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焱的心情,不算太好。
原本想问劫狱真凶,“地熔炉”一行,却是毫无头绪,更别提那千磨剑,还得去“坠辰顶”,寻闻天。
也不能算毫无收获,至少减了刘策嫌疑,还得了一把铁剑。
粗糙铁剑。
林焱观察手中新剑。
朴实无华,看着粗糙,却能瞧出几分,大巧不工。
出于何种原因,刘策会选择藏拙十年?
林焱想不明白,但也不必在意,他倒是好奇,刘策给他铁剑做什么?
难道是要带给闻天?
只怕不会这般简单。
林焱脑中灵光一闪,泛出一个骇人念头,难道要与闻天对招?
这可不是玩笑,从那夜情形推断,只怕闻天已是一流巅峰。
二流对一流?
林焱咽了咽口水,他虽是不怕,但难免紧张。
事到如今,也只能期望,船到桥头自然直。希望红袍儿,能寻到那双鱼吊坠的线索。
一路胡思乱想,林焱脚步不停,行向“坠辰顶”。、
九霄之中,奇景甚多。
“地熔炉”藏于洞中,“坠辰顶”直通天际。
循雪径而上,虽是冬日暖阳,那两侧林枝,依旧晶莹披挂。
林焱一路向上,终在一处遇到分岔。
“地熔炉”乃是器科所在,而“坠辰顶”则分两崖。
一崖号“坠龙”,为武科;一崖唤“星辰”,用于观星,也是星科学子聚集。
听刘彻所言,闻天应在“坠龙崖”上。
路口分刻两碑,风格大相径庭。
“坠龙”碑上,字迹刚劲有力,听闻是由前辈高人,以指力刻出。甚至多年之前,有前辈观石碑字迹,从而悟道,一眼入天位,终成一代拳脚大宗师。
“星辰”碑上,却是狂草。字迹错落缥缈,一笔一划,当真如同星罗密布。
林焱选了左侧“坠龙”,继续向上攀爬。
一个转角,山路愈发陡峭,林焱喘了口气,也不知“星辰”那侧,路况如何。
又行了许久,已是下午,面前终有变化。
不过这变化,令林焱瞠目结舌。
路,断了!
绕山而上,面前之路,竟然断裂开来。
却再无通途,两端石阶之间,不再相连,甚至隔开两步之遥。
这路是自然而生,还是前人鬼斧神工?此时已经无法考究,但林焱知道,他不能在此止步。
走到山路尽头,林焱低头朝下眺望,山底深不可测。
抬头再看,身侧石壁之上,刻有字迹。
“习武之人,若无武勇,不若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
林焱回望来路,退下山去倒是简单,有多少前人在此望而却步?又有多少前人,坠落山崖,死无葬身之地?
林焱呼了口气,他不会后退,也不会做山下枯骨。
一跃!
林焱纵身而去。
耳边风呼啸,山风刮起衣袂,青丝飘荡。
林焱落在石阶之上!
身体稍显摇晃,他立刻扶住山壁,无什大碍。
再看回头路,此时唯有向前。
一跃,一跃,再一跃。
每跳一次石阶,心中胆气便高涨一分。
勇乃武人胆,若无上进之心,如何登堂入室?
可林焱再次停下脚步。
只因面前云雾,石阶隐于云后,若隐若现,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林焱咬了咬牙,已经行到此处,难道还要后退?
绝不可能!
林焱再次纵身,跳上云中第一块石。
脚踏实地,却仍旧心中难安。
因为第二石阶,竟然在五步开外!
这“坠龙”到底要做什么?真要把门下学子,统统玩死,他才高兴?
林焱眉头紧皱,额头上细汗密布。
他却没有莽撞起跳。
这路有些不对劲。
之前小小空隙也就罢了,毕竟只要心有胆气,也非难事。可面前云中石阶,若是每次上山下山,都要这般生死相搏,那武科子弟,还能剩下几个?
林焱心中嘀咕,问题出在哪里?
脚下云雾涌动,无法视物。这云只怕也有问题,要知九霄山门虽高,但不至于云雾缭绕,更不可能到这午后时光,依旧凝而不散。
或者,这只是障眼法?
脑中冒出如此想法,林焱立刻蹲下身子,挥手妄图驱散云气。
但那云气去而不散,仍旧看不出底细。
林焱自然不会轻言放弃,他突然想到,刘策交予他的铁剑。
林焱立刻抽出铁剑,往下一探。
“当”的一声脆响,铁剑触石。
云下有路!
林焱心中大喜,用铁剑又探几下,确认脚下结实,放心翻下。
依此方法,林焱将铁剑当做拐棍,一路探查,在云中走出路来。
如此向前行不久,云雾不再。
已能望见平地。
林焱走完最后一段,跃上山崖,见石壁上又刻小字。
“勇而无谋,是为‘莽’。只知使蛮,不识思虑,怎能攀上巅峰?”
林焱心有所悟。
无论是谁设计出,这“坠龙”山路,林焱心中唯有敬服。
山崖上再有雪径,林焱继续向上。
这暖日之下,竟然起了风岚。林焱顶风上前,心中思量,不知这鬼路,何时才是尽头。
转过山弯,林焱抬头去望,隐约见一人影,坐于山巅。
风迷人眼,林焱眯起双眼,定睛去看。
风起云涌,山巅之上,一袭白衣,腰佩蓝带。
云动蓝带荡,风鼓衣袂舞。
独身一人,迎萧瑟天地。
如若那日,北境风雪,一袭白衣,单人孤剑,面对钢铁洪流,立于天地一白!
白袍已逝,谁人仍记?
江湖便是如此,诞生传奇,埋葬传奇,遗忘传奇。
却总会有下一个少年,持三尺锋芒,行于狂风暴雨,孤身苍茫大地,逆着千夫所指,举剑!纵歌!豪饮!
移三山五岳为剑,斩尽天下不平事!
舀九曲银河酿酒,请神州豪士同醉!
少年江湖,江湖年少。
大抵如此。
不知不觉,林焱行至闻天身后。
闻天原来是在作画,画上云随山绕,山隐云后。云海之中,更有蛟龙翻腾,只露一鳞半爪,猛虎呼啸,吊睛白额,声震山涧。
“你来了。”闻天似乎并不意外,收起画布颜料,头也未回。
林焱正待说话,闻天已转过身体。
他伸手一抛,劫剑千磨,落于林焱面前,“拾起剑,来战!”
林焱先是一愣,心中却无紧张,望见方才那景,他心中甚至躁动莫名。
拾起千磨,林焱就要解下腰间铁剑,闻天却出声打断,“用两柄剑。”
“两柄?”林焱疑惑出声。
“呛哴!”闻天拔刀在手,“你学的剑法,原本就是……”
“双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