一切变故不过数秒。


    容止自诩敏捷，可这一次，他都没反应过来。


    冥殇化作尘土，归于天地之间，而魔域即刻笼罩在一场大雪中。


    大雪来的毫无征兆。


    几乎是冥殇一消失，雪就下了下来。


    一瞬间，整个魔域笼在雪中，笼在说不尽的悲凉之中。


    雪过之处，万物凋零，再无生机。


    时空全都呈现出一种压抑的灰色。


    容止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半蹲在地上，双手向前，似要抓住什么，却两手空空。


    有雪花落在他脸上，冰冰凉的，让他有一瞬的恍然，继而全身冰凉。


    偌大的天地间，再无冥殇，再无那个每次都全心全意为他诊治的丫头，再无那个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听他讲鲸落的丫头。


    容止的心突然开始抽搐，因为疼痛收缩成很小的一团，又因为收缩而愈加疼痛。


    冥殇淡漠的眼神，决绝的话语，都让他觉得陌生，更让他觉得锥心。


    冥殇，我要你成全我什么？


    自师门遭遇不幸，古月师叔也好，你也好，这一路走来给我的扶持已经够多了。


    可你怎么就成了“大魔头”？怎么就炼出了魔珠？


    为什么拒绝我的帮助？为什么要自尽？


    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解释？


    我要这魔珠何用？


    我要如何向古月师叔和残夕交待？


    ……


    “恭喜夫君，绞杀魔头，得到魔珠。”季若依最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向容止道贺。


    容止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


    “夫君，起来吧。我们该回去了，魔域不宜久留。”季若依伸手去扶容止，她自然不能说两人今日大婚尚未拜堂，得了消息匆匆赶来魔域，如今冥殇已除，应该回去拜堂。


    “还请尊主和尊主夫人速速回去，将大魔头已经伏法的喜讯昭告天下，让各位同修一起庆贺……”一元宗那两位弟子也在一旁帮腔。


    “是啊，恭喜尊主得到魔珠。”其他人也开始附和。


    不管怎样，容止得到魔珠这便再次抬高了身价，整个修真界再也无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


    喜？何喜之有？


    容止却觉得可笑又可悲。


    冥殇死了，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就不信这些人没有看出，冥殇除了体内这魔珠之外，整个人的气息都没有一丝魔气。


    即便是最终归于尘土，她最后一丝气息也是那么纯正的灵气，她怎么可能是魔？


    容止无视季若依递过来的手，自己站了起来，握着那枚魔珠，缓缓像修真界走去。


    “夫君……”季若依提了裙摆，追上去。


    可容止看起来走得不快，她就是追不上。


    苍茫天地间，皑皑白雪中，容止明明一身吉服，却让人觉得说不出的悲凉。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修真界。


    不曾想，却见到古月和残夕师徒二人匆匆赶来，似乎准备前往魔域。


    看到容止一行，古月和残夕停下脚步。


    “古月师叔，残夕。”容止迎上前，手里握紧魔珠，喉头发紧，心里又酸又涩。


    古月看看他身上的吉服，又看看紧随而来、同样一身吉服的季若依，神色有些微妙。


    “拜见尊主。”残夕冷冷扫了一眼容止，抬脚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