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两条黑色因果线，粗如锁链，漆黑如墨。


    唯有杀身之仇，灭族之恨，才会让因果纠缠出这样沉重的浓黑色。


    顺着这两条因果线，浸染轮回之力的九黎看到了许多画面。


    不仅是道侣顾衡的陨落，还有许许多多与他们亲近之人的死亡——


    「殿下！」


    「师父保重！」


    「伤殿下者死！」


    「殿下……永别了……」


    九黎看到了这些人死前最后的景象。


    他们有人修，有龙凤，有混沌兽，有狐狸，整整十三个，无一不是从银河飞升入上界，将自己，将顾衡，奉若神明之人。


    哪怕九黎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哪怕他已经不记得他们是谁，但那壮烈的牺牲，那用生命守护自己和顾衡的决心，还是让九黎悲恸难鸣。


    他紧紧掐住手心，瞳孔之中有黑红色的石莲花虚影闪现。


    「……小九。」


    顾长凌的声音将他从心魔中唤醒，随后，九黎听见了更多的声音。


    「黎小曦！」


    「殿下！」


    「黎曦殿下！顾衡殿下！」


    「殿下安好，太好了！」


    银河一众人率先奔到九黎和顾长凌身边，看他们完好无损，提着的心总算落下。


    九黎看向他们，眼里看到的是一团一团纠缠的金色、蓝色的因果线，还有许许多多的画面。


    他们在创世功德金光中甦醒，获得新生。


    他们追随左右，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意气风发。


    他们寻寻觅觅，将至宝呈上时，那满足又喜悦的笑容。


    目送飞升时，他们捨不得而落泪的场景。


    还有十万年的思念，虔诚地祝愿他们一切都好，渴望着重逢而努力修炼的心意。


    在战场上千钧一发之际，万亿功德汹涌而来，包裹住顾衡破碎的神魂，护他性命，予他新生……


    九黎眼睛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顾长凌与他心意相通，同样看到了因果线传递而来的信息，心中莫不动容。


    蓝色，是友人。


    金色，是恩情。


    原来，他之所以能活下来，他和小九之所以能有现在的重生，全是因为他们，因为银河的每一个生灵。


    他将他掐入手心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与他十指交握，紧紧握在手中，而后，看向众人。


    顾长凌的目光在三十三重天，在帝朝言等人脸上一一扫过，微微笑道：「又见面了。」


    「殿下！！！」


    银河众人当场飙泪。


    重逢的喜悦冲击着他们，顾不上询问他们为何流落下界，那些担忧都被抛开，满心满眼只有他们的殿下，他们的神。


    但总有人来煞风景。


    天阳畴不耐烦看这重逢场面，当先一斧噼过来。


    功德金光携裹半神级防护禁阵挡住了这一击，是三十三重天。


    「喵！」


    滚！


    黑猫祖宗更不耐烦看他。


    天阳畴啧了一声，「叽叽歪歪够了没有？」


    他一斧指向九黎和顾长凌，「黎曦，顾衡，给我滚出来受死！」


    「放肆！」


    「你才受死！」


    「该杀！」


    银河人怒了。


    不需要交流，在场上千人同时祭出一个功德印，烁烁金光照亮一方天地，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功德印朝天阳畴砸了下来！


    「老祖宗救我！！！」


    同样处于攻击范围的林雪颜尖叫。


    她早已背弃正道，修了魔，身上罪孽深重，功德金光照耀之下，她的肉身和神魂都在剧痛。如果真的被功德印砸到，立刻就要魂飞魄散，让她如何不惊惧？


    天阳畴也不好过。


    这功德印伤不了他，但疼是真的疼。


    「闭嘴！」


    怒斥一声，天阳畴一斧噼向功德印。


    功德印没有被噼开，反而光芒更甚——


    一道道功德汇聚成流浆，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别忘了，他们背后站着千亿战友！


    远在银河帝国的银河宝宝在这一刻放下所有事，拼命在星网上点赞。


    +1，+1，+1，+1，+1，+1，+1，+1，+1……


    拼功德，银河宝宝无所畏惧！


    躲在天阳畴背后的林雪颜忍着剧痛，不善地盯着九黎和顾长凌，眼睛里装满了浓浓的嫉恨。


    凭什么？凭什么！


    在药仙宗时是这样，有百里停风和微生羽护着，他们永远高高在上，随意享受别人可望不可即的资源。


    好不容易，她转投魔道，有了一个九劫散仙的老祖做靠山，原以为能将这两个人踩在脚下，却怎么也没想到，还是比不过！


    ——这两个贱人竟然有一整个大世界的强者做靠山！！！


    ——被老祖宗打个半死，竟然就突破了渡劫！！！


    凭什么？！！


    攻击越来越激烈，林雪颜顾不得在心中咒骂，痛得捂着脸大叫，「我的脸！我的脸……不！！！老祖宗救命！！」


    功德烧焦了她脸上的魔道印记，裂开一道道血肉模糊的口子。


    她毁容了！


    天阳畴怒不可遏，「废物！给我闭嘴！」


    愤怒之下，他的攻击更加凌厉，击溃更多功德印记——


    「停！」


    九黎心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