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唇:「宋知夏,我不是……」
房车早就开了过来在一边等候,宋知夏转身朝车走去:「我不希望以后再看见你,你这样让我觉得很困扰。」
踏上阶梯,他最后一次喊道:「楚先生。」
楚景追了两步,看着房车很快行驶远去,只留下车尾气和两道雪地车痕。
他此刻的样子好笑又狼狈,堂堂楚氏总裁,站在娱乐圈金字塔的人,这会儿在大街上,嘴角红肿,怅然若失。
胸仿佛塌陷下去一大块,缺的那一块,再也找不回来了。
有些东西,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可这时候已经太晚太晚。
车窗拉了隐私帘,隔绝外界,让车厢内成为个独立空间。
宋知夏坐到座位里,捧起司机早就准备好的热咖啡喝,等拿到半空中,他才发现自己手在发抖。
他吧咖啡放到桌上,抬手摸了下脸,眼睛周围有些湿。
宋知夏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流了滴眼泪。
对楚景说完想说的所有话,他此刻心底一片平静。
他不记得楚景,也不记得他嘴里说的三年时间,对这个人没有任何感情可言,所以也不会哭。
宋知夏看着指尖上的眼泪,在灯光下缓缓顺着指腹往下淌,灼热异常。
是深处的灵魂在哭么?
虽然不记得了,这三年跟这样一个人待在一起,荒废最美好的青春,他是不是也感受过许久的憋屈,失望,窒息?
但从这一刻开始,他说出了心声,灵魂亦不再负重,他自由了。
宋知夏从未感觉如此轻松过。
第28章 28
宋知夏离开后, 楚景一个人站在街头,下雪后气温骤降,冷意渗入骨髓。
他手里残存揉碎菸捲, 菸丝从指缝飘落。
偌大街头, 人来车往,他一个人定定站在原地。
楚景并不是个傻子,不然也不会以一己之力坐上如今位置。
相反,他洞察人心,会合理分配资源最大化, 会在最短时间内对局势做出最佳判断。
发现,分析, 解决, 执行,这是他一贯作风。
只可惜他从未对宋知夏花过半分心思,宋知夏太听话了, 或许在两人最先开始时他会分注意力给他,但最近这两年他完全忽略宋知夏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情感。
宋知夏于他就像是件用得称心如意的工具, 一个人怎会去在意工具的情绪?
楚景微仰头,寒风凛冽如刀刮过他脸颊, 带着刺痛。
他一直觉得宋知夏犹如白开水寡淡无味,可现下等到失去,他才发现他置身沙漠,至死渴求那方甘泉。
这些年他都做了些什么?如果现在宋知夏对他的态度能代表最真实的状态——
在他眼里, 楚景就是个冷漠自私幼稚的人,那这三年他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楚景忽然不敢想下去,他脑子乱得厉害,一下下被宋知夏的话扎得疼。
手机一直在不停振动, 几度自动挂断,楚景就这么保持着放空状态接起电话。
是于青柏打来的,这边一接起他便喋喋不休道:「阿景怎么打你那么多电话都不接?你现在还在b市?那边事情快忙完了吗……」
夜灯斑斓如火,楚景仿佛失去所有力气似的,他顿了会儿,问道:「那天在酒吧,我问过你一句话,你记不记得。」
酒吧?得亏于青柏脑子转得快,反应过来:「酒吧里你问的哪个问题?」
楚景重复当时的话,语气艰难:「我对宋知夏不好吗?」
于青柏长长啊了声,他挠挠头:「阿景,好与不好,宋知夏是能感受到的,至于你,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一厢情愿觉得你对宋知夏已经很好了,那我说再多也没用,是吧?」
在最先开始,于青柏去楚景家做客时提过一嘴,但楚景自我屏蔽,在他的世界里,他跟宋知夏就该这样相处,别人说再多反倒显得多管闲事。
像是从一个自我封闭许久的梦里乍然惊醒,看见个全新世界。
如果把宋知夏不再当工具看……
楚景心不住往下沉,惊觉自己或许错得离谱。
冷风从空荡荡街道拂过,细雪飘落,在风里找不到归处。
*
回到酒店时,陈叶已经等候许久,宋知夏一进门,他主动迎上去,关怀道:「怎么样?今天gg拍摄还顺不顺利?」
宋知夏点了下头:「挺顺利。」
经过这几天,陈叶从对他不放心到彻底放下心来:「跟你说一件事,我今天托熟人找治疗失忆的专家,下午跟他们聊了会儿,专家说可以治疗试试,你愿不愿意?」
作为经纪人,他自然比谁都迫切希望宋知夏能快点恢复记忆。
宋知夏倒了杯水,微微抿了口,偏头看向他,忽然唤他名字:「陈哥。」
除了刚清醒时那会儿,宋知夏没有在其他场合这么叫过他,陈叶愣了愣:「怎么?」
他隐隐觉得宋知夏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但具体是哪儿变化他说不上来。
好似整个人气质更加明亮了些,宛如存放许久的宝石被擦拭,重新焕发光彩。
宋知夏脸上丝毫看不出开玩笑的意思:「我想了下,我并不想恢复记忆。」
房间里安静极了,陈叶表情几乎静止,他努力分辨了下,眼睛轻眨:「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