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比身体的疼痛,还是精神上的恍惚让人窒息。
他仿佛看到生命里出现过的每一个人都在眼底如镜子般碎去,那些细细小小的光粒刺入,一点点愈合了伤势。
彻底昏迷过去也只在几分钟之后,像坠入无底深渊,冰冷至极。
玄晏无声叹息,自己的嘴角也赫然流下一行血。
十二岁,第一次接触到法术,是在羲和城的三星司。
那是一座白石高塔,单从外表看就非常神秘。
他不感兴趣,但是被白涉水架着一起走了进去。
据说塔顶就是玄王和诸位大祭司占卜天命之所,没有帝王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天枢阁是特例,每当烛台显影教导内阁弟子之后,三星司就会为他们打开塔顶的大门。
里面的景象也没有让他很惊喜,只有正中心一个巨大的水晶球,悬浮着正在缓缓旋转。
那是玄武之力凝聚的法术,呈现出水晶的外貌。
他走过去,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脸。
上面有无数道裂纹,仿佛他只是一件精美的瓷器。
据说,所有人的星轨都能在此呈现,若能窥探一二,便能知晓这个人的一切,甚至前世今生。
他认真想了想,然后直白的说道:“偷看?”
白涉水连忙给他使眼色,显然这些话不能明说。
“偷看别人的星轨,然后以此威胁?”他不依不饶的接道:“真是让人不齿的法术。”
白涉水轻轻踹了他一脚,好在领队的大祭司并没有听到身后孩子的碎碎念。
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
高靖舒眉头抽搐,在梦中清楚的想起了一切。
他的脸渐渐变成了灰色,死气沉沉。
他惊讶的戳了戳白涉水,低呼:“坏掉了吗?”
“你坏掉它都不可能坏掉。”白涉水憋笑回答,然后才和他一起看过去,奇怪的是,水晶上没有倒映出他的脸。
“咦……”白涉水蹙眉,小声嘀咕,“难道真的坏掉了?”
接着,他们就被大祭司打断,开始介绍起来。
他没有在听,也许从那一天起,他就对这种法术极为不屑。
最终,却又被这种法术左右一生。
愿这一次,他真的能挣脱命令的牢笼,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整座高塔都在震动,海啸伴随着狂风而来。
他一手搭在高靖舒额头,一手飞速结阵。
凝时之术不可中断,否则不仅散去的星轨无法恢复,他们也会因此重伤。
决战的时日就在眼前,堵上一切他也必须完成这次法术。
高塔外,玄武神君目光悲悯的看着二人,掀起一道水柱从塔窗中砸人。
水流漫过脚踝的同时,玄武之力帮着自己五千年来最欣赏的人,完成了最后的法术。
玄晏转过身,目盲的眼底似有微光在闪烁,只是微微颔首示谢,随后以水流包裹起高靖舒,直接返回玄王府邸。
此时的苍穹和玄吟都在后院焦急的等待,看见两人一身湿漉漉的回来,方才松了口气。
“送他去休息,要三天才能苏醒。”玄晏只是默默咽回再次倒逆回喉间的血腥,然后看向玄吟,认真道:“北地交给你了。”
“我……”玄吟大惊,她在海市隐居二十多年,才回来就被玄王殿下予以如此重任?
“另外白麓城那边,也要辛苦白将了。”他不为所动,甚至继续又补充了一句,转向苍穹,“东南两地,只有靠大小姐一个人撑着了。”
苍穹点头,语气前所未有的镇定:“好,我且带他回绛雪谷休息,等他苏醒……我们一起去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