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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去了画桃楼,楼中老鸨见他穿着不俗,忙上前迎道:「这位爷……」
这里脂粉气太过浓重,他皱起眉,不动声色稍稍往后退了一步道:「这里是否有一位姓赵的女子?」
老鸨笑道:「自是有的,小蝶舞姿动人,您是来看舞的?」
沈瑜轻轻「嗯」了一声,身后霖渡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塞给老鸨。
老鸨脸上笑开了花儿,收了银钱后,立马引沈瑜去了小蝶房中。
小蝶的确面貌出众,脂粉气并不浓,反而有几分清新脱俗的意味,她见沈瑜来了笑着行礼道:「不知这位公子想看什么?」
「随你」,沈瑜坐在小榻上,神情浅淡。
往日来找小蝶的客人,往往一双眼睛都粘在她的身上,目光露骨。
像沈瑜这样对她不冷不淡的,她还是头一次遇见。
小蝶让房中乐师起乐,她跳起舞时更卖力了几分,以期许沈瑜能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可她一曲跳毕,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
一个眼神都没有,遑论殷勤的夸赞。
小蝶柔声道:「公子让奴家跳舞,却不看,可是奴家跳得不好?」
「好人家的姑娘,若不是父母逝世,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想来无论如何也不会来到这里谋生」,他掀了掀眼皮子看着小蝶,声线低沉好听,能与深夜融为一体。
小蝶在画桃楼呆了三年,无一人关切她,眼下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说出这番话,惹得她冷不丁儿地红了眼眶,她低下头低声道:「公子所言不虚。不过这皆是奴家命数,奴家能养活弟弟与自己,心中已十分知足。」
「你可认得何晟?」沈瑜问她。
小蝶先是一愣,正要抿唇摇头时,却闻沈瑜又道:「你若是说出实情,我可赎回你的卖身契,送你和你胞弟到云城,赠良田百亩。」
「奴家……奴家为何要相信你?」小蝶低声道。
沈瑜笑了笑,「既然你不信,那便罢了。」
他起身要走,小蝶亦怕错失良机,忙开口相留,「公子瞧着气度不凡,不像是会扯谎的人。」
沈瑜回头看着她,她低下眼道:「奴家的确认得何晟。」
「他可在你这儿留下什么东西?」沈瑜问她。
小蝶点了点头,「前日,何晟给了奴家一个瓷罐子,让奴家好生保管。」
她从床底拖出了个小瓷罐,递给沈瑜,「公子,便是这个了。公子可能替奴家赎身?」
沈瑜皱起眉,抬眸看她:「一会儿有人在画桃楼后等着你,你上了马车便往云城去,地契由车夫给你。」
小蝶大喜,「多谢公子!」
他抱着瓷罐要走,小蝶又叫住他:「公子,您这般大费周章,不如将奴家带回府,奴家什么都会,也可给公子解解闷儿。」
沈瑜回眸浅笑道:「家中已有妻儿,心甚悦之,已容不下第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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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回了府,让霖渡将这罐子收好,抬脚去了温璧房中。
她房中未燃火烛,沈瑜以为她是睡下了,却被匆匆来迟的小丫鬟告知温璧正在他的房中。
在他房中作甚?
他轻轻挑起眉,回了房,果然在小榻上捞到个正捧着面颊深思的小姑娘。
温璧听见响动,回眸去看,见是沈瑜回来了,便起身行礼道:「阿璧见过殿下。」
「这么晚了,你不在房中歇息,跑来本王这儿做什么?」沈瑜问她。
好浓的一股脂粉气……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眸色不善,「那这么晚了,殿下不在房中歇息,是去了哪儿了?」
第三十六章 你大病初癒,吃食清淡,许……
温璧绷着张小脸儿, 颇有几分当家主母的势头,她杏眸晶亮晶亮地望着他,毫不胆怯, 唇色虽微微泛白,但整个人精神头挺足, 一瞧便是好全了。
沈瑜根本不是乖乖受人压制的人,他扯了扯唇角,走上前去弯腰同她对视,似笑非笑问她:「温璧, 你管得着吗?」
挑衅!
活脱脱的挑衅!
温璧气鼓鼓地伸手将人推开, 毫不退让道:「你身上的胭脂味熏到我了。」
沈瑜点了点头,抱着手臂淡声道:「那就自个儿回房歇着, 别凑到本王面前。」
他饶过她走到屏风后头兀自脱下衣裳,并未管她。
温璧呆站在原地, 越想越委屈,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直往下淌, 她狠狠地用衣袖擦掉泪水, 一边埋怨自己不争气,一边气那男人从来不知体贴为何物。
明明昨夜守了她一夜, 眼下再说点好话, 还怕不招姑娘家稀罕?
可他偏不, 就是要拿话来气她。
心有白月光, 还出去拈花惹草……温璧咬着牙掩面跑了出去, 眼睛红得跟兔子眼睛似的。
她同捧着公文往沈瑜房间走的月乔恰好撞了个正着,月乔「呀」了一声,瞥见温璧泛红的眼角,忙关切道:「殿下, 您这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惹您了?」
她低下头,没管月乔,只顾着往自己房里去,不论月乔怎么叫她,她都不曾回头。
这还用问吗?整个院子上上下下,除了沈瑜,谁还敢惹哭温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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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乔抬手敲了敲门,里头没有动静,便在外头稍候了片刻。
约莫两刻钟,房门被人自里头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