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人已经自省,司南弦也就不再多言, 趁着夜色便带兵往秦关去了。
他敢亲自带兵往秦关,一来是出于对孟凌苏的信任,这二来嘛,就是他料定林初淮是个稳中求胜的人,从之前的几次就可以看出,说得再难听些就是优柔寡断,拖拖拉拉迟迟不愿意攻城,若说是怕伤及无辜,那就更是妇人之仁。
这样的人,只有极小的可能性会主动攻城。
但很可惜他猜错了,或者说是长昀伪装地太好了。
司南弦离城的消息即便是趁着夜色也隐瞒不了谁,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一次林初淮没有再退缩也没有採取任何间接地策略而是很果断地给钟祁下令,命他带十五万将士攻城。
他是很顾及将士和百姓的安危,但云霁有句话说服了他。
他说:任何一场战役都无法避□□血和牺牲,为将者不会因为畏惧死亡而选择退缩,那么长昀,作为决策者的我们就无权替他们做任何决定。而在对待百姓之时,我们能做的仅仅是将伤害降到最低,不放开手脚去做战争永远都难以结束。
长昀还是太善良,才会难以适应冷血无情的战场。
虽说林初淮不是个能在战场上一展宏图的野心家,但好在他是个能听得进劝告的人,他知道云霁一开始肯听他的话不攻城是出于对他的保护,不想伤害他天性里的善,但他自己也明白这种良善在战场上只会成为一种多余负累。
所以他最终下定决心攻城,他不能辜负云霁的信任,他要替他干净利落地赢下一城。
那边李嵩送完摄政王后就将自己一个人关进了屋中。
孟凌苏问他去做什么,只听得他回答道,「抄抄书来静心,这样才不会那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这话听得孟凌苏连连摇头,这人大字都不识几个还抄书?更何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也不指望他这妹夫能克制住自己,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多费些心看好他便是。
却不知他们这些担忧多少都显得有些多余,同样的招数用一次就够了,谁还会几次三番地去炒冷饭。
钟祁在确定司南弦已经离去后便立刻下令攻城。
汉口的城防不似秦关那般天险,真要不留余力地强攻也并非是一件难事,更何况司南弦带走了许多兵马,而今攻城的人数要远多于守城的人数,可以说是占足了优势。
不同于前几次的小打小闹,动了真格的夏家军以一种绝对强悍的姿态诠释了什么叫做北境雄狮,这场战役几乎是压倒性的胜利。
李嵩还在房中磨鍊心性之时城门就已经告破,他被人径直押到了钟祁面前。
「哟,李将军,真巧,这才过了几日呀,咱们就又见面了。啧,真是可惜了贵国摄政王慷慨解囊赠送的粮草。」钟祁面上满是惋惜但话语中却是满满的嘲讽。
李嵩呸的一声险些啐钟祁一脸,也亏得是钟祁比较灵敏,躲得迅速。
还真是贼心不死,要不是云霁说了不允许杀战俘,要不然就这样的绝对看不到第二日的阳光。
「把人捆好带下去,交给林大人发落。」这次这人是要死还是要活他可就管不了了,要是个有气节的一头撞死了,说不定他还能敬这人是条汉子给予他厚葬。
城中士兵一律降者不杀,虽说也不会将他们收编入伍,但好歹会留他们一条性命,待战事结束再做处理。
李嵩都被抓了,那孟凌苏自然也不能倖免,不过这人就要识趣许多,既不徒劳挣扎也不肆意辱骂而是表现的很冷静,令钟祁都高看了他一眼。
完全占领汉口后,林初淮也入了城,这孟凌苏自然也就交由他亲自来审问。
这姓孟的可是司南弦的亲信,兴许可以挖出不少有用的消息。
林初淮请这人坐下却没让人解开他身上的束缚,有了上次司南弦的前车之鑑,这次由不得他不谨慎。
「孟公子,久仰大名了。」林初淮开口时的称谓给足了他尊重,并没有他孟凌苏当做阶下囚来对待,好似他们之间是平等的。
「林大人客气了,您的名讳是孟某人久仰了才是。」孟凌苏也没有半点被俘的焦急。
天煜突如其来的攻城确实是令他措手不及,但兵败被俘不过是技不如人,没什么好不服气的。
孟凌苏也是北齐有名的文人,脾性自然也是很合林初淮胃口的。
「明人不说暗话,我想问什么孟公子应当心中有数,只是不知您愿不愿意如实相告。」跟聪明人对话还是开门见山比较省时省力。
孟凌苏闻言轻笑了一声而后答道,「林大人想问什么便问吧,孟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断不会如李嵩那般倔强。虽然这样显得很没有气节,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汉口已然失守,犯不着为此再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这人愿意配合自然是最好的,也省的他让钟祁用些血腥的手段去逼问了。
「不知孟公子可知北齐国君此次挑起战争究竟是为何?」
「自然是为了攻城略地。」孟凌苏回答地很快,这几乎是标准答案。
林初淮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么问有些不妥便换了种问法,「那此次你们目标是哪几座城池,或者说几座城池才足以满足贵国君上的野心。」
孟凌苏垂首沉思了片刻才道,「掠夺土地,自然是占领的越多越好,不过此次陛下看中的便是汉口,秦关和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