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完了，哥哥是不是可以跟你一起出征？”


    沈南嫣放下碗，手背擦拭了一下唇角，迫不及待的询问起陆九思。


    “食不言寝不语，不懂吗？继续。”


    虽然不太愿意，但是看着陆九思一般正经的模样，沈南嫣还是安静了下来，乖乖拿起筷子安心用膳。


    反正是陆九思让她吃的，不吃白不吃，何况自己也是真的饿了。


    这一餐陆九思比平时一个人的时候，多吃了不少，眉眼之间也都舒展了。


    可两人用膳结束，沈云之也还没回来，陆九思也不提沈云之，竟问沈南嫣会不会下棋，还没等沈南嫣回答，他便让人摆上了棋盘。


    不得已，沈南嫣只得又坐下来陪他下棋，只是往日极少下棋的沈南嫣今日手感特别好，竟杀的陆九思落花流水，这让沈南嫣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多，整个人也放松了，渐渐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哎呀，不对不对，这一步我刚刚没看见，我不走这里…我放…”


    沈南嫣又一次在陆九思的震惊中撤回了棋子，即使陆九思已经跟她说过次落子无悔，可她就好像没听过一样。


    “又悔棋。”


    “这有什么嘛，这么多棋子，偶尔有一步思虑不周也是情有可原对不对？该你了，快快快，别墨迹啊，再墨迹天可都要黑了。”


    陆九思看似苦笑一声，实则脸上都是不经意间的宠溺。


    “最后一次。”


    “对对对，最后……唉，你过分唉，怎么走这里，丸辣丸辣，怎么越来越难了呢？”


    “或许还有其他生机，你不仔细看看吗？”


    沈南嫣盯着棋盘看，陆九思垂眸悄悄看着沈南嫣，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寒冷大雪天，与……一个人就这样窝在屋里下棋，也是一桩美事。


    “殿下，您看…外面的雪好像更大了”


    陆九思侧头的瞬间，沈南嫣偷偷抓起棋子就要换地方，却不想被陆九思一把握住了小手。


    “声东击西用的不错。”


    说话间，陆九思的耳尖就已经通红，有一种微妙的感觉顺着他抓沈南嫣的掌心，传遍全身，他的心快速跳跃，似乎要从胸膛跃出来。


    沈南嫣回过神，赶忙抽出小手，双颊微红。


    “殿…殿下……”


    “什么时候及笄？”


    “啊……我？及笄吗？”


    “什么时候？”


    “还有两年。”


    陆九思没有再说话，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沈南嫣揉着手背，心里乱成一团。


    房间里的气氛很怪妙，沈南嫣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门口响起青羽的声音，很快他便带着沈云之走了进来，沈南嫣一看是自己的哥哥，马上丢下陆九思冲了过去。


    “哥哥。”


    沈南嫣一把拉住沈云之的手，没有一丝不适，这一幕落在陆九思眼里，却让他有了明显的对比，刚刚还急忙挣脱自己，现下却又拉着沈云之不撒手。


    这一刻在陆九思眼里，沈云之是一个男子，他好像自动忽略了沈云之也是沈南嫣的亲哥哥。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听说哥哥去校场了，累不累啊？”


    “还好，感觉很不一样。”


    “去找姨母，给你吃点好的补补。”


    沈南嫣眼珠一转，这才转头看向陆九思。


    “殿下，我哥哥可以随您一起出征了吗？”


    “沈云之，回去准备好行装，新年初九出发。”


    “真的呀？哥哥，太好了太好了。”


    陆九思没有回答沈南嫣，却给了沈云之明确的答复，沈南嫣开心坏了，抓着沈云之的大手喜上眉梢。


    “属下定不负殿下期望。”


    直到兄妹俩道谢离开，陆九思的眼睛都紧紧贴在沈南嫣身上。


    她的身上没有世家小姐的谨小慎微，扭捏做作，活泼中遵循礼数，看似没心没肺，实则细致入微，有心思，但是也光明磊落，不遮遮掩掩，不耍尽手段，就像是四月份的阳光，热烈而直接。


    淮王府没进过一个女子，他身边也没有女子接近过，他更没像今天这般，只为了一个小小女子花心思。


    陆九思低头看着自己掌心，指尖轻握，细细摩挲，好像手心里还有残留的余温。


    当天夜里，沈云之便去了沈宗元的书房，将事情讲给了沈宗元，沈宗元先是一愣，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居然能跟淮王攀上关系，眼下还要随他出征，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可是很快他又沉思了下来。


    战场上刀剑无眼，虽然自己一直都说，要把沈云之赶出门，可这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不心疼，上战场不是开玩笑，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白发人送黑发人。


    “真的是你要去的吗？你可想好了，战场尸横遍野，极为凶险，你有想好后果吗？”


    这一刻的沈宗元，真真的是一个慈父，看沈云之的眼睛都带着心疼。


    “父亲，若天下男子都怕死，不愿站出来与外敌对抗，哪儿还有百姓安稳的日子，而且儿子是跟着淮王，淮王可是战神，他有勇有谋，儿子肯定不会有事，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有事，家里不是还有大哥嘛，能为沈家光耀门楣，儿子也不亏。”


    听到光耀门楣，沈宗元眼角湿润，之前沈南嫣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觉得很有道理，哪怕是现在，他也觉得沈云之去从军也是一条路，只是身为父亲，对子女总是有些牵绊。


    “出征艰辛，路途遥远，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一定要打起精神，如…如若遇险千万不可硬拼，要懂得规避，性命最为重要，要记得咱们一家子都在等着你回来。”


    “儿子知道，定不会让父亲担心，只是儿子担心祖母，这件事能不能先不要告诉祖母。”


    “嗯，也没几日了，有时间多陪陪你祖母，她是真心爱你们这孩子的。”


    “儿子知道。”


    这是父子俩，这么多年最正经，最平稳，最温暖第一次谈话。


    从沈宗元院子里出来之后，沈云之便去了苏姨娘院里，沈南嫣已经提前过来给苏姨娘漏了口风，甚至把自己的小神仙朋友都搬出来了，说小神仙答应了一定会保佑沈云之的安慰，苏姨娘这才抹着眼泪稍稍平息了一些。


    所以等沈云之来的时候，苏姨娘也没再过多阻拦，只是拉着儿子叮嘱了许多许多，甚至还让人连夜开始着手给沈云之准备加厚的冬衣。


    沈云之则是悄悄拉着沈南嫣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