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紧紧抓着温璧,温璧一边挣开她一边摇头茫然道:「您认错人了,我不是葭娘。」
「怎么会不是呢?明明长得这么像……」女子喃喃道,又缓缓摇头,「葭娘若是活着,眼下也该三十出头了。」
「您口中的葭娘,是谁?」温璧问她,又继续道:「我同她生得这般像,实在缘分颇深。」
女子点头,拉着温璧走到无人处,眼中已是泪水涟涟,「十几年前,葭娘是如意楼最貌美的舞姬,被一贵人相中,赎她回府做了妾室。可是好景不长,没过两年她便被撵出了府,至今不知下落……」
「我那时也已嫁人,无法抽身去寻,到如今算算,竟已过了这么久……」
虽然是不相识的人,但温璧心中颇有感触,她安抚道:「过了这么久都没消息,想来在外面一切顺遂平安。」
女子擦了擦眼泪,点头道:「多谢姑娘。你同葭娘一样,惯是个好心肠。」
温璧浅笑道:「想来我是比不得葭娘的。」
后来女子又同她叙了会儿话才离开。
人走了后,温璧踮脚去看那求籤处,人已散了大半,她过去稍候了片刻便求到了签。德高望重的僧人微笑道:「这是支上上籤,小姐拨得云开见月明,不过时间长短罢了。」
她笑得眯起了眼,「多谢住持。」
温璧在庙中又住了三日,相府中便来人催她回府,她这几日平心静气,连带着气色都跟着变得不错。
回府后,太后便邀夫人同温璧一併入宫,翌日二人入宫,所见景象不如上回那般冷硬,倒透着股鲜嫩气。
太后仁爱,握着温璧的手嘘寒问暖后便笑道:「你这姑娘同哀家年轻时一样,受不得管制,整日都往外跑。」
温璧垂眸,「臣女如何能同娘娘相提并论?是臣女自小在县中长大,不守规矩。」
太后笑了几声,抚了抚她的鬓发,甚是满意,「哪能这么说自己?于哀家眼中,你可懂规矩得很。只是姑娘家还是少出门,免得受了冲撞。」
温璧低声应下,又听太后道:「你婚事既已定下,婚期早早提上议程才是。」
一旁夫人笑道:「不知娘娘可有相中的日子?」
太后勾唇,「这等大事,还是要等陛下一併商量的,哀家可不能私自做主。再者言,皇室成亲,自是不能仓促,每一步都要早做打算。」
夫人垂首道:「娘娘说得有理,臣妇也如此认为。」
「阿璧」,太后叫她,她抬眼看进一双已然浑浊的瞳眸,轻声应道:「臣女在。」
「日后入了王府,切记处处小心」,她注视着她,声音平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哀家才能保你性命无虞。」
温璧停顿片刻,抿唇道:「臣女心中明白。」
「你要记得,哀家最厌弃背叛。」
温璧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没由地心慌。她低下眼竭力按捺着心中情绪,抿了口热茶。
「听闻前几日东角楼走水,那儿离寿安宫这样近,娘娘可是受惊了?」夫人关切道。
太后道:「哀家一切安好,只是可惜了那角楼中的几册书卷,哀家可是爱惜得很。」
夫人笑了笑,「不知是何书卷惹娘娘如此心疼?」
太后似有若无地瞥了温璧一眼,扯唇道:「上头都记着哀家的赏赐呢,和陛下的都放在一处,眼下皆成灰烬了。」
温璧轻轻皱眉,虽不知太后为何如此看她,但还是恭维道:「娘娘切莫伤心伤坏了身子。」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还是你贴心。眼下锦鲤池旁景致不错,不若叫衡萩带你去转转?」
她心中正闷得慌,如此便答应下来。
衡萩约莫二十上下,为温璧引路时无话,同这皇宫的压抑一般无二。到了锦鲤池旁,方能见到里头每一尾红鲤都圆头圆尾,争相枪食时好不活泼有趣。
她手肘撑在玉石栏杆上,衡萩去取鱼食。忽闻身后有人语声,温璧转身去看,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沈瑜吗?
温璧轻轻嘆了口气,见他正同一女子闲聊,女子似是极喜悦的,不时抿唇浅笑。
她转过身去没再看,心中却纳闷儿着这人明明一说话就带着刺,究竟是得多喜欢这女子才能讨她开心。
温璧心中有些闷闷的,转身去看池中红鲤,却不知身后人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她的身上。
「阿瑜同那姑娘可是相识?」沈珍笑问他。
沈瑜收回视线,淡淡应了一声,将话又引回方才的事上,「皇姐的意思,可是这宫中有香附子的不仅仅是太后?」
沈珍点头,「不过若是按你所说的,那角楼走水倒是掐了个好时候,里头恐怕确有猫腻。」
沈瑜沉吟几分,问她:「这几日哲安可还好?」
「前几日着了风寒,如今已全好了」,沈珍笑着感慨,「我们娘儿俩,便只有你能问候几句。其余的,一眼都懒得多看。」
「且放宽心」,沈瑜道,「我不好于此久留,便先行告退。」
沈珍点头同沈瑜道别后,便携宫娥离开。
沈瑜独自站了会儿,见衡萩已捧着鱼食回到温璧身边,他抿了抿唇,没有靠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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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与温璧在宫中同太后用了午膳才离开。
于马车上,夫人闭目养神,唇角微扬道:「阿璧,太后娘娘意欲将婚期定在八月,虽仓促了些,但该有的礼数不会省,定不会委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