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美梦。
他知道海远不排斥,但他后悔了,他应该把自己管得再好一些的。
因为他不能把海远拉到他的世界里头来,现在还不能。
他希望海远能够过得尽兴,不用跟那些不可抵御的阻碍缠斗,任何时候都有满堂喝彩,而不用时时刻刻要准备抗争。
太辛苦了。
他不想让自己喜欢的少年这么辛苦。
现在还来得及,才刚开始,才刚刚有了点萌动,短暂的迷恋会到头的。
只要他远离,他就不会伤到海远。
他现在这种情况,拿什么许一个来日方长呢。
就当海远是他不知道该如何丈量的青春里的一个美梦吧。
一个不可兼得的美梦。
路野很难过,为他不能够任性地无所不能。
海远完全没有想到路野想到的这一切,可能因为他从小没做几件让海成孝顺心如意的事,什么都敢,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要不也不会卷子都被贴公告栏示众了,他关注的还只是自己跟路野同框了。
他也完全没想到,自己在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慌乱喜悦之中,而路野已经想到了八百年之后。
直到他听见路野轻轻吸了下鼻子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海远倏地睁开眼,对上了路野的眼神,因为有一点泪,显得格外柔软而深情。
海远心猛地揪了一下,路野怎么那么伤心。
海远吓得不行,猛地起身,说:「路野你怎么了?」
路野赶快转过去,说没事,快睡吧。
海远心里跟被拧了一把似的,把路野的肩扳向自己。
「路野你别哭,」海远十分慌乱,「我没有怪你,不就是亲了一下么,之前喝多了秦星还各种搂我亲我呢。」
路野吸了口气,坐起看海远,眼泪已经没了。
他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哭过,也很少,屈指可数。
路野嘆气,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毕竟先动嘴的是他。
海远在黑暗中看着路野,说:「你是不是怕我不喜欢男的,其实我也没喜欢过女的,说不定我就是喜欢男的呢?」
路野舔了下唇说:「我知道,先睡吧。」
「你这样我怎么睡?」海远看路野,「你有负罪感了,是吗?你不是一直知道自己喜欢男生么,那之前你亲了别人,也回来偷偷哭么?」
路野:……
他都不知道该哭该笑了。
路野不看海远,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海远皱眉:「什么叫以后不会了?不对,你以前亲了谁啊?」
路野说:「没有。海远,我那一下是真没忍住,但是以后应该能忍得住……」
「你为什么忍不住,为什么亲我?背后的动机是什么,逻辑是什么?」海远声音冷了下来。
路野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了,他想摸摸海远的头说我忍不住有一段日子了。
背后的动机,所有的逻辑。
都是我喜欢你。
这是不可抵抗的意志。
他因此失控。
但他不能说啊。
这大概是一个困局,从小大大路野这还是第一回 这么寡断。
也可能最近事情太多,他太疲倦了,他很少有这种慌乱到无法应对的时刻。
路野沉声说:「我知道有点渣,但是能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哦,」海远笑出他擅长的薄情寡义,「什么都没发生,行,怎么不行啊。睡觉。」
海远掀开被子躺倒,背对着路野。
路野堵得要命,他现在只想抽根烟。
他起身拉开小阳台的门,拿走海远抽屉里的烟盒,打开小天窗。
一不当心烟盒里的烟都抽完了,路野等到风把自己身上的烟味吹散才转身。
路野拉开阳台玻璃门,一眼看到海远靠墙站着。
海远一把扯过路野,路野踉跄一下转向海远。
海远在吃糖,说:「你抽完了我的烟,我只有一根你之前给的棒棒糖了。」
路野说:「对不起。」
「那么多对不起,你是对不起成精了是吗?」海远被路野弄得心底发软,又轻声问,「你喜欢葡萄味儿吗?」
路野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海远已经亲了上来。
路野喉结滚了滚,在他下一秒就要把人按墙上唇堵过去的念头把他控制之前,扯开海远。
就这么一下,嘴巴里的烟味成了葡萄味。
散不去。
海远觉得自己心里很平静,但是嘴唇碰上去的剎那,心底叫嚣着要更多。
被路野扯开之后,海远发狠说:「你自己试试看,能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远远……」路野退开一步,低头站着,整个人紧绷着,但话却软得不像话,几乎是求饶了。
海远看他这样,心里也难过,他不能再逼路野了。
海远说:「这事儿可以按下不表,但我就证明一下,路小道,我喜欢男的你拦不住!
「还有,让你记得涂唇膏,都扎我。
「还有,下次你再敢扯开我,我直接咬你。」
海远上床,不管路野了。
他要消化多久消化多久吧。
路野这么躲,他还生气呢。
路野站了很久,天亮了他才走到床跟前,在海远枕头下头拿钥匙,一不当心惊动了海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