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靳抱着她的肩,两人走在街道上,尽管地面潮湿,天上还飘着点零星的雪花,但行人依旧很多,大人小孩从身边嬉闹而过,也有推着小推车卖东西的商贩,吆喝着当地的方言,何蓝也听不懂,但想着应该跟大陆叫卖的商贩一样。
此时此景,让何蓝想起了电视里七八十年代的老上海,破旧的屋舍,不平整的路,但却热闹非常的街道,商贩的叫卖声响在耳侧,雪花漫天飘,有那么一瞬间,何蓝竟然觉得这样很好。
天荒地老四个字就这么出现在脑海。
她要被自己这想法吓死了,手也下意识一紧,陆靳正握着她那只手,问,“怎么了?”雪有点大,他伸手将她帽子戴上,并把飘落她眼睫的雪花扫去,动作轻柔无比。
何蓝就这么望着他,少年眉目清隽,黑发上已经飘了一层薄薄的雪花,眼睛漆黑如墨,此时里面盛满了温情。
她问,“阿靳,你愿意为我而死吗?”
这句话就这么冒了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话,话刚落,她就有点想哭,眼睛确实也湿润了。
很是莫名。
陆靳轻笑,“当然愿意,不过……”他低头凑近她耳边,又说,“我先杀了你,然后再自杀。”
少年温热的气息洒的她面颊有些痒,她睁开眼,同时,泪水也落了下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定格,像是过了好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陆靳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隔着厚厚的手套亲吻了一下。
“小蓝儿,你是我的,死也是我的,逃不掉的。”
何蓝心口发紧,差点以为他洞察了什么。
因为现在她正在想法子逃啊。
她木讷点头,“嗯,我不逃。”
“别骗我。”陆靳抱住她的肩继续往前走。
隔着厚手套何蓝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他握的那么紧,仿佛他就是他的掌中物,一辈子只能在他掌心,一辈子也逃不开。
她害怕。
她想起了她上次逃跑连累了小念惨死,莎断了一条腿,他在林中侮辱了她还将她扒衣示众,这样冷血无情的一个人,就因为听了他悲惨的身世,他对她宠爱无度,她居然再次动了逃跑的念头,这才后知后觉,这男人是不会放她走的,如果再来一次,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然后如他所说,他自杀。
阴曹地府都要追随她,掌控她。
她突然不想苏隐出现了,害怕他出现了。
她握紧他的手刚要转身,就听到一个吆喝声。
“买糖葫芦,糖葫芦,糖葫芦咯。”
这声音在嘈杂的街道之所以突兀是因为那一口别扭的发音,夹着本地音又加着普通话的音,听起来很怪异。
何蓝放眼望去,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她顿时屛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四轮推车,推车上放着各种水果的糖葫芦,叫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有点胖,看起来就很面善,而他旁边是个俊俏的少年,两人穿着当地的服装,头绑纱带,却莫名让人觉得违和,根本就不像是这里的人。
少年手里拿着个糖葫芦,目光与她对上,何蓝不敢细看,连忙移开了视线。
推车从身边经过。
陆靳问,“怎么了?”
“我……我想上厕所……我肚子不舒服……”何蓝拉住他就往回走,脚步慌乱一团,陆靳只好跟着她一起走。
何蓝垂在身侧的手对推车的那俩人打了个快离开的手势。
然而,少年清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小姐,要不要买个糖葫芦?”
何蓝身子僵硬,想死的心都有了。
阿隐哥是怎么回事?难道没看到她打的手势吗,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叫住她。
何蓝脚步没停反而迈开了大步子,陆靳却停了脚步,回头看了苏隐一眼,却笑了,“小蓝儿,给你买一个吃。”然后也不等何蓝说话,就走向了推车。
就在此时,伴随着一句别动,一把枪正中陆靳眉心,枪与陆靳的距离只有半米,而握枪的主人正是苏隐。
秦安国气的心里骂娘,这个苏小子太冲动了,不让他说话他非要说,人刚走过来他就直接拔枪,以为黑三角黑帝是那么好制服的吗?如果人就这么被抓了,陆爷不就白混了。
真是年轻不经事。
没法,他只好拿出了手铐,一句z国警察刚出,就用最快的速度套上了陆靳掏钱夹的手腕,咔一声,手铐套上,另一头秦安国刚要拷到自己手上,就听一声枪响。
何蓝心脏骤停。
她看到男人头颅爆裂,血浆四崩五裂。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何蓝看到了他们身后的阿细,他一只手握着枪,另一只手中还提着蛋糕,眼神冷酷。
何蓝不知哪来的勇气跑到苏隐面前,将他护在身后,直对陆靳摇头,“不要阿靳,不要伤害阿隐哥哥,阿靳不要……”泪水凶猛落下,她没发觉陆靳的面色在听到她叫的那四个字阿隐哥哥时,猛然变冷。
在苏隐枪口对着他的时候他以为是别的组织派来的人,毕竟这种途中遇袭的事特别常见,基本只要他离开组织去镇上或是离开黑三角都会经历,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然而,面前的少年并不属于这里任何一个黑暗组织,他是冲宠物而来,他们认识,关系还非常不一般。
苏隐还没从秦安国的死中回过神,手中的枪就被陆靳一脚踢落,转瞬间,那枪口就抵上了他的脑袋,阿细的枪始终没放下,也转向陆隐,一步步走过来。
暗处的狙击手也不敢动弹。
他们被刚刚的一幕惊的还没反应。
老警察秦安国就那样死了,还死无全尸。
狙击手们抠着板机的手指都在颤抖,枪口对准了陆靳,很想一枪开下去,很想很想。
但是职业素养告诉他们,此时不能冲动,他们是人民警察不是没有人性的黑暗组织,他们要顾及任何一个人的生命安全,秦警官已经牺牲了,除了苏隐,他们就剩下三个人了,不能暴露,不能再有人牺牲了。
狙击手吴斌拍了下同伴的肩,眼睛通红,示意他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