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女再生》 第1章 妹妹节哀。 南凌国 安远将军府。 在沈南嫣嫁给岳寒舟的第十年，岳寒舟将自己的白月光沈灵曦带回了将军府。 沈灵曦不仅仅只是岳寒舟的白月光，还是沈南嫣的嫡姐。 满脸震惊沈南嫣看着坐在上位的嫡姐，脑子里冒出很多不愿意相信的信息。 “今日起，你便就是将军府的一名下人，你可明白？” “姐姐这是要取而代之吗？” 沈灵曦轻蔑一笑，抬手看了看指尖妖艳的蔻丹。 “呵呵…你不会真当自己是这将军府的夫人吧？” “什么意思？” “没人告诉你，你进将军府的时候走的是侧门，更没人告诉你，你进门那日府里根本就没有客人吗？” “怎么可能，我与将军拜堂……” “与你拜堂的是府里最低贱的倾脚工【拉大粪的下人】，周围站着的也都是着府里的丫鬟婆子，寒舟他根本就没出现过。” “不，不可能，这些年我…我还为他生儿育女，我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妻子。” “哈哈哈…有没有可能你生的是别的什么人的孩子呢？” 震惊的沈南嫣几乎快忘了呼吸。 自己从不是岳寒舟的妻子，生的孩子也不是岳家血脉，那自己这些年到底是什么？ 既是不想娶自己，那岳寒舟又为何要答应这桩婚事，难怪岳寒舟从不许自己出门，难怪这些年沈南嫣连娘家都没回过，事情怎么会成这样，到底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娘。” 一个孩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沈南嫣的后背都凉了。 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岳荣盛，另外还有两个女儿岳清音和岳清颜。 刚刚沈灵曦说自己的孩子不是岳家的血脉，所以当岳荣盛出现的时候，沈南嫣就开始担心沈灵曦会对孩子不利。 “盛儿，别进来，去找……” “娘，我都想你了。” 岳荣盛并未理会沈南嫣，而是越过她直接扑进了沈灵曦的怀里，这幅画面让沈南嫣的所有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岳荣盛。 “盛…盛儿你……你叫她什么？” “她是我娘。” “不…不不不，她是姨母，我才……” “贱人，你也配做我娘吗，臭不要脸，呸！” 岳荣盛一口口水吐在了沈南嫣脸上，沈南嫣的心痛到差点吐血。 自己的儿子却认别人做母亲，还对自己恶语相向，一向温顺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去哪儿了呀，怎么满头大汗的。” 沈灵曦宠溺的搂着岳荣盛，抬手轻轻为他擦汗。 “爹爹带我去湖边抓蜻蜓，可是却遇到岳清音和岳清颜过来把蜻蜓吓飞了，爹爹让我直接把她们推进湖里淹死，这才出了些汗！” “你说什么？你把姐…姐姐们……你怎么能这样做，清音，清颜……” 豆大的眼泪从沈南嫣的眼角滑落，他不明白一个孩子嘴里，为什么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他更不相信是岳寒舟让岳荣盛杀了自己的女儿。 她抬脚就要出门，却不想，下一秒她就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死死压在地上。 “放开我，放开……” “聒噪，直接弄死不好吗？你非要让她跟恶鬼一样吼叫，吓着荣盛了可怎么办？” 沈南嫣的眼前走过一双靴子，耳边传来了的是岳寒舟清冷的声音。 “将军，清音清颜她们……” “抬上来。” 岳寒舟并未理会沈南嫣，而是对着门外下达了命令。 很快两个湿透娇小的身体被抬了进，孩子浑身发紫，身体冰凉，岳清音已经看不出死活，岳清颜的胸口还有细微起伏。 “啊！！！啊啊啊啊啊……” 沈南嫣疯了一样挣扎，奋力扑向孩子，她的十根手指已经在地上磨出血，可依旧触碰不到近在眼前的两个孩子。 “不可能不可能，她们还没死，还有的救，将军，求您了救救她们，她们是我的命啊，将军……” 沈南嫣趴在地上，跟狗一样乞求高高在上的岳寒舟，可岳寒舟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悠闲的品着茶。 “她们只是你的孩子，不是岳家的。” “我与你成亲数十年，她们怎么可能不是岳家的孩子，将军有什么错你惩罚我，别拿孩子撒气，求求您了。” 沈南嫣的心都碎成了渣，现在别说是将军夫人的位置，就是要她用命换，她也毫不犹豫，可即使她已经这般恳求，上位的岳寒舟也依旧不为所动。 “妹妹啊，这人已死你节哀吧，另外还有个事，从前你是还有一个儿子，可那孩子命数不好，生下来就不小心掉进了水桶里，还未来得及抱起，他就已经没了，所以姐姐我心善，边把荣盛放在了你身边，以安慰你失子之痛。” “荣…荣荣盛他……他不是我的孩子？不是吗？盛儿，你不是母亲的儿子吗？啊？” “别叫我的名字，恶心，爹爹，把这个臭女人卖去妓院吧，儿子不想看见她。” 岳寒舟一把抱起岳荣盛，在他屁股上轻拍了一下。 “小小年纪说什么呢，行了，这里有你母亲和爹爹处理，让嬷嬷带你回去休息休息，下午爹爹带你去骑马。” “好，可是爹爹，听于大夫说这人心最是滋补的佳品，盛儿和母亲身体一直虚弱，我看这两个野丫头的心别浪费了，给我个母亲补补吧。” “岳荣盛，她们是你的姐姐！” “哇……” 刚刚还要吃人心补补的岳荣盛，一下子被沈南嫣突然提高的声音吓哭了，沈灵曦心疼极了，伸手甩了一巴掌到沈南嫣脸上，然后，从岳寒舟手里接过孩子，抱去了门外。 岳寒舟站起来就一脚踢飞了沈南嫣。 “找死是不是，你什么身份，也敢吼我将军府嫡子，来人，掌嘴！” 沈南嫣捂着肚子，还没站起来就被几个婆子拖着架起，然后婆子毒辣的巴掌一下下甩在沈南嫣的小脸上，只一瞬，她的脸便肿了起来。 “本将军从未想过要娶你，也从未碰过你，你这种低贱的庶女根本不配本将军，那与你夜夜厮混的不过都是府里下人，包括你的孩子也都是野种，能让他们活到现在，也在本将军心善，记住了，我岳寒舟的妻子只有沈灵曦。” 岳寒舟的话让沈南嫣的心凉到透透点，沈灵曦说的时候沈南嫣还不信，可眼下这些话从岳寒舟嘴里说出来，那便再无疑惑了。 “你救救清颜，我用我的命换清颜的命，她还没死，就当是我求你，岳寒舟，我求你杀了我，救救清颜。” “救？来人，挖心。” 岳寒舟冰冷的脸上扬起一抹嘲讽，就像是夏日刺眼的阳光。 侍卫照着岳寒舟的意思，就在沈南嫣面前，手起刀落，刚刚还有呼吸的岳清颜瞬间断气，幼小的胸腔被打开，侍卫的手在血淋淋的身体里胡乱拉扯，直到一颗血团子出现在他手心。 第2章 杀了我! 沈灵曦再返回到屋里的时候，侍卫正在挖岳清音的心，地上已经血流成河，沈南嫣被压在地上，只能暴怒无能的看着自己孩子的尸体，被切割的七零八落。 两颗心都取出来之后，岳寒舟一抬手，婆子放开了沈南嫣，沈南嫣第一时间扑向破碎的孩子，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这些年，你霸占着曦儿的正室之位，本将军只是懒得与你计较，现在开始，你就在将军府里赎罪，直至老死。” 岳寒舟的话让屋子里的温度骤降，虽然当初嫁给岳寒舟并非自愿，可过门之后沈南嫣也努力的扮演着好妻子的角色，对岳寒舟更是千依百顺，事事以他为尊，她自认为没有对不起岳寒舟，更没有对不起岳家的地方，可自己辛苦付出的十多年，竟成了霸占。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沈南嫣的心已经随着孩子一起死了，她生了三个孩子，却没有一个人是岳家的，更没有一个能活下来，说到底还是自己无能，不能保护他们，是自己愚蠢，被岳寒舟和沈灵曦戏耍多年。 “我原以为你生性冷淡，不愿与我和孩子们亲近，没想到这些年，即便是我倾尽所有，也捂不热你的心，所以当初……” “当初，现在，我想娶的都只有曦儿，你不过就是曦儿送给我的玩物，还真把自己当正室，痴心妄想。” 沈南嫣笑了，当初知道被算计之后，就应该被打死在沈家，死也不应该嫁来岳家，自己从那时候起就已经落入别人的算计，却因为懦弱只能顺从。 难怪岳寒舟从不带自己出门，难怪家里有宴请的时候，自己总是身体不适，想来都是他岳寒舟做的手脚。 “你杀了我吧。” 沈南嫣眼底的绝望竟让岳寒舟有些心悸，他从未见过这样冰冷无望的眼神，沈南嫣在他面前总是热情似火，会为他准备好一切，无论他什么时候抬头，都能看见沈南嫣热情又积极向上的笑容。 她就好像是每日向着日头的太阳花，总能让人感觉到温暖，可这一刻，她好像是万丈深渊爬上来的厉鬼，阴森，巨寒，又让人窒息。 但是岳寒舟并不惧怕，只是咬了咬牙，挺直了腰身，让自己看起来不可一世。 “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要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以弥补曦儿这些年的委屈。” 委屈？ 当初是沈灵曦攀上了三皇孙，这才想毁了与岳家的婚约，而沈南嫣就成了沈灵曦的棋子，在沈家老太太的寿宴上，沈灵曦母女设计让沈南嫣闯进岳寒舟休息的房间，然后才有人两人成婚的事，现在却说是沈灵曦受了委屈。 “你难道不知道那年，我是怎么去到了你的房间，那可都是吕氏和我这位大姐姐的功劳。” “沈南嫣看上寒舟哥哥家的权势，不愿嫁与小户人家，这才不顾脸面，爬上寒舟哥哥的床，怎么现在又想诬陷我与娘亲，寒舟，别与她说了，她现在一无所有，自然会随意攀咬，这些年我受的委屈你最明白。” 岳寒舟伸手把沈灵曦拉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她的鬼话只能留着给她那死了的孩子听去，放心。” “我要说的都是鬼话，那便诅咒我死后永不得超生，可我若说的是实话，你们岳家未来将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岳寒舟暴怒，闪身到沈南嫣面前，一巴掌把人打翻在地，然后对着瘦弱的沈南嫣又是一阵猛踹，好像每一脚都能要了沈南嫣的命似的。 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沈南嫣突然翻身，伸手死死抓住岳寒舟的脚踝，趁岳寒舟松懈的瞬间，抬头便咬了上去，一下子所有人都慌了，可无论婆子们如何拉扯，哪怕是把她的耳朵扯到撕裂，胳膊被打断，她的嘴都没松开过，牙齿死死咬住岳寒舟的小腿。 她可以忍受被欺骗，被算计，被羞辱，哪怕现在岳寒舟为了沈灵曦要把自己扫地出门都可以，但他们不该对孩子动手，孩子并没有死，他就让人活生生掏了她们的心，那可是两条活生生的命啊，何等狠心的人才能做出这般禽兽之事。 一旁的侍卫见此情况，拉着沈南嫣的手腕，直接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断，可就算是只剩一根手指，沈南嫣也死死扣着岳寒舟的肉皮。 岳寒舟被解救出来之后，大力一脚踢在沈南嫣身上，她的身体好像一块破烂的抹布飞起，撞在墙上又弹落在地，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沈南嫣全身上下血迹斑斑，可她的脸上却笑的张狂，看向岳寒舟的眼睛就好像是严冬里的蛇，让人不寒而栗。 “贱人，你既是不想活了，那本将军就好心，送你跟你的孩子一起上路。” 岳寒舟伸手抽出侍卫的剑，对着沈南嫣就要砍下去，手腕却被人拦住了。 满身异香的沈灵曦美眸传情的看着岳寒舟，傲人的身体若有似无的摩擦着岳寒舟的手臂。 “将军，你们的剑是用来上阵杀敌的，这种后宅小事，将军若是放心不如交给我。” 沈南曦软嫩细滑的小手抚在岳寒舟的手背上，瞬间让岳寒舟心神荡漾，自然也是顺了沈灵曦的意，顺手把剑丢给侍卫。 “把心拿下去煮，煮好之后拿一碗给沈南嫣喝，受了伤，又流了这么多血，是该好好补补了，正好，你也尝尝自己孩子的味道。” “岳寒舟，你禽兽不如，杀了我，你杀了我，杀了我……” “别痴心妄想，曦儿，我就把她交给你了，对这种贱人，可千万别心软。” “毕竟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不过呢……既是寒舟你的意思，那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沈灵曦边说话，边依偎在岳寒舟怀里，两人的眼神都要拉丝了。 岳寒舟的手扶在沈灵曦的腰间摩挲，唇角弯起一个弧度。 “你好香啊。” “你又这样，昨晚我可是够累的。” 岳寒舟冷眼抬眸看向沈南嫣，心生一计，吩咐婆子们将沈南嫣捆绑在柱子上，然后让人全部退下。 “那为夫伺候你……” 沈南嫣的眼前是已经被被开肠破肚的两个孩子尸体，满屋子的血腥味直冲房顶，可屋里的温度却随着岳寒舟和沈灵曦的兽性在慢慢升起，两人在沈南嫣面前更加暧昧起来，死人，尸体，血腥，压迫，羞辱，暧昧，缠绵竟在一空间里同时上映。 第3章 娘，下雪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令人作呕。 岳寒舟搂着沈灵曦的细腰，两人无缝贴合，沈灵曦媚眼如丝，红唇微张，两人的眼神拉丝，竟旁若无人的纠缠在一起。 两人听不见沈南嫣愤恨的呜咽，看不见两具破碎的尸体，用各种方式羞辱沈南嫣，沈灵曦甚至更加挑衅的攀上岳寒舟，做出各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行为，很快，绳子磨破了沈南嫣的手腕，血迹染红了绳子，可她的挣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沈灵曦的声音就像是梨园的戏子一般清透，盘旋在屋顶，久久都没散去。 许久之后，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岳寒舟率先出了门，沈灵曦则是一件薄纱附体，百媚千姿的走到沈南嫣面前，胸口裸露的肌肤满是桃花，沈南曦犹如一个胜利者，跟沈南嫣展示着自己的成果。 “妹妹今儿可是赚了，让你看了这样一场好戏，可还喜欢啊？” 沈南嫣边说边扯掉了沈南嫣嘴里的破布。 “你让我恶心！” “这就恶心了吗？那我要是告诉你，你姨娘也是我杀的，哦，对了，那有你那个废物哥哥，他能冻死在寒冬里，也得多谢我的主意。” “我诅咒你不得好死，诅咒你们断子绝孙。” “随便骂，尽管骂，反正现在断子绝孙的人是你，对了，你孩子的心那么下贱这么配得上我，我会让人把他们的心喂狗吃，你想不想看看？” “杀了我，杀了我，沈南曦你杀了我啊啊啊！” “哈哈哈哈…可是姐姐我啊还不想让你这么快死呢，这世间的美好你可得好好品品才是。”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夜晚的时候，沈南嫣才真正体会到了沈南曦的意思。 漆黑的夜里，她被关进一间柴房，不过半个时辰，柴房摸黑进来两个人，沈南嫣的心瞬间充满期待，她平日里对下人都很和蔼，眼下说不定会有人同情自己，愿意出手相救，可期待只是期待，现实却是看不清楚面相的男人直接撕开了她的衣袍。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无论白天黑夜，都会有人来柴房，沈南嫣知道那不是一个人，因为他们身上的味道不一样，有油烟味儿，有臭味儿，还老人味儿，这些人应该都是府里的下人，是沈灵曦羞辱自己的手段，渐渐的，沈南嫣麻木了，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死。 可沈南曦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似的，总是让人绑着她，就算她想去死也都是痴心妄想。 三个月后，沈南嫣怀孕了，即使这样，柴房里的人也没断过。 七个月后，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身体却越来越瘦小，全身上下就剩一张皮，和一个与身体极不匹配的肚子。 寒冷的雪天，冷冽的风无孔不入，沈南嫣第一次出了柴房，外面的空气又甜又凌厉，像一把涂了蜂蜜的刀子。 沈南曦一身华贵大氅，毛茸茸的衣领托着她艳丽的小脸，在寡淡的冬季竟美的刺眼。 “妹妹，好久不见呀，这肚子可真不小，七八个月了吧？” 沈灵曦一脸天真无邪，就好像自己什么事都没做过一样。 骨瘦如柴的沈南嫣身着一身单衣，露出的皮肤早已被冻紫，她就那样淡定的站在漫天雪花里，好似一朵破碎的玫瑰，清丽的眸子没有半点星光。 “姐姐今天来看你，就是想跟你说一件大喜事。” 沈南曦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满脸得意。 “姐姐我也怀上了呢，妹妹不恭喜姐姐吗？” “我诅咒你们的孩子命不长久，早日夭折…” “啪！” 菊华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沈南嫣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迹，并不在意。 “竟然敢诅咒公子，这些日子是让你过的太安逸了吗？” “一定会有报应降临到你们的孩子身上，让你们的孩子把我，我的至亲，我的孩子所遭受的苦，通通都尝一遍，让他尸骨无存，让……” “闭嘴！” 沈南嫣的话被赶来的岳寒舟打断，许久不见，岳寒舟竟比从前更为意气风发，看来跟心怡的人在一起，真的会让他变的更好。 岳寒舟一来便搂住了沈灵曦，满眼都是爱意。 “才两个月，胎相都不稳怎么就跑出来了，摔倒可怎么办？” “我只是太高兴，就想把这个喜事跟妹妹分享一下，没想到妹妹好像并不为我们开心，甚至还诅咒咱们的孩子夭折…将军……我好害怕，孩子不会有事的，对吗？” “诅咒我们的孩子？呵呵…来人，把她的孩子给本将军取出来。” 沈南嫣没有害怕，没有求情，更没有哭，她木讷的站在原地，任由婆子把她推倒，扒开她单薄的衣服，只剩骨头的身体暴露在寒风雪地里，什么羞耻，什么脸面，什么人伦，她早已经没有了。 锋利的刀子划破薄薄的皮肤，沈南嫣并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早已经被冻僵，流出来的血也很快便凝固了，沈南嫣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轻，眼前是灰蒙蒙的天空，无数片雪花朝着自己飘来。 “娘，下雪了！” 喃喃自语的沈南嫣突然感觉脸上溅到了什么东西，侧头就看见一个脐带都没剪断的婴儿已经失去了双脚，自己脸上的温热便是溅到了那孩子的血。 岳寒舟搂着沈灵曦，将沈灵曦的玉手握在掌心，两人共举一把刀，正一刀刀砍向那个紫红色的婴孩，孩子的身体已经被砍掉一半，细细的肠子在寒风中飘零，像是一根红色的丝带。 沈灵曦的笑声在沈南嫣的耳边久久回响，那么刺耳，又那么空灵，直到沈南嫣彻底失去意识，那笑声都依旧清晰！ 沈南嫣的魂魄缓缓与冰冷的身体剥离，短暂的错愕之后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转身离开，身后岳寒舟和沈灵曦的笑声依旧，可沈南嫣已经无心顾及这些，她要尽快找到自己的孩子，他们还那么小，没有母亲他们会被人欺负的。 一缕残魂在将军府寻找多日，却什么都没发现，于是沈南嫣趁着黑夜出了将军去找，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沈家门前，看着大门紧闭的沈府，沈南嫣心痛至极，爹娘还有哥哥都死在了吕氏和她的子女手里，原来人怀起来，就连自己的亲人都能下的去手。 第4章 我愿意 突然，沈南嫣的身上多了一条泛着赤红色的丝线，细细的线却让沈南嫣动弹不得。 “既然死了就该去地府，为何在世间停留。” 说话间，沈南嫣的眼前就出现了两位鬼差，她猜到了会有这一天，这才迫切的想找到两个孩子。 “大人，求大人通融通融，我的两个孩子还未找到，找到他们我就跟大人走……” 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位鬼差一挥手，沈南嫣就张不开嘴说话了，只能眼神迫切的看着鬼差，满脸恳求。 “既是已死之人，必然也已经去了地府，莫要再耽误了，走吧。” 还没等沈南嫣反应，眼前就一阵上下颠倒，经过瞬间的混沌，再睁眼时就已经到了地府，眼前就只有黑白两色，鬼差驱赶着沈南嫣，把她交牛头马面手里，他们走过鬼门关，经过奈何桥，最后到达阎王殿外，等经过阎王审查，她就会被送去不同投胎道。 “糟老头子，想要老娘生生世世留在这个乌漆麻黑的地方，老娘偏不，等我砸了你这地府，看看天上的神明要不要管这桩冤案……” 一个张扬的声音由远及近，在沈南嫣还没看清楚来人的面相时，只见一个身影撞向自己，她的大脑开始撕裂般的疼痛，脸上有两副面孔在不停变幻。 “小祖宗呦，这…这这么……你快出来啊！” 大胡子的阎王满脸愁容，可挤在沈南嫣身体里的吴悠却在一瞬间，接收到了沈南嫣短暂又凄惨的一生，她在沈南嫣的身体里感受到了巨大的悲凉恨意。 “这人是谁，她的身体很冷。” 阎王大手一翻，掌心就出现了一本册子。 “沈南嫣，死前……她心中怨气太深，很阴，极冷也是正常的，祖宗啊，你快出来吧，你的事都没解决，你管她干嘛。” “不是…她都这么惨了，为什么是她死，那些坏人怎么不死？” “生死有命，这都不是你能管的。” “可是坏人不死，她的怨气又怎么能消散，怨气不消散如何投胎，你不是要她也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府生生世世吧？” “这是她的命。” “我发现你这老头不行，你们害我……哎…对了，我的阳寿未尽，把我的阳寿给她，反正我也回不去，让她回去报仇，不能死的这样窝囊。” “祖宗呦，这…这事……可是要犯天条的，你这不是在让本官知错犯错吗？” “老头，把我的阳寿给她你犯错，那你们误杀我不也是犯错，两者有何区别，你要不答应，我这就闹的阴阳两界都不得安宁，看看你最后要不要被雷劈。” “你！” 阎王身后的判官上前一步，低声跟阎王耳语了几句，两人似乎正在商议，片刻之后，阎王深吸一口气道。 “你的阳寿可以给她，不过她的尸体已经被人破坏，再回去就只能是在金钗之年。” 作为一个新世纪的现代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金钗之年。 “什么什么年？” “就是十二岁的年华。” “哦，那…也行吧，总比一点机会都没有的好，那我呢？” “你自然只能被困在这地府里。” “我不能跟她一起去她的世界玩玩吗？” “小祖宗，这是你想去就去的嘛。” “那我…我……” 正当吴悠为难之时，判官又开口了。 “大人，您可还记得乾坤珠，它可以让人多出一个独立幻境，且……” “不可，那是仙界宝物，岂能用于凡人。” “乾坤珠？老头，你有宝贝不愿给我用？” “不是，那珠子只能活人用，对咱们来说毫无用处。” “让她活着，不就可以用了，老头，别磨磨唧唧了，你要不给她用，我就豁出去了，非要闹到你地府鸡飞狗跳。” “唉！得得得…用，给她用，此事千万保密，切不可透露出去，快出来吧！” 下一秒，沈南嫣的身体一轻，吴悠的魂魄就与她分离，飘飘然的站在了她面前。 吴悠，新世纪的军人，原本是国家秘密突击队员，因酷爱钻研医术，后又被调去国家医疗研究所任职，原本顺风顺水的人生，却因为阎王的小小失误断送，且再都回不去了。 眼前的吴悠眼神闪亮，满脸洋溢着自信的朝气，与一身死气的沈南嫣截然不同。 这样的张扬，这样的自信，沈南嫣从未有过，因为是妾室的孩子，沈南嫣自小便唯唯诺诺，即使有些事她明明可以比大姐姐做的更好，可母亲总是教她做小伏低，隐匿光芒，所以她一直都是墙角边的影子，并不被人放在眼里。 “你好啊，我叫吴悠，很高兴认识你。” 笑眯眯的吴悠伸出手，可沈南嫣看着吴悠的手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眼神里满是疑惑不解和躲闪。 吴悠也不生气，依旧笑着收回手，在吴悠眼里，沈南嫣就像是一个妹妹。 “抱歉，不小心撞进了你的身体，刚刚我跟那糟老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沈南嫣垂眸点了点头。 “我的身体已经非自然毁灭，回不去了，我的阳寿给你，你可愿意回去啊？” 能回去，就意味着自己有机会亲手报仇，沈南嫣怎么会不愿意。 “但是我有个条件，我不愿意生生世世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府里，这一世我的阳寿给你，下一世你身体给我，就是说，一具身体我们两人轮流使用，一人一世，你可愿意？” 沈南嫣拼命的点头。 “你是个哑巴？” 沈南嫣又开始摇头，吴悠抬头抓了抓后脑勺。 “老头，她怎么不说话？” 吴悠扯着沈南嫣进了阎王殿，阎王正在一本册子上写写画画，见人进来这才抬头，然后对着沈南嫣随手一挥，瞬间卡在沈南嫣喉咙的异样感就消失了。 “姑娘，我愿意，哪怕生往后的生世世都给你，我都愿意。” 沈南嫣满眼的仇恨，说话间，周身都围绕着黑色青烟，竟比阎王还阴森几分。 “啊…哦……好，好嘛，我知道你恨，不过你先别…别恨，你这都冒黑烟了，我的妈呀！” 第一次见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怨气，吴悠着实吓了一跳，说话都不利索了。 很快，阎王就改写好了册子，这时判官也拿来了一个小盒子，两人被阎王带到了大殿后，顺着一个幽长又冰冷的阶梯一直往下，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四人到达目的地。 第5章 重生 这里四面环水，只是水面密密麻麻漂浮着各式各样的人骨，从骨头上散发着乌黑的怨气，让人仿佛置身于寒冰当中。 阎王从吴悠的眉心取下一滴血，血滴悬浮在空中，这时判官打开盒子，一颗流光溢彩的珠子升起，绕着血滴旋转。 “它们一旦融合，你们二人之间就有了契约，这种契约形成，就会有其它一些不确定的东西出现，我现在也不能保证那是什么，你们确定要继续吗？” 沈南嫣没有说话，她的人生已经烂成了这样，这个机会吴悠愿意给她，她感激不尽，若吴悠不愿意她也不勉强，她没有选择的权利，一切都要看吴悠的意思。 “继续啊，继续了下一世还有离开的可能，总比永远待在这里好，沈小姐，你的意思呢？” “我…我都可以。” “那就继续。” 得到她们肯定的答案，阎王捏出一个手势，然后开始小声乌拉乌拉的念着什么，周围的黑气越来越重，只有乾坤珠的流光依旧璀璨，渐渐的吴悠和沈南嫣失去意识，她们的身体开始漂浮，在黑色的雾气中，血滴和乾坤珠慢慢靠近，在一瞬间耀眼的光芒之后血滴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吴悠。 而乾坤珠的光芒更甚，它开始移动到沈南嫣面前，五彩的流光将沈南嫣清瘦的小脸照的红润水透，乾坤珠在沈南嫣的身体周围上下徘徊，似乎在找什么。 一阵盘旋之后，乾坤珠没入沈南嫣的掌心，她的身体在一瞬间发出金子般耀眼的霞光，照亮了整个极黑的深渊空间，随后一切消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阎王嘴里的的絮絮叨叨这时候才停下，不过他们并没有带走沈南嫣，而是将她留在了黑暗的深渊里。 沈南嫣醒来的时候，头顶是一片绿荫，明媚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照下来，形成了一束一束的光影。 “你这身体也太差了，现在才醒。” 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六七多岁的小女孩，长的像个小包子一样，肥糯糯的脸蛋似乎很好捏，只是她的眼神却很犀利。 “你是……” “这么快就忘记我了啊，我是吴悠，这里就咱们两个人能来，怎么样，是不是还蛮不错的？” “吴悠，你怎么变成小孩了。” 沈南嫣揉了揉眉心起身。 “可能就是那破乾坤珠的副作用吧，不过也无所谓，看起来也挺好的，你放心，马上你回去之后也会变成小孩，你的人生就要重新开始了，你要把握住机会，别在跟这一世一样任人宰割，只有你强大起来，别人才不会轻看你，欺负你，你也才能护住自己的家人。” 想到自己的孩子，沈南嫣的眼泪不自觉滚落，她最愧对的就是三个孩子，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却又让他们惨遭毒手。 “一定不会。” “你的掌心有一颗红色的痣，这是你跟我联系的方式，握紧掌心，在心里就可以跟我说话，想要的东西也会出现在你的掌心，还有，如果你掌心的痣突然发热，你就要做好迎接危险的准备，且不可大意，其他的我也还在研究当中，以后慢慢告诉你。” “多谢你，如果没有遇到你，我什么都做不了。” “不必说谢，你的下一世是我的，我们互助互利，谁也不欠谁的，我这里应该可以拿到我那个世界的东西，我会用这些东西帮你，记住，我们是一体的，无论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除了你的婚事，那个我可不管，烧脑子。” “啊？烧……烧脑子？” 吴悠一把抱住沈南嫣，脸上的笑容肆意妄为。 “哎呀，就是费神的事我不干，以后啊，你可是会听到很多新鲜的词汇，慢慢适应吧。” 沈南嫣也笑了，虽然认识吴悠的时间很短，但是她能感受到来自吴悠带给她的安全感，以及强大的力量，她喜欢这种感觉，很直接，不做作，可以全心全意的依靠。 “对了，我什么时候回去。” “臭老头说让你的魂魄跟乾坤珠磨合几日，就会送你回去，刚刚好这几天咱们俩就在一起，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强悍，你就准备好仰慕我吧！” 虽然吴悠的用词在沈南嫣看来很奇怪，不过她并不生厌，甚至她的性格也在慢慢朝着吴悠靠近，她喜欢吴悠的那份神采飞扬！ 南凌国，上京，沈府。 青云阁里，几个丫鬟婆子聚在廊下嗑着瓜子，一副悠闲模样，说语间传来阵阵笑声，好像自家院子似的，墙角一个婆子独自洒扫，与众人格格不入。 屋内，轻纱帐中，沈南嫣突然憋醒，被自己呛得直咳嗽。 “小姐，您醒了，没事吧，是不是凉着了，怎么一直咳。” 采芙扶起沈南嫣，用手轻轻的帮她顺着背。 沈南嫣缓了缓，这才舒服些，她抬眼打量着屋里摆设，所有东西都与前世一模一样。 “采芙，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日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二月初七。” “快给我换衣服。” “小姐醒了啊，奴婢们伺候您穿衣。” 门被打开，丫鬟春兰进来，直接把采芙挤到了一边。 “小姐，就穿这套红色衣裙吧，衬肤色，看起来甚至娇俏，这裙摆可是金线刺绣，真真是能把大小姐比下去呢。” 上一世的今天，外祖父去世，沈家主母吕氏让人瞒着消息，自己直到前院灵堂搭起才知晓，当时就是听了春兰的话，急急忙忙穿着这套衣裙去了灵堂，差点没让父亲打死。 想来这春兰应该就是夫人吕氏的眼线，吕氏贤名在外，众人都知她对这些庶子庶女都颇好，所有庶子庶女的穿戴也比嫡子嫡女要好，但是这些都仅仅只是在外人面前，府里可就不一样了，庶子庶女能不能吃饱都不一定，可外人并不知情，反而议论纷纷，更加看不起他们这些庶子庶女。 “春兰，上午换下的衣服还没洗，你去洗了吧，这里有采芙就可以了。” “啊？你说什么…我……让我去洗…洗衣服吗？” 这是春兰到青云阁以来，沈南嫣第一次使唤她干活，上一世沈南嫣软弱，从不敢使唤这些丫鬟婆子，所以他们在院子里过的比沈南嫣这个主子还舒服，眼下突然被使唤，春兰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出去。” 眼前的沈南嫣还是那个瘦瘦小小的模样，可眼神却变得极其犀利，只是微微侧头一个眼神，就让往日跋扈的春兰犯怵，一脸不悦的退了出去。 第6章 怒打狗奴 屋里安静下来之后，采芙怯怯的走过来，拿起春兰刚刚取出的衣服，不知道要不要给沈南嫣换上。 “把那个丢了，拿一套素色衣裙来。” “是，小姐。” 上一世，沈南嫣多数都是会听春兰的，穿一些特别艳丽的衣服，头上也是插满珠钗，就像是一个行走的珠宝铺子，总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所以她越来越怕与人交往，还总是躲在角落，看着就像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娇小姐。 采芙面色欣喜，她早跟沈南嫣说过，那些衣服不适合她，可沈南嫣从来不听，今日却突然转了性子，倒是让她意外。 她从柜子的最下面拿出一件月白色衣裙，小心翼翼捧到沈南嫣面前，连头都不敢抬，生怕沈南嫣不喜。 “这件不错，帮我梳一个简单的发髻，系一根同色发带便可，对了，采芙，你把院里洒扫的袁嬷嬷叫进来。” “是，小姐。” 采芙转身前，抬眼看了沈南嫣一眼，总觉得今日的小姐怪怪的，可却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 很快袁嬷嬷就跟着采芙进了屋子，这是袁嬷嬷第一次进到屋里服侍，往日院子里那些老嬷嬷是不许她进来的，只让她在外间干一些粗活。 “小姐。” “袁嬷嬷，你记得你男人也在府里做工是吗？” “对。” 袁嬷嬷弯腰低头，对于主子并不奉承，也不迎合，沈南嫣抬手招呼她上前一些。 “这些碎银子你拿着。” “小姐，老奴做错了什么还请小姐责罚，万万不可打发了老奴啊。” 沈南嫣伸手将银子塞到袁嬷嬷手里，然后示意采芙为自己梳妆。 “这银子你拿着去帮我办一件事。” “小姐您请说，能办到老奴绝不推辞，银子就不用了。” “这银子不是给你的，你拿着银子去找你家男人，让他出府租一辆马车，去绮梦坊把二公子带回来，记住，回来从北侧门悄悄进来，我会让人送一套衣服在北侧门东边的假山下面，让他换了衣服，马上去兰苑跪着。” “兰苑？那不是老太爷的书房。” “对，就是那里。” “可小姐，二公子怎么能听我家男人的话，他……” “让你男人告诉他，他要是不按照我的意思办，上元节那晚的事，我就要去报官。” “这…这行吗？” “放心，肯定行，切记，此事不要让人知晓，我只信你。” 有了沈南嫣的肯定，袁嬷嬷瞬间信心满满。 随后屋里发出一声杯子落地的声音，沈南嫣扯着嗓子骂了袁嬷嬷几句，把她赶了出去。 上一世，祖父去世时，哥哥沈云之还在青楼跟姑娘喝花酒，父亲沈宗元差点把他从族谱上抹去，而这一切都是吕氏的计谋，重来一世，沈南嫣要改写一切。 采芙有一双巧手，很快便给沈南嫣梳了一个极其简单温婉的发髻，加上素色衣裙，看起来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清新淡雅，落落大方。 主仆俩一出门，便让院子里嚼舌根的婆子丫鬟都看呆了，以往沈南嫣都是花枝招展的，总是衬托的大小姐沈灵曦出水芙蓉一般，可今日沈南嫣这一身装扮，倒是比大小姐沈灵曦美上不知都是倍了。 “哎呦，五小姐，今日这么穿的这般寒酸，这要是出去了，别人还以为你是谁家的小乞丐呢，这怎么行啊，春兰，快给……” 王嬷嬷也是吕氏的人，她怎么能允许有人胜过大小姐。 “王嬷嬷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吗？” “啊？小姐这是何意思？” “本小姐的事何时轮到你这个下人做主了，还是说你想爬上我爹的床，取代夫人。” “奴婢不敢，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奴婢只是想小姐漂亮一些，小姐就这般污蔑老奴吗？可怜老奴一片真心啊。” “你真不真心我不知道，但是你们在本小姐这院子耀武扬威我倒是知道，今日起，除了采芙其他人都不许进屋服侍。” “五小姐，咱们可都是夫人派来伺候你的，这屋子都不能进，那我们这么向夫人交代。” “你们大可以回夫人院里，采芙，走。” 眼见沈南嫣要离开院子，王嬷嬷一个眼神，丫鬟婆子们都围了上来，吕氏那边可是交代过了，不许沈南嫣出院子，他们必须得拦住才是。 采芙赶忙挡在沈南嫣前面，怕这些粗手粗脚的下人伤了沈南嫣，沈南嫣也不生气转身回屋，可很快就又出来了，这时她的手里拿着一根鸡毛掸子，不等众人反应直接抡了出去，顿时院子里尖叫四起。 沈南嫣没有丝毫手软，想到上一世的点点滴滴，她打的更起劲了，几乎一下一下都下了死手，很快就再没人拦上了。 “记住了，我才是这青云阁的主子，不想在这里待的趁早滚出去。” 话落，沈南嫣带着采芙快速出了院子，直奔露香斋。 走在沈南嫣身侧的采芙，看着沈南嫣的侧脸，心里一阵痛快，那些婆子丫鬟总欺负小姐，今日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露香斋外，沈南嫣停下脚步。 “采芙，你去我姨娘院子里，让她尽快赶来这里，另外，找一套孝服送去北侧门假山处，然后再回来找我。” “孝服？小姐可不敢乱说。” “你放心，照我说的办，快去。” 采芙心里忐忑，可小姐的命令她不敢不听，没有过多犹豫就转身去办了。 沈南嫣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已经听见祖母的哭泣声，她知道时间快到了，这才走进去，也没有进屋，就在院子里直直的跪下了。 果然，弹指间就有下人开始进进出出，脸上也尽是沉重之色，没人顾的上小小的沈南嫣，直到一炷香后沈宗元和吕氏扶着老太太走出来，身后跟着的就只有吕氏的儿子沈云逸和女儿沈灵曦。 “你…你怎么在这里，这些婆子丫鬟都是这么照顾五小姐的。” 吕氏嘴上的话听着是心疼沈南嫣，其实心里恨极了，本是自己的儿女表现的好机会，没想到沈南嫣来插了一脚。 “嫣儿，你怎么在这里？” 沈宗元虽谈不上多喜欢沈南嫣，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沈南嫣缓缓抬头，清纯的小脸里已经泪流满面。 “祖母，爹爹，夫人，刚刚女儿梦见祖父，他说他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让女儿时常来陪伴祖母，女儿怎么都留不住他，就被惊醒了，这才想来看看祖父，爹爹，祖父呢？” “你祖父真…真这样跟你说？” 沈宗元的手都在颤抖，他没想到自己父亲离世时，竟还入了这个女儿的梦，可见父亲是喜爱她的。 第7章 计空 沈老太太上前拉起沈南嫣，伸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心中感慨，丈夫活着的时候，对这些孩子都一视同仁，她竟不知道丈夫的偏爱是这孩子。 “祖母，祖父说天阴的时候，就让孙女提醒嬷嬷给你暖腿，还说您喜甜食，吃了就会心情好，祖父还说咱们沈家能到这上京久居，都是父亲的功劳，让我们这些孩子，日后都听父亲的教诲，低调恭敬，万不可与旁人拉帮结派，招惹是非。” “你祖父是放心不下这个家啊。” “祖母莫要难过，祖父要孙女时常逗祖母开心，祖母若是难过了，祖父更放心不下，孙女也会自责愧疚。” 往日里唯唯诺诺的孙女，眼下变得聪明伶俐，说话也是条理清晰，沈老太太心下安慰，对这个孙女倒的看法都是有了一些改观。 很快，管家就找来，要跟沈宗元夫妇商量丧事的细节，吕氏离开的时候，路过沈南嫣微微侧头，眼角的目光带着轻蔑和不屑，一个半大的孩子，她还不放在眼里，她的首要目的就是沈南嫣的哥哥沈云之，这沈家有自己的儿子就够了，其它儿子都不配活在世上。 灵堂很快的搭了起来，沈府门前也挂了白，众人都披麻戴孝跪在前院，沈南嫣的亲娘苏映秋是沈家的三房妾室，因家中穷困，不得已才送了苏姨娘来顶债，苏姨娘也争气，嫁进来便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沈云之从小聪颖，读书过目不忘，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学会了喝酒赌钱，整日里不着家，女儿则就是沈南嫣，整日花枝招展的，可在沈家也并不出众。 苏姨娘跪在沈南嫣身旁，轻轻靠近却并未碰到沈南嫣，因为这个女儿跟她似乎也并不亲近。 “嫣儿，你哥哥他…他去了哪里？” “哥哥就在这府里，姨娘千万别乱说话。” “他不是……” “姨娘，哥哥就在府里。” 沈南嫣悄悄握住了苏姨娘的手，轻轻捏了捏。 虽然不知道女儿为什么这样说，不过女儿主动拉她的动作让瞬间泪目，她已经忘了女儿多久没有亲近过自己，今日她居然拉了自己手。 吕氏在后院安排，沈宗元则是在前院指挥，同族的一些亲戚也都纷纷赶来帮忙，葬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奇怪，祖父都没了，二哥哥怎么不见人呢。” 说话的是吕氏的女儿沈灵曦，也是沈府的嫡女。 路过的沈宗元停下脚步放眼望去，灵堂之上果然没有沈云之的影子，当下脸色就变了。 “二弟好像昨晚就没有回来，这会儿不知道在哪个姑娘的温柔乡里缠绵呢。” 见妹妹都开口了，沈府嫡子沈云逸也出声附和，更是道出沈云之彻夜未归的事，这下沈宗元更是怒火中烧。 “住嘴，你们俩别乱说话，云之是好孩子，家里这么大的事，你弟弟怎么可能出去喝花酒，流连于烟花之地，老爷，云之定是与书院的人读书去了，你莫要生气。” 温声细语的吕氏一副慈母模样，任谁都看不出来她暗藏的心思。 “你就这般护着他，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往后还能有这么出息，管家，带人去绮梦坊把人给我抓回来，他若敢反抗你们也不必手软，给我往死了打。” “老爷，云之他……他…求老爷开恩，留他一条命，他也是沈家的孩子啊。” 沈宗元发了狠，苏姨娘怕自己儿子真被打死，抓着沈宗元的衣袍苦苦哀求。 “我沈家没有他这种逆子，还愣着干嘛，去抓回来。” 沈宗元暴怒，管家赶忙带人出门，吕氏看着苏姨娘，脸上轻描淡写的微微一笑，刚刚让沈南嫣在露香斋出尽了风头，眼下她倒是要看看，这对母女要怎么平息老爷的怒气。 吕氏知道，在沈家，自己是正室，娘家哥哥是从三品官员，沈宗元怎么都会给自己面子，其实沈宗元真正的白月光则是二房的兰姨娘，两人有从小青梅竹马的情分在，这最不得宠的就是苏姨娘，抵债进的沈家，也就是肚子争气，生了一儿子，不然她在这沈家可是连吕氏的狗都不如。 半个时辰之后，管家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告知并未找到沈云之，众人皆不解，其中最疑惑的就是吕氏，这几天她明明让人把沈云之留在妓院，怎么会没有呢，他若是不在妓院，那自己这计划不就落空了。 “老爷，老爷…公子……二公子他在老太爷的书房呢，奴婢刚刚路过看见了。” 采芙气喘吁吁的赶来，众人虽怀疑，但是一个丫鬟是不可能戏耍主子的，于是一群人又匆匆忙忙朝着兰苑赶去。 路上吕氏悄悄跟自己的儿子沈云逸对视了好几眼，两人均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沈云之这个蠢货怎么会在家里。 兰苑的门开着，众人一眼就看见了跪在院子里的沈之。 “云之。” “哥哥。” 沈南嫣扶着苏姨娘率先进去，趁着其他人还未走近，沈南嫣抱着哥哥沈云之的胳膊低语了几句，沈云之瞳孔微睁，垂下了眼眸。 “你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已经亲眼看见沈云之在这里，可沈宗元的语气也并未缓和。 “儿子昨儿夜里回来有些晚，今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去见祖父最后一面，想到祖父的悉心教导深感愧疚，祖父曾在这里与儿子谈论诗词，亲手教儿子写字，每每想起，儿子都心痛不已，便想来这里缅怀祖父，也诚心诚意跟祖父忏悔儿子的荒唐事，从今往后，还望父亲严加管教，儿子定不辜负祖父的期望。” 最难得的便是这浪子回头，虽然这些都不是沈云之的真心话，可眼下却极为的受用。 果然，沈宗元的怒气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底的慈父柔情满的快要溢出来，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见他如今这般表忠心，沈宗元对儿子的信心又重新燃起。 这可给吕氏可要气坏了，衣袍下的指甲都快扣进肉里了，可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那唇角尴尬的笑意都快坚持不住了。 第8章 要挟哥哥 沈云之能说出这番话，最开心的莫过于苏姨娘，她日日都盼着这个儿子能有所长进，可费尽心思却总是拦不住他出门，眼下他若是真能痛改前非，未来何愁得不到沈宗元的赏识。 “你祖父要知道你有如此决心，定然会更加悉心教导，只可惜他先走一步。” 说起父亲的死，沈宗元忍不住黯然神伤，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我就说云之是个好孩子吧，他也就平时喜好出门与三五好友聚聚，定不会在这种时候，流连于外面的风花雪月，老爷以后可不能再冤枉孩子，省的寒了孩子的心。” 这句话吕氏差点咬碎后槽牙才说出来，到现在她都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沈云之莫名就出现在了府里。 “他…往日里……” “爹爹，从前哥哥糊涂，被人带出去几次，便对什么都有了好奇心，眼下哥哥已经知错，并痛改前非，女儿求爹爹给哥哥一个机会，日后他若是再这般不知轻重，爹爹便将他赶出去吧，女儿也不要这样的哥哥了。” 眼见吕氏又要挑起事端，沈南嫣赶忙开口平息了沈宗元的怒火。 “给他一次机会，往后再犯，这沈家也容不下他了。” “对，爹爹说的对，不过眼下祖父的事为大，爹爹和夫人还要为此操劳，咱们也不宜在这里耽误太久，前院还有一堆事等着您呢。” “嫣儿乖，看好你哥哥，就是帮了为父。” “女儿遵命，爹爹放心。” 沈宗元也发现了，自己这个女儿今天很不一样，好像是突然开窍了似的，说话做事都很顺自己心意，再不是从前那个看似招摇，实则唯唯诺诺的孩子。 一群人又哗啦啦随着沈宗元离开，吕氏放慢脚步，待所有人离开又返了回来，眼睛定定的看着沈云之，似乎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事情的原委一样。 “夫人，前院还有不少事呢。” 沈南嫣挡在了沈云之前面，可矮小的她根本就挡不住已经舞象之年的沈云之，他与吕氏对视的眼神带着胆怯和闪躲。 “夫人，云之他并未做错什么，求夫人手下留情。” 苏姨娘扑过来，拦住了吕氏，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做错了什么，要让吕氏这样看着他，可她不得不护着自己的孩子们。 “呵呵，并未做错，本夫人有说他做错什么吗？苏姨娘，云之也是我的孩子，我想关心一下云之也让你如此胆怯，在你心里到底我是什么狠毒之人，你这样可是会让云之误会我的。” “姨娘，你别诬陷夫人，夫人待我极好。” 被吕氏洗脑的沈云之跟个大傻子似的，反倒护起了吕氏，苏姨娘眼眶含泪，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知道什么？” “别的我不知道，但是夫人对我好，我是知道的，否则以姨娘在府里的处境，我与妹妹怎么能过的如此舒坦，这都是夫人心善。” 前世沈南嫣根本没有机会听自己的哥哥说这些，现在她才知道为什么哥哥到死都还念着吕氏的好，原来在他的心里，早已经被种下了蒙蔽的种子。 苏姨娘泪雨如下，可吕氏却十分满意，只要沈云之还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么除掉他也不过就是早晚的事。 “行了，快带着嫣儿去灵堂吧，否则又得被人说三道四。” “还是夫人考虑周到，嫣儿，走吧。” 沈南嫣没有说话，跟着沈云之离开，两人刚出门，吕氏的脸色就已经变了，刚刚还温柔的眼神，此刻变得犀利阴狠。 “贱人，本夫人倒是没看出来，你竟有这样的手段，把这个杂种弄回来坏我的好事。” “求夫人放过二公子吧，他们都是沈家的孩子，都是老爷的孩子啊。” “沈家不需要这么多儿子，你若生的是两个女儿，本夫人也不会动手，可谁让你偏偏生的是儿子呢。” “夫人，二公子他只是庶子，根本影响不了大公子，何况如今他也没什么能力和贪心，求夫人给二公子一条活路，往后奴婢给夫人当牛做马，只求夫人高抬贵手。” “他的存在就已经影响了我云逸，今日让他躲过去了，苏姨娘，你赌下次他还有这么幸运吗？” 吕氏张狂的笑声逐渐远去，苏姨娘瘫坐在地，眼泪打湿衣襟，吕氏在所有人面前捧杀自己的孩子，她明明知道，却无能为力，私下里，她跟沈云之说过千万遍，不许他跟吕氏走的太近，可沈云之却越来越厌烦她的唠叨，已经多日不曾去过她院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步步变成如今这样。 去前院的路上，沈云之还是没忍住开口道。 “嫣儿，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沈南嫣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两个头的哥哥，脑子里努力回想着上一世，关于他的点点滴滴。 沈云之跟自己一样，完美的继承了沈宗元和苏姨娘的长处，长相都非常出众，即使沈南嫣还没张开，眼下也已经有倾国倾城之姿，沈云之就更不用说了，眉眼之间带着刚毅，五官立体，任谁都忍不住多看几眼，那些秦楼楚馆的姑娘们，哪怕是不要银子也想与他坐上一坐。 “是，知道，所以这三天你若是不按照我说的做，我就立刻去报官。” “你？我是你亲哥哥啊。” “就因为你是我的亲哥哥，我才想拉你一把，你若不是与我同一个娘胎出来，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你到底知道什么？” “沈云之，我只困你三天，这三天你胆敢去找吕氏，或者不按照我的意思行事，我都会报官，还会把事情的经过跟府衙交代的清清楚楚，让你在大牢里待一辈子。” “我们是兄妹，你居然这样恶毒的对待你的亲哥哥，你还有没有心？” “比这更恶毒的事我都做的出来，不信你尽管试试，包你满意。” 话落，沈南嫣也没再理他，径直去了灵堂。 沈云之都要气疯了，可事关重大，眼下自己的把柄被沈南嫣抓着，他也不得不低头，气鼓鼓的到了灵堂，又换了一副温顺的模样跪在沈南嫣身边。 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再生气也得宠着，这一点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第9章 再见仇人 葬礼第二天，前来吊唁人络绎不绝，沈南嫣一抬头，便看见了少年岳寒舟，如前世一般，他面色温润，谦和有礼，一言一行都带着世家公子该有的做派。 想到上一世他对自己和孩子的所作所为，沈南嫣恨不得冲到他面前，用刀割开他的胸膛，看看他有没有心，什么畜生才能对自己的孩子做出那种事。 沈南嫣死死咬着牙，隐忍着自己心里那汹涌的狠意。 鞠躬过后，岳寒舟的眸子立刻便锁在了沈灵曦的身上，拉丝的眼神都能让人感觉到炙热的温度，两人是从小便有的婚约，只等沈灵曦及笄，两家便开始张罗婚事，可眼下沈老太爷去世，沈灵曦就要守孝三年，这样一来，按说她的年龄就大了，好在已经有了婚配，只要岳家没有异议，这事就不算被耽误。 吕氏正要开口让岳寒舟去侧室喝茶，沈宗元却开口，让沈灵曦陪岳寒舟在园子里走走。 沈宗元不仅仅是给机会让两人说说话，更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在这里跪了大半天，想着让她偷偷懒，可沈灵曦心里是不愿意的，不过脸上却非常顺从，起身抬眼看岳寒舟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看的岳寒舟心神荡漾。 这就是沈灵曦聪明的地方，她其实已经搭上了三皇孙，根本就不愿意嫁去岳家，但是这事还不能是她提出来的，否则就显得她薄情寡义，所以即使心里再厌恶，可她的脸上却半点都不显，这才让岳寒舟对她死心塌地。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沈南嫣目光冰冷，前世的点点滴滴又在脑海里浮现，隐在衣袖里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她恨不得现在就拿一把刀，捅近这对狗男女的心窝里，看着他们身上的血一点点流干，在煎熬痛苦中断气。 已经走出去的岳寒舟后背一阵寒凉，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却也什么都没发现。 【大姐，大姐…沈……沈南嫣，你醒醒，我要待不住了，卧槽，你特么别啊！】 脑海里，吴悠的声音打断了沈南嫣的沉思。 【你怎么能跟我说话了。】 【大姐，你的手握在一起，我怎么就不能跟你说话了，我知道你气，但是你先别气，你的怨气让乾坤珠里阴冷刺骨，你是想弄死我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刚失神了，抱歉。】 【我跟你说了，咱俩是一体的，别的也罢了，你的怨念太重是会影响到我的，这样不行啊，我得去找阎王老头，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法宝。】 【他能给你？】 【不给就抢，再不就偷。】 【话说你能帮我找个人吗？】 【我？现在？】 【不行就算了，我随便问问的。】 脑海里的声音没了，就在沈南嫣要松开掌心的时候，吴悠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不确定能不能，你先把名字告诉我，试试吧，不行你再想办法。】 【辛苦你了，他叫王书太，家住城西。】 【行，稍后找你，你控制住情绪，别再殃及池鱼，我可真会骂人的。】 【好。】 沈南嫣松开掌心之后才想起来，吴悠只说稍后找自己，她要怎么找自己呢。 宾客直到傍晚才少了一些，苏姨娘扶起沈南嫣，心疼的给她揉膝盖，大小姐沈灵曦跟岳寒舟离开之后，便再都没有出现，二小姐沈蓉樱向来柔弱，没跪多久也被沈宗元叫了去，只有自己的女儿整整跪了一天，苏姨娘的心都要碎了，只怪自己没能力，让女儿跟着自己吃苦。 沈南嫣拉起苏姨娘的手，对她摇了摇头，然后带着苏姨娘回了院子。 西风苑，单听这名字也知道，不是什么正经院子，就是一个破旧偏僻的地方，苏姨娘被安排在这里，别说沈宗元了，就是下人都懒得来这边。 院子里跟沈南嫣那边一样，除了一个贴身的丫鬟，其他都是吕氏的人，全仗着吕氏欺压苏姨娘，眼下见沈南嫣跟着苏姨娘回来，居然都一动不动，连一句话都没有，苏姨娘已经习惯了，沈南嫣则是看了一眼也没说话，母女俩进了屋子，只有侍女月娥端来水让她们洗漱。 沈南嫣看着苏姨娘屋里的物件一阵心酸，再怎么说也是为沈家生了两个孩子，竟连没儿子的兰姨娘过得都不如。 “娘，你有银子吗？” 苏姨娘的动作一顿，眼眶就红了。 “你…你叫我什么？” “娘啊……” 苏姨娘快步走过来，一下子捂住了沈南嫣的嘴。 “不许这样叫我，要被人听了去，少不了又被罚跪祠堂。” “娘，眼下只有我们俩，若是在外人面前，我不会乱叫的。” “我这院子四面透风，不是能随意说话的地方。” “我小小的声音，娘放心。” “你要银子做什么？可是又想买什么首饰。” 经苏姨娘这样一提醒，沈南嫣倒是想到了弄银子的办法。 “娘，哥哥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吕氏这就是捧杀，把哥哥养成一个废物，才不会跟她的儿子抢沈家的一切，娘，沈家的所有哥哥并不是一定要分得，但是哥哥得有他自己的人生，继续这样下去，等待哥哥的……总之，咱们要改变哥哥，让他专心读书。” 苏姨娘的眼泪掉的更凶了，没想到女儿居然开窍，懂得吕氏的捧杀，自己再不是一个人孤立无援。 “嫣儿长大了，娘很高兴，银子娘还有一点，都给你，只是不管你要做什么，都要保证自己的安危，吕氏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想到弄银子的办法了，不用娘的，吕氏那边儿女会小心，娘不必担心，咱们母女俩的院子，情况都差不多，娘再忍忍，等哥哥的事有了眉目，我再来帮娘想办法。” “你…可你才……” “娘，女儿已经十二岁了，有的姑娘十二岁都婚嫁了呢，所以啊不用担心女儿。” 这一夜，母女俩说了好久的话，把前世没有说的话，全都说了个遍，沈南嫣也在谈话中充分了解了自己的母亲，她虽然软弱可却非常爱子，对自己，对沈云之都是倾尽所有的疼爱和守护，上一世她也豁出一切想博取沈宗元的偏爱，为自己的儿女争取一些怜爱，可是被兰姨娘发现，最后联合吕氏将苏姨娘害死。 重来一世，沈南嫣不仅仅要自己的母亲和哥哥都活着，还要让他们活的有尊严，有意义。 葬礼结束，所有人都累瘫了，沈南嫣回到院子，衣服都没脱便甩开鞋，趴在床上睡着了，她不是非要这样辛苦，而是要做给沈宗元和祖母看的，他们的眼不瞎，这一场葬礼下来，对自己，对哥哥的看法都会有所改观。 第10章 买人 这一睡便到了第二天，醒了的沈南嫣躺在床上，脑子里思量着眼下要做的事。 可还没一会儿，沈云之就找来了，他来做什么，沈南嫣自然心知肚明，自己这个哥哥这会儿怕是抓耳挠腮，心神不宁呢。 “嫣儿。” 沈南嫣看了一眼采芙，采芙点头退了出去，并将门关上，之后便一直守在门口。 “哥哥今日没有出去，跟你那帮狐朋狗友把酒言欢？” “哪能日日去。” “哥哥没有反驳我，那就是知道那帮人的做派了，即是知道，又为何不远离他们。” “你懂什么，那都是大哥哥介绍给我的朋友，我岂能拂了大哥哥的面子。” “大哥哥介绍给你，那他怎么不与这些人来往？”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你都明白，只是不愿意改变罢了，既然不出门，那就随我去给祖母请安吧。” “不是，我…我今日是来问你，祖父去世那天，你让人带的话，说…说……” 沈南嫣叹了口气。 “那件事，府里有谁知道你应该明白，至于我怎么知道，你也不必猜测，他们若是不说，我又怎么会听到，不过你放心，祖父逝世这几日你的表现尚好，所以我也信守承诺，定不会告诉任何人，不过……我既然都能听到，难免别人不会听到什么，当然，这事你也不能去问他们，若是鱼死网破最终遭殃的还是哥哥你。” “是夫人还是大哥哥说的？” “是谁重要吗？难不成哥哥还要去与他们理论？” “这…我……我，唉……” 被人握了把柄，必然要受制于他人，沈云之的心里一阵煎熬。 “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觉得吕氏好吧？” “那倒不是，没有这件事之前，夫人对我也是极好的，这件事发生之后，我怕的不行，要不是大哥哥和夫人帮我，现在我只怕已经下了大狱。” 沈南嫣都要笑了，自己的这个哥哥还真是被吕氏洗脑的很彻底。 年初的时候，他与朋友饮酒，结束之后跟王书太一同离开，马车上两人生了争执，他用新买的砚台砸了王书太，结果人就没了，好巧不巧就遇到了沈府嫡子沈云逸，沈云逸和吕氏很热心的帮他摆平了这事，沈云之对此感激不尽，这才更死心塌地的念着吕氏的好。 可那王书太明明就没死，他收了沈云逸的银子，给沈云之演了一场戏，只是现在沈南嫣也不能直接揭开真相，没有充分的证据下，沈云之那根深蒂固的思想很难纠正。 沈南嫣也没再说什么，带着沈云之去给老太太请了安，然后带着采芙从侧门出府。 两人乔装打扮一番直奔当铺，这些年吕氏为了做口碑，倒是也真的给了沈南嫣一些首饰，反正沈南嫣也不会再戴了，索性全都卖了出去，一袋沉甸甸的首饰，换回几张银票，倒是也值了。 这些银子沈南嫣本是计划让钱生钱的，可眼下没有好的计划，加上哥哥的事更重要，再拖下去沈云之就要出事，就这一次机会，沈南嫣深知不能浪费。 于是带着采芙到了人市，这里是全京买卖人口的聚集地，无论是要男人女人，还是孩子，甚至婴儿都有，沈南嫣走遍了大半个闹市，才在一个角落的位置停了下来。 眼前的笼子里关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但是从他垂着手可以看出，他并不苍老，并且非常有力气，手背上的青筋都一清二楚，沈南嫣站着笼子前细细观察，男人突然抬起头，肮脏的脸上有一双警惕的眼睛，沈南嫣没有后退，就那样与他对视，最后还是男子先错开了眼睛。 “你可会武功？” 男子没有说话，而是翻开了手掌，他的掌心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沈南嫣瞬间就确定了要买下他，因为他的手指下方有一排老茧，那是常年握兵器所留下的。 沈南嫣以八两银子的价钱将他买下，然后在离沈府两条街的位置，找了一个小客栈让他安置，过程中沈南嫣并没有多问一句，之后便带着采芙急急忙忙赶回府。 院子里，那些婆子依旧我行我素，沈南嫣进来，她们甚至屁股都不抬一下，嘴上还叭叭叭的磕着爪子，就好像自己是这院子的主子一样，只有袁嬷嬷提了几桶水让沈南嫣沐浴更衣。 上床正要睡觉的时候，掌心突然跳动了两下，沈南嫣赶忙握住手心，吴悠的声音立刻便传来了。 【你要的人找到了。】 【这么快？你是怎么找的。】 【我偷了阎王的东西，现在的我可以去你的世界，你要不要看看我？】 【来。】 话落，沈南嫣便感觉到一阵阴冷，紧接着吴悠就出现在了床榻之上。 【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来这里，阎王不是说不可以吗？】 【别听那个老秃驴的话，下次我还要再去他那儿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全给他拿来。】 【你这样会不会惹怒他啊。】 【他欠我一条命，这都是他该我的，不过我只能晚上来，我见不得光。】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还是少来吧，我怕对你有什么不利。】 【别的没有，就是跟鬼一样，躲着白天就行，而且也只有你和鬼能看见我，正常人是看不见的，还有，我还能上你的身，这个好玩，哪天我上你的身，在这沈府当一天大小姐，我还没当过大小姐呢。】 【我也不是大小姐，哪有大小姐被下人欺负的。】 【你说院子里那些吗？我去逗她们玩玩。】 【别，留着他们有用的，你不是说找到王书太了吗，他在哪儿？】 【躲在平安镇。】 【倒是也不怎么远，三天之内，你能想办法逼他回京吗？】 【我今晚就能让他回来，明天你就能看见他。】 【后天吧，我这边还没安排好。】 两人谈妥之后，吴悠飘着出了房间，瞬间门外响尖叫，紧接着有人摔倒，还有人直接哭了，沈南嫣看着窗外笑的舒心，她真的很喜欢吴悠的性格，开朗自信又很可爱，这样的鬼怎么能吓着人呢，能被吓到的必然都是心术不正之人。 可能是心情舒畅，沈南嫣觉得夜里的风都是甜的，这种能把握自己人生的感觉真好。 第11章 恶奴欺主 翌日，沈南嫣再次到了客栈敲响房门，开门的是面容冷秀的男子，不过弱冠之年，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刚毅和寡淡，不过比起昨天，更像是一个正常人了。 见门外是沈南嫣，男子微微弯腰将人请了进去，房间里很整洁，床铺都收拾的像是没有人睡过一样。 “昨晚休息的可好？” “多谢小姐，属下很好。” 男子用了“属下”一词，倒是让沈南嫣对他的身份有了遐想。 “你叫什么名字？之前在哪里做事？” “小姐买了我，我的名字便由小姐定，之前的事已经过去，并不重要，属下能保证一点，无论何时何地，属下定当以命护主。” “好，那就叫你……卫泽，怎么样？” “多谢小姐。” “你的武功怎么样？” “一般人小姐并不用担心，属下都能应付。” “嗯，你今日先不随我回去，明日守在城外，将一个叫王书太的人悄悄抓到这里，然后天黑之后再去鸿胪寺卿沈家西侧门，会有人在那里接你，你跟着他进府就行。” 话落，沈南嫣看了一眼采芙，采芙将两张纸递给了卫泽，打开后一张是王书太的画像，另一张是上京城的地域图，并将沈府的位置做了标注，因为不知道卫泽对上京了解多少，所以有备无患就是没错的。 离开客栈之后，沈南嫣带着采芙在街上逛了半日，主要就是看看有什么买卖可以做的，他们母子三人，吕氏给沈云之的银子最多，可大多都是逼他花在了秦楼楚馆，其实身上是并无几个铜板的，只有自立起来只能摆托吕氏。 当天晚上，沈南嫣又去看了苏姨娘，得知她手上是有两个铺子的，沈南嫣便动起了心思，自己银钱不多，有现成铺子当然最好，不过这铺子说到底还是跟沈家有关系，怕日后有纠葛，还是得想个稳妥的办法才行。 “不然娘这里还有一点银子，你拿去买个小铺子，应该也是够的，娘手上的铺子是你爹给的，难免往后不会收回去，那咱们不是得不偿失。” “不用，娘，咱们做个假买卖，你把铺子卖给别人，这样不就与沈家没了关系。” “这样行吗？要是你爹发现……” “主母苛待，母亲身无分文，无计可施这才卖了铺子，到时候爹爹还要心疼母亲呢。” “还是我嫣儿聪慧。” “娘，不仅仅是女儿努力，娘这边也要抓住爹爹的心才是，这段时间，这院子里的婆子丫鬟你一句约束的话都不要说，让她们肆意张狂，猪养肥了才好杀肉过年不是。” 女儿的话，苏姨娘自然是明白，这些刁奴平日就根本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眼下继续放纵他们只会更变本加厉，女儿的话没错，与其约束不如彻底处理干净，只是这办法她还没想到，吕氏肯定是不行的，总得要沈宗元或者老太太才能办这事。 娘俩说话到很晚，沈南嫣才回了自己院子，对于婆子丫鬟们的不敬，沈南嫣也只当没看见，实在困得不行，上床便睡了。 睡梦里，前世的事反复浮现，尤其那个被取出来的孩子，被岳寒舟和沈灵曦活生生砍死的画面，几次让沈南嫣惊醒，直到天大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 直到下午，沈南嫣才被一阵嘈杂声吵醒，她皱着眉翻了个身，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又睡了过去。 可还没一会儿，春兰就将沈南嫣拍醒了。 “五小姐，二公子来了，吵着要见你呢，咱们拦不住，你还是去看看吧。” “滚出去。” “五小姐。” 春兰一脸不屑站着不动，也未离开，就好像她是主子一般。 见状，沈南嫣翻身起床，春兰连手指都没伸一下，完全不把沈南嫣放在眼里，她以为沈南嫣还是从前的无脑娇小姐，她说什么沈南嫣便听什么。 沈南嫣起身走到桌前，伸手便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在了地上，茶杯茶壶碎掉的声音格外悦耳，春兰立刻变了脸，开口就要说教。 “五小姐，你……” “采芙，救我……快救救我…” 下一秒，沈南嫣便缩在了墙角，很快采芙跑进来，她身后跟着的是沈云之。 “小姐，小…小姐，您怎么样？” “嫣儿，这是怎么了，别哭别哭，哥哥在。” 沈云之虽不才，可对自己的妹妹还是心疼的，此刻抱着妹妹在怀，满眼的疼惜。 “春兰姐姐，下次我一定不赖床了，春兰姐姐不要打嫣儿，嫣儿好疼好害怕……” 沈南嫣哭的可怜楚楚，把小女孩的柔弱都刻进了骨子里，上一世，大姐姐沈灵曦和二姐姐沈蓉樱都是这般娇弱，才引得男人心甘情愿为她们做尽坏事，这些个手段也是时候借鉴借鉴了。 “五小姐，空口白牙你可不要污蔑奴婢，奴婢哪有胆子敢欺负主子，您这就是冤枉奴婢啊。” “怎么没有，厨房每日送的饭菜都是你们几个挑完了才给小姐送来，点心茶水小姐是见都没见过，还总是偷拿小姐的首饰，私下里更是对小姐恶语相向，小姐就是太小了，才被你们这些恶奴欺负，二公子，您可千万要为小姐做主啊。” 采芙是个护主的，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可院里也不来个能管事的人，所以今儿才在二公子面前一吐为快，毕竟他是沈府的男丁，总能说上一些话的。 “采芙，你别信口胡诌，我们哪有对小姐不恭敬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不都是先送到了小姐面前，小姐，你说说，奴婢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奴婢辛辛苦苦，没日没夜的悉心照顾你，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小姐可不能被采芙这野丫头骗了去，要是夫人听到这些话，可是会打死奴婢的，奴婢不服啊。” “春兰，你敢不敢让二公子去你房里搜搜，看看你房里，还有其他嬷嬷房里都有多少好东西。” “你……采芙，咱们也算姐妹一场，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春兰并不接采芙的话，她当然不能让人去搜自己的房间了，她的房间虽然小，可比沈南嫣这房间都华丽，更不说柜子里那么些个好东西。 “采芙可不敢跟你这种欺主的恶奴互称姐妹。” 平日里，采芙不愿与她们一伙，所以常常被她们欺负，眼下自己主子都已经有所改变，采芙也豁出去了。 第12章 夜探 许是被采芙揭了老底，春兰脸上挂不住，抬脚就朝着采芙奔来，巴掌都已经高高扬起。 “贱丫头，你居然敢污蔑起我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沈南嫣赶忙从沈云之怀里挣脱，护在采芙前面。 “春兰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乖乖听话，求你不要再打采芙了。” “反了天了，一个下人还敢欺负到我妹妹头上，你给我死。” 沈云之一脚踢飞春兰，把人踢到吐血，这还不够，又追上去对着春兰的身体一顿狠踹，春兰疼的在地上嗷嗷叫，屋外的婆子眼看不对劲，也进来拉架，可沈云之平时被吕氏惯的胆大轻狂，那能把一些婆子放在眼里，很快这些婆子就挂了采，可沈云之仍旧没有停手。 “二公子，我们可都是夫人的人，你打老奴就是在打夫人的脸，二公子，那可是夫人呐。” “还敢拉夫人出来挡事，夫人一向善良，她怎么可能会有你们这群恶奴，老贱人，欺负主子，攀咬夫人，今天本公子就打死你们，看看你们有几条命猖狂。” 赤手空拳的沈云之还不解恨，顺手抄起一个凳子，抡着砸向这群婆子丫鬟，很快屋子里就飘散出浓烈的血腥味儿，沈南嫣这才上前拉住了沈云之的胳膊。 “哥哥，你…别打了，别……这…她们…她们可是夫人的人啊，这可怎么办？” “替夫人收拾了这样的恶奴，夫人也会夸哥哥的，你别担心。” 沈南嫣心里冷笑，自己这个哥哥还真是把吕氏当了亲娘。 “夫人不会惩罚哥哥吗？” “为这样的恶奴惩罚哥哥？怎么可能哦，夫人最是良善之人，说不定还会嘉奖哥哥呢。” “真的吗？夫人对哥哥这么好啊，那哥哥能不能帮妹妹跟夫人说一下，我不想要这些人了，我…我好害怕他们，他们总欺负我，这院里只有采芙和袁嬷嬷对我好，其实有她们也就够了。” “这还不是小事儿一件，哥哥这就去跟夫人说，荣昌，把这些人全部都给我赶出去，不许她们再进五小姐的院子。” “是，公子。” 沈云之转身便离开了院子，大步流星的朝着吕氏院子里去。 吕氏对他自然又是一番洗脑安慰，还一个劲的夸沈云之做得好，更是把恶奴欺主的事全揽在了自己身上，说自己打理这么大一个府邸，难免有不周的地方，让沈云之莫要为此生气，最后慈爱的留下沈云之用了晚膳，离开的时候更是塞了一包银子给沈云之，让荣昌带着沈云之出去跟三五好友小酌几杯，散散心情。 对此，沈云之自然又是一番感动，更加觉得吕氏对自己好到了骨子里，甚至把自己的亲娘都快忘记了，拿着银子乐呵呵的就出了门。 两人刚离开沈府，还没走出一条街，突然身后传来了沈南嫣的声音，沈云之心里一喜，想着身上有银子，正好可以带自己的妹妹出去逛逛，可刚转头就看见了一个陌生男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晕了过去。 随后，卫泽带着沈云之回到了沈府西侧门等，三人趁着夜幕降临，悄声朝吕氏的院子移动。 “额…放开我，你……” 半路沈云之就醒了，沈南嫣一把捂住他的嘴。 “哥哥，是我，别出声。” “嫣…嫣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让他放开我。” “卫泽，可会点穴？让他闭嘴。” 卫泽没说话，点了点头，伸手就点住了沈云之的穴位，瞬间沈云之就只能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哥哥，你别怕，别着急，跟着卫泽，我有东西要给你看，等你看完我自然会让他放了你。” 虽不知道是什么事，可这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沈云之也没再挣扎，紧跟着卫泽一起到了吕氏院墙外。 卫泽的武功可能比沈南嫣想的更加高深，他一手提着沈南嫣，一手抱着沈云之，身体一跃便上了高高的院墙，紧接着又是一跃，三人就已经站在了屋顶，沈云之惊讶的嘴巴都长大了，卫泽蹲下轻轻掀开两片瓦，下面的烛光就透了出来。 吕氏母子三人做在屋里，沈云逸一副没有骨头的模样，半躺在榻上，吕氏的大丫鬟翠竹正在给他按腿，两人眉目传情，就差旁若无人的纠缠在一起了。 “这次没有趁你祖父的丧事除掉沈云之这个野种，真是失策。” 这样的机会难得，吕氏一直耿耿于怀。 “真是小瞧了苏映秋这个贱人，娘，以女儿的意思，还是应该先把苏映秋解决了，她死了，她的一双儿女就成了没娘疼，没爹爱的废物，到时候还不任凭咱们拿捏。” “你别插嘴，屁大个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娘，还得先杀了沈云之才行，这可关乎到儿子的以后，反正这沈家的家业，不能分给旁人半分。” 牵扯到自己利益，沈云逸可是异常清醒，他最大的眼中钉就是沈云之，尽快把他处理了，沈云逸才能安枕无忧，这要是从长计议，先杀苏姨娘，万一事情有变可怎么办。 “怎么能只是你一人的，我呢？哥哥，你不是一点都不想给我吧？” “你还看得上这点破家业，三皇孙的野心可是皇位，你现在攀上了他，未来整个南凌国都是你的，说不定到时候还要妹妹帮衬着我呢。” “八字没一撇的事，哥哥可不要乱说。” “前一段，我可是亲眼看见你上了三皇孙的马车，两人去了城外，回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换了，说没关系谁信啊。” “哥哥！” “灵曦，你哥哥说的可是真的？” 吕氏心里一阵狂喜，沈宗元只是个四品文官，这样的家世怎么能有机会攀附到权贵，眼下女儿若真有本事跟了三皇孙，未来就是做个侧妃，那也是无尚的荣耀。 “娘…我……” “哎呀，我是你娘，这是你亲哥哥，有什么不好说的。” “三皇子确实是想要女儿的，可女儿也不能这样随便让他得了去，总要吊他几回，这样他才能对女儿挂念，所…所以摸是摸了，但并未真的发生什么。” “果然是我调教的女儿，懂得抓住男人的心思，欲擒故纵可是要把握分寸，适当的时候，给一点甜头，别玩脱了。” 别的母亲若是知道女儿这样，非打个半死不可，但是吕氏却不一样，她可是把秦楼楚馆那一套都教给了自己的女儿，为的就是以后能把女儿送上高位。 第13章 真相 “妹妹，那你可得努力，待你日后登上高位，我得沈家家产，岂不美哉。” “沈云之那个废物还没死呢，美什么美。” 沈灵曦有时候也看不惯自己哥哥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没有一点点男子气概，再在她眼里，也就三皇孙可以称为人中龙凤。 “你妹妹说的对，云逸，最近你多跟沈云之走动走动，多带他去去赌坊，只要他输没了钱，赌坊的人肯定会上上门，到时候咱们再烧一把火，定让你父亲把他赶出门。” “光赌还不够，母亲，给他弄个青楼女子，让那女儿怀上他的孩子，到时候挺着肚子上门，父亲这样要脸面的人，不得气个半死。” “妹妹这招够毒，我明日便去物色女子，年底之前，必让他滚出沈家。” 母子三人的话，源源不断闯进沈云之的耳朵，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要杀人似的，沈南嫣看了卫泽一眼，卫泽又轻轻将瓦片盖了回去，然后带着两人离开。 他们并未回沈南嫣院子里，而是回到了客栈，客栈的门打开，里面绑着两个人，一个王书太，另一个就是沈云之的随从荣昌，荣昌打小便跟着沈云之，两人跟好兄弟一样，眼下看着荣昌北绑起来，沈云之不解，但是让他更惊讶的是王书太，他的脚步都迟疑了，杵在门口久久不敢进去。 “卫泽，给他解了吧。” 解开穴道的沈云之还是死死盯着王书太，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 “哥哥，进来吧，他是人。” “不，怎么可能，明明……我明明用砚台打死了他，他不可能还活着，嫣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不是嫣儿？” 沈南嫣叹了口气，伸手扯掉了王书太嘴里的破布。 “求求你们放了我，与我无……” “啪！” 沈南嫣一个耳光甩到王书太脸上。 “说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一遍，否则我就把你送去衙门，你做的那些事可都还没结案呢。” “我……我我我…真的不关我的事，冤有头债有主，我什么都没做。” “把你送去府衙关三个月，你的母亲三个月无人照料，你说她会怎么样？ “说，我说…我…沈公子，我……其实我不是什么准备科考的学子，我只是沈云逸找来演戏的，他答应给我五十两银子，让我接近你，然后再假装被你打死，其实那一夜你打我的砚台是假的，那血也是我提前准备的鸡血，事发以后，沈云逸尽快把你带走，我也在当晚被他的人送出了城，我没办法啊，我母亲身体不好，没有银子就没有大夫，更没有药，我知道我不应该与他合谋骗你，可我也不能不管生病的母亲，我不能死，求沈公子饶我一命，求求您了。” 沈云之呆在原地，脸上有疑惑，有惊讶，但是更多的是茫然。 眼前的王书太确实是沈云逸介绍自己认识的，并且自己跟王书太接触以后，沈云逸就没有再与王书太同时出现过，可见他们关系确实非常一般，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 所以王书太的话就并非全然不可信，那么如此说来，自己当真是被沈云逸算计了。 “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句句属实啊，沈云逸说您不胜酒力，所以让我每日都将您灌醉，为的就是让您夜夜留宿于府外，翌日，玉蝶姑娘便会出现在您身边，所以外面才会传言，说你与玉蝶姑娘……但其实您喝醉了，怎么还能做那种事，都是他沈云逸跟玉蝶姑娘…他……他们…可最后事情都赖在了您头上，这事您自己不也怀疑过吗？沈公子，您若是不信，我可以跟玉蝶姑娘当面对质。” 王书太的话，让沈云之越来越心惊，外面都传他日日在玉蝶姑娘房里，但是他作为男人，自己做没做过什么，他能不清楚吗，可偏偏又没法证实，眼下倒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卫泽，悄悄把玉蝶姑娘带来。” “嫣儿。” “哥哥，有些事还是弄清楚一点的好。” 卫泽出门，沈南嫣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荣昌，他是沈云之的小厮，从小便跟着沈云之，最是他的心腹，可谁能知道荣昌其实也是吕氏的人，不然谁在沈云之耳边吹风，整日怂恿他去勾栏瓦舍的地方。 “荣昌，夫人这些年给你的银子应该不少吧？” “嫣儿，荣昌他不会的，他是我的人，从小便跟着我，你也怀疑他吗？” 荣昌可不是别人，他是跟了沈云之十几年的小厮，说荣昌是沈云之最亲近的人都不为过，他怎么能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不是怀疑，是肯定，荣昌，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在沈府这么多年，荣昌早已经懂得了看人说话，虽然自己并没有什么把柄，可现在已经落到五小姐手里，自己要是咬死不说，他们在这里杀了自己，怕也不会有人知道，就算吕氏知道了又怎么可能为他一个下人报仇，说到底还得自保。 “公子，五小姐饶命啊，小的也是被吕氏所迫，小时候没有能力反抗，年长些的时候，吕氏又多次威逼利诱，小的这才……才为她所用，可小的从没害过公子，公子，荣昌怎么对您的，您是知道的，您可一定要救救荣昌啊。” 沈混云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就好像在说自己是这个傻子一样，被人欺骗多年，竟一点都不自知。 荣昌深知沈云之心软，自己又跟随他多年，只要自己求他，他必然会放自己一马，等自己安全了再将此事告知吕氏，也能有所投靠。 可他的心思，又怎么能瞒过重活一世的沈南嫣呢。 “哥哥虽被沈云逸带去过秦楼楚馆，但都是喝几杯便离开了，后来沈云逸没有带他的时候，是谁怂恿的哥哥，又是谁让哥哥放心喝，他会带哥哥回家的，那些赌钱的欠条又是谁让哥哥签的，你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净。” 沈南嫣一语惊醒沈云之，这其中桩桩件件现在回想起来，几乎全都是荣昌的功劳，他总在自己耳边说吕氏会帮自己摆平，所以让他尽情玩，久而久之自己才变成了如今这样。 第14章 还来得及。 “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公子都是您想玩，小的才顺着您的意思，小的承认，我是夫人的人，可我也只是把公子的行踪透露给她，其他事并没有做啊，公……” “砰！砰！砰！” 沈云之带着满身的怒气，握紧的拳头重重砸在荣昌脸上，荣昌的牙齿活着血飞了出去，沈南嫣也没拦着，上一世他们为鱼肉，任人宰割，任人欺骗，这一世她倒是希望哥哥能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至少不会再被人伤害。 一盏茶的功夫，荣昌就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沈云之心里的气也出了大半，吕氏，沈云逸，荣昌，他们都是沈云之一直以来最为信任的人，当现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沈云之没有崩溃，就已经算不错了。 卫泽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把人直接带回房间，沈南嫣没让沈云之出声，自己站在门内问了那位叫玉珠的姑娘，事实证明王书太说的全都是真的，沈云之并未碰过玉珠姑娘，所有的事全是沈云逸做的，沈云之瞬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瘫坐在桌前，久久都没抬头。 当天夜里，沈南嫣就安排卫泽将荣昌和玉珠姑娘送出了城，现在还不是跟吕氏当面对质的时候，不能让她知道，所有计谋已经被兄妹俩识破，所以玉珠姑娘被送去了甘洲，直接卖到了地下赌坊，荣昌则出城就被杀了。 “如今我哥哥已经知道了沈云逸的计谋，你觉得应该是谁告诉我哥哥的？” 沈南嫣边说边伸手解开了捆着王书太的绳子。 “这…” “你坏了别人的好事，你自保多福吧。” “我…我知道我知道，沈公子沈小姐能饶我一命，已经是格外开恩，日后我再…再都不敢为非作歹。” 沈南嫣看着他哆哆嗦嗦的样子，美眸微闪。 想必他也想到了，接下来沈云逸发现事情不对劲，肯定要找他，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离开，走的越远越好。 就在他出门的时候，沈南嫣叫住了他，递给了他一张银票，瞬间王书太泪如雨下。 他伙同沈云逸害自家哥哥，说到底也是为救治母亲，有孝心的人不能有多坏，最多就是被逼无奈，眼下他要带着母亲远走他乡，沈南嫣也不忍见他们沿路乞讨。 打发完所有人，沈南嫣才坐到了哥哥沈云之身边，将手搭在他肩上，学着苏姨娘的样子，轻轻拍他，给他安慰。 “嫣儿，哥哥是不是特别没用？” “我记得哥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哥哥读书也是第一好，哥哥长的也好看，我的哥哥自然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 沈云之抬起头，脸颊已经被眼泪打湿。 “可是哥哥没用，被吕氏欺骗戏耍，如今还荒了学业，到现在一事无成，眼下名声也坏了，这辈子都毁了，姨娘一定很失望吧，哥哥就是个烂人，我甚至从未去看望过她。” “娘从未放弃过你呀，她若是放弃你了，祖父逝世那日也不会开口护你，眼下哥哥既然已经知道错了，就还有机会弥补，不管是娘，还是学业，还是这一辈子的谋划，统统来得及，你还有娘，还有我，我们一起努力。” “你真的相信哥哥会变好吗？” “当然喽，哥哥变好，我才能有依仗，日后夫家若是对我不好，哥哥还能为我撑腰，不然嫣儿和娘依靠谁吖。” 沈南嫣之所以把自己跟苏姨娘的未来，压在沈云之身上，就是要让他的人生有清晰的目标和规划，不然这时候他很容易就自暴自弃。 果然，眼前娇小妹妹的依靠，瞬间成了沈云之为之努力的信心，他抬手抹去满脸泪水，扯着嘴唇笑了笑。 “嫣儿说的对，还来得及。” “不过咱们现在还不能让吕氏知道，咱们已经识破她的计谋，这件事要从长计议，秦楼楚馆那种地方你是万万再不能去了，日后卫泽就跟着你，你若是再去那种地方，我就让卫泽打断你的腿。” “不去不去不去，原本我也不想去的。” “吕氏跟你说什么，你要学会周璇和敷衍，给你银子就拿着，不要白不要，私下里可要用功起来，丢了那么许久的书，现在不刻苦一点，日后的功名可就难了。” “经过此事，哥哥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跟娘都且放心，定不会再让你们担惊受怕。” 沈云之的事解决了，沈南嫣心里轻松了一大截，只要人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沈云之也不过十七八的年岁，科考晚一点也没有关系，再说男子也不是只有科考这一条路，再不济就做生意，或官或商，只要能平安一生，也算是圆满，比上一世总是赚了。 兄妹俩离开客栈，都已经快后半夜了，沈南嫣困得不行，半道上就窝在沈云之怀里睡着了，沈云之看着怀里小小的妹妹，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也不算太烂。 这样聪明伶俐的妹妹，就是上天最好的恩赐，今日妹妹敲醒自己，把自己从淤泥里拉起，日后他便做妹妹最坚固的依靠。 吕氏发现荣昌不见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沈云之身边跟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男子，一番询问之后才知道荣昌跑了，吕氏心里那个气啊，养了十几年的人，就这样一声不吭离开，荣昌可知道不少秘密，这要是抖出去了，自己良善的美名可就没了，于是暗地里花钱雇人去寻找荣昌，同时又想给沈云之身边安排新人，沈云之顺从的收了人，吕氏开心坏了，又给了沈云之不少银子，就等着新的随从能把沈云之再带去那些赌坊青楼，殊不知新的小厮直接被沈云之关在了院子里，一点儿作用都没起到。 转眼已是上巳节，不仅天气缓和了不少，就连四处的花都竞相开放，白日沈家三姐妹在老太太和吕氏的带领下，去郊外踏青放风筝，之后又去参加了邻水宴饮，回府已是未时，累的沈南嫣回院倒头就睡。 可还没多久，就又被沈云之叫醒，说夜里河面有放灯祈福，还有不少新鲜玩意儿，要带着沈南嫣出去逛逛，沈南嫣迷迷糊糊就跟他出了门，脑子都没苏醒。 第15章 陆九思 因为天气开始回暖，加上又是上巳节，所以今夜街上的人特别多，小摊贩络绎不绝的叫卖声，花枝招展的姑娘嬉笑声，还有肆意的孩提声，充斥着整个黑夜。 沈云之拉着沈南嫣走在拥挤的人群里，带她看各种有意思的玩意儿，沈南嫣拖着迷迷糊糊的脑子，小脸根本高兴不起来，沈云之也是想尽了办法讨好自己的妹妹。 “给你买个糖人，你喜欢那个？” 沈南嫣抬眼，四处看了看，伸手指着角落里的一位大娘。 “我喜欢糖葫芦。” “买。” 一串又大又红的糖葫芦瞬间让沈南嫣迷糊的脑袋，清醒了三分，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她一直很喜欢，眼下任凭沈云之拉着自己，她则是专心的咬着糖葫芦。 到河边时，这边的人就更多了，几乎不用自己走，拥挤的人群就会推着你往前，沈南嫣也不管其他，反正有哥哥在，她是完全放心的。 河里的灯盏随波逐流煞是好看，不少人围在河边，沈南嫣看了看，那场景根本就挤不过去，她抬手撩了一下被风吹起的头发，又把手塞到了沈云之手里，继续随着人群往前，直到身边的人渐渐稀疏，沈南嫣手里的糖葫芦也吃完了。 上一世自己吃糖葫芦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一世虽以这个年纪回来，可也不是全无好处，最起码好吃什么就吃什么，还是做孩童好呀。 “哥哥，我吃完啦，要洗……” 举着手抬头的沈南嫣突然被定住了，她明亮的眸子里是一个陌生男子的身影。 他比自己的哥哥还高，还俊朗，白皙的皮肤让他看起来书生一般温润，那双眸子纯澈黑亮，跟吕氏头上的宝石一样闪烁着光芒，眼神虽有些清冷，却并不让人害怕，甚至透着引人入胜的邪魅气息，这样的男子沈南嫣就是在画中也未曾见过。 周围路过的人，也纷纷驻足回头，目光如沈南嫣一样，被男子的气质和俊颜吸引，当然，停留的人看的可不仅仅是男子，还有同样出尘的沈南嫣，这样的男女简直太养眼了。 两人就这样傻乎乎的对视了一瞬，男子星眸微闪，睫毛轻扫，唇角扯出似有若无的笑意，这一笑差点让沈南嫣沦陷，但是同时也让她理智回归。 她立刻抽出自己的手，男子收了收掌心，指尖轻轻摩挲。 此人便是皇帝最小的儿子陆九思，南凌国淮王，十四岁便带兵出征，为南凌国打下了万里山河，却因关外一次小小的巡守时，被人偷袭身中剧毒，这些年皇帝请遍天下名医，只为给他解毒，就连宫中太医院，也有专门为他研制药物的独立医部，这样也只是堪堪能控制住他体内的毒性暂时不会复发。 其实皇帝心中早已经想废太子，立他为新君，可他每次都拒绝了，生命都不能掌握的人，怎么能坐上那个位置，何况皇帝的儿子又不是只有自己，做个闲散王爷也不是不行。 “你是谁？我…我哥哥呢？” 陆九思微微附身而下，好看的俊颜近在咫尺，他不过弱冠之年，却又有着比同龄人更为坚韧的气息，就好像他的靠近都让人无法躲避。 “是你先牵我，不认识我吗？” 陆九思的清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儿。 “谁牵你了，我是要牵我哥哥的，哥哥呢…哥哥去哪儿了…” 沈南嫣转头看向人山人海的黑夜，心里不免懊恼，这么粗心大意，不仅哥哥不见了，还牵了别的男子一晚上，这要是被吕氏的人看见了，指不定会怎么说自己。 “你是谁家的？” “要你管。” 丢下一句话，沈南嫣转身便要返回去找沈云之，她自己倒是没事，只是怕今夜吕氏趁乱对沈云之动手，虽说他身边有卫泽，可沈南嫣还是不放心，总要亲眼看着才行。 但是她还没走出去，手腕就被人抓住了，回头就看见陆九思正扯着自己。 “你想干嘛？这可是上京，天子脚下。” “你是谁家的？” “我是谁家的关你什么事，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叫人了。” “我这么可怕吗？” “不…不是，只是男女有别，你这样拉着我，被人看见我还活不活了，你们男子无所谓，被人笑过之后还能考取功名，娶妻生子，我们女子怎么办，就只能白绫一条，吊死在房梁上吗？” 沈南嫣的话让陆九思的手瞬间松开。 “你小小年纪，竟能想这么多。” “你别小看我，我的拳头可是会揍人的，离我远一点，别跟着我。” 沈南嫣转身又要离开，却不想陆九思直接站在了她前面。 “这里人多，你这么小，别说找人了，一会儿你自己也得丢，说你是谁家的，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行，我得到哥哥，万一他出事了怎么办。” 这话让陆九思没忍住，直接咧开了唇角。 “你哥哥是男子，又比你大，不应该是他担心你吗，怎么你还先担心起他了。” “你不懂，不跟你说。” 在沈南嫣又想离开的时候，陆九思扯住了她的衣袖。 “走吧，陪你找哥哥。” “你放开我，喂！” 最终沈南嫣也没挣脱陆九思的手，只能跟着他又往回挤，人多的地方，陆九思更是会伸手护在她身侧，尽量不让人碰着她。 身后侍卫的眼睛都比往日睁大了不少，他们何时见过有女子这样接近自家主子，虽然这姑娘年龄尚小，可这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这些年，别说自家王爷护着谁了，就是多看一眼姑娘都是没有的事，皇帝不知道送了多少回女子到府里，不是被杀了，就是硬着头皮把人还回宫里，皇帝每次见陆九思总是絮絮叨叨一堆，可还是毫无作用。 两人走过一段之后，沈南嫣心里的警惕也渐渐松懈了一些，身边的男子似乎也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这都是让她有了一丝尴尬。 “嫣儿。” 两人的前方，突然传来沈云之焦急的声音，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沈南嫣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脸上扬起的笑容，像是三月的第一缕春风，晃了陆九思深邃的眸子。 第16章 就是他。 沈南嫣从陆九思手里扯回自己的衣袖，朝着沈云之迎去，陆九思看着空了的掌心，心里莫名一阵失落。 是她吗？ “哥哥，你去了哪里？” “哥哥的错，人太多一转身你就不见了，还好你没丢，不然娘要打……淮…” 沈云之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沈南嫣身后的陆九思，他与陆九思并不熟，只是有幸见过两次，可他还没喊出来，陆九思便抬手示意打断了他。 “今夜熙来熙往，多有意外，看好你妹妹。” “是…是……定不会再松开她的手，有劳您了。” “无碍。” 话落，陆九思垂眸看了一眼沈南嫣，转身离开，沈云之对着他的背影鞠了一躬，这倒是让沈南嫣很意外， 在她的印象里，自己这个哥哥被吕氏捧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见到父亲沈宗元也没行过礼，今夜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哥哥，你是不是认识他，他是谁？” 兄妹俩牵着手往回走，沈南嫣忍不住问道。 “嫣儿不认识他了吗？” “我应该认识吗？” “你可还记得六岁那年，祖母跟吕氏带着咱们进宫参加大典，你救过一个落水的人。” “已经六年前的事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等等，你不会是说他就是那个人吧？” “就是他。” “我倒是一点都记不得他的样子了，只隐隐记得他的手好凉。” “六年了，他记不记你也不一定呢。” “我突然想起来，当时哥哥可是让我闭口不提，把功劳给了沈灵曦，哥哥也太偏心了。” 沈云之心里一沉，拉着沈南嫣的手紧了几分。 “当…当时是……是吕氏让我这样跟你说的，所以那桩与安远将军府的婚事才落到了沈灵曦头上，是哥哥亏欠你的。” 沈南嫣抬头，伸手搂住了沈云之的腰。 “嫣儿还要感谢哥哥呢，说什么亏欠，他将军府确实显赫，可岳寒舟未必是良人，何况眼下只怕咱们那位大姐姐也在想办法与他退婚呢。” “父亲是四品文官，她能嫁进将军府已经是攀了高枝，怎么还想退婚？” “往日里，哥哥尽喝酒耍乐了，这种事你自然不知道，沈灵曦可是攀上了皇太孙，怎么还能看得上岳家。” “竟有这种事，那事情要是暴露，可就是欺君啊，这不是要害死沈家吗？” “所以啊，哥哥不能再浑浑噩噩，最起码得有什么能保命才是。” “可…唉……” “哥哥别气馁，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努力就行了，大不了逃去别国也是一样的，所以银子和功名，咱们要两手抓。” 沈云之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心里满是愧疚，自己吃喝玩乐多年，竟什么事都不知道，眼下还要妹妹为自己打算。 如若自己的学业没有荒废，眼下也能考个功名，再不济还能护着母亲和妹妹，何至于现在一事无成，这样被动。 不远处的茶楼里，身形挺拔的陆九思，远远看着兄妹俩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眸子。 虽然当年救自己的人被封了赏，可陆九思自己知道，封赏的人并不是救自己的人，就在刚刚，沈南嫣把手塞进他掌心的时候，他一眼就瞧见了沈南嫣手背上那颗小小的痣，那是当年拖着自己的那双小手唯一的记号，也是当时几近昏迷的他，眼前唯一清晰的记忆。 当年苏醒以后，他也去见过那位得了封赏的姑娘，可刚刚走近，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那姑娘没有这般大，也没这样浓郁的脂粉香，最主要她的手背上，没有那颗小小的痣。 没想到时隔多年，对的人竟将那双手放在了自己掌心，所以从不近女色的他才没有甩开她的手，更没有直接把人踢出去。 想到那只柔软的小手，陆九思脸上又浮起一抹浅笑。 “我竟不知道九爷会喜欢看河灯，居然还会笑，今年的河灯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了吗？” 尚书府嫡子于清仓，起身走向窗边，伸着脖子朝河里看，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同。 “你就别凑热闹了，说不定九爷看的并不是河灯。” 显然太师府世子商辞对陆九思更了解一些。 “啊…不是看河灯那是看什么？九爷，您不会是看上谁家姑娘了吧？” 陆九思收回目光，坐回到桌边，端起茶杯细细品茗。 “不出三个月，边关怕是就要开战。” “什么？开战！还敢有人来惹咱们南凌国？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这战神久未出战，他们的心思是又活跃起来了吗？” “西陇国频频在边关试探，百姓的日子并不安稳。” “你不该不会是想自己带兵出征吧？” 于清仓和商辞都是跟陆九思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自然不愿意陆九思再去冒险，自从他中毒以来，请了多少名医，才只是暂时勉强压制住。 那些年他战功赫赫，带兵出征从未有过败仗，这样的功勋就是一辈子做个富贵闲人，那也是可以的。 其实但凡在朝堂的人，不难看出来，当今皇帝年事已高，却迟迟没有退位，为的就是想等陆九思身上的毒解了，然后废太子把皇位传给陆九思，可偏偏这毒就是解不了。 “就算我想去，父皇也未必允准。” “可太子不安分呐！” 一些隐晦的事，商辞还是知道一二的。 “这些年，虽然他一直未曾登基，可手下的动作已经越来越明显，父皇手中可用的人越来越少，西陇又是蛮荒之地，一般人去了也未必能攻退敌人，所以我准备让赵将军走一趟。” “要我说，也别管什么毒不毒的，你直接登基，断了他的念想，也让朝局稳下来。” 于清仓是个暴脾气，他看太子一直不顺眼，觉得他虚伪又无能。 “我若是登基只怕情况还不如现在，再等等吧。” “赵将军倒是不错，有勇有谋，跟你去过也有经验，最近你的身体怎么样？” “稍后药王谷会派人来，无碍。” 其实坐不住上那个位子，陆九思都无所谓，只是他不忍看自己的父皇被太子掣肘，面对强敌无计可施，到时候被迫退位。 第17章 救救我哥哥 一连多日，沈云之都没再光顾勾栏瓦舍，沈云逸邀请了几次也都未果，吕氏甚至亲自去过沈云之院里，这才发现，自己安排的人，竟从未跟过沈云之，当下心生愤恨，不禁疑虑起来，按说沈云之被自己洗脑多年，怎么能瞬间就清醒了，何况那些常年养成的习惯，想改可没那么容易。 沈云之若不犯错被罚，吕氏的心里怎么能痛快，于是让人唤了沈云之到她院里用晚膳，陪同的还有沈云逸，卫泽被留在了门外，并未一同进去，但是毕竟卫泽是习武之人，里面的劝酒声他倒是听了一清二楚，心里觉得不妥，赶忙溜出吕氏的院子告知沈南嫣。 “吕氏母子哪有什么好心思，只怕想灌醉哥哥，又要实施什么阴谋，卫泽，你快快先回去盯着。” 沈南嫣隐约记得，上一世这时候，哥哥因为强迫了吕氏房里的丫鬟，被沈宗元打了个半死，那丫鬟又寻死觅活，不要银子也不出府，最后不得已被哥哥收到了屋子，但其实她是沈云逸的人，两人不知道给哥哥戴了多少绿帽子。 关上门，让采芙守在门口，沈南嫣握住小手。 【吴悠，你在吗？】 【昂，你说。】 【你干嘛呢？】 【偷东西呢，这老阎王可不少好东西啊。】 【你先别偷了，十万紧急，麻烦你去吕氏院子里救救我哥哥，千万不能让他中了吕氏的计谋。】 【什么？这老鸡婆又要干嘛，行，你别管了，我去处理。】 吴悠的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出现在了沈南嫣眼前，一张精致的娃娃脸，道不尽的单纯无辜，可骨子里却是一个大魔王。 【要不要我给你带路，这样能快一点。】 【大姐哎，我是鬼，这么小看我，行了，我走了，等我好消息。】 吴悠穿墙出去，门外的采芙缩了缩身子，抱紧了双臂。 沈南嫣打开门，早已经没有了吴悠的影子。 “小姐，这都三月底了，怎么还这么冷，奴婢今晚给您换一床厚点儿的被子吧。” “不急，今晚一时半会怕是睡不了，咱们去我娘院里。” 时辰还不算晚，苏姨娘也还没睡下，正在昏暗的烛光下给沈南嫣缝制寝衣，见女儿来瞬间笑开了花，放下手中的针线，拉着女儿怎么都看不够。 相比苏姨娘院里的安静，吕氏院里可是华灯初上热闹一片，桌上摆了好几瓶酒，沈云逸一个劲的灌沈云之，眼见沈云之已经眼神迷离，吕氏看了一眼贴身翠竹，很快翠竹就端来一杯茶。 “二公子，酒多伤身，奴婢伺候您喝杯茶暖暖胃。” 烛光下，翠竹薄唇微启，一字一句都格外温柔，端着茶水的手也时不时碰在沈云之身上，迷离的沈云之那还记得妹妹说过的话，只把这里当成了青楼，张嘴就要喝，只是茶水还未入口，浑身一身寒意袭来，瞬间让他的脑袋清醒了三分。 神情顿了顿，伸手接过茶杯。 “翠竹姐姐是夫人的贴身丫鬟，怎么能让翠竹姐姐伺候我，我自己来，自己来。” 沈云之接过茶杯随手放在了一边，又回头跟沈云说起话，吕氏见时候未到，示意翠竹先下去，然后跟沈云逸一起，又开始新一轮的洗脑灌酒，可今晚的沈云之却怎么都喝不醉，倒是沈云逸先飘飘然了起来，在他们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翠竹端来的茶杯就已经空了，吕氏只当是沈云之喝了，因为自己的儿子沈云逸知道茶水有问题，又怎么可能会喝。 她与自己的儿子对视一眼，眸子里都是欣喜。 “你们兄弟坐着，我坐久了腰酸背痛，出去走走，记得，可不许喝多了哦。” “不如我们兄弟陪娘一起。” “啊…对……对对对，我们……夫人，我们陪您走走。” 这时候的沈云之已经扶在桌上，话都说不清楚。 “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坐着吧，有程嬷嬷陪我就够了。” 吕氏离开之后，沈云逸用手摇了摇已经昏睡过去的沈云之，见人半天都没反应之后，立刻起身，朝着侧室走去，搂着翠竹就开始啃。 “大公子，我按照夫人的意思做，她真的会让公子收了我做姨娘吗？” “你跟了母亲这么多年，母亲还是心疼你的，何况她已经亲口答应，你还担心什么，快别耽误时辰，可想死我了，小妖精，这几日想我没有，这腰又细了几分，真是让人怜爱。” 很快，侧室的榻上就不堪入目，房里传出的声音更是让人无限遐想。 桌上的沈云之慢慢起身，朝着里面瞅了一眼，然后转身翻窗出去，院里的卫泽发现异常回头就看见了他，然后直接提着人跃起出了院子，奇怪的是，刚刚还清醒的沈云之出吕氏院子以后，便瞬间不省人事。 卫泽虽觉奇怪，但是主子的事并不是他可以打听的，他只负责把沈云之送到苏姨娘院子里。 他们刚离开一会儿，沈宗元便到了吕氏院子，好巧不巧，吕氏也回来了，夫妻俩在门口遇见，吕氏亲昵的挽住沈宗元的手臂，脸上笑意盈盈，倒是把主母的角色扮演的十分到位。 “老爷，你可来晚了，云之说许久没有在我院里用膳，我便让小厨房给他做了不少好吃的，这会云逸正陪着他呢，就是不知道老爷还有没有口福了。” 吕氏边说话，边挽着沈宗元往里走。 “也就你就惯着他，谁家庶子敢公然在主母院里用饭的。” “整个沈府里都是你的孩子，虽不是我生的，可我也是当亲生的一样疼爱，别说是用膳了，他就是想要了我这院子，我也得给不是。” “外面都夸你贤良淑德，最是和善，却也是片面，这府里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一团和气，你功不可没啊。” 沈宗元其实并没有多喜欢吕氏，只是吕氏这个主母，在他眼里做的很是称职，有一位大方得体的主母，他又能守着自己的白月光，这日子于他而言，就已经是顶满足了。 “有老爷这话，我就是再辛苦，也都是……” 吕氏的话戛然而止，众人耳边那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越发清晰，吕氏心里大喜，脸上却并不显，甚至还皱起了眉头，挽着沈宗元的手也因为紧张缩了回来。 第18章 竟如此狠毒。 这样声音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是怎么回事，沈宗元的脸已经漆黑如锅底一般，他是文臣，一直自诩书香门第，这种腌臜事简直就是丢自己想脸，要是传出去，自己还怎么有脸出门。 “你这屋里居然还有这种事？” 沈宗元就差大耳光甩在吕氏脸上了。 “老爷，这…我……我不知啊，我与你一同进院，这…唉，真是丢人，还让不让我活了，程嬷嬷，快，把门打开，给我看看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居然敢在我屋里干这种龌龊事。” 程嬷嬷扭着肥胖的屁股，上去就把门直接推开，里面翠竹的声音更大了，沈宗元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屋里，扭头就瞧见了侧室榻上纠缠的两人，沈云逸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还在奋力耕耘，额头上的寒都滴在了翠竹的山丘上。 “逆子！出去出去，都滚出去！” 下人们在沈宗元的暴怒下，纷纷退了出去，房里只剩下沈宗元夫妇和程嬷嬷。 吕氏气的差点断气，上前扯开沈云逸，抓着翠竹的头发把人拖到地上，大耳光不要钱似的往她脸上招呼。 “狐媚子，竟敢勾引我逸儿，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逸儿多好多单纯的孩子，竟被你这种贱货糟蹋了，我的儿啊，竟都毁在你这贱人手里，今天就打死你，把你的尸体还给你父母，让他们看看自己养出个什么下贱坯子！” 吕氏的手都打红了，程嬷嬷也在一旁下黑手，很快翠竹身上都没一块好地儿，沈云逸则是躲在角落里，胡乱的往身上套衣服，沈宗元站在外间，捂着眼睛实在看不下去。 其实翠竹和沈云逸的事，吕氏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眼下事情暴露，翠竹自然而然就成了背锅的人。 “行了，把人打死就解决问题了吗？” “老爷，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逸儿从小就由你悉心培养，他什么秉性你是知道的，他万不可做出这种事，都是这贱婢勾引，逸儿他也不过弱冠之年，眼下还未议亲，怎么能招架的住她这狐媚手段，这才犯了错，老爷可要为他做主啊！” “是，爹，是她勾引儿子，儿…儿子什么都不懂，就情不自禁……爹！” 吕氏哭的凄凄惨惨，沈云逸也跪在沈宗元脚边，抱着他的腿认错恳求。 现在事情已经被发现，再怎么样都狡辩不得，只能做小伏低先认下来，得先平息了沈宗元的怒火，再从长计议。 “你若是心无旁贷，她再怎么勾引…你……唉，去祠堂跪着。” “爹，儿子……求爹爹饶了儿子。” “老爷，逸儿从小锦衣玉食，何时受过这种惩罚，不如让他抄书，逸儿从小刻苦，罚他抄书也于他有利，左不过就是一个丫鬟，老爷何必为了一个下人对逸儿这样，他毕竟是咱们沈家的嫡子，老爷怎么忍心啊。” “他刻苦？若是刻苦这些年怎么没考个功名，如今他糟蹋了别人家的姑娘，难不成就这样敷衍了事，你也是为人母的，竟不能体谅别人父母的心痛吗？” 到底是读书人，从小也是被沈老太太严加管教的，沈宗元的心并不坏，只是在对待感情和妻儿之间有所偏心，对沈家的一切，他有明确的划分，虽说只是一介下人，可要真把事情闹大了，沈家难免会被人诟病，关乎到沈家的名声，这于沈宗元来说可不是小事。 “那咱们就多赔她一些银子，总能把事情压下去的，何况她小门小户，怎么敢与朝廷命官厮闹，再不济，找个由头……处理干净了，这日后也闹不出什么水花。” 沈宗元眸子微睁，认真的看着刚刚他还在夸奖的吕氏，就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妻子一般。 “我竟不知你如此狠毒。” “老爷，不…不是我狠毒啊，俗话说为母则刚，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出事，我…我也是……也是心疼翠竹的，她来我身边多年，我也把她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可这终归里外有别，我是沈家的主母，必然要护着沈家的名声，护着你的孩子啊。” 沈宗元抬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程嬷嬷，把人带出来，你们……起来吧。” 浑身是伤的翠竹，套着一件里衣就被程嬷嬷揪了出来，重重扔在地上。 “今日虽说是你吃亏，可这事不是逸儿一人就能造成的，事情怎么成这样，你应该明白，一会儿去管家那里领银子，然后出府，你与沈家的缘分到这里就尽了。” 虽然对吕氏的方法不认同，可关系到自己儿子，和沈家的名声，沈宗元也不禁想拿银子了事，这倒是让吕氏心里轻松了一些。 离开了沈府，后面会发生什么，可就再与沈家，与沈云逸再无关系了。 可这短短的时间里，聪慧的翠竹早已经把事情的利弊分析明白，在吕氏身边这么多年，吕氏后面会怎么做，她太清楚了。 “老爷，奴婢没有，奴婢只是伺候大公子，谁知道大公子喝多了，这才强要了奴婢，如今奴婢已经没了清白，离开沈家，我就只能投河自尽了啊，老爷，求老爷开恩，看在我这些年精心伺候夫人的份上，别赶我出去，我…我不敢奢求给公子做妾，只求给大公子做个暖床丫头都行，否则我出府就只有死路一条，我那几个哥哥定是会上门来闹，奴婢怎么能看着沈家因此被人议论，在沈家这些年，奴婢早已经把沈家当自己家了啊！” 反正出府也会被吕氏下黑手，那不如拼一把，反正自己手上有吕氏的不少秘密，暖床也好，妾室也罢，反正只要给她机会留下，她就能努力往上爬。 “你休想！” 吕氏猛的起身，伸手又想打下去，可翠竹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倒是让她犹豫了。 片刻之后，她缓缓坐下，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态，一个丫鬟而已，要不是沈宗元在这里，她早已经让人把翠竹大卸八块了。 “唉……我本想给你指一个好人家，正正经经做个妻，没想到你竟甘心做小，老爷，事情既然已经这样，若不然就让逸儿收了她吧，也是我从小心疼长大的孩子，她若是出事，我这心里也难安啊！” 这回倒是该沈云逸震惊了！ 母亲居然让他纳自己房里的丫鬟，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这些个丫鬟可没有一个被她看在眼里过，别说纳妾了，就是自己与翠竹有染，也是被吕氏嫌弃多次的。 第19章 再次失败 吕氏垂眸看向自己儿子，眼神里都是计谋与算计，母子间的默契，让沈云逸瞬间变明白了母亲的意思，立刻就调转了风向。 “爹，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儿子也确确实实与翠竹有了夫妻之实，眼下若是赶她出去，儿子也于心不忍，不如就让儿子纳了她吧，哪怕是留在我院里，护她一世周全也是好的，不然儿子枉为男子。” 沈云逸的一番话，倒是让沈宗元高看了他一眼，这个儿子虽碌碌无为，但是心不坏，往日里也并无什么大的过错，想来今日也真的是没把持住，才有了这种荒唐事。 “罢了，这事就让你母亲张罗，先收到你院里，等你成了亲再抬为姨娘，翠竹，此事是你与大公子两情相悦，并无任何强迫之举，你可明白？” “奴婢多谢老爷，定当谨记。” 沈宗元心中甚是无奈，沈云逸还没成亲，就先有了妾室，这要是被议亲的人家知道，只怕又要一番周折，把后续都交给了吕氏，他也没什么心情再待下去，起身便出了院子，朝着兰姨娘的院子走去。 沈宗元刚刚离开，吕氏的脸色就变了，抓起桌上的茶杯砸在翠竹头上，瞬间茶水混合着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滴落。 “你倒是越发有自己的主意了，让你勾引沈云之那个蠢货，你居然自行改变主意，我竟不知道身边养了一只狐狸精。” “夫人，奴婢不敢，原本说好了奴婢与二公子假装纠缠，只等老爷抓包，可谁知道大公子抓着奴婢，久久不肯停下，这才成了这样，着实不是奴婢故意的，再…再说…这屋里也没有二公子，奴婢就算是想勾引他，也有心无力啊。” 吕氏这才想起来，沈云之根本就不在这里，明明自己的院子门口都有人守着，沈云之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又一次失败让吕氏心里更加气愤了，她隐隐有种被耍的感觉，可是又不是很确定。 “没有二公子，你不也抓着大公子不放不是吗？这才逼着我们答应纳你为妾，不过你别以为妾室是这么好当的。” “翠竹以后还是夫人的心腹，听从夫人的安排，定当唯命是从，不敢有半分异心。” 刚刚可是硬着头皮，逼了吕氏一把，眼下若是再不做小伏低，只怕还没等自己缓过来，吕氏的刀就已经插在自己心窝里了。 吕氏也没再说话，侧目瞟了翠竹一眼，眼神里满满鄙夷。 “还不带她出去，杵在这里做什么，日后她就是你房里的人了，该怎么管教别让我费心。” “是，儿子明白，母亲早点休息。” 沈云逸带着翠竹离开，翠竹自然是满心欢喜，虽然还只是个暖床的，但是至少离开了吕氏，可以与沈云逸整日缠绵，这样下去，迟早能让沈云逸离不开自己，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自己以后也能坐上这沈府主母的位子。 可是吕氏和沈云逸心里就不痛快了，明明是给沈云之设的局，最后倒是自己被一个下人设计了，两人的脸色都沉的快跟这夜色一般漆黑。 吕氏左思右想都不明白，沈云之是怎么离开的，难不成自己院子的人被收买了？ 辗转反侧的吕氏心里实在堵得慌，索性也不睡了，带着程嬷嬷就到了苏姨娘院子里，这时候沈南嫣已经陪着苏姨娘睡下，沈云之则是在侧厢房。 吕氏风风火火到了之后，直接一脚踢开了苏姨娘的房门。 “给我砸。” 因为这院子里的婆子丫鬟都是吕氏的人，所以她可以为所欲为，并不怕有人出去通风报信。 沈南嫣拉着苏姨娘的手，让她不要出去，两人就在床上躲着，吕氏的人在屋里砸了半天也没看见苏姨娘，这让吕氏的火烧的更旺了。 整个沈家，也只有在苏姨娘面前，吕氏才会卸下伪装，今夜自己跟儿子吃了哑巴亏，这口恶气她肯定是要找苏姨娘撒的，眼下看不见苏姨娘，吕氏就差点就让人点了着院子。 “苏映秋，你给我出来，你的本事越来越大了，敢在我院里动手脚，是不是本夫人最近没好好照顾你，让你忘了自己身份了吗，程嬷嬷，把人给我找出来。” “是，夫人。” 院子里的人没看见苏姨娘出门，所以苏姨娘就应该还在屋里，程嬷嬷径直奔着床榻而来，掀开床幔就看见苏姨娘正抱着沈南嫣缩在床角，程嬷嬷伸手就要将人扯出来时，沈南嫣怒目而视。 “住手，我们自己会出去，用不着你这个老婆子动手。” 程嬷嬷翻着白眼收了手，定定站在床边看着两人下来。 “大半夜的，不知夫人因为什么原因将苏姨娘房里砸成这样。” 沈南嫣站在苏姨娘前面，虽然个子不高，但是脸上的气势不小，让人无法忽视。 “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姨娘，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程嬷嬷，着人送五小姐回去。” “是……” “我不走，夫人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死在这里，明日夫人就替我和我姨娘收尸吧。” 吕氏目光凝起，眼角处一闪而过的凌厉，随后垂眸再抬起的时候，已经是一副慈母做派。 “我是这个家的主母，要与你姨娘说几句话而已，再说了，大人之间的谈话，你一个姑娘家在这里听着多不合适，今日母亲还让程嬷嬷给你选了一匹料子，明日你去我院里看看做什么衣裳吧，那颜色保管你喜欢。” 以往吕氏就是这样哄骗沈南嫣的，如今还用这种手段，在沈南嫣眼里未免可笑。 “好料子还是给大姐姐吧，我一个庶女实在不易太过招摇，否则别人只会说是我抢了大姐姐的东西，到时候再怪夫人一个捧杀庶女可就不好了，夫人，您说呢？” “你…呵呵，看来你今天是真打算与本夫人死磕了。” 沈南嫣的话很明显，她已经知道了吕氏对自己的捧杀，既然这样索性吕氏也不装了，原以为这个庶女傻傻笨笨的，糊弄过去，再养几年就送出去便罢，没想到她竟突然变得有脑子了，连自己的手段都看的明白，自己要对付的人，怕是就不止沈云之一人了。 第20章 教训妾室 屋里安静了片刻，吕氏起身朝着沈南嫣走来，苏姨娘赶忙拉住沈南嫣，想把她藏在身后，可沈南嫣小小的身体一动不动，没有丝毫畏惧。 吕氏脸上的笑容很阴沉，让人不禁心生畏惧。 “夫…夫人……” 苏姨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嘘…现在才求情还有什么用，你知道的，本夫人心眼小，有事放在心里过不了夜，既然五小姐不肯离开，那接下来可就别后悔。” “夫人，嫣…五小姐她年幼，有什么事……” 沈南嫣一把拉住就要下跪的苏姨娘。 “娘，你别怕，她不能把我怎么样。” “呵…嘴倒是硬，看来这些年，我对你的娇惯真是让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程嬷嬷，五小姐顶撞主母，给本夫人好好打。” “是。” 程嬷嬷的声音里都带着一股子兴奋，立刻扯起衣袖就要大干一场。 苏姨娘抱着沈南嫣死都不松手，吕氏手下的人一拥而上，硬生生要把苏姨娘和沈南嫣分开，沈姨娘被一群婆子按压的地上，沈南嫣也被人拉着，就等程嬷嬷左右开弓了。 可沈南嫣脸上却没有丝毫害怕，程嬷嬷使出了浑身都力气，用力甩起胳膊，重重的打了下来。 “啪！” 这个耳光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程…程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程嬷嬷的耳光直接甩在了抓着沈南嫣的丫鬟脸上，丫鬟的脸瞬间红肿的跟发糕一样，程嬷嬷看着自己的巴掌，完全搞不清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没想打你，可能是你站的太近了，死丫头，你站远一点啊。” 程嬷嬷提高嗓音，给自己壮了壮胆，紧接着又抡起胳膊，这次也是使了吃奶得劲，可肥肥的巴掌仍旧落在了丫鬟脸上，丫鬟的嘴角都打出血了，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 “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是要打五小姐的，这怎么……” “程嬷嬷，你是不是年纪大，老眼昏花了，这一点事儿都办不好，祁嬷嬷你来。” “是，夫人。” 一个面相刻薄的干巴妇人走过来，看了一眼程嬷嬷，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她先是伸手把沈南嫣的身体扯近了一点，这才抬手很近距离的朝着她的小脸打下去，可这次依旧如故。 在祁嬷嬷的手快要碰到沈南嫣的时候，手掌又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落在了丫鬟脸上，丫鬟彻底受不了，哇一声哭了出来。 一旁的吕氏倒是看的清清楚楚，可心里不免毛毛的，抬头开始四处打量，她更愿意相信有人藏在这里帮这对母女。 不得不说她确实猜对了，只可惜帮沈南嫣的不是人，是鬼。 所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心里的火更大了。 “你们俩一起上，苏姨娘教女无方，五小姐顶撞主母，都给我打。” 顿时屋里一片拉扯，苏姨娘边哭边乞求吕氏，沈南嫣则是一动不动，眼神挑衅的看着吕氏，这让吕氏更加愤怒了。 “给我打，往死了打，一个小小的庶女，有什么本事，敢这样看着主母，真是无法无天了，打死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别以为你死了能掀起什么浪花，一对下贱的母女，要……” “住手！” 沈宗元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屋里，吓的吕氏差点从椅子上跌落。 此时苏姨娘的头发已经被扯成了鸡窝，沈南嫣在眨眼之间变了样，一副衣服破破烂烂，脸上红一块青一块，鞋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沈宗元走近一看，脸上的惊讶之色溢于言表，发抖的手想摸摸沈南嫣的脸颊，都不知道如何下手，一旁的婆子丫鬟也茫然了，刚刚她们只是拉扯，并无人动手，怎么着母女俩眨眼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瞧瞧你做的事，大半夜，正室主母带…带着这一群狗仗人势的下人，在这里欺负妾室母女，吕氏，这是我的妾室，是我的孩子，你眼里对我还有没有一点点尊重，怎么能把孩子打成这样，你的心是黑的吗？” “老爷，不是我想罚她们，实在是…实在是嫣儿太不像话了，不知道她从哪里见了别人时兴的料子，非要让我给她买，我想着拖几日，等收了租子再给她买，可她不依不饶，我这才气急了，让程嬷嬷吓吓她的。” 不得不说吕氏的脑子转的就是快，这么短时间内，就已经想好借口，还把事情推到了沈南嫣身上，反正沈南嫣往日里就喜欢穿金戴银，说她想要什么，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你这是吓她吗？刚刚不是还说打死她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吗？你这是要下死手啊，还有这院子里的下人，你们是苏姨娘的人，还是吕氏的人，都打成这样了，你们不仅不去请我，还帮着一起欺负她们，到底这个家谁说了算？” “爹爹，求你救救姨娘吧，这院子里除了玉兰姐姐，其他都是夫人的人，她们的卖身契都在夫人手里，平日里也只听夫人的，我姨娘几个月都见不到一点荤腥，每次厨房送来的东西，都是她们吃剩下了才给我姨娘拿来一点，好几次姨娘饿的受不了，都在园子里捡树叶来吃，爹爹，我姨娘出身不高，也是因为抵债才来沈家的，可她也为您生了一对儿女，求爹爹心疼心疼我姨娘吧，嫣儿不想以后没有姨娘，求求爹爹了。” 沈南嫣伏在地上，给沈宗元一个劲的磕头，沈宗元的心都碎了，苏姨娘怎么样他不在乎，这沈南嫣毕竟是自己女儿，眼下又哭成这样，作为父亲他怎么可能不动容。 沈宗元赶忙将沈南嫣拉起来，大手轻轻揉着她的额头。 “顺喜，马上找管家来，把这些个欺主婆子丫鬟全部变卖了，我沈家容不下这种恶人。” “是，老爷。” “老爷，你…这些婆子都是家里的老人了，你现在把人打发出去，别人会怎么编排咱们沈家，你可有想过。” 能安排来这里的，都是吕氏培养了多年的家奴，她自然不愿意从前的努力功亏一篑。 “吕氏，要么她们欺主被发卖，要么这就是你这个主母故意欺压妾室的手段，你选。” “这……我，老爷，你是知道我的，别说是你的妾室，就是这些孩子，我也是精心照顾，哪敢有一丝怠慢，说…说我欺压妾室，这不是冤枉我嘛，老爷怎么能这样对我。” 其实这事沈宗元不是不知道其中原因，只是为了保全沈家的脸面，他不能对吕氏怎么样，何况吕氏身后还有母家，所以只能拿这些恶奴开刀，这也算是保全了吕氏的面子，可吕氏却一点亏都不想吃，竟开始抽抽搭搭掉金豆子。 第21章 吕氏损兵折将 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兰姨娘走了进来，兰姨娘虽然没有儿子，可她有沈宗元的宠爱，这些年过得可比苏姨娘好多了。 眼下一身浅紫色衣裙，倒是衬的她更温柔了几分。 “夫人，老爷这样做可就是在保全您的颜面，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恶奴继续待在府里，不仅委屈了苏妹妹，怕是连您这贤良的名声都要跟着一起遭殃，打发她们出去，随便塞进哪个庄子，三年五载的关在里面，也算是留着待她们不薄了。” 吕氏想杀沈云之，纯粹是因为他的男子身份，而吕氏恨极了兰姨娘，那真真是因为沈宗元对兰姨娘的偏爱。 此刻听见兰姨娘的声音，吕氏刀人的眼神是半分都藏不住了。 “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你才闭嘴，馨儿说的可有错吗？若是没有你这个主母的示意，这些下人怎么敢欺负苏姨娘至此，连一口吃的都不给，外人要是知道了，怕是要以为我沈家穷困潦倒到了这般田地。” 沈宗元可见不得自己的心上人受半点委屈，他从不会称呼兰馨为姨娘，总是馨儿馨儿的喊着，吕氏的火都快点着房子了。 整个沈家，也就只有兰姨娘能让向来理智的吕氏失心疯。 “老爷，你别生气，夫人这事做的是不对，妾身也能体会苏妹妹的艰难，可这事总归还是要压下来，只是免不得要让苏妹妹受委屈，日后，老爷可要好好补偿苏妹妹才是。” “这是自然的，看看这院子被砸的成什么样子，即使是嫣儿任性，可你也不该对大人撒气，这是主母该有的气量吗？给苏姨娘换个院子，这里怎么能是主子住的地方。” “她是什么主子，不过是抵债来的。” “你还不知错，她即使是抵债到我沈家的，可也为沈家生了一双儿女，没功劳也有苦劳，你…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今日这两场，才让沈宗元逐渐了解自己这个正室的秉性，从前只觉得她心地善良，胸怀广阔，没想到私下里竟是这样。 “爹爹，姨娘的院子今夜定是住不了人了，不如让姨娘去女儿院子里将就将就，女儿到现在心里慌的不行，姨娘陪着或许能安稳一些。” “嗯，从小到大你确实没受过这种惊吓，那苏姨娘就去你院里住两天，新院子……” “爹爹，我瞧着离我院不远的清韵阁还空着，院子也不大，可否让姨娘搬去那里，主要离女儿近些，女儿也想要姨娘的陪伴。” “不可，她一个下人，怎么能……” 苏姨娘要是搬到了沈南嫣附近，那可就离沈宗元的院子不远了，这不就等于有了大把的机会吗，吕氏赶忙开口阻拦。 “你可消停吧，什么下人下人，她进沈家十几年，又是云之和嫣儿的母亲，在你眼里竟还是个下人，你的心怎么…怎么……唉，你别说话了，这事我定了，苏姨娘搬去清韵阁，这事……就交给馨儿办了，三天之内，尽快把院子收拾妥当，让苏姨娘搬进去。” 沈宗元在跟兰姨娘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不自觉变得轻柔起来。 “是，老爷。” “还有，今日起，吕氏就闭门思过，想想今日你做的这些破事，府里暂时就交给馨儿管家。” “老爷，怎么可以让一个妾室管家，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这沈家的脸面你都不要了吗？” “馨儿能愿意管这家里的琐事，你不感谢她就算了，还想着什么脸面，你指使恶奴欺负妾室，说出去难道不会让人笑话吗？这事就这么定了。” “我哥哥若知道我在你沈家受这样的委屈，明日定要来找你讨要个说法！” 吕氏气得嘴唇都发白了。 “那就让他来，让他亲眼看看自己的好妹妹做下的这些丢人现眼的破事！” “老爷……” “今夜这院里的丫鬟婆子全都给我卖出去，否则明日我就把她们都送去官府，嫣儿，带着你姨娘回院里休息去。” “爹爹，还请爹爹派两个小厮来。” 沈南嫣一边起身扶起苏姨娘，一边跟沈宗元请求。 “这又是为何？” “ 傍晚，采芙在夫人院子外遇到了醉酒的哥哥，当时哥哥已经快要撑不住了，采芙这才把人带了回来，眼下还在侧厢房里歇着。” 沈宗元转头把目光看向吕氏。 “云之在你院里都能喝成这样？那云逸为什么清清整整的。” “这…他们兄弟一起，我怎么知道，许是云之贪杯多喝了吧。” “老爷，云之并不是喜好饮酒之人，从前他去那些地方，都不是他自愿去的，全是被人劝说带去的，还有那个玉蝶姑娘的事，也都不是真的，老爷，假如云之今夜在夫人院里喝醉并未撑着理智脱身，那今夜还会发生什么呢？” 苏姨娘的话已经非常非常明白了，就差没有指着吕氏鼻子说她的阴谋，但是这话倒是让沈宗元冷静了下来。 这些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表示苏姨娘是知道什么的吗？ 如果苏姨娘真是知道会发生什么，却还没有阻止，还以此来指证吕氏，那就太可怕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 “夫人进门便说是妾身坏了她的好事，妾身虽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能让夫人生这么大的气，想必定不会是小事，再加上云之醉成那样，两者结合起来，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呀。” “爹爹，姨娘说的没错，不然夫人怎么会让人打死我们呢，今夜女儿若不是在姨娘院里，只…只怕明日就只能看见姨娘的尸体了。” 沈宗元没说话，但是心里差不多已经有了答案，虽不是全对，也猜了个七八分。 现在回想起吕氏的那些豁达，那些良善，只觉得可笑，这些年他引以为豪的妻子，实际上竟是这样谋划着毁了自己的家。 “夫人对家里的这几个孩子都很好，尤其是妾身和苏妹妹的孩子，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是第一时间送到他们身边，可妾身却听说咱们沈家这几个庶子庶女的名声可不好呢，别的不说，且看庶女和嫡女的穿戴就知道，这些个庶子庶女仗着夫人的宠爱，可是把嫡子嫡女都比下去了呢，唉…我蓉樱在外面总结交不到好友，敢情原因都在这儿呢。” 兰姨娘轻声细语说出来的话，却让吕氏的心慌了一瞬，计谋被人当面揭穿，她想杀兰姨娘的欲望达到了顶点。 第22章 禁足 可吕氏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只是眨眼之间，神情就恢复了自然，抬手扶了一下发髻，转身坐了回去，并挺直了腰身，看着丝毫没有因为兰姨娘的话慌神。 “老爷，你一向自诩沈家家规森严，怎么如今妾室都可以在这里阴阳主母了，兰姨娘到底是仗了谁的势。” “难道她说的不对吗？” “对与不对可不是这样区分的，作为沈家主母，我疼爱庶子庶女有何错，外面人的言论难道是我一介妇人可以左右的吗？我拿着自己的银子贴补这些庶子庶女，为的只是做好沈家的正室，旁的可都与我无关，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说不定是有人为了抹黑我，故意放出去的呢，毕竟当面都能做的事，背地里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夫人可不要冤枉妾身，这都是外面流传的，妾身可不敢背后谈论主母的事，唉…要说这云之的命也是好，若不然今夜主母院里的荒唐事可就不是眼下这样……哎，不对啊，这要是大公子换成二公子，怕是就要出人命了，再不济这二公子也会被赶出沈家，这样一来……” 沈宗元一记眼神制止了兰姨娘即将说出口的话。 “行了，夜深露重，你这身子本就不好，别着了寒气，吕氏去祠堂罚抄三个月佛经，都散了吧，把二公子送回院里。” “老爷，三个月？” 自己要是在祠堂里待三个月，再出来这沈家只怕都要变天了。 “你自己做了什么不用我再多说了吧，三个月你还嫌多吗？如若不然你去找你哥哥，去衙门闹，看看最后难堪的是谁。” 今夜沈宗元的失望太多了，有的事虽然心里明了，但是也没说出口，就是为了沈家和吕家的面子，她一个主母，苛待欺压妾室，残害庶子，说出去哪家能有脸。 沈宗元没有再理会吕氏，扯着兰姨娘一同离开，管家连夜带着人把吕氏带来的下人全部抓去了柴房，只等天亮了发卖出去，只给她留了一个程嬷嬷。 沈南嫣抬手抹去脸上的红红绿绿，露出一张干净的小脸，在吕氏面前招摇而过，吕氏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愤怒的差点吐血，伸着手指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今夜居然被一个庶女戏了，这些年她何时吃过这种亏，程嬷嬷帮她轻抚胸口，嘴上叨叨着轻声安慰。 沈南嫣则是眼角都没给她一个，带着苏姨娘回了院子，采芙打来水，两人洗漱之后，苏姨娘都没回过神来。 “嫣儿，今天这事…这一场下来，咱们是不是就摆脱了吕氏。” “暂时是这样吧，不过只要她还是主母，这沈家就不能消停，娘，爹爹虽不怎么管这后院的事，但是真出事了，爹爹也并未偏袒，这一点于你来说是有利的，所以日后娘万不可再躲着爹爹，多与他说说话，我记得爹爹最喜欢白玉羹，娘不妨做给爹爹试试，在这沈家想过好日子，就得抓紧爹爹，你看看兰姨娘就是，即便她没有儿子，可也不妨碍她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何况你有我，还有哥哥。” “可娘是妾室，又不得你爹爹疼爱。” “兰姨娘也是妾室，疼爱这种东西争取就有了，你平日就是太胆小，怕做错事所以便什么都不敢做，这才让爹爹觉得无趣，吕氏佛口蛇心，兰姨娘跋扈，娘你就温婉谦卑，不争不抢，只一心对爹爹，还有祖母好，爹爹最是孝顺，祖母若是夸你，爹爹也会高看你几分。” “那…那娘试试？” “对，试试，反正不会比眼下更糟糕了。” “可是那白玉羹，我出身寒微，哪有做过那种珍品，只怕糟蹋了东西。” “这个娘不用担心，女儿在准备做生意了，这一点点银子不用太顾虑。” 母女俩聊到了天快亮才睡去，第二天采芙也没叫醒两人，所以直到午时母女俩才起床洗漱。 或许是跟女儿在一起，又或许是少了吕氏安排的那些恶奴，苏姨娘的精神看起来特别好，两人刚刚用过午膳，不想兰姨娘身边的丫鬟就来了，还带了好几个下人一起。 什么布料，补品，吃的用的，送来不少，沈南嫣也没拒绝，统统都收下了。 兰姨娘等这个机会可是太久了，眼下自然要拉拢苏姨娘，还要给府的人看自己管家的做派，她做的越好吕氏就越会被人诟病，等吕氏再出来的时候，可就没有立脚之地了，那她这个妾室可就骑在了正室头上，不得气死吕氏啊。 母女俩用膳的时候，采芙叽叽喳喳讲了一大早她们错过的热闹，管家早上给吕氏院里送新的下人，就看见沈灵曦拉着吕氏又哭又喊，怎么都舍不得自己的娘去祠堂受罚，沈云逸直接在门口拦住刚回家的沈宗元，求他放过自己的母亲，还指责沈宗元宠妾灭妻，结果被沈宗元一个大嘴巴子差点打哭，随后直接揭穿他计划陷害沈云之的事，当着兰姨娘的面，沈云逸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只得灰溜溜的离开。 沈灵曦则是求到了沈老太太那里，可老太太就是不搭话，态度也不冷不热，这事是自己儿子定下的，即使老太太再不喜欢兰姨娘，可也不能驳了自己儿子的意思，何况主母殴打妾室，残害庶子，那可是自己的亲孙子，她又怎么可能帮着一个外人，所以沈灵曦也是碰了一鼻子灰。 想到吕氏的儿女吃瘪的模样，沈南嫣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其实沈南嫣是可以让吴悠帮自己，直接弄死那母子三人的，但是想想又太便宜他们了，上一世，自己的哥哥和母亲都死在他们手里，后来父亲和祖母也相继去世，沈家就成了他们母子三人的家，现在想想，只怕父亲和祖母的死也是有内情的，所以不能让他们死的太容易，总要把他们的希望都踩碎，看他们痛不欲生才畅快！ 下午，趁着苏姨娘收拾东西，沈南嫣带着采芙悄悄出了门，铺子的事也该定下，可是到现在，她都还没想好要做什么生意，所以得先四处转转，看看这上京都缺些什么。 第23章 仙女辅助 可是两人在街上转了许久，也看了不少，就在准备回府的时候，却被人拦了下来，而此刻沈南嫣的眼睛已经要喷火了。 “沈家妹妹，怎么一个人出来，天就要黑了，不然我送你回去。” 真是冤家路窄，岳寒舟满脸真诚的要送沈南嫣回府，沈南嫣却是恨不得拿刀捅死他。 “不必，采芙，走吧。” 沈南嫣连一个眼角都没给他，岳寒舟脸上的笑瞬间挂不住了，又追上来拦住沈南嫣，脸色不如之前温润。 “我没有得罪沈家妹妹吧，怎么这般不待见我，日后咱们可是要成一家人的，有什么不悦的可以说出来。” “谁跟你一家，说话这么没谱？” ”哦…失口失口，我与你大姐姐成婚，咱们可就是亲戚了。” “你先娶了沈灵曦再说，别挡道。” 沈南嫣带着丫鬟消失在黑夜里，只留岳寒舟站在原地，看着沈南嫣消失的方向发呆。 从前他不是没有见过沈灵曦这个妹妹，他记得沈南嫣总是穿的花枝招展，这让他看清汤寡水的沈灵曦更是喜爱，可上次沈家白事的时候，这个妹妹突然就让他眼前一亮，一身素色的她看起来像是仙子下凡，一尘不染，甚至让人不敢亵渎，以至于岳寒舟回去之后，脑海里那一袭倩影久久挥散不去。 刚刚遇见时，他的心还紧张了一阵，没想到这个妹妹竟不知什么原因，这样不待见他。 岳寒舟心里盘算着，要如何讨这个妹妹的欢心，殊不知他就是在作死。 回到沈府，苏姨娘带着丫鬟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沈南嫣陪苏姨娘用过晚饭之后便早早上了床，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开始回想上一世，这上京有什么能赚钱的买卖，结果想来想去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百般无奈的她突然想到了吴悠，眼下身边也没个可以说话的人，也就只有吴悠了，自己也该慢慢习惯吴悠的存在。 【吴悠，你在吗？】 【嗯，在呢。】 【你在干嘛？】 【打游戏，你说我听着。】 【打…游戏……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哎哎哎，怎么抢我东西，过分了啊，我今天任务都没完成，别跟着我…什么玩意儿，欺负人啊……】 【你在跟我说话吗？】 【不是，跟游戏里的人…不是，你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心里乱糟糟的，想找你说说话。】 【嗯，你说吧。】 【我想了一下，复仇就得有钱有势，总不能像上一世似的嫁进岳家，我可不想再搭上这辈子，可我是女子，不可能去考科举，就只能想办法赚银子，但是当下这上京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买卖，最主要我手上的银子也并不多，怎么看都有些难办，光靠哥哥肯定不行，他的学业丢了这么多年，今年科考怕是难了，母亲也只是这府的妾室，这些年一直谨小慎微，也指望……】 【等等等…你刚刚说什么？你要赚银子？】 【对啊，钱和权总得有一样，不然我用什么复仇。】 【你居然愁这个，你有我怕什么，明日你只管找铺子，找人手，这民以食为天，你就卖面，保管三个月你就能开酒楼。】 【面？一碗面才几文钱，你是不了解行情吧。】 【我的面你卖一两银子一碗，我的那个世界有一种面，只需要热水泡一泡就能吃，都不用厨师，有手就能做，你拿去开铺子，保管赚钱。】 【一两？抢劫啊？那么贵吗？】 【那玩意儿在我们这里，就跟你们吃的馒头一样，馒头能有多贵，我给你搞一份尝尝吧，不玩了，总输，没意思，等我出去哈。】 三分钟后，吴悠出现在沈南嫣面前，她的手里端着一盒泡面，递给沈南嫣的时候，都还是烫手的。 【这是什么，这么烫。】 【不烫我能给你吗？快放下。】 【这是到底是怎么，不会着火把床榻烧了吧。】 【放吧，没事的。】 等沈南嫣放下来之后，吴悠缓缓掀开盖子，一股异香瞬间飘了出来，别说是吃，就光是这样闻着，就已经让人咽口水了。 吴悠变魔术似的拿出一双筷子递给沈南嫣。 【试试吧。】 沈南嫣满眼的不可置信，拿着筷子轻轻挑起一根，这东西好像是面可又不像面，弯弯曲曲就像是一团糟乱的线。 深吸一口气之后，沈南嫣才将一根面条放进嘴里，面条刚刚进口，沈南嫣就感受到了它的美妙，面条丝滑弹牙，口感细腻，还有浓郁的鸡汤味儿，简直一口入魂，沈南嫣又夹了满满一筷子，快速送进嘴里，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嗯…嗯嗯……这…这个好吃啊，比祖母院里小厨房做的汤面还好吃，你们那里的人都这么会做吃食吗？】 【瞧瞧你那小样，一盒泡面就给你激动成这样，我们那个世界的东西，还有许多你想不到的呢，能上天，能入地，光是这吃东西就有千万种，随便一样拿出来，都得让你赚的盆满钵满，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做这南凌国第一首富啊？】 【我？我可以吗？】 【只要你愿意，本仙女就能让你如愿。】 【愿意愿意，求仙女菩萨成全小女心愿，小女保证一生一世都对仙女菩萨好。】 【哈哈哈…看在你诚心的份上，本仙女就满足你，明日起好运即将来临，沈氏女子可要准备好迎接喽。】 【对了，那如果开铺子的，岂不是要你每日这种面给我，我再拿去铺子，要不……】 【这个你别担心，铺子买下之后，专门留下一个房间就行，到时候东西自然会出现在房间里。】 【这也太好了吧。】 【那自然的，我是谁啊，这点儿小事肯定给你办的妥妥帖帖。】 【吴悠，谢谢你啊，自从遇到你，我就真的开始走运了一样，你给我回来的机会，现在还帮我这些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打住，我们可是一体的，你要真想谢，以后每晚进乾坤珠里来，我把我世界里的东西都交给你，等你都学会之后，就可以拿着这些东西做更多的事，我也清闲一些。】 吴悠的话，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前半生太累了，后半生做鬼，她想摆烂，整天吃吃喝喝玩玩就行了，那些伤脑子的事就交给沈南嫣便可。 【好，那些上天入地的东西，我都想学学，还有你说的那些赚钱的方法和美食，一样不落。】 跟吴悠聊到了深夜，沈南嫣的身体里莫名的有一种兴奋，她对未来的期望越来越大，有吴悠这个仙女助攻，她的人生注定是与众不同的。 第24章 苏家 第二天一早，沈南嫣一身素衣，戴着帷帽，出发去了梅林村，这里已经是城外，不过并不偏远，马车一个时辰便到了。 三间瓦房，带着一个院子，这已经是村里顶好的房子了。 这是苏姨娘的家，也就是沈南嫣的外祖家，上一世，沈南嫣从未来过这里，即使舅舅舅妈和表哥们时常惦记自己，可沈南嫣打心里并不认同他们，觉得他们给自己丢脸，后来嫁去岳家，舅妈还去看过她几次，等她想与之亲近的时候，却被岳寒舟嫌弃，警告她不许再与苏家来往，之后到死便再都没见过。 沈南嫣推开篱笆门走了进去，房子不大，但是到处都被收拾的井井有条。 “有人吗？” 采芙的声音响起，很快就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妇人。 “你们是……两位找谁啊？” “舅妈，我是嫣儿。” 沈南嫣取下帷帽，舅妈姚素素一下子就呆住了，紧接着眼眶一红，上前伸手想拉沈南嫣的手，可手在半空中却停了下来，尴尬的缩了回去，沈南嫣见状立刻拉住了姚素素的手。 “舅妈可是不认识嫣儿，还是不喜欢嫣儿了。” 姚素素垂下眸子，隐藏眼底的湿润。 “我…我身上脏，又是粗人，别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才是。” “谁说我舅妈脏啊，我还记得小时候舅妈抱着我可香了呢。” 姚素素抬眸，泛红的眼眶决堤，眼泪砸在她粗糙的手背上，瞬间没入皮肤。 苏家就三个孩子，眼下还住在这个老房子里的，就只有苏姨娘的哥哥苏兆玉了，他生有两个儿子，名叫苏信远和苏信荣，另外苏姨娘还有一个姐姐苏映荷也也已经嫁去了邻村，只生得一个女儿，比沈南嫣大四岁，名叫曹绿乔。 很快，舅舅一家人就都从田地里回来了，上一世的印象里，并没有大表哥和二表哥的模样，今日一见竟觉得让他们窝在这田地之间真真是可惜了，尤其是大表哥苏信远，长得可真是好看，虽说皮肤黑了一点，穿的差了一点，可丝毫掩饰不住他那斯文的气质，沈南嫣很是喜欢与之亲近，苏信远也喜欢这个妹妹，拉着他的小手舍不得放开，差点给舅舅苏兆玉看急眼。 “臭小子，快放开你妹妹，你这皮糙肉厚的，再给你妹妹那小手弄伤了。” 苏信远小脸一红，就要收回自己的手，不想这次换沈南嫣却抓着他的手不放。 “早说让爹娘给我们生个妹妹了，可你们不愿意，眼下突然多了个水灵灵的妹妹，别说哥哥舍不得放手，就是我也不想嫣儿妹妹离开咱们家了，嫣儿妹妹今天就别走了，可好？” 苏家两个表哥，很是羡慕别人家有妹妹，今天沈南嫣突然到家里，他们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一心想留下这个妹妹。 “今日出门没跟母亲说，下次一定多留几天，二表哥可别忘了要带嫣儿好好玩玩。” “嫣儿别听他胡说，你是沈家的小姐，身娇玉贵，怎么能留在这种地方，舅妈可不忍心亏待了你。” 寒暄过后，沈南嫣也开口说自己此行的目的。 “其实嫣儿这次来是有正事的。” “可是你娘在沈家受委屈了？” 苏兆玉马上就严肃了起来，这倒是让沈南嫣心里感动了一下，还有人惦记着自己的母亲，也不枉她牺牲自己进沈家抵债。 “府里有我，娘没事的，只是最近我寻思着做一点生意，不能只依靠府里，掌心向上要银子的日子并不舒心，何况娘上面还有佛口蛇心的主母和我爹的白月光。” “你长大了，看事情更加长远，舅舅当然支持你了，素娘，去把家里存的银子拿来给嫣儿，都拿来。” “哎！” “舅妈，别，不用银子，嫣儿今天来是想请舅妈去城内帮我照看铺子的。” “我？这……我…我这也不会啊，要是给你弄砸了可怎么办？” “舅妈不用担心，咱们开的是面馆，面是这整个南凌国都没见过的，也不用煮，水泡少半盏茶的时间就可以，其他什么都不用做，顺便舅妈也学学打理铺子，日后嫣儿还有别的买卖要做，可全都得指望着舅舅舅妈和表哥们。” “只要你舅妈能做，这事咱们苏家肯定不能推辞，全听你的就是。” 苏兆玉立马就表了态，沈南嫣的心里甚是感激，毕竟自己身边能用的人并不多，只能靠着外祖家了。 “只是我一人吗？要不将你姨母也找来，你…唉……你姨母眼下的日子过得也是憋屈，生了一个女儿之后就再无所出，那曹…你那姨夫日日在外面沾花惹草，喝酒回家便拿她出气，听说…听说前些日子还弄了一个烟花女子到家里，两……两人明目张胆的在屋里……，还让你姨母伺候他们，可怜你姨母为着你绿乔姐姐，什么话都不敢说，就任由曹家这些泼皮无赖这样丧良心的糟践她。” 这是上一世沈南嫣没有听说过得，就算是听说过，她怕也是无能为力，自己都深陷在岳家，又怎么能顾得上什么姨母。 “曹家很是富有吗，还敢养小的？” “你那个姨夫在大户人家的庄子里做工，据说能赚一点，这才吃饱了干出这种混事，若是还想你姨母给他添丁，就应该拿着银子给她瞧瞧大夫，可他偏不，非要去喝花酒，回来还要怪你姨母，整天不是打就是骂，你舅舅跟表哥也去过曹家两次，可竟连你姨母的面都没见到。” “他曹齐就是欺负咱们苏家人丁单薄，是舅舅没用啊！” 想到自己的两个妹妹，都没能嫁对良人，也没能过上安稳舒心的日子，苏兆玉就整宿整宿的无法合眼，但凡自己争气一点，能有所作为，自己的两个妹妹也不至于在夫家受气。 这些年，光是妹妹苏映荷婆家，他就跑了无数次，闹过打过，可每次事情都没解决，还害得妹妹苏映荷的日子更加不堪，所以近两年，他已经不去了，反正看了也改变不了，只是偶尔让妻子姚素素送些东西给她，至于东西肯定也没能到自己妹妹手里，只盼着曹家收了东西，能对妹妹苏映荷留有那么一丝善心罢了。 第25章 一记白眼。 沈南嫣起身，挨着舅舅苏兆玉坐下，挽住他的胳膊。 “哪里是舅舅没用，是舅舅善良，否则就是拿一把刀剁了他也是有的，舅舅莫生气，这事嫣儿有办法，三天之内包管姨母与之和离。” “这么快，嫣儿有何招数？” “这可是秘密，待姨母从曹家脱身，咱们苏家就搬去城里吧。” 沈南嫣的话最是让二表哥苏信荣高兴，他就去过城里一次，特别向往那座城里的生活，眼下一听全家都要进城，别提多开心了。 “我们都去吗？那也太好了吧。” 舅妈姚素素却不免担心起来。 “虽然咱们人丁单薄，可加上你姨母也好几口人呢，去了城里不能务农，水怕是都喝不上，若是都依靠着你，难免为难你了，你还这样小，我们于心何忍啊。” “这个舅妈就不用操心了，嫣儿已经都安排好，到时候您与舅舅，还有姨母就在铺子里照看，两位表哥去私塾里跟先生学一些东西，日后就不用再做什么重活，最主要还能帮我打理铺子，嫣儿这心眼可不少呢，舅妈就顾着自己和表哥们别吃亏了才好。” “你这孩子，咱们一家人，再说你母亲也是因为苏家这才去了那狼窝，咱们要是能把日子过好一些，你娘也就少受一点苦。” 与苏家谈妥之后，沈南嫣便要离开，苏兆玉和姚素素拉着留她用了膳再离开，可日头已经偏西，沈南嫣也不敢再停留，带着采芙急急忙忙回城，再晚天就黑了，她一个姑娘家，总是不安全的，沈家人把她送出好远好远。 这样单纯的与家人相处，让沈南嫣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这种感觉在沈家怕是永远都不能体会的。 夜幕降临，城门外聚集着一群人进城，马车停了下来，沈南嫣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与之同行的马车里，陆九思一眼就看见了她，两人四目相对，沈南嫣想起上巳节那夜，他强行拉着自己的事，心里甚是不悦，翻了一个白眼，放下了帘子。 好歹自己从前也救过他一次，他竟这样对自己，沈南嫣觉得陆九思定是个居心叵测的家伙，皇家养出的哪有几个好人。 陆九思深邃的眸子微沉，很明显沈南嫣并不待见自己，他也不知为何，只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这还是除了那些想他死的人以外，第一次被人不喜，还是个小姑娘。 进入城内，回到府里的陆九思，脑子里还没将那个白眼抹去，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青羽，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回主子，太子确实与他的客卿谋划孤立皇上，甚至还准备在祭天的仪式上动手脚，属下已经让人留心，确保他的阴谋不能得逞。” 青羽话落，陆九思久久都没出声，只是定定的看着他，这眼神瞬间让青羽头皮发麻，他迅速回想着还有什么事是主子交代了，自己没有办完的，绞尽脑汁这才突然灵光一现。 “还…还有关于主子六年前落水的事，下手的是皇后身边的太监小成子，救主子是鸿胪寺卿沈家五小姐，不过因她是庶女，所以当年的赏赐便被嫡女顶了去。” “她叫什么？” “那嫡女叫沈灵曦。” 陆九思没说话，可是目光却有了些许变化，一旁的青玄低着头，悄声提醒青羽另一个人的名字，青羽这才慌忙开口。 “救您的那位庶女叫沈南嫣，是沈府五小姐，母亲是沈宗元的第三房妾室，据说是因为抵债进的沈家,对了，这位五小姐还有一个哥……” “消息可靠吗？” “近日沈府打发出一群婆子，刚好是沈家主母身边的人，所以消息不会错。” “下去吧。” 青羽像是得到大赦一般，赶忙退了出去，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屋子里，陆九思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清澈的眸子转头看向窗外，想起上巳节那夜沈南嫣凶巴巴的模样，眼角含笑。 回到院子里的沈南嫣被苏姨娘盘问了半天，苏姨娘实在担心，她一个姑娘家这一出门便是一天，得多危险啊，沈南嫣嘴上答应着再不乱跑了，可心里却还在盘算着该做的事。 洗漱之后，敷衍了苏姨娘几句，便说自己要就寝了，苏姨娘这才回了房，不过沈南嫣转身就把袁嬷嬷叫进了屋，给了袁嬷嬷一袋银子，让她明日先去购一个一进的院子，再找人牙子买三个下人，把人带去铺子里打扫修整修整。 那铺子本就做着生意，所以里面倒是也干净，只是苏姨娘不会打理，所以并不赚钱。 交代完之后，沈南嫣便进了乾坤珠里，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出来，头刚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直到午时苏姨娘来叫才磨磨唧唧起床。 从苏家回府的第三天，沈南嫣在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缠着沈云之带自己出去走走，在老太太的附和下，沈云之才答应。 这都是兄妹俩商量好的，因为沈云之去请安的时候，给老太太带了一盒蜜枣糕，老太太甚是喜欢，连带着对兄妹俩也比往日更和蔼了些。 两人出了沈府则直奔城外，没多久便到了启石村，这里看着倒是比梅林村看着好一些，随便打听了一下就找了曹家，还没敲门，里面就传来一阵难听的咒骂。 “我曹家造了什么孽，居然娶了你这么一只不会下蛋的鸡，你这是要我曹家断子绝孙啊，好狠的心，你这种贱人就早该发卖去青楼，让你一辈子没有出头日，还不去给花娘炖鸡汤，杵在这里做什么，带着你这小杂种一起滚开，真是碍老娘的眼！” 沈云之的脸色当下就变了。 想必曹姨夫带回的女人就是叫花娘的吧，沈南嫣倒是没有多气，现在生气没有用，能把姨母救出来才是正事。 采芙去敲门，来开门的是一位满脸横肉的婆婆，那肥胖的身子走这几步道怕是都费力。 “你们找谁？” 她的声音与刚刚骂人的就是同一人，沈南嫣拉住哥哥自己上前。 “找苏映荷。” 见来人是找自己儿媳的，那曹家婆婆眼神警惕了些，用肥厚的身体挡住了门，只伸个圆乎乎的脑袋出来。 “你们找她有什么事？” “无事，只是来看看她。” “小破孩儿，无事就别来打搅了，她很忙没空见你们。” 沈南嫣还未及笄，沈云之夜也不过束发之年，看起来都不算什么大人，曹家婆婆自然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第26章 曹家闹鬼 这种情况沈南嫣也早已经想到，只是若带自己母亲来，难免又要惹她神伤，这才带了哥哥来。 “婆婆，我们今天可是来救你们曹家的，你若是不想曹家无后，那我们见不见她倒也无妨。” 一听事关自己曹家血脉，曹家婆婆瞬间就紧张了，上下打量着兄妹俩。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苏映荷是我姨母，我们也是昨天才知道，姨母身体特殊，半老徐娘的年纪便会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你们家里最近是不是怪事频发？” 曹家婆婆的心一沉，沈南嫣可没乱说，这两天夜里，她在乾坤珠里研究那些新世界的玩意儿时，吴悠可一直在曹家忙着。 那婆子回想这几天，确实有诸多奇事发生，晚上自己吹熄的蜡烛又会自己燃起，东西也总是消失不见，就连家里的鸡鸭也没日没夜的叫，曹老婆婆越想心里越得劲，打发了村里一个大半大孩子去找自己儿子回来。 沈南嫣心里却是已经有了谱，只要曹老婆婆心里有了刺，那姨母多半就能离开。 虽然曹老婆婆信了沈南嫣几分，可她还是没让他们见苏映荷，没过多久曹老婆婆的儿子曹齐就回来了，看面相这是很老实的一个人，个子不高还蛮瘦的，任谁也不能相信他是个脾气暴躁，且花花肠子一堆的男子。 “映荷在我家，我们好吃好喝供着，从未薄待她半分，你们空口白牙的就想带她走，映荷自己也未必愿意跟你们走 。” 看来这曹齐倒是个有心机的，不仅给自己立了人设，还想捞些好处，都这样了也好意思说自己对苏映荷好，沈南嫣笑了笑也没与他争执。 “行，我们是原想着，她毕竟是苏家人，引个鬼什么的，我们苏家就自己担着了，没想到你们曹家倒是重情重义，看来我姨母果真是嫁对了人，日后这屋里可能怪事会越来越多，宅子阴了迟早会吸干人的阳寿，要是我姨母死在这宅子里了，那就更不得了。” 曹老婆婆的脸色当下就变了，嘴唇止不住轻抖，她知道鬼会吸人的阳气，那她和她的儿子岂不是也要遭殃。 “会…会怎么样到底？” “她死在这里，魂魄自然也会一直在你曹家啊。” “这可……” “啊啊……鬼，鬼啊！” 一声尖锐的惨叫打断了曹老婆婆的话，曹齐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往屋里跑。 原本躺在床上的花娘，此刻缩在桌底浑身发抖，可曹齐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花娘却抖着手，一直指着背面的墙角。 “那里有个人，他把我推下床，是鬼，是鬼……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 “哪有人，你胡说什么。” 曹齐的话音刚落，屋里的蜡烛就自己燃了起来，北面的角落被照亮，一个身体佝偻的男子就站在墙角，他瘦到脸颊都凹陷了，两只眼睛很大却只有眼白，曹齐一下子就慌了，丢下花娘就往出跑，可还没出门就撞上了跟着进来的曹家婆婆。 “齐…齐儿怎么了怎么了？” “娘，有鬼，就在……” 曹齐一回头，房间里那还有鬼了，刚刚燃起的蜡烛也已经熄灭，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曹齐揉了揉眼睛，可再看过去还是一样。 “哪有什么啊，齐儿，你是不是太累了？” “不不不…花…花娘，你刚刚也看见了对吗，明明就有一个人站在墙角，我…娘，我看见了。” “对，一个男人，是鬼，是……” 花娘都语无伦次。 “住嘴。” 曹老婆婆呵斥住花娘，这才转头拉着儿子，曹齐的手已经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家里这两天确实有不少怪事，倒不如让他们把人带回去算了，不然咱们家这日子可怎么过，你觉得呢？” “走肯定是要她走的，不然迟早害死咱们，不过她来咱们家多年，粮食就吃了不少，他们苏家必须给咱们赔偿。” “还是齐儿有本事，娘都想不到，就这样。” 所以曹齐再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改口，愿意放苏映荷离开，但是又开始说曹家对苏映荷有多好，说曹家有多难，可偏偏沈南嫣就是不接话，只说既然曹家不要苏映荷了，那就让两人和离，甚至和离书都写好了，只需两人按手印即可，这时候曹齐又不愿意了。 最后还是曹家婆婆站出来做了坏人。 “苏映荷嫁到我们曹家也是她的福气，这些年好吃好喝的供着，结果连个传宗接代的孙子都没生下，眼下她要离开，我们曹家又得娶新人，这又是一大笔银子，这个银子可是该你们苏家出，否则我们就不和离。” 听闻曹家婆婆的话之后，沈南嫣没有片刻犹豫，直接站了起来。 “哥哥，咱们走吧，眼看天要黑了，留在这里嫣儿害怕，曹家既然要留着姨母，那我们也就别操这闲心了。” 兄妹俩眼看就要跨出门，曹家母子急坏了。 “你…你们当真不管她了吗？” “有你们曹家人管，我们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那要不…要不咱们在商量商量。” “不必了。” 两人出门，曹家婆婆直接追了出来。 “行，行，你们把人领走。” “娘，怎么能这样就让他们把人领走，必须让他们给咱们十两银子，要不就…就把那丫鬟给咱们也行。” 采芙一听就怒了，居然敢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好你们一家子没心肝的东西，算个什么东西，还敢算计到我头上，活该你们家闹鬼，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天上神仙显灵，让你们曹家断子绝孙才好。” “你这下人怎么说话的？” “我是我们小姐的下人，不是你们曹家的下人，跟你们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说话，都是我心眼子好，就因为你们坏事做尽，老天爷才让你们穷的叮当响，家里有正室不好好待，学着别人养外室，真是丢人现眼的狗东西，呵呸！” “贱蹄子，看老娘今天不撕烂你的嘴，让你咒我们曹家。” 曹家婆婆一下子就冲了过来，采芙上前几步，与沈南嫣拉开距离，怕撕打间误伤了自家小姐，可还没等曹家婆婆碰到采芙，卫泽就一脚把她踢了回去，曹家婆婆躺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哎呦哎呦的鬼叫，曹齐扶着曹家婆婆，连个屁都不敢放。 第27章 苏家进城 曹齐平日里在庄子上也是狗仗人势，出了庄子就是唯唯诺诺的小人，就连得罪人的话也都要自己的母亲来说，所以这时候曹家婆婆更是指望不上他，可到底是自己儿子，知道他软弱无能，曹家婆婆也只能思量着给他找台阶下。 “曹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与我姨母和离，从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若执意要留下姨母，那日后不管出什么事，你们也妄想找我们苏家的麻烦。” 沈云之并不了解曹家闹鬼的事，但是他知道一点，自己的妹妹来这一趟，目的就是为了接姨母离开。 “齐儿，快，让他们把人接走，咱们曹家可不能毁在哪个女人手里啊，家里不是还有花娘嘛，咱们就只当她是死了。” 曹齐哪里是舍不得沈苏映荷，他就是想借此机会要些银子，谁成想沈南嫣可是一个铜板都不愿意出，还带了打手，无奈之下，他只能答应和离。 在沈南嫣的要求下，曹家请来了村长做见证，两人按手印和离，这时候，苏映荷和女儿曹绿乔才被从牛棚里放出来。 见到这个姨母的时候，沈南嫣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多年前她是见过这个姨母的，她印象里这个姨母性子泼辣开朗，做事也是风风火火，玲珑八面，到底是怎么样的折磨，让这样一个女子眼睛里都没了光。 “姨母。” 沈南嫣迎过去的时候，苏映荷泪流满面，咬着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让晚辈看到这样不堪的自己，她觉得自己好没用，面对沈南嫣伸来的小手，她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 “姨母身上臭，你别……” “姨母，嫣儿不怕。” 沈南嫣直接抱住了苏映荷，这一刻苏映荷泣不成声。 在得知可以与曹齐和离的时候，她没有一丝犹豫，极快的按了手印，好像慢一秒就来不及了似的。 事情办妥之后，沈南嫣便要带着苏映荷离开，因为时辰确实不早了。 “娘，娘也带我走吧，我不想被爹爹卖给庄子上管事的余庄头，他都能做我祖父了，求表哥表妹可怜可怜我，我不想给人做妾。” “做妾怎么了，穿金戴银，过得那是主子的日子，这可是你爹爹好容易给你求来的，你赔钱货倒是不愿意了。” 这事曹齐和曹家婆婆已经都商量好了，女儿家对他们来说就是卖钱的，曹家人自然不愿意放曹绿乔离开，沈南嫣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表姐，觉得自己有些失策了，提前没有筹划到这些，眼下突然要带她走，怕是不易。 “云之，嫣儿，姨母…姨母知道难为你们，可绿乔她……” “姨母，我们知道，您且安心，有我在，定不会让表妹留在这里受苦。” 沈南嫣还没想好对策，沈云之就满口答应了下来，所以沈南嫣都没有插手的机会，便看着沈云之去跟曹家谈价钱了。 好在曹家贪财，沈云之近来也算是存了些银子，索性花了银子直接将曹绿乔买了回去，这事才算是彻底解决。 兄妹俩带着沈映荷母女往回赶的时候，日头都已经要落山了，勉强在城门落下之时进了城，又朝着百草巷赶。 一栋不大的院子门前，袁嬷嬷陪着苏家人已经等候多时，见有马车朝着这边跑来，众人满眼期待的迎了过去，苏映荷一下马车，又掀起了一阵悲伤。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都快进去吧，夜深了别站在外面。” 沈兆玉硬着脖颈，压着胸腔里的心酸招呼着众人进屋。 院子的正屋自然是留给苏兆玉夫妇，东厢房则是苏映荷母女居住，苏信远兄弟安置在西厢房，地方虽不是很大，但也比他们从前的院子好很多，还有两间耳房和倒侧房，厨房什么的都在后院，标准的小四合院，住一家子人也是够的。 苏映荷看着这样好的房子，眼泪不禁又溢出了眼眶。 “娘，这…这里也太好了。” 表姐曹绿乔有些胆怯的看着四周，拉着苏映荷的手腕悄悄开口。 “好，就是啊，多好啊，咱们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真是上苍开眼，托着你表哥表妹的福，这辈子就算是死也值了。” “姨母这是什么话，好日子就要来了，说什么死不死的，你们可都要长命百岁，不然谁给表哥表姐看孩子呀。” 沈南嫣一句话，惹的长辈们心花怒放，小辈们可就羞红了脸，尤其是表姐曹绿乔，她大自己四岁，已经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不过这些事眼下到也不急。 众人坐下之后，沈南嫣这才把自己的计划，跟大家详细的说了一遍，只是一个小铺子，众人觉得也没多难，不过都对她口中的面很感兴趣，所以约着明日都去铺子里帮忙布置收拾，顺便也尝尝被沈南嫣夸到流口水的面。 回去的路上，沈云之一直默不作声，脑海里都是刚刚在苏家，妹妹的口若悬河，她小小年纪的她思路清晰，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就连细微的事情都考虑的一清二楚，相比之下，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 丢下的书看了也有一段时间，虽说也都看进去了，可心总是跑偏，根本无法理解那些诗词中的道理，还有几个月便科考了，他的心里还没有一点底。 学业不好，没有功名，名声坏了，一事无成，他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难道就只能靠着妹妹，做一个废人吗？ 看着依在自己身上睡着的妹妹，沈云之的心里充斥着满满的愧疚，他的心里也越发的憎恨吕氏，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成今天这样，明明自己读书不差，明明自己可以有更好的前程，眼下都被毁了，吕氏毁了自己一辈子啊。 送沈南嫣回院里以后，沈云之默默渡步到吕氏院子，在院墙下外徘徊许久，天快亮的时候，他跟卫泽要来火折子，直接点了吕氏的院子，大火烧起来的时候，里面惊呼四起，卫泽抓着沈云之一跃而起，消失在了黑暗里。 第28章 大火 很快，沈府就人仰马翻了，下人们拿着各种工具来救火，就连老太太的露香斋都惊动了，沈南嫣迷迷糊糊跟着苏姨娘也赶了过来，此时，沈宗元和兰姨娘已经在指挥下人进去救人。 “爹，娘怎么样了，娘出来了没有？” 沈灵曦慌忙赶来，抓着沈宗元的胳膊就找吕氏，可这里哪有吕氏的影子。 “已经让下人去救了，你别急。” “娘还…还在里面吗？这么大的火，娘可怎么办啊，爹爹。” “不是已经在救了吗？你哭什么哭。” 院子周围的火已经几人高了，进去的下人却迟迟没有出来，这时候闲庭信步的沈云之才姗姗来迟。 “爹爹，儿子的院子有点远，现在才赶来，夫人没事吧？” “还没出来。” “这怎么行，不如儿子进去吧。” 沈云之转身就要往里冲，苏姨娘脸色一顿，就要上前拦住沈云之，可沈宗元快她一步先拉住了沈云之。 “下人已经进去了，这么大的火，你再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一旁的兰姨娘也扬起幸灾乐祸的脸劝道。 “对呀云之，听你爹爹的可别进去，你这孩子也是善良，前不久夫人母子俩可是合着伙算计你呢，你倒是还想拼了命救她，就怕你舍命救她出来，她反倒是会咬你一口。” “啪！” 众人都没反应的情况下，沈灵曦的巴掌就已经甩在了兰姨娘脸上。 “你做什么？” 兰姨娘的眼泪还没掉下来，沈宗元的咆哮就先响起。 “爹，她怎么能那样说娘，娘可是主母，她一个贱妾也敢口出狂言，女儿教训她都是给她脸了，就该把她发卖到窑子里，让男……” “啪啪！” 沈宗元的脸色已经发白，这比吕氏被困还让他难受，直接回了沈灵曦两个大嘴巴子。 “没教养的东西，你娘就是这样教你的吗？馨儿她也是你能随便打的？” “爹……你…你打我，你居然为了一个贱妾打我？” “啪！” 这次沈宗元的巴掌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甩到了沈灵曦已经红肿的脸上。 “狗东西，你再出口不尊，我今天就打死你，你即使再不喜，她也是你爹我的姨娘，你该尊称她兰姨娘，小小年纪就跟你娘学的满口污秽，你就不怕丢了我沈家的脸面。” “脸面？娘要是死了，我就要将这沈家的脸面都踩在脚底。” “你今天是不是要作死，好，我成全你，今天你就随你娘一起去死。” 兰姨娘捂着脸，根本没有拦沈宗元的意思，倒是苏姨娘和沈云之上前劝说了一下，也不能真让他打死沈灵曦，万一吕家追究起来，总是说不过去的。 “爹，您缓缓，这时候大家都心急，有什么事等把火扑灭了再慢慢说也不迟，这么久下人都没出来，儿子进去看看吧，别等真的出事了，吕家来讨要说法，又该让您为难了。” 沈云之还是坚持要进去，沈宗元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沈云之却不顾他的阻拦，从下人手里拿起一快湿布，披在身上便冲了进去，苏姨娘喊的嗓子都破音了。 但是下一秒，进去的沈云之就抱着吕氏出来了，只是在垮出来的时候不慎，直接摔倒，手里的吕氏也连带着扔了出去，这一幕看的沈南嫣差点笑出声来，沈灵曦尖叫着扑了过去，可是刚刚靠近吕氏她，突然慌忙起身后退，嘴里还在一阵阵的干呕。 “云之，你没事吧？” “儿子没事，爹爹还是先看看夫人吧。” 沈宗元这才转身去看吕氏，只是越走近吕氏，他鼻尖的一阵恶臭就越清晰，沈宗元没有再走近，而是停下了脚步。 “这…这是……是怎么回事？” 沈宗元本想问吕氏是不是拉裤兜子了，愣是没好意思。 刚刚进去的下人赶忙过来回话。 “小的们进去的时候，屋里已经浓烟滚滚，夫人昏迷不醒，所…所以夫人身边的程嬷嬷便……便接了自己的溲溺【小便】给夫人掩住口鼻，小的们才将夫人抬出来。” “你撒谎，我娘怎么…怎么……怎么可能，这……爹，杀了他们，杀了，都杀了！” 自己母亲用别人的尿液掩盖口鼻，沈灵曦怎么都不肯接受，这不仅仅是吕氏的耻辱，更是自己的耻辱，这以后要是传出去，自己可怎么做人啊，所以她一定要杀了这些下人。 “老爷，小的们只是进去救人，并没有对夫人不敬，再说那溲溺是程嬷嬷的，也不是小人的，与小人无关啊，求老爷开恩。” “求老爷开恩呐。” 几个下人纷纷下跪，发着抖给沈宗元磕头求情。 “你一个闺阁女子，居然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就要杀人，人命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爹，这可关乎到娘和咱们沈家的脸面啊。” 沈灵曦知道沈宗元的在乎，哪怕只是为了沈家的面子，也必须杀了这些人。 “姨娘，嫣儿害怕。” 沈南嫣说着害怕，可声音里没有一丝胆怯，甚至嗓子还提高了几分。 “嫣…五小姐，你怕什么，怎么了？” “大姐姐要把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杀了，那咱们…嫣儿不想听的，可现在已经听见，大姐姐不会也要杀嫣儿吧？” “爹，五妹妹说的是啊，咱们这些人都听见了，莫非都得杀了不成，刚刚大姐姐还打了我姨娘，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只怕大姐姐都会算在我姨娘头上，到时候我姨娘可就百口莫辩了。” 兰姨娘的女儿沈蓉樱也幽幽开口，她的声音很轻很柔，让人不免生出几分怜惜，尤其是沈宗元，因着兰姨娘的原因，很是心疼这个女儿。 “她敢，反了天了，你们也都别怕，这沈府还是我说了算，都下去吧。” “多谢老爷。” “爹……” “你闭嘴，管家，把夫人送到大小姐院子里去，今日起，大小姐和夫人都禁足在花月阁，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进去。” “是，老爷。” “爹，你怎么能这样对娘和我，我是这府上的嫡女，我娘身后可有吕府，你就不怕吕家找上门吗？我不走，别碰我，我要去找舅舅来……啊啊贱人，别碰我！” 沈灵曦的嘶喊声和昏迷的吕氏消失在黑夜里，吕氏的院子也被烧的残败不堪，沈宗元皱着眉头跟兰姨娘离开。 沈南嫣则陪着苏姨娘和沈云之慢悠悠的走在初夏深夜的小路上，三人的心情都如这月光般明亮如新。 第29章 香面堂 经过刚刚沈云之的一番动作，沈南嫣大概已经猜到，今夜这事与他有关了，只可惜没有烧死吕氏这个毒妇。 第二天沈南嫣还没起床，就听见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苏姨娘正在给采芙交代事情，声音虽然不高，可沈南嫣却都听在了耳里。 “娘这是在做什么？” “你醒了，快洗漱用膳，今天厨房送来的有汤，你喝一碗。” “娘今日便又搬走了吗？” 沈南嫣朝着院子里瞅了一眼，就看见玉兰正在指挥着下人，把苏姨娘不多的东西往外搬。 “兰姨娘早就让人来通知说可以搬了，我舍不得你，这才拖了这两日，好在往后住的就近了，你多去娘院子里坐坐就是。” “这话可就见外了，好像女儿是别人家的一样。” “倒也不是，就是你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有时候一天都见不到你人。” “确实是，不过用不了几天，女儿就会给娘一个惊喜。” “惊不惊喜的无所谓，最主要你跟你哥哥能平平安安的，我也就满足了。” 苏姨娘离开之后，沈南嫣也没耽误，悄悄从侧门出府，门外沈云之已经等候多时，这是昨天两人就约好的。 铺子里面已经按照沈南嫣的意思布置，跟当下上京的铺子完全不一样，很是让人眼前一亮，这是沈南嫣根据吴悠那个世界的店铺照搬的，铺子的名字也是言简意赅，就叫香面堂。 后院有一间屋，是专门留下来的，在昨天夜里吴悠就已经把各种口味的泡面送到了这里，货架上全都是一箱箱的面饼，按照粗细不同分门别类，酱料包是单独的，要什么味道拿相应的料包就行，这样也是避免了麻烦和产出的大量垃圾，因为这些包装垃圾，晚上送回房间后便会自动消失，都是吴悠设计好的。 泡好的面都还没端上来，众人就已经闻到了香味儿，尝过之后个个赞不绝口，这生意怕是想不赚钱都难啊。 安排好一些，便按照舅舅苏兆玉的意思，在两日之后开业，这里交给苏家人，沈南嫣自然是十分放心。 离开香面堂，沈南嫣也没急着回去，拉着沈云之去了一家茶楼，兄妹二人坐在床边喝茶赏雨。 “哥哥，昨晚的事你以后别再做了，虽说是痛快，可万一被发现，吕家追究起来，后果可非同小可。” 沈云之没有抬头，心里对这个的暗暗赞许。 “我如今已经这样，无所谓了，只是怕牵连了你和娘。” “怎么又这样说，不是答应了我要重新读书，考取功名的吗？” “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些日子，沈云之确实再没有出去鬼混，每日努力读书，可书上东西他都明白，就是无法深入探究，就只是读读而已，这样在科考的时候，怎么能写出耀眼的文章，又怎么能考取功名。 “没事，其实也…是嫣儿考虑不周，哥哥休息几日，别读书了，出去跟朋友多走动走动。” “从前那些朋友是万万不能再与之来往，我这名声在上京，又有哪些品行端正的公子愿意与我认识。” 看着这样颓废的哥哥，沈南嫣心里一阵难受。 沈云之被捧杀多年，名声扫地，但凡家教森严的府邸，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与他接近，这种事对他也是一种打击，所以眼下书也读不进去，吕氏的手段还真是害人不浅。 当天夜里，沈南嫣便拜托吴悠出去帮着收集消息，把这上京里有真学问，或者品行端正的青年学子家里，都走了一趟，吴悠虽白天不能出来，可晚上却不受影响，来到上京之后，可是认识了不少鬼，就连谁家丢了一只鸡她都能知道。 兄妹俩回到家的时候，沈云逸正跪在前厅里，沈宗元手里的戒尺一下下打在沈云逸身上，衣服都渗出了点点血迹。 兄妹俩交换了一下眼神，沈云之抬脚走了进去，一把拉住沈宗元。 “爹这是做什么，为什么打大哥，大哥可是咱们家的嫡子，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呀。” “这混账东西，昨夜他母亲都要被火烧死了，他居然与人把酒言欢，彻夜不归，你别拦着我，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这…还请爹给大哥一个机会，昨天夜里的事也是意外，大哥并不知情，如若知道怎么会弃全家于不顾，咱们要真葬身火海，于大哥也没有好处啊。” 这话让沈宗元更气了。 “只怕他就盼着咱们都死了，他好继承家业呢，他都谋划着害你，你竟然还替他说话。” “可他毕竟是我大哥，爹，血浓于水啊。” “老爷，您就给二公子一个面子，放大公子一马吧，咱们家二公子秉性纯良，没有大公子那些个弯弯绕绕，这都快被人害死了，还帮着求情，品性难能可贵，可见从前那些谣言只怕都是掉进了别人的计谋，真是苦了这孩子。” 看了半天戏的兰姨娘起身走到沈宗元身边，柔软的小手将戒尺抽走，扶着沈宗元坐下，她的话自然也落到了沈宗元心里，从前他不管后院的事，沈云之怎么样他也并不看中，因为沈家嫡子沈云逸一直表现极好，他觉得有这个儿子继承家业就够了。 没想到短短几日，吕氏和她的孩子竟相继让他大开眼界，他心里的天平开始摇晃，抬眼重新审视着眼前的两个儿子，心里却是死灰一片。 “滚，滚出去。” 愈加气愤的沈宗元，对着沈云逸一阵咆哮，沈云逸连滚带爬的赶忙退了出去，连替吕氏求情的话都没说一句，离开之前转头看了一眼沈云之，眼底的憎恨更加猖獗了。 香面堂开业的第一天，都没做什么宣传，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本是好奇这样与众不同的铺子，没想到进去之后，直接被里面的吃食吸引了，有个男子一口气吃了五碗面，最后实在是吃不下了，还带走了十碗，舅妈姚素素乐的合不拢嘴，脸都笑僵了。 虽然只是一家小面馆，可仅仅半天时间，就已经名声大噪，很多人慕名而来，即使铺子里的人都忙的脚不沾地，也还有一大群人没吃到，只能等着第二天早早来排队。 连着三天，沈南嫣都在对面的茶楼里坐着，直到一个小厮出现，她才走出茶楼。 第30章 遭窃 眼前的小厮穿着利落整齐，脸上不骄不躁，一看便知并非一般的下人，沈南嫣等了两天，终于把人等来了。 “请问你可是钟公子家的小厮。” 突然有女子与他搭话，小厮的眼神警惕起来，脚步也往后移了半寸。 “正是，不知小姐是？” “我家小姐是鸿胪寺卿沈家五小姐。” 沈南嫣没说话，采芙自报了家门。 “见过沈小姐，不知沈小姐可是有事？” “并无，只是路过看见你在这里排队，是为你家公子买面来的吗？” “正是。” “采芙，进去拿几份面出来，送给钟公子尝尝。” “是，小姐。” “沈小姐，这可不行。” “这家铺子是我家开的，日后钟公子若是想尝，你随时来取就是，都给你留着。” “使不得，怎好意思啊。” “其实我与你家公子是不认识的，不过是经常听哥哥提起，说钟公子博学多才，又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这才行个方便。” “你家哥哥可是沈云之。” 提到沈云之，小厮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沈云之是什么人，他可是听说过得，怎么这样的人也能欣赏自己公子，他不是应该攀附那些纨绔子弟吗？ “是啊，哥哥从前年纪小，只顾着贪玩，我祖父的去世，让他也成长了许多，眼下只想静下心好好读书，他一直敬佩你家公子，钟公子若是不嫌弃，改日可与哥哥一聚……哦…不是，我就随便说说，万不可勉强钟公子才是。” 主子的事，小厮也不能做主只是一听，沈南嫣也没想一次成功，与人结交也是需要时间慢慢来的，眼下哥哥身边没有朋友，凡事一点动力都没有，只能帮他多交一些有利于他的朋友，逐渐改变他现在的状态。 一连几日，沈南嫣用这样的办法，拉了好几个人的关系，这事成不成，还得往后看，急不得。 自从吕氏被禁足之后，沈云逸三番五次找老太太，找沈宗元求情，可沈宗元没有半点松口，最主要还是因为身边有个兰姨娘，每当沈宗元要松口的时候，兰姨娘都能重新点起他的怒火，所以沈云逸屡屡受阻受阻，不过吕氏倒是没着急，可沈灵曦却急到不行，整日跟看守的人说要见沈宗元，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何况那一夜沈宗元也打了她，所以不到一个月，沈灵曦就解了禁足。 重获自由的沈灵曦当天便出了府，直到快天黑才回来，回来之后明显脸上都红润了许多，心情也是特别好，想必应该是去见过什么人。 这段时间，沈南嫣一有空便会进入乾坤珠里，在里面将吴悠的世界了解了个遍，那些她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衣裙，还有在地上飞驰的车，天空飞的大鸟，更有数之不尽的美食，简直让沈南嫣大开眼界。 【你们好厉害了啊，这个海鲜也太好吃了，还有奶茶，还有昨天那个什么蛋糕，我能不能都开店啊，这不得卖疯了。【】 【都行，东西随便拿，但是我有条件。【】 吴悠将手边的可乐拿起，一饮而尽。 【什么？】 【你得学那个天上的大鸟，地上跑那个对你来说不方便，可天上那大鸟于你是大有用处。】 【可我害怕。】 【怕什么，天上又没有障碍，就算是跑偏了也没事。】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那我要开个酒楼，海鲜楼，这太好吃了。】 【开。】 【得过一段才行，眼下面铺才开业，虽然赚得多，但是要开酒楼还不够。】 【你呀还是太善良，上京有多少贪官污吏，他们府里肯定都有什么秘密金库，我去随便给你搬一些不就够了，那些银子可都是见不得光，就算是丢了，他们也不敢报官。】 【那不如拿岳家的，吕家的，吕氏或者沈灵曦的，多少不重要，我就喜欢看她的生气。】 【就听你的。】 翌日一早，就有人向沈宗元禀报，说吕氏母女的银子和首饰全没了，连一个耳环珠子都没给留下，沈南嫣在心里悄悄给吴悠点了个赞，可真够狠的，所有东西一扫而光。 沈灵曦哭的眼睛都肿了，沈宗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查起，还是沈老太太发话，让管家把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叫到前院挨个搜查。 府里的主子都在前厅陪着沈老太太，沈老太太面色不喜的盯着兰姨娘，她是一直不喜欢兰姨娘的，尤其自己的儿子宠妾灭妻，最是让她头疼，眼下兰姨娘也没了往日的嚣张，毕竟是她在管家，突然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只怕老太太一个不高兴，收了她的管家权。 “老夫人，是妾身监管不善，这才让贼人钻了空子，请老夫人责罚。” 自己可是沈宗元的心尖宠，就算她现在跪下来认错，老太太要惩罚也得看着沈宗元的面子，所以兰姨娘看着是诚心领罚，实则根本有恃无恐。 “母亲，馨儿刚接手院子，有照看不周地方也属正常，望母亲不要太责怪她才是。” 老太太侧目，狠狠剜了一眼沈宗元。 “我还没开口，你倒是先急了，瞧你那点儿出息。” “是儿子误会母亲了，只是这事说来也巧，咱们家可从没遭过贼啊，这是天子脚下，贼人也能这般张狂，竟偷的干干净净。” “祖母，爹，这事确实蹊跷。” “樱儿可是发现什么了？” 兰姨娘的女儿沈容樱扶起兰姨娘坐下，这才转身道。 “就像爹说的，天子脚下贼人并不敢这般猖狂，咱们沈家从没出现过这种事，为何我姨娘一管家就遭了贼，偏偏偷的也只是夫人和大姐姐的东西，按说这府里祖母与爹爹才是最富有的人，而且无论从那个方向进来，最佳的下手地都不是花月阁，何况花月阁门外有看守小厮，所以啊，这事只能是院子里面的人干的。” 沈容樱分析的头头是道，沈宗元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就算是夜里，管家也有安排人每个时辰各处巡视，怎么会连个贼人的影子都没看见。 说到底，还是要查花月阁的人，可就在这一瞬间，沈宗元的脑海里又冒出另一个奇怪的想法，只是他不敢再深想。 第31章 群架 有这个想法的不仅仅是沈宗元，还有兰姨娘，还有沈南嫣，虽然事情本不是这样计划的，但是机会都送到了自己面前，不利用岂不是可惜了，沈南嫣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老爷，全部的下人都已经都查过了，并未有什么发现，这些人都是咱们府里的老人了，卖身契也都在咱们手里，定不会有人敢做这种事，银钱首饰加起来可不少，就是给他们一百个胆，他们也是不敢。” 这时候沈宗元心里已经有了分晓，只是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夫妻几十年，往后还要过下去，总要给彼此留几分颜面。 “嗯，既然不是府里的，那便是外贼，这几日多安排人夜里走动巡视，吩咐下去，此事保密切不可传扬出去。” “是，老爷。” “行了，都散了吧，甚是……” “老爷，不查了吗？这…这过错岂不是要妾身来担？” 兰姨娘自然是想把事情追查到底，刚刚她已经想到了，要不是下人偷的，那极有可能就是吕氏想陷害自己，自己有了过失，她才好开口让自己丢了管家权。 “你的错自然在你担，不然你以为这管家的钥匙这么好拿吗？小门小户出来的穷酸样，还想学着主母的身份管家，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可算是让吕氏找到羞辱兰姨娘的机会，她都忘了自己还在被禁足，只顾着摆出主母的气势，对兰姨娘出言不逊。 “妾身是没有夫人娘家那样的家世，可那么好的家世也没见得夫人的教养有多好，否则怎么会做出谋害庶子，欺压妾室的事呢，妾身只是看管不周罢了。” “狐媚子，仗着老爷高看你几分，就在本夫人面前耀武扬威，母亲，老爷，今日这事兰姨娘得负责，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再不济也应该让她拿银子出来弥补，再罚跪祠堂。” 沈宗元的脸色瞬间就被变了。 “这些个下人，什么都没搜到，吕氏，你就不想想为什么吗？” 吕氏很懵，不知道沈宗元在说什么，让自己想什么。 “老爷都说了是外面的贼人偷的啊，兰姨娘管家，她不该负责吗？还是说因为兰姨娘是老爷心尖上的话，所以老爷想包庇她，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她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老爷不要太宠溺了。” “你…你……我一心想把事情按下去，你却还不依不饶，你自己问心无愧吗？” “我有这么愧？该愧疚的不应该是兰姨娘吗，眼下不仅她无事，我还不能责怪她，合着就我和曦儿吃了哑巴亏了呗，母亲，您给儿媳评评理，儿媳可是主母，竟被老爷贬低成这样，连一个小妾都不如，这让我怎么活啊。” 这事老太太也不好说什么，儿子与儿媳的事，她能向着谁，所以老太太还没开口的时候，沈南嫣率先说道。 “祖母，已经巳时，您该吃药了，不如让尹嬷嬷先扶您回院吃药吧，别耽搁了时辰，您的身子又不爽利了。” “母亲身子不适吗？” “一早起来有些头晕，大夫开了方子，并无大碍。” 说话间，老太太就已经起身，似乎是一秒钟都不想留下。 “儿子的事让母亲辛劳了，您回院歇着。” “嗯。” 老太太转身的时候，目光和蔼的看了沈南嫣一眼，满眼欣慰，沈南嫣微微低下头行礼，动作恰到好处。 送走老太太之后，吕氏深吸一口气坐在了主位，整颗头都高高扬起，又恢复了她往日主母的气势。 “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回花月阁去。” 看着吕氏无事人一般，沈宗元就火冒三丈。 “我为何要回去，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老爷是准备把我赶走，然后大事化小，不了了之吗？” “那你还想怎么样？” “必须惩罚兰姨娘。” “夫人，你怎么能这样陷害妾身，妾身真是冤枉啊。” “什么，陷害？你还真是可笑。” “妾身知道，老爷把管家权交给我，让夫人心里很是不喜，可你也不能把自己的银子首饰藏起来陷害我啊，否则这满院子怎么就你和大小姐丢了东西。” 吕氏嗖一下就站了起来，一脚踢在兰姨娘身上，众人反应不及，只能看着兰姨娘摔倒在地。 “吕氏！” 在沈宗元的怒吼下，兰姨娘起身就朝着吕氏奔去，两个女人就这样水灵灵的打了起来，自己母亲跟人撕打，沈灵曦自然要去帮忙，这一帮忙就更热闹了，往日柔柔弱弱的沈容樱也不能看着自己姨娘被人欺负啊，又进去一个，整个前厅打成一团，沈宗元的头都大了。 沈南嫣一把拉住想要起身的苏姨娘，对她摇了摇头。 现在这个场面，苏姨娘去拉谁都会得罪另一方，不如坐着看戏，反正这种大戏沈家还是第一次上演。 “住手，都住手。” 沈宗元肯定要去解救自己的白月光，那在这期间挨几巴掌也是有的，最后还是以沈宗元推倒吕氏，才结束了这场打闹。 四个女人眼下都跟疯婆子一样，简直让人大开眼界，吕氏的脖子都被抓破了，不过沈容樱也受了伤，可见沈灵曦真是个厉害的，简直就是下了死手。 这时候沈南嫣才松开苏姨娘，两人走到吕氏身边，弱弱的伸手想扶起吕氏，结果正在气头上的吕氏一把将沈南嫣推了出去，沈南嫣也没挣扎，很丝滑的就摔在了地上，还夸张的“啊”了一声。 “吕氏，你是无可救药了。” “老爷，兰姨娘她污蔑我。” “你看不惯馨儿，更不喜她有管家权，这才闹了这么一出，就是想让她交出管家权，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趁早死心。” “我没有。” “还嘴硬，管家，带人去花月阁给我仔细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东西都给我找出来。” “是，老爷。” 四人分开之后，各自坐下，开始整理自己，只有沈南嫣跟苏姨娘还是整整齐齐的，沈宗元看了一眼苏姨娘，眼神都柔和了许多。 吕氏也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因为她知道那些银子，自己根本没有动手脚，所以她问心无愧，就等着沈宗元什么都没搜到，她再好好对付对付兰姨娘。 只是她知道是她知道，可事情哪能如她的愿。 第32章 吕氏再次被禁足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管家就带着人又折返了回来，身后的小厮手里抱着几个盒子，看见是自己熟悉的东西，吕氏第一反应是一阵欣喜，可顷刻之间又震惊的跌坐了回去。 沈灵曦自然是开心起身，走了过去，仔细打开小厮手里的盒子，一件件查看起来。 “爹，是我的，就是我的首饰，这银子也……” 说到一半，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闭了嘴。 “老爷，这些都是在花月阁，夫人住的屋子里找到的，所有东西就藏在床下面，还用几件衣服盖着，可见是故意为之。” “这不可能，与我无关，不是我做的，我怎么可能把自己和曦儿的东西藏起来，这…这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兰姨娘愤愤起身，脸上的气势不比吕氏弱。 “东西在我管家的期间丢失，我就要为此负责，就算老爷不怪罪不责罚，可又怎么能再把管家权交给我，这就是你的阴谋，你就是嫉妒我抢了你的管家权，可这是你自己犯错，与我何干，夫人真是好狠的心呐，老爷，求您为妾身做主。” 眼下东西从吕氏房里搜出来，兰姨娘更加得理不饶人了。 “老爷，真不是我啊，我是不喜她，可我…我……” “你还狡辩什么？馨儿得了管家权，你记恨她，自然是要陷害她，若不是你被禁足在花月阁，这些东西怎么会从你房里搜出来的，你怕是早该拿回娘家藏匿了。” “沈宗元，我…不是我做的！” 事实摆在眼前，吕氏百口莫辩，就连沈灵曦此刻也无法开口帮她。 “做没做你心里明白，管家，把夫人送去祠堂罚抄五个月，大小姐继续禁足花月阁，不许任何人探望。” “是，老爷。” “爹，女儿…这事女儿并不知情啊，为何要继续惩罚女儿？” “你母亲与馨儿发生争执，你不仅不劝慰，还加入其中，你看看樱儿身上的伤，还不该罚你吗？做姐姐也没个做姐姐的样子，好好在院里反思反思，省的以后嫁出去丢人现眼。” “沈容樱也参与了，为什么只罚女儿？” “她都受伤了，怎么罚？不然沈家你来当家做主好了，真是反了天了，带下去！” 吕氏和沈灵曦被人带走的时候，又是一阵鬼哭狼嚎，尤其是沈灵曦，完全没有了嫡女的做派，倒是很像市井泼妇一般，可即使是这样，也没挣脱膀粗腰圆的婆子。 眼下最高兴的莫过于兰姨娘，虽然沈宗元对接今天的事颇有微词，可到底也没当着别人的面说什么，只是带着兰姨娘和沈容樱回了院子，临走还吩咐管家请大夫。 整个前厅安静下来之后，沈南嫣和苏姨娘也没离开，两人安静的坐着喝茶，苏姨娘则是端着茶杯沉思，沈南嫣也没打扰她，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苏姨娘若是聪明，就能从中悟出生存之理，苏姨娘能在这院子里有了一席之地，往后这日子也就能舒心一些。 吕氏的事情闹的这么大，下人之间也是议论纷纷，什么用嬷嬷的尿捂脸，藏起银子污蔑妾室，欺负苏姨娘…好像往日她做的那些隐秘的事，一下子都传开了，就连她那正四品的哥哥都没上门来过，沈云逸更是连跟沈宗元求情都没有，倒是去了老太太院里几次，可老太太才不管这事，所以沈云逸只能看着母亲和妹妹双双被禁足。 府里安静下来之后，沈南嫣则是就忙起了外面，先是用吴悠顺来的银子买了一栋三层商铺，按照吴悠给的图纸施工，这图纸上画的，工人可是一辈子都没见过，沈南嫣把细节都给苏信远讲了一遍，待苏信远在先生那里上完课便会过来盯着，这样沈南嫣则有了更多的时间开始筹划别的铺子。 不过两个月，沈南嫣手上陆陆续续就有三个铺子开业，第一个便七星楼，是一个酒楼，里面的菜式全部来自于吴悠的那个世界，汇集了各个地方的代表菜，一楼散座，二三楼全是雅间，雅间只接受预定三天，有些人订不到雅间，就连一楼的散座也加银子定，异常火爆。 第二间是一家粮铺，民以食为天，吃穿必然是第一位，什么时候都是必需品，沈南嫣自然要占有一席之地，第三间可就厉害了，是一家奶茶店，可规模也不小，不仅可坐下来细细品尝，还可以带走，用的杯子都是专门定制的，十分漂亮，有的小姐来买奶茶不仅仅是因为好喝，还喜欢积攒各式各样的杯子，其实这些杯子在吴悠那个世界才一文钱，可经过奶茶店买出去，少说也得十文，所以光是杯子就赚了不少。 粮铺和酒楼开业之后，沈南嫣就把苏家人全部调了出来，香面堂则是雇人经营，掌柜的是个老实人，只管干活从不多问，当然沈南嫣给的银子不少，铺子的经营时间也有严格规定，苏信远每隔两天也都会去查看账目，所以从未出过任何问题。 九月份，天气开始凉爽，沈南嫣去给老太太请安，送了不少点心，这些点心自然也是吴悠的，更是沈南嫣下一步要筹备的铺子，先让老太太尝尝，看看反应如何，老太太哪有见过这种好东西，一个劲的夸好，沈南嫣借着老太太高兴，便提了想带姨娘出门逛逛，顺便添两件秋衣，才收了孙女的点心，老太太也不好拒绝，只吩咐早一点回府便是，沈南嫣满口答应。 母女俩出了沈府，门外沈云之已经在马车里候着了，苏姨娘也不知道自己的一对儿女要做什么，只跟着两人到了百味斋，看着如此奢华的酒楼，苏姨娘眼神露怯，迟疑着不敢进去。 “娘，你就进去吧，可别让里面的人等急了。” 自从沈南嫣帮着沈云之结交了一些朋友之后，沈云之脸上的笑容明显增多了。 本来以沈云之这样的学问，跟那些朋友是坐不到一起的，可沈南嫣塞给了沈云之一本唐诗三百首，先不说唐是什么意思，里面的诗是真的不错，沈云之就小小的借用了一首，便征服了所有人，现在那些朋友可都尊称沈云之为诗圣呢。 第33章 谢谢你! 三人进入酒楼内，便有干干净净的小厮来引路，路上一口一个夫人，叫的苏姨娘都羞红了脸，她见过的顶好顶好的地方便是沈府了，竟没想到还能来这样的人间仙境，从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酒楼内部做成了回字形，四面都有楼梯，所以从哪个方向都能走，中间从上而下挂着上百只蝴蝶，虽看着像是纸做的，但是每只都栩栩如生，让人仿佛置身于幻境中一般，栏杆的外侧都挂着各种竞相开放的花，一盆连着一盆，美不胜收！ 小厮在三楼的雅间停了下来，先是敲了敲门，这才伸手推开，门大一打开，苏姨娘的眼泪就决了堤。 “映…映秋……” “姐姐，姐…嫂嫂，哥哥……这…信远信荣……这是真的吗？是你们吗？啊…你们……” 兄妹姐嫂几人抱在一起，谁的眼泪也都没忍住，哭的撕心裂肺，好在这雅间隔音，不然外人怕是要怀疑屋里出了命案呢。 这也是近二十年，兄妹几人第一次聚在一起，仔细算算，都已经十几年没见过面了，几个小的也没敢打扰他们，等他们哭够了，这才扶着他们坐下。 “映秋，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若不是你，爹也不能多活那么多年。” “哥哥，应该的，再说沈家待我也还好。” “好什么，过得好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与你见不了一面。” 想到自己妹妹吃的苦，苏兆玉都自责不已。 “别说这些了，倒是你们怎么都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姑姑，这都是托了嫣儿的福，如今我们与大姑姑都已经搬到上京城里，日后再想见面，可就没那么难了。” 苏信远将一杯热茶送到苏姨娘面前。 “嫣儿？” 苏姨娘满眼怀疑的抬头看向沈南嫣，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一直很忙，却并不知道她在忙什么，看来苏家这些人怕就是她忙进忙出的结果，可这么些人要在上京落脚，可得不少银子啊。 “娘，之前用你的铺子开的面铺蛮赚钱的，女儿就买了一个小院子给舅妈和姨母住，现在这间酒楼，还有莲花街的粮铺，以及西河街的奶茶店都是咱们的，所以啊，以后咱们苏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舅舅舅妈，姨母表姐表哥他们都会有安稳的日子，你在沈家再也不必担心什么，安安心心做自己便好。” “这…这是这是真的吗？” “映秋，你都坐在这里了，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吗？你这两个孩子可真是咱们苏家的骄傲啊，就…就连我能逃离那曹家，也都是他们兄妹的功劳，姐姐真的谢谢你，谢谢你们让我脱离苦海，过上这样的日子。” 想到自己从前的种种，苏映荷瞬间又红了眼眶，大颗大颗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苏姨娘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悄悄干了这么多事，心里又担心，又后怕，又欣慰，又抱着自己的姐姐抹了一阵子眼泪。 “姨母，娘，快别哭了，你们一哭舅舅和舅妈这也忍不住了，今日可是个团圆的好日子，今天开始，咱们往后的日子都顺风顺水，再无坎坷。” “对对对，云之说的对，今日开心我也小酌一杯，哥哥嫂嫂，姐姐，来！” 雅间里的气氛瞬间温馨起来，这样的场景在上一世，沈南嫣到死都没感受过，即使沈家年关的团圆饭都没这样热闹和睦，沈南嫣也难得的从苏姨娘脸上看到了小女子的娇羞，在哥哥姐姐面前，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尽情的嬉笑，尽情的打闹，不再有任何畏惧。 重活一世，自己的所有努力，为的就是眼前这一刻吧。 沈南嫣轻轻握紧掌心。 【吴悠，谢谢你！】 小雨将至，淅淅沥沥落在窗台上，吹来的风便又凉了几分。 九月科考就在眼下，沈云逸和沈云之今年都会参加科考，所以府里都是以两人为重，吃穿用度无不尽心尽力，兰姨娘也是盯着下人，不敢有丝毫懈怠。 当然，兰姨娘之所以这样也是有她的道理的。 她自己没有儿子，只能依靠沈宗元，可人吃五谷，哪有不出意外的，所以兰姨娘最近一直与苏姨娘走的很近，意在拉拢，她与吕氏水火不容，自然不会妄想以后能靠着沈云逸，那么唯一剩下能选择的便只有沈云之，只要拉拢苏姨娘，扳倒吕氏，再让沈云之当上一家之主，她日后也能过上安稳日子。 这其中的道理苏姨娘自然是想到了，不过她也没拒绝，兰姨娘若有这本事把沈云之推上主位，保她一生无忧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事苏姨娘并不会插手，就看兰姨娘怎么做了。 科考之前，沈云之没日没夜的把自己关在房里，整个人似乎都魔怔了，看着他这样用功，沈宗元很是欣慰，打心里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改邪归正了。 可是就在科考的前一天，沈云之突然上吐下泻，高热不退，还几经晕厥过去，苏姨娘的眼泪都没干过，就连露香斋的老太太都惊动，亲自来床前守着，兰姨娘更是着急，硬是让人请了四五个大夫，只盼着沈云之不要耽误明日的科考。 但是沈南嫣站在角落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沈云之发呆，她总觉得事有蹊跷，这些年因吕氏的捧杀，让沈云之活的很是滋润，身体从未有过什么病，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病倒，沈南嫣转身出屋，路过门口看了一眼卫泽，之后两人默契的在后院见面。 沈南嫣直接直接开门见山道。 “怎么回事？” 卫泽扭头四周看了看，这才开口。 “这阵子，公子大多数都是把自己关在屋里，并不让人进去，但是昨天夜里，公子突然命人送了几桶冷水进去，天亮就这样了。” “哥哥近日可有异常？” “并无特别的，只…只有似乎有些许焦虑。” “这些话我没问过你，你也没同我讲过，回去吧。” 卫泽离开，沈南嫣在后院站了许久，一直反思着自己做的所有事，或许不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规划哥哥的未来，只要他不同于上一世暴尸街头，普普通通的活着也没什么不好。 第34章 想从军 直到第三天，沈云之才退烧，有了些许精神，脸色看着也正常了一些，老太太这几日都会亲自过来看望，苏姨娘则是没日没夜的守着，沈云之长这么大，第一病的这么严重，可算是给她吓坏了，眉头都没舒展过。 午时，沈南嫣早早便来了沈云之的院子文渊阁，劝说了半天才说服苏姨娘回去休息。 沈南嫣端着厨房送来的汤，一点一点喂沈云之喝下，期间脸色平平一句话都没说，守到下午，不放心的苏姨娘又赶了过来，沈南嫣离开的时候，都没跟沈云之打招呼，第二天还没等沈南嫣劝说苏姨娘，沈云之自己就开口了，苏姨娘离开之后，沈南嫣就坐在床边，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一样喂沈云之吃饭。 突然，沈云之一把抓住沈南嫣的小手，沈南嫣这才抬眼很平静的看着他。 “你知道了是不是？” 沈云之的声音号透着一丝虚弱，看向沈南嫣的眼神带着闪躲和愧疚，沈南嫣并没有说话，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可沈云之没有张嘴，而是咬着牙拒绝了。 “是不是知道了？” 沈南嫣索性将汤匙丢回碗里，把碗放了回去。 “今后你的事我不会再管，你大可不必用这种方式逃避，我不是心疼你，我是心疼娘没日没夜的担惊受怕。” 话落，沈南嫣起身往外走，她后悔不该用自己的方式为沈云之规划未来，她生气沈云之不对自己敞开心扉，更生气他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如果自己不知道真相，继续让他考取功名，那下一次他又准备怎么伤害自己呢。 明明两人是亲兄妹，有什么话是不能跟自己说的，他这样做会让沈南嫣觉得自己很多事。 “嫣儿。” 见妹妹不悦，沈云之鞋都没来得及穿，赶忙下床一把拉住沈南嫣。 “我…我错了，我不该因为没有把握就找理由躲避科考，是我没用，我改，我一定一定改，再给我一次机会，明年，我肯定……” “沈云之！我生气的是你没有考取功名吗？我生气你有什么想法不告诉我，不跟我沟通，我生气你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法，我让你考取功名只是我的意思，你可以拒绝的，为什么宁愿伤害自己也不肯跟我坦白，难道在你心里我是外人，是不能相信的陌生人吗？在我面前你也要一身防备，这到底是为什么？” 沈南嫣的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已经不争气的滑落。 重活一世，她不仅仅是要报仇，更重要的是想拼命的守护家人，想他们能有安稳的人生，而不是给谁施压的。 “你…别哭别哭，我的错，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帮了娘，帮了我，还帮了苏家，我也想努力有所成就，让你，让娘脸上有光，我有在努力，可我的心似乎静不下来，你别生气，这次真的是哥哥错了，你相信哥哥，我肯定不会再让你失望的。” 沈云之拉着沈南嫣的手，小心翼翼的安慰。 好像心里的话说出来，呼吸也顺畅了一些，沈南嫣抹了一把眼泪，认真的看向沈云之。 “哥哥，其实你不是一定要考取功名，这书看不进去不看也罢，以后你开开心心的就好，我养你一辈子。” “这怎么行，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靠妹妹养。” “可我也不愿看你为难自己，这都不是你的错，只怪吕氏把你惯成这样，我只希望你记得一件事，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要跟我说，你哪怕一辈子什么都不做都没关系，我只想你安稳一生，不要再……算了，好好养病吧，爹爹那里我会想办法，你别担心。” “不不不，嫣儿，我不能这样游手好闲，其实我也想过，那些年我被将养坏了，读书已经静不下心来，或许我去从军历练历练，会比现在好一些，明日，明日我就去求爹爹，让他把我送去岳将军手下，我跟着他……” “不可。” “什么？” “就算你想从军也万不可跟着岳家。” “为什么？岳家与沈灵曦有婚约，这一点小事也就爹爹一句话的事。” “你要敢去岳家门下，从此便没有我这个妹妹了。” 沈云之吓了一跳，他不懂自己只是想去从军而已，妹妹为何这样生气，甚至要断绝关系。 “别别别，你别…我不去，可这是为什么？” “没有原因，你想从军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去到谁的门下都行，就是岳家不行，记住了吗？” “哦…嗯嗯，记住了。” 懵懂的沈云之怕妹妹再生气，把脑袋点的跟小鸡吃米似的。 有些事，他虽然不明白，或者有疑惑，可是只要是妹妹说的，他都会听。 兄妹俩把事情说开之后，两人的心里都舒畅了许多，沈云之既然想从军，那就要跟对人，沈南嫣一边让卫泽开始教沈云之一些拳脚功夫，一边开始给他物色可以跟随的将军。 沈云之没有功名，只能从低做起，可这样一来危险就加大了，所以就得跟一个有谋略，有眼光，有经验的将军，这样才能安全的在他手下混出一些军功，沈南嫣倒是也没想着沈云之能有多大成就，以后能做个副尉或者校尉，沈南嫣也就满足了，反正只要他有事可做，赚多少俸禄并不重要。 但是这事还得沈宗元点头才好，沈宗元是文臣，所以他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进入朝堂，做个普普通通的文官，哪怕是个主事、修撰都行，跟他一样一辈子安安稳稳。 于是，沈南嫣便想着从老太太这边入手，每日请安的时候，都会带一两样新鲜点心，老太太对沈南嫣送来的点心简直爱不释手，这些自然都是出自吴悠之手。 今日沈南嫣也是趁着众人未到，早早就到了露香斋。 “今日这点心外壳酥脆，内里丝滑柔软，甜而不腻，很特别啊，嫣儿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祖母可不要夸我，上京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子，孙女一早就去排队买的，幸亏离咱们府不远，送回来还没凉，不然祖母哪有这口福啊！” “哈哈哈…倒是辛苦你了，比你那那些哥哥姐姐早起那么多，你的孝心祖母都记着呢，好孩子，好孩子。” “祖母说这话可不对，二哥哥可比孙女起的还早呢，听说他每日卯时便起床了。” “啊…我记得往日里不都睡到日上三竿吗，如今竟这般勤奋。” 自己这个孙子这些年什么做派，老太太也是知道的，只是毕竟是男子，也没约束的太严格，加上沈云之是庶子，所以便任由他随意成长，今日倒是听了个稀奇事。 第35章 达成协议。 沈南嫣端着已经吹温的豆浆送到老太太手里，轻轻坐到了她身边。 “这次哥哥生病，错过了科考，心里一直内疚不安，整日茶饭不思，这两日不知是他哪位同窗提点，说咱们家都是文官，或许哥哥可以去参军，这样一来岂不文武双全，大哥哥考取功名进入朝廷，二哥哥边上阵杀敌，保卫百姓安危，那咱们沈家可就不止眼前的风光了，哥哥应该也是听了进去，这才每日苦练。” “哦……他是有这个心思，那你是怎么看的。” 老太太清明的眸子带着几分思量。 “孙女啊坐着看呗。” “你这小滑头，那可是你哥哥，你能忍心让他去战场？” “我这么想都没用，这事还得祖母和爹爹做主，不过孙女是觉得，与其把鸡蛋放在同一个框里，不如分散开来，毕竟伴君如伴虎，眼下天子年事已高，朝堂动荡，未来风雨飘摇，最主要文臣只要有学问就可以随时被取代，可大将军就不一样了，只要忠心耿耿，总能被朝廷需要，只要有价值便就有了保命的筹码。” 老太太握着杯子，半天都没说话，沈南嫣的话在她的脑海里久久回荡。 这些年，老太太一直约束儿子，不许儿子参与党争，更不许他投靠那一方，只一心一意忠心于圣上，为的就是让他谨小慎微做一个纯臣，这样沈家才不会遭遇变故，毕竟一旦选错主子，那可就是全家都得杀头的重罪。 眼下孙女的话，她倒是赞同几分，文臣大多是谏言规劝，真有事还得要靠这些将军，沈云之若真能有所成就，不仅沈家更稳固，在朝堂的地位也比现在更甚。 “这些道理都是谁教你的？” “姨娘啊，姨娘总教我跟哥哥要谨言慎行，以全府的利益荣耀为先，凡事更要为长远打算，切不可只顾眼前利益。” “你姨娘能说出这种话？” “当然，祖母，我姨娘不是爹爹的妻，更不是爹爹心尖上的人，所以她事事都不愿出头冒尖，为的也是不让爹爹心烦，可这并不代表我姨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深闺妇人。” “嗯，没有好的家世，没有丈夫的做依仗，确实是要谨小慎微才能在夹缝中求得一丝生机。” “祖母，下个月就是你的寿辰了，嫣儿能不能求祖母把这次寿辰让姨娘操办，不过这事绝对保密，到时候对外就只说是夫人办的，嫣儿只是想让姨娘有这么一次机会，这或许会是她这辈子唯一证明自己的机会，祖母知道便好。” “你姨娘的功劳给夫人，这不是委屈了你姨娘吗？” “不委屈不委屈，只要祖母能高兴，姨娘也算是小有所成，这就够了。” “还早，不急，我让尹嬷嬷准备了甜汤，你送去给你哥哥，让他休息休息，大病初愈，就别来请安了。” 沈南嫣垂眸，再扬起小脸的时候，看不出半点不悦，乖巧的给老太太行礼，然后带着采芙离开。 要说的话，她都已经说了，老太太心里会自会有思量，何况这些事，老太太应该是要跟沈宗元商量，肯定是急不得。 可要是跟沈宗元商量，他应该不会答应让苏姨娘帮老太太操办吧，这可是兰姨娘表现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的白月光争取老太太的欢心，老太太可是一直不喜欢兰姨娘的。 午后，沈南嫣让采芙给苏姨娘送去了一碗冰粉，冰粉晶莹剔透，又带着丝丝凉气，在这夏天的小尾巴食用，最是舒心，不过这冰粉可不是给苏姨娘吃的，是让她送去给沈宗元，可不能让沈宗元只一心扑在兰姨娘身上。 果然，当天夜里，沈宗元就宿在了苏姨娘院里，而且一连三天都是这样，这下兰姨娘可受不了了，砸了茶盏，让人去请沈宗元来她这里，只是丫鬟还没出门，沈南嫣就先上了门。 “这么晚，二小姐怎么来了？” “这么晚兰姨娘不也让人去请爹爹吗？” “妾身心悸难受。” “不舒服不是应该请大夫吗？采芙，让人去找大夫来给兰姨娘好好把把脉。” “哎……不用不用，这会儿倒是舒缓了一些。” 沈南嫣端起茶杯细细品尝，这样好的茶，苏姨娘院里可从没出现过，可见沈宗元真真是把好东西都送到了兰姨娘这里。 “兰姨娘，你是聪明人，自是知道我为何在这个时辰出现在你院里。” “不就是为了帮你姨娘拦住我。” “爹爹迟早会把沈家交出去，兰姨娘觉得会交给谁？” “你不用说这个，我自然想的到，之前我也有意拉拢你姨娘，可她并不表态。” 如果非要在沈云逸和沈云之两人之间做选择，兰姨娘肯定要选择沈云之啊，其中利弊她自然是知道的。 虽说她也可以跟吕氏低头，以后依仗沈云逸，可吕氏未必愿意，她一个主母，怎么都可能跟一个妾室站一队，她根本看不起兰姨娘。 “投靠山贼还需投名状是不是？” “苏姨娘想要什么？” “第一，爹爹的宠爱你不能独占，第二，祖母的寿宴得由苏姨娘来办。” “休想！现在是我管家，寿宴若是让你姨娘操办，那置我于何地？” 兰姨娘气的直接站了起来，自己本就不是沈宗元唯一的女人，偶尔宠幸苏姨娘也无可厚非，可自己刚刚争取来的管家权可不能分给他人。 “兰姨娘别激动，我姨娘并非是想与你争这管家之权，只是我想让姨娘有一次证实自己的机会，以免她总是期期艾艾，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更何况这寿宴我姨娘并不挂名，不宣扬，这对外还是说办寿宴的人是你或者夫人，你还落个轻松，何乐不为呢？” “你姨娘能愿意？” “她并没有什么野心，肯定是不愿意的，只是我想让她试试，她若是不成，你在顶上，不更显得你有本事，祖母都得高看你一眼。” 兰姨娘缓缓坐下，帕子在手里绕成团，眼睛盯着跳动的烛火，眉宇间都是深思。 沈南嫣也不着急，只是安静的候着，她知道，刚刚她的话里，肯定有吸引兰姨娘的东西，否则她也不会想这么久。 许久之后，兰姨娘点头，两人达成协议，互助互利，沈南嫣这才离开。 出门后，沈南嫣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兰姨娘的院子，眼底的冷漠都带着嘲讽。 上一世，祖母可就是死在了兰姨娘母女手中。 第36章 寿宴 十天之后，沈宗元亲口将老太太寿宴的事交给了苏姨娘，苏姨娘自然是又惊又喜又怕，她什么时候操办过这种事，急急忙忙赶到了沈南嫣院子里，拉着女儿就进了屋。 母女俩坐下来之后，便开始一股脑倒苦水，感觉哪一环她都怕。 “娘，父亲为官清流，虽有好友来祝寿，可也不算是特别多的人，男女加在一起也不过二十席左右，首先就是安排好人招待，这其中就要用到茶水，男子用茶，女子则可以多准备几样，花茶，奶茶，清茶，点心果子你也不用担心，到时候提前半个月，我就让飘香阁备下保管够用。” “那这席面……” “这不更简单了，百味斋叫三五个师傅来就行了，再不济就让百味斋休息一天，你还担心什么。” “可这花费不就大了。” “要的就是这样，娘，你就照着女儿的意思办，后面女儿也都想好了，对了，您再请为老太太上一场戏班子，一整天都在院子里搭台唱戏，不仅老太太喜欢，还能更热闹一些，最主要这请戏班子的银子不能从府里出，的是您自己出。” “娘哪有那么多银子，这不是为难我吗？” “您有。” 沈南嫣转身从里屋抱出来一个盒子，塞到了苏姨娘手里，苏姨娘不解的打开，里面整整齐齐躺着一沓银票，苏姨娘哪有见过这么多银子，睁大了眼睛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 “娘，这些都是您的，您不必再省吃俭用，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以后每个月都会有银子送到你手中，您都收着，哥哥也有，我也有。” “嫣儿，你…你赚银子不易，可不能这样大手大脚的散出去。” “娘，您相信我，马上咱们第二家酒楼就要开业了，这辈子您都不会缺银子，不仅仅是您，还有舅舅舅妈，姨母，甚至表哥表姐他们，谁都不会缺，且这些银子都是女儿赚回来的，干干净净，您安心用便是。” 有了女儿的安慰和帮助，手里又有了银子，苏姨娘的后背都直了许多，忐忑的心也逐渐安稳，离开的时候，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准备寿宴期间，兰姨娘也履行承诺，算是帮了苏姨娘不少，为此沈容樱倒是发了好大的脾气，觉得自己的姨娘好容易有了出头日，现在却要眼睁睁看着苏姨娘露头，不管兰姨娘给她讲什么，她都不愿意听，甚至觉得兰姨娘太软弱，口出逛言说不被老太太喜欢而已，大不了就杀了老太太，兰姨娘吓得赶紧捂住女儿的嘴，却被沈容樱狠狠咬了一口。 沈南嫣听着吴悠的描述，眼底冷了几分。 上一世也是这样，虽然兰姨娘有些小傲娇，但其实她是真的想跟沈宗元好好过日子，只要吕氏不打压她，她是满足于现状的，可沈容樱不这样想，她想让兰姨娘站起来，凌驾于吕氏之上，她想让沈宗元给她指一门顶好婚事，甚至还动了嫁进宫里的心思，这才拉着兰姨娘给老太太下毒，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老太太并未偏爱自己，可也未薄待过自己，所以沈南嫣不允许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沈南嫣甩了甩脑袋，索性进了乾坤珠，在里面专心练起驾驭飞机，眼下身边就算没有吴悠，沈南嫣也敢自己起飞了，反正她再乱飞也不可能飞出乾坤珠，在这里她不仅仅学会可驾驭飞机，还学会了使用各种医疗器械，甚至已经开始翻阅医书，吴悠有时候还会跟阎王借两个小鬼让沈南嫣在他们身上扎针，反正他们也感觉不到疼。 寿宴这日，天公作美，天气晴朗且凉爽。 男客们安排在忆秦楼喝茶聊天，女客则是安排在了花园里，这里不仅能赏花，还搭了台子唱大戏，老太太也是头一回见有人在府里搭台子，可是把她和一众老姐妹开心坏了。 另外一些年轻的女客，则是可以在花园里赏赏花，喝喝茶，吃吃点心，而在这里听到的最多的话便是对茶水和点心的夸赞，甚至还有人尝出了点心来自飘香阁，都夸兰姨娘好手笔，竟能买到飘香阁这么多点心，这其中有许多，连铺子里都没出售买过。 众人的夸赞让兰姨娘心花怒放，这挂名的事可是她跟沈宗元求来的，本来沈宗元是准备让吕氏来挂名，可经不住她软磨硬泡，这样一来她虽顺了心意，可老太太却更加不喜她。 不仅是老太太不喜，被放出来的吕氏和沈灵曦更加不悦，母女俩看兰姨娘春风得意的笑脸，眼神越发狠毒，唯独真正操办寿宴的苏姨娘独善其身，但眼前的热闹景象可是让沈宗元和老太太对苏姨娘的看法，有了别样的改变。 沈南嫣并未去凑热闹，只带着采芙待在院子里，今天这种场合，定有不少妇人想相看各家姑娘，她可不愿意去凑热闹，上一世因为岳寒舟，沈南嫣都有了心理阴影，所以这一世她并未打算成婚，一个人开开心心一辈子也不是不能。 再说了，上一世也是今天，她就中了沈灵曦的圈套，误入岳寒舟休息的房内，这才有了两人的血海深仇。 只是这一世自己要是躲过了，又该是谁去走自己的老路呢。 有时候真的是想什么便来什么，沈南嫣的思绪都还没断，一个丫鬟就走了进来。 “五小姐，二公子刚刚在前厅晕倒了，已经被送去了客舍休息，苏姨娘让五小姐过去照顾二公子。” 沈南嫣漫不经心放下手里的书，眸光冷冽的看着丫鬟。 “为何是客舍？” “是因为近，今日府里客人多，以免惊扰了贵人们。” “嗯，下去吧。” 丫鬟的话好像天衣无缝，可沈南嫣毕竟重活一世，这丫鬟的话她在上辈子就已经听过。 一盏茶后，沈南嫣叫来了袁嬷嬷，叮嘱几句之后带着采芙出了院子，既然沈灵曦的圈套都已经下了，总要有人去揭穿不是，但是还没走出去多远，沈南嫣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沈容樱，她眸子轻闪，当下便改了主意。 主仆二人转身到了湖边，对着湖面不经意的说着话，身后便是越走越近的沈容樱。 第37章 寿宴 2 湖面碧波荡漾，沈南嫣微微侧目，一抹娇艳的玫红色越来越近。 “今日可是会有很多大户人家的夫人相看，小姐不露面多吃亏啊。” “这有什么吃亏的，大姐姐心气高，虽与岳家有了婚约，可眼睛看的可是宫里，今日这些高门大户就是送到她面前，她也不会看一眼。” “那倒是，四小姐又得老爷的疼爱，日后肯定的婚约定也是在老爷的门生里选，所以四小姐也不稀罕今日这机会。” 沈南嫣微微一笑，朝着湖边走了两步，娇小的身体刚刚好被大树挡住。 “你一个小丫鬟竟也懂这么多？” “不是奴婢懂的多，但凡是个人都能看懂吧。” “为何？” “二小姐可是老爷心尖尖上的人，选了别人，往后二小姐要是受气了，老爷得心疼死，只有指婚给自己的门生，日后才能为二小姐撑腰做主，最主要老爷了解自己门生的品行，断不能委屈了二小姐才是。” “没看出来啊，你竟也能想到这一层。” “小姐，那大小姐无心岳家，可是有了其他心思，这样的话，岳沈两家这怕是要闹僵了。” “可不一定，如果大姐姐能嫁得高位，你觉得岳家又能怎么样？” “这……对呀，大小姐还真是聪慧，只要夫家位高权重，还怕什么岳家，那大小姐心仪是可是皇上，毕竟这天下皇上可是最尊贵的人。” “皇上都能当大姐姐的祖父了好不好，我那个大姐姐看上的可三皇孙。” “啊……难怪今日三皇孙也到了府上，大小姐可真有先见之明，皇上已经垂暮之年，太子随时都有可能登基，到时候三皇孙可就是三皇子了，还有成为太子的可能，大小姐要是了跟三皇孙，那未来可就是皇后……” 沈南嫣一把捂住采芙的嘴巴。 “这话你也敢说，不要命了吗？” “奴…奴婢失言，小姐赎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这话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说了，要掉脑袋的。” “是是是，不敢了，难怪刚刚月霞说大小姐送三皇孙去了客舍休息呢，原来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还说，我看你这脑袋是真不想要了。” “想，必须想，奴婢还要伺候小姐呢。” “那大姐姐没进客舍里吧？” “没有，送到院子门口就离开了。” “行了，这话烂在肚子里，跟谁都不要再提起，走吧，去找姨娘，看看什么时候开席，我都饿了，你听我肚子，咕咕叫呢。” “听说今天请的可都是百味斋的厨子，可有的口福了……” 主仆俩边说边离开，声音也逐渐消失，待看不见她们的背影之后，沈容樱才走了出来。 她在湖边站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转身朝着与花园相反的方向走去。 沈南嫣也没去前院，而是带着采芙又悄悄回到了院子里，刚走到门口，卫泽就悄无声息的出现了，沈南嫣四周看了看，递给卫泽一个东西，然后各自离开。 一刻钟后，沈南嫣换了一件晴山色衣裙，简单的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珠花，看起来清新淡雅，天真无邪。 主仆俩这才出了院子朝着花园走去，此时花园里依旧热闹，眼见一个小丫鬟从眼前走过，朝着老太太奔去，采芙一把将人拦了下来。 “你这小丫鬟怎得朝贵人堆里扎，小心被发卖了。” “五小姐，采芙姐姐，是…是夫人身边的嬷嬷让我来请老太太去客舍，我这才……” “夫人在哪里？” 许是沈南嫣的脸色过于严肃，丫鬟低着头，一时间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姐问话，你竟敢不回，眼里还有主子吗，我要去告诉兰姨娘，让你爹娘来领你回去。” 被采芙唬住的丫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五小姐，奴婢不是……奴婢，夫人跟大小姐眼下也正赶往客舍，奴婢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太太那里你不用管了，回去干活吧。” “是。” 丫鬟之所以支支吾吾，就是因为她听到了客舍是有事发生的，而且事情好像与沈南嫣有关，可现在她什么都不敢说，得罪那边她都没好果子吃。 沈南嫣找到老太太身边的尹嬷嬷，跟尹嬷嬷说了此事，然后让尹嬷嬷先不要打扰老太太，她过去替老太太看一眼，要是真有事她在着人来回话，尹嬷嬷点头，看向沈南嫣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欣赏。 当沈南嫣赶到客舍的时候，门已经被打开，沈南嫣刚刚踏进去，就听见沈宗元的咆哮声。 “祖宗啊，这这这……” 吕氏母女正一头雾水的站在一旁，兰姨娘从地上扯起一件袍子，将女儿沈容樱包裹住紧紧搂在怀里，苏姨娘则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屋里再无其他人。 上一世也是这样的，吕氏和沈灵曦的目的，是让沈南嫣跟岳寒舟发生关系，然后当场捉奸，这样一来不仅沈灵曦不用嫁进岳家，还不用担什么责任，最后岳家还要给她赔礼道歉，另外，沈南嫣也成了沈家人人厌恶的对象。 甚至当时府里还传，说沈南嫣抢了自己姐姐的丈夫，为此沈南灵曦病了半个月，岳家送了不少东西来给沈灵曦赔礼，完全把失了清白的沈南嫣丢在一旁，所以上一世沈南嫣成婚当日，也就只有苏姨娘和沈云之悄悄来送嫁，其他人都避之不及，岳家更离谱，只是派管家带了一队人来接亲，岳寒舟自己都没出现。 “爹爹，祖母正看戏呢，让女儿来看看是怎么……” 里间的床上一片狼藉，沈容樱被兰姨娘抱着，可岳寒舟却赤裸着上身坐在床上，看得出来，场面非常激烈，两人身上都是红斑点点。 “你……为什么你……” 看见沈南嫣的沈灵曦震惊坏了，她们实在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明明她算计的是沈南嫣，怎么现在跟岳寒舟一起的却是沈容樱。 所以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只是她还没问完，苏姨娘就跑过来，捂着沈南嫣的眼睛，把她带到了外间。 “你怎么来了？” 苏姨娘的眉毛都皱成了一团，自己的女儿还未及笄，怎么能看这些腌臜事。 第38章 寿宴 3 很快，吕氏和沈宗元，以及沈灵曦也跟着走了出来。 “有个丫鬟找到了尹嬷嬷，说夫人让她请祖母过来一趟，可眼下台子上唱的正热闹，祖母也走不开，所以就让女儿先过来瞧瞧，再过去回话，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啊，不然女儿怎么跟祖母说。” 沈南嫣一脸天真烂漫，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破绽，可吕氏和沈灵曦眼底却藏着深深的怀疑。 “你叫老太太过来？你是早就知道有这事？” 沈宗元反应很快，立刻询问起吕氏。 “这事都没眼看，我又怎么会知道，我…我只是怕母亲太累了，就想让她过来歇息歇息，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怎么总怀疑我。” “怪我怀疑你，你得看看你做了些什么事。” “老爷就这样偏心吗，现在是兰姨娘的女儿做下了这丢人现眼，让沈家蒙羞的事，老爷不气她们，倒是数落起我这个旁人。” 沈宗元抬起手指着吕氏，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谁让自己百般宠爱的女儿做出这种事，他现在想替沈容樱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爹爹，不管什么事，还是尽快处理的好，席面都要开了，这府里的主子总不好都不出面，到时候可就真让人看笑话了。” 沈南嫣挽住沈宗元的手臂，轻声细语的安慰，这倒是让沈宗元宽心了几分。 “嫣儿说的对，眼下事情已经这样，只能让他们成婚，还能怎么办。” “不，我不要，我不要嫁去岳家，爹爹，求爹爹不要把女儿嫁去岳家，那是大姐姐的亲事，女儿不要啊。” 屋里的沈容樱哭喊着跑出来跪在沈宗元脚下，她根本看不起岳家，虽说她是庶女，可沈宗元拿她当嫡女一样疼爱，也养成了她眼高于顶的心态，何况她可不会要沈灵曦的破烂。 “你做了这样的事，不成婚还想怎么样？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爹，不是我要来的，是…是……是五妹妹让我来的，是她，都是她害的女儿成这样，是她毁了女儿啊！” 风向突变，谁都没想的沈容樱突然把事情推到了身沈南嫣沈身上，这最高兴的莫过于吕氏母女了，两人脸上都出现了不可抑制笑容。 “四小姐，您说什么呢？五小姐才刚刚到这里，她怎么可能……先不说她有没有做这种事，就算是有，四小姐您又怎么可能听五小姐的话。” 沈南嫣都还没说话，苏姨娘就先急着替女儿申冤了，她的话让沈宗元赞同了几分。 “四姐姐，嫣儿何时，在何地跟姐姐说，让姐姐来客舍的？说到这个，女儿刚刚好也有不解想问大姐姐呢。” “我？你要问我什么，现在说沈容樱的事呢，你别扯我。” 沈灵曦可不畏惧，虽然是她设计沈南嫣，可眼下沈南嫣毫发无损，她也没什么担心的。 “姐姐派丫鬟去我院里传话，说二哥哥身体不适，大姐姐让我来客舍照顾二哥，可是我还没过来就在路上遇到了卫泽，这才知道二哥什么事都没有，正在忆秦楼与人谈笑风生，所以大姐姐是不是知道什么，所以故意诓骗我来这里揭发四姐姐吗？” “你胡说什么，我哪有这样想。” 沈灵曦一下子就慌了，这不就是等于在说，眼前这一场是自己阴谋吗，虽然明明就是。 “四姐姐犯事，我来揭发，这样我与四姐姐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而大姐姐你置身事外，双手干干净净，这样想下来，嫣儿差点就要以为今天四姐姐这事就是大姐姐的安排的呢，毕竟岳家公子的行踪怕是没人比大姐姐更熟悉了。” “空口白牙你就敢这样污蔑我曦儿。” 吕氏的眼神都要杀人一般，说话间，巴掌就落了下来，沈南嫣没来得及躲开，可巴掌也没落在她脸上。 “啪！” 苏姨娘应声倒地。 “姨娘。” 这是沈南嫣没有想到的，她心疼极了，扑过去抱着苏姨娘，眼泪瞬间滚落。 “吕氏，你疯了吗？嫣儿快将你姨娘扶起来。” 沈宗元口中暴怒，可却连手指都没伸一下，而是吩咐沈南嫣将苏姨娘扶起，沈南嫣心里冷笑一声，她这个爹爹还真是爱恨分明。 “她一个庶女，就敢随意攀咬嫡女，我还不能教训教训她了吗？” “那你如何解释曦儿诓骗她来客舍的事？” 沈宗元的质问让吕氏瞬间没了刚刚的狂暴，眼神躲闪了一息，快速与沈灵曦对视了一眼。 “爹，女儿没有做过这种事，什么丫鬟传话，女儿一直在花园里，也没见着二哥啊。” 沈灵曦的解释很苍白，沈宗元抬手扶额，今天这事他大概已经猜到了是吕氏的手笔，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吕氏要亲手毁了自己女儿的婚事，可眼下也不是追究的时候，前院还有客人等着，他现在真的是焦头难额。 “所有事都先放一放，来人，去悄悄将岳夫人请到这里。” “爹，女儿不要嫁去岳家，求爹爹可怜我。” 事已至此，岳家夫人来了，也就是将这婚事定下，别无他法。 “无论你想或是不想，而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岳家也算是良配，你安心，其他事爹都会为你操办，定让你风风光光出家。” “不要，爹我不要啊。” “沈伯父，寒舟也不愿意，与寒舟有婚约的是曦儿，寒舟怎么能负她。” 已经衣袍整齐的岳寒舟走出来，直接拒绝了跟沈容樱的婚事，说话间还抬眼扫了一眼沈南嫣，脸上没有丝毫愧疚。 “你想什么呢？祸害了我容樱，还想祸害我曦儿吗？” “伯父，这…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与曦儿早已经有婚约，理应遵循。” 一旁的沈灵曦此刻已经美人落泪，期期艾艾，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明明刚刚还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听岳寒舟这样拒绝，不仅仅沈宗元脸上挂不住，沈容樱则是哭的更厉害了，已经与岳寒舟有了夫妻之实，他居然还拒绝娶自己，自己不愿意是一回事，被拒绝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事等岳夫人来决定，你就不必再与我说了。” “我与四小姐……我愿意将四小姐收为妾室，还请伯父不要取消我跟曦儿的婚事。” 岳寒舟的请求简直快让沈灵曦笑出声了。 自己不要的男人，跟一只狗一样非自己不娶，关键是岳寒舟的做法简直就是把沈容樱的脸面踩在脚底，反复碾压了。 第39章 寿宴 4 岳寒舟这话，当下就让兰姨娘怒火冲天，起身指着沈寒舟，眼睛都要冒火了。 “你岳家把我沈家当不当人看了？虽说我容樱是庶女，可我们也不屑于做谁的妾，老爷，妾身看这婚事罢了罢了，大不了我容樱一辈子不嫁，也不去他岳家受这种气。” 这次兰姨娘是彻底忍不住了，脸上的愤怒值爆表。 她原想着，事情已经发生，沈容樱嫁去岳家也算是不错，可没想到岳寒舟竟当面拒绝，甚至还羞辱沈容樱让她做妾，她这辈子虽然得沈宗元百般疼爱，可还不是被吕氏压一头，所以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在为人妾室。 “一个庶女，能做岳将军府的妾室，也不算亏待了她，何况岳公子看着曦儿的面子上，也会对她照拂一二，你还……” 抓着机会想火上浇油的吕氏，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宗元怼了回去。 “你闭嘴吧，你也算是容樱的母亲，怎么能看着她给人做妾。” “老爷，我这不是为她好吗，那岳公子不愿娶，他们又有了夫妻之实，不劝她嫁去岳家，还能怎么办，老爷，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啊，万一，万一她还未出阁便大了肚子，那沈家这其他孩子们又该如何。” “那你的话也不能说的那么难听。” “我这不是为了容樱着急，老爷，不如你去前院招呼客人吧，岳夫人来了我跟她谈，都是女人家，有什么话也好说一些。” “老爷，这可是容樱的终身大事，你不能丢下我们母女啊。” 让吕氏给沈容樱谈婚事，只怕不知道会让沈容樱受多少委屈，兰姨娘自然要拉着沈宗元不撒手。 “兰妹妹，你还不相信姐姐我吗？我也是容樱的母亲啊。” “夫人，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老爷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你觉得我能信你？” “你有什么证据……” “老爷，岳夫人到了。” 吕氏讪讪的闭了嘴，与兰姨娘两人狠毒的对视了一眼。 岳将军常年在外镇守边关，所以今日也是岳夫人带着岳寒舟到了沈家祝寿。 岳夫人一进门，就看见沈家主子都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和和气气的打了招呼，然后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儿子。 “岳夫人，我沈家好心好意请你们来小聚，令公子怎么能这样欺负我容樱，这让我容樱以后如何活人，你们这是要逼她去死吗？” “你……沈大人，怎么沈府现在都由一个妾室做主了吗？” 岳夫人并不跟兰姨娘搭话，转头看向沈宗元。 “岳夫人，让你笑话了，这兰姨娘虽说是妾室，可也与我家老爷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在，又因着这事关乎着她的女儿，这才急切了一些，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多担待。” 吕氏赶忙上前，拉住岳夫人轻声解释，把一个心胸开阔的主母做的游刃有余。 “也就你心善，都快被这些妾室骑在头上了，这要是在我岳家，我非把她的牙齿打掉不可。” “岳夫人切莫说这话，还是先说说你家寒舟与容樱的事吧。” 沈宗元实在看不惯岳夫人瞧不起兰姨娘的模样，可日后沈容樱还要嫁去岳家，所以闹掰也不可，只能岔开话题。 “寒舟与……什么事？” 岳夫人的眼睛在岳寒舟和沈容樱身上扫过，看着沈容樱衣衫不整的样子，约莫猜出几分，可她仍旧不相信自己儿子能做出这种事。 “眼下两个孩子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岳夫人看这事怎么办吧。” “怎么会这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老姐姐呦，这事…我……我们可是亲眼所见，还能有什么误会，不信你问问你家寒舟，他做过的事怎么会不知道，何况那里间榻上……” 吕氏没有再说，岳夫人抬脚就往里间走，片刻后怒气冲冲的走出来，对着岳寒舟就甩了一巴掌。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这…你这怎么对得起曦儿，你可是与曦儿有婚约的啊。” “娘，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迷迷糊糊就发生了。” 其实这事在岳夫人眼里不算什么，只是一个女子而已，麻烦的是这女子的母亲是沈宗元的白月光，总不能随随便便打发了，所以当面打儿子的事也都是做给沈家人看的。 片刻之后，岳夫人才慢慢转身，对着沈宗元行了一礼。 “沈大人，此事已经发生，我岳家肯定会负责到底，既是曦儿的妹妹，那就收到府里，抬为贵妾，姐妹俩共侍一夫，倒也不是什么奇事。” “我容樱绝不可能给人做妾。” 兰姨娘第一个就不同意。 “岳夫人，容樱虽是庶女，可我一直拿她当嫡女养着的，做妾是不可能的。” “沈大人要让她做正室，那曦儿怎么办？” 被岳夫人提到的沈灵曦哭的更可怜了，好像特别舍不得这桩婚事似的。 “当初只说沈岳两家有婚约，可并未说是哪个女儿，咱们就当起初说的便是容樱的婚事，这样一来，沈岳两家谁都不会丢了颜面。” “那怎么能一样，曦儿可是嫡女，这容樱养的再好说到底也只是个庶女。” “岳夫人，这事若是闹大，我们沈家不过就是损失一个女儿，可你们岳家损失的可就是家风和令公子的仕途，到时候这事弄到殿前，皇上会怎么看令公子。” 为了沈容樱，沈宗元真的是豁出去了，这样威胁的话都敢说，岳夫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吕氏赶忙开口。 “咱们两家都是有头有脸大户人家，有什么事肯定是压下来，悄悄解决了最好，谁都不想把事闹开，大家脸上都没光，岳夫人，曦儿知道你对她好，可缘由天定，日后你就当曦儿是你的女儿，好好疼爱她也是一样的，何况曦儿善良，也不忍心可自己的妹妹受委屈，这事啊你可三思。” 这话让岳夫人的怒气平息了一些，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的利弊。 吕氏和沈灵曦的这一场计谋，为的就是取消沈灵曦与岳家的婚事，所以无论怎么说怎么做，这沈容樱都得嫁去岳家，且得以正室的身份，吕氏又怎么可能不尽心尽意劝说，这事成了，别人还得夸她贤惠，自己女儿被庶女抢了婚事，她不仅不生气，还帮着庶女筹谋，这大度的名声不又被她坐实了。 岳家母子俩商量过后，岳寒舟终于点头，但是他提了一个条件。 “只要能让容樱顺顺利利嫁进岳家的门，嫁妆你随便提。” “嫁不嫁妆无所谓，让沈容樱为正室也可，只是沈大人能不能答应让五小姐一同进府，我沈寒舟愿给她平妻的位子。” 沈寒舟的话让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沈灵曦，她没想到岳寒舟竟藏着这样的心思，刚刚还信誓旦旦的求沈宗元，说不能毁了与自己的婚事，转身却又要娶沈南嫣，这么快就要打自己的脸了吗？ 第40章 老太太心如明镜 同样气到吐血的还有兰姨娘和沈容樱，即便是知道岳寒舟不喜自己，可到底是有了夫妻之实，怎么能让一个妾与自己同一天进门，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妹妹，而且他说是平妻，平妻！ “荒谬！” 沈宗元气的都想出手打人了，可他心里并不是心疼沈南嫣，而是更关心自己心尖上的女儿，被人这样羞辱。 沈南嫣冷漠的站在苏姨娘身边，小手搭在她肩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不管沈宗元答不答应，她都不会再进岳家，眼下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只要沈宗元敢答应，她就敢把事闹个天翻地覆，让岳家不得不放弃自己。 她也没想到岳寒舟竟对自己有这种想法，难不成是真喜欢上自己了，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行了，这事不说了，我马上进宫，让皇上来评评理。” 沈宗元心力交瘁，不愿再纠缠不休，直接要把事捅出去，不过他也是在赌，毕竟岳家也不可能为了这件事让自家抹黑，见状，岳夫人心下了然，看来这沈容樱在沈宗元心里果然是不一样的。 “沈大人，你先别气，寒舟说话欠妥，寒舟，快给沈大人赔礼道歉，沈大人，这事儿啊咱们两家脸上都没光，可不敢闹去大殿之上，到时候得遭多少笑话，按你说的，就娶四小姐进门，寒舟，你也别再提什么五小姐，你看看五小姐都还没及笄，一个女娃娃你惦记什么，日后若你们真是有缘，到时候再来求你岳父不就是了。” 岳夫人这话可是说的八面玲珑，有台阶，有试探，有后路，反正眼下先平息了此事，等沈容樱嫁去了岳家，他沈家再想怎么样可就难了。 在岳夫人的示意下，岳寒舟放弃刚刚的提议，答应让沈容樱进门做正室，事情也完美落幕。 可沈南嫣心里却是憋着气的，因为吕氏今日打了苏姨娘，往日或许吕氏也出过手，可自己没看见就算了，今日她可是当着所有人面打，这一巴掌，沈南嫣给吕氏记下了。 兰姨娘扶着沈容樱从小路离开，沈南嫣则是借口要带苏姨娘回去轻敷脸颊，两人也没有停留，且再都没去前院。 吕氏可高兴坏了，宴席开始，她摆着正室的谱，忙着在各处招呼客人，脸上都快笑出花了，别人不知道，老太太心里自然是有思量的。 这场寿宴，本是兰姨娘挂名，这么好的机会，没有什么大事，兰姨娘肯定是不能便宜了吕氏，眼下吕氏倒是花团锦簇，真真是可怜了苏姨娘辛辛苦苦为他人做嫁衣裳。 傍晚，送走所有客人的沈宗元和吕氏返回前厅，就看见老太太端坐在上位，并未有回去休息的意思，两人便想到了老太太怕是已经知道。 “我老了，院里这些事我也从不过问，可是孩子们越大，这发生的事就越骇人听闻，我沈家的女儿在自己家被人糟蹋，这究竟是外人太猖狂，还是沈家有人故意为之。” 老太太的话让吕氏的心一沉，她咬着牙，维持着脸上的坦然。 “娘，这…今日事发突然，儿子一定让人查清楚。” “哼，事关你心尖上的人，你当然会让人查，只怕查出来也不能怎么样。” “是儿子无用，让母亲忧虑了。” “吕氏禁足祠堂，直至年尾，兰姨娘管家不周，罚三个月月例，苏姨娘辛苦筹办寿宴，今日又受了委屈，你理应多去照看照看。” “是，儿子谨遵母亲嘱咐。” “娘，今日这是事可与我无关，娘为何还要禁足于儿媳。” 吕氏喊冤自然是赌老太太没有证据证明，这事是她一手筹划。 “你们还没到客舍，就已经打发人来请我，是你有仙人的预知，还是担心我不能亲眼看见那腌臜事？别说什么让我去休息，你见过那家主子休息会去客舍，这其中的道理自不用我在跟你讲明了吧？” 沈宗元这才想到吕氏白日也是这样解释的，可老太太说的对啊，真要休息怎么可能去客舍，这明显就是谎话，他也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看向吕氏，吕氏微微躲闪的眼神让他怒火中烧，恨不得杀了这个毒妇。 “娘，这…儿媳其实也不知道，只是文香那丫头路过客舍的时候，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这才告诉了我，可这种事儿媳哪里经历过，只能是要老太太出来做主的，这才让人去请了您，并没有其他心思，我嫁进沈家这么多年，沈家的兴败也与我息息相关，我怎么能看着沈家出这种事，何况还是今天这种日子。” “呵呵，那灵曦让人请嫣儿去客舍的事，你又要怎么解释？” “这…没有的事啊，谁知道那小丫鬟是受了谁的指使，曦儿何故要南嫣去客舍。” “何故你们母子自己知道就行，行了，去祠堂抄佛经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若是你们夫妻不愿意，那日后有任何事都不必再来说与我听，你们这些污糟事，我也没心思管。” “自然是听母亲的，母亲放心。” 老太太没有再理会沈宗元，起身离开。 后院这些手段，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懒得去深究，眼下沈容樱已经成了这般，好在是嫁去岳家，倒是也不亏，只是往后的日子怕不好过，可这是沈容樱自己选的，即使她心疼孙女，也无力回天，或许这就是命吧。 当天晚上，吕氏就被关进了祠堂，夜里宿在祠堂院里的一间房里，白日则是在祠堂抄写佛经，因此吕氏心里对老太太更加恨之入骨。 而老太太和沈宗元对待苏姨娘却是有了些许变化，沈宗元来清韵阁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这日下朝之后，沈宗元往清韵阁走，路过花园的时候，脑子里又浮现出老太太寿辰那日花园的热闹景象，唇角的笑意都深了一些，可随后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步子都加快了一些。 到达清韵阁的时候，苏姨娘正坐在廊下绣花，秋日里温暖的阳光下，苏姨娘宛如少女一般，低头垂下的眉眼温柔安静，沈宗元不禁看呆了。 这些年，他从未这样认真的看过苏姨娘，这一瞬倒是让他的心跳快了几分。 第41章 边关战报 深秋的午后，沈宗元就这样站在院门下，看了苏姨娘许久，直到苏姨娘的丫鬟玉兰发现了他。 “老爷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玉兰，快去泡茶来。” “看你在绣花，就没打扰你。” 苏姨娘并未上来扶着沈宗元，而是在离他三尺的地方怯怯停了下来，眼神中带着一丝闪躲，倒是让沈宗元看出了几分娇羞。 这样小女子的娇羞，让他恍如隔世，已经有多少年他都没看过这样的娇俏，心里竟有了一些年少时怦然心动的感觉。 “只是给二公子绣几双鞋垫，他每日早起练功，得多换换，天气渐冷以免脚心着凉。” 沈宗元拿起苏姨娘放下的鞋垫细细查看，苏姨娘的绣工是很不错的，这些年沈云之和沈南嫣的衣物多数都是出自她的手。 “这样好的刺绣，我竟从未有过。” 沈宗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失落。 “妾身粗手粗脚，也只是勉强能做一些女红，老爷千金贵体，您的东西自然都是由夫人和兰姐姐精心准备才是。” “映秋可愿意为我也秀……秀一双鞋袜也行。” 苏姨娘眼神一顿。 刚刚沈宗元叫她映秋，而不是苏姨娘，她的眼尾瞬间泛红，重重点了点头。 沈宗元牵住苏姨娘的手，将她拉进房里，丫鬟婆子也没跟进去，而是识趣的替他们关上了门。 这是沈宗元第一次把苏姨娘当做自己的女人看待，对她也是温柔体贴，再不似从前敷衍了事，两个年过半百的人都体会到了别样的感觉。 完事之后，苏姨娘伏在沈宗元胸口，微微轻喘，沈宗元搂着苏姨娘的背不断摩挲，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没事多去我院里走走，别总是憋着自己。” “老爷繁忙，何况这府里也不是只有妾身一人，老爷总要雨露均沾才好。” “你不想我吗？” 苏姨娘羞红了脸，垂眸与沈宗元贴的更紧了。 “想，只是老爷若只是偏爱一人，这后院则不能安静，拈酸吃醋的事多了，难免让老爷心烦。” “她们要都如你这样，哪还能有那么多事。” “这府里的女人都是想老爷你多疼爱一些，妾身不能为老爷做什么，所以不争不抢也能让老爷更轻松一些罢了。” “从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脾气这样好。” “现在发现也不晚。” “对了，刚刚过来的时候，我想到一件事。” “何事？” “我看账簿，老太太寿宴的时候，花费的银子怕是对不上账，甚至连戏班子的花费都没有，那这些银子……” 苏姨娘起身，白嫩的香肩露了大半，她赶忙扯着被子盖住，惹的沈宗元心里痒痒的。 “这件事老爷不问，妾身也准备寻个机会跟您和老太太说说呢，寿宴妾身从府里支的银子确实不多，那是因为老爷给我的铺子最近赚了些，所以就想着用这些银子贴补，也是为府里减轻一些负担，当然，这只是妾身的一点点小心意。” “铺子？我记得我给你了两…三家铺子，且铺子都不大，生意也不好，怎么能赚这么多？” “都是嫣儿啊，她整日闲着在家，妾身让她学女红她也不愿意，就愿意琢磨一些奇怪的东西，前不久就发现了一种汤面，所以便开了一家汤面铺子，没想到生意奇好，妾身本来也不相信，可悄悄去看过一次，那真是人山人海，都排起了长队，不信都不行。” 这些都是沈南嫣一早就嘱咐给苏姨娘的，只是一个面铺子，本身也不大，丢给沈家她也不心疼，何况这铺子在苏姨娘手里，沈宗元总不至于看铺子赚钱了，又收回去吧。 “你…你说的这个铺子可是叫香面堂？” 苏姨娘手里的铺子，那都是沈宗元二十年前给的了，何况那么小的铺子，他根本就不记得。 “老爷，您也听说过啊？” “果真是那家铺子？” “是啊。” “居然是咱们沈家的？天神爷啊，一直听说那家汤面风味独特，我那些同僚去了好多次都没吃上，我…也去过，但是排了看那么长的队，也就放弃了，这…这这没想到居然是自己家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噗！没想到老爷竟还没尝过，不如明日我让人取一份回来，等老爷下朝。” “怕是不妥，显的我不靠谱。” “妾身就说是妾身想吃了，定不会暴露老爷，明日老爷来房里悄悄尝尝。” 看着苏姨娘这小女子的做派，沈宗元感觉自己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样，两人在厮磨许久，才传水进去。 第二日沈宗元如愿尝了泡面的味道，连连赞口不绝，之后与同僚说起，均被人羡慕不已，于是苏姨娘做主，专门给沈宗元和他们的朋友们留了一张桌子，免费请他们品尝，平日默默无闻的沈宗元很快就成了人人都想认识的红人，身份一下子都提高不少。 甚至皇帝身边的公公还托沈宗元带进宫一碗泡面，皇帝吃后对此欣赏不已，连带着沈宗元的官职都升了一级。 沈宗元为此对苏姨娘，对沈南嫣的态度，都有了很大的转变，尤其是对苏姨娘，从前兰姨娘独一份的东西，眼下每每都会有苏姨娘一份，去苏姨娘院里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 第一场大雪降临的时候，朝廷收到了边关快马加鞭送来的战报，上面称在玄溯国边关有敌军出现。 这一消息就像是平静的水面落下了一块巨石。 当年淮王陆九思带二十万兵马，连续作战两个月才将阴险的玄溯军队逼退，没想到他们居然再次来犯。 顾不得天寒地冻，也顾不得快要年关，皇帝率先派了范将军带兵十万赶去支援，眼下还没打起来，只要支援够快，玄溯就不敢轻易开战。 军队离京一个月，天气越来越冷，传来的消息也越来越坏，玄溯人阴险毒辣，且都是一些小人做派，加上边关极寒，光是天气就已经让将士们寸步难行，何况还要对抗外敌。 很快，陆九思便提出要带兵出战，被老皇帝拒绝，可接二连三的战报让人焦头烂额，最后老皇帝不得已，答应年关过后让陆九思出征。 这消息当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陆九思是他们心里的战神，有他出征，此仗定能凯旋。 第42章 唐漫柔 沈南嫣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沈宗元确认真假，在得到沈宗元肯定的回答之后，沈南嫣陷入沉思。 小小脑袋快速分析着利弊，。 “你怎么对这种事感兴趣了？最近铺子生意怎么样？” “铺子也就那样，每天人满为患，爹爹，现在朝堂是不是风雨不定？” 沈宗元放下手里的笔抬头，东张西望的眼神里都是谨慎。 “你一个女娃娃，问这个干嘛，朝廷的事自有皇帝筹谋。” “女儿自然是不敢过问国事，只是想着咱们沈家，爹爹想想，大哥哥年龄已经不小，眼看着就要成家了，虽说科考不如意，但是这沈家的所有一切，到时候都是大哥哥继承，我二哥哥是落不到什么的，所以女儿就有一点点小心思，二哥哥虽不成器，可也是我亲哥哥，日后总不能让他在大哥哥门下一辈子，先不说大哥哥能不能对二哥哥好，就是二哥哥自己一辈子手心向上跟人讨银子花也是极为难受的。” 沈南嫣的花话让沈宗元深思，这话糙理不糙，关于沈云之以后的事他不是没有想过，苏姨娘提到沈云之也是忍不住的唉声叹气，这些沈宗元都看在眼里，可一直没有想好有什么出路给沈云之安排安排。 “所以女儿便想着，不如让二哥哥从军，男子或文或武，或科考登榜或上战立功，反正最后都能有立足之地，总比浑浑噩噩混一辈子强，到时候大哥哥跟爹爹在朝堂替皇上分忧，二哥哥在战场保卫百姓，咱们沈家可就算得上是这南凌国的顶梁柱，定能光耀门楣。” “那是你亲哥哥，你愿意让他去冒险？” “沈云之是我亲哥哥，可他更是皇上的子民，得皇上庇佑多年，如今正值青年，身强力壮，自然是有义务为皇上分忧，别说是哥哥了，这仗要是真打来，就是女儿也得出去拼一拼，这是身为子民理应做的，咱们都要与皇上一心才是。” 这样大的胸怀，从沈南嫣这个还未及笄的女儿嘴里说出来，让沈宗元的护国情怀都重了几分，一个女娃娃尚且如此，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推辞，而且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办法。 与其让沈云之在家无所事事，倒不如让他出去历练历练，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当然，沈宗元也考虑到了万一，万一这个儿子折了……好在自己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倒是可行，可还得跟你姨娘商量商量才行，只要你姨娘答应，开春之后就让你哥哥去从军。” 沈南嫣没想到，沈宗元居然开始在意了苏姨娘了，这样的事竟不是自己敲定，而是要与苏姨娘商量，可见苏姨娘在沈宗元心里的地位，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 “行，嫣儿会跟姨娘好好说说，她若是不同意，嫣儿定不会勉强。” 从沈宗元院子里出来之后，沈南嫣的心里就一直在盘算怎么说服苏姨娘，要是她知道是自己提议让沈云之去从军，会不会怪罪自己。 另外还有一件事，沈南嫣肯定不会让沈云之等开春了去投兵，她要为哥哥沈云之找一位靠谱的将军跟随，这次陆九思要出征，这就是最好的人选，只是沈南嫣还没想好，要怎么才能让陆九思答应带沈云之一起。 她对陆九思的事一无所知，就算是要送礼也得投其所好才是，于是便在路上问起了采芙，可采芙知道的都只是民间的一些传闻，看来还得找个离朝堂近的人问问才行。 “嫣儿妹妹。”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沈南嫣浑身一凉。 这个声音她到死都不会忘记，上一世，就是这个声音，陪伴了自己一整个少女时光，带自己一次次步入吕氏母女的陷阱，还在自己嫁进岳家之后，借着自己搭上了岳寒舟的弟弟，并成功嫁进岳家，然后开始排挤折磨自己，甚至还给自己下药，打掉了自己第一个孩子。 她就是沈宗元挚友的女儿唐漫柔。 沈南嫣幽幽抬眼，看唐漫柔的眸子里带着不可抑制的恨意，上一世她喂自己喝下那碗打胎药的时候何其狠毒，那场景好像昨日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 “你是……” 眼前的唐漫柔跟上一世同出一辙，穿着朴素，已经深冬，可她却还穿着单衣，脚上的鞋也破了洞，脚趾都露出来了。 上一世就是看唐漫柔这样，沈南嫣不忍，立刻将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她肩上，还带着她去见沈宗元，哭着求沈宗元将唐漫柔留在府里给自己当姐姐，殊不知自己就是在引狼入室，自己的哥哥也就是上了唐漫柔的当，这才失手杀人，然后暴毙街头。 “嫣儿妹妹不认识我了吗？” 唐漫柔眼眶含泪，鼻头被冻的发红，看起来可怜巴巴，可沈南嫣心里泛不起一点点浪花，甚至想把她的衣服撕碎，让她在大雪纷飞的季节里，活活冻死才好。 “你是府里哪位婆子的女儿？是来府里做丫鬟的吗？兰姨娘前两天还说府里刷恭桶的下人太少了，本小姐看你倒是刚刚好。” “嫣…嫣儿妹妹，我……”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跟我家小姐互称姐妹，快把这不知死活的贱婢扔出府去。” 采芙可不管她是谁，小姐平日里被府里的人欺负就算了，现在什么啊猫啊狗都能来沾边，她可不许。 面对采芙的呵斥，躺唐漫柔委屈极了，豆大的眼泪巴拉巴拉就往下掉。 “嫣儿，我是漫柔啊，唐漫柔，连州松风镇唐家，你跟你家爹爹是去过我家的，我还带你看过花灯，你记得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上一世唐漫柔带着沈南嫣说是出去看花灯，可故意把她丢在大街上，要不是一个卖糖人的伯伯，只怕是沈南嫣死在哪里都没人发现吧。 沈南嫣亮晶晶的眸子，看似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微微点头。 “记得，那年唐姐姐还把我弄丢了呢。” “不…不是，没有的事，我怎么敢啊，都是人太多，把咱们俩冲散了，为此爹爹还狠狠打了我一顿呢。” “可我记得唐伯伯家……家境很殷实的，你这怎么……” 话还没说完，沈南嫣便掩着鼻子后退了两步，唐漫柔的脸更红了，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第43章 讨好 唐漫柔窘迫的缩了缩露出来的脚趾，瞬间换了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看向沈南嫣的眸子里满是泪水，任谁看了都会生出一份怜悯。 “我…我家被贼人洗劫，他们还烧了我家的宅子，爹和娘都没了，我也是死里逃生，这一路吃尽苦头才到了上京，想…想来投奔沈伯伯，嫣儿妹妹，求你可怜我，帮我跟沈伯伯说说情，我实在没有地方可去了。” 唐漫柔说的是没错，她家确实被人一把火烧了，可那些人也并非毫无目的的行凶，是唐漫柔同时与好几个富家子弟有染被人发现，所以才遭次劫难，一家人都被她害死。 而她也不是真的无处可去，在城外的村子里，唐漫柔还有一个远房姑母的，只是她根本看不上。 跟上一世一模一样，沈南嫣脸上笑的温顺，眼底却泛出一片寒冰，上一世自己念着跟唐漫柔有过一面之缘处处帮她，自己有什么好东西也都给她也准备一份，没想到私下里她却偷偷跟沈灵曦勾搭在了一起。 “我自是想帮唐姐姐的，不过我刚刚惹了爹爹生气，只怕我去说情，会让唐姐姐的处境更加艰难，不如唐姐姐去拜托大姐姐，大姐姐有吕家撑腰，又是嫡女，这府里没人不听她的。” “可我…我也不认识你大姐姐呀。” “都是女子很好认识的，我也去找姨娘帮帮你，唐姐姐，你放心，咱们姐妹一场，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我这就去找姨娘。” 沈南嫣转身便离开了，都没给唐漫柔再开口的机会。 结果唐漫柔自然也没见到沈灵曦，就她现在这一身破烂，沈灵曦能见她就怪了，不过唐漫柔凭着一张巧舌如簧的嘴，还是在沈家留了下来。 但是沈灵曦和沈容樱都看不起她，自然不会与她亲近，甚至都不愿跟她说话，于是她便整日里去沈南嫣院子里，可沈南嫣哪有时间敷衍她，所以去了几次就被袁嬷嬷打发几次，硬是连沈南嫣院子的门都没进去过。 沈南嫣则是带着采芙，到了淮王府附近，手里抱着的是吴悠早上刚刚送来的点心，这点心沈南嫣尝过，一层一层酥脆可口，上面还带着坚果，吴悠说叫什么千层酥，反正是这个世界里没有的，那自然就是好东西。 其实沈南嫣也明白，陆九思应该不喜欢这些东西，男子的喜欢她知道，只是她也不能真的拿一把枪来给陆九思吧，要是那样，陆九思肯定会把她抓起来，那可是关乎南凌国存亡的大事，只能先送些小玩意儿试探试探。 在淮王府门外等到了午时，才看见淮王的马车，沈南嫣赶忙抱着盒子下了马车。 “臣女见过淮王殿下。” 陆九思抬起的脚顿住，缓缓转身。 身形挺拔的陆九思一身华贵的暗金色衣袍，腰间束的是一条祥云宽边锦带，外面披着一件墨色大氅，再加上俊朗的脸庞和高贵的气质，真真是让人不敢与之直视。 “是你。” 沈南嫣还没走近，就已经被侍卫拦在了七尺之外。 “殿下还记得臣女啊。” “有事？” 陆九思看了一眼近卫青羽，阻拦沈南嫣的侍卫瞬间便退了下去。 “上巳节那日，我与哥哥走散，多亏殿下相救，所以特来感谢，这是飘香阁新出的点心，我排了好久才买到，还请殿下不要拒绝。” 陆九思哑然，上巳节已经过了那么久，她现在才想起来感谢自己吗？ 许是自己的借口太烂，沈南嫣自己都听不下去，于是伸手想将盒子塞给陆九思，却又觉得不妥，随后把眼睛盯向了青羽，快速把盒子塞到他怀里，然后转身跑开。 “殿下，一定要尝尝哦，很好吃的。” 话落，沈南嫣就已经跳上马车，消失在了陆九思眼前。 陆九思盯着盒子看了一眼，满脑子都是疑惑，他肯定不会相信沈南嫣是真的来感谢自己的，只是沈南嫣什么都没说，他也懒得猜。 “殿下，要不属下把这东西扔了去。” 瞬间陆九思的眼神都变了，青羽缩了缩脖子，紧紧抱着盒子，跟着陆九思进了府里。 处理完事情的陆九思盯着盒子看了半天，最后修长的手指轻轻打开，里面就飘出一股软糯糯的奶香味，事实证明确实是好吃的，不过他也只尝了半块而已。 比起点心，他倒是觉得沈南嫣更有意思，她似乎与其他女子不同，性格明朗，说话做事并不做作，就算是谎话说的很烂，也不让人讨厌。 她的疏离，讨厌，排斥都不遮不掩，她的有意接近和故意讨好也明目张胆，今日要是别的女子，肯定不会像她一般大大咧咧就冲过来，想起沈南嫣今日的谎话，陆九思的唇角微微上扬。 沈南嫣回到沈家，袁嬷嬷自然是将唐漫柔来寻的事告知了沈南嫣，沈南嫣听后只说知道了，随后就去了沈云之的院子里。 这些日子，在卫泽的帮助下，沈云之身上的阳刚之气明显更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看着更成熟了。 “怎么这时候过来，有事我去找你就行，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路上摔着可怎么办。” 沈云之将妹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揉搓。 “还没黑呢。” “冬日里天黑的早，以后有事让人来叫我就，你别跑这一趟。” “知道了，哥哥，府里这两天来了一个人，你可知道。” “你是说唐漫柔？” “你们见过？” “昨儿早给祖母请安回来的路上遇见的，说了几句话。” 还是跟上一世一样，不过上一世是沈灵曦让唐漫柔来勾引沈云之，然后又贼喊捉贼，说沈云之对她不轨，害的沈云之被打了几十板子，可沈云之那时候已经深陷，即使是这样也依旧对唐漫柔宠爱不已。 “哥哥，唐漫柔不简单，你以后切莫与她搭话，更不许对她有其他想法，很快你就要去从军了，这时候不能出任何事。” “你这样看不起你哥哥啊，说几句话而已，我就要怎么她了吗？” “你没这个心思，可难免她没有，她现在寄人篱下，自然想要一个身份立足，而这个身份不能是你给，总之你听我的。” “行，听你的听你的，还冷不冷？” 看着自家哥哥毫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沈南嫣的眉头紧蹙，就是沈云之这样没心机才让她更加担忧，所以听闻淮王陆九思做事毒辣，雷厉风行，沈南嫣才更想让沈云之去他手下历练历练。 第44章 再次讨好 百味斋里，陆九思与于青仓，商辞小聚，对于陆九思要带兵出征的事，两人自是不愿意的，首先考虑的自然是陆九思的身体，其次于青仓更怀疑边关来犯，极有可能是太子的阴谋，老皇帝迟迟不肯退位，他的心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如果陆九思死了，也就是断了老皇帝的念想，这样一来，自己的皇位可就坐稳了，毕竟他已经到了不惑之年。 “要我说，你还是别去了，圣上年事已高，你得守在上京，以免后患。” “守着上京丢了边关城池，又有什么用，商辞，让萧易臣年后来京，随我一起出征。” “好。” 三人结束后，还未出雅间，于青仓的随从就走了进来。 “公子，这饭钱已经有人付过了。” 于青仓哑然，随后撩了撩丝发，邪魅一笑。 “看看，一定是本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让这些姑娘忍不住倾心，眼下竟追到了这里，还为咱们付账，哎呀，早知道就多点几盘那个玉豆腐了，可真是滑嫩可口。” “你都不照镜子吗？” 商辞怼了于青仓一句，然后转头看向随从。 “掌柜的可有说是谁？别闹了误会。” 随从看了一眼于青仓，往后退了一步。 “掌柜的说是沈家五小姐客请殿下的，还……还说殿下想点什么都可，沈家五小姐都请了。” 陆九思眸子轻闪，脸上并没有什么反应，可心里的疑惑更加深了。 又是送点心，又是请吃饭，莫不是她真的想用这种方法接近自己，可这种方式也太幼稚。 “什么？居…居然……不可能，肯定是请于公子，是请我的，正常姑娘家怎么可能请他这个木头人吃饭，你看看他，他就跟一块铁一样，那姑娘莫不是失心疯了。” 于青仓暴跳如雷，他当然不否认陆九思帅出天际了，可是他脸上总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那些姑娘们看见她，腿都吓软了，怎么可能爱慕他，所以肯定是请自己的，自己多温柔多体贴，多英俊潇洒。 “殿下怎么看？” 这种事他们也是第一次遇见，商辞忍不住想知道陆九思这个大冰窖心里有没有动容。 “与我何干，今日请客的是于公子，于公子领情就好。” 话落，陆九思抬脚出了酒楼。 马车里，陆九思端着白玉杯，脑子里却是在梳理着与沈南嫣的关系。 两人虽说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可是已经过去多年，且所有人都知道救自己的是沈家嫡女，可能她自己都忘记了有那回事，难不成近日的频频示好是真的对自己心动了？ 可何时心动的，又为什么心动，上巳节那日她可是恨不得杀了自己，总不能是回家多日，那份杀意幻化成了爱意？ 陆九思猛的清醒，摇了摇头，把这种不合时宜的想法甩掉。 且不说是不是真的，那沈南嫣可是个还未及笄的娃娃，她整整小自己十岁，自己莫不是疯了，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大雪越来越频繁，全上京的人没事都尽量不出门，沈南嫣也整日窝在屋子里，连另一家酒楼客来轩开业，沈南嫣都没去，全权交给了舅舅苏兆玉和大表哥苏信远张罗，她做起了甩手掌柜的，反正酒楼只要开业，必定人满为患，她从不愁客源，每日守在院子里跟采芙做各种好吃的。 自从沈南嫣不出门以后，采芙隔三差五总能吃到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时候苏姨娘也能尝尝鲜，常去苏姨娘院里的沈宗元则是也有幸尝到。 “嫣儿啊，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厨艺，这道什么荔枝肉，可比宫宴上的菜品更甚。” 沈宗元难得这样高兴，夸沈南嫣的时候竟也失了些分寸，倒是真的有几分父亲逗乐女儿的意思。 “爹爹可还喜欢？”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说真的，年关的时候能不能帮爹爹这样准备一桌？” “爹爹要招待亲朋吗？” “招待招待我那些同僚，让他们羡慕羡慕咱们家竟也能吃到这样的珍馐。” “即是爹爹想，那定是没问题，爹爹只需告诉女儿日子便行。” “当真？” “女儿虽是女子，可也能一言九鼎。” “好，好啊，映秋，你这女儿可越来越有嫡女的风范了。” 苏姨娘将茶杯放在沈宗元手心，又拉着沈南嫣的手放在炭火上暖着。 “老爷可千万别这样说，被人听到可不得了。” “这怕什么，这府里我还不能说句话了。” “老爷随口一句玩笑，可于他们却有着不同的意义，听进别人耳朵里更是可能为嫣儿招险。” 苏姨娘想到了吕氏，这两个月，吕氏被关在祠堂里，可眼见年底了，她也马上就要出来，到时候自己这平静的日子，只怕是就要结束。 沈宗元何尝不明白苏姨娘的担忧。 “你别担心，这府里不是她吕氏……” “老爷，苏姨娘，不…不好了，不好了。” 外院的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门口还重重跌了一跤。 “慢点跑，什么事，慢慢说。” 苏姨娘一边揉捏着女儿细嫩的小手，一边吩咐。 “苏姨娘，二公子他…他被人，他遇到了坏人，受了伤，满身都是血，好多好多血……” 小厮的话还没说完，沈南嫣抽回自己的手就跑了出去，苏姨娘一个踉跄没站稳，还好沈宗元起身扶住了她。 沈南嫣边跑边握紧掌心。 【吴悠，药，给我药，快一点。】 【怎么了？】 【我哥哥受伤了，我…我要救他。】 【你自己先冷静一些，作为大夫，最重要的就是冷静，你不冷静就没办法理智的判断病灶，还如何下药，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用之前在乾坤珠学习的知识检查伤情，我先过去等你。】 听了吴悠的话，沈南嫣深吸一口气，不断告诫自己冷静，这才让自己猛跳的心安稳下来。 这一年，沈南嫣在乾坤珠里学了不少医术，知道人是可以开膛破肚的，女人生孩子也不是一定会死，许多许多在这个世界不可医治的病，在吴悠的世界根本不算什么。 只要哥哥还有一口气，就不算是没有希望。 第45章 沈云之遇刺 上一世哥哥是死在三年后，现在还早，哥哥并非一定就有生命危险，何况还有吴悠帮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到沈云之院子里的时候，大夫就已经在给沈云之诊治了，屋里确实充斥着血腥味儿，可看过沈云之后才知道，他的情况并不差，且都是一些皮外伤，即使不喝药，过几天也能恢复。 不对，那沈云之满身的血又是怎么来的？ “卫…” 沈南嫣转身出门，抓着一个小厮便询问了卫泽在哪里，小厮指了指西厢房。 “他也受伤了，在里面。” 沈南嫣抬脚便去了西厢房，打开门，这里的血腥味儿更甚，卫泽上身的衣服破烂不堪，血顺着衣袍往下流，地上已经一大滩血迹。 “卫泽。” 转过身的卫泽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小……” “别说话，快躺下。” 卫泽还想说什么，被沈南嫣打断，直接扯着他，让他躺在了榻上，伸手便要扯开他的衣服，被卫泽躲开。 “小姐，别……使不得，男女有别，何况我只是一个下人。” “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男女，别说话了。” 沈南嫣是有气的，卫泽的武功不错了，竟还能受这么重的伤，可见对方是奔着他们的命去的，也能看出来卫泽是舍了命护沈云之的，否则就凭沈云之那三脚猫的功夫，都死多少回了。 卫泽的衣服被扯开，身上大大小小几十处剑伤，有的深可见骨，有的伤口发紫，那剑上定是下了毒的。 眉头紧蹙的沈南嫣垂下手，再抬起的时候，掌心已经出现了一盒医药箱，卫泽的有些伤口需缝合，沈南嫣在乾坤珠里练过几千万次，眼下也没什么怕的，缝合完才能上药，只是那毒不知道是什么，得拿了他的血给吴悠检测之后，才能对症下药。 给卫泽上药之前，沈南嫣拿着一根棉签粘了血迹，随后棉签消失在她掌心，她则开始专心给卫泽上药，然后就是包扎。 整个过程卫泽的眼睛都则向一边，完全不敢看沈南嫣，可是在沈南嫣眼里，卫泽就只是一个伤员，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张嘴。” 卫泽像大姑娘似的，红着脸微微张口嘴，沈南嫣捏着两颗药塞进了他嘴里。 “苦…苦的。” “药还能有甜的吗？休息吧。” “二公子他……” “他被你护的很好，说不定明天伤口就愈合了，你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听沈南嫣说沈云之无无碍，卫泽才安心，很快便睡了过去。 刚刚给他吃的药里，有助眠的成份，为的就是让他好好休息，沈南嫣又从外面叫了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小厮，让他守在房里照顾卫泽，之后才又去看了沈云之。 屋里，几乎所有人都到了，就连唐漫柔也皱着眉 ，一脸心疼的站在床边，而沈云之还未醒来，老太太正握着他的手眼泪婆娑。 沈灵曦，沈云逸，还有沈容樱三人则是事不关己的坐在一边看戏，沈南嫣探究的眼神直直看着沈云逸，眼下她并不知道这事与吕氏，与沈云逸有没有关系，她只是习惯性想看看沈云逸的反应，没想到沈云逸就是个草包，刚刚被盯了一瞬，他就慌忙的躲开了眼睛，沈南嫣的心里便开始怀疑哥哥遇刺，是不是与他有关。 “沈南嫣，你这样看着大哥哥是怎么意思？” 所有人都被沈灵曦的话吸引了过来。 “只是多日未见大哥哥，想念，多看一眼罢了，大哥哥可不能只疼惜大姐姐，有空也多来看看嫣儿才是。”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我哥哥看你？” “这就是你嫡女的做派吗？自家妹妹，又不是外人，说话何必这般刻薄，夜深了，跟你哥哥回去吧。” 经过苏姨娘用自己铺子里的银子为老太太办寿宴之后，老太太对沈南嫣兄妹的态度就很特别了，当然，这其中也有沈南嫣兄妹自己的努力，每日雷打不动的请安，那些稀奇的玩意儿，好吃的点心，都让老太太感受到了孙子孙女带来的乐趣，眼下跟沈灵曦兄妹一对比，立竿见影。 “祖母，是沈南嫣先盯着哥哥看的，孙女只是说了她几句。” “你母亲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你是嫡女，日后嫁人也是一家的主母，无胸怀，不大度，尽以刻薄待人，免不了被人诟病，这几日天寒，你也别出门了，好好在屋里读读女则女训，去吧。” 沈灵曦还想说什么，被沈宗元一个眼神堵了回去，只得敷衍行礼，跟着哥哥沈云逸离开。 【吴悠，麻烦你跟着他们，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 【行，我刚看了一下，你哥哥没事，你且安心。】 【谢谢你。】 “嫣儿，嫣儿……” “啊…哦，姨娘，怎么了？” 沈南嫣跟吴悠说话的时候，苏姨娘叫了好几声她都没答应，苏姨娘还以为她被吓到了。 “你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哥哥怎么样了？” “你不是在我们前面来的吗，怎么现在才进来？” “祖母，爹爹，姨娘，哥哥其实没什么事，身上都是皮外伤，应该是受了惊吓，喝碗安神汤就没事了。” “怎么会，你哥哥这满身的血。” 老太太还是不放心，她可是亲眼看见沈云之这满身鲜血。 “祖母，哥哥身上的血都是卫泽的，卫泽他为了护哥哥周全，全身都是伤，孙女……孙女刚刚让小厮给他上了药，现在正在西厢房休息，怕是要卧床几日了。” “真的吗？” “祖母若是不信，可以支人去看看。” “你哪儿来的药？” 老太太还没开口，沈宗元倒是抓住了重点，大夫一直在这里，那谁去给卫泽开的方子。 “药……那药是女儿自己闲来无事配的。” “那你这不是胡闹，万一用错药可是一条人命啊，你这孩子……胡大夫，劳烦你西厢房走一趟，替这孩子救个场。” 沈宗元对生命还是敬畏的，也不想女儿的失误，手上有了命案，大夫连连点头，赶忙随着小厮出了门。 就在大家都在等沈云之苏醒的时候，大夫转眼就回来了。 “沈大人，老夫人，不必担心西厢房的后生，五小姐用的药在下虽从未见过，但是疗效非同一般，可见五小姐是有天赋的，在下佩服佩服。” “嫣…嫣儿竟还有这样的医术？” 老太太又惊又喜。 “没想到啊，你倒是个好的。” 虽然沈宗元只是淡淡的夸了一句，可其实心里都乐开了花。 胡大夫的医术可不比御医差，能得到他的赏识，说明自己这个女儿是真真有几分本事的，作为父亲，他怎么能不开心。 第46章 远方姑母 很快，沈云之便醒了，所有人才放下心来。 “醒了醒了，云之啊，真是遭罪了，可有哪里疼啊，大夫就在这儿。” 老太太最是心疼家里这些孩子，见沈云之苏醒，整个的眉眼都轻松了许多。 “云之，你……” 苏姨娘还没说话，眼泪就先流了下来，自己儿子遭遇截杀，最害怕的人是她，眼下是靠着卫泽捡回来一条命，可要是没有卫泽……苏姨娘简直不敢深想。 “祖母，父亲，姨娘，我没事，卫泽怎么样了？” “二哥，卫泽吃了药已经睡下，过几日便没事了，你别担心。” “嗯，你这妹妹可是个厉害的，大夫都夸她对医术有天赋，卫泽自然不会有事，倒是你，可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会被人追杀？” 沈宗元也是心有余悸的，如果真是得罪了什么人，那么这样的刺杀说不定还会有，不得不防，实在不行就必须报官了。 “儿子并未与人结怨，且这大半年相交的都是一些读书人家的公子，大家平日都没脸红过，更无口角，那些人穿着夜行衣突然出现，一句话不说便杀了过来，儿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哥哥这半年确实改变了许多，女儿在想会不会是杀手认错人了，毕竟天色已晚，认错也是有可能的。” 这件事肯定不会是意外，但是不能追究，首先沈云之肯定没有与人结仇，其次，从刚刚沈云逸的表情来看，这件事与他脱不了干系，可若真让沈宗元若查到什么，为了沈家的脸面，他也不会张扬，只会轻轻放下。 那既然是这样，倒不如也别浪费时间了，反正自己有办法还回去，省的事情闹到明面上，沈南嫣想做点儿什么都碍手碍脚的。 “嫣儿说的对，这些日子，云之大部分时候都是在院子里练功，出去的都少了，哪有机会与人结怨，要是之前的恩怨也不会等到现在，以后你们这些孩子出门就早早回家，别再外面待太久。” “祖母放心，经过二哥这件事，我们也知道怕了呢。” “倒是可怜二哥哥遭了这么大的罪，二哥哥，明日我煮了汤送来，你多喝一点，补补身子。” 一直都没说话的唐漫柔突然开口，马上换来沈南嫣一记刀眼。 她柔柔弱弱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让人相信她是真心为沈云之好，可沈南嫣却知道她藏了什么心思。 “唐小姐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伺候我二哥哥，今晚我留在这里照顾他，明日姨娘来换我就行。” 沈南嫣完全不给唐漫柔机会，直接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嫣儿妹妹，我…我已经没有家了，亏的沈伯伯收留我，我也应该为家里出一点力的，明日让苏姨娘歇着，我来吧。” 唐漫柔说的是家里，并不是沈家，她已经把这里当是自己家了，沈南嫣笑了笑，这人想要倒贴还真是拦都拦不住。 “我记得唐小姐在城外还有一个姑母，眼下也要年关了，也不回去一家团聚吗？” “啊…姑……我我不知道，没听爹爹说起过，我……” 唐漫柔的眼底划过一丝慌乱。 “爹爹，您还记得吧，是唐伯伯在他家里说的，我记得咱们回上京的时候，唐伯伯还让您给他的妹妹带过东西。” 很久远的事了，沈宗元也是思索了一会儿才隐约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对，是的，是有这么一个人，是我欠考虑，怎么没想起这回事，柔儿，那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姑母。” “即是有亲人，那咱们也别罢着人家的孩子，毕竟是寄人篱下，难免会受委屈，还是送回至亲身边，才是最好的安排。” 老太太发话，这事就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主要是老太太阅人无数，对这唐漫柔也确实没有好感，尤其她每天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故意的接近很让老太太反感，总觉得她满眼算计，今天刚好有这机会，自然要把她送走。 “母亲说的是，不过也不急，柔儿，这两日我让人准备一些东西，过两日你带回去给你姑母。” 沈宗元这话说的已经很明显了，从前不知道唐漫柔有亲人就算了，现在知道还有至亲，那肯定要把她送回去，毕竟是个姑娘家，以后她的终身大事也得她家长辈说了算的。 唐漫柔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住了，衣袖里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是，柔儿听沈伯伯的。” 众人散去之后，沈南嫣给沈云之也喂了两颗药，主要是用来消炎的，怕今晚伤口感染，会引起发热。 待沈云之睡着之后，吴悠才进来，屋里的温度瞬间骤降。 吴悠跟着沈云逸兄妹俩，果然听到了关于沈云之被刺杀的经过，原来人是吕氏的哥哥找的江湖中人，因为沈云之的表现越来越得人心，所以沈云逸心急了，等不了吕氏出来筹谋，这才去求了吕家舅舅，吕家舅舅也是个狠人，做事简单明了，目的是弄死沈云之，那便出银子直接杀了就是，只是没想到沈云之身边还有卫泽以命相护。 【吴悠，哥哥离京之前，让吕家忙起来，这样他们就没有心思帮沈云逸伤害哥哥了。】 【那我直接吓死他们不就好了，明日吕家全躺着出门。】 【杀了太便宜他们，知道最让人心惊胆颤的刑罚是什么吗？】 【五马分尸？】 沈南嫣摇了摇头。 【是剐刑和贴加官，这两种刑罚不会让人马上死去，而是在漫长的恐惧和清醒的状态下慢慢断气，精彩的不是死，是这个过程，所以不要轻易弄死他们，要他们好好享受这个过程。】 【还是你们古人会玩，我那个年代直接一颗花生米，人就没了。】 【会不会觉得我心狠手辣？】 【才不会好不好，别人都骑你脖子上拉屎了，难道还好声好气的劝说他别拉吗？既然他们都起了杀心，那么就应该适当的回回礼，这都是人情往来，咱们懂事，定不会亏了他们。】 【噗，快回去吧，你在这里真的好冷。】 【狠心的女人，用完我就抛弃了。】 话落，吴悠就已经消失在原地，房里的温度明显的有了回升，沈南嫣摸了摸哥哥的额头，心下坦然。 第47章 狗急跳墙的唐漫柔 当天晚上，吕家便闹了鬼，好像满上京的小鬼，一下子都涌进了吕家，下人在路上与鬼同行，吕家家主吕森全床边，更是围着好几个长发白脸，红唇无瞳孔的女鬼，据说吕森全都吓的尿裤子了。 吕家出事，沈云逸吓得不行，用膳的时候，丫鬟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吓的他直接把碗扔了出去，不偏不倚砸在沈宗元的脑袋上，被沈宗元骂了许久。 沈南嫣回院休息之前，让人叫来了袁嬷嬷，安排她陪着苏姨娘守在沈云之院子里，只为防止唐漫柔来沾边。 可即使是这样防也还是出了意外。 第三日，沈云之已经好了大半，便劝苏姨娘回去休息，傍晚唐漫柔就是趁着院子里人少的时候，直接闯进了沈云之的屋里，沈云之突然就想起来妹妹之前的嘱咐，扯开嗓子喊门外的小厮，可小厮早被唐漫柔用银子支了出去。 “唐小姐，有事还是去外面说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妥。” “云之哥哥是不是嫌弃柔儿无家无势，不喜欢柔儿吗？” “咱们先出去再说。” 唐漫柔用身体拦着沈云之的路，沈云之也不敢动手碰她，只能与她讲道理。 “唐小姐要是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去找祖母，或者爹爹商量，我只是沈家的庶子，在家里并说不上什么话的。” “柔儿要的也不多，其实…柔儿第一次见到云之哥哥便芳心暗许，但是柔儿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也不敢肖想云之哥哥的正室妻子，只求哥哥把我留在身边，做个暖床丫鬟也可以的。” “万万不可，你是爹爹挚友的女儿，怎可做我的暖床丫鬟。” “那云之哥哥可是要娶柔儿，柔儿就知道哥哥心疼我，我一定好好伺候哥哥。” 唐漫柔一边说话，一边逼近沈云之，沈云之已经无路可退。 “别再往前了，福子，福子……” 沈云之焦急的喊着下人，可门口依旧是空无一人，唐漫柔扯着自己的衣服，已经露出了一抹香肩，里面的肚兜也忽隐忽现，沈云之的身体紧紧贴着墙壁，把脸侧向一边，完全不敢睁眼。 唐漫柔越来越近，沈云之都能感觉她马上就要贴在自己怀里，没办法了，妹妹说过不能与唐漫柔有交集，果然是没好事啊。 沈云之伸手从角柜上拿起一个花瓶，直接怼在唐漫柔脸上。 “走开。” 暴怒的拒绝，冰冷的语气让唐漫柔的动作一顿，眼底划过一丝狠意，竟直接脱了外衫。 “这可是你逼我的。” 话落，唐漫柔不顾一切又朝着沈云之扑来，还没等沈云之举起花瓶，眼前的唐漫柔就如同破抹布一样朝后飞了出去，沈云之眼前是皱着眉头的卫泽。 “卫…卫泽，你没事吧，快坐下。” “是属下来晚了，公子可有受惊？” “没…只是这……” “公子放心，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五小姐了。” 不是沈云之不知道怎么处理，只是唐漫柔是客，又是女子，他实在不好下手。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沈南嫣和苏姨娘就同时赶到了，苏姨娘看着唐漫柔，眸子里不可抑制的要喷火，沈南嫣则是冷眼相待。 “老爷顾念你的旧人之子，这才留你在府里，没想到你家竟能做出这种事。” “苏姨娘，你自己不教育好儿子，还想赖在我头上吗？我可是差点被你的儿子毁了清白。” 听了唐漫柔的话，沈云之的眸子都睁大了几分。 “你说什么？我？不是你支开院子里的下人，然后自己跑到我房里，想……你怎么能颠倒黑白，还有没有羞耻心？” “二公子，我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做那种不要脸的事，你欺我不成，还要让我背负这种骂名吗？可怜我爹娘仙逝，你们就这样欺负我一个孤女。” 这时，门外院子里响起了小厮的哭喊声，且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唐漫柔回头看了一眼，垂眸沉思。 “你……” “娘，不必与她理论，祖母发话要把她送出去，她为了能留在沈家，什么话说不出来，与她说再多都没用。” “可你哥哥不能白白被冤枉啊！” “举头三尺有神明，怎么会让哥哥蒙冤。” “五小姐，福子招了。” 袁嬷嬷在门外道。 “把人带进了。” 很快，叫福子的小厮被人拖了进来，他的下半身一片血迹斑斑，福子被扔在地上之后，便伸长了双手朝着唐漫柔爬去。 “是你，是你，你给小的银子，让小的把院子里的人都支出去，就是你。” 唐漫柔赶忙往后退去，与福子拉开距离。 “我不认识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别冤枉我。” “就是你，你给我的银子，现在还在床铺下放着，你还说，以后你做了这个府里的主人，定有我的好处，苏姨娘，二公子，五小姐，真的，奴才说的都是真的。” “你……苏姨娘，用一个满嘴谎话的下人就能污蔑我了吗？” “把人送去给兰姨娘，就说福子手脚不干净，哥哥这院儿不要，也不必她再送其他人过来了。” “是，五小姐。” 福子被带走之后，屋里的血腥味儿也并未消散，沈南嫣让人点了香炉进来。 其实，福子只说了一半实话，唐漫柔收买他是真的，可他并不是效忠于唐漫柔的，他是吕氏的人， 这事也是吕氏让人交代过他的，否则唐漫柔也不可能这样轻易的就收买得了他。 所以他被带走的时候也并表现的很害怕，甚至连求饶都没有，就是笃定了吕氏一定会救他，只是吕氏现在自身难保，又怎么可能管他一个下人的死活。 “唐小姐，同为女子，我自然是不相信你能下贱到去做那种事，这样吧，你就对着桌上这支烛火起誓，说你从未做过任何诬陷哥哥的事，那这事就算了，我还会跟祖母表明，让哥哥娶你做正室，毕竟你是爹爹好友的女儿，本与我们是一样尊贵的，也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嫣儿，我不愿意。” 要是没有这回事，不管什么原因让沈云之娶唐漫柔，他可能还能勉强自己一下，可明明就是唐漫柔用了卑劣的手段，自己还要妥协，他心里过不去这道坎。 苏姨娘的心里也不舒服，她以为沈南嫣没有通知老太太和沈宗元就是为了悄悄处理事情，可没想到即使有小厮的作证，沈南嫣也还是选择相信唐漫柔。 第48章 卧槽! 面对沈云之的明确拒绝，沈南嫣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哥哥之前混迹勾栏瓦舍，我们谁也不敢说这事他没做过，唐小姐起誓证明一下，也让我姨娘安心，这才能为你做主不是。” 唐漫柔看向沈南嫣的眸子里都带着探究，这样的事，只是让自己起誓，也并没多难，怪不得沈灵曦跟她说，沈南嫣是个傻的，可见这脑袋果真是一般，自己这要是与她相处的好了，那日后想要什么，她不都会送到自己眼前。 越想越开心的唐漫柔一下子就答应了。 “我问心无愧，起誓而已，这有何难，只是我起誓完，苏姨娘可千万要为我做主，我虽孤苦无依，可沈伯伯念在我父亲的份上，也会向着我。” “你这主我这可做不了，下三滥的手段，竟把主意打到我云之身上，你……” “姨娘，先看看唐小姐有多诚心吧，何况唐家与咱们沈家也是世交，人品肯定没问题，真能嫁给哥哥，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嫣……” 沈南嫣伸手拉住了苏姨娘，在她掌心捏了捏。 “唐小姐，开始吧，” 唐漫柔咽了咽口水。 心里暗暗思量着，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若真有的话，自己的父母怎么没来找自己，都是人的心理作祟罢了，只要自己足够狠，鬼见了自己都得绕道走。 “我唐漫柔起誓，今日是沈云之趁我一人前来送汤，意图对我不轨，我奋力挣扎……” “啪。” 屋子的里蜡烛突然熄灭，紧接众人面前一凉，鼻尖的空气变的寒气起来，一股阴风从门外吹进来，门框哐哐作响，那风呼啸的声音，就像是是众多厉鬼奔涌而来。 唐漫柔瞬间就怕了，四处张望的眼睛里都恐慌，沈南嫣依旧拉着苏姨娘的手，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才走了出来。 “唐小姐，继续啊！” 说话间就已经到了沈云之身边。 “哥哥勿怕，有我在。” 听到自己的妹妹这样说，沈云之心里才有了底。 “怎么会……这，我……别过来，别，不要不要，啊啊…” 不知道唐漫柔看见了什么，双手开始使劲拍打，好像是在驱赶什么东西似的。 就在唐漫柔抱头鼠窜的时候，眼前的突然又明亮了起来，刚刚阴森的寒风也瞬间消失，所有一切恢复原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沈南嫣这才走向唐漫柔。 “唐小姐这是怎么了？你刚刚说什么，我们没听清楚，不如你再说一遍。” 唐漫柔怯怯的松开掩面的手，眼睛里都是恐惧和害怕。 “我…我我……我刚刚说，我，是就是沈云之他想啊…啊啊……” 蜡烛再次熄灭，吴悠提着唐漫柔的衣领，把人带到了空中，唐漫柔踢着腿挣扎，可吴悠玩心太大，竟突然现身在唐漫柔面前，她的脸惨白惨白，没有瞳孔的眼睛还流着鲜血，头发随风飞扬，唐漫柔竟被吓到失禁，尿液顺着衣袍往下滴答，只听吴悠吼了一句“卧槽”，唐漫柔的身体伴随着一股骚味儿就砸在了地上。 沈南嫣扯着苏姨娘和沈云之快速出了门，然后让袁嬷嬷带人把唐漫柔送回她院里。 一屋的尿骚味儿，沈云之的院子是待不了了，于是母子三人一起到了苏姨娘院里歇息，这时苏姨娘看着女儿，眉头紧皱犹犹豫豫，一看就是有话要说，沈南嫣也没遮掩。 “娘，你们是不是想问刚刚是怎么回事。” “别说娘了，我也被吓一跳，嫣儿，你不会是学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吧？” 回想刚刚的场景，沈云之还是心有余悸。 “我哪有那种天赋啊，不过是…是是我遇到了一位小神仙，是她帮我的，唐漫柔想留在沈家，必然就要有一个理由，眼下这次不成，难免还有下一次，所以我就拜托了小神仙帮我，只有给她吓怕了，才能断了她的心思。” “真的假的？” 对于这样的说法，苏姨娘是不太信的，要是天上真有神仙，那他们怎么看不见这人间疾苦，怎么不拯救苍生。 “真的，娘，不然咱们的铺子里那些从未见过的东西，都是哪儿来的呢，女儿可没那个本事变出来啊。” “那香面堂的面，就是她变出来的吗？” “不算是她变的，是她给的，还有你给爹爹吃的玉豆腐，还有祖母的点心，都是她给我的。” “那她给你这样多，是不是要让你给她什么啊？你给了她什么？” 苏姨娘拉着女儿，紧张的上下打量，生怕女儿缺胳膊少腿，毕竟这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啊。 “没有没有，她是一个小孩神仙，对我很好，没有跟女儿要什么，她就是同情咱们被欺负，所以才来帮我的。” “那娘能不能见见她，也好感谢她这样照顾咱们。” 这可不行啊，吴悠一出现，屋里温度就会下降，这世间只有鬼出现才会这样，到时候都不用解释，苏姨娘就知道吴悠是不是神仙了。 “见不了，她只能帮我，并不能现身。” “那刚刚在我院里的……” 沈云之一下子就想到了，刚刚唐漫柔升到空中时的情景。 “那不是她，是她派来帮咱们的。” “哦～” 苏姨娘和沈云之也是半信半疑，可如果不信，又怎么解释今晚发生的事呢。 第二天一早，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才知道，唐漫柔病倒了，发热不退，一直说胡话，沈南嫣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而是把新做的糖酥放到了老太太手边，屋里其乐融融，并没有因为任何事不悦。 申时，就有人来给沈南嫣传话，说她等的人到了客来轩，沈南嫣赶忙换了一身红霞云纹长裙，外披米色绒毛大氅，简单的发髻上只簪了一只玲珑珍珠钗，简单也不失优雅，加上她未施粉黛的小脸，瞬间让人眼前一亮。 主仆俩急急忙忙从侧门离开，门外袁嬷嬷的男人已经架着马车等候多时。 即使大雪纷飞，此时的客来轩也已经人满为患，于青仓围着炭火取暖，被商辞笑话一番。 “堂堂男子，哪有你这般怕冷的，让你那些莺莺燕燕看见，还怎么投入你的怀抱。” “你懂怎么，男子也是人啊，怕冷不是正常的，殿下，你说是不是？” 陆九思站在窗前，看着皑皑白雪，脑子里都是边关战事。 这时房门被敲响，掌柜的带着一群小厮进来，瞬间各色菜肴一一上桌，于青仓第一次没有惊叹于菜色的精致，而是满眼疑惑起来。 第49章 送礼 这客来轩的菜色简直比百味斋更甚，不仅做法考究，摆盘更是精致，这桌上的菜好像一盆盆精心修剪过的，饶是宫中也没出现过这么娇艳欲滴的菜色。 “这是我们的？可我们才刚刚坐下。” “几位贵人是不曾叫这些，这些都是沈家五小姐请淮王…和两位品尝的。” 祁掌柜的是舅舅苏兆玉精心挑选的人，虽已年老，但是身形挺拔端正，说话也八面玲珑，不卑不亢。 “又是沈家五小姐？” 陆九思没说话，不过唇角微微弯起。 祁掌柜的把菜安置好之后，便带着人退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又留下一句。 “还有一道菜肴，一会儿送来。” 房门关闭，于青仓都还在疑惑。 “殿下，您与这沈家五小姐到底什么关系，我可听说沈家这些庶子庶女都不是善茬，在府里可是能对嫡子嫡女吆五喝六的。” 陆九思侧目看了他一眼，眼神很不屑，好像是在看傻子一般。 “沈家，书香门第，沈大人也是饱读诗书，虽与妾室青梅竹马，可这些年明面上总归是没闹出什么笑话，更何况沈夫人母家是吕府，且不说沈夫人脾气如何，吕大人却是个性子暴躁的，你觉的若真如坊间所传，嫡子嫡女被庶子庶女欺负至此，吕府会坐视不管？” 商辞的一番细致入微的分析，瞬间让于青仓满脸震惊。 “可若没有这种事，又怎么会传了这么多年。” “就你这脑子，真把你丢去后院，怕是都活不过上巳节，后院女人无事生非的手段而已，也就你相信。” “在你口中，我怎么就成了无脑子蠢货了，殿下，你说说，你更相信哪种说法？” 陆九思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认识了这个蠢得。 “满上京，你见过那个府里的主母会真心疼爱庶子？” “这……” 陆九思一句话，让于青仓思考了半天，甚至把自己在万州远房亲戚都想了一遍。 “好像是啊，没人会对别人的孩子好，何况那孩子还是抢自己夫君的女人所出，那这么说来，那关于沈家二公子的传闻可就耐人寻味了，可我也是见过他几次的，行事确实张扬岂啊，难道是沈夫人……” “捧杀！” “捧……竟这么狠毒，这种人还被传是慈母心肠，看来这以后选正室可得谨慎，不然就……” “铛铛铛。” 外面响起敲门声，三人同时抬眼看向门口。 门打开，沈南嫣走了进来，顿时房间里的空气都安静了。 陆九思也微微挑眉，他不是没见过沈南嫣，只是之前两次，她都穿着普通小孩的服饰，今日却是一身娇俏的少女装扮，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也是这时候，陆九思才认真审视起沈南嫣，她不是孩子，而是一个快要及笄的姑娘。 “几位怎么没动筷子，是不合口味吗？” 沈南嫣只认识陆九思，可这也不妨碍她大大咧咧的性格，进屋脱下大氅，直接挤到了炭火旁，搓着手取暖。 “你？” “哦，太冷了，忘了介绍，我是沈家庶女沈南嫣，初次见面，请各位多关照。” “什么？你……你就是沈南嫣？” “我这是恶名在外，被公子认识了吗？” 于青仓尴尬的笑了笑，往沈南嫣身边挪了挪，陆九思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话说那沈夫人到底对你们好不好啊？” 沈南嫣微微侧眼。 “你见过哪家主母会对庶子好？” “哎呦，你俩，怎么说话都一模一样，我真服了，串通好的吧。” “谁？” “你跟殿下啊，这么说来，沈夫人是真的在捧杀你们。” “现在应该是想直接杀了。” “那你们……” “沈小姐有事？” 就在于青仓口若悬河的时候，陆九思不耐烦的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沈南嫣这才想起来自己到这里所为何事。 于是赶忙起身，从采芙手里接过一个盒子，规规矩矩的放在了陆九思面前。 黑色的盒子很普通，并无任何亮眼之处，甚至丢在角落里都不会被人发现，但是陆九思却有种奇怪的感受。 “不会又是什么点心吧？” “当然不是了，我懒得去排队，天儿太冷了。” “那是什么？” “殿下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陆九思正要伸手，身侧的青玄开口打断了他的动作。 “殿下，还是属下来吧。” “无妨。” 虽然不知道沈南嫣到底想做什么，可陆九思相信，沈南嫣并不会伤害自己，因为她那精致的小脸上并没有任何算计，倒是满满的奉承。 盒子被打开，里面躺着一把匕首，陆九思看了沈南嫣一眼，这才拿起那通体漆黑的匕首，刚刚握在手里，陆九思就感受到了一股力量，这时候他就知道，这绝对是上品。 匕首的外观并不起眼，只在刀把的位置有一道道沟壑，且有弹性，握在手里的感觉极为舒适，很是得心应手，好像专门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样。 随着匕首被慢慢拔出，一道寒光闪过，薄薄的刀身是如深渊一般的黑色，只有刀刃是一条细细的银光，看起来并不特别，却让人感受到了它的锋利。 虽然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做的，可陆九思心里明白，他很喜欢。 “这是什么做的。” “黑曜石匕首，别人说挺好可我不懂，所以便想着拿来让殿下掌掌眼，若真是好东西，那就送给殿下了，反正留在我身边也没什么用。” “哪里得来的？” “捡的。” “那你怎么知道是黑曜石。” 这时候沈南嫣已经开始皱眉，送个东西而已，有没有必要这样刨根问底，再问下去自己可就要露馅了。 “一位路过的老者告诉我的，我能知道什么，行了，东西送到我就走了，采芙，快快快回家。” 没有给陆九思再说话的机会，沈南嫣招呼采芙赶忙跑出房间，生怕陆九思叫住自己。 可怕什么来什么，两人刚逃出房间，身后就有人叫住了她们。 “沈小姐，留步留步。” 听声音不像是陆九思，沈南嫣这才放下心来，回头就看见于青仓追了过来。 “公子有事？” “我叫于青仓。” “哦，于公子，有事？” “你那匕首不错，给我捡一个呗。” 沈南嫣眼神空洞，好像不明白于青仓在说什么似的。 “怎么了，要不你说你在哪里捡的，我也去找找也行。” “你脑子没事吧？” 话落，沈南嫣拉着采芙立刻下了楼，怕于青仓又追上来，两人直接溜进了二楼的雅间，带着采芙在二楼吃吃喝喝一通，才心满意足的离开，走的时候又给苏姨娘和沈云之带了不少东西。 第50章 进入淮王府 回到府里的陆九思拿着匕首看了许久，就算江湖上专攻兵器的神匠也造不出来这样完美的匕首，只是这样的上品，沈南嫣又为什么要送自己，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窗外的雪花更甚，将原本漆黑的夜都照亮了。 唐漫柔退烧之后，没有再多留一天，立刻便辞别沈宗元，离开了沈家，沈南嫣还亲自拉着哥哥沈云之前去相送，只是唐漫柔却连头都不敢抬，急匆匆的便出了门。 两天之后，吕氏被放了出来，几个月不见，吕氏倒是清瘦了不少，人也谦卑了，不过沈南嫣知道，这都是假象。 吕氏重获自由之后，就先去给老太太请安，还趁机跟老太太说了要回吕家一趟，老太太立刻便拒绝了，直接说他们吕家最近不太平，让吕氏别去沾染晦气回来，还说没几天便年关了，让她切莫再出门，就在帮兰姨娘准备年关事宜。 这些天，吕家是鸡飞狗跳，好像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随时都会出现，睡觉，用膳，甚至出恭的时候都能看见，不仅仅是主子们，就连下人也看见过，所以不少胆小的下人哭着求着赎了卖身契离开，更多的是直接逃跑。 所以，关于吕府闹鬼的事，就这样传开了，眼下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被拒绝外出的吕氏面色平平，并未吭声，离开老太太院子之后，就马上吩咐心腹，去城外的恩泽寺请高僧进城，为吕家解决眼前的困境。 沈南嫣收到消息的时候，高僧已经进了吕家，于是沈南嫣赶忙找到吴悠，让他们离开。 【既然这样，就让你那些朋友都散了吧，高僧若是个心狠手辣的，他们都得魂飞魄散，不要害了他们才是，你也小心一点。】 【其实也没事，高僧只有一人，就算他日日守在吕家，也未必能把我们怎么样。】 【话是这样说，可总有万一，还是都散了吧，回头我着人去城外多烧些东西，让他们安安心心过年关，这事稍后再说。】 【也行，别的不用，多烧些纸钱便可。】 【行，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沈南嫣，你把我也当鬼了啊？】 【不是吗？】 【我…好，……那就我是鬼，我还能缺你那点儿东西啊，真是小瞧我了。】 【说到这个，我拜托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放你小库房里了。】 【好，明日就送出去，还有三四天就除夕了，年三十你要来跟我们一起过吗？】 【可拉倒吧，我出现不得吓死个人，我还是去陪阎王老儿，顺便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 两人聊着聊着，沈南嫣就抱着被子睡了过去，每次吴悠出现，沈南嫣都得加衣服加被子，不然就跟身在冰窖一样。 翌日，雪好像更大了，按说这样冻手冻脚的天气，沈南嫣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出门的，可她还惦记着哥哥的事，不去也不行。 等到午时，也没等来太阳，沈南嫣还是硬着头皮出了门，马车孤独的在街道上爬行，沈南嫣感觉这马车四处透风。 “自己造一辆马车得多少银子啊。” “小姐，这个奴婢可不知道，小姐是不是想要老爷那种马车？” “我还没见过他的马车呢，回头找人问问，这破车真是冬冷夏热。” “好，奴婢打听打听，小姐，到了。” 马车停在淮王府门前，沈南嫣下了马车，脚下是厚厚的雪，采芙去敲门，袁嬷嬷的男人则是把车上的几个箱子搬了下来。 开门的是一个小厮，得知是来送东西的，便叫来了管家，管家还算客气。 “就要年关了，这些东西是我的一点心意，也不是什么贵重的，还望殿下不要拒绝。” 看着这四五个箱子，管家也是有些诧异，因为年关收礼正常，可一下子送来这么多，还是第一次见。 “这…这么多，全都是送与殿下的吗？” “不多不多，比起殿下为天下百姓做的，这都不算什么。” 与管家寒暄了几句，沈南嫣感觉自己都快被冻僵了，她紧紧拉着大氅，将自己包裹着，可寒风还是从四处透进来。 于是沈南嫣便开始告辞离开，这冷风口上，她是一秒钟都站不住了。 只是刚刚转身眼前便一黑，没看清眼前是什么，便被撞倒了，她的身体快速往后仰去，惊恐的眼睛里映出一个明眸皓齿的面孔，竟是陆九思，只是因为陆九思过于高大，又贴的太近，所以刚刚沈南并没看清楚是什么。 沈南嫣并没有落在冰冷的地上，而是被陆九思抓住了手腕，他甚至都没伸手扶住她，就直接把人提了起来，于他来说，这已经是他与女子最亲密的接触了。 惊恐中沈南嫣也在第一时间，抓住了陆九思腰间的大带，这让陆九思的耳尖瞬间通红。 “小姐。” 采芙赶忙上前扶住沈南嫣，沈南嫣这才稳住身体站了起来。 “殿下怎么悄悄站我身后？” “你来做什么？” 陆九思收回手，隐在大氅之下。 沈南嫣顿时清醒，立刻换了一副讨喜的面孔，笑嘻嘻道。 “过两日就是除夕了，来给殿下送一点东西啊。” 陆九思没说话，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沈南嫣，似乎想从她的脸上都出她隐藏的目的，沈南嫣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脸。 “进来。” 沈南嫣还没反应过来，陆九思就已经抬脚进了府门。 一旁的管家和小厮满脸惊讶，这可是淮王府有史以来，第一次有女客进门，这上京城谁不知道淮王府不接待女客啊，看来这位沈小姐真真是与众不同的。 进了淮王府内，沈南嫣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高门大户，这一世再加上一世，沈南嫣去过的最好的府邸，也就是沈家和吕家，她觉得那已经是顶好的院子了，可要是跟这淮王府比起来，那不就是茅草屋嘛。 可硬是要说有什么不足之处，那就是淮王府里太刚了，树木高大挺拔，楼亭棱角分明，就连眼前这一盆雀舌古黄杨只怕都是男的，全府上下看不见一点雌性生物。 前厅也多以墨色为主，也就那几个玉石摆件，算是最绚丽的颜色了。 第51章 事成。 “说吧，什么目的。” 两人刚刚坐下，陆九思便开门见山说道。 沈南嫣赶忙站起来，对着陆九思行了一礼，她一直都在等这个机会。 “其实也没什么，殿下守护天下百姓安危，我们敬仰殿下，也赠与一些东西，也是正常的。” “目的。” 陆九思才不相信，沈南嫣三番五次又是送东西，又是请吃饭，难不成真的只是因为敬仰自己。 沈南嫣脸上的笑都要压抑不住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就是殿下出征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家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沈南嫣的目的之后，陆九思的心里划过一抹不经意的失落，捏着杯子的手也微微收紧。 “你家哥哥要从军去军营即可，何必这样。” “那怎么能一样啊，他若是直接进入军营，那未来跟在谁部下可就不一定了，这满天下，除了您淮王殿下，还有何人能称的上英明神武，不从军就算了，既然从军那肯定要跟着这天下最英勇的男子，您说说，不跟着您跟谁呀！” 虽然都是真的，可沈南嫣夸的自己都头皮发麻，她什么时候这样恭维过别人啊，就是上一世岳寒舟打了胜仗，她都没说过这样的话。 为了哥哥这也没办法，陆九思要真答应带着沈云之，就是再肉麻的话，沈南嫣都能逼自己说出来，只要能跟着陆九思，最起码命就算是保住了，功名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别忘了，陆九思可是皇帝最疼爱的孩子。 “战场上硝云弹雨，你不怕他命丧当场。” “说不怕是假的，可留在上京也未必安全，他荒废学业多年，如今也再无心拾起，或文或武或商，总要占有一样，商人身份底下，所以还是想让他拼一把，更何况是跟着殿下您一起，那遇险的可能性就大大减小了，跟着殿下不仅生命无忧，说不定来年还能有所功勋，未来皇上若是开恩，封个城门守卫，那也算是我们沈家祖坟冒青烟了。” “你倒是看的开，你哥哥可愿意。” 陆九思放下茶杯，眼底的目光柔和了一些。 眼前的女子看着虽小，但是心思周全，能知道别人的算计，也知道择良木而栖，并不似看起来那般脑袋空空。 “怎么能不愿意，身为男子，就应该有守护天下的胸怀，没国怎么能有家，没家又怎么能有安定的生活，别说是哥哥了，真要外敌来犯，就算是我这样的后院女子，也得出来一战，臣女并无其他想法，只想哥哥能在殿下的带领下磨炼磨炼，如…如若他真……真的吃不了这个苦，我们也不后悔，还望殿下成全。” 这些话其实是沈南嫣在吴悠的书里看见的，她也赞同这种说法，敌人若真的来了，那管你是男是女，在他们刀下都是一样，何况身为女子，只怕下场更为凄惨，所以殊死拼搏一下，也比任人宰割强。 在过去的年岁里，无论是前朝后宫，又或者是高门大户里，陆九思从未听过有人说出这样的话，别说是女子，就是男子也说不出来，战事若真的来了，这上京不少官宦人家的男子怕是都得吓哭，所以沈南嫣的话让陆九思看她的眼神都亮了一瞬。 在国家大事面前，她的胸怀堪比男子。 见陆九思久久没有说话，沈南嫣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甚至开始想自己可以用什么跟他交换，或许吴悠能帮到自己，吴悠的那些军事武器，随便给陆九思一个，相信他也能跟自己交换，只是这后面怕是就有些麻烦了，不过也没事，豁出去了，被人认为是妖她也认了。 “殿下……” “让你哥哥明日来府里。” “啊，明…明日……殿下这是答应了吗？” “收了你这么多东西，不答应还能怎么样？” 陆九思指了指门口的几个大箱子。 瞬间，笑容布满沈南嫣的小脸，好像初春的暖阳都散进了屋里，陆九思的唇角也不自觉的跟着一起上扬。 对陆九思千恩万谢之后，沈南嫣带着采芙便离开了，出门后这刺骨的寒风竟都不觉得冷了，现在的她非常着急，她要赶回府告诉哥哥这个好消息。 “沈小姐，走错了，这边……这边才是府门……” 老管家的声音在屋外响起，陆九思的眼睛看向门外，虽然什么都没看见，可他的心情却不错，甚至还亲自打开了沈南嫣送来的箱子。 箱子里除了传统的几样东西，还有不少点心，水果，蔬菜，甚至还有一些他没见过的东西，别的也就罢了，只是这蔬菜水果在冬天可不常见，何况有些自己都不认识，应该是异常珍贵的。 “一个庶女，竟也能送来这么多珍品，可见是真的花了心思。” 老管家站在一旁，看着这诱人的蔬果，心里对这位沈小姐倒是有了一些喜欢。 “挑一些好的送去给父皇。” “是，殿下让安排在宫里的人也都已经妥当，就是皇上身边的人一时半会怕是换不了，都是一些老人，怕皇上有所怀疑。” “那就把守卫都换了，还有，太子身边也多加几个机灵的，我离开之后，一定要盯紧一些，切莫让父皇出现意外。” “是，老奴这就去办。” 带兵出征陆九思并不怕，他最担心的是自己离开之后，太子为了登基会对皇上下手，毕竟现在朝中已有不少人对皇上迟迟不退位的事有怨言了，太子要是稍稍推波助澜一下，只怕皇上会更被动。 其实让太子登基，本就是顺应天理的事，毕竟已经封太子多年，只是皇上心有不甘，总想着陆九思更适合这个皇位，这才一推再推，连陆九思都劝过他放手，可心里的执念让皇帝根本做不了就这样放弃。 回到沈家的沈南嫣连自己的院子都没回，直接到了沈云之这里，沈云之正跟着卫泽在雪地里打桩，不知道是不是有几天未见了，沈南嫣竟觉得哥哥好像突然成了大人。 得知自己有机会可以跟着陆九思出征，沈云之喜出望外，南凌国的战神，谁不愿意跟着他一起，这是何等的荣耀。 “明日我陪你一起，你别怕，其实殿下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吓人。” “好，那要不要跟父亲说一下。” “明日你去见过殿下之后再说吧，这可是陆九思，相信爹爹也不会反对。” “行。” 沈云之拉着妹妹的手，心里对沈南嫣很是感激。 自己破烂的人生，因为妹妹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沈云之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混出个人样，做妹妹最坚固的依仗。 第52章 老奴保证。 翌日早晨，兄妹俩便出了门，街上的人难得的多了起来，因为还有两天就是除夕节了，各家各户都要准备东西，虽是寒冬，没有一丝阳光，可到处也是一番热闹景象。 路上沈云之还给妹妹买了一串糖葫芦。 到了淮王府门外，沈南嫣随着哥哥下车，却并未一同进去，她怕陆九思觉得哥哥柔弱不堪，需要自己这个妹妹来撑腰壮胆。 “哥哥，殿下并不可怕，你不要紧张，不管殿下问什么，你只记得一点，先有国，再有家，凡事都把国家放在第一位，其他就是多夸他，反正夸人总不会错。” 沈云之宠溺的摸了摸妹妹的小脸。 “哥哥这般不靠谱吗，让你这样担心，放心，你努力争取来的机会，哥哥自会珍惜。” “我等你出来，咱们去百味斋看看舅舅和姨母他们。” “好。” 沈云之进去之后，沈南嫣就一直抱着暖炉缩在车里，刻骨的寒风更加让她下定决心，要造一架更好的马车，如果能做到像吴悠他们那个世界里的汽车就好了，不仅跑的快，还暖和，关键是更加安全啊。 看着沈南嫣被冻到发抖，采芙提议两人找一家茶楼等着，可沈南嫣担心哥哥出来，找不到自己便拒绝了，采芙只能坐到她身边，伸手抱住了沈南嫣为她取暖。 想到上一世采芙被岳家老夫人的婆子，活活乱棍打死，最后连尸体都没找到，沈南嫣的心里一酸，回抱住了采芙。 主仆俩在车里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淮王府的大门就打开了，周管家踩着厚厚的积雪出来。 “请问沈小姐可在马车上？” 采芙撩开帘子，露出沈南嫣被冻得通红的小脸来。 “周管家好。” “好，好，这外面风寒雪大，老奴特来请沈小姐进府休息，暖阁里已经备下了热茶和炭火，沈小姐可进去暖暖身子。” “多谢周管家好意，我…我只是路过，想着一会儿能接哥哥一起回府，并不用这样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沈小姐，请吧。” 沈南嫣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这府门肯定是不能进的，要让陆九思知道了，肯定会对哥哥的看法减分。 “还是不了吧，我们不等哥哥了，这就走，对了，拜托周管家千万不要告诉殿下我来过。” 周管家是什么人，沈南嫣这话一出口，周管家就明白了其中缘由，赶忙拦下马车。 “沈小姐，不是老奴非要沈小姐进府，实在是沈小姐昨日送来的东西，着让我们有些犯难，别说是做了，就是见也不曾见过，这才想着请沈小姐进去指点一二，沈小姐尽管放心，您今日不曾来过淮王府，殿下什么都不会知道。” “这样啊？那……周管家说话算数，殿下肯定不会知道对吗？” “老奴保证，肯定不会知道，眼下殿下正与沈公子交谈甚欢，顾不得这些。” “那好，另外可否帮我这车夫寻个避风的地方。” “沈小姐请进，其他事交给老奴。” 随着周管家进府之后，确实没有往里走多远，路上也并未遇到什么人，沈南嫣带着采芙安心的进了暖阁。 一进暖阁，沈南嫣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这也太暖和了 吧，盆里的银丝碳烧的正旺，桌上的茶水也刚刚好可入口，就连点心都还是热的，房里还有一股清新的花香，抬头就看见了角柜的花瓶里插的红梅，朵朵娇艳欲滴。 看着沈南嫣脸上的喜悦，周管家也欣慰不少。 府里从未有过女子来，刚刚陆九思得知沈南嫣在府外的马车上，便立刻吩咐管家准备了这些，时间匆忙，周管家还担心第一次做这些会有遗漏，没想到沈家小姐倒是给面子。 “周管家，这暖阁也太舒服了吧。” “就是暖了一些，并无特别的，沈小姐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便是。” “没有没有，都很好，对了，不是说有不懂的要问我吗？” “对，沈小姐稍等，东西马上就送来。” 一盏茶之后，周管家笑吟吟带着几个小厮进来，把他们不确定，不会的东西都端了上来，沈南嫣一一详细讲解，并把需要注意的地方全都下了下来，这样方便厨子反复查阅。 不知不自觉就已经到了午时，沈南嫣朝着门口看了好几次，心里越发忐忑，可周管家说陆九思与沈云之还在谈话，不让人打扰，让沈南嫣再等等，沈南嫣也只能耐心候着。 很快，周管家又折返回来，称沈云之被一副将带去了校场，看看他的身体适不适合这次出征，沈南嫣的心都要揪在一起了，虽然卫泽一直有在教沈云之拳脚功夫，可真要让他与人对打，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沈公子怕是还要一些时辰，府里备下了膳食，请沈小姐过去用膳。” 听周管家这样一说，沈南嫣还真的是饿了，于是揉了揉肚子跟着周管家去了饭厅。 只是刚刚踏进饭厅，沈南嫣就转身要跑。 “站住，过来。” 陆九思好听又清冷的声音，就像是夏天里的一阵凉风，顿住的脚步的沈南嫣把目光投向周管家，周管家低着头，并不敢与她对视。 沈南嫣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站在几米之外，生怕陆九思打过来似的。 “坐下用膳。” 坐在桌前的陆九思身形挺拔，他的后背好像一条直线似的，用膳的动作非常优雅，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再想想自己那粗鲁的吃相，沈南嫣瞬间就不饿了。 “殿…殿下，我只是路过，对，路过……周管家就说昨儿送来的东西，有一些不明白，我这才进来的，与哥哥无关，我跟他不是一路来的。” “嗯，这个汤不错，你尝尝。” 陆九思都没搭她的话，而是亲自为她盛了一碗汤，眼神示意她坐下。 “我知道外面传言我哥哥不好，可那都是被…被人害的，其他他很善良，也真的很想跟殿下您一起出征，他说跟着您肯定会有所作为，最主要能保护百姓，为这天下……” “汤凉之前，你还没喝下，你哥哥便不用跟着我了。” “啊！” 沈南嫣瞳孔震惊之后，瞬间乖巧的坐了下来，抱着碗便开始喝，没有一丝犹豫。 陆九思眼尾轻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樱桃肉放在了她碗里，修长的指尖似乎都闪耀着愉悦的心跳。 第53章 又悔棋? “我喝完了，哥哥是不是可以跟你一起出征？” 沈南嫣放下碗，手背擦拭了一下唇角，迫不及待的询问起陆九思。 “食不言寝不语，不懂吗？继续。” 虽然不太愿意，但是看着陆九思一般正经的模样，沈南嫣还是安静了下来，乖乖拿起筷子安心用膳。 反正是陆九思让她吃的，不吃白不吃，何况自己也是真的饿了。 这一餐陆九思比平时一个人的时候，多吃了不少，眉眼之间也都舒展了。 可两人用膳结束，沈云之也还没回来，陆九思也不提沈云之，竟问沈南嫣会不会下棋，还没等沈南嫣回答，他便让人摆上了棋盘。 不得已，沈南嫣只得又坐下来陪他下棋，只是往日极少下棋的沈南嫣今日手感特别好，竟杀的陆九思落花流水，这让沈南嫣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多，整个人也放松了，渐渐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哎呀，不对不对，这一步我刚刚没看见，我不走这里…我放…” 沈南嫣又一次在陆九思的震惊中撤回了棋子，即使陆九思已经跟她说过次落子无悔，可她就好像没听过一样。 “又悔棋。” “这有什么嘛，这么多棋子，偶尔有一步思虑不周也是情有可原对不对？该你了，快快快，别墨迹啊，再墨迹天可都要黑了。” 陆九思看似苦笑一声，实则脸上都是不经意间的宠溺。 “最后一次。” “对对对，最后……唉，你过分唉，怎么走这里，丸辣丸辣，怎么越来越难了呢？” “或许还有其他生机，你不仔细看看吗？” 沈南嫣盯着棋盘看，陆九思垂眸悄悄看着沈南嫣，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寒冷大雪天，与……一个人就这样窝在屋里下棋，也是一桩美事。 “殿下，您看…外面的雪好像更大了” 陆九思侧头的瞬间，沈南嫣偷偷抓起棋子就要换地方，却不想被陆九思一把握住了小手。 “声东击西用的不错。” 说话间，陆九思的耳尖就已经通红，有一种微妙的感觉顺着他抓沈南嫣的掌心，传遍全身，他的心快速跳跃，似乎要从胸膛跃出来。 沈南嫣回过神，赶忙抽出小手，双颊微红。 “殿…殿下……” “什么时候及笄？” “啊……我？及笄吗？” “什么时候？” “还有两年。” 陆九思没有再说话，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沈南嫣揉着手背，心里乱成一团。 房间里的气氛很怪妙，沈南嫣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门口响起青羽的声音，很快他便带着沈云之走了进来，沈南嫣一看是自己的哥哥，马上丢下陆九思冲了过去。 “哥哥。” 沈南嫣一把拉住沈云之的手，没有一丝不适，这一幕落在陆九思眼里，却让他有了明显的对比，刚刚还急忙挣脱自己，现下却又拉着沈云之不撒手。 这一刻在陆九思眼里，沈云之是一个男子，他好像自动忽略了沈云之也是沈南嫣的亲哥哥。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听说哥哥去校场了，累不累啊？” “还好，感觉很不一样。” “去找姨母，给你吃点好的补补。” 沈南嫣眼珠一转，这才转头看向陆九思。 “殿下，我哥哥可以随您一起出征了吗？” “沈云之，回去准备好行装，新年初九出发。” “真的呀？哥哥，太好了太好了。” 陆九思没有回答沈南嫣，却给了沈云之明确的答复，沈南嫣开心坏了，抓着沈云之的大手喜上眉梢。 “属下定不负殿下期望。” 直到兄妹俩道谢离开，陆九思的眼睛都紧紧贴在沈南嫣身上。 她的身上没有世家小姐的谨小慎微，扭捏做作，活泼中遵循礼数，看似没心没肺，实则细致入微，有心思，但是也光明磊落，不遮遮掩掩，不耍尽手段，就像是四月份的阳光，热烈而直接。 淮王府没进过一个女子，他身边也没有女子接近过，他更没像今天这般，只为了一个小小女子花心思。 陆九思低头看着自己掌心，指尖轻握，细细摩挲，好像手心里还有残留的余温。 当天夜里，沈云之便去了沈宗元的书房，将事情讲给了沈宗元，沈宗元先是一愣，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居然能跟淮王攀上关系，眼下还要随他出征，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可是很快他又沉思了下来。 战场上刀剑无眼，虽然自己一直都说，要把沈云之赶出门，可这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不心疼，上战场不是开玩笑，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白发人送黑发人。 “真的是你要去的吗？你可想好了，战场尸横遍野，极为凶险，你有想好后果吗？” 这一刻的沈宗元，真真的是一个慈父，看沈云之的眼睛都带着心疼。 “父亲，若天下男子都怕死，不愿站出来与外敌对抗，哪儿还有百姓安稳的日子，而且儿子是跟着淮王，淮王可是战神，他有勇有谋，儿子肯定不会有事，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有事，家里不是还有大哥嘛，能为沈家光耀门楣，儿子也不亏。” 听到光耀门楣，沈宗元眼角湿润，之前沈南嫣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觉得很有道理，哪怕是现在，他也觉得沈云之去从军也是一条路，只是身为父亲，对子女总是有些牵绊。 “出征艰辛，路途遥远，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一定要打起精神，如…如若遇险千万不可硬拼，要懂得规避，性命最为重要，要记得咱们一家子都在等着你回来。” “儿子知道，定不会让父亲担心，只是儿子担心祖母，这件事能不能先不要告诉祖母。” “嗯，也没几日了，有时间多陪陪你祖母，她是真心爱你们这孩子的。” “儿子知道。” 这是父子俩，这么多年最正经，最平稳，最温暖第一次谈话。 从沈宗元院子里出来之后，沈云之便去了苏姨娘院里，沈南嫣已经提前过来给苏姨娘漏了口风，甚至把自己的小神仙朋友都搬出来了，说小神仙答应了一定会保佑沈云之的安慰，苏姨娘这才抹着眼泪稍稍平息了一些。 所以等沈云之来的时候，苏姨娘也没再过多阻拦，只是拉着儿子叮嘱了许多许多，甚至还让人连夜开始着手给沈云之准备加厚的冬衣。 沈云之则是悄悄拉着沈南嫣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第54章 除夕夜 除夕夜，沈家饭厅里，老太太坐在上位，身边都是儿孙，个个争着给老太太说吉祥话，逗的老太太开心不已，将早早就封好的红包送到每个孙子孙女手里，整个饭厅其乐融融。 只有兰姨娘和苏姨娘站在一旁看着，她们是妾，并上不了桌，沈南嫣虽不喜，可这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夜里戌时不到，老太太便回了院里，年纪大了就寝的时间也早了一些。 老太太离开之后，沈宗元看着自己的两个爱妾眼神闪烁，他身边的沈容樱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父亲的心思，于是放下筷子，挽着沈宗元的胳膊，娇滴滴的道。 “父亲，已经这么晚了，姨娘们伺候半天，也都还没用膳，不如让她们去用膳吧。” “嗯，是辛苦了，也不必下去，都是自家人坐下来便可。” 见状，兰姨娘正要行礼，吕氏就率先开了口。 “妹妹们确实都辛苦了，是应该坐下来一起用膳，毕竟都是为咱们沈家诞育孩子，可这满府的下人都看着，难免有人不经意传了出去，到时候咱们沈家怕是会让人诟话，就是两位妹妹出门也是会遭人白眼的，让两位妹妹受这种苦，姐姐我这心里还真是有些不舍。” 别的倒也罢了，沈宗元确实是怕传出去的，可他的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若真的再收回，岂不是显得自己被吕氏拿捏了。 “谁敢乱叫嚼舌根，明日就打发卖出去。” “老爷，下人众多，怎么能堵的住悠悠众口，不过沈家老爷做主，老爷既是让你们一起，那便坐下吧。” 吕氏对着沈宗元说话的时候，脸上柔情似水，可在侧头看姨娘们的时候，却又是另一副刻薄的模样，那眼神好像要吃人一般。 话都说到了这般，兰姨娘和苏姨娘也不是个笨的。 “老爷，妾身卑微，怎能与老爷夫人同坐，妾身跟苏妹妹下去用膳便可，老爷若真是心疼我们，就多去瞧瞧我们，妾身院里给老爷准备了合意饼，保管老爷合老爷心意。” 兰姨娘一句话，那声音都能转十八个弯，眼下她管家，并不把吕氏放在眼里，便当着面就开始拉沈宗元去她院里，苏姨娘倒是收到了沈南嫣的眼神，站在一旁只字未提。 就是兰姨娘这种婉转的音调，魅惑的声音，最能让吕氏失去理智，不过毕竟受了好几个月的惩罚，也让她的性子沉稳了一些。 “难怪老爷最心悦兰姨娘，今儿可算是见到了功夫，到底是妾，这伺候男人也更加细心一些，那像我们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整日都是被人伺候着，做不了这种低贱的事儿。” “你听听你这话，刻不刻薄？这就是你大户人家教导出来的贵女？馨儿照顾我不也是帮你分担吗，你不感谢她也就罢了，还恶语相向。” 凡事一碰到兰姨娘，沈宗元便忍不住要英雄救美。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谁家妾身室敢当着主母的面拉老爷去她院里？我辛辛苦苦为你沈家筹谋，结果你竟护着一个妾室，你知道外头的人都怎么说我的吗？” “你可是贤名在外，这上京城第一个对庶子庶女好的主母，结果庶子流连于勾栏瓦舍，庶女抢嫡女的婚事，这不都是因着你的疼爱吗？行了，今日除夕，我实在不想与你说这些腌臜事。” 自从吕氏被嬷嬷的尿帕子捂了脸，沈宗元就一次都没去吕氏院里过，看着吕氏那张脸，他就是觉得恶心。 眼下直接起身，拉着兰姨娘就要离开，路过苏姨娘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住了。 他应该是在纠结陪谁吧，担心跟着兰姨娘走了，苏姨娘心里失落，毕竟这段时间里，沈宗元与苏姨娘的感情也在不断升温。 “爹爹，今日除夕节，外面炮竹声不断，女儿害怕，能不能让苏姨娘陪着女儿，哥哥也想多与姨娘一起。” 听到沈南嫣提起沈云之，沈宗元瞬间便点了头。 年关之后，沈云之就要出征，以后还能不能见面都不一定，眼下这母子定是有许多话要说。 “去吧，今夜你们就宿在苏姨娘院里，明日一起去给老太太拜年。” “是，谢谢爹爹。” “老爷，今夜妾室是要到主母院里伺候的。” 吕氏愤愤开口，往年的今夜，吕氏都是把两个姨娘叫到自己院里，让她们在房里伺候自己，稍有不对便非打即骂，就算是没有事，也会让她们跪到半夜才放人。 今年这规矩怕是不成了，兰姨娘要陪沈宗元，苏姨娘都被允许伴着孩子，吕氏心里的火越烧越旺，却又无处发泄。 “你院里那么多丫鬟婆子是死的吗？不够伺候你吗？你是手断了还是脚断了，非要她们俩去伺候你，除夕夜，你消停消停，别无事生非。” 说罢，拉着兰姨娘的手便离开了，兰姨娘回过头对着吕氏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气的吕氏直接掀了桌子。 不过这又怎么样呢，所有人立刻起身，沈南嫣拉着苏姨娘，连一句话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跨出了门。 母子三人确实回了苏姨娘院里，也让人送了茶果进来，之后便把人都支了出去，只留了苏姨娘的贴身丫鬟玉兰，和采芙，以及袁嬷嬷在房里。 一盏茶后，三人在卫泽的帮助下，成功出了院子，侧门外已经有马车在候着，三人也没耽搁，上了马车便向着百味斋赶去。 百味斋里，苏家人等了许久，满桌子的美味佳肴都已经上齐，就等着苏姨娘她们的到来。 看到自己的亲人，苏姨娘这才觉得是真正过年了，比起沈家的剑拔弩张，这酒楼才更像是一个家。 推杯换盏之间，苏姨娘脸上的笑容越发娇羞，沈南嫣也跟姨母讨来酒，小酌几杯，只是几杯下肚，小脸就红了起来，头也晕晕乎乎的，但是她心里是开心的，这应该是她印象里，前世今生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年关。 房里，所有人乐在其中，沈南嫣趁着众人谈笑之间，悄悄溜了出去，站在寒风中醒酒，不知为何明明已经晕乎，可她的心却愈发清醒。 “沈小姐。” 扶着门柱的沈南嫣抬头，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于青仓扭曲的脸从马车里探了出来。 第55章 多管闲事。 眼前不仅仅于青仓是扭曲的，就连头顶的红色灯笼也歪七扭八，沈南嫣甩了甩脑袋的，将头杵在柱子上，再抬头的时候，扭曲的于青仓就到了眼前。 “你这是…你喝了酒啊？” 刚走近沈南嫣的于青仓一下子便闻到了酒味儿，正要伸手去扶沈南嫣，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陆九思骨节分明的大手，很有分寸的抓着沈南嫣的手臂。 于青仓看了陆九思一眼，眨了眨眼，眉宇之间有些疑惑，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把位置让了出来，他们也是从宫里才出来，自然也是喝了几杯，本打算去淮王府坐坐的，没想到遇到竟看到了沈南嫣，所以想下来打声招呼，毕竟于青仓还惦记着沈南嫣送陆九思的匕首呢。 以他的经验，那匕首并非凡品，他的武功虽一般，可酷爱这些利器，就算是拿在手上把玩把玩，也能心满意足。 “殿下，沈小姐好像喝多了，站在这风口上肯定是不行的，夜里也不安全，不如我把她送回去吧。” “我…不……不行，我……我我要跟我姨娘一起，我不回去。” 沈南嫣一手抱着柱子，一手抓着陆九思的衣袍，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可陆九思却是听清楚了姨娘两个字。 “青羽，送于公子回府。” “殿下，这……” “她有家人在附近，你先回去。” 陆九思没有给于青仓商量的余地，直接让人带走了他，然后才靠近沈南嫣一些。 只是她刚刚走近，沈南嫣小小的身体就扑在了他怀里，瞬间陆九思的身体都僵了，这样小小又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陆九思莫名的心跳加速。 一旁的青玄赶忙伸手要帮忙，因为他知道自家殿下最不喜女子靠近，更何况还是这样的姿势。 陆九思微微侧头，甚至都没看青玄一眼，青玄的动作就被阻止，陆九思抬眼看了看四周，然后垂眸了一瞬，再睁开时，眼底划过一丝紧张，还没等青玄反应，陆九思竟直接将沈南嫣抱了起来。 沈南嫣小小的身体就窝在陆九思胸前，羊脂玉似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袍，闭着的眼睛下面是蝴蝶翅膀一样的阴影，不点而红的唇峰微微翘起，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莹莹的光泽。 黑夜里，陆九思的唇角不自觉上扬，一颗心都快跳了出来。 两人上了马车，耳边呼啸的风瞬间消失，陆九思的马车比一般马车都大许多，他本是打算将沈南嫣放在榻上，可沈南嫣的手一直抓着他的衣服，没办法，他只能抱着沈南嫣，让她在自己怀里睡。 虽然马车上再无其他人，可陆九思的身体一直绷的紧紧的，抱着沈南嫣的手也不敢有任何其他动作，就像是一根木头似的，挺直了腰板一动不动的坐在马车上。 沈南嫣苏醒的时候，已经快卯时了。 她的头蹭着陆九思的胸膛，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样，抓着陆九思衣服的手也松开了，只是改为了抱，抱着抱着……沈南嫣就猛的睁开了眼睛，这一睁眼就与陆九思深邃的眸子撞到了一起。 天地之间，眼前除了陆九思的绝色容颜，其他都是一片缥缈，她在陆九思星河般的眸子里沉沦，那星星点点的光芒环绕在自己周围，犹如躺在棉花里一样。 “醒了？” 陆九思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沈南嫣的沉思，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躺在陆九思怀里，唰一下小脸就红透了，赶忙收回自己抱着陆九思的手，挣扎着要下来，陆九思也没拒绝，只是轻轻把她放在了榻上坐好。 “我我我…这……我姨娘呢？我想出去透风的，我怎么…这是哪里？” 脑子里有太多的不知所措，沈南嫣都不知道该问什么。 “你醉酒在百味斋门口，这是我的马车，你姨娘和哥哥应该还在酒楼，只是身为妾室竟在除夕夜出门吃酒，怕是不太妥帖。” “什么意思？你想威胁我？” 陆九思皱眉。 “我已经让人把你姨娘和哥哥送回府了。” “啊……完了完了，哥哥就算了，姨娘出门要是被人发现，肯定要被休啊，陆九思，你可真能多管闲事。” 话落，沈南嫣便要起身回府，脑子里思量着该用什么办法让苏姨娘逃过一劫，最坏的情况怕就是被休出府。 沈南嫣还没走出去，就被陆九思一把捞了回来。 “你干嘛？” 眼前凶神恶煞的沈南嫣，哪儿还有刚刚小猫似的温顺。 “在你眼里我就这样无脑吗？” 从没有人这样跟陆九思说过话，第一次被误解，被人凶，陆九思心里确实有些不适，但是看着沈南嫣毛茸茸的头顶，他生生压下脾气，声音也降低了几分，耐心解释，这样好的性子他可从未有过。 “你要有脑子怎么会把我姨娘送回去？” “那有没有可能我是让人悄悄送他们进府的，我既然知道你姨娘悄悄出府，还能大张旗鼓的把人送回去吗？” “那…那你……你真的没有…” 刚刚还跟炮仗一样的沈南嫣瞬间熄了火，看向陆九思的眼神都带着躲闪。 陆九思没说话，有些泄气的坐了回去，沈南嫣的更加尴尬了，捏着手指又走了回来。 “刚刚是我太着急了，没有问清楚就责怪于你，我娘在府里并不受宠，也无依仗，哥哥又顽劣多年，若是有一点不妥，她便会被扫地出门，这不是离开沈家能不能活着的问题，而是我娘这一辈子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我娘可以离开沈家，但是必须是和离，绝不能是被赶出门，否则就是逼她去死。” 陆九思没有搭话，依旧故意冷着脸，沈南嫣暗叫不好。 哥哥要在他手下出征，他若是个小心眼的，轻则拒绝哥哥一同前往，重则怕是会让哥哥丢了性命，这事非同小可。 “我不懂殿下的做事方法，只靠着自己愚笨的脑子瞎想，让殿下受委屈了，还望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臣女一次才好。” 就是当朝天子也没跟陆九思这样发过脾气，也难怪陆九思有些生气，但是在听到沈南嫣软软糯糯的解释后，他心里的怒气也平息了。 第56章 我很喜欢。 女子身上的枷锁太多，稍有不慎便会跌落深渊，沈南嫣紧张自己母亲也无可厚非。 陆九思并未接她的话，只是岔开了话题，这事也就算是过了。 “眼下，你母亲已经回自己院子休息了，你可要回去？” “殿下不生气了吧？” “生气。” “那我怎么能回去，要不殿下打我一下，或…或者把我送去衙门，也好消消气。” 陆九思垂眸，心里竟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沈南嫣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那就打板子吧。” 沈南嫣的眼神一顿，她没想到陆九思真的要揍自己，她只是客气客气啊，可话都说出去了，现在再反悔好像也不合适。 “哦，好嘛。” 沈南嫣的语气中透着极其明显的无奈。 “怕疼吗？” “说不怕你信吗？” “既然怕，那就……就把你这只耳环给我吧。” “耳环？你要耳环？” 这怕不是个死变态吧，怎么会想要自己的耳环。 “这耳环并不值钱。” “我看着蛮不错，要么挨板子，要么给耳环，你选。” 沈南嫣扬起唇角就笑了。 “这耳环虽不是什么值钱的首饰，可也是我娘送我的，赋予着感情和母亲，这可比什么奇珍异宝都贵重了，不过既然殿下想要，那我就忍痛割爱送你了。” 明明一副普通的耳环，都要被沈南嫣说成是珍宝了，陆九思忍着笑意也没戳破，看着沈南嫣伸手取下耳环。 “一只就够了。” “一只？啊？那这另一只怎么办呀。” “另一只你留着，下次有机会再赔给我。” “这个办法好，给你。” 陆九思摊开掌心，一颗水润的玉石珠子躺在他手上，沈南嫣抬头就对上了陆九思漾着笑意的眸子，她的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进府也没敲门，陆九思单手搂着沈南嫣的肩膀，就将人带了进去，再有一会儿天就亮了，前院已经稀稀疏疏响起动静。 两人走在朦朦胧胧的晨曦里，谁都没开口说话，可陆九思的心情却是格外的好。 把沈南嫣送到小院门口，陆九思的脚步就停住了。 “进去吧，我走了。” “嗯，今日多谢殿下。” 陆九思没说话，转身离开。 “殿下。” 听到喊叫，陆九思回头，沈南嫣双手在身上摩挲，不一会儿就从腰间掏出一个红色荷包，荷包上绣着蓝色祥云图案，中间是“平安”两个字。 “呐，给你。” “什么意思？” 女子若是送男子荷包，那便是有意于自己，陆九思盯着沈南嫣的手，心里竟有一丝悸动。 “红包啊，天都快亮了，是新的一年伊始，讨个吉利，收着吧。” 明媚的女子将荷包塞在陆九思手里时，他还有一丝恍惚。 陆九思不是没有收过红包，只是第一次收到平常人家的红包，宫里皇上每年也都会准备红包分发给众人，可里面装的都是极为珍贵的金银玉佩，甚至皇帝给还陆九思装过宅院，封地，都是体现了皇帝对自己宠爱，可他从未像长辈，像父亲一样，简简单单给自己装几两碎银子。 “怎么了，嫌弃啊？那你要多少，不然我进去再给你装一个。” 这个红包是昨晚老太太给自己的，也就是图个喜庆吉利，所以并不多，沈南嫣就是突然想起已经是新年，就想借花献佛，没想到陆九思拿着荷包一直不说话，沈南嫣便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看不上自己的红包，毕竟那么大的淮王府，哪看得上这几两碎银子。 清晨第一缕阳光正好照在陆九思脸上，他扬起的笑容与阳光一样温暖。 “我很喜欢。” 大年初一一早，所有人都是要去给老太太叩首跪拜的，所以沈南嫣回院洗漱了一下，便急急忙忙朝着苏姨娘院里赶，也不知道苏姨娘酒醒了没有，可不能让人发现了。 母女俩赶到老太太院子里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清脆的茶杯落地声。 “看来是有人已经到了。” “听这声音不对劲，娘看着没有破绽吧？” “没有没有，好着呢，就算天上破个窟窿也跟咱们无关，走吧。” 沈南嫣心里无所畏惧，但是打脸马上就来了。 母女俩一进去，老太太便指着苏姨娘让她跪下，苏姨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沈南嫣的有些疑惑，难不成昨晚的事被发现了？ 可陆九思说他让人悄悄送进来的，凭他的本事，不会连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吧。 “胆子越来越大啊，我问你，云之从军的事，你是不是知道？” “祖母，这事……” “你闭嘴，我在问苏姨娘。” 沈南嫣正想挡在苏姨娘前面解释一下，可老太太是真动了气，直接呵斥了回去，沈南嫣只得往后退，悄悄看了采芙一眼，示意她去请沈宗元来。 “母亲，苏妹妹也是为自己的儿子做打算，为母则刚，这一心急，便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您就原谅她这一次吧，何况老爷最近很是宠爱苏姨娘呢，母亲这要是惩罚了苏妹妹，只怕是要惹的老爷心疼一场呢。” 吕氏看着是在帮苏姨娘讲话，实则是在火上浇油，老太太的火更大了。 “凭着宗元怎么宠爱，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那云之从军的事，我虽不反对，可也不该瞒着我老太太，是看我人老了不中用了吗？” “老夫人，妾身不是这个意思，这事妾身也是刚刚知晓，确实不该不跟老太太禀报，还请老太太责罚。” 这件事之前也都是说好的，暂时先不跟老太太说，沈宗元也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是谁跟老太太说了什么，才使的老太太这么生气。 眼下不管怎么样，诚心认错，接受惩罚肯定是最好的办法。 面对苏姨娘的服软，老太太心里的气一下子泄了大半，其实她如何不知道这件事跟自己的儿子有关，可总不能撒气到儿子身上，这才找了苏姨娘这个替死鬼。 “祖母，罚姨娘跪祠堂，抄佛经，为祖母诵经祈福，孙女也一起，因为这件事孙女也是知道的，理应一同责罚。” “还有孙儿，也请祖母责罚孙儿，不让姨娘和妹妹跟祖母禀报这件事，也是孙儿的意思，祖母年事已高，受不得惊吓，担不了心，孙儿这才求了父亲将此事暂时保密，不怨父亲，更不怨姨娘。” 沈云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眨眼间人便进了屋，没有丝毫犹豫，就对着老太太跪了下来。 第57章 家事.国事 眼见着孙子孙女都给自己跪下，老太太心里那点子气瞬间便没了，到底还是更心疼孙子一些，赶忙让人把孙子孙女都扶起来，唯独没有提苏姨娘，沈云之正想要开口，被苏姨娘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老太太最看重这两个孙子，虽然沈南嫣之前有跟老太太提过，可这事后如何决断，却一直没再说过，眼下猛然知道孙子还有不到十日便要离开上京，心里自然是有气的，不让老太太撒了这口气，只怕这个年都过不好。 “你怎么这么快就决定了从军，何况从军也应该慢慢来，你这一从军便要出征，可怎么受得了呀，都是府里百般将养出来的孩子，哪有受过那种苦，到时候再吃不饱穿不暖，受了风寒谁照顾啊？” 一想到自己的孙子就要风餐露宿，老太太眼眶就红了，沈云之赶忙坐到了老太太身边。 “祖母，这些年孙儿一直养尊处优，学问也丢下许久，再不努力一把，这满上京谁家肯把女儿嫁到咱们沈家啊，孙儿还想让祖母喝孙媳妇茶呢，现在可不就得努力，更何况这次是跟淮王殿下一起，要是别人啊，孙儿还不去呢。” “淮王是个有本事的，可毕竟还年轻，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你又体弱，不如让你父亲去寻他那些同僚，你先去兵营里历练历练，不急于一时嘛。” 老太太原本就是想着，让沈云之进军营，混几年出来，再找关系做个城内巡守就行了，没想到沈云之一上来就玩的这么大。 “祖母，哥哥若只是进兵营，只怕十年也混不出什么模样，倒是白白误了年华，趁着哥哥年少，跟着淮王殿下好好努力几年，定能有一个好前程。” “嫣儿这话说的没错，母亲，这云之读书是不行了，仕途肯定无望，跟着淮王说不定真能有所成就，说不定啊咱们沈家还能出个大将军呢，不过云之，上了战场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听说战场上刀剑无眼，还有人放冷箭，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就在你背后悄悄来那么一箭，那小命可就没了，还有半夜放火，甚至还有奸细下毒，简直防不胜防，千万要当心啊，母亲我光是想想就已经害怕到不行。” 吕氏看似关心的话，让沈云之兄妹之前的安慰，都变成了泡沫，老太太再次固执起来。 “不行，你不能去，你母亲说的对，太危险了，万……万一你要…苏氏，这可是你的孩子，你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儿子，你竟让他去冒险，你还有没有一点做母亲的样子。” 老太太又把矛头指向了苏姨娘，苏姨娘赶忙伏下身子认错。 “照夫人这话的意思，天下男儿都别从军护天下，做一个贪生怕死的贵公子便可，就是不知这南凌国还能存在几天，当今皇上要是知道咱们家有这等言论，只是满门抄斩都不够解恨的。” 苏姨娘自然是不敢回怼吕氏，可沈南嫣是不怕的。 “母亲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沈南嫣你别抹黑母亲。” 事情从家宅演变到了国事，吕氏也没想到，沈南嫣今日怎么变得这样聪慧，差点就给她装进去了。 “这可……唉，我只是心疼云之，担心云之，一片好心好意怎么到了嫣儿嘴里，就成了国事，何况这可关乎整个沈家，切莫信口胡诌啊，云之从军是好事，可不能变成祸事。” “这么说来夫人也是赞同哥哥出征的，是吗？” 吕氏的脸色比沈灵曦的衣服还绚丽多彩，额头密密麻麻一层薄汗。 自己要回答是，那便得罪了老太太，回答不是，那便是对当今皇上不忠，怎么回答反正都不对，吕氏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怎么，夫人也觉得云之应该随淮王出征吗？” 尴尬之际，沈宗元打破了僵局，只是他的询问好像是在给吕氏雪上加霜。 “云之的事，还得要老太太和老爷做主，我一个后院妇人懂什么呀。” “嗯，母亲，云之的事怨不得苏姨娘，是儿子的主意，淮王战无不胜，有勇有谋，想跟着他的人比比皆是，咱们云之有这个机会，可算是父亲在天上显灵了，您想想，云之是沈家的儿子，又不懂战术，淮王就算真要让人往前面冲，也不会选云之啊，咱们云之就是跟着一起沾沾淮王殿下的光，到时候大胜归来，说不定皇上一高兴，赏他个九品小官坐坐，这往后的仕途不就顺了。” 沈宗元边给老太太分析利弊，边伸手将地上的苏姨娘扶了起来，沈南嫣的眼睛则是看向跟着沈宗元一起来的兰姨娘身上。 昨天夜里，沈宗元去了兰姨娘院里，那今天吕氏又是怎么知道沈云之要出征的，这其中怕是少不了兰姨娘的功劳。 原本想着兰姨娘本本分分，只一心与沈宗元安稳过日子，也算是个可以合作的人，没想到她竟也不安分起来，是投靠了吕氏，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呢？ “真如你说的这般？” “自然是，淮王的英明神武您又不是没听说过，这事于云之那就是占便宜的喜事，您不必担心那么多，到时候儿子再给淮王殿下疏通疏通，请他照顾照顾云之，哪里还能有什么危险。” “那不如请淮王殿下来府里用膳，反正现在年关，与大臣们走动走动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这……” “你不请可是怕我发现什么？你是不是在骗我？” “儿子怎么能诓骗母亲，只是担心殿下可能忙着出征的事，没空啊。” “帖子都没送去，你怎么有没有空，试试看。” 老太太都明确发话了，沈宗元也没法再推脱，因为他知道，送一百张帖子去也是无用的，淮王殿下从不去任何府邸做客，更何况自己这种没什么用的言官。 “明日儿子就派人去送帖子，今日新年，母亲就别再生气了，也别动责罚，让这些孩子们也轻轻松松过个好，更是为今年讨个好彩头。” “就你这嘴巴会说，行了，这事算翻过去了，可往后再有事，就一定要跟我老婆子说，再不能瞒着我。” “是是是，儿子谨遵母亲大人教诲，快，云逸，带着弟弟妹妹们来给老太太叩首跪拜。” 吕氏本想破坏沈云之出征的事算是彻底破灭，不过她的心思并没有因此平息，反而有了更加大胆的计划。 第58章 我就嫁不得吗? 一早的闹剧结束之后，沈宗元便回书房写帖子，让人送去淮王府，其他人则是各怀心思的回了院子，吕氏心思深沉，兰姨娘走的匆忙，连身侧的沈容樱都要跟不上了。 沈南嫣让哥哥沈云之送苏姨娘回院，自己则抄小路，在兰姨娘的院子外将人拦了下来，兰姨娘故作淡定，还未开口就先笑了起来，甚至还邀请沈南嫣进院里说话。 “进去就不必了，嫣儿只是来告诉兰姨娘一声，夫人说下次你再有什么消息，直接去她院里相商更妥帖一些。” 兰姨娘扬起吊梢眉，满脸不屑道。 “夫人这又是什么陷害我的手段。” “是陷害，还是你们共同密谋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后兰姨娘得靠着沈云逸过日子，还是对吕氏敬重一些才是。” 这话让兰姨娘心底一凉，自己没有儿子，在沈云逸和沈云之两人之间，她必然要靠一个，眼下看来自己怕是靠不上沈云之了。 “夫人说什么五小姐便信什么吗，怎么证明此事是我捅出去的。” “就凭昨夜爹爹宿在你院里。” “可我院里也不都是忠心于我的，万一哪个坏了心肠的背叛了我呢，五小姐，我与你姨娘都是做妾的，自然能更好的体谅她的不易，如今我管家，老爷去你姨娘院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这足以证明我们联手才是最合适的。” “两面三刀的人算了，这府里又不是一定要靠着谁。” “口气还真大，没有我姨娘，爹爹一年能去你姨娘院里几次，我跟你明说了吧，这件事是我做的，沈南嫣你害我失了清白，成为这府邸里的笑话，还要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就是要让你不痛快，看你姨娘被罚，我就开心。” 没开口的沈容樱突然上前，一把扯开兰姨娘，满脸阴森的站在沈南嫣面前。 沈南嫣稍稍往后退了半步，怕她那愤怒飞溅的口水，喷洒到自己脸上，不过沈南嫣并未生气，甚至脸上笑意盈盈。 “我何时，何地，说过何话害了二姐姐，不如二姐姐拿出证据将我抓去衙门，我也好伏法认罪，让二姐姐消消气。” “沈南嫣，你别嚣张，那日你与你的丫鬟在湖边说的话，难道不是故意给我听的吗？” “什么话？哦……说爹爹会在他的门生里给你择一贤婿，这话有错吗？我有说你的贤婿在客舍，有说过让四姐姐去客舍吗？我连一句话都没跟四姐姐说，又怎么能说我害了四姐姐，倒是四姐姐行为不端，竟学会了听墙根这种卑劣行为，也不知兰姨娘是怎么教导四姐姐的。” “你放肆。” 沈容樱扬起手就要甩在沈南嫣脸上，可手腕却被人死死扣住了。 “即使嫣儿做错事，也该父亲，祖母责罚，何时轮到你对她动手了？” 只是过了一个除夕夜，沈云之好像就长高了不少，眼底的神情也愈加成熟稳重，看沈容樱的目光都带着阵阵寒气。 沈容樱用力甩开沈云之的手，小脸气的通红。 “兰姨娘，我姨娘从未有争宠的心，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你管家是最好不过，既能规避了吕氏的一些打压，让我姨娘的日子好过些，也能平衡这后院的关系，我与妹妹本是感激你的，可今日这事你着实不该。” 沈云之的话说的很中肯，原本两个妾室联手，最能压制吕氏，府里也少了许多腌臜事，兰姨娘自己也懂这个道理。 昨天夜里她知道沈云之要跟淮王出征以后，本是高兴的跟女儿分享，哪成想沈容樱竟让人偷偷把这消息传给了吕氏。 自己打算依靠沈云之，自然希望他能有所成，兰姨娘也是真心诚意，可都被自己的女儿打乱了。 “你说的没错，可你妹妹害我容樱这件事，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害？兰姨娘，那可是将军府，凭着父亲的意思，定是会让他最疼爱的女儿嫁一个好人家，且官职一定要比咱们家底，这样他才能保护自己的女儿，可眼下沈容樱嫁去将军府，这可是高攀，怎么，这样的人家你都还不满意，莫非是想嫁进皇家？” “皇家如何，我就嫁不得吗？” 沈云之直接就笑了，这沈容樱还真是野心勃勃啊，皇帝都能做他祖父了，他居然还想着嫁进宫做尊贵的娘娘。 “兰姨娘，这话你自己细细琢磨，嫣儿，咱们走。” 这样狂妄的话，沈容樱敢说，沈云之都不敢听，他连沈容樱的话都没搭，直接带着妹妹离开。 亏得沈南嫣之前跟老太太谈过，老太太虽不放心，可也并不是特别反对，要是之前什么都没说，就凭着今日吕氏这一番搅和，指定是要黄的。 沈宗元的帖子送进淮王府，就好像石沉大海一般，了无音讯。 沈南嫣和苏姨娘则是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屋里给沈云之准备出行的东西，期间还让人把卫泽叫到了花园里。 新年以来，每日都艳阳高照，坐在湖边任由太阳照在身上，很是舒服。 “五小姐，您找属下。” “卫泽，这个给你。” 沈南嫣递过来一个纸袋子，里面有奶香奶香的气味传出来，卫泽眼神闪躲，犹犹豫豫着不敢伸手，沈南嫣突然惊呼起来。 “快快快…快拿着，烫死我了。” 见状，卫泽赶忙接住纸袋，眼睛却盯着沈南嫣的掌心，脸上尽是担忧。 可摸到纸袋，卫泽神色一僵，就听见沈南嫣咯咯咯的笑声。 “五小姐……” “我的演技不错吧？这是铺子里刚出的松仁糕，听闻你喜欢，就给你带了一点。” “多谢五小姐。” 卫泽拿着纸袋的手紧了紧 “我叫你来是有事想问问你的。” “五小姐请吩咐。” “再有几天，哥哥就要出征了，你虽是我买来的，可我并不想强迫你，你可愿随哥哥前往？” 卫泽犹豫了，他不是贪生怕死，他只是…… “敢问五小姐，属下若是不去，五小姐会怎么安排。” “你若是不想去，我便立刻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天大地大，你去哪里都是可以的。” “属下去。” 听到沈南嫣的安排，卫泽立刻坚定的回答道。 原以为自己不跟沈云之的话，沈南嫣会让自己留在她身边，可万万没想到，她竟是要把自己放生，卫泽再无其他选择。 第59章 绣花鞋 新年初四，运往边关的粮草迎着朝霞出城，陆九思一身华贵的金丝大氅站在城墙之上，看着缓缓前行的队伍，深邃的眸子似乎已经穿越万里看见边关的战事。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历来打仗粮草都是最重要的东西，有了这些粮草，将士们才能有力气对抗敌军，这一仗陆九思预计着不到五月便能返回，毕竟与玄溯国交过手，他们的手段也熟悉一些，应该不会太难。 “殿下，这批粮草由工部亲自押送，且走的都是官道，想必到的时间也会更早一些。” 商辞上前一步，与陆九思并排而站。 “没安排人暗中跟着？” “这次可是曹大人跟随负责，曹大人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定不会出事，而且沿路各省洲也都准备了粮草，这样的声势，哪有人敢造次。” 陆九思深吸了一口气，并未再搭话，商辞一直是陆九思得力的下属，有的事陆九丝并不会过多插手。 在城墙上站了许久，两人把玄溯国可能言到的手段也都做了商议，在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二人才下了城墙，陆九思拒绝了商辞的邀请，转身去了沈家。 当陆九思的马车停在沈家门前的时候，小厮都呆了，又要下跪迎接淮王，又要连滚带爬的进去禀报，一时间整个府里都苏醒了。 沈宗元迎出来的时候，陆九思已经跨进了沈家大门。 “淮王殿下，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赎罪。 “无碍。” 沈宗元连腰都不敢挺直，唯唯诺诺的跟着陆九思身侧带路，进了前厅更是把陆九思请到了上坐，自己只敢站在一旁，等陆九思示意他坐下，他才轻轻落坐在下首。 “本殿第一次来沈府。” “殿下能光临寒舍，是下官的福气。” “到底是书香世家，处处都彰显着文人墨客的气息，不错。” “多谢殿……” “老妇沈氏携儿媳吕氏见过淮王殿下。” 正当沈宗元尴尬应对时，老夫人急忙赶来。 “老夫人请起。” 因为老太太并无诰命，所以她就是个普通人家的老人，并无什么特别身份，落座的时候也只是坐在了下首，在自己儿子的对面，依次则是吕氏，还有吕氏的儿子沈云逸，最后才是沈云之。 人多了以后，话题也就多了，沈宗元这才轻松一些，心里也逐渐平静了一些。 老太太看了自己儿子几眼，眸底的意思不言而喻，沈宗元不着痕迹微微点头，只等着再聊熟一些找个合适的机会开口。 这时，陆九思突然在侧面的屏风下面，发现了一双白藤色软缎绣花鞋，这双鞋他是认识的，除夕夜他抱着沈南嫣的时候，她穿的便是这双鞋，那夜他可是盯着看了许久，并非是鞋子是有多特别，只是他不敢再看别的地方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这双鞋子出现的时候，陆九思清冷的面上柔软几分。 “殿下，其实…其实今日请殿下光临寒舍，实在是因为犬子不日便要跟您出征，家中祖母实在担心，便想求着殿下多多关照一二。” 陆九思收回眸子，把眼神转向沈宗元。 “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若每个人都要本殿照顾一二，那这仗也不必再打了。” 沈宗元神色尴尬，一直都听说淮王心冷情淡，谁的面子都不给，没想到今日自己也体验了一回，陆九思这话更是让老太太的心凉了半截，想要阻止孙子出征的心思又翻涌而来。 屏风后，沈南嫣的眉头紧蹙，刚刚她已经紧赶慢赶想在路上拦住陆九思，拜托他一下的，可没想到沈宗元早一步赶到，眼下陆九思都这样说了，老太太这里怕是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沈南嫣便转身想离开，身后却又响起了陆九思的声音。 “不过沈公子第一次上战场，并无经验，倒是可以让他先在后方熟悉熟悉，并用不着去拼命。” 那双软缎绣花鞋再次出现，陆九思心底一悦，知道自己猜对了。 “殿下圣明啊，犬子虽忠君爱国，可并无经验，只怕会给殿下增添许多麻烦，让他在后方出出力，也好多积攒些经验，日后定能为皇上，为殿下分忧。” “沈公子有毅力，有潜质，又熟读诗书，身上也有一些拳脚功夫，日后的功勋只多不少，沈大人有福气了。” “都是殿下抬爱，云之，快来给叩谢殿下。” 被陆九思夸的，沈云之也是信心满满，看起来倒是更有几分男子气概，好像这沈家的顶梁柱一般，沈宗元和老太太对他也是越看越爱。 可吕氏却气到不行，脸上的假笑都快维持不住了。 陆九思一口一个沈公子，可他沈云之配吗？一个低贱的庶子，也配被人这样称呼。 “殿下与咱们沈家可真是有缘呢，殿下，您可还记得小时候，我家曦儿还救过您呢，对了，曦儿怎么还没来，翠竹，快去，把大小姐请来。” 吕氏生怕被老太太和沈宗元拒绝，都没就没敢看二人的脸色，急忙吩咐丫鬟去叫沈灵曦，沈宗元的话都到嘴边了，也生生咽了下去。 外男来府里，这些后院女子躲都躲不及，吕氏居然还专门要把人请来，他只盼着自己这个女儿还能懂一些礼数，不要过来才好。 而陆九思的注意力则都在那双绣花鞋上，只是在沈云之给陆九思谢过恩之后，那双鞋便已经消失。 很快，大厅里就飘进了一只花蝴蝶，众人定睛一看，老太太第一个侧过脸去，沈宗元也皱着眉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面对眼前这一幕。 只见沈灵曦一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淡红色的裙装广袖上是细软的绒毛，裙摆处大片的银线蝴蝶，翩翩如生，好像随时都要起飞，走动时那红色的绒毛也会随风摆动，让人的心也不自觉的随之摇摆，头上更是堆满各种奢华饰品，比出嫁的新娘子还盛装出现。 吕氏对此很是满意，女儿容貌俏丽，又雍容高贵，只有这般女子才配的上淮王殿下。 只是沈灵曦刚刚站定，正要行礼时，陆九思的鼻尖就嗅到了一丝浓烈的香气，让他感到十分不适，抬手掩住了口鼻。 “沈大人，可否让沈公子带本殿四处转转。” 行礼到一半的沈灵曦当下顿住了！ 自己这般耀眼的出现，都还没行完礼，便被淮王殿下直接打断，他甚至都还没看自己一眼，难道是他在害羞？ 第60章 你可满意? 见状，吕氏赶忙起身，站到了沈灵曦身边，脸上是非常标准的姨母笑，就好像陆九思已经是她的女婿一般，沈灵曦也缓缓了心神，让自己看起冰清玉洁，姿态万千。 老太太苍老的眸子都快喷出火了，这吕氏是一点都没将沈家的脸面放在心上，硬拉着女儿上赶着往淮王身上贴，可是很明显淮王对沈灵曦没有意思，否则怎么会突然打断她的行礼，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沈家还有什么脸。 可吕氏对老太太的神色并不关注，甚至都没看老太太一眼。 “淮王殿下，您与灵曦是见过的，您还记得吗？不如让灵曦陪您转转，眼下百花虽还未开，但是园子里阳光倒是不错。” 陆九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眸色极冷的起身越过吕氏和沈灵曦。 “沈公子。” “淮王殿下，臣女陪您……” 沈灵曦是真的急了。 顾不得礼法，直接就想拦住陆九思，可陆九思连个眼尾都没给她，还没等她碰到陆九思就已经被青羽拦下。 虽然沈灵曦已经攀上三皇孙，可现在朝局不稳，太子和淮王好像都有机会，所以沈灵曦这才答应了吕氏的筹谋，但是没想到，淮王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是，殿下请。” 沈云之立刻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并对着沈宗元微微点了点头。 陆九思生气了。 离开的时候，连声招呼都没跟沈宗元打，径直出了门，沈云之将人引着朝园子里走去。 前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连风吹过的声音都异常清楚，老太太拿起茶杯直接砸在了沈灵曦脚下，褐色的茶水溅在她五彩斑斓的衣裙上，她却连尖叫都不敢。 老太太没说话，被人扶着离开。 “母亲莫要生气，身子重要。” 沈宗元无力的安慰了一句，自己都觉得苍白。 “我与你夫妻数十载，竟不知道你如此上不得台面，吕氏，你到底还能做出多少让沈家丢尽颜面的事？” 沈宗元的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子悲凉，满上京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妻子温良淑德，心胸宽广，德行礼数更是到位，谁能知道她今日竟如此这般做事，还是在淮王殿下面前。 “老爷，曦儿已经失了岳将军府的婚事，又已经及笄，是到了相看的年纪啊，何况她与淮王有着小时候的情分……” “你闭嘴，这话也是你该说的吗？那是皇家，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你跟人家讲情分，你也得看看自己分量，自己想死别拉着沈家，这日子能过你就过，不能过我就一纸休书休了你，我们各自安好。” “沈宗元你要…你居然要休我？” “你做的桩桩件件，哪一回我不值得我休？” “我可是吕家嫡女，是云逸和曦儿的母亲，我于沈家辛劳这么多年，你不能休我。” “你可别提你那些辛劳了，说出口都不怕人笑话吗？” “我为女儿谋婚事，我有什么错，你若是休我，我就让哥哥去告御状，我看你还怎么在上京待下去。” “威胁我…啊？你威胁我。” “父亲，父亲息怒，母亲也只是太心疼妹妹，这才有些心急了，淮王并未发作，可见事情没有咱们想的那么严重，还望父亲念在我和妹妹的份上，给母亲一次机会。” 见两人都开始放狠话了，沈云逸赶忙出来阻拦，沈灵曦也泪眼朦胧的跪到了沈宗元面前。 “爹爹，都是女儿的错，女儿没有抓住与岳家的婚事，这才让母亲为我费心思，求爹爹心疼女儿，切莫怪罪母亲啊。” 沈灵曦不说话还好，一开口沈宗元更气了。 一个品行不端的母亲，教出的女儿也没有一丝教养，竟也毫无羞耻的来见外男。 “你…你……你，我沈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难道你没有羞耻心吗？淮王已经打断你的行礼，你不明白这其中道理吗，还往上贴，你当为父的脸，是这地上的树叶，可以随意践踏的吗？” “不是的，爹爹，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女儿没想……” “你没想，但是你就是这样做的，行了行了行了，你们母女今天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我沈家何其荣幸啊，赵管家，把人带走，带走，关起来，禁足在院子里，别让她们出现在我眼前，带走！” 沈宗元的愤怒直冲头顶，他从没有这一刻这般绝望，那可是自己的正室妻子，是自己的嫡女啊，竟都这般做事。 “老爷，你…你要罚便罚我，曦儿又没做错什么，她来前厅也是我的主意，你别惩罚曦儿，淮王殿下还在府里，曦儿可是救过他的人，万一被他知道你禁足了曦儿，肯定会怪罪于你的。” “吕氏，你的脑袋里装的什么？淮王的拒绝，淮王的嫌弃还不够明显吗？你还在幻想什么，赵管家，你是死人吗？” 吓的瑟瑟发抖的赵管家，额头一层薄汗，这也是他进府这么多年，第一次见沈宗元动这么大的火气，于是赶忙招呼婆子进来将吕氏和沈灵曦带了出去。 沈宗元气的把桌上的东西掀翻在地，在大厅里站了许久才调整好心态，然后深吸一口气，唇角弯曲，扬起标准的笑容之后，才抬脚离开。 沈云之带着陆九思在园子里闲逛，陆九思的眼睛一直四处打量，不多时沈云之便被青羽拉着去为陆九思取诗集，陆九思则朝着沈南嫣的院子走去，只是还没走到院子附近，便看见了小路上带着丫鬟的沈南嫣，在看见那一抹身影的时候，陆九思脸上的神色温柔了许多。 “沈南嫣。” “淮王殿下？” 沈南嫣一脸疑惑。 “你是迷路了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这里是后院，往前院要走……” “我在前厅的话，你可满意？” “殿…殿下怎么知道我去过？” “感觉。” “说的还不错，没看出来殿下还蛮聪明的嘛。” “这是夸我吗？” “怎么，这还不明显啊？” 陆九思无声的笑了，好像跟沈南嫣一起的时候，他不再是那个人人惧怕的淮王，而只是一介平民，她恭维自己的话都很敷衍。 “那我谢谢你，这个给你。” 陆九思递给沈南嫣一个檀香盒子，上面并没有什么特别图案，看起来极其一般。 “这是什么？” “初一的早上，收了你的红包，可我上门并未带礼品，这个就算是回礼了。” 沈南嫣也没矫情，伸手接过盒子便打开了。 里面是一只透亮的玉镯，一点杂质都没有，好像一道清澈见底的小溪，看着就让人心生喜欢。 第61章 等我回来。 那透亮的玉镯握在手里竟是微微发热，一点都不似别的玉器那般冰凉，沈南嫣一下子就爱上了，但是转念一想，这这样的好玉必然昂贵，便又将镯子放了回去。 “我虽不懂，可这镯子定然不是凡品，可不能收。” “是吗？我看着就是一普通的镯子。” “不仅毫无杂质，还握手生温，这样好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见。” “被你夸的这样好，其实就是在宫里的赏赐里随手拿了一件，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拿着吧，我府里也没别的东西可以送你。” “不必送我，心意我领了。” 东西太贵重，那日沈南嫣的荷包也才几两银子而已，这怎么能收。 “这送出去的东西若被退回，我可是要走霉运的，莫非我这一趟出征……” “收，我收，殿下与哥哥定将平安归来。” 也不知道陆九思的话有几分真，可这关乎到自己哥哥，沈南嫣想也没想便收了。 “听说戴着能祈福随心。” “我戴。” 沈南嫣当即将镯子戴在了腕上，细嫩的手腕配上透亮晶莹的镯子很是般配，不枉陆九思在库房里翻了一整夜。 只是沈南嫣喜欢，陆九思心里便阳光普照，好似刚刚在前厅的不悦都消失了。 “殿下，我会日日乞求佛祖，保佑你和哥哥早日归京，还请殿下……请殿下一定一定照看好我哥哥，他其实不懂的东西有许多，对战事也毫无经验，若是有不妥的地方，殿下多多包涵，千万留住他的性命。” “我带他出京，哪怕是只剩一口气，也会平平安安将他带回来。” 听到陆九思这样说，沈南嫣忐忑的心也缓缓落下，虽然认识陆九思不久，但是她莫名的愿意去相信他。 “多谢殿下，殿下也不能有事，都要平安回家。” “好。” 新年的阳光下，一对身影映在湖面，男子负手而立，隐隐流露出矜贵优雅的皇家高贵气质，笔直的身段带着让人不容小觑的王者之风，只是清冷的面容微微低垂，眸子里洋溢的却不是杀伐果断的霸气，而是一抹不经意泛出柔情，他的眼底似乎没有其他，只有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子。 陆九思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思，可他又有些不确定，毕竟从前他对女子是无感的，更何况沈南嫣还这样小，自己竟有些觉得羞耻。 这一日，沈宗元留陆九思在府里用膳，陆九思是想拒绝的，可想到沈南嫣他又改口答应了，只是晚宴上，除了沈宗元和两个儿子，并未再有其他人，陆九思的心里总回忆着之前在府里，与沈南嫣一起用膳的场景，心里的失落愈加明显，最后也只喝了一杯热茶便匆匆告辞。 年初八，宫里三元集圣之后，初九一早，皇上带着文武百官在城门外送将士出征。 沈南嫣带着苏姨娘也急忙赶往，宫里流程过后，将士们就要上路，她们也只能提前赶往，想着提前能见哥哥一面。 只是城门外，此刻已是浩浩荡荡的队伍，沈南嫣也不知道哥哥在什么地方，但是她倒是看见了一辆巨大的马车，不用想那应该就是陆九思乘坐的，于是沈南嫣跳下马车，提着一个硕大的食盒朝着陆九思的马车靠近。 可还没走近，就被侍卫拦了下来，即使沈南嫣表明自己是来送东西的，那侍卫也没放行，就在沈南嫣准备转身的时候，一个有些眼熟的人走了过来。 “喂，小哥，殿下可在里面，我有东西给殿下。” 青羽早就看见沈南嫣了，见她被拦，专门赶过来的。 “五小姐，属下叫青羽，不叫喂。” “哈哈哈…好，青……青羽小哥，这是给殿下的东西，麻烦问问我哥哥在哪里啊？” “这东西还是五小姐自己交给殿下吧。” 自家主子那细微的心思，他们这些侍卫私下里八卦过，所以眼下沈南嫣既然来了，那自然要给自家主子创造机会。 青羽直接把沈南嫣送到了马车上，见这马车上的设计和机关，沈南嫣是真羡慕了，这不就是她想梦中情车吗？ “殿下，这马车可真不错。” “你是来夸马车的？” “当然不是了，这是给殿下准备的，有一些糕点，我让人抽了真空，可以放置一个月，这下面是一些丹药，简单的中毒，风寒，刀伤暗器都能治，最厉害的是这瓶，别看里面只有两粒药，关键的时候可以救命，听说殿下身体经常不适，这个有备无患。” “抽真空是什么？” “啊？我…我有说吗？哎呀，不重要，这都是小事，这些药才是重点，还有，我哥哥在哪里？” “你哥哥在哪里才是重点吧。” 沈南嫣满脸堆笑，只是笑容里透着一丝被看透的尴尬。 “我姨娘来了，您知道的，儿行千里母担忧，总得让她见一面才能放心。” “青羽，带五小姐去见沈公子。” “是。” 沈南嫣见状，赶忙行礼就要转身，只是她还没踏出步子，马车突然一阵摇晃，她的身体不稳，伸手就要抓住门框，可眼见就一根发丝的距离，却还是没抓住，身体快速往后倒去。 眨眼间便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 “这么不小心？” 陆九思看似平静的声音在沈南嫣头顶响起，那清冷的嗓音中带着丝丝魅惑。 “殿下，我……对不起对不起…” 双颊早已通红的沈南嫣一边道歉，一边挣扎着起身，可陆九思的大手还紧紧的扣在她的腰间，炙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这个姿势很是暧昧，虽然沈南嫣不讨厌陆九思，可这一世她并未想与男人后染，在她的眼里，男人都是有毒的，他们的城府颇深，稍不留神就会重踏前世之路，所以最好点办法就是远离男人。 沈南嫣挣脱陆九思的怀抱，将红透的小脸垂下，连看一眼陆九思都不敢，生怕他瞧见了这自己窘迫的模样，可其实她害羞的样子已经印在了陆九思心里。 “等我回来。” 陆九思握紧掌心，只轻轻说了一句，心里紧张害怕的沈南嫣根本都没听清楚陆九思说什么，只是胡乱的点头，然后赶忙下车。 看着她慌张的样子，陆九思喜爱极了，悄悄掀开帘子，偷看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无比满足。 第62章 杀了。 跟着青羽在马车的后面，看见一身戎装，腰间配剑的沈云之，苏姨娘瞬间泪目，可是又有点自豪，本以为这个吊儿郎当的儿子，最后只能像一个寄生虫似的依附在吕氏脚下过活，谁承想竟也有今日这般威风凛凛，倒是比他老子还更有几分男子气概。 “娘，嫣儿，你们怎么……” “云之。” 苏姨娘一下子拉住沈云之的手，眼泪滴答滴答的掉，可她的脸上明明是笑。 “娘就是来看看你，家…家里你放心，娘会保护自己，也会保护好你妹妹，你只管……只…你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命，万事都以性命为重，我们在上京等你。” “娘放心，儿子定不会有事，吕氏和兰姨娘都是有依仗有心计的，娘和妹妹也凡事小心，尽量不要与她们有冲突，等儿子立功回来，定会让她们加倍奉还，不止她们，还有我那兄弟姐妹几个，也都得防着。” “哥哥放心，有我在，这个家乱不了。” “娘就只能托付给你了，嫣儿，哥哥…哥哥有今日……哥哥谢你。” “活着回来，好好谢我。” 趁着苏姨娘跟沈云之说话的时候，沈南嫣转身走向青羽，伸手塞了一包银子到他怀里。 边关路途遥远，真要一步步走去，哥哥肯定是受不了的，虽说沈云之是需要历练历练，可一下子走这么远，沈南嫣怎么能不担心，所以她想托青羽给沈云之和卫泽弄两匹马，沈云之在队伍的后面，悄悄骑马应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没想青羽又将银子塞回了沈南嫣手里。 “沈小姐，这银子就不用了，殿下已经交代过，这一路上并不会让沈云之真的走去，骑马和马车都有备下，您只管放心。” 青羽四里张望了一眼，上前一步。 “殿下还在沈公子身边放了暗卫，因为你家那个夫人最近好像有动作，这可是秘密，沈小姐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沈南嫣轻轻点头，心里对陆九思的安排又感激了几分，没想到他的心思竟这样细腻，想到了哥哥会体力不支，也敏锐的发现了吕氏的动作，看来自己的担心属实有些多余了。 “多谢你，这银子你拿着吧，不为别的，路上若方便吃点儿好的。” 反正到最后，这银子青羽也没收，但是他想传递的话是已经清清楚楚到了沈南嫣耳朵里。 自家主子好容易有个能入眼的姑娘，他自然是要助攻一下。 沈南嫣陪着苏姨娘，一直站在城外的路上，看着沈云之从自己眼前走过，直到彻底消失在人群里，想到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苏姨娘的眼泪就没干过。 马车朝着沈府的方向前行，母女俩谁都没再说话，苏姨娘想着沈云之，沈南嫣则是想着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 除了舅舅提出的再开两家铺子的事，沈南嫣最近回想前世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一年，岳寒舟好像会出征北辰边关，且会大获全胜，从此开启他的仕途之路。 重活一世，沈南嫣怎么可能让他继续这样顺遂，必然是要给他重重一击。 突然，马车没有预兆的停了下来，采芙还没开口询问，就听见袁嬷嬷男人“啊”的一声，被人踢翻在地，沈南嫣赶忙将苏姨娘护在身后，手心就已经握紧，可青天白日的，吴悠根本出不来，更不能找其他鬼来帮忙，还没等沈南嫣反应，手心就出现来一把枪。 【别怕，你之前练过的，记住，对准要害就行。】 【我…我紧张，真的……真的可以吗？】 【可不可以，都得可以，不要保护你身后的人吗？】 沈南嫣侧头看了一眼苏姨娘，咬了咬牙，眼神变得坚定，这时马车的门已经被踢开，采芙拿着头上拔下来的木簪子，还没伤到对方，就已经被扯了下去，沈南嫣趁机直接扣下扳机，眼前的五个男子愣了一下，就看见其中一个人已经倒下，沈南嫣按照吴悠说的，直接对准了那人的头颅，那人也没任何防范，这才轻易中招。 几个男子见状，都有些害怕了，互相推搡着，悄悄迈步，试探着沈南嫣手里的黑东西。 “上，她虽然有暗器，可咱们人多。” “对，两个娘们儿怕什么。” 四人一合计，都壮着胆子朝着马车走来，沈南嫣再次扣下扳机，可子弹飞了出去，并未打中，这下几人松了一口气，更大胆的冲过来。 沈南嫣闭着眼，“砰砰砰”几枪出去，结果也只是打中了一男子的左肩，其他人并没有受伤，就在沈南嫣再想扣下扳机的时候，却发现枪里没子弹了。 【换枪，你瞄准一点。】 吴悠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沈南嫣正要垂下手换枪，苏姨娘却抱住了她，把她挡在身后，沈南嫣回头就看见车外的男人就已经冲进来，手里的刀朝着苏姨娘砍来。 “娘。” 情急之下，沈南嫣立刻换枪抬起，这时就看见扑进来的男子突然朝着另一侧飞去，然后一个背影出现在马车外，看得出来，他是有些功夫的，因为很快那四人便都躺在地上哭爹喊娘了。 沈南嫣赶忙收了枪，拉着苏姨娘的胳膊，刚刚要杀人的眼神也换成了满眼无辜和害怕。 “五小姐，你跟苏姨娘没事吧？” 呕～当岳寒舟那张狗脸转过来的时候，沈南嫣差点吐了。 怎么是他？ 这全上京的男人都死光了吗？怎么会是他帮了自己，谁要他帮啊，让他帮还不如死在这些歹徒手里，什么玩意儿。 “多谢岳公子出手，我们无碍。” “苏姨娘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况且咱们日后也是一家人，不必这样客气，五小姐，这些人你们准备怎么办？送官府吗？” 沈南嫣已经刻意不去看岳寒舟了，简直就是把憎恨两个字写在了脸上，可岳寒舟却还是故意要与她说话。 “杀了。” “啊？五小姐说……” 沈南嫣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岳寒舟更没想到沈南嫣会这样直接，与他见过的世家小姐很不一样。 “你是乘坐马车来的吗” “对。” “马车送我们一程。” “哦，好，好的好的。” 沈南嫣叫上采芙，两人扶着苏姨娘上了岳寒舟的马车，就连袁嬷嬷的男人也坐在了马车外面，待人都坐定后马车立即启程，好像身后有鬼似的。 “五小姐，这人……” “杀了！” 第63章 四姐姐管家。 站在原地的岳寒舟愣了好久，直到马车消失，他才施施然的笑了起来。 “果然是不一样的。” 人可能就是这样，别人越不给好脸就越想凑上去，岳寒舟现在就特别喜欢沈南嫣看不上自己的模样，好像比沈灵曦还有趣。 他甚至还在心里思索着，不然把沈家几个女儿都娶回家，姐妹们共侍一夫，好像也不是不可能，说不定后院还能更融洽。 回到沈家的苏姨娘母子，对街上遇到的行刺只字未提，谁的手段已经不用说，何况说了也不一定有用，沈宗元不会因为这个就把事情闹去衙门，毕竟他更在乎沈家的颜面。 坐在屋里的苏姨娘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自己每日都在府里就罢了，沈南嫣可是经常会出门的，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可怎么办。 “嫣儿，不然生意的事就交给你舅舅他们，只让你姨母每一个月来府里与你说一说，你就别出门了，娘瞧着太危险了。” “其实……好，就听娘的。” 这话沈南嫣怎么可能听，但是她如果不答应，苏姨娘肯定会揪着不放，与其让她担心不如顺着她，反正自己该出门还得出门。 在苏姨娘院里待到用了晚膳才离开，天色眼见着就沉了下来，沈南嫣面色阴霾一言不发，采芙几次想开口，但还是咽了回去，突然，沈南嫣停了下来。 漆黑的夜里，就站在小道上，一句话都没说，片刻之后才又继续往前走。 回院里之后，沈南嫣上床便叫来了吴悠。 【让人去吕氏和兰姨娘院里盯着，别的什么都不用做。】 【你怀疑什么？】 【今天那些人未必是吕氏的人，吕氏才刚刚针对了哥哥，又在爹爹和祖母面前没了脸面，被爹爹关在院里，就连沈云逸都极难见到，一时半会她也未必有心思再谋划这个，何况吕氏的心思一直在哥哥身上，并不把我和我娘放在眼里，所以我怀疑这些人可能是兰姨娘…或者说是沈容樱找来的，只可惜我今天一冲动，让岳寒舟都杀了，不然现在还能审审。】 【很有道理啊，交给我吧，另外我觉得你每天来乾坤珠里是不是混日子的，你看看你今天那枪法，真是……我都没眼看。】 沈南嫣翻了个身，并不看吴悠。 【第一次用你们世界的暗器，已经算不错了好不好，何况我不是打死一个吗？】 【一把枪里有六发子弹，你就打死一个，六分之一的概率，战场上你要这个水准，都够你死几百次了。】 【你去找阎王聊天吧，话真多，我下次用心一点不就行了，不过那些子弹会不会被岳寒舟发现？】 沈南嫣一头翻起来，要是这样她还得想办法去跟岳寒舟要尸体回来。 【放心吧，那些子弹再进入人的身体三分钟之后便会自己消失。】 【那还不错，睡了。】 【你这后面没有打算啊？】 【有，等我睡醒告诉你。】 吴悠翻了个白眼，也在沈南嫣身边躺了下来，这一夜，沈南嫣紧紧抱着被子也还是在半夜被冻醒，硬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把吴悠赶走，这才睡的安稳了一些。 而事实证明，沈南嫣的猜测并没有错，那些人确实都是沈容樱找来的，目的是把两人劫持之后丢进青楼，见苏姨娘母女回府之后，沈容樱本来是有些担心的，但在得知派去的人都死了，这才放心了一些，可在听说那些人都死在岳寒舟手里，沈容樱硬是把房里砸了个遍。 她不仅仅是生气岳寒舟坏了自己的好事，更气岳寒舟帮了沈南嫣，两人定下婚约那天，岳寒舟可是亲口求娶过沈南嫣的，自己的丈夫，心思却都在别人身上，这不是赤裸裸打自己的脸吗，沈容樱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日里，还没等沈南嫣回击，沈容樱就已经看沈南嫣不顺眼了，甚至还联手沈灵曦在老太太面前编排沈南嫣，说她不该带着苏姨娘出门去见沈云之，一个下贱的妾室在外人面前露了脸，甚至还暗戳戳的说苏姨娘不安分。 老太太听了什么话都没说，不过脸色却是冷了一些，沈容樱和沈灵曦以为老太太因此生气了，心里一阵欢喜，哪怕现在不能除掉沈南嫣，可是看她受罚，心里也是解气的。 所以当沈南嫣跟苏姨娘到的时候，她们已经在等着看好戏了。 “哟，五妹妹和苏姨娘今儿可是迟到了，尹嬷嬷怕是得去请家法来，也让苏姨娘长长记性。” 沈容樱有些迫不及待看沈南嫣难受，说话也完全不顾其他，张口就来。 “祖母，孙女只听说爹爹让兰姨娘管家，怎么现如今改四姐姐管家了，不过四姐姐得兰姨娘真传，做的倒是周到，连祖母院里的人都能使唤，孙女愚钝，怕是这辈子都学不会的。” “你……” 沈容樱没想到沈南嫣会这样说，一下子慌了神，正要破口大骂，就被兰姨娘拉住了。 “老太太，容樱她不是这个意思，只……只是老爷总在她耳边叮嘱，让她约束好妹妹，她这才有些心急了，其实她一片好心，您说五小姐日后嫁了人，若还是这般不懂礼数，那被笑话的可就是咱们沈家啊。” 老太太将手里把玩的物件随手扔在了桌上，发出一声震人心弦的响动。 “呵呵……你们母女啊，仗着宗元的宠爱，在府里无法无天，尤其是对嫣儿母女，兰姨娘，如今你管家，自然也知道苏姨娘每个月贴补府里多少银子，只这一点她就比你强，那是她的私产铺子，赚的银子是多是少，理应都归她，可她拿出那么多银子出来，从没邀过一次功，这要是你们母女，只怕鼻孔都要朝天了。” 兰姨娘赶忙跪了下来，整个身子都伏在了地上，真真是比下人还低贱。 这些年来，老太太一直不喜兰姨娘，觉得她光会使一些狐媚子的手段，夜夜罢着沈宗元也就算了，这些年竟连半个儿子都没生出来，这些老太太也就不说了。 可偏偏兰姨娘是个心机重，又跋扈，说话也是两面三刀，避开自己和吕氏的时候，完全当起了正室夫人，什么事都要跟吕氏争，完全忘记了自己妾室的身份，要不是怕儿子伤心，老太太早就想让沈宗元休了她。 第64章 第一次争吵 知道老太太不喜自己，兰姨娘每每做小伏低，生怕惹老太太不高兴，可沈容樱却是不管的，反正母女俩有沈宗元做依仗，老太太也拿她们没办法。 所以兰姨娘这样谨小慎微，倒是让沈容樱更看不上眼了。 沈容樱伸手便将已经跪下的兰姨娘扯了起来，眼神里还带着不屑，兰姨娘想挣脱她的手，可拉扯了几下也没甩开。 “容樱，你快向老太太请罪。” “苏姨娘和五妹妹来晚了，不罚她们，倒是反过来怪罪我姨娘的不是，祖母是不是太偏心了。” 沈容樱并不理会兰姨娘，而是理直气壮的跟老太太讨要说法，老太太只恨这是自己的孙女，不然非得狠狠责罚不可。 “尹嬷嬷，带兰姨娘去门外，顶着水盆直至天黑。” “是。” 老太太也没理沈容樱，而是端坐于上位，轻声跟尹嬷嬷交代了一下，就好像在说今日的点心不错似的。 “祖母，您怎么能这般偏心，我姨娘可什么都没做，您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爹爹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来……” “兰姨娘，你自己来告诉容樱我为什么罚你。” 老太太真的是一句话都不想跟沈容樱说，往日里聪慧过人的孩子，今日竟这般胡闹，没有把她赶出去，就已经是自己宽宏大量了。 “回老太太，是妾身没有教导好四小姐，妾身确实该罚，只求老太太看在四小姐年幼的份上，切莫与她计较。” 沈容樱以为自己得理，便想与老太太争论一番，殊不知所有的后果都得由兰姨娘来承担，可即使这样，兰姨娘也愿意护着自己的女儿。 “兰姨娘，老奴提醒你，四小姐定了亲，已经不是孩子了，就算还是孩童，可这满上京也没谁家晚辈敢顶撞长辈的，兰姨娘，请吧。” 门外已经有丫鬟准备好水盆，尹嬷嬷也没给兰姨娘好脸色，兰姨娘本还想再求老太太几句，可尹嬷嬷根本不给她机会，扯着胳膊把人带着往出走，她很了解老太太对兰姨娘的厌恶。 “祖母……” “四小姐，求四小姐切莫替妾身求情，你……妾身无碍。” 说话间，轻轻对着沈容樱眨了眨眼，沈容樱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立刻闭了嘴。 现在跟老太太求情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倒不如让沈容樱去跟沈宗元哭诉，母女之间的默契让沈容樱想到了自己该做什么，随后她一句话都没再说，只是咬着嘴唇看着兰姨娘去到门外受罚。 全程都没说话的沈灵曦满脸轻蔑的笑着，低声骂了一句“蠢货”。 屋里安静下来之后，苏姨娘这才从丫鬟手里接过食盒，送到了老太太身边。 “今儿煮的百合鸽子汤最是能滋阴润燥，眼看着春天就要来了，老太太早早喝着，到时候身体滋润咳疾自然也能少犯一些，只是妾身第一次煮，不知道味道如何。” 诱人的汤水瞬间钻入老太太的鼻尖，不用喝也知道，这汤是花了心思的。 “果然与小厨房煮的不一样，闻着很是清甜。” “那老太太尝尝。” 苏姨娘端起汤，伺候老太太慢慢喝，果然，老太太嘴里连着夸了好几遍。 沈南嫣坐在一旁，只定定的看着满眼阴狠的沈灵曦，眼下吕氏两次被罚，这次还不知道多久能出来，沈灵曦怕是已经按耐不住了。 后院的女子，能做的也就那些招数，沈南嫣还怕她们不出手呢。 不过沈南嫣现在的心思倒是更在沈容樱身上，因着老太爷过世的原因，沈容樱的婚事往后推了三年，不过兰姨娘怕夜长梦多，于是求着沈宗元跟岳家商量着，推迟一年便可。 但是沈南嫣担心上一世，沈容樱对老太太动手的事再发生，还是想尽快让她出嫁，只有离开了沈家，老太太才能安稳。 兰姨娘受罚的事很快便在府里传开了，虽然兰姨娘是妾，但是往日都拿自己当正室夫人一般，现在站在廊下受罚，所有下人都能看见，她的心里只觉得丢脸极了，苦等着沈宗元能快快赶来解救她才好，可偏偏沈宗元出门了，到下午快日落的时候才回府。 但是知道兰姨娘受罚之后，沈宗元也没耽搁，直接到了老太太院里。 “母亲这又是为何？” 沈宗元知道老太太一向不喜欢兰姨娘，怕是老太太故意为之。 “怎么，我连惩罚一个妾室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儿子不敢，母亲罚她定是她有错，只是听说这都已经罚了一整日，就让她回去好好思过思过，母亲觉得呢？” “这样就心疼了？那苏姨娘可整日帮你养着家，替你尽孝，我也没见你多心疼她。” “儿子与馨儿是不同的，不过母亲说的也对，儿子日后必定也对苏氏也好。” “你这三房女人，吕氏佛口蛇心，兰氏恃宠而骄，也就苏氏是个安分的，如今她的儿子也不再如从前那般冥顽不灵，女儿也是个谦卑的，看着倒是最合心意，那兰氏再不敢宠溺了，就因为你的纵容，如今容樱都敢给我脸子看了，甚至还用你来威胁我，我今日为什么罚兰氏，不就是因为她没有教导好女儿吗，说到底都是你的错。” 沈宗元赶忙起身给老太太赔礼。 “是，都是儿子的错，我是觉得她没儿子傍身，怕是心里惶恐，这才多加宠爱了一些，竟不知她们不感恩，还如此忤逆尊长，儿子日后定会对她们严加管教。” “你不必说这些狠话糊弄我，被那妖精勾一勾，你魂都没了，那管我这娘，去吧，把人带走，别在我这里碍眼。” “是，母亲宽宏，儿子感激，那母亲早些歇息。” 沈宗元冷着脸将兰姨娘带了回去，只是回到兰姨娘院里没多久，两人就在屋里吵了起来，下人们不知道原因，都不敢靠近。 这也是她们第一次见沈宗元和兰姨娘生这么大的气，以往不管兰姨娘说错什么，做错什么，沈宗元都不会计较，都由着她的性子，可今日两人却针尖对麦芒，甚至屋子里还响起了凳子被踢倒的声音，紧接着沈宗元打开门走了出来。 “沈宗元，你敢踏出我的院子，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兰姨娘尖叫的声音从沈宗元身后传来，可沈宗元的脚步连停顿都没有。 突然屋里飞出来一盏茶杯，直直的砸在了沈宗元的后背，所有人都惊呆了，下人们张着的嘴巴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沈宗元停下脚步，没转身，片刻之后消失在了院门处，不曾回头。 第65章 吕氏的美人计 这夜之后，沈宗元真的再没踏进过兰姨娘的院子，失去宠爱的兰姨娘也没了往日的光彩，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就连沈容樱都看不下了，跟兰姨娘闹了好几回，让兰姨娘去给沈宗元认错，可兰姨娘被宠爱了那么多年，心气早不一样了，就是不愿服软。 吕氏让沈宗元厌恶，兰姨娘又跟沈宗元闹掰了，所以沈宗元几乎日日都去苏姨娘院里，这府里的人也都见风使舵，往日安静的清韵阁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 苏姨娘也难得的过上了些舒心日子，每日只想着怎么伺候老太太，怎么照顾沈宗元，脸上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二月花朝节，春日里百花齐放，吕氏也被禁了快两个月，这次是吕家那边来人请吕氏回去，这才放了出来。 许是太久没有出门，吕氏竟都有些懵懂，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反复回想自己近几个月的经历，总觉得哪里不妥，可是又说不出来，进沈家这么多年，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时间竟也看不出是谁的手段，还是自己真的失了心智。 上京有意思的铺子越来越多，今日新开的水粉铺子更是格外吸引人，不仅仅是东西特别，就连铺子的建造也非同一般，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是这里可以为女子盘发上妆，且比素日自己的打扮还要漂亮上万倍。 陪沈南嫣站在二楼的苏信远满脸欣慰和骄傲。 这可是苏信远第一次，全权负责开启的店铺，本来忐忑的他，看着楼下人山人海的热闹景象，怎么能没有自豪感。 “哎呀，这也太好了，大哥哥有了这次的经验，日后再开其他铺子便不在话下，这么说来，咱们是不是就要赚更多银子了？” “只要嫣儿需要，哥哥就一直帮你赚。” “不是帮我，是帮咱们苏家。” “是你改变了苏家。” “那哥哥请我吃糖葫芦吧，走啊。” 沈南嫣拉着苏信远到了大街上，两人追着卖糖葫芦的大爷跑，没有任何束缚的她，脸上的笑容很是肆意。 糖葫芦很甜，苏信远牵着妹妹的手，看着她的小脸，满眼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只是一个年关，之前软软糯糯的妹妹就好像长高了一大截，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再想捏捏她的脸，都已经有所顾忌了。 每个月苏信远都会整理好账簿交给沈南嫣，她可以不管铺子，但是有多少银子她是要知道的，从年前开始，沈南嫣就已经让舅舅苏兆玉开始到处购买粮食，沈南嫣记得这一年会有旱灾，现在多存一些，到时候就能狠赚一笔。 而去往边关的路上，出发还不到半个月，沈云之就遇到了第一场刺杀，那人就隐在队伍里，想趁着黑夜悄悄对沈云之动手，不过被卫泽发现，一刀毙命。 陆九思听说之后，让人把队伍重整，并将青羽派到了沈云之身边，他是沈南嫣的哥哥，离开的时候，沈南嫣万般托付，要真让他出了事，自己还怎么回去见沈南嫣。 即便小心谨慎，可沿路还是刺杀不断，竟还有人假扮樵夫或者是普通百姓，想接近沈云之出手，还是陆九思心思细腻，每每防范于未然，这才有惊无险。 到了边关之后，陆九思用了最快的速度全盘接手战事，首先加强防御，其次针对敌军的作战习惯，提出有效对策。 陆九思到了边关之后，好像所有人都有了主心骨，瞬间就提高了士气，加上他带领的大军，更是让边关如虎添翼，击溃敌军指日可待。 只是在夜里，陆九思总会朝着上京的方向发呆，手里还时常捏着一只女子的耳环，有时候会低语，有时候会轻笑，有时候也会惆怅，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他想见那个人。 寒食节，沉寂了快两个月的兰姨娘终于还是妥协了，在沈容樱的帮助下，勉强与沈宗元重归于好，只是看似和好的两人，却有些貌合神离，不过这可气坏了吕氏。 她与沈宗元可是有小半年都没同寝过了，没想到沈宗元竟与兰姨娘先缓和了关系，心有不甘的吕氏压着性子，让人煮了补汤，亲自送到沈宗元书房里。 今日的她可是花了大价钱，去有名的水粉铺子，让人帮自己上了妆，还选了一身绛紫色衣裙，外面套一件薄纱，领口微微露出脖颈，真真是比以往嫩了几分，而且好像皮肤都变好了，竟有了一些少艾时的影子。 这样的吕氏出现在沈宗元书房的时候，也是让沈宗元眼前亮了那么一亮。 “你怎么来了？” 虽然厌恶，可到底还是沈家的主母，沈宗元声音冷淡，可也未给她脸色。 “老爷公事繁忙，可别累坏了身子。” 吕氏上前将手搭在了沈宗元的肩上，她一靠近，沈宗元就闻到了一种异香，他并不讨厌。 “最近战事多，宫里都忙着，为夫也不能懈怠。” “那喝补品的时间也应该有的，我亲手煮了补汤，老爷尝尝。” 食盒一打开，沈宗元大概也明白了吕氏的心思，这味道也属实太明显，可是他又实在无法对吕氏下的去口。 “放这里吧，我一会儿喝。” “这一路上，汤都温了，现在喝刚刚好，老爷，我喂你。” 吕氏端着小碗，亲昵的就要给沈宗元往嘴里喂，沈宗元的身体一下子就僵了。 “我自己来，你放着吧。” “好。” 可能是怕吕氏纠缠不休，沈宗元端起碗一口饮尽，吕氏满眼都是笑意。 “这可是大补的，听说老爷跟兰妹妹和好了，怕老爷在兰妹妹和苏妹妹之间力不从心，这才专门煮了这汤，老爷现在感觉如何，可还舒服。” 吕氏边说话，身体就已经依在了沈宗元身上，双手在沈宗元身上游走，胸口忽隐忽现，沈宗元这时候才发现，不仅仅是汤的功效，吕氏好像还在汤里加了东西，他的感觉非常明显。 已经到了这一步，沈宗元两眼一闭，就想豁出去了，反正吕氏也是自己的妻子，总不可能逃她一辈子。 大战一触即发。 可就在吕氏的脸凑过来时，沈宗元心里的那股子恶心又泛了上来，都容不得他思考和反应，双手就率先将吕氏推了出去。 第66章 失策 一身端庄的吕氏屁股都摔成了八瓣，可见沈宗元了多大的力气，没有反应过来的吕氏茫然无措的坐在地上，一时间竟不知道做何反应。 顷刻之间，吕氏抬起蓄满泪花的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宗元。 “你…你竟然……老爷竟如此厌恶我了吗？” 沈宗元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可那种排斥似乎就是一种本能，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公事繁忙，太累了，你且回去吧。” “累？你昨夜宿在兰氏哪里，可没听你喊累啊，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力不从心了，还是说老爷因人而异？” “你休要胡搅蛮缠，出去吧。” 吕氏扯着衣裙站起身，看沈宗元的眼睛已经没了刚刚的温柔。 “我知道，我不比兰氏年轻，老爷嫌弃我也是应该的，可你别忘了，即使你不愿与我有夫妻之情，我也是这个沈家的主母，你休想让兰氏压我一头，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这沈家主母的位子，永远都不能易主。” “你放心，不管你私下做了恶事，我沈宗元从未想过休妻，你永远都是沈家主母，也只是沈家主母，日后这样的手段就不必再用到我身上。” 这时候，沈宗元的身体已经几近忍耐，吕氏今日势在必得，所以那药下的也是分量不轻。 “你，沈宗元，你就这样厌恶我吗？我有那一点比不上兰氏，她一个狐媚子，靠着勾引男人的手段，让你对她百般宠爱，跟青楼的妓子有什么区别，你也只配跟她这样的低贱的……” “至少她是干净，她的脸上并未沾染过任何污秽。”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你是吕家嫡女，是沈家主母，可你的脸上却沾染过下人的小溲，只是这一点，还不够吗？” 因为身体的不适，让沈宗元的耐心不剩分毫，他现在只想尽快解决，可吕氏又纠缠不休，所以便毫无顾忌的讲明了原因，只是他的话让吕氏瞬间羞红了脸。 吕氏的身体虚晃，呆滞的往后轻退了两步。 那夜，她苏醒后，并无人跟她提起，就连沈灵曦也没说过一个字，为的就是保住她的颜面，如今才从沈宗元嘴里得知，她只觉得天晕目眩，伸手抚在自己脸颊上，震惊和怀疑让她面色苍白。 “小溲？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去问问你身边的嬷嬷，我没空跟你解释。” 沈宗元捏着拳头摔门离开。 吕氏在屋里站了一会儿，才像是被人抽了筋似的走了出来，丫鬟婆子赶忙围上来，吕氏一把拉住程嬷嬷，跟她询问沈宗元说的事，程嬷嬷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她不敢看吕氏的脸色，她甚至已经想到吕氏可能会将她发卖。 程嬷嬷的态度让吕氏的心都凉了，原来沈宗元说的都是真的，所以因为这个沈宗元才不愿接近自己，所以他才会说自己只是主母的话。 吕氏没再说一句话，而是安静的回了院子，回去之后便让人备水，洗了整整一夜，第二天脸颊红肿到不能出门，对外说自己受了风寒，要卧床休息，也是这天，程嬷嬷彻底消失在了吕氏院子里，没人知道程嬷嬷去了哪里，但是吕氏院子里的人都比从前更加谨慎，多一个字都不敢说。 奇怪的是沈宗元也病了，是在兰姨娘院子里病倒的，老太太立刻让人将沈宗元抬了出来，并下令不许兰姨娘去探望。 因为沈宗元是在跟兰姨娘就寝的时候病的，所以老太太觉得一定是兰姨娘有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勾引，才让自己的儿子身体受损，兰姨娘虽未反驳，但是心里很是委屈，明明是沈宗元招惹她的，现在出了事，沈宗元却什么都不管，就让她背了锅。 沈容樱去看了兰姨娘两次，第二次母女俩在屋子里聊到很晚，连丫鬟都被支了出去。 之后沈宗元和吕氏相继痊愈，两人默契的都没再提那日的事，吕氏变得谦卑，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端庄的主母模样，待下人也是和蔼可亲，但是她院里的人却更加谨言慎行。 吕氏不再肖想什么，反而让沈宗元高看了她一些，吕氏纵使有万般不好，可她却是一个得体的正室，如果沈宗元休了她，那兰姨娘必然就会被扶正，这样一来，沈宗元怕是都会成为全上京的笑话，所以只要吕氏不再肖想其他，好好做个主母，沈宗元也不介意与她扮演好一对夫妻。 府里这些事，沈南嫣知道但是并未插手，除了手里预备着要开的几家铺子，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岳家，不出三个月，岳寒舟的机会就要来了，所以她要提前筹谋。 转眼寒食节，人们踏青插柳，拜佛祭祖，感受着暖风的清爽。 老太太的身体也难得康健，这都归功于苏姨娘的照料，所以老太太便有心带着苏姨娘去城外上香，也是给苏姨娘找机会出去散散心。 听说苏姨娘要陪同老太太出门，兰姨娘也生了心思，便求到了沈宗元这里，虽然两人之间有裂痕，可到底是自己心尖上的人，沈宗元还是跟老太太提了一嘴。 可总不能带着两个妾室不带吕氏吧，于是老太太大手一挥，府里女眷一同前往万福寺。 今日出城的人格外多，沈家四辆马车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穿梭，新鲜的微风顺着帘子的缝隙悄悄钻入，让人身心舒畅，别的马车如何沈南嫣不知道，但是她和苏姨娘是特别开心。 万福寺附近的人更多了，老太太带着众人进去上香之后，便去找大师参禅论道，让众人在寺庙里自行参拜，待用了素斋之后再回城。 苏姨娘第一次来这里，看什么地方都觉得新奇，两人逛了大半，累的在一僻静处休息，沈南嫣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小盒点心。 “娘，这是新出的点心。” “这…你这不会又是那位小仙人给的吧。” “对呀，就是她给我的。” “她一个神仙还会做这种事？” “平时不会啊，今日看在娘累了的份上给我的，别管她了，快尝……” 苏姨娘刚刚拿起一块千层酥，身后就响起了一道男子的声音。 “沈小姐，巧了，这里也能遇到，看来咱们真的有缘啊。” 一身暗红色的于青仓大步流星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这四月的风，肆意张扬。 第67章 唐漫柔再回沈家 见有男子靠近，苏姨娘赶忙放下点心，起身将沈南嫣挡在了身后，看于青仓的目光全是谨慎。 “公子请留步，切莫上前。” 苏姨娘的话让于青仓脚步一顿，一脸疑惑。 “虽是在青天白日下，可五小姐到底是还未出阁的姑娘，望公子海涵。” “这有什么，我们……” “苏姨娘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们与五小姐是认识的，只是过来打声招呼。” 于青仓正要反驳的时候，商辞走了过来，让沈南嫣惊讶的是，他居然认识自己的娘。 “娘，我们确实认识。” “那也不行，若是被人看见你与外男一起，这日后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也是会杀人的，不得不防。” “五小姐，苏姨娘的话没错，这女子的名声大于天，是应该谨慎一些。” 沈南嫣走出来，对着于青仓和商辞微微行了一礼。 “娘，这两位是尚书府于公子和荣国公府世子，之前与哥哥一起见过面的，他们并非是什么坏人。” 苏姨娘没说话，对着两人点了点头，再看向沈南嫣的时候，眸底都是暗示着快离开，沈南嫣自然也是明白她的意思，拉着苏姨娘的手，也有了离开的准备。 “世子，于公子，我们还要去等祖母一同离开，就不打扰两位了。” 于青仓想开口说什么的，商辞却没有给他机会。 “好的，慢走。” 尽管沈南嫣已经抬脚，可苏姨娘却更着急，恨不得让她跑起来，但是刚走了几步的沈南嫣突然拉着苏姨娘停了下来。 “世子，请问…请问可有边关的消息？” 听到边关两个字，苏姨娘也转身看着商辞。 “目前看来一切顺利，如果没有其他意外的话，最多六月，殿下可带大军回京。” “六月，那就还有两个月，多谢世子！” “客气。” 再次转身后的苏姨娘脸上微微扬起一抹欣慰，还有两个月就能见到自己的儿子，也不知道沈云之瘦了没有。 “五小姐。” 沈南嫣刚转身就被商辞叫了，沈南嫣回头就看见商辞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说。 “世子可是还有其他事？” “没有，听说寺庙外的柏树林…听说里面有蛇，五小姐和苏姨娘多加小心。” “好。” 其实哪有什么蛇啊，只是商辞的人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这事自然是跟苏家有关的，只是商辞又不好明说，这才欲言又止。 沈南嫣也觉得奇怪，树林子里有蛇出没很正常的吧，何况自己在寺庙里面，外面有什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商辞不是于青仓，他说话不会没头没脑，定是还有其他什么意思。 于是沈南嫣让采芙去寺庙门口打探打探，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异常，可采芙去了半天回来说什么都没发现，门外都是各家的马车和等候的下人，再无其他。 午时，所有人在寺里用了斋饭，许是忙活了一早上，各人胃口都不错，就连老太太都多进了一些汤羹，只有兰姨娘没怎么动筷子，眼神也有些迷离，似乎是没睡醒一样。 用过斋饭，马车便开始回城，老太太还让马车在城外的一处庄子上停留了两个时辰，以满足大家想踏青插柳的心思，她也在苏姨娘的陪同下多走了一会儿，眼下阳光并不燥热，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心满意足回府都已经申时，沈宗元亲自在门口接老太太，一大家子喜气洋洋的进了府门，兰姨娘趁着众人不注意，朝沈宗元手心塞了一个平安符，两人对视一眼，兰姨娘眼底都是娇羞。 果然，沈宗元送老太太回院以后，便到了兰姨娘这里，兰姨娘柔情万种的跟沈宗元讲了自己给他求平安符的事，暖色的烛火下，兰姨娘好像异常娇俏，看的沈宗元心神荡漾。 天气渐渐温热起来的时候，吕氏便每日都让人给沈宗元送去竹荪芙蓉羹，沈宗元自然是谨慎的，找来了大夫查看之后才入口，久而久之对吕氏的防范便少了一些，甚至偶尔还会夸奖吕氏几句，这段时间是沈宗元对吕氏最满意的的时候了。 端午节前夕，上京连开了四家铺子，虽然铺子的经营各不同，铺面大小也不一，但却都是沈南嫣名下的，好在苏家人也都有了十足的经验，所以沈南嫣轻松不少，今日也是早早就便回了府，只是她刚进门，就听说沈家出了大事，老太太气的晕了过去，沈南嫣赶忙往老太太院里赶。 到的时候，就见沈云逸跪在廊下，跟他一起的居然是许久未见的唐漫柔。 上一世，骗过自己的哥哥之后，沈南嫣记得唐漫柔又搭上了岳寒舟的弟弟，怎么这一世就变了，她居然又回到了沈家，还与沈云逸跪在一起，莫非…… 来不及多想，沈南嫣先进了屋子，沈宗元及其他人都围在床边呼喊老太太，可老太太面色苍白，全身轻抖，呼吸也不顺畅，沈南嫣悄悄伸手摸了一下老太太的脚，居然也是凉的，看来情况并不乐观。 “爹爹，快别让人围着祖母，都散开一点，尹嬷嬷，让人把门窗都打开。” “嫣儿。” 苏姨娘拉了女儿一把，示意她不要管，万一坏事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五姑娘就别在这里瞎安排了，已经着人去请大夫，好像你懂医术似的。” 自从上次兰姨娘被老太太责罚，又与沈宗元争吵过后，她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变的比之前更加刻薄。 眼下针对沈南嫣也是丝毫不嘴软，许是知道她也依仗不了沈云之了吧。 “我若是真懂，兰姨娘怕不怕？” “老爷，听嫣儿的吧，这孩子一向沉稳，何况大夫又还没来，可别耽误了时辰才好。” 吕氏的声音难得的温柔，竟破天荒帮沈南嫣说起了话。 “嫣儿，你别闹了，还是等大夫吧。” 沈宗元却没有听取吕氏的提议，甚至都没搭她的话，这让吕氏面色不喜。 “爹爹，祖母呼吸不畅，脸无血色，大夫来了怕也是无能为力，听女儿的试试吧。” “你……你这是什么话？竟然说说…说你祖母。” “爹爹，病忌讳医，您不喜欢听，可这就是实话，尹嬷嬷把人都请出去，门窗打开，快。” 也顾不得沈宗元什么脸色，沈南嫣直接指使起尹嬷嬷，尹嬷嬷也被沈南嫣的气势惊到，赶忙让人照她说的做。 第68章 兰姨娘受罚 沈南嫣将老太太的头扶起侧放，然后伏在她胸口听了听，最后从衣袖里拿出一包银针，脱了老太太的鞋袜就要扎进脚趾。 “嫣儿……” “你敢！” 苏姨娘和沈宗元同时惊呼，吕氏则轻松的站在一旁，脸上尽显嘲讽之意，兰姨娘的脸色就更精彩了，眼睛直愣愣盯着沈南嫣手里的银针，心里则期待着这一针能直接扎死老太太才好。 沈南嫣只是看了采芙和袁嬷嬷一眼，并未再耽搁，一把扯过沈宗元的手指，塞再在了老太太嘴里，然后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细细的银针瞬间就插进了老太太的脚趾。 采芙和袁嬷嬷一人挡在沈南嫣身后，一人守着沈宗元，生怕有人打搅了沈南嫣。 沈宗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何时变的这样大胆，心里思量老太太要是出事，他非打死沈南嫣不可。 可眼前的女儿又似乎与往日有些不一样，她专注认真样子，似乎是真的会医术一般。 只片刻，老太太便有了反应，浑浊的眸子微微转醒，沈宗元看了看老太太，好像不敢相信似的又转头看向沈南嫣，脸上有惊喜，有欣慰。 “母亲，您可算是醒了，感觉可还好？” 老太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有些些许光亮，抬头看了看众人。 “无碍。” 只是两个字，却也好像让老太太用尽了全力。 这时候，大夫脚步匆匆的赶来，额头上还密密麻麻一层薄汗。 沈宗元赶忙让大夫给老太太诊治，沈南嫣也开始给老太太起针，大夫边把脉边看着沈南嫣的手法。 “沈大人，老太太是气血攻心，眼下已经舒缓，多躺几日，喝几剂汤药，再滋补滋补应该就没事了。” “好，多谢大夫，还请您去开药方。” “该谢的不是我，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倒是瞧着五小姐起针的手法很是娴熟，这下针的位置也很准确，想来是懂些医术的，若不是她施针老太太只怕就危险了。” 大夫的话让兰姨娘脸色一僵，没想到打脸来的这样快，一旁的吕氏赶忙站了出来。 “我就说嫣儿沉稳吧，今日老太太能安然无恙还真是多亏了嫣儿，不然可不知道别人会说些什么委屈了她呢。” “小女也是略懂皮毛，承蒙大夫夸奖。” “五小姐有这样的悟性，以后这医术只怕是会在我之上，沈大人有福啊。” 大夫下去开药方，沈宗元坐到床边询问老太太情况，老太太却对着沈南嫣伸了伸手，沈南嫣赶忙上前，拉住老太太。 “好孩子，好。” 老太太也并未再说其他，可众人知道，今日起沈南嫣在老太太这里便是不一样的了。 随后众人都被请了出去，老太太只留下沈宗元在屋里说话。 这时候最紧张的莫过于门外的吕氏，老太太今天被气倒，都是因为沈云逸带着唐漫柔回来，说是要迎娶唐漫柔回府，老太太一直不喜欢唐漫柔，沈云逸就顶撞了几句，这才有了今天这事。 “虽说夫人是吕府的嫡女，咱们沈家也算的上是高门大户，可这呀都不及大公子的喜爱，我看这婚事倒是不错，唐小姐孤身一人，日后也没母家这等子麻烦事，要说大公子有眼光呢，不像我容樱，只能嫁去将军府。” “啪！” 兰姨娘刚说完，吕氏回头就甩了兰姨娘一巴掌。 “贱人，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个下人都不如货色，也配编排嫡子。” “你…夫人是生气了吗？生气也没用，大公子与唐小姐已经成谜煮成熟饭，如今你连孙子都有了，这门亲事，无论夫人愿不愿意，这媳妇茶你都喝定了。” “来人，给我掌嘴！” 妾室的身份也就比下人高了那么一点点，确实是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可兰姨娘被娇宠惯了，又一直不把吕氏放在眼里，当然是要逞口舌之快的。 很快吕氏身边的赵嬷嬷带着两个婆子，抓住了兰姨娘的手腕。 “你们放肆，快住手。” 沈容樱过来阻拦，其实她心里是气兰姨娘的，才跟沈宗元和好，眼下又惹事，可毕竟是自己的娘，总不能看着不管。 吕氏给了赵嬷嬷一个眼神，赵嬷嬷一把拉住沈容樱，并示意另外两个嬷嬷动手，响亮的巴掌在院子里响起，沈南嫣拉着苏姨娘瑟瑟发抖的站在角落里看戏。 这种狗咬狗的戏码就是好看。 兰姨娘的小脸瞬间就肿了，可见两个嬷嬷是一点都没手下留情。 “住手！” 房门打开，沈宗元并未出现，而是尹嬷嬷冷着脸走了出来。 “老太太需要静养，要打要杀拖出去解决，别脏了老太太的院子。” “兰氏出言不逊该罚，但确实不应该在老太太院子里，望尹嬷嬷代我给母亲赔个不是，赵嬷嬷，把人带出去打。” “是，夫人。” 嬷嬷们拉着兰姨娘就要往外走，沈容樱一把拉住兰姨娘，朝着屋里哭喊。 “爹爹，爹爹快来救救姨娘，我姨娘要被人打死了，爹爹……您不是说会保护我姨娘吗，她要被人打死，您可…” “几个巴掌，怎么就能要了她的命。” 沈宗元的声音从门里传出，随后身影才走了出来，只是脸上再没有从前见心上人受委屈的紧张和担心，而是一贯的从容。 “爹爹，夫人她欺负我姨娘，大哥哥把祖母气到病倒，我姨娘也只是说了他两句，夫人就让人打我姨娘，爹爹，你要为我姨娘做主啊！” “主子的事，也是她一个妾室可以言论的吗？” 沈宗元的刚正不阿让沈容樱和兰姨娘都呆住了。 随后沈宗元又看向吕氏，声音低了几分，却依旧平静。 “这打也打了，她也知道错不对，就别再闹了，老太太需要休息，再说了，你这好儿子的事还没解决呢。” 沈宗元虽没明着帮兰姨娘，可也是解了兰姨娘的危机，吕氏斜了兰姨娘一眼，这才让赵嬷嬷将人放开，吕氏必然会给沈宗元这个面子，不仅仅因为沈宗元是一家之主，还因为自己儿子的事情上，也需要沈宗元消气。 “姨娘，你怎么了？” 众人回头，就看见兰姨娘已经晕倒在地上，浮肿的脸颊让她看起来倒是没那么刻薄了。 第69章 兰姨娘有孕 去开方子的大夫又被请了回来，兰姨娘也已经被抬进了老太太屋里，此刻正躺在榻上。 吕氏虽未说什么，可心里却是极为瞧不起兰姨娘这示弱的手段，沈宗元对她已经不如从前，她以为晕倒装柔弱就能再度让沈宗元心疼吗。 屋里除了沈容樱的紧张是真的，其他人都脸色平平，就连沈宗元也安稳的坐在一旁喝着茶。 其实沈云之从军的事，被吕氏告到老太太这里起，沈宗元对兰姨娘就已经失望了，除夕夜里，他虽然喝了酒，可也知道自己跟兰姨娘都说了些，他本以为兰姨娘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这事告诉她，她定能守口如瓶，谁承想当天夜里就传了出去，沈宗元当时就有一种被爱人背叛的感觉，他的真情被兰姨娘当成了筹码，何等下贱。 这件事沈宗元没有当面去质问兰姨娘，因为在他心里，已经不重要了，不管兰姨娘有什么理由，都改变不了她出卖了自己。 “恭喜老太太，恭喜沈大人，兰姨娘有喜了！” 屋子里瞬间寂若无人。 片刻之后沈宗元才起身朝着兰姨娘走来，眼里都是欣喜，兰姨娘多年来一直都想再要个孩子，可肚子久久没有动静，这下终于怀上了，沈宗元自然也是高兴的。 “馨儿，怀上了，你怀上了。” “是，怀上了老爷。” 兰姨娘自也是激动的，眼眶里都是晶莹的泪花。 沈南嫣母女对视一眼，虽有意外可与他们也无关，所以谁都没说话，倒是吕氏的眼神直接呆住了，兰姨娘再孕，生的若是个女儿倒也无妨，就怕生的是个儿子，虽然说年纪小，可沈宗元老来得子，又是兰姨娘所出……吕氏越想越气，沈云之都还没除掉，又来一个，简直没完没了。 即使吕氏再恨极了，可眼下也不能有什么表现，否则这孩子要真没了，自己可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哎呀，到底是咱们兰妹妹有本事，容樱都这么大了，还能再度有孕，真是老爷之福，沈家之福，赵嬷嬷，快去把库房我家哥哥送来的千年人参给兰妹妹炖上，这女子怀孕可得好好补补。” 吕氏的大度，让沈宗元心里舒服，连带着看吕氏的眼神也温和了一些。 “夫人的东西，妾身可不敢要，夫人若真心疼我，倒不如我这一胎就由夫人照看吧，夫人是这沈家主母，有夫人照顾我，旁人谁敢有什么坏心思，妾身也能安心一些。” 这话听着是在恭维吕氏，但实则是在暗示吕氏会对自己不利，吕氏的脸色瞬间就黑了，随后闭了闭眼，又是一脸笑意。 “妹妹真是看得起我，既然妹妹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推辞，可兰妹妹是老爷心尖上的人，只怕老爷不放心呢，总得寻个稳妥的人照顾妹妹才是。” 吕氏说话间，把眼神投向了苏姨娘，苏姨娘垂着眸子都没敢抬头，这事谁都不想揽下，这不等于给自己找麻烦嘛。 “你是这沈家的主母，哪儿还有比你更稳妥的人，馨儿既然相信你，你也就别推辞了，另外馨儿有孕，这府里的事也不易再操心，你都一并都管着吧，只是一点，善待馨儿。” 兰姨娘凤眸微睁，张嘴就要阻拦，被沈容樱扭头阻拦，可好不容易拿到的管家权，就这样又回到了吕氏手里，兰姨娘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但是眼下沈宗元也是为了自己好，自己再抓着管家权不放，难免会让沈宗元不喜，兰姨娘揪着手里的帕子，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反正等孩子落地，这管家权她还得要拿回来的。 一听说管家权回到自己手里，吕氏便什么都乐了，满口应下，还美滋滋的立刻着人抬来了软轿把兰姨娘送回院子。 众人呼啦啦离开，老太太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沈南嫣和苏姨娘照顾老太太睡下，这才一起离开，回院的路上，苏姨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沈南嫣也没打扰她，只是片刻之后苏姨娘倒是先开口了。 “日后你离兰姨娘远一点，尤其是无人在场的情况下。” 沈南嫣扬唇一笑，心里倒是有些安慰。 “娘是怕什么吗？” “夫人接下照料兰姨娘的差事，那她自己就不会动手，只能是嫁祸给旁人，那这府里我们娘俩便是最好的人选。” “嗯，是这样的，娘今日倒是很灵光啊。” “死妮子，你娘我就没脑子吗？记住了，不许单独与兰姨娘见面，路上遇到也要远远避开，实在避不开也不要做任何停留，这事咱们千万不能掺和。” “女儿知道，娘也要记住才是，不仅仅是兰姨娘院里，就是吕氏院子里也不能去，尤其我不在的时候。” “说到这个，你一个姑娘家别整日往外跑，被人知道了会笑话的，对了，你哥哥是不是就要回来了？” “嗯，还有一个月吧，到时候我求祖母，让娘跟我一起去城外接哥哥。” “你去就好了，我在府里等他，一个妾室不好总出门的。” 两人的猜想是一点都没错，吕氏虽然答应了照料兰姨娘，可心里想打掉这个孩子的心思是一点都没改变，现在自己又拿了管家权，做起事来就更加方便了，还怕没机会弄掉一个胎儿吗？ 沈宗元在兰姨娘院里待到天黑了才出来，回到前厅就吩咐管家给兰姨娘再安排几个机灵的伺候着，之后才看向厅里站着的沈云逸和唐漫柔。 这一整天，府里鸡飞狗跳都是他俩作的，原本沈宗元也是想照顾故人之女的，可没想到离开了沈家的唐漫柔竟跟自己的儿子搞在了一起，沈宗元眉毛都皱在一起了。 “漫柔，我与你父亲是故交，你…你说说你这事做的，百年以后我如何下去见你的父亲？” “沈伯伯，是漫柔不该，与沈伯伯无关，漫柔去了姑母家没几日，母亲家就突发大火，漫柔又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又不敢再来麻烦沈伯伯，只能在街上流浪，这才有幸遇到了云哥哥，原本我们没…没有什么的，可日久生情，漫柔明知有错，却又无法克制，漫柔太想有个家啊，都是漫柔的错，求沈伯伯看在我已经怀里云逸哥哥孩子的份上，成全我们吧。” 唐漫柔当下就跪在了地上，可她身边的沈云逸却好像没事人一样，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第70章 唐漫柔做妾 因为沈云逸知道，就算沈宗元再顾及故人之女，也不可能答应让一个孤女做这沈家的未来主母，不过就是被沈宗元训斥几句，然后还是会让自己收了唐漫柔做妾。 原本沈云逸也没想娶唐漫柔做正妻，之前跟唐漫柔说的娶她也都是缓兵之计，现在人也得到了，还怀了孩子，就算自己不娶，唐漫柔还能怎么样，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子，出去可是会被人唾弃的。 “唉…你即是非要进这沈家的门，我也阻拦不得，只……只是…罢了罢了，这事就由夫人张罗吧，但是云逸，你明知漫柔孤苦无依不带她回府安置，却把人养在外面，往日里学的那些人伦纲常都抛到九霄云外了吗？最重要的是你竟然顶撞祖母，明日起你就禁足在自己院子里，罚抄一百遍佛经，替你祖母祈福。” “是，父亲。” 只是禁足和抄写经书，已经算是不错了，沈云逸赶忙起身行礼，态度倒是很端正。 吕氏悬着的心也缓缓落下，她多怕沈宗元重罚沈云逸，更怕他让沈云逸娶唐漫柔为正妻，唐漫柔什么人，她可是知道的，眼下沈宗元根本就没提位分的事，更是把事情全权交于自己，那不就等于由自己做主了吗。 沈宗元起身就要离开，这事他是一点都不想掺和了，烦闷的心里竟有些想苏姨娘，好像只有在苏姨娘院里，他才能安安心心的过点儿小日子，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沈伯伯。” 唐漫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沈宗元的脚步。 “我…我家里已经再没有其他亲人，这大婚该从哪里出发？还有嫁妆……” 其实唐漫柔是想知道，沈宗元让沈云逸娶自己还是纳自己，沈云逸可是答应了一定娶她的，现在事情虽然定了下来，却并未说明其他，她心里总是有些忐忑的。 “这事你放心，有夫人安排，定不会亏了你。” 话落，沈宗元都没敢再停顿，立刻大跨步出了门，都是聪明人，对方什么意思他怎么能不知道，只是唐漫柔叫他一声伯伯，他实在是说不出口罢了。 沈宗元离开后，吕氏母子依旧端坐在上，垂眸看着唐漫柔，那眼神就好像在看牲口似的，还跪在地上的唐漫柔只觉得一阵屈辱。 虽然是她先勾搭的沈云逸，可后来沈云逸纠缠她的时候什么话没有说过，甚至还说让她做这个上京城尊贵的夫人，但眼下他这态度，别说做尊贵的夫人，能让自己做个普普通通的正室，只怕都是天大的恩赐了。 “可真没看出来啊，你竟是这个颇有心机的狠角色，你姑母家虽不富裕，可对你也算是百般宠爱了，你也下得去手。” 吕氏端起茶杯，优雅的品了一口，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主母风范，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让唐漫柔慌了神。 城外唐漫柔的姑母家确实遭了火，可那火就是唐漫柔自己放的，为了让自己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女，好再次投奔沈家，她再次故技重施，其实沈云逸和唐漫柔在一起的事，吕氏也是从她哥哥嘴里得知的，唐漫柔放火烧姑母家的事自然也是吕家查出来的，吕氏以为自己的儿子玩玩罢了，没想到今日突然把人带回了府，这倒是让她也措手不及。 现在事情已成定局，知道唐漫柔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吕氏自然是要先拿捏住她的。 “夫人，柔儿不知道夫人在说什么。” “知不知道你心里最清楚，这可是杀人放火的死罪，不知道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可有见到你那姑母一家？” “这种事…柔……柔儿怎么敢做，夫人可不能让柔儿背了锅，柔儿肚子里怀的也是您的孙儿，还请夫人怜爱。” “要不是看你怀着云逸的孩子，现在你就该在大狱里，而不是跪在我面前。” 唐漫柔伏下身子，跪在吕氏脚下。 “柔儿知道夫人心疼我，日后柔儿一定以夫人马首是瞻，做夫人忠心耿耿的狗，只求夫人给我一个机会。” 肆意的笑容在吕氏脸上蔓延开来，她要的就是唐漫柔这个态度，只要拿捏住唐漫柔，那些自己不便做的事就都让她去做，反正一个妾室而已，就算是死了又能怎么样。 吕氏用脚踢了踢唐漫柔的脸，俯身捏着她的下巴。 “能做我的狗也算是你的福气了，记着你今日说的话。” “是，夫人，柔儿谨记在心。” 吕氏松开捏着唐漫柔手，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指，随手将帕子直接扔了出去，然后起身。 “赵嬷嬷，给唐小姐安排个地方先住下，三日后就从你家出嫁。” 唐漫柔猛的抬头，看了一眼沈云逸，可沈云逸却没有半点反应，甚至只顾着调戏身侧的丫鬟，都没看唐漫柔一眼。 “夫…夫人。” “何事？” “您刚刚说…说三日后，我从赵嬷嬷家出嫁？只三日？还是从一个嬷嬷家……那我…我……” “赵嬷嬷可是我的贴身嬷嬷，这还不够尊贵吗？” “可娶妻怎么也要筹备一阵子，三天怎么够，何况我还没嫁衣。” “哈哈哈哈……” 吕氏突然就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在整个前厅里回荡，这笑声让唐漫柔头皮发麻。 “你不会是以为自己能做云逸的正妻吧？” “不是吗？” “哈哈哈……你这孩子，都还没睡觉怎么就做起梦了，就你这姿色，你这身世，你还妄想做云逸的正妻，做沈家未来主母？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你唐家的祖坟冒没冒青烟，可真是会痴心妄想啊，一个妾室都算是抬举你了。” “可云逸哥哥说了，他要娶我做正妻的，他答应我的，怎么……云逸哥哥，你快说话，你是答应了要我做正妻的对不对，你快跟夫人说啊。” 唐漫柔扯着沈云逸的衣袍，急忙让他跟吕氏解释，可沈云逸早就变了副嘴脸，哪儿还有两人缠绵时的甜言蜜语。 “妾室不也挺好的嘛，柔儿，你知道的，你身后一无所有，怎么能做我的正室，你若真心疼我，就该让我娶个家世好，对我日后也有助力的女子，否则我怎么给你好日子啊。” 沈云逸伸手拉起唐漫柔，将她安置在椅子上，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扎唐漫柔心窝子的话，唐漫柔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从前他的深情竟，这一瞬竟一丝都找寻不到了，那自己的所有付出都算是什么啊？ 第71章 妥协 见唐漫柔还是一声不吭，沈云逸弯下腰，压着性子心平气和的跟她解释，并不是沈云逸多有耐心，而是老太太今天才被气晕，沈宗元还禁了他的足，眼下可再都不能出事了。 何况女人嘛，都有了孩子，最终也都是要妥协的，现在不过就是要个台阶而已。 “再有几个月，我就要再考科举，到时候肯定能高中，你就算是妾那也是贵妾，不比那些通房丫头高贵啊。” “为什么要骗我？” “我何时骗你了？” “你说娶我，结果却是纳我，你说只疼爱我一人，现在却还想着娶别人。” “这……不是，这你有什么脸怪我，还不是你连个娘家都没有，一个孤女无依无靠，我能要你，已经是你的福气，不然你现在还在与乞丐为伍，与狗争食，给你几分颜色你就想开染坊了，真当自己还是高门大户的小姐，痴心妄想做我沈云逸的正妻，我告诉你，这妾室你做便做，不做便滚出去，日后也别来纠缠。” 说话间，沈云逸脸色一冷，甩开了唐漫柔的手。 其实沈云逸跟唐漫柔也只是玩玩，他有心仪的人，只是那人跟他不可能，所以他领唐漫柔回府，也是想气气那人，可没想到今日更生气的人竟是他自己。 所以此刻他的耐心已然耗尽，说话也是没有半分遮掩，简直就是活生生撕开了唐漫柔的心，让她血流成河。 沈云逸也不管这些，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想刚刚转身，后脑勺就传来一阵巨疼，接着大厅里响起一声清脆的破裂声。 “大公子！” “云逸！” 吕氏脸上的惊吓显而易见，奔跑过来的时候还差点摔倒。 沈云逸直接如同一根煮熟的面条，软软的躺在了地上，瞬间大厅里乱作一团，丫鬟婆子都围了过来，却没有一个人能叫醒沈云逸。 “叫大夫，快叫大夫，再去请老爷，快。” 吕氏扯着赵嬷嬷，脸上是让人心惊胆颤的狰狞，赵嬷嬷赶忙出去安排，吕氏则是回头就照着唐漫柔的脸狠狠甩了几巴掌，唐漫柔的唇角都被打出血了。 沈南嫣和苏姨娘在沈宗元的带领下进了大厅，看着眼前的场景都吓了一跳。 “老爷呜呜呜……这个贱人，他打了咱们云逸，流了好多血啊，云逸要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我怎么活啊。” 吕氏扑进沈宗元怀里哭诉，沈南嫣看见吕氏扑过来的时候，沈宗元往后退了两步，甚至在吕氏哭诉的时候，他脸上都是嫌弃的表情。 “好，有我，云逸不会有事，大夫来了没有？” 沈宗元说话间就推开了吕氏，借着看望沈云逸的机会，赶忙与吕氏拉开距离。 沈云逸已经被抬去了后堂，大夫正在给他包扎，沈南嫣瞅了一眼，虽有出血但应该伤的不重，想来唐漫柔只是泄愤而并非真的想杀人。 大夫诊治之后，得知并无大碍，吕氏的眼泪才停歇，众人在前厅里坐下，吕氏把侧头看了一眼赵嬷嬷，赵嬷嬷走到唐漫柔身边，用力一扯将唐漫柔按到地上，使其像罪人一般跪着。 “杀人犯还有什么脸坐着，老爷，把她送去官府，她这就是杀人。”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故人之女，沈宗元虽心里又恨，但又可怜她孤身一人，迟迟没有开口。 “老爷，这个女人她勾引云逸，原本就是有预谋进咱们沈家的，留下她后患无穷啊。” “柔儿，伯伯想听听你怎么说。” 沈宗元没有搭理吕氏，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跪在地上的唐漫柔。 “柔儿就是气，明明云逸哥哥说过会娶我，现在却变成了纳妾，他就是在骗我，我心有不甘，这才对他动了手。” “他说娶你，你就信吗？难道这沈家已经由他做主，我们这些长辈可是死了，没脑子的东西，这种话你也当真。” 吕氏自然是要护着自己儿子，现在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唐漫柔身上，怪她自己不懂明辨真假。 “你够了，你儿子欺骗于她，是她受了委屈，你不心疼她孤苦无依就算了，还这样指责她，有当长辈的样子吗？” “老爷，那我…我不也是气她对云逸动手吗？我不气吗，这死孩子也是，有什么不能好好跟柔儿说的，非要骗人家姑娘，现在事情弄成这样，两个都难受，可柔儿啊，这话虽难听，理却没有错，云逸以后仕途有望，还得娶个对他有助力的才行，这个道理你懂的是吧，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云逸仕途顺遂，你这孩子也能博个好前程，总比一家子吃苦强不是。” 冷静下来的吕氏又用起她那佛口蛇心的一套，总不能把事情弄的太难堪，最主要这唐漫柔在沈宗元心里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就算是为了跟沈宗元缓和关系，吕氏也不得不接纳唐漫柔，反正能在她手下活多久，就看她的命了。 沈南嫣跟苏姨娘全程就坐在一旁喝茶，看着吕氏和唐漫柔的博弈，也看着沈宗元的焦头烂额，沈南嫣第一次感受到了爹爹的不易。 最终唐漫柔妥协。 她也不得不妥协，与沈云逸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还怀了孩子，总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先安定下来，后面的路怎么走，她还要再细细思量，反正她不想一直做妾。 三天后，按照吕氏的意思，唐漫柔从小门进府，什么都没有，就一顶普通的轿子抬进来，她身边甚至连个丫鬟都没有。 沈南嫣依坐在湖边的凉亭里，远远看着那小轿子将唐漫柔抬进紫娟阁，眼底是刺骨的冰冷。 上一世唐漫柔在陷害哥哥之后，便看上了岳寒舟的弟弟，最后进了岳家，还美其名曰是舍不得自己，所以与自己同进岳家，姐妹俩做个伴，后来沈南嫣才知道，婆母让她每日寅时就让她起床，在廊下站规矩，冬日有冷水洗衣，收集露水泡茶等等所有事，所有不幸都来自于自己的好姐妹唐漫柔。 这一世，她没害成哥哥，还嫁给了沈云逸，是不是就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只是不知道她能在吕氏手下活多久。 不过吕氏会出手，沈南嫣也懒得理她，只要她不去害沈云之，随便她怎么样，这样的人留在沈家，也不知道还会折腾出多少事。 五月中旬，玉京国边关传来战报，岳寒舟主动请缨前往，岳寒舟随父出过两次边关，所以皇帝也有心历练历练他，便允了他的请求。 第72章 寒舟哥哥 出征离开前夕，岳寒舟到了沈家，明面上是来见沈容樱，可实际上眼睛东张西望，总盼着能见到沈灵曦才好。 沈容樱似是知道岳寒舟的心思，心里很是不痛快，也没给岳寒舟什么好脸，岳寒舟更没惯着她，两人不欢而散。 出了沈容樱的院子，岳寒舟便朝沈灵曦院子附近走，想着离开之前能见一见心上人，没想到沈灵曦没见到，反而遇上了从老太太那边过来的沈南嫣，岳寒舟的眸子瞬间就亮了。 “五妹妹。” 这一声喊叫，吓了沈南嫣主仆俩一跳，见来人是岳寒舟，沈南嫣的小脸就垮了下来，采芙知道自家小姐不喜岳寒舟，竟是也连礼都没行，主仆俩充耳不闻，加快步伐就要离开。 “五妹妹，这般不想见我吗？” 岳寒舟上来，拦住沈南嫣。 “岳公子有事？” “许久未见，五妹妹倒是越发俏丽，月底我就要出征了，不如明日我来接你和四小姐出去游玩，听说小镜湖的荷花都开了。” “不必带上我，我与四姐姐的关系并不如你想象中一样。” “这样啊，那肯定是四小姐惹你生气，她的性子看着就有些跋扈，不像五妹妹这般温柔。” “不必浪费这些口舌，岳公子请便。” 就在沈南嫣抬脚准备离开的时候，岳寒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一阵恶心感瞬间席卷而来，沈南嫣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疯了一般甩开岳寒舟的手。 “岳公子自重。” 许是听到沈南嫣真的生气了，岳寒舟也没在坚持，真的放了手。 “五妹妹别怕别怕，我只是有东西送给你，你看。” 岳寒舟手里拿着一个盒子，盒子里躺着一支金钗，那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看便价格不菲，可这也未能让沈南嫣心动。 “拿着你的东西滚远一点。” “五妹妹是不喜欢吗？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都能给你送来。” 沈南嫣微垂的头轻轻侧过来，看岳寒舟的眼神像是低语的魔鬼一般。 “你确定我想要你就给？” “对，只要五妹妹想要，我就能给你，哪怕是我的正妻之位，我都能给你，沈容樱她根本不配做我的正妻，在我心里，只有你这样的女子，才最适合在做我岳家主母。” “呵呵……岳寒舟，我想要你的脑袋，你可能给我？” “啊？” 岳寒舟什么都想过，唯独没想到沈南嫣会说要他的命。 “舍不得？” “五妹妹可真会开玩笑。” “不给啊？岳寒舟，保护好你的脑袋，终有一天我会亲自来取。” 沈南嫣一字一句说的非常认真，岳寒舟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沈南嫣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 “为什么？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我什么地方没有做好，嫣儿，你只管告诉我，我一定好好弥补你。” “你不配。” “这…这到底是为什么？” 岳寒舟真的是懵了，他把自己跟沈南嫣见面的场景已经想了无数遍，可还是没能找出半点不适的地方，所以沈南嫣到底为什么这样讨厌自己，甚至想要自己的命。 “寒舟哥哥，这钗真的是送给我的吗？真漂亮啊，可是我不能要，我只是一个庶女，怎么能配得上这样贵重的金钗。” 眼前的沈南嫣突然变了一副面孔，满脸就写着两个字“单纯”，岳寒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沈南嫣既然问了，为了讨好沈南嫣，他赶忙回到道。 “对，我专门为嫣儿选的，在我心里，只有嫣儿才配的上这样的金钗，若是别人戴了去，那就是对这支金钗的侮辱。” “寒舟哥哥真会说话，可我还是不能要，这样的金钗要真戴我头上，姐姐们肯定会抢去的，不过寒舟哥哥的心意我就收下了，不日寒舟哥哥就要出征，可千万别忘了我才是。” “不会不会，我每日心里想的，夜里梦的都是嫣儿，嫣儿……” 岳寒舟越说越动情，抬脚上前就要抓住沈南嫣的手，沈南嫣急忙后退了几步。 “寒舟哥哥可别再说了，万一被人听到，嫣儿只怕就要被责罚了。” “你别理会别人说什么，我心里只有你的，等我回来，我定请了母亲娶你为妻，做我岳家主母。” 沈南嫣没说话，低头娇羞的笑了，然后转身离开，还一步三回头，好似对岳寒舟依依不舍的小娇娘，惹的岳寒舟心花怒放。 就在岳寒舟收了心思刚一转身，就看见了自己身后站着的沈灵曦，岳寒舟的心一下子就慌了，不过他还是定了定心神，露出标准的笑容朝着沈灵曦走去。 “曦儿，还好能遇见你，我多怕离开之前都不能与你见上一面。” 沈灵曦没说话，眼睛盯着他手里的金钗，岳寒舟赶忙把金钗递了过去。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你不是一直说金钗耀眼，很是喜欢嘛，这可是专门找人为你打造的，你看可还满意。” “从前竟没发现，你是这样朝三暮四的男子，霸着沈容樱，想着沈南嫣，现在还想撩拨我，拿着沈南嫣不要的东西给我塞，你以为我是什么下贱的人，看得上你这破钗吗？” 原本岳寒舟还有的一丝侥幸，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他以为沈南嫣走了有一阵子，沈灵曦应该什么都没看见，可现实却不是这样的。 突然，岳寒舟想到沈南嫣那突如其来的转变，他只觉得心里一寒，原来沈南嫣并不是突然对他有了好感，她是看见了沈灵曦过来，故意做给沈灵曦看的，女人心，海底针，就是不知道自己何时何地得罪了她。 “曦儿，不是，你不要相信你五妹妹的话，她就是故意做给你看的，目的是离间咱们，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明白吗？” “马上离开沈家，不然我就去告诉父亲，取消你与沈容樱的婚事。” “那正好，我也并不想娶她，我想娶的人就只有你。” “别恶心人，刚刚谁说的五妹妹最好，要娶五妹妹做岳家主母，怎么一眨眼就变了，我看你是真真的想娶沈南嫣。” “我……不是的，曦儿，你听我说……” “你让我恶心。” 沈灵曦一把推开岳寒舟转身离开，不给岳寒舟一点机会。 其实就算是沈灵曦给岳寒舟解释的机会，他也说不出什么，因为那些话是沈灵曦亲耳听到的，岳寒舟根本抵赖不得，这时候岳寒舟才知道沈南嫣有多厌恶自己。 第73章 银子谁不喜欢。 月底岳寒舟出发，沈南嫣站在城墙上，遥祝岳寒舟成为败军之将。 玉京国在南凌国的西边，地势并不平坦，驻守在这里的人已经比之前少了大半，所以急需支援，岳寒舟带着五万人日夜兼程赶往，路上也已经对战事有了一些想法和部署。 这一战并不是什么大场面，否则皇帝也不会允应岳寒舟来，但是岳寒舟信心满满，上一世，也因为这一战开始，岳寒舟一路青云直上，最终坐在安远将军的位置上，也才能一手遮天，对沈南嫣，对沈宗元进行各种打击，令沈宗元含恨而终，最后沈家落到吕氏手里。 所以这一世，就从这一战开始，沈南嫣不会再给岳寒舟任何一次机会。 回府的路上，沈南嫣依偎在马车上，心里盘算着日子，一下马车便朝着沈宗元的书房奔去，沈宗元见女儿来了，放下手中的书命人上茶，从前他可是不会做这些的，不知为何近一段时间，好像看这个女儿越来越喜爱了。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爹爹，女儿想来问问玄溯国边关的战事结束了吗？” “你何时关心起战事了。” “我关心战事干什么，是关心哥哥，据说五月份他们就应该班师回朝的，可眼下五月都已经要过完了。” “战事算是已经结束，不过城内还有余孽，应该在做善后，想来很快便能回京。” “朝堂再无其他消息吗？” “暂时还未收到，放心吧，行军打仗时间上有出入也是常有的事，何况是跟着淮王殿下，想有事都不易。” “嗯。” “嫣儿，你姨娘面铺的生意很是不错，爹爹瞧着每日都还有人排队，你有没有想过再开一家，不然这赚银子的机会都浪费了” “没有什么必要吧，全上京就姨娘一家铺子，他们的银子迟早也是姨娘赚，别人抢不去的。” “其实多开一家，也多赚一份银子嘛，爹爹手底下也还有几个铺子……” 沈南嫣转头看向沈宗元，难得的在沈宗元脸上看到了一丝窘迫。 “爹爹也想赚银子？” 这话沈南嫣笑着说的，倒是也让沈宗元脸色缓和了一些，说起话也没了那么多纠结。 “银子谁不想啊，府里人多，爹爹又无其他收入，你大哥哥到了这般年纪也还是一事无成，眼下馨儿又有了孩子，到处都得银子，爹爹是想着，既然有这个门路，倒不如多赚点儿银子，谁还能嫌银子多呀。” 沈南嫣思索了一会儿，并未说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开口道。 “也不是不行，不过爹爹在朝为官不可经商，可有想过让谁来打理铺子吗？” “这个……嫣儿可有想法？” “这满府虽都是一家人，可实际上在女儿心里，我与爹爹，姨娘，祖母，哥哥才是一家人，这话是难听了一些，可爹爹扪心自问，其他的人又该是如何想的。” 这次倒是轮到沈宗元沉默了。 沈宗元自然是相信，其他人的心里肯定也是有自己的位置，可有没有老太太那就不一定了，尤其是兰姨娘。 “你继续。” “咱们府里，表面都没做到一团和气，私下里更是不用说，所以说我出力，铺子却要落到旁人手里，我自然也是不愿意的，所以只能是祖母或者我姨娘打理，否则爹爹也就不必把这事交于嫣儿了，我怕日后大家都难受。” “嗯，话糙理不糙，是这么个道理，人心都是自私的，爹爹也能理解你的顾虑，老太太年纪大了，你姨娘倒是个细心，脾气也温和，只要她愿意，爹爹自然也没意见。” “这事爹爹有空去同姨娘讲吧，女儿可还有别的事呢。” 沈南嫣也没再停留，这种事肯定是要沈宗元亲自去跟苏姨娘讲的，自己可不在中间传话，显得不那么正式。 回院的路上，经过花园的时候，主仆俩隐隐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是太明显，可的确是有人的，采芙便壮着胆子将沈南嫣护在身后，慢慢往前查看，只是还没走近就被人发现了。 原来是兰姨娘的丫鬟秋桃正站在一棵树后，倒是吓了两人一跳，很快兰姨娘就走了出来，可她身后空无一人，只是兰姨娘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不过很快，快到沈南嫣以为自己眼花了。 想到苏姨娘的交代，沈南嫣只是与兰姨娘打了个招呼，便带着采芙匆匆离开，快到自己院子的时候，采芙说她分明看见一个人，从另一边跑了。 “就算是有，估计也是在与人密谋什么，咱们离远一些，总不会错，对了，你去找袁嬷嬷男人来，我有封信让他去送。” “奴婢先把你送回院子，总觉得不安呢。” 下午的时候，沈南嫣的信就送了出去，不到日落回信便来了，沈南嫣看完也没说什么，就在纸上写写画画，夜里早早上了床，进入乾坤珠里开始继续学习。 吴悠的世界，新奇的东西太多，太先进了，沈南嫣就像是一块干涸的海绵，无论是什么知识，她都想吸收，今夜吴悠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沈南嫣一人在乾坤珠里待到天快亮才离开。 所以第二日，直接睡到了快午时，采芙和袁嬷嬷也没叫她，反正府里也没其他事，姑娘又在长身体，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遭了遭了，采芙，快给拿水进来。” 沈南嫣睁眼看见日头都快到头顶了，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慌忙的开始换衣服。 “小姐，这是怎么了，急什么啊，今日府里无事，苏姨娘也已经去了老太太院里。” “不…不是，快梳头，袁嬷嬷，你快去让你男人在侧门候着。” “哎，小姐这粥还温着，您……” “你先去找你男人。” “好好好。” 袁嬷嬷匆忙离开，采芙手忙脚乱的给沈南嫣梳头，沈南嫣自己清洗了一把脸便开始换衣服，两人忙的不可开交。 “小姐可是有什么事？” “我约了商世子午时见面，看眼时间就要到了，快一点，别梳那么复杂的，越简单越好。” 一听说沈南嫣有事，采芙也就随手给她挽了个发髻，只簪了两朵珠花，其他什么都没戴，再配上一身素白色衣裙，看起来很是清新淡雅。 第74章 岳寒舟战败 马车急急忙忙赶到百味斋的时候，商辞已经在楼上等候多时了，沈南嫣提着衣裙匆匆上楼。 雅间的门一打开，沈南嫣犹如从天而降一般，未施粉黛的小脸上洋溢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素白色衣裙配浅湖绿色裙边，倒是很适合这微微温热的季节，商辞的眸子被定格了一瞬，然后不着痕迹的垂眸看向别的地方。 “让世子久等，我来晚了。” “并未，刚刚好。” 虽见过，但是也并不熟，沈南嫣还是有些拘谨的，倒是商辞一改往日的深沉，说话轻声慢语，还时不时主动挑起话题，让沈南嫣紧张的情绪缓和了几分。 “世子，其实我今日约你来是有事想打听的。” “何事，沈小姐尽管说。” “你可有收到殿下的信函，他们是不是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你哥哥无事。” 商辞没有正面回答沈南嫣，只是跟她说了她想听的。 “哦，嗯？我哥哥无事？为什么是我哥哥无事，我是说他们是不是已经击败敌军？” “是。” “那王爷有没有说何时回京？” “大战结束，士兵们还要帮百姓修路修房，还有路途遥远，慢一些也是有的。” “可你上次不是说……” “这种事哪有绝对，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沈公子无碍。” 商辞的话都说到了这样，再追问下去好像也有的胡搅蛮缠了，于是沈南嫣没有再继续，倒是商辞问了一些关于沈家的事，两人谈了许久，从各处民俗谈到如今朝政，沈南嫣实在是不敢再与他说下去了。 他是世子，什么话自然都敢说，可沈南嫣只是一介小小庶女，这些话要说被旁人听了去，只怕整个沈家都得遭殃，于是起身道别便想离开。 “我送你回去吧。” “青天白日的，世子若送我一程，只怕比被人劫杀更危险。” 沈南嫣笑着说道，虽说只是一句玩笑话，可也透着深深的无奈，商辞退后半步，也未再说什么，两人就此别过。 商辞站在门里，看着沈南嫣瘦小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阴暗不明的思绪，最终笑了笑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半个月后，岳寒舟到达玉京国边关，他的到来让所有人振奋，不出三日由岳寒舟带领着人马，在夜里率先出击，目的就是要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五万人悄悄出了城门，借着月色朝着玉京国战士的驻扎地前进，岳寒舟一马当先，威风凛凛，将士们也是信心满满。 敌军的驻扎地就在眼前，都已经能看见点点火光了，岳寒舟吩咐下去让人散开，绕过驻扎地形成一个包围圈，这样就能将敌军一网打尽。 上一世岳寒舟就用的这个战术，当他们杀进去的时候，敌军措手不及，各个抱头鼠窜，岳寒舟几乎也没费什么力，便抓了将领，使其跪服在自己脚下，这才一战成名。 今夜一切都顺风顺水，岳寒舟看着天边微微泛起的鱼肚白，脸上尽显得意之色。 他的人马已经将敌军全部包围，可以说是胜券在握了，可敌军竟一点都没发现，岳寒舟心里也有了一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就是天生的大将军，否则敌军怎么会这样轻易就掉进了自己的圈套。 “杀！” 卯时，随着岳寒舟的一句口令，所有将士朝着敌营冲去，大战一触即发。 可预想中的战火纷飞并没有到来，士兵冲进的营帐里也是空无一人，就连营地的粮食都一颗不剩。 岳寒舟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怕是落入了敌人的陷阱，他的脸色突变，心也寒凉起来，后背的汗已经浸透衣袍，这不仅仅是自己的第一战，还有五万士兵的性命，可并非是小事啊。 “撤退，马上撤退，快！” 他的命令刚出口，头顶就划过密密麻麻一大片箭，朝着营地飞去。 “隐蔽，隐蔽起来。” 瞬间，战场人仰马翻，这一世抱头鼠窜的成了岳寒舟的人，岳寒舟骑在马上，也是目标最明显的人，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他的身上就已经插了两根箭，最后在其他人的掩护下勉强逃走。 按理说，主将受伤，敌军再追击肯定能将其拿下，可奇怪的是，敌军一直没有追上来，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好像只是为了把他们赶跑似的。 一群人跌跌撞撞返回到城内，岳寒舟就已经体力不支，直接从马上掉落在地，是被一众将士抬回去的。 两支箭虽都没有伤及要害，但是箭上有毒，可偏偏这毒又毒不死人，却只是让人难受，无力，起床便晕，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岳寒舟几乎都在床榻之上与人商议战事，久而久之，兵营里的抱怨也越来越多，岳寒舟从前的骄傲和得意也再不如从前。 边关的岳寒舟不好过，远在上京的沈南嫣一大早，也被采芙带回来的消息惊到差点站不稳，多亏了袁嬷嬷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也知道真假，只是听见有人在这样传，小姐，你说公子现在会不会饿肚子啊，这可怎么办？” 袁嬷嬷扯了采芙一下。 “你知道什么，就在这里瞎说吓唬小姐，每年都大旱，朝廷会有赈灾粮，怎么也不能饿着以命相搏的士兵，你大惊小怪什么，小姐，你别担心，二公子是跟着淮王殿下的，就算是看在老爷的面子上，也不能饿着咱们公子才是。” “你们出去吧，让我静静。” 沈南嫣扶着桌子坐下，她的整个身体都在发凉，脑子里乱哄哄一片。 她当然记得上一世的这一年有大旱，可不是现在啊，应该是在九月份的时候，所以当时陆九思说五六月回来，沈南嫣也就没再担心这个，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提前了三个月，这场大旱可是死了不少人的，大旱加腐烂的尸体，最后都快控制不住了，好在最后进入冬季，传染的才没那么快，可眼下马上进入暑夏，尸体腐烂加速，到时候瘟疫就会蔓延开来，哥哥他怎么躲啊？ 别说是哥哥，就是这上京都未必安全！ 沈南嫣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再活一世，打乱了什么顺序，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事都提前或是改变了轨迹。 第75章 大旱 稳了稳心神，沈南嫣抬脚出了院子，到了沈宗元的书房，小厮说沈宗元还没回来，沈南嫣又去大门口候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大旱的事，沈宗元迟迟未归。 好容易等到沈宗元的马车回府，都已经巳时了，沈南嫣也等不及沈宗元进府，直接就冲了出去。 “爹爹，您今天晚了。” “怎么，府里有事？” 沈宗元下马车，拉了拉身上的衣袍。 “可是因为大旱？” “你怎么知道的？” “采芙去买东西听到的，可是真的吗？” 沈宗元朝着门里看了看，赶忙拉着女儿走远了一点。 “先别在府里说起这事，你祖母身本就不好，可不能让她跟着着急上火。” “那就是真的了。” 沈南嫣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几个月前，沈南嫣就已经让舅舅在四处收粮食，甚至还让苏信荣去玉京国边关收粮食回来，那时候是为岳寒舟出征做准备，她不仅仅要岳寒舟战败，还要让他四面楚歌。 现在那些粮食早已经运回上京，就储存在郊外的庄子上，只是没想到大旱提前，现在若是要将这些粮食送去玄溯国边关，可不是一件小事。 “爹爹，朝廷可有运送粮食到边关？哥哥会不会饿肚子？” “一个月前粮食就已经离京，相信你哥哥应该不会有事，只是玄溯国那边又在蠢蠢欲动。” “不是刚打完吗？” “咱们这边有了大旱，他们怕是想趁虚而入，你别担心这些，皇上比咱们还着急呢。”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玄溯国如果选择这个时候反击，陆九思他们在粮食紧缺的情况下，也不知道能有多大把握可以应战。 沈南嫣的心越来越慌，与沈宗元匆匆说了几句，父女俩商量好守口如瓶之后，便一起进了沈府，可还没走多远，就有小厮着急忙慌的跑来，说老太太晕倒了。 父女俩又朝着老太太院子里赶，到的时候屋里跪着一个小丫鬟，吕氏，兰姨娘和苏姨娘，以及其他人都在。 “母亲，母…请大夫了没有？嫣……嫣儿，你快来看看你祖母。” 还没挤进去的沈南嫣被沈宗元一把拉了进去，沈南嫣也没耽误，立即查看老太太的情况。 此时的老太太面色青紫，而且全身并发热却出了一身汗，最严重的是老太太呼吸困难，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断气一样，沈南嫣立刻抬脚上床，跪在老太太里侧开始按压胸口做急救。 “祖母，祖母别睡，爹爹，跟祖母说话，别让她失去意识。” “母……母亲…” 见沈南嫣这样紧张，沈宗元的声音也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苏姨娘在一旁满眼含泪的扶着沈宗元，帮着一起跟老太太说话。 门口站着的是兰姨娘和沈容樱，她们连床边都没靠近，兰姨娘是最想老太太死的人，老太太嫌弃她多年，若真的死了，她的好日子可就唾手可得了，吕氏倒是站在床边，但是脸上一片淡然，好像老太太的死活与她并无关系似的。 一炷香的时间，沈南嫣的汗水就顺着消瘦的下巴滴落，她边按压边观察着老太太的脸色，这时大夫匆忙赶到，见状急忙开始下针，很快老太太的脸色就开始缓和了一些，沈南嫣停下按压，伏在老太太胸口听她的心跳，其实她可以使用听诊器，只是现在人多，并不方便拿出来。 在确认老太太的心跳逐渐恢复之后，沈南嫣这才开始给老太太号脉。 “怎么了？” 一直不安的沈宗元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应该无碍了，但是祖母的身体再受不得惊吓，小心伺候着，将养几个月怕是才能恢复。” “天菩萨保护，天菩萨保佑啊！” 老太太再一次死里逃生，屋里的人面色很是精彩。 众人从里间退出来之后，沈宗元在上位缓缓坐下，后背的衣服都湿了一片，去年老太爷才走，沈宗元实在不愿意这么快再送走老太太。 屋里安静的吓人，谁都不敢有任何动作，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了什么响动。 最终还是沈宗元打破了宁静。 “是怎么回事？” 吕氏见众人都不说话，这才站了起来。 “老爷，听尹嬷嬷说这小丫鬟趁着给母亲送糕点的时候，跟母亲提了边关大旱的事，母亲担心云之，这才一下子没……” “砰！” 吕氏的话还没说完，沈宗元手里的茶杯就已经直直飞到了小丫鬟的额头上。 “贱奴，要你多嘴，你算个什么东西，管家，将这狗东西给我打死，拖出去打死。” “老爷饶命，求老爷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再都不敢，不敢了求求老爷饶了奴婢一命。” “饶了你也不是不行，说说吧，谁让你这样做的？” 沈南嫣从里间走出来，声音和脸色一样冰冷，看向丫鬟的眼神就好像要她的命一样，听了沈南嫣的话，丫鬟的眼角不自觉朝着吕氏看了一眼，沈南嫣心里便有了底。 吕氏娘家哥哥在朝为官，知道这事也不算奇怪，可老太太对她也不薄，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又想对老太太下手了。 “奴婢不知道五小姐说什么，奴婢只是来送点心，老太太问起奴婢才随口一说，奴婢只是想讨好老太太，并没有其他心思啊，五小姐，您可怜可怜奴婢吧。” “你有没有坏心思我不知道，但是你身后的人心思不轻，你要是老实说了，或许我还能求爹爹留你一条命。” “我…这我……” 小丫鬟又抬眼，怯生生的看向吕氏，吕氏面色坦然，只是抬手扶了扶发间的银簪子，那簪子极其普通，倒是与其他饰品并不搭，只是那簪子也并不起眼，所以无人发现。 “夫人，老奴怎么瞧着这丫鬟眼熟。” 吕氏身边的赵嬷嬷突然开口，这倒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爹爹，女儿好像见过她，她似乎是兰姨娘身边的伺候的凤儿，兰姨娘，这丫鬟你可认识啊？” 沈灵曦摇着团扇，转头看向兰姨娘，从沈南嫣进来，兰姨娘和沈容樱就一直躲在最后面，也不知道是害怕沾染了老太太的晦气，还是有其他原因，但是沈南嫣很确定，今日这事一定是吕氏的手段。 事端已经挑起，吕氏和兰姨娘怕是又要掐起来了，沈南嫣抬脚走到苏姨娘身边，与她一同坐下，好戏即将上演，她们可不能错过。 第76章 后院争斗 闻言，兰姨娘扶着并未凸起的肚子走了进来，看起来柔柔弱弱，像是什么也做不了一般。 “大小姐眼神真真不错，这丫头之前是我院里的，但是一个月前因着手脚不干净，已经被使了出去，现在她在哪个院子干活，妾身可是不知道的。” 说话间，兰姨娘把眼神引到了吕氏身上，言下之意也再明显不过了，不过吕氏才不吃她这一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兰姨娘，你怎么能过河拆桥，奴婢只是听从你的吩咐把大旱的事说与老太太听，奴婢何时偷过东西啊，你不能因为事情败露就诬陷奴婢。” 事情都到了这里，凤儿也不是个傻的，吕氏发间的簪子她是认得的，赵嬷嬷又把话引到这里，吕氏什么意思，她已经心知肚明，为了家人她还能怎么样呢，只能顺着吕氏的意思开始攀咬兰姨娘了。 凤儿的话瞬间就让兰姨娘怒了，在她看见凤儿的时候，就已经猜想到了吕氏的计划，她也不能坐以待毙，已经叫来了院里的管事嬷嬷。 “齐嬷嬷，你来跟老爷说说。” “是，老爷，一个月前凤儿姑娘在咱们院里偷了兰姨娘一支玉簪子，被人发现禀报给了兰姨娘，兰姨娘本是要将她发卖了的，但是凤儿姑娘以死相逼，兰姨娘见她实在可怜，这才让老奴亲自把她送去了后面浣衣，从那以后，咱们院里再无人与凤儿姑娘见过面。” “不…不是的老爷，是兰姨娘说让奴婢先离了院子，日后做起事也方便一些，奴婢这才去浣衣的，就在两日前的晚上，兰姨娘…兰姨娘身边的秋桃找到奴婢，让奴婢今日去老太太院里，把大旱的事说与老太太听的，秋桃姑娘还说，平日里老太太最是不喜兰姨娘，她若是气死了，兰姨娘也才能有舒心日子过，这些话若不是秋桃姑娘告诉奴婢，奴婢怎么会知晓啊，更何况就算是大旱，奴婢一个浣衣的下人，不出门又怎么会知道，老爷，这都是兰姨娘让奴婢做的啊，奴婢冤枉……” 兰姨娘身边的秋桃立刻跪了下来。 “老爷，奴婢从未去见过凤儿，兰姨娘有孕奴婢一直伺候在侧，从未离开过半步。” “爹爹，祖母不待见姨娘，已经是多年的事，姨娘早不下手，晚不下手，为何会偏偏等着怀了孩子才对祖母下手，且不说别的，难道姨娘都不为肚子里的孩子积德吗，您仔细想想，这其中必定是蹊跷的啊。” 一直没说话沈容樱倒是几句话，就将沈宗元心里的怀疑消去大半。 老太太出事，嫌疑最大的自然是兰姨娘，可兰姨娘应该不会笨到去用与自己有关联的人，何况还怀着孩子，不过事事无绝对，沈宗元不敢去赌，脑子里越发乱成一团。 “怀着孩子也不耽误什么事啊，不过就是吩咐几句，又不是要兰姨娘亲自动手，全府上下，最盼着老太太出事的，莫过于兰姨娘了。” 吕摇着扇子，说话轻声细语，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闲人。 “夫人，要说恨老太太的人，您也应该算一份，上一次罚您进祠堂的，好像就是祖母呢。” “那也没有兰姨娘站在廊下罚站羞耻，我母亲只是进祠堂抄经书，可没在下人的眼皮子底下丢人。” 沈灵曦怎么能容忍一个庶女编排自己母亲，当下就给沈容樱来了个贴脸开大，沈容樱气到手里的扇子都要折断了。 “我看怕是要对这齐嬷嬷，还有秋桃用了刑，才能知道他们的话是真是假，也才好为兰姨娘洗清嫌疑。” “对，若是挨了打还不改口，那兰姨娘的身上的嫌疑才能洗掉几分。” “你们……爹爹，若真是她们真的挨了板子，那不就等于说您怀疑我姨娘了吗，我姨娘可是与您有从小的情分，您忍心看她难过吗？” 沈容樱拉着沈宗元的衣袖，声音颤抖，眼眶含泪的哀求，可沈宗元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没事，一句话都没回她。 “四姐姐说的对呢，齐嬷嬷和秋桃，还有凤儿，这三人都是兰姨娘的仆人，却有两种说法，既然这样倒不如抛开兰姨娘，三人都打，说谎的人熬不住，自然也就交代了，不然只打谁都不合适，爹爹夹在中间也为难，倒不是心疼这些下人，主要是坏了爹爹与兰姨娘的情分。” 沈南嫣幽幽开口，反正这些人没一个是自己的人，就算是打死了也与自己无关，那就都打嘛，反正难受的是吕氏。 凤儿被打，万一撑不住死了，吕氏自然高兴，可万一凤儿在死之前交代了，那吕氏可就得慌了。 “这不行，事情都没查清楚，凤儿可不能死，应该送去衙门，胆敢害老太太，可不能轻饶了她。” 吕氏的义正言辞让沈宗元都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在他的印象中，吕氏还是第一次这样为老太太说话。 可沈南嫣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吕氏的缓兵之计，现在凤儿受刑万一忍不住，马上就能把事抖出来，但要是送去衙门的话，吕氏就有了许多下手的机会。 毕竟一个囚犯，因愧疚而自戕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祖母眼下也无碍了，莫非夫人想把事闹的满城皆知吗？” “不可，不可不可，就算是悄悄打死都不能闹出去，给人看笑话。” 沈宗元肯定是不愿意的，他最在乎的就是沈家的脸面，怎么能因为一个下人，让全上京的人看沈家的笑话，所以立刻便拒绝了。 “咱们悄悄把人送去衙门，不声张，谁知道啊，总不能让老太太白白受苦。” “行了，别说了，来人，给我打，就在这院里。” “是，老爷。” 吕氏的缓兵之计破碎，比起其他沈宗元还是更在乎沈家的脸面，所以只能看着凤儿被拖出去，绑在凳子上挨板子。 一同受刑的还有秋桃和齐嬷嬷，兰姨娘和沈容樱一句话都没说，现在即使知道她们被牵连，可也阻拦不得，越阻拦兰姨娘就越摆脱不了嫌疑。 第77章 隔阂 很快，院子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板子声，齐嬷嬷皮糙肉厚，咬着牙硬是没出声，倒是凤儿和秋桃哭的死了娘一样。 吕氏和兰姨娘一样，只是看着并未有什么异样，只是吕氏的眸子更冷一些。 “救我，救救我……” 凤儿的嘴里一直哭喊着，眸子看的自然也是吕氏，可吕氏脸色没有丝毫改变，甚至还嫌弃的撩起帕子掩了掩鼻尖，随后侧头瞟了一眼赵嬷嬷。 一人二十下板子打完，三人烂肉一般趴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小厮将人扯下来丢在地上。 “老爷夫人开恩，给你们机会，现在还不肯说实话，是板子没挨够吗？” 赵嬷嬷走上前，堪堪停在了凤儿面前，替主人训起话，同时垂下的手里捏着一个荷包，那荷包是凤儿的侄子满月时，她亲手绣的。 凤儿两眼一闭，眼泪就再次落了下来，或许在她收下吕氏的银子时，她就已经料想到了自己的结局。 “老爷，奴婢以命起誓，的的确确是兰姨娘让奴婢这样做的，奴婢没有说谎，奴婢诅咒，诅咒害奴婢的人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凤儿的声音满是绝望，她不得不死，或者受尽折磨最后也是一死，倒不如自己了断，只求吕氏能放过自己家人。 在大家的错愕中，凤儿快速冲向吕氏脚下的台阶，生生撞死在她的面前。 “啊！” 尖叫的却是沈灵曦，吕氏脸色一僵，白了一瞬，却很快就恢复了，她盯着脑袋破碎的凤儿，嫌弃的退了半步。 “呕…呕……” 兰姨娘捂着嘴，一直干呕个不停，实在是太血腥了。 “将人抬走，快抬走。” 沈宗元也无心再审，何况人都死了。 凤儿的尸体很快就被人抬了出去，下人们进进出出开始清理院子，沈宗元抬手揉了揉眉心，心里越发烦躁。 “尹嬷嬷，劳烦安排人把兰姨娘送回去。” “是。” 虽然凤儿以死明志，可兰姨娘肚子里怀着孩子，沈宗元总不至于对一个孕妇怎么样，只能让人先送她回去，只是心里的那股子膈应却是一直存在的。 “爹爹，你如您也回去歇息吧，祖母这里有我和姨娘。” 戏都演完了，这些人继续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沈南嫣劝沈宗元离开，可沈宗元抬头看了一眼吕氏，最终将目光落在苏姨娘身上，并对她伸出手。 “唉…甚是焦虑，我去清韵阁坐坐吧。” “是。” 苏姨娘向来温顺，忙扶住沈宗元的手，两人在吕氏冷漠的目光中一起离开。 吕氏也没再进老太太房间，带着沈灵曦昂首挺胸的出了院子，沈灵曦走在吕氏身边一直都没说话，今天的事，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直到进了吕氏的院子，母女俩入了房间，沈灵曦才开口道。 “娘，今日没有扳倒兰姨娘，真是可惜。” “你想什么呢，那可是你爹心尖上的人，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何况她还怀着孩子，不过你爹与她之间也是有了隔阂。” “娘发现了什么吗？” “你爹让人打了她的丫鬟婆子，便就是对她也有怀疑了，看他们还能恩爱多久。” “可是女儿觉得，还是应该尽快把兰姨娘的孩子打掉，不然月份大了可就不好落胎了。” “我自然知道，最近一直没找到机会，再等等吧，你最近跟三皇孙怎么了？” “就那样啊，也急不来，祖父去世女儿得守孝三年，现在就算有什么，也没用。” “那倒是，可得抓牢了。” “女儿晓得。” 虽然与女儿谋划着害兰姨娘，不过这时候吕氏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只是她还不敢轻易动手。 这所有的因果都来自于沈宗元，假如沈宗元死了……那这沈家可就自己说了算，到时候管他什么妾室庶子，通通都得看自己脸色过日子，只是如果沈宗元死了，沈家可能就再无眼下这般风光，所以还得要自己的儿子有个一官半职才行，否则沈宗元还不能死太快。 沈南嫣在老太太院子里守到天黑，老太太才悠悠转醒，只是气色差了许多，人也没什么精神，沈南嫣耐着性子安慰了许久，包括边关的大旱，朝廷的救灾，老太太这才慢慢释然，颤颤巍巍的抹着眼泪。 “当初我就说，不许他去不许他去，你们就是不听，你看看现在，唉……” “祖母，就算哥哥在上京，那大旱该来也得来啊，那是天灾，谁又能躲得过呢。” “可在家里，怎么也不能饿着他啊，哪怕我老婆子不吃不喝，也得让他吃饱不是，现在那么远，就算省下一口粮，都喂不到他嘴里，我老太太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您着急什么啊，皇上比您还着急呢，他跟的可是淮王殿下，皇上不会让他们饿着的。” “但愿如此吧！” 将老太太哄睡下，沈南嫣就在一旁的榻上歇下来，夜里越静她的心就越慌，也不知道朝廷的粮什么时候能到，这大旱的消息都能转到上京，可见边关怕是已经无剩颗粒了。 想了许久，沈南嫣突然坐起。 城外自己有粮仓，何不直接运粮去边关，朝廷是朝廷的，自己的粮送去岂不是多一份保障，只是路途遥远，只怕是要找镖局才行。 心里有了想法，沈南嫣是一瞬都坐不住了，交代了一下尹嬷嬷照看老太太，她带着采芙便悄悄出了府，直奔百草巷。 夜已深，路上行人并不多，采芙紧跟着沈南嫣，眼睛四处张望，生怕有什么危险。 突然，走在前面的沈南嫣顿住脚步。 “躲起来，快。” 掌心突然发烫，她记得吴悠跟她说过，手心有异样，就是周围有危险，一定要谨慎。 可沈南嫣的话刚落，她们身后就走来三个男子，因着黑夜并不能看清楚三人什么模样，但是只听他们笑声就知道不是正经人。 采芙赶忙护在沈南嫣身前。 “小姐，你快跑，往人多的地方去。” “你护好自己，别管我。” 说话间，沈南嫣就已经开始握住掌心，准备取枪出来了，上次用过一回之后，沈南嫣每日都有在练，所以眼下心里也并不惧怕。 可当三人的手刚伸过来，沈南嫣正要举枪的时候，一个身影好像从天而降，直接将三人踹翻在地。 第78章 【弱智?】 等沈南嫣看清楚那人时，三个男子已经在地上嗷嗷叫了。 “这么晚，你一个姑娘家还在外面做什么？” 于青仓拍了拍手，给手下了个眼神，他的人很快便将地上的三个男子带走，消失在黑夜里。 “见过世子，见过于公子。” “别搞这一套，问你呢，这么晚怎么还在外面。” 于青仓一直大大咧咧，觉得与沈南嫣也算是认识了，便不太喜欢那些规矩。 “是啊，虽说天子脚下，可夜里也并不安稳。” 商辞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大旱的事，世子是不是早已经知道？” 沈南嫣想起上次约见商辞时，他好像有过欲言又止，心里突然就怀疑了起来。 “算是吧，殿下的书信里提过。” “那朝廷的赈灾粮可有送去？” 商辞转头看了一眼于青仓，似是有什么不好开口。 “有…大半个月前便已经上路……” “上路是没错，可殿下根本没有收到，不知道什么原因，那批粮食凭空消失了一样，连押送的官员都了无音讯。” 于青仓竹筒倒豆子，倒是一下子把事都抖了出来，按说这种事是不能说的，会给百姓造成恐慌，但是于青仓觉得沈南嫣也不算是外人，何况她哥哥也在边关，理应知道的。 “这……这么说来哥哥他们肯定是已经没有粮食了，那我哥哥…” 沈云之从小养尊处优，何时有饿过肚子，本以为跟着陆九思能轻轻松松挣个功勋，没想到却到这样的事，都怪自己，早知道就让他留在上京，自己养他一辈子又能怎么样。 沈南嫣心里后悔死了，想到哥哥可能在饿肚子，她的眼眶瞬间便红了。 “你别急，朝廷已经在想办法了，总不能让他们饿着，再说你急也没什么用啊。” 见沈南嫣眼眶含泪，于青仓就急了，他见过的女子无数，却是最怕女子掉眼泪的，尤其还是这样倾国倾城的女子，急的于青仓拿着帕子，直接要给沈南嫣擦眼泪，却被商辞一把拉住。 “你干嘛？深夜与她见面已是不妥，你再上前她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这怎么了？大不了我娶她嘛。” 商辞冷眸微睁，看于青仓的眼神竟带着一丝怒气。 “你那些莺莺燕燕还不够，还拉着她往火坑里跳吗？” “我…那我也只是想安慰她啊，再说……” “二位，我无碍，眼下也还有其他事，你们随意。” 与其在这里哀哀怨怨，不如去想想办法，沈南嫣心里还是想着尽快与舅舅商议商议，看看如何安全的粮食送到边关。 可朝廷的粮食都出了事，自己怎么能有朝廷的势力，实在不行，沈南嫣便想着自己亲自走一趟，就是把吴悠那里的武器都拿出来，也得将哥哥接回上京，再拖下去，瘟疫出现可就再都没机会了。 “我送你，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都不知道沈南嫣要去哪儿，于青仓就主动与她站在一起，表明了自己要送她的意愿。 “我…我去……没事的，我自己可以。” “还是让我们送你吧，这么晚了，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事。” 商辞也不放心沈南嫣一个人。 “我们有马车，肯定比你走路快，走吧走吧。” 于青仓也不管沈南嫣怎么想，伸手便扯着她的衣袖，把人往马车上拉，商辞都没来得及阻拦他，便看着两人从眼前走过。 上马车的时候，商辞让采芙也坐了进去，他则拉着于青仓与车夫坐在了外面，于青仓虽不乐意，但是想了想也没说什么，毕竟女子的清誉可是比命都重要。 马车朝着百草巷驶去，沈南嫣坐在车里，让自己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做，这时脑海里响起了吴悠的声音。 【方才我刚想出去帮你，这俩男的就出现了，没看出来他们人还不错。】 【人家是高门大户的公子哥，你以为市井流氓啊。】 沈南嫣的声音带着重重的无力和疲惫感，其实这时候她是不想说话的，心里一直思量着朝廷消失的粮食，这中间肯定有人动了手脚，也不知道对方势力如何，自己惹不惹得起。 【吴悠，要是把你那里的武器拿出来用，我说的是不止我用，应该可以吧？】 【应该可……你要去打仗？】 【我想运粮食去边关，或者把哥哥接回来。】 【出事了？】 【现在天下大旱，边关已经没有粮食，马上就会死人，已经入夏尸体加快腐烂就会出现瘟疫，我担心哥哥出事。】 【我瞧着你挺机灵的，怎么这时候变弱智了？】 【弱智？】 【咱们去了边关，你想要什么我给不了你，何至于辛辛苦苦累的跟狗一样送粮食，你这是瞧不起谁啊？】 【对…对呀，对对对，我有你，只要咱们去了边关眼前的困境不就解了，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吴悠，我……你太聪明了。】 一瞬间，沈南嫣蔫吧的心立刻满血复活，甚至激动的都快要跳出来了。 【真是好没意思啊，我天天在这儿等着你找我，依靠我，结果你的嘴可真是牢啊，有事一点儿不跟我说，我告诉过你，咱们是一体的，你要凡事都想不起我，那我跟着你还有什么意思，我不如去阎王那个老糟头玩。】 【没没没，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可能还没适应，你放心，以后都不会了，你别生气，我一定改，真的。】 【看你表现喽。】 有了吴悠帮忙，沈南嫣心里石头瞬间落地。 所以沈南嫣到了苏家之后，也没提运送粮食的事，而是让苏兆玉把粮铺里囤的粮食，按照低于现在行情的价格出售，但是每人每日限量，且三日才能买一次。 虽然囤的有粮食，但是有钱人肯定会大量买入，而沈南嫣想帮的则是真正困难的人，所以这样限制就大大减少了有人哄抢的情况。 城外粮仓的粮食也会运往别的地方，趁这个机会可以多开几家粮铺，苏兆玉也觉得是不错的提议。 沈南嫣离开的时候，跟苏信远在院子里交代了几句，她只说自己可能要出门一段，上京的生意就全部交给苏家，不过她并未说要去哪里，这件事就是苏姨娘都不能说，越多人知道就越容易走露风声，她准备悄悄离开上京。 第79章 离京 离开苏家时，于青仓和商辞还在外面的马车上等着她，二人又将沈南嫣送回沈家，就在两人转身离开的时候，沈南嫣回头叫住商辞。 “世子在万福寺可认得什么人？” “有，你想做什么？” “等等，沈小姐，你怎么不问我，只是问世子，我就这般没用吗？” 于青仓神经大条，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了，这话一出，倒是让沈南嫣尴尬了一瞬。 “许是你整日出入玩乐之地，沈小姐觉得你可能并未去过佛寺吧。” 商辞及时解围，让沈南嫣松了一口气。 “对，佛寺多在城外，以为你没空去呢。” “真是小看我了，万福寺的方丈与我可是至交，你有什么事告诉我便行了。” “那就多谢于公子了，我计划着出一趟门，但是不能让人知道，所以烦请方丈能替我遮掩，最多不过半月有余，我定尽快回来。” “你要去哪里？” 于青仓几乎是脱口而出。 “额…这个……” “你去便是，万福寺这边你且安心，有于公子定不会出事。” “啊，对呀，只是你……” “沈小姐何时出发？” 于青仓的话再次被商辞打断，气馁的叹了口气。 “尽快，三日之内。” “行，让你的马车进寺里就行，其他事都有于公子，对不对啊，于公子？” “对，都让你说完了，我只是想知道……” “你不想知道，沈小姐不早了，快进去吧。” 沈南嫣轻轻行礼，主要是感谢商辞，于青仓想问什么她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她确实不能说，说了他们也未必信。 三人分开之后，马车上的于青仓一脸不悦，连商辞的故意讨好都没给个好脸色，商辞跟他讲了一路的道理，可于青仓觉得他只是关心朋友，问一嘴而已，下马车的时候还闷闷不乐。 翌日，沈南嫣先去老太太屋里照看着，经过这一夜，老太太的情况明显好转了许多，苏姨娘也早早就来了。 趁着老太太换衣服的功夫，沈南嫣将苏姨娘拉到门外。 “娘，我想去万福寺替哥哥祈福。” “现在去？其实在老太太的佛堂祈福也是可以的，万福寺毕竟离了家，你一个姑娘家，怕是有诸多不便。” “去寺里更诚心一些，不过半月而已，娘就放心吧。” “你确定要去？” “哥哥第一次离家就出这样的事，女儿心里不安，就让女儿去吧。” “那多带几个人。” “那是寺庙，带他们去干嘛，有采芙就够了，只是我离开的日子里，娘要格外仔细，没事就在祖母院里待着，不要去其他地方，有事也别急，依着祖母总不会错。” “你只是去半月，怎么弄得好像要去一辈子似的，再说了，你娘我就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吗？” “有，肯定有啊，是女儿啰嗦了。” “对了，你爹说把他的铺子交给我打理的事你知道吗？” “女儿提议的怎么会不知道，眼下大旱，还不是时候，你先把铺子里的账弄清楚，等大旱过了咱们再筹划。” “听你的。” 随后沈南嫣又去了沈宗元的书房，听沈南嫣说去为老太太和沈云之祈福，他自然也没阻拦，只是叮嘱了几句，本来提议沈家姐妹一起去的，被沈南嫣拒绝了。 事情迫在眉睫，沈南嫣也没耽搁，当天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在第二天午时就出发了，离开的时候，还把袁嬷嬷支去了苏姨娘身边，袁嬷嬷虽是个粗人，可有事的时候，她是真能护主的，把她放在苏姨娘身边，沈南嫣也能放心一些。 马车一路出城，到达万福寺的时候已经接近西时，沈南嫣带着采芙进入寺庙，等到天黑采芙才知道此行的目的，不知道沈南嫣要去哪里，她心里自然是害怕的。 可沈南嫣只让她待在寺庙里，她也没有办法，只能眼泪巴巴的送沈南嫣离开。 沈南嫣从寺庙的后山离开，无人的时候吴悠就出来了，有吴悠在虽然冷一点，不过也有了伴，沈南嫣心里倒是不怕了。 一人一鬼翻过山头之后，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沈南嫣的纤纤细手一伸，面前就出现了一架直升机，看着这个铁圪塔，沈南嫣心里还有点犯怵，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在乾坤珠外面驾驶飞机，心里多少有的没底。 “真的不会有事吧？” “我在呢，能有什么事，就算是飞机爆炸，我也能让你安全着陆。” “我心里有点怕怕的。” “走吧，别耽误时间，否则天亮都到不了。” 沈南嫣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足了勇气，这才踏上飞机，坐在主驾驶的位置，眼前的视野马上就不一样了，虽然有些手忙脚乱，可已经练习过千万次，顺序都是没有错。 吴悠坐在副驾驶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南嫣的操作，一句话都没说。 其实沈南嫣的操作没有半点问题，她就是第一次没有经验，心里没有底气，让她自己多摸索摸索便好了，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那我……开始了哦。” “开始吧，你做的很好啊。” “真的？” “非常好，起飞。” 沈南嫣咬着牙，手指轻点按下起飞键，直升机开始缓缓上升，眼前的树慢慢往下移动，沈南嫣能看见的景色越来越远，很快她便能看见上京城里的灯火通明，她知道自己成功的让飞机离开了地面。 “注意方向，再升高，到云层上方去，这样下面的人才会发现异常。” 沈南嫣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控制板面，脖子僵硬，听见吴悠说话，她连转头看一眼都不敢，只一心想着吴悠的提示。 此刻飞机已经越来越高，已经能清楚的看见下面的上京城全貌，这也是她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去看上京，繁盛的一座城就好像是一朵绽放的牡丹，让人忍不住惊叹它的美丽。 云层开始出现，眼前一片雾蒙蒙的，沈南嫣的牙都快咬碎了。 “别怕，继续上升，你要知道，整个空中就只有我们，这样的高度，一般的鸟儿都不会有，就算有鸟出现，探测器也会提醒你，所以你可以肆意往前，什么都不用怕，只一点，看清方向提示，不要飞去了别的地方，放松一点。” 在吴悠的安慰下，沈南嫣的驾驶技术越来越娴熟，速度也越来越快，不到一个时辰，她好像就已经得心应手，边关似乎近在眼前。 第80章 银楼 聚精会神了一夜，临近天亮的时候，永阳城朦朦胧胧浮现于眼前，沈南嫣的脸上立刻扬起一抹笑意，没想到这飞机是快啊，半个月的路程，自己竟在一夜之间到达。 飞机并未进城，而是在西城外的山头上落下，在山上休息了一下，将身上的衣服换成了男子的墨色衣袍，又给脸上画了一个大黑痣，然后天边亮起光晕时，沈南嫣才起身往山下走，吴悠陪她走了一段，眼看天就亮了。 【我得回去，不陪你走了。】 【天还没亮，我一个人在这深山里还有点害怕。】 【你可是有枪的，怕个毛线。】 【毛线？是什么线？】 【下次给你看，好东西，拿来上吊都行。】 吴悠虽进了乾坤珠里，可也没离开，一路上跟沈南嫣乱七八糟的聊着，只是因为她们落地的地方僻远，太阳出来沈南嫣都还没下山。 【对了，你怎么计划的？】 【昨夜里一直紧张着，脑子根本没空想，我原本就是计划去粮仓，你给粮食就行了，只要有了粮食陆九思就知道怎么做了吧。】 【你知道粮仓在哪里？你要给到衙门的粮仓还是军营的粮仓？】 沈南嫣顿住脚步，一屁股坐了下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我不知道哇，都给吧……不不不，突然出现这么粮食，永阳城怕是会乱。】 【要我说，这粮食直接给到军营就行，将士们才是核心，他们吃饱了才能守住城门，百姓也才不会遭殃，何况只要军营里有足够的粮食，相信那个陆九思应该也不会压着不分给百姓啊，不对，那什么陆九思人怎么样？万一他把粮食昧下，再拿去城里大赚一笔，那你的一腔热情可算是喂了狗了。】 【他应该不是那种人吧，不然也不能扛着中毒的身体出征。】 【人不可貌相，有的人看着人模狗样，其实啊就是狗，不过也不怕，粮食先给了，他若真的拿去换银子，那我就给他收回来，你刚刚说他中毒了，中什么毒？】 【我怎么知道，跟我什么关系，管他呢。】 沈南嫣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继续往山下走，应该在中午就能进入城内了。 【那到时候咱们就让他中毒更深一点，我跟你说，我那边可有一种好东西，保证他吃了这辈子都做不了男人，那才……】 【喂，你现在可是个小孩，能不能说一点小孩能听的东西。】 【叫我小孩姐，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男人这点儿事，根本不算事。】 【你可打住，对了，你……天黑后去找找卫泽，把我一会儿住的地方给他，让他晚上来找我，这样两眼一抹黑可不行，有他带我，咱们能更快一些，也不知道我哥哥有没有饿肚子，天又这么热，他可怎么熬。】 【我去吓死卫泽哈哈哈……】 【想得美，落脚之后我写个条子，你送去给他就行。】 多亏了有吴悠一路嘻嘻哈哈，不然从未走过山路的沈南嫣怕是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即使这样，也都堪堪走到了未时才进城，这一进城沈南嫣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大部分铺子都已经关门，只有一些卖衣裙首饰和古玩字画的铺子仍在苦苦支撑，这其中竟没有一家吃食的店面，要不是乾坤珠里能拿出吃的，沈南嫣怕是都得饿肚子。 在城内走了半晌，也没找到客栈，问了人才知道，虽然有些客栈并不提供吃食，可这伙计掌柜的也得要吃饭，现在米比银子都金贵，所以便都关门了，不过那人还是给沈南嫣指了一个方向，说那是城内为数不多的客栈，里面不仅有房，还有吃食，就是银子要的多一些。 只要有地方落脚，沈南嫣也没多想，谢过那人之后便朝着城中心走去，越到这里便越能感觉到与其他地方的不同。 一栋五层的高楼拔地而起，牌匾上写着“银楼”二字，这样高的楼，在古代可算是极高的了，可见东家手里是不缺银子的，而且门口也是络绎不绝，当然都是一些身着华丽衣袍的人，真正吃不上饭的百姓，连这店子的门口都是不允许靠近的。 沈南嫣独自一人，穿的也不够华丽，刚刚走到门前，就已经被狗仗人势的小厮给拦住了。 “去去去，滚一边去，烂叫花子也敢来咱们银楼，真是吃屎都找不对地方。” “莫非进去这银楼的，都是去找屎吃的？” “你这叫花子，怎么说话的，找打是不是，哥儿几个来来来。” 那小厮立刻从门口招呼来几个同样年纪的男子，各个其貌不扬，却一脸猖狂。 “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我……我我…不是，你强词夺理，我是这个意思吗，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永阳城谁最大，胆敢来银楼闹事，哥儿几个给我打。” 眼看几个精瘦的男人就要扑过来，沈南嫣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那金子在烈日下闪闪发光，就好像给几人点了穴道似的，立刻停了手。 “哟！这是金子，是金子唉。” “是啊，这么大一锭金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都散开都散开，别挡着贵客进去。” 刚刚招呼人对沈南嫣动手的男子，此刻已经换上了一副哈巴狗的模样，对沈南嫣的称呼也从叫花子，改成了贵客，可见还是银子有用啊。 沈南嫣笑了笑，并未生气。 “你说说，这银楼我是进不进得去？” “那当然了，必须进啊，咱们银楼就是为了伺候您这样的贵客准备的，你都进不去，谁还能进，快快快…别让这日头晒着您了，快请进，去，给贵人拿把伞来，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 小厮满脸谄媚，做小伏低，恭恭敬敬的把沈南嫣请到了店里，知道事情的掌柜的也迎了出来，陪着笑跟沈南嫣套近乎，沈南嫣也没太佛他的面子，毕竟不是在上京，她又一个人，这圆滑的处事态度还是要有的，少一些麻烦也省不少事。 当然，沈南嫣也没亏他们，一锭金子直接扔给了掌柜的。 “一间上房，再送些吃食上来，再不许人打扰。” “是是是，快带贵客上楼。” 银子这种东西在沈南嫣看来，最是不值钱的，只要她想要，分分钟搬空这银楼。 只是有一点她不理解，整个永阳城都因大旱民不聊生，陆九思怎么会容忍永阳城里有这样一个地方，莫非他与这银楼背后的东家有一点什么？ 第81章 送粮草 当天晚上子时，沈南嫣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卫泽一身夜行衣出现在门口，门打开后沈南嫣并未说话，而是侧身让卫泽进门，之后在门口张望了一眼，这才关门。 本来卫泽还不相信，直到门里出现的人正是沈南嫣，他才放松了警惕。 “小姐怎么来边关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府里一切安好，哥哥还好吗？你们怎么样？可有饿肚子？朝廷的赈灾粮有没有到？” 太担心了，沈南嫣抓着卫泽就是一通询问。 “没听说有朝廷的粮草来，都是淮王殿下让人去别处调的粮草，近些日子没有出战，所以一日三餐也改成了两餐，不过还好，暂时并未有什么不妥，只是南凌国旱灾，玄溯国得知情况之后，又开始蠢蠢欲动，所以殿下下令坚守，公子最近倒是也…也清减了一些，之前属下还能去打一些野味，可近来上山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没有什么可打的，小姐，这时候您不该来的。” “辛苦你了，马上就会有粮食。” “天下大旱，哪里能有粮食，小姐莫要说这种玩笑话。” “我说有就是有，对了，你们驻扎在哪里？你可知道军营的粮仓在哪里？” “军营和粮仓都东城外，离的不算远。” “悄悄带我去。” “小姐要去……不不不，军营里都是男子，你一个姑娘家，要是被公子知道了，可不得了。” “我不去你们可就要被饿死了，再说了我又不是去玩的，我去了你们就有粮食，什么时候去合适？” 沈南嫣的话很难让卫泽相信，他总觉得沈南嫣在同他说笑，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就算让她带来一袋粮食，那又有什么用。 何况卫泽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南嫣手里可是一粒米都没有啊。 可是又经不住沈南嫣的软磨硬泡，只能在丑时将沈南嫣带出了客栈，当然他还提前给沈南嫣备了一匹马，两人的身影在黑夜里狂奔。 城门外十里处，大大小小的营帐如同一座座小山，为了不让人发现，两人将马栓在林子里，步行朝着营地后侧方移动，在沈南嫣的腿都要走断了的时候，终于看见了距离驻扎地十里地的粮仓，找了个防守相对松懈的地方混了进去。 这是沈南嫣第一次到军营粮仓，没想到竟是这般场景，卫泽带着她，避开巡守朝着粮仓靠近，说是粮仓其实就是几个大的营帐，可是其中除了一处有守卫，其他均无人看管，待两人进去之后才明白，粮仓里已经颗粒全无，所以根本不需要有人看守。 “这么说来，就只有他们看守的那一个地方有粮食了。” “应该是的，小姐，接下来要怎么做？” “你身上穿着战衣，刚刚好混去看看还剩多少粮，一会儿在咱们混进来的地方等我。” “你要一个人在这里？” “放心吧，我有小神仙帮我，不会有事，去吧。” 卫泽刚离开，沈南嫣周身的温度就降低了，不过在日渐炎热的夏天，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吴悠来了之后，沈南嫣也不用做什么，只躲在角落里待着，很快眼前就出现了一小堆粮食，看着白花花的大米，沈南嫣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重，好像看见了自己哥哥吃饭的模样。 一盏茶后，偌大的粮仓就被装满了，沈南嫣又悄悄溜到了另一个粮仓里，只是周围的守卫很多，沈南嫣差点暴露，多亏吴悠来了一招鬼遮眼，才逃过一劫。 寅时，几个粮仓都装满之后，沈南嫣悄悄返回，在与卫泽约好的地方见面，两人都没出声，只顾低头赶路，直到把粮仓远远的甩在身后，沈南嫣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歇会吧，我走不动了，今日我可是走了好远好远的路。” 一坐下来，沈南嫣就对着自己的小腿又捏又垂，出门马车的她什么时候走过这么多路，又是下山，又是进城，眼下又是走了十里路，卫泽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在离沈南嫣不远的地方坐下。 “真的有粮食了吗？” “有没有明日你就知道了，对了，这个拿着。” 黑暗里，沈南嫣似乎也不怕卫泽发现，直接凭空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卫泽，卫泽起身接过，打开一看，竟是满满一盒子点心。 “这么多？” 许久都没吃饱饭的卫泽眼前一亮，随后用默默的扣上盖子，把盒子紧紧抱在怀里坐了回去。 “怎么不吃，怕我下毒啊？” “带回去给公子，他半年没见过这样精致的点心了。” “噗，给你的你就吃，一会儿你再悄悄带回去一盒给他便是，多的是，我都来了，还能饿着你俩啊？快吃吧。” “当真？” “比珍珠还真！” 卫泽这才放心的打开盒子大快朵颐，这样的点心在上京也是不多见的，何况是在这荒无人烟的边关，平日里吃不饱，卫泽都会练功来让自己忘记饥饿，现在有了沈南嫣的保证，他自然是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瞧着他放心进食，沈南嫣脸上也扬起了自豪的笑容。 “你刚刚去打探的怎么样？” “看…看过了，那里面就省几十袋米而已，估计……估…咳咳……估计怕是也将将够明日，毕竟有十万人……” 沈南嫣走过，递给卫泽一个水袋，卫泽四处看了看，眼底竟是不可思议。 “真有神仙？” 两人出门时，卫泽可是眼睁睁看着沈南嫣两手空空，眼下又拿点心又拿水袋，除了神仙这个说法，他也实在想不出来还能为什么。 “快喝吧。” 卫泽接过水袋也没客气。 “那这粮仓装满，够军营几日？” “这个属下也不知，总能撑个三五七日吧。” 沈南嫣没再说话，让卫泽安心进食。 待到天边亮起鱼肚白，两人才继续出发，树林里的马还在，沈南嫣将一个用布包起来的盒子递给卫泽，让他悄悄带去给沈云之，她则要上马离开，卫泽当然不放心了，要送她到城门外，被沈南嫣拒绝了。 “早点回去，也好让哥哥吃上东西，我会继续住在那家客栈里，三日后你再来接我。” “可小姐一个人……” “我有神仙保佑，不会有事的，记得，三日后来接我，走了。” 没给卫泽继续说话的机会，沈南嫣策马离开，纤细的背影越来越远，束起的长发在晨风中飞扬，像是行走于江湖的侠客肆意张扬，那洒脱的身姿比这天下的男儿更加豪迈。 但其实沈南嫣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她只是想尽快回客栈瘫在榻上，与周公相见。 第82章 糟了! 天刚亮，陆九思正在营帐里吩咐萧易臣，让他亲自去接应天一阁运送粮草的人，只是萧易臣还未离开，看守粮草的人徐都尉就已经急急忙忙赶营帐外求见了。 徐都尉一进营帐便满面红光的给陆九思跪下。 “殿…殿下，有粮草了，有粮草了。” 陆九思转头看向萧易臣，脸上是淡淡的疑惑。 “这么快，不是说明日才到吗？” “许是知道粮草紧张，所以日夜兼程赶到的吧。” 陆九思没说话，并未表现的过于高兴，十万人每日最低都要消耗十万斤粮食，送来的粮食毕竟有限，只能顾得眼前，而军营也不知道还要守多久，朝廷的粮草迟迟不到，总还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陆九思面色平静转头看向徐都尉。 “收下便是，去吧。” “殿下，那……那粮草有些奇怪，还是请殿下亲自去看看。” “怎么回事？” “今日一早，有人路过空的粮仓时，突然就发现原本已经空置的粮仓里，都堆满了大米，而且看色泽都是上等粮食，满满的堆了好几个粮仓，可咱们一直严格看守，若是真有人往进送粮草咱们不可能没有发现啊，何况是那么多，怎么着也得几百人搬一整夜吧，可咱们兄弟眼睛都没眨一下，硬是什么都没发现过，所以这又高兴又害怕，殿下，您说这能不能是敌军的阴谋？” “什么？几个粮仓都满了？” 陆九思还没说话，萧易臣是坐不住了，直接走到徐都尉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不敢欺瞒萧公子，确确实实是满满几大粮仓，所以这才请殿下亲自去过定夺。” “去看看。” 陆九思大步跨出营帐，萧易臣和徐都尉赶忙紧跟其后。 由陆九思领头，一群人骑着马风风火火朝着粮仓狂奔，陆九思心里满满的疑惑，首先他当然不相信是敌军为了毒死自己的人送来的粮食，敌军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其次这么多粮食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出现，这天下无论是谁也没这样的能力，所以他也并不太相信徐都尉的话，心里更愿意相信他是饿花了眼。 卫泽站在远处，看着陆九思一行人离开，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粮食，看来不会再饿肚子了。 “卫泽，卫泽。” 沈云之压低着声音躲在营帐里喊卫泽，卫泽转头走进营帐，他与沈云之并未与其他人住在一起，陆九思给了他们单独的营帐，虽然不大，但是只有两人居住，倒也舒服不少。 “公子。” “嘘…快来，你看看这是什么，竟被我发现了一盒点心，这是不是嫣儿之前给咱们的，被忘记了吗，你吃，别被人发现了。” 卫泽看着小心翼翼的沈云之心里一暖，这种时候能有口吃的，他还能想到自己，真是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了。 “公子吃，属下不饿。” “你别总想着我了，你饿不饿我能不知道吗？对了，一会儿分一份出来给淮王殿下送去。” “公子……好。” 其实卫泽是想劝他的，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今日军营里就能有粮食，稍后沈云之就能知道，现在不必说太多。 陆九思骑马可比昨夜沈南嫣步行快多了，下马之后陆九思径直朝着粮仓里走去，看守的侍卫赶忙打开门，映入众人眼帘的就是白花花的大米，这可比他们之前吃到的米更加有光泽，更加清香，众人都呆住了。 陆九思伸手抓了一把放在鼻尖轻嗅，除了清香并无其他异味，这样上等的大米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太奇怪了。 “殿下，属下说的没错吧，其他几个仓里也都是满的，就是…就不知道这粮会不会有猫腻，万一兄弟们吃了……” “煮一锅出来。” “啊？” “去煮，殿下说的对，有毒无毒尝一尝不就知道了，要是无毒，那咱们可就有救了。” 不知道为什么，萧易臣竟对这些米有点跃跃欲试，他不仅仅好奇这粮食的出处，更好奇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徐都尉赶忙招手叫来侍卫，吩咐人去煮饭，陆九思则是将各个粮仓查看了一遍，甚至粮仓四周也没放过，地上有被人踩踏的痕迹，可这么多粮食，不应该只有浅浅的几个脚印。 陆九思又立刻让人去联系敌营那边的探子，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部署，如果是敌军的手段，那么现在他们就应该开始有所行动才对。 不到半个时辰，徐都尉就将陆九思请进了营帐里，桌上摆着几个小碗，里面都是晶莹剔透的米饭，对于多日不曾见米的侍卫来说，诱惑简直太大了。 “殿下，几个粮仓的米都取来煮了，属下看着倒是都一样，也没闻出有什么特别。” 陆九思没吭声，伸手就要去拿碗。 “殿下不可，让属下来试吧。” 青玄和青羽立刻跪了下来请求。 “我身上本就有毒，无碍。” “不可啊殿下，属下等人均可试毒，唯独殿下不可，这整个军营还指着殿下调配，您是千万不能出事的，否……否则我们也没命…萧…萧公子……不可不……” 徐都尉的话都没说完，就见萧易臣迅速拿了一碗过去，抓起就丢进了嘴里，众人看的心惊胆颤，尤其是青玄和青羽。 别人不知道就算了，他们可是知道萧易臣的身份，他是陆九思手下天一阁的阁主，手下什么奇能异士都有，他若是出事，天一阁谁来照看啊，可萧易臣天生做事就有些变态，且毒辣，这或许与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进入天一阁以后，他几乎每天都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什么危险他就越是要做什么，眼下这米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反正他就想试试。 “嗯，味道不错啊，可比宫里的米都好吃。” 陆九思盯着他的脸色，他既是已经吃了，便等着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异样，反正现在阻止也来不及了。 其他人也是皱着眉，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萧易臣，生怕他下一秒就挂了。 “糟…糟了！” 突然萧易臣捂着嘴，脸色沉重，眼神呆滞，众人惊讶，徐都尉的身体都僵了。 第83章 干他! 众人紧张不已，徐都尉急得赶忙转身，向后面的侍卫吩咐道。 “快，快去找大夫来，快……” “回来！” 刚跑出去的侍卫又被萧易臣叫了回来。 “萧公子，中毒不是小事，您这……” “我有说中毒吗？我是忍不住想再吃一口，不对，这几碗我都包了，你们别动。” 陆九思凝重的脸色放松下来，众人也白担心一场，徐都尉和青羽不管萧易臣阻拦，一人抢了一碗也吃起来，徐都尉还将碗里的米分给身边的侍卫一同品尝。 众人心里忐忑，只有陆九思和萧易臣跟无事人一般，直到下午，这些吃过米的人，都没一点异常，所有人心里的担忧才彻底松懈，整个军营在这一夜各个吃饱喝足，喜笑颜开。 永阳城内，沈南嫣睡到申时才醒，醒了之后也没起床，就那样躺着，今天她的两条腿跟断了一样，几乎沾不得地，好容易起床肚子就饿的咕咕叫，于是便依在门口，结果等了半天才看见一个小二经过，沈南嫣赶忙叫住他，吩咐他送一些吃食上来，小二满口答应。 也就半个时辰左右，小二便端着几样吃食敲响了门，看着这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沈南嫣不禁唏嘘，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眼下这酒楼门外，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一口残羹剩饭头破血流，城外的士兵们为了守城，即使没有粮食也不敢撤退，他们若是知道，拼命护的是这种人，不知道心里作何感想。 “公子，饭菜已上齐，您请慢用。” 此刻沈南嫣已经换了装扮，肤色暗沉，还点了一颗大痦子，实在看不出男女。 “辛苦了，这个你拿着。” 沈南嫣伸手推给小二一锭银子，这可是他半年的工钱了，小二的眼神让沈南嫣知道，这银子花对了。 “这…公子可真大方，小的感激不尽。” 话落，便伸手就要去拿银子，沈南嫣则率先拿起筷子看似准备夹菜，只是筷子并未伸向盘子，而是落在了银子上方，那小二也聪明，马上停手，往后退了一步。 “公子若是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也没什么要的，只是我刚来这永阳城，百事不通，想问你几句话。” “公子尽管请问，这永阳城没有我不知道的。” 沈南嫣放下筷子，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 “如今大旱，官府就没开仓放粮救济百姓吗？” 小二抬眼，警惕的看了沈南嫣一眼，沈南嫣这才发现，自己这样问有些官腔，万一他把自己当成朝廷的人来暗访，那也不能说什么实话。 “我入城本是想找铺子做买卖，结果铺子还没找到就被刁民抢了东西，官府若是有救济，何至于此。” 小二的眉头眼见着松缓了下来。 “官府哪有粮食，粮食都在城主家里呢，那城主只认银子，他哪管这么多。” “哦，这样啊，那你们这东家也应该挺有钱吧，不然怎么这时候还能好端端开门做生意呢。” “实不相瞒，我们这酒楼就是城主的，不然哪有什么粮食做买卖啊，不过就这大旱以来，确实是赚了不少，还有些穷人为了买一碗粥，甚至拿家里的姑娘来换，城主可是有口福了。” 看着小二那副令人恶心的嘴脸，沈南嫣瞬间失去了问下去的心情，忍着不适又问了两句之后，直接把银子推到地上，让小二离开，只要有银子，那小二才不管是从桌上拿，还是从地上捡，反正拾了银子便乐呵呵的离开。 看着桌上的饭菜，心情也犯恶心，索性坐到窗边，就着慢慢降下的夜色，拿了一碗泡面出来，吃过之后就一直趴在窗边，看着下面苦苦挣扎的人们，心里感慨万千。 【吴悠，吴悠？】 沈南嫣叫了几声，也不见吴悠回应，想来她怕是又去哪里玩了，吴悠变小以后，她的心态也好像变的跟小孩似的，整天就想着怎么玩。 捏着自己疼痛的腿，沈南嫣又上了床，就在她准备睡觉的时候，吴悠突然出现在了床边。 【你找我呀？】 【天啊！你……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就出来了，吓我一跳。】 【故意的，嘻嘻…你找我干嘛，我刚刚去逗判官玩了。】 【城里有粮食，但是有人压着，只想拿这些粮食赚银子，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这还能怎么办，干他啊！】 沈南嫣忍不住一笑，她就知道吴悠跟自己的想法肯定一致。 【那就靠你了。】 【你说。】 【我打听过了，粮食在城主手里，城主叫雷万金，住在城南最大的宅子里。】 【行，我这就去让他的粮食消失。】 吴悠是个急性子，说要干雷万金是一秒钟都等不及，沈南嫣一把拉住吴悠。 【不是，咱们把粮食拿来，又怎么交到百姓手里呢？这事不能这样做，得让雷万金自己拿出粮食才行。】 【你有什么法子？】 【你去雷府，一夜之间除了雷万金，其他人都要出现或大或小的意外，尤其他的子女，最后给雷万金个警示，让他无条件开仓放粮，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他，这种有钱人最是惜命了。】 【办法不错，本仙女就随了你的愿。】 吴悠傲娇的扬起胖乎乎的小脸，双手叉腰，可是美坏了。 送走吴悠之后，沈南嫣才安心睡下，这两天太累了，这腿再休息两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只怪自己平时太少出门。 军营里，趁着黑夜陆九思带着萧易臣再次回到了粮仓附近，想着夜里还会不会有什么人来，还让徐都尉加强了巡逻，但是假装留了一个缺口，为的就是等人来，结果天都快亮了，除了几只老鼠，什么都没出现。 第二天一早，沈南嫣还没起床，就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打开窗户便看见下面不少人，互相搀扶着朝城外的方向奔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沈南嫣赶忙收拾出门，下楼就遇到了掌柜的，一见是贵客，掌柜的便迎上来打招呼。 “这外面是怎么了？” 沈南嫣趁机询问。 “听说是城外军营的人在施粥，这些个穷鬼可是高兴坏了呢。” 油腻腻的掌柜的说起这些百姓，满眼的瞧不起，沈南嫣没说话，心里倒是暖暖的，没想到陆九思并未表面看的那样，这粮食给他还真是没错。 第84章 雷府出事 与掌柜的正在门口站着，昨日拦沈南嫣的小厮就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一脸惊慌失措的抓着掌柜的，脚上的鞋都跑丢了一只。 “快…快……快将店门关了，关门。” “出什么事了，为何要关门？” “城主的意思，让咱们…咱们把店里的粮食都送出去，一颗都不许留，就连雷府门口都已经就开始施米施银子了。” 掌柜的也懵了，他跟了雷万金这么多年，何时见过他如此大方，居然施米施银子给百姓，在雷万金眼里这些穷人都是狗，他们根本就不配活着，可这今日是犯什么病啊。 想了一瞬，掌柜的看小厮的眼神就不对劲。 “你是不是谎传消息，雷城主是什么人你我还能不了解，他们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你莫要在这里信口开河，要是被城主知道了，你有几条命都不够砍的。” “真的，昨……” 小厮看了一眼沈南嫣，眼神闪躲，然后伸手拉了拉掌柜的，两人去到一边。 “昨儿夜里，雷府出大事了，雷家的主子们，除了雷万金其他都被小鬼缠身，摔断腿的，掉了耳朵的，雷万金的爱妾更是一夜之间掉光了所有头发，多吓人呐，据说是因为天下大旱，雷万金压着粮食赚银子，惹恼了这头顶的神仙，所以受到惩罚，昨儿夜只是小小惩戒一下，如若雷万金还执迷不悟，他的小命就没了，人命关天的大事，雷万金即使上面有人，他也不敢与神仙作对，所以这今日一早雷府就已经开仓放粮了。” “真有这事？” “我还能骗你，要我说这些事都是雷万金做的，与咱们无关，咱们可不能趟这浑水，反正粮食也不是咱们的，放吧放吧。” 掌柜的点了点头，转身进屋，只是吩咐人在各处打扫，然后找了个心腹的，两人嘀咕了几句，那人便出了门。 沈南嫣也没在门口看了，让掌柜的送吃食上楼，她便回了房。 刚刚小厮与掌柜的两人的对话沈南嫣已经听到，吴悠做事够狠，倒是真的吓到了雷万金，这效果也是出奇的好，眼下只要雷万金开仓放粮，百姓也就有了吃的，总比被饿死好。 雷万金施米的事，陆九思自然也知道了，关于雷家出事这一说，他倒是更加疑惑了，他来边关就知道了雷万金的事，之所以没有理会，一方面是因为没有闲心，总要先解决了外患，才能处理内忧，原本计划着天一阁的粮食到不了，他便对雷家动手，没想到有人比自己还快，另一方面是萧易臣查出这个雷万金背后的靠山，竟是他没想到的人，所以他准备留下这颗棋子，将来那人若是有异心，他也能来一招釜底抽薪。 “主子，似乎有人在帮我们。” 没人的时候，萧易臣还是会称呼陆九思为“主”，当年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陆九思从天而降救了他，那时候起，他的命就已经是陆九思的了，在他心里，陆九思比他的命更加重要。 “也许不是帮，只是不谋而同。” “就是不知道这背后的人是谁，竟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将粮草不知不觉送到这里，这个人若不是友，那就危险了。” 这也是陆九思担心的，眼下因为那人的暗中帮助，军营和百姓的困境都得到了缓解，从那人做的事上来看，他应该没有什么坏心思，可始终没见到人，他还是不放心的，这样有能力的人，如果被太子拉拢，只怕会有一场恶战。 只是他们守了两日，硬是什么都没发现，这也让陆九思一些气馁，从他的势力和关系网建成起，这南凌国的天下，就没有不在他掌握的事，可这两日却让他明白了什么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总有一些东西是自己掌控不了的。 因为有了雷万金的开仓放粮，整个永阳城都活了起来，百姓不再死气沉沉，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只是沈南嫣住的客栈一直大门紧闭，每日只开一扇小门施米，其他什么都不做。 第三日的晚上，卫泽还是子时到的客栈，沈南嫣询问了沈云之的情况，得知他每日都能吃饱饭，沈南嫣的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丑时两人一身夜行衣策马出城。 这次卫泽带着沈南嫣绕了一点路，从另一个地方进去的，这样遇到的守卫能少一些，溜进去之后，卫泽掩护沈南嫣借着娇小的身形，很快便进了粮仓，如卫泽所料，粮食果然所剩不多，同上次一样，直至天快凉的时候，两人成功身退。 “这附近可还有其他什么地方，可以存放粮食？” “小姐是有什么想法？” “我不能在这里久待，只有这么几个粮仓肯定不够，我想着找个地方多存一些，你们也不至于被掣肘。” “这个……属下也不太清楚，要不我明日…” “不用，我就是随口一问，你整日在军营里也不会知道，明日我去城里打听打听公仓，到时候再把消息给淮王。” “小姐一人在城内，千万小心。” “放心吧，玄溯国这几天可有消息？” “也是在试探，照这样下去，怕是还有一战。” “真烦人，就应该给他们打疼了，省的他们还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要不是小姐送来的粮草，我们能做的可能也只有抵御。” “回去吧，有我在，定不会让你们饿着。” 回到永阳城之后，沈南嫣便开始打听公仓和私仓，可因为身份问题，她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她甚至想过有什么办法让陆九思多建几个粮仓，可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她这次来本就是悄悄的，连沈云之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告诉陆九思了。 他要知道自己来了，还送了这么多粮食，只怕会把自己当疯子看了，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哥哥沈云之。 不过经过多次走访，沈南嫣终于找到了两个私仓能用的，公仓的话要与衙门接头，她还是怕引起陆九思注意，索性便放弃了。 第三次要去送粮的日子就在今晚，沈南嫣计划着这次送完就差不多可以离开了，因为那两个私仓明日交了银子就可以使用，到时候装满粮草给陆九思留个字条便可。 至于这银子嘛，就从雷万金府里取，反正他有一整个底下金库，沈南嫣准备给他搬空，让他好好心疼心疼。 第85章 重伤 跟之前一样，两人丑时到达粮仓位置，许是最近玄溯国那边的动作越来越大，今夜的看守似乎并不多，还是卫泽先进去，确认安全之后才回头接沈南嫣。 一进粮仓沈南嫣便扯了脸上的黑色面纱，吴悠瞬间现身开始放粮，一切都跟之前毫无差别，沈南嫣依在角落里打瞌睡，直到吴悠放满一仓再叫醒她去下一个粮仓。 直到寅时刚过一点，粮仓突然传来卫泽急迫的声音。 “小姐，快撤，有人来了，好像是直奔咱们这个方向。” “啊！好。” 沈南嫣应声而起，吴悠也在眼前消失，这时候沈南嫣就已经听到马蹄声了，而且越来越近，她硬着头皮冲出去，卫泽护在她身后，两人还是准备从粮仓后侧，原路返回。 只是刚刚到粮仓围栏处，沈南嫣的掌心便开始死死热。 “小心一点。” 她扯起面纱提醒卫泽，卫泽点头四处观察了一下，两人继续往出走，这时从侧面突然冒出一群侍卫，卫泽都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对方的利剑便刺了过来，因为怕伤着沈南嫣，卫泽不得已与对方交手，这些人的武功自然是没有卫泽好，所以没几下就已经有人倒在了地上。 “从那边走。” 沈南嫣顺着卫泽的手指狂奔起来，卫泽击退一波之后，直接跃到沈南嫣身边，准备伸手提着她的衣领把人带出去，可刚伸手就感觉到了一股力量朝自己涌来，下一秒卫泽重重摔在了地上，可他顾不得唇角的丝丝血迹，立刻起身想护着沈南嫣，只是刚刚起身，抬头就看见了一抹黑影再次冲来，来不及反应双手本能抬起想要阻挡，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只感觉有一阵风吹过，睁眼就看见沈南嫣瘦小的身体，快速朝着自己身后飞去，他伸出的手只堪堪摸到她的衣角，沈南嫣飞出的距离比他想象中的远多了。 “小姐。” 卫泽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去了。 这一声“小姐”整个峡谷怕是都能听见，而刚刚出手的陆九思瞬间僵在了原地，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跃了出去，在卫泽刚刚伸手要碰沈南嫣的时候，陆九思已经一把将人搂到了怀里。 修长白皙的手指扯下面纱，他的心莫名的疼了起来。 沈南嫣双眼紧闭，脸上毫无血色，苍白的樱唇上还残留着刺眼的血迹，陆九思知道自己那一掌用了几分功力，若是打在卫泽身上，他也是要躺几日的，沈南嫣这样瘦小，五脏必定受伤，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陆九思立刻抱起沈南嫣，朝着营帐跑去。 “传军医，快。” 营帐里灯火通明，躺在榻上的沈南嫣看着比刚刚更加虚弱，脸色几近透明，陆九思心里很自责，他没想下死手，只是想着出手重一点，能把人留下来，可没想到沈南嫣能跑出来替卫泽挡了一下。 大夫很快便来了，陆九思一直站在旁边，脸上很是凝重，眉宇之间尽显担忧，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盯着沈南嫣发白的小脸。 “这是谁？” 萧易臣走到门口也没进去，瞧了一眼陆九思，侧头悄声对着青羽问道。 “是上京城鸿胪寺卿沈宗元的女儿。” “女子啊？女子怎么会在这里？” 听说是女子，萧易臣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他好像就有点明白了什么。 “殿下怕是也在疑惑这个。” “莫不是仰慕你们殿下，追到这里的。” “这天下女子谁不仰慕殿下，不过她不行，只是一个庶女…好像也不是不行，殿下待她是有些不一样的。” “只怕日后你们得尊称她一声王妃。” “那可不一定，总得要样貌，家世，才情，身份都上成的女子才配得上殿下，她只是一个四品官员的庶女，怎么也轮不到她吧，不过她的样貌倒是不错，进府做妾应该还行。” “这话千万别再说，小心脑袋，你信我，她来日必然会是你的主子。” “何以见得？” “瞧瞧你家殿下那脸色，你还不明白吗？” 青羽别的事情还挺灵光的，一到这种时候，脑袋就好像被人挖了一样，半点都用不上。 沈南嫣确实伤的不轻，大夫们忙到了天亮，才勉强保住她的性命，又用参片吊着，只等她慢慢恢复，陆九思下令，所有大夫都在帐外候着，他一人守在榻边。 营帐里安静的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陆九思的眸子里都是愧疚，看着沈南嫣气若游丝的躺在那里，他的整颗心都碎掉了。 午时三刻，沈南嫣才缓缓睁开眼睛。 “你醒了，可是很疼？” 陆九思磁性的声音，透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好像声音大一点就会吓着沈南嫣一样。 “卫…卫泽怎么样？” “他无碍。” 其实陆九思心里是不想回答的，他不喜沈南嫣一醒来就询问别的男子，那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在意。 听到陆九思的回答，沈南嫣没再说话，眼睛呆呆的盯着头顶的帐篷，回想着昨夜的事，当时她的掌心越来越烫，转头就看见一个黑影朝着卫泽奔去，两人之间就只有卫泽有武功，保他的话两人还有逃出去的机会，若卫泽要是受了重伤，自己可带不走他啊，所以沈南嫣这才挡了上去，以为只是普通的一掌，没想到自己竟伤的这么重。 陆九思端来茶杯，将沈南嫣扶起靠坐在榻上，面对他送到唇边的水，沈南嫣也没拒绝，就着他的手便喝了，只是每喝一口，她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五脏六腑针扎一样的疼。 小心翼翼照顾沈南嫣喝了药，看着她再次睡去，陆九思才出了营帐。 “卫泽在哪里？” “回殿下，已经关起来了。” “带路。” 卫泽被青玄捆着关在一个放杂物的营帐里，陆九思到了的时候，卫泽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并未说话，其实他是想问沈南嫣的，可也知道陆九思未必会告诉他。 “给他松绑。” “是。” “回去军营，守在沈云之身边，对于发生的所有事一个字都不许提，你懂？” “懂，那…那…” “她无碍。” “是，属下定当将此事烂在心里。” 卫泽离开之后，众人不解，为什么陆九思不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陆九思不开口，他们也不敢提。 接下来的两天，陆九思都是一言不发的守在沈南嫣榻边，一刻都不曾离开。 第86章 是我也不是我。 第三天沈南嫣的情况终于好了一点，脸色不再是一片惨白，也有了一点精神，看着榻边的陆九思，她倒是有些惊讶。 “军中无事了吗？你怎么还在。” “你还没好啊。” 沈南嫣轻轻挪了挪身子，让自己舒服一些。 “不对，你关心的不是我，也不是军中无事，你是在等我醒来，告诉你关于粮食的事。” 陆九思定定看着沈南嫣，反驳的话怎么都没说出口，粮草固然重要，但是他更担心沈南嫣的身体，只是他说不出口。 “聪明。”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嘛，真的想知道吗？” “嗯。” “那你保密不保密？” 眼下已经被发现，再遮遮掩掩也没什么意思，何况从陆九思施粥给百姓的举动就可以看出来，他并非恶人，让他知道自己的秘密也好为自己打掩护。 “当然。” “我可是相信你，才与你说的，你要是传出去，便是要我的命，我要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君子一言九鼎，你信我，我定不负你。” “好，其实那些粮草是我也不是我送来的。” 这话陆九思可不太明白，但是他隐隐觉得这其中有其他什么事，因为仅凭沈南嫣一个人，是根本不可能运来这么多粮食的，或者她背后有其他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势力。 “我…在我这里，有一个小神仙，那些粮食都是她给的。” 沈南嫣朝着陆九思摊出手掌，纤细白嫩的掌心看似有一颗小小的痣，可是在烛火下细看，便能看见那颗痣正泛着流光溢彩的微光，很细微，不仔细看根本就不能发现。 面对这样神奇的掌心，陆九思更加疑惑了，看向沈南嫣的目光里，透着一股子单纯的懵懂。 “她是一个小娃娃，就住在这里面，她有很多很多稀奇又…又…又很先进的东西，天下大旱，商世子说朝廷运送的粮草都在路上莫名消失，我担心哥…我不忍边关的士兵们挨饿，这才来到了这里，本来是打算悄悄放下粮食就离开的，没想到你这里的粮仓这样小，所以我已经在永阳城内寻得私仓，只等装满了告诉你的，可偏偏却发生这事。” “你确定这里面的是神仙？” 陆九思的话让沈南嫣条件性的移开了目光，抬手摸了一下鼻尖。 “你是不是进了什么邪教？” 见沈南嫣不说话，陆九思再次追问道。 因为吴悠出现在粮仓里的时候，隐匿在外面的陆九思感觉到了一阵寒凉，如果真是神仙，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寒气。 “没有，不是的，她…我，我怎么跟你说呢，反正她不是坏人，她会帮我，教我学问，给我东西，她……” “她的存在对你的身体会不会有影响？” “没有，真的，一点都没有，我现在可能跟你讲不了太明白，但是我敢保证，她不会伤害我，不会伤害所有我想保护的人，你相信你我，那些粮草你们都食用过，是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这就已经证明了她不是坏人。” 见沈南嫣这样激动，陆九思也没再与她争执，自己虽然对那什么小神仙没有了解，但是从粮草一事也能看出来，那小东西确实并不坏，否则也不会拿出这么多粮草。 “好，那永阳城里的事，也是你做的吗？” 见陆九思好像相信了吴悠，沈南嫣心里也舒缓了一些。 “是呀，我跟她一起做的，对了她叫吴悠。” “嗯，你的……” “殿下，急报！” 营帐外响起青玄的声音，陆九思看了沈南嫣一眼，起身出去。 只片刻的时间，陆九思又返了回来，虽然他已经努力克制，但是沈南嫣还是能看出来他的脸色沉重了一些。 “你去忙吧，我休息休息就无碍了。” “嗯，这里由徐都尉负责，有事你尽可跟他说。” “好。” 陆九思很想伸手摸摸沈南嫣的发丝，站了一瞬还是忍住了，转身往外走。 “殿下。” 陆九思回头。 “我想问问，可是敌军又来滋扰了？” “嗯。” “其实我有办法，殿下若是信我，给我五……不，三日，待我好一些，我给你看一点好东西，必定让玄溯国俯首称臣。” “不会是想让你的小神仙去吓死他们吧？” 这话一下子就将沈南嫣逗笑了，只是这一笑，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沈南嫣捂着腹部，疼的小脸都皱在了一起，陆九思三步并作两步立刻回到榻边。 “怪我怪我，军医，我去让人带军医过来，你且忍忍。” 要离开的陆九思被沈南嫣一把抓住了手，陆九思浑身一僵，如同上巳节那夜，沈南嫣将手放在他掌心的感觉一样，心跳加速，耳尖通红。 “不用叫大夫，一会儿我…我自己配一点药吃了就行，他们的药太慢了，我等不了……” 只是瞬间，沈南嫣的额头就密密麻麻一层薄汗，她平平的躺在榻上，一动都不敢再动。 “你还懂医术？” “都是小神仙教的，等空了我给你也把把脉，看看我能不能给你身上的毒解了。” 这话沈南嫣说的还是保守了，用文明世界的医术解毒，成功率是很高的，只是她怕出现意外，所以话不能说太满，当然，陆九思也只当是一句玩笑话听听，毕竟这世间名医他都不知道见了多少，身上的毒还不是一点未解。 “你好好歇着，我回军营看看，晚一点再来。” 这话猛的一听，还有些暧昧，沈南嫣的脸颊眼见着泛起了红晕，尴尬的不行，伸手扯了扯被子遮掩。 “不热吗？” “啊？” “盛夏时节，这样盖也会生病的。” “哦哦…我知道，你去忙，快去快去。” 也不知道沈南嫣突然在害羞什么，陆九思脸上的笑意不自觉的都增多了，但是军营里现在还有事在等着他，他也不敢再耽误，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消失在了门口。 营帐里安静下来之后，沈南嫣伸手拍了拍脸颊。 “我脸红什么鬼啊，他也没说什么，真是上辈子的苦没吃够啊，还敢脸红。” 絮絮叨叨之后，沈南嫣便闭眼进了乾坤珠里，在吴悠搬来的医院里给自己挂了点滴吃了药，折腾到天黑才出来。 多亏了吴悠提供的东西属实不错，只是打了一天的点滴，沈南嫣就已经明显感觉到身体好了许多，最起码都能自己坐起来了，照这样下去，只要两天她就能让陆九思见识见识什么是厉害的武器，到时候拿着武器，开着飞机，直接飞到敌军头顶，还不得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第87章 手雷 军营里，吃饱喝足的沈云之坐在桌前，就着烛光看书，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索性放下书走到了帐外。 玄溯国最近时不时就会来惊扰一番，想着应该是在试探，所以军营里也一直有人守在高台上，若是有情况好及时应对，卫泽就站在营帐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连沈云之走近都没发现。 “不会是在想家吧？” 卫泽惊醒回头，微微低头行礼。 “属下没有家，只是想着这战事何时结束。” “玄溯国屡屡试探，最是不好处理，他们既未开战，又未停歇，咱们倒是很被动，不知道殿下是怎么决策的，也不知道这盛夏之后怎么能不能回家一起过中秋。” “肯定能，公子安心。” “离家的时候还跟嫣儿说，半年便回家，倒是我失言了。” “小姐会体谅的。” “不知道她跟娘有没有被人欺负。” “小姐……小姐聪明伶俐，苏姨娘沉稳，如今苏家也已搬居上京，并不是孤苦无依，公子不必担心，何况咱们很快也就要回去了。” “希望吧。” 从前每日都能看见她们，并不觉得怎么样，这次离家甚远，沈云之好像才体会到了对于亲人的思念之情，如今不仅仅是他的身体变得高大了，心智也成熟不少。 夜里陆九思回到粮仓这边的时候，沈南嫣已经睡去，他脚步轻盈的进来，没有发出一点动静，烛光下，沈南嫣的小脸软软糯糯，眼睛下面一片蝴蝶翅膀般的阴影，唇不点而红，还泛着莹莹的光泽，安静的她就像是温顺的小猫。 这时候陆九思才敢伸出手指，用指腹轻轻摸了摸沈南嫣柔软的头发，深邃的眸子里是满到溢出来的温柔。 他从未这样主动接近过一个人，连他的父皇也没有过，可他就是忍不住想接近沈南嫣，不是因为她救过自己，也不是因为她身上的秘密，就只是单纯想走近她身边，哪怕只是看着跟自己闹，也是开心的。 这一夜，他没有离开，高大消瘦的身形将将依在沈南嫣身边休息，他知道这样不对，可忍不住还是这样做了，只是翌日早晨，天还未亮他便悄悄起床离去，他担心沈南嫣会生气，担心她以后都不见自己，更担心她动怒伤了身子。 五日后，在沈南嫣的软磨硬泡中，陆九思皱着眉答应让她下床，其实经过沈南嫣自己的医治，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是陆九思一直拦着不让她下床，眼下出来走走，真是身心舒畅。 “你看，我真的无事了。” “我安排人送你回京。” 边关战乱不知何时能平，陆九思怕沈南嫣在这里有危险，还是想送她回京更安心一些。 “不要，我的事还没做完呢。” “那我让人建几个大粮仓，装满之后你离开。” “那我跟你说的事呢。” “什么事？” “你现在没事吧？” “没有。” “走啊，咱们上……上那个山顶。” 沈南嫣指了指远处的山头，虽然看着不远，但是真要过去，怎么也得半天的时间。 “你要做什么？” “我说了要给你看好东西啊，走嘛走嘛，解决完敌军我也要尽快回去，不然我姨娘一个人在府里，我不放心。” 沈南嫣拉着陆九思就朝着马厩走去。 “真要去？” “我不是开玩笑的，你相信我，去了你就知道有多厉害了。” 陆九思叹了口气，顺从的跟着她走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凡事都有主见的陆九思总会被沈南嫣左右，即使是战事将近她要上山，陆九思竟也愿意陪着她疯，好像在沈南嫣面前，陆九思的底线都消耗殆尽了一般。 就在沈南嫣挑马的时候，陆九思已经翻身上马，他的马非同一般，可是千年一见的宝马，端坐在马上的陆九思微微弯腰，把手伸到了沈南嫣面前。 “上来。” “啊，我…我会骑马啊。” “无论你挑选哪一匹马，都追不上我，上来吧。” “可……” 沈南嫣回头看了看周围的侍卫。 “你的行踪若是暴露，这些人都得死。” 沈南嫣低头思索了一瞬，这才将小手放到他掌心里，陆九思唇角悄悄上扬，微微用力沈南嫣像一只蝴蝶似的飘上了宝马，陆九思的手很自然的搂在她的腰间，这个姿势让沈南嫣的脸瞬间通红，身体僵硬。 在沈南嫣咬着牙害羞的时候，陆九思甩起鞭子，马应声跃了出去，陆九思看着怀里的女子，心情大好，迎面而来的风都是甜的。 两人走的是小路，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少，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绿色，有成片的草地，有茂密的树林，还有滴落的清泉，以及潺潺的流水，沈南嫣的状态也逐渐放松，就是后背贴着陆九思的胸膛，让她倍感不适，她与沈云之都没这样亲密过呢，何况一个外男。 下午申时，两人才到达沈南嫣指的那个山头，这里非常高，非常安静，依稀可瞧见军营的模糊模样，沈南嫣四处走动看了看，转身回头，这时她的手里拿着两个东西。 “殿下，这边。” 陆九思抬脚过去，眼前就是一面悬崖，下面是密密麻麻一片植被，具体有多深完全看不清。 “这个给你。” 说话间，陆九思的掌心已经被沈南嫣塞一颗手榴弹，看着手里黑色奇怪的东西，陆九思充满了好奇。 “这是？” “这个是…是……叫手雷，对，手雷，这样拿着，然后大拇指压住这个手柄，这…这个手勾住这个安全环，一会儿跟着我的动作，拉开安全环之后，直接扔出去，注意一点，拉开安全环以后千万不要松开手柄，松开就会爆炸，反正只要手雷还在你的手里，就千万千万别松开手柄，听懂了吗？” 沈南嫣一边讲着要点，一边手把手教陆九思操作，她软软糯糯的小手，握在陆九思的大掌上，这让陆九思的心根本静不下来，眼睛直勾勾盯着沈南嫣的手一直在自己的手掌上按压，心里乱成一团。 “嗯。” “你确定听懂了，不然可是有危险的。” “确定。” “好，那咱们开始，你跟着我的动作，手雷离开之前，千万别松开手柄。” 确定陆九思听明白之后，沈南嫣拉开安全环，转头看向陆九思，两人动作一致，沈南嫣生怕他松开安全环两人就都挂了。 “好，准备扔出去了，记住，要尽量扔远一些，1…2…3扔！” “砰！” 两朵烟花在不同的地方绽放，瞬间照亮了峡谷，也照亮了陆九思略显惊讶的俊颜。 第88章 你的小神仙来了? 火花转身即逝，留下两个巨大的深坑，这下面若是人，那可就是死伤无数，造成的伤害太大了，陆九思瞬间就明白了沈南嫣之前的话。 如果真用这手雷应对玄溯国，那他们还有什么还手的机会，就只能乖乖就范而已，不对，别说是玄溯国，只怕这想统一这天下也是手到擒来的易事一桩。 “这么厉害，这里面是什么？” “是什么不重要，你就说对战事有没有用？” “至关重要。” “那就行，到时候我给你留一些，城门都不用破，直接炸开进城，记住好好教训教训玄溯国，这叫什么……杀鸡儆猴，让别的国家也瞧瞧，看看他们还敢不敢造次，等等，我有个条件。” 陆九思转头看向身边的姑娘，温和的眼底都是宠溺。 “你说。” “手雷我给你，但是你得让我哥哥负责，给他人，给他手雷，让他去破城门，跟你来一趟，总不能默默无闻的回去，他要有所作为，回上京说不定皇上还能给他个什么官职，我没多大期望，回去做个城门看守也是不错的。” “就这点儿出息？” “你懂什么？城门看守虽然官职不大，可那是上京城啊，又不用面对敌军，还能每日回家，安安稳稳一生多好啊。” 沈南嫣翻起的白眼，让陆九思又想起两人在城门外遇到那次，她也是这样瞧不起的自己样子，甚是有意思。 “我答应了。” “这么爽快，那我也爽快一点，你回头看看。” 转身回头的陆九思又是凤眸微睁，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 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大东西，有大肚子，又好像有翅膀，看似冷冰冰的，这是陆九思从未见过的怪物。 “这…这是……” “这个叫飞机，就是可以在天上飞的东西，走啊，试试去，保你喜欢。” 懵懂的陆九思被沈南嫣拉着推上了飞机，待他在副驾驶位坐下之后，沈南嫣才上飞机，陆九思看着眼前这么多奇怪的东西，更是不知所措，僵硬的身体一动不动，深邃的眸子却是四处打量，很是感兴趣。 “把安全带系上。” “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来，你坐好。” 沈南嫣起身朝着陆九思靠近，伸手帮他拉出安全带，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陆九思都能看见沈南嫣耳垂上细细的绒毛，他挺直着身体，后背紧紧贴在座椅上，耳机微红，赶忙移开眸子，眨着双眼看向一边。 可沈南嫣身上独特的清香味儿，还是萦绕在他的鼻尖，陆九思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动了身边的人。 “好啦，你坐好哦，咱们准备出发……不过咱们去哪里好呢？我想…算了，先不管了。” 沈南嫣边熟练的操作着飞机，边说着话，好像是在跟陆九思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一阵操作之后，飞机开始上升，有过经验的沈南嫣这一次的操作，明显比之前更加流畅许多，飞机没有摇晃，没有颠簸，很平稳的就升到了空中，陆九思虽然一脸平静，但是他的手却不自觉的握成了拳。 眼前的视野越来越开阔，沈南嫣却是不敢在这里停留，飞机立刻调转，朝着南凌国的方向飞去，并且还在不断上升高度，直到飞机隐进云层，因为太阳已经落山，眼看着就天黑了，继续在这里肯定会被军营的人看见。 半个时辰之后，陆九思的紧张感逐渐消失，他开始留心沈南嫣的动作，以及眼前可以看见的所有东西，四周是棉花一样的云朵，他从不知云竟是这样的雾气一般，还有看似天空是有尽头的，可事实上云朵上面还是无尽的空旷，能活着上到这个高度，这是天下任何人都不敢想的事。 原本沈南嫣是想去玄溯国转一圈的，可临起飞时她改了主意，苏姨娘一个人在沈家，她还是不放心的，想着回去看一眼也好。 夜里不到子时，两人就已经到了上京城外，陆九思看着眨眼间消失的飞机，心里已经波澜不惊，他开始相信沈南嫣说的小神仙，相信她给予沈南嫣的所有一切，因为这些东西根本就是这个世界应该有的。 两人找了一匹马，朝着城内赶去，此刻城门早已经关闭，可陆九思只是拿出一块牌子，守卫就开了门，到了沈家侧门外，沈南嫣的心才安定。 “你…要不你先回府？” 沈南嫣只想着自己回来看看苏姨娘，并未问过陆九思，现在自己要进去，一下子不知道该将陆九思怎么办了。 “你且进去，我等你出来就是。” “这怎么行，再怎么说你也是南凌国赫赫有名的战神，怎么能让你在这里等我，你先回府去，迟一点我去找你。” “无碍，进去吧。” “那你也不能站在这里，要不你跟我一起进去，只是你不能进我娘的院子，你…那要不你悄悄去我院子里休息，我完事了去找你。” “好。” 陆九思也没让她叫门，而是搂着她的肩膀，直接跃进了沈家，眼下已经快子时了，所以院子里很是安全，沈南嫣悄悄握紧掌心。 【吴悠，你去看看我娘屋里还有没有旁人。】 【好。】 “你的小神仙来了？” 沈南嫣刚跟吴悠说完，头顶就响起陆九思的询问。 “你怎么知道？你看得见她？” “她对你到底有没有伤害？” “没有啊。” “可是她很阴。” 沈南嫣顿住脚步，转头看向陆九思，脸上没有半分嬉笑。 “没错，我知道瞒不过你，她确实只是一…一缕魂魄，可是她从没伤害过我，我…” 沈南嫣差点说出自己重活一世的机会，都是吴悠给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怕陆九思把她也当鬼一样看待。 “她真的只是帮我，别无他求，我跟她也因缘际会才识得，我知道你们忌讳这个，不怪你，我看一眼我娘便送你回边关，以后也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只是还劳烦你不要迁怒于我哥哥，他并不知情，都是我一个人的事。” 说完，沈南嫣转身继续往前，有委屈，但是她也理解，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些，所以她才不敢跟苏姨娘和沈云之说实话，可陆九思并非一般人，他能猜到沈南嫣也不想说谎，说开了其实心里更舒畅一些。 第89章 你还在生气? 看着沈南嫣落寞的背影，陆九思眉头紧蹙，他并不是介意那些，只是担心这样阴的东西在她身边，会对她的身体有影响，所以才会反复确认，谁知道她理解成了这样。 陆九思抬手揉了揉眉心，心里一片惆怅，他从没接触过女子，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只得先抬脚追上沈南嫣，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好像说什么都不对，消瘦高大的身形跟在她身边，垂着头小心翼翼观察着沈南嫣的脸色。 “其……” “我娘的院子到了，殿下知道我的院子吧，我就不带您过去了。” 一句“您”听的陆九思的心猛的揪起，好像被人捏碎了似的。 而沈南嫣也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闪身进了苏姨娘的院子里，陆九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去了沈南嫣的院子。 沈南嫣没惊动什么人，悄悄进了苏姨娘的屋子，在叫醒苏姨娘的时候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娘，是我。” 听到是女儿的声音，苏姨娘一下子坐了起来，伸手抓住沈南嫣的手摩挲。 “嫣儿，嫣儿你回来了，怎么这时候回来，你瘦了，可是寺里的吃食寡淡？” “嘘，娘小声一点，我悄悄回来看看你就走。” “这是为何，都回家了，怎么还要去，你不是已经去了半月吗？” “我是来告诉娘，哥哥没事，吃得饱睡的着，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京。” “朝廷的粮草到了吗？这下可好了，好啊，你哥哥再不必饿肚子，娘也放心了，那既然你哥哥都没事了，你就回家啊。” “额……那大师…那祈福可是有时限的，大师说要时间到了，心之所愿才能达成，女儿也不想半途而废，反正也没多久了，娘在家里可好？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好，如今有老太太照看着，一切都好…不过…” “不过什么？” “老太太最近身体不大好，也不是有什么不适，就是整日懒洋洋的。” “许是天热，屋里多放些冰，稍稍喝一点加冰的水，但是不能多，这样……” 半月未见，母女俩的话多到说不完，二人就依在榻上，沈南嫣枕着苏姨娘的胳膊说着知心话，心里无比安乐。 潜入沈南嫣院子的陆九思坐在桌前，脑子里一直是刚刚沈南嫣的模样，心里很是难受，想到她说从此往后不再出现在自己面前，陆九思就一阵心慌，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办。 “殿下。” 进城以后，上京的暗卫就已经悄悄跟来。 “让商世子和于公子去府里候着，不要惊动其他人。” “是。” 暗卫正要离开，却又被陆九思叫住了。 “让管家找出我母妃留下的琉璃白玉簪。” “是。” 暗卫又站了一会儿，见陆九思再无吩咐，这才轻声退了出去。 陆九思坐在桌前许久，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于是起身躺在了榻上，可鼻尖似乎都是沈南嫣的味道，这让他更加难以闭眼，脑子里全部都是沈南嫣生气的模样。 好容易熬到了寅时，外面有开门的声音，陆九思坐起就看见一个人影进了屋，只是她没有上前，堪堪站在外间。 屋里并未点灯，但是陆九思知道，那就是她。 “殿下，您休息好了吗？可以走了。” “你可还在生气？” “并没有，殿下切莫乱想，我理解的。” “没有生气你对我用敬语，之前你不是这样的唤我的。” “之前是臣女不懂规矩，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在天亮之前离开，否则到时候人多眼杂，就不方便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臣女知道，殿下不必解释，走吧，时辰不早了。” 沈南嫣转身出门，在门口候着，直到陆九思沉着脸出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沈府里，再都没说一句话。 到了侧门里，陆九思停下脚步，想等沈南嫣上前来，可沈南嫣硬是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最后还是陆九思没忍住回头道。 “不出去吗？” “出。” 沈南嫣以为陆九思要自己跃出去，便没想跟他一起，可陆九思也没动静，沈南嫣这才上前去，轻手轻脚打开了小门，陆九思的肺都要气炸了，握着拳头一句话都没说，冷脸走了出去。 两人出来之后，陆九思率先上马，板着脸把手伸给了沈南嫣，可沈南嫣并未上前。 “殿下先去忙吧，我去城门口等您就行。” “沈南嫣。” 陆九思的声音是真的怒了， “上来。” “我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唯恐伤了殿下，我去城门口等您。” 给陆九思撂下一句话，沈南嫣便抬脚离开了，像是怕陆九思追上来似的，沈南嫣的两条腿跑的飞快。 正当她要转进小巷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马蹄声，紧接着一只大手捞住她的细腰，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窝进了陆九思的怀里，而陆九思的手还搭在她腰间，不曾放手。 “殿下……” 沈南嫣抓着陆九思的手腕，想把他的手推开。 “别动。” 陆九思的语气不容拒绝，沈南嫣低头不语，身体僵硬，双手紧紧抓着陆九思的手腕，不再有任何动作。 漆黑的夜里，骏马狂奔，很快就到了淮王府，管家一直守在门口候着，陆九思下马之后正要回头抱沈南嫣下来，没想到沈南嫣就自己率先跳了下来，吓的陆九思赶忙伸手将人接住。 前来接二人的管家一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妙，也没敢多嘴说什么，只把两人请了进去，沈南嫣本是不愿进淮王府的，被陆九思扯着手腕硬拉了进去。 前厅里，商辞和于青仓已经在里面候着了，一见陆九思的身影出现，两人立刻起身行礼。 “殿下。” 当二人抬头的时候，眸子里都是一片惊讶。 一向不近女色的淮王殿下，正拉着一脸不情不愿的沈南嫣进来，可真是差点惊掉两人的眼珠子，可偏偏陆九思冷着脸，他们也不敢多问一句，只等着陆九思先开口。 被陆九思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的沈南嫣还是没有抬头，任谁都能看出来两人之间是发生什么，一时间，前厅的人都秉着呼吸，大气不敢出，盛夏的夜晚，空气却冷的刺骨。 第90章 逗你一乐。 片刻之后，陆九思才转身坐下，寒冰似的气场，让人瑟瑟发抖，他冷脸不说话的时候，总是让人感觉他要开始大杀四方了。 于青仓给商辞使眼色，想让他打破僵局，可平时也就罢了，眼下陆九思怒气冲天，谁敢去触霉头啊，前厅里静到吓人，就在众人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陆九思这才缓了缓心神开口道。 “粮草的事是太子的手笔，你们安排一下，让人去动太子在石寒山的势力，全灭。” 粮草的事太子确实做的绝，陆九思本来暂时没想动石寒山的计划，可今夜心里异常烦躁，想要毁掉一切，那太子自然就是第一个遭殃的人。 “殿下，这样一来，太子会不会狗急跳墙，您是不再离开上京了吗？否则他逼宫的话，只怕皇上会有不测，粮草的事……” “我马上就走，粮草已经解决，按我说的做，太子他还不敢轻举妄动。” “解决？是，臣会尽快安排。” 商辞以为是自己安排的粮草送到了，倒是欣慰了一瞬，而陆九思在跟商辞说话的时候，可眼角却一直朝沈南嫣瞟，只是沈南嫣低着头，根本看不清她什么表情，这让陆九思心里更不爽了。 与商辞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便把人支走了，前厅里安静下来，两人又是谁都不说话，许久之后陆九思起身走到沈南嫣面前，就在沈南嫣抬头的一瞬，陆九思所有的怒气瞬间消失。 “这个给你。” 陆九思递给沈南嫣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光是这盒子就已经价值不菲，所以沈南嫣也并未伸手。 “这是什么？” “小东西，你收了就不能再生气，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 “殿下要收买我？” “不是收买，是讨好，不可以吗？” 嘴上说着讨好，可是陆九思高大挺拔的身形杵在沈南嫣面前，威严丝毫不减。 “粮草我会给殿下的，殿下不必这样。” “我……好，我不是说这个，关于你的秘密我没有不相信，也没有不尊重，我只是好奇，多问一句，能不能不要生气了？” 这可是陆九思破天荒第一次这样卑微求人，隐在暗处的暗卫都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陆九思啊，那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是南凌国的战神，是未来可能登上皇位的男人，是满上京城女子都趋之若鹜的人，可他却放低姿态，求一个女子不要生气，这要是说出去，谁能信啊！ 陆九思这一突然求原谅，给沈南嫣都弄蒙了，瞬间就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 “殿…殿下，您这这……这是做什么，东西我不要，殿下别吓我。” “我没吓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让你消气。” “你这还没吓，你可是淮王，怎么能跟我说这种话，我算什么东西啊，这要是让皇上听见，不得砍我的头，我还没活够呢。” “那你别生气了，这里面是一支白玉簪，并不值什么钱，就当逗你一乐。” 堂堂淮王都这样低声下气了，沈南嫣也不能一直端着，当然，她也知道陆九思为什么这样。 自己给他使用过手雷，又在一夜之间飞了千里，现在哪怕他想杀了自己，也舍不得自己能给他带来的利益，何况自己还说过，要给他解毒，只要他身上的毒解了，那就等于助他坐上了皇位，这样大的诱惑，别说是一支簪子，就是自己想要皇后凤冠上的珠子，陆九思怕是都能送到她面前。 “那关于吴悠的事，殿下以后不得再怀疑她，殿下也请放心，我定不会用她害你。” “好，都听你的。” “那走吧，还等什么。” 沈南嫣伸手接过陆九思手里的金丝楠木盒，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脸上是傲娇又得意的笑，她又一次感受到了吴悠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只要自己于陆九思还有利用价值，那么跟他摆一摆小脾气也不是不行。 身后的陆九思也瞬间雨过天晴，绝色的俊颜上笑意蔓延，就连追上沈南嫣的脚步都变得轻盈愉悦，其实他并不知道怎么哄姑娘家开心，只是想起于青仓说过的往事，自己生硬的借鉴一二，侥幸让自己成功了而已。 两人再次回到边关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巳时，路上顺道绕去玄溯国看了一眼，这时候两人之间的不愉快就已经烟消云散，甚至沈南嫣还拿出不少东西，两人在山顶用了早膳才同乘一匹马回去，当沈南嫣安静的窝在陆九思怀里的时候，陆九思唇角的笑意早已经压制不住了。 沈南嫣没有再回永阳城内，陆九思直接把她送到粮仓这里，还让徐都尉单独给她弄了一个营帐，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并吩咐所有人保密，因为沈南嫣不想让沈云之知道她也来了边关。 三日后，沈云之被陆九思亲自指定为百户长，手下带领一百人，每日什么都不做，只练习抛石头，士兵们纷纷疑惑，同样疑惑的沈云之不得已找到了陆九思询问。 “是什么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记住一点，下一场仗能不能赢，就全在于你们了。” 听陆九思这样说，沈云之的使命感瞬间爆棚。 “是，殿下放心，我等定不负殿下期望。” 就这样，在沈云之的严加看管下，他手下的士兵每日除了睡觉，其他时间全部都在没命的抛石头，不到七天，就已经有人可以把抛石头练的如同射箭一般，百发百中。 又过了半个月，沈南嫣给了陆九思几大箱手雷，让沈云之带人去十里外的峡谷里实战，当第一颗手雷扔出去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整个峡谷里鸦雀无声，片刻之后又是一片沸腾澎湃。 而相比玄溯国这边的士气高涨，远在玉京国边关的岳寒舟就愁云惨淡多了，因为这边的存粮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被沈兆玉全部收走，眼下士兵们各个饿的皮包骨头，他手下的人便开始强抢百姓的吃食，所以边关的局势不仅没有改变，百姓更是因为他们民不聊生。 而岳寒舟的好几次出战，也全部都因为敌人的预先知晓而战败，也就是说他到了边关之后，不仅没有击退敌人，眼下怕是还要再丢一城。 第91章 酣畅淋漓 距离沈南嫣到边关快一个月的时候，在陆九思的命令下，整个军营进入备战状态，一早士兵们各个吃饱喝足，便开始列队朝着玄溯国出发。 而陆九思将指挥权交给萧易臣之后，自己单枪匹马离开军营，骏马奔驰向粮仓的方向而去。 玄溯国见敌国来犯，很快便做好了防御，城门里加了阻挡，城墙上的弓箭手也已经就位，之前他们败在陆九思手里之后，便又重新调了士兵来，并且加强了射手以及战车，所以对于这场仗，他们是并不担心的。 他们的将军甚至搂着两个穿着清凉的女子，来到城门上与之对话，完全不把南凌国的士兵放在眼里，因为他们知道，南凌国眼下大旱，士兵们饥肠辘辘，肯定坚持不了多久，而他们主动出战也是想速战速决，然后结束这场仗。 可他们就偏偏要拖着，摆明了就是要拖死南凌国的大军。 沈云之带着他的部下，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当然他们除了手雷之外，也准备了盾牌，而他们的目的就是炸开城门，让后面的大军进入城内，抓住对方将领，并占据城池。 队伍到达齐洲城门下时，玄溯国的将军还在挑衅，他觉得南凌国这一战，只是垂死挣扎，可还没等他话说完，沈云之带着人，顶着盾牌便往前开始移动了。 “区区百十人就想拿下我齐洲，你们南凌国是没人了吗？怎么就让你们这些人来送死，他陆九思不是厉害吗？来啊，老子打爆他的脑袋。” 那将军的声音很大，好像与人吵架一般，可萧易臣带领的大军还是纹丝不动，只安静的停在城门不远处，更无人回应他。 “老子知道你们没粮草了，若是跪下来俯首称臣，我们就当可怜儿子，送你们一些也是可以的哈哈哈哈……” “送？他们也配，将军，要属下说，咱们就应该直驱长入，杀到上京城，把皇帝老儿的头砍下来当凳子坐才好。” “若是杀了那狗皇帝，那宫里那些美人儿可得分我一个哈哈哈。” 对于慢慢靠近的百十人，他们并不看着眼里，只在城墙上，说着各种侮辱的话，惹的众人哈哈大笑，开心之余那将军还将怀里搂着的女子抱起来逗乐，甚至连那薄纱似的衣服都给撕下扔出了城墙外。 随着那薄纱缓缓落地，沈云之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停下来，城墙上的人见状立刻停止了胡闹，都趴在城墙上往下看。 停了片刻的队伍，突然放下盾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接下来他们只看见有什么东西朝自己飞来，好像是一颗颗石头，那将军便笑了。 “哈哈哈哈……你们可有见过，两军交战用石头的，也不怕笑掉我们的大牙哈哈哈哈” “砰！” “砰砰砰！” 正当他们开怀大笑之际，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声音，瞬间如过年的炮仗一样遍地开花。 许多人在他们的笑声中结束了一生，还有的人则是由笑转为哭，看着自己残缺的身体瞬间惊慌，敦实的城墙也被炸开了口子，城门更是连半盏茶都没坚持到，便应声而倒。 而萧易臣带领的大军立刻策马而来，如飞箭一般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城门，这时玄溯国的士兵才跑出来应战，可他们都轻看南凌国的人，被他们滋扰多日，淮王一直让他们忍着，今日好容易可以放开了杀，他们自然不会有半点心慈手软，都是一刀一个保准断气。 就在两军打的热火朝天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声响，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东西就已经快速从头顶越过，短暂的观望之后，士兵们手里的刀又挥舞了起来。 当那奇怪的东西再一次飞过来时，已经是在玄溯国士兵的身后了，他们的士兵此刻正从驻扎地往城门处赶，因为原本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应战，所以都还没有进入状态，对于头顶飞来的东西他们不认识，也没空理会。 可就在这时，突然从那奇怪的东西上面，掉下很多暗器，只要被那暗器碰到，就会立刻身亡，这给玄溯国的士兵们造成了莫大的恐慌。 前面有敌军厮杀，身后又有一个奇怪的东西来袭，他们被前后夹击，毫无还手的余地。 而在飞机上使用机枪的陆九思从未这样爽过，他不知道手里的东西叫什么，而且也只是在刚刚跟沈南嫣学了一会儿，沈南嫣告诉他，把手里的东西当弓箭使用便可，没想到这东西的威力这样大，眨眼之间，下面就倒了一片，这可比自己用的剑要快多了。 另一边的沈南嫣今日也是一身墨色，只是怕被沈云之看见，所以脸上带了面纱，开着战斗机的她也没闲着，利用战斗机上的武器，也对着下面的敌人进行毫无人性的扫射，飞机一圈一圈盘旋，所到之处无一生还。 被前后夹击的玄溯国士兵，都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便在一个时辰之内全军覆没，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可南凌国的士兵们却无暇顾及这些，他们都仰着头看天，想弄明白刚刚自己头顶的那是什么东西。 可是沈南嫣早带着陆九思离开，飞机在一处山顶降落，随后被沈南嫣收了回去。 “枪给我啊，你还拿着。” 陆九思对着手里的武器爱不释手，可奈何沈南嫣不给他机会，伸手拿了回去。 “这种武器……假如把所有士兵的兵器都换成这个，那这天下何愁不能统一？” “你想的到美，走吧，你可得回去主持大局。” “这一战真是酣畅淋漓。” “玄溯国是鲜血淋淋，你说经过这一战，他们应该不会再来犯了吧？” “暂时应该不会，各国的野心都不小，只是看谁敢动手罢了。” 沈南嫣停下脚步，背对着陆九思思索了片刻。 “我再留半月，我们争取再拿下玄溯国三座城池，你觉得怎么样？” “三座？怕是时间紧迫，光路上的时间就得花不少。” “骑兵随我们先行，其他士兵善后，用我们的方法，一城只用不到两个时辰，拿下就转移，这样花半个月三座城，绰绰有余。” 这一刻，陆九思深邃的眸子对沈南嫣全都是满心满眼的欣赏，整个南凌国所有女子都以柔为美，只有沈南嫣是不一样的。 她有小女儿家的软糯，也有世家小姐的任性，还有男子一般的胸怀，自私的时候她的心里只有家人，可偶尔她的心里也会装着这天下。 第92章 崂北郡 把沈南嫣放回粮仓地，陆九思转身赶往齐洲，城内的百姓慌忙逃窜之余才发现，那凌国的士兵们并未烧杀抢夺，而是非常有序在做着各种善后，除了把尸体搬运出城，还会帮他们修缮房屋，渐渐的也放下了戒心，其实这齐洲城是哪个国家的，由谁做主，他们都不在乎，他们只关心自己能不能过生安稳的日子。 所以当陆九思到达的时候，被炸毁的城门口已经被清理干净，马车正在往外运送尸体。 城外的山谷里，已经挖了巨大的坑洞，这些尸体都会被尽快的焚烧掩埋，以免尸体腐烂出现疫症。 “殿下，已经命人收拾出一间宅子，您先搬过去吧，比住营帐要好一些。” “召集所有将军和副将来见我。” 陆九思并未回萧易臣的话，而是吩咐他召集人来。 陆九思也未去萧易臣安排的宅子，就在一处无人的茶楼里坐着，墙上已经让人挂上了玄溯国的疆域版图。 很快，外面就马蹄声逐渐靠近，应召而来的将领，各个红光满面，喜笑颜开，今日可是他们多年来，打的最轻松的一战，不仅没有损失自家兄弟，还把对方打了个全军覆没，简直不要太爽。 众人到场之后，陆九思也没与他们客套，都是跟着他多年的兄弟，有什么便直说了。 “想必今日这一战，大家都很满意吧。” “何止是满意，兄弟们简直比过年都高兴。” “对对对，不费什么力气，就杀的对方屁滚尿流，这些年俺还是第一次如此畅快。” “就是属下不明白，沈白户长手里那是什么玩意儿，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威力，可是让我等都开了眼界啊。” “不止…那天上飞的才吓人呢，能飞能出暗器，又快又准，殿下，可否让我等也上去试上一试？” “对，能上去试试，这辈子也值了哈哈哈哈……” 霎时间，屋里的气氛很是高涨，沉默不语的陆九思心里却有些忐忑了，他没发现，只要事关沈南嫣，他都会小心翼翼起来，完全不像面对敌人时的阴冷决绝。 “本殿决定立刻前往下一城，崂北郡。” 屋里瞬间安静，按说刚刚打了胜仗，理应歇息数日，不仅仅要接手齐洲，还要等探子送来下一城的消息，何况当时出征时，只说击退敌军，并未计划夺城，眼下都已经夺了一城，众人以为接下来就该休整，然后整装回京了，没想到陆九思突然下了这样的命令，众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殿下，这是何意？” “多年来玄溯国一直蠢蠢欲动，一有机会就来边关试探，这次我们回去，不到一年就又得返回，现在本殿还能陪着你们，下一次呢，谁能保证我这毒能被一直压制……” “殿下……” 众人都跪了下来想要劝说安慰，陆九思轻轻抬手阻止，示意他们起身。 “这一次，咱们就乘胜追击，本殿预计半个月再拿下三座城池，你们可是没有信心？” 陆九思拖着中毒的身体，都要与敌人拼死一搏，这些将领们自然是更没有退缩的道理。 “我等誓死追随殿下，绝无二心。” “起来，即是这样，立刻下去搜集马匹，所有骑兵天黑出发，目标崂北郡，留下两千人在齐洲善后，其余人现在就可以出发。” “是，属下遵命。” “属下安排人先去通知徐都尉，让粮草先行。” 陆九思叫住了就要出门的范将军。 “让徐都尉把粮草运来齐洲，救济这里的灾民即可。” “那……那咱们……” “去吧，本殿自有安排。” “是。” 出了门的范将军心里还在嘀咕，这粮草可是行军打仗最重要的东西，眼下一颗米都不带，难道将士们都饿着肚子去夺城吗？ 可淮王殿下已经下令，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想着，可能是夺下崂北郡城里就有粮食了吧。 众人离开之后，萧易臣才坐到了陆九思下手的位置。 “今日殿下就在那天上飞的东西上是吗？” “你已经看见了不是。” 陆九思也没遮遮掩掩，反正萧易臣也不是外人，有些事总要有人来挡。 “那是什么？” “飞…机。” “飞机？我看着倒是像会飞的鸟，可真是厉害啊，敢问殿下，可是……” “是。” “她…她她……她当真这么厉害？不是，她倒是…是不是人啊？那东西她又是从哪儿弄出来的？不会真是九仙玄女下凡吧？” 萧易臣的惊讶，不亚于看见了怪物，毕竟这些东西可是他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的。 “她与我们一样，并未有什么不同，只是有……有仙人协助罢了，这事该怎么解说就交给你了，记住不许暴露她，她若是暴露了，这天下必要大乱。” “那当然了，若是被人知道她有如此仙法，怕是人人都得来抢，样貌这样出众，又有仙法的女子，谁不想娶回家啊哈哈哈……” 萧易臣笑到一半，突然卡住，立刻起身单膝下跪在陆九思脚下。 “主子恕罪，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对沈小姐并无任何心思。” “下去吧。” 只是三个字，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这些年，陆九思并没有什么忌讳和逆鳞，所以萧易臣说话也随意惯了，可就在刚刚，他的话刚说完，就在盛夏感受到了严寒的彻骨，这跟他之前的猜想不谋而合。 陆九思是真真对沈南嫣动心了，就是不知道是因为沈南嫣，还是因为沈南嫣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刚刚申时，就已经有将领带着士兵陆续出城，留下的骑兵则是在酉时出发，还是由萧易臣带领，陆九思则是单枪匹马的回到了粮仓，两人也没耽误，直接驾马离开。 许是两人接触多了，现在只要陆九思伸手，沈南嫣便很自觉的就上了他的马，因为无论她自己骑哪匹马也追不上陆九思，与其累死累活，倒不如与他一起，自己也乐得悠闲。 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两人在一处峡谷里登上了飞机，朝着崂北郡赶去，只是飞了没多久，飞机就已经开始下降，比预想中快了太多太多。 这天夜里，所有骑兵到了之后，没有片刻停歇，还是由沈云之带人一马当先，在沉睡的城郡中炸开了城门，萧易臣带着骑兵迅速冲进城内，直接抓了城守尉，并控制了他手下所有将领，所以沈南嫣和陆九思都没来得及出手，这城便被一举拿下。 第93章 谈合 随着拿下的城池越来越多，士兵们也越来越勇，不知不觉中，竟连着夺了玄溯国五座城池，边关的捷报频传，皇帝在早朝上高兴的合不拢嘴，朝廷上下一片喜气，唯独东宫气压低的吓人，一向沉迷于女色的太子陆世尧，竟连着将两名女子踢出门外，并赐死。 他安插在军营里的探子，多日来竟毫无音讯，只能眼睁睁看着陆九思频频立功，再这样下去，自己哪还有立足之地。 “岳寒舟到底在干什么？为何到现在还没传来捷报。” 太子将上好的楠木桌拍的啪啪响，没有一丝沉稳，坐在他对面的太尉郭方延倒是一脸老谋深算。 “那玉京国眼下也逢大旱，别说是与敌人开战了，就是能活着已是不易。” “总不能干坐着看他陆九思军功高涨吧，舅舅，调一些粮草给岳寒舟，让他务必在一个月内稳定边关。” 这郭太尉就是太子的亲舅舅，太子背靠这样的一座大山，自然凡事都懒得自己动脑子。 “石寒山出事以后，咱们手上的粮草和私兵就损失了大半，这些可都是备着，以防宫里那位……” “那眼下不是还用不上嘛，你看看父皇现在，因着陆九思的原因，整日里乐呵呵的，哪有一点大去之相，等这大旱过了再囤便是，也不缺给岳寒舟这一点，总之我不能让陆九思一枝独秀，尽快把粮草送去给岳寒舟，顺便再调五万人去助他，没用的废物。” “当初帮他，还不是想着他能跟他老子一样有勇有谋，谁知道竟是这么个货色，行了，我去安排就是，你消消气。” 太子如今已经快不惑之年，老皇帝又迟迟不肯退位，太子早已是热锅上的蚂蚁，整日睁眼就盼着老皇帝能驾崩，可偏偏事与愿违。 老皇帝的心思他怎么能不明白，所以其实陆九思身上的毒就是他历经千辛，从北辰国得来的，陆九思若是身体无恙，自己这个太子之位怕是早就易主了。 玄溯国 不到一个月，玄溯国就连丢六座城池，整个朝堂也没有敢出战的将军，派去的士兵全部都命丧黄泉，玄溯国的国君也在一夜之间老了数岁。 “请父皇允准儿子出征。” 正当皇帝一筹莫展的时候，五皇子盛唯泽走进大殿，抱拳下跪请求出战。 玄溯国君一看更加头疼了，在他众多儿子里，他最满意的就是这五皇子盛唯泽，未来更是有心将皇位传于他，又怎么可能让他去冒险。 “皇上，万万不可啊，五皇子心系天下，可那陆九思是什么人，五皇子怎是他的对手，这要是出征不等于白白送死嘛。” “是啊。” “千万不能让五皇子去。” 一群大臣纷纷下跪，皇帝怎么不知道盛唯泽并非陆九思的对手，可眼下再不办法，那陆九思不到两个月怕是就能打到这大殿上来。 “皇上，不如派使者去谈和吧，双方签下契约，从此两国交好，咱们也能喘口气，而且据报，那陆九思不知道得了什么武器，竟是连咱们的战车都能轻易击碎，可见其厉害，咱们再这样无休止的派人去阻挡，不仅挡不住，损失的人力财物只会越来越多，最后只怕是跟他们谈合的资格都会没了啊。” “可知那武器到底是什么？” “无人知晓，只知道破坏力极大，就连城墙都挡不住，何况是血肉之躯。” “唉……那这谈和之人，哪位爱卿可愿意前往？” 众人低头不语。 玄溯国不知道，即使他们不来谈和，这场战事也差不多要停息了。 这半个月，所有人除了睡觉吃饭，其他时间都在赶路，到达一座城后，什么都不管，直接炸开入城，几乎都用不了多少时间，便能控制住整座城池，这不仅仅归功于沈南嫣的先进武器，也多亏了陆九思超高的智慧和谋划。 攻城快，控制住整座城更快，手下的人，除了骑兵，其他人几乎都在不同的地方被留了下来，不仅仅作为防守，还顺带着帮百姓恢复家园，再加上沈南嫣在每座城都留下了不少粮食，每日城里也会发放赈灾粮，所以几乎占领城池的同时，就得到了百姓想拥护，夺下的城池，竟没一处发生爆乱。 眼下所有人都在荔都城落脚，陆九思并没有与其他人住一起，因为沈南嫣跟在他身边，与别人一个府邸担心她会被人发现。 在夺下荔都城的第二天，沈南嫣可算是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天，下午快申时了才起床，最近一直在忙，她感觉自己好久都没这样好好睡个了，果然在后院做个小姐挺不错的，现在想想，那么多人都想爬上皇上皇后的宝座，也不知道图什么，整天端着架子不累吗？ 像自己这样做个凡人，想睡就睡，想起就起，多逍遥啊！ 沈南嫣暗暗发誓，自己以后就要过这样的日子，不嫁人，不搞后院那些污糟事，一个人想干嘛就干嘛。 打开门，阳光已经不那么刺眼，沈南嫣坐在廊下，看着地上的一群蚂蚁发呆。 “不饿吗？在想什么？” 一双碧玉嵌珠软底靴堪堪踩在了那群蚂蚁身上，沈南嫣本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却又觉得好像都晚了，便懒洋洋的抬起头。 水盈盈的眸子里是陆九思绝色的脸庞，他顺着光站在自己面前，就好像是从太阳里走出来的谪仙似的，也不知道这样好看的男人，最后会掉进谁的闺房。 “饿啊。” “让人专门给你煮的小粥，尝尝。” 陆九思将手里的食盒递给沈南嫣，沈南嫣也没客气，打开端起里面的小碗便吃了起来。 自己为陆九思一连拿下了六座城池，吃他一碗粥算什么啊！ 陆九思也俯身在沈南嫣身边坐下，侧头看她吃粥的样子，心里很是满足，他不知道幸福是什么，他也从未想过，不过眼前这一幕于他而言，应该就是幸福的吧。 “这仗到此就结束了，我想明日回去，原本说只来半月的，眼下都一个月了。” 陆九思没说话，这些日子，日日都与沈南嫣在一起，每晚沈南嫣睡着以后，他也会悄悄挤在她身边，现在她突然要离开，陆九思不舍，可也知道不能拦。 第94章 夜入雷府 好在是这几座城池安定下来之后，陆九思也就准备班师回朝了，只是他不知道回京以后，两人还能不能见面，以什么理由见面，自己要是说心仪她，会不会吓着她。 想到自己也会尽快回京，陆九思又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对了，有个事我一直不明白。” “什么？” 陆九思掏出帕子递给沈南嫣，沈南嫣看了一眼也没拒绝，伸手接过擦了擦嘴。 “永阳城里的城主曹……不是…雷万金，你们当时在城外都快没粮草了，为什么不找他要，他可是有粮食的。” “也不是不动，没有粮草了自然会找他，只是不到最后我不想动他。” “为何？” “他是太子的人，他的粮草和银子大多都是太子的，你觉得我去找他要粮草，他不会动手脚吗？” “太子囤粮……这…他是不是要反？” “有这心，不过暂时反不了。” “他都已经是太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既然是他的，那我……算了，不说了。” 沈南嫣本想说她要将雷万金的金银一扫而空，可是陆九思若说见者有份，那自己不得亏一大半，要是自己悄悄都搬走，那陆九思可是一两银子都分不到，所以她突然就不想说了。 “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有，我能想什么，粥喝完了，你走吧。” 沈南嫣起身快步进屋，正要关门，却不想陆九思闪了进来。 “你干嘛？” “有什么阴谋，说出来？” “我没有。” “我不信。” “你……我…你可真烦人，要我说也行，但是这事与你无关，你没出力没出脑子，也不能跟我提任何要求，你答应不？” 沈南嫣转身坐在桌边，单手撑着脑袋。 “不提，你说便是。” “我要雷万金所有的银子。” 陆九思没说话，绝色的脸庞扬起一抹晃人心神的笑意。 “那我……” “快闭嘴，我说了不许提要求。” “放心，不与你抢银子，只是托你…你的小神仙顺手将他们的粮草全部拿走。” “哎呦，没看出来，你竟这样腹黑，我拿银子，你拿粮食，这样一来太子不是什么都不剩了，我觉得行，你要美女吗，听说雷万金府里还有不少妙龄女子，各个貌美如花，这要是……” “不要。” 陆九思拒绝的没有一丝犹豫。 “不要？你不是嫌脏吧，也对，你身份矜贵，哪怕是个暖床的也应该干干净净才是，不要算了，那就只拿咱们要的，我们今晚就出发，你去不去啊？” 陆九思本想解释清楚，可沈南嫣瞬间又换了话题，他只能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去。” 子时，陆九思带着沈南嫣悄悄出城，朝着十里外的山间狂奔，沈南嫣如丝的墨发扬起，轻扫陆九思的脸颊，痒却也让他异常心安，他喜欢沈南嫣窝在他怀里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她最亲近的人一般。 要跨过五座城池回到永阳城，若是骑马怕是一夜都到不了，所以他们还是选择飞机，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到了永阳城外，因为驻守的守卫都是陆九思的人，所以他们顺利进城，直奔雷万金的府邸。 进入雷府之后，里面的奢侈程度让沈南嫣碎碎念了许久，就是花园里随便一株花，怕是也要穷人家一年的用度了。 “吴悠要出来了，你可别怕。” “好。” 沈南嫣握紧掌心，随后展开，等着吴悠出来，可周身的温度刚刚感受到一丝凉意，瞬间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温热。 这是沈南嫣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自己都是满眼疑惑，陆九思就更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于是沈南嫣再次握紧掌心。 【你怎么了？】 【他怎么在你身边。】 【这怎么了？】 【他身上有帝王之气，会压制我，我出不去。】 【啊？那怎么办？我让他走。】 陆九思得知后当然不依了，怎么能放心沈南嫣一个人在雷万金的府邸里，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这一刻他竟有些讨厌自己的身份了，如果自己跟她的小鬼相冲，那沈南嫣肯定会抛弃自己，就像现在，沈南嫣很直接的说让他离开。 【他不愿意走，算了，回去吧，改天我自己来便是。】 【来都来了，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什么？】 【让他滴一滴血到你掌心，不过，这样的话，以后他也就能看见我了，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情况现在谁都不知道。】 气馁的沈南嫣在一处凉亭里坐下，心里觉得不妥，因为吴悠说有不确定的未知，还有，她也不太想跟陆九思有这样的交集。 “我们回去吧。” “银子不要了？” “算了，走吧。” “不对，这不像是你的做派，那么多银子说不要就不要呀，不后悔吗？” “不啊。” 说话间，沈南嫣抬手揉了揉鼻子。 “又藏着掖着，说吧。” “我说了啊，你克吴悠，她出不来。” “没有其他办法吗？” “有，我不愿意。” “什么？” “我说了我不愿意。” “你先说说看。” “要你滴一滴血到我掌心，可是以后你也会看见她，还有什么未知的事还不知道，谁都不好说，万一害死你可怎么办，我会被诛九族吧，你想死别害我。” “我愿意。” “我不愿意。” “我自愿的，可以签生死状。” “你别太搞笑。” 黑夜里，一道寒光从沈南嫣眼前划过，沈南嫣反应到陆九思要做什么，立刻伸手去阻拦。 “你不要……” 可下一秒，沈南嫣就感受到掌心有温热的东西，那是陆九思的鲜血。 “你这是做什么，跟你说了不要。” 看不看得见吴悠不重要，会发生什么未知的事也不知道，陆九思只想跟沈南嫣有关联，他甚至一直怀疑吴悠的存在对沈南嫣是有伤害的，所以他想自己与她一起，是不是能帮她挡些什么。 “不重要，我……” 两人的话还没说完，沈南嫣的掌心就散出一束流光溢彩的光晕，陆九思担心沈南嫣出事，赶忙将她的小手攥在掌心。 只在眨眼间，那流光便蜿蜒着直冲黑夜，像一根五彩的丝线飞入夜空中般，约莫半炷香后，那丝线般的流光回落，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 第95章 初次见面 就在两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沈南嫣的掌心也有了一丝异样，丝丝的寒气穿透手背，直直落在陆九思的掌心，且寒气越来越刺骨，沈南嫣感觉自己的骨头都碎了，要不是陆九思握着她的手，她自己就已经支持不住。 刹那间，手心的寒意消散，接踵而来的是周身凉爽，抬眼，吴悠已经站在二人面前。 这是陆九思第一次见吴悠，确实如同沈南嫣说的，就是一个圆嘟嘟的小孩，并不像他想象中的小鬼，可她就是鬼啊。 两人看着对方，眼神里都是探究，谁都没说话。 “殿下，这就是吴悠，吴悠，这是淮王殿下。” 沈南嫣开口打破僵局。 【嗯，是蛮好看的。】 没想到吴悠咬了一口苹果，幽幽开口，差点让沈南嫣吐血，陆九思倒是面色愉悦了一些。 “可是你这样跟他说我的？” “我怎么，我怎么可能跟他说这个，吴悠，你瞎说什么呢，我没跟你说过殿下的事，对不对？” 【确实不是她给我说的，只是我看着你顺眼。】 “小鬼。” 陆九思也不生气，因着跟沈南嫣有了羁绊，眼下心情正好着呢，吴悠瞪了陆九思一眼，随后又觉得人家好像也没说错，自己可不就是鬼嘛，于是谁也没再争论。 “咱们还是快去拿银子吧，不然这天都要亮了。” 【跟我走，你们哪儿找的到地方。】 沈南嫣抬脚就要跟吴悠走在一起，被陆九思拉了回来，两人并排跟在吴悠身后，沈南嫣抬头看了陆九思一眼，陆九思却并未回应她。 一盏茶后，两人一鬼成功到了雷万金的密室，门口的大汉早被吴悠一口仙气吹睡着了，呼噜声震天响，两人一鬼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了密室。 密室很大，地上堆满了箱子，随便一个箱子打开，里面都装满了银锭子，或者是金子，最次的也是珠宝首饰，还有古董字画之类的，应有尽有，就算是不喜首饰的沈南嫣，看着这些耀眼的东西，也是欣喜不已。 “吴悠，快动手啊，都拿走都拿走，简直富可敌国啊，有了这些银子，我不就是天下第一富人了，快快快……” 沈南嫣的开心溢于言表，陆九思的眼睛一直在她身上，对于眼前的金山银山连一个眼角都没施舍，对他来说，太子这些金银根本不算什么，他甚至幻想着沈南嫣若是看见自己的密室，又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呢。 吴悠确实也没耽误，开始将密室里所有的箱子往乾坤珠里转移。 【你不帮忙就去别处转转吧，我完事了去找你们。】 本来沈南嫣也是可以一起转移的，只是有吴悠在，她便不想动手，吴悠这样说，倒是又让她想到了一件事，所以便拉着陆九思出了密室，朝着雷府的后院走去。 这雷府除了前面的院子，后面的树林还阻隔着一个更为神秘的地方，还未走近就已经能看见有人在来回走动看守，可见这里并非的一般人能来的地方。 沈南嫣揪下一根头发拿在手里，试了试风向，陆九思不解。 “你做什么？” “试试风向，给他们下一点药，不然咱们怎么进去？” “就这样看不起我，你想进去我便能让你进。” “不是啊，跟他们打起来就会被雷万金发现，再说了，你一个人，他们一群人呢。” 肆意的笑容瞬间就在陆九思的俊颜上舒展开来，漆黑的夜里，格外耀眼。 “你在关心我。” “大哥，你一个身中剧毒的孱弱病人，我一个女子，谁能傻到跟他们硬碰硬呀，我还怕你死了，我被灭九族呢。” 沈南嫣也不再理会陆九思，自己掏出一个瓶子，朝着顺风的方向移动，陆九思冷着脸过来，搂着她的腰，把人带到了树上，沈南嫣也没拒绝，在树上站定以后，打开小瓶子伸手顺着风慢慢将里面的粉末扬了出去。 “嗯…” 身后的陆九思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沈南嫣惊讶转头，却也只能看见他消瘦的下巴。 “你怎么了？不会是……快别呼吸。” 沈南嫣的第一反应就是陆九思误吸了药粉，赶忙踮起脚尖，伸手捂住了他的口鼻，没想到下一秒陆九思低头便笑了。 “还说你不关心我？” 知道被耍，沈南嫣立刻收了手。 “堂堂的淮王殿下也这般幼稚吗？” “幼稚？我不觉得，那你到底有没有关心我？” “这不是废话，全天下的百姓都关心你好不好，你要没了，谁守护这南凌国的天下，靠太子吗？” “我是说……” “快下去，倒了倒了！” 下面晕倒的人，把陆九思想说的话打断了，陆九思只得抱着沈南嫣落地，朝着那院子走去，门口的几个男子都已经昏睡过去，沈南嫣狠踢了一脚，他们也没半点反应。 开门进去，里面是一间间的屋子，左手边的两间里都呼噜声传出，沈南嫣将手里的小药瓶，顺着窗户一扬，立刻跟陆九红走到了另一边，这里面可就不一样了。 大大的通铺，上面挤满了姑娘，有三个房间都是这样，另外还有一个房间连大通铺都没有，五个女子跟狗一样，被绳子栓在柱子上，身上的衣服沾满了血迹，脸上却是干干净净的，屋子里散发出来的味道也是令人作呕。 这几乎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两人又在小院里查看了一番，除了两间空的房间，其他便都是各色刑房，且都散发着血腥味儿，可见这些女子平日里都遭受着什么。 确定安全之后，沈南嫣轻轻敲门，女子们瞬间惊醒，全部都抱在了一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当屋里的烛火被点燃，看到眼前是一个姑娘时，这些女子的眼神才放松下来，不过她们看沈南嫣的目光带着深深的同情。 她们以为沈南嫣也是被抓来伺候主子的。 “你们别怕，我若是能带你们离开，你们可愿意？” 所有人的眼睛里瞬间都警觉了起来，她们不是不愿意，而是她们不敢奢望。 不管是因为什么到了这里，她们遭受的一切都是外面的人人无法想象的，雷万金和他的人有多残忍，她们也都是亲身尝试过的，眼下有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姑娘说可以带她们出去，她们怎么敢相信。 第96章 营救 可眼下时间紧急，根本不宜在这里停留太久，沈南嫣便开门见山的把陆九思搬了出来，站在门外的陆九思轻轻挑眉，却也未阻止。 “门外是淮王殿下，你们应该听说过他吧，我们若是光明正大从雷府大门进来，根本就见不到你们，雷万金肯定会将你们转移，或者是直接杀了，这样就算淮王殿下有心救你们，也没有这个机会，所以我们才趁着夜里悄悄来，先不说能不能将雷万金就地正法，眼前最重要的是把你们带去安全的地方，否则你们就是雷万金的挡箭牌，为了你们，淮王也不敢轻易对雷万金出手，你们能明白吗？可愿意跟我们走？” 那些女子有几个已经及笄，有些跟沈南嫣一样大，更有一些竟还都是些孩子，被雷万金折磨多日，早就已经没了自我，沈南嫣的话并未让她们动容，一个个只怯怯的看着沈南嫣默不作声。 这都是活生生的人，总不能跟赶牛一样把他们驱赶出去吧，突然沈南嫣灵光一现，是不是可以把他们转移到乾坤珠里带出去，这样既简单又方便，根本不怕被发现。 可沈南嫣也不知道是自己就可以，还是要吴悠来，那是不是也得先给她们下点药，否则她们怕是会被吓死吧。 沈南嫣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准备跟陆九思商量商量，看看这个办法是不是可行，可她的脚刚刚踏出门框，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姐姐，我就…我…我我愿意跟你……跟你走。” 在这里遭受的一切，让她们生不如死，眼前的女子若是真能把自己救出去，岂不是更好，若没能逃出去，也是自己命不好，总比被囚禁在这里日日被折磨要好，怎么都是一死，倒不如拼一把，说不定是生路呢。 这姑娘年龄不大，可心智却是有的，也或许是她对未来还有希望吧，她的开口也让其他人开始蠢蠢欲动。 最后所有人都同意了一起离开，只要她们还有求生的欲望，就没有什么办不了的事，女子们也是充满了信心，立刻下床准备离开，可这时沈南嫣才发现她们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衣不遮体，又都是女子。 许是沈南嫣的目光过于直白，女子们局促不安的扯着衣服，尽量遮掩，完全不敢抬头看沈南嫣，沈南嫣的头都大了，她们这样出去，怎么能示于人前。 “你们先等等。” 沈南嫣转身出门，将事情跟陆九思商量之后，陆九思给她指了一个方向，让她带着这些人去一个小侧门等着，衣服的事他去办。 好在沈南嫣带着女子们刚刚离开没多久，吴悠就找了过来，得知事情之后倒是很赞同沈南嫣的做法。 【顺着这条路继续往前走，看见一棵大柳树就到了，你们就在那柳树下等着，我去帮淮王。】 吴悠给沈南嫣指了明确的路之后，便消失在了沈南嫣身边，虽然不知道陆九思去了哪里，但是陆九思也滴了血，便与她有了牵连，所以她能感受到陆九思的位置。 一炷香后，沈南嫣身边一凉，她知道吴悠来了，很快墙角就出现了一堆衣物，沈南嫣立刻人女子们开始换衣服。 【陆九思呢？】 【他不愿意过来，已经先出去找人来接应了，不然这么多人就靠两只脚跑啊。】 【到底是行军打仗的人，做事比咱们有计划。】 【你这就是滤镜。】 【滤镜是什么？】 【滤……没什么，走吧，有空慢慢说。】 在吴悠的帮助下，小门自己无声的打开了，女子们踏出小门那一刻，各个都红着眼，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一年了，从进入那个院子起，她们就没想过还能离开，没想到现在居然实实在在的站在了雷府门外。 不等女子们感慨完，迎面就出现了一阵马蹄声，吴悠小手一挥，突然耳边的声音瞬间消失，这画面很诡异，眼看着几辆马车迎面驶来，却没有半点声音，女子们又紧张了起来，沈南嫣将她们护在身后，直到陆九思从马车里出来，沈南嫣的心才落了回去。 “你从哪里找的马车呀？” “我自有办法，让她们都上车吧。” 整整五辆马车，全部都挤满了人，陆九思交代人将这些女子全部送去齐洲，交给守城都尉，便让马车快速离开。 “我们不一起吗？那她们以后……” “无论是继续生活，还是青灯古佛都尉会安排，你不用担心。” “雷万金不抓，这样的事以后还会发生，你当真不管吗？” “你想怎么样？” “杀了雷万金。” “雷万金是太子的人，杀了他，马上就会有下一个雷万金，治标不治本。” “那难不成去杀了太子吗？” “你想，便可杀。” “我……这可事关天下，怎是我一个小小女子敢决定的，好气呀！” “我已经让吴悠去雷府了，别气，咱们还有事没办完呢。” “还有什么？” “健忘还是认真？” “哈哈哈哈哈…没有没有，臣女怎么敢忘啊，走吧。” 雷万金私仓一共有五个，且各个都比官仓要大好几倍，所以这粮食都堪比一个小国了，吴悠也没耽搁，立即开始转移。 【咦……】 “怎么了？” 【我好像有了不一样的技能？】 “那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还真是不错，可以啊，没想到淮王能给我带来这样的升级。】 “到底是什么啊？” 沈南嫣着急，陆九思也是一脸疑惑。 【你们瞧好眼前，千万别眨眼哦！】 下一秒，粮仓里突然变得一干二净，沈南嫣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转头看向陆九思，陆九思虽然疑惑，可也大概猜到了什么。 “她比从前更快了。” “真的啊，一眨眼这些粮食就都没了，那是不是也可以瞬间再拿出来啊，吴悠，你试试看。” 【行，我也想知道呢。】 瞬间，二人一鬼的面前就又堆满了粮食，犹如刚刚他们进来时一模一样。 这可比之前轻松多了，更是节省不少时间，所以在卯时，雷万金的五个大粮仓就已经颗粒不剩了，沈南嫣整个人都是愉悦的。 在跟陆九思回荔都城的时候，沈南嫣让吴悠又回去了雷家，她要让雷府不剩一粒米，没有一个铜板，既然是上天的惩罚，那就更彻底一点，就算要死灰复燃，也得从头再来。 第97章 井空山 翌日一早，雷府就炸了锅，全府上下找不出一粒米，也找不出一个铜板，整个府邸都瞬间瘫痪了，一群主子们只能饿着肚子，只等下人去各处铺子拿了银子回来，厨房才忙起来。 雷万金气的在府里发了好大的脾气，后院看管那些女子的守卫全部被杀，一个活口都没留，整个雷府像是死了主子一般丧气。 可雷万金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只能赶忙写了密函让人往上京城送，可是他这那里是在送消息，简直就是在给自己送催命符，那么多银子和粮食只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太子只相信要么就是雷万金自己私吞了，要么就是雷万金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赤裸裸的欺骗。 是什么都不重要，反正雷万金是有的忙了，至于后面的事沈南嫣也管不上，她也不会管，自有陆九思会处理。 回到荔都城之后，天已经大亮，两人还没回到住处，沈南嫣就已经窝在陆九思怀里睡着了，陆九思也没叫醒她，直接将人抱进房里放在榻上，只是自己在一旁坐了许久都没离开。 这一个多月，几乎每一日他都与沈南嫣在一起，想到沈南嫣不日便会离开，心里竟是满满的不舍，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多久没有过这种心境。 沈南嫣醒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丑时，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她也未起身，闭眼又进了乾坤珠里，待到天亮的时才出来，而陆九思让人备下膳食，一早便在等她。 陆九思的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沈南嫣常常猜测自己在陆九思眼里是不是犹如那街头的毒妇，做事张牙舞爪，就连吃饭都没有大户人家小姐该有的模样，上一世不就是凡事小心翼翼，最后才落了个不得善终，所以重活一世，沈南嫣并不想压抑着自己。 “昨夜那些粮食，殿下有什么想法？” 沈南嫣一开口，陆九思便放下了汤匙。 “暂时没有，不过吴悠那里是放不下吗？” “怎么会，可太放得下了好不好。” “那便不急，放她那里，等要用的时候再取。” “随你，那让人看看这几座城池的粮食都够不够，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今天就准备回去了。” “这么快？” “我已经来一个月了，我娘一个人在沈家，府里的夫人姨娘可都不是善茬，我得尽快回去才行。” “明日吧，既然都来了，不见你哥哥见一面吗？” “怎么敢啊，他要知道我来了，怕是第一时间就想将我送走。” “悄悄看一眼也行。” “那今天啊，今天我没事。” “他有事。” 沈云之哪有什么事啊，眼下战事结束，他跟手下的人都已经没事可做，整日跟士兵一起帮着守城重建，之所以没有安排在今天，不过就是陆九思的私心罢了。 “那好吧。” 虽然知道不可能一直拦着沈南嫣离开，可能多留她一天，陆九思也非常开心的，他今日也什么事都没安排，只想留在府里陪沈南嫣待着。 午时，萧易臣和范将军不请自到，萧易臣是没什么事，只来坐坐的，可范将军却是因为玄溯国君命人送来的书信。 这书信自然是商讨谈和的，陆九思若是答应，他们便会着手准备，再派使者来签下契约，此事才算是彻底结束，而萧易臣虽然帮着陆九思一起带兵出征，可是朝廷的事他从不沾染，他帮的只有陆九思而已。 陆九思随着范将军离开之后，无所事事的萧易臣也准备离开的，但是路过沈南嫣院子的时候，看见她一人在廊下发呆，于是便走了进来。 “沈小姐想什么呢？” “没有啊，无聊发呆而已。” “我也是。” “也没什么好玩的。” “就算是有，你也不能出去，万一被你哥哥发现了怎么办？” “那倒是，有没有什么景可以去瞧瞧啊？” “我只听说离这里不远的井空山有一处奇观，山体两端各有一个洞口，在山体中间有天然洞穴，运气好的话能寻见各色晶石，就是你们女子喜欢宝石。” “还有这等好事，那寻一些回去卖，岂不是发财了。” “得看运气，不一定能找到。” “走嘛，闲着也是闲着，有好东西不拿就是吃亏。” 见沈南嫣这样感兴趣，萧易臣想着那井空山就在荔都城范围之内也算安全，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立刻让人安排马匹，便出了城。 不过萧易臣也知道陆九思对沈南嫣什么心思，所以并未单独与她同行，而是还带了两个侍卫一起，这样陆九思的就算是知道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井空山确实不怎么远，周围都是连绵不绝的山脉，虽不高但是绿树成荫，很是茂盛，路上也有人留下的痕迹，想来也不是无人之地，应该都是附近的百姓上山打柴留下的，那山体的洞口也并不难寻，为了沈南嫣的安全，几人进去的时候，将沈南嫣放在了中间位置，萧易臣可不敢有半点马虎。 在山洞里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能看见洞穴中间的一滩清澈湖水，水底有不知名的小鱼在畅游，不过因为常年不见光，所以鱼身几近透明。 “还真是一处奇观，你看上面。” 沈南嫣一抬头就看见了头顶鸡蛋大的几个耀眼宝石，但是太高了。 “这头顶不就是一颗红宝石，只可惜没办法拿下来。” “有办法也不能拿，万一头顶塌了呢。” “还是四处找找吧。” 两个侍卫也是第一次见，赞叹之余也开始四处寻找，两人顺着湖水的四周走，沈南嫣则是跟在他们后面，因为他们手里有火把，萧易臣则是朝着湖水的另一端继续往前走。 火把照着，结晶就会反光，倒是真让两个侍卫找到一颗，沈南嫣赶忙上前查看，就在三人准备拿匕首将结晶挖出来的时候，萧易臣那边出现了打斗声。 “怎么回事。” “沈小姐，你别动，就在这里待着我们去看看。” 侍卫将火把递给沈南嫣，两人提着刀直奔萧易臣而去，到的时候，这边已经打的火花四溅，七八名黑衣人将萧易臣围在中间，可萧易臣却并未有丝毫胆怯，满脸都是嗜血的邪魅。 第98章 美人生气了! 见状，两名侍卫便冲了上去，一人一刀立刻砍出一个缺口，可还没等两人与萧易臣站在一起，萧易臣就先怒了。 “你们过来做什么？” “萧公子，我们……” “完了，咱们都得死。” 萧易臣是真的怒了，他可以死在战场，可以死在敌人刀下，但是唯独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死了，沈南嫣要是出事，怕是陆九思把自己剁碎了，都不够解气。 眼下已经没有办法，只能尽快杀出去，萧易臣第一次在心里乞求佛祖，一定要保佑沈南嫣安然无恙才好。 可老天爷好像偏偏就喜欢做不随人愿的事，在两个侍卫刚离开的时候，沈南嫣的掌心就开始发热，她以为是因为萧易臣那边打起来的事，没想到竟是有人已经慢慢靠近。 当发现危险就在身边时，沈南嫣丢下火把便开始往来时的洞穴里跑，只要跑出去，不管是藏匿起来，还是策马离开，就都还有一线希望。 就在快要出洞口的时候，沈南嫣的掌心猛的发烫，这时身后的发出“嗖”的一声，沈南嫣知道一定是对方的什么暗器想杀死自己，于是靠着声音分辨位置。 “快躲。” 萧易臣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荡，已经来不及了，沈南嫣没法精准定位，只能根据自己听到的声音朝着左边的方向躲避。 “哧！” 干净利落的一箭插进了沈南嫣的右肩，箭的力气很大，瘦弱的沈南嫣随着箭上的力气扑了出去，脚下一歪，她只觉得脚踝怕是断了，紧接着撞在了山体上摔倒在地。 没有时间反应，根本顾不上疼痛，沈南嫣咬着牙收回已经蹭出血的手，就想掏枪出来，可脖子上却已经感觉到了一抹冰凉。 “起来。” 一个浑厚的声音在沈南嫣身后响起，沈南嫣扶着山体起身回头，眼前隐约是一个弱冠之年的男子，身着黑袍，好像将自己的全身都隐藏在了黑暗中，脸上是银白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幽深的眸子，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在看见沈南嫣的脸之后，男子手里的箭直接挑着沈南嫣的领口一划，锋利的剑刃割破单薄的衣袍，精致的锁骨上，一根赤色的带子异常显眼，沈南嫣赶忙伸手拉住衣服。 “继续走。” 这是一个机会，只要自己转身就能拿到枪，再找机会下手便是，其实这时候吴悠能出来最好，可她是鬼，见不得这白日的光。 就在沈南嫣刚刚转身的一瞬，后脖颈处就传来一阵疼痛，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萧易臣追上来的时候，连洞穴外面的马都不见了，他的心就已经跌入了谷底，他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到陆九思那来自地狱般的怒气。 于是安排一个受轻伤的侍卫回去报信，他带着另一个人在空井山里继续寻找，但其实他心里没有一点底，因为根本没有头绪，于是又返回到洞里，在一堆死人身上找眉目。 军营里的陆九思，在听到沈南嫣被人劫走的消息之后，直接一刀断了那人的命，然后翻身上马朝着井空山赶去。 可到了井空山又能怎么样，只能看着几具尸体生气，萧易臣硬着头皮跟陆九思说了自己在尸体上的发现。 “这些人并未有明显的特征，但是他们的胸口都有一个回字图案，这是玄溯国的赤眉军，我已经派人去玄溯国打探了。” 陆九思没有说一句话，也没看萧易的一眼，而是冷着脸转身离开。 现在追究是谁的错已经不重要，他只想立刻，马上知道沈南嫣现在的消息，虽然沈南嫣身边有小鬼，可终究不在自己身边，他的担心没有一刻停歇。 沈南嫣是在玄溯国五皇子盛亦唯泽的府邸里醒来的，眼前金碧辉煌，就连茶碗都是金子做的，可见这五皇子有多受宠，也可见他有多俗气，沈南嫣伸手抚上自己的肩膀，咬着牙忍痛起身，只是眨眼的功夫，就生生疼出一身汗，刚想下床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踝刺骨的疼，掀开被子脚踝肿的跟个馒头一样，根本落不了地。 “醒了，别动，你的脚受伤了。” 门口传来的声音，就是将刀架在她脖子上的男人，沈南嫣抬眼便看见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脸庞刚毅自信，走路都能扬起一阵微风。 “没让你一箭穿心，已经算是命大，脚上这点伤算什么。” “美人生气了。” “不应该吗，你是谁？” 盛唯泽一改之前的危险模样，满脸轻笑的坐到了床边，手里端着一碗粥。 “先吃东西。” “说。” “好，反正你迟早都要知道，本殿是玄溯国五皇子盛唯泽，也是未来国君，你可有兴趣做皇后？” 关于这个问题，全天下女人的回答应该都是肯定的吧，可沈南嫣的回答却让盛唯泽呆了一瞬，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非常不愿意。” “一国皇后，你确定？” “非常确定，你要是能放我走，说不定我们还能是朋友，你若是非要勉强我，那你一定会后悔。” “你很漂亮。” 对于他的回避，沈南嫣也不再理会，眼下已经是黑夜，吴悠是可以出来的，就是自己的脚受伤了，怕是不方便离开。 “我说你很漂亮，也很聪明，我要娶你，无论你愿不愿意，现在你已经在我府里，今夜咱们就行周公之礼，你没有后悔的机会。” 盛唯泽本想用皇后之位说服她嫁给自己，但是沈南嫣非常明了的拒绝，这让盛唯泽有些恼怒，利诱不行那就只能用手段了，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就算沈南嫣再不愿意，也得愿意。 怕夜长梦多，盛唯泽一个眼神将侍女们都赶了出去，然后起身朝沈南嫣扑来，虽然他也想用温柔的方式，可沈南嫣不配合，他又心痒难耐，便只能强行扑上去，可还没等他碰到沈南嫣，一股莫名的力量就将他推了出去，跌坐在地上盛唯泽惊呆了几秒钟，这才起身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沈南嫣。 “刚刚是你推我的？” “你最好立刻送我离开。” “哼！我看上的女人还没有能逃出去的，没事，饿你三天，就便什么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到时候便只能任我揉捏。” “你会后悔。” “好啊，拭目以待，我倒是想知道我能后悔什么，来人，把这美人给我看牢了，不许给吃食，饿她三天本殿再来享用。” “是。” 盛亦泽觉得刚刚推他的就是沈南嫣，所以只要饿几天自己肯定能如愿，却不知沈南嫣根本没有动过一根手指。 第99章 美人可满意? 门关上之后，沈南嫣才放松下来，抚着肩膀轻轻靠了回去。 想回去不难，就是自己这脚眼下沾不了地，总不能弄一架飞机从这屋里出去，沈南嫣用手指按了按肿胀的地方，寻思着应该扎一针。 【怎么离开？】 周身一冷，吴悠坐在了床边。 “暂时怕是走不了，给我扎一针吧，消肿一些咱们就走。” 【我要是能接触到你，就能背你出去了。】 “无妨，盛唯泽说饿我三天，那三天之内我就是安全的，现在扎一针，再冷敷一夜，两天咱们就能离开。” 【只能这样了，对了，我给陆九思送个信儿吧。】 吴悠的掌心出现一个铁盒，盒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躺着一排银针。 “不用，熬两天就出去了，让他们深入敌国，只为救我，不值当，我又不是什么皇家子嗣，没那么重要，嘶……疼，轻一点…” 吴悠的手根本触碰不到沈南嫣的身体，可是她手里的针却可以实实在在进入皮肉，只是那针在吴悠手里，就变得有些虚幻，好像被镀上了一层光晕。 【扎完针给你喷点儿药，消肿快一些，你肩膀的伤怎么样？】 “不知道，很疼。” 脚伤处理完之后，沈南嫣扯开衣服，吴悠查看了一下伤口，眉头紧蹙，满脸不悦。 【也不知道这里的大夫是有多敷衍，伤口没有清理，就撒了一层药粉，你忍忍，我给你处理处理，否则不出三天，这伤口就得溃烂。】 “能给上药就已经不错了。” 夜里，吴悠便守在屋里，沈南嫣这才能安安心心睡了个觉，只是天快亮的时候，沈南嫣就被热醒了，按说吴悠在侧，应该更冷才是，可伤口导致的她浑身发烫，里衣都已经湿透。 【你别怕，就是发热了，挂点滴时间已经来不及，我给你注射一针。】 沈南嫣的头像是有千斤重似的，一句话都不想说，任由吴悠在自己身上扎针，苍白的脸皱成一团，瘦弱的身体只缩在床榻之上。 后来便什么都不知道，沉沉睡了过去，门外的侍女进来之前吴悠才离开，侍女自然把沈南嫣的情况禀报给了盛唯泽，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盛唯泽跟大夫一起赶了过来。 “卫医女，你快给美人看看，只管用好的药。” “是，殿下。” 那医女已是半老徐娘，垂下的眸子很是沉稳，话不多心思却是通透的，给沈南嫣把脉开药之后，便要检查伤口，被沈南嫣扯着衣服拒绝了。 自己伤口的药已经被吴悠换掉，要是被医女发现，那盛唯泽也就知道了，岂不怀疑这府里有人帮自己，到时候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只要脚伤好一些了，沈南嫣是一刻都不会耽误，马上就要离开，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让医女看看伤口，你的发热怎么能退，乖，本殿不让人饿着你了，你想吃什么都让人送来，身上的伤要紧。” 盛唯泽一改昨夜的阴狠，轻声劝慰起沈南嫣，像是在哄小娇妻似的，可给沈南嫣恶心坏了。 “我的伤我自己知道，旁人不用管。” “这样任性，伤什么时候才能好，你该不会是想借着受伤推脱本殿吧？” 盛唯泽边说边坐到了床边，伸手想拉沈南嫣的手，沈南嫣立刻将手收回，并伸了进被子里，下一秒枪口就怼在了盛唯泽的大腿上。 “拿开你的脏手。” “顽劣，本殿喜欢，可真真是比这府里的女子有意思多了。” 这样娇俏的美人，哪怕是生气，盛唯泽也只当她在闹女儿家脾气，并未放在心上，没有拉到沈南嫣的小手，盛唯泽更加肆意了，俯下身子想触摸沈南嫣的脸，可是下一秒，随他而来站在门口侍卫瞬间倒地，让他惊了一跳。 沈南嫣本可以一枪打死盛唯泽，可那样事情就闹大了，她更加走不了，所以她的枪便对准了门口的侍卫，侍卫也并未当场丧命，而是大腿受了伤，那伤口的位置刚刚好就是盛唯泽被枪口顶着的位置，这下盛唯泽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女子。 “这是什么？” “离我远一点。” 知道沈南嫣手里武器的厉害，盛唯泽也没敢再造次，笑着起身走到了桌边坐下。 “这个距离，美人可满意？” “我只是因着脚伤走不了，否则你拦不住我。” “好像是这样，可你留下来做国母岂不是更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听这话，沈南嫣就笑了，苍白的小脸扬起的笑容很是肆意，亮晶晶的眸子闪着清冷的目光，一副柔弱不堪，却又傲慢的模样，真真是世间少有的美人。 “我来提醒你一下，玄溯国刚刚才丢了六座城池。” “那又如何，玄溯国依然存在。” “砰！” 盛亦泽的话刚落，他背后角柜上的宝月瓶应声而碎，上好瓷器落地的声音都惊动了外面的侍卫，盛唯泽一抬手，侍卫们才退了出去。 “才六座城池，确实太少了，你玄溯国共有多少城池？一年为期，能不能都拿下？” 按照之前的速度，一年肯定是绰绰有余，沈南嫣真不是跟盛唯泽说着玩的。 “南凌若是真吞噬了我玄溯，必定会让天下大乱，到时候几国围剿……” “那便都拿下，又如何？” 沈南嫣看了看手里的枪，脸上没有丝毫胆怯，毕竟她有这样的资本。 倒是盛唯泽后背一阵发凉，虽然他不知道沈南嫣手里的武器是什么，可是根据之前的战报和沈南嫣手里的东西可以看出，她绝不是在说大话。 “美人的伤都还没好，想离开也急不得，先好好养伤，等你能下地了，本殿定安安全全把你送回去，如何？” “甚好。” 虽然盛唯泽嘴上答应了，可沈南嫣并不相信他，玄溯人生来狡诈，防人之心不可无。 果然，在盛唯泽离开之后，侍女就送来了吃食，只是那吃食里可是加了料的，不过沈南嫣也没揭穿，拿起筷子各个菜都尝了一遍。 毒并不致命，只是会让人孱弱无力，应该是为了防住自己逃跑的，可这点毒在沈南嫣看来，都不算是什么，一颗药便都解了。 第100章 终于找到你了! 不到两日，陆九思就已经得知，沈南嫣被盛唯泽掳走，陆九思立刻下令出发，萧易臣调来了天一阁的二十个高手紧随其后。 这两日，陆九思没跟萧易臣说过一句话，萧易臣自知有错，所以凡事不等陆九思吩咐就已经安排下去，因为要进入玄溯国土，所以二十多人都分散开来，在盛唯泽府外聚集便可。 陆九思不眠不休，一口气跑到了幽州，在城内天一阁的铺子落脚，只等天黑入府。 萧易臣带的人也在一个时辰之后陆续到达，不等陆九思吩咐，萧易臣就已经拿来了盛唯泽府邸的版图，并准确的指出了沈南嫣的位置，这时陆九思才开口与他说话。 “把人一分为二，正门和北侧门同时进攻，目的是拖住人，以烟火信号为撤退，切不可恋战，抽身之后立刻消失。” “是，我与您一起，也好护送您离开。” “不必，有青羽青玄就够了。” 到不是陆九思故意拒绝他，实在是他手下的人也需要的指令，他跟着自己总是不方便的。 “是，主子……” 这两日可给萧易臣难受坏了，要是任务失败，或者其他事没做好了也就罢了，偏偏是这事儿，陆九思越是不说话，萧易臣就越是不知所措。 “这件事儿是属下的错，太大意了，才让沈小姐遭遇不测，还望主子给我一次机会，我亲自去将沈小姐救出来。” “做好我吩咐的事，她若有事，你也不必活了。” “是。” 陆九思的气还是没有消，萧易臣也不敢再说什么，默默退下进行部署。 直到眼前的茶水变凉，陆九思也没动一下，探子的书信上说沈南嫣受伤，却并未说有多严重，陆九思的心里总是不安的。 夜里亥时，这已经是陆九思的极限了，多等一秒钟他都不愿意，一行人秘密出门，萧易臣带着两波人在盛唯泽府外分散开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盛府被前后夹击，一时间府里便乱了起来，府兵前后应对，手忙脚乱。 陆九思则带着青羽青玄一跃而进，朝着沈南嫣所在的位置奔去。 门外的骚乱自然也引起了沈南嫣的注意，她捂着肩膀的伤口，踮着脚下床，一瘸一拐的打开门朝外面窥探，只见外面的下人都行色匆匆。 【府里好像乱起来了，趁现在走吧，他们玄溯国最近动荡不安，万一内乱指不定你要受牵连。】 “行，我的脚虽然没有好，但是也能走，门口的人交给你了。” 【没问题。】 门外的侍女和守卫只在瞬间便倒在了地上，沈南嫣扶着门跳出去，跟着吴悠开始在府里穿行，吴悠带领的路几乎都没什么人，可耳边依旧能听到嘶吼声和打斗声。 即使脚疼的要命，沈南嫣也不敢停下来，可能走的都是小路，眼前不是楼宇就是树林，也没个平整的地方，否则就可以用飞机离开，不必再受这苦，因为不能正常走路，肩膀的伤口被撕裂，血迹已经渗出染红了衣裙。 萧易臣带的人，全都是各种高手，与一群府兵拉扯，根本就不费什么力，不过很快盛唯泽就赶了回来，所以双方的打斗瞬间就升华了，变成了你死我活的修罗场。 陆九思赶到沈南嫣的落脚点时，房间里已经人去楼空，陆九思立刻让青羽和青玄与自己分开去找，他知道沈南嫣身边有吴悠，可沈南嫣自己受着伤，肯定是走不远的，心急如焚的他跃上屋顶，一袭夜行衣在月色下穿行，只为找到那一抹心里的色彩。 【我看过了，前面有一片葱兰，就在那里用飞机离开吧，那围墙你也过不去。】 “行。” 沈南嫣喘着气，声音里都是疲惫，额头上已经密密麻麻一层香汗。 【你这…肩膀的伤口可是裂开了，怎么这么多血。】 “没…没事，先出去再说吧。” 沈南嫣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鞋越来越紧，肯定是脚踝又肿的厉害了，肩膀的伤更是不用说，可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反正也不可能丢了命，逃出去养两日也就无碍了。 【行，左拐就……小心，往回撤，别……】 咬着牙的沈南嫣扶着墙低着头，正专心听吴悠说话，在她喊往回撤的时候，沈南嫣就已经与一个人撞在了一起，只是她并未倒在地上，而是被一双大手搂在了怀里。 鼻尖是一阵熟悉的清香，不知道为什么，沈南嫣悬着的心瞬间落了下来。 “终于找到你了。” 陆九思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搂着沈南嫣的手很紧很紧，沈南嫣一抬头便陷进了他深邃的眸子里。 “殿下怎么来了？” “你可是我的功臣，怎么能不来救你。” “我就知道。” 这个知道是指，沈南嫣知道自己于陆九思的价值，别的不说，就自己提供的那些武器和粮草，都值得陆九思走这一趟，而陆九思想表达的却根本与这些无关。 【快别说了，前面有空地，走吧，就你们这样磨磨唧唧，电视剧都活不过片头曲，什么话上了飞机不能说啊？】 吴悠直接燥了，要是能接触到沈南嫣的身体，那还等着陆九思来啊。 陆九思正要拉着沈南嫣离开，这才发现她衣服上的血迹，目光瞬间就冷了下去。 “伤到了哪里？” “肩膀，无碍，先离开。” 沈南嫣抓着陆九思的手臂点了一下，陆九思低头就看见了她未着地的脚，眉头皱的更深了，弯腰直接将人抱起，朝着吴悠指的地方走去。 两人刚到地方，吴悠就已经取出来了一架飞机，陆九思抱着沈南嫣朝着副驾驶室走去。 “怎么是这边？” “我来开。” “你会？” “应该没问题，何况有你在。” “好。” 陆九思要是会驾驶这飞机了，自己也能轻松一些，所以沈南嫣也没拒绝。 之前沈南嫣的操作的时候，陆九思都一一记在了心里，眼下他稳了稳心神，便开始动手操作，沈南嫣看着他的动作，一句话都没说，直到飞机开始缓缓上升，沈南嫣才知道了什么是过目不忘，陆九思仅凭看过几次，便已经熟悉了所有操作顺序，真是有几分天赋异禀。 “嗖！” 一朵烟花在天空中炸开，盛府大门前，正在打斗的众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刚刚黑衣人便全部消失了，盛唯泽追出来时，一片寂静，连风都没有一丝波动。 第101章 他还没死? 正当一群人在盛府门口张望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响声，众人不解，纷纷抬头观望，都以为是天外飞仙呢。 盛唯泽也是第一次见这样奇怪的东西，不仅庞大，还有灯火闪烁。 就在所有人都惊讶之时，那东西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还未反应过来，身边就已经有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快跑！” “啊……” 一瞬间，所有人抱头鼠窜，盛唯泽也在侍卫的护送下退回到府里，小厮冒死关上的府门瞬间就被打透，可即使是这样也并没有什么用，陆九思又飞到了府里，在府里一通扫射，几乎每间屋子都有子弹穿透，摧毁的东西数以万计，这样也未能让陆九思解气。 在吴悠的帮助下，陆九思找到了盛唯泽的藏身之处，于是飞机开始一直盘旋在盛唯泽的头顶，一颗颗子弹直直射向他，这一刻盛唯泽真的绝望了。 可偏偏没有一颗子弹打在他身上，只是将他边的侍卫统统打死，遮挡物全都打碎，这对盛唯泽来说就是一场赤裸裸的羞辱，当他抬头的时候，清楚的看见了陆九思，他知道，自己输了，但是却不想承认，只死死的盯着陆九思。 陆九思微微一笑，下一秒密密麻麻的子弹就再次射向盛唯泽，这次子弹与他的距离更加接近了，他的裤裆瞬间温热一片，尿骚味蔓延开来，可盛唯泽却连逃跑的动作都不敢有，他知道，只要他敢动，陆九思就敢打死他，所以他被迫选择了屈服。 可陆九思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啊，所以就在他的裤裆变凉的时候，两颗子弹直接穿透了他的大腿，瞬间尿骚味儿和血腥味儿混在了一起飘散出来，这味道，这感觉，这疼痛，让他这辈子都记忆犹新。 见血之后，陆九思没再停留，调转方向立刻离开，比起报仇，他更担心沈南嫣的情况，所以飞机直接到了荔都城，趁着黑夜落在院子里，陆九思抱着沈南嫣进入房间，吴悠小手一挥收了飞机，一切恢复如初。 很快陆九思就被吴悠赶了出来，陆九思在廊下坐立不安，屋里一直也没传出什么响动，不知道情况如何的陆九思，第一次在心里默默的开始祈祷上仓，从前的他是不屑于这种事，眼下却不自觉的做了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吴悠才说可以进了，陆九思进去的时候，沈南嫣已经昏睡过去，青葱般的玉手上扎着针，吊瓶里的药正在滴答滴答，吴悠正在给沈南嫣热敷脚踝，陆九思立刻伸手要了帕子，亲自照顾起沈南嫣。 羊脂玉似的小脚，却肿的如同刚出锅的馒头，陆九思的脸色并不好看，吴悠不喜这种感觉，悄悄隐了去，直到点滴打完才出来拔了针，又留了药之后才离开。 天亮巳时沈南嫣才醒，一醒来就感觉到自己的嗓子都要冒烟了，陆九思赶忙扶她躺在自己怀里，这才慢慢喂她喝了几口清水。 “现在感觉怎么了？” “没事。” “那天若是让你走了，也不会有这事。” 陆九思不仅生萧易臣的气，更是气自己为什么要留沈南嫣，若是那天就放她走，她就不会被劫，也不会受伤。 “可不是，我要是回了上京……不是，萧公子呢？” “你找他有事？” “我怕你杀了他，这事可与他无关，是我自己要去井空山玩，他也是被我拉去的，怕我不安全，他还带了两个侍卫呢，他人呢？” 见陆九思连自己都责怪，沈南嫣一下子就担心起萧易臣的小命了，可不能因为自己让别人丢了性命，毕竟自己于陆九思来说，算是很有价值了，万一他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就杀了萧易臣，也不是没有可能。 “昨晚他也去了，应该还没回来。” “主子，属下已经到了。” 陆九思瞬间就被萧易臣打了脸，当下脸色就冷了几分。 “萧公子，快请进吧。” 虽然陆九思没有杀萧易臣，但是沈南嫣还是担心萧易臣被用了刑，所以想叫他进来瞧瞧，她的话落门就打开了，萧易臣进来，却只是站在门口，并未朝里面多走一步。 “萧公子没事吧？” “无事，那日是属下照顾不周，还请沈小姐海涵。” “本就与你无关，是我自己大意了，昨夜多谢萧公子相救。” “沈小姐客气。” “让你的人尽快撤离，再把军营整合一下，玄溯国的契约签了以后，准备回京。” “是。” 陆九思打断两人对话，萧易臣也明白陆九思是在赶自己离开，于是没再说什么，轻轻退了出去，不过他知道，陆九思已经没有那么大的怒火，这件事才算是翻过去了。 因着沈南嫣受伤，所以回去的时间又推迟了，吴悠每日都会来给沈南嫣换药，其他时候陆九思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就怕自己一转身，沈南嫣又出了什么事。 不到五天，玄溯国的使臣便到了荔都城，态度十分谦卑，每年的上贡，和赔的城池也都是顶好顶好的，陆九思提的所有条件，对方全都应下了，没有一丝异议。 只是在结束之后，那使臣独自一人来见了陆九思，别的没有说，只求一样，那就是解药。 “五皇子年轻气盛，也不知是得罪贵国哪位贵人，老臣在这里给淮王赔个不是，也愿意尽我们所能赔偿，眼下五皇子彻夜疼痛难眠，腿上的伤势也愈发严重，还请淮王殿下大人有大量，将解药赠与，也好让五皇子缓解缓解。” “他还没死？” 陆九思一开口，那老使臣差点吐血，可是又不敢发作，只能陪着尴尬的笑脸。 “是淮王殿下心慈手软，否则也不能留咱们五皇子一命，我们举国上下都感恩淮王殿下的恩德，定日日为殿下祈福，让这天上的神明保佑殿下长命百岁，身体永健。” “呵呵…本殿中毒了，命不久矣。” “这…这这这…” 使臣已经汗流浃背，谁人中了毒，还能说的这般云淡风轻，他想拍马屁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且留一夜，这事明日再说。” “殿下宅心仁厚，我等感恩戴德。” 陆九思没再说话，示意青羽将人送了出去。 转身陆九思便到了沈南嫣房里，跟她说了这事，沈南嫣扔给他一个瓶子，让他拿去应付那使臣，陆九思也没管是什么，就让人送去了那使臣手里。 从此，盛亦唯泽就成了有名的瘸腿皇子，一辈子再无登基的可能。 第102章 回京。 七日后，沈南嫣脚上的伤虽未痊愈，可也能下床勉强走一会儿了，这些天陆九思事事照顾入微，沈南嫣觉得自己都快废了。 感觉好一些之后，便想要离开，但还是遭到了陆九思的拒绝，答应让她在休几日就送她离开，沈南嫣争取无果，只能又留了些日子。 山上的枫叶愈发红艳，已经离开上京快两个月了，她实在不敢再待下去，一是怕被发现，二是担心苏姨娘。 “一会儿让马车送我出去吧，我在城外不远的山坡上离开，那里空旷一些。” “过几日军营也就准备回京了，一起吧。” “我等不了，我娘一个人在府里。” “我让人去关照关照。” “可千万别，我娘一个妾室，哪敢与外人有交集，指不定别人会说出什么，你这不是帮我娘，是在害她，我一会儿就走，你安排一辆马车送我出去就行。” 陆九思没说话，只让人传膳，陪着沈南嫣安安静静用了午膳之后才让人准备马车。 他本想着过几日自己也要回京，刚刚好可以一起走，路上也有个照应，可沈南嫣坚持要先走，他也不好继续阻拦，毕竟沈南嫣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再继续留她也实在是不合适。 下午未时，马车出发，不过不只是沈南嫣，马车里还坐着陆九思，沈南嫣只当是陆九思要送自己，也没说什么，只是马车出城之后却朝着兵营驶去，在沈南嫣的疑惑中，陆九思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马车上坐着，别动。” 话落陆九思自己下了马车，外面此起彼伏的响起跪拜声，陆九思也没走远，就在马车旁边停下了脚步，很快，沈南嫣便听见了沈云之的声音，她悄悄将帘子掀开一个缝，趴在车窗上往外看。 眼前的沈云之已经蜕变成了真正的男人，半年的磨炼让他的身体更加强壮，身高比从前更甚，脸上是刚毅成熟的男子之气，只是肤色暗了一些，不过并不影响容貌，倒是让人更觉得有了几分安全感。 想到哥哥吃过的苦，沈南嫣鼻尖一酸，眼眶就红了。 马车外，陆九思亲自下令封沈云之为千户，让他带领手下所有人刻苦练习远抛手雷和箭术，要求距离更远，准确度更高。 “属下将会带领所有兄弟们日夜苦练，定不负殿下期望。” 只是半年多，沈云之已经升为千户，算是很不错了，这都多亏了沈南嫣和她提供的手雷，沈云之有了这一技能，这辈子都不会是无用之人，整个朝廷都得捧着他。 马车越走越远，沈南嫣就那样趴在车窗上看着军营的方向，心里是对沈云之的恋恋不舍。 陆九思没有打扰她，只是默声陪着，青玄驾着马车走的很慢，他懂得自家主子的心思，所以快酉时才到地方，两人下车后青玄识趣的离开。 “现在走是不是早了？” “有点儿，没事，早一点回去休息一夜，明日回京刚刚好。” “你……” “我哥哥多谢殿下照顾了，屋子里我留了几箱手雷，殿下先收着以后也能用的上，我此次来边关的事，还望殿下回京以后能替我保密，我不想做什么出头鸟，也不想被人吹捧，这一辈子只愿过简简单单的日子便好，以后殿下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悄悄说与我便是，其他时候还请殿下装作不认识我。” “你这样想的？” “昂，满上京的女子不都是这样的吗，若单单是我与殿下走的近了，别人怕是会骂我想攀附权贵，我一个后院庶女，可经不起流言蜚语，不过殿下需要我做的事，我定不推辞。” 沈南嫣的话让陆九思无言以对，不过他也不急，沈南嫣还未及笄，不管自己有什么心思，也得等她及笄之后才能说与她听。 “你既为我所用，我定不会让你身陷囹圄。” “如此，那就多谢殿下了。” 两人的身影被夕阳拉的很长很长，直到影子消失，面前才出现一架飞机，沈南嫣归心似箭，很快便登机离开，只留陆九思一个人在原地站了许久，那飞机的光亮都消失了，他还在原地一动不动。 当天夜里，陆九思便召集了所有将领，商议回京之事，他自己也不知道急着回去做什么，就是想回去了，这也是多年来，他第一次这样迫切的想要返程。 沈南嫣的飞机趁着黑夜，四下无人，径直停在了万福寺的门外，采芙见沈南嫣归来，眼泪都流成了河，抱着沈南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的沈南嫣也心酸不已，只能点着脚，轻拍她的后背慢慢安慰。 “小姐说…说只离开半个月，可是却去了整整两个月，你知道奴婢有多害怕吗？呜呜呜……小姐，奴婢好怕您出事，该怎么跟苏姨娘交代，奴…奴婢就是死十回也赎不了罪啊！” “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嘛，事情有点意外耽误了，让你久等了，别担心。” “呜呜……小…小姐快进去，您怎么都瘦了，没有好好吃饭吗？” 采芙拉着沈南嫣进去，这时才发现沈南嫣的脚一瘸一瘸的。 “小姐！” 瞬间提高的声音可以看出采芙的惊吓，她立刻跪在地上查看沈南嫣的脚。 “到底是怎么了？啊？怎么会……” 沈南嫣拉起采芙。 “只是不小心崴了一下，已经快好了，别大惊小怪的，又死不了人。” “话这不是这样说的，我与小姐一同出门，小姐不管受了什么伤都是奴婢照顾不周。” “跟你什么关系啊，别瞎想，进去吧，我想睡觉，明儿一早你收拾收拾，咱们回去。” 一听说要回去，采芙就高兴坏了，立刻走到沈南嫣身前蹲下身子。 “小姐，上来吧，奴婢背您进去。” “不用。” “这两个月，奴婢在这里无所事事，都长胖了好几斤，力气可大了，您上来吧。” 拗不过采芙，沈南嫣轻轻趴了上去，可能是沈南嫣真的清瘦了，也可能是采芙的力气是真的很大，反正采芙背着沈南嫣健步如飞的进了屋子。 采芙本就比沈南嫣大四岁，整日就像个爱唠叨的姐姐一般在她身边候着，如同姐妹一般。 翌日天还未亮，趁着采芙没有醒，吴悠帮沈南嫣的伤口重新换了药，伤口刚刚开始结痂，想来再有几日就不用上药了，脚上的伤虽不严重，可也只能慢慢养着。 第103章 祖母病重。 回到久违的沈家，沈南嫣踮着脚直往老太太的院子奔去，虽然她最想去见苏姨娘，可礼数不能乱，以免落人口舌。 好在苏姨娘也正在老太太房里伺候着，倒是让沈南嫣心里一喜。 “孙女给祖母请安。” “嫣…嫣儿回来了呀，快，快到跟前来，让祖母好好瞧瞧你。” 老太太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可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沈南嫣赶忙上前，可这一动苏姨娘就发现了女儿不对劲。 “嫣儿，你…你的脚……” 苏姨娘记得一个月前见女儿，她还好着呢，这怎么突然就受伤了。 “女儿刚刚下马车太心急了，崴了一下，不碍事。” 沈南嫣趁机拉住苏姨娘的手，听到只是崴了一下，苏姨娘才忍住了泛红的眼眶。 “快去让你祖母瞧瞧你。” 可沈南嫣刚到床榻边就发现了老太太的不对劲，虽说老太太已经年迈，可并不至于像眼前这般沧桑，何况她的脸色泛黄，眼底淤青，看起来像是命不久矣。 “祖母，您这是怎么了？” “老……老了，身子不爽，要不是你…姨娘，祖母怕是都等……等不到你回来，你怎么也瘦了？” “我？许是斋饭没油荤，孙女被饿瘦了。” “尹嬷嬷，快，让小厨房给这丫头弄些可口的补补。” “不必不必，孙女已经回来，养上两日就没事了，倒是祖母，您可得好好吃药才是。” “好，去，快回院里歇息歇息，苏姨娘，你也去，母女俩许久未见，合该好好说说话才是。” 老太太体力不支，也没心思再与她们说话，便找了个由头，将二人支走。 “妾身伺候您睡下了再去。” “我有尹嬷嬷，你去吧。” 苏姨娘也就没再推辞，毕竟她也是真的想与女儿说说体己话，于是给老太太行了礼，拉着沈南嫣就出了老太太院子。 她们刚离开，老太太就浑身瘫软的躺了下去，尹嬷嬷跟她说话，都没一点反应，看着老太太日益衰弱的身体，尹嬷嬷也是一脸愁容。 近些天，沈宗元一忙完公事，也是整日整日守在露香斋里，就怕老太太有个什么万一，他来不及赶回来。 回到院子里，丫鬟婆子们都赶来行礼，沈南嫣敷衍了一句便扶着苏姨娘进了屋，屋里一切如旧，沈南嫣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一下子瘫在床上，没有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倒是像个顽皮的猴子一般。 “成什么样子。” 苏姨娘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脸上的笑意半分未减，依坐在床边，伸手就将沈南嫣的脚握在了手里，沈南嫣正要挣脱，被苏姨娘一个眼神制止了，只能作罢。 “别动，娘看看怎么样了。” 结果鞋袜一脱，苏姨娘就发现沈南嫣说谎了。 “这是…旧伤，你何时受伤的，这都多久了，怎么现在才回来，玉兰，快去请大夫。” “别别别，玉兰，不用请大夫，娘，既然都是旧伤了，大夫来又能怎么样，何况我的医术不比他差，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再养几日就无碍了，不用担心我。” “怎么能不担心，你跟你哥哥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也不知道哥哥如今怎么样了。” 沈南嫣收回脚，一把抱住苏姨娘。 “哥哥什么事都没有，更高更壮，也更稳重更成熟了，他还升做了千户长，手下管着不少人呢，厉害吧？” “千…千户长？真是出息了，他可瘦了？应该吃苦了吧？不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被苏姨娘一问，沈南嫣赶忙将头埋在苏姨娘怀里撒娇，一副小姑娘模样，惹的苏姨娘欢心不已。 “今日进城的时候，遇到咱们之前见过的商世子，听他说的啊，不然女儿怎么能知道。” “以后离外男远一点，被人看见了，可是要说闲话的。” “知道知道，娘说过的，对了，祖母到底是怎么回事，病多久了？” “上次你回来的时候，我不是同你说过嘛，大夫也瞧不出什么病，那药一碗碗的喝，也一点不见好，只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女儿还以为祖母可以活很久呢。” “也说不定，没准哪天就突然好了呢，老太太整日拜佛，佛祖也该会保佑她才是，对了，你见过你父亲吗？” “还没呢，一回来就先去了祖母院里。” “去给你父亲请安，也去见见夫人，这是你作为晚辈的礼数。” “女儿知道。”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苏姨娘感觉身上疲乏，便起身回了院里，沈南嫣则是洗漱一番，在采芙的搀扶下朝着沈宗元的院子走去。 眼下应该是他处理公事的时间，沈南嫣打算去请个安就离开，没想到却在半路遇到了已经小腹隆起的兰姨娘和沈容樱，其实三四个月的肚子，根本没有这么夸张，可兰姨娘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了孩子似的，非得挺着肚子，乍一眼还以为五六个月了呢，而同样高扬的还有兰姨娘艳丽的小脸。 现在她怀有身孕，就算是吕氏也得捧着她，无论她想要什么，沈宗元都会让人立刻送到她院里，所以兰姨娘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 “哟…五小姐回来了啊，怎么出趟门，回来就成了瘸子，这以后哪家哪户能要你啊，怕是只能去谁家做妾了。” “崴了一下而已，并不严重，这还好是我，要是兰姨娘崴了脚，说不定这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没了，兰姨娘可得当心脚下才是。” “呸呸呸！你敢诅咒我姨娘的孩子！” 沈容樱马上跳了出来，其实她也不是有多喜欢这个孩子，而是想利用这个孩子，让沈宗元给她换一门亲事而已。 “有吗？我只是提醒兰姨娘小心脚下而已，四姐姐怎么能血口喷人。” “说话小心一点，我姨娘肚子里可是爹爹的儿子，这孩子要是没了，你的贱命都不够赔的。” “这可不一定，要是兰姨娘自己弄没了，跟我什么关系呢，四姐姐说是吧？” “你闭嘴！真是晦气，遇见你这个丧门星。” “谁说不是呢，这么晦气，我回去都得多沐浴几遍，采芙，走吧，可离兰姨娘远点儿，万一她那孩子没了，怕是都得怪你离她的太近，吓掉了她的宝贝儿子。” “你……” 沈容樱立刻就想追上去，狠狠教育沈南嫣一番，却被兰姨娘伸手拦住了，对她使了个眼色，沈容樱这才消停下来。 第104章 中毒。 可是沈容樱的心里还是不悦，回头斜眼剜了兰姨娘一眼。 “你怕什么啊？唯唯诺诺，她一个妾室的女儿，有什么好嚣张的。” “我不是怕她，如今我怀有身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这孩子顺利落地，有咱们收拾她的时候，何况……总之，现在咱们要低调一些。” “姨娘，你说她回来了，那件事她会不会发现？” “发现就发现啊，反正这泼天大祸落不到咱们头上就是，我倒是希望她能发现，你想想，她要真的发现了好不好玩？” 沈容樱眼珠子转了转，当下脸上便笑靥如花。 “对呀，那可就精彩了，本小姐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只一瞬间，沈容易的心情就由阴转晴，整个人都鲜活了，陪着兰姨娘逛了一下午园子也没喊累，倒是越发开心了。 沈南嫣先去给沈宗元请了安，父女俩在屋子里聊了一会儿，说起老太太的病情，沈宗元也是一脸愁容，可是又无可奈何，最后让人去给吕氏传话，说沈南嫣脚受了伤，就不去给她请安了。 这些日子，苏姨娘没日没夜的在露香斋伺候着，沈宗元也知道要心疼她的孩子，何况这也是自己的孩子，而由他开口，吕氏也不敢挑沈南嫣什么理，于沈南嫣而言，不用去给吕氏请安，倒是让她轻松不少。 随后沈南嫣本来要陪沈宗元去看老太太的，被沈宗元支了回去，让她好好休息，把伤养好了再过去也在一样，于是一连几日，沈南嫣都乖乖的在床上养伤，连屋子都没出去过。 一连淅淅沥沥下了几天雨，天气渐凉，在屋里安安心心养着，脚上的伤也好的快了许多，趁着今日天气晴朗，沈南嫣带着采芙去找苏姨娘，被告知苏姨娘去了老太太院里，她本想回去的，可想到那日老太太的样子，又不忍心，便朝着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脚上虽还有不适，但是基本是可以行走的，比之前好了不少。 老太太屋里除了苏姨娘，吕氏和沈宗元也在里面，都默不作声的守在床边，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就好像在等老太太咽气似的。 “爹爹，夫人，姨娘。” “嗯” 沈宗元嘴都没张，从鼻子里哼了一下，看得出来，他的情绪非常低，吕氏只是看了沈南嫣一眼，也并未将她放在眼里，只有苏姨娘满眼柔情。 “你的伤可好了？” “无碍，祖母怎么样了？” 苏姨娘看了一眼沈宗元，轻轻摇了摇头。 沈南嫣轻轻上前，老太太已经气若游丝，只能微微看见胸口有起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白的好像已经死了一般，沈南嫣心下一酸，伸手拉住了老太太干枯的手。 “祖母……祖…” 本想唤醒老太太的沈南嫣突然发现了不对劲，老太太的脉很奇怪，脉络慢而弱，似有似无，好像是中毒，可老太太生病已久，家里怎么可能不请大夫，这样的脉象只要是大夫，就不可能诊不出来，除非… 沈南嫣的第一反应便是兰姨娘下毒，因为上一世也有这么一出，虽然时间提前了，可事情没有改变，所以沈南嫣也没遮掩，直接说了出来。 “爹爹，祖母这是中毒。” 一句话让屋里的主子，丫鬟婆子都惊呆了！ “你…你说什么？” “中毒。” “毒……什什么什么毒？” 沈宗元话都说不利索了。 “嫣儿，你确定吗？可不敢吓我们啊？” 苏姨娘则是更担心女儿要为此担责任。 “姨娘，女儿确定，就是毒，可具体是什么毒我还不知。” “居…居然是毒，啊，毒，毒啊，我沈家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人，查，必须查，去让……让管家把门都守死了，不许放一个人出去，我倒要看看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对老太太下这种毒手，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 沈宗元是真的怒了，满府的人，都依仗他过着安稳的日子，眼下却倒反天罡，对自己的亲娘下毒手，他恨不得把人找出来，活活打死才算是能解气。 “不仅要找出凶手，还要救祖母才是，只是不知道这毒是怎么下的。” “无非就吃食，老太太每日进口的东西，左不过都是小厨房做的，把这些人拉出来审一审，或许就能知道了。” 吕氏的言语间没有丝毫紧张，或者害怕，到底一种旁观看戏的架势。 “对，来人，把小厨房的人都叫到院子里审。” “是，老爷。” 趁着门外审下人的功夫，沈南嫣开始在屋里东摸西看，茶壶里的水，角柜上的花，还有未吃完的点心，甚至是里面的小佛堂都查看了一遍，可并未有什么异常。 “屋里的东西，与从前并无不同，都是我每日看着的，也不知道老太太是从哪里中了毒。” 听说老太太中毒，尹嬷嬷自责不已，老太太每日吃的穿的用的，都是经过自己的手，怎么就能莫名其妙的中毒。 “嫣儿，要不找大夫再来瞧瞧，万…万一是你诊错了呢。” 苏姨娘实在是怕沈南嫣惹事上身，请大夫来，有什么话从大夫嘴里说出来会比较好一些。 “对呀，大夫，那大夫与咱们府上已是旧相识，祖母中毒，以他的医术不可能诊出来，找他来审审，说不一定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也是有些奇怪，那魏大夫自己病了好几个月，早已经回老家养身子去了，现在来咱们府的是另一个姓闫的大夫，为人亲和，关键还是夫人引荐的人，这…这不会……” 尹嬷嬷没敢再说下去，主子的事她也不敢议论，可沈南嫣却是听了进去，如果可以买通大夫，那必定就是下毒之人，原本她还以为是兰姨娘的手段，没想到却是吕氏，看来老太太之前对她的责罚，倒是让她耿耿于怀。 于是沈南嫣称自己医术不精，便跟沈宗元提议，让人去把大夫请来，刚刚还很肯定是中毒的女儿，现在又说医术不精，沈宗元看向女儿的眼神带着疑惑，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沈南嫣的意思，立即派人去请。 但是小厮去了半天，回来却说那大夫早上还在药铺，午时就已经不见了，寻了许久硬是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去到房里才发现早已人走楼空，沈宗元转身就把目光投向了吕氏。 第105章 坐着看呗。 这时候吕氏才反应过来，大夫是自己举荐的，眼下又莫名消失，自己就是最大的怀疑对象，可这事…… 吕氏微微抬头，坚定了自己与沈宗元的对视，这时候但凡自己有一丝丝躲避，罪责可就要坐实了，但事实上吕氏自己都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大夫确实是我举荐的，可我没有害母亲，我与你成婚多年，若是真有想害母亲的心思，也不会等到现在，你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你举荐的大夫查不出母亲中毒，现在又失踪，难道你还能独善其身吗？” “你什么意思？” “再去请其他大夫来，快。” 沈宗元没有搭理吕氏，而是让人再去请别的大夫来诊治，其实他更希望是沈南嫣误诊，这样他的母亲也还能有一线生机，自己也不必跟吕家撕破脸皮。 屋里，沈南嫣翻遍了所有可进嘴的东西，都没找出一点线索，找不到下毒的手段，就无法阻止对方继续投毒，这就说明老太太的病情还会加深，老太太现在的身体状态已经承受不起了，继续被毒药侵蚀，肯定必死无疑。 趁着众人都在外面，沈南嫣掏出一根银针直接刺破了老太太的手指，取来一滴血然后进佛堂，避开尹嬷嬷把血给了吴悠。 院子里，小厨房的下人被打到皮开肉绽也没问出半点消息，烦躁的沈宗元正要开口，门口急急忙忙走进了一位大夫。 经过大夫反复诊治，肯定了老太太是真真确确中毒，沈宗元的心都跌落进谷底。 “可还能医治？” “中毒时间太久，且毒已经渗入骨髓，属老朽医术不精，怕是无能为力，望大人见谅！” 沈宗元跌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说话。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母亲老去，仙逝，可是他无法接受是以这种方式，老太太平日为人很是良善，怎么就落了个如此下场。 在沈宗元的沉默中，吕氏让人送走了大夫，只是她刚刚转身，沈宗元的巴掌就甩到了她脸上，这是沈宗元第一次下这样狠的手，吕氏都飞了出去，桌上的东西都被打落一地。 “娘！” 这一幕，刚刚好被进屋的沈灵曦看见，她惊慌的扑过去抱着吕氏。 “爹，我娘是沈家主母，你怎么能这样打她？” “打她？我还要休了她。” “什么？娘……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吕氏推开沈灵曦，翻身站起。 “就凭一个消失的大夫，你就怀疑是我害了老太太，现在管家的是兰姨娘，照顾老太太的是苏姨娘，我不过偶尔过来坐坐，也从未给老太太送过一口吃食，我是如何给老太太投毒的，沈宗元，你有想过吗？” “那你怎么解释那大夫连中毒都诊不出来？” “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听人说他医术不错，想着家里没了府医，所以让他补了空缺而已。” “这难道不是你的手段？” “我为何要害老太太，虽然被她责罚，可往日里她老人家一直是向着我这个正室的，要说害人，你的兰姨娘不是更有嫌疑。” “馨儿她怀有身孕，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吕氏，你休要胡搅蛮缠。” “我……” “爹爹，现在谁是凶手未必有那么重要，没有找出下毒的手段，就不能杜绝祖母继续中毒，还是问问这院子里的人，看看有什么异常的吧，还有，请各位都出去，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救祖母。” 沈南嫣倒不是不愿意看他们争吵不休，只是吴悠已经查出毒性的成分，沈南嫣想尽快给老太太用药，早一分钟也多一点希望。 听到沈南嫣说可以救，沈宗元的眼睛都亮了。 “嫣儿需要什么？为父这就让人去准备。” “什么都不需要，所有人都出去，我没开门谁都不许进来。” “我…行，出去，都出去，让尹嬷嬷在这里帮你，或者采芙也行。” “都不用，快去吧。” 虽然对沈南嫣的医术有所怀疑，可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沈宗元只能选择一试，并在心里默默期待。 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沈南嫣走到离间，将门窗全部关上，屋里瞬间暗的伸手不见五指，这时周身一冷，吴悠出现在了眼前，同时还带了不少仪器，沈南嫣则开始配药，给老太太打点滴，吴悠调试机器，老太太的毒已经进入血液，现在能做的就是血液透析，把血液里的毒性成分清除干净。 其实这些沈南嫣一个人就可以做的，但是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吴悠才出来帮忙。 两刻钟后，一切才准备妥当，接下来就是等了，要把老太太身上的血彻底净化一遍，最起码也要两个时辰往上。 “对了，你怎么现在可以出来了，白天啊。” 【已经申时了。】 “可还没天黑呀！” 【可能是那男的，他的血改变了规则，你又把屋里弄得这样暗，我才能出来。】 “这么说来，皇室血脉还真有点儿用哈，你刚刚叫他什么？那男的……他是淮王殿下，你可以称他淮王，陆九思也行。” 【叫男的简单。】 “随你，对了，这事你怎么看？” 【坐着看呗，大姐，我跟你一起回来的，也不等我去打探你就问。】 “我觉得吕氏没有那么笨，如果她要下毒，为了避嫌她也不会自己举荐大夫来。” 【那可不一定，万一她觉得你家都是一群傻子呢？】 “也有道理，事情是被发现了，如果没有暴露，那么这一招确实可行，可吕氏说她没有送来过吃食，那极有可能她在祖母院里买通了谁，不然她如何下手呢。” 【嘟嘟囔囔……我走了，有点困，一会儿你把东西收了就行。】 “你别睡啊，晚上去吕氏那边盯着。” 【知道知道，都是鬼了还得做牛马，我这命真是堪比狗都不如。】 吴悠抱怨着离开，屋子里瞬间暖了几分。 沈南嫣边看书边等着血液透析结束，这一等就等到了夜里亥时，真真是老腰都快断了。 这时候老太太的脸色已经比白日好一点儿，胸口的起伏也更明显了一些，沈南嫣重新把脉之后才安心下来，也感叹吴悠的药和医治办法真是见效，这么短的时间内，老太太的情况就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 收拾好所有东西，沈南嫣打开门时，外面已经漆黑一片，院子里点了几盏灯笼，吕氏不在，只有苏姨娘陪着沈宗元还在黑夜里候着。 第106章 奇怪的味道 苏姨娘还未开口，沈宗元就一个大跨步到了沈南嫣面前。 “嫣儿，你祖母她…她如何？” 沈宗元轻轻颤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无力感，这也难怪，之前的大夫就已经说没救了，沈宗元也不敢抱有什么希望。 “爹爹放心，祖母暂时无碍。” “无碍？你是说你祖母她没事了吗？” “对，性命无忧，可是身体怕是得有些时日才能养起来，毕竟年纪大了，伤了根本。” “养，养……好好养，嫣儿，你……爹爹进去看看。” 沈宗元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眼眶泛红的进了屋子，苏姨娘这才上来拉住女儿的手，满眼的心疼，同时也很欣慰。 老太太的面色已经不同于之前，像是平静的睡着了似的，沈宗元拉着老太太的手，哆哆嗦嗦半月也没说出一个字，只不停的摩挲着老太太的掌心。 “爹爹，眼下祖母也已经无碍，时候也不早了，不如让姨娘扶您回去歇息吧，明日您还得上早朝呢，这里有女儿就够了。” “没事，爹爹守着。” “不用守着，祖母现在需要休息，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醒，女儿替您在这里敬孝也是一样，不然都围在这里也是无用的。” 说话间，沈南嫣转头看了一眼苏姨娘，苏姨娘懂女儿的意思，上前道。 “嫣儿说的对，老爷可是沈家的顶梁柱，您保重好身体，才能主持大局，嫣儿懂医，她在这里照顾老太太，老爷您放心，妾身陪您回去休息吧。” 沈宗元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沈南嫣。 “可能知道这毒是如何下的？” “不知，我只能根据毒性给祖母解毒，怕是只有抓到下毒之人，才能知道这其中的手段。” “唉…干干净净的府邸，怎么就能出这样的事。” “这种事很难防，小厨房的人爹爹都打过了，也没问出什么，不如把人都交给尹嬷嬷，老实能用的留下，有心机的打发出去，再查下去也未必能有结果，时间久了难免会留下一个苛待下人的名声，于咱们也不好。” “嗯，是这个理，那这事就交给尹嬷嬷吧。”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子话，到了子时苏姨娘才扶着沈宗元离开，沈南嫣也累到不行，尤其今日一直在忙，她的脚踝又开始隐隐作痛，于是便坐在床边轻揉。 尹嬷嬷见状，赶忙让人打了热水来给她敷。 “今夜五小姐要照顾老太太，不如就在榻上一起休息吧，这样方便一些，省的夜里移动，你这脚还得些日子养呢。” “也行，就怕祖母夜里醒了，给我踢下床去。” “老太太要有这精神，五小姐就算被踢下床，怕也是开心的。” 沈南嫣侧头瞧了一眼老太太。 “是啊，现在起来打我一巴掌才好。” “老奴见老太太这气色已经比之前好不少，想来过几日便能痊愈，都是多亏了五小姐，不…不然老太太怕是……” 老太太病了那么久，眼看着就已经不行了，要不是沈南嫣回来，尹嬷嬷都不敢想。 见尹嬷嬷红了眼眶，沈南嫣赶忙安慰，生怕她这一哭，旁人还以为老太太没了，待尹嬷嬷平静下来之后，沈南嫣才揉着眼睛道。 “嬷嬷也歇下吧，嫣儿累了。” “好，五小姐快睡下，老奴给你拿被子来。” “不必麻烦，我跟祖母盖一床被子便好，嬷嬷留下一盏灯就快去歇下。” 回京这么久，今日才算是真真累了，沈南嫣困极了，头碰上枕头便睡了过去。 可即使是这样累，沈南嫣一夜也未睡好，并不是老太太有什么问题，而是沈南嫣总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那味道很是奇怪。 所以第二天醒了，沈南嫣都没起床，便在床上开始翻找，虽然老太太年纪大了，可平日里很爱干净，院儿里的丫鬟婆子也日日收拾，所以并没有什么地方不妥，就连尹嬷嬷也没觉得有不对的地方，更别说沈南嫣闻到的奇怪味道，她喊了几个婆子进来，都没闻到，可偏偏沈南嫣就闻到了，还坚持说就在床上。 “这是找什么呢？” 许是昨夜吕氏没有陪着沈宗元守在露香斋，所以今天一早便来了。 “五小姐说这榻上有奇怪的味道，老奴们倒是没发现什么。” “奇怪的味道？是不是床上这被褥许久未换新的，一个妾室管家，能做好什么。” 吕氏嫌弃的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又坐了回去，伸手想端茶杯的手也缩了回去，眼下老太太怎么中毒的都没查不出来，吕氏可不想跟老太太一样莫名中毒。 “老太太这被褥都是新换的，老奴们平时很注意这些。” “五小姐就别翻了，吵的老太太都休息不好。” “奇怪了，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是在床底，不然怎么可能找不到。” 正当沈南嫣疑惑之际，苏姨娘进了屋里，吕氏都不拿正眼看苏姨娘。 “你来的正好，你女儿在老太太这里翻箱倒柜的，你就是这样管束女儿的吗？瞧瞧她那上不得台面的姿态，哪日若真嫁出去了，不也是丢我们沈家的人嘛。” 苏姨娘没说话，只是对着吕氏行了一礼。 “五小姐，您找什么呢？” “娘……姨娘，你来闻闻，祖母这榻上就是有奇怪的味道对不对？” 苏姨娘上前，在床榻嗅了半天，硬是什么都没闻到，只得无奈的对着沈南嫣摇了摇头，可沈南嫣不相信，怎么可能只有自己能闻见。 “尹嬷嬷，让人寻个竹竿进来，在这床榻下面找一找，看看是不是有什么。” “是，五小姐。” 吕氏坐在一旁，满脸嫌弃的看着这群人忙进忙出，只觉得她们都是小丑，陪一个还未及笄臭丫头胡闹。 “娘，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沈灵曦带着丫鬟，花枝招展的走了进来。 “你五妹妹说老太太床榻上有奇怪的味道，一群人都找呢，真是可笑，丢人现眼，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跟你说了，别来露香斋嘛，这里有毒，万一沾染上怎么办。” “女儿路过，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以为……就进来瞧瞧，那老太太怎么样了？” 沈灵曦的眼前瞟了瞟床上熟睡的老太太，眼神动作没有一丝尊敬，就好像是别人家的长辈似的，这一幕刚刚好落在尹嬷嬷眼里，尹嬷嬷垂下眸子，脸色略微不悦，却也没说什么。 第107章 苏姨娘身陷囹圄 这时候，吕氏并未提醒女儿，自己反而还轻笑了一下，要知道，老太太若是没了，她可就是这后院最尊贵的女人了，以后再无人敢压在自己头上，可不高兴嘛。 “怕是也就这两天的事。” “沈南嫣不是懂医术，她也没办法吗？” “要真有办法，老太太也早该醒了，何故屋里都翻成这样，她还不睁眼，让你哥哥这几天别出门了，也该给你爹做做样子。” “他屋里那两个早玩腻了，家里哪留得住……” “尹嬷嬷！” 突然，沈南嫣惊呼的声音打断了吕氏母女谈话，众人纷纷转头看向沈南嫣，尹嬷嬷也吓了一跳赶忙起身。 “五小姐，可是有发现？” 只见沈南嫣扯着老太太的里衣反复查看。 “这里衣有毒！” 沈南嫣的话一出，苏姨娘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尹嬷嬷呆了一瞬，嘴唇颤抖，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吕氏母女一听，立刻起身走来，吕氏走了两步又折返回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这才走到床边，刚刚伸手想扯老太太的里衣，却猛的又缩了回去。 “你说…这里衣有毒？” “是，这衣服被夹竹桃的汁水，长期浸泡过，做成里衣穿在身上久了，祖母便会昏昏沉沉，心智下降，最后在睡梦中死去。” 苏姨娘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汗浸湿，她一直盯着老太太的里衣，神情木讷。 “当真？” “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叫大夫来查证。” 吕氏仰起头，心里似乎想到什么，竟有些兴奋之色。 “去，把大夫请来。” 她身边的婆子兴冲冲的跑了出去，沈南嫣看了一眼那婆子的背影，心里对这下毒的人也有了目标，吕氏能这样无所畏惧，那说明这毒与她无关，既然不是她，那便只有兰姨娘了。 “尹嬷嬷，这里衣就一套吗？” “还…还有……另外还有一套一模一样的。” “一并拿出来看看，没想到这下毒之人竟这般狡猾，咱们这脑子可是想不出来呢。” 事情与吕氏无关，她自然是想把事情往大了闹，到时候看沈宗元怎么护他的心尖宠，一想到兰姨娘可能会被赶出沈府，吕氏开心的恨不得饮酒助兴了。 尹嬷嬷看着沈南嫣，眼神里交织着复杂情绪，似是有话要说，可沈南嫣低着头只顾查看老太太的里衣，根本就没主意到尹嬷嬷的表情，尹嬷嬷站着没有动，直到吕氏再次开口，才不得已转身去柜子里又拿出一套一摸一样的。 这时候，请的大夫也到了，听说了沈南嫣的诊断之后，大夫先是给老太太诊了脉，之后便拿着衣服嗅了嗅，之后剪下一小块放在清水里，一盏茶之后才抬头道。 “五小姐说的没错，这里衣确实有毒，老太太就是因为这毒才昏睡不醒，浑身无力。” “真是恶毒，尹嬷嬷，这里衣是哪里做的？可是兰姨娘经手的？” 尹嬷嬷转头看了一眼老太太，沈南嫣抬头，目光刚好与她相撞，这时候沈南嫣才发现尹嬷嬷那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心里一沉。 “尹嬷嬷，本夫人问你话呢？” “夫人，要不还是等老太太醒了再说吧。” “这……这是为何？既然已经找出了下毒的手段，就应该马上抓人才对，怎么还要等老太太，那老太太若是一直不醒怎么办？” “怎么会，老太太的脸色已经有好转了。” 尹嬷嬷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话了，不过这事要是老太太醒着，就好办了，可老太太哪有一丝要苏醒的迹象，这可急坏了尹嬷嬷。 “尹嬷嬷这样遮遮掩掩，莫非这毒是你下的？” 沈灵曦的话吓得尹嬷嬷立刻跪在了地上。 “就是借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是，大小姐慎言。” “那夫人只是问你里衣的出处，你为何顾左右而言他？” 沈南嫣伸手将尹嬷嬷扶起来。 “尹嬷嬷，您是祖母身边的老人，这些年也多亏了您的悉心照顾，我祖母才能康健多年，可见您也是心疼我祖母的，那为何现在却不愿替祖母找出凶手？” “这…我……” 尹嬷嬷还是坚持等老太太苏醒以后再说，吕氏这就躁了，好容易逮到一个搞垮兰姨娘的机会，却被一个嬷嬷阻拦，瞬间心火涌上心头，令人将尹嬷嬷拉出去打板子。 “夫人，要不还是等爹爹回来吧，爹爹现在应该已经下朝，也不急这一时，不如先给祖母换了里衣，不然这毒永远都清不完。” “她不说，就是想包庇着这下毒之人，本夫人倒是要看看她的嘴硬还是我的板子硬，赵嬷嬷，你带两个人帮五小姐给老太太把衣服换了，尹嬷嬷就再别插手，万一趁众人不注意，又偷偷放什么毒进去了呢。” 尹嬷嬷低着头没说话，被吕氏身边的丫鬟扯着出了门，吕氏母女紧跟其后，比起老太太的毒，她们更关心能不能借这一次扳倒兰姨娘，苏姨娘皱着眉都没跟沈南嫣说一句话赶忙也出了门，只留沈南嫣和赵嬷嬷在屋子给老太太洗漱换衣。 老太太一直在昏迷中，也多亏了赵嬷嬷膀大腰圆有把子力气，不然沈南嫣都没一点办法，待给老太太收拾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沈南嫣刚坐下来揉自己的脚，就听见外面有打板子的声音，打开门便看见尹嬷嬷已经被人按在板凳上，小厮的板子就打在尹嬷嬷背上。 “夫人，那里衣是妾身送给老太太的，与尹嬷嬷无关。” 沈南嫣的脚还没踏出门槛，就被苏姨娘的话惊呆了。 院子里瞬间静了下来，下一秒沈灵曦笑的前仰后合，吕氏也是眼泪都笑出来了。 怎么能不好笑，沈南嫣诊出老太太中毒，沈南嫣执意要救老太太，沈南嫣查出那有毒的里衣，现在那下毒之人竟是沈南嫣自己的母亲，虽然不是自己猜测的兰姨娘，可吕氏也是高兴坏了。 “娘……” 沈南嫣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跪在地上的苏姨娘身边，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现在她似乎才明白尹嬷嬷的欲言又止，可她仍旧不相信老太太的毒是苏姨娘下的。 “那里衣当真是…是你送的？” “还没入夏，我得了一匹香云纱，便给老太太做了两身里衣，可那毒我…我并不知道啊，我怎么可能害老太太，我没有我没有！” “这料子，衣服都出自你手，你还想狡辩吗？平日里温温柔柔，倒是没发现你竟是个心狠手辣的，真是小瞧你了。” 吕氏一边拿帕子擦拭着眼角，一边满面春风的看着苏姨娘，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第108章 被责罚 沈南嫣把苏姨娘从地上扶起，将她护在身后，脑子里快速想着能让苏姨娘脱身的办法。 这一刻，她是真后悔了，查出衣服有毒的事就应该先不要说出来，本以为是兰姨娘的手笔，没想到竟把自己的娘扯了进去。 “夫人，料子，衣服都是出自我姨娘，可这期间别人也不是触碰不到，所以就不能断定一定是我姨娘下的毒。” “这衣服除了在你姨娘院子里，就是在老太太院子里，你觉得这两个院子里的下人，谁会做这种事？你姨娘的事，本夫人自然不会牵连到你，你走开。” “不行，要么严查，要么报官。” “开什么玩笑，打死府里一个妾室，报什么官，来人，把五小姐带下去。” 婆子们得令一拥而上，就要将沈南嫣和苏姨娘分开，沈南嫣死死拉着苏姨娘的手，那婆子抬脚照着两人的手就踩，沈南嫣就怒了，想掏枪出来，可手却已经被人死死捏住，完全动弹不得。 苏姨娘一直在求吕氏不要伤害沈南嫣，说有什么事责罚她便好。 虽然吕氏也想对沈南嫣下手，可是明面上是不敢的，沈宗元看重这几个孩子，尤其是最近越来越合他心意的沈南嫣，所以吕氏是想拿出她主母的气势，好好教训苏姨娘一番的。 “这事还未查明，夫人就要乱用刑罚了吗？你有什么物证能证明这毒是我姨娘下的。” “你姨娘日日在老太太身边，那料子，到缝制可都是你姨娘经手，有这些还不够证明吗，你倒也不必与我争论，若是老爷知道，要了你姨娘的命也未曾可知，动手，这可是对老太太下毒的恶妇，不必手软，往死了打。” 吕氏不再与沈南嫣纠缠，直接就让人开始动刑，谁都没发现，在吕氏开口动刑之前，吕氏的丫鬟翠竹往那小厮手里悄悄塞了什么。 霎时间，院子里就响起了板子声，一下一下，每一板都有血迹渗出，沈南嫣气急了，一脚踹在拉自己的婆子身上，将人踢倒，然后来不及掏枪，直接一口咬在另一个婆子的手腕上，采芙和玉兰也拼死上来帮忙，这样才给了沈南嫣喘息的机会，她趁着空隙，顾不得脚伤的刺痛，朝着苏姨娘跑去，瘦弱的身子一下子扑在苏姨娘身上，板子直接就打在了她受伤的背上，瞬间红了一片，可沈南嫣顾不得这些，伸手想去解苏姨娘身上的绳子，但是绑的太牢固了，她根本解不开。 “嫣……嫣儿，你别管娘，快走开，走开啊……” 苏姨娘的心都要碎了，嘶吼的哭腔带着破音。 打板子的小厮手里一顿，停了下来，看向廊下的吕氏。 吕氏还没说话，沈灵曦就先开口了。 “继续打。” 见吕氏笑意盈盈，小厮也没再停顿，举起板子重重落下。 “夫人，夫人，求您别打嫣儿，她也是这府里的小姐，从小没受过这样的责罚，求您高抬贵手，嫣儿，你快走开，别护着娘，嫣儿听话……” 可不管苏姨娘怎么说，沈南嫣就是死死护在苏姨娘身上，任由板子一下下打在自己背上，即使已经疼到让她窒息。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沈南嫣背后就已经被血浸透，猩红的血顺着衣角滴落，苏姨娘哭喊到声音嘶哑，采芙和玉兰也被婆子压在地上动弹不得，院子里一片血腥。 “住手！” 老太太身边的江嬷嬷走了出来，一声怒吼，让院子里瞬间安静。 吕氏侧头，用眼角瞅了一眼江嬷嬷也未说话，但是心里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不过她也不怕，毕竟下毒的人可是苏姨娘。 “老太太已经苏醒，请……” “这是怎么了？” 说话间，沈宗元就踏进了院子，看着被压在地上的丫鬟，脸色一沉，再看见院子中间的血人时，眼中更加疑惑了。 沈南嫣和苏姨娘的都低着头，他并未发现是谁，但是这血淋淋的样子，让他感到不适。 “老爷回来了。” 吕氏这才走下来，急着想跟沈宗元邀功。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犯了什么错，要把人打成这般？” “老爷，这给母亲下毒之人已经查到了。” “谁？” 沈宗元立刻打起了精神。 “是苏姨娘，她给母亲做了两套里衣，竟…竟都是用那夹竹桃的汁液浸泡过的，可是差一点要了母亲的命呢，所以我就替老爷责罚了她，真是胆大包天，得把她……” “等等，你说什么？苏姨娘给…给老太太下毒？” “对呀，这还是嫣儿查出来的呢。” 吕氏话落，沈宗元就上前几步蹲了下来，这才看清楚凳子上的母女俩，鲜血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沈宗元想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先不说苏姨娘她会不会给老太太下毒，你为何把嫣儿打成这样？快来人，把五小姐扶起来，传…传大夫。” “这可不是我要打她，是她执意要护着苏姨娘，我能有什么办法啊，何况几板子也死不了人。” “毒妇，你个毒妇，嫣儿她身体本就瘦弱，你……你…我看你就是诚心要打死她。” “只是打了几下，何至于，再说了苏姨娘给老太太下毒，总要让她知道，不能同她姨娘学下那些恶毒的手段，不然这府里以后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来，我也在为了沈家好啊。” “恶毒，还能有人比你还恶毒，我不与你说，去请的可是女大夫？” 沈宗元现在脑子一片混乱，看着被绑着的苏姨娘，他也不知道该不该信，可吕氏打沈南嫣这件事，他是很不开心的。 “既然老爷回来了，就请与夫人一起进去吧，老太太等着呢。” “母亲醒了？” “是。” 江嬷嬷微微低头回应，并站到了一侧，让出进门的位置。 终于有一件舒心的事了，沈宗元脸上一喜，立刻抬脚进了屋，吕氏抬手扶了一下头上的步摇，也紧跟其后。 床榻上，老太太依坐在上面，脸色不再苍白，可脸色并不好看，尤其是吕氏进来的时候。 “母亲，您醒了，可还难受？” “这样的动静若是还不醒，我是死了吗？” 这话在对沈宗元说的，可吕氏明白，老太太在说给自己听，于是赶忙笑着上前。 “母亲醒了便好，这下毒的人，儿媳已经抓住，只等您发落呢。” “如今我这院子也由你做主了吗？” 老太太的冷脸询问，立刻让吕氏下不来台，好在屋里也没别人，一旁的沈宗元也没开口帮她说话，一时间气氛很是尴尬。 第109章 另有其人。 吕氏悄悄抬头看了好几眼沈宗元，可沈宗元完全不理会她，心里还想着苏姨娘为什么要给老太太下毒，莫非苏姨娘并不是自己看见的那样。 “吕氏，你进门多年，我从未说过你什么，今日你给我记住一件事，往后我身边的嬷嬷，你休要再动她们一根手指。” “母亲，儿媳并非故意，而是母亲中毒，儿媳心里着急，也太生气了，这才对尹嬷嬷动了手。” “你出去吧。” 老太太并不想再跟她说话，她怎么做事的，心里有什么打算，老太太自然明白。 老太太冷眼驱赶，吕氏心里极不舒服，可又不能说什么，只得行礼离开，转过身后脸上就变得阴狠起来。 屋里只剩下沈宗元和老太太，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儿子，眉头紧蹙。 对于自己的儿子，老太太从小便悉心教导，他倒也没让老太太失望，可唯独在兰姨娘的事情上却格外迷糊，什么事只要牵扯到兰姨娘，他必定会变得优柔寡断。 “你怎么看这件事？” “这……嫣儿已经查出来，是苏氏下的毒，那…那就算不打死，少不了也要赶出去，不过儿子都听母亲的。” “我瞧着你读书不错，如今又在朝廷做官，这脑子怎么就一点长进没有呢？” 被自己的母亲这样贬低，沈宗元也是满脸疑惑，眼神更是又清澈又愚蠢。 “我知道你，你是只顾着沈家的荣耀，沈家的门楣，这府里不管是发生什么事，只要不牵扯到沈家的名声，你都可以不闻不问，甚至糊里糊涂的放过。” “母亲，不是的，儿子不是，事关母亲，儿子也是紧张的，母亲若是觉得儿子的决定不合适，那儿子送苏氏去衙门。” 老太太伸手拍在了沈宗元的胳膊上。 “你呀……动动脑袋想想，若真是苏姨娘下毒，她能让嫣儿查出来吗？” “这自是不想，可也许是她们母女俩没有通气，所以才被发现了呢。” “那嫣儿为我医治的时候，苏姨娘可有拦着？” “这个…好……好像没有。” “嫣儿回府，苏姨娘每日都有跟她在一起，若真是苏姨娘做的，你觉得她会不提醒嫣儿，让她不要插手吗，只要嫣儿不医治我，我便会归西，谁又能知道我是中毒呢，这事明明可以悄无声息的做，又为什么闹成了这样，苏姨娘平日里不喜张扬，可她不是傻的。” “那母亲的意思，这下毒是另有其人？” “是谁我不想说，你自己想去吧。” 沈宗元哪里敢想啊，苏姨娘不是下毒之人，吕氏那样想把事情闹大，肯定也不是她，那还剩下谁就不言而喻了，沈宗元就算想到，可眼下也不敢说出来。 他害怕事情跟老太太猜测的一样，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怎么面对，何况兰姨娘还怀着孩子，就算把事戳破，又能拿兰姨娘怎么办，总不能把身怀六甲的女人赶出去吧，那可是自己的孩子啊，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得保全兰姨娘。 见自己的儿子半天不说话，老太太也知道沈宗元想到了什么，儿子只是喜欢一个女人，其实也无可厚非的，只是那兰姨娘就不是个安分的人。 “苏姨娘的伤严重吗？” “还好，嫣儿严重些，流了不少血。” “嫣儿？不是说打的是苏姨娘吗？” “嫣儿护着她姨娘。” “所以吕氏便一并打了，哼……真是好大的架势，倒是随了吕氏的心，母女俩都被她责打了，可有请大夫？” “请了。” “江嬷嬷，在库房里拿两根人参，再取些补品来。” “是。” 老太太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儿子就只对兰姨娘上心，别的人他是一概不管。 “拿着东西去看看那母女俩，我的命是嫣儿救回来的，现在却让她们母女受了委屈，这几日你多去看看她们，也暖暖她们的心。” “好，儿子谨记在心。” “家里这些孩子，你觉得哪个会最有出息？” “啊？哪个……云逸吧。” “你呀，还是没看透，你要是聪明就能知道，日后让你享福的，必定是苏姨娘的两个孩子。” “可云逸是嫡子，母亲不是应该对他的期待更高一些吗？” “那云逸这些年，可有做过什么让你舒心的事？” 沈宗元沉默了一瞬，并未说话，因为他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云之现在跟的是淮王殿下，未来必定会有功名，再不济做个千户长，或者都尉，也都是让咱们沈家荣耀的事，你再看看嫣儿，开的面铺生意奇好，又懂医术，眼下更是出落的比灵曦还要出色，你有这样的一对儿女，何愁未来不能享福，只是这福你要不要享，就取决于你怎么做了。” 老太太的话让沈宗元瞬间醍醐灌顶，事实就是这样啊，相比起来，其他几个孩子可都在原地踏步，只有沈云之和沈南嫣在悄悄改变，且比自己从前的预期还要出色。 “母亲一席话，真是让儿子茅塞顿开。” “行了，去吧，我也乏了，对了，那嫣儿还能来为我医治吗？” “哎呀，这……儿子得去看看，都是吕氏干的好事，竟把嫣儿伤了，这不是害您嘛，母亲快歇着，儿子走了。” 沈宗元从江嬷嬷手里接过东西，急急忙忙就朝苏姨娘的院子赶去，老太太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自己这毒是无法追究了，只盼着儿子能看清事实。 沈南嫣也没回自己院子里，为了方便诊治，就留在了苏姨娘院里，眼下那医女正在房里给二人医治。 说是医治，也就是给伤口上撒点药，然后再开几副草药让她们喝而已。 沈南嫣伤的要比苏姨娘重些，整个背上都是血，人早已经晕了过去，现在一动不动的趴着，任由大夫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药粉撒在她的背上，采芙在一旁帮忙，眼泪就没干过。 苏姨娘挣扎着起来好几回，要过去看看女儿，都被玉兰挡住了，一起床再一动，身后的血就会再次把衣服浸湿，这样反复出血，那伤何时才能好啊？ 在苏姨娘又一次要起身的时候，沈宗元进门将其按下，见来人是沈宗元，苏姨娘一下子拉住他的手就哭了。 “我没有，我没有，我从未想过害任何人，平日里老太太对我甚好，我怎么可能会想要害老太太，老爷，妾身真的没有。” 看着眼前泪眼朦胧的苏姨娘，沈宗元是真的心疼了，这几个月，苏姨娘是如何伺候老太太的，他也看在眼里，而且苏姨娘也根本没有害老太太的理由。 现在苏姨娘哭的这样梨花带雨，让沈宗元的心里更加愧疚了一些。 第110章 沈云逸夜探兰姨娘 沈宗元将苏姨娘安置到榻上，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服，朝苏姨娘背上看了一眼，见那已经血肉模糊的后背，沈宗元自己都头皮发麻。 他开始后悔没有在第一时间为苏姨娘出头，现在再做什么，好像都显得有些做作。 “吕氏太过分了。” “老爷相信妾身？” “你怎么对老太太的，我都看在眼里，今日若是我在府里，定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怪我回来太晚，让你和嫣儿都吃苦了。” “妾身无碍，只是嫣儿伤的比我还重，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以后可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嫣儿是我的女儿，我自不会委屈了她，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将我名下的五间铺子和一处庄子给你，管家办妥之后会送来给你，你也别推辞，此事让你委屈了，这些给你也是让我心安。” 沈宗元心里当然愧疚了，这事几乎可以确定与兰姨娘有关，苏姨娘就是替兰姨娘背了锅，他不能把事闹开了，只能私下里给苏姨娘补偿。 “妾身不图这些，只要老爷和老太太信我便好。” “自是信你的。” 安慰好苏姨娘，沈宗元转身去看了沈南嫣，可沈南嫣本就身体虚弱，眼下又受了伤，昏睡过去就没醒过，女大避父，沈宗元也不方便查看沈南嫣的伤，只能询问了几句。 采芙边回沈宗元的话，便泣不成声，就差当面指责吕氏了，沈宗元让人把东西放下之后又去了苏姨娘房里，再没离开。 另一边的苏姨娘可就不高兴了，傍晚听了清韵阁的消息，不仅仅是砸了茶杯，还打了好几个下人，在屋里来回踱步，就是静不下来，海嬷嬷小心劝慰，生怕她气出个好歹。 “那衣服明明就出自她的手，老爷怎么还留在她院里了，从……从前老爷可不是这样的，现在都被狐狸精迷住了，竟连她犯了这么大的错都不生气。” “好姨娘，这话可千万不能说啊，今日露香斋出事，咱们也没过去，眼下可不能什么都说，老爷若是来了，您还得称身体不适，问问那院里发生了什么才对，切不可跟老爷置气。” 海嬷嬷的话让兰姨娘更加委屈了，自己生气还不能问不能说，当自己是傻的吗？ “苏姨娘平日里不声不响，却不想背地里竟是个有手段的，都说咬人的狗不叫，我看她就是那会咬人的狗。” “她咬不咬人眼下也都不是兰姨娘该关心，您肚子里这个生下之后，这沈家不得由着姨娘横着走。” 主仆俩正说话呢，沈云逸就出现在了门口，兰姨娘一看，神色倒是妩媚了几分，可她身边的海嬷嬷却是眼底一慌，赶忙走到门口，斜眼剜了一眼秋桃，脸色很是生气，随后走出去将门关了起来，与秋桃站在一起。 “人都进屋了，也不知道说一声，万一要是老爷该怎么办？” “是大公子不让禀报的。” “那你就不能提高声音让屋里听见吗？你要知道，这事要是被老爷发现了，咱们都得跟着掉脑袋，你这脑袋大却也一点儿用都没有。” 秋桃自知做错了事，也不敢再回嘴，只是默默站在廊下，不敢离开半步。 主子的事她左右不了，可也不想死在这宅子里，便只能依附主子，但这事非同小可，每每想起她都心惊胆颤。 子时之后，吴悠瞧着四下无人，这才敢出来给沈南嫣打了一针特效药，这时的沈南嫣也都没醒，吴悠也没再做其他的，只能先离开。 三天之后，沈南嫣的情况才好转了一些，只是不敢起身，只要动一下背后就会被血浸湿一片，所以采芙跟袁嬷嬷两人换着伺候，不敢有半点松懈，这期间，尹嬷嬷带东西来了好几次，沈南嫣明白，尹嬷嬷过来不仅仅是看自己，还想让自己去给老太太医治，可现在自己这个样子，还怎么能去。 反正老太太也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会拖的时间久一点，刚刚好也趁这个机会让老太太和沈宗元好好看清现实，若没自己老太太必死无疑，他们日后对苏姨娘，对自己的态度也该变一变了。 整日趴在榻上，倒是让沈南嫣有了很多时间思考，在想了许久之后，沈南嫣写了一封信，让采芙亲自送去给大表哥苏信远。 虽然苏信远学问并不高，可他日日在各处走动，为人处世越来越圆滑，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多，人脉广，银子不缺，现在要做什么也都是得心应手。 沈宗元不会替苏姨娘出头惩罚吕氏，那么沈南嫣便自己动手，反正这也是迟早要做的事。 秋雨淅淅，天气逐渐凉爽，岳寒舟在百姓的夹道欢迎中进了城，一身戎装的他，看起来黑了几分，却也多了几分将军的霸气，街道两旁的百姓喜笑颜开，更有不少女子芳心暗许。 此时的沈南嫣已经可以下床稍稍走动了，袁嬷嬷正在给她换药，看着沈南嫣布满伤口的后背，袁嬷嬷一阵心疼。 “小姐，小姐，岳将军回京了，百姓都上街相迎，很是热闹，只可惜小姐受伤了，不然咱们也能去瞧瞧，奴婢都想念百味斋的烧鸡了。” “什…嘶……” 突然听到岳寒舟回来的消息，沈南嫣一个转身，袁嬷嬷手上的小竹片一下子戳在了伤口上，刚刚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瞬间就红了一片，鲜红的血顺着背没入亵裤?。 “小姐…这……这可怎么办，采芙，死丫头，你……这…快拿帕子来啊。” 屋里瞬间就乱了，看见这么多血，采芙也害怕了，赶忙手忙脚乱的去拿帕子。 “等等等…采芙，那岳……嘶…寒舟，岳寒舟他回京了？” “是……是的，小姐…先先别说这个了，这么多血…都是奴婢的错。” “怎么会这么快，难道没拦住他，王八蛋…命还真好！” “小…小姐快别动别动，哎呦，这可怎么办呐，刚刚才结痂的伤口，一下子都裂开了！” 袁嬷嬷的心都疼坏了，手里的帕子都已经被血染红，急的满头大汗，不知道先擦哪里，又不敢太使劲，害怕裂开的更严重。 沈南嫣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趴在枕头上，心里都是懊悔。 当初岳寒舟出征之前，她已经拜托吴悠安排小鬼去边关捣乱了，包括把他的情报送去给敌国，否则他怎么会一败再败，本以为这一仗没这么快结束，可谁曾想竟真让他成了。 第111章 这委屈白受了吗? 以为不让他打胜仗，他便没有机会飞黄腾达，没想到要改变岳寒舟的人生轨迹，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过沈南嫣也没气馁，来日方长，战场得意情场失意，也能让他心烦意乱失了机遇，而沈南嫣最先想到的便是岳寒舟的未婚妻沈容樱。 两人本就是凑合在一起的，哪有什么真感情，只要多加利用，总会闹得鸡飞狗跳，只要事情闹的够大，就算皇上想重用他，怕是也得思虑再三。 袁嬷嬷和采芙好容易给沈南嫣背上的血止住，上完药后便千叮嘱万嘱咐，让沈南嫣不能再动了，这时候苏姨娘进了屋。 “嫣儿，今日可好一些了？” “娘，我…嘶……” “别动别动，趴着别动，这一动伤口又裂开了。” 采芙赶忙搬来凳子，苏姨娘坐到了沈南嫣床边。 “女儿没事，娘的伤怎么样了？” “多亏了你护着我，才没让我受多少伤，加上你给的药，现在都好多了。” 沈南嫣的药只给了苏姨娘用，自己却没有用，故意让自己伤好的慢一些，这样沈宗元和老太太才能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自己的伤一直不痊愈，老太太的毒也就一时半会解不了，他们对吕氏的怨恨就更深。 有些东西就是在这种小事和潜移默化中慢慢积累的，不然因着吕氏身后娘家，怕是也没那么容易扳倒她。 “那就好，娘的病好了也不必再去老太太房里伺候了。” “这……说到底老太太也没怀疑我，你爹也说相信我的。” “那这委屈白受了吗？” “你爹爹已经补偿咱们了呀，给了五个铺子，一个庄子，老太太还让人送了不少补品。” “谁稀罕那几个铺子，娘若是想要，我买给你便是，爹爹还真是会做，几个铺子就让咱们这罪都白受了，你可知道她护的是谁？” “谁？娘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有时候沈南嫣都怀疑自己这个娘是真傻还是假傻，明明她也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可偏偏单纯，并不像姨母那般精明。 “首先这事绝不是吕氏做的，否则她不会一根筋的想找出凶手，连尹嬷嬷都挨了板子，那尹嬷嬷可是祖母身边的老人了，就连爹爹都要给她三分颜面，其次，娘也没做，那你想想这事还能是谁做的？” “那……兰…可她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啊！” “杀人就一定要在场吗？” “这…” 苏姨娘到现在都没想通是怎么回事，甚至她都愿意相信这只是一场意外。 “那衣服的料子，娘是从哪儿来的？” “还没入夏，管家说布庄送了料子来，让各个院儿的人选，我就随便选了几匹，其中就有那软纱，本想着给你也一套里衣的，但是你不在家，于是便都给了老太太。” “从那时候起，娘就已经掉进了别人陷阱。” “可那布是我选的，难不成她能提前知道我要选哪匹吗？” “娘素日喜欢淡雅的颜色，只挑温和素净的布匹下毒即可，那兰姨娘是不是在你之后选的布料？” “对。” “说不定不止那一匹有毒，只是其他的已经被人拿去毁了。” “你怎么知道？” “这么大的事，祖母的命都要没了，可是现在，你看看爹爹还有在追究凶手是谁吗？他不敢追究，是怕那人暴露出来，他没办法解决，毕竟那人现在怀着身孕，打也不是，赶出去也不是，只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也是，兰姨娘肚子里的可是老太太的孙子，老太太就算是再恨，为了孙子也得都忍了，可这跟我去不去老太太房里有什么关系？” “娘，咱们不能一点儿脾气没有啊，不然下次这种又拉我们出来背锅吗？女儿怕疼。” 沈南嫣一句怕疼，立刻就让苏姨娘清醒了。 “对，不……不能，娘懂了懂了，都怪娘太软弱，让你也跟着我受苦。” “没事，这次是我不在府里，才让小人得逞，以后我守着娘，肯定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你跟你哥哥都是好孩子，我有你们都是……对了，那岳寒舟都回京了，你哥哥怎么还没回来，可是仗还没打完？” 苏姨娘一下子从府里的琐事，就想到了沈云之，她来沈南嫣院子里，就是想说这个的，岳寒舟回京让她格外想念自己的儿子。 “应该也快了吧，这都秋天了，没事的，娘别担心。” 给苏姨娘宽了半日心，疲乏的沈南嫣还没等苏姨娘离开，便趴在枕头上睡着了，苏姨娘轻轻掀开女儿后背的衣服瞧了一眼，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 回院以后，又让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还吩咐人早早关了院门熄灯休息，所以当沈宗元晚上过来的时候，清韵阁漆黑一片，连一盏灯都没有，沈宗元不解，让人去敲门，那婆子说苏姨娘不舒服早歇下了无奈沈宗元只得回自己的院子。 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沈宗元每每去苏姨娘院里都被拒绝了，可这几个月来，沈宗元早就已经习惯了苏姨娘每日备好饭菜等他，眼下突然被拒之门外，连面都见不到，他的心里自然是郁闷极了。 所以今日天还没黑，便早早就到了苏姨娘院里，到的时候苏姨娘正在用晚膳，见沈宗元来了便让人给他上茶，并未邀他一同用膳。 沈宗元看着独自用膳的苏姨娘，心里满是疑惑，便寻着由头想跟苏姨娘说话，可苏姨娘总是淡淡的。 “老太太说你这几日都没去她院里，可是身上还不舒服？” “身子已经无碍了，多亏了嫣儿的药。” “说也奇怪，你都好了，她的伤口怎么还不见好。” “老爷说这话是没见到嫣儿伤的有多重，也不知道那小厮是为何，明明知道嫣儿是这府里的小姐，还下那么狠得手，妾身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夫人的心腹了。” 说话间，苏姨娘泪眼朦胧，索性丢下筷子抹起了眼泪，她的话倒是给沈宗元提了醒，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随从金安，金安点头，不声不响的退了出去。 沈宗元这才坐到苏姨娘身边，拉着她的手，轻轻为她擦泪。 “我不是哪个意思，我也是心疼咱们的女儿，见她迟迟未好，心急则乱，你别哭。” 眼下府里三个女人，也就只剩下苏姨娘这里是他愿意来的，这时候苏姨娘在他心里，已经不同于往日，所以他才这样有耐心，否则怕是早就抬腿走人了。 第112章 私会 秋雨过后，空气都透着一股子寒凉，岳寒舟带着不少东西上门，沈宗元让人请了兰姨娘和沈容樱去前厅作陪，自是为了让沈容樱和岳寒舟拉近关系，毕竟日后都是一家人。 事已至此，沈容樱也不得不妥协，茶水之后便陪着岳寒舟在园子逛，可两人各怀鬼胎，连话都说不到一路。 “不如让我爹给沈伯伯写封信，让他允许咱们明年成婚吧。” “岳小将军很急吗？” 虽然说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两人的婚事，可沈容樱还是不愿意这么快嫁给岳寒舟，何况她也知道岳寒舟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 “反正你也及笄了，迟早都是要嫁的，你只是女子，守孝的事由沈伯伯和大公子他们做便可。” “我不急，当初你们岳家是给沈灵曦下的聘，我到现在连你岳家一根丝线可都没见过，你得给我补。” “我竟糊涂，把这事给忘了，补，必须补，肯定不会比灵…不会比大小姐的少，多上三倍如何？” “这还差不多。” 见沈容樱脸上有笑，岳寒舟话锋一转。 “聘礼都随你，我只有一件事想你答应。” “何事？” “能不能让你家小五同你一起进府？” 沈容樱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没想到岳寒舟却还一直惦记着沈南嫣。 “不嫁了。” “你这是……” “我都还没嫁给你，你就已经急着想纳妾了，你把我放在何地？” “你我之间是什么回事，你自己不清楚吗？非要我说难听的话，娶你并非我自愿，用小五补偿补偿我怎么了，你们是姐妹，同进我岳家，我还能亏了你们不成。” “呵呵……岳寒舟，你岳家本小姐不嫁了，你去娶我五妹妹，休要再来找我。” “你别忘了，现在没了清白的人是你，一双破鞋谁还能要你，你不嫁最好，这话也是你沈容樱自己说的，日后别哭着求着让我娶你。” 已经走出去的沈容樱脚步一顿，回恶狠狠的看着岳寒舟，她没想到岳寒舟居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可岳寒舟脸上的神情并不想是开玩笑，见沈容樱气到说不出一句话，岳寒舟笑着转身离开，只要沈家不缠着让自己对沈容樱负责，他就只当自己是去勾栏瓦舍与女子爽过一回便罢。 沈容樱哭着跑回去，在院子里砸了一通，正当她怒火冲天的时候，岳寒舟却在路上“偶遇”了沈灵曦，见岳寒舟心烦不已，沈灵曦自然是好一顿安慰，说话间还透露着对岳寒舟的不舍，听的岳寒舟一阵心猿意马。 “曦儿，在我心里，你才是那个我最想娶的人，只…只是……” “寒舟哥哥，别说这样的话，是曦儿没有福分，四妹妹温柔，日后必然也能照顾好你，曦儿只能祝……祝寒舟哥哥与四妹妹……” 沈灵曦的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已经顺着脸颊滑落，那滚动的眼泪好像流到了岳寒舟的心尖上，让他浑身一颤，顾不得其他，一下子拉住了沈灵曦的手。 “快别哭了，曦儿，都是…都……都是我的错，看你这样难过，我都心疼死了。” “寒舟哥哥。” 沈灵曦一下子扑进了岳寒舟怀里，两人就在午后的僻静处，忘情的拥抱在了一起。 美人在怀，岳寒舟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一颗心突突直跳，心里对沈灵曦更加喜爱，而沈灵曦那些撩人的手段也让岳寒舟差点失去理智，还是沈灵曦及时制止了他的动作。 “寒舟哥哥，我不想对不起四妹妹。” “我与你两情相悦，她算个什么东西，刚刚她还说不会嫁给我呢，我这就去找沈伯伯，跟他求娶你，我的夫人只能是你沈灵曦。” 这一刻，岳寒舟想娶沈灵曦的心到达了顶峰，可还没迈出步子的他，就被沈灵曦一把抱住了腰，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胸膛。 “不要，寒舟哥哥，爹爹很疼爱四妹妹，你若是悔婚，爹爹一定会觉得是我做了什么手脚，寒舟哥哥要是真喜欢曦儿，就…就娶了四妹妹吧，全当是寒舟哥哥心疼我，帮了我。” “怎么回事？” “前一阵子，我娘打了苏姨娘，但其实我娘和苏姨娘都被兰姨娘戏耍了，这些年兰姨娘一直仗着爹爹的宠爱，每每都不把我娘放在眼里，总欺负我，现在兰姨娘当家，我的吃穿用度更是减了一大半，我想着若你能娶了沈容樱，也好能制衡制衡兰姨娘，她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过得好一些，也能善待我和我娘，寒舟哥哥，曦儿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求寒舟哥哥帮我。” “那兰姨娘一个低贱的妾室，居然敢这样，真是一对恶毒的母女，我这就去找沈伯伯说说这事，肯定给你做主。” “寒舟哥哥，兰姨娘是爹爹心尖上的青梅竹马，你还不明白吗？” “沈伯伯也……可你毕竟是沈家的嫡女啊！” “兰姨娘受宠，嫡女又怎么样，还不是要看兰姨娘的脸色过日子，寒舟哥哥，我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帮帮我吧。” 沈灵曦抱着岳寒舟的手又紧了紧，身体与岳寒舟更是严丝合缝，加上沈灵曦那柔若无骨的身体，岳寒舟瞬间就迷糊了。 “好，好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我就知道寒舟哥哥最好了。” 沈灵曦踮起脚尖，在岳寒舟的脖颈上蜻蜓点水般的碰了一下，瞬间，岳寒舟的脸都红透了。 岳寒舟并不是没有经人事的，房里的丫鬟，青楼的姑娘，他哪有没碰过的，只是因为沈灵曦是他的心上人而已。 “可是曦儿，沈容樱总归不是我想娶的，硬让我娶她回去，我也不会碰她，可我身边若没有其他人，我母亲那里也不好交代，不如你劝劝沈伯伯把小五也给我吧。” “你还惦记着沈南嫣？” “我惦记的只有你，不过是拿她消遣消遣，你的替代品而已。” 沈灵曦本来是想拒绝的，可想了想突然觉得也不是不行，反正岳寒舟也是会要妾室的，既然沈容樱都能娶，多一个沈南嫣又能如何。 主要是岳寒舟真能把自己讨厌的两人都娶回家，那怎么折磨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在沈家不好下手，那就去岳家办，反正能让她们香消玉损便成。 想到沈容樱和沈南嫣日后在岳家的日子，沈灵曦脸上的笑意都掩盖不住了，于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岳寒舟，还对着岳寒舟吃了好一阵子的酸醋。 第113章 回京 只是当沈灵曦跟沈宗元提起这事的时候，被沈宗元一口拒绝了，并表示除非自己死，否则沈南嫣没有半点可能嫁去岳家。 这也不是沈宗元有多喜欢沈南嫣，而是不想自己的两个女儿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而已，何况他明知道岳寒舟并无心沈容樱，眼下便更不可能让沈南嫣去分享沈容樱的宠爱，那可是兰姨娘的女儿，也是他真心疼爱的女儿。 沈灵曦见沈宗元这里说不通，也没再坚持，很快就退出了沈宗元的院子，只是出门之后，刚刚还和顺的脸色就变了样。 一腔怒气的沈灵曦一进吕氏院里，便将人都使了出去，满脸不悦的扑进吕氏怀里。 吕氏搂着女儿，抬头看了一眼赵嬷嬷，赵嬷嬷意会转身将门关上。 “可是在哪里受了什么委屈？” “娘，爹爹到底为什么开始护着沈南嫣那个贱人，她一个庶女，嫁去将军府做妾室，也算是她的福气了，可爹爹死都不答应。” “岳寒舟娶你两个妹妹，你愿意？”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反正我也没想嫁给他，他娶一个跟娶两个有什么区别。” “能嫁去岳家，确实是她们高嫁，岳寒舟同意了吗？” 沈灵曦从吕氏怀里坐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说什么岳寒舟不同意啊，这两个贱人都嫁去岳家，在岳家斗的鸡飞狗跳才好玩，也好让咱们沈家安生安生。” “可你爹爹怎么舍得让沈南嫣去插足他宝贝女儿的婚事。” “就是说啊，烦死了。” 吕氏摩挲着女儿的手背，心里思索着如何能让沈宗元答应，沈灵曦也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脑海里都是沈宗元刚刚说过的话。 “夫人，小姐，其实这事不难。” 赵嬷嬷浑厚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尹嬷嬷有办法？” 赵嬷嬷的话，沈灵曦整个人都精神了。 “想要岳小将军娶五小姐，并不一定要老爷答应，只…只要他们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就算老爷再不愿意，也得答应。” “对呀，娘，只要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看爹爹还怎么拒绝，只是祖母寿宴的时候，咱们就没能成功，眼下还能有什么办法。” “让她自愿肯定是不行的，还得咱们推波助澜才行，得从长计议。” 心里有了主意，吕氏和沈灵曦也不再烦闷，母女俩商议着如何让沈南嫣委身于岳寒舟，再把事情闹大，让沈南嫣不得不进岳家。 只是母女俩的筹划还没开始实施，淮王殿下回京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 最激动的就数苏姨娘了，一早就候在门口等沈宗元回家，在跟沈宗元确认了淮王确实于明日进城的消息之后，高兴的眼泪都快忍不住了。 于是高兴的朝沈南嫣的院子赶去，路上几次差点摔倒，可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减弱半分，一进门便直奔沈南嫣的床榻，轻轻把要起身沈南嫣按在床上。 “别动，我就是高兴，你哥哥可算是回京了，他都离开快一年了，娘日盼夜盼，就怕他在那关外出什么事，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 “我都说了，哥哥肯定没事，娘就是思虑太多。” “你呀就是嘴硬，你若不担心你哥哥，又怎么回去寺里求神拜佛了两个月，这下可好了，回家回家了哈哈哈…不行，上京已经要入冬，我得去给你哥哥把衣服都收拾出来晒一晒，再着人把他那院子再打扫打扫，你歇着，娘让人给你炖了补品，一会儿给你送来，你听话，全部都要吃完听见了吗？” 看着苏姨娘这般高兴，沈南嫣不禁也跟着欣喜起来，对着苏姨娘点了点头。 “知道了，娘快去吧。” 苏姨娘的心情沈南嫣自然是明白的，因为沈云之在她和苏姨娘心里的分量是一样的。 有人欢喜有人忧，沈云逸在听说淮王回京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回了府里跟吕氏确认消息的真假，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愤怒的双眼都快喷出火了。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在边关，找人做掉沈云之，让他再无回上京的可能，但是一直都没收到事成的消息，现在淮王回京，他若是无事自然也是要一起回来的，这不是白白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嘛，下一次机会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吕氏自然跟沈云逸的想法一样，只是现在已经这样，抱怨也没意义。 “你的这次科举是不是又……” “娘，现在是沈云之的事呢，你提我科考的事做什么。” “沈云之不死你就不科考了吗？你可知道那沈云之若是在战场上稍有作为，可就把你比下去了，这次科考再落榜，就让你舅舅给你寻个差事，否则你整天无所事事如何议亲，难不成就守着你房里那几个上不得台面的过日子吗？” “可舅舅能给我什么差事，太低贱的，儿子可不去。” “那可是你亲舅舅，怎么能让你干什么低贱的差事，行了，最近多去你舅舅家里坐坐，这事儿稍后娘来提。” 吕氏自然不会只想着让自己的弟弟给沈云逸谋差事了，她还准备让人去盯着沈云之，寻个合适的时机再下手，只有沈云之彻底死掉，她和沈云逸才能安心下来。 第二日午时，陆九思就带着一队人进了上京城，不少官员在城门口跪迎九皇子回京，百姓们更是争前恐后的挤满了街道。 前面八匹马开道，紧接着一辆看似低调的纯墨色马车出现，这马车比寻常的马车大了一倍，窗户以墨色薄纱覆盖，并看不见里面的情景，只能隐约瞧见一抹挺拔的身姿，可里面的陆九思却将街道两旁看的清清楚楚，只是马车走了一路，他却一直都没看见想见的人，深邃的眼底越来越沉，就连护在马车身侧的青羽青玄，都隐隐感受到了莫名的压下来的冷意。 跟在马车后面的沈云之脸上，却是压都压不住的兴奋，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夹道欢迎的感觉，从前他只被人嫌弃过，何时能有这种殊荣，心里油然而发的自豪感让他体会到了，自己那些日子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第114章 沈云之荣耀归来 沈云之被陆九思带进了宫里，直接面见皇上，在沈云之年幼的时候，是遥遥见过皇上一面的，只是这次再见，也觉得皇上苍老了许多，虽然腰身依旧挺拔，可精神已经大不如从前。 皇上对陆九思的喜爱毫不掩饰，尽管身体虚弱，却也亲自下来扶起陆九思，眼神里更是充满了父爱，拉着陆九思事无巨细的问了半日，当知道陆九思在边关面临的困境时，威严的脸色划过一丝无奈，被细心的陆九思及时安慰，这也让皇上更加确定了要对太子的打压。 太子明知道陆九思不可能继位，却还暗地里使用手段，使其陷入困境，这简直是在拿整个南凌国的国运当儿戏，万一陆九思没有挡住玄溯国的大军，那这南凌国的百姓又该如何。 皇上的失落也只是瞬间，眼下陆九思已经平安归来，倒是让皇上欣慰了不少，待父子俩寒暄一阵后，皇上才抬起浑浊的双眼看向沈云之。 “这孩子…朕倒是不曾见过。” 陆九思身边的人，皇上都一清二楚，眼下一个陌生面孔能被他带进宫，那自然是与旁人不同的，皇上对陆九思身边的人，也是很谨慎的，毕竟太子的心思不得不防。 见皇上提到自己，沈云之赶忙上前跪下行礼。 “这是鸿胪寺卿沈大人家的二公子，沈云之，这次他随儿臣一同前往边关，也因为有他和他制造的手雷，才使咱们能在短短半月拿下玄溯国三座城池，沈公子功不可没。” 这事在进宫之前，陆九思就已经跟沈云之交代过了。 短短半个月拿下三座城池，仅凭区区的十万人肯定是不行的，何况手雷的事也根本瞒不住，不能让沈南嫣暴露，那就只有让沈云之顶上，这不仅仅是给手雷一个出处，更是给沈云之仕途顺遂的依仗。 “沈家，可是沈宗元家？” “回皇上，沈宗元正是家父。” “那手雷是什么东西？” “回皇上，是一种可小范围炸开的东西，在战场上能对敌人造成伤害，最主要是破城门很管用。” “那你岂不是要冲在最前面？” “正是，只要能炸开城门，淮王殿下就能带人长驱直入，这样一来敌军就再无招架，只能步步后退。” “怕吗？” 沈云之没想到皇上会这样问，上战场厮杀谁能不怕，可自己也不能这样回答，突然他想到了沈南嫣说过的话。 “草民自是怕的，但是有国才有家，若是只一味的贪生怕死，那这南凌国迟早会变成别人的天下，草民得皇上庇佑多年，如今能为皇上，为这天下黎民出一份力，也都是应该的。” 皇上并未接话，但是眼底划过一丝赞赏。 “今日回城辛苦了，你们先回去安顿，明日朕摆下宴席为你们接风洗尘！” “是。” 从皇宫里出来，已经是下午申时了，沈云之匆匆告别陆九思便一门心思朝家赶，陆九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竟有些羡慕。 沈家门口，沈宗元带着众人已经等候多时，这其中只有沈宗元和苏姨娘是打心眼里高兴的，吕氏端着架子一脸假笑，兰姨娘扶着已经凸起的腰身满脸不屑，沈灵曦和沈容樱两人只觉得半点意思都没有，今日难得的，唐漫柔也被叫了出来，她的肚子倒是要比兰姨娘小一些。 远远就看见沈府门口等候的众人，沈云之的马跑的更快了。 “父亲，姨娘，儿子回来了。” “云之！” 苏姨娘鼻头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伸手便拉住了沈云之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激动坏了。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长高不少，黑了一些，不过更像男子汉了，好，好啊。” 看着不同于从前的儿子，沈宗元也是高兴不已，虽没有苏姨娘那么激动，可也是很欣慰的。 “还能回来，算你命大。” 一旁的吕氏边走下来，边嘟囔着，但是脸上的神情就已经变了。 “云之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不枉我日日为你念经求佛，求得老天爷能让你平安归来。” “多谢夫人！” 面对吕氏的假情假意，沈云之也只是敷衍了事，脸上的笑容也假了几分，母慈子孝的戏码也不是只有吕氏会演。 “快…快进去给你祖母请安，你祖母派人来问了好几回，心里惦记着你呢。” “是，父亲。” 一群人拥着沈云之进了府，吕氏恶毒的眼神盯着沈云之的后背，竟让沈云之生出一阵寒意，只是再回头时，却也只看见了吕氏的假笑。 最外围的唐漫柔看了看沈云逸，又看了看沈云之，心里倒是泛出点点失落，沈云之怎么都好，就是太木讷，假如那日自己与他成了，如果也不会过这样的日子。 她进了沈云逸的院子做妾之后才知道，那沈云逸院里就没有干净的姑娘，不论是粗使贱婢，还是贴身的丫鬟，全都被沈云逸糟蹋过，更别说吕氏房里来的翠竹，暖床的丫头，甚至还有外面带回来的戏子，甚至堪比青楼了，可现在她也没有办法，只能等这孩子落地要个名分，或者想办法成为沈云逸的正室。 目光如炬的唐漫柔并没有发现，她看沈云之的模样都落入了兰姨娘眼里，年前沈云之院子里发生的事，她也是了解一二的，那时候她想讨好苏姨娘，所以也没有在意这事，可是如果唐漫柔真有这心思，也就别怪她生出别的心思。 还没进入到露香斋，尹嬷嬷就已经笑着迎了过来，称老太太一直念叨着，说话间眼睛倒是瞟了苏姨娘几眼。 老太太身上的毒虽并未彻底清理干净，可如今也好了一些，都能坐起来说说话了，看见自己的孙子进屋，激动的就要起身，沈云之赶忙上前扶着，顺势就坐在了老太太身边，让老太太仔仔细细瞧了半天。 看着孙子平安归来，老太太的气色似乎都好了不少，又说了会儿子话才放人离开，在众人转身的时候，老太太又让尹嬷嬷给苏姨娘拿了不少东西，苏姨娘也没拒绝，只是接的小心翼翼，与老太太之间好似有了芥蒂，再不如从前一般。 第115章 吕氏再遭惊吓 一出露香斋，沈云之就拉着苏姨娘停住了脚步。 “娘，嫣儿呢？怎么一直都没看见她，她怎么了？” “没，你妹妹她没怎么……就…就是受了点伤，这会儿也在院子里等你呢。” 苏姨娘心里是很愧疚的，她不知道怎么跟儿子说沈南嫣为了护自己，被吕氏打伤的事。 一个做娘的，不能自保还连累女儿受苦，她实在难以启齿。 听闻沈南嫣受伤，沈云之也没再询问，只是双脚走的更快了，眉宇之间皱成一团，心里忐忑不安，也不知道沈南嫣伤的有多重，竟都不能出门接自己。 母子俩一进院里，袁嬷嬷就迎了出来，把二人带进屋里。 “小姐，苏姨娘和二公子来了。” “娘，哥哥…哥哥……” 沈南嫣的声音很是兴奋，挣扎着就要起来，苏姨娘的赶忙小跑过去将人按住。 “慢慢的慢慢的……” 苏姨娘和采芙一起，很慢很慢的将沈南嫣扶着坐起，沈南嫣看见沈云之时，眼睛里亮晶晶的，脸上笑靥如花。 “哥…嘶……哥哥回来了，路上可还顺利？累不累呀？战事如何？” “伤了哪里？很严重吗？” 沈云之并未回答她，而是满眼担心地询问她的伤势。 “小伤，不碍事啊，哥哥好像黑了一点，不过更壮了，比起从前多了些稳重，这一年可给娘和我担心坏了呢，如今就好了，终于回京一家团聚，我们也算是安心不少。” “到底伤了哪里？” 沈南嫣想岔开话题的，可很明显沈云之并不被她左右，脸上都有了些生气之色。 这时苏姨娘才将事情缓缓道来，说到女儿为了自己被打的时候，眼泪更像是滚落的珠子一般，整个人泣不成声。 “吕氏竟可以这般胡作非为，事情都没查清楚便动用私刑，她是想要了你们的命啊，不行，我去弄死她，给你们报仇。” “不可……” “哥哥……嘶……” “糟了，小姐，又裂开了，快别动，袁嬷嬷赶紧拿帕子来，还有清水，药，拿药来。” 怕沈云之冲动行事，沈南嫣一着急，想要拦住沈云之，竟忘了自己身上的伤，这一动可不得了，刚刚有了些起色的伤口又血流如注。 见状，沈云之赶忙折返回来，就看见采芙的手上已经满是鲜血了，他着急的想要帮忙，可也插不上手。 “云之，你先出去等着，娘帮你妹妹清理清理伤口。” “嫣儿她不会有事吧。” “哥哥，你……你别去找吕氏，你等我…我……等我。” “好好好，你别动别说话，我就在外间等你，一定等你。” 话落，沈云之赶忙退了里间，自己总在那里沈南嫣也不能宽衣处理伤口，那么多血，也是耽搁不得，只是站在外间的沈云之心像是被火烧一般的煎熬。 半个时辰之后，采芙才叫沈云之进去，屋子里能闻到血腥味儿，袁嬷嬷正在点香薰，苏姨娘才净了手坐下。 “云之，来，坐下，吓着了吗？” 沈云之反握住苏姨娘的手，在床边坐下，眼睛看的都是沈南嫣的背，清理的时候太疼，沈南嫣吃了一粒药，眼下已经睡着。 “儿子在战场上见过的，比这血腥多了，儿子只是心疼嫣儿，吕氏下手太狠了，爹爹跟祖母就没拦着吗？” “你爹爹不在家，祖母昏迷，这才让吕氏逮到机会，事情已经这样，你听话，别冲动，别做什么危险的事，只有我们平平安安的，才能想办法对付吕氏，否则很容易掉入吕氏的圈套，毕竟她身后还有吕家，咱们身后可空无一物。” “儿子明白，娘，以后你和嫣儿身后有我，定不要再怕她了，大不了儿子带你离开沈家。” “这是什么话，你跟嫣儿都是沈家的孩子，怎么能离开，别胡思乱想了。” 母子俩聊了半宿的话，才从沈南嫣的院子里离开，走在路上的沈云之心里还是满满的不愤，于是趁着黑夜跟伟泽一起，跃进了吕氏的院子里。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吕氏的院子就响起了尖叫声，下人去请沈宗元的时候，沈宗元已经在苏姨娘院子里歇下，询问了何事以后，便推给了管家去办，自己则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管家带人到吕氏院里时，里面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原来在吕氏的卧房里，突然出现了大量的蛇虫鼠蚁，吕氏被吓得掉下了床，眼下正被赵嬷嬷拿被子裹着，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一通下来，天都快亮了，吕氏实在不敢继续在自己院里，半夜抱着被子到了沈灵曦屋里，可奇怪的是，屋里的床榻上空无一人。 另一边的沈南嫣缓缓苏醒，瞧了一眼安静的房里，将头侧到里面继续睡了过去。 吴悠给的止痛药里有助眠的成份，所以每次她一吃便会想睡觉，好在成份不重，不然怕是得睡好几日起不来了。 正当沈南嫣睡意正浓的时候，后脖颈被一阵轻微的冷风吹过，她缩了缩脖子，抱紧怀里的枕头将腿架上去，再次沉睡。 而此时，沈南嫣的身后站着刚刚溜进来的陆九思，他看着床榻上的人，眉头紧蹙。 因为从他的位置可以看出，床榻之上似乎不止沈南嫣一个人，好像是两人相拥纠缠在一起，可据他所知，沈南嫣明年才会及笄，那么现在躲在她被子的人会是谁。 眼下不管是谁，陆九思都生气了，这种生气是悄然发生的，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已经生气，更不知道为什么要生气。 陆九思咬着牙转身就要离开，可堪堪走了两步就停住了脚步，再次转身回来，伸手轻轻扯了扯被子，不弄清楚是谁，他怕是寝食难安。 可就是这轻轻一扯，沈南嫣瞬间就惊醒了，立刻翻身爬起，枪就已经拿在了手里，枪口正对着陆九思的胸口。 “是我。” “你…嘶……殿下，您…您怎么……” 这时候沈南嫣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掌心并没有发热，刚刚太警惕了，只觉得有人闯进房间，这才顾不得后背刚刚上好的药，动作大了一些，现在那些伤口应该是全都撕裂了，疼的的沈南嫣一下子跪在床上。 陆九思不知道什么情况，习惯性的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可这一伸手，他就感觉到了掌心的异样，收回手就看见自己满掌的血迹，红的刺眼。 第116章 纯熙郡主 陆九思好看的唇角瞬间便跨了下来，眼神无措又忐忑，想再次伸手，却又缩了回来，怕自己再次弄疼了沈南嫣。 再抬眼的时候，就看见沈南嫣的背上已经开满了朵朵血花，且花瓣逐渐延展开来。 “怎么回事？你受伤了，青……” 陆九思正要让人去请大夫，周身就被一股寒意包裹，吴悠小小的模样浮现在眼前。 【叫了人来也没用，你先出去吧。】 “她可严重？你能医治？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这里，我没法给她医治，你确定不要出去吗？】 沈陆九思看一眼沈南嫣，没有再说话，转身出了离间。 屋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烛火，陆九思坐在桌前，摩挲了一下掌心的血，然后才掏出帕子擦拭干净，心里却还惦记着里间的沈南嫣。 很快吴悠就将他叫了进去，沈南嫣已经换了身衣服，直直在坐在椅子上，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并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怕是不方便给殿下行礼了。” 沈南嫣挤出一抹苦笑，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无妨，你怎么受伤了” “我那嫡母打的。” “就任她打吗？不是，你究竟做错了什么？怎么不知道反抗。” “不是我，是我娘被人诬陷，再说了吕氏是正室，责罚一个妾室再正常不过，我只是不忍我娘受疼罢了，这都是小事，不知殿下深夜来这一趟，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沈南嫣这样一问，陆九思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就是想来看看沈南嫣，本来没想惊动她的，但自己没忍住，所以事情弄成了这样，眼下还不好跟沈南嫣说的。 “来告诉你，我们回京了，皇上说会嘉奖你哥哥。” “嘉奖？那会给他个芝麻小官做做吗？” 提到沈云之的仕途，沈南嫣的眸子都亮了。 “会。” 皇上的赏赐不过就是些金银，不过既然沈南嫣喜欢，那他就如了沈南嫣的心意即可。 “就说跟着殿下没错吧，殿下英明神武，哥哥只是跟着您去了一趟，眼下就有了功勋，臣女只恨现在身子不便，等臣女好了，定要好好给殿下磕头谢恩才是。” 明明是恭维陆九思的话，可他却也听出了疏离感，所以并不是太开心。 “这种话说于别人听就好了，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你还能不明白。” “臣女只是提供了一点点点点东西，这胜利还不是由殿下亲自指挥得来的，殿下可是功不可没啊。” 其实陆九思更愿意沈南嫣与他说一些平常的贴心话，可沈南嫣哪有这种心思，陆九思是谁啊，皇上最钟爱的小儿子，这样的贵人，她只会迎合奉承，毕竟自己哥哥的未来还得靠陆九思。 “今日在宫里，我将手雷的事归功于了你哥哥，这事没来得及跟你商量。” “殿下思虑周全啊，若是让人知道出自于我的手，那肯定满城风雨，现在哥哥有了手雷傍身，不仅仕途有望，还不会暴露我，殿下果然是人中龙凤，做事也是粗中有细，安排的极好。” “你不怪我擅自决定就好。” “自然不会，日后哥哥需要手雷，殿下只管给他就是，不够了派人告知我。” “好。”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其实这些事都不算什么，完全不需要陆九思亲自跑一趟，这只是因为陆九思想见见沈南嫣而已。 眼下该说的也说完了，他的眸子却还没从沈南嫣身上移开，看的沈南嫣心里一阵发毛。 “不如我安排两个人给你，护你周全吧。” “用不上，这次是意外，下次吕氏再敢这样，我就打爆她的脑袋。” “吕氏，她哥哥是吕森全。” “对，殿下认识？” “知道，不认识。” 陆九思转头看了一眼窗外。 “你歇下吧，我走了。” 想见的人已经见了，他也不宜逗留太久，毕竟是女子闺房，他这样闯进来已经是很不合适的事了。 “好。” 沈南嫣双手抻着椅子慢慢起身，不管要不要送陆九思离开，她也都不能在这里坐一夜，只是刚刚起身，精致的小脸就扭曲成了一团。 还没等她缓过来，一双大手就将她抱了起来，沈南嫣心里一惊赶忙伸手搂住了陆九思的脖子，下一秒全身都僵住了。 “别动，小心。” “谢…谢谢谢殿下。” 夜阑人静，孤男寡女，竟让一向大大咧咧的沈南嫣都紧张了起来，虽然之前两人也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可都是事出有因，这样抱起她还是第一次，眼前的陆九思可是让全上京城女子都向往的男子，她紧张也是应该的。 陆九思将沈南嫣轻轻放在床榻之上，给她盖好被子，想伸手摸一下她的发丝，却又顿住了。 “好好休息，明日我让人给你送一些药来，过些日子赏菊宴就要开始了，别耽误了出门游玩。” “好。” 沈南嫣回答的算是敷衍了，她才不想去什么赏菊宴，不过就是一些富家公子小姐的勾心斗角罢了，若真要赏花，沈府这园子里的花就已经够看的了，不过心里这样想的，也不能说出来，所以便面含笑意的应着，这一幕落在陆九思眼里，倒是觉得她乖巧可人，心里更为欢喜了。 这事沈南嫣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第二日她还没起床，采芙就急急忙忙跑进来。 “小姐，快…快起床了，纯熙郡主来府里，马上到咱们院子了。” “什么郡主？” “小姐出门少，不知纯熙郡主，这纯熙郡主是兴王最小的女儿，老来得子，听说平日里被兴王府宠的无法无天，只是不知道她怎么会上咱们沈家的门。” 袁嬷嬷一边慢慢将沈南嫣扶起，一边解释给她听，毕竟因为吕氏之前给他们这些庶子庶女树立的形象并不好，所以久而久之便也不再出门，更没有什么朋友。 “对对对，我听说那纯熙郡主前些日子还把黎尚书家的三公子踢下湖，并不许人去救，就看着黎三公子在水里扑腾，硬是喝饱了水才许上来，小姐，这郡主突然来咱们府……” “无碍，大不了就打一架，去准备好家伙式。” “啊！小姐，您要……要要打郡主。” “她要真敢上门来欺负，咱们自然要打回去的，别怕。” 这话沈南嫣敢说，采芙都不敢听，那可是兴王的女儿啊，别说打了，自己就是多看一眼，都怕小命不保。 第117章 郡主送药 袁嬷嬷和采芙急忙给沈南嫣收拾妥帖，正要扶着沈南嫣出门的时候，小院门口迎面就走进来了一个明媚的女子。 少女一身灼灼红裙，如同盛开的芍药，眉眼生的极其明艳，是那种十分张扬的美丽，即使不能艳压群芳，也绝对能够光彩照人，在人群里一眼便能瞧见她，像是一颗上好的东珠。 “五小姐，唐突上门，可没吓着你吧？” “郡主能光临沈家，是我沈家的福气。” “即是如此怎么还站在这风口上，快进屋吧，对了，这些东西让你的人都收下，不是什么贵重的，就是讨五小姐一笑。” 纯熙郡主很是自来熟，也不顾沈南嫣怎么看自己，大大咧咧就进了屋。 见对方似乎也没什么恶意，沈南嫣让采芙上茶，转身也进了屋，客客气气的交谈间，透着一股子疏离感，纯熙郡主却也不在意，抬手对着自己的侍女招了招手。 “这盒子东西我得亲自交到你手里。” 纯熙郡主把一个不大的盒子塞到沈南嫣手里，言语间没有轻笑，没有试探。 “这是何物？” “我哥……淮王殿下托我送来给你的，说你受了伤，这药很是有效。” 兴王是皇上的弟弟，所以纯熙郡主也算是陆九思的堂妹，只是兴王老来得女，一直舍不得将纯熙郡主嫁出去，于是把人留在身边，只等纯熙郡主自己想嫁人为止。 沈南嫣看着药，心里若有所思，她以为昨天夜里陆九思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真的让人把药送来了，还是纯熙郡主亲自来送，自己怎么能受得起啊。 “这怎么好意思，臣女受之有愧。” “哎…你别这样说，淮王说你能有办法医治他的毒，就凭这一点，就算把皇宫里那些好东西都给你，也都不够。” “这……我只是随口一说，何况也没给殿下把过脉，能不能医治还不一定。” “你别怕啊，这事也就我知道，再无第三人知道了，我可是跟淮王保证过，绝不告知别人的，连我爹都不能说，只等这毒真能解了之后再说。” 听纯熙郡主这样说，沈南嫣才放下心来，现在都不确定是不是能解，万一这事让皇上知道，只怕到时候事情就不由自己了。 “其实我也没把握，现在我自己又受了伤，一时半会……” “这你放心，宫中太医院也在找解药，淮王还撑得住呢，何况现在你想医治，淮王怕也是不得空啊。” “怎么了吗？” “岳小将军刚从玉京国回来，谁知那群玉京狗又开始反咬，按说这事本该岳小将军去处理的，本就是他不得力，这才让玉京狗反复造次，谁知道那岳小将军偏偏这时候伤了脚，没三个月怕是好不了，太子哥哥已经跟皇上提议，让淮王前去平息。” “可淮王不是刚刚回京吗？” “就是说啊，皇上肯定不愿意，可玄溯一战，淮王的战绩太过于耀眼，现在那帮老东西都眼巴巴盼着他再平玉京呢，真是一帮没心没肺的东西，明知道淮王身体不好，都不让人喘口气。” “那淮王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就算是不让皇上为难，他也会答应出战。” 沈南嫣并不了解陆九思的身体怎么样，可刚刚回京又要出征，就算是将士们的心里怕是也意难平吧。 还有几个月就年关了，这时候出征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陪家人过年，哪怕是年过了再出征也能好一些，可战事哪里会等人。 “我也不懂战事，不过若是能再迟一些，也能慰藉慰藉士兵们的心。” “对，我爹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今日一早便进了宫，只盼着皇上能把事压下去，说到底，还是太子心胸狭隘，容不得淮王。” 纯熙郡主说的义愤填膺，沈南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纯熙郡主这可是在言论太子，言论皇家的事，她一个后院庶女怎么敢啊，所以只能尴尬的陪着笑。 不过她也发现了，这纯熙郡主到不像是袁嬷嬷嘴里说的那样，她没有什么郡主架子，说话简单粗暴，且有一颗正直的心，与自己印象中的贵女很不一样，这样的女子，若是给她一把刀，她似乎都能上阵杀敌，为国效力！ “我好像不该说这些，吓着你了吗？哈哈哈……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我在家大大咧咧惯了，骂骂太子也没管我，忘了这是在你院里，若是被人听了去，怕是要给你惹事。” “郡主真性情，实在难得。” “你可是第一个夸我的人，我爹和皇上就老说我是泼猴子，整天给他们惹事，对了，我只知道你伤了，却不知伤了哪里，严重吗？” “伤了背，不碍事的。” “背，怎么能伤了…可是被人打了？” “嗯，府里夫人责打我姨娘，也并非是要打我。” “你这话我可听不得，正室要责罚妾室虽属正常，可你若护在姨娘身前，当家的主母还让人打，这可就是诚心的了。” 其实沈家的事，沈南嫣是没必要说与旁人听的，可是这些年，吕氏一直端着慈母的名声行走于上京各处，眼下也是时候改变改变了。 “无碍，已经快好了。” “小姐就是软弱，您这伤可是反反复复一月有余，都没痊愈，眼见着就要入冬，到时候只怕更难愈合。” 一直站在沈南嫣身侧的采芙开口，主仆俩虽没抱怨吕氏，可吕氏做的事可是一点没少讲。 “一个月都没好 ，可见你爹那正室下手可不轻啊，对了，可是姓吕？” “正是。” “不是我说，这吕家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那个吕千霓，下次我一定把她也踢下水，你不知道那黎……” “小姐，夫人带着大小姐来了。” 纯熙郡主正准备讲自己的丰功伟绩，却被门外的袁嬷嬷打断了，一听说是沈家夫人，纯熙立刻端起了架子，将身子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开口拦住了要起身的沈南嫣。 “你，坐着。” “可……” “可什么可，安心坐着，有我呢你怕什么。” 左右为难的沈南嫣不得已又坐了回去，把一个胆小怕事的庶女，表现的惟妙惟肖，只是没人知道，她的心里有多么的不屑，别说今天纯熙郡主在，就是没有纯熙郡主，沈南嫣也不会起身迎接吕氏。 第118章 滚出去。 “哎呦，纯熙郡主来了，这些下人也不知道早早禀报，都没出门迎接，还望郡主莫要怪罪才是。” 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传进了屋，纯熙郡主和沈南嫣端坐在屋里谁都没动，更没接她的话，只是眼睛直直看着走进来的吕氏，这倒是让吕氏有些尴尬。 “啊…妇人沈氏见过郡主。” 沈灵曦跟在吕氏身后一同行礼，眼睛却滴溜溜的扫了一眼沈南嫣。 “沈家主母，出身吕府，高门大户，是嫡长女，理应是最有礼数的，可本郡主在这里，你竟不知道进这院子先让人传个话，还是说这庶女的院子，你想闯便闯了？” “郡主……” “滚出去。” 纯熙郡主做事都是看自己心情，别说只是个大臣亲眷，就是宫里那些皇孙，她想戏弄也就戏弄了，谁让皇上和兴王对这个女儿独宠呢。 一句“滚”让吕氏当下就红了脸，不管是从前的吕府，还是现在的沈府，就连老太太都没跟她说过一句重话，眼下一个小丫头，仗着自己皇亲的身份，就羞辱她至此，她心里的恨意瞬间席卷全身，可是又无可奈何，只得又行礼退了出去。 门外，吕氏头皮发麻的站了一会儿，这才让袁嬷嬷进去禀报，可袁嬷嬷进去之后却迟迟都没有出来，吕和沈灵曦只得站在廊下，吹着秋风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走开。 “今日的事，沈大人若是提起，你就都往我身上推，沈大人要是敢责罚你，明日我就来砸了这沈家。” “我与郡主素不相识，郡主又何必为我出头。” “这是什么话，我都上你门了，还不相识吗？沈南嫣你可真是个狼心狗肺的。” 见纯熙郡主怒了，沈南嫣赶忙开口狡辩，她也没想到这纯熙郡主这样耿直，见面不到两个时辰，就已经自诩为朋友了。 “郡主息怒，臣女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想郡主因为我得罪了人而已，能与郡主做朋友，那是臣女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沈南嫣服软，纯熙郡主这才又笑了起来。 “既是朋友又何必计较这些，我得罪的人也不差这一两个，怕什么，你跟我认识了，以后这府里你就横着走，出事了只管找我，就算把我爹的胡子薅下来，我也帮你。” “这……臣…臣女多谢郡主……” “行行行，别搞这一套，就叫我雁回，别郡主郡主的，显得生分！” 半个时辰之后，在吕氏母女的望眼欲穿中，袁嬷嬷将两人请了进去，沈灵曦的身子都快僵了，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二人恭恭敬敬行礼之后，纯熙郡主也没为难，只是待吕氏坐下，纯熙郡主就开口了。 “沈夫人求见，所为何事？” “啊……臣臣…臣妇，郡主来沈家，令我沈府蓬荜生辉，所有臣妇让人备了一些薄酒，还望郡主莫要嫌弃，在府里用些晚膳。” 吕氏之所以这样，也要留下纯熙郡主，自然是有她的目的，她的心可大着呢。 她想让自己的儿子沈云逸与纯熙郡主见一面，觉得以自己儿子风流倜傥的模样，能言善辩的嘴巴，定能与纯熙郡主发生点儿什么，这可是郡主，自己儿子要是娶了郡主，这满上京谁见了她不得恭敬几分。 “嗯，那你去准备吧。” 纯熙郡主也没拒绝，顺口就答应了，这倒是没让吕氏想到，于是乐呵呵的起身出去安排，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沈灵曦，母女俩都心照不宣。 吕氏离开之后，屋里就剩年轻人了，按说三人说起话更自在一些，可纯熙郡主就只跟沈南嫣说话，并不理沈灵曦，沈灵曦好几次开口都被纯熙郡主无视，气的沈灵曦敢怒不敢言。 “过几日便有花宴了，到时候我来接你一起去啊。” 这些话是陆九思跟她交代过的，让纯熙郡主有空多带沈南嫣出去转转，他知道沈南嫣在沈家过得并不如意，眼下纯熙郡主自己也想这样做，因为她觉得沈南嫣是个可交的人。 “也不知我这伤什么时候能好，能不能去还不一定呢。” “五妹妹别担心，舅舅家有上好的药膏，明日我便去给你取来，保管半月之内就能痊愈，花宴的时候，姐姐照顾你，肯定不能让你受疼。” 沈灵曦见缝插针，赶忙表现出对妹妹的关心，这一招倒是让纯熙郡主转头看向了她。 纯熙郡主的眼睛对着沈灵曦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之后，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沈大小姐到时候若穿的这般华贵，别说照顾嫣儿了，就是你自己怕都会行动不便。” “不…到时候会多带丫鬟，定不会……” “即是丫鬟伺候，你又抢什么功劳，堂堂大小姐竟跟丫鬟抢功劳，真是小家子气，若真诚心照顾嫣儿，就先把你这些琳琅满目的金银首饰，凤彩衣裙换了才是。” “是…郡主……郡主说的是。” 沈灵曦手里的帕子都快扯碎了，屋里还有丫鬟呢，纯熙郡主就这样当着丫鬟的面给自己难堪，眼看着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你也不必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这屋里也没男人，委屈给谁看呢，嫣儿受伤本就是你母亲造成的，装什么装。” “郡主，母亲责罚是因为苏姨娘犯了错，并非她们无辜。” “犯了什么错？你可有证据，为何又不报官，衙门都处理不了这案子吗，非要你母亲动私刑，何况就算是苏姨娘做错事，可关嫣儿什么关系，明明看见她护着苏姨娘，那为何还要打，本郡主看你母亲就是诚心想打死她们。” “没有，我母亲没有，明明是她们毒害祖母，郡主为何要污蔑我母亲，更何况她是苏姨娘的女儿，难保下毒的事就有她一份，郡主这就是在包庇沈南嫣。” “本郡主就要包庇了，你奈我何。” “我…我我……郡主代表着皇家，难道皇家的教养就是这般吗？” “你在质疑皇家？” “实在是郡主品行不端，臣女不得不……” “藐视皇家，喜乐，掌嘴！” “是，郡主。” 本来纯熙郡主没想动手的，可沈灵曦偏偏要往上贴，话都说到这里了，再不动手就不礼貌了不是，喜乐一个眼神，两个丫鬟便扯住了沈灵曦的胳膊，将人押到了屋子中间，沈灵曦的眼中不可置信的慌张了起来。 第119章 面目全非 一瞬间，沈灵曦就慌了，左顾右盼也没人能帮她，倒是她的丫鬟菊华唯唯诺诺的站了出来，可还没靠近沈灵曦就被纯熙郡主的人给挡了回去，菊华也不敢再上前，只得缩在角落里。 见状，沈灵曦立刻转头看向沈南嫣。 “沈…嫣儿，我是你的姐姐，你就……就这样看着我被人打吗？你说句话啊！” 沈南嫣抬头，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与她对视，眼神里都是挑衅。 “郡主就饶了姐姐吧，姐姐是家里的嫡女，一向如此，并不是有意对郡主不敬。” “一向如此？看来你这般嚣张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那本郡主今日便好好治治你这嚣张跋扈的气焰，打，不见血不许停。” “郡主，求求郡主手下留情，臣女并非有意藐视皇家，是臣女失言，臣女知错，臣女知错，望郡主给臣女一次……” “打。” “啪……” 纯熙郡主的人也不敢再耽搁，捏着沈灵曦的下巴，高高扬起手就扇了下去，瞬间沈灵曦的小脸上就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郡主饶命，郡……” “啪！” 沈灵曦连求饶的话都来不及说，巴掌就一下一下落在她脸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双颊就已经通红，唇角也有鲜血渗出，可巴掌还是没有停下，菊华见状，赶忙缩着身子想悄悄溜出去找吕氏，可袁嬷嬷早就盯着她了，魁梧的身子直接站在门口，将门挡的严严实实。 又过了一炷香，纯熙郡主才摆了摆手让人停下，此时的沈灵曦已经面目全非，看不见一点往日的精致面容，胸前的衣襟上都是滴落的鲜血，整个人也昏昏沉沉。 下人松开手时，她就如同一滩烂泥直接瘫在了地上，菊华看了一眼纯熙郡主，也没敢上前，眼里就透着的不是担心，而是满满的害怕。 “沈大小姐，今日你藐视皇家，本郡主只是小小的教育你一下，你可得记着今日的教训，再有下一次，本郡主直接让人打断你的腿，这样不懂尊卑，也就不必再出门了，记住没有？” 瘫在地上的沈灵曦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伏在地上任由眼泪和鲜血滴落，可郡主问话她不回答，岂不是不给郡主面子。 这样一来，郡主的丫鬟就不答应了，走过去一脚踩在沈灵曦的纤纤玉指上。 “郡主问话，为何不答？可是心里不服气？” “不……不不不…说，我说，臣女……臣女记住了，不敢忘记。” “哼…本郡主倒希望你能记住，否则下次该找什么理由责罚你呢，把人拖出去，嫣儿妹妹，可不好意思啊，弄脏了你这小院。” “郡主客气，郡主难得来我沈家，竟让郡主受了这样的气，还望郡主不要怪罪才是。” 在沈南嫣和纯熙郡主的官方拉扯中，沈灵曦被人像破布一样拖了出去，下人们赶忙进来将地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今日就是给她们个下马威，让她们日后不再敢欺负你。” “多谢郡主。” “谢什么谢，行了，你好好养伤，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陆九思交代的事完成了，纯熙郡主也没再耽误沈南嫣休息，起身就要离开，还把沈南嫣按在了椅子上，让她不要乱动，自己带人出了院子，大摇大摆离开。 却不想还没出沈家大门，就遇到了气势汹汹的吕氏，纯熙郡主自然也没给她好脸，几句话就把人怼了回去，吕氏为了女儿也是豁出去了，称要去宫里告御状，直接就给纯熙郡主逗笑了。 “天儿还早，沈夫人要去还来得及，你若是不知道御书房怎么走，本郡主让人给你带路。” “你……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 纯熙郡主才懒得理她，在吕氏捂着胸口，气到发抖中转身离开。 沈宗元听说了这事以后，先去看了卧床不起的沈灵曦，又听了吕氏的一阵子哭诉，然后黑着脸就到了沈南嫣的院子。 而苏姨娘早就想到了这事必然会牵连女儿，所以早早就在沈南嫣院子里候着，就怕沈宗元为了这事对沈南嫣动手，果然，沈宗元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这不仅仅是打了自己的女儿，更是打自己的脸，再怎么说自己也是朝廷命官，郡主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在自己家里打人。 “老爷。” “爹爹。” “别叫我爹，现如今你倒是厉害了，都能攀上郡主，让郡主在家里对你姐姐动手，那可是你亲姐姐。” 沈宗元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的就对着沈南嫣一通怪罪。 “老爷，这不能怪……” “你别在这里护着她，灵曦都被打的面目全非了，你也是做母亲的，你不知道子女被打，父母的心该有多疼吗？” 沈宗元确实疼，不过他疼的是沈家的颜面，而不是沈灵曦被纯熙郡主践踏。 “大小姐被打，老爷尚且如此心疼，那嫣儿呢，她身上的伤可是整整一个多月都不见好，老爷可有心疼过她？” 苏姨娘也是豁出去，第一次顶撞了沈宗元，而苏姨娘这话也着实让沈宗元有些接不住，沈南嫣受伤之后，那事便不了了之了，别说是生气，沈宗元连提都不曾提过。 沈南嫣缓缓起身，拉着苏姨娘坐下，这才看向沈宗元。 “爹爹进门便责怪女儿，那爹爹可有问过纯熙郡主为何要打姐姐吗？” “为何，还能为何，纯熙郡主进门就直奔你院，肯定是为你出头，你若能替你姐姐说上几句好话，她何至于被打成这样？” “爹爹疑惑的，女儿也在疑惑，女儿已经许久都没出过门，更别说结识郡主，郡主又怎么可能为我出头，原本也是无事的，可不知道为何夫人带着大姐姐就来了我院子，这交谈之中，大姐姐竟直言郡主品行不端，质疑郡主家教，那可是郡主，怎么能任人藐视皇家威严，这才让人动了手。” “什么？她…她居然……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那可是在皇上面前都得脸的人，她怎么敢……” “就是说啊，女儿虽与纯熙郡主没有交情，但也冒死求情过，可女儿只是一介小小庶女，郡主怎么可能听我的，是女儿无能，没有护住大姐姐，还望爹爹责罚。” 说罢，沈南嫣便要屈膝下跪，沈宗元赶忙起身拉住沈南嫣。 虽然他并不完全相信沈南嫣的话，可无风不起浪，自己女儿什么做派，他也是了解一二的，何况沈南嫣的伤还未痊愈，老太太那边还等着沈南嫣解毒呢，他也不能真让沈南嫣下跪受罚。 第120章 老太太的打算 在沈南嫣这里也没讨着什么好，倒是让沈宗元冷静了下来，随后便跟着苏姨娘回了院子，吕氏听说沈宗元去了苏姨娘的院子里，气的直接甩了丫鬟一个耳光。 自己的女儿被人打了，沈宗元明明气势汹汹的出门，这会儿却什么都没做，倒是跟着苏姨娘颠鸾倒凤去了，于是吕氏写了封信，连夜让人送去了娘家哥哥手里，既然沈宗元不能为自己的女儿做主，那便不指望他就是了。 可谁知道，那吕森全一看是纯熙郡主，立刻便回了信，信上直言劝说吕氏莫要再追究，那纯熙郡主做事根本不看章法，兴王有是个爱女如命的，更不说还有皇上宠着，只能让吕氏和沈灵曦咽下这口气，再等机会。 得知消息，沈灵曦哭了一整夜，又让吕氏将事压着，不许人传了出去，否则她日后出门，怕只能成为别人的笑柄了。 沈南嫣正经用药之后，身体便开始有了好转，只是伤口结痂之后，总感觉很痒，她总是忍不住会悄悄伸手去抓，所以苏姨娘整日整夜守着她，生怕伤口再次裂开，沈云之每日去军营练兵之余，也会带不少小玩意儿回来逗沈南嫣开心，日子过得倒是舒心。 随着她的伤渐渐恢复，沈南嫣也开始继续为老太太解毒，当然，每每去的时候都让苏姨娘扶着，老太太一边心疼孙女，一边数落自己，沈南嫣总是轻声劝慰，不曾落下一日，老太太对苏姨娘母女俩更是喜欢了。 这一日沈南嫣给老太太做完透析，待老太太醒来之后，便吩咐尹嬷嬷将沈南嫣送回去，只留了苏姨娘在屋里，苏姨娘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些日子，她一直躲着，不再跟之前一样每日进老太太院子里，从前天天都见的人，现在突然不出现了，老太太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屋里再无其他人之后，老太太对苏姨娘招了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侧。 “这些日子你不来我院里，我身体不好，也没精神好好同你说说话，今日你便留下，陪我用了晚膳再回去。” “老太太恕罪，不是妾身不来，是…是不敢来。” “知道，我都知道，你是气我们都知道那毒不是你下的，却没有给你一个交代，让你，让嫣儿都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可……唉…你应该也能猜出那下毒的人是谁，只是现在她毕竟还怀着咱们沈家的孩子，暂时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你放心，只要她生下孩子，我便做主把她赶出府去，随便宗元把她养在外面或怎么样，定都不会再给她作妖的机会。” 苏姨娘没想到老太太心里竟是这样打算的，她以为老太太最多就是责罚兰姨娘一通便过了，谁承想老太太竟是要把她赶出家门。 “老太太，这…老爷……其实妾身……” “这不仅仅是为了还你清白，还为了我自己能多活几年，她都想要我的命了，我只是把她赶出去，已经算是良善了，宗元要还护着她，那我与他这母子情分只怕也是到头了。” “老爷还是很有孝心的，老太太切莫因为这事怪罪老爷，其实他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 “我若真与他断了母子情分，你可愿意跟我这老太太一起离开沈家啊？” 老太太面色含笑，看似一句玩笑话，可她那精明的眼睛却是一瞬不瞬的观察着苏姨娘的表情。 “老太太与老爷是亲母子，定不会有断了情分的那一日，就算不幸真有那么一天，妾身哪怕是出去给人浆洗衣服，也会让您安度晚年。” 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这时门外的沈宗元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要进去的脚也收了回来，他觉得自己在苏姨娘面前更加愧疚了。 “好，好，有你这句话，我老婆子可就什么都不怕了，靠不了儿子，还能靠你，是我老婆子的福气呐。” 这天下午之后，老太太对苏姨娘，就已经开始了明目张胆的偏爱，苏姨娘则与从前一样，每日出入露香斋，即使什么都不做，就只是陪老太太说说话，也能让老太太乐的合不拢嘴。 就在沈南嫣的伤快好时，纯熙郡主又踏进了沈府的大门，这次吕氏和沈灵曦可是连面都没露，所以纯熙郡主又长驱直入，朝着沈南嫣的院子走去。 “老臣见过纯熙郡主。” 沈宗元在半道上拦住了郡主，郡主傲娇的用眼尾瞅了一眼沈宗元。 “哟，沈大人在家呢。” “老臣今日沐休，未曾远迎郡主，是老臣的过失。” “沈大人不必搞这一套，本郡主上次来才打了你沈家嫡女，沈大人不记恨本郡主就不错了，那还有远迎的道理。” “定是小女有得罪之处，否则郡主怎么可能责罚她，都是老臣没有约束好她，有劳郡主了。” 纯熙郡主莞尔一笑，重新打量起沈宗元。 “那当然了，沈灵曦藐视皇家，确实辛苦本郡主教导她一番，日后沈大人若是有教导不明白的，随时可以来请教本郡主。” “是，是，有劳郡主了，臣还有一事不明，可否请郡主明示。” “你说。” “敢问郡主何时与小女嫣儿相识的，怎么老臣从未听说过？” “就教导你家嫡女那日啊。” “这么说来，郡主之前也没见过小女。” “她一个小小庶女，我怎么可能与她相识，那日来你沈家，不过是听说你沈家的庶子庶女把嫡子嫡女欺压的喘不过气了，所以好心来劝导一番，可不曾想，进入这府内一看，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穿金戴银的，嚣张跋扈的好像都是你那嫡女，沈大人，你说这外面的谣言都是谁传的啊，是无心还是有意的呢？” “这……这…” 沈宗元的额头瞬间一层薄汗，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纯熙郡主也不与他计较，明艳的小脸扬起一抹嘲讽，抬脚离开。 “沈大人慢慢想，本郡主给嫣儿带了东西，再等下去怕是就要凉了。” 沈宗元赶忙对着纯熙郡主远去的背影行了一礼，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 一向高傲的纯熙郡主能上门来看沈南嫣，还给她带了东西，沈宗元心里对这个女儿的看法又悄悄的发生着变化，毕竟能博取纯熙郡主好感的人可并不多。 第121章 你陪我吗? 这次纯熙郡主来沈家可不是陆九的意思，是她自己想要结交沈南嫣，今日来也是带了不少东西，除了一些吃的玩的，更是有不少奇珍异宝，沈南嫣看着这些东西，一时间犯了难。 “郡主，这过于贵重了，臣女怕是不敢收。” “贵重怎么啊，宫里每年都有赏赐，这种东西在我的库房里还有很多呢，你就拿着吧，自己要是不喜欢便拿去卖了也好。” “这可是皇家御赐，还能拿去卖吗？” 贩卖御赐之物可是重罪啊，沈南嫣怎么敢。 “东西既然给了我，那便是我的，我说能卖就能卖，快收下去吧，这些东西好没意思，你来尝尝今日新出的这个点心，他们说叫什么蛋糕，很多人买，我也是难得才买来两块，你快尝尝。” 沈南嫣看着包蛋糕的纸，竟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跟纯熙郡主说这是自己的铺子。 “怎么不吃，别怕啊，就是一个点心而已。” “不是的，这……其实，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说这家点心铺子是我的，郡主会信吗？” 纯熙郡主的眼睛慢慢睁大，明亮的眸子死死盯着沈南嫣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沈南嫣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认真的？” 沈南嫣轻轻点了点头。 “居然…居……你…是你的啊？那家铺子竟然是你的，这……哎，那些点心你都是怎么研究出来的啊，我的天呐，真是你的啊？” “真是。” “我就说我不会看错人嘛，你竟有这样的本事，那我这还巴巴让人买来给你尝尝，这不是搞笑嘛。” “还真要尝尝，我没吃过。” “哎呀，我的天呐，你这铺子可了不得，你是怎么想出这些东西的啊？” “瞎想的，下次郡主再想要什么，直接让人去取便是，别的东西我没有，但是这些点心管够。” “好，那就说定了哈。” 两人相见恨晚，在屋里聊了一整天，纯熙郡主硬是赖到了夜色降临，用了晚膳才离开，出门的时候还说明日要再来，好像恨不得要住在沈府才好。 吕氏的人一直在院外守着，想看看沈南嫣院子里是什么情况，奈何小院门口，纯熙郡主带的人太多，什么都看不见。 陪了纯熙郡主一天，沈南嫣甩开鞋子，肆意的躺在床榻上，整个人都放松了，采芙过来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轻轻退了出去，沈南嫣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睁眼。 不过很快，耳边又响起开门声，迷迷糊糊的沈南嫣却一直没有等到采芙走近。 “又不用守夜，你快去歇着吧。” 她说完也没听到采芙回应，于是又开口道。 “窗没关吗？怎么有点凉。” 这次还是没人回应，等了一会儿，沈南嫣突然睁眼，立刻坐起，掌心就已经握紧要拿枪出来，这时候她才发现陆九思就站在不远处。 他一身墨色衣袍，束腰将他修长的身形完美勾勒，干净利落，矜贵优雅，好像是画师笔下最完美的杰作，可饶是这样也吓了沈南嫣一跳。 “你干嘛啊？这……深更半夜突然出现，是要吓死人吗？不是，殿下，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我的闺房，闺房啊，你怎么能想进就进，你以为这是青楼姑娘的花房，是你随意进出的吗？” “我没去过。” 陆九思清冷白皙的面孔划过一丝急促。 “什么？” “我说我没去过青楼。” “我说的是青楼的事吗？我说你把我的闺房当是你家一样，进出犹入无人之境。” “如果我直接来沈家找你，岂不是会给你带来更多不便。” 这话瞬间让沈南嫣哑口无言，她深深叹了口气，直接跳下床扯了一件外衣披上。 陆九思想说让她穿鞋的话卡在喉咙，迟迟都张不开口，因为他垂眸就看见了沈南嫣那白玉一般的小脚，耳尖微红。 “你对，你都对，那不知殿下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要去玉京边关平乱。” “嗯，听纯熙郡主说了，不过满朝文武都找不出一个人可以去的吗，非得你这个刚刚回京的人去？” “太子的提议。” “不仅是太子，还有岳寒舟的配合吧，明明是他去平定那玉京国的，现在他刚刚回来，边关就又乱了，本该他去的，可偏偏他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受了，伤的还真是时候。” “不知道，你陪我吗？” 这才是陆九思真正的目的，他知道太子的心思，不过是看自己中毒，想借着出征劳累拖死自己，可陆九思不在乎，他更加怀念在玄溯国边关的时候，每日有沈南嫣陪伴的日子。 平定玉京国不一定要用沈南嫣的武器，可他却希望沈南嫣能陪他走这一趟。 “我？你不是开玩笑吧，我的伤刚刚痊愈，我再陪你去边关？” “就当是去游历了。” “不去。” 听到沈南嫣明确的拒绝，陆九思心里很是失落，但是他也知道，沈南嫣没有错，她一个姑娘家，要随自己去边关，被人知道的话，指不定会有什么流言蜚语。 “好吧。” “放心吧，手雷……等等，你不会是要带我哥哥一起去吧？” “应该是。” “那他岂不是不能在上京过年关了？” “战事结束快的话，应该是来不及。” 沈南嫣皱着眉坐了下来，往年每次年关，哥哥都在府里，今年要是不在，苏姨娘肯定不能好过，现在离年关也就三四个月，只能是盼着战事尽快结束，然后哥哥抓紧时间回京才好。 “想什么呢？” 陆九思坐在沈南嫣对面，看着她的眸子里满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 “不开心，殿下，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 “故意带走哥哥，逼我跟你一起出征。” “没有，只是有你的话，这场战事能更快结束，我们也能早一些回来。” “还说没有，我想想吧。” “嗯，让纯熙郡主带给你的药，你没用吗？” “用了。” “那里面放的一块玉，你没发现。” “啊？玉，有玉吗？” 沈南嫣赶忙起身，从柜子里抱出那个她根本没用过的药盒，打开翻了翻，在盒子的底部放着一块如血一般的红玉。 圆形的玉佩，中间刻着一些沈南嫣看不懂的花纹，只是在玉佩的中间位置，有一指盖大的透亮玉珠，到不像是雕刻上去的，毫无杂质的珠子与玉佩浑然天成，很是特别。 第122章 两万大军 玉佩虽好，可沈南嫣总觉怪怪的，陆九思送药来可以理解，自己于他可是有利的，他希望自己尽快痊愈也属正常，可是这玉佩又是什么意思。 “说不出来，挺漂亮的，可殿下为何要给我这个，我对这些不太感兴趣。” “可对银子感兴趣？” “那当然了，钱财，权利都可保一生平安，谁会不喜欢呢。” “玄溯国边关，你为百姓，为兵营，为南凌国都做了不少，却又不能明目张胆的赏赐，所以这玉是皇上给你的。” 一听说是皇上赏赐，沈南嫣便更看不起这块玉了，堂堂的一国之君，赏一箱金子也比这没用的玉佩有用吧，可这话也不能当着陆九思的面说出来，那可是他爹啊。 沈南嫣的脸上泛起一抹极其明显的假笑，小心翼翼将玉佩又放了回去。 “竟是御赐之物，那我可得好好收着，多谢皇上，多谢殿下。” 陆九思轻笑一声，他就知道沈南嫣并看不上这东西，她的不喜欢几乎并无遮掩。 “你应该日夜戴着才是。” “为何？” “这块玉佩可在天下任何一家钱庄取出银子。” “啊！任何？” 沈南嫣的嘴巴都张大了，看着并不是很起眼的玉佩竟这么厉害，刚刚对玉佩的轻视，让沈南嫣心里默默骂了自己一百遍。 “对，没有上限，随便取。” “这……皇上就是大手笔啊，真能让我随便取吗？” “君无戏言。” “哈哈哈…我就说嘛，皇上赏赐的怎么能是凡物，这东西还真是不错，是难得的红玉，尤其中间那颗珠子，晶莹剔透，一定是价值连城，臣女谢皇上，谢皇上。” 看着沈南嫣那小财迷的样子，陆九思心里一阵欢喜，只要她喜欢便好。 那玉佩哪里是皇上御赐的啊，分明就是陆九思给她的，虽还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是他就当是聘礼给了沈南嫣，反正这女子他是娶定了。 离开沈家时，天边已经亮起了鱼肚白，马车上，陆九思还在回味沈南嫣的模样，青玄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殿下，宫里传出消息，皇后和茹妃最近很是频繁的进入养心殿。” “可有异常？” “看似没有，就是去的勤了一些，都没带什么东西，只是去陪皇上坐坐便离开了，更没在皇上身边过夜。” “让人小心盯着，无利不起早，她们不会无端这样。” “是。” “让人准备一下，本殿离京之后别让太子闲着，他手下的人可以动一动，还有他那些私兵处理一批，皇上年纪大了不喜打打杀杀，让天一阁的人去。” “那这次要通知萧阁主一同前往吗？” 想到之前萧易臣把沈南嫣弄丢的事，陆九思心里还是不舒服，他知道萧易臣爱玩，可有时候却不顾事情的轻重。 其实他是介意萧易臣在沈南嫣身边出现，更不喜他们一同出行。 “不必，让顾将军同行。” “是。” 虽然还不知道沈南嫣的决定，但是因为知道沈南嫣想让沈云之在上京过年，所以陆九思也与皇上商议尽快出征，这样快的话，应该能赶在年关回京，皇上自然是不愿意，还想再争取争取，可陆九思知道，自己在玄溯国一战过于耀眼，太子的人为了打压自己，而其他人则是不相信他真的能在半月内，拿下对方三座城池，所以都想趁着这次机会再证实一次。 皇上若是不同意让他去，难免会出现其他一些质疑的声音，陆九思自然是不怕的，可他不想看着皇上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于是定在五日后大军出城，说是大军，其实这次陆九思也只带了区区两万人，但是他要求所有人都驾马前往，要的就是一个速度。 而皇上的圣旨也很快就到了沈家，沈云之被皇上亲封为提督，统管一省士兵，瞬间沈云之便从纨绔子弟变成胸怀大志的将领，还是皇上亲封的，沈家除了吕氏和兰姨娘两房，其他人都高兴坏了，尤其是沈宗元，再看沈云之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而听到陆九思只带两万就要出征的太子，在东宫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哈哈哈哈…他竟只带了两万人，他是嫌活太久了吗？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也好也好，省的本殿动手了，只怕到时候他的尸首都回不了上京城。” “这样一来，殿下的心头大患可就除了。” “你说要是陆九思死在了边关，我那疼爱孩子的父皇知道了，会不会一命呜呼，啧啧啧……这可…可实在是太好了哈哈哈哈…陆……陆九思死了，父皇也死了，都死了哈哈哈哈都死了，这皇位，这天下可就是本殿的了，舅舅，快，让人准备准备，年关之前，本殿要登基，登基！” “早准备好了，只等皇上驾崩，那……殿下，那件事咱们还继续吗？” 郭方延说的谨慎，太子也止住了笑意，垂目思索片刻，再抬头时，眼底竟是狡诈。 “当然要继续了，万一父皇命硬，挺着一口气，那咱们不是功亏一篑，继续，必须继续，这叫什么…双管齐下，万无一失哈哈哈哈…” 似乎是知道陆九思命不久矣，太子再遇见陆九思的时候，句句关心，看着竟好似也有那么几分真心似的，他的虚情假意陆九思自然明白，皇家兄弟之间本就是这样，哪有什么真感情，不过都是面子功夫。 在陆九思出征之前，魏国公府的嫡女魏心悦在府里办了一场红花石斛宴，邀请满上京城的官家女子前往，沈家也收到了贴子，只是那贴子不同于往日，一张是邀请沈灵曦和沈容樱的，另外一张更为精致的贴子上却独独邀请了沈南嫣。 沈灵曦正要发脾气，却被吕氏一个眼神制止了，只是把帖子推给了沈宗元。 “如今嫣儿也是大姑娘了，不仅长得出色，这结交的人也是不同于往日，竟都是一些高门大户的嫡女，可见嫣儿是个聪明的。” 吕氏的夸赞听在苏姨娘耳朵里，却是格外的不舒服，但是又让人说不出什么，毕竟确实是这样的，苏姨娘自己都不知道沈南嫣何时结交了这些贵女。 “纯熙郡主与她交好，许是郡主的意思吧，既然帖子都已经送来了，你们姐妹就准备准备一同前往，只记得一点，你们代表着沈家，万不许在外面做有损门楣的事。” 对于吕氏的阴阳怪气，沈宗元轻描淡写的全推到了纯熙郡主身上，吕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再看看女儿的脸，心里一阵惆怅。 被纯熙郡主责打之后，沈灵曦的脸都还未痊愈，只怕出门也是有诸多不便，也不知道会不会遇见三皇孙，万一被瞧见可怎么办。 第123章 焦尾凤鸣 秋风虽凉，可好在今日阳光明媚，各家的马车陆续停在魏国公府门前，面如冠玉的公子哥和巧笑倩兮的娇小姐们纷纷踏进国公府大门，门内早有小厮和丫鬟带着各位进入后院的石斛宴花园，这一路上各处风景如画，让人眼花缭乱。 沈家的马车来的不算早，并不是沈家的地位有多高，而是沈灵曦的妆容上了好几遍，衣服也是换了许多套，总不能让她满意，这才耽误了一些时辰。 这国公府沈南嫣自然是第一次来，可沈灵曦和沈容樱是来过几次的，所以进去之后，两人便如同花蝴蝶似的跟各家小姐打招呼，沈南嫣只得安静的跟在她们身后，反正她对这些也不感兴趣，不过是走个过场。 众人都聚在一处摆满红花石斛的地方喝茶闲聊，迎面是微凉的秋风，耳边是悠扬的古筝，眼前是各色各样美人，还真真是一场盛宴。 “沈大小姐，可是许久没见你出来走动了，还以为你身体不适，缠绵床榻呢。” 说话的是中书令楚家嫡女楚雪，人如其名，肌肤胜雪，犹如瓷娃娃一般，她与沈灵曦向来不合，两人见面便要掐。 “我沈家家教甚严，并不能向楚小姐家似的，大家闺秀可以随意出门。” 虽然楚家是二品大臣，可沈灵曦也没给楚雪面子，直接怼了回去。 “沈小姐不说，我们竟不知道沈家的家教这样严，可我那丫鬟怎么说她在七星楼瞧见好几次，沈大姐与一男子……” “楚小姐慎言！” “这也不知道是我那丫鬟眼拙瞧岔了，还是……沈小姐，你说呢？” “没有的事，楚小姐切莫捕风捉影。” “有风才能捉影不是，罢了罢了，沈小姐既不承认，我也拿沈小姐没办法不是。” 虽然楚雪嘴上这样说，可在场的人却不这样想，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不过这事也不赖楚雪，沈灵曦确实是与三皇孙私下见面许多次，这些事沈南嫣早已经收到消息，因为他们去的都是沈南嫣的铺子，不过沈南嫣一直忙着，也没时间理会这些。 沈灵曦也没再开口，这事情是真是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量，沈灵曦若是再解释，只能是越描越黑，她只能维持着自己的端庄和脸上的假笑。 可楚雪好像并不打算放过她，杏目微垂，扫了一眼旁边御史大夫陈府的陈珞珠。 “不知魏大小姐今日请的这女乐是哪家的？” 陈珞珠一双丹凤眼很是妩媚，说起话声音也是灵动好听。 “未曾请外面的女乐，这是府里的乐师，弹奏一般。” 魏心悦长的娇俏，脸上有一丝婴儿肥，双眼灵动一看就是极其活泼的女子。 “魏小姐谦虚了，这弹奏很是悦耳。” “要说起弹奏，沈小姐的琴艺可是这上京城数一数二的，陈小姐怕是没有听过吧。” 楚雪抬起杏眼直直的看向沈灵曦，众人也都随着她的目光纷纷转头把目光投在了沈灵曦身上。 “我哪有那种福气啊。” “今日这便是个极好的机会，沈小姐可愿意弹奏一曲，让我们长长见识，魏小姐以为呢？” 楚雪似乎无时无刻都算计着沈灵曦。 “沈小姐若是愿意，我们也算是有耳福了，沈小姐？” 反正眼下正是无聊，魏心悦也想听听这沈灵曦的琴声有多美妙，于是又直接把问题丢给了沈灵曦。 弹琴而已，沈灵曦自然不在话下，可这是楚雪提出来的，自己若是就这样答应了，岂不是像个女乐一般，给楚雪弹小曲了，这总让沈灵曦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魏小姐开口了，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今日众多小姐都在，只我一人弹奏未免过于招摇，不如各家姐妹都来献曲，全当是为魏小姐这石斛宴助兴了。” “这提议不错！” 一道男声响起，众人回头，就看见花园入口的石桥上站着几位男子，各家女眷纷纷羞红了微微低头。 “哥哥，你们怎么过来了？” 说话的男子便是魏心悦的大哥魏怀风，今日男女宾客本是分开的，离的倒也不远，魏怀风带着好友路过的时候，猛然听见有小曲欣赏，于是便听了几句。 “还不是被你们的琴音吸引了，若是各位都愿意献曲，那我便拿焦尾凤鸣做彩头，如何？” 一听到焦尾凤鸣的名字，花园里瞬间就躁动不安了起来，这可是世间少有的绝世古筝，传闻那琴声可镇邪孽，可静心神，并不是有银子便能买到的。 “这彩头……哥哥可是认真的？” “自然，就看你们敢不敢来了。” “姐妹们可愿意一试？” 魏心悦转头询问众多贵女，毕竟这样一来，男子便也要参与进来，自然是要征得她们的意思。 “若这彩头是焦尾凤鸣，那本小姐可要奋力一博了，魏公子到时候别后悔哦！” 楚雪最是胆大的，首先就表了率，沈灵曦自然也不甘落后，何况她对自己的琴艺可是非常有信心的。 “魏公子这样有诚意，我们自当奉陪。” “哥哥，听见了吗？你的琴今日可就留不得了。” “只管放心来取。” 这样一来，魏家的下人便把场地扩大了三倍，一扇扇高大的屏风将花园一分为二，男子女子各一边，透过屏风只能隐隐看见对面有人走动，但并不真实。 不过半个时辰，一切就准备就绪了，沈南嫣一直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些贵女们的游戏，心里只觉得无聊，可是一抬眼就看见采芙正看的津津有味，于是伸手拿了面前的点心塞给采芙。 “尝尝。” “谢谢小姐，小姐，奴婢第一次见这么多高门大户的小姐，虽然都漂亮，可都不及小姐好看。” “你这叫……” “唔…呸呸……小姐，这点心不好吃，没有咱们飘香阁的点心好吃。” “你这嘴是被养叼了，这可是国公府的点心。” “任他什么公府，就是没咱们飘香阁的好吃，对了，小姐，奴婢刚刚瞧见那湖边有一片野菊开的正艳，奴婢小时候家门前也有几株，都不用管它们，冬日到了它们便会自己盛开，哪怕落雪它们也不怕。” “想去看看？” “可……可以吗？” “走。” 主仆二人趁着无人注意，悄悄溜出去，顺着小路去寻找采芙说的野菊，虽还未见到野菊，但是这一路上已经可以闻见淡淡的菊香。 第124章 是沈家却不是沈宗元的 果然，并未走出去多远，就看见了一片金黄，甚是耀眼。 不过看样子，这片野菊是自己生长的，并未有人修剪过的痕迹，毕竟高门大户的府邸，没人会瞧得上这种野花，只是它们生命力顽强，独自盛开了的而已。 采芙瞬间喜上眉梢，欢快的奔了过去。 “小姐，快看，是不是好漂亮，跟我小时候门前开的一模一样，这野菊还可以泡水喝，最是能清肝明目疏风散热。” 采芙还跟上一世一样，总喜欢采集各种花来泡茶，那时候在岳老夫人严厉的管束下，沈南嫣院里什么都没有，都是靠着采芙的那些花茶将就度日。 “明日去买一些回去泡茶。” “买的不好，自己采的最好，不如咱们出城，城外的路边就有许多，咱们也当散心了。” “听你的。” 采芙睁大眼睛，随后眼睛都笑弯了。 这本是她的突发奇想，没想到沈南嫣竟还都答应了，采芙竟也有些受宠若惊。 沈南嫣站在明艳的阳光下，一身浅云色衣裙随秋风轻扬，不施粉黛的小脸玉软花柔，只是微微的一个抬眸，就能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此刻看着采芙高兴的模样，沈南嫣也不自觉的唇角勾起，要是自己心里没有那么仇恨，或许也可以像采芙，像吴悠一般。 “沈小姐。” 沈南嫣抬眼就看见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商辞，今日的他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油紫色的衣袍倒是衬的他更加高贵。 采芙也急忙赶过来，站在沈南嫣身侧。 “见过世子。” “客气了。” 商辞笑着又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不远处。 “听说你…听说你受伤了，没想到今日也会来这宴会。” “这等小事竟也传到了世子耳朵里。” “沈小姐误会了，我也是偶然听说，并不知情。” 官员府邸后院的事，都能让外男知道，那这府邸必然是有什么暗卫卧底的，虽然商辞的确在各府都有人，但是这时候也不能承认，否则沈南嫣肯定会防范他。 “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眼下伤势可已痊愈？” “多谢世子，已经无碍。” 商辞转头四周瞧了瞧，这才又开口道。 “沈小姐，可否容我走近说几句话？” “小姐……” 采芙直接叫住了沈南嫣，这是在别人府里，商辞又是外男，见过了沈家后院那些女人的手段，采芙实在害怕。 沈南嫣对着采芙笑了笑，示意她安心。 “无妨，商世子请。” 商辞又左右看了一眼，这才走近了几步，站在与沈南嫣一臂远的地方。 “府里可是有女子怀了身孕？” 尽管商辞用的是询问句，可他的话让沈南嫣更加警惕了，一上来就问这样隐私的事，说他没有安插人在沈家，沈南嫣都不信。 “世子何意？” “我不是有心要打听你沈家的事，只是前段时间无意间抓了一个人，据他交代帮着你们沈家一位有孕的妇人，染了一批布料。” 话都说的这样明白了，沈南嫣自然知道商辞说的是什么，可她还是没有轻易开口，商辞见状也不再遮掩。 “联想到你受伤的事，我便猜测了一下，想必你也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那人眼下还没放走，你若是用的上，随时可以带走。” “世子这是在帮我？” “咱们也算是认识了，顺手而已，何况这样的人留在沈府里，不知道下一次还会发生什么，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你姨娘。” 原本沈南嫣是打算让沈容樱尽快出嫁，这样兰姨娘也就没那么多心思，她也愿意成全自己父亲的姻缘，毕竟两人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可兰姨娘都把毒手伸向了自己的娘，那就别怪沈南嫣不给她一条后路了。 “多谢世子，人暂且留着，需要的时候再麻烦世子。” “客气，还有一件事，或许你也应该知道，不仅仅是你，沈大人也该知晓。” “何事？” “你可还记得寒食节在万福寺祈福时，我提醒过你，寺外的树林里……” 沈南嫣微微皱眉。 “我让人去看过了，并未发现什么。” 商辞又转头看了看四周。 “兰姨娘怀的并不是沈大人的孩子。” 瞬间，沈南嫣就惊呆了，水盈盈的眸子里都是不可置信。 她知道兰姨娘给老太太下毒，也知道兰姨娘的嚣张跋扈，更知道她一心想取代吕氏，可她从没怀疑过兰姨娘和沈宗元的情分，他们从小便在一起，感情更不是一朝一夕的。 “你…你说，说……你说兰姨娘怀的不是沈家的孩子？？？” “不，她怀的就是沈家的孩子，却不是沈大人的孩子。” 沈南嫣直接呆在了原地，久久都没开口。 如果是兰姨娘怀的是沈家的孩子，却不是沈宗元的孩子，那么使她有孕的人必然就是府里的男子，可这府里除了沈宗元，就只剩沈云逸和沈云之了啊。 不对，寒食节的时候，沈云之已经离开上京许久，那么就只剩沈云逸一人，难道沈云逸他……他竟敢与自己父亲的妾室私通，还使其怀上了孩子，这也太荒唐了。 “那……那那那人可是……” “只有他了，不是吗？” “这不可能，那是他爹的妾室，也算是他的小娘，他怎么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何况，何况兰姨娘也不会答应啊！” “可如果兰姨娘需要这个孩子呢？” 的确，兰姨娘怀孩子的时候，正是她跟沈宗元有隔阂的时候，她一向跋扈，若是没了沈宗元的宠爱，迟早都会死在吕氏手里，而且她只有沈容樱一个孩子，沈容樱若是出嫁，她在这府里便无依无靠了，可若再有一个孩子，这就不一样了，要是一索得男，只怕吕氏都要让她三分。 越是细想，沈南嫣的脸色就越苍白，她可以接受兰姨娘的狠毒，却不能接受她与沈云逸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来欺骗沈宗元，欺骗老太太，欺骗整个沈家。 从老太太中毒的事中不难看出，沈宗元心里对兰姨娘还是有感情的，否则不会把事情悄悄按下去，只为保全她，可没想到啊，沈宗元竟也是个恋爱脑，被人耍的团团转。 第125章 你们…… 这事惊的沈南嫣半天都没缓过神，自己还没开始动手，兰姨娘就自己开始作死了，当然，不仅仅是兰姨娘，还有吕氏，这事要是爆出来了，不知道她要怎么救自己的儿子。 见沈南嫣半晌未开口，商辞唯恐是吓着她了，不自觉又上前一步，低头端详沈南嫣。 “你可还好？” 被商辞的声音打断思绪，沈南嫣赶忙收起心思。 “这消息太突然，确实有被吓到，还请世子莫要再将此事告知别人。” “我懂。” “多谢世子。” “后院女子的手段层出不穷，你……” “嫣儿！” 两人正说着话，身后就传来了沈云之的声音，待二人回头便看见沈云之身旁，还站着一身暗金黑袍的陆九思，以及于青仓，商辞反应很快，立刻退后两步拉开与沈南嫣的距离。 “哥哥，见过殿下，于公子有礼。” 陆九思一句话都没说，寒冰似的目光落在商辞身上，商辞的眼底倒是有些茫然。 一时间，气氛好像有些莫名的尴尬。 “沈小姐倒是会寻地方，这一片野菊很是耀眼。” 见陆九思一直不说话，于青仓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我也没想到国公府竟也有这样的美景，所以便来瞧瞧。” “快回去吧，那边的琴艺已经开始。”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自己的妹妹与一外男在这里单独见面，总归是不好的，所以沈云之赶忙开口让沈南嫣离开。 只是下一秒，陆九思的脸色更黑了，沈南嫣瞅了他一眼，满脸的莫名其妙，但还是守着规矩对着他行了一礼，立刻起身离开。 “是。” “那个…沈小姐……世子，沈公子不如咱们先过去，听说魏公子今日的彩头可是焦尾凤鸣笛，你们可不知道那笛子的妙处……” 于青仓一手一个，边说边拉着商辞和沈云之离开，完全不顾沈云之的意思。 “啊？……嫣儿…于于公子，我…她…” “你别打岔啊，听我跟你讲那笛子，唉……不如咱们也弹奏一曲，说不定也能……” 三人越走越远，商辞低着头一直没说话，直到被于青仓按在椅子上，这才抬头朝着沈南嫣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很快就被于青仓拉了回来。 “别看了，亏得殿下把京城的事都交到你手里，敢情你也是个不聪慧的。” 已经有人在跟沈云之攀谈了，毕竟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沈云之了，眼下成了新晋的红人，自然人人都想与之结识，商辞疑惑不解道。 “什么意思？” 于青仓四周看了看。 “还什么意思呢，你是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殿下对那沈家五小姐什么心思，你看不出来吗？” 商辞自然也是感觉到了陆九思对沈南嫣的特别，只是两人眼下也没怎么样，何况自己只是与沈南嫣说了几句话而已。 “可我也没做什么啊！” “还没做什么，你俩，青天白日的就在湖边密聊，谁知道你们说了什么，更何况你们刚刚看起来就是很亲密的样子啊。” “有吗？” “都那么近了，你说有没有，这些年殿下对谁动过心思，现在好容易有个能入眼的，他自然是看的比什么都紧，你还跟他的心上人贴那么近，别说殿下了，这要是我，我非得……” “你要干嘛？” “你管我干嘛，你还是想想怎么跟殿下解释吧。” “我没做错什么。” “殿下信你才好。” 今日于青仓若是不把话挑明了说，商辞还不觉得有什么，眼下话都说开了，商辞心里倒是怪怪的，这不是对错的事，而是另一种奇怪的感觉。 耳边传来的曲子好像都变得聒噪，商辞是一点点都听不进去，心也静不下来，心里一直反复回想着于青仓的话。 湖边，沈南嫣想走却又觉得不适合，因为于青仓很明显是故意把商辞和沈云之拉走，将自己留了下来，那应该有陆九思有什么话要说吧。 可陆九思久久都没开口，只是奇怪的看着自己，沈南嫣心里默默把这几天的事都想了一遍，除了陆九思要自己跟他出征以外，好像也再没有其他事了。 其实出征的事也没什么好考虑的，哪怕是为了哥哥能早早回来过年，沈南嫣也会前往。 “出征的事我想过了，殿下带人先去，待你们准备好了之后我再过去，我只待三天，所以殿下要速战速决，我也好返回。” “与世子很熟吗？” “啊？世…世子，还好吧，只是见过几次而已。” 虽然不知道陆九思为什么这样问，不过沈南嫣还是回答了，见的不多，但是也算是认识了，何况商世子今日可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你…你们……” 话说一半，陆九思突然转身离开，只丢下沈南嫣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喂，什么意思，出征的事不说了吗？” “随你。” 陆九思丢下两个字，连头都没回。 “是不是有病，皇家人了不起啊，我叭叭叭说一堆，他不领情还跟我耍脾气，是他求我办事啊，什么态度。” “嘘！小姐，快别说了，那可是淮王，他杀起人来可是不眨眼的。” “让他来杀我试试，我非炸的他爹都不认识他。” “小姐，您别说了，奴婢还没活够呢，您消消气，或许今日淮王在别的什么地方不开心了，这才闹闹脾气，那可是老爷都惹不起的人，您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唉，真没意思，采芙，刚刚世子的话你可有听见？” “奴…小姐能不能当作奴婢没有听见。” 那可是主子们的私密事，何况还关乎沈宗元，她不敢相信，沈宗元要是知道自己被绿了得有多气，自己知道的越多自然也就越危险。 “该怎么让爹爹知道呢。” “小姐，这事可千万不能是您或者苏姨娘来揭发的，不然老爷多没面子，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你说的对，要他自己发现，或者想办法让祖母发现，咱们不能趟这浑水。” “也不知道老爷受不受得了这打击。” “总比被骗一辈子强吧，你说这沈云逸也真是有胆量，平日里怎么没发现他有这气魄，真是悄无声息干大事。” 其实沈南嫣已经让苏信远寻人接近沈云逸了，把吕氏当年用在沈云之的手段，也都准备还回去，没想到他自己倒是给沈南嫣送了一份大礼，就是不知道这事之后，沈宗元还能不能留他在沈家，吕氏又会怎么应对。 想想都精彩啊！ 第126章 给我妹妹一个机会 宴席上，许是因为有了男子加入，刚刚还默不作声的贵女们，此刻都跃跃欲试，想上去露个脸，沈南嫣带着采芙悄悄回到了席间，因为她是第一次来，又不得沈灵曦和沈容樱引荐，所以只跟一些小官人家的女儿坐在很靠后的位置，不过这反倒让沈南嫣觉得自在。 现在弹奏的小姐，沈南嫣并不认识，她对这种事也不感兴趣，只一边捏着茶杯轻轻转动，一边思量着兰姨娘的事应该怎么让沈宗元知道。 这事只要被揭发，沈宗元是怎么也避免不了受伤的，也是时候让他尝尝爱情的苦了。 “啪……” “糟了！” 许是想的太入神，沈南嫣手里的杯子没放稳，茶水直接撒了出去，刚刚好打湿了身旁的一位姑娘的裙角。 “对不起对不起，没拿稳杯子，有没有烫着你？” “不打紧，只是湿了一点点。” 那女子的声音轻轻柔柔很是悦耳，抬眸便看见一张小家碧玉的脸，即使被自己打湿了衣裙，可女子的唇角依旧挂着笑意，没有半分生气的意思，这倒是让沈南嫣更不好意思了。 “让我的丫鬟带你去换一身衣裙吧，已经入秋，可别让你受凉了才好。” “无碍，外衫湿了一点而已，姑娘不必在意。” 那女子依旧笑意盈盈，只是与沈南嫣对视的时候，好像有一丝胆怯，迅速垂下了眸子。 “我是鸿胪寺沈家的，我叫沈南嫣，你呢？” “是…是沈大人家的，可是……可沈家不是应该在前面的位置吗，你怎么……” 女子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身边坐的居然是四品大臣家的小姐，小脸上满是惊讶。 “我只是庶女，姐姐们都有自己的朋友，我就不去打搅她们了。” 既是庶女，那这就说的过去了，全上京怕是都没几个嫡女愿意带着庶女一起玩的。 “倒也无关乎坐在哪里，开心自在便好，我是吏部尚书范家的……的，我叫范语君。” “范小姐。” “沈小姐。” 两人打过招呼之后，沈南嫣便与之随意攀谈起来，着实是太无聊。 “也不知这宴席何时能结束，也好出去逛逛，松快松快。” “都想着要魏公子的彩头，怕是要一阵子了。” “范小姐一人前来吗？怎么不见有其他姐妹陪同？” “有…她怕是与旁人说话去了。” 范语君说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沈南嫣虽然不懂，可也没再问，于是便将话题扯去了别的地方，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两人谁都没注意到，不知不觉中琴声就已经停了，眼下只等着男子那边商议出哪一曲最为悦耳，今日这彩头便是谁的了。 “停了啊，是不是要结束了，范小姐，结束了咱们去逛逛啊，我可是许久没有逛过街了，你可有空啊？” “好啊，我也很久没出门了。” “到底谁赢了，快拿了彩头结束啊。” 沈南嫣伸长了脖子朝前面看去，却只见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女子都端坐着，并未有什么举动，不过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沈灵曦和楚雪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小姐，现在还没选出谁赢了，不过大小姐刚刚一曲倒是惊艳了不少人，怕是有机会拔得头筹。” 采芙靠近沈南嫣低语道。 “三皇孙是不是来了？” “小姐怎么知道？” “不然大姐姐怎么能这样卖力。” “小姐，小心被人听见了。” 那可是皇家的人，怎么能随意议论，被三皇孙听见的话，只怕又要平静了，作为丫鬟，采芙时时刻刻都谨记着自己的职责。 沈南嫣则一心想着快点儿结束，跟范语君去喝杯奶茶，这可是她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范语君的性子看着温柔又有点懦弱，但人品还是很不错的，为人很真诚，沈南嫣喜欢她。 正当沈南嫣满心欢喜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而且好像是在说自己。 “魏小姐，我家五妹妹精通乐理，不知可否让我五妹妹上来试一试？” 这竟是沈容樱的声音。 “四妹妹不说，我都要忘记了，魏小姐，我这五妹妹可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尤其是对这乐曲，很是喜爱呢，都怪我这做姐姐的，竟把她给忘了，也难怪，五妹妹平日里并不愿与我们亲近，今日也是好说歹说她才愿意来这宴席，还望魏小姐给我这妹妹一个机会。” 沈容樱只是提了一嘴，这沈灵曦的话可是透露了不少，当众夸沈南嫣乐曲了得，便在不知不觉中给她拉了一波仇恨，又说她不愿来国公府的宴席，这不明摆着说沈南嫣瞧不上魏家嘛，所以沈灵曦的话一出，魏心悦的小脸就冷了下来。 堂堂国公府的宴席，她一个小小庶女竟敢不放在眼里，虽还没见过这个庶女，但是印象就已经非常不好了。 男宾客这边也瞬间窃窃私语起来，沈云之眉头紧蹙，手握成拳，却只能压着脾气，毕竟是在他人府邸，做事还是要有分寸。 而不出席任何私宴的陆九思，今日破天荒的坐在上位，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他的脸一直冷着，坐在他身边的人都战战兢兢，尤其是商辞，心里更是兵荒马乱。 “你们既然都这样极力举荐，那就让你们那位庶妹上前来试试吧。” 魏小姐发了话，沈灵曦和沈容樱两人对视一眼，瞬间笑靥如花。 她们就是要沈南嫣在这众多公子小姐面前出丑，让她以后不管走去哪里，都只有被人嘲笑的份儿。 “嫣儿，嫣儿快来，这可是姐姐们辛苦给你争取来的机会，你可千万别辜负了姐姐们的一片苦心啊，快来。” 听到“嫣儿”两个字，陆九思才微微抬眸，深邃的眸子盯着那轻雾般的屏风，脑海里却都是刚刚沈南嫣与商辞在湖边的身影。 商辞高大的身影微微倾斜靠近沈南嫣，就好像将她笼罩的怀里，沈南嫣浅浅抬头，两人目光相撞，就好像是相互眷恋的意中人，那一幕狠狠刺痛了陆九思的心，令他久久不能释怀。 明明耳边听见了沈灵曦叫自己，可沈南嫣却迟迟不愿起身，这不仅仅是因为她知道沈灵曦和沈容樱的诡计，也因为她并不想参与其中，对那什么彩头更是不感兴趣。 第127章 献丑 身旁的采芙脸色眼见的慌了。 自家小姐一直被吕氏娇惯着，整日游手好闲，何曾让学过什么琴棋书画，眼下大小姐和四小姐在众人面前让沈南嫣弹奏，这不是给她难堪嘛，采芙只盼着有一位菩萨下凡，能帮帮自家小姐才好。 众人则是都开始东张西望，想看看沈灵曦嘴里这位妹妹是何许人也。 而屏风另一侧的男子们，也从开始的窃窃私语到高谈阔论，没有半点顾及，毕竟只是沈家的一介庶女，根本没人把她放在眼里。 “这沈五姑娘不会是个癞蛤蟆吧，竟连面都不敢露。” “我瞧着也是，你们没听说吗，沈家的庶女可是比嫡女还娇惯，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想来这沈家大小姐怕是也请不动这尊大佛。” “丑人多作怪，要我说这沈家主母太善良，这种女人就应该丢去青楼，让咱们哥儿几个乐呵乐呵，也算是她的福气了哈哈哈哈……” “嘭！” “啊，你你……你做什么？” 此刻躺在地上，惊恐万状的男子，正是刚刚口出狂言，要送沈南嫣去青楼的人，他是礼部侍郎黄家嫡子黄思存。 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是沈云之，这也是他第一次对人动手，黄思存面前的桌子被踢翻，狠狠砸在了他身上，沈云之的眸子更是要杀人一般，这一刻黄思存是真的怕了。 “再敢口出狂言，我就把你的牙一颗一颗打下来！” “你敢！”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我…我爹是……是礼部侍郎，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要让我爹去告御状，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你只管去，我等着你。” “哦～我知道了。” 黄思存边说边爬了起来，指着沈云之更加猖狂道。 “难怪呢，是不是我刚刚说了那个丑八怪，你生气了，所以你跟那丑八怪是不是嘿嘿嘿…没想到你这口味可真重啊，那种…啊……” 黄思存的话还没说完，一只茶杯直接砸在了他的嘴上，顿时茶杯破裂同时也割破了他的嘴，瞬间血流如注。 “啊啊……谁，血，都是血…啊啊……” “丢出去。” 陆九思头都没回幽幽开口，缥缈的声音里都是寒冰，让人心惊胆颤。 很快就有侍卫上前，拖着黄思存带了下去，这场风波才暂时停下。 “皇叔今日似乎心情不佳。” 三皇孙陆亦尘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再看向陆九思的眼神略带笑意。 “你也可以出去。” “皇叔息怒，我不说了便是。” 陆亦泽收回目光，脸上笑意不断，但是眼底却悄然划过一丝阴狠。 不止是陆九思，挡着他路的人，他都恨。 “五妹妹，大家都等你这么久了，你还不肯出来弹奏吗？” 沈灵曦再次提高声音，逼沈南嫣出来献丑。 “沈大小姐，你这样推妹妹出来，好像并非真心帮她，倒是像在逼迫，虽是庶女，可也是你沈家的女儿，果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啊。” 楚雪的好心解围，并不是她认识沈南嫣，更是单纯看沈灵曦不顺眼罢了。 “今日这样的场面，谁家姑娘不想露露脸，我这怎么不是帮她呢，楚小姐可不要破坏我们姐妹的感情才是。” 瞬间两人又暗暗较量起来，无形的利剑一刀刀插进对方的身体，宴席更像是一场宅斗会。 无论如何争论，说到底也是因为沈南嫣，沈南嫣自知怕是躲不过了，实属无奈之下，她这才缓缓起身，当众人看清她的小脸时，顿时都鸦雀无声了。 “沈小姐，你…要不推了吧，反正也有很多人都没去弹奏。” 范语君似乎也看出了沈灵曦姐妹的意图，低声劝慰沈南嫣。 “无妨。” 沈南嫣低头对她轻轻一笑，抬步向前走去。 只是阳光下的这一笑，竟让不少人都晃了眼，虽然这边的都是女子，可也不妨碍她们惊叹于沈南嫣的盛世容颜。 停在中央位置的沈南嫣轻轻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 “第一次参加这种宴席，有不周之处，还望各位多多包涵。” 当众人还在惊叹于她的绝色时，沈南嫣又转身看向魏心悦。 “今日多谢魏小姐盛情款待，我大姐姐刚说的确实没错，原本是来不了的，只因前几日不知做错了什么，被夫人责罚，眼下这身上的伤都还未痊愈，拖着病体实在不易出现，可姐姐们惦记着让我来露露脸，这才勉强前来打扰，不过姐姐们说的这琴，我却并不是太会，夫人心疼我，怕我累着，什么女红，琴棋书画统统都不许我沾边，所以也只是略懂一点点皮毛，各位要是不嫌弃，我便献丑给大家助助兴。” “沈……” 沈灵曦差点就要没忍住自己的脾气，骂人的话就要脱口而出，幸亏丫鬟菊华一把拉住了她，这才生生忍了下去，只是精致的小脸都快成了猪肝色。 “我娘那是太心疼，太爱你们这些庶子庶女了，否则你怎么能有这样清闲的自在日子。” “大姐姐说的是。” 沈灵曦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沈南嫣完全不接招，还微微低着头，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顺着她的意思，这更加让她窝火了，可这火她也只能憋在心里。 “既然五小姐想献丑，那咱们也就一起瞧瞧能有多丑。” 魏心悦也是嫡女，她的潜意识自然是与沈灵曦站在一对的，虽然沈南嫣已经说了自己因伤不能来的事，可她对沈南嫣还是没有什么好感。 她的话落，就已经有侍女走来，伸手将沈南嫣朝着古琴的位置请，沈南嫣也没再说什么，反正她想说的话已经说了，至于别人怎么看自己，那是别人的事。 说实话，沈南嫣还真是不太会弹琴，确实也都是吕氏荒废了她那些时光，可是现在有吴悠帮她，她自然也没什么心慌害怕的。 在古琴前坐定，伸出纤纤玉指随意拨弄了两下琴弦，脑子里吴悠的曲子就已经准备妥当，所以沈南嫣停顿了一瞬，便又伸手抚在琴弦上。 瞬间，一首不知名的曲子，从沈南嫣粉嫩的指尖流出，衣袖翻飞若舞，恍如蝶翼颤动，此音不属这人间，虽不明其中原由，却也能分辨曲中意境，高山流水，优美动听，以臻化境，让人随着琴音欲生欲死，仿佛掉入仙界。 第128章 转送 这样独特又唯美的曲子，就连陆九思都是第一次听到，其他人更是不用说了， 只是在众人的陶醉中，沈灵曦和沈容樱先是惊愕的对视了一眼，然后脸上同时浮现出一抹愤怒和懊悔，两人本想让沈南嫣丢人现眼的，却没想到她竟有如此能耐，实在是轻敌了。 当沈南嫣的琴声落下时，屏风那边此起彼伏的夸赞声连绵不绝，这一刻他们虽未见到沈南嫣，可心里早已为她刻画出一副美妙绝伦的身姿，当然，沈南嫣也配的起。 女子这边可就精彩了，有欣赏她的，当然，更多的是嫉妒，甚至是怨恨，尤其是沈家姐妹，恨不得上去将沈南嫣扯下来。 “淮王殿下，我等都觉得这位五小姐乃今日之最，还请殿下定夺。” 彩头虽是魏怀风出的，但是有陆九思在场，他也不敢造次，陆九思依旧心情不佳，但是对于沈南嫣的琴艺他还是肯定的，何况他今日肯来这样无聊的宴席，本就是为了那个人。 “可。” “是。” 魏怀风恭恭敬敬行礼退后，这才朝着屏风那边开口道。 “妹妹，我们这边都觉得这焦尾凤鸣理应该这位沈家五小姐所得，你们可有异议？” 这话好像是问了，可又好像没问，淮王殿下决定的事，她们即使心有不甘又能说什么，何况沈南嫣的曲子和琴艺本就高她们一筹，若真要计较，再来一场比试，丢脸的还不是自己。 “我们也正有此意，五小姐，琴艺了得，曲子也很美，就是不知这曲子出自谁手？” 倒不是魏心悦有意为难，而是她确实对这曲子感兴趣，属实不错。 “曲子只是我无聊打发时间，随手写的，并非什么高人之作。” “竟是出自你手？沈家的女儿果然各个出挑，不仅容貌出众，才情也是一等一的好，倒真是沈家主母教养的好啊！” 魏心悦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瞟向了沈灵曦，她自然知道沈灵曦是故意让沈南嫣出来出糗的，沈南嫣的那些话她也没反驳，那就说明沈南嫣说的就是真事，谁家后院没这些脏事，倒是沈南嫣不遮不掩，看着要比沈灵曦那些手段让人舒心一些。 “夫人确实对我们很好，每日除了玩乐，并不会让我们做半点事，倒是可怜了大姐姐和大哥哥，整日不是女红便是诗书，嫣儿都想为大姐姐抱不平了。” 这话听着好像很无脑，可各家的贵女哪个不是人精，此刻都掩着嘴偷笑了起来，沈灵曦的脸都气红了，熬人的胸口起起伏伏，很是让人浮想联翩。 “你还真是单纯，来人，把焦尾凤鸣拿来，送给五小姐。” “多谢魏小姐。” 沈南嫣接过玉笛，拿在手里细细把玩了一下，确定真的无感！ 众多贵女想要的或许不仅仅是这玉笛，还有与魏公子可能发生的情愫吧，可这在沈南嫣手里就是个鸡肋，垂下的眸子突然看见了自己手腕上陆九思送的镯子，这玉笛竟还不如这镯子好看，就是陆九思太丑，冷脸更丑！ “魏小姐，眼下这玉笛便是我的了对吗？” “对。” “那我是不是可以把它赠予任何人？” 魏心悦脸色一顿，眼睛看向了屏风后面。 “哥哥，这玉笛是你的，你有何意？” “既是五小姐得了去，这玉笛自然由五小姐自己做主。” “小女多谢魏公子。” 陆九思深吸一口气，慵懒的将身体靠在椅子上，冰冷的眼睛盯着屏风后那一抹倩影，可放在身侧得手却不自觉的握紧了。 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要送东西给别人，陆九思倒是要看看她送谁，而谁又敢收。 于青仓看了一眼陆九思，立刻转头凑到商辞身边。 “你跟沈小姐真的没什么事吧？那玉笛要是送到你手里，可就是催命符了，你要不要先说点儿什么？” 商辞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于青仓一眼，伸手将他推开。 “少说点儿话，憋不死你。” 花园里满满当当的公子小姐，沈南嫣唯一能送的就只有自家兄弟姐妹，除了这些人，其他谁都不敢肖想，而于青仓的话也没有错，若是送了除沈云之和沈云逸以外的任何男子，这都将会是一道催命符。 “今日是姐姐们带我来的，又是姐姐们跟极力举荐的，我才有机会拿到这贵重的玉笛。” 沈南嫣的话让沈灵曦原本怒气冲冲的小脸瞬间缓和了下来，她就知道沈南嫣没有胆量得罪她，虽然之前说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可她若当众把这彩头送给了自己，那还算是她有觉悟。 而此时，沈南嫣也转头看了沈灵曦一眼，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只有小女孩家的单纯和懵懂，还轻轻的对沈灵曦笑了一下，这一笑让沈灵曦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立刻回了沈南嫣一个轻蔑的眼神。 “所以我想把这玉笛转送给楚小姐。” 全场哗然！ 沈灵曦噌一下直接站了起来，刚刚轻蔑的眼神瞬间换成了恶鬼一般，胸口起伏的更加剧烈了。 “你…沈……沈南嫣！” “大姐姐不必这样感激我，夫人对我百般疼爱，大姐姐也是对我照顾有佳，我自然要感恩你们，我也知道你与楚小姐之间有点儿小误会，这玉笛送与楚小姐，也是希望你们的关系能缓和一二，还望楚小姐日后对我大姐姐多多包涵，大姐姐有不周的地方请多提点才是。” “这……哎呀，还是自家姐妹好啊，我要有这样一个妹妹，还不得整日宠着惯着，沈大小姐可比我有福气。” 楚雪的话让沈灵曦后槽牙都咬碎了，可楚雪糕话都还没说完呢。 “五小姐，若是说化解我与你大姐姐之间的纠葛，那这玉笛我是不该收的，毕竟我与你大姐姐之间可很是复杂，可若念你为长姐的一片诚心，我便非收不可，日后你若是有什么不开心，不明白的事，只管来找我，我今儿啊就认下你这个妹妹了，谁让咱们有缘分呢哈哈…沈大小姐，你看着可行啊？” 楚雪赤裸裸的挑衅，几乎让沈灵曦晕厥，衣袖里的指甲都嵌进了肉里，她真真是咬破了舌头，才压下自己的怒气。 “甚好！” 第129章 不及你分毫 沈家姐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本是想让沈南嫣出糗，没想到却是给了她出彩的机会，眼下不仅仅是露了脸，还给众人留下了个好印象，关键更是拉拢了以楚雪为首的贵女，两人对视的眸子里带着恨意，也带着怨气。 宴席差不多要结束的时候，沈南嫣跟范语君相约改日一起逛街之后，便带着采芙就要离开，没想到还未走出去多远，就被沈家姐妹拦在了小路上。 “五妹妹急急忙忙这是要去哪里？” 沈容樱率先开口，脸上虽是笑着，可并未达眼底。 “这不是怕两位姐姐丢下我自己离开，所以急着找两位姐姐啊！” “这里也没外人，装给谁看。” 相比沈容樱的含蓄，沈灵曦就更直接。 “这不明摆着装给你们两位看的，怎么，姐姐们不喜欢吗？” “沈南嫣你今儿是运气好，你别让我逮到下次，下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一定让你名声尽毁。” “说的好像大姐姐今日手下留情了一般。” “你看出来了也好，咱们姐妹间倒是不必遮遮掩掩，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输，让你跪在我的脚下求我。。” “我输了倒是不打紧，一个庶女而已，大姐姐若是输了，日后这婚配怕都是问题，大姐姐确定要与嫣儿为仇吗？” “呵呵！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庶女，我要弄死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那大姐姐是要亲自动手，还是让你背后那人动手呢？姐妹一场，记得给我个痛快。” 沈南嫣的话让沈灵曦美眸微睁，她冷着脸上前，一把抓住了沈南嫣的手腕，眼珠子似乎都要瞪出来了。 “你说什么背后的人？” “我说什么大姐姐不明白吗？那…大姐姐不会是要楚小姐的丫鬟来与你细说吧。” 沈灵曦的眼神明显的一慌。 那可是与外男私会啊，真要是被人知道了，自己可怎么活，但是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她赌沈南嫣只是信了楚雪的话，而并非真的知道什么。 “无稽之谈而已，我……” “沈大小姐。” 三皇孙陆亦尘的声音在沈南嫣身后响起，沈灵曦恶毒的眸子瞬间换了神色，温柔的好像要滴出水一般，立刻就撒开了沈南嫣的手腕。 但是同时，沈南嫣却好像被人大力推搡了般，直接摔在了地上，掌心竟蹭破了一块皮，颗颗血珠瞬间浮现。 “小姐。” 采芙赶忙去扶沈南嫣，可沈南嫣却并未起身，沈灵曦见沈南嫣摔倒，自己都惊讶了，因为她根本没有用力啊，沈南嫣怎么会摔倒，还是在三皇孙面前，这不是破坏自己的形象嘛。 这时候三皇孙陆亦尘就已经走到三人跟前，而他的双眼一直停在沈灵曦的脸上，就没移开过，因为沈灵曦还没让三皇孙得逞，所以现在的三皇孙对她还是很感兴趣的。 “见过殿下。” 虽然两人已经很熟了，可在外人面前却还是装着初次见面似的。 沈南嫣这才缓缓从地上起来，对着陆亦尘的后背行了一礼。 “小女见过殿下，既然殿下与大姐姐有话要说，那我便去马车上候着。” 听见有人说话，陆亦尘只是微微转头，用眼角瞟了一眼，很快就又看向了沈灵曦，但是，下一秒，陆亦尘整个身体就又转了过来，他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沈南嫣，唇角不自觉上扬。 “这……这是你妹妹，可是那五妹妹？” 即使沈灵曦再不愿意，可也只能闷声回答。 “正是，一个庶女而已。” 陆亦尘却并未理会她的话，眼睛依旧在沈南嫣身上打量着，眸子里都是贪婪。 “刚刚弹琴的就是你吗？” “回殿下，正是。” “没想到啊，琴艺堪称一绝，这容貌竟也是倾国倾城，只怕这上京城最娇艳的花都不如你分毫。” “殿下谬赞，小女就不打扰殿下和姐姐说话了。” 沈南嫣捏着手堪堪行了一礼，起身就要离开，陆亦尘好像现在才发现沈南嫣摔倒受伤了似的，伸手就要拉住沈南嫣，沈南嫣赶忙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沈灵曦这可是你妹妹，你怎么能推到她，你看看这手摔的，都出血了，五妹妹疼吗？不如我带你回去让大夫包扎包扎。” 刚刚的沈大小姐瞬间就改成了沈灵曦，这陆亦尘变脸的速度也是极快的。 “不……” “殿下，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您不要被她蒙骗了，妾室生的庶女，管会这些下三滥的伎俩。” 沈南嫣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强势的沈灵曦打断了，所以她只能微微低着头，把一个生怕惹嫡女生气的庶女演的活灵活现。 “外面都传你沈家嫡女被庶女欺负，今日一见，只怕谣言只是谣言，并不能全信。” 沈灵曦瞬间就慌了，往日她在陆亦尘面前，就是小白花一般柔柔弱弱，轻声细语，任谁看了都是被欺负的人，刚刚自己一心急没有忍住，话语刻薄，语气跋扈，倒是让陆亦尘发现了端倪。 “殿下，曦儿委屈，这才……曦儿平日里对姐妹们都是很好的，实在是因为五妹妹自己摔倒，嫁祸于我，我心里难受，这才训斥了她几句，不信您问问四妹妹，四妹妹，我说的可对？” “行了行了，你怎么样对庶妹现在本殿无暇顾及，五妹妹，快擦一擦，别让血再流了。” 陆亦尘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帕子，就要上前给沈南嫣擦拭手上的血，沈南嫣怎么能让他碰到自己，何况那是他的帕子。 “不不不…殿下不用……” “陆亦尘。” “皇叔。” 陆九思的到来打断了陆亦尘的动作，沈南嫣又堪堪退回了好几步。 不知道是不是沈南嫣的错觉，她感觉陆九思出现以后，周身都凉了好几分，好像一秒入冬似的。 “皇叔还未离去啊。” “那你呢？” “我…我……对，沈小姐受伤了，我正要带她去看大夫，这就要走了。” “淮王殿下，臣想带小妹先行离开。” 沈云之完全没有理会给陆亦尘的说辞，而是直接开口要带沈南嫣离开，若真要让沈南嫣跟陆亦尘走出去了，不到明日，这满上京城就会有各种风言风语，何况沈云之可是知道陆亦尘跟沈灵曦的事，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妹妹牵扯进去。 第130章 借你吉言 陆九思连眼神都没偏一下，更没看沈南嫣一眼，面色冷淡的嗯了一声，得到答复的沈云之就赶忙拉着沈南嫣迅速离开，陆亦尘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眼睁睁看着沈南嫣的背影越来越远。 “见过淮王殿下！” 沈灵曦和沈容樱插空赶忙夹着温柔的嗓音跟陆九思请安，只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陆九思直接转身离开，似乎她们不存在似的。 “皇叔，皇叔这是要去哪里？不如去我府里坐坐，昨儿我才得了一瓶上好的……” 追着陆九思的陆亦尘话还没说完，就被陆九思一个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陆九思丢下一句话再没回头，陆亦尘杵在原地眼神复杂。 他想拉拢陆九思是真的，可他对陆九思心存计谋也是真的，皇上最为疼爱陆九思，可陆九思因为身上的毒并不适合继位，但是皇上肯定会给陆九思极大的恩宠和权利，他就是想借助陆九思越过他的父亲，坐上那个位子。 但是他这点子伎俩，陆九思怎么会看不明白，皇上健在，他是不会插手储君的事，更何况陆亦尘是什么人，陆九思太了解了，只怕真帮他登上那个位子，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被陆九思第二次下了脸面的沈灵曦，此刻的心情跌入谷底，第一次她可以当做是陆九思无意之举，可今日就是赤裸裸的羞辱自己了，到底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他竟这样讨厌自己，心情不佳的沈灵曦扯着衣裙就要离开。 “站住！” “殿下还有何事？” “摆脸给谁看？” 陆九思没给陆亦尘面子，也没占到沈南嫣的便宜，陆亦尘很是心情不佳，对沈灵曦说话都冷了几分，一句话就将沈灵曦的气焰压了下去。 沈灵曦转头看了一眼沈容樱，眼神暗示沈容樱离开，沈容樱自知眼下自己不宜久留，对着陆亦尘行了一礼默声离开。 “殿下，我哪里敢给您摆脸色，我是气那沈南嫣故意摔倒诬陷我，殿下知道我的，我怎么能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她可是我的亲妹妹啊，殿下您也不相信我，我真真是比窦娥还冤呐！” 说话间，沈灵曦的泪珠子就掉了下来，陆亦尘虽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美人落泪，又肯哄着自己，他也不能拂了美人的面子。 “我也是为你好，是不是你推倒她的都不重要，重要的事事情闹开了，你的名声就会有损，我只是安慰安慰她，好把事情平息下来，行了，你也别不高兴，百味斋已经让人备下了，走吧。” “今日……妹妹们都还在等着我呢，我怎么跟殿下走啊？” “怎么就不能了，让人传话，就说魏小姐留你说体己话。” 陆亦尘都这样说了，沈灵曦也没再推辞，让菊华去给沈容樱传了话，自己则是悄悄跟着陆亦尘离开，反正两人也不是第一次私下见面。 另一边沈云之带着沈南嫣找了就近找了一家药铺，让大夫给沈南嫣包扎伤口，尽管沈南嫣一直推辞，说并无大碍，可沈云之还是不放心，更是请医女给沈南嫣全身上下查看了一遍，这才安心下来。 回去的路上，两人也没坐马车，而是就着夕阳并肩往回走，沈南嫣使劲想回想着上一世，自己与哥哥有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特别开心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上一世出了岳寒舟的事之后，她就一直郁郁寡欢，也不再见人，后来就早早嫁人，根本没有什么机会与哥哥有多少交集，说来都是遗憾啊。 上一世从离开沈家开始，她的记忆力与姨娘和哥哥的画面就屈指可数，现在回想起来全都是在岳家的点点滴滴，所以现在还能走在哥哥身边，还能被他照顾，沈南嫣觉得是莫大的幸福。 “想什么呢？” 沈云之抬手揉了揉沈南嫣的发顶。 不到一年的时间，沈云之高了许多，手掌也比从前大了，也更有力了。 “想那一年哥哥带我看河灯，我们也是这样走在一起，那时候哥哥还没现在这样高，也没这么壮。” “那时候你也小小的，手上也没伤，在哥哥心里，咱们嫣儿还是个小娃娃，可转眼你就快要及笄了，真不敢想。”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 “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我很后悔从前只顾着自己，没有多陪陪你和娘，过两天……我又要出征了。” “我知道。” “谁告诉你的？” 沈南嫣只顾着伤感，一下子说漏了嘴。 “是……啊…就是纯……纯熙郡主，对，我也是听她说了一嘴，大概猜到的。” “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娘说，她怕是又要难过了，年关也没办法在上京陪你们一起，去年年关你还记得吗？咱们在百味斋同舅舅姨母们一起，过的可真有意思。” 想到过去相聚的日子，沈云之脸上的喜悦压都压不住，沈南嫣抬头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关于陆九思之前的提议，她瞬间就有了肯定的答案。 其实只有陆九思带着沈云之，就没有打不赢的仗，或者说凭陆九思自己的能力，这一仗也是必赢的，所以在今天陆九莫名其妙的生气之后，沈南嫣原本打算不去了，但是现在看着哥哥对从前怀念的眼神，沈南嫣又改了决定，不管陆九思什么态度，反正她要帮的也只有哥哥而已。 “今年肯定会更有意思。” “有意思我也回不来，到时候你替我照顾好自己，还有娘。” “想得美，我们都要你照顾呢，你放心吧，我的小神仙算过了，你们这一仗定是速战速决，所以年关必然回京。” “借你吉言。” 果然，在苏姨娘知道沈云之又要出征之后，眼泪马上就掉了下来，伏在沈云之怀里哭了好久，心心念念盼了一年的孩子，回来还不到一个月，便又要出去与人厮杀，她的心都要碎了。 同样要碎了的还有老太太，好在沈云之已经有了一次出征的经验，再加上沈宗元和沈南嫣的劝说，她们渐渐平息之后也只能接受，毕竟这也是皇上下的圣旨，谁都改变不了。 一连几日，沈南嫣都在家里帮着苏姨娘给沈云之准备出门的行装，完全将还在生闷气的陆九思丢到了万里之外，倒是苦了陆九思日日让人打听她有没有出门，直到出征这日，陆九思也没能再见到沈南嫣一面。 第131章 反常的纯熙郡主 大军出征这日，陆九思带着人天未亮便出了城，两万人均骑马上路，只为尽快赶赴边关，朝廷的粮草已于几天前就离京，商辞也安排了一队人带着手雷和一些粮草率先上路，以确保有什么意外发生。 苏姨娘和沈南嫣被沈云之一早就拦在了府里，母女俩只能送沈云之出了府门，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 回到房里的苏姨娘一脸愁容，沈南嫣安慰了好久才勉强释怀，这时候沈南嫣从怀里取出小瓶子递给苏姨娘。 “这是什么？” “补血气的药，祖母虽然身体已经痊愈，但是总感觉没有力气，眼见着就要冷了，娘可每日给祖母煮一盅汤，汤里放一粒药丸，不出半月，祖母就能精神起来。” “这么好的东西，你应该亲自给你祖母，也能让她念着你的好啊。” “女儿无所谓，祖母念着娘的好，于女儿，于哥哥也都有好处啊！” 苏姨娘抬手摸了摸沈南嫣的小脸，笑容慈爱。 “我嫣儿跟从前真的大不一样了。” “那是自然，女儿长大了啊，对了，娘，这药喝下去，精神就好一些，阳光好的时候，多带祖母出来走走。” “行，老太太现在就是身子犯懒，也是该多走走。” 沈南嫣想了好几天，兰姨娘的事还得老太太来揭发，其他谁都不行，与兰姨娘苟且的是沈云逸，吕氏为了儿子肯定会将事压下去，沈宗元或为了兰姨娘，或为了自己的面子，也有可能独自隐忍，可老太太却是不一样的，她本就不喜兰姨娘，眼下又出了这种丑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容下兰姨娘。 当事实摆在眼前，就算沈宗元再想替兰姨娘说话，他也说不出口，兰姨娘或是被沉塘，或是被打死，都要看她的命了。 沈南嫣给苏姨娘的药丸很是管用，不出十天，沈南嫣就已经看见苏姨娘陪着老太太在园子里逛了，老太太人也精神了，面色红润不少，说话声音都响亮有力了，沈南嫣估摸着等老太太精神再好一些，自己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半个月后，许久没见的纯熙郡主再次上门，刚好苏姨娘也在沈南嫣房里，苏姨娘正要给纯熙郡主行礼，却被纯熙郡主一把扶了起来。 “苏姨娘不必多礼，日后见着我也不必这样。” 苏姨娘心里一阵慌乱，这可是郡主，她一个妾室，怎么能这样无礼。 “不敢不敢，妾身身份卑微。” “我与嫣儿是朋友，您是嫣儿的母亲，自是不必与我见外，今日来的匆忙也未给姨娘带什么，这只镯子姨娘收下吧。” 说罢，纯熙郡主将手腕上的一只金镯子取了下来，要往苏姨娘手上套，苏姨娘吓得都快跪下了。 “万万不可，郡主这是折煞妾身啊，妾身怎么配这样贵重的东西。” “什么贵重，只是一个镯子而已，要我说给姨娘请一尊金菩萨都不为过，姨娘快收着吧。” 纯熙郡主也不顾苏姨娘推辞，硬生生把镯子套在了苏姨娘手腕上，死活不让苏姨娘取下来，两人拉扯不清，沈南嫣笑着拦住了苏姨娘。 “娘，纯熙郡主既然诚心送您，您就收下吧，改天女儿再回郡主一个便是。” “你懂什么，我只是一个妾室，怎么能要郡主的东西。” “姨娘这话就不对了，妾室也是人啊，这府里谁要敢欺负您，您只管跟我说，看我不砍了他才……不…不是，我是说我进宫告诉皇上，为您做主嘿嘿嘿……” “噗，皇上还管这后院女人的事啊。” 沈南嫣觉得今天的纯熙郡主有点怪，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我说他管他就必须管。” “嫣儿快招呼郡主坐下吧，妾身去让人准备水果来，你们好好聊聊。” 虽然苏姨娘并不知道纯熙郡主有什么事，可姑娘家在一起，肯定是要说些体己话，自己在这里她们也不自在，于是借口便要离开，谁知道纯熙郡主一把将她拉住，按在了椅子上。 “姨娘也坐，我要与嫣儿说的事，您也听听。” “可我什么也不懂。” “与嫣儿有关，您肯定懂。” 沈南嫣也好奇的坐下。 “还能与我有关，你说说看。” “冬日来了，我身体有些不好，想去翠华行宫小住几日，那里有一个温泉池子，泡一泡对身体很好，只是我一个人没什么意思，就想嫣儿能陪我一起，不知道姨娘可能答应。” 纯熙郡主这话一出，苏姨娘瞬间觉得手腕上烫的不行。 难怪纯熙郡主非要送自己东西，敢情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啊，可这现在要是再把镯子脱下来，好像也不太好看，苏姨娘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郡主，你要我陪你去行宫，那可是行宫啊，我什么身份，怎么能进去。” 倒不是沈南嫣不愿意陪她去，只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可是耽误不得。 “那行宫皇上都十几年未去过了，你怕什么，我能说带你去，你就别担心，姨娘，您什么意思呢？” “妾…妾身……” “郡主，您别问我娘，这事我得先考虑考虑，娘，时间差不多了，祖母也该喝药，您去露香斋吧。” “是，我差点都忘记了，郡主，那妾身先过去照顾老太太喝药。” “好，姨娘慢走，霜也，替我送苏姨娘出去。” “郡主，不用不用，妾身怎么受得起。” “应该的，姨娘不必有负担。” 郡主坚持，苏姨娘也推脱不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郡主的侍女霜也出了门，她一个妾室，今日真是不知道得了多大的脸面，整个上京的妾室怕是都不敢想这样的事。 待苏姨娘离开之后，纯熙郡主一巴掌拍在沈南嫣肩膀上。 “你俩这是没说好啊，怎么不对劲呢。” “什么？谁？” “你跟陆九思啊，不是他说让我来接你，明面上说陪我去行宫，其实你是有其他事要离家吗？这怎么还推辞起我了，是你们没说清楚，还是我被陆九思耍了？” “这样啊？他让你来接我，可……他可是一句话都没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他这样安排的，我还以为你真心邀请我去行宫见见世面呢。” “我说呢，给我搞的一阵尴尬，敢情是你们没说好，那要不你跟我去行宫玩几日呗，反正话都说出去了。” “不去，我有事。” “得，还是有事。” 两人商量好，三日后纯熙郡主来接沈南嫣去行宫，有郡主做挡箭牌，沈宗元就算再不愿意，也拦不住啊，只要出了城，沈南嫣就能赶往边关，与陆九思汇合。 只是沈南嫣想起陆九思，心里还是一脑门闷气，也不知道他犯什么病。 第132章 嗯 因为是纯熙郡主相邀，所以沈宗元和老太太也没反对，只是吕氏不大高兴，沈家嫡女沈灵曦被纯熙郡主一顿好打，结果沈南嫣区区一个庶女，倒是与纯熙郡主交好起来。 只是她再气也无济于事，只能满脸堆笑的看着沈南嫣上了纯熙郡主的马车，回过头，母女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出了不悦。 倒是沈宗元身心舒畅，自己的女儿能结交到这样的朋友，或许于她日后也是有好处的。 “嫣儿与从前是大不一样了。” 沈宗元对沈南嫣的喜爱已经溢于言表，吕氏笑着挽起沈宗元的胳膊。 “是啊，能与郡主交好，这可是满上京城独一份呢，只是……老爷，这郡主可是皇家的人，皇宫里瞬息万变，万一…若是有什么变化，就是不知道咱们会不会受到牵连。” “你这是什么话？兴王不参与党争，不拉帮结派，只忠心于皇上，能有什么牵连。” “可皇上毕竟老了……” “你闭嘴，这也是你一个后院妇人可以言论的吗？是不是想全家陪着你掉脑袋。” “老爷，我也是为沈家好啊。” “管好你的嘴，这样的话休要再说，小心天掉横祸。” 训斥过吕氏之后，沈宗元转身朝着兰姨娘的院子走去，只留吕氏站在原地生气。 “娘，爹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他嫌弃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事，总有一天娘会让他后悔。” “让他后悔还不简单，兰姨娘可六个月了，娘难道真让她把那孽种生下来吗，这孽种没了，爹爹自然是要难过一番。” “住口，什么孽种。” 吕氏转头四周瞧了瞧。 “这样的话不许再说，而且你也不许悄悄对兰姨娘的肚子下手。” “娘，你在说什么，怎么护起那个贱人了，你忘了她是怎么对你的吗？” 以往每次吕氏对兰姨娘都是恨之入骨，就差把兰姨娘挫骨扬灰了，可今日她却一改常态维护起兰姨娘，这样反常沈灵曦都以为吕氏被人掉了包。 “你知道什么，总之听娘的，不许轻举妄动。” “可是为什么啊？” “原因现在不能说，你听我的便是。” 吕氏也没有给她解释太多，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虽然她也不耻儿子的做法，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孩子也成了形，除了保全她也没其他办法。 不过吕氏对兰姨娘的恨意可没改变，她早就已经决定好了，等兰姨娘生下孩子，她就要去母留子。 马车上，沈南嫣长发束起，不戴一丝装饰，又换了一身墨色衣袍，简单利落，同时衬的小脸更加绝尘，纯熙郡主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南嫣，眸子里都惊艳。 “果然容貌出众，就是穿一块破布也都是耀眼的。” “郡主是在夸我吗？” “那不然呢，你说说你这样的美人，以后会便宜了谁啊？” “我谁都不嫁，没什么意思。” “怎么说这样的话，小小年纪怎么就一把年纪了似的，你不嫁你娘，你哥哥能答应吗？” “我能说服他们。” “对了，你哥哥……我见过你哥哥一面，与你一样都很出众。” “出众有什么用，得活着才行。” “这话我可就不理解了，不过你哥哥可有婚配啊？” “沈云逸都不蹭婚配，吕氏怎么可能为我哥哥议亲，怎么都得等沈云逸挑剩下了，才能指给我哥哥吧。” “哦，挺好！” 纯熙郡主的脸上扬起一抹羞涩的笑意。 “什么？” “没什么，这吕氏也真恶毒，上次对沈灵曦还是下手太轻了，有机会得好好教育她一番才行。” 许是怕沈南嫣发现她的心思，纯熙郡主赶忙转移了话题，两人出城没多远，就看见了陆九思的暗卫玄影。 没有过多耽误，沈南嫣与纯熙郡主告别，便上了玄影的马车，马车转头往另一侧的深山里驶去，大概两个时辰之后，沈南嫣的腰都快断了，马车才停了下来。 沈南嫣跳下马车，正要跟玄影说话，抬眼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陆九思，当下心里就不悦了，整张小脸失去了笑意，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所以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殿下。” “嗯” 不仅仅是沈南嫣不悦，陆九思心里也不舒服，他其实是想跟沈南嫣说点儿什么的，可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淡淡的应了一声。 见他这样爱搭不理的，沈南嫣更加不想与他说话了，转头看了一眼，可玄影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四周空无一人，所以沈南嫣也没询问陆九思的意思，直接挥手取出一架飞机，抬脚就坐了进去，沈南嫣冷淡的态度陆九思怎么会没有感觉到，只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化解，只能一声不吭的也坐了进去。 很快飞机起飞，一路朝着玉京国边关飞去，但是这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沈南嫣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陆九思侧着头，只是偶尔眼神会瞟过来，偷偷看一眼沈南嫣，所以气氛很是压抑。 沈南嫣也不懂，明明他半个月前就已经随大军离开，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这里，但是转头想想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他是淮王，皇上最疼爱的皇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连让纯熙郡主来接自己的事，都提前不跟自己商量一下，那现在人家想做什么自己也管不着。 想通了，沈南嫣也就不再纠结，心情逐渐变好，反正自己去帮忙也是为了哥哥，管他其他人怎么样。 到达玉京国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凌晨，飞机停在城外的山顶，依稀可以看见整座城的轮廓，沈南嫣下了飞机，抱着胳膊搓了搓，这边可比上京冷多了，陆九思见状扯下自己的披风想给沈南嫣披上，却只是站在她身后，迟迟不敢上前。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沈南嫣转身又上了飞机，两人仍旧一句话都没说。 天边亮起一抹橙黄的时候，一只红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陆九思从怀里掏出一只烟花也放了出去。 “开始了吗？” 沈南嫣出现在他身后。 “嗯。” 又是这一个字，沈南嫣甚至都懒得再看他一眼，走到另一边，一挥手又取出一架飞机，跟陆九思都没打招呼，便径直上飞机开始升空。 陆九思追上去想喊住沈南嫣，可却一点机会都没有，只能看着沈南嫣的飞机快速离开。 第133章 很累 于是陆九思也转头登上飞机，朝着沈南嫣的方向追去。 沈南嫣并不知晓战场在哪里，但是她知道哪里人多就去哪里，加上她的视野开阔，很快就看见了地上密密麻麻的人在策马奔腾，她绕着上空飞了两圈，便看见陆九思也跟了过来。 天色微亮，玉京人被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惊动，很快便做好了准备，原本他们以为南凌国还跟之前一样，只是来叫嚣而已，没想到两军还未开始对话，一声惊动天地的爆炸声就突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无数尸体飞上空中，城门也应声而倒，瞬间，玉京国的士兵都慌了，犹如无头苍蝇四处逃窜。 沈南嫣瞅准时机，直接飞到玉京士兵驻扎地的后方，对着慌忙的士兵开始扫射，这些士兵到死都没弄清楚自己是被什么袭击了。 很快地上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玉京国士兵完全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他们也没想到南凌国的速度会这样快，几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就已经破门而入，还有这头顶飞来飞去的东西，竟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一场大战，用了不到三个时辰就已经偃旗息鼓，玉京国的士兵无一幸免，不是被杀就是被捕，就连他们的将军也落入了陆九思的手中，不过陆九思并不急着处置这些人，而是早已经做好了部署，只留下一部分人看守，其他人继续策马往前。 而他则跟在沈南嫣身后，飞往下一座城池。 两架飞机又在一处树林外停下，这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未时，沈南嫣拿出来很多食物，因为陆九思的计划是速战速决，所以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军营，沈南嫣取出来的都是一些饼干，面包和水，只要打下这一城，就能会在城里做休整，也就有了其他吃食。 “殿下在这里等着吧，我先离开。” “嗯。” 沈南嫣真的要爆炸了，她搞不懂，陆九思就只会这一个字吗？ 既然陆九思这么不愿意跟自己说话，沈南嫣便立刻收了他的飞机，转身就要离开。 “沈南嫣。” 这是陆九思第一次说出其他的字，沈南嫣停下动作，疑惑的侧头看向他。 “你……我…” 陆九思鼓起勇气想跟沈南嫣说点儿什么，哪怕不是说商辞，就是简单说点儿别的缓和缓和关系也好，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殿下带人进城，这一战我自己就够了。” “嗯。” 嘭！沈南嫣的脑子是真的炸了，她没再理会陆九思径直起飞离开。 陆九思看着升空的飞机，心里懊悔极了，他从未觉得有什么事竟这么难，他不是不想跟沈南嫣说话，他是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心里又不舒服，尤其商辞跟沈南嫣站在一起的画面，这些天就一直挥散不去。 很快将士们到达树林，看着这么多食物各个兴奋不已，卫泽看着食物愣了一瞬，转头看了看四周，这才拿了食物送去给沈云之，沈云之也拿着食物端详了好一阵子。 简单吃过东西之后，陆九思让众人就地休息，直到亥时才开始动身。 不到子时，在陆九思的带领下便发动了出击，沈云之带人一马当先，率先灭了城门守卫，然后直接炸开城门，陆九思带人长驱直入，沈南嫣则堵在另一侧城门处，又是一通豪无人性的扫射，因为这座城里百姓众多，加上也并无军队驻守，不适合无差别扫射，所以沈南嫣才没让陆九思一起。 城里所有的士兵都动了起来，可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前面的那座城会这么快失守，也没想到南凌国的将士能这么快又赶到这里，所以他们没有做任何准备，眼下只能是强弩之弓，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这一城夺的更快，几乎天还未亮，陆九思就已经拿下了整座城池，随后留下少部分人开始部署防范，军队的人士兵们则是全部休息。 这时陆九思则开始寻找沈南嫣，却不见半点她的踪迹，他知道，沈云之在城里，沈南嫣肯定不会出现这儿，于是派人出城，往山上的方向找去，可到了第二日午时，也没有丝毫消息。 而这时的沈南嫣早已经在房车里呼呼大睡了，她在地方是一处峡谷的山洞里，因为怕有什么动物，所以直接取了一辆房车，睡在里面相对安全一些，实在是太累了，她早把陆九思忘得一干二净。 当天晚上，吴悠给陆九思送了一张字条，沈南嫣只说她再留一天，陆九思若是要继续进攻，就放个信号给自己便可。 待陆九思发现字条的时候，里里外外找了三遍都没发现一点点踪迹，眼下他想跟沈南嫣说句话都没什么机会，无奈之下，他只能直接放了一个烟花，可沈南嫣也并未出现，陆九思突然就知道了什么是无力感，即使他现在都要碎掉了，可还是拿沈南嫣无可奈何。 一天拿下两座城池，足矣堵住那些人的嘴，陆九思也不再专心于战事，只让人快马加鞭送信，让朝廷尽快派人来驻守，他只想见沈南嫣，可无数的烟花放出去，沈南嫣都没露面，第三天的夜晚，陆九思就看见天上似有星星闪烁，并且越来越远，直到在他眼前消失。 “啪！” 手边上好的白玉杯碎了一地。 陆九思整个人冷的好像千年寒冰一般，青玄和青羽都不敢靠近，他们也不明白，明明打了胜仗，可自家主子却好像更加愤怒了似的。 第二天一早，沈南嫣就敲响了翠华行宫的门，守在门口的是纯熙郡主身边的婆子，见是沈南嫣来了赶忙把人迎了进去，询问得知郡主还未起床，沈南嫣也没让人去叫她。 “劳烦嬷嬷给我个房间，我想洗个澡休息休息，很累。” “我们郡主早给姑娘准备好了，姑娘只管好好休息，等醒了再去见郡主便是。” 纯熙郡主对她确实没说的，给她安排的房间里很是温暖，往里走竟还有一个池子，池子里正冒着滚滚的白色烟雾。 当沈南嫣整个人泡进去的时候，这几天的疲惫瞬间消散，从头到脚都是舒服的。 “还真是会享受啊，要是能带娘一起来就好了。” 嘴上这样说着，可沈南嫣也知道，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不过要是自己买一个这样的宅子，倒也不是不行。 第134章 滚! 第二日，纯熙郡主亲自送沈南嫣回沈家，同时还让人搬了几大箱东西下来，沈宗元出门去了，吕氏不情不愿的前来招呼，兰姨娘为了尽快见到自己女儿，也随着吕氏一起。 “哎呦，可把你们盼回来了，郡主快请进。” 面对吕氏的假情假意，纯熙郡主断然拒绝。 “进去就不必了，本郡主若是不高兴又责罚了谁，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这话不赤裸裸的在点沈灵曦嘛，吕氏却不能发作，脸上的笑容极其尴尬。 “郡主身份高贵，真要责罚，臣妇们也只能受着不是，只是郡主良善，定不会无端责罚。” 吕氏话里自然是有抱怨的，可纯熙郡主是一点儿脸面都没给她留。 “这上京城里最良善之人不都是沈夫人嘛，莫非沈夫人平日里都装出来的？” “……” 吕氏的脸青一阵紫一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纯熙郡主却已经不再想与她周旋。 “嫣儿，你快随苏姨娘进去吧，外面风大。” “好，那郡主慢走。” “等等……这几箱东西我让人送你院里去，你收下。” “这是……” “上次来的匆忙，并未给苏姨娘带什么见面礼，今日补上，苏姨娘可千万别推辞，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郡主……” “郡主可真是折煞苏姨娘了，她只是一个妾室，怎么能收郡主的见面礼，这要是说出去，也有损郡主的名声。” 苏姨娘正要推辞，却被吕氏开口打断了，听起来她好像是为纯熙郡主好，可事实上却是在说苏姨娘不配。 “本郡主想送东西给什么人，谁敢说什么。” “倒是不会说，只是流言蜚语能杀人于无形，臣妇也是为郡主好，其实郡主想送苏姨娘东西还有更好的方法。” “哦～你且说说看。” “郡主可以把东西送给臣妇，臣妇再私下把东西给苏姨娘，虽只是从我手里过了一遍，可郡主的名声保住了，说出去也好听，东西也能顺顺利利到苏姨娘手里不是。” 纯熙郡主这才转头看向吕氏，随后竟笑了起来，那笑声很是肆意。 “沈夫人是说，这东西不过你的手，苏姨娘就没办法顺利拿到是吗？” “不不不，不是的，臣妇不是……” “我告诉你，这里面的东西若是有一件到了你的手里，我就砸了沈家，不信你尽管试试看。” “郡……” “来人，把东西搬进五小姐院里。” 纯熙郡主再没给吕氏说话的机会，随从也得了命令立刻将箱子抬进了沈家。 “郡主，这太不合适了，妾身……” “娘，没事，收着吧，臣女多谢纯熙郡主！” 沈南嫣打断苏姨娘的推辞，拉着苏姨娘给纯熙郡主行礼，纯熙郡主上前一步亲自将要行礼的苏姨娘拉了起来。 其实沈南嫣也并不是要纯熙郡主的这些见面礼，只是事情已经这样，现在苏姨娘要是百般推辞，纯熙郡主脸上也不好看，就又给了吕氏说话的机会，既然纯熙郡主诚心送，那就开开心心收下，也让吕氏知道知道，苏姨娘身后也有可以依仗的人，省的她动不动就想欺负苏姨娘。 正当纯熙郡主要上车离开的时候，沈府门前又停下一辆马车，一身湖蓝色衣袍的沈云逸从马车上下来，虽然沈云逸跟沈云之相比，差那么几分意思，但样貌也是出挑的。 “云逸，哎呀，不是跟你说了嘛，天气太冷就别去找你那些朋友读书作诗了，你看看又瘦了一大圈，对了，快来见见纯熙郡主。” 沈云逸刚站稳，就被吕氏拉着到了纯熙郡主面前，吕氏还推了一把沈云逸，沈云逸差点就贴到了纯熙郡主的身上，还好郡主的嬷嬷挡了出来。 这沈云逸虽见过不少女子，但是纯熙郡主这般与众不同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郡主明媚，张扬，桀骜不驯，瞬间就让沈云逸有了征服她的欲望，最主要这可是郡主，与他平日里玩乐的女子，身份高了不知道多少倍，沈云逸突然觉得，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自己。 “小生沈云逸见过纯熙郡主。” 不得不说，沈云逸人模狗样的时候，还是有那么几分魅力的，也难怪那么多女子肯随他玩弄，所以沈云逸对自己特别自信。 “滚！” 纯熙郡主轻轻开口，就让沈府门前瞬间鸦雀无声。 吕氏的眼珠子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担心是自己儿子有什么做的不妥，可瞧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发现，沈云逸的脸上也惊了一瞬，随后咬着牙又笑了起来。 “郡主许是乏了，改日郡主再来找我妹妹玩，小生定设宴款待，还望郡主一定赏脸。” 面对他的笑意盈盈，死皮赖脸，纯熙郡主冷哼一声，转身上了马车，连裙角扬起的风都没有一丝温度。 马车渐行渐远，沈南嫣扶着苏姨娘转身往府里走，吕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妹妹如今抱上了兴王府的大腿，只怕日后老爷都得看你的脸色过日子了。” “其他倒是无所谓，只要不再看夫人的脸色，妾身就已经满足。” “瞧瞧，人家郡主不过就是给了你几箱破烂，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这要是真给你一点金银珠宝，你不得踩到本夫人脸上。” 沈南嫣拉起苏姨娘的衣袖，露出纯熙郡主送的镯子。 “夫人若是想我娘踩，也不是不行。” 吕氏看着那华丽的镯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镯子一看就价值不菲，定是出自于皇宫匠人，哪是她一个妾室配拥有的。 “你……” “娘，祖母是时候喝参汤了，我陪您一起过去。” “好。” 母女俩也不再理会吕氏，双双抬脚进了沈府大门，气的吕氏满嘴银牙都快咬碎了。 “贱人。” “娘，先进去吧。” 沈云逸大跨步走过吕氏，吕氏立刻换了一副温婉的面孔，四处看了一眼，这才紧随其后。 母子俩进了院子，脸色就都垮了下来，苏姨娘的大金镯子总在吕氏脑海里挥散不去，每每想起，她都恨不得剁了苏姨娘的手爪子。 沈云逸也气啊，今日第一次与纯熙郡主见面就被下了面子，他何时受过这种屈辱，这也更让他有了想拿下纯熙郡主的决心。 第135章 黑夜来客 母子俩心里都有气，却都没有半点法子。 “娘，那郡主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人家可是郡主，自然是不会把咱们放在眼里。” “等儿子拿下她，非要好好教训她不可。” “你以为你真有那本事啊？” “只要儿子稍稍出手，就没有拿不下的。” “你可别乱来，小心招来杀身之祸。” “知道，不会轻易动手。” “最近你可有去兰姨娘那里？” “没，她怀孕以后好像不怎么待见我，我也懒得去见她，没什么意思。” 说话的时候，沈云逸不自觉的垂下了眸子，怕吕氏看出他眼底的慌张，翠竹和唐漫柔年纪都不大，哪有兰姨娘有韵味，沈云逸可是对兰姨娘很上头，三番五次的去她院里，只是都被各种理由搪塞了，所以最近才不曾过去而已。 “你才知道啊，我早跟你说了她是利用你，偏偏就有了孩子，可真是够绝的，用你的孩子来对付我。” “你放心，等孩子生下来，我定劝她跟你一条心，你们和睦相处一起对付苏姨娘，岂不美哉。” “你是不要命了，这是在沈家，你还敢与她有瓜葛，要是被发现了你俩都得被沉塘。” 沈云逸端起茶杯一口饮尽。 “这也不怪我啊，你看看我房里那两个都是什么货色，唐漫柔自从进了我院里，是越发的嚣张，翠竹也整日给我找不痛快，我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回自己院里，娘，能不能把她们弄去别处，也让我清净清净。” “唐漫柔怀了孩子，暂时还不能动，翠竹…你可还要？” “不要不要，赶紧弄走，卖去妓院或者赌坊，越看越烦。” “行了，你再忍耐忍耐，这事娘来想办法解决了。” 母子俩轻飘飘的就决定了翠竹的生死。 可翠竹毕竟在吕氏手下当差那么久，吕氏什么手段她怎么能不清楚，所以早早就已经防范了起来，所以半月后，当她发现到自己房间里的茶壶有问题时，就开始谨慎了起来，凡事入口的东西，都必须是贴身丫鬟亲手做的，不敢有一点马虎。 沈云逸仍旧跟之前一样，经常夜不归宿，之前他大多都是宿在青楼，但是几个月前，他已经开始整夜整夜在赌坊里过夜了。 这自然都要归功于苏信远，他在别的县找了几个跟沈云逸臭味相投的人，把人带到上京，并给了一笔银子，让他们去接近沈云逸，并开始日日怂恿他进赌坊，刚开始沈云逸自然是不愿意的，比起赌他更喜欢女人，但是久而久之就慢慢接触上了，这一接触可不得了，每月的银子都不够用，吕氏则是三天两头就要补贴他，有时候吕氏不给，他便去找吕家舅舅。 但是也不能经常去要，所以现在他已经开始给赌坊打欠条了，因为有个鸿胪寺卿官职的爹，所以赌坊也并不担心这银子要不到。 第一场小雪飘起来的时候，采芙让人弄了好几盆银碳烧旺了端进屋里，沈南嫣光着脚依在榻上看书，竟一点也不觉得冷。 夜里亥时，沈南嫣刚刚上床躺下，就听到了敲门声，只是那声音很轻，似乎敲门的人特别害怕谨慎，采芙慌的拿起一个花瓶就要出去，被袁嬷嬷拦住了。 “你就在屋里照看着姑娘，若是有什么危险，千万别开门，带着姑娘躲起来。” “袁嬷嬷，你们都在屋里，我自己去。” 沈南嫣有枪啊，她怕什么，但是无论她怎么说，采芙和袁嬷嬷就是不准她出房门，硬是把她拉回了床上，袁嬷嬷趁机打开门走了出去。 当袁嬷嬷带着几个婆子一起打开门时，却发现一身灰色大氅围帽的竟是翠竹，袁嬷嬷自然是不让她进去了，只让她说有什么事，可翠竹只求能见沈南嫣一面，任凭袁嬷嬷怎么说，她就是纠缠着不肯离开。 没办法，袁嬷嬷这才进去禀报给了沈南嫣。 “那便让她进来吧。” “小姐，她可是大公子院里的人，从前还是夫人的丫鬟。” “那又怎么样，她今日若是对我不利，大公子和夫人都脱不了干系，带进来吧。” “是。” 一眨眼的功夫，翠竹就跟着袁嬷嬷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连一个丫鬟都没带，小脸被冻的通红，刚进门就被袁嬷嬷拦了下来，只准她站在门口说话，并不让她接近沈南嫣。 翠竹站定之后，还没开口便立刻给沈南嫣跪了下来。 “求五小姐救救妾身。” 沈南嫣连眼皮都没抬，只专心喝着手里的热牛乳，这味道还不错，只是没有吴悠拿的牛奶好喝，见沈南嫣不吭声，采芙开口道。 “你的主子是夫人，现又是大公子的妾室，怎么就求到了我们小姐跟前。” “妾身…妾身在大公子院里实在是受不了了，唐姨娘对妾身总是百般刁难，最近妾身竟发现有人在给妾身下毒，所以这才大胆求五小姐救救妾身。” “即是有人给你下毒，你该去告诉夫人和老爷便可，我一个小小庶女能帮你什么，出去吧。” 见沈南嫣要赶她出去，翠竹一下子就慌了。 “五……五小姐，我既然来，肯定就是有秘密要与你交换的。” “秘密？好，你且说来听听。” “其实，夫人……当年就是夫人强迫我，让我勾引二公子，她说让在她屋里跟二公子发生点儿什么，然…然后以死相逼，让二公子将我留在身边，再悄悄给二公子下药，夫……夫人还说，只要二公子没了，她就给我一大笔银子。” 这后面的事是沈南嫣没想到的，当时只以为吕氏想让沈宗元责罚沈宗云之而已，不成想她居然还有这样狠毒的计划。 难怪那一夜晚吕氏就跑到苏姨娘院里，砸了个底朝天，合着是自己的杀人计谋被打断拿苏姨娘撒气去了。 现在想想，当时要不是卫泽，只怕沈云之真的会掉入吕氏母子的圈套，到时候收了翠竹到房里，过不了多久便会跟上一世一样英年早逝，好在都化解了，只是这仇一直未报，不过沈南嫣也不急，沈云逸的报应这不就来了。 翠竹既然求到了自己这里，那就是等于在给自己送机会，他沈云逸的好日子从现在开始，就要改变了！ 第136章 其心不纯 沈南嫣心里细细思量着，脸上并未显露任何情绪，翠竹以为沈南嫣对她的交代还不满意，又继续说了起来。 “我当时是不愿意的，可我毕竟只是一个丫鬟，夫人便让大公子强要了我，然后是想嫁祸给二公子，但是不知二公子何时已经离开，所以事情暴露以后，夫人为了稳住我，让大公子收我到了房里，但是我知道夫人一直想除掉我的，所以这次给我下药的人，也许并非是唐姨娘” 翠竹跪在地上爬到沈南嫣脚边，抱着她的小腿哀求。 “夫人到底是主子，我若是真把事情告诉了老爷，想必为了沈家的名声，老爷也不会向着我一个下人，小姐，二公子的事我真的是被逼迫的，所有事都是夫人的计谋，与我无关啊，求五小姐看在我可怜的份上，帮帮我吧。” “呵呵……翠竹记性不好啊，在那之前，你与大公子不是已经就有了欢合之事吗？求人都这般不诚心，看来你并不是非我不可。” 翠竹也没想到沈南嫣竟知道这等密事，眼泪都忘了滴落。 “五…五小姐……我我……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听了吕氏的话，她…她说说我只要听她的安排，她就让大公子纳我为贵妾，我鬼迷心窍这才答应了，可我与二公子没有任何苟且之事，二公子连我碰都没碰过。” “哥哥不碰你，是因为哥哥洁身自好，不是因为你没勾引他，罢了罢了，事情过了便过了，我不追究你已是良善，你走吧。” “五小姐，我给您磕头了，求五小姐可怜我，救救我，五小姐……” 翠竹的头一下一下磕在地上，沈南嫣就那么端坐看着，直到她的额头有了丝丝血迹，这才示意袁嬷嬷将人拉起来。 “说说你的期望是什么？” 见沈南嫣似乎松口了，翠竹再次跪了下来。 “妾身想…想离开沈家，但是最…最好是……是拿一笔银子离开，银子我想要多一点，毕竟我为沈家操劳了这许多年，又失了清白，日后也得找个老实人嫁了，这银子就当是我的嫁妆，我保证，只要离开沈家，我肯定会走的远远的，不会再来打扰。” 沈南嫣笑了，笑翠竹的贪心，也笑她的痴心妄想，她若只是想要拿回卖身契，然后悄悄离开，沈南嫣都敬佩她三分，可她不是，她要银子，而且是一大笔银子。 其心不纯呐！ 沈南嫣的笑容让翠竹心里瞬间没了底，她不知道沈南嫣这样笑是什么意思，是答应了自己，还是嘲笑自己。 “拿银子离开…这事简单，不过你这投名状可不行啊！” “我……五小姐，您想我做什么，只要我翠竹能做的，肯定不会推辞，只要五小姐能救我出去。” “我可没说让你做什么，三日内，没有投名状，你就再不用来找我，至于是什么……自己想。” “五小姐……” “出去。” 沈南嫣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自己已经说的非常明确了，想让自己帮她，就得拿出一点诚意，否则她的死活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袁嬷嬷将人赶出去之后，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采芙扶着沈南嫣上床继续休息，只是采芙欲言又止，张了几次嘴，也没说出一个字，沈南嫣转头看着她。 “有话要说？” “奴婢是只是觉得翠竹那种小人，从前仗着夫人，没少欺负苏姨娘和咱们，小姐又何苦帮她。” “谁说我要帮她了。” “可您刚刚说要那什么什么状就帮她啊。” “我是说三日内有投名状，就让她来找我，我有说一定会帮她出沈家吗？” “小姐！” 采芙的小脑瓜子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家小姐这是给翠竹下了一个套。 “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 “才不是，卑鄙无耻的人是她们，小姐这样做没错，苏姨娘跟咱们被夫人欺负了多少回，您小时候那翠竹还掐过您呢，现在她有这样的日子，都是她活该，小姐做的很对。” 采芙皱巴的小脸瞬间喜笑颜开，她从不欺负别人，但是别人欺负自己主子的事，她也从不会忘记。 “歇下去吧，明日咱们出去转转。” 这一夜沈南嫣睡的特别安稳，第二日也难得的出了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沈南嫣一早去给老太太请安之后，便带着采芙朝大门外走，路过花园的时候，遇到晒太阳的兰姨娘，许久未见，兰姨娘倒是比之前更丰盈了一些，人看着没之前那么跋扈， 但是看着她抚摸着肚子的模样，让沈南嫣觉得异常恶心，偷人就算了，竟然偷沈云逸，真是枉费了沈宗元这些年对她的宠爱和照顾，所以沈南嫣连跟她打招呼的心思都没有，转头继续往大门处走去。 “五妹妹急急忙忙要去哪里？” 沈容樱的声音止住了沈南嫣的脚步。 “出……岳将军也在。” 在看见岳寒舟的瞬间，沈南嫣的脸色顷刻间冷了起来。 “五妹妹，许久未见，是要出门吗？” “岳将军前往玉京国边关平乱，不仅没有击退敌人，还强抢百姓东西，因此丧命的百姓多不胜数，而岳将军却是以胜仗回京，这其中怕是有高人指点。” 沈南嫣的话算是没给岳寒舟一点点面子，而更让岳寒舟疑惑的是，这些事她一个后院女子怎么知道。 “你胡说什么，我明明就是打了胜仗回来的。” “你打了胜仗，那淮王殿下他们现在去做什么？” 这样的话，对于一个将军来说，被是极大的羞辱，岳寒舟的脸色尴尬至极，可是沈南嫣却还是没想放过他。 “原本应该是你继续去玉京国平乱的，但你偏偏在这时候患了腿疾，以我看，岳将军不仅腿无病疾，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点不舒服，之所以推辞不去边关，纯纯是怕打败仗吧。” “沈南嫣，你怎么说话的？” 这次岳寒舟还没开口，沈容樱就受不了，岳寒舟毕竟是自己未来的丈夫，即使自己再不喜欢，可也不能任由其他人这样损他。 沈南嫣却不以为然，伸出手指揉了揉耳朵，动作随意又自然。 “四姐姐这是恼羞成怒了吗，你瞧瞧岳寒舟都没怒，可见我说的可不是空穴来风，岳将军，对不对呀？” 岳寒舟实在是想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怎么反驳，因为沈南嫣说的几乎一字不差，那些事就是他让人做的，他的腿也没任何问题，假装腿疾就是为了逃避再次出征。 沈容樱看着无力反驳的岳寒舟，心里气极了，甩着袖子气呼呼的离开，沈南嫣则是轻轻一笑，也转身继续往前，倒是留岳寒舟杵在原地尴尬不已。 第137章 苏兆玉的欲言又止 顷刻间，岳寒舟快步向前追上快要出门的沈南嫣，将她拦的墙角下，采芙挺直腰杆站在二人之间，严阵以待的防着岳寒舟。 “岳公子，这可是沈家，你想对我们小姐怎么样？” “别无他意，只是想问问五妹妹为何这般针对我，可是过去有什么地方我做的不对，五妹妹可以……” “谁是你的妹妹，你与我家四小姐还未成亲，就算是成亲了，我家小姐也不敢做你的妹妹，还望岳公子切勿再说这种话，以免坏了我家小姐的名声。” 从以往沈南嫣对待岳寒舟的态度中，采芙就看出来了，自家小姐非常讨厌，甚至是憎恨岳寒舟，所以她也没给岳寒舟半点面子。 一个丫鬟都能这样说话，肯定是仗了沈南嫣的势，可偏偏岳寒舟就是没办法，他觊觎沈南嫣，所以只能压着脾气。 “是，五小姐，不知道五小姐可否告知，到底是我哪里做的不妥。” 岳寒舟的目光越过采芙，看向她身后的沈南嫣，沈南嫣轻轻一笑，伸手拉开采芙。 “岳公子别出现在我面前，就很妥当。” 不愿再与他纠缠，沈南嫣径直出了沈家大门，在沈南嫣身后，岳寒舟整张脸变得阴狠狡诈，眼神似乎要把沈南嫣射穿似的。 片刻之后，他才转身又去找沈容樱，毕竟他现在能出入沈家，都是借着沈容樱的名，真要闹翻了，以后他还怎么来沈家，又怎么能见到沈南嫣呢。 沈南嫣带着采芙直接到了百味斋，许久未来，舅妈姚素素抱着她怎么都看不够，最后还是舅舅苏兆玉把她使了出去，沈南嫣才得以脱身，现如今苏家各个精神抖擞，穿着也是低调华丽，舅舅苏兆玉看着都年轻不少。 “你再不来，我都得让你舅妈上沈家去寻你了。” “舅舅可是有事？” “近日，青州和易栾城都有铺子都已经陆续开业，生意是一点都不用愁，所以想跟你商量着，下一步咱们往哪里去？” “舅舅想去哪里都可以啊，大哥哥的意思呢？” “他说要看看你的安排。” “我随便，生意都是舅舅和大哥哥在照看，你们自然比我更懂，我就不插手了。” “这怎么能，那想货……” “货都是小事，铺子买下之后，把仓库准备好就行。” “既然你没有想法，那我们就在商量商量。” “大哥哥呢？” “一早就去寻铺子了，眼下应该是在七星楼。” “行，那我去找大哥哥。” 与老头子能有什么说的，沈南嫣是许久未见苏信远了，想找他玩玩罢了。 沈南嫣转身出门时，身后的苏兆玉突然起来张了张嘴，最终又轻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坐了回去。 舅妈姚素素进来，看着苏兆玉一脸衰相，也是皱起了眉头，将桌上的热茶塞到他手里，又站到他身后，轻轻为他捏背。 沈南嫣刚到七星楼，就遇到了正要出门的苏信远，抬眼看见是沈南嫣，苏信远的脸上瞬间喜笑颜开。 “嫣儿，是嫣儿。” “大哥哥。” 沈南嫣笑着快步过去，一把抱住了苏信远，犹如小孩看见了糖葫芦似的，苏信远转头看了看四周，赶忙拉着他到了后院。 “这么久都没见着你，今日怎么来了，冷不冷？穿的可够？” 一边询问，一边拉着沈南嫣的小手揉搓。 “快让人再端两盆碳火进来，记得要银丝碳，还有……热茶，把新买的蒙顶茶泡一壶来，再让人送些果子，都要热的。” 苏信远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都端到沈南嫣面前，看着他指挥小厮的模样，沈南嫣的眼角都笑弯了，反手拉住他。 “大哥哥，快别忙了，我又不是外人。” “我只担心照顾不好你，你不比我们平日里粗糙惯了，大户人家将养出来的姑娘，怎么能受半点委屈，对了，怎么看着你好像瘦了一些，可是最近没好好吃饭？” “哪有啊，都胖了呢，听舅舅说眼下生意不错。” “是啊，各处的铺子收益都很可观，不是，送去的账本你都没看吗？” “我看那个干嘛，有大哥哥看着我很放心，哥哥，既然现在铺子这边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你有没有想过自己？” “什么？” “想进入朝堂吗？” “你是说……做官？” “以你的聪慧，这不是问题，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 “不，嫣儿，现在的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做官也是有利有弊，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就满门抄斩了，可生意不一样，只要根据朝廷的章法办事，有足够的财富，就能让身边的人安稳生活一辈子，我想要的也不过就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 苏信远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光，尤其在说生意的时候，沈南嫣知道，他对生意的兴趣大过于朝堂，所以也没再说什么。 她本想着，沈云之从武，苏信远若能从文，那么假以时日，想要扳倒一个岳家根本不是问题，但是苏信远并没有此心思，她也就不强求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隐约就听见前面似乎有吵闹声，苏信远不放心便要起身去看看，沈南嫣喜欢看热闹，自然也跟着去了。 一楼的大厅里，掌柜的跟几个伙计，正拦着一位姑娘，其他人则都在看戏，那姑娘的背影纤纤，穿着也算不错，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起了争执，二人上前便听到那姑娘蚊子般的声音，在说着请求的话。 “掌柜的，我真的……你让我回去，我一定拿银子来结账，我是真没想到要这么多银子，还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肯定不会赖账的。” “我也不是东家，我若是把你放走了，你不回来，这银子难道我补嘛，姑娘，你也为我想想。” “可……我的丫鬟也不知去了哪里，我怎么办，我……” “我说了，要不你写封信，我让人去你府上收，只要咱们收到银子，我们就肯定放你离开，否则就只能报官了。” “别别别，别报官，我……” 沈南嫣又走近了两步，那女子的声音更加清晰，只是声线中夹杂着一丝哭腔。 “范语君。” “你认识？” 苏信远低头看着身边的沈南嫣。 “嗯，算是朋友。” “你先上楼，我把人带去见你。” 沈南嫣知道苏信远是在保护自己，一个庶女其实是不大应该露面的，否则被这么多人瞧见，不知道又会传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 第138章 再次偶遇范语君 待沈南嫣跟采芙上楼之后，苏信远这才挤进了人群里。 “李掌柜的，这是我朋友，是我让她来的，刚刚忙着忘记跟你说了。” 苏信远好像从天而降的神明一般，瞬间解救了范语君，她转头的瞬间，眼泪就喷涌而出，同时也疑惑不解。 “哎呦喂，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这位小姐对不住了，我人老眼花不知小姐是苏公子的朋友，多有得罪，还望小姐见谅。” 范语君微微转头看着苏信远，苏信远扬起唇角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范语君这才战战兢兢的开口道。 “掌柜的客气了，是我的原因。” “行了，误会而已，范小姐，刚刚我有事所以耽搁了，不知你现在可还方便喝杯茶？” “方便。” “那楼上请，掌柜的，上好茶！” “是，马上送上去。” 一场闹剧瞬间被苏信远化解，虽然到现在范语君都不知道眼前的男子为什么要帮自己，但是她明白现在还不能问。 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苏信远亲自打开门，红着脸的范语君正要道谢，却在门里看见了沈南嫣，瞬间瞳孔震惊。 “沈…沈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快先进来吧。” 沈南嫣拉着范语君进屋，苏信远并未进去，只是替二人关了门。 范语君转头看着房间里的布置，心里惊叹，这里竟比自己的屋子还华丽，并且异常雅致，到不像是寻常吃饭饮酒的地方。 “你怎么与人争执起来了，所为何事？” 不问还好，这一问范语君的眼泪更加汹涌了，沈南嫣只能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轻声安慰，许久之后范语君才平静下来。 “今…今日是我生辰，家里的姐妹们说要请我吃饭，姐妹间庆祝一下，地方是她们选的，菜也是她们点的，本以为是姐妹间缓和关系的机会，没想到她们…她们一个个悄悄都溜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我的丫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就算是想让人回去凑银子，也不知道找谁帮我，这才与掌柜的争执不下。” “你生辰呀！这么巧，采芙，快，让掌柜的准备好菜，咱们给范小姐庆生。” 沈南嫣赶忙安排下去，范语君瞬间就急了，拉着沈南嫣的衣袖抽泣不已。 “别别别…我欠掌柜的银子都还没结。” “这种小事，我家哥哥一句话就摆平了。” “你…你说的是刚刚的男子？” 范语君的眼前又浮现出苏信远英俊的模样，耳尖微红。 “对呀，我表哥，他与那掌柜的认识，所以你不必担心这里，倒是你那些姐妹有够毒的啊，这是给你下了个套，坐等看你笑话呢。” “她们经常这样，只是平日都在家里戏耍一下，今日竟闹到了外头，要不是你哥哥，我今日只怕真要被送去衙门了。” “我记得你是嫡女啊，怎得让人这样欺负。” 范语君抹了一把眼泪。 “我娘生下我便走了，我不到半岁，爹爹就扶了姨娘为妻，多亏了乳母将我养大，在府里爹不疼，又没了娘，她们还能留我一条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你爹也不是个东西，那你没有祖母祖父吗？你舅舅呢？” “外祖家有心护我，可也不能时时刻刻看着我，更不便把手伸进范家，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你这日子也太难过了。” “无碍，我及笄了，很快他们就会把我嫁出去，只求着能遇到一个善待我的人才好。” “你怎么能把自己的命运堵在男人身上，男人都是狗，额……也有好人，极少便是，他们只会让你更加生不如死，靠男人还不如靠佛祖保佑。” 沈南嫣突然发飙，倒是吓了范语君一跳。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生气。” “我……我只是告诉你，不要靠男人，会输的很惨，总之你别急着嫁人，尤其是……” “铛铛铛。” 敲门声响起，随后门被打开，苏信远带着小厮走了进来。 “备了饭菜，你们边聊边吃。” “多谢苏公子。” 范语君起身就要行礼，苏信远侧了侧身子避开了，沈南嫣一把将人拉着坐了下来。 “咱们都是朋友，行什么礼。” “嫣儿说的对，都是朋友，范小姐不必拘谨，对了，听说今天是范小姐生辰，我准备了一份礼物，时间匆忙，还望范小姐不要嫌弃。” 说着，苏信远递给范语君一个盒子。 范语君再一次被惊呆，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收乳母以外人的礼物，她激动的颤抖着手，迟迟不敢去接。 而在苏姨信远心里，只是觉得她是沈南嫣的朋友，刚刚又受了莫大的委屈，所以让人备了一份礼物，既是安慰也是恭祝她的生辰。 在她的迟疑中，沈南嫣放在身后的手心，也悄悄出现了一个细长的盒子。 “你就快收着吧，不然我哥哥的胳膊只怕是都要断了。” 范语君红着脸，轻轻接过苏信远手里的盒子。 “多谢苏公子，不管是什么，都是我最珍贵的礼物。” “范小姐客气了。” “怎么，哥哥的礼物珍贵，我的礼物就不珍贵了呗。” 沈南嫣将手里的盒子直接塞到了范语君手里，并伸手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都……都珍贵，都珍贵……” 她的眼前再一次模糊了视线，可心里却是暖暖的。 随后苏信远被留了下来，三人把酒言欢，范语君一会儿乐的哈哈笑，一会儿又哭的撕心裂肺，沈南嫣也陪着她疯，苏信远就安静的陪着她们，只是他的眼睛多数都落在了沈南嫣身上。 傍晚的时候，两人被人苏信远送回了沈家，把人亲自交到苏姨娘手里，并交代让苏姨娘找沈宗元写了封信送去范家。 范语君本就是被姐妹们骗出来的，现在又要夜不归宿，明日回去还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苏信远深知流言蜚语对姑娘家的伤害，简直堪比杀人的刀，这才专门提醒了苏姨娘。 这一夜，苏姨娘眼睛都没合一下，一直守在床边照看着两个姑娘，沈南嫣半夜起来出酒，都快把胃吐出来了，苏姨娘一边责怪，一边心疼。 如此反复了三五次，天快亮的时候，才沉沉的睡了过去，苏姨娘也靠在床边眯了一会儿。 第139章 兴宝堂 翌日，沈南嫣睡到了午时才醒，她醒的时候，范语君已经跟苏姨娘坐在桌前用膳了，沈南嫣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范语君眼眶温红，像是哭过一样。 “我院里的菜竟好吃到哭吗？” 苏姨娘赶忙给沈南嫣披上一件外衣，然后拉她坐下。 “瞎说什么，昨天幸亏是跟你表哥一起，不然喝那么多，被人看见不知道又要被说什么了。” “就是跟表哥一起放心……我才喝了一点点。” “一点点就醉成那样，夜里起来吐了三五回。” “娘这样一说，我的胃好像还在隐隐作痛。” “痛死你才好，把这碗小米粥喝了养一养，下次再这样，我才不要管你。” “行，那我就在娘屋里吐，看你管不管我。” 范语君瞧着这母女俩的对话，心里羡慕极了，她从未感受过一天母爱，更没有其他人可以这样撒娇，只有一个每日劝她做小伏低保命的乳母，她打心里渴望这样的母爱。 想着想着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又红了，豆大的眼泪砸在碗里消失不见。 “怎…范小姐，这是怎么了？” 苏姨娘连忙起身，拿着帕子给范语君擦眼泪，沈南嫣也安静下来，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娘，范小姐可能是醉酒难受，没事的，你昨夜里照顾我们辛苦了，回去休息休息，晚上我过去陪你说说话。” 一个哭着，一个想支开自己，苏姨娘也是个聪明人，安慰了范语君几句，又嘱咐沈南嫣好好吃饭，这才离去。 直到苏姨娘出了院子，范语君的眸子还看着门口，眼睛一眨不眨。 “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我理解不了你心里的苦，说什么也是徒劳，但是前半生已经这样了，就理应善待自己的后半生，嫁人是你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为自己争取一次，别随随便便嫁给他们给你安排的人。” “我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若真嫁去大户人家做个任人摆布的傀儡，或者给人做妾，倒不如嫁给平常人家的男子，做个普普通通的妻，只要他爱你护你。” “你是说…可我爹他怕是不会答应，他必定是要把我送去大户人家的。” “给你爹一棍子敲晕，直接离家出走，看他还怎么送，真是个没骨头的。” 沈南嫣张着嘴，话还没出口，就被纯熙郡主的仗义豪言惊住了。 “臣女见过纯熙郡……” “行了行了，坐着吧。” 纯熙郡主进门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了沈南嫣身边，拿起她面前的粥就喝了一口。 “就吃这破烂粥？” “什么话，这是我娘煮的。” “苏姨娘煮的？我说呢怎么这么好喝。” 话落又端起碗喝了起来，范语君何时见过这样想郡主，坐在一旁眼睛里都是闪躲。 “你怎么来了？” 许是跟纯熙郡主熟了，沈南嫣也不再跟她客气，何况她自己都没端着架子。 “路过，进来歇歇，你们聊什么呢？” “在说范小姐的私事。” “我听见了，你爹要把你嫁去谁家？” “回郡主，暂时还没定。” “好好说话，什么回郡主，我告诉你，你爹让你嫁的不如意，你就给我闹，反正嫁去的也不是你喜欢的，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就把事往大了闹，你爹要顾着脸面，要么打死你，要么妥协，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改变不了呢，怕什么，大不了一死。” 纯熙郡主天不怕地不怕，她爹都未必管得了她，她自然是敢闹的，可范语君这样担心怕事的性子，是做不出来这种事的。 “我…我记住了，我……” “你这软弱的性子，我看难，对了，今日兴宝堂有义卖，我们去瞧瞧吧。” 兴宝堂是一家大型的义卖场地，每个月的月初和月底，有两场义卖，虽然大部分东西都来自当铺，但是也不乏有些奇珍异宝。 “郡主和嫣儿去吧，我得回去了，昨儿夜都未回去，只怕现在回去都要被数落。” “跟我一起，你怕什么啊，走，一起去，你家爹爹要敢说你一句，我就砸破他的脑袋。” “这……” “一起吧，我也没去过那种地方，结束我送你回去，再跟你爹解释。” 就这样，范语君被沈南嫣和纯熙郡主一起又带出了门。 三人坐在纯熙郡主的马车里说说笑笑，忘记了范家烦心事的范语君也明显活泼了起来，笑容在她的脸上，一直都没消失过，这也是沈南嫣第一次见她笑的这样肆意。 兴宝堂已经人满为患，纯熙郡主的人去跟掌柜的要一间上房，但是因为来迟了，很是不好处理，掌柜的又不敢得罪纯熙郡主，一个劲的说好话。 这时范语君拉了拉沈南嫣的衣袖，红着脸给她指向二楼，沈南嫣看了一眼，赶忙回头拉住要抽鞭子的纯熙郡主。 “行了行了，咱们有地方了，掌柜的，你去忙吧。” “哪有地方？” “跟我走。” 兴宝堂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台子，四周都是或坐或站看客，二楼则是围了一圈房间，房间的最里侧则是栏杆，在栏杆处都挂着一层薄纱帐，所以坐在二楼的房间里，便能清楚的看见一楼的义卖品展示。 沈南嫣敲响房门，开门的是苏信远的小厮忠路，看见沈南嫣他也是面色一喜。 “小姐，公子公子，小姐来了。” 苏信远连忙起身。 “嫣儿，你……草民见过纯熙郡主。” “客气了。” 纯熙郡主也不知这人是谁，但是沈南嫣能带自己与他见面，定是沈南嫣的朋友，所以纯熙郡主也没端着架子。 “这是我大表哥苏信远。” “哦，那就是自己人了，苏公子，一起坐可方便？” 原本跟苏信远一起的几位公子听见纯熙郡主这样说，赶忙弯着腰退了出去。 “郡主请。” 纯熙郡主抬脚往前走，苏信远这才对着后面的范语君笑着点了点头。 “昨日喝了不少，你们今日可有不适？” “还好，昨日真的不好意思，让苏公子见笑了。” “都是朋友，不碍事的，快坐吧。” 虽然只是跟苏信远说了几句话，可范语君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从未有男子这样温柔的跟自己说过话，所以当苏信远跟他她说话的时候，她的脑子都开始恍惚了，坐下来之后，脸上的滚烫感都没消失，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是她的眼睛总想往苏信远的方向看。 第140章 我要。 四人坐在二楼，苏信远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三个女人一台戏，他的耳边就没安静过，一直都是她们讨论义卖品的声音。 看了一会儿沈南嫣觉得很是没趣，不是什么暗器就是花瓶字画，而且也都并非是什么让人怦然心动的物件，于是提议出去逛逛，也好把地方还给苏信远，只是就在三人要离开的时候，下面的台子上出现了一支红宝石凤蝶金簪，对首饰并不在意的沈南嫣却是对这金簪一眼入魂，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可是喜欢这个？” 苏信远一眼便知道了自己表妹的心思，纯熙郡主也转身向下看去。 “嗯…大师微衍子的凤蝶金簪，是好东西。” 微衍子是上京鼎鼎有名首饰工匠大师，就连宫里的娘娘对他手里的饰品也是趋之若鹜，只是真正能拿到的人并不多，就是不知道这金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表哥，你说我娘戴着会不会很好看？” “那是自然。” “我要。” “好，买。” 三人又重新坐了下来，待到义卖开始，下面瞬间就沸腾了，加价的人络绎不绝，苏信远就这样冷眼看着，直到一支簪子叫出了一千两时，加价的人逐渐减少，要知道，一千两买一支簪子，就已经算是天价了。 “一千一百两。” 叫声来自对面的一个房间，那人直接加了一百两，想来也是势在必得的，果真，现场瞬间鸦雀无声，就在掌柜的要结束时，苏信远看了一眼忠路，忠路意会走到栏杆边开口道。 “两千两！” “哇……” 楼下一片哗然！ 众人纷纷仰头往二楼看，却只看见忠路和坐在最边上的苏信远，并看不见房间里的三位姑娘。 纯熙郡主和范语君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讶，他们竟不知道苏信远出手如此大方，就因为沈南嫣一句“想要”。 “两千五百两。” 对面再次加价。 “三千两。” 这时对面的青纱帐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三皇孙陆亦尘和岳寒舟，两人面若冰霜，冷眼看向苏信远，这要是从前，苏信远怕是都要跪下了，可现在他已经与从前不同，看见二人后屁股都没离开椅子，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四千两。” 在两边的凝视中，三皇孙的人再次叫价。 三皇孙觉得自己已经摆明身份，正常情况下，对方就应该收手，毕竟自己是皇家人，谁敢跟自己作对。 “继续。” 苏信远薄唇轻启，忠路直接两指伸直，做了一个点天灯的手势，这下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岳寒舟直接站了起来，走向围栏边看向苏信远，正当两人暗暗博弈的时候，纯熙郡主突然站了出来，挡在苏信远前面。 “郡主。” “小姑姑。” 陆亦尘也站了起来。 “岳小将军，收起你的眼神，本郡主不喜欢。” “郡主恕罪。” 岳寒舟赶忙收敛自己的情绪，退后两步，低头站在一边。 “小姑姑怎么在这里？” 三皇孙笑嘻嘻的说道，可纯熙郡主却不喜他这谄媚的样子。 “大门上又没写着不许我进来。” “是我多言了，不如这样，我将这簪子送与小姑姑。” “这话可笑不，这边可是点了天灯的，你现在才说送。” “刚刚这不是误会么，我要知道是小姑姑，肯定不会这样做啊，这事你放心，交给我来处理，簪子保管送到你手里。” 纯熙郡主正想拒绝，转头看了一眼沈南嫣。 “好。” 这可是陆亦尘自己上赶着要送的，又没人跟他要，送上门的东西，总不能不要吧，那岂不是辜负了陆亦尘一片心意。 果然，四人在房间里坐了不到一炷香的时辰，房门就被敲响了，陆亦尘带着岳寒舟进来，两人的眼睛同时就落在了沈南嫣的身上。 “没想到沈小姐也在啊，真是缘分。” “簪子呢？” 纯熙郡主打断他的话，直接开口要簪子，陆亦尘赶忙递过去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正躺着那支红宝石凤蝶金簪。 “行了，东西我收下了，这事也不跟你计较，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小姑姑，难得遇到，不如我请各位去七星楼一聚，算是聊表心意了。” “谁有空啊，我说了我们还有事，年纪轻轻耳朵怎么就不大好了，你们自己吃去。” 自己是陆亦尘的长辈，兴王年轻时，也是立过汗马功劳的，现在也时常出入皇上的勤政殿跟回自己家一样，而且自家哥哥又在朝中做官，所以对于没有什么实权的陆亦尘，纯熙郡主根本不放在眼里。 “是，小姑姑这脾气就是洒脱，那咱们改日再约，我作东。” 纯熙郡主看了他一眼并且回应，她打心里就不愿意跟陆亦尘这种小人有交集。 “咱们走吧，天色不早了。” 其他三人跟在纯熙郡主身后，便要出门，只是在沈南嫣出门的时候，陆亦尘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沈小姐手上的伤可好一些了？” “多谢殿下记挂，已经无碍。” 沈南嫣的声音异常的轻柔，带着小女子家的矜持与娇羞，说话间还怯怯的抬头看了一眼陆亦尘，只是这一眼就让陆亦尘心跳不已，反倒是一旁的岳寒舟气到不行，沈南嫣三番五次对他恶语相向，甚至还故意给他下套，却在面对陆亦尘的时候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样的差别对待，让他心里很不平衡。 “改日我作东，你一定……你跟纯熙郡主一定要到啊。” “臣女告辞。” 沈南嫣没直接答应，但是脸上的喜悦让他觉得沈南嫣很期待与他再次重逢，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沈南嫣出门就变了脸，心里的不适让她差点吐出来。 陆亦尘站在门口，看着沈南嫣纤细的背影，眼底的欲望没有丝毫节制，而这一幕看着岳寒舟眼里却格外恶心，他与陆亦尘走得近，纯粹是想在太子面前露脸，并不是真心与陆亦尘交好，眼下陆亦尘对沈南嫣有了心思，他心里对陆亦尘的芥蒂就更大了。 上了马车之后，纯熙郡主就将凤蝶簪给了沈南嫣。 “就当是我送苏姨娘的。” “那是我娘，这功劳都让你抢了。” “那……算了，反正我就送了，你能拿我怎么着。” “能怎么办，收下呗，几千两银子呢。” 纯熙郡主看向马车外，娇艳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反正心情非常不错。 两人把范语君送回范府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偏西，两人对视了一眼，最后决定陪范语君一起进去，总要给范家人立立威，也让范语君的日子松快一些。 第141章 范府立威 果然，进入范府以后，明显能感觉到下人对范语君的态度都不太恭敬，管家只一脸谄媚的恭迎纯熙郡主，眼角都没看一眼自家小姐。 管家带着三人就往前厅走，沈南嫣却停住了脚步。 “范小姐，今日天色已晚，纯熙郡主跟我也要尽快回去，不如去你院里稍坐一会儿罢了，就不去见你家长辈了。” 沈南嫣的话自然也是提醒的纯熙郡主。 “对，我爹还等我回去用膳呢，走吧，去你院里。” 范语君一脸为难，自己的院子不仅偏僻，还破旧不堪，怎么好意思带郡主前去。 “夫人已经在前厅恭候郡主了，老奴安排人送小姐回院里，还望郡主去前厅喝一盏茶，休息片刻。” 管家精明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身旁的婆子，婆子瞬间意会，朝着范语君走去，垂下的手悄悄扯住了范语君的衣袖，示意她跟自己走。 “啪！” 沈南嫣可是用了十足的力气，伸手就打在了那婆子的手臂上。 “这就是你范家的规矩？” 那婆子一惊，同时缩回了手，眼巴巴的看向管家。 “你这婆子，扶小姐的规矩都忘了吗，郡主，苏小姐，这婆子干粗活惯了，没什么分寸，并非有心的，孟婆子，你好生把小姐送回去，路上仔细一点。” “范府上的管家倒是能做郡主的主了。” “苏小姐，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小姐一向体弱，眼见着天就黑了，夜里寒凉，这才想让小姐快些回去歇着。” “滚，你再敢说一个字，本郡主就敲掉你的牙。” “……” 管家惊慌的捂着嘴，随后看向自己身侧的小厮。 “都滚开，围着本郡主找打吗？范语君，带路。” 此刻的范语君眼眶温红，鼻尖酸涩，没有再说一个字，抬脚转身朝着身后的方向走去。 纯熙郡主和沈南嫣紧跟其后，三人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转眼天就黑透了，虽然身边丫鬟婆子加起来也十余人，可沈南嫣却越走心里越害怕，主要是这地方太偏了，并且还要路过一片树林子，里面不知道什么鸟的嘶吼鸣叫，让这黑夜更加阴森。 走了快半个时辰，这才隐约看见一个破败孤独的院落，墙体不全，墙皮脱落，门口那盏灯笼让这座院子的气氛更加诡异。 范语君的丫鬟玉莲推开门，正准备转身把纯熙郡主和沈南嫣让进去的时候，门里就传来了一个尖锐刻薄的声音。 “呦…死蹄子浪够了，知道回来了，也不知这一夜，去了那个野男人的床上快活一宿，倒是苦了我们给她守着这破院子。” “陈嬷嬷你这话可不对，这一天两宿，怕是不止一个男人，是一群才对哈哈哈哈哈” 随后说话的听起来倒是年轻女子。 “对对对，不然怎么能把咱们范家大小姐伺候爽啊！” “若真是这样，明儿夫人就得送咱们大小姐去青楼做头牌姑娘，说不定还……”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家小姐才不是这样，闭嘴，都闭嘴……啊…” 玉莲气不过，嗖一下就跑了进去与那些人理论，可瘦小的她，怎么能是那些婆子丫鬟的对手，瞬间就被推倒在地，一群人骑在她身上，又打又踢。 范语君心疼玉莲，抬脚就要进去救玉莲，被纯熙郡主一把拉住，然后从丫鬟手里接过鞭子，豪迈的跨了进去。 紧接着，院子里就传来了哭爹喊娘的惨叫声。 “走吧。” 沈南嫣这才拉着范语君走了进去，此刻，院子中间已经躺了一片，中间一个肥腻腻的婆子一脸横肉看着纯熙郡主。 “你…你是什么人，胆敢对我们动手，我可是夫人的人。” “大胆，看见纯熙郡主还不下跪！” 纯熙郡主身边的婆子一边说话，一边走过去，对着那陈婆子就是一记耳光，陈婆子的唇角都渗出血了。 “郡郡郡……郡主，是郡主，郡主老奴有眼不识泰山，求郡主饶命。” 陈婆子立刻起身跪在地上，对着纯熙郡主磕头。 “你不用求，你的命本郡主要定了。” “啊！” 一听说郡主要杀自己，陈婆子全身都软了，直接瘫坐在地。 “不止是你，这院里的所有人，都得死！” 沈南嫣轻轻开口，说话的声音略显稚嫩，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今日自己跟纯熙郡主在这里，她们尚且做小伏低，若是自己不在，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既然要立威，那就实实在在一点，何况杀一个人跟杀一群人，没有什么区别。 “嫣儿……” 范语君为难的看向沈南嫣，她并不是想替这些恶奴求情，只是觉得杀人太过了。 “小姐，今儿咱们就……就听郡主和沈小姐一回，若是今日这些人不死，不出三日，死的就是咱们，若是死了也罢了，可若是……玉莲没关系，可小姐您得活着啊！” 浑身疼痛的玉莲勉强爬起来，采芙赶忙上前将人扶住。 “你放心，这事有郡主顶着，你只说自己也阻止不了便可，郡主大人，是不是这个理？” “沈南嫣，我今儿才发现，你可真够聪明的，居然卖我。” 纯熙郡主笑的眼睛都弯了。 “不过嘛，主意没错，有事尽管往我身上推，这事我顶了。” 沈南嫣拍了拍范语君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采芙，把范小姐和玉莲扶出去。” “是，小姐。” 范语君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沈南嫣笑眯眯的眸子瞬间冰冷，她本以为自己在沈家就够遭罪的了，没想到范家这后院更不堪，说到底还是范语君的爹不作为，他要是有一点点心疼自己的女儿，那范夫人也不能这样对范语君。 这时候想到沈宗元，竟觉得他还算是个人，虽然上一世自己和娘，以及哥哥都被吕氏算计至死，但是在沈家的时候，总归没受过这样的苦。 “你们是自己撞墙，还是我让人撞死你们？” 沈南嫣踱步向前，走到陈婆子面前，高高在上的看着她，犹如在看一具尸体。 “求郡主，求沈小姐放过我们，我…我们只是下人，怎么做这些都是夫人指使的，跟我们无关啊，饶我们一命，以后我们再都不敢了。” “迟了！” “我们只是听了夫人的安排，我们跟小姐无冤无仇，怎么能有心害她呢，沈小姐，求求您，求求您！” 沈南嫣看向纯熙郡主身边的一个面相凶恶的婆子，指了指边上的小丫鬟。 “从她开始！” 第142章 范府立威 2 那婆子看了一眼纯熙郡主，见郡主没说话，便快步过去，抓着那丫鬟的衣领，将人拎起朝着墙角拖去。 “求郡主饶命，奴婢都是奉夫人的意思办事，不是有意欺负大小姐的，大小姐，大小姐，您救救奴婢，大小……” “嘭！” 那丫鬟的脑袋瞬间开了花，血在墙上四溅开来，当场断了气。 一众丫鬟婆子都惊呼了起来，平日里就只有她们欺负别人的份，今日却直接被人断了性命，这其中的冲击力实在让人震撼。 “刚刚我给你们机会，让你们自己了断，既然不愿意，那就只能辛苦嬷嬷们帮帮你们，除了这位陈婆子，其他人全部撞死。” 沈南嫣的话刚落，纯熙郡主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人，这些人立刻上前，又拉又拽，全部扯到墙根下。 “陈婆子，你我本无仇，我并无心杀你，不过都是托了你家夫人的福，你睁睁大眼睛好好看着这些人是怎么没的。” “沈小姐，老奴给您磕头，求求您饶了我，我一定痛改前非，一定善待大小姐，我保……” “动手。” “嘭，嘭，嘭！” “啊！！！” 墙上开出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花，红的好像宝石一般刺眼，陈婆子瞳孔震惊，双手挣扎着想捂住自己的眼睛，可身体被人控制着，她只能无奈恐惧的哀嚎。 这些与人朝夕相处的丫鬟婆子，就这样眼睁睁死在自己面前，陈婆子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也知道这纯熙郡主和沈南嫣都并非善人，她的害怕和恐惧愈加深入骨髓，鼻涕和眼泪混为一谈，在脸上肆意横行。 这时，院子外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大小姐怎么站在这风口上，纯熙郡主呢？” 纯熙郡主的丫鬟走了出去，片刻间便将范夫人带了进来，那范夫人定睛一看，差点晕了过去，鬼一样的指尖颤颤巍巍指着墙角的一堆尸体，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这时候范大人也走了进来，那范夫人一下子扑到范大人怀里哭了起来。 “老爷，这……大小姐竟杀了这么多人，这可怎么办啊，这不是要害死咱们范家嘛。” 范大人自然也瞧见了那一堆尸体，眼神里虽有惊讶，但毕竟是男人，稳了稳心神便推开了范夫人，朝着纯熙郡主行了一礼。 “郡主大驾，有失远迎，这里污秽，郡主请移步前厅说话。” “这里范大人准备怎么处理？” “都是一些下人，下官自会安排人将他们好生安顿。” “安顿？所以范大人并不管这些人是为何没了的吗？” “这……还望郡主明示。” “范大人，小女乃是鸿胪寺沈家庶女，今日郡主与我一同送范小姐回来，刚刚好遇到这些恶奴欺主，甚至在郡主面前说什么勾栏瓦舍的事，郡主便训斥了几句，没想到她们便畏罪自杀了，您这范府的下人还真是娇气呀！” 郡主只管担责任，剩下的事自然要沈南嫣来开口。 “这不可能，她们胆敢…这……” “范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这位婆子，她也是要自尽的，多亏了郡主手下的嬷嬷将她救下。” 沈南嫣冷眼看了那陈婆子一眼，陈婆子赶忙连滚带爬的跪到了范大人脚下。 “老爷饶命啊，老爷，我们是有为难大小姐，也有克扣大小姐的用度，可这些都是夫人让我们做的，我们都只是下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看主子的意思，与我们无关啊，老爷，求老爷给我一次机会。” 范大人一脚踢开陈婆子，转头看向范夫人，眼神极其复杂，范夫人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美人落泪的模样，瞬间就让范大人的气消了三分。 “老爷，人人都知我是这个府里的主母，多少双眼睛看着我，我怎么可能苛待大小姐，难道不怕被戳脊梁骨吗，当初是大小姐说喜欢清净，执意要搬到这里静养，我也是身子不适犯懒，便走动的少了些，谁承想这些个下人，竟打着我的旗号作践大小姐，这不是逼我去死嘛，我死倒是不要紧，可这范家的脸面，岂不被这些刁奴都丢净了。” 范夫人几句话就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这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可见是个厉害角色。 “贱奴，你们欺负主子现在居然胡乱攀咬，反了天了，来人，把这婆子拖下打板子，然后发卖了，再不许她进入范家。” “是，老爷。” 小厮边应着边与范大人暗暗对视了一眼，那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的，陈婆子活不了了。 其实陈婆子死与不死跟沈南嫣也没关系，而且今天这些事，范大人自己心里早已经知道的，也不过就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陈婆子做了替死鬼而已。 一个府邸里的事，范大人作为一家之主，有什么是他不知道，只是他不说话便等于是默许了，所以才让范语君在这个家里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生活，他哪怕是偶尔关心询问一句范语君，事情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夫人，明明是你让我带人来看着大小姐，并克扣她的份利和吃食，还让我们对大……” “啪！” 范夫人身后走出来一个婆子，照着陈婆子的脸就给了一巴掌。 “身为奴婢，不好好伺候主子，竟借着夫人身子不适管家不严欺负小姐，现在出事了又往咱们夫人身上推，夫人良善，性子温柔就被你们这般欺负吗？老爷，依老奴看就该把这陈婆子送去衙门好好审一审，否则这般攀咬夫人，传出去岂不坏了夫人的名声。” 这婆子义正言辞，一脸愤怒，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陈婆子是害了她女儿呢，半天没说话的范夫人拿着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期期艾艾的拉了那婆子一把。 “花嬷嬷，再怎么说她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为范家辛辛苦苦一辈子，我怎么忍心为了自己送她去衙门，老爷，将她放出府就行了，也别打了，我见不得血。” 沈南嫣微微挑眉，倒是没看出来，这范夫人跟自家吕氏倒是有一拼，两人竟是一个做派，都会在外人面前摆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其实内里都坏透了。 第143章 唐漫柔滑胎 “老爷，老爷您相信老奴，老奴字字句句都是真的，并无半句虚言……” 陈婆子知道，自己把范夫人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退路，所以她只能哀求范大人，整个人伏在地上一个劲的给范大人磕头，范大人并未理会她，只是对着小厮摆了摆手。 当然这些都不是沈南嫣关心的，范大人他们是什么心思，陈婆子的命运如何，都与沈南嫣无关，她只关心范语君的日子能不能有所改善。 “郡主，这些恶奴也已经畏罪自杀，陈婆子也处理了，还是请移步去前厅喝杯热茶。” “范大人客气了，本郡主与沈小姐还有一些事想跟范小姐聊聊，只是这地方……” “哦…这院子……管家，马上把大小姐的东西搬去琼花阁，再重新安排一些人去伺候，挑好的，不许有怠慢。” “是，老爷。” 纯熙郡主和沈南嫣也没再说什么，这也就是她们的目的。 新的院子的确要好很多，地方也不再偏僻，范语君看着这样的院子，心里感慨万千，她没想到自己还能进入这样华丽的院子，心里对纯熙郡主和沈南嫣更加感激了。 离开范家的时候，纯熙郡主还刻意当着范大人的面交代身边的嬷嬷，明日给范语君送两个得力的丫鬟来，这是在赤裸裸打范大人的脸，可他也不敢再说什么，还要满脸堆笑的感谢纯熙郡主关爱，恭恭敬敬把人送出门。 与纯熙郡主分开之后，沈南嫣带着采芙便回了沈家，这时候都已经快亥时了，刚进沈家大门沈南嫣就浑身一冷，采芙打了个寒颤，替沈南嫣扯了扯身上的斗篷。 “怎么越发冷了，小姐仔细身子。” “无碍，回去就暖了。” 沈南嫣嘴上回应着采芙，脑子里却是已经在与吴悠说上话了。 【去屋子里都等不及了吗，你很冷啊。】 【我倒是等得及，但是这消息可等不及了。】 【什么事？】 【下午我得到消息城外的林子里，悄悄进了许多人，便让小鬼去打听了，你猜怎么着？】 【你也学会卖关子了。】 【你真没意思，那里面可都是太子的私兵。】 【他有私兵我知道，只是这时候把私兵调到城外是什么意思。】 【这么笨。】 【他要造反？可陆九思说他暂时不会动手啊！】 【那要是老皇帝要嘎了呢？】 【皇帝身体不是挺好的吗？】 【那也架不住有人下毒，已经打听过了，下毒的是皇后和吉妃，当然，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太子的谋划，你想想，他已经年近不惑，他爸……爹迟迟不肯退位，太子呐，怕是比那热锅上的蚂蚁还抓心挠肝，下毒这事应该早就开始了，只是这几日发作的而已，而且我已经去阎王那偷看过了，不出三日，必死！】 【三日！】 自己去接陆九思的话，应该还来得及，只是想起陆九思那张冷脸，沈南嫣心里又是一顿鬼火，简直就是莫名其妙，要是自己真的去接他，跟他说他爹要挂了，他能不能信，要是不信会不会直接揍自己一顿。 【你怎么想的？】 【我想什么啊，皇帝真没了也不能把皇位传给我啊，我想有什么用。】 【可是跟陆九思有关啊。】 【你没看见他那个死样子，人家都不待见我，我去热脸贴冷屁股啊，不管。】 采芙突然就跟不上沈南嫣的脚步了，明明刚刚一起走的，沈南嫣却突然加快了步伐，采芙不明真相，赶忙小跑着追了起来。 就在两人快到小院的时候，就看见袁嬷嬷迎面走来。 “袁嬷嬷，你是来接小姐的吗？” 采芙率先开口，袁嬷嬷提着灯笼快步上前。 “见你们这么晚都没回院，以为你们在前厅，正要过去找你们，小姐，小心脚下。” “怎么会……我们去前厅做什么？” 沈南嫣就着灯笼继续往前。 “小姐，那唐姨娘的孩子没了！” 袁嬷嬷的话让沈南嫣脚步一顿。 “没了？唐漫柔的孩子没了？” “对，夜里用膳之后，不到半个时辰，人就在房里疼的死去活来，大夫来的时候已经见红，眼下孩子已经没了。” “可知道什么原因？” 只是瞬间，沈南嫣心里就想到了给翠竹的三日期限，看来她是真的豁出去了，只是这手段也太卑劣了一些，不过无所谓，她本就该是一个死人了。 “不知，现在主子们都在前厅问话呢。” 沈南嫣转身就往回走，采芙和袁嬷嬷对视了一眼，急忙跟上去。 “大少爷可在家？” “老奴回院儿之前，还没见着大公子，据说是又出去了。” 主仆三人赶到前厅外时，隐隐还能听到里面的问话，就是在审唐漫柔屋里的一些丫鬟婆子，沈南嫣让袁嬷嬷去打听打听，现在里面的情况，自己和采芙则隐在外面。 不多时，袁嬷嬷便回来了，情况还跟之前一样，主子们都一筹莫展，唐漫柔没见过什么人，更没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而且沈云逸也还没回来，沈南嫣又转身朝大门处走去，在一长廊里坐下，时不时的转头看向门口。 亥时刚过没多久，就看见一个人从大门外慌慌张张跑进来，沈南嫣缓缓起身。 “大哥哥回来了啊！” “滚开，别挡道。” “大哥哥，你跟唐漫柔都还年轻，等唐漫柔养好身子，你们定会有更多的孩子，大哥哥可千万不要难过啊！” “沈南嫣，别胡说八道什么，不是说柔儿身体不适吗，什么孩子没了？” “怎么就是胡说八道了，那孩子已经没了，大夫都诊过脉的，唐漫柔还见血了呢。” “没……没了，没了，怎么会突然没了，大夫说她的身体很好的，早晨孩子明明还在她肚子里动来着，怎么会突……是不是，说，是不是你下的毒手？” 许是沈云逸的第一个孩子吧，他竟真的有些紧张，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沈南嫣的手腕，脸上怒气冲冲，情绪非常的激动，看沈南嫣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可沈南嫣心里却是冷笑的，此刻沈云逸的怒气越大，事情就越会向自己的预想靠近。 第144章 翠竹自杀 袁嬷嬷和采芙也是第一次见沈云逸这般愤怒，两人赶忙冲了过来，拦在沈云逸和沈南嫣之间，以免他冲动伤了沈南嫣。 “大哥哥，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与唐漫柔是自小认识的朋友，她能嫁给你，怀上你的孩子，我是打心里高兴的，何……何况我有什么理由去害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不也是沈家的孩子吗，我怎么会想害沈家的孩子，再说孩子没了对我能有什么好处，若我是外面眷恋你的女子，再或者我是你的妾室，这才有理由去害这个孩子吧，可是我是你的亲妹妹啊！” 沈南嫣说的情真意切，差点就要挤出两滴眼泪了，她的话也让沈云逸逐渐平静了下来，他开始认真思考沈南嫣的话。 “我也是心疼那孩子，他是大哥哥的第一个，也是沈家的第一个孩子，这才想安慰大哥哥几句，没想到大哥哥竟以为我是凶手，孩子没了，对我有什么利益！” 沈云逸再次抬头看了沈南嫣一眼，然后一句话不说，转身朝前厅走去。 在他身后，沈南嫣瞬间变了脸色，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冷笑，上一世自己的孩子没了，也有唐漫柔的手笔，现在只拿她一个孩子，这仇自然还不算完，至于翠竹嘛，要怪就怪她命不好跟了吕氏，这也是她应得的结果。 沈云逸进入前厅之后二话没说，直奔翠竹而去，一把揪住她的发髻，把人扔在地上，傻眼的翠竹瞬间成了疯婆子，众人不解正要询问，就见沈云逸照着翠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他一个男子，这时候又是怒气冲天，下手自然不轻，很快翠竹的口鼻就喷出了血，腿更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瘫的地上，可沈云逸还是没停下来，直到把翠竹打的奄奄一息。 “你到底发什么疯，孩子没了唐漫柔还在屋里躺着呢，你在这里打她有什么用？” 虽然是妾室的孩子，可也是沈宗元的第一个孙子，他心里自然也是有期盼的，更不说老太太了，眼下所有人的期待都成了泡沫，沈宗元也压不住脾气训斥了沈云逸。 “爹，柔儿的胎相一直很稳，孩子怎么会突然没了，肯定是被人做了手脚，整个沈家除了翠竹，还有谁跟柔儿有仇呢，贱人，说，你到底做什么，说！” 沈云逸说完，又回头对着翠竹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脚，此刻的翠竹好像一只濒临死亡的蚯蚓，在地上扭成一团。 “贱人！啪！” 吕氏愤怒起身，照着翠竹的脸上就给了一巴掌。 “云逸，你怎么就知道是翠竹做的手脚？” 老太太虽心疼重孙，可她并不喜欢唐漫柔，如果非要在翠竹和唐漫柔之间选一个，她觉得翠竹自然比唐漫柔更好拿捏，所以幽幽开口帮着翠竹说了一句话。 “祖母，平日里翠竹就看不顺眼柔儿，时不时给柔儿使绊子，她怎么可能看着柔儿诞下孩子，何况这满府，有谁能去害柔儿，柔儿的孩子没了对谁又最有利呢。” “翠竹，你招还是不招？” 吕氏气的恨不得一刀捅死翠竹，可翠竹的眼睛却是看向了门口，她在等沈南嫣出现，自己打掉了吕氏的亲孙子，这可是给沈南嫣最好的投名状，眼下自己已经如她所愿，她是不是也该保住自己，为自己说一句话呢。 “赵嬷嬷，给我打断她的另一条腿。” “是。” “胡闹！你是一家主母，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就可以随意对下人用刑吗？” 老太太还是觉得应该先查清楚，再看看怎么解决，沈云逸和吕氏的行为，在老太太看起来更像是在发泄。 “娘，这……” “总得让人心服口服吧，这可关乎你的名声。” 老太太一提到名声，吕氏瞬间清醒，深吸一口气，马上换了一副沉稳的面孔。 “娘说的是，赵嬷嬷搜她的身，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东西。” “是。” 就在前厅里，赵嬷嬷把翠竹当狗一样，全身翻来覆去的查找，完全没顾着她女子的脸面，翠竹全身疼痛难忍，也没有一点力气反抗。 查找了一番，倒是什么都没发现，吕氏气不过，沈云逸的话就好像是给翠竹定了罪似的，吕氏也深信一定是翠竹。 “你带人，再去她屋里好好找找。” 吕氏的吩咐让赵嬷嬷好像得了什么莫大的权利似的，转身出了前厅快步朝翠竹屋里走去。 翠竹此刻还看着门口，她知道，沈南嫣肯定在府里，至于为什么没有出现，她不敢猜想，她害怕自己真被沈南嫣放弃了，她只能佝偻着身子咬牙坚持，她知道，只要自己挺过这一关，就一定能如愿离开沈家。 赵嬷嬷去了一炷香的时辰，这才匆匆忙忙的回来，一进门就欣喜的开口道。 “夫人，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 “我们在翠竹那屋的后窗外，找到一堆药渣，老奴都捡了回去。” “这…这是什么药，又能说明什么？” “夫人，这药渣却很奇怪啊，要真是她的药，这药渣也不会被倒去后窗外，理应是在厨房里才对，所以老奴觉得不妥，便带回来让大夫给瞧瞧。” 翠竹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睛再一次看向了门口，目光已经开始绝望。 “去，把大夫找来，快。” 赵嬷嬷狗腿子似的，很快就带来了大夫，一个纸包被大夫捧在手里，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这才开口道。 “沈老太太，沈大人，沈夫人，这副药确实是打胎药，而且下药很重，哪怕只是喝上小半碗，那胎也是必死无疑的。” “果然是，果然是你，你杀了我的孩子，平日里让你过的太舒服，太好了是吗？你竟敢对我的孩子下手，打死你，我打死你这个贱人！” 大夫的话刚落，沈云逸就再次起身，抓起翠竹的头发，将她的头一次次砸在地上，眼看着血流成河，吕氏赶忙拦住沈云逸。 “赵嬷嬷，把人带下去，关进柴房。” 眼下人多，真要杀人也不能做在明面上，把人弄到偏僻的地方解决了便是。 老太太没再说话，起身离开，重孙没了，她的心情也不是太好，剩下的事自然是交给沈宗元夫妻去处理。 当天夜里，翠竹便畏罪自杀了，但是袁嬷嬷悄悄去看过，翠竹是被人蹂躏至死的，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的，听说肠子都流了一地。 第145章 分头行动 这一夜，沈南嫣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把各种情况都细想了一遍，纵使陆九思再不待见自己，可他的人不算坏，若是这天下真的让太子独大，只怕百姓又是要苦不堪言了，别的不说，就凭那永阳城的雷万金做的事就能看出来，太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天一亮，沈南嫣便写了一封信，让袁嬷嬷的男人送去了荣国公府，给老太太请安，陪她用过午膳之后，就带着采芙又准备悄悄出门。 “五妹妹这是又要出门了吗？” 一身玫红色衣裙的沈灵曦突然挡在路上，趾高气扬的看着沈南嫣。 “既然大小姐眼不瞎，那为何要挡在路上？” “沈南嫣，别给脸不要脸，我劝你老实一点，就你做的那些事，我要是告诉了爹爹，你猜爹爹会怎么样？” “我做的事？” 沈南嫣有些疑惑，自己做了太多事儿，一时间竟不知道沈灵曦说的到底是哪件事。 “苏家！” 她的话瞬间让沈南嫣放松了下来，还以为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呢，没想到只是虚惊一场。 “怎么样，害怕了吧？乞丐一样的苏家，在短短一年内几乎成了这上京城的首富，这其中若没有五妹妹的帮助，他们怎么能成事，吃着沈家，住着沈家，花着沈家的银子，胳膊肘却往外拐，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根本就不配留在沈家！” “噗！那好啊，劳烦大小姐去跟爹爹仔细说说，看看爹爹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话落，沈南嫣也不再理会她，径直出了门。 沈灵曦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的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转身真的朝沈宗元的院子走去，她知道沈宗元最看重什么，若是知道沈南嫣吃里扒外，肯定会很生气。 沈南嫣却已经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只一心想着宫里的事，毕竟国事大于家事，皇上若真的驾崩了，这天也就变了。 百味斋二楼，沈南嫣喝着茶耐着性子等待，快未时才听到敲门声，采芙打开门，于青仓就率先走了进来，后面才是商辞。 沈南嫣倒是有些不解，她只约见了商辞，怎么于青仓也跟着来了，在沈南嫣眼里于青仓就是个纨绔子弟，吃喝玩乐他在行，可这正经事他懂什么啊，但是人已经来了，而且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 “呦，今儿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沈小姐居然请我们吃饭，可有好菜啊？” 于青仓自来熟的坐在了沈南嫣身旁。 “见过世子，见过于公子。” “好久不见。” 商辞坐在了沈南嫣对面，那是离沈南嫣最远的位置。 经过魏国公府的事之后，他已经明确肯定的知道陆九思的心思，也不敢有什么不当的行为，今天沈南嫣约见他，他更是不敢独自赴约，硬是把于青仓拉着一起来了。 “这么客气干什么啊，都是朋友，吃什么啊？这百味斋有一道椒麻兔很是不错，我喜欢。” “吃什么一会儿说，我有一件事想跟你们说。” 如果吴悠说的没有错，皇上将于明日驾崩，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浪费，所以沈南嫣开门见山，直接说了。 见沈南嫣一脸正经，商辞和于青仓也收起笑脸，正襟危坐。 “你说。” “我说的你们未必信，但是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事千真万确，现在城外的林子深处，藏着太子的私兵，皇上身边除了那个老太监，其他人已经被彻底换血，皇上大概……不是，皇上……南凌国将于明日…会有国丧！” 屋子里安静的像是已经没有人似的，于青仓和商辞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南嫣，企图在她脸上找到玩笑的痕迹，可沈南嫣紧皱眉头，认真的好像在考科举一样。 “我……你…你知道你这话被别人听到，都够砍一百回的吧？” 片刻之后，于青仓才开口道。 “我没有说谎，我就知道你们肯……” “城外具体位置？” 商辞异常的冷静，这些天他已经察觉到了异样，只是得到的消息是皇上劳累，需休息几日，所以他并未放在心上，毕竟自从陆九思在玄溯国边关打了胜仗之后，皇上的心情很身体都很不错，怎么可能突然就不行了。 “城外十里亭后面的树林里，靠西的位置，让人往南走，翻两座山，就能在山顶看见那些人。” 商辞立刻起身出门，如果事情是真的，那就说明太子已经开始行动了，他得保证上京城不能乱，最起码要等陆九思回来。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于青仓难得的正经起来，身体倾斜靠近沈南嫣问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这消息千真万确。” “偏偏这时候淮王不在京，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来不及通知淮王回京，失策失策啊！” 沈南嫣没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插手，或者说陆九思会不会信自己。 两人都沉默不语，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已经让人去打探了，我现在进宫一趟。” 门被推开，商辞站在门口，都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他现在倒是有些着急，刚刚才惹陆九思不痛快，现在要是上京出事，自己再次失职，只怕从今以后陆九思都不会再给自己机会了。 “世子留步。” 沈南嫣赶忙起身叫住商辞。 “还有事？” “你现在进宫未必能见着皇上，还会打草惊蛇。” “那你有什么办法？” 于青仓也走了过来。 “现在皇宫里已经被太子掌控，想见到皇上，就得去皇室宗亲，还有王爷们，全部请去宫里候着，最好是守在皇上床边，我这样跟你们说，皇上大限将至，已经无力回天，但是一定要把皇上真正的旨意传出来，即使现在淮王没有继承大统的条件，但是我相信皇上肯定也会保他周全，淮王的未来和命运万万不能让太子来书写，否则那可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商辞和于青仓瞬间就明白了沈南嫣的的意思。 “现在我们分头行动，于青仓，你去宗亲那边，跟他们透露皇上病重的事，我去找兴王和宸王，有这两位一起，太子是拦不住的，总要先见到皇上，才能拖住太子。” “行，宗亲那边我熟，我搞定。” 两人匆忙转身就要离开，这时商辞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沈南嫣，踌躇了片刻，最终一句话都没说。 第146章 皇上病重 当天下午，商辞的人就已经查清了城外隐藏的私兵，便立刻让人给天一阁送了消息，未时末于青仓也同兴王宸王和宗族的人一起进了宫，只是还未进皇上的寝宫，就被太子拦在半路。 可兴王是早年间，陪着皇上征战沙场的人，太子怎么可能拦得住他，被兴王短短几句话便怼了回去，可太子还是不死心，已经这个时候了，若是让这些人见了皇上，再写下诏书，那自己不是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各位族老，父皇只是染了风寒，眼下已经歇下了，若是这么多人再去打搅恐有变数，不如明日早一点来，也好陪父皇说说话。” “这才什么时辰，皇上一生勤于政务，何时这么早歇下过，太子殿下，我们今日既来了，便是一定要见到皇上的，就是不知殿下百般阻拦是什么意思？” “本殿能有什么意思，都是为了父皇的身体着想罢了。” “既然你与我等的心思一样，那就一同去面见圣上吧，何必在这里扯皮。” 兴王一马当先朝着皇上的寝殿走去，各位宗族老者赶忙跟上，皇上在位多年，他们一直享受着各种庇佑，生活也是富足，所以自然是希望皇上能长命百岁，也可护他们周全。 “兴王，没有父皇召见，你怎可私闯？” “这殿内本王今日就闯了，皇上若是怪罪，只怪砍我的脑袋便是，不劳太子费心！” 得知城外的私兵，兴王大为动怒，虽说皇上迟迟没有退位，可也没亏待太子半分，朝堂许多事都已经交到他手里，他拦截送往边关的粮草，与外敌勾结，桩桩件件哪个不是掉脑袋的事，皇上却只字未提，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尧儿，各位宗老要见皇上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你这孩子光知道心疼你父皇的身子，就这样直冲冲拦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坏心思呢，可怜你一片孝心呐。” 一群侍女太监拥着一位身着华丽宫服的妇人走了出来，妇人头戴凤冠，金光闪闪，仪态万千，一颦一笑都勾人心弦，只是唇角的一抹浅笑，也带着不可轻视的威严。 此人便是太子的母亲，也是当今的皇后郭氏！ 母子俩一个眼神，便懂了对方的意思，太子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 “母后说的是，儿臣不该因为担忧父皇，阻拦各位宗老侍疾，那各位就请吧。” 兴王一向不喜欢皇后，从前尊敬也只是做做面子，如今皇上生死不明，他也懒得再理会皇后，连一声招呼的话都不愿意说，直接抬脚急急忙忙朝着殿里走去。 虽然殿门已经打开，可还是依稀能嗅到殿内令人作呕的气味，宫人们都低着头，没有一个在忙碌的，兴王直接进了内殿，榻上的皇上已经骨瘦如柴，看不出半点生机，就好像一具尸体的一动不动。 “皇…皇兄！” 从小，兴王就与皇上的关系甚好，当年皇上能登基也多亏了兴王的助力，两人虽同父异母，可也是如亲兄弟一般，这些年兴王也多次劝说皇上退位，可皇上心里的执念总是让他无法释怀。 看着床榻上的兄弟，兴王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宗族的各位老者看过皇上的脸色，也纷纷摇头。 “王爷，殿内并无人照料，连太医都没有，太子说皇上风寒已有好转，可您看看皇上的脸色，还有，年公公不见了。” 于青仓趁着没人，在兴王身边低声把自己看见的都说了出来。 兴王听闻，转头四处张望。 “年公公，年公……” “回王爷，我师傅年公公因旧疾复发，已于半个月前回家养老了，王爷若是有事，尽可以吩咐奴才。” 一个尖嘴猴腮的太监进来回话，虽然借口天衣无缝，可这也是最大的破绽。 年公公那是自皇上还是幼儿时便跟在他身边的，两人之间有着深厚的亲情，别说皇上还没驾崩，就是皇上驾崩了，年公公就算是去守陵都不会离开，怎么可能因为什么旧疾抛下皇上。 “你是……” “奴才是年公公的徒弟，名唤夏公公。” “皇上病了几日？” “不过三五日，咱们伺候的小心，太医院也每日都有来诊脉，所以皇上这眼见着就要好了。” “哪位太医诊治，药方呢？” “这……每日来的太医都不少，奴才记不得，那药方也是太医院开了之后煎成汤药送来，兴王爷放心，奴才们都精心伺候着，保管再有几日便可痊愈了。” “若是几日内痊愈不了，本王便砍了你的脑袋。” “兴王爷饶命啊，奴才这嘴瞎说话，奴才不是太医，这说的话不算数啊，还请兴王爷可怜可怜奴才，留奴才一条狗命。” “滚出去，别让本王……” “皇叔，跟一个狗奴才动什么气，伺候的不好杀了便是。” 太子大跨步进来，一边帮夏公公解围，一边给了他一个眼神，夏公公赶忙磕头，畏畏缩缩的退了出去。 倒不是太子有多善良，而是不能让夏公公说太多话，说的越多破绽越多。 “太子说杀，那便杀了吧，记得把他的头提来给本王瞧瞧。” “可父皇还病着，现在杀人怕是不吉利。” “太子要是不忍心，本王亲自动手便是。” “怎么会，小事一桩，本殿肯定办的漂漂亮亮，另外，皇叔和各位宗老都已经见过父皇了，不如去暖阁里坐坐，本殿已经让人备了酒菜，暖暖身子吧。” 这人他们也看过了，太子自然是想让他们快一点离开，于青仓立刻想起沈南嫣的叮嘱。 “兴王爷……” 兴王侧头看了于青一眼，两人目光碰撞的瞬间，他自然知道于青仓想说什么。 “皇上既然不适，我等理应留在宫里侍疾，太子就不必客气了。” “父皇需要静养，这么多人，怕是对他养病不利啊。” “这么多人，就你话多，你若是能少说一句，这殿内早安静下来了，太子若是静不下来就出去吧。” 一起来的宸王是半分面子都没给太子。 倒是不怪这些人对太子不客气，而是于青仓和商辞找的人，全是属意于陆九思登基的，现在陆九思不在上京，皇上又病危，他们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太子。 可毕竟这些都是王爷，是他的长辈，太子也并未登基，所以只能忍着。 第147章 深夜有请 天色渐暗，沈南嫣坐在屋里，却让人开着房门，任凭冷风往屋里灌，她的耳朵一直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音。 吴悠已经去宫里瞧过，得知兴王带人在宫里守着，她才安心了一些，只要有兴王在，皇上有什么交代才不会被人隐瞒或是更改，她倒是不介意谁当皇帝，不过玄溯国边关雷万金的事，还一直在她心里，雷万金是太子的人，那说明他做的事也都是太子示意的，这样的人若是做了皇帝，百姓怕是未必能有好日子过。 “小姐，亥时了，你在这风口上坐了这么久，明日肯定会生病，还是进去暖暖吧。” 采芙将沈南嫣手上的汤婆子换了新的，再一次劝她上床歇着，沈南嫣已经从天亮坐到了天黑，虽不知道她在等什么，可冻了这么久，身体怎么能受得了啊。 “没事，再等一会儿。” 吴悠说过，皇上驾崩也就是这两天了，今夜沈南嫣的心格外不平静，总觉得要发生什么，所以她一直坐在门口，等着宫里的钟声。 “小姐要等什么？不如让采芙陪您先进去暖暖，老奴在这里等着。” “罢了，也没等什么，都歇下吧。” 想着这一院子的人都陪自己这样耗着，沈南嫣又觉得没什么意义，反正自己已经把事情跟商辞说过了，他自会部署，皇位的事更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这样操心也是枉然。 沈南嫣发话，下人们如同瞬间获释，立刻动了起来，都准备进屋暖暖身子。 洗漱之后，采芙用被子裹着沈南嫣，又在她身边放了几个汤婆子，屋里的炭火也烧的更旺了，今夜沈南嫣冻了这么久，明日肯定会受寒，只盼着这会儿子多暖暖，明日别太严重才好。 就在沈南嫣昏昏沉沉中，突然屋外响起了突兀的敲门声，沈南嫣瞬间清醒，伸长了脖子想听听外面的声音。 “嫣儿，嫣儿……” 竟是纯熙郡主的声音，沈南嫣赶忙掀开被子下床，刚走出里间就觉得浑身一凉。 “这么晚，郡主怎么来了？” “快给你家小姐拿件披风来，要厚一点的。” 纯熙郡主边吩咐采芙，边拉着沈南嫣坐下。 “你知道皇……我…本郡主突然心情不好，今夜，你去我府里陪我聊聊。” “啊？现在，这么晚了都，郡主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就在我这屋里将就将就如何？” “不如何？你这破院子还没我哥哥的妾室住的好，这种地方也配我吗，我已经跟沈大人说过了，快走吧。” 纯熙郡主跟她说话的声音突然提高，态度也好像怪怪的，沈南嫣不明就里，但是大概也猜出来了，纯熙郡主应该是有什么事要自己帮忙。 她转头看了一眼袁嬷嬷，袁嬷嬷点头走了出去，在院子里骂了几句小丫鬟，之后才又走了进来，轻声道。 “墙角下有人。” 纯熙郡主这么晚来找自己，还要带自己出门，就算沈宗元答应了，只怕吕氏也会想办法让人来打听所为何事，她也就明白了纯熙郡主为何这样说话了。 没有多想，沈南嫣披了一件红色带毛绒边的披风，便跟着纯熙郡主出门了，两人在路上说话也没压低声音，纯熙郡主抱怨了一路，到了马车上才闭嘴。 丫鬟赶忙递给纯熙郡主一杯茶水，被她一口喝光。 “可真是累死我了。” “既然都跟我爹说好了，又何苦这样，多喝点儿水吧。” “我堂堂郡主，从来天不怕地不怕，可偏偏他们让我说谎，我手心都出汗了！” “他们？谁？” 纯熙郡主抬手揉了揉鼻尖，眼神有些闪躲。 “你不会生气我骗你出来吧？” “那要看是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啊，他们说让我带你出来，说事关重大，我就帮帮忙嘛。” “他们是谁？” “你应该认识，去了就知道了。” 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在兴王府门前停下，两人进了王府，这也是沈南嫣第一次来王府，看的瞧着倒是没有淮王府华丽气派，不过也是沈南嫣的难以想象的富贵了，比沈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沈南嫣甩了甩脑袋，让自己的理智回归，不要把心思都放在这些浮云之上，皇帝若是驾崩，天下都得乱，活命都是问题哪还能想这些没用的。 进到前厅，沈南嫣就看了里面端坐着的商辞，还有萧易臣，二人一见是沈南嫣来了纷纷起身。 “沈小姐。” “世子，萧公子。” “实在是万不得已，所以才让郡主请你过来一趟。” 商辞的脸上虽然依旧和睦，但是眉头却是紧缩着。 “哦，那不知道让我来做什么？” “萧阁主。” 萧易臣只跟商辞说沈南嫣能帮忙，却并未说怎么帮，所以还得要萧易臣来解释。 “事情沈小姐应该已经知晓，现在事关重大，虽说兴王宸王都在宫里，可难免太子狗急跳墙，所以淮王在不在上京就尤为重要。” 这些沈南嫣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萧易臣这样跟自己说就有些奇怪，她不敢确定萧易臣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陆九思根本也没跟她说过这件事。 所以沈南嫣只得懵懂的看着萧易臣，想听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可萧易臣似乎也在等沈南嫣明白自己的意思，一时间，屋子里都安静了下来，四人面面相觑。 “沈小姐，理应让淮王尽快回京。” “嗯。” 萧易臣已经点到了自己的名字，沈南嫣只能木讷的回应，可萧易臣还是定定的看着沈南嫣，沈南嫣又转头看了看商辞和纯熙郡主，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下的情况容不得耽误，我跟沈小姐先去想办法，商世子盯着上京城，城内外都有咱们的人，真有暴动，发动信号就行。” “……好。” 商辞自然是疑惑的，陆九思远在边关，他们又能想什么办法，可现在也不是纠结的时候。 这次萧易臣和沈南嫣走的不是兴王府大门，两人单枪匹马消失在黑夜里，采芙则被留在了王府。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他们从南城门出去，朝着城外十里偏僻的林子狂奔，那林子中间有一片空地，边上有一滩湖水，虽然不大，但是却异常清澈，月亮的倒影投在湖面，更像是一面镜子似的。 第148章 近来可好? 四下无人，萧易臣这才开口道。 “沈小姐可以让淮王殿下回京对吗？” “不知道你说什么。” “玄溯国边关，沈千户的手雷和眨眼千里可以飞的东西，不都是沈小姐的吗？” 果然，沈南嫣心里一惊，面上却未流露半分，她知道萧易臣说的这些，必定又是陆九思说的，心里对陆九思更加气了。 “你想怎么样？” “沈小姐误会了，我并非是想用这些威胁你，只是诚心拜托沈小姐能将淮王殿下接回来，宫里一旦动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淮王在的话，也少一些人命不是。” “他有宝马，不过数日就能回京，何苦要我接他。” “可也不能跟沈小姐那眨眼千里的物件比啊，于青仓已经让人传话出来，皇上怕是熬不过三日，太子登基本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他若是要清理隐患，削弱各方势力，这其中就难免会牵连很多无辜的人，最主要沈千户可是在淮王手下当差的，万一因为这个牵连到沈家就……所以说，淮王殿下回京，无论是于朝堂，还是于沈家，都是很有必要的。” 一听到事关沈云之，沈南嫣的神情就恍惚了，谁做皇帝无所谓，谁赢谁输也无所谓，哪怕是沈家不做朝臣都可以，可自己的哥哥不能出事，沈南嫣也开始思量，自己让沈云之跟在陆九思麾下，到底是对是错了。 考虑的片刻，沈南嫣轻轻叹了一口气。 “萧公子回去吧，淮王殿下会尽快回京。” “沈小姐，我可否同行，在边关就见识过那物件的厉害，若是能同行，也让我看看眼。” “你不怕？” “怕什么，大不了一死，反正这辈子也值了。” 沈南嫣没说话，而是突然挥手，取出了一架直升机，猛然间出现的铁疙瘩吓了萧易臣一哆嗦，不过他眼底的兴奋显而易见。 “就是这个，对对对，可真大啊，这么大的东西是怎么飞上天的，真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萧易臣围着直升机左看右看，简直是爱不释手。 “登机吧，别耽误时间了。” “登……登基？” “我说上去，出发了。” 在沈南嫣的引导下，萧易臣才在副驾驶位坐定，当飞机上升的时候，萧易臣既紧张又兴奋，眼睛到处观望，对什么都感兴趣。 沈南嫣可没功夫搭理他，直接升空朝着玉京国飞去，因为她知道，皇上的身体熬不过今日，所以陆九思最好是在天亮之前回到上京城，可是以现在的速度，怕是来不及，也不知道他要是不在京中，将会发生什么。 寅时末，两人就已经可以依稀看见玉京国城外驻扎的军队，飞机没有落下，而是继续往前，趁着天色还未亮起，沈南嫣直接将飞机停在了城外不远处，这样去找陆九思也方便一些。 正当萧易臣还在兴奋这飞机的厉害时，沈南嫣小手一挥飞机瞬间消失，萧易臣好奇可也没询问，他知道有些事问不得。 “萧公子去找淮王殿下吧，我就不进城了，在这里等你们便好。” “这里多冷，连个挡风的地方都没有。” “萧公子，皇上等不了多久。” 萧易臣意会，立刻转身离开，他作为天一阁的阁主，轻功自然不在话下，沈南嫣若是跟着他，速度肯定就慢多了，所以还不如让他自己去寻陆九思。 可是这天也是真的冷啊，沈南嫣裹紧披风，还是觉得好像没穿衣服似的。 萧易臣的速度也是非常快，找到陆九思就直接明了的说了上京城的事，在陆九思得知他是跟沈南嫣一起来的，便立刻让人备马，跟着萧易臣离开，并在离开之前，下令让赵将军带着人马即日出发回京。 迎着朝霞，陆九思心里一边担心上京城，一边迫切的想看见沈南嫣，手下的鞭子不停甩动，萧易臣被落下一大截。 沈南嫣听见马蹄声，四周看了看，立刻取出一架飞机，准备着他们到了就马上离开。 当陆九思高大的身影，迎风出现时，沈南嫣的心里慌了一瞬，但是很快她就整理好心态，在陆九思下马的时候低头行礼。 “见过淮王殿……”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九思一把拉了起来，沈南嫣没有抬头，但是她能感觉到陆九思在看着自己。 “近来可好？” 没有见到沈南嫣的时候，陆九思好像有许多话想要说，可是当沈南嫣站在面前时，陆九思憋了半天就只是轻飘飘的问了一句安好否，陆九思自己都怀疑，在沈南嫣面前时，好像智商不够用了。 “多谢殿下关心，一切安好。” “你……” “京中一切都在等着殿下平息，还是尽快出发的好，殿下请。” “那日你离开，为何没有告知我，你可知道我多担心。” “当时殿下在城内，臣女不便露面，这才仓促离开，可是有什么事，臣女没有做完的？” 陆九思浑身袭来一阵无力感，他已经说担心沈南嫣了，可沈南嫣却还是无动于衷，好像没有一点感觉似的。 “沈南嫣，你真的就一点……” “殿下也太快了，怎么了吗，咱们快出发吧。” 陆九思的话被赶来的萧易臣打断，于是也没再说下去，皱着眉上了飞机，沈南嫣以为他又在发疯，也懒得理会，只招呼萧易臣登机准备离开，因为再等下去，这官道上就会有人经过，这么大一架飞机放在这里，太显眼了。 飞机上，萧易臣喋喋不休的说着这飞机是个好东西，还说要是能给他一架，他肯定要称霸天下，但是沈南嫣只专心驾驶，陆九思心里憋着气，也是一句话不说，到最后，萧易臣才发觉情况不对劲，讪讪的闭了嘴。 天色越来越亮，沈南嫣也皱起了眉头，因为吴悠提示的时间已经快到了，要是没让陆九思回去见皇上一面，只怕他一辈子都会耿耿于怀。 最主要的是，皇上一旦驾崩，太子为了掩盖事实 ，必定会快刀斩乱麻，将所有人都杀了，只为隐藏皇上的临终遗言，虽然不知道皇位会不会给陆九思，但是皇上肯定会保全陆九思一生无忧，那必定就会对太子造成威胁，太子一定不会让这样的消息流出去，到时候难免又是一场血雨腥风，生灵涂炭。 巳时初，已经可以看见上京城轮廓，沈南嫣悬着的心才落下。 第149章 皇帝驾崩 三人在城外降落，太阳已经当空，沈南嫣也没遮遮掩掩，直接收了飞机，回头看向之前她和萧易臣骑来的马，眸子轻闪。 “你们去吧，马上进宫，我自己回去就行。” “沈小姐在这里别乱跑，我让人来接你。” 天已经大亮，无论沈南嫣跟谁同乘一匹马都不合适，所以萧易臣便想着安排马车来接她进城，这样保险一些。 “好……” “上来。” 可陆九思却不放心把沈南嫣一个人丢在城外，翻身上马的他，把手伸向了沈南嫣。 “殿下，青天白日，又是要进城，这样怕是不妥，不如……” “上来。” 陆九思根本不听萧易臣说什么，反正他就是要沈南嫣跟他一起离开。 “淮王殿下这是要让我被满上京的人唾骂吗？” “我不会让你身处困境。” “我自己会回去，淮王殿下还是先进宫吧。” 沈南嫣就差直接说，你皇帝爹要死了，你快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可陆九思依旧没有收回伸出的手。 “我自己进城，你们快走。” 沈南嫣不想再继续耽误时间，离吴悠说的期限已经没有多久了，沈南嫣怕陆九思见不到皇上最后一面，转身就朝着另一条小路走去，可还没走出两步，身后就扑来一阵风，紧接着她被陆九思的大手一捞，再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坐在了陆九思怀里。 慌乱的沈南嫣赶忙挣扎着，想推开陆九思，而陆九思也顺了她的意，轻轻松开手，只是这一松手，反而吓得沈南嫣直接抱住了他的腰，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沈南嫣的脸红到了脖子，立刻就松开了手，陆九思这才收紧臂弯，将人禁锢在自己怀里。 “我的腰很烫手吗？这么快松开。” 沈南嫣不敢说话，更不敢抬头，下一秒眼前一暗，刺骨的风被隔绝在了陆九思的大氅外，里面是带着他体香的温热。 “再不抱紧我，就要掉下去了。” 陆九思的声音低低的传来，沈南嫣犹豫半天，这才伸手抓住了他腰间的衣服，陆九思的唇角扬起一抹暖意。 一路狂奔，沈南嫣并看不见外面的景象，所以并不知道有没有进城，她只感觉到陆九思骑马的速度很快，耳边渐渐有了叫卖声，猜测着应该是已经进城。 就在她还迷糊的时候，马终于停了下来，大氅掀开一角，沈南嫣的小脸一片温润的粉红，像是小孩般娇嫩，陆九思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这才完全掀开大氅下马。 “这是兴王府的侧门，你进去吧。” 沈南嫣正要往下跳，被陆九思一把抱住，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 “吹了风，进去记得喝一碗姜汤。” “嗯，多谢殿下。” 沈南嫣敷衍的行礼之后，赶忙进了兴王府，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反正就是想赶紧离开，在她的心里陆九思果然跟传闻一样喜乐无常，明明之前不把自己当人看似的爱理不理，现在又假装关心。 不过沈南嫣心里也明白，若是自己身上没有那些秘密，没有那些独一无二的武器，说不定陆九思早大嘴巴子赏自己了。 沈南嫣没走出去几步，迎面就看见了来接自己的采芙，沈南嫣总是莫名其妙的消失，这让采芙很是担心。 “小姐，你可回来了，这一夜你去了哪里？可是有什么事，奴婢一个人在这王府里，真是浑身都不自在。” 采芙一把拉住沈南嫣的手，瞬间惊讶道。 “小姐的手这样暖，可是坐的马车回来的。” 沈南嫣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尴尬。 “嗯，纯熙郡主没有好好照顾你吗，你怎么不自在了。” 沈南嫣敷衍了一声，赶忙岔开话题。 “照顾的好，就是照顾的太好了，奴婢才不自在。” “行，去跟纯熙郡主打过招呼，咱们就回家。” “好。” 兴王府的男子都去了宫里，府里只留下女眷，沈南嫣在纯熙郡主的带领下，给长辈们请了安，这才准备离开。 纯熙郡主当然不舍的了，沈南嫣第一次来她家里，连一顿饭都没吃就要离开，她念叨了一路，直到出府沈南嫣的耳边的安静下来。 未时，沈南嫣抬脚正要跨进沈家大门，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钟声！ 沈南嫣转身站在屋檐下，抬眼看向天空，心里默默数着敲钟的次数。 钟声响了许久，全上京城好像都沉默了，所有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都在等待这场钟声的停歇，也都预想到了这钟声预示着什么。 足足四十五声！ 皇帝驾崩！ 再进府时，管家就已经在张罗小厮将门前的红灯笼取下来了，府里各处艳丽的颜色都将被素色取代。 沈宗元急急忙忙出门，准备进宫候着，吕氏也忙着让丫鬟婆子摘取首饰，换素色常服，沈南嫣刚进院里，袁嬷嬷就已经拿来了一套晴山色衣裙候着。 国丧期间，举国哀悼，百姓是要穿二十七天素服，且不能歌舞，不能宴乐，不能婚嫁，更不能祭祀，所以未来二十七日，这上京城都要在沉痛压抑中度过了。 当天夜里，沈南嫣便病倒了，反复高热一夜，苏姨娘守在床边照顾，直到天亮都没退热，院子里忙忙碌碌一夜，一大早就又请了大夫入府诊治，一连在床上躺了好几日，才有了些许精神。 天空开始落下第一场大雪，沈南嫣坐在窗前，看着那被雪压弯的树枝发呆，袁嬷嬷带着丫鬟抱着一些账本进来，悄悄放在角柜上，沈南嫣侧头瞟了一眼。 “各处的账本都送过来了？” “小姐身子不爽，先放着罢，表少爷做事妥帖，小姐且好好养身子才是。” 铺子的账本，苏信远都会做好再交给袁嬷嬷的男人，送进沈府给沈南嫣过目。 “看看账本也不累，反正迟早也是要看的。” “天色不好，看多了仔细眼睛，那账本从没出过问题，有表少爷盯着，小姐何苦劳这神，这场雪停了，院里的梅花也就开了，小姐养好身子，明儿让采芙陪你去瞧瞧。” 袁嬷嬷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着，沈南嫣的脑子里却突然想到了陆九思。 也不知道他现在正在经历着什么，他会去抢夺那个位子吗，还是说先帝已经有了更好的安排。 第150章 卑微的淮王 这些日子，沈南嫣一直守在府里，病好以后，她每日做的最多的事，便是陪着沈家老太太在府里走走，老太太的身体日渐硬朗，有些事也是该提上日程了。 “待国丧结束，孙女再陪祖母去万福寺烧香拜佛吧。” “开春了再去，眼下越来越冷，你身子也不好，皇上的灵柩怕是会在年前下葬。” “这么快，不是要放一放，待各处瞻仰嘛。” “要年关了，也不吉利，都说入土为安，听你父亲的意思，是要年前办妥的，还要给新帝留些日子登基，不然拖太久了，朝堂动荡，于国家不利啊。” “太子会登基吗？” “怎么这样问？” “不是说皇……先皇属意淮王殿下…” 沈南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太捂住了嘴。 “这种掉脑袋的话可千万不能说，那皇位传给了谁，岂是咱们可以言论的，你父亲都不敢说这种话。” “孙女失言了，祖母莫要怪罪。” “记住了，以后不管在什么地方，这种话都不能说，现在朝堂有支持太子的，也会有支持淮王的，你爹爹和哥哥一定要保持中立，才不会被牵连，可你哥哥……” “祖母不用担心，哥哥虽在淮王麾下，可他忠心的只有国君。” 或许老太太担心的问题，也正是当下上京城所有府邸都在思量的事，站对了一生荣华，若是站错了全家都要跟着遭殃。 其实沈南嫣自己也在担忧，如果说淮王失势，就得想办法让沈云之脱身了，不然太子登基，难免不会牵连到沈家，于是沈南嫣让人送了一封信去兴王府给纯熙郡主，约她在七星楼见面。 因为国丧，纯熙郡主也是有些日子没出门了，所以沈南嫣的邀约她自然是欢喜的，两人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 “本以为过几日出殡之后，我才能见你呢，你怎么清瘦了些？” “前几天染了风寒，对了，你可知道……” “铛铛铛！” 两人正说着话，雅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你还约了别人？” 纯熙郡主以为只是她和沈南嫣的见面，没想到竟还有别人。 “没有啊。” 转头示意采芙去开门。 门打开后，外面站着的居然是陆九思，多日不见，陆九思好像又瘦了一些，显得更加挺拔了，沈南嫣赶忙起身行礼，陆九思大跨步进来，伸手拦住了她。 “九哥，你怎么来了？” 兴王是皇帝的弟弟，纯熙郡主和陆九思自然就是堂兄妹关系。 “路过，听说你在，过来看看。” “宫里不忙了吗？” “有太子操心就够了。” 陆九思跟纯熙郡主说着话，眼睛看的却是沈南嫣，而此时的沈南嫣一直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我爹应该也回府了，嫣儿，我先回府看看我爹去，改日我去找你。” “郡主……” 说话间，陆九思的一个眼神，纯熙郡主就明白了什么意思，这才急忙找借口说要离开，还没等沈南嫣叫住她，她便已经跨出了房门，只留下沈南嫣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陆九思垂眸侧头，轻轻扫了沈南嫣一眼，气氛很是微妙，门口的青羽扯了扯采芙的衣袖，将人拉了出去，然后顺手关上了房门。 “听说你那日回去便病了，可有好一些？” “已经无碍，多谢殿下。” “非要这样陌生吗？这里没有其他人。” 沈南嫣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陆九思的脾气让她捉摸不透，何况之前是陆九思不愿意理她，她也不愿意用热脸贴冷人家的屁股。 “你不愿与我说话，可是在生气？” “臣女不敢，酒菜都是刚上的，殿下尝尝可还合胃口，臣女就先告退了。” 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沈南嫣便想着先离开，可不想，陆九思听说她要离开，瞬间站了起来。 “沈南嫣！” 沈南嫣定住脚步，还没等她回头，一阵木香的微风划过，她的身体被陆九思搂在了怀里，沈南嫣身子一僵，赶忙挣扎着推开陆九思的手，可陆九思抱的好紧好紧。 “别动，我就抱一会儿。” 想到陆九思刚刚没了亲人，沈南嫣捏着拳头逐渐安静下来，陆九思将头伏在她颈间，鼻尖都是沈南嫣身上的清香味儿，这让他很安心。 这段日子，他也想去看看沈南嫣，可自己正在孝期，怕沾染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给沈南嫣，所以今日知道她出了府，这才匆匆忙忙赶过来，想见她一面，但是两人见面之后，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许久之后，沈南嫣感觉自己的脚都麻了，陆九思才放开她，沈南嫣抬脚又要离开，可脚下一麻身体就有点站不住，身后的陆九思见状，直接将人横抱起，坐在窗边的榻上。 “殿下！” “魏国公府那日，我不是有意不理你的，我只是气你在那种地方，与人私会。” “私…私会？你是说商世子？” “不然呢？” 沈南嫣瞬间就炸了。 “什么私会？我只是跟商世子说了几句话而已，就被说成私会，你们这些有权势的人就是这样断案的吗，这世间会有多少人因为你们这样糊涂的断定而冤死啊！” “我不管别人，我只不喜你与……以后有事与我商量好吗？” 本与沈南嫣争论的陆九思，说到一半却换了口吻，很温柔的哄着沈南嫣，甚至是在恳求。 “与你商量…可那件事你也未必知晓，我跟你商量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晓。” “你……” “兰姨娘的孩子已经快落地了，这件事也是到了该揭晓的时候，交给我来办，怎么样？” 不得不说，陆九思的话，简直说到了沈南嫣的心尖尖上。 “你为什么要帮我……不，不是，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害兰姨娘和她的孩子。” “因为兰姨娘嫁祸你娘。” “你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 “不可能，堂堂淮王，管着天下多少大事，你却愿意插手一件后院小事，你不是想要什么武器吧？那些东西都是吴悠，给你一点点可以，多了不行，吴悠说会破坏什么规则。” “不要，我只想你别生气了，不要不理我。” 沈南嫣张了张嘴，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如果只是给陆九思几支枪，肯定没有自己全心全意帮他，让他得到的多，现在朝廷动荡，淮王若是要登基，肯定会于太子之间有一战，那么自己就是他必胜的关键，所以他在这个时候讨好自己，似乎也是必然。 第151章 账本 “殿下这话就不对了，明明是殿下不太想理我，现在……” 后半句，沈南嫣没有再说出来，毕竟对方是淮王，自己要是揭穿了他的目的，岂不尴尬。 “现在什么？” “现……现在殿下应该放开我了。” “年关之后，你便及笄了吧？” 陆九思并没有松开手，沈南嫣依旧坐在他的腿上，表情很是窘迫。 “嗯。” 在沈南嫣的印象中，陆九思好像不止这样问过一次。 “对了，我哥哥快回京了吧？” 想到自家哥哥，沈南嫣猛的抬头看向陆九思，瞬间便掉进了他深邃如漩涡般的眸子里，陆九思的眼神已经一改之前的冰冷，此刻的他更加温润，更加绝美。 “快了。” “那……” 沈南嫣实在想问问眼下的局势，可又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问沈云之跟着陆九思会不会被牵连吧。 “你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我要回家了。” 沈南嫣挣扎着站起来，陆九思没再束缚她，眼睛却还在打量着沈南嫣的神色。 “兰姨娘的事我会安排，你别插手。” “多谢殿下。” 既然陆九思还需要借助自己，那沈南嫣也不介意他帮自己一回，反正都是交易，自己也没亏了他，何况这么小的事，他有这个能力。 “我不喜欢你这样叫我。” “啊？叫……那，那我应该…你不是要我尊称你为皇上吧？” 沈南嫣转头四周看了看，觉得陆九思的胆子也太大了，还没登基呢。 “你这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你想我坐那个位子？” “应该是想的吧，你要做了皇帝，我哥哥……我，我哥哥跟我都…肯定都会更加敬仰你，对，就是这样。” 陆九思突然就笑了，他好像明白了沈南嫣的欲言又止。 “你在思量你哥哥回京之后，站队于我还是太子，才能顺遂。” “我……你怎么能这样想，哥哥自会有他的决定，我还能左右……” 陆九思大手一捞，就又将沈南嫣抱在了怀，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沈南嫣几乎都能看见陆九思眸子里自己的紧张的倒影。 “沈南嫣，无论未来怎么样，你…只能站在我身边，记住了？” 沈南嫣的心跳的很快很快，虽然跟陆九思也有近距离的接触过，可这次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她似乎在陆九思的眼睛里看见了不一样的情愫，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殿下这是在用我的秘密威胁我吗？” 陆九思面色一顿，这时候他好像才明白，不管自己说什么，沈南嫣的小脑袋都会想到“利益关系”上，完全没有把自己跟她看成男女朋友那种。 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陆九思只觉得无奈。 “我不会登基，不过我也不会就此失了所有，你哥哥的安危不必忧心，回去且看着吧。” 听陆九思这样说，沈南嫣心里瞬间轻松了许多，若陆九思真的失势，自己又得筹谋让沈云之去接触皇权，她对太子可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但是为了哥哥的命和前程，怕是也不得不屈服，现在好了，陆九思既然亲口说不必担心，那肯定就没问题。 “好。” 沈南嫣离开七星楼，陆九思就站在窗前，一直看着沈南嫣的马车，直至马车消失才回过头吩咐青羽，让商辞来见自己。 很快，两天后兴宝堂义卖时，听说有一只很特别的猫，全身长毛，体型健壮，很是威风凛凛，叫价高达二万两，被一个神秘人拍走了，一时间成了上京城的乐闻。 沈南嫣听着采芙绘声绘色的描述，很是好奇，她在这个世界可还没见过什么长毛的猫，莫非是他国进贡来的，也不对，进贡而来的怎么会在兴宝堂。 “瞧瞧采芙姑娘说的，就好像她见过那猫一样。” 袁嬷嬷边说边将煮好的燕窝放在沈南嫣手里。 “奴婢怎么可能见过那样的珍品，不过是听着别人说的而已，要真能让奴婢瞧上一眼就好了，小姐，咱们也养一只小猫吧。” “你想养便养啊。” “小姐别这样惯着她，现在采芙姑娘都快成咱们院里的二小姐了。” “袁嬷嬷，你…小姐，奴婢可不是这个意思，都是袁嬷嬷瞎说的。” “你就大大方方做个小姐，不也挺好的。” “不不不……奴婢不敢，小姐不要打趣奴婢，奴婢去干活了。” 采芙一溜烟跑了出去，袁嬷嬷笑的眼角都多了几条皱纹，这样安稳的日子让沈南嫣特别满足，上一世采芙跟着自己，总被人欺负，总吃苦，眼下这样好的日子就当是补偿她了。 燕窝喝了一半，沈南嫣便没了胃口，起身拿起角落里的账本看了起来，袁嬷嬷本想开口，抿了抿嘴也没说，毕竟是主子，自己一个下人，总不好三番五次的阻拦。 只是这账本沈南嫣越看越不明白，其中很多地方的银子都开始出现错漏，成本和吴悠的供给只多不少，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损耗。 账本一直看到了深夜，袁嬷嬷和采芙都忍不住开口劝了几次，沈南嫣都充耳不闻。 铺子交给苏信远，沈南嫣是绝对放心的，这样的问题从前也没出现过，何况苏家也不能做中饱私囊的事，若只是一点点也就罢了，但是全部账本看完，一个月的收益只收比之前少了一小半，这可不是小数目，苏信远不可能不知道。 沈南嫣倒不是心疼这些银子，只是担心铺子出了问题，怕苏信远自己扛着，不愿意说出来。 所以第二天午时，沈南嫣便出了门，直奔百味斋，国丧守孝的日子快结束了，所以酒楼还跟之前一样人满为患，见沈南嫣来了，梁掌柜的赶忙将人请到了后院。 “梁掌柜的，苏大少爷今日来过了没有？” “今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应该是不来的，其实……沈小姐若是有事，我让人去请苏少爷来便是。” “可是有什么事，掌柜的有话直说便是。” “额……这…” “我们小姐与苏家可是至亲，掌柜的这样欲言又止，岂不是让两家人互生猜忌，梁掌柜的，你拿的月例银子可不少，不能干这种坏人关系的事吧。” 见掌柜的有话又不好好说，采芙就第一个忍不住了，一通竹筒倒豆子，给梁掌柜的说的直冒冷汗，涨红了脸，插不上话。 第152章 偶遇 沈南嫣也没阻止采芙，而是端起茶杯细品起来，那梁掌柜一看便知道采芙的态度就是沈南嫣的意思，便再也不敢有所隐瞒。 “不是老奴不说，而是因为这是东家的家事，本是我不该过问和插手的。” “说。” “是，苏老爷和两位公子已经有些日子没来铺子里了，苏大公子还是上个月整理账本的时候来过一次，而且也没待多久，便匆匆忙忙离开了，老奴也不便过问，不过听其他铺子里的掌柜的说，好像是苏二公子从其他铺子里拿了不少银子，并且都没给交代，最近这传言可不太好，但是具体是什么事，老奴就不是太清楚了。” “二哥哥？” 沈南嫣记得，上京城的铺子几乎都交给了苏信远，而苏信荣则是在各处收粮食，他怎么会到铺子里拿银子，难道是收粮食的银子不够了，这也不大可能啊，每个月都给足了银子的。 “记住了，不管多大的事，这上京城的铺子不会有任何事，私下里都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得有个度。” “是是是，老奴一定约束好下面的人，小姐只管放心。” “行了，去忙吧！” “是，小姐可要留下用膳，已经午时了。” “不用，这就走了。” 梁掌柜的在前面引路，沈南嫣带着采芙就要离开，自己最近一直忙着不得出门，没想到竟出了事，关键是苏家也没一个人来跟自己说一声。 说实话，沈南嫣此刻的心里是有一些气的，账本成了那个样子，虽不知道内情，可肯定就是出了什么事，苏家人居然都自己扛着，不跟自己多说一句，这让沈南嫣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外人，有种被除名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的心情非常不好，一股无名火在心里燃烧。 现在她只想去苏家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五妹妹！” 迎面走来的沈灵曦，一声五妹妹打断了沈南嫣的思绪，抬头就看见沈灵曦一身娇俏的玫红色衣裙，在这素色的众人中间，特别的显眼，而最吸人眼球的还是她怀里那只纯白色长毛猫，一身雪白的长毛，好像是一身香气飘飘的衣裙，妖娆又妩媚。 而沈灵曦身边站着的是三皇孙陆亦尘，可沈南嫣眼下可是一点心情都没有，所以并未理会沈灵曦也没给陆亦尘行礼，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继续往外走。 “皇家面前，妹妹就这般没有教养吗？真是枉费了我娘多年来的细心教导。” 沈南嫣脚步一顿，侧头看向沈灵曦。 “要说枉费，大姐姐也不逊色于我，这不是正在私会外男吗？” “你……休得无礼，这可是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 “我倒是忘记了，五妹妹只是一个卑贱的妾室所生的庶女，怎么能知道这样的消息，姐姐我好心提醒你，太子马上就要登基为王了，殿下也将会是南凌国尊贵的三皇子，你再这般无礼，小心殿下责罚于你。” 一旁的陆亦尘满脸傲娇，眉眼之间都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不过沈南嫣也不意外，陆九思说过了，他不会坐上那个位子，所以太子登基也是必然的，只是她不知道沈灵曦有什么傲娇的，好像三皇子马上要娶她似的。 “责罚？” “沈小姐，这话可不对，嫣儿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我怎么忍心责罚于她呢。” 陆亦尘一开口，沈南嫣和沈灵曦都愣住了。 他唤沈南嫣为嫣儿，唤沈灵曦为沈小姐，这莫不是见鬼了，明明他与沈灵曦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唤她曦儿的，现在却唤她沈小姐。 “殿下，您……” 沈灵曦满脸委屈，眼眶瞬间就红了，正要跟陆亦尘撒娇，可陆亦尘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看向了沈南嫣，眼睛都快拉丝了。 “本殿并没有你姐姐说的那么可怕，怎么能随意责罚，嫣儿可别被吓到。” 说实话，沈南嫣真的想吐，他说话怎么能这么油腻，让人忍不住犯恶心。 “你们随意，告辞。” 沈南嫣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嫣儿，若是方便，不如一起用午膳吧，我让人在这里定了位子，你一定要尝尝这家酒楼的菜色，很是不错的。” “多谢殿下，我没兴趣。” “没……可你若是没有兴趣，怎么会在这里，定是你来晚了没有雅间，这间酒楼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来的，刚好今日我在这里，带你尝尝鲜怎么样？” 一旁的掌柜的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陆亦尘在说什么鬼话。 “我怕猫，告辞。” 沈南嫣指了指沈灵曦怀里的猫，立刻转身离开，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你抱着这破猫干什么，嫣…嫣儿，不让这猫进去，就我们俩……” 陆亦尘的话还没说完，沈南嫣就已经跨出了大门，连回头都没有，陆亦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沈灵曦，满眼的嫌弃。 “殿下可是喜欢我五妹妹？” 沈灵曦也不傻啊，她自然觉得委屈，明明今天陆亦尘约她见面，还送了她一只这样贵重的猫，本是开开心心的，没想到遇到沈南嫣，不仅没给她显摆自己的礼物，还让陆亦尘生出了别的心思出来。 “什么喜欢，那是你妹妹，我留她一起用膳，不是给你面子嘛。” 沈南嫣是庶女，嫡庶之分，陆亦尘还是明白的，他想占有沈南嫣，却又看不起她庶女的身份，相比之下沈灵曦嫡女的身份就贵重多了。 “可殿下刚刚……” “你不是说你这个庶妹总欺负你嘛，我是想着对她好一点，你也少受一点欺负不是，行了，上楼，今日收到这礼物不开心吗？” “殿下这般关心我，还送这么特别的礼物，臣女自然是很开心的。” “那今日就晚一点回去。” 这话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过沈灵曦也不是第一次，所以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要是能借此机会与陆亦尘有了孩子，那么她就能顺利成为三皇妃，未来还能坐上皇后的宝座，那可是所有女子都梦寐以求的至高荣耀。 沈灵曦心里都乐开了花，脸上的笑意更娇俏了几分，细细的腰身直直挺起，熬人的两座小山更引人注目了，下一秒好像就要从衣裙里弹出来似的。 第153章 出事 去往苏家的路上，主仆俩谁都没说话，沈南嫣心里惦记着苏家的事，采芙则是想着沈灵曦怀里那只猫，可真是漂亮啊，只可惜不在自家小姐手里。 马车停着在苏家门前，沈南嫣正要下车，袁嬷嬷的男人却在外面发出了一声疑惑，沈南嫣看了一眼采芙，采芙赶忙弯腰出去，顺着袁嬷嬷男人的目光看去，也疑惑了起来。 “小姐，不对呀，这…咱们也没走错地方，可这苏府怎么改成了洪府，咱们家谁姓洪，舅…舅夫人奴婢记得姓姚好像。” 听闻采芙这样说，沈南嫣抬手掀起帘子，果然看见苏家年初买的宅子，已经改名换姓了，她心里的预感越来越不好。 “易大叔，麻烦你去敲门问问。” “好。” 易大叔敲了一会儿门，就有小厮出来，与他在门口匆匆说了几句便又将大门关了起来。 “小姐，那小厮说是苏家老爷卖给他们的，还说已经卖了差不多两个月。” “可有问舅舅他们搬去了何处？” 说实话，这一刻沈南嫣更希望是舅舅舅妈换了更大的宅子。 “问了，只是他们也不知道。” 沈南嫣放下帘子坐了回去，没再说一个字，采芙进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要怎么安慰沈南嫣才好。 “易大叔，咱们去百草巷看看。” 那是苏家进城，最早住的院子，后来他们搬家之后便一直闲置着。 “是，小姐坐好了。” 马车掉头，朝着百草巷赶去。 假如百草巷再找不到他们，沈南嫣就得让吴悠夜里去打听打听了，因为他们还要管着上京城的铺子，所以不可能再回城外 肯定还在城里。 马车到达百草巷之后，远远的就看见从前的院子里有人走动，马车刚刚停稳，沈南嫣就迫不可待的跳下了车，吓得易大叔和采芙都伸手去接，可沈南嫣没有半点娇气，落地就冲进了小院。 院子里有晾晒的衣服，还有一些劈好的柴，一个妇人坐在院中，正背对着自己。 “舅妈。” 很显然，沈南嫣的声音惊了姚素素一跳，她猛的转过头，脸上眼见得慌乱了起来，她好似要哭，又好似想逃。 她身上已经不是之前华丽的常服，而是一件粗布衣，头上更是没有任何首饰，只用一块破布包着丝发，脸上更是粗糙蜡黄，毫无精气神，就好像吃了几十年的苦似的。 “嫣……嫣嫣儿，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你你舅舅他……你先坐，对，坐快坐，我去泡茶，你等我。” “舅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南嫣上前一步，拦住了要进屋的姚素素，只一瞬间，姚素素的眼泪就掉了出来，任凭沈南嫣怎么安慰，她就是哭的停不下来，好像是挤压里许久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一样。 无奈，沈南嫣只能拉她坐下，就看着她哭，一炷香之后，她的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此刻，她的眼睛早已经哭肿，而沈南嫣的心也在直线往下沉，好像已经跌落深渊，她来这么久，也没在院子里看见其他人，所以她甚至怀疑苏家有人遇险了。 “嫣儿，我……我们知道，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被你发现，是舅妈对不起你，是我们苏家欠你娘的，欠你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舅妈好了。” “什么怪不怪，您得先跟我说说是什么事。” “实在是说不出口啊，你给了我们改变命运的机会，可我们……唉…不争气不争气啊！” “舅妈，不管多大的事儿，都会有解决的办法，你先别哭了，说说是什么事，家里的人可都健在？” “在，在，都在的。” 听到肯定的答案，沈南嫣悬着的心才安慰了一点点，只要人还在，多大的事便都是小事儿了。 “那到底是什么事，您说吧。” “你二哥，他…他肯定是被人蛊惑的，他不是那样的孩子，他从前没有那种坏习惯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迷上了赌钱，待我们发现的时候，那人都已经堵在门前要收宅子了，你舅舅当场就被气的吐了血，逼问之下才得知，他不仅输了新买的宅子，还……还在你铺子里拿了不少银子，眼下你大哥哥已经把他绑在屋子里，不许他再出门，可我们凑了所有的银子，也补不上账本上的窟窿，嫣儿，你别怪你二哥哥，他不是有心的，我们一定努力把银子还上。” “二哥哥现在怎么样？” 这样的事，沈南嫣自然是意外的，可只是银子而已，她也并未放在心上，何况她从雷万金那里拿的银子可一分都没动呢。 “整日在房里打砸，我都不敢靠近，只有你大哥哥回来才能给他送一点吃食，我也出不去门，日日守在这院子里，生怕他逃了出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不跟我说呢？” “孩子，我们怎么好意思开口啊，这可是亏了你的银子，上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想说的，可实在是难以启齿。” “我去看看二哥哥。” 见沈南嫣要起身，姚素素一把拉住了她。 “别，你别去，小心他伤了你，要不等你大哥哥回来了再陪你一起进去，哎呀，看他干什么，我也是被他气晕了，带回来就闹了好多次，家里该砸的都砸光了，要不是你大哥哥，只怕我跟你舅舅都得被他打。” “怎么会这样。” 沈南嫣打量着四周，拉着姚素素粗糙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日我就让人买了新宅子，你们尽快搬家吧，账本上的银子也不必管，没了就没了，咱们也不差那几两银子……” “那不是几两银子，我算过了，是整整二十三万两银子！” 突然回来的苏信远打断了沈南嫣的话。 “大哥哥，你回来了。” 沈南嫣转头就看见了清瘦不少的苏信远，眉眼间都笑开了。 “嫣儿，我们不是有心隐瞒你的，只是我们想着尽量补进去了再告诉你。” “大哥哥还说我们是一家人，这一点银子还要斤斤计较。” “这不是一……” “我说一点就是一点，行了，这事就此打住，不许再提了，眼下照顾好二哥哥才是最重要的，账的事一笔勾销，明天大哥哥跟我就去看宅子，还有其他需要的，都一并办了，你们什么都不许想，对了，舅舅身体怎么样？” 事情已经发生，而且这事儿在沈南嫣看来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苏信荣确实该约束约束了，不然再发展下去，可就不知道还要发生什么了。 第154章 摄政王 在百草巷待到苏兆玉回家，沈南嫣替苏兆玉诊脉给了药之后才准备离开。 看的出来，经过这一遭，苏兆玉的精神大不如从前，主要都是气的，心里有郁结，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养的起来的，离开的时候，苏兆玉千叮嘱万嘱咐，不许沈南嫣把这件事跟苏姨娘说，怕她担心自己。 幽长的巷子里，苏信远陪着沈南嫣往外走，清冷的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这笔银子记在我头上，六个月我就帮你赚回来。” “怎么没完了，又提这个，我不喜欢听，还有，我现在根本不缺银子，就算这上京城的铺子都没了，我也不缺银子，你就安心吧。” 沈南嫣伸手挎在了苏信远的胳膊上，依偎在他身旁。 “可是冷？不该让你这么晚回去的，可我们现在的院子……” “大哥哥怎么总是怕亏待了我呢，咱们不是一家人吗，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至于。” “没有约束好信荣，我心里总是觉得愧疚。” “大可不必，明日请我吃一串糖葫芦就算是抵消了，成交吗？” “就你会安慰人。” 苏信远揉一揉沈南嫣的小脑袋。 “对了，你跟范小姐很熟吗？” “还好吧，认识不久，怎么了？” “她……也没什么，就是她托我帮她带了些东西，我想着她一个高门大户的嫡女，不至于要我帮她做事吧。” “她在府里的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若是方便的话，顺手帮一下也不是不行。” “她是你的朋友，我不会不给面子。” 夜色下，苏信远一直将沈南嫣送回了沈家，看着沈南嫣进了门，这才转身离开。 天气已经彻底凉了下来，跑了一天沈南嫣也是有些疲累，想着明日还要给苏家看宅子，她只想着赶紧回去睡觉。 一回院里，就听见袁嬷嬷说沈灵曦抱着一只猫回来，吕氏可高兴坏了呢，至于她为什么高兴，自然因为那猫是陆亦尘送的啊，那么贵的猫，上京城独一份，她们母女的尾巴不得翘上天。 下午沈南嫣已经见过那猫，她倒是也不感兴趣，匆匆洗漱上了床，刚躺一会儿便睡过去了，采芙拉着袁嬷嬷悄悄退出房门，屋里只留了一阵昏暗的烛光，只是在她们离开之后不久，房门再次被人推开，陆九思的身影闪了进来。 他在宫里，听到暗卫说沈南嫣跟一男子同行，所以出宫来瞧瞧，没想到却是什么都没看见，现在眼前的沈南嫣也如同温顺的小猫一样睡的正香，陆九思在床边坐下，借着烛光细细打量着沈南嫣，眸底都是化不开的温柔。 “若是及笄，你……” 陆九思好像是在跟沈南嫣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只是说到一半停了下来，轻轻拉起沈南嫣的小手摩挲，动作轻的好像在抚摸一根羽毛。 直到快寅时，陆九思才悄悄起身离开，皇帝的棺椁这两日就要出城，所以他有许多事要做，何况戴孝之人也不便留太久。 第二日沈南嫣睡到快午时才起床，又急急忙忙跟老太太请了安，然后顺便找借口出了门，见到苏信远的时候，就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 “呀，糖葫芦！” “昨天你说的想吃啊，快尝尝怎么样。” 沈南嫣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眼睛都笑成了月牙，苏信远伸手帮她扯了扯披风。 “冷不冷？” “来见大哥哥怎么会冷，可暖和了！” 沈南嫣一把抱住苏信远的胳膊蹭了蹭，沈南嫣一直很喜欢苏信远，对方又是自己的哥哥，所以动作便有些亲昵，苏信远也不介意，毕竟是自己的表妹，也不是外人。 两人根据易大叔之前打听的消息开始看宅子，沈南嫣看上的宅子苏信远总觉得太大，一直推辞，所以到天黑也没看到合适的，只能败兴而回。 三天后，皇帝的灵柩浩浩荡荡的出了宫，太子和陆九思，还有一众皇子大臣亲自护送皇帝的灵柩去往皇陵。 一路非常顺利，返回城的时候，已经是申时，陆九思一回城便悄悄进了沈府，窝在房间里看书的沈南嫣只觉得一阵冷风进来，刚抬头便看见了陆九思已经站在屋里。 “殿下？这么快……可是出事了？” “是啊。” 陆九思很自觉的坐到了沈南嫣身边，修长的手指伸出试了试炭火。 “出什么事了？可是你被埋伏了，我总觉得太子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你的存在于他就是威胁，不除掉你，他晚上怕是都睡不着，不对啊，皇……先皇的遗诏是什么？” 这话说出口，沈南嫣突然觉得不妥，那毕竟是陆九思的父亲，在他面前提这个，好像有点太残忍了。 “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提的。” “遗诏是太子登基为帝，我为摄政王，拥有跟皇上同样的权利，不过要出事的是你们沈家。” 沈南嫣一时间怔住了。 信息太多，她还没反应过来。 “所以……所以我应该称呼你为摄政王，王爷？” “你可以叫我名字。” “不不不，不是…不能，我的脑袋还想要呢，那这么说来，我哥哥便不用担心什么，安安心心在你麾下即可。” 假如陆九思没有说谎，那么他就是一人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了，说不定以他的手段，皇上都得让他三分，那就是南凌国最高权利的人，沈云之跟着他，何愁没有一个大好前程，沈南嫣心里高兴极了，脸上乐开了花。 “你要不要这么明显。” “我这也是为殿下开心啊。” “是不是为我开心，我不知道，但是你是真为你哥哥开心，放心吧，我会护你周全。” 陆九思的话，说的有些暧昧，沈南嫣惊红了脸，心里开始慌乱的猜测，但是又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更不敢开口询问，憋了半天才想起陆九思说沈家要出事。 “你刚刚说……说我沈家要出事？” “嗯，时间差不多了。” “什么事？” “小姐，小姐……” 采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来了。” 陆九思薄唇轻启，明明已经听到采芙的声音由远及近，下一秒她就有可能会冲进来，可陆九思却依旧端坐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第155章 东窗事发 “不好了小姐，小……奴婢见过淮王殿下。” 采芙冲进来之后，才发现陆九思在房里坐着，赶忙慌乱的行礼，陆九思并未理会，倒是沈南嫣先开了口。 “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姐……大小姐，大小姐那只猫，刚刚惊了兰姨娘，眼下院子里都乱成一锅粥，听说兰姨娘都晕过去了。” 沈南嫣转头看向陆九思，心里自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生不生的，跟咱们也没关系，别去凑热闹，对了，你尽快去我娘院里一趟，不许她院里任何人去兰姨娘那里。” “可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去探望，老爷会不会说什么呀？” “兰姨娘出事自然是需要大夫，咱们凑跟前去只会碍事，放心吧。” “是。” 房里又恢复了平静，沈南嫣坐了回去，微微侧头观察着陆九思的神情。 “殿下莫不是要兰姨娘生下这孩子？” “生不生的不重要，你看结果就行。” “所以那猫是你给沈灵曦的？” “她不配，那猫是陆亦尘高价买给她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喜欢那猫？” “我喜欢银子。” “那你未来的夫君，若是将聘礼都换成银子，你会不会很开心？” “那是自然的。” 陆九思扯着唇角笑的肆意，他自己都没发现，在沈南嫣面前，他的冰冷早已经荡然无存，只要是在面对沈南嫣的时候，他的眉眼总是会不自觉的温柔起来，哪怕心情再不好，也能瞬间释然。 “今晚，兰姨娘跟沈云逸的事就会浮出水面，你什么都不用做，看着便好。” “殿下帮了我，可是有什么想要的？” “有啊。” 听陆九思这样说，沈南嫣心里还舒坦一些，不然就欠陆九思人情了，而人情才是最难还的。 “过些日子，平湖居的金缕梅就开了，不如你陪我去瞧瞧。” “这么简单？” “不然呢。” 沈南嫣抬手抚了一下额头。 “好。” 两人相视一笑，从前的不愉快在这一刻好像都消失了。 陆九思也没在沈南嫣院子里停留太久，天擦黑便起身离开了，沈南嫣坐在榻上，转头看了看窗外，沉思片刻之后叫来了吴悠，跟吴悠交代了几句，吴悠便出了门。 酉时，听着吴悠传来的消息，沈南嫣也没耽搁，身披着一件雪青色披风便出了门，到苏姨娘院子里的时候，苏姨娘也才刚刚用完膳，见女儿来了，赶忙让人再端来一些吃食，沈南嫣满口拒绝，拉着苏姨娘进了离间。 “可是有什么事？” 平日里两人说话，沈南嫣并不避着下人，今日倒是拉着她进来说话，定是有什么事的。 “娘今日没有去看兰姨娘吧？” “不是你让采芙传话说，不要我院里的人去探望她吗？” “是的，不过现在可以了。” 苏姨娘抬头看了看窗外，眉头微微皱起。 “可天色已晚，现在去怕是不合适。” “现在去正好，但不是你一个人去，得要祖母也去。” “可是有什么说法？” “娘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只是娘能让祖母一同前往吗？” 苏姨娘思量了片刻起身道。 “倒也不是不行，那就别耽搁了，我这就去，那你？” “今夜这是长辈间的事，我就不去了。” “那我让人送你回去，天色已晚，路上仔细着一点儿。” “娘别担心我了，你快去吧。” 苏姨娘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门，一炷香后苏姨娘扶着老太太，身后跟着尹嬷嬷和端着各种补品的丫鬟，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兰姨娘院子里走去。 别的事儿老太太都无所谓，可事关自己的孙子，那便不一样了，苏姨娘只告诉老太太，听说兰姨娘胎相不稳，老太太便急着亲自去瞧一瞧了，带的东西自然也是不少，可见对兰姨娘这一胎她还是非常喜爱的。 想着这时候兰姨娘应该在院里，所以老太太也没让人去提前知会，带着人就进了院子，只是院子里并没有看见一个下人，按说虽然天已黑，可也不该这么早就歇下啊。 老太太的脚刚跨进里院，耳边就传来了一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老太太脚步一顿，看向苏姨娘，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的眼底都到了茫然，不过老太太也没当下动怒，想着可能是自己的儿子，只是兰姨娘今日刚才受了惊吓，沈宗元就这样，实在有些不懂事，本想退出去的老太太又生生走了进去。 这时蹲在门口打盹的海嬷嬷睁开了眼，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赶忙爬起来就要开口，却不想被苏姨娘抬手制止了。 这海嬷嬷要是惊叫一声，难免会惊吓住了里面的人，对沈宗元和兰姨娘都不好。 “老爷进去多久了？” 老太太肯定里面一定是自己的儿子，便询问一下，想等沈宗元出来说教他几句，可海嬷嬷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表情更是好像吃了屎一般难堪。 “你这婆子，老太太问你话呢，有什么便说什么。” 尹嬷嬷压着声音呵斥道，可海嬷嬷还是不敢开口，甚至一直低着头，连看一眼尹嬷嬷都不敢。 “馨…馨儿，你好香啊，怀……了孩子之后，身体都变的丰盈更有韵味了…轻一点……你真是折磨死我了……” 屋里断断续续传来的两人对话声让院子里的人当场石化，海嬷嬷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老太太震惊的睁大眸子，颤抖着手指向屋里，哆哆嗦嗦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转头看向苏姨娘，又回过头看着房门，脸色显而易见的苍白了起来。 “老太太，您息怒息怒，仔细自己的身子。” “真是无耻的东西，老太太切莫不可为了这种脏事，气着自己啊！” 苏姨娘和尹嬷嬷赶忙扶住老太太轻声安慰。 “去……去去把门给我打开，我倒要看看这两个畜生还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尹嬷嬷一招手，便带着江嬷嬷等一干人，直接踢开了房门，老太太两步并做三步走了进去，屋里温暖如春，地上到处散落着衣服鞋子。 离间的榻上，兰姨娘正挺着肚子，裸露的皮肤红斑点点，哪怕是老太太站在两人面前，他们仍旧没有停下来，尹嬷嬷和江嬷嬷实在看不下去，一人一边硬生生把兰姨娘扯了下来。 第156章 善待孩子 老太太被气的差点晕了过去，幸亏苏姨娘随身带了沈南嫣给的药，老太太服下之后激动的情绪才缓和了一些，尹嬷嬷帮老太太轻抚胸口，苏姨娘赶忙让人端来热茶。 “老太太浅喝一口，定定心神，千万不能有事啊！” “让人马上去把宗元给我叫来，去！” “您别怒啊，已经派人去请老爷了，这事自有老爷来处理。” “祖母，祖……” 兰姨娘被扯下来之后，沈云逸才好像清醒过来，翻身下床，连衣服都来不及披，便跪在了老太太脚下。 “你闭嘴，谁是你祖母，你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我不配做你祖母！” “孙儿无知，完全是被…被这个女人迷惑了，她居心不良，气爹宠爱苏姨娘，所以……所以以此报复爹，报复沈家，孙子是无辜的啊！” “你无辜？这可是兰姨娘的院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兰姨娘挺着大肚子，将你绑来的吗？” “不，不不不，这是……是…” “劳烦尹嬷嬷将这两人绑起来，等老爷来再做发落。” 苏姨娘一直侧着头，完全不敢看沈云逸，此刻他与兰姨娘一样身无一物，再是自己的晚辈，苏姨娘也不好意思直视。 之前吕氏打了尹嬷嬷，眼下也正好让尹嬷嬷出出气，所以尹嬷嬷并未让人给他们衣服，而是撕了衣袍，直接将二人捆在了屋里。 苏姨娘扶着老太太刚在外间坐下，沈宗元就慌慌张张的进来了。 “娘，这么晚您怎么会在这里，可是馨儿出了什么事？” “你娘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这沈家会被祸害成什么样呢，造孽，造孽啊！你……沈宗元，你自己进去瞧瞧你全心全意宠爱的贵妾，都做了什么污遭事。” 沈宗元抬头看向苏姨娘，苏姨娘却不敢与他直视，低头躲了过去，沈宗元不明就里，疑惑的朝着离间走去。 “哎…呀！天菩萨……” “老爷，老爷！” 里间瞬间慌乱了起来，丫鬟婆子们七手八脚的将沈宗元扶了出来，苏姨娘担心沈宗元便要让人去请大夫，被老太太拦了下来。 “尹嬷嬷去掐人中，这事不许传出去，除了咱们自己人，兰姨娘院里的一律关起来，尤其是贴身的嬷嬷和丫鬟，就是打死赔钱，也不许放出去。” 很快，沈宗元就缓过气来，只是整个人好像被人抽了筋似的绵软无力，屋子里安静的可怕，谁都不敢说话，只等着沈宗元的决定。 “娘，爹，爹爹，不是娘的错，是……都是…孙女见过祖母，祖母，我娘是被大哥哥逼的，大哥哥三番五次逼迫我娘……姨娘，姨娘不答应，他便说要除去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姨娘害怕啊，这才不得已让大哥哥欺负了，爹爹，你与姨娘青梅竹马多年，难道还不了解姨娘对您的爱慕之情吗？” 门外突然响起沈容樱的哭喊声，她便进屋便替兰姨娘狡辩，可她忘记了，她这一说便也暴露了，此事儿沈容樱是早已经知晓的。 “啪！” 沈宗元第一次打了沈容樱，且下手不轻，沈容樱瞬间就扑倒在地，立刻捂着脸扭头看向沈宗元，眼泪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爹爹打…打我？” “你既早已经知道此事，为何不说与我听，竟由着他们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这些年我还不够护着你们母女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们母女俩究竟还有没有心？” “我们怎么敢，夫人背后有吕家，她又是正室，我与姨娘每日都要小心谨慎，才能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爹爹以为我们活的很自在吗？” 沈容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这些年自己与兰姨娘的不易，企图唤起沈宗元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可老太太却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以往兰姨娘没有什么大的过错，老太太即使再不喜，也没说什么，可今日的事就不同了，这不仅仅是沈宗元的耻辱，更是沈家的耻辱。 “休要再找借口，院里的下人都被支走，房外又有嬷嬷守着，这是被迫吗？你祖母我虽然老了，可我与这众人的眼睛还没瞎，你姨娘刚刚可是很快活呢，宗元，你莫要再心慈手软，这种事有再一再二就还会有再三，你不要脸面，沈家可还要在这上京城活人呢。” “尹嬷嬷，把兰氏带出来。” “是。” 几乎是眨眼间，兰姨娘就被尹嬷嬷扯了出来，沈宗元看了一眼，便转头闭上了眼睛。 “给她一件衣服。” 沈宗元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怒气，尹嬷嬷这才从地上捡起一件衣服披在了兰姨娘身上，可那衣服偏偏还是沈云逸的，看的沈宗元心里的火烧的更旺了。 “兰氏，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与你多年感情，今日只怕是都要没了，别的我不求，只求老爷看着过去的情分上，善待容樱，善待我肚子里这个孩子，他们都是无辜的。” 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兰姨娘也无法再狡辩，她便想着尽力保全孩子，反正只要孩子还在沈家，她就还有希望。 “一点都不想辩解吗？” 沈宗元的心彻底死去，兰姨娘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那就说明，所有事都是真的。 “不是不想辩解，而是就算妾身辩解，老爷也未必会相信，与其因为仰慕老爷，不肯与你分开而纠缠不休，倒不如我都认下，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 “姨娘，你为什么不说实话，明明就是沈云逸她强迫你的，你为了爹爹，为了沈家，不得已才被欺负，姨娘，你不能受这样的委屈啊。” 不知道这话沈容樱自己会不会想笑。 为了沈家，为了沈宗元就要与沈宗元的儿子私通，这到底是什么谬论。 但是兰姨娘的示弱，也确实是使沈宗元心里的天平微微不平衡起来，他是生气，也是真的恨，可这一个是自己的青梅竹马，一个是自己的亲儿子，况且青梅竹马还怀着自己的孩子，对谁下手他都为难。 “贱人，不要脸的坯子，你勾引逸儿，想让老爷赶他出府，就是想搞垮沈家，沈家垮了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我的儿啊，你呀就是单纯善良，才掉进了这个女人的陷阱，你爹要是打死你，娘也不活了！” 事情还没个结果，吕氏就带着沈灵曦赶了过来，一进院子便哭喊了起来，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下这龌龊事似的。 第157章 兰姨娘的末日 吕氏母女俩一进来，便委屈巴巴的哭了起来，沈灵曦想进里间去看看沈云逸，被尹嬷嬷拦了下来。 “爹，哥哥是您的儿子，也是沈家的嫡子，何况背后还靠着吕家，他有身份，有银子，想要什么女子没有啊，怎么能偏偏与兰姨娘有了纠缠，这都是兰姨娘勾引的，爹爹，您可不能为了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舍了自己的儿子啊！” “莫非这事你也知晓？” 沈宗元冷眼看着沈灵曦，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傻子，全府的人都依仗着他，可却被所有的人欺骗。 “我……我我不知，不知啊，这不是刚刚听…听说的嘛，女儿怎么会知道。” “没派人去请你们，你们母女自己冲进来就哭诉，更没人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你们却已经开始为那个逆子辩解，还说不知道，你，还有你，还有你们，你们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苟且，却没有一人跟我说，任由他们做下这不知廉耻的脏事，你们到底还知不知道沈家的家主是谁？” 沈宗元指向沈灵曦，吕氏，还有沈容樱母女的手微微发抖，眼眶也红了一圈，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 事情被这么多人隐瞒，这其中还有两个自己的全心疼爱的女儿，白费了，自己的娇惯，自己的疼爱全都白费了。 沈宗元浑身酸软，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疲惫，几乎是一瞬间，他高大的身形就佝偻了起来，整个人就老了十几岁，他拖着毫无精神的步伐向门口走去，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 “宗元，这事……” 老太太本想看看沈宗元的意思，可眼下他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哪里还有一点主意。 “娘，这还是我的家吗？我的妻子女儿合起伙来欺骗我，我怎么就把日子过成了这样，罢了罢了，就这样吧，随他们去。” “为娘知道你难受，可你是沈家的顶梁柱，千万得撑住啊，这事自是不能张扬，但是也得一个妥帖的方式处理，不然就由着他们在府里恶心咱们吗？” “兰氏还未诞下孩子，囚禁于此院中，沈云逸即日起出府居住，往后不许独自回府。” 兰姨娘一听，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她与沈宗元的情分也算是到头了，但是沈宗元还愿意留她在沈家，定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情不情分的，她也看开了，无所谓了，只要还能留在沈家，她的日子就算是还有希望。 “老爷，你真要为了这个贱妾，这样对你的亲生儿子吗？” 吕氏一改刚刚的期期艾艾，叉着腰质问起沈宗元。 “没有打死他，已经是我沈宗元窝囊了，你还想怎么样？” “云逸再怎么说，也是沈家的嫡子，怎么能让他离开沈家，真能要离开的是兰氏才对。” 老太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看着沈宗元那伤心的模样，还是闭了嘴，她自然也是想赶兰姨娘出门的，那沈云逸再混也是沈家血脉，怎么能把他赶出府。 “兰氏怀的孩子那也是我的，你要赶一个婴孩出府？” “那也是兰氏造的孽，是他们该受得，沈宗元，我告诉你，你要敢把云逸赶出府，我吕家举全家之力，也要把你告到皇上面前，我看你这仕途也是到头了！” “放肆！” 吕氏的话刚落，老太太一把打翻了桌上的茶杯，上好的瓷器四散开来，众人吓了一跳。 “你作为沈家主母，不好好教育自己的儿子，现在出了事，也胆敢用你母家威胁夫君，这就是你吕府的教养吗？” “我的儿子现在都要被人踢出府了，我还管什么教养不教养，老太太，你为了你的儿子，我也是为了我的儿子，咱们的立场是一样，相信您也能体谅我的心情吧。” “要我体谅你，你也得把事情做对了，现在可是你的儿子做下了这污遭事，你这个做母亲的，不仅不好好反思，不安慰夫君，不想着怎么弥补，竟在这里大言不惭的威胁起宗元了，满天下有你这样做事的吗？” “我……” “够了，都够了，我才是那个没脸活下去的人，你们再这样争吵是要逼死我吗？” 沈宗元的脑袋都要炸了，兰姨娘和沈云逸的事还没处理妥当，老太太又与吕氏吵了起来，他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清净清净。 “老爷” 门口，赵管家带着小厮押着一个男子出现在了门口，沈宗元微微侧头，眸子里都是满满的不耐烦。 “何事？” “刚刚淮王殿下的手下送来了一个人，说……说是老爷兴许能用的上，老奴便把人带来给老爷看看。” 这时候淮王竟还给自己送人，又是一男人，疑惑的沈宗元半天没说话，思量了片刻这才朝门外看去，并开口道。 “什么人？” “老奴并不认识，把人带上来给老爷过目。” 很快，小厮便抓着一个精干瘦小的男子进了屋，兰姨娘只微微扫了一眼，整个人都麻了。 沈宗元仔细打量男子，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人，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不过他想不起来，苏姨娘却是记得的。 “是他。” 听到苏姨娘的惊呼，沈宗元抬头看向苏姨娘。 “你认识他？” “识得，就是他，是他给府里送料子的，那……给老太太做里衣的软纱，便是他送来我院里的。” “确实是给咱们府里送衣料的，来过府里多次，还进过咱们露香斋呢，老太太可有印象。” 尹嬷嬷也认出了这男子，经尹嬷嬷一提醒，老太太倒是也想了起来，她突然好像就明白了什么，把眼神移到了兰姨娘身上。 果真，兰姨娘此刻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她似乎感觉到了老太太的眼神，但是她却不敢抬头与之对视，这人可是兰姨娘的老熟人，别说是有毒的料子，还有她跟沈云逸的事，这男子可都是知道的。 突然，她的心里生出了一丝绝望，好像今天就是她的末日一般，不管哪件事抖出来，她的命怕是都要丢在这里了。 第158章 不是您的 趁着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那男子身上，兰姨娘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沈容樱，对她微微摇了摇头，虽一句话都没说，可母女俩心有灵犀，她很快就明白了兰姨娘的意思。 沈容樱悄悄起身站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即是与我中毒有关，那就得好好审审了，此事是沈家的内宅的事，也不必交给衙门，我身边的江嬷嬷可是对审人有些手法，看他能熬多久。” 沈宗元刚要开口拒绝，可张了张嘴却没说话，他自然是知道那毒与兰姨娘有关，这人若是让江嬷嬷去审，最后事情也会暴露，自己拦下也没什么意义，正当他沉思之际，那男子却先惊吓的哭了起来。 别说这些后院女人们的手段了，就是他在商辞手下这些日子，也是已经吃了不少苦，他又就只是一介商人，哪有什么意志力，还没受过几样就已经招了个底儿朝天，与其吃一阵子苦要招，还不如一开始就招了。 “别别别…求大人手下留情，我什么都愿意招，保证把我知道的全部都招了，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还望大人给我一次机会。” “你倒是聪明，那你说说那布料上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说，我说，今年年初的时候，贵府的兰姨娘就找到我铺子里，给了我一千两银子，让我帮她特调一批布料送来沈府，因那布料得用夹桃竹的汁液浸泡数日才能成事，所以我还多要了五百两银子，兰姨娘也大方并没推辞，之后我便开始让人秘密泡制，足足三个月才将那软缎泡满毒液，之后送来府上，可因那颜色素净，老太太和夫人都没选中，最后倒是被一位小娘子拿了去，布料送出去之后，我去兰姨娘院子里交代了一下这才离开，哦…离开的时候，兰姨娘还叫住我，让我把剩余的所有布料全部都留了下来，就是这样，小人没有一句虚言，那缎子后续怎么样，我是真不知道，更没有再插了，大人可以明查，此事的的确确与我无关，我只是收银子，替人染了几匹缎子而已啊！” 瘫坐在地上的兰姨娘面如死灰，随后却又扯着唇角笑了起来，有种生死有命的摆烂感，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的的确确都是她做的。 沈宗元转头看向兰姨娘，看向自己疼爱了几十年的女人，他竟有些看不懂这个女人了，自己宠爱她，照顾她，把她抬的跟夫人一样尊贵，可她却能做下这般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兰氏，可都是真的？” 这话，沈宗元问的都有些多余，许久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下毒的人就是兰姨娘，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不愿意面对，所以那件事之后，他从未与兰姨娘提及过此事，就是不想两个人闹得太难看。 “这满屋子的人都在针对妾身，眼下又随随便便找人来就能给我定了罪，妾身还能说什么，我与老爷是从小的青梅竹马，这些年我对老爷是什么心思，老爷难道还不明白吗，他的话老爷信，那便是妾身有罪，老爷不信，那妾身就是清白的。” 兰姨娘清冷娇媚的眼神，轻飘飘的扫向沈宗元，竟让沈宗元有那么几分恍惚，兰姨娘既不认罪，也不狡辩，而是把问题又抛给了沈宗元，让沈宗元自己决定，她知道沈宗元对她还是留恋的，毕竟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 果然，沈宗元的心就荡漾了起来，他实在说不出要责罚兰姨娘的话，最主要兰姨娘还怀着他的孩子，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对兰姨娘动手。 眼见着沈宗元的怒气在慢慢下降，老太太可是受不了了。 “你还要相信这个女人的鬼话吗？她刚刚还与你的亲生儿子，就在这屋里行苟且之事，现在又开始魅惑你，你真的了解她的心思吗？” “娘，她毕竟还怀着孩子。” “你就是被这个女人给拿捏了，这事你别管，我老婆子做主，今日起兰氏幽禁在这院里，不许任何人探望，直至诞下孩子之后，直接沉塘！” “那…那孩子……” “孩子是沈家的种，跟你有什么关系？从此你跟容樱，跟这个孩子就都没有关系了，用你的命为两个孩子换一个好前程，也算是圆了你们母女一场情分。” “不，老爷，求老爷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绝对……” “等等！” 兰姨娘本以为沈宗元最多是把自己赶出门，却没想到老太太直接想要她的命，她知道现在唯一能救她的人就只有沈宗元，只要沈宗元开口护着自己，老太太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但是这时候赵管家再次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这让兰姨娘表情顿时僵住了。 “老太太，老爷，淮王殿下还让人带了话，说此人身上可不止一件事，倒不如听完了再下结论，以免漏了什么重要的事。” “还有事？那是什么？” 不仅沈宗元不解，众人也都不解，再次把目光又转向了地上的男子。 沈宗元上前，一脚踢在了男子脸上，男子赶忙跪在地上求饶。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说，说，兰姨娘她她她…她肚子怀的不不不不是沈大人的孩子！” 沈宗元的身体瞬间摇晃起来，脚步虚浮的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子跌坐在地，苏姨娘赶忙上前扶起他。 “不……你说什么，不是沈家的孩子？不是？啊？不是吗？” “是，是沈家的孩子，但不是大人您的孩子！” 屋子静的出奇，沈宗元都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再没人敢说一句话，就连老太太都捂着胸口，大喘气起来。 沈宗元猛的甩开苏姨娘的手，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跨步奔进了里间，瞬间里面就传来了沈云逸的哭喊声。 “爹，爹，我知道错了，是兰姨娘勾引我的，是她，都是她勾引我的啊，爹，求爹饶了我，我再都不了！” 可已经上了头的沈宗元怎么还听的进去，顺手的东西都被他拿起砸在丝缕未着的沈云逸身上，甚至气不过，还照着沈云逸踩了好几脚，直到吕氏和沈灵曦跑进来，抱住了沈宗元的腿，这才停了下来。 “老爷，你真要打死你的亲儿子吗？” “爹，千错万错都是兰氏的错，您不能只怪哥哥一人，若不是兰氏主动勾引，哥哥又怎么会犯错，哥哥年纪尚浅，怎么是兰氏的对手啊，求爹爹给哥哥一次机会！” 沈云逸已经被打的全身红肿破皮，额头也在淌血，他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狗一样缩在桌子下面，鼻涕眼泪流了一脸，看起来极为的狼狈，赵管家在老太太示意下进来劝沈宗元，可看着这屋里的场景，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第159章 打成一团 可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吕氏母女再求情又有什么用，沈宗元一个字都不会听，他也不想听，刚刚要不是吕氏母女冲进来拦住他，他怕是真的要打死沈云逸。 这已经不是背叛的问题，是他的尊严，他的脸面，都被他的亲生儿子，和最心爱的女人，踩在脚下反复摩擦。 “老爷，眼下事情已经发生，大公子应该也不是故意为之，他若真心对不起您，也不会等到现在，您就原谅大公子吧。” 赵管家上前劝慰沈宗元，可这哪里是劝慰，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他若心里真有我这个父亲，又怎么会做这种事，不是故意的，我看他就是有意的，竟敢在……在她的肚子里种下你的种，逆子，逆子，我打死你！” 沈宗元踢开吕氏，举起桌上的青釉蒜头瓶，就朝着沈云逸身上砸去，那冷冰冰的花瓶碰着沈云逸的皮肤便碎了，沈云逸的身上被割开好几个口子，吕氏本想扑过去拦着，奈何根本来不及，眼底喷火的吕氏直接将怒气撒到了沈宗元的身上，她抓住沈宗元又要去拿东西手，狠狠咬在了他的手腕上，因为心里愤怒所以下口也狠，沈宗元的脸瞬间就白了。 “毒妇，你这个毒妇！” 沈宗元抓住吕氏的头发死命的扯，可吕氏就是不松口，沈宗元疼的大叫，惊动了外间的老太太，老太太杵着拐杖进来，一见自己的儿子被吕氏咬着，扬起拐杖就打在了吕氏身上，场面极其的混乱。 苏姨娘扶着老太太，一直想把老太太拦住，但是赵管家悄悄扯住苏姨娘的衣袖，对她摇了摇头，苏姨娘与他对视了一眼心，并不懂赵管家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虽未听赵管家的放开老太太，但是也没再极力阻拦，所以老太太打的更起劲了，就连沈灵曦上来阻拦，也免不了被老太太一顿敲打，头上的首饰掉了一地，发丝更是跟吕氏一样，如同乞丐一般。 最后，这场混战在沈宗元踢飞吕氏后瞬间终结。 “娘，娘，你没事吧娘！” 吕氏飞出去，撞到了角柜上，柜子碎了一地，吕氏躺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可见沈宗元用了多大的力气。 “老爷，您没事吧，快，快请大夫。” 待他们打完了，赵管家才赶忙关切的上前查看沈宗元手腕上的伤口，急忙让人请大夫，很是关心沈宗元。 “别，不……不必不必，万不可把事情扬出去了。” “可老爷的手腕都出血了，伤口肯定很深，不让大夫瞧瞧怎么能安心啊。” “宗元，这……这么多血，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心，他可是你的夫君，你你你你…造孽，造孽啊！” 自己儿子的手腕见了血，老太太瞬间红了眼眶，扬起拐杖又要去打吕氏，被苏姨娘拦了下来。 “老爷，这都见血了，外面的大夫不请也罢，让嫣儿来看看吧，不然妾身……不然老太太都不能安心，嫣儿不是外人，老爷尽管放心便是。” “对，让嫣儿来瞧瞧，快，尹嬷嬷，你亲自去接五小姐，路上仔细一点。” 尹嬷嬷应了老太太的话之后，赶忙转身出了门。 赵管家扶着沈宗元这才缓缓坐下，又让人拿了干净的帕子给沈宗元清理血迹。 “老爷消消气，大公子要真出事了，咱们跟吕家也不好交代，不如算了吧，还是想想怎么处理为好。” “吕家，我能怕他吕家吗？他吕家的手再长，还能伸到我沈家来，这些年，他们母子不就仗着有吕家给他们撑腰，就今日这事，他吕森全能好意思上我沈家的门，丢人现眼的畜生。” “沈宗元，有本事你就打死我，看看我吕家会不会踏平了你沈家大门。” 缓过来一口气的吕氏又开始挑衅起来，沈宗元一听，立刻起身找东西就要跟吕氏继续干架，沈灵曦急忙拦在吕氏前面。 “爹，娘她是您的结发妻子，娘要是真的出事了，即便舅舅不来讨要说法，咱们沈家也会成为满上京城的闲谈，难道这就是爹爹想看见的吗？” “我现在还有什么脸面，还有什么尊荣，我的儿子跟我的妾室，他们有了孩子，明日我走出去都怕是要被别人的口水淹死，我还活什么人呐，天菩萨，是不是我去死，你们才高兴！” “爹！” “老爷！” “宗元，你……你说什么，你要丢下娘吗？” “娘，儿子没用，是儿子没用，让您见着了这样的污糟事，儿子无能，是儿子让您蒙羞了啊！” “这怎么能怪你，要怪就怪云逸，怪兰氏，你没有错，你什么都没做错，我的儿呐。” 沈宗元跪在老太太膝下，母子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沈南嫣就是这时候抱着药箱跑了进来，额头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小脸微微发红，身上只一件单衣，看得出来这一路非常的着急。 “听说爹爹……” 苏姨娘一把拉住沈南嫣，另一只手捂着她的眼睛，就将人扯了出去。 “姨娘，我看不见了，姨……” “别看，快出去。” 到了外间，苏姨娘的手才放下，沈南嫣眨着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懵懂的看着苏姨娘。 “娘，怎么了到底。” “没什么，你爹爹受伤了，让你过来给他瞧瞧，你快来。” 身后，老太太跟沈宗元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老太太一出来就招呼沈南嫣去给沈宗元看伤口，其实这里的事沈南嫣早已经知道了，但是她还是装作一脸懵懂的模样，当看见沈宗元手腕上的伤时，吓得惊呼了起来。 “这……伤口这么严重，倒像是什么咬的，是狗吗，还是其他什么畜生？” “快给你爹瞧瞧，能用什么药，别问了。” 苏姨娘急忙拦住女儿的询问，老太太可不避讳，直接开口道。 “就是畜生咬的，你可得给你爹爹好好瞧瞧，那畜生不如的东西，太恶了。” 沈南嫣抬头看了看几人的脸色也没再说话，专心给沈宗元清理起伤口，也就是简单消过毒，然后上了一些药粉，再包扎一下，不过每个步骤沈南嫣都格外细心，沈宗元看着专心致志的沈南嫣，不禁后悔当初没好好疼爱这个女儿。 而他真心疼爱的女儿却都背叛了她，老太太从前说的话怕是要应验了，他想要安度余生，可能真要靠苏姨娘的两个孩子。 第160章 沈南嫣狂扇兰姨娘 趁着这个时间，吕氏支走沈灵曦，才从地上捡了衣服给沈云逸套上，只是边帮沈云逸套衣服边责怪他不该今日来兰姨娘这里，说到生气处还狠狠拍了沈云逸一巴掌。 今日这事暴露了，以后沈宗元怕是再都不会多看这个儿子一眼，自己的指望都要没了，吕氏又怎么可能不气。 外间，沈宗元的手腕包扎完，也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小人已经说了，知道的全部都说了。” 那男子早被屋子的打闹惊呆了，此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们是什么时候干下这苟且之事的，你知道的，事无巨细，全部，全部都说。” “这种事，小人也不大清楚，只是今年年初天气开始暖和的时候，兰姨娘去我铺子里说是逛累了，想借我二楼休息休息，因着都是常客我便答应了，没过多久店里又来了沈家大少爷，说是找兰姨娘有事，自己就上了楼，之后兰姨娘那嬷嬷就守着在楼梯口，不让任何人上去，虽不合规矩，可毕竟我赚着沈家的银子，所以也没敢说什么，那日……那日小人便听到楼上就传来…传……传来男女欢好的声音，可小人也不敢问呐，这样的事后来就有过好多次，他们几乎每隔两三日便要去我铺子里一回，兰姨娘后来也时不时给我些银子，这事就……” “年初……也就是说寒食节之前，他们就已经做下这不知廉耻的事，然后再嫁祸给我，好算计，真是好算计呐，兰氏，这些年你没有儿子，怕你担心自己无依无靠，我百般宠爱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兰姨娘脸上反倒没了之前的害怕和紧张，一脸坦然的看向沈宗元，轻轻笑了笑，只要沈宗元还愿意跟她说话，那就说明沈宗元对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眷恋，何况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沈家的，老太太可是最看重子嗣的。 “老爷的宠爱不假，可我被吕氏打压也是真的，你再宠爱我又能给我多久的依靠。” “我给你的银子，铺子，庄子，田地还不够吗？” “钱迟早有花完的一天，可儿子不一样，他能成为我一生的依靠，苏妹妹眼下不就仗着儿子在淮王麾下日子都好起来嘛。” “我不能让你依靠？” “你能有我儿子活的久吗？你若是死在了我前面，我就是孤零零一个人，我能依靠谁？” “啪！” 愤怒的沈宗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的巴掌也是第一次落在了兰姨娘脸上。 “老太太中毒的时候，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吗？可我为什么没有揭穿你，还不是想护着你，我全心全意的宠爱你，保护你，你可倒好，给我头上戴绿帽子，还是跟……跟…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点心呐！” “呵呵……心，夫人有吕家，有儿子可以依靠，苏姨娘也有儿子可以依靠，我有什么？就因为我没有儿子，老太太便看不惯我，整日惯着苏姨娘，都快踩到我脸上了，你又做了什么？” “我姨娘日日谨小慎微，何时欺压过你，倒是你，想害祖母却拉着我姨娘下水，害的我姨娘和我受了好大的委屈。” 沈南嫣及时开口，提起老太太中毒时，自己跟苏姨娘被打的委屈，也好加重沈宗元心里的愧疚。 “这委屈可是夫人给的，又与我何干，再说了，要不是你非要查，这事情怎么会暴露，不暴露你姨娘也不会被打，都是你们自作自受，与我何干。” “啪，啪，啪！” 兰姨娘的话刚说完，气不过的沈南嫣冲上去就甩了她几个嘴巴子，这下可不止兰姨娘惊呆了，就连其他人也张大了嘴。 沈南嫣在府里一向不与人结怨，遇到事情也是能让则让，更没有过任何脾气，这突如其来的出手，任谁都没想到，待众人回过神来，沈容樱就率先冲了过来，伸手就要打沈南嫣，却不想直接被赵管家一把掐住胳膊控制住了，并在她耳边轻声到。 “四小姐再敢造次，老奴怕一个不慎扭断了您的胳膊。” 往日老实巴交的赵管家，这一刻身上好像是有一股无名的杀气，沈容樱瞬间心虚了，转头又哭着去求沈宗元。 “爹，您是最看重家教的，五妹妹她居然敢对我娘动手，我娘再怎么说也是她的长辈啊！” “她不配，此事我暂且不牵连于你，你休要再胡闹。” “那我…我娘就被她白打了吗？” “那是她欠你五妹妹母女的，当时苏姨娘和嫣儿受了多重的伤，你不是不知道，现在只是打她几巴掌，你就受不了吗？” “爹，我娘是你的青梅竹马啊！” “也是让我沈宗元抬不起头的耻辱。” “祖母……” 见沈宗元这边没戏，沈容樱又转过身去求老太太，可老太太同样也没给她好脸。 “闭嘴，她只是一个贱妇，你就忘记有这么一个娘吧，苏姨娘母女被她害成这样，你明明知道这件事，却仍旧替他们隐瞒，现在你还有什么脸替她求情。” “在老太太眼里，她苏姨娘样样都是好的，下贱人家出来的女子，光学会了那伺候人的手段，讨的老太太和老爷欢心，你们自然是更瞧不起我，苏映秋，我有今天这般都是你害的，你若没有讨得老太太欢心，没有分得老爷的宠爱，我何至于这么迫切的想要一个儿子，贱人，我就是要利用你，就是要看你被吕氏打，当初怎么就没打死你们母女俩。” “你住嘴，你自己做错事，还反倒把起因都推到苏姨娘身上，我中毒的时候，就应该让人打死你。” 老太太气的拐杖在地上戳的邦邦响。 “老爷，看吧，这就是没儿子的下场，我若是有个儿子，他肯定能帮我辩解几句，老太太就算是看着儿子的份儿上，也能善待我几分。” “老太太不喜欢你，是因为你没儿子吗？”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老爷气也好，恨也罢，事情已经这样，我也不想狡辩什么，我肚子里虽怀的不是老爷的孩子，可也是沈家的孩子，老爷总不能不要这个孩子吧。” “狼心狗肺，狼心狗肺！” 沈宗元侧过头，将猩红的眼眶隐藏在黑暗里，他深吸一口想要缓解此刻的情绪，可还是没忍住落下一滴泪来，顺着他一夜沧桑的脸颊没入衣领。 第161章 被逐出沈家 沈宗元实在是没有想到，兰姨娘竟可以厚颜无耻的说出这种话，若是让这个孩子出生到沈家，那岂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沈宗元被绿的事，他实在是无法忍受。 “来人，把兰氏立即赶出府。” 说出这句话，好像用尽了沈宗元全身的力气。 “爹。” “你说什么？” 兰姨娘跟沈容樱同时震惊。 “沈宗元，我怀的是沈家的孩子，是他沈云逸的孩子，你要把我赶出府？” “不然还把你留在府里，让你们继续苟且吗？” “这是沈家的孩子。” “不是我的种，都给我滚出去。” “这孩子他姓沈，不是你的也是沈云逸的，有什么区别吗？你为什么要这样斤斤计较，说来你也是这孩子的爷爷，难道你要看着这孩子流落街头吗？” 沈南嫣差点都没憋住笑出来，兰姨娘是一句话一把刀子的往沈宗元心窝子上插啊，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沈宗元的脸唰一下就白了，整个人气的直发抖。 “管家是死了吗？没听见老爷说把这个贱人赶出府，还愣着做什么？” 老太太歇斯底里的一声怒吼，吓了众人一哆嗦，管家这才一招手叫来两个婆子，要把兰氏扯出去。 “沈宗元，你无情无义，你竟然这样对我们母子，这些年的情和爱都是虚假的吗？沈云逸，沈云逸你快救救你的儿子啊，沈……” “打烂她的嘴！” 被拖到门口的兰姨娘又被婆子按在地上，巴掌一下一下扇在她的嘴上，瞬间耳边就只有她尖叫哭喊的声音。 “爹，娘肚子还有…还有您的孙子呢，您就看在孙子的面子上，饶了娘吧，祖母，您平日里最疼爱我们这些晚辈，那可是您的重孙啊，咱们四世同堂，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你快让嬷嬷别打了，别打了。” 原本兰姨娘是不许沈容樱为自己求情的，可事情已经被抽丝剥茧成了这样，毕竟是自己的娘，沈容樱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何况再狡辩也没什么用，所以沈容樱便想用那个孩子唤起沈家人的心软，可现在沈宗元和老太太都已经气到快要窒息，没有杀了兰姨娘就已经是极大的良善了。 “尹嬷嬷，让人把四小姐带回去，禁足于院内。” “祖母，祖……” “四小姐，请吧，否则奴才们动起手，仔细伤了你这细皮嫩肉的身子。” “呸！你敢碰我试试。” 尹嬷嬷可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了，平日里对这些主子恭敬，那也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现在兰姨娘要被赶出去，沈容樱也没了依靠，老太太亲口下令将她禁足，她竟还摆起了架子，尹嬷嬷也不生气，轻轻笑了笑，对着后面的两个婆子招了招手，低声道。 “把人绑了，尽快丢回去，别碍了老太太的眼。” 两个婆子意会，从里间拿来两条布料，将沈容樱一圈圈缠了起来，任凭沈容樱如何挣扎嘶喊，就是挣脱不了，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包的跟粽子一样被抬了出去。 此时兰姨娘的嘴也被打出了血，面对女儿被抬走，她也无能为力，一颗颗眼泪混着血迹滴落在衣服上。 “兰氏，离开沈家之后，你若是敢在外面败坏沈家的名声，沈容樱与岳家的婚事便取消了，至于她还能嫁去哪里，全看你这个当母亲的怎么做，你可懂？” 这是老太太第一次用沈家的孩子约束妾室，她太了解兰姨娘，离开沈家她便没了自生的能力，若不用沈容樱牵制住她，不晓得她会在外面如何抹黑沈家，想当年就不该心软让她进府，今日也就不会出现这种没羞没臊的事。 自己肚子里这个还没落地，眼下兰姨娘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沈容樱，她自然是不敢再造次，两个婆子架着她，将她拖了出去，当晚一辆破旧的马车使出沈府，在吹着冷风的夜里，将兰姨娘丢在了兰府门口。 兰姨娘院子里的洒扫的下人都被连夜送去了偏远的庄子上，她的近身丫鬟和嬷嬷，及内院的丫鬟全部被秘密处置，知晓事情的下人一个活口都没留，这也是沈家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做这种事，整个府里瞬间人人自危，兰姨娘的院子更是再无人敢靠近，昔日热闹华丽的院子，一下子就废弃了。 当天夜里，沈云逸也被关进了祠堂，吕氏哭闹了许久，沈宗元才答应让人扔了两瓶药进去，但其实他的心里是极不愿意的，甚至在他心里已经将这个儿子抹去。 苏姨娘怕沈南嫣受到惊吓，每日睡醒便来陪着，只是沈南嫣倒没什么，她自己恍惚了起来，有时候稍不留神便发起了呆。 “娘，你想什么呢？” “娘。” “啊？你叫我啊，怎么？” “我说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想赵管家，感觉他怪怪的，那天夜里你爹爹与吕氏打死起来，我想阻拦老太太的，可赵管家却制止了我，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府里的男主人女主人打架，你一个妾室，自是不能掺和的，娘就当赵管家是好心吧。” 那天夜里，沈容樱想对自己动手时，赵管家也出手阻拦了，那时候沈南嫣心里便有了猜测，只是这话却不能说，因为她也只是猜测。 “哦，这样啊，你说兰氏她怎么敢啊，你爹爹到底心软，没有对她怎么样。” “爹爹是担心真的杀了兰氏，事情闹大了 对沈家有影响，不过爹爹自己肯定也舍不得。” “你怎么知道你爹爹舍不得。” “爹爹要是舍得，就不会跟她废话那么多了，娘，别想这事了，哥哥应该很快就要回京，你要不要准备什么啊？” 这些事既然已经过去，兰姨娘也被赶出了府，就不该再扰苏姨娘心神，所以沈南嫣赶忙岔开了话题，果然，一提到自己的儿子，苏姨娘整个人都精神了。 “你哥哥这么快就要回来了吗？那…要，要准备，得给你哥哥新做几件冬衣，还有鞋子，大氅也要，对了，还要去抓几贴补药，出门那么久，肯定吃不好，睡不好，得好好补补才是。” “明日咱们出府转转去，多买些哥哥喜欢的。” 许是心里有了事，苏姨娘也没空再去想府里这些杂事，只高兴的一心想着要给沈云之再备下些什么，这让沈南嫣也安心不少。 第162章 纯熙郡主的小心思 第二天母女俩跟老太太请过安便出了门，兰姨娘被赶出府，吕氏整日愁心沈云逸都不够，也没心思管苏姨娘做什么，所以苏姨娘这些日子过的倒是舒心。 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冷，街道上的人反而多了起来，沈南嫣先是带着苏姨娘去了苏家的新宅子，与苏家人聚了聚，不过众人并没有跟苏姨娘说是因为苏信荣，只说这宅子风水好便搬了过来，看着苏家人的日子越过越好，苏姨娘也是开心的合不拢嘴。 午时母女俩在七星楼跟苏家人用过膳之后，便开始四处逛着买东西，一路上苏姨娘喜笑颜开，仿佛年轻了十岁。 “苏夫人，嫣儿。” 猛然听到有人叫苏夫人，苏姨娘还没反应过来，回头就看见纯熙郡主直奔着两人走了过来，苏姨娘赶忙要行礼，被纯熙郡主一把拉了起来，还亲昵的挽住了她的胳膊。 “苏夫人不必这样客气，我只大嫣儿几岁，都是晚辈。” “使不得，使不得，您是郡主，规矩还是要有的。” “郡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苏夫人不要放在心上，对了，你们逛什么呢？” 半天没插上话的沈南嫣这才得空开口道。 “我哥哥要回京了，娘想着天气渐冷，便来给他添几件冬衣。” “沈……对呢，是冷了哈，那我跟你们一起吧，刚刚好我也没什么事，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这怕是……” “苏夫人，人多一起逛多有意思，难不成你们不想带我玩啊？” “不不不，只是我身份卑微，恐有损郡主颜面。” “谁敢说您什么，我定打烂她的嘴，走吧走吧！” 纯熙郡主亲昵的挽着苏姨娘，搞得苏姨娘很是不自在，可纯熙郡主却是一脸喜气。 沈南嫣看着两人的背影，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郡主好像对苏姨娘格外热情，按道理说，她更想亲近的人应该是自己，毕竟都是年轻女子，可她却偏偏愿意靠近苏姨娘，这就让人有些不太理解了。 这一下午，有纯熙郡主陪伴在侧，去到哪里都受人尊重恭维，苏姨娘也渐渐适应了纯熙郡主的自来熟，下午的时候，两人已经有说有笑，好像她们俩才是母女一般，而苏姨娘看中的东西，都不等她说什么，就全部被纯熙郡主出银子买下了，可以说逛了一天，沈南嫣一个铜板都没出过。 沈南嫣好像一个透明人，带着采芙和玉兰大包小包提了一堆，而这些东西几乎全都是为沈云之准备的。 回到沈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苏姨娘也没歇着，提着给老太太买的东西就去了露香斋，沈南嫣则带着纯熙郡主到了自己院子。 一进屋她就瘫坐在榻上，浑身被人抽了筋似的，袁嬷嬷赶忙煮了姜茶送进来。 “你好像很喜欢我娘，你该不会是沉迷女色吧？” 沈南嫣憋了一路，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结果，纯熙郡主一口姜茶直接喷了出来，沈南嫣抓起裙摆就挡住了自己的脸。 “我沉迷什么女色，我对你娘是很……很单纯的好不好，你的脑子脏了。” “可我也没听说你对别府的夫人好啊，唯独我娘，你送我娘那些首饰，礼物，今日又不辞劳苦陪她逛了一天，又出银子又出人，你图什么呀？” “什么都不图，那可是你娘，我对她好不是应该的嘛！” “不对，肯定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没有，我每日也在这上京城里逛啊，何况今日给你娘花那几个银子根本就不算什么，你别大惊小怪的行不行，话说你哥哥什么时候回京？” 纯熙郡主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但是不管看向哪里，她都没有与沈南嫣对视。 “我也不知道啊，只是听说快回京了，你问这个干嘛？” “想起来了随口一问，要是快一点回京，说不定能看见太子的登基大典。” “这么快，皇上不是还没下葬嘛？” “先皇的遗体要先进皇陵，放一两年才会下葬，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啊，太子不知道盼了多少年，现在都准备好了，只等大典登基，可算是圆梦了，真是小人得志。” “你们好像都不喜欢太子。” “总觉得他那人阴森，要是九哥身上的毒解了，根本就轮不到太子，对了，你不是可以帮九哥解毒嘛？” “只是这样说，他不得空。” “那倒是，他最近也在准备封王仪式，你知道淮王被封摄政王了吗？” 沈南嫣自然是知道的，但是看着纯熙郡主亮晶晶的眼睛，她还是摇了摇头。 “不知。” “先皇临终当着我爹和各位族老的面，赐封淮王为摄政王，辅助太子整理朝纲，说是辅助可众人都知道，摄政王是可以凌驾于太子之上的，别的不说，光是摄政王手里的兵权，太子就要忌惮三分了。” “那这样一来，淮王岂不是更危险？” “什么意思？” “淮王成为摄政王之后，虽明面上是臣，可实际权利却大于皇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太子可不……” 沈南嫣说到一半，被采芙戳了戳后背，她突然警醒，立刻闭了嘴，纯熙郡主也意会，转头看了看屋里屋外。 “你这院里可干净？” “还算可以吧。” “若是有不安分，我便帮你清理了。” “不用，只是这事可不是我一个后院庶女可以言论的了。” “你的意思我懂，我会提醒九哥的。” 沈南嫣让人煮了酒酿圆子，两人吃过之后纯熙郡主才离开，沈南嫣抬头看向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空，竟有些恍然，不知不觉这一年马上就要过完了，自己好像忙忙碌碌了一整年，却也说不上来都做了些什么。 突然，身旁一寒吴悠就出现在了沈南嫣身旁。 【今日，你那四姐姐院里的一个小丫鬟跑去找了岳寒舟。】 【兰姨娘被送回娘家，她那哥哥嫂嫂可不是省油的灯，想必是日子难过，沈容樱想让岳寒舟帮帮兰姨娘，可岳寒舟又未必是个好东西，由着她们吧，翻不出什么花样。】 【还是得防着一些，兰姨娘可是恨极了沈家，这其中也包括你娘，沈容樱若真的有什么法子让岳寒舟帮她，那可就不是后院这些手段了。】 【多盯着点我娘，吴悠，你看，是不是下雪了？】 吴悠没说话，胖嘟嘟的小手拿着一个东西，贴在了沈南嫣的腰上，然后消失在了原地，沈南嫣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腰上这东西热热的，很是不错！ 第163章 兰姨娘的窘迫 十日后，晴，宫里举行了封王仪式，陆九思正式成为南凌国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族中阁老和各封地的老王爷全部都赶了回来，皇后和太子表面上给给足了面子，整个皇宫里看起来一团和气，可陆九思知道，太子私下里做了多少小动作，甚至给好处拉拢众人，只是太子这些动作早已经被陆九思暗暗破解，所以并不放在心上。 半个多月后，太子登基，时间虽然仓促，所有事情一应俱全，无一缺漏，可见太子准备了多少年，郭氏被封为太后，太子妃吴氏被册封为皇后，宗庙祭祀放在了年后进行。 这时候沈云之也顺利抵达上京城，苏姨娘专门求了老太太，带着沈南嫣去城门口迎接，总想着尽快看见自己的儿子才能安心。 原本沈南嫣让苏姨娘在马上车看看就罢了，但是沈云之跟几名将军进城的时候，苏姨娘一激动就溜下了车，眼巴巴的朝着人群看瞅，还没等他们看见沈云之，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娘，嫣儿，娘，娘……” 沈云之的马跑的更快了，也不顾什么寒风，快到的时候直接跳马，吓的苏姨娘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小心小心小心……多危险呐，怎么这么莽撞，摔坏了可怎么？” 苏姨娘跑上前一把抱住儿子上下打量，沈南嫣紧跟其后，卫泽在沈云之身后，朝着沈南嫣微微低头行礼，两人没有说话，只是相视一笑，就好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儿子又不是泥巴捏的，那能有事啊，儿子给娘请安。” 说罢沈云之便要下跪请安，苏姨娘哪里舍得，紧紧拉着他，不许他下跪。 “这是做什么，别人都看着呢，你穿的可够，冷吗？饿不饿？可有受伤没有？” “没有没有，儿子一切安好！” “娘日日夜夜都在担心哥哥，只有哥哥站在娘面前，她才能放心。” 沈云之伸手给沈南嫣扯了扯披风。 “看见你们安好，我也才能安稳。” 这时有人对着沈云之喊话，催他快一点。 “儿子还要去见淮……摄政王，一会儿回家，嫣儿，你快带着娘回去，别受了风寒。” “哥哥尽管去吧，我会照顾好娘。” 苏姨娘依依不舍的放开沈云之的手，眼睛红润的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 沈南嫣正转身准备将苏姨娘扶上马车，抬眼就看见一个女子朝这边走来，若不是那女子大着肚子，沈南嫣都快不认识兰姨娘了，只是沈南嫣也并打算理她，既然她已经离开沈家，与自己也就再无任何关系，沈宗元念着多年的情分没有伤害她，这已经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所以沈南嫣也没跟苏姨娘说，只是看了采芙一眼，采芙秒懂伸手也来扶苏姨娘，就想着快快上车离开。 “苏妹妹，苏妹……” 这时候刚刚围观的百姓都已经散开，苏姨娘的声音不小，苏姨娘自然是听见了，脚下一顿就要转身，被苏沈南嫣一把拉住。 “娘，上车。” “可是有人好像在叫我。” “是兰姨娘。” 沈南嫣话落，苏姨娘没再停顿，直接钻进了马车，沈南嫣扯起裙子也钻了进去，采芙立刻吩咐马车离开，可是马车才走了两步便又停了下来，然后就听见车夫易大叔在劝兰姨娘离开，可兰姨娘仍旧跟从前一样，根本不把这些下人放在眼里，直接就在马车外说起了话。 “苏妹妹，好歹咱们一起多年，如今我有难，妹妹都不愿意跟我多说一句吗？妹妹，并非走投无路，我不会想着来麻烦你的，咱们从前也是有交好的时候，你都忘记了吗？” 马车里的苏姨娘眉头紧皱，抬眼看了沈南嫣一瞬，然后伸手撩开的帘子。 “兰小娘有何事？” 听到苏姨娘的声音，兰姨娘赶忙跑到了窗下，仰着脖子欣喜的看着苏姨娘，只这一眼，她便有些尴尬的抓紧了自己衣裙。 从前她在沈家，仗着沈宗元的独宠，吃的喝的，用的戴的，几乎与吕氏不相上下，甚至还更好，每次回了自己娘家，少不得几百上千两的银子补贴，可现如今自己被沈家赶出来，没了往日的光鲜亮丽，没了傍身的银子，全娘家的人瞧不起她，这几日嫂嫂更是明里暗里的说着一些逼她走的话，可她离开沈家的时候，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那还有一个铜板，这才不得已腆着脸来找苏姨娘求救。 “苏妹妹，我…我如今……” “玉兰，给兰小娘十两银子。” 玉兰倒是没说话，可眼睛却看向了沈南嫣，别的不说，兰姨娘欺负苏姨娘多少回了，还嫁祸苏姨娘给老太太下毒，这桩桩件件那个不恶毒，现在怎么还要给她银子，沈南嫣自然知道玉兰心里在想什么，因为她也这样疑惑的，不过十两银子在沈南嫣这里，都不算是钱，于是示意玉兰给了兰姨娘，毕竟苏姨娘的话都说出去了，也没必要为了这一点点银子斤斤计较。 兰姨娘也没拒绝，很快就接了过去，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穷怕了。 “我也只是一个妾室，能给你的就这么多，给你银子也只是可怜你肚子里的孩子，毕竟幼子无辜，走吧。” 听苏姨娘这样说，沈南嫣和玉兰心里才舒服了一些，他们就怕苏姨娘做烂好人，被兰姨娘三言两语就骗了去。 “等等，苏妹妹，我……我还想让麻烦你给容樱带个话，让她尽快帮我离开兰家，一定要尽快来接我。” “眼见这孩子就要落地了，你在娘家也有人照顾你，若是现在离开，只怕是生的时候，身边都没个照顾你的人。” 苏姨娘到底还是担心她生产时发生意外，毕竟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趟，自己一个人未必能熬的过去。 只是苏姨娘的话，瞬间就让兰姨娘红了眼眶，她的亲哥哥嫂嫂可没人在乎这些，只想着她拿不回去银子，便觉得她无用，是个吃闲饭的，总是想着办法要把她赶走。 “娘……娘家，我那还有家，苏妹妹，你若真的可怜我，可怜我这肚子里的孩子，就请你一定给容樱带话，让她快来接我。” “好。” 兰姨娘也不想说太多，说的越多便越发暴露了自己的不堪，她不愿意让苏姨娘看见自己的窘迫，说完之后便急急忙忙转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沈南嫣没有再跟苏姨娘提兰姨娘，她觉得这种小事并不值得影响苏姨娘的心情，这件事虽然是陆九思做的，可这也是自己的计划，兰姨娘弄成现在这样，沈南嫣一点点也不可怜她，都是报应，她应得的。 第164章 这算什么错! 沈云之回府的时候，沈宗元陪着苏姨娘在门口迎接，吕氏和沈灵曦为了讨好沈宗元也出来侯着，就连沈容樱都默不作声的出现在了人群里，这是那晚之后，父女俩第一次见面，沈宗元朝她瞟了一眼，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虽然说事情与沈容樱无关，可到底是自己掏心掏肺疼爱了多年的女儿，竟也向着兰氏将此事瞒着自己，说不气不埋怨都是假的。 沈云之的马越来越近，沈宗元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这些天笼罩在沈府上空的阴霾，因着沈云之的原因，瞬间就烟消云散了，这次难得的吕氏没有阴阳怪气，而是默默的跟着，一起到了老太太屋里。 “原想着这年关，你怕是回不来家的，没想到这淮王……啊，不对，是摄政王就是有能力，竟这快就返程了，真是没跟错人呐，只是现在先皇驾崩，新帝登基，你又跟着摄政王，难免会让新皇有所猜忌，往后更要时刻谨慎，不管你心里多么向着摄政王，但是明面上你都是新皇的臣民，万不可掉以轻心呐。” “孙儿明白，孙儿是南凌国的战士，所做之事皆为保家利国，祖母且安心就是。” “安心安心，我沈家能有你这样的好孩子，何愁不能光耀门楣，往后这沈家可就全靠你了，祖母可也得靠着你呢。” 老太太看着沈云之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满意和溺爱，吕氏看着这祖孙俩的亲昵的模样，心里恨极了，这次沈云之出征，吕氏自然也是派了人去的，只是沈云之他们的行动非常快，路上几乎没有耽搁，等自己的人赶到时，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这才让沈云之再次顺利返回。 “孙儿照顾祖母是应该的，只是这沈家说到底还得靠着大哥才是，孙儿不敢造次。” 沈云之说话间抬头看了一眼吕氏，吕氏一时间没应该过来，脸上怨恨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收回，就全落进了众人眼里，老太太率先变了脸色。 “别提他，他不配做你大哥，以后沈家就靠你了，谁要敢说半个不字，我就第一个不答应，吕氏，你觉得呢？” “老太太说的自然对，云之现在仕途有望，是咱们沈家最有出息的孩子，我…作为主母我定当约束好下人，照顾好云之，老太太放心。” “哼…真能放心才好。” 虽然只是短短两句话，可沈云之就听出了这府中定是有事发生，否则以吕氏的性子，怎么能任由自己凌驾于沈云逸之上。 “老太太，天色也不早了，云之这一路风尘仆仆，不然让他回去洗漱洗漱。” 气氛有些尴尬，苏姨娘赶忙开口要沈云之离开，若再因这些滥糟事吵起来，谁面子上都不好看。 “对，只顾着跟他说话，都忘了孩子一路的劳累，快，嫣儿，你们快陪云之回院去，今夜就不必再来了，好好歇着。” 沈云之也没拒绝，起身给老太太和沈宗元行礼，随沈南嫣她们退出了露香斋，他们离开后，房间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开口，气氛很是微妙，许久之后老太太才开口道。 “把云逸送去庄子上吧，留在府里也没什么用，科考无果，仕途无望，让他去庄子上修身养性，顺便学学如何治理庄子，往后也有个保身立命的本事，不至于一事无成。” 吕氏一听眼眶就红了，自己心头肉一样将养大的孩子，哪儿吃过那样的苦，送去庄子上哪有人伺候他照顾他啊。 “老太太，万万不可啊，云逸从小锦衣玉食，若去了庄子上，谁照顾他，谁关心他啊，他可是咱们沈家的嫡子，是您的第一个孙子啊，求老太太可怜可怜他，日后……每天就让他在祠堂里忏悔，反省，直到老太太，老爷消气为止。” “这是能消气的吗？他…他……唉，就他做的这事儿，你说说怎么消气？现在他留在府里，所有人就会一直记着这件事，沈家的日子还怎么过？” “可也不能送他去庄子上啊，沈家这么大，将他安置的偏一些也好不是，他若是真的离开了沈家，对他的打击该有多大，他还怎么活啊，老爷，他可是你的亲儿子，何况只是为了区区一个妾室，你怎么忍心呐。” “他既可以不尊重我这个父亲，我又何苦心疼他这个逆子，娘说的对，送去庄子上吧，不必再议。” 沈宗元说完，立刻起身朝着老太太行了一礼，转身就离开了。 “老爷，老……沈宗元，你要多少女人没有，可儿子却只有一个，你真这样无情无义吗，你别忘了云逸他只是被兰氏勾引，把持不住才犯了这天底下所有男人都会犯的毛病，何况这算什么错啊？” “吕氏！” 沈宗元没有回头，老太太气的抓起茶杯砸向了吕氏，杯子里的茶水撒了吕氏一身，吕氏愤怒的转过头，却敢怒不敢言。 “滚出去。” 老太太也毫不客气的直接赶吕氏离开，吕氏没说话，气呼呼出了门，沈灵曦和沈容樱也赶忙行礼离开。 两人一出门，沈容樱就拦住了沈灵曦。 “滚开，我没心思跟你说话。” 沈灵曦急着去找吕氏。 “我娘肚子里怀的可是沈云逸的孩子，也就是夫人的孙子，你们是不想管了吗？” “呵呵…你娘那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指不定私下里有多少男人呢，凭什么就说那是我哥哥的孩子，野种别来沾边。” “你们……当初明明沈云逸也喜欢我娘的，否则我娘怎么能舍弃爹爹的宠爱跟了他这个废物，现在你们竟还想撒手不管，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你要能说服爹爹，不将我哥哥送去庄子上，我们就管这孩子，反正我们身后还有吕家，你们身后可空无一物啊，四妹妹要不要试试呢？” 沈灵曦自然知道兰姨娘母家都是些什么货色，她就是要用这个来堵住沈容樱的嘴，现在哥哥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顾着她们母子，再说了那孩子还未落地，是男是女也不一定，真能生下来再说这些也不迟。 这两日，沈容樱求了不少人，却都没人肯帮她，兰姨娘在母家的日子怎么样她虽不知道，可是也能想见，奈何她自己身上也没多少银子，不然也不用这样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 第165章 夜回禁院 看着沈灵曦的背影越走越远，沈容樱心里恨极了，可现在她孤身一人，连个一起商量的人都没有，她能怎么办，心里便思索着还是应该亲自去找岳寒舟一趟，自己与他是有婚约的，他答应要给的聘礼也还没给，或许可以在这上面想想办法。 “四姐姐。” 沈南嫣的声音在沈容樱背后响起，沈容樱回头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你不是走了吗？” “是啊，不过想到有人要我给四姐姐带话，所以又找了过来。” “谁？” “当然是兰姨……兰氏了。” “娘，你见到我娘了，她可还好？她说了什么？” “好不好可不好说，不过看着破破烂烂，要是不仔细瞧我还真认不出她，她让我给你带话，让你尽快接她离开。” “没了？” “没了啊，看样子她的日子不好过，不然也不会那个样子出现在我娘面前，身上那股子跋扈好像都没了，沈家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跟沈云逸厮混在一起，那沈云逸是什么人呐，整日里留恋于烟花之地，能是什么良人，兰氏糊涂啊，不过说到底，这孩子也是沈云逸的，吕氏总该照顾他们母子没错吧。” “你把吕氏想的太善良了，他们现在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管我娘。” 沈南嫣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扬起唇角笑了笑。 “其实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得要个有身份的人开导开导父亲，若是纯熙郡主愿意帮你，说不一定也就没这么难了。” 沈容樱盯着沈南嫣的眼睛，她就算再笨也知道这话不能相，何况纯熙郡主是谁啊，怎么可能帮自己。 “你是想告诉我，你可以帮我？条件是什么？” 沈南嫣再次笑了。 “这话我可不敢说，不过看在兰氏也不是没有帮过我娘份上，我倒是可以引荐你与纯熙郡主见上一面，至于郡主能不能帮你，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你真有这么好心？” “我又不是圣人，自然没有这么善良，只是我娘说哥哥如今上战场的机会越来越多，我们总要积些福报以求菩萨保他平安，我哥哥的命值得我做任何事，话我已经说了，你若是想要这个机会，明日午时三刻，去往静澜居寻我便是。” 没有再给沈容樱说话的机会，沈南嫣转身消失在了黑夜里。 这一夜，沈容樱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她猜想到了兰氏的处境，可没想到，兰氏的处境竟比自己想的还要不如，若是不是走投无路，她不会出现在苏姨娘面前，那可是兰氏从前瞧不起的人，她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卑微的站在苏姨娘面前，接受她的审视。 要是自己有银子，就能立刻接兰氏出来，可……突然沈容樱脑子里灵光一现，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她迅速翻身下床，丫鬟冬梅听见动静，赶忙进屋招呼。 “小姐，可是要喝茶水？” “不用，给我找那件墨绿色披风出来，快。” “小姐要出门，可已经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如奴婢去办，别冻着了您……” “闭嘴，快找出来给我。” 冬梅见劝不动，只好去衣柜里翻找。 一炷香后，主仆俩身着暗色衣裙一同出了院子，借着月光快步奔向兰氏从前的院子。 越往这边走就越安静，自兰氏被赶出去之后，这边几乎已经没有人来了，兰氏的院子也大门紧锁，沈容樱带着冬梅走到西侧的院墙下，在杂草丛生的墙根下找到一个洞，这是她小时候就发现的，一直也没人管，没想到今日竟还能用上，看来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啊。 沈容樱朝着洞里看了看，悄悄咽了一口唾沫。 “冬梅，进去。” “啊！小姐，从……从这里进去吗？可…这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不如咱们天亮了再来，反正这边也没其他人出现。” “废话什么，本小姐养你这么多年，现在让你爬个洞你都不愿意吗？何况又不是只让你进去，我也要进去的，别磨叽，快进去。” 黑夜里，冬梅没办法，只能撅着屁股往里钻，冰冷的地上直冒寒气，冬梅咬着牙，硬着头皮往里慢慢移动，沈容樱却不耐烦了，照着冬梅的屁股狠狠给了一脚。 “快进去。” 冬梅忍不住叫了一声，整个人窜了进去。 “里面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没……小姐，没问题。” 听到冬梅肯定的回答，沈容樱这才开始往进钻，待两人都进去之后，沈容樱也没耽搁，她时刻谨记着自己偷摸进来的目的。 于是扯着冬梅往兰氏从前的院子里走去，这才才没多久，院子就已经荒废了似的，看起来竟还有些瘆人，毕竟那些伺候兰氏的下人都死在了这个院子里。 冬梅本就害怕的不行，可沈容樱扯着她，非让让她走在自己前面，主仆俩就这样心惊胆颤的进了兰氏从前的屋子，屋子的里还跟那一夜一摸一样，什么都没改变。 “咱俩分头找，快。” “小姐，要找什么啊？” “你真笨，当然是什么值钱找什么了，娘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拿走，她的银子，首饰，地契，应该都还在，只要能找出来，眼前的困境就都解开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兰氏手里的铺子，庄子，田地，银子，还有那些沈宗元送的首饰字画，早已经在苏姨娘的提点下，被沈宗元的人搜刮走了，怎么可能还留在这里。 所以主仆俩寻了许久，竟是连一个铜板都没找到，沈容樱气的一脚踢翻了凳子，冬梅赶忙捡起凳子，走过来扶沈容樱坐下。 “小姐别动怒，那些东西说不定老爷早已经收回去了，不然放在这里也不合适啊。” “爹爹真是狠心呐！” “五小姐说了，明日让您去见见纯熙郡主，不如您去试试，外界都传纯熙郡主嚣张跋扈，可您见她对五小姐却是不一样的，可见郡主也是有另一面的，小姐若是能入了她的眼，日后就算是夫人都得让着你。” “你说沈南嫣她能是真的帮我吗？” “小姐，说实话，摆在咱们眼前的就只有夫人和苏姨娘了，这两个人，您更愿意相信哪个？” 冬梅的话让沈容樱心里有了思量，这样说来，她当然更愿意相信苏姨娘和沈南嫣了，毕竟她们比起吕氏可是善良多了。 “那…啊！！！” 第166章 姐姐让我来的。 只见沈容樱嗖一下站了起来，冬梅疑惑回头，就看见里间的窗下，一个长发及腰，脸色煞白的女子，正对着她们二人笑，来不及说任何话，沈容樱就已经抬脚跑了出去，冬梅立刻紧跟其后，二人连头都没敢回，一口气跑到墙根下，使劲往那个洞往出拱。 沈容樱的裙子都被扯破了一大截，慌慌忙忙跑回院里，都来不及脱鞋，一下子跳上床，躲进被子里瑟瑟发抖，冬梅关紧门窗跌坐在地。 许久，谁都没再说一句话，房间里只有她们惊魂未定的喘息声。 直到窗外渐亮，两人谁的眼都没闭一下。 “冬梅，你…你看见了吗？” “小姐，可再都不敢去了，那院子已经不干净了，肯定是之前伺候兰姨娘的人，她们都是在那个院子里被杀死的。” “别说别说，别说，杀她们的是爹爹和吕氏，与咱们无关，不怕，你……一会儿你让人拿些蜡烛元宝去烧了，不，你亲自去烧，就去那院墙下烧，让她们有怨有仇就去找沈宗元和吕氏，别来找我。” “小姐，奴婢害怕！” “废物，昨夜那东西也没将咱们怎么样，你怕什么，何况还是青天白日的，实在怕就找人陪着你，但是不许让人知道咱们昨晚去过那里，还有，让黄嬷嬷进来守着。” 等到天大亮，冬梅才叫了黄嬷嬷来房里，她则找了看门的小厮一起去烧纸，有个男子在，冬梅才觉得安心一点。 巳时，沈南嫣收拾妥当，拉着沈云之一起出了门，先是陪他见了舅舅和姨母，与长辈们说了会儿子话，然后两人才到静澜居，这茶楼是苏信远近日新开的，环境雅致，设计巧妙，不仅仅可以品茗，还可以点歌姬演奏，很受文人墨客的喜爱。 曹掌柜的将两人带到了楼上的雅间，苏信远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大哥哥，可是等久了。” “还好，只是眼见着就要用午膳了，怎么约在了这个地方。” “喝杯茶，暖暖胃，一会儿才能吃的多啊，今天大哥哥要请客吗？” “不是应该沈都督请客的吗？我可只是平头百姓。” “请，必须是我请，嫣儿的这些铺子，都多亏了你和舅舅，早该请客的，只是我太忙拖到了现在，大哥可别介意才是。” “咱们兄弟之间，不必说这些，何况因为嫣儿，才让我们的人生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感谢她都还来不及呢。” “我听说信荣最近出了点事，他可还好？” “唉，整日被困在屋里，人都快废了，也不知他怎么就成了这样。” “肯定是有原因的，看看他平日里都接触了什么人，是什么人带他去了哪些地方。” “我觉得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怎么让二表哥改好，怕是还要再费些心思才是。” 沈南嫣想到了吴悠之前说的，她那个世界戒赌的地方，只是可惜不能将苏信荣送过去。 兄妹三人聊了一会儿，掌柜的敲门进来，说沈南嫣等的人到了，沈南嫣出门，站在栏杆边一眼就看见了沈容樱，然后回头对着掌柜的点了点头，掌柜的行礼离开。 “你约了她？” 沈云之并不理解自己的妹妹见沈容樱做什么，昨晚苏姨娘已经将沈家这些天发生的事都说与他听了，所以他并不觉得沈南嫣跟沈容樱还有什么见面的必要。 一位小厮带着沈容樱往上走，只是在路过二楼的一个房间的时候，沈容樱突然停了下来，那小厮也没开口催她，就任由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片刻之后沈容樱一把将门推开，小厮这才想上前阻拦，可沈容樱已经冲进屋里，紧接着屋里发出了一声尖叫。 沈南嫣弯起眼角笑了起来，然后转身道。 “行了，咱们去哪里用膳啊？我都饿了。” 沈云之和苏信远瞬间就懵了。 “你不是约了人吗，怎么就要离开了。” “约了又没说我一定要见她，何况她也已经见了应该见的人，别管这些了，快走吧，肚子饿了。” 三人在二楼微微的骚动中离开。 而二楼的房间里，沈灵曦扯着一件三皇子陆亦尘的里衣，正努力的遮盖自己的身体，陆亦尘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容樱。 “滚出去！” “三皇子恕罪，臣女并非有意闯入，而…而是大姐姐让我来的，我也不知大姐姐这是所谓何意，既是要与三皇子……又何必让妹妹来这里，妹妹可是已经有了婚约的人啊！” 沈容樱说着不该来，可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同时她的话立刻就让生性多疑的三皇子警惕了起来，今日一直不愿与他有进一步接触的沈灵曦突然委身于自己，但同时又让自己的妹妹出现在这儿，这肯定不是巧合，极有可能是想算计自己，也怪自己大意，想着门口若是让人守着，岂不更加引人注意，所以才撤了侍卫，没想到就让沈容樱推门而入。 陆亦尘不说话，沈灵曦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慌忙抹着眼泪哭了起来。 “四妹妹，我何时何地跟你说，让你来这里寻我，多年来我一直爱慕三皇子，怎么可能在与他……与…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叫别的人来，妹妹不会是嫉妒三皇子待我好，想来破坏我们的关系吧？” “一句话的事，我又能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姐姐让我来的呢，三皇子，就当是我擅自闯入，就当是我打搅了您，还请三皇子责罚我吧。” 沈容樱缓缓跪下请罪。 这姐妹俩各执一词，虽然此刻沈容樱已经低头认罪，可也并非诚心，三皇子转头看了一眼泪如雨下的沈灵曦，突然就没了丝毫兴致，他一把扯回沈灵曦手中自己的衣服，默不作声的穿在自己身上，这才起身走到沈容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三皇子看的太多太多了，他只当是女儿家闹脾气，可若是沈灵曦借着这样的手段逼自己娶她为妻，那可就不一样了，否则怎么解释沈容樱不偏不倚就刚刚好到了这个房间，除非她已经提前知晓。 三皇子伸手轻轻扶起沈容樱，略带玩味儿的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无碍，既然来了就陪你大姐姐说说话。” 在姐妹俩的不解中，陆亦尘快速离开，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为了一个女人根本不值得。 第167章 苏信荣逃跑 房门被关上以后，沈灵曦猛的起身，也不顾天寒地冻自己的皮肤暴露在外，三两步跨到沈容樱面前，“啪啪”两巴掌直接甩到了她脸上。 “贱人，你是不是想死？” 说罢沈灵曦便去掐沈容樱的脖子，两人瞬间就扭打在了一起，很快，不着寸缕的沈灵曦身上就挂了彩，不过沈容樱也没好到哪里去，头上的饰品全都掉的满地都是，沈灵曦手里还攥着一缕她的丝发。 “小姐，快别打了别打了，这可是在茶楼，那小厮还在外面，若是惊动了其他人，小姐们以后还怎么出门呐！” 丫鬟菊华和冬梅两人轮流劝说拉扯，好不容易才将二人分开，菊华赶忙将沈灵曦扯到一旁，从地上捡起衣服将她包裹起来，冬梅也开始替自家小姐整理妆容衣裙。 一盏茶后，两人才勉强收拾整齐，但是细看之下还能发现两人的发髻凌乱，首饰破碎，就连指甲都都有了裂痕。 沈容樱坐了一会儿，这才招来冬梅，让她出去支走那小厮，虽然沈南嫣说帮自己引荐，可那纯熙郡主怎么可能愿意帮自己，眼下自己捏着沈灵曦的把柄，什么事不都迎刃而解了。 “沈容樱，你给我记住了，这事儿你要敢说出去一个字，我就弄死你。” 话落，沈灵曦便扯着披风就要离开，沈容樱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 “怎么，大姐姐这就要离开了吗？” 沈灵曦不解的转过头，看向沈容樱的眸子如同刀子一般，沈容樱倒是也不怕，脸上甚至还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眼下我娘怀着孩子，身边也没个可心的人伺候，这孩子眼见着就要落地，总不能在娘家产子，大姐姐，你说对不对？” “你跟我说的着吗？” “一栋宅院，还要有下人，每日吃食要跟从前在沈家一样，哦…对了，还得提前找好奶娘和接生婆，冬天里坐月子，伺候的人也不能少于二十个，毕竟母子都得有人照顾不是。” “不是，沈容樱你这是怎么意思？” “意思还不够明白吗？三天之内，大姐姐应该能办妥吧，要是大姐姐办不妥也没关系，这上京城不过就是多了一桩丑事，天桥下的说书先生又有的故事讲了。” “你威胁我？” “哎呦，大姐姐这不是冤枉我嘛，咱们可是亲姐妹，妹妹怎么能做这种事呢，不过就是我娘现在处境不好，请大姐姐照佛照佛，何况那孩子还叫你姑姑呢，都是一家人。” “我呸！什么下贱货生的野孩子，也敢攀附我，沈容樱我劝你规矩一点，否则我弄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行，既然大姐姐不愿意，我也不能勉强。” 沈容樱起身往外走，伸手就打开了门。 “青天白日的，沈家大小姐就在这个茶楼与人私会，绛红的里衣都褪到了腰间，暮山紫的肚兜带子都已经……” 打开门，沈容樱说话的声音就提高了不少，沈灵曦着实是吓了一跳，都来不及吩咐菊华，自己直接扑了上去，捂住了沈容樱的嘴，菊华赶忙将门又关了起来。 “你疯了？” “大姐姐是我的话，怕是会比我还疯。” 沈灵曦知道，沈容樱不是跟她开玩笑的，她是真的豁出去了。 “沈家的名声你都不顾了吗？沈家若是倒了你以为岳家真能迎你进门？” “呵呵……这话说出来不烫嘴吗？我是怎么上了岳寒舟的床，又是怎么被迫与岳家有了婚约，你沈灵曦不清楚吗，他岳寒舟娶不娶我又有什么关系。” “可沈家至少是你的家，你要看着沈家被满上京城的人笑话吗？” “你若这么在乎沈家，那就按我说的做，反正不过就是花点儿银子，对你来说都算什么，不是吗？” 沈灵曦垂下眸子思索了片刻，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温和了许多。 “这种小事儿，妹妹就算是不说，我们也会安排，就像你说的，兰氏肚子里怀的可是我的哥哥的孩子，咱们都是一家人。” “你知道就好，三天之内，院落，下人，还有十万两银子，我都要看见，还望姐姐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十万两！ 沈灵曦心里自然恨了，可是刚刚才答应，现在又反悔，沈容樱若是狗急跳墙，自己的事就要被众人皆知，到时候就不是十万两银子的事了，沈南嫣咬着牙暗暗咽下这口气满脸堆着假笑，拉起了沈容樱的手。 “四妹妹放心，都是小事儿，一定会让人办的妥妥帖帖。” 在两人皮笑肉不笑的虚情假意中事情谈妥，出门时两姐妹还手拉着手，仿佛天生的亲姐妹一般，谁都不知道刚刚两人才大打出手过。 另一边沈南嫣和沈云之，还有苏信远刚刚在七星楼坐下，菜都还没上来，苏府里的小厮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大少爷，不…不好了，二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二少爷就已经跑了出去。” “什么，跑了？” 三人也是吓了一跳，被关在府里的人，怎么会自己跑掉，要知道苏信荣的房门可是一直锁着的，钥匙只在苏家主母姚素素手里。 “府门都有小厮，他应该跑不出去，在府里找了吗？” 沈南嫣反应最快。 “小的离开的时候，老爷正吩咐管家派人去找呢，眼下也不知道找到没有。” “行了，回去看看就知道了，走吧。” 沈云之拉起沈南嫣就往外走，苏信远紧跟其后，马车在下午的街道上狂奔，沈云之的手紧紧护着沈南嫣的身子，生怕她撞到了哪里。 马车停下之后，三人没有一刻停歇赶忙进府，这时候府里已经乱了起来，所有的下人都在四处喊叫苏信远，包括府里的车夫，厨房的伙计都来了，几乎是一寸地方都没放过，三人很快也加入其中开始找寻，可天色渐渐暗下，却还是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沈南嫣独自到了苏信荣的房间，房间里门窗都是好的，没有一点点被撬开的痕迹，那就说明苏信荣不是逃跑的，他是从房门处正常走出去的，可是仅凭他自己怎么可能办到，除非这府里还有其他人帮他。 如果真有人帮他离开，那么现在他就已经早不在府里了。 第168章 笑面虎上门 沈云之找来的时候，沈南嫣还在苏信荣院子里挨个观察这些下人，因为苏信荣最容易接触到的就是这些人。 “府上都找过了，完全没有一点点踪影，说不定信荣已经离开苏府。” “不是说不定，是肯定，哥哥，二哥哥若是逃走的，这屋里肯定有破坏的痕迹，可门窗完好，这是有人协助啊！” “可他当时也是从百草巷直接被送来这里的，下人也都是新买的，他怎么可能认识，他身上一两银子都没有，谁又能帮他。” “糟了！” “怎么了？” “我想到了沈灵曦之前跟我提过，说京城这些铺子，都是苏家人的看管，我当时没有放在心上，哥哥，会不会是吕氏他们……” “舅舅和姨母他们，也不是从前任人欺负的平头百姓了，吕氏怎么可能做到滴水不漏，不过也说不一定，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找到信荣才对，还得从这府里入手。” 沈南嫣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沈云之拉着她到了前厅，舅母姚素素正握着钥匙急的直抹眼泪，全府上下一片愁容。 “舅母，您别难过了，我立刻去军营调人来一起找，信荣也已经不是孩子，就算出去几天也不会有事的。” “对呀舅母，哥哥手下好多人的，肯定很快就能找到。” “天寒地冻的，这要是冻坏了可怎么办呐！” “他自己要跑出去的，冻死都是他自找的，你心疼他有什么用，逆子，找回来我就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怎么跑。” 苏兆玉也是怒气冲天，气的脸都煞白煞白的，自从上次苏信荣出事之后，苏兆玉的身子就一直没有好利索，眼见着人都老了许多。 沈南嫣看了苏信远一眼，示意他把下人都支出去，待到下人们都离开之后，沈南嫣才开口道。 “往日里可有哪个下人与二哥哥接触的比较多？” 苏信远瞬间就听懂了。 “就他院子里的，不过那些人都是死契，生死都捏在咱们手里，应该不会放他离开，别的…好像就没什么人了。” “不对，一定是有人帮他，这两日舅舅和舅母先别出门了，就在府里守着，在下人里多瞧瞧，不然咱们若是把二哥哥找回来，却没抓住这帮他之人，也还是徒劳的，明日哥哥多找些人到城外找找，我跟大哥哥在上京城内打听，咱们这么多人，舅舅舅妈大可放心就是。” “对，素素，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信荣出去散散心，明日就又回来了呢，被关了那么久，他心里肯定是有气的，绿乔，你明日也跟你表妹一起去找，多个人多份力。” 苏映荷心里自然也是担心的，但是这时候也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姚素素就该更惴惴不安了。 安慰好苏家人之后，沈云之便带着沈南嫣回沈家，马车上，沈南嫣心里一直在想着那日沈灵曦跟自己说的话，她越发觉得这事就是吕氏的手段了。 没想到刚回府，赵管家就提醒两人府里出事了，让两人去前厅，沈南嫣的眼睛认真的打量着赵管家，心里的疑团最终也没问出口。 兄妹二人到了前厅，就见众人都在里面，就连老太太也在场，同他们一起的，还有两位男子，一位是个笑面虎，另一位却凶神恶煞的，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沈云之一把拉住沈南嫣，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爹爹，祖母。” “云之回来了，要不，你快回院子去吧。” 沈宗元第一反应就是不想让沈云之仕途受损，所以不想让他掺和进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贵府的沈大公子，欠了我们赌坊八十万两银子，最近沈大公子也不去我们赌坊玩了，这不，我们才上门来讨个说法，其实也没什么难的，银子拿出来，这事不就解决了，咱们也还是朋友嘛。” 那笑面虎说话间完全不像是催债的，倒像是来说亲的一样，脸上笑嘻嘻的，可他再笑也不能让人忽略了那八十万两银子呐！ “八十…万两！” 沈云之都惊住了。 沈南嫣却是一脸平淡，这事还是她的手笔，不过是把当初吕氏用在沈云之身上的手段又用了回去，没想到只是引沈云逸入局，他自己就输了这么多，八十万两，只怕沈宗元将全部身家拿出来，都不够补这个窟窿的。 难怪两人进来的时候，屋里无人说话，敢情都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呗。 “你说八十万两就是八十万两吗？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做什么手脚，我云逸他不会碰那个，你们好好想想到底是谁的债，本夫人记得从前云之可是去过赌坊的。” “你闭嘴！” 吕氏的话让沈宗元差点没压住脾气，现在沈云逸算是废了，自己就只剩沈云之这么一个出出息的儿子，他绝不允许吕氏抹黑他。 “人家都点名道姓的找上门来了，你还为你那个逆子狡辩，难道人家会不认识整日去他们赌坊的人是谁吗，吕氏，这些年外面的人都夸你贤良，府里也不曾有人亏待过你，可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儿子都做了些什么事？” 老太太气的直捶胸口，尹嬷嬷赶忙上前安慰。 “这都什么时候，老太太还说这个，难不成就不管云逸了吗，他可是嫡子啊！” “沈夫人，银子是沈大公子在赌坊借的，每一笔都有他的名字和手印，沈夫人若是不相信，咱们也可让官府来定夺就是，不妨事不妨事。”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拿着几张纸就诬陷我们云逸，让你们东家来。” 那笑面虎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原来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更凶，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就变得诡异起来，苏姨娘紧张的抓紧了扶手，沈南嫣赶忙上前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别怕。 “道上收钱，能收到最好，大家一团和气，可若是哪个不长眼的，有银子也不愿拿出来还赌债，那可就有另外的办法了。” 笑面虎的话落地，他身边那位凶神恶煞的男子就站了起来，大手就已经朝着腰间的匕首摸去，沈宗元的脸色眼见的不淡定了，吕氏和沈灵曦已经直接站起身子准备随时逃跑。 第169章 有银子! 他们都是常年混迹在地下赌场的，手上自然都有过人命，虽然面前是朝廷命官，可他们也未必放在眼里。 沈云之一个大跨步上前，坚硬有力的手压在了那男子的手上，并暗暗有力，可脸上却不显露什么。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这是八十万两，不是八万两。” “哈哈哈……对对对，数目确实不小，可大公子当时玩的可是非常尽兴呐，行，那沈二公子觉得几日合适呢？” 沈云之把目光投向了沈宗元。 “五……十十日。” 沈宗元紧张的说话都磕巴了。 “我这人最好说话了，既然沈大人说五日，那就五日，天色已晚，那我们就不留下来用晚膳了，咱们五日后再会！” 那笑面虎来之前也知道，这账不是那么好收的，说到底也就是要沈家一句话，眼下说好了期限，他们自然也不会再留下去，乐呵呵转身就离开了。 待那两个的背影消失之后，吕氏才跌坐在地上，整个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老爷，一定要救救云逸啊，那些人他们是真敢杀人的，可怜云逸还这么小，他是咱们沈家的嫡子，千万不能让他出事啊老爷。” “吕氏，老夫给你两条路，第一，八十万两银子沈家出，我沈宗元立刻休了你，第二，去筹够银子。” “老爷，你说什么，休……休了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要休了我？” “不必跟我要理由，选吧。” 沈宗元真是铁了心要休了吕氏，都是因为她，沈云逸才会做出这一件件一桩桩破事，沈宗元实在是受不了了，要么这八十万两，自己就是出去借，出去偷，都凑齐了给沈云逸补上，但是吕氏必须净身出户，又或者她想留在府里也行，那这八十万两，就由她自己出。 “不，我不选，我不，这是我的家我不离开，沈宗元，云逸可是你的孩子啊，你要舍弃他，不管他了吗，你怎么这么狠心要丢下我们母子呐，你从前也是最疼爱他的，不是吗？” “管家，让人去请吕大人来。” “你为何要找我哥哥，你想做什么？沈宗元你我夫妻二十余年，我一心都在你身上，你真的要如此绝情吗？” “趁着天黑，让你哥哥把你带回去，咱们之间也就别再拉扯了，八十万两银子也不用你张罗。” “你休想，我不走，苏映秋这个贱人都在沈家，我为什么要离开。” “吕氏，说话注意一点。” 沈云之冰冷的声音似乎要穿透人的骨头，吕氏却缓缓起身。 “你个下贱的庶子，也敢这样跟我说话，不就是仗着有几分功勋嘛，只是你这芝麻小官跟我哥哥比起来，屁都不算。” “夫人还是不要太嚣张，吕大人可不一定会抛弃妻儿只顾着你，若是吕大人不管你，你想想自己的处境又将如何？” 这些话沈云之说不出来，可沈南嫣却是无所谓的，吕氏的眼神明显慌了一瞬，但是很快她就昂首挺胸，好像准备随时战斗的公鸡一般。 “我哥哥自然会护着我，要你这个小贱人操心，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庶女，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 “老夫给的资格，现在没资格说话的人是你，来人，准备文房四宝。” 沈宗元不想再与之拉扯，便开始准备着手写休书，只等着吕森全来直接带吕氏离开，也让这沈家清净几天。 “沈宗元，我没犯下七出之条，你不能休我。” “那就让这满上京城的人唾弃我，说我厌弃糟糠，骂我人品低下，我沈宗元都受着，吕氏，我给了你机会，是你不要的。” “你……不是的，沈宗元，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云逸闯了大祸，可咱们凑一凑，城外还有几个庄子，收成都不好，可以将那些变卖掉，还有铺子，咱们也不太会经营，都可可……不对啊，老爷，有银子的，有，咱们有银子，肯定都不止这八十万两。” “你在发什么疯？” “苏姨娘的铺子，那可赚了不少银子啊，还有，老爷怕是不知道吧，七星楼，百味斋，客来轩，鸿运楼，珍味阁……还有莲花街的苏氏粮铺，西河街大名鼎鼎的奶茶店，哦，对了，还有飘香阁，这些可都是苏姨娘的哥哥和侄儿们在照看啊，这么多铺子，拿出八十万两，还不是小菜一碟。” 吕氏说的心花怒放，苏姨娘听的心惊胆颤，沈宗元和老太太则是听的云里雾里。 “苏……你说这些铺子都是苏家的？” “什么苏家，要没咱们五小姐，苏家说不定还在哪个角落里讨饭呢，既然是五小姐的铺子，那就是沈家的铺子，那咱们从自家铺子里拿一点点银子，也是合情合理的，对吧？”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忍不住笑出来，就像此刻的沈南嫣，她是真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都不带丝毫掩饰的。 “嫣儿，这是…是真的吗？” “爹爹，真假与您要休吕氏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从铺子里拿了银子，云逸的事就解决了，老爷也就不必再休我了。” “你问问爹爹，他想休你，仅仅只是因为这件事吗？” 沈南嫣的话瞬间就让沈宗元的脑子清醒了起来，对了，自己对吕氏的厌恶不是只因为沈云逸，只是沈云逸的事加快休妻的速度。 从吕氏被嬷嬷的尿液捂脸开始，自己内心就已经十分抗拒吕氏了，还有她的伪善，她的两面三刀，她的刻薄，以及她的手段。 而吕氏看着沈宗元的表情，整颗心开始缓缓下沉，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与沈宗元夫妻这么多年，他居然一直在想着怎么休了自己。 “你休要猜测你父亲的心思，我与你父亲成婚多年，早已经是分不开的家人，你父亲不会这样做的，老爷，救救云逸，只要这事儿过了，我一定好好教导他，让他孝敬长辈，刻苦读书，为咱们沈家光耀门楣，我也也会好好伺候你和老太太，咱们一家和和美美的生活，一定一定不会再出任何事。” “苏家的银子，不会救你吕氏的孩子。” 虽说是苏家的铺子，但是就像吕氏说的，那是沈南嫣的银子，所以沈云之直接就把话说死了。 “那是沈家的银子！” 吕氏突然歇斯底里的吼叫起来，好像她的声音大，这银子就一定能拿到似的。 第170章 四面楚歌的吕氏 这一刻，沈宗元竟也没有吱声，也许在他心里，苏家能有如今的产业，怕也是托了沈家的福，何况没有沈南嫣帮扶，他们也成不了事，既然沈南嫣有份参与，那跟他们拿一些银子也无可厚非，主要这八十万两，沈家现在一下子确实是拿不出来这么多。 “谁能证明苏家的银子是沈家的，夫人要是敢，就尽管去苏家要银子试试，如今的苏家可再不比从前，官商两道都还是有些人脉的，看看最后是谁难堪。” “沈云之，那可是你哥哥你们都姓沈，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 “是他带我去秦楼楚馆，是他带我去喝花酒，是他带我入地下赌坊，也是他与玉蝶姑娘厮混，却嫁祸给了我，坏了我在上京城的名声，这样的好大哥，我怎么可能忍心不救，一枚铜板就已经是我最大的善心。” 说话间，沈云之从腰间掏出一枚铜板扔在了地上，他清秀的脸庞冰冷，说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戏弄，吕氏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那些事都是事实。 “唉，造孽，造孽啊，要我说就任由他被人砍死算了，我沈家就当没有这个孩子，可……可这好歹是一条命啊，映秋，你说说这可怎么办呐？” 这是老太太第一次叫苏姨娘的小名，苏姨娘的心瞬间揪在了一起，老太太询问她怎么办，这不是就是在试探吗？ “祖母别太伤心了，夫人身后可是有吕府的，区区八十万对吕府来说算什么啊，我姨娘面铺子里那仨瓜俩枣拿出来都不够吕府笑话的。” “那……嫣儿，苏家那铺子……” “那铺子自然都是苏家的啊，不过孙女就是给过一些提议，我大表哥饱自小聪慧，又胆识过人，这才让苏家有了如今的光景。” “你没出过一文钱吗？” “孙女从前那么不懂事，哪还有银子给苏家，倒是苏家好起来之后，偶尔会给我几个碎银子。” “哦！” 老太太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声音里满满的失落。 虽然沈云逸坏事做尽，可到底是沈家的嫡子，老太太还是想保他一命，奈何这欠下的银子太多了，所以听到苏家赚了些银子之后，便也有了想法，只是老太太可没吕氏那么蛮横，她原本想着让苏姨娘去借，或者沈南嫣有参与，那便更简单，可沈南嫣直接把她想说的话都堵死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开口。 一旁的沈宗元也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时候下人拿来了文房四宝，沈宗元起身就要写休书，吕氏扑过来拦住沈宗元，沈灵曦趁着这间隙，直接将文房四宝扔到了门外。 “放肆！沈灵曦，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爹爹不能休了我娘，祸是哥哥闯下的，与我娘有什么关系，反正哥哥姓沈，沈家要是出银子救他也罢了，若是不救，那就任由他被人砍死，想必沈家也不缺他一个儿子。” “你……” “灵曦，你胡说什么？” 门外，吕森全的声音响起，随后吕森全和吕夫人都走了进来，一进屋，二人就对着上座的老太太行了一礼，待两人坐下之后，吕森全的眼眸扫过所有人，最后停在了沈南嫣身上。 沈南嫣按着苏姨娘，示意她不必起身，苏姨娘虽是妾室，可沈宗元都没说什么，那就不必起身回避。 “沈老弟，事情我路上已经听说了，此事确实是云逸的不是，但是这不仅仅与艳宛【吕氏】有关，你这个父亲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觉得你让艳宛一人凑齐这八十万两，实在是有些不妥当啊。” “她……行，这事既然出了，沈云逸他既然姓沈，那这祸我沈家背了，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凑齐这八十万两，吕大人这就带令妹回府吧，休书稍后会送到你府上。” “沈大人，子不教，父之过，这事就非要扯到我吕家人身上吗？” “对于这个儿子，我们全家都寄予厚望，可最后他成了个什么样，这不都是吕氏纵容的吗，难道是我给他银子，让他出去花天酒地，是我让他整日与人游手好闲，你且问问，沈云逸一掷千金的性子，都是谁惯出来的，别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就是宫里的皇子，也没人如他一般，敢在赌坊欠下如此多的银子，吕大人，这要是你的儿子，你又该作何感想？” “年少轻狂，总有犯错的时候，现在只说云逸，你不要迁怒于艳宛，到底是你沈家的孩子惹了事，不该你沈家摆平吗？” 沈宗元将身体重重的靠在椅子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吕大人，吕夫人，既然话说到这里，我沈宗元这张脸…今日就不要了。” 吕家夫妇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是一脸疑惑。 “我沈宗元的妾室有孕……” “老爷！” 听沈宗元提兰姨娘，吕氏心里害怕极了。 “吕氏，吕氏的两个孩子，都知晓那孩子的父亲不是我，却都瞒着此事，就因为那孩子的父亲是沈云逸，你们说说，这样的事，我还能忍受，还能不休妻吗？” 沈宗元的话像是给吕家夫妇点了穴道，两人一动不动，差点忘了呼吸，在看看自家妹妹低头不语，并未争辩，可见这事是真的了。 吕森全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自家妹妹不知道这事就算了，可她既然想隐瞒，就得把事处理妥当才是，现在事情搞成这样，自己想替她说句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刚刚的据理力争好像都成了笑话。 “这是沈家的事，怎么处理全凭沈大人，今夜我们什么都没听见过，我们夫妻深夜来访倒是打扰了各位，老爷，夜深了，咱们回去吧。” 吕夫人立刻起身就要拉着吕森全离开，可吕森全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哥哥，嫂嫂，你们…你们要抛弃我吗？” “要只是因为银子，我们尚且还能帮你说上几句，可你瞧瞧你做的这是什么事，我跟你哥哥还有什么脸坐在这里，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我吕家的脸都要丢光了，吕府里那些孩子们以后还怎么活人，艳宛呐，你这是要害死吕家吗？” “嫂嫂，云逸是我的孩子，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自然是要保他的呀，我有什么办法，嫂嫂，哥哥，你们从小也是很疼爱云逸的，求你们救救他吧，赌坊的人真的会杀了他的。” 吕夫人转过头不去看吕氏，她不愿与吕氏再有纠缠，沈家要将她赶出去，或者要休了她都行，反正这趟浑水吕府不趟。 第171章 一人一半。 见吕夫人不想理会她，吕氏又转头求起了吕森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的吕森全心烦意乱，起身将她按在椅子上。 “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当初你怎么会做这种糊涂事，眼下不仅仅害了云逸，也让沈老弟面上无光，别说沈老弟气愤，你哥哥我听着也是一肚子的火，日后你可得好好弥补沈老弟才是。” 这话瞬间就让吕氏看见了希望，哥哥这样说可就是要帮自己了啊！ “老爷！” 这下轮到吕夫人不愿意了，要帮吕氏无非就是讨好沈家，这讨好不得拿银子啊，那可是八十万两，不是小数目。 “我知道，可她……我就这一个妹妹，我们若是不管她，谁管啊，总不能看着他们母子从此流落街头吧，沈老弟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毕竟夫妻多年，感情还是有的，只是云逸确实做的让人着实让人不喜。” “那可是八十万两银子啊，你…你就这样白白给了别人，那家里的孩子们又该怎么办，你还要不要我们活了，这事就不能掺和，反正赌坊要杀也是杀他沈家的人，与咱们何干。” “吕夫人这话可不对，赌坊只看银子，沈家若是收不到银子，沈云逸又有一个四品大官的舅舅，您觉得赌坊不会上门吗？” “这…不是，嫡子的事，你一个庶女在这里说什么，有你说话的份吗？” 沈南嫣的话让吕夫人心里一惊，可又说不出什么，只得把矛头转向了沈南嫣。 “吕夫人别忘了，你现在脚下站的是我沈家的地方，你们这些外姓人都能在这里指手画脚，我妹妹在自己家怎么就不能说话了？” “老爷，听见了吗，咱们是外姓人，沈家的事咱们可插不了手，走吧。” “要走没人拦着，但是麻烦带走你们吕家的人。” 沈云之说话间带着让人不可忽视的威严，完全不把吕氏夫妇放在眼里。 “沈老弟，这沈府何时由一个庶子管家。” “沈家有谁管家，也不是吕大人该操心的，总之，今日带走吕氏，这赌债你们一个铜板都不用管，若是想吕氏留下，那就三天之内送来八十万两，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沈云之依旧不依不饶，吕氏火冒三丈，自己一个主母，现在竟被庶子压的喘不过气来，起身就要朝着沈云之扑来。 “夫人，你要再摆不清自己的位置，这事儿可就再无回旋的余地了，你自己思量。” 吕氏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对沈云之的恨意达到了巅峰。 “哥哥，你就真由着你的亲妹妹被一个下贱的庶子这样欺负吗，他这可不是在欺负我，而是在欺负咱们整个吕家啊。” “艳宛，这事不是哥哥嫂嫂不愿意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你好好与老太太和妹夫商量商量，都是一家人，什么关起门仔细的说，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嫂嫂别说风凉话，偌大一个吕府，连区区八十万两都拿不出来吗，让我一个嫡女在这里受这些委屈，哥哥，你可是最疼我的啊，真就看着我被人欺负吗？” “你做的好事，现在又想拉……” “行了，都闭嘴！” 被妻子和妹妹吵到头痛欲裂的吕森全大吼一声，终止了两人的争吵。 “妹夫，我知道你心里气，可云逸到底是沈家的孩子，不过我吕家也有责任，是艳宛没有约束好他，可艳宛要管着一整个沈府，有所疏忽也是情有可原的，你看这样行不行，八十万两的确不是小目数，两家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不如咱们一人一半，先把事情解决了，如何？” “老爷，一半也有四十万两啊。” 吕森全并未理会吕夫人，而是继续同沈宗元说道。 “妹夫，银子没了咱们还能赚，可云逸若是没了，沈家就少了一个男丁啊，老太太是最疼爱这些孩子的，总不能让她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吧，一人一半，我尽快让人把银票送来。” 吕森全继续游说沈宗元，听到对方说愿意出四十万，沈宗元是有那么一刻心动的，毕竟吕家就算是一分不出，沈家也得想办法将银子补上。 “那夫人何去何从？” 沈宗元还未开口，沈云之又说话了。 “自然是继续留在沈家啊，真要将事情闹大了，咱们两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吧，云之，如今你也是有官职在身的，总要为自己的前程多考虑考虑吧。” “我的官职是我自己拼出来的，不管出什么事，都影响不了我在军中的官职，倒是吕大人才应该多考虑考虑才是。” “你是何意？” “想要吕氏继续留在沈家，吕府就要出六十万两，剩下二十万两，我们沈家自会凑齐。” “六十万两，妹夫……” 吕森全没想到沈云之竟狮子大开口，让自己出这么多，于是赶忙转头看向沈宗元，在他心里，沈宗元应该不好意思让自己出这么多。 “云之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要么吕氏净身出户，要么吕家出六十万，这是我最后的退让，管家，送客吧。” “你你……沈宗元，你…行，这事我还不管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哥哥…哥…哥哥别走…” 吕森全火冒三丈，转身就出了门，可除了吕氏，竟没有一个人拦着他。 “老爷，四十万两就已经不少了，你为什么要逼我哥哥。” “轮不到你来质问我，去筹钱，或者滚出沈家，你自己思量吧。” 一场风波就此结束，沈宗元回了书房，老太太也默不作声的回了院子，沈南嫣扶着苏姨娘正要离开，吕氏突然冲了过来，沈云之赶忙挡在了她们前面。 “为什么，你们明明有银子为什么不拿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苏家那些铺子，都是你们母女的，赚的银子也都装进了你们的口袋，那么多银子，为什么不拿出来就云逸？” “银子我有啊，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富可敌国呢，可是我就是要眼睁睁看着你们母子为了银子四处碰壁，你们这样窘迫的模样可这真是好看，吕氏，这些不都是你用在我哥哥身上的手段吗，现如今自己尝试过，感觉如何啊？” “是你，是你害的我云逸，是你！” “是不是我又如何？”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怎么，从前想杀哥哥，现在想杀我，好啊，你尽管来试试，我等你。” 沈南嫣扶着苏姨娘继续离开，吕氏跟一个市井泼妇一般的想要撕打沈南嫣，可沈云之一只手就将她提了起来，像破布一般直接扔在地上，吕氏却只能无能狂怒，没有一点点办法。 第172章 吕氏的算计 吕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院子里，这一路她一个字都没说，心里一直思量着怎么办，吕家只愿意出一半，沈宗元最多也就出二十万两，还有二十万两又该从哪里出。 进屋后，吕氏便开始翻箱倒柜，把自己的全部金银首饰，房契，地契，还有银票，甚至是散碎银子都拿了出来，大概合在一起，竟连五万两都不到，离二十万两还差很多，于是心里思索着，还是得去苏家一趟，不管是威胁还是硬要，都得弄出这银子，不然自己的儿子可就没了。 “赵嬷嬷，你去打听打听苏家在哪条街上。” “娘，你还是准备去苏家吗？” “他苏家要是没有沈南嫣，怎么能有今日的荣华富贵，沈南嫣可还是个没有及笄的姑娘，她的不就是沈家的，我只是去拿回本就属于沈家的银子。” “可苏家未必会给啊，女儿瞧着那沈云之可不是个好惹的。” “现在没有办法，好不好惹都得惹，不然你哥哥就没命了，咱们娘俩以后还能指望谁啊，对了，三皇子可能帮上忙，二十万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吧，要不你去试试看？” “娘，我本来打算…我今日去见过三皇子了，本想托他帮帮哥哥，只要有他罩着哥哥，爹爹再不情愿也得放他出来，可……” “可什么？” “那求人办事总得要给…一点好处的吧。” “嗯，这倒是不错，那事儿成了吗？” 吕氏完全没有理会沈灵曦说的好处是什么，或许在她心里，女儿的清白也没那么重要。 “成什么啊，被沈容樱撞见了，女儿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个小贱人，竟坏咱们的好事儿，不对，撞见后她没说什么吗？” “怎么可能没说，她说要一间宅子，还要二十个下人，还有奶妈，还有接生婆，还要银子，还威胁我，说要是不答应，她就把我跟三皇子的事说与那天桥下说书的先生听，娘，这可怎么办啊，要是真被人知道了，我可怎么活。” “真是跟她娘一样的下贱胚子，那三皇子也知道这事儿吗？” “怎么会不知道，当场撞见的，三皇子虽未说什么，但是肯定也生气了啊。” “明日你再去见三皇子，跟他说……就说沈容樱要十万两银子，不然把事情捅出去，他可是皇子，就算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得舍得这十万两，记住，多哭，女人一哭，男人万事儿都得依着你，听娘的，肯定能行。” “那为什么是十万两，咱们不是缺二十万两吗？” “你傻啊，要多了三皇子不得杀人灭口，那咱们可一个铜板都拿不到了。” “还是娘聪明，那还差十万两怎么办？” “那就从沈容樱身上出，明日你见完三皇子再见见岳寒舟，让她立刻娶沈容樱进门，除了最基本的聘礼，其他全合成银票给你，不得不少就要十万两，这件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岳寒舟可是最听你的话，你随便示示弱，他怕是连命都能给你。” “又要女儿去做这种事，欠了岳寒舟的，以后在他面前，女儿还怎么抬得起头啊！” 吕氏将沈灵曦拉进怀里，轻抚着她的丝发，这一刻她好像是这天下最温柔的母亲。 “你哥哥一定会记住你的好，以后他也会是你的依仗，要知道，自己娘家有人，不管在哪里发生什么心里都有三分底，但是现在你哥哥身处泥潭，咱们不帮他，这就等于砍断了咱们自己的依仗，以后有事又还能靠谁呢。” 被吕氏一阵洗脑，沈灵曦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沈灵曦就让人送了两封信出去，不到午时，一身花枝招展的她带着丫鬟，匆匆忙忙出了府。 同样一早出门的还是沈南嫣，今天她要跟苏信远曹绿乔一起去找苏信荣的下落，三人汇合之后，刚走出几步，就被一男子叫住，沈南嫣并不认识这人，可苏信远和曹绿乔应该是认识的，而且曹绿乔见到男子的时候耳尖泛红。 “周公子。” 苏信远上前与之说话，沈南嫣跟曹绿乔站在他身后。 “苏大公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额……出去转转。” “一大早就出去转转？可是出了什么事，咱们认识许久，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那人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飘向曹绿乔，苏信远也不是个瞎子，关于曹绿乔跟这个周公子的事，他也听姑姑苏映荷提过一嘴，眼下瞧着两人的模样，苏家怕是快要有喜事了。 “实不相瞒，我弟弟离家出走了，我们正要去打听打听消息。” “苏二公子啊，那可有方向，他平日里喜欢去什么地方？” “赌坊。” “这地方可不好找，我虽没去过赌坊，不过我有认识的人去过，不如我也去找找，有消息的话，就送去百味斋怎么样？” “那有劳周公子。” “苏大公子客气了。” 这时候周公子的眼睛还在看曹绿乔，而曹绿乔的脸都要红透了。 “绿乔，咱们要不要分开去找。” “啊？我……我我都行。” “那嫣儿还小，让她跟着我，你就跟着周公子怎么样？” 看着自家表姐害羞的模样，沈南嫣都忍不住笑出来。 “大哥哥别问了，我肯定是要跟着你的，我又不认识周公子，咱们就快走吧，周公子，我表姐可交给你了，记得早一点送她回家。” 曹绿乔都快将自己的衣袖撕坏了，硬着脖子不敢抬头，周公子也是眼角弯弯满脸笑意。 “小姐放心，定不负重托。” 两人走远了之后，沈南嫣才问起苏信远这位周公子的事。 原来这位周公子名叫周岂，是百味斋隔壁一家小客栈老板的儿子，因曹绿乔那段日子在百味斋帮忙二人结识，苏映荷觉得这周岂人品不错，自己女儿又到了议亲的年纪，所以也没阻拦两人来往，不过毕竟还未订下婚约，两人也没太堂而皇之的走在一起。 只是瞧着两人那你侬我侬的样子，最多明年，这婚事就该被提及了。 “这么说来，咱们应该开始给表姐准备礼物了。” “你一个小孩，不必准备什么，姨母自然会备下的。” 苏信远扯了扯沈南嫣的披风，然后拉着她的手在自己掌心暖着，微微垂暮的眼睛里，都是对这个妹妹的喜爱。 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的一扇窗前，正站着一个男子的身影，他的眼睛定格在沈南嫣的小手上，脸色铁青。 第173章 你在关心我? 所有人寻了一整天，城里城外都没有一点消息，苏信荣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已经进入寒冬，他身上若是没有银子，夜里宿在哪里，饥寒交迫的情况下，迟早会出事。 “大哥哥，要不咱们明日再找找地下赌坊，就是不知这上京城有多少家地下赌坊。” “嗯，我这就找人去打听，明日你在府里歇着。” “大哥哥快去吧，我自己回府就行。” 眼看着就要回沈府了，沈南嫣让苏信远去打听地下赌坊的事，她自己回府就行，但其实她是想支走苏信远让吴悠出来。 这么大的上京城，全凭自己这么找，怕是一时半会也不会有结果，用吴悠的方法会更快一些，只是沈南嫣正要召唤吴悠的时候，突然马车的门从外面打开，一个人坐了进来。 采芙刚要呵斥，可看清对方的尊容之后立刻闭了嘴。 “奴婢见过淮……摄政王。” 陆九思的眼睛扫了一眼身侧的门，采芙立刻意会，转头看了一眼沈南嫣，见沈南嫣没有说话，这才轻轻退了出去。 “王爷有事？” 沈南嫣开门见山的问道，但是这种毫无温度的询问，让陆九思微微皱眉。 “你在做什么？” “回府啊，不明显吗？” “我说你出去了一天，在做什么？” “你跟踪我？” “没有，不过是早上恰巧看见你出门而已。” “无事啊。” 沈南嫣心情不佳，所以情绪不高，说话都是淡淡的，这让陆九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他本是来询问沈南嫣跟苏信远的事，虽然知道苏信远是沈南嫣的表哥，可这表哥表妹的故事太多了，陆九思心里总觉得不妥。 “府里的情况怎么样？” “托王爷的福，现在乱成一片，吕氏正焦头难额呢。” “都是小事儿，沈夫人身后依仗的是吕家，可是要将吕森全的官职动一动？” “动……王爷的意思是……” “太常寺缺少一位少卿，我瞧着吕森全很合适。” 太常寺少卿也属于四品，日常负责管理祭祀和礼乐，并没有实质性的权利，看似职位没有变，可跟如今的地位可是差了一大截。 沈南嫣并未说话，吕森全失势就能让吕氏收敛一些，可是以吕森全的狡诈，他还会想尽办法再往上爬，沈南嫣要的是吕家从此再无任何做官的可能。 一刀杀死哪有慢慢折磨死好玩，何况眼下还有那八十万两的窟窿需要吕家来填补呢。 “暂时不用，年关之后王爷若是有吕家什么把柄，倒是可以往外放一放。” “那可不少，敛财，杀人的事，吕森全也做了不少。” “他有银子，多吗？” 说到银子沈南嫣的眼睛都大了一圈，不知道为什么陆九思就是喜欢看她那小财迷的模样，对银子毫不掩饰的贪婪，给她平添了几分可爱，不似这上京城的女子那么装。 “有，但肯定没你多。” “蚊子腿也是肉啊。” “去取一些回来？” “过一阵子吧，得让他们过个好年！” 陆九思是真以为沈南嫣想让吕家好好过年，但其实这个好可是要加双引号的。 “年关你还要跟苏家一起过吗？” “应该是，沈家现在一大片乌云压顶，这个年关怕是过的没什么意思，还是跟舅舅姨母们在一起开心。” 说到苏家，沈南嫣的脸色都温和了许多。 “你那表哥倒是不错。” 沈南嫣转头看向陆九思，没想到他也会夸别人。 “你对我表哥有什么想法？” “只是觉得他经营铺子不错，能有……不是，你该不是以为我……” “不是吗？听说这上京城有钱有权的人，玩的都很特别，王爷若是有这种想法趁早打消，我表哥可是正经人。” “这般护着他，莫非你们…” “瞎说什么啊，那是我哥哥，你可是摄政王，怎么能说出这种没根没据的话。” 听见沈南嫣言辞凿凿的否认，陆九思的心情瞬间好了一大截，好看的唇角都微微上扬，刚刚还堵着的五脏六腑立刻就畅通无阻了。 “这样的事挺多，也不怪我想的有点多。” “你是不是一天天太闲了，对了，你的毒什么样，这么久没解，怎么也不见你性命垂危啊？” “你在关心我？” “自然关心，你若没了，我哥哥还没全身而退，新皇不得拿他开刀啊！” “那你怕是得多关心关心了，新皇登基，太医院里就不完全是我的人了，从前的药方也就有了一些改变，这样下去，你哥哥的依仗怕是很快就要没了。” 陆九思说的也都是实话，皇上登基之后，口口声声说要加大太医院人手，尽快为自己找出解药，可事实上加派的人已经悄悄改了那药方的剂量，所以陆九思已经没有在服用太医院的药。 “这不是正常的，你虽是摄政王，可权利几乎大于皇上，他自然是想弄死你的，那你现在可有对策？” “哪有什么对策，能活一天是一天罢了。” “这么说来，得尽早为我哥哥打算了。” 陆九思差点想敲她的脑子，居然心里只想着自己的哥哥。 “你就没有一点想救我的打算吗？” “我能有太医院厉害啊，我没把握。” “都不试一试就放弃了吗？” “我没空……额，也…也不是，改天方便了你取一点血给我，然后才能确定能不能解。” 陆九思立刻掏出沈南嫣送他的匕首，就要取血，被沈南嫣一把拉住了他白皙精瘦的手腕，两人的皮肤接触，瞬间让陆九思红了耳尖。 “你干嘛？” “取血。” “你这是什么野蛮的招数，行了，收起来吧，改天我自己取。” “也好。” “下去吧，我要进府了。” 其实马车早已经停下。 想问的话已经问到，所以陆九思也没纠缠，很快便下了马车，随后也没离开，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渐渐走远。 当天夜里，吴悠就被沈南嫣安排了出去，明面上的赌坊好找，那种暗地里的赌坊一般都有人看守，所以并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第二天一早，沈南嫣就让人给沈云之传话，说要借用卫泽一日，只是卫泽刚到沈南嫣的院子，就见一个小厮急急忙忙跑了进去。 “五小姐，信，信，是苏家大公子送来的，让立刻马上交到您手里。” 袁嬷嬷接过信送到沈南嫣手里，事关苏家，沈南嫣立刻拆开信封，映入眼帘的寥寥数句，让沈南嫣目光一顿。 第174章 铺子被卖 “怎么会这样？” “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看着沈南嫣严肃的神情，袁嬷嬷也不禁紧张起来。 “袁嬷嬷，让易大叔套上马车，采芙给我一身简单的衣服，卫泽可来了？” “卫泽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沈南嫣很快收拾好便要出门，采芙紧跟其后，不料却被沈南嫣拦了下来。 “小姐出门怎么能不带奴婢，万一……” “就在院子里，我有卫泽，不会有什么事。” “可卫泽他毕竟是男子啊，小姐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事，奴……” 采芙的话还没说完，沈南嫣就已经出了院子，采芙追出来的时候，就看着沈南嫣和卫泽的背影越走越远，瞧着他们的匆忙步伐，怕是出了不小的事。 马车赶到客来轩的时候，平日里人来人往的酒楼此刻正大门紧闭，易大叔上前敲门，竟是祁掌柜的亲自来开的门。 “东家，您可来了，快进快进，苏老爷和大公子都在里面等着您呢。” 沈南嫣进去之后，屋里不仅仅是苏兆玉和苏信远，还坐着一位肥头大耳的男子。 “嫣儿，你怎么来了，你没看我的信吗？” 苏信远率先迎了过来。 “就是看了才要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苏信远回头看了一眼那男子，拉着沈南嫣走到了一边。 “都怪我，之前存放房契时我也没避着自己人，今日这张员外上门，我才知道信荣离开的时候偷了几家铺子的房契，现在这人就是来上门收铺子的。” “这倒是个好消息。” “你……你说什么？铺子，咱们的铺子都被信荣卖了，这怎么能是好消息，你是不是气傻了？” “你想想啊，二哥哥既然卖了这铺子，那就说明现在他的身上是有银子的，咱们便不用担心他受冻挨饿，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他还活着，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苏信远真的都要被沈南嫣气笑了，她的脑回路怎么就这样清奇。 “可铺子没了啊，这可是咱们辛辛苦苦经营下来的店子，现在说没就没了，你不生气，不难过吗？” “大哥哥，从前我们什么都没有，现在这些都是咱们赚的，生意有赚有赔就当是亏了，二哥哥可比这些重要多了，再说大哥哥怎么知道这铺子就一定没了呢？” “这……” “别担心了，走吧。” 二人又回到了大厅里，此刻掌柜的和一众伙计厨子都守在一旁，他们很关心铺子的最终落入谁的手里，在铺子里干活这么久，他们对目前拿到的工钱很是满意，何况东家人又好，逢年过节还都有稀奇古怪的东西可以拿回家，可眼下要是换了东家，结果怕是就不一样了。 沈南嫣刚走进来，那胖的流油的张员外便站了起来，黄豆大的眼睛在沈南嫣身上打探，苏信远赶忙上前一步挡住沈南嫣。 “不知这位小姐是……” 沈南嫣拉了拉苏信的胳膊，跨步站了出来。 “张员外是吗？” “正是正是，不知小姐是哪家府上的，竟生的如此标致，可有婚配啊？” “敢问张员外手里有几家我们的铺子？” “原来是苏家的小姐啊，本人确实是收了几家铺子，不过都不算什么，苏小姐若是愿意进我张府，这些铺子就当聘礼送与苏小姐了。” “你给我闭嘴？我苏家的女儿岂是你能肖想的。” 苏兆玉一下子就怒了，本来因为苏信荣的事就已经气急攻心，眼下听了张员外的话更是脸色都苍白了。 “别生气别生气，凡事都好商量，你家女儿不嫁我也会嫁给别人，咱们好商量，除去你们原本的铺子，我再加送十间，另外再送白银十万两，如何啊？” “滚，你给我滚！” “爹，你注意身体，张员外，你请出去，就算是铺子我们不要了，也不会让我妹妹进你张家的大门。” “年轻人真是什么都不懂，你以为我张家的大门是谁想进就进的吗？我能看上你妹妹，这都是她的福气，何况你妹妹都还没表态，你们父子倒是急了，苏小姐，你说呢？” 张员外转头色眯眯的看着沈南嫣，眼神都要拉丝了，沈南嫣也不生气，转身坐了下来。 “张员外应该知道，眼下上京城最红火的铺子，都是我们苏家的吧？” “那又如何，这铺子我拿了，以后就是我赚银子了。” “那你也应该知道，苏家的铺子与别家总是不同的，即使你拿了铺子，也做不出相同的味道，这银子可不是你想赚就赚的。” “这有何难，你们这些厨子，我都要了，不就是银子嘛，爷多的是。” “那张员外可以问问，这酒楼换了主，他们还能不能做出同样的菜。” 张员外转头看向一群厨子小二，众人纷纷摇头摆手。 所有铺子里的食材，除了这世界里有的绿叶菜，其他都是吴悠提供的，这些厨子几乎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按照一张↑的记录下料炒一炒，所以没有这些东西，他们什么都做不出来。 “你们是厨子，为何……天天做的菜，怎么会做不出来？” 对于他的疑惑，根本没人可以解答，但是他还是不相信，甚至觉得是沈南嫣在诓骗他。 “无碍，大不了我换厨子，我有银子，天下就没有办不了的事儿。” “张员外，铺子既然你也是拿钱买的，我可以三倍再买回来，也不会让你吃亏，你看如何？” “可以啊，不过我要加一条，你进府给我当妾室。” 沈南嫣起身走向苏兆玉。 “这铺子不要也罢，张员外喜欢咱们就忍痛割爱，走吧。” 重要的不是铺子，而是这铺子能不能留住人，既然张员外不愿意，沈南嫣也不强求，大不了再买一间铺子，就当是开新店了，反正自己又不缺银子。 “到时候你们可别眼红我赚了银子，哭着求着又要我把铺子卖给你们。” 沈南嫣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走到门口的时候，祁掌柜的也跟了出来。 “东家，那我们……” “祁掌柜的，把你手下的人带去百味斋，让唐掌柜的给你们安排安排，工钱什么的都不用担心，跟从前一样。 “谢东家，多谢东家。” “可有想留下来的，我给三倍工钱，三倍！” 任凭张员外怎么喊，所有人没一个回头的，哗啦啦都跟着祁掌柜的出了门，偌大的店子里瞬间变得空无一人。 第175章 桃夭阁 苏信远和沈南嫣扶着苏兆玉在马车上坐定，苏信远正要开口询问沈南嫣关于铺子的事，话还没说出来，就见苏兆玉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爹！” “舅舅！” 原来为苏信荣的事，这几日就已经身体不适了，今日一早又收到消息，说苏信荣直接卖了沈南嫣的铺子，他便更加气急攻心，那要是苏家自己的铺子也就罢了，那可是沈南嫣的铺子啊，之前偷拿账房银子的事还没几天，现在又直接把铺子都弄出去了，这不是恩将仇报嘛，苏兆玉觉得自己都无颜面对沈南嫣，这个舅舅做的简直是太失败了。 苏兆玉被送回了家，大夫来了也无计可施，只能施了针，又灌了一碗汤药，剩下的便只能看他能不能挺住，姚素素守在床边，拉着苏兆玉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大哥哥，这盏茶给舅母喝了，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沈南嫣递给苏信远一杯茶，苏信远也没说什么便端去给了姚素素，在苏映荷的劝说下，姚素素浅浅喝了两口，紧接着便倒了下去不省人事，众人都吓了一跳，曹绿乔转身就要去请大夫，被沈南嫣伸手拦了下来。 “不用担心，舅母只是睡着了，我在茶水里加了一点助眠的东西，姨母，表姐，麻烦你们带舅母下去歇着吧，务必守着她，我怕她醒来情绪激动。” “好，睡着也好，那……那你舅舅……” “我跟大哥哥在这里就行。” 待苏映荷跟曹绿乔带姚素素离开之后，沈南嫣把下人也都支了出去，这才转身看向苏信远。 “大哥哥可信我？” “信，怎么会不信。” “我能救舅舅，不过大哥哥得跟卫泽去门外守着，不开门千万别让人进来。” “你懂医术？” “懂一些。” “可有……信你，你只管救我爹，这门我给你守着。” 苏信远心里自然是忐忑的，但是大夫都已经束手无策，就算不太相信沈南嫣能医治，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倒不如一试，即使治不好，沈南嫣也断不可能害苏兆玉。 屋子里安静下来之后，沈南嫣也是立刻给苏兆玉做检查，各种现代仪器瞬间出现在了屋子里，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苏兆玉的手上就已经挂上了点滴。 【推一针强心剂，他的身体情况并不好。】 吴悠的声音悄然响起。 【他是不是……】 【不是，只是最近心结太重，身体各方面都有了损伤，而且你舅舅的心脏应该有问题，这是他之前就有的，不过现在加重了而已，不过你放心，阎王的册子上还没他的名字。】 吴悠的话给了沈南嫣一颗定心丸，她稳了稳心神，开始按照吴悠的提醒给苏兆玉准备注射强心针。 【你让我找的人已经有消息了。】 【在哪里？她他可还好？】 吴悠顿了一下，片刻之后才开口道。 【还好……那家赌坊怨气很重。】 对于吴悠的提醒，沈南嫣只听见了还好两字，她并没有细想什么怨气。 【在哪里？】 【城西桃夭阁的地下。】 【妓院？】 【是的，表面上是做肉皮买卖，其实是一家黑赌坊，想进去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种地方都认银子，只要银子到位，就没什么难的。】 【晚上去吧，我跟你一起，不过我不能跟你下去，他们应该是请了什么高人，在里面放了一面镜子，非常克我。】 【那你别去了，我跟卫泽就够了。】 【带你进一个小小的妓院，还是不成问题。】 直到下午申时，苏兆玉的脸色逐渐褪去苍白，所有的点滴也已经打完，沈南嫣收拾好一切，这才将门打开。 苏信远都没敢开口，眼睛定定看着沈南嫣，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 “已经无碍，等舅舅醒来，给他喝点儿参汤，养上几日便可恢复，只是舅舅身体已经不如从前，要多多休养才是。” “真……真的？” “我还能骗你呀！” “我去看看他。” 苏信远激动的跑了进去，虽然苏兆玉还没醒，但是苏信远明显能感觉他比早上已经好太多了，于是马上让人去通知了姚素素，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姚素素和苏映荷也赶了过来，趁着她们进屋的间隙，沈南嫣拉着苏信远站在了门外。 “不必跟其他人说我懂医术的事，就说是大夫医治的。” “可这不是委屈了你。” “我有什么好委屈的，我只愿咱们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苏信远知道，苏家人本就觉得亏欠沈南嫣太多，还害得沈南嫣亏了银子，没了铺子，如今再知道是沈南嫣救了自己的爹，指不定心里该有多愧疚，沈南嫣不想他们往后的顾虑那么多。 “谢谢你，我们苏家欠你的。” “大哥哥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婆婆妈妈，时间不早了，大哥哥就在府里好好照顾舅舅，二哥哥的事暂时不用着急，他卖了铺子，身上有银子，且让他快活几日，我哥哥那边会继续找，有消息了就尽快派人来告知。” “唉！信荣本性不坏的。” 沈南嫣没接话，她心里一直怀疑苏信荣是被人蛊惑的，只是现在还没时间去查而已。 “我累了，先回府，明日再来看舅舅。” “要不在家里歇着，我让人去沈家说一声。” “不用麻烦，又不远，何况还有卫泽跟着我。” 离开苏家之后，沈南嫣找了一家偏僻的成衣铺子，换了一身男装，又将头发全部束起，看起来倒真像是俊俏的小白脸，随后跟卫泽两人，趁着天色渐晚朝桃夭阁走去。 这桃夭阁附近因着这家妓院，人竟多了起来，但是卫泽很快就发现了隐藏在各处的人，这些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江湖气味，一看就是那个赌坊的打手。 两人刚走到桃夭阁门口，就有姑娘迎了过来，大冬天的，她们也穿着清凉，手上五颜六色的丝帕更是香味扑鼻，只是这香味儿总带着一股子俗气，姑娘们扑上来的时候，卫泽就要出手阻拦，被沈南嫣侧头拦了回去，转头沈南嫣就露出了贪婪的目光，那些姑娘一看这样俊俏的公子，笑的就更加妩媚了。 很快，在半推半就中，沈南嫣和卫泽顺利进入桃夭阁。 不过可能因为他们是新面孔，老鸨便亲自过来招呼，只是她的言语之间都透着各种询问和试探，沈南嫣自然是早有准备，随便敷衍了几句，就直接掏出了一锭金元宝扔到那老鸨的手里，在老鸨发着绿光的眼神中，带着两位姑娘上了楼。 第176章 地下赌坊 充满异香的房间里，两位姑娘已经晕倒在地，沈南嫣按照吴悠的提示，跟卫泽翻窗而出，然后绕到后院，进了一个独立的小院。 【老鸨的衣柜里有暗格，机关在衣柜的顶部，我已经使用了障眼法，你们只管进去便是。】 看着房门口守着的大汉，沈南嫣心里还有点犯怵，卫泽就已经要拔刀了。 “别轻举妄动，跟我直接走进去就行。” 卫泽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门口有人看守，沈南嫣却说跟她走进去，难道这两个人是瞎子不成。 在卫泽的疑惑中，两人就真的进了屋内，两个大汉连动都没动一下，卫泽转身朝着门口看了好几眼，眉毛都皱成了一团，却被沈南嫣扯着进了里间，这屋子从外面看不大，但其实里面空间很大，而且不少好东西，可见这老鸨不仅仅是只做皮肉生意。 打开柜门，沈南嫣很快就在顶子上摸到了一根马尾绳，她只是轻轻一扯，那衣柜里面就又打开了一扇门，里面嘈杂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卫泽一马当先闪了进去，随后沈南嫣才进去，手里的马尾线松手之后，那山门就自己慢慢合上了，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两人越往里面走，各种声音就越来越清晰，很快，甬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极大的屋子，这地方虽大，但是屋顶却不是很高，而且弥漫着一股恶心的腐臭味儿，屋子各处都摆放着桌子，桌子四周则是围满了人，每个人都很投入，几乎到了忘我的境界。 除了这些，屋子中央有一个圆台，台上两位衣不蔽体的姑娘正在跳着卖弄风姿的舞蹈，台下看客的眼睛里满都是欲望，另外这屋子里还四处游走着打手，这些人一看就是手上有命案的，难怪吴悠说这里怨念很重，沈南嫣想起吴悠说的镜子，抬头朝屋顶一瞧，果然，在房顶的中心位置，镶嵌着一面八卦镜，沈南嫣虽不懂它的用意，但是看着就不舒服。 “两位新来的吗？” 一个白胡子的老者走了过来，精明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打量。 “老鸨说这里更有意思，我看也不过如此，玩这种几十两的没什么意思，倒是台上那两位姑娘看着不错。” “公子喜欢玩大一点的，咱们自然也是有的，老朽是这里的管事的，大家都叫我保叔，公子若真想玩玩大的，我来给公子安排，至于那姑娘嘛，就给公子玩了，权当是交个朋友。” 听说是老鸨介绍的，又加上他们也是从老鸨的房间里进来，保叔便对此深信不疑了，毕竟他们合作这么多年，可从未出过什么事，何况这上京城的有钱人多的是，有自己不认识的也属于正常。 “难怪保叔能做管事的，很会办事啊，那就有劳保叔了。” “都是应该的，敢公子贵姓，怎么称呼？” “免贵姓余。” “余公子这面相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今日能到我们这里，简直是我们的荣幸，这边请。” 保叔带着两人穿过嘈杂的大厅，朝着北边的方向走去，很快就进入了一个房间，这房间里明显就是精心布置过，连地上踩的都是上好的红木，最主要里面的味道可比外面好闻多了。 一进房间便有漂亮的姑娘围了上来，将沈南嫣和卫泽迎到了座位上，同桌的还有几个人，看着都很年轻，想必都是这上京城的纨绔子弟，沈南嫣突然就怀疑，苏信荣是不是也坐在过这张椅子上。 桌上玩的很普通，就是摇骰子押大小，沈南嫣并没有什么兴趣，但还是表现的非常积极，下注都很大，只是瞬间就成了全桌最豪横的人，那保叔在旁边看了几把，心里对沈南嫣这条大鱼很是满意，抬头对着摇骰子的小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这里四面不见天，但沈南嫣知道天已经黑了，她轻轻侧头看了一眼卫泽，卫泽意会，又待了一会儿便悄悄转身离去。 不知道是不是沈南嫣运气好，连赢了九把，足足有十万两银子，面前的银票都摆不下了，但是她也知道，接下来输钱的时候到了，果然，沈南嫣面前的银票开始慢慢消失，这种游戏好像越输就越想赌，所以沈南嫣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把赢的全部输了，还输了自己带的十几万两。 “手气不好，今天不玩了。” 沈南嫣起身，将手里的最后两张银票甩到了身边姑娘的怀里，姑娘可是开心坏了，赶忙又扑了上来，沈南嫣伸手一推。 “大庭广众，注意分寸。” “公子若是觉得这里不合适，那不如去妹妹的房间，那里安静又干净，包你喜欢。” “走。” 沈南嫣伸手就搂住了那姑娘的细腰，两人一起出了房间，朝着旁边的甬道里走去。 出门沈南嫣就看见了卫泽，卫泽对她轻轻摇头，沈南嫣给他比了一个跟上的手势，然后继续往前走。 一进到那姑娘的房间，沈南嫣就变了脸，一脚踢翻女子，没等女子起身便骑了上去，扯着女子身上的帔帛直接绕在了她的脖子上。 “公…公子，手下留情，不知公子这是何意？” “我留不留情，还要看你肯不肯让我留情。” “奴家的身子都是公子的，公子想让奴家做什么尽管开口便是。” “大可不必，我问你，这赌坊关押人的地方在哪儿？” “这……这种事，奴家怎么会知道，都是保叔手下的人管着，平日里是不让我们接触的，公子，不如找找保叔。” 沈南嫣没在搭话，而是直接收紧了手里的帔帛，女子本以为沈南嫣只是跟她玩玩，没想到现在却真的下死手，她的双手扯着脖子上的帔帛，张大了嘴巴想要呼吸，可嗓子里只能发出干枯的呜咽声，沈南嫣还是没有放手，手下更用力了，直到那女子的脸都青了，脖间的帔帛才松开。 “我不喜欢磨磨唧唧的人，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在哪里？”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在……咳咳…在西边的刑房，那里全部都关着一些欠了赌债的人，公子……” 沈南嫣一粒药丸扔进了她嘴里，然后就看着她缓缓闭了眼，那药能让她睡三天，沈南嫣也不是真的要杀她。 出门后，给卫泽指了个方向，两人开始向西边的房间慢慢移动。 第177章 身陷囹圄 那姑娘说的刑房入口，站着两名男子，他们的身上都配着刀，那刀寒光凛冽，一看就是见过血的，沈南嫣垂手，掌心就出现了一支极小的枪，只是这枪里装的是麻醉针。 两人朝着入口走去，还没等靠近看守的人就已经出来阻拦了，沈南嫣看了一眼卫泽，然后扬起一抹笑意。 “什么意思，输了银子还不能走啊？” “公子，这里可不是大门。” “啊？冒失了冒失了，老板娘只送我们下来，并没告诉我出去的大门，请问哪道门是出去的啊？” 这时候，卫泽就已经站到了两人身后。 “往那边走，看见一道挂着…呃……” “你们……唔…” 两人瞬间就要往下瘫，卫泽一手一个将人提起，然后拖着往后走，沈南嫣则是四处张望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才紧跟其后进入了刑房。 一踏进刑房，沈南嫣就差点被里面气味熏倒，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直冲天灵盖，沈南嫣赶忙取出两粒药丸，自己吃了一颗，给卫泽了一颗，这时从甬道那头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沈南嫣的心一颤，抬脚快步往里走。 “小姐。” 卫泽伸手挡住了沈南嫣，自己跨步走在了前面。 越往里血腥味儿越浓烈，惨叫声越清晰，沈南嫣虽然很急迫找到苏信荣，但是她此刻却是无比的冷静，手里的枪也已经换成了轻机枪，因为对方人多，她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只是两人刚刚走出甬道，没想到就撞到了人。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那男子大吼一声，瞬间就喊来了几十个男子，卫泽的刀已经出鞘，整个人护在沈南嫣前面，这时沈南嫣才看清楚里面的样子。 偌大的地下房间四周一圈，都是一个个的笼子，笼子里关着的都是人，只是他们全被打的血肉模糊，一时间竟分不清谁是谁，显然是没有时间一个个去找。 “怎么进来的已经不重要，把我们要的人交出来就行。” 卫泽也没遮掩，开门见山的就跟对方要人。 “你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到咱们的地盘上来撒野，你可知道这是谁的地方吗？” “谁的地方也拦不住我要带走的人。” “哎呦，硬茬啊，那就看看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兄弟们，干活了！” 那男子一声招呼，所有人就都冲了过来。 “小姐，我拦着，你去找苏公子，小心一点。” 现在只有这样，也没别的办法，沈南嫣点头，并迅速举起枪开始射击，把聚拢的人群打开一个缺口，众人一下子愣住了，卫泽也惊了一瞬，但是很快他就回过神了，立刻冲上去大开杀戒，眨眼间就撕打在了一起。 沈南嫣则是边射击边往笼子边靠，笼子里凡是还能动的人，也开始动了起来，他摇晃着笼子，嘴里哭喊求救，沈南嫣快速查看着每一个笼子，并同时呼喊苏信荣的名字，可始终没有人回应她，很快，保叔就又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他只是看了一眼撕打的人群，就一抬手让身后的人加入其中，沈南嫣顾不得再找苏信荣，立刻转身对着卫泽身边的人开始扫射，瞬间，地上倒了一片，保叔这才抬眼看向沈南嫣。 他也惊讶于沈南嫣手里的暗器，心里虽恨，但是脸上并不显露，只是略微阴冷的眸子带着满满的算计，他一招手让众人停了下来。 “可是我招待不周，让两位有什么地方不满意了，竟来我这小地方捣乱。” “我们只想带走一个人，保叔若是能行个方便，咱们倒也不必大费周章。” “人进了这里，自然是有原因的，想出去哪怕是没那么容易。” “容不容易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今日老夫就让你尝尝这人间的险恶，活抓，赏银万两！” “是！” 保叔的话落地，甬道里又进了一些黑衣人，卫泽瞬间就慌了神，他能感觉到这些人身上的杀气，他们比这赌坊里的打手武功更好，下手更狠，沈南嫣要是落他们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卫泽起刀砍倒两人就朝着沈南嫣冲来，救人现在怕是不可能了，只能拼死一搏先将沈南嫣带出去，沈南嫣自然也感觉到了危险，她的掌心已经开始有了温热的迹象，脑子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小姐，我掩护你，你先出去。” “一起走，我有办法。” 卫泽身后的人又以极快的速度要冲过来，沈南嫣来不及思考，一个炸弹丢了出去。 “趴下。” “嘭！” 炸弹落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坑，几具尸体被炸的粉碎，众人惊呆！ 沈南嫣起身甩了甩头，距离太近她的耳边还在鸣响，头也晕晕的，摇摇晃晃中她拉住卫泽就要往外冲，错过了这个机会，肯定又在一番厮杀，只要能逃出去，吴悠就能搭上手。 “别让他们跑了！” 两人刚跑两步，保叔就反应了过来，明知危险可也不得不拦，否则他怎么跟上面的人交代。 黑衣人再次朝着他们围了过来，这么短的距离，炸弹已经不能再用，沈南嫣再次掏出枪，做好了防御的姿态。 “小姐，别管我，你先找机会往外冲，咱们出去汇合。” “吃了，一会儿尽量往墙边去，别站在他们中间，我有办法。” 沈南嫣递给卫泽一粒白色药丸，扫了一眼他身上血迹。 “好。” 跟之前一样，卫泽没有丝毫犹豫就吃了下去，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沈南嫣垂下一只手，掌心又出现了一个瓶子，既然炸弹用不了，那就只能用毒了，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君子。 沈南嫣刚打开瓶子，正要将药粉撒出去，耳边的丝发就被一阵风扬起，一只锋利的剑从甬道里飞了出来，直直插进保叔的胸口，他的身体也因为剑上的力气快速后退，然后死死的被钉在了墙上。 紧接着甬道里又进来了一群人，为首的居然是陆九思，其他人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青羽青玄的人控制了。 陆九思一句话都没说，表情严肃的到了沈南嫣身边，眼睛上下打量着她，眼底有担心，有心疼，也有生气。 第178章 水牢 “什么地方你都敢来。” 陆九思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宠溺，伸手拉着沈南嫣就要离开，他不喜这里的一切，让他感觉非常脏。 沈南嫣却挣脱了他的大手，陆九思疑惑回头。 “怎么？” “我来找人的。” “谁？” “我二哥哥苏信荣，吴悠说了，他就在这里。” 陆九思转头看向角落里站着的一个男子，目光如炬，带着不可一世的霸气，青玄立刻让人把那男子押了过来，并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让他直直跪在陆九思脚下。 “人在哪里？” “王爷既知道我，也就知道这里是皇上的地盘，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妥当。” “本王既敢杀了他的人，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呢？本王没什么耐心。” “王爷这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砍了他的手。” 男子叫江冥，并不会什么武功，却是个心机颇深的，这地下赌坊看似保叔做主，但其实江冥才是主事人。 现在他拖延时间，当然是在等刚刚登基的皇帝来救他，因为他每年给皇上赚的银子可不算少，所以皇帝肯定不会放弃他，只是他的心思陆九思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不愿于他再拉扯。 “啊！” 得了命令的青羽没有片刻耽搁，手起刀落江冥的断掌就落在了地上，陆九思伸手捂住了沈南嫣的眼睛。 “人在哪里？” 这次不等陆九思开口，青羽就直接问道。 江冥的脸色已经惨白，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流，地上的血也是越流越远，如同一条小溪似的。 “我…我我不会说……不会说的……” “全都杀了。” “陆九思，你敢，这是皇上的地盘，岂容你在此撒野，你别忘了，皇上可是天子，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江冥红着眼，声音都嘶哑了，他没想到陆九思会这样果断，不给自己留一点点机会，在陆九思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派人出去了，只要再等等，皇上的人肯定就能来救自己。 他的心里一直在盼着，可甬道里却一点点声音都没有。 “杀。” 陆九思薄唇轻启，身后被控制的打手，瞬间头颅和身体就分了家，鼻尖的血腥味儿更加浓烈刺鼻，陆九思的脸色也愈加不喜。 “江冥，你是说还是不说？” 青羽一脚踢在江冥身上，江冥缓了一息才慢慢爬起来。 “不说又如何，我是皇上的人，王爷杀了我，就等于得罪了皇上，天子震怒，王爷可担得起？” “继续。” 这次陆九思开口之后，刚刚围攻沈南嫣的黑衣人全部命赴黄泉。 江冥眉心一皱，眼睛不自觉的眨了两下，心里有些慌，皇上的人迟迟不到，陆九思又不像是开玩笑的，搞不好自己真会折他手里。 其实他们说的苏信荣，江冥是知道的，之所以没有交出人，是因为那人是陆亦尘交代的，他自然也是拿了陆亦尘的好处，加上自己有皇上做倚仗，所以才死咬着不放。 “全部绞杀，所有人继续找，挖地三尺也要把苏信荣找出来。” 地方就这么大，陆九思不相信连一个人都不找到，冰冷的声音交代完之后，再低头看向沈南嫣的时候，眼睛里的光瞬间就变得温和了，连同声音都软了八分。 “我先带你出去，人肯定给你找出来。” “你说他们会不……” “王爷，王…嘶……王爷，不如我们商量商量，刚刚是我没有听清楚王爷要找的是谁，这才…才没交代，王爷给我一个机会，人我一定亲手交给您。” 看着青羽举起的刀，江冥瞬间又跪了下来求饶，人总要活着才能有一切希望和可能，如果今日被杀，可就什么都没了。 “肯说了？” “肯，能帮到王爷是小人的荣幸，就请王爷把我当一条狗放了吧。” “苏信荣在哪里？快说。” 一听说他肯交代，沈南嫣立刻问道。 “苏…苏公子，他在水房里。” “带路。” 江冥也不敢在隐瞒，捏着被砍掉的手腕，拖着浑身血，一步步朝着墙角走去，那墙面上挂着一顶破草帽，谁承想那草帽下面竟有一个机关，江冥轻轻扭了一下，墙裂开后出现了另一个空间，里面寒气阵阵。 沈南嫣顾不得其他，抬脚就往里走，陆九思赶忙紧紧跟着她，眼睛谨慎的四处观察。 房间里倒是没有什么危险，只是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上方是一整张的架子，架子下面隐约能看见挂的有人，这些人只露出半个头，稍不留心，鼻子就会落进水里没法呼吸。 “把人都弄起来，快一点，别耍花招，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青羽又是一脚踢在江冥身上，江冥哪有力气反抗，只能畏畏缩缩的去操控机关，很快下面的人都被吊了起来，这些人都已经没了半条命，脸色白的吓人。 “二哥哥，二哥哥……” 沈南嫣着急的找着苏信荣，陆九思就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 “嫣……嫣…儿。” 苏信荣微弱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沈南嫣看见他的时候，双眼瞬间就红了，大颗的眼泪从眼眶滑落，陆九思心里一紧，伸了手却又缩了回去。 很快，苏信荣被救了出来，他的身上都被泡浮了，除了脸全身肿胀，沈南嫣把脉都不知道如何下手，陆九思立刻让人把苏信荣送出去，他带着沈南嫣也准备立刻离开，实在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一秒钟。 刚走出水房，陆九思就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青羽一眼，这一眼青羽懂，江冥自然也懂。 “王爷，求王爷饶命，这苏公子不是小人要留的啊，是三皇子特意交代，要小人将他留下，小人只是个下人，凡事都得听主子的，求王爷可怜我，给我一条生路。” “他是如何进的赌坊，又是如何被留下的。” 即是三皇子插手了，那就说明沈南嫣的猜测没有错，肯定是沈灵曦的手段，沈南嫣问出了心里的猜疑。 “是被礼部主事陈大人府的陈为生带进来的，苏公子一进来三皇子的信就到了，信上只说让小人设计将他留下，并……并并折磨至死，都是三皇子的意思，与小人无关啊，小人冤枉。” 沈南嫣没有再说话，站了片刻转身离开，陆九思也没吱声，跟着沈南嫣一起离开。 在他们身后，江冥的求饶声戛然而止，断裂的脖子处血流如注，被砍掉的脑袋滚进水池里，在水面上下漂浮，很是诡异。 第179章 怎么总提这个? 出了刑房，沈南嫣也不顾四处观望的人，掏出枪朝着房顶上直接开了一枪，那屋顶上的镜子应声而碎，瞬间周身就冷了几分，不过不是吴悠现身，而是那些聚集已久孤魂野鬼罢了。 从地下赌坊出来，上面的青楼也早已人去楼空，沈南嫣被陆九思拉上马车后，一直闷闷不乐，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那样傻坐着，陆九思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许久之后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沈南嫣这才掀起帘子看了一眼。 “这是哪里？” “王府。” “你家？来你家做什么？” “你不管苏信荣了吗？” “你没有让人送他回苏家吗？” “你舅舅现在的身体，并不合适他回去，他现在需要静养反正我府上空着，无人打扰，你来看他也方便。” 沈南嫣现在脑子有些懵，她迟疑的看着陆九思。 “话好像没有错，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要不要进去看看他。” “要，当然要去……等等，陆九思，你这样帮我，是不是想让我饶了陆亦尘？” “理由呢？” “你们都姓陆。” “你随便杀，我若拦你，你亦可杀。” 沈南嫣努力想从陆九思脸上看出他的话有几分真，可陆九思的眸子坚定又清澈，好像没有半分谎话。 “你说的，我不会放过陆亦尘。” “需要我帮忙，随时开口。” 沈南嫣没再说话，转身出了马车。 摄政王府不是从前的淮王府，所以宅院比从前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不过里面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低调又奢华，就连冬日里，也能看见许多耀眼的植物。 周管家也是熟人了，亲自带着沈南嫣去往苏信荣落脚的院子，院子里已经有大夫在给苏信荣医治，沈南嫣没有出声，只是站在门口看着。 屋里上好的银丝碳烧的正旺，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寒冷，大夫掀开苏信荣的破碎的衣衫，肿胀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烫伤，有鞭伤，还有烧伤……沈南嫣简直不敢想象苏信荣都是怎么挺过来的，明明才离开没几天。 只能说他是被真针对的，否则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伤成这样。 正当沈南嫣眼眶泛红的时候，一只手挡在了她的眼前，鼻尖瞬间被一阵木香萦绕，陆九思将沈南嫣拉了出来，按在椅子上，并把一杯温热的茶塞在她手里。 “不怕吗？” 其实陆九思在意的是苏信荣衣衫尽褪，沈南嫣却一点也不避讳，虽然是哥哥，可也是男子，但是他不敢说。 “怕他没命。” “不会的，我这里的大夫虽没有你医术好，可保他的命还是可以的。” “话说你今天怎么去了赌坊，莫非你……，不对，那赌坊是皇上的，那沈家是不是要出事了？” “有我在，你安心。” “哦。” “只担心沈家出事，不会担心我出事吗？” “不担心，你跟皇帝一个姓，又是南凌国的摄政王，他就算再想杀你，也不会跟你正面刚，我沈家可不一样。” “皇上私下派人杀我，你也不担心我一下吗？” “我虽不会武功，可你这府里哪有一个吃闲饭的，皇上的人能进来才行，用得着我担心什么，倒是我现在不仅担心沈家，还得照看着苏家，陆亦尘对苏家动手，肯定是沈灵曦的主意，我还真是小看她了。” “都是小事，我来处理。” 让沈南嫣不痛快的人，陆九思自然不会放过，不过就是后院的女子，想让她死，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先不用，让我自己来，一刀杀了太便宜她们。” “嗯，马上年关了，春日里就是你的及笄礼。” 沈南嫣不解。 “昂，你怎么总提这个？” “突然想起来了而已。” 沈南嫣翻了一个大白眼，抬手将手里的茶水喝了个干净，陆九思亲自又给她斟满，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很快大夫就给苏信荣上完药出来，并开了方子去煎药，对于陆九思的人，沈南嫣还是很放心的，也没看方子，只是又起身去了里间看苏信荣，此时的苏信荣已经睡着，许是这几日的刑罚让他一直未能闭眼，这时候睡着了，眉间也没舒展开来。 在王府待到戌时，沈南嫣起身离开，实在是太晚了，她还准备去一趟苏家，把苏信荣得救的消息告诉苏信远，也好让他们安心才是。 只是她刚刚钻进马车，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那萦绕的鼻尖的木香，瞬间就让沈南嫣知道了抱着自己的人正是陆九思。 “你…你怎么在在在……在马车上？” “送你回去。” “我有卫泽，怎么能让堂堂摄政王送我，送来送去天都亮了。” “启程。” 马车开始上路，只是这速度可比往日慢了不是一星半点。 沈南嫣低头看着陆九思禁锢在自己腰间的大手，抬头看向他，陆九思垂眸，两人四目相对，这样近的距离，竟让沈南嫣的心跳的好快，她赶忙慌乱的低下头。 “王爷可以放我下来了。” “夜里冷，这样暖和一些。” “我不冷。” “我冷。” “冷…所以你为什么要出来，你府里都跟春天一样温暖了，非要出来吹冷风，你这叫没苦硬吃。” “沈南嫣，你……” “我什么？” 要不是沈南嫣还没及笄，陆九思是真想用亲吻堵住她的嘴，自己都这样明显了，她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冷不冷？” “寒冬腊月，谁不冷啊，确实有点晚了，还想去找大哥哥一趟呢。” “还有事？” “二哥哥救出来了，总得跟他说一声，也好让他安心，只是还不能跟舅舅舅妈说，万一他们现在就要见二哥哥，只怕是又要哭一场。” “你安心回去，苏家我派人去告知，就说苏信荣被我收在麾下，随我进了军营，过些日子再回去探亲。” “这不是说谎嘛，往后还得说一百个谎来圆这个谎。” “如果是真的呢？” “你真要帮二哥哥进军营呀，可他若是不愿意呢？” “他亏了你的银子，卖了你的铺子，负了你的期望，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么说来……进军营也没什么不好的，陆九思，我发现你有时候还蛮聪明的。” “真是难得沈小姐夸我一句。” 陆九思低头靠近沈南嫣，刚刚还神采飞扬的沈南嫣立刻低着头就要挣脱束缚，陆九思却抱的更紧了，挺拔的鼻子蹭了蹭沈南嫣清香的发丝，整个人都沉醉其中。 第180章 祠堂异声 暧昧的气氛让沈南嫣很不适应，她正想再次挣脱陆九思时，马车停了下来，沈南嫣赶忙借机起身，陆九思也自然的松开了手，沈南嫣心里瞬间轻松一大截。 直到沈南嫣进入府内，陆九思才缓缓靠在了马车里，青玄跳上马车，递给陆九思一粒药丸，陆九思直接含在了嘴里，整个人很是虚弱，与刚刚完全不一样。 “王爷，太医院的药已经不能服用了，这是萧阁主派人送来的，只能暂且压一压。” “嗯，无碍。” “王爷以后再气，也不要再轻易动手，真气紊乱，您的毒就会复发，会有危险。” “回府。” 自己的身体怎么，陆九思怎么会不知道，他不喜青玄婆婆妈妈提醒自己。 只是这段日子怕是都要在府里养着了。 沈南嫣回府之后，本想回院里的，但是想一想还是应该跟沈云之说一声，让他也不必再派人去找，其实这点儿小事卫泽传个话就行了，但沈南嫣就想去亲自去看看哥哥，于是跟着卫泽一起朝着沈云之院子走去。 院子的门并未关上，里面也无人走动，沈云之平日里喜欢安静，何况时间也不早了，倒是都正常，看着正屋的烛光还亮着，沈南嫣心里一喜便掀开帘子进去，但是一进去沈南嫣的头发差点都立了起来。 屋里的桌上摆着两道小菜，还有一壶酒，可地上却还有一件女子的衣衫，那衣衫轻薄如纸，倒不像是冬日里的衣裙。 沈南嫣抬脚就要进里间，被卫泽一把拉住。 “我去。” 虽然沈云之并没有这样的喜好，可万一他带了什么女子回来，沈南嫣若是莽撞的跑进去，岂不让沈云之尴尬，卫泽想着自己稍稍探一下，再做决定，沈南嫣皱着眉停下脚步，转身又回到桌边，查看桌上的小菜。 两盘菜看起来都很正常，而且菜还是热的，说明他们一起的时间并不长，接着沈南嫣拿起酒壶倒了一杯，正放在鼻尖细闻，突然里间发出一声女子的尖叫，沈南嫣手下一顿，但同时她也嗅到了不对劲。 放下酒杯，沈南嫣赶忙走进里间，就看见唐漫柔上身一件淡绿色肚兜，下身一条亵裤，白皙的皮肤就这样暴露在空气里，沈南嫣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抬手照着唐漫柔的脸就甩了两巴掌。 心里再气，沈南嫣也没忘记沈云之，起身又去查看沈云之，此刻的沈云之已经失去理智，上身衣服已经褪尽，好在下身还没乱，卫泽死死将他按住，可他的力气大到出奇，沈南嫣的脑子都要炸了，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心神，将掌心里拿出的药塞进沈云之嘴里，然后开始给他施针。 半盏茶的功夫，沈云之就彻底失去了意识，进入深度昏迷，沈南嫣这才安心一些。 转头再看向唐漫柔时，她正在地上捡自己的衣服往身上穿，沈南嫣走过去，一把扯下她的衣服撕碎。 “你做什么，这是我的衣服。” 虽然屋里有碳火，可沈云之不是娇滴滴的姑娘，所以碳火并没有那么旺，唐漫柔自然冷的。 “三番五次上赶着爬床，脸都不要了，还要什么衣服，唐漫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不必用这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我，我想往上爬，我想过好日子，有什么错。” “你的好日子应该跟沈云逸要，为什么非要缠着我哥哥。” “沈云逸……呵呵，他算个什么东西啊，那院里哪个女子没有被他糟蹋过，就连干粗活的婆子他都没放过，他就是个畜生。” “当初可没人逼你们在一起，怎么，现在后悔了。” “我从未喜欢过他，跟他一起是迫不得已的，我喜欢的只有你哥哥而已，嫣儿，看在小时候咱们相识一场，你就让你哥哥收了我吧，我不求做正妻，做个妾就可以，我爱慕他，肯定会好好伺候他。” 沈南嫣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她能说出这种话，她是不是忘记了，眼下她是沈云逸的妾室。 “我哥哥如今是都督，不是巷子里捡破烂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不配，我下贱，可我没办法啊，沈云逸跟兰姨娘的事之后，我们院里处处被人瞧不起，夫人也不管我们，你都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嫣儿，我只求能给你哥哥做妾，别无他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沈南嫣突然就笑了，那是唐漫柔看不懂的笑。 下一秒，沈南嫣捏住唐漫柔的下巴，以极快的速度丢进去一粒药，那药瞬间融化消失。 “卫泽，把人送去祠堂，尽快。” “你给我吃了什么？沈南嫣，你……什么…呕……究竟是什么东西。” “当然是你喜欢的。” “贱人，贱人，沈南嫣，你不得好死，你给我吃了什么，你……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卫泽从地上捡起的衣服堵住了，寒冷的黑夜里，唐漫柔衣不遮体的被卫泽提着丢进了祠堂。 虽然她身上的皮肤已经冻紫，但是对于许久未见女人的沈云逸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这些日子他就没出过祠堂，别说女人了，就是母老鼠也没见过几只，又加上沈南嫣给唐漫柔喂的药丸，两人见面瞬间干柴烈火，不过刹那间，祠堂里就传出了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在苏姨娘屋里刚刚躺下的沈宗元，很快就被叫了起来，听了管家的话，沈宗元愣了一下，脑子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你……你刚刚说什么？” “老爷，祠堂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声音。” “祠堂里怎么会有声音，那都是老祖宗的灵位，谁会…” “唉…老爷，下人们也不知啊，里面就突然传……传出了男…男女欢好的声音，您还是去看看吧。” “男……逆子，那可是祠堂啊！！” 沈宗元浑身一僵，立刻抬脚往外跑，苏姨娘赶出来给他披上披风，随他一起朝着祠堂赶去。 祠堂外，刚刚好遇到吕氏，看样子她也已经就寝，知道出事慌慌忙忙赶来，满头的发丝都没束起，看见她有多着急。 沈宗元抬手指了指吕氏，到底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随后一甩手进了祠堂，吕氏紧跟其后，心里很是忐忑，三人刚踏进祠堂的院子，耳边就传来了让人火冒三丈的声音。 那声音时而婉转，时而悠长，时而亢奋，不用看就知道里面有多激烈，不知为何，一下子就让沈宗元想到了许久之前，吕氏院里的声音。 第181章 祠堂异事 这可是置放沈家历代祖宗灵位的地方，岂能让人如此作践，正当沈宗元开口让人进去阻止的时候，老太太扶着尹嬷嬷得手也到了，那声音老太太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瞬间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院子里乱作一团，可屋子里的叫声并没停下来。 沈宗元急急忙忙让苏姨娘先把老太太送回去，又让尹嬷嬷亲自去请沈南嫣，安排完之后，怒火中烧的他一脚踢开了祠堂的大门。 大门里，祖宗的灵位下，沈云逸和唐漫柔忘情的纠缠在一起，灌进来的冷风肆意的吹在他们的皮肤上，没有丝毫打断的他们，竟也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吕氏随后冲进来，一巴掌甩在唐漫柔脸上，然后把人踢下去，这才紧紧抱住自己的儿子。 可沈云逸哪里还有理智，挣扎着要去拉扯唐漫柔，沈宗元的血管都要爆炸了，拿起桌上的花瓶一下子敲在了沈云逸的脑袋上，血瞬间顺着沈云逸的脸颊就往下滴。 “沈宗元，你疯了？这可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下得去手，请大夫，赵嬷嬷快去请大夫。” 吕氏边哭边嘶吼，她生怕沈宗元一个没忍住，直接杀了沈云逸。 “你瞧瞧他做的桩桩件件，哪一件事不足以让我动手，这就是你生的好儿子，我沈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这怎么能怪云逸，是……是唐漫柔这个贱人勾引的，这是祠堂，云逸日日在这里忏悔，从未出去过半步，是唐漫柔不要脸偷溜进来勾引云逸的，云逸他也是个正常男子，怎么能不为所动，老爷，你不能因为她是故人之子，就一味的包庇她啊！” 沈宗元转头扫了一眼唐漫柔，立刻又把头扭了回来，因为唐漫柔不着丝缕，沈宗元又自诩为她的长辈，实在是不忍直视。 本来念着故人的原因，对唐漫柔已经是多加照拂，可唐漫柔一次次让他失望，眼下又出了这档子事，沈宗元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她。 “漫柔，这事……你让…让沈伯伯怎么说你，这是沈家祠堂，你知不知道祠堂是什么地方，怎可在这种地方……唉！” 唐漫柔的意识逐渐清醒，她抱着双臂，尽力遮掩自己的身体，眼睛里都是泪水。 “沈伯伯，您是知道漫柔的，我绝不会做出这种自轻自贱的事，我若说是嫣儿害我的，沈伯伯可信？” “你……” 听到唐漫柔诬陷沈南嫣，沈宗元一生气又转过身来，意识到不对，赶忙又转了回去。 “来人，给唐姨娘拿衣服来。” 沈宗元的头上简直都要着火了，吩咐下人的声音里都带着无法压抑的怒火。 “漫柔，你自己做错事，不肯承认就罢了，你还攀咬嫣儿，嫣儿年龄小，平日里又不喜说话，你就可以这样诬陷她吗，再怎么说你们小时候也是相识的，怎么能欺负她。” “沈伯伯，我没欺负她，就是她，是她给我吃了药，让人把我丢进来，这才有了这事。” “那你说说嫣儿何时何地给你吃的药？她又为什么要给你吃药。” 本来沈宗元是肯定不相信唐漫柔的，可她说沈南嫣给她吃药，想到这府里也就只有沈南嫣懂医术，沈宗元的心里沉了一下。 “她……她她…” 自己去勾引沈云之，还给沈云之下药的事，唐漫柔自然是不敢说的，所以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来原因。 “沈伯伯，你可以让大夫查我的身体，我的身体里有药，这总不可能是我自己吃的，我与云逸本就是夫妻，跟他一起何须用药，只要大夫诊过脉，便能知道我是不是被人害的。” “大夫，大夫来了没有？” 说实话，沈宗元也开始怀疑了，因为唐漫柔如果真要与沈云逸行周公之礼，的确不需要下药，他们夫妻也没必要把这件事闹到这么大。 这时赵嬷嬷去请的大夫进来，沈宗元立刻让大夫给唐漫柔诊脉，可吕氏却不愿意，她要让大夫先给沈云逸医治。 “他若是死了，我沈宗元定将他风光大葬，可他若是活着，我也要将他打死。” “沈宗元你好狠的心啊，云逸可是你的亲生儿子，是这沈家的嫡子，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吕家放在眼里。” “别跟我提吕家，今日我不打死他，他日赌坊的人来了也一样会打死他，有何区别，大夫，先给她诊脉。” “是，大人。” 提到赌坊，吕氏这才幸幸的闭了嘴，想到那八十万两银子，吕氏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今夜又出了这样的事，明日无论如何都要再去吕家走一趟，否则自己的儿子只怕是真的没救了。 只一会儿的功夫，大夫就给唐漫柔诊过脉，他边收帕子边起身，唐漫柔则是一脸得意，只要自己的身体里有媚药，那就说明自己是无辜的，今日这事自然也就追究不了自己，眼下是多事之秋，她不能失去了沈家这最后的依仗。 “沈大人，已经帮唐姨娘诊过脉了。” “如何？可有奇怪之处？” “除了小产身子虚弱，并无其他症状，一切安好。” “你撒谎，明明是沈南嫣给我吃了媚药，怎么会诊不出来，你是不是跟沈南嫣一伙的，都来害我，诬陷我。” 唐漫柔气急了，她很肯定沈南嫣朝她嘴里塞了一粒药，大夫怎么可能诊不出来呢。 “唐姨娘是在质疑我的医术？姨娘有没有服过媚药，这一点儿小事，难道我行医三十年，会诊不出来吗，还是唐姨娘是逼老夫与你一起撒谎呢？” “我……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撒谎，沈伯伯，您相信我，我真的……” 唐漫柔急了，一下子跪在沈宗元脚下恳求，可沈宗元对她最后的耐心也消耗殆尽了。 “行了，管家，将唐姨娘关在院子里，不许她再踏出一步，院子里只留一个丫鬟伺候着。” “是，老爷。” “不不不，沈伯伯，你相信我，真的是沈南嫣害我的，是她给我下药我才做了这糊涂事，求沈伯伯饶了我吧，沈宗元，我父亲在世时，可是多次出手帮你，你沈家才有了如此境地，可你今日要这样对待恩人的女儿吗，沈宗元，你无情无义，你狼心狗肺，沈宗……” 赵管家给了嬷嬷一个眼神，嬷嬷赶忙捂住了唐漫柔的嘴，可唐漫柔的话沈宗元已经听见，他的心乱极了，看似和睦的沈家，却日日都在发生一些让他几近崩溃的事，他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上辈子造的孽。 第182章 沈宗元的左右为难 卫泽返回到沈云之院里之后，沈南嫣也回了自己的院子，茶还没喝完，尹嬷嬷就已经敲响院门，沈南嫣一脸懵懂的跟着尹嬷嬷去了露香斋。 进到屋里就看见老太太已经被安置在榻上，她也没有多问，赶忙开始给老太太诊脉。 其实老太太并无大碍，只是气血攻心，一时间晕了过去，沈南嫣只是浅浅施针，老太太便已经缓缓苏醒，只是清醒之后发了好大的脾气，沈南嫣只当是什么都不知道，站在一旁并未说话，很快沈宗元就急急忙忙进了屋子。 “娘，怎么样，可还难受？” “我倒真盼着死了才好，省的看这些腌臜事。” “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娘不要生气，小心身子呐！” “别说这些废话，那可是宗祠，祖宗的灵位面前，他们就一点儿都不避讳，还把你，把沈家放在眼里吗？” “是是是，儿子定会狠狠责罚他们。” “责罚？你还想责罚一下就了事了吗？” “那娘的意思……” “唐漫柔万不能再留，我不管你跟她爹爹是什么交情，她唐漫柔就不是一个安分的，明日就让人把他送出去。” “这…眼下寒冬，又要年关，现在把人赶出去，她一个女子孤苦无依，可怎么活啊。” “她都干下这种不要脸面的事，我还管她怎么活，沈宗元，你要实在不想赶她出门，那就把你的儿子送出去，这桩桩件件的事，不都是他惹出来的，也该让他长长记性了。” 一边是故友的女儿，一边是自己儿子，沈宗元心里再恨再生气，也知道该如何抉择。 只能先应了老太太，平息老太太的怒火之后再想想其他办法，现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没用。 老太太也实在不愿意再看自己这个儿子，让苏姨娘将沈宗元带了出去，房里只留下尹嬷嬷和沈南嫣在侧，沈南嫣乖巧的没有再提发生的事，只挑了些有意思的事说与老太太听，老太太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回清韵阁的路上，沈宗元的情绪一直很低落，苏姨娘搀扶着，一边开导一边安慰，现在是沈宗元最脆弱的时候，连抬脚迈步好像都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老太太心里有气，我何尝不是，纵使他们做错了，可现在把人赶出去，跟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老爷心善，本想着责罚便好，可老太太好像一直对唐小姐都不太喜欢，眼下怕是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 “现在老太太一心想赶唐漫柔出府，甚至用云逸……” “老爷，其实您也只是想照顾故人之子，可照顾不一定要在府里，咱们可以在外面给她买一个小宅院，让她衣食无忧便可，这跟她在沈家没有区别，相信唐小姐也会更自在一些。” 沈宗元一听这话，脸上顿时轻松了几分。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啊，还是映秋聪慧，这样不仅仅合了老太太心意，也不会落下个不念旧情的名声，明日我就让人去找宅子，甚好甚好。” 一瞬间，笑容就在沈宗元脸上绽放，心里的石头落地，他感觉肩上的担子都轻了许多。 沈宗元对沈云逸实在是失望透顶了，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他也不愿意看见沈云逸因为唐漫柔被赶出府，而且更重要的事，如果沈云逸被赶出去，到时候吕氏肯定会整日哭闹，沈云逸也会不安分，时间久了肯定就会有风言风语，于沈家的名声也不好。 “这点儿小事儿，老爷若是放心，交给我便好，我定亲自给唐小姐寻个好宅子，银子老爷也不必担心，我还有一点银子，府里的银子还要留着帮大公子还那八十万两，那可不是小数目。” 从沈宗元刚刚的话里，苏姨娘也听出了沈宗元到底还是不忍沈云逸被杀的，所以那笔账肯定也是要还的，自己别的事做不了，但花点儿小钱就能博得沈宗元的好感，她还是可以的。 何况沈南嫣给她的银子可算是不少了，别说买一个小院子，就是买一整个沈家宅子，她也是买得起的。 “还好我身边还有你，映秋，从前是我愚钝，没有照顾好你，如今还让你为我分忧。” “这有什么，我既已成为你的妾，那便与你是一体的，你的事自然也就是我的事，何况我一个后院见不得人的妾室，别的做不了，也只能在这些小事儿说稍稍出一份力，这也都是老爷恩赐的机会。” 这一刻，苏姨娘彻底的进入了沈宗元的心。 放眼过去，沈宗元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夫妇一体，黑夜里，寒风凛冽，他的眼角湿润，可心里却是暖的。 沈南嫣第二日给老太太诊了脉，服侍老太太喝下药，这才去了沈云之的院子，沈云之已经醒来，只是整个人很失落，好像被人抽了魂一般，就连沈南嫣进屋，他都没抬头。 “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云之仍旧一句话不说，沈南嫣转头看向卫泽。 “二公子醒来就一直在洗澡，身上全是被挠破的伤口，好容易拦下来，就坐在这里一句话都不说，连送来的早膳也都原样端了出去。” 沈南嫣点点头，渡步坐在沈云之身边，拉着他的手，轻轻掀开衣袖，刚看见泛红的皮肤，就被沈云之收了回去。 “哥哥。” “别碰我，我脏。” “不如我开一副药，哥哥泡上半日吧，其实也没多大事，幸亏我跟卫泽回来的及时，唐漫柔都没碰到你，只是你那衣服都烧了吧，被她碰过，确实是脏了。” “她……她没碰我？可我记得我们……” “是，她是有预谋的给你下了药，可你心里讨厌她，所以一直很排斥她的接近，你可是男子，且是武将，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又能把你怎么样，我跟卫泽进门的时候，你们是已经进了里间，可你俩都整整齐齐的，并未有什么越矩之事，何况你若真的做了什么，难道你的身体会没有感觉吗？” 沈云之认真的看着沈南嫣，又抬头仔细的看向卫泽。 虽然事情不是沈南嫣说的那样，可结果却没有错，两人只是到了最后一步，确实没有发生什么，所以沈南嫣也不算说谎。 “你别不相信，你若真的与她做了什么，今日你就该浑身酸痛乏力，而且欲望也会降低，还可能心情……” 沈南嫣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沈云之捂住了，就连站在一旁的卫泽都闹了个大红脸，实在是待不下去，转身出了门。 第183章 都闭嘴! 沈南嫣轻拍沈云之，挣脱他的手，抬起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嘴。 “哥哥干嘛啊！” “你一个还未及笄的姑娘家，说的这是什么话，要被外人听见，还不笑话死你。” “这也没别人啊，而且我是以大夫的身份跟你说这些，又……” “不管什么身份，以后都不许再说了，不是说给我开药方吗，快开吧。” 沈南嫣是受了吴悠的影响，做事也越来越不拘小节，但这些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可就非同小可，沈云之赶忙终结了这个话题，起身拿了纸笔来，让沈南嫣开药方。 虽然沈南嫣和卫泽都证明了他与唐漫柔并没有发生什么，可他的心里还是很膈应。 “对了，你不用派人再去找二表哥，已经找到了。” “在哪里找到的，人怎么样？” “人受了一点儿小伤，在路边被摄政王救了，眼下留在王府里养伤，过些日子再回苏家，不过跟舅舅舅妈说的是，摄政王已经将他带进军营，哥哥可不要说漏了。” “伤的很重吧？” 沈南嫣开药方的手一顿，并未抬头。 “怪我，我要是没让舅舅他们开铺子，也不会树大招风，遭人毒手。” “谁干的？” “生意人之间的摩擦，哥哥不会要去杀了人家吧。” “这么大的一场阴谋，只是生意人之间的摩擦吗？” “那些人拿了咱们几间铺子，又把二表哥打了一顿，也没要他的命，这不是摩擦是什么，他们的目的只有利益，还犯不着让你去杀人放火，行了，照这方子多捡几副药回来，泡个三五日，保证你身上干净的跟刚出生的孩子一样。” “嗯，那些人……” “你怎么啰啰嗦嗦比祖母还唠叨，生意上的事，不是杀人就能解决的，我跟大表哥已经有办法了，你又不懂生意的事，交给我们你放心吧，真要被人欺负了，肯定找你来给我撑腰。” 沈南嫣已经这样说了，沈云之也就只能作罢，把药方给了下人，让人去抓药。 “昨夜里，祠堂的事最后怎么处理的？” “祖母要把唐漫柔赶出去，娘已经劝爹在外面给她买个宅子，既从了祖母的意思，也不会让爹心里感觉愧对朋友。” 沈云之没说话，可脸色明显没有刚刚好，一想到唐漫柔，他就直犯恶心。 “若是想杀了唐漫柔，最好也是等她离开沈家之后，我来安排如何？” “杀她都是便宜她了。” 沈云之恨不得将唐漫柔碎尸万段。 “这件事交给我，哥哥忘了她这个人，不值得。” “娘可是知道昨天夜里……” “那件事，全天下也就只有我和卫泽知道，你放心吧。” 经过沈南嫣的细心安慰，沈云之郁闷的心情才好了一些，又陪着沈云之吃了一点东西，沈南嫣这才离开。 苏姨娘已经出门去看宅子，沈南嫣回院换了身衣裙也准备出门去看看苏信荣，不过还没出府，就看见吕氏带着赵嬷嬷将将踏上马车。 不用想也知道吕氏肯定是去找吕森全了，八十万两银子的事还没解决，眼下沈云逸又出了这事，吕氏现在焦头烂额，只盼着自己的哥哥能出面摆平沈家呢。 果然，吕氏的马车哪里都没去，直直朝着吕家驶去，一进吕家大门就哭了起来，这一路边走边哭，不知道还以为沈家老太太没了，吕氏回来报丧的呢。 “哭哭哭，晦不晦气，有事说事，光哭有什么用？” 吕森全一把将吕氏拉进屋，随后把下人都使了出去。 “哥哥，你可要救救云逸呐，昨天夜里沈宗元将他的头都打破了，差点命都没了，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的心呜呜呜……” “好端端的，怎么又出手伤人，简直不把我吕家放在眼里。” 吕夫人看了一眼吕氏，淡淡的垂下眼眸。 “老爷，不如让妹妹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妹妹进屋就一直哭个不停，咱们也没法帮她啊！” 自己妹妹哭哭啼啼的回娘家，吕森全脑子一热只会护着自家妹妹，可吕夫人可不傻，沈云逸要没做什么，沈宗元一介文臣，怎么可能随便出手伤人，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事。 “你嫂嫂说的对，你别哭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见吕森全这样问，吕氏的眼角偷偷看向吕夫人，心里狠极了，可眼下也无可奈何，她能依仗的也就只有吕家而已。 “呜呜……都怪云逸屋里那个贱人唐漫柔，她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昨天夜里跑去祠堂勾引云逸，两人就在祠堂……在祠堂里…做了那男女欢好的事……” “什么？祠…祠堂……” 吕夫人捂着嘴，整个人止不住颤抖起来，却又不敢笑出声，吕森全也是一脸惊呆。 “祠堂？” “哥哥，云逸他是被那个贱人勾引的，他是个单纯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祠堂，那可都是他的老祖宗啊，哥哥，救救云逸吧，沈宗元真的会打死他的。” “这……唉…怎么能在这时候出这件，那八十万两银子都还没谈妥，这不是给沈家拿捏我们的机会嘛，这都做的是什么事啊！” “都是有原因的，云逸他肯定不是有心的呀，哥哥，你若不救他，他就真的会没命的啊。” “他做的这些事，让你哥哥怎么救，没有一件事是他占理的，我们都不好意思踏进沈家的大门，妹妹，你也别怪我跟你哥哥不帮你，我们也有一大家子的人，实在是有心无力呐。” 怕吕森全答应去救沈云逸，吕夫人率先开口拒绝，不给吕森全一点机会。 “我哥哥都没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了，难道这吕家由你当家做主了吗？” “吕艳宛，你可别忘了，这是吕家，你是已经嫁出去的女儿，这吕府现在还就是我当家。” “嫁出去我也是吕家的女儿，他吕森全是我的哥哥，我找我自己的哥哥帮我碍着你什么事，管好你的嘴，少在这里说教。” “你要不进我吕家，不惦记着我吕家的银子，我真还懒的……” “够了！都闭嘴。” 吕森全大手一挥，桌上的杯子直接摔到地上，两个女人立刻闭了嘴，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184章 我娶你 许久之后，吕森全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妹妹，然后对下人吩咐道。 “将夫人扶回院子歇着。” “老爷，你想做什么？” “这事你别管了，歇着吧。” “你不会真想拿银子去帮沈家还赌债吧，你可别忘了你也有孩子，也有孙子呢，把银子都贴补了别人，咱们的日子怎么办？” “怎么办也不会少了你一针一线，滚回去。” 吕森全一声怒吼，把吕夫人吓得不轻，只能忍着眼泪，甩手离开。 一旁的吕氏自然是满脸得意，然后又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挽住了吕森全的胳膊。 “我就知道哥哥最心疼我。” “以后管好你的儿子，别再搞出这些事来，我能帮你一次，可帮不了第二次。” “是，哥哥放心，以后我一定严加管束云逸，定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我也知道这些事让哥哥面上无光，可我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行了，走吧。” 兄妹俩，一个愁容满面，一个满心欢喜，各怀心事的踏出吕府大门。 另一边沈南嫣也已经进了王府，苏信荣的情况比起昨夜已经好很多，身上的肿胀已经消失，就是伤口倒是更加清晰了，有许多地方被水泡了太久，已经开始溃烂，所以今日高烧不退，沈南嫣到的时候，大夫正在给他喂药，可苏信荣完全喝不进去，任由汤药顺着消瘦的下巴往下淌。 看着沈南嫣眉头紧蹙的样子，陆九思将人都赶了出去，并让青玄亲自守在外面。 “你来医治吧，你的办法更直接更快一些。” 沈南嫣轻轻点头，苏信荣的伤确实是耽误不得，要照大夫的方法医治，苏信荣怕是都得丢半条命，沈南嫣小手一翻，掌心就出现了一个药箱，首先开始给苏信荣挂点滴，待一切弄好之后，又拿出工具清理伤口上的腐肉，那股恶臭让陆九思就不免揉了揉鼻尖，沈南嫣却像是闻不到似的，只专心致志的清理。 处理完所有的伤口，又挨个上药，弄完天都快黑了，沈南嫣起身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陆九思赶忙伸手扶住。 直到天彻底黑下点滴才打完，沈南嫣收了药箱就要离开，陆九思却想留她一起用膳，沈南嫣来了王府半日，一直都在忙着照顾苏信荣，跟陆九红都没说上几句话，陆九思怎么舍得放她离开。 “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 “也不急于一时，用了膳我送你回去。” “我有马车，你送我算什么，被人看见我都解释不清。” “那就不解释，我娶你。” “你有病吧，你可是摄政王，我算个什么东西，不是，正好，把胳膊伸出来。” 陆九思的表白被沈南嫣当成了儿戏，转身又打开药箱，取出一个采血管，陆九思也非常听话，真的就撸起衣袖来。 沈南嫣白玉般的手指按压在陆九思手腕上时，陆九思的耳尖瞬间就红透了。 “我要从这里扎针进去取血了哦，你别怕疼，我很轻很轻的。” “好。” 陆九思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紧张，不是因为疼，是因为沈南嫣的手碰到他的皮肤，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心跳不已。 很快，在陆九思没有任何感觉下，沈南嫣抽了满满一管子血，然后放进药箱里，随后药箱瞬间消失。 “这些就够了吗，要不要再抽一些？” 陆九思都佩服自己，怎么能说出这样没脑子的话，可他就是想让沈南嫣继续抽，想她的手指触碰的自己感觉。 “抽那么多喝啊，对了，我刚刚摸着你的脉象怎么有些不对劲，太医院的药已经不能吃了，那你现在用的什么药？” “没有药。” 陆九思隐瞒了天一阁的药，他想把自己完全交给沈南嫣。 “那你这是毒发了吗？” “差不多，无碍，总有一死。” “不是，你死不要紧，我哥哥怎么办？你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我这么重要吗？” “当然了。” 趁着陆九思靠过来的时候，沈南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手指就搭在了脉搏上，陆九思的瞬间悄然扬起一抹笑意。 “你……” 从脉搏上看，陆九思毒发应该已经不是一两日了，可他却没事人一样，面上并不显露，可能这就是强者都具有的淡定吧。 “怎么？” “你可真够能忍的。” “那我哭一哭，你会不会心疼我？” “我瞧着你跟别人也没这样油嘴滑舌，怎么就知道戏弄我呢？” “对呢，你说是为什么？” 沈南嫣一把推开他的胳膊，抬手塞给他一个黑色瓷瓶。 “一日一粒，切莫多吃，可以暂时压制，等找到你的毒因，再配解药。” “好。” 最终沈南嫣也没让陆九思送她回府，陆九思的情况比沈南嫣想象中要严重一些，只是陆九思这人太能装了，若不是诊脉肯定不会知道他的情况有多糟糕。 马车上的沈南嫣不知为何，莫名的有些烦躁，许是为了苏家，许是为了射沈云之，许是为了某人。 回到沈家，正好吕府的管家正带着人登门，沈南嫣瞅了一眼那小厮手里的盒子，脸上露出一抹嘲讽，想必吕氏是说服了吕森全，那盒子里装的应该是银票。 果然，刚回院子就听苏姨娘讲，吕家答应出六十万两，其余二十万两由沈家出，这已经算是吕家最大的让步了，沈宗元也不傻，自然是见好就收，否则再闹下去，六十万两可能都没了。 “你说你爹会不会继续打苏家的主意？” “他做梦呢，除非借，否则休想用苏家的银子救她吕氏的孩子，杀他们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救。” “对，你的银子不能让吕氏用上一文，对了，今日岳家突然上门说要尽快娶你四姐姐入府，你爹问你四姐姐的意思，她居然也同意出嫁，沈家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去到别人家那可就不一样了，也不知道要吃什么苦呢。” “四姐姐想嫁就嫁呗，嫁出去了，这沈家也清净一些。” 岳家来求娶，自然是沈灵曦的意思，否则岳寒舟再拖上十年怕是都不一定想娶沈容樱，沈灵曦在这其中得了什么好处不言而喻。 “你可别嫁太早，娘还舍不得你。” “女儿不嫁，一辈子陪着娘。” “那也不行，哪能让你做老姑娘啊。” “还早呢，不说这个，娘，这几日前面的事你别去掺和，银子的事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好。” 还没到赌坊给的期限，八十万两银子就已经凑够了，这其中有吕家的六十万两，还有吕氏拿出来的十万两，另外老太太咬牙切齿的让尹嬷嬷送来了五万两，其他的则是沈宗元自己凑的，沈南嫣是一个子儿都没出。 沈南嫣不仅不会出，她还白得了八十万两银子。 第185章 冷风吹了眼睛 赌坊的人上门见到银子，自然是乐不思蜀，拿着银子很快便离开了沈家，可当天晚上，那八十万两的银票，就一张不少的全到了沈南嫣面前，这都多亏了吴悠。 沈南嫣第二日便把银子全部给了苏信远，让苏信远在之前苏信荣卖掉的铺子旁边继续开店，这新铺子必定是要紧挨着之前的铺子。 因为苏信荣的事已经由摄政王亲自出面，所以苏家对苏信荣也安心不少，苏兆玉虽未痊愈，可精神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苏信远也能安心打理铺子，加上还有曹绿乔的帮忙，几个铺子同时进行筹备，很快边陆续开业。 沈南嫣跟着忙着两天，就被苏信远送了回来，说是天冷了，让她好好在府里待着，沈南嫣刚进府就碰到了赵管家，带着不少下人往府里搬送着的东西。 “五小姐。” “这是年货吗？” “回小姐，这些都是四小姐的嫁妆，夫人的意思，年内四小姐就要嫁去岳家了。” 沈南嫣伸手掀开一个盒子，扫了一眼，随后满意的合上，脸上忍不住扬起一丝嘲讽。 “夫人是真心疼四姐姐啊，送进去吧。” “是。”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前厅，沈南嫣也抬脚往院子里走，采芙跟在沈南嫣身侧，抬眼看了看四周。 “小姐，那盒子里的东西，奴婢瞧着怕是还没那盒子贵重呢，夫人不怕丢了沈家的脸面吗？” “四姐姐能这么快嫁去岳家，不就是吕氏的意思嘛，何况丢的是沈家的，又不是吕家的脸面，她才不会在乎。” “那老爷不会生气啊？” “他得知道才行。” “小姐的意思是老爷不知道这些事，那夫人就不怕四小姐说吗？” “那她也得有机会不是？” “这…难不成四小姐进了岳家，就回不来了吗？” “这辈子都回不来。” 沈南嫣的声音突然失落，抬头看了一眼飘雪的天空。 上一世，她嫁进岳家之后，就再无机会回娘家，直到死都没机会与苏姨娘和沈云之见上一面，最后也是在这样一个飘雪的日子，她的肚子被岳寒舟下令剥开，生生把那个还没足月的孩子取出来，然后和沈灵曦一起，一刀一刀的把那孩子砍成碎块。 刺眼的血滴落的惨白的雪上，好像一朵朵盛开的红梅，他们的笑声就那样肆意的在自己耳边回荡。 这是沈南嫣从不愿意想起的记忆。 “青音，青颜……” 沈南嫣喃喃叫着前世两个女儿的名字，晶莹的泪滴顺着眼角滑落，上一世，直到去到阎王面前，她都没有找到两个孩子，如果当时能见她们一面，那该有多好啊！ “小姐，您……王…王爷，奴婢见过王爷！” 听到采芙的声音，沈南嫣这才收回目光，陆九思就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 “是什么事？” “王爷怎么会在沈府？” “回答，到底是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 陆九思抬手，冰冷的指尖抚上沈南嫣的脸颊，轻轻抹去她的泪痕。 “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就是不许掉眼泪。” 沈南嫣侧头躲开他的手，陆九思落寞的垂下手臂。 “哪有什么事，不过是风太冷吹了眼睛。” 这话陆九思自然不信，但是沈南嫣的性格陆九思知道，她既不愿意说的事，自己再怎么追问也没有用。 “我送你回去。” “不是，你怎么会在沈家，你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跟我走在一起，不怕给人看见吗？” 沈南嫣转身扬起衣袖擦了一下眼睛，提起衣裙继续往前走，陆九思也不生气，跨着步子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抬起的手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好像随时要接住摔倒的沈南嫣。 “我是随你哥哥来的，你哥哥有事，我便自己逛逛，你不用担心。” 明明是陆九思故意支开沈云之，自己来这园子里想看看能不能遇见沈南嫣的，可他偏偏就是不敢说。 “你该不是找不到哥哥的院子了吧？要不让采芙带你们过去。” “不急，我先送你回去。” “这是我家，哪里需要王爷送我，我……” “哎呦，王爷，您在这里啊，前厅已经备了酒菜，还请王爷去暖暖身子。” 两人正在茫茫的雪地上漫步，吕氏花枝招展的就赶了过来，陆九思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刚刚还笑意盈盈的脸色，立刻冰冷了起来，看向吕氏的眼神仿佛要杀人。 吕氏的脚步一顿，可来都来了，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道。 “王爷身份尊贵，来了沈家若是招待不周，那都是我们的罪过，还请王爷莫要嫌弃，移步前厅坐坐。” “不必，走吧。” 陆九思并不理会吕氏，转身喊着沈南嫣继续走，可沈南嫣自然不愿意他跟着自己。 “前厅既已备下，王爷不如去坐坐吧，否则只让王爷在这冷园子里逛，明日我沈家怕是都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你想我去。” “自然是要去的啊，这园子里现在也没什么可赏的。” “对对对，嫣儿说的对，冬日里能赏的也就只有梅花，这园子偏偏就没有梅花，王爷若是想看，咱们另一处倒是有一片，王爷去喝杯茶暖暖身子，再去赏花也不迟。” 说来说去，吕氏的目的就是要陆九思去前厅，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在那茶水里做了手脚，想给自己的女儿找个靠山而已。 但是很明显，她的话直接砸在了地上，陆九思根本不接她的话，他的眼睛里就只有沈南嫣。 “你随我一起。” “我怕冷，我要回去了。” “那我去你院里坐坐。” 沈南嫣凤眸微睁，恨不得伸手堵住他的嘴，说话越来越没边了，当着吕氏的面，他要去自己院子里坐坐，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你快走，别给我找麻烦。” 沈南嫣踮起脚尖，身子微微倾斜靠近陆九思，并压着声音让他离开，但是陆九思就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一动不动。 “你不陪我，我不去。” “你……” 要不是吕氏在，沈南嫣真想一拳砸在陆九思的俊脸上。 一旁的吕氏则是伸长了耳朵，想听听两人是不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她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沈南嫣好像跟陆九思是认识的，这可对自己的女儿很不利啊！ 第186章 不好吃。 气呼呼的沈南嫣抬脚越过陆九思就往前厅走，却被吕氏一把拉住。 “王爷面前，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沈家的脸面就被你这样糟蹋吗？” 说完，立刻笑嘻嘻的转身看向陆九思。 “王爷请。” 陆九思唇角略带笑意的从沈南嫣身边走过，吕氏松开沈南嫣赶忙在侧方引路，沈南嫣则皱着眉跟在他们身后。 前厅里银丝碳烧的正旺，屋里温暖如春，陆九思被吕氏迎到了上位，沈南嫣偏偏坐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只是刚刚坐定，厚重的门帘就再次被人掀开，一身浅粉色衣裙的沈灵曦走了进来，那衣裙薄如蝉翼，里面的玫红色肚兜都忽隐忽现，配着头上的桃花簪，倒是有几分春日里的轻盈和娇俏，每走一步，裙角都会随风扬起，真真是撩到人的心弦上了。 沈灵曦的眼睛里好像根本没有看见沈南嫣似的，连眼角都没倾斜一丝一毫，径直走到了陆九思面前行礼。 “臣女见过王爷。” 陆九思这才第一次抬眼看向沈灵曦，挑剔的眸子在她的衣裙上扫过。 “这身衣裙好像在哪里见过。” “回王爷，这是……” “好像是宫里歌姬的衣衫，低劣。” 陆九思的话一出口，沈灵曦就涨红了脸，尴尬的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到底还是王爷眼光独到啊，不然我们都被那成衣铺子给骗了，这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做的，没想到他们竟拿了这样的货色来哄骗我们啊。” 吕氏边说边给沈灵曦使眼色，沈灵曦瞬间垂下眸子，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样，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沈南嫣明明看见她在使劲掐自己大腿。 “臣女出门极少，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才让那人哄骗了，如今还在王爷面前丢了脸，还请王爷千万不要怪罪臣女。” 说话间，沈灵曦便屈膝要下跪，吕氏赶忙将人拉起，又推着沈灵曦往前送了两步。 “你这傻孩子，在王爷面前怎么这么生分，你忘了小时候你还救过王爷的吗，你们是有情分在的，王爷怎么会怪罪你。” 陆九思并未理会吕氏的说词，而是抬眼看向沈南嫣，他想知道吕氏提起救人的事，沈南嫣会有什么反应。 可是让他很失望，沈南嫣跟采芙两人，一人一块糕点，正吃的津津有味，仿佛这前厅里就只有她们主仆二人似的，陆九思眸子微顿，难不成是因为吕氏母女演的这样一出好戏，沈南嫣主仆真把这里当戏院了，吃着点心喝着茶，顺带看一场戏，那自己算什么？ “王爷……” 母女俩演了半天也不见陆九思说一句话，吕氏忍不住叫了陆九思一声，陆九思这才回过神来，不过他仍旧没有理会吕氏母女，而是起身走向沈南嫣。 “好吃吗？” 吃的正高兴的沈南嫣抬头就看见陆九思已经近在咫尺，见他盯着自己手里的点心，脑子都没反应，直接将剩余的全塞进了嘴里。 “不好吃。” 陆九思扯起唇角就笑了，他的眼里只有沈南嫣，再看不见别人，只是他的笑让沈南嫣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伸手抱住了点心盘子。 “你……” “王爷可是饿了，饭厅准备的有酒菜，曦儿，快，快请王爷进去用膳。” 吕氏的突然开口，让陆九思非常的厌恶，不过沈南嫣一听有东西吃眼睛都亮了，她出去忙了大半天，可是都没吃东西呢，不然怎么能在这里吃点心。 “走吧。” 对于陆九思的这次邀请，沈南嫣也没拒绝，欣然接受，两人抬脚往饭厅走，把想要献殷勤的沈灵曦丢在了脑后，沈灵曦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吕氏扯着她的胳膊，又推了她一把，让她跟上陆九思，自己则是回头招来了赵嬷嬷。 饭厅的桌子上果然摆了不少好菜，但是比起七星楼的根本就不算什么，不过眼下沈南嫣饿了，自然也不挑剔，陆九思伸手示意沈南嫣先坐，沈南嫣也没客气，反正没有别人，自己就先坐了下来，随后陆九思就挨着她一起坐下。 跟进来的沈灵曦抬眼就看见了两人坐在桌前，心里的怒火就更加压不住了。 “王爷恕罪，我这庶妹不懂规矩，让王爷笑话了。” 陆九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沈南嫣则是直接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菜，完全没把沈灵曦当回事，正当沈灵曦再要开口时，沈南嫣才慢悠悠道。 “姐姐这般穿着都不怕被笑话，妹妹我怕什么。” “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姐姐我比你漂亮，你便心生妒忌，恶意诋毁于我，你姨娘平日里都是这样教你的吗？” “王爷，姐姐可漂亮？” 陆九思没回答，而是转身给了沈灵曦一个背，眼睛一直看着沈南嫣，这样的态度让沈灵曦再次难堪不已。 “王爷，您忘了我们小时候的事了吗？我可是救过您的啊，您还…还牵过我的手，如今怎么什么都忘了。” 沈灵曦的哭诉让沈南嫣觉得百般无聊，于是拿起筷子继续吃饭，陆九思的眼睛就随着她的手忽上忽下，他都怀疑沈南嫣是真把救自己的那回事给忘了，否则她怎么会无动于衷。 “别吃了。” 陆九思一把抓住沈南嫣的手，让她停下筷子。 “怎么了，哦哦哦……忘记了忘记了，王爷先请，您先吃。” “你脑子里就只有吃吗？” “那我饿了啊。” 陆九思真是无奈，只得放开手让她继续吃。 “这事儿你怎么看的？” “我？我边吃边看，你们继续说嘛。” “你没有一点点印象吗？” 沈南嫣放下筷子，看了一眼沈灵曦，又看了看陆九思，然后沉思了一瞬，这才靠近陆九思，伸长脖子在他耳边轻轻道。 “我大姐姐怕是看上你了，要不我先走。” 话落，沈南嫣还没抽身离开，水蛇般的腰就被陆九思揽住了，沈南嫣抬眼看了沈灵曦一瞬，这才拍掉陆九思的手。 他们的动作，沈灵曦自然是看在了眼里，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愤怒，只能压着自己脾气，继续讨好陆九思。 “王……” 她刚开口，就见沈南嫣伸着脖子往外看。 门外，袁嬷嬷眉头紧蹙朝里张望，看样子是有什么事，沈南嫣一句话没说，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第187章 我给过你机会。 屋里的陆九思等了一会儿，总不见沈南嫣进来，于是起身想出去看看，沈灵曦快步走过来将人拦住了。 “王爷，您请尝尝，这是今年府里刚酿的莲子清，酒味回甘，很是香醇。” 那酒刚倒出来，陆九思就闻到了一股异味，立刻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离沈灵曦更远了 些，沈灵曦却并未发现，端着酒杯就要走近陆九思，被青玄伸手挡住。 “王爷不喜饮酒。” “这只是莲子酒，并不会醉人。” “既然不会醉人，青羽，灌沈小姐多喝几杯。” 陆九思幽幽开口，青玄和青羽自然也知道酒里的猫腻，尤其是青羽，很喜欢戏弄别人，何况这沈家大小姐可是把药下到自家王爷面前，不得让她好好喝一壶啊。 “王爷，臣…臣女不会饮酒，况且这酒……” 沈灵曦心里很是着急，可回头却也不见吕氏的身影。 “我不喝，我不喝，臣女最近身体不适，大夫说说我不易饮酒，还请王爷怜惜。” “灌。” 虽然沈灵曦已经表现的非常柔弱了，可陆九思是一丁点脸面都没给她，直接让人给她灌酒 ，青羽听命，捏起起沈灵曦的下巴，就将酒壶拿起往她的嘴里灌酒。 无论沈灵曦如何挣扎，就是摆脱不了青羽的束缚，陆九思连沈灵曦看都没看一眼，他的心思都在沈南嫣身上，见人迟迟不归，起身就走了出去，刚出门就碰到了赶来的沈云之。 “王爷，让王爷久等了。” “你妹妹刚刚出来，你可有看见？” “嗯，嫣儿有点事，眼下已经去忙了，王爷可是有事寻她？” 刚刚在路上，沈云之自然是碰到了沈南嫣，也听袁嬷嬷讲了，说是唐漫柔不知道怎么跑出了院子，去苏姨娘那里闹了，沈云之本来也要赶过去的，但是被沈南嫣拦住了，让他过来陪陪陆九思就行，想到唐漫柔，沈云之索性也打消了念头。 “随口问问，走吧，去趟军营。” 现在沈南嫣还未及笄，纵使陆九思有什么想法，现在也得压着，所以听说沈南嫣有事在忙之后，他也离开了沈家。 两人刚刚踏出沈家大门，沈灵曦就披头散发的跑了出来，菊华一把将她扶住。 “小姐，您这……这是怎么了啊？” “热，菊华，快让人去找岳寒舟来，记住，让他走侧门悄悄去我院子，别……别让人发现了，快去。” 看着沈灵曦满脸通红的样子，菊华也不敢有所耽搁，立刻派贴身的小丫鬟出去给岳寒舟送信，自己则扶着沈灵曦回了院子。 另一边，沈南嫣刚刚踏进苏姨娘的院子，就见吕氏正坐在廊下，任由唐漫柔在院子里殴打下人，苏姨娘上前阻拦，都被唐漫柔手里的棍子打到。 采芙正要冲出去，被沈南嫣伸手拉了回来，然后掌心出现了一条鞭子，眨眼间鞭子就甩了出去，直接打在了唐漫柔的后背上。 “啊！” 唐漫柔惊讶的回头，就见沈南嫣正冷眼的看着她。 “沈南嫣，你来的正好，你们母女俩害的我好惨。” “你若没有害人的心思，谁能害你？” “我什么心思，我不过是想留在沈家，我想要个依靠怎么了？” “袁嬷嬷，送我娘去咱们院子里，请大夫里看看她的伤，还有这些下人，一并带过去，采芙，你去帮忙。” “小姐，我帮你。” “回去。” “是。” 虽然自家小姐手里有鞭子，可那廊下还坐着一个吕氏，怕她趁机下黑手，采芙自是想留下来帮忙，可沈南嫣并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狠毒的一面。 苏姨娘看着女儿，眼睛里都是泪，沈南嫣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苏姨娘不走的话，就会知道沈云之跟唐漫柔的事，得知自己的儿子被人算计，苏姨娘肯定接受不了。 待到院子里的人都离开，沈南嫣才踱步往里走。 “今日这一出，夫人担的又是什么角色？” “本夫人不过是来看戏的，看看苏姨娘有多无助，多狼狈。” “只是看戏吗？若没有夫人的手段，唐漫柔怎么可能跑的出来，又怎么会偏偏来我娘院子里闹，这里也没外人，就别演了，很拙劣。” 被沈南嫣戳穿，吕氏也不尴尬，甚至还悠然的笑了起来。 “当年的傻子如今倒是越来越聪慧了，你把唐漫柔送去祠堂，你娘给老爷出主意，送唐漫柔离开沈家，这不都是你们母女做的好事嘛，我也没冤枉你们，唐漫柔想要寻仇，自然是要找你们母女啊！” “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送唐漫柔去祠堂？” “这还用猜吗，你这个贱人，不就是想害我云逸，只可惜我云逸是沈家嫡子，可不是你想扳倒就扳倒的。” “唐漫柔想绿了你儿子，我这是在帮你，夫人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什么？” 吕氏震惊到立刻站了起来。 “她居然偷人？” “未遂未遂，那不是最后跟你儿子在祠堂干下了那不要脸的事嘛，其实也不算什么。” “沈南嫣，你……夫人，您听我说，沈南嫣她诬陷我，我没有偷人，我真的没有，我嫁给大公子之后，只一心一意跟他，并没有再肖想过其他，沈南嫣她恨我，想把我赶出沈家才这样说的，沈南嫣，你为什么，为什么……” 唐漫柔举起手里的棍子就朝沈南嫣扑来，沈南嫣一个闪躲，与她擦肩而过，然后立刻转身将手上的鞭子直接套在了唐漫柔的脖子上，两手收紧，紧接着一脚踢在她的腿上，唐漫柔摔倒在地，沈南嫣直接骑在她的背上，双手拉扯鞭子勒紧唐漫柔的脖子。 “我给过你机会，当初你离开沈家没有再回来，便不会有今天的事。” “我……我我我凭…什么，我要在沈家，我一定要在沈……沈家…我……” “呵呵，你的梦该醒了，想待在沈家，想依靠沈云逸，而我会让你一无所有，知道你的孩子怎么没的吗，知道沈云逸怎么成了今天这样吗，你要是早一点清醒，离我远一点，或许就会有别样的一番人生，唐漫柔，这都是上辈子的孽。” “孩子，你你你…说，你说孩子，是你杀了唔唔唔……杀…杀唔唔……” 沈南嫣的手越收越紧，唐漫柔的脸色都涨红了，双眼开始上翻，眼见着就没气了，吕氏并未阻拦，她缓缓坐了回去，心里暗暗希望沈南嫣真能杀了唐漫柔才好。 第188章 你的阴谋? 窒息感扑面而来，在唐漫柔即将断气的时候，沈南嫣这才猛然松开手，然后抽出鞭子，照着唐漫柔就是一顿狠抽，刚缓过来气的唐漫柔抱着自己的身体在地上翻滚，却还是避免不了身上一道道的血印子。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出来替唐漫柔说话，吕氏也是幸灾乐祸的看着，沈云逸都不想要的女人，她自然也懒得管。 沈南嫣打够了，这才收了鞭子。 “你若老老实实在沈云逸的后院做个妾室，这日子也不是不能如你所愿，可你非要在我眼前作死，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今日你就出府吧。” “我，不，我不离开沈家。” “呦，我云逸的妾室，怎么就由你这个庶女做主了，是当我死了吗？” 听到沈南嫣要赶唐漫柔出门，吕氏才站起来开口。 “你要想死，也不是不行。” “翅膀硬了，真是越来越不把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 “你也得配不是，就你做那些事，我杀你一百次都不够解恨的。” “哦，你知道了什么？” 吕氏竟有点兴奋，抬脚走近了几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让我失了几家铺子，不过有你那八十万两，也足够弥补了。” “八……八十万，是你的阴谋？” “是也不是，我不过是跟夫人你学的，让沈云逸进了赌坊而已，不过现在沈云逸名声尽毁，可我二哥哥却成功得了摄政王的青睐，已经随他进入军营，你说说咱们谁更吃亏呢？” 吕氏自然是气得不轻，她也没想到，她在对苏家下手的同时，自己的儿子也着了沈南嫣的道。 “八十万两银子拿出来。” “噗！你在做梦吗？” “我能对苏家下手一次，就能下手两次三次，八十万两银子就当你为苏家买个安宁。” “这一次沈云逸不过是欠了赌债，下一次我也可以让他丢了性命，你若不信尽管试试。” “小贱蹄子，别犯我手里，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拭目以待，看看怎么个生不如死。” 吕氏带着人气势汹汹的离开，只留唐漫柔一人在地上，沈南嫣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就让管家把唐漫柔扔出了沈家。 按说这样的事，管家怎么都要知会沈宗元或者吕氏一声的，可赵管家是陆九思的人，沈南嫣说什么他便做什么，完全都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何况还是唐漫柔先到苏姨娘院子里打人的。 老太太听说了苏姨娘院子里的人，让尹嬷嬷专门来探望，还送了不少好东西，对唐漫柔的事只字未提，沈宗元回府自然也听说了此事，一边朝沈南嫣院子里赶，一边吩咐人找唐漫柔，先在府外将她安顿下来。 沈南嫣院子里今夜可热闹了，除了苏姨娘之外，其他受伤的下人都安顿到了这里，沈南嫣说是这样照顾起来方便，所以沈宗元到的时候，就看见了许多受伤的下人，眉头皱的更紧了。 “映秋，映……” “老爷。” 眼下府里可心的人，也就只有苏姨娘了，所以沈宗元对苏姨娘也是有几分真心的，见到苏姨娘包裹起来的手，沈宗元眸底的疼惜都重了。 “严重吗，大夫可有瞧过，还有其他什么地方受伤？” “多谢老爷关心，并无其他，只是下人们都伤的不轻，都是我多嘴，这才连累了她们。”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南嫣扶苏姨娘坐下，这才开口道。 “唐漫柔明明被关起来的，却不知道怎么就跑了出来，还偏偏就知道了是我姨娘提议，让爹爹将她安置在府外，所以便去找我姨娘寻仇，这话我姨娘只同爹爹讲过，莫非是爹爹告诉唐漫柔的，否则她怎么会知道。” “瞎扯什么，她跑出来的时候，为父都不在府里，这……” 沈宗元边说话就边想到了那日，他跟身边的人有提起过，莫不是自己身边有不安分的人了。 “其实这事本也没什么，我姨娘的提议本是为爹爹分忧，可不知道别人给那唐漫柔添油加醋说了什么，这才让她记恨在心，倒是让我姨娘白白受了苦。” “原是我不该插手这件事，老爷，宅子我已经买好了，这是房契，如今东西都给你，你要怎么安置唐小姐，或怎么处理这宅子，妾身都不敢再插手。” 苏姨娘将一张房契推到了沈宗元面前，这可是真真打了沈宗元的脸。 苏姨娘替他出谋分忧，又出力气又出银子，现在反倒被人报复，眼下可怜巴巴的将宅子给他，这房契于沈宗元来说，比那银丝碳还烫手。 “别管她了，这宅子是你花银子买的，那便是你的，她也不配住在你的宅子里。” “这宅子原本买来就是给她的，妾身也不图她念着我的好，妾身只是想为老爷分担一点罢了，老爷念着我的好就够了。” 苏姨娘拿起房契塞到了沈宗元掌心，沈宗元趁机握住了苏姨娘的手，此时对苏姨娘的更甚了。 其实在沈宗元来之前，沈南嫣就已经跟苏姨娘说好了，这宅子既然买了就给唐漫柔，反正对沈南嫣来说也没几个银子，但是这事可让沈宗元欠了苏姨娘好大的人情，这其中的纠葛可远远大于一座小小宅院。 沈宗元陪苏姨娘待到很晚才离开，因为这是沈南嫣的院子，他也不好留下来过夜，只能迎着飘雪回了自己院里。 新筹备的铺子不到半个月就已经陆续开业，新铺子开张，瞬间就让从前已经萧条的老铺子更没了生意，坚持不到三天，那油腻腻的张老板就找到苏信远，答应以三倍的价格把铺子出手，可苏信远却变了挂，只给收价的一半，也就是说，当初沈南嫣给三倍他不卖，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铺子还反亏了一半。 张老板自然是不愿意的，苏信远也不与他纠缠，转身便离开了，于是那些铺子便又苦苦支撑了十余天，到最后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张老板又找了来。 倒不是张老板撑不下去了，实在是每日亏损，不见一个铜板进账，那不赚就是亏啊，与其这样还不如趁早出手，最起码还能少亏一些。 于是，被苏信荣卖掉的铺子，还没等苏信荣彻底痊愈，就以低于半价的银子全部收了回来，所以新铺子加上老铺子，整个店都扩大了一倍不止，眼下又年关接近，实实在在的又大赚了一笔，苏信远紧皱的眉毛都舒展了。 第189章 也不是不可以 趁着府里都忙着准备沈容樱的婚事，沈南嫣则是出门去了王府，这些日子，每隔两日她都会来看苏信荣，只是苏信荣次次都装睡，不愿意面对沈南嫣，他心里有愧，沈南嫣自然知道，也没刻意叫醒他，有些事要让他自己慢慢释然。 沈南嫣刚踏进王府，陆九思就已经站在廊下看着她了。 身形挺拔，气质出众，哪怕是一句话不说，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让人心生好感，何况他还长得清秀俊逸，温文尔雅，也难怪这上京城的女子都对他心之所向。 “大雪纷飞的，王爷站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 “我已经知道二哥哥的院子怎么走了，怎敢一直劳烦王爷，王爷快请回吧。” “你哥哥还没醒，暖阁里备了茶，进去坐坐。” 陆九思也不给沈南嫣拒绝的机会，转身就朝暖阁走去，在他转身后，沈南嫣发现地上有一双脚印，也不知陆九思在这里站了多久。 暖阁里不仅仅备了茶水，还有各色点心，炭火也很旺，一进来全身都暖了。 两人坐定之后，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就连采芙都被玄羽拉走了。 沈南嫣伸手放在炭火上烤，纤细的手指犹如上好的白玉，晶莹剔透，郁郁葱葱，陆九思也将手伸了出来，两人的手离的特别近，这让陆九思心情非常好。 “我二哥哥这两日怎么样？” “郁郁寡欢，过些日子入了军营就无碍了。” “那也得年后，离年关也没几天了。” “嗯，除夕之前就让他回苏家吧，年初八我会让人去接他。” “二哥哥也算是因祸得福，还得多谢王爷，要不是王爷，我怕还救不出二哥哥呢，对了，皇上没有为难你吧？” 听到沈南嫣关心自己，陆九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那地下赌坊见不得光，他不敢找我质问。” “这么说我突然想到，这上京城可不止一家地下赌坊，莫不是都与皇上有关？” “才想到吗？” “那是不是都可以给他炸了？还有永阳城的事，那些姑娘，不都是他的脏事嘛。” “炸了赌坊，让他退位，杀他都简单，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之前，需要他坐在那里。” “你真不想坐上那个位子吗？” “如果你想我坐，也不是不可以。” “管我什么事，谁做皇帝都不重要，我的日子太平就行。” “你沈家也不太平不是吗？” “最近确实，沈云逸被打个半死幽禁在院子里，又赔了八十万两银子，吕氏怕是要安静一阵子，也亏得她有个哥哥。” “明日，吕森全就会被贬。” “他犯了什么错？” “很多，只是放出来了一部分，应该会贬为六品吏部员外郎。” “连降三级，三品光禄寺卿降到六品员外郎，连见早朝拜见皇上的机会都没有了，这岂不是把吕家的脸踩在脚下摩擦，会成为满上京城的笑话吧。” “你可开心？” “当然了，吕氏不开心，我就开心，王爷威武。” 沈南嫣谄媚的小脸笑成一团，陆九思面色温润，伸手端起茶杯送到她面前。 “羊奶茶，尝尝看喜不喜欢。” 这样暖洋洋的屋子，能与沈南嫣这样坐着聊聊天，是这个冬天最惬意的事。 许久之后两人才一起朝苏信荣的院子走去，一路上雪花飞舞，沈南嫣娇小的身形在陆九思的映衬下，仿佛一个小孩般，一高一矮的两人，在雪地上留下一排长长的脚印。 走在沈南嫣身侧的陆九思一直伸着手护在她身后，生怕雪天路滑将她摔倒，深邃的眸子无时无刻不在沈南嫣身上，好像怎么看都不够似的。 苏信荣的小院大门敞开着，沈南嫣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屋檐下的苏信荣，他看着比从前瘦多了，眼底也没了光，好像被抽了魂魄一般。 “二哥哥。” 苏信荣低头，眼睛里一阵慌乱，转身就要进屋，沈南嫣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拉住了他。 “二哥哥可是不想见我？” “我没脸见你，嫣儿，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狼心狗肺，都怪我，怪我。” “既然知道对不起我，为什么还躲着我，你躲着我，我怎么揍你，怎么骂你，怎么解气呢？” “我…我我不……我不躲，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沈南嫣转身进了屋，端端的坐在桌前。 “给我倒杯茶认错。” 苏信荣也没反驳，立刻进屋给沈南嫣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嫣儿妹妹，是我错了，我不该跟人去赌坊，不该动了铺子里的银子，更不该偷了房契，把你的铺子也贱卖了，都是我的错，以后就算是我当牛做马也会补偿给你的。” “这可是你说的，现在起，你欠我银子，欠我铺子，还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还有我对你的信任，亲情，更有这些天对你担惊受怕，对你的关心，你说说你怎么还得清。” “我…我……” “别我我我的，现在起你可就是我的人了，我说什么你就得听什么，不然我就去报官，不仅仅是你，还有大哥哥，还有舅舅舅妈，你们都得被抓起来。” “别别别，这事是我一个人做的，千万不要牵连他们。” “那你听不听我的？” “听，肯定听，我写个卖身契，以后你就是我的主子，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沈南嫣板着的脸都快忍不住笑出声了，只得侧了侧脸，咬牙忍下。 “那我现在说，你听着。” “好，你说。” “你先在王府里养着，除夕之前王爷会让人把你送回苏家，年初八再将你接回来，接回来之后你就要跟王爷去军营，你若是在军营有功勋，咱们的账就一笔勾销，若是还跟现在一样，整日丢了魂似的，我就去报官。” 沈南嫣的话瞬间就让苏信荣红了眼眶，他怎么会不明白沈南嫣是在帮他，激动的他双手紧握，局促不安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卖的铺子已经都收回来了，亏得银子也已经有人补上，咱们什么都没损失，唯独损失了你，想必你也知道，你经历的所有都是掉进了别人陷阱，所以你必须更努力，更自强，才会让害你的人畏惧你，也才能永远不被人欺负，二哥哥，没有人怪你，不是你的错。” 苏信荣咬着牙齿，豆大的眼泪一滴滴砸在地上，沈南嫣没有再说什么，起身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出门离开。 身后是苏信荣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也是他释然过去，重生的开始。 第190章 我拭目以待! 年末，风雪更加肆意，还有两天沈容樱就要出嫁，府里匆匆忙忙准备多日，也不过都是些面子功夫。 兰姨娘做的丑事，着实是伤了沈宗元的心，又加上沈云逸出事，更令沈宗元心力交瘁，索性便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了吕氏打理，吕氏才亏了一大笔银子，又怎么可能再给一个庶女铺张浪费，所以东西都是表面看着不错，其实内里都是一些库房里积压已久的旧东西。 苏姨娘让人取了东西，也准备着给沈容樱送去，虽然她心里不情愿，可毕竟全府的人都看着，假装假装也得有所表示，沈南嫣接了东西，让苏姨娘就在屋里歇着，她去送便好，姐妹一场，现在她终将踏进火坑，总要去聊表心意才好。 兰姨娘被赶出府之后，沈容樱的日子也大不如从前，即将大婚的沈容樱院子里，竟一点热闹的景象都没有，就连寒风中摇曳的红灯笼都显得格外落寞。 下人将沈南嫣迎进屋，沈容樱就端坐在桌前，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打算起身，就好像高高在上的公主在等候下人的跪拜，沈南嫣挺直了腰板微微一笑，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坐在了沈容樱对面。 “院里这样冷清，可不像是要大婚的人。” “用不着你来看我的笑话。” “可我已经看见了，不是吗？” “我嫁的是将军府，沈南嫣，以后你最好夹着尾巴做人，不然有你好看的。” “对呀，将军府的主母呢，那四姐姐可得多谢我，若不是我，四姐姐也没这福分嫁进岳家。” “终于肯承认了吗？” “承认啊，可那又如何，能改变什么呢？四姐姐不会真的以为岳寒舟能拿我怎么样吧，哈哈哈……” “别猖狂，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可现在生不如死的人，好像是四姐姐呢，你说说当初兰姨娘要是没有跟沈云逸苟且，就不会被我发现，不被我发现，他们的事就不会暴露，不暴露如今你的婚事也不会这样冷清，说到底都是兰姨娘害了你。” “是你！” 沈容樱一下子站了起来，愤怒的指着沈南嫣，眼神好像要杀人一般，沈南嫣不但没怕，还笑着扬小脸，满满的挑衅让沈容樱差点晕过去。 “四姐姐别这么生气，咱们有来有往，要不是你们对我娘下手，我也不能还你这么大一个礼，我和我娘不也替你们背了锅，我们都没生气，四姐姐这又是何苦，快坐下吧，采芙，把东西拿上来。” 采芙一招手，两个丫鬟端着各种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盒子里不仅仅有珠钗首饰，还有上好的珍珠，以及几匹不错的布料，这些都是苏姨娘备下的，可正在气头上的沈容樱怎么忍得下这口气，一挥手将所有东西都打翻在地。 “谁要你的东西，滚，你给我滚！” “这些东西现在在四姐姐眼里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很快，四姐姐就会知道，这些东西有多贵重。” “我堂堂将军府夫人，谁稀罕你这些破玩意儿，沈南嫣，你别假惺惺装好人，我跟你势不两立，总有一天我要将你踩在脚下，我，我娘的仇，我都要让你付出代价。” “这话你自己记住了，我拭目以待。” 沈南嫣优雅起身离开，这些事就算告诉沈容樱了也没什么用，她踏进岳家，就等于踏进了牢狱，再都没有出来的可能，就算沈容樱有幸离开岳家，逃命都来不及，哪有功夫找自己报仇。 刚走到门口，沈南嫣就看见门外一个影子，于是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眼眶瞬间就红了，跨出门便遇到正要进去的沈宗元。 “嫣儿，你怎么在这里？” 沈南嫣惊讶抬头，随后眨着眼睛赶忙低头。 “怎么哭了，发生了什么事？” 沈南嫣仍旧低头不语，沈宗元急了，看向一旁的采芙。 “你来说。” “回老爷，五小姐带着苏姨娘和我们自己精心备下的礼物，好心好意给四小姐送来，想恭贺她出闺之喜，可四小姐好像不喜欢我们的礼物，把东西都扔了，还骂我们小姐下贱，让我们小姐滚，小姐受了委屈心里难受，还望老爷不要怪罪小姐无礼。” 听采芙这样说，沈宗元原本的怜悯之心瞬间消失殆尽。 “姐妹数十载，好心好意来看她，她就是这般做姐姐的吗，像什么话，嫣儿莫要难过了，雪天路滑，爹爹送你回去。” “爹爹还是去看看四姐姐吧，都到这里了。” “看什么看，她心里可曾有过我这个父亲，她母亲……兰氏的事，她不是不知道，可也未曾知会我一声，她的心里就只有她那个娘，只有她自己，我与她的父女情分也就这样了，再不必提她，走吧。” 沈宗元伸手牵起沈南嫣，带着她离开沈容樱的院子，这也是沈南嫣印象中，沈宗元第一次这样牵着她。 沈南嫣抬头，就看见沈宗元两鬓有隐隐的斑白，不知不觉中，从前天一样的男子如今也苍老了，或许不是苍老，是被这些琐事缠身，心力交瘁折磨的。 他们离开沈容樱的院子不多时，一个嬷嬷就鬼鬼祟祟溜进了沈容樱屋里，沈容樱正在责骂下人，让他们把地上的东西丢出去，就看见了进来的老妇人，于是立刻闭嘴，将人全赶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传话的来说，兰夫人午时就开始发作，今夜怕是要生了，夫人说想见您，让您务必去一趟。” “我……她生孩子，稳婆去就行了，我一个还没出嫁的姑娘去有什么用，何况我过两日就要出嫁了，去见她生子岂不晦气。” “可话都传出来了，您若是不去，夫人怕是难以安心呐。” “我若沾了晦气，她就安心了吗，我与那孩子又没什么关系，要去的人也不该是我，行了，你且走吧，我会让人去瞧她。” “是。” 沈容樱在屋里静坐了一会儿，这才在天快黑的时候带着丫鬟出了门，朝着吕氏的院子里走去，她前脚刚离开，沈宗元就又折返了回来。 说到底，他心里对这个女儿还是疼爱的，毕竟在手心里捧了几十年，还是想在她出嫁之前跟她语重心长的说几句。 只是还没进院里，就看见一个丫鬟，抱着一堆东西扔了出来，沈宗元上前看了一眼，踩扁的首饰，打碎的镯子，还有撕碎的布料……每一样都狠狠刺痛了他的眼。 片刻后，他转身离开，高大的背影很是落寞。 第191章 我不喜欢红梅 灯火通明的落雁居里，沈容樱坐在桌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吕氏，脸上是对吕氏的鄙夷和不屑，眼下她拿捏着沈灵曦，也等同拿捏了吕氏，自然是什么都不怕。 她这样的态度，吕氏肯定不喜，但现在还不是跟她置气的时候，万一她一个不高兴，把沈灵曦的事捅了出去，坏了沈灵曦的名声，以后还怎么做皇妃。 “这些日子，云逸被你父亲打的都起不来床，他怎么去得了，再说了，女人家生孩子他懂什么啊，去了不是白白添乱嘛。” “夫人这话什么意思？我娘给他沈云逸生着孩子，合着你们连个人都不去吗？” “怎么能不去，只是去也得找个妥帖的，能成事的事去，否则都是去添乱的，让赵嬷嬷去，赵嬷嬷可是我身边的老人了，什么事没见过了啊，尤其这生孩子的事，她家儿媳就是赵嬷嬷自己接生的，那熟门熟路，肯定能把你娘照顾好。” 沈容樱转头看了一眼赵嬷嬷，瞧着倒是个沉稳的，不过她总觉得不够，就算沈云逸不去，吕氏也该去瞧瞧吧，那可是她的孙子。 可还没等沈容樱开口，吕氏倒是先说了话。 “赵嬷嬷，你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找两个机灵的一起带上，一定要照顾好兰氏，另外，去库房里取些燕窝，人参，还有阿胶，那个对妇人最好了。” “是，夫人。” 赵嬷嬷退出屋子，吕氏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 “按理说，我应该去瞧瞧的，毕竟是我的孙子，可这天色已晚，我一个妇人也不合适出门，再就是最近府里出了这些事，我实在是有些不便，你且放心，你娘他们母子俩，我肯定照顾的仔仔细细，妥妥帖帖。” “夫人既是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 沈南嫣起身就准备离开，吕氏也没起身，只看了一眼屋里的丫鬟，丫鬟赶忙将沈容樱送到了院落门外。 人刚走，赵嬷嬷就又被吕氏叫了回来。 “什么都不必带，不过你亲自去一趟，若生的是个男婴，你就把孩子抱去吕家，要是女婴你就别管了，直接回来。” “这事可要知会大公子一声？” “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吗，他知道又能怎么样，难不成真把那孩子带回来养啊，以后别人问起又该怎么说，丢在吕家养着，已经是我良善了。” “是。” “等等，如果生的是个女婴，你就寻个人伢子，把那院里的下人都发卖了，肚子若是不争气，也不配有人伺候。” “老奴明白。” 赵嬷嬷提溜着精明的眼睛，心里瞬间就有了主意。 只要沈容樱进了岳家，吕氏可就什么都不怕了，被沈容樱拿捏这些日子，实在是浑身都难受至极，还不得好好发泄发泄。 当天夜里寅时，兰姨娘就顺利诞下一名女婴，赵嬷嬷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立刻转身就离开了。 吕氏知道消息之后，在屋里将兰姨娘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让赵嬷嬷亲自去给沈容樱送了消息，并说一切都安顿好了，母女俩现在一群人伺候着，很是舒坦。 并且还跟沈容樱传达了吕氏的意思，说让她安心出嫁，等喜事结束再去探望兰姨娘。 有吕氏这样周到的安排，沈容樱自然是放心的，虽然她对兰姨娘只生了个女儿也感到不满意，但好歹吕氏也没嫌弃，所以沈容樱便安安心心的准备出嫁。 腊月十六，大雪纷飞，沈府门前鲜红一片，府里的下人各个腰间都系着红腰带，到处一片喜气洋洋，沈南嫣站在廊下，看着忙进忙出的人，脸上一片坦然。 一支红梅突然出现在沈南嫣眼前，惊的沈南嫣惊慌失措，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嫣儿，怎么，这是怎么了？” 沈南嫣的脸色清晰可见的白了下去，吓得沈云逸急忙扔掉手中的红梅，那红梅落在雪地上的样子，瞬间就让沈南嫣湿了眼眶。 “可是吓坏了啊，我只是瞧着这红梅开的正盛，想你会喜欢，这才拿来送给你，是我不该，你别怕别怕。” 沈云之担心极了，将沈南嫣抱在怀里，轻抚她的后背，一直轻声安慰。 可沈南嫣哪里是被吓到了，而是每当她看见红梅，便会想起上一世，那个从她肚子剖出来的孩子，他的血就像是红梅一般，滴落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他的肠子在寒风中摇摆，那是沈南嫣永远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还有让她不能忘记的，是岳寒舟的残忍，冷漠，狠毒和沈灵曦的娇笑。 “哥哥，我没事，我刚刚只是太专心了。” “你吓死我了。” 沈云之的眼底都是愧疚，随后扯着沈南嫣身上的披风，将她包的严严实实。 “别在这风口上站着了，反正也没我们什么事，去你院里坐坐，我有些日子没去了。” “哥哥，我…我不喜欢红梅。” 沈云之转头看了一眼被他丢掉的红梅。 “好，明日我就让人把府里的红梅都砍了。” 沈南嫣嫣然一笑，拉着沈云之的手，心里暖暖的。 沈容樱出嫁，家里有吕氏张罗，送亲的都是一些长辈，还有兰家的人，出府也是安排了沈云逸背上花轿，所以于他们兄妹没有一点关系。 只是两人刚走了几步，吕氏身边的赵嬷嬷就追了上来。 “二公子，五小姐，老爷请两位去前厅。” “是老爷还是夫人？” 要真是沈宗元的意思，那也不该是赵嬷嬷来请，赵嬷嬷能来，那肯定是吕氏的主意，今天这日子，真要是吕氏有请，那可得谨慎一些了。 “老爷和夫人在一起，所以就让我来传个话。”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了计较。 “走吧，有哥哥在，别担心。” 果然，赵嬷嬷并没有撒谎，沈宗元和吕氏都在，就连老太太也在这里，见兄妹二人来了，老太太招手让兄妹俩坐到她身边。 “不知父亲叫我和嫣儿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雪天路滑，兰家那边要来送亲的人，路上出了一点意外，好几个人受伤来不了，这才想着让你们兄妹顶上，也不做什么，送去之后宴席结束便回来了。” 原本沈宗元就不愿意兰家人出面，没想到兰家人竟出了事，这倒是合了沈宗元的心意，加上沈云之如今也有所作为，他自然想让自己这个儿子多露露面。 第192章 再进岳家 “长辈们不能去吗？” 沈南嫣自是不愿意去岳家的，对她而言，岳家就是她的噩梦，上一世，她被困在那座宅子里多年，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最后她的命也是丢在了岳府里，想到那座宅子，沈南嫣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了。 “风雪天，长辈们年纪大，有些又不能去送，便想着让你们几个孩子去，一是有兄妹间的情分在，二是身体好，就当去玩了，我让尹嬷嬷美美煮一锅姜汤，你们回来了好好驱驱寒。” 老太太拉着沈南嫣的手，慈爱的跟她解释，因着是喜日子，老太太的声音都欢快了几分。 “让哥哥，姐姐们去吧，孙女身子犯懒，何况四姐姐出门，咱们府里也有一堆事，我留下来帮忙打理打理。” “都去，你们都得去，尹嬷嬷，把那件玉白暖云披风拿来。” 听老太太吩咐，尹嬷嬷很快便拿着一件丝绸玉白披风，全身泛着通透的银光，丝线暗秀的暖云，披风宽大的帽檐边是同色的白狐毛，让披风看起来更加低调奢华。 “小小年纪别整天待在屋里，换上这个，暖暖和和送你四姐姐出门，肯定冻不着你，这府里哪还有事要你一个小丫头帮忙的，去吧，跟哥哥姐姐们去玩玩，乐呵乐呵！” 沈南嫣也没再说话，不自然的笑了笑，这事就算是应下了。 老太太亲自给沈南嫣换上玉白暖云披风，只是一瞬间，沈南嫣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眉眼无人能及，气质出尘的如同天上的仙子。 “好，好啊，老太太我虽然老了，可眼神瞧着还行，这披风我一眼就知道肯定适合嫣儿，尹嬷嬷，你说说对不对？” “老太太得了这料子，就一心想着五小姐，果然是合适，五小姐必得日日穿着，才不枉老太太盯着让人做了多日。” “尹嬷嬷说的是，祖母，孙女定当日日穿着，睡觉都不脱去。” 沈南嫣的话，引的老太太一阵喜笑颜开，屋子瞬间其乐融融，沈南嫣淡淡的扫了一眼吕氏，只觉得吕氏脸上的笑意好像意义更加深远。 待喜婆婆扶着沈容樱来拜别沈宗元和吕氏之后，便要离府，沈南嫣看着沈容樱离开的背影，她隐约记起，上辈子自己出嫁时，好像还没沈容樱这边华丽，就只是穿了一件红衣，头上也是极其普通的簪花，最贵的也不过就是苏姨娘给的一根银簪子。 那时候自己还以为，只要嫁去岳家，只要好好伺候夫君，孝顺公婆，便能过上好日子，谁承想，岳家竟是自己的坟墓。 “嫣儿，嫣儿！” “啊。” “发什么呆啊，不会是羡慕她了吧？” 沈云之揉了揉沈南嫣的小脑袋，满脸宠溺。 “我只是觉得她可怜，从此就要离开自己家，去别人家里当牛做马了！” 沈南嫣嘴上说着可怜，可神情却非常自若，眼底没有一丝疼惜。 “她应得的，走吧。” 沈云之让人单独安排了马车，他带着沈南嫣一起，跟在喜轿后面，无论外面如何景象，如何寒风凛冽，他只护着沈南嫣这一方暖春。 花轿离开沈家之后没多远，原本热闹的队伍就逐渐安静了下来，而且沈南嫣能感觉到，马车的速度都快了不少，按说正常迎亲都是越慢越好，赶在吉时到岳家就行，可这岳家的迎亲队伍却好像很赶时间似的，几乎没有用多久，花轿就已经在岳家门前停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岳寒舟出来踢轿，最后还是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跑出来匆匆忙忙踢了一脚，喜婆才赶忙将沈容樱扶进岳家。 “岳家这样羞辱四姐姐，真是不把沈家放在眼里，哥哥，我不想去了。” “不想去就不去，咱们去苏家，晚一点再回府。” “好。” 不管沈南嫣说什么，沈云之这个宠妹狂魔都会无条件答应。 马车正要掉头离开，却不想被岳府的管家拦了下来，马车里的兄妹俩正在疑惑，外面就响起了岳寒舟的声音。 “沈二公子，既然来了就进去喝一杯薄酒吧，若是就这样走了，岂不有损两家和气。” “你岳家都敢如此羞辱沈家，还怕伤了和气吗？” 沈云之掀起帘子一角，居高临下的看着岳寒舟，而岳寒舟却斜着头使劲往里看。 “刚刚是意外，确实是我有事耽误了，没来得及出门迎接，所以一脱身就赶紧出来，可还是晚了一些，还望沈二公子海涵。” “我也不喜喝酒，就不去凑热闹了，走吧。” “等等等等…沈二公子，今日起我也算是你的妹夫了，你要是就这样离开，明日我怕是连大门都出不去，不知道会被人怎么说呢，进去小坐一会儿，就当给我个面子，日后都是一家人。” 岳寒舟都这样说了，岳府门前都围着不少人，这样一直拉扯实在难堪，于是沈云之跟沈南嫣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下了马车。 沈南嫣一出马车，岳寒舟的眼睛都亮了，周围的人更是发出声声惊叹，沈云之大手一挥就将沈南嫣搂在了身边，也没理会岳寒舟，径直就进了岳府大门。 从踏入岳家大门开始，沈南嫣只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舒服，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切，她只觉得刺眼，烦躁，有种想毁了一切的冲动。 一路上沈云之都在跟沈南嫣抱怨，说不该穿老太太给的披风来，甚是出彩，太引人注目，他不喜欢别人看自己的妹妹。 大堂里，沈容樱已经等了半天，岳寒舟才从门外不紧不慢的进来，又非常敷衍的拜过天地之后，便让人把沈容樱送去洞房，自己则开始到处招呼客人，因为马上年关，所以岳老将军也回了上京，这前来参加喜宴的人就更多了。 人多也好，沈南嫣就可以把自己隐藏在角落，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些岳家人，这些人都是她的仇人，都是上一世欺她辱她的人，岳家老太太对她非打即骂，每日都会让她站规矩，冬天让她手握寒冰，夏天让她跪在烈日下，甚至会将她关进小黑屋，屋里布满了蛇虫鼠蚁，岳老太太说，她就喜欢听沈南嫣尖叫的声音。 因为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岳老将军也是对沈南嫣诸多不满，从没给过沈南嫣一个好脸，更没抱过一次孙女，哪怕看见她们母女被打的浑身是血，他的脸上也不会有一丝动容，而岳寒舟就不用说了，他们一家子都是魔鬼，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第193章 吾皇万岁。 沈南嫣抓着沈云之的手越来越紧，沈云之不禁低头看向自己的妹妹，可看见的都是她眼底的复杂情绪。 周围的嘈杂声不断，沈南嫣只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此刻的她好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微红着眼眶，神情呆滞，双眼漫无目的的四处张望，就好像回到了上一世，她满岳府找孩子的时候，她总觉得她的女儿还被困在这里，否则怎么可能找不到。 感受到沈南嫣的情绪不对，沈云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人是很多，你若不喜欢，咱们这就回去，反正已经拜过堂，这喜酒喝不喝，都不重要。” “我不喜欢这里。” “嫣儿不喜欢，那咱……” “皇上驾到！” 门口响起一道公鸭嗓，一抹明黄众星捧月般的走了进来，所有人都起身跪拜，沈南嫣被沈云之拉着也要下跪，沈南嫣借着披风只是懒懒的蹲了下来。 “岳老将军为国尽忠，难得回上京，朕今日不仅是要沾沾喜气，也是要好好与岳老将军畅谈一番。” “皇上亲临寒舍，是我岳家莫大的荣幸，还请皇上上座。” “好，今日这上京城就属你府上最为热闹，都平身吧，平身。”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众人的跪拜中，皇上随着岳老将军朝上位走去，因为沈家人都坐在最前端，所以也是皇上的必经之路，在经过沈云之时，皇上停下来脚步。 “你这孩子……能坐在这里，可是沈家的。” 沈云之也没想到，皇上竟然认得他，可见背后没少查。 “回皇上，家父沈宗元。” “嗯，没错，跟着老九去边关的就是你吧，我可是听说了，很是骁勇善战，杀敌无数，栋梁之材啊，等年关过了，这官职也该升一升，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呐，你小子，前途无量啊！” “多谢皇上谬赞！” 沈云之赶忙下跪谢恩，只是他这一跪，身后的沈南嫣就露了出来，皇上的眸子瞬间大了三倍，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沈南嫣，只是沈南嫣垂着眼眸，并不知道皇上在看自己，她的心里全是在想皇上会给自家哥哥一个什么官职。 半晌皇上都没出声，身旁的齐公公急忙压着嗓子叫了叫，皇上这才回过神来。 “平身。” 沈云之还没起身站定，皇上就朝着沈南嫣走了一步。 “这姑娘可也是沈家的？” “回皇上，这是令妹。” “叫什么名字啊？” “名……” “让她回答。” 皇上点名让沈南嫣回答，沈云之不得已，只得闭了嘴，稍稍侧身，露出身后的沈南嫣。 “臣女沈南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 这次沈南嫣可是实实在在跪在了地上。 软糯糯的声音说不出的好听，皇上沉醉了一瞬，抬眼看了看四周，收回了目光，喃喃的说了一句。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随后便没有再停留，抬脚继续往前。 沈云之弯腰扶起沈南嫣，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别不开心，现在皇上都来了，怕是还要一会儿才能离开。” “哦！” 虽然不高兴，可沈南嫣也理解，皇上都没离开，他们这些人又怎么敢先走。 沈云之边给沈南嫣夹菜，边宠溺的笑着，眼睛里是化都化不开的温柔，只是在他们没有注意的上位，皇上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的朝这边看来，就连手里的酒都撒了好几回。 “沈都督。” 突然而至的声音打断了沈南嫣的思绪，她抬头便看见了陆亦尘。 “三皇子殿下。” 沈云之借着行礼，稍稍上前一步，挡住了身后的沈南嫣。 “沈提督不必行礼，今日咱们都是客人，都是来喝喝喜酒，沾沾喜气的。” “殿下请坐。” 陆亦尘都这样说了，沈云之也不好再说别的，只能伸手请陆亦尘坐下，而陆亦尘坐下之后，好像才发现沈南嫣似的。 “五小姐也来了，咱们好久不见。” “殿下身份尊贵，岂是臣女能见的。” “无碍，五小姐若是想见，也是能见的的。” “小妹哪有这种福气，臣敬殿下一杯。” 沈云之赶忙为自己的妹妹解围，沈南嫣低了低头再没与他搭话，只安静的坐在沈云之身边，倒是一旁沈灵曦的小脸嘟了起来，因为陆亦尘坐下之后，都没跟她说话，只顾着看沈南嫣了。 很快，岳寒舟也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与陆亦尘和沈云之喝过两杯之后，便来到了沈南嫣身边，还命人拿来酒杯，要给沈南嫣斟满，沈南嫣都快恶心死了。 自陆亦尘和岳寒舟来了之后，两人虽然面上与沈灵曦都无交集，可那目光暗暗的碰撞，擦出的都是火花，沈南嫣想看不见都难，现在岳寒舟还又站到了她身边，这不是诚心让自己恶心嘛。 “五妹妹，今日起咱们就算是一家人了，日后还要多多来往，来喝一杯。” “嫣儿不会喝酒，我替她喝。” “哎…沈公子，今日是沈府四小姐的大喜之日，五小姐少酌一点无碍的。” 岳寒舟要灌沈南嫣喝酒，没想到，陆亦尘竟也开口帮他，沈云之不禁觉得头大。 “殿下，小妹今日身体不适，能来送送四妹妹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再饮酒的话，只怕回去就要卧床不起了，还望殿下海涵。” “一小杯，不碍事的，再说了，真要醉了就留在岳府休息也是可以的，都是亲戚嘛。” “对对对，殿下说的没错，我岳府有的是院子给五妹妹住，喝一杯。” 岳寒舟直接将杯子送到了沈南嫣面前，非逼着她喝，沈南嫣看着杯子里的酒水心下了然，那酒里是加了东西的，只怕自己只是浅尝一口也会醉的不省人事，只是不知自己醉酒之后，他们还有什么手段。 沈南嫣伸手接过酒杯，沈云之瞬间就惊了。 “嫣……” 只是他的话还没喊出口，就看见沈南嫣小手一甩，那酒杯直接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四姐姐这喜酒怕是真不适合我，拿在手里，竟然都能无故摔碎，不过碎碎平安，岳小将军可不要生气哦。” 当着众人的面摔了岳寒舟的酒杯，很明显就是不给岳寒舟面子，可沈南嫣笑嘻嘻的说出来，再加上她柔弱的声音，简直让人都生不起气来。 第194章 劝酒 岳寒舟的脸上就跟一张五彩斑斓的画一样，好像笑也不是，气也气不起来，场面一时间很是尴尬。 “哎呦，这可不能怪我五妹妹，五妹妹这几日确实是身体不适，端不住酒杯也在正常的，姐姐再给你重新倒一杯，今日你四姐姐的大日子，你身体不适就少喝一点，沾沾喜气便好，说不定喝了这喜酒啊，身体就无病无灾了呢。” 一直没说话的沈灵曦将手里的酒杯倒的满满当当，亲手端来给沈南嫣，嘴上都是关心，可脸上的笑却只浮于表面。 这次沈南嫣没有接酒，也没理会沈灵曦，只是斜了沈灵曦一眼，便转身坐下，沈灵曦与岳寒舟对视了一眼后，又重新堆起脸上的假笑，把手伸了过去。 “五妹妹，这酒你若是不喝，恐怕你四姐姐这喜事都不顺呢，都是亲姐妹，你不会真想你四姐姐以后的日子……” “嫣儿她不会喝酒，这酒我来喝，定不会让四妹妹的日子不好过。” 沈云之伸手就要去拿酒杯，却被沈灵曦躲了过去。 “知道你一片好心，可你喝是你喝，五妹妹喝是五妹妹喝，怎么能混为一谈呢，五妹妹，也不多喝，就一小口，不然岳小将军会没面子的，今日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沈灵曦，拿着你的酒杯滚开，不然别怪我下你面子。” 沈南嫣脸色平平，可说出的话却让沈灵曦瞬间变了脸，这要不是在岳家，沈灵曦真想大耳光抽沈南嫣了。 “平日里五妹妹就不喜于我们这些姐妹亲近，我本想趁着今日四妹妹的喜事，姐妹间能走近一些，没想到五妹妹还是这般疏远我们，真是枉费了我一片真心，既然五妹妹不愿与我们亲近，那我也不强求了。” 沈灵曦说着不为难，看似转身就要离开，可下一秒她的脚下一滑，身体一歪，手里的酒杯就撒了出去，里面的酒全部都倒在了沈南嫣身上。 “哎呀，怎么办怎么办，我……我不是故意的，这披风可是祖母送给五妹妹的，何等珍贵啊，五妹妹，你别生姐姐的气，姐姐站久了，这双腿竟也不听使唤，妹妹还是去换了衣服吧。” “滚开。” 采芙赶忙给沈南嫣清理衣服，沈南嫣端坐着一动不动，只是薄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 “可有带衣服？去换了吧，不然这满身的酒气，你自己也不舒服。” “没带衣服也没事，四妹妹那里肯定有，姐姐带你去找四妹妹。” 沈灵曦仍旧没有离开，还非常紧张的要帮沈南嫣。 “就不去打扰四姐姐了，我回家吧。” 一听说沈南嫣要离开，岳寒舟就急了，好不容易把沈南嫣骗来，怎么能放她离开，他岳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这样吧，让丫鬟先带你去后面的暖阁，我让人取了衣服给你送去，这样你也省的跑一趟，更不会打扰谁。” 沈云之抬头瞧了一眼岳寒舟指的方向。 “这样也行，我跟你一起，替你守着门，你且安心。” “就在咱们眼前，沈都督这也太谨慎了，让丫鬟陪着就行，真有事了叫一声，这满院子的人都能听见。” 沈南嫣自然也想沈云之陪着自己，可又担心沈云之被人小看，说他不够洒脱，于是开口道。 “没事，哥哥在这里等我。” 最终采芙陪着沈南嫣去了暖阁，岳寒舟立刻去安排让人给沈南嫣取衣服，沈灵曦则是又坐了回去，只是垂下的眸子里一片兴奋。 带沈南嫣去暖阁的，是一个胖乎乎的丫鬟，看着毫无心机，是个跟采芙一样没心没肺的，性格也十分开朗，路上很快就跟采芙熟络了起来，还从她的荷包里掏了一颗冬瓜糖给采芙，虽然采芙平日里吃惯了飘香阁的点心，但是对于小丫鬟的心意，她也不好意思拒绝，沈南嫣正要看一眼她手里的冬瓜糖，没想到就已经被她塞进了嘴里。 暖阁里除了暖和的炭火，还放了许多并不常见的花，沈南嫣站在门口顿住了脚步。 “沈小姐，快请进吧，外面风大，仔细吹了您。” “这屋里为什么这么多花？” 沈南嫣没有说话，采芙倒是先问了起来。 “这不是今日客人多嘛，怕哪位夫人小姐需要休息，所以暖阁里放了格外多的花，听说另一边的男客人用的暖阁里可是放了不少书呢，投其所好罢了。” 屋里的香味很浓，沈南嫣细闻了半天，也没分辨出有什么不对，不过站了这一会儿 身体也没什么不适，于是便走了进去。 “小姐且坐着，我去端些热水来给小姐净净手，也将这衣服上的酒渍擦擦，不然回家可不好洗了。” 胖丫鬟很是爱笑，眼角总是弯弯的，让人心生好感，沈南嫣点了点头，胖丫鬟便出门去了。 只是刚出门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一声尖叫，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采芙赶忙出门去看，沈南嫣也跟着出去站在廊下。 原来是那胖丫鬟在雪地里摔了一跤，整个人就趴在地上龇牙咧嘴，看着好像伤的不轻，采芙已经跑了过去，沈南嫣正要过去，那胖丫鬟赶忙开口。 “沈小姐，快别走那里，就是那儿滑，奴婢没事，我爬起来就行了。” 沈南嫣堪堪停住脚步，采芙扶着那胖丫鬟起身，只是她起身才发现脚伤了，都沾不得地，更别说自己走路了，沈南嫣再次抬脚想过去给她瞧瞧，这样爱笑的丫鬟，谁不喜欢呢。 “小姐，雪天路滑您别过来，奴婢只是崴了脚，回去找嬷嬷要一剂药贴上就没事了，可我只怕是走不回去，能不能请小姐的丫鬟扶我一下，不远，就在那边林子过去便到了。” 沈南嫣抬眼看了看，距离确实不远，可她受了伤，要自己过去确实不行。 “采芙，那你就去吧。” “我先去找二公子来照看小姐。” 这毕竟不是沈府，采芙时时刻刻都将沈南嫣的事放在心上，让沈南嫣一个人在这里，她自然不放心。 “不必，你快去快回就行。” “行，那奴婢跑快一点，小姐快进屋去，外面风大。” 沈南嫣点头，看着两人转身离去，沈南嫣才进了屋，外面确实是有些冷，坐在炉火旁全身都暖了，何况暖阁里也没别人，倒是比去吃酒席自在多了。 第195章 中计 许是太暖了，沈南嫣越烤越困，于是单手扶着下巴在屋子里打盹，隐隐约约中，她听见吴悠在叫自己，可眼皮重的就是睁不开。 耳边吴悠的声音越来越急切，沈南嫣明明听的很清楚，她想张嘴，想动一动，但是整个人就像是被鬼压身了似的，怎么都动不了，这时候，“吱呀”一声，一阵冷风进来，沈南嫣瞬间清醒。 可也只是脑子情绪，身体却如同还在沉睡一般，半点都由不得自己，千斤重的眼皮勉强睁开，就看见一个人在朝自己走来，沈南嫣想起身，想往后退，尽管她已经使出来浑身的力气，可连手指都没动一下，而站在她面前的岳寒舟可是满面春风。 原来岳寒舟答应娶沈容樱，并悄悄给了吕氏十万两银子，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在今天得到沈南嫣，所以兰家的马车出事自然也是吕氏的手段，否则沈南嫣怎么能来岳家，而沈南嫣不喝岳寒舟的酒，沈灵曦自然得出手，不然他们怎么成事。 这样绝色的女子就在眼前，岳寒舟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只要跟沈南嫣有了肌肤之亲，只要被众人都瞧见，那不管沈家愿不愿意，不管沈南嫣喜不喜欢自己，岳家的门她都进定了。 “嫣儿，可是难受啊，哥哥在，你别怕，瞧你这难受的劲，哥哥抱你去床上休息，哥哥亲自照顾你。” 岳寒舟的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欲望，他那油腻的声音在沈南嫣耳朵里回荡，让她的心里翻出一阵恶心，沈南嫣使劲咬破自己的舌头，这才让回神了几分，实在是动不了，她边身子向着一侧摔了下去，不为别的，她只想拉开与岳寒舟的距离，只盼着采芙快一点回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可别摔坏了，真是要心疼死哥哥，快快快，上床上床，今日这喜事，就当是我们成婚，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岳寒舟再一次靠近，沈南嫣的舌头又一次被咬破，血腥味儿充斥着她的口腔，沈南嫣用尽力气往后躲，岳寒舟却紧紧拉住了她的脚踝，立刻欺身而上。 不等沈南嫣挣扎，她身上的白玉披风就被岳寒舟扯掉了，沈南嫣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指尖都嵌进了掌心，岳寒舟抓着沈南嫣的手腕用力拉扯，可沈南嫣就是不松手，为了不让自己昏过去，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沈南嫣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哪怕腥红的血已经滴落，她也没松口。 突然，沈南嫣身上的重量一轻，岳寒舟便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墙上，直接不省人事。 下一秒沈南嫣就被陆九思搂在了怀里，看着沈南嫣唇角的血，陆九思眼底是满满的心疼。 “杀了。” 淡淡两个字，却透着陆九思滔天的恨意。 “是。” “王爷，杀了太可惜，交给我吧” 一起来的萧易臣一边奸笑，一边嗅了嗅屋里的味道，陆九思根本没心思说话，极快的用披风包裹着沈南嫣，起身将人带走。 要不是吴悠，陆九思根本就不知道沈南嫣出了事，岳家他也没准备来。 陆九思离开之后，萧易臣跟手下耳语了几句，然后拿出一小包粉末，全部倒进了炭火里。 酒席上，陆亦尘只跟沈云之坐了一小会儿，便借口离开了，之后就一直有人来找沈云之敬酒，待沈云之坐下来之后，才发现沈南嫣还没回来，心里便有些急切。 “五妹妹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可采芙那丫头跟她一起呢，有事的话也该过来知会一声啊。” 见沈云之眉头紧蹙，沈灵曦倒是自言自语起来，只是那声音恨不得所有的人都听见，周围的人都转头看过来，很快就都知道沈南嫣不见了。 “可要去找找啊，雪天路滑，别是摔倒受伤了，这天可是要冻坏的。” 人群里有人提议的声音，这事自然就被岳老将军和皇上知晓了，岳老将军是怕有人在自己府上出事，而皇上心里只惦记着沈南嫣。 “我这个五妹妹平日里被娇惯坏了，总是随心所欲，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也可能第一次来岳府觉得有意思，四处转转去了，就是不知道岳府有没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 “我岳家光明磊落，世代忠心于皇上，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寒舟，带人去找……寒舟……” 岳老将军叫了两声，众人四处观望，这才发现岳寒舟并不在这里。 “奇怪，岳小将军怎么也不见了。” “就是啊，这可是他的喜宴，他怎么能不在。” “我那会儿瞧着他好像朝着暖阁那边走了。” “走了多久？” “怎么着也有一炷香吧。” 众人议论纷纷，沈灵曦起身接过那人的话。 “岳小将军去了暖阁吗？一炷香那么久啊，应该不可能吧，我五妹妹在暖阁里……在暖阁里歇息呢，他不会是……呸呸呸，不可能不可能，岳小将军可是她的姐夫，她怎么都不会这么没分寸吧。” “沈灵曦，你休要胡言乱语！” 沈云之恶狠狠的看向沈灵曦，眼睛里都是警告。 “我也不是有心的，都怪我这嘴，只是五妹妹跟岳小将军都去了暖阁，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都喝了酒，唉…五妹妹又是个贪玩的，真要出点事儿，可怎么对得起四妹妹啊！” “嘭！” 沈云之抬手就将前面的酒杯砸在沈灵曦的脚下，要不是在别人府里，要不是皇上在这里，沈云之真会跟沈灵曦动手。 众人面前就这样毁了沈南嫣的名声，这是诚心要让沈南嫣活不下。 “沈二公子，皇上面前，切莫失了分寸。” 岳老将军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这时候他必须站出来平息此事。 “皇上，您看看这事儿该如何处理？” “虽然说有人看见岳小将军去了暖阁的方向，可也未必一定是进了暖阁，咱们就去暖阁瞧瞧，也好为沈家姑娘证了清白，省的流言蜚语满天飞，岂不成了笑话。” “是，皇上请。” 皇上是不相信岳寒舟进了暖阁，因为他并未喝醉，明知道暖阁里有客人，又怎么会贸然闯进，所以才想让众人都去为沈南嫣证明清白，因为他也有他的私心，沈南嫣若不清白，日后他怎么能将人接进宫。 而相比沈云之的担忧，紧张和害怕，沈灵曦则是满心满眼的开心，就在今日，她要把沈南嫣踩在脚下，踩进泥土里。 第196章 龙阳之好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朝着暖阁去了，沈云之就走在皇上身后，他的双手捏成了拳，心里想了一万种可能，甚至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就算是用自己所有的一切换，哪怕是用命都行，也绝不让沈南嫣嫁进岳家。 玉京国这一战，他在边关听到了关于岳寒舟的许多事，他并不认为岳寒舟能好好对待沈南嫣，所以就算是用命换，他也不会答应让沈南嫣踏进这个火坑。 可是越走近暖阁，他的心就越往下沉，英俊的脸庞都皱成了一团，两条好看的眉毛连成了一条线，当房里传来那不堪入耳的声音时，沈云之的手已经慢慢放在了随身的匕首上，似乎随时准备着冲进去，割下岳寒舟的脑袋。 众人也被房里的声音震惊了，走在最前面的皇上顿住脚步，老脸不可思议的抽动，眉宇之间也带着一丝愤怒，这样的美人自己都还没享用过，倒是让岳寒舟先下手了，只是这样的不悦并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毕竟他还是一国之君，自己的喜好可不能就这样暴露。 不过皇上还没开口，岳老将军就已经忍不住了，在众多宾客面前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这不是赤裸裸的打他的脸嘛。 “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竟做下这般丢人现眼的事，有辱我岳家的一世英名啊，来人……来，马上，把门给打开，我要打死这个逆子，还有你们沈家，你们沈家的姑娘都这般轻浮嘛？” “岳伯伯，求您不要怪罪五妹妹，我娘也多有教导，可五妹妹根本就不听，还总辱骂我母亲，说母亲不是她的亲娘，没有资格约束她，母亲为此卧床不起，可不管怎么样，我五妹妹到底年纪太小，还未及笄，请您千万别让人打开门，给她一条生路吧。” 沈灵曦恰到好处的求情，却让人群里炸开了锅。 “听见没，还未及笄的姑娘。” “难怪外面都传，这沈家的庶子庶女都骑在嫡子嫡女的头上，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 “只可怜了沈家主母，多好的人啊，都被这庶子庶女给逼的。” “妾室生的，哪有什么好东西。” “就是，下贱坯子，还没及笄就学会了勾引男人的下贱手段，我说你们可都看好自家孩子，别被这狐媚子勾了去。” “对对对，我家孩子正要议亲呢，前段日子还有人跟我提起这沈家姑娘呢。” “选儿媳可得擦亮眼睛，别选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真是丢人都丢到没边儿了。” 面对众人的诋毁，沈云之字字句句都听在了耳朵里，可他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只是心里的怒气更加浓烈。 他自然也想到了岳寒舟为什么要让沈南嫣喝酒，沈灵曦又为什么将酒倒在沈南嫣身上，这都是他们的阴谋手段，为的就是让沈南嫣进入暖阁，自己大意了，竟没有坚持跟着一起来，心里的懊悔让沈云之恨不得杀了自己。 “老夫说开门就开门，这是我岳家，又在皇上面前，怎么能为了你沈家一个庶女，就将此事掩埋下去，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开门！” 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但是很奇怪，只有男子的声音，没有女子的，岳老将军虽觉得奇怪，可众人都到了这里，事情想遮掩也遮掩不了，反正自家是儿子，男子三妻四妾，寻花问柳也再正常不过，过上一段时间就会被人遗忘，真活不下去的也应该是他们沈家的女儿。 沈灵曦也没再开口求情，而是低着头，美滋滋的退到了一边，把路让出来给了下人，此刻的她温柔善良，连皇上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嘭！” 下人使劲撞门，没想到门并未锁起，很轻松的就打开，皇上一句话都没说，率先抬脚走了进去，他不是想关心谁，他只是想第一时间亲眼看看美人的体态。 可进去之后，他整个人都石化了！ “啊！” 身后的众人都张大了嘴，眼珠子瞪的比鸡蛋还大，只有沈云之抿了抿嘴，差点哭出来！ 里间的榻上，岳寒舟嘴里发出声声入魂的天籁之音，劳作的陆亦尘则是满头大汗，忘乎所以，连众人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知晓，还不顾一切的尽情投入。 “这这这……岳将军，快…都出去，滚出去，齐公公，让他们分开，分开，马上分开！” “皇上息怒，身子要紧啊，快，来人，把皇上扶出去。” 宫女太监们七手八脚的将皇上扶了出去，众人也被赶出门，岳老将军这才让手下把二人分开，看着两人不知羞耻的样子，岳老将军狠狠的扇了岳寒舟一巴掌。 这时候岳寒舟和陆亦尘才清醒过来一样，两人看了看对方，身体的异常很快就让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陆亦尘咬着牙让人拿了衣服，穿戴整齐之后便去见了皇上，只留岳寒舟独自在暖阁里面对岳老将军的怒吼。 “今日能来咱们府上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我岳家以后还要不要活人了，就算是你有龙阳之好，也不该在这里，不该在今日，皇上若是为了保住皇家颜面，是会要了你的命的。” “爹，不是这样的，不是，我……我没有什么龙阳之好，我是想…我想要……我只是想要沈南嫣的，本来是我跟她在这里，可我也不明白怎么会…怎么会变成我跟殿下，爹，爹您救救我，孩儿不想死，孩儿不能死啊！” “最近你不要出门，就在府里，尽快让沈容樱怀上孩子，至少证明你是正常的，对于今日发生的事，我会尽量压下，日后关于这件事你莫要理会，莫要解释，为父只能再去求求皇上，只要有皇上出手，事情就不会被更多人知道。” “孩儿知道，孩儿这就回院，让沈容樱怀上孩子。” 交代完岳寒舟，岳老将军就去见了皇上，而岳家的大门早已经关闭，去过暖阁的人全部都被关在了岳府里，在与岳老将军见过面之后，皇上又秘密召见了几位大臣。 直到下午申时，才由这些大臣将皇上的圣旨传达出来，意思是说一场误会，日后若是听到任何风言风语，败坏皇家名声，立即株连九族。 这件事怎么处理，沈云之并不关心，反正丢人的是岳家和皇室，他只关心本该在暖阁的沈南嫣怎么会不见了。 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垂下的衣袖被人扯了扯，他一回头，立刻便来了精神。 第197章 取而代之 原来拉扯他衣袖的人正是采芙，沈云之四处看了看，然后抬脚就往外走，并示意采芙跟上自己，两人远离人群，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沈云之这才迫不及待的开口道。 “小姐呢？她在什么地方？” “小姐是被摄政王救走了，只给我留了话，说让我跟您说一声，此事不要张扬，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纯熙郡主派人来将小姐接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奴婢也不是太清楚，王爷的人也没说。” “行，我知道了，你就跟着我，别乱跑。” “是。” 虽然没有见到沈南嫣，但是王爷让人来传话，沈云之悬着的心，还是稍稍安了一些。 再回到院子里时，众人已经准备要离开了，皇上亲自下令谁敢不听，所以交代完之后，众人也不敢再留下去，纷纷表示天色不早该回府了，岳寒舟没有出现，是岳老将军和岳夫人出来送的客，沈云之也跟着其他人一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岳家。 出门之后，便直接上了马车，让车夫调头去摄政王府。 赶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冬日里好像天亮的时辰越来越短，只是眨眼间，夜色就已经降临。 沈云之不是第一次来王府，所以小厮也没拦着，直接就将人领了进去。 屋里，陆九思坐在桌前，修长的手里拿着一本书，烛光摇曳将他的侧颜映的刀刻一般。 “属下参见王爷。” 陆九思的目光从书上挪开，只是一个抬眼，就足以让人沉沦千百回。 “你来了，进去看看吧。” 沈云之来王府的目的陆九思自然明白，若不让他亲眼看看，他怕是也不会放心，于是便直接让沈云之进了里间。 床榻之上，沈南嫣的小脸陷在柔软的锦被里，安静的如同画中的仙子，沈云之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这时候才彻底放下心来，再出来时，身上已经没有刚刚的急促和紧张。 “多谢王爷出手相救，只是还请王爷明示，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暖阁的炭火里被岳寒舟加了迷魂散，想以此玷污你妹妹，我只是路过，顺手把她带了出来。” “果然是，我就说他为什么一直劝嫣儿喝酒，卑鄙无耻的小人，我这就去砍了岳寒舟的狗头。” “岳老将军的府兵也都是上过战场的，你去能杀得了岳寒舟吗？” “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杀了他。” “站住，杀了他只能让他死，可你若能取代岳家，那便会让他生不如死。” 本来陆九思也是要杀了岳寒舟，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他便想将岳寒舟，将岳家都折磨致死，这样才能让沈南嫣更解恨。 他劝沈云之也是担心沈云之冲动，因为去给沈南嫣报仇出了事，他不好跟沈南嫣交代。 “是，属下明白了，还请王爷多给我机会，我定要取而代之，要让岳寒舟受尽折磨，全家灭绝！” “你想明白就好，现在你该回沈家了，沈南嫣被纯熙郡主接去了府上，明日回去。” “属下明白。” 沈云之离开之后，陆九思丢下手里的书，又坐到了沈南嫣身边，她睡着的样子像是憨憨的兔子，温柔了很多，陆九思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他将沈南嫣的小手放在自己掌心，轻轻摩挲，好像是在欣赏一件上好的玉器，一整个爱不释手。 西时末，沈云之才进了沈府，一进门管家就迎了过来，说是沈宗元有请，刚好沈云之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正想跟沈宗元说道说道。 一进前厅，就看见沈宗元，老太太，和吕氏，以及苏姨娘都在里面，沈灵曦还在一旁抹眼泪。 “祖母，爹，姨娘。” “云之啊，你…你妹妹呢？” 苏姨娘眼底的紧张清晰可见，伸长了脖子朝门外看去，可外面哪有什么人啊。 “纯熙郡主派人接嫣儿去了兴王府，说是明日回来，让我跟爹爹，祖母说一声。” “她还敢跑去别处玩，今日在岳家还不够丢人吗？” 沈云之的话刚落，沈宗元就生气的吼了起来，这倒是让沈云之一脸懵。 “岳家的事跟嫣儿什么关系？” “不是她……她…你这个做哥哥跟她一起，都不约束她的行为吗，那三皇子能是一般人吗，也是她可以攀附的吗，还有岳家，之前岳寒舟说不仅要娶你四妹妹，同时还要娶她，我也问过她的，她很直接的拒绝了，那今日又怎么…怎么勾搭起自己的姐夫，今天可是你四妹妹成婚，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老爷，嫣儿她不是那样的孩子，不是的。” 苏姨娘的眼睛都哭红了，沈灵曦一回来就跟他们抱怨，说沈南嫣在岳家做的事，让她蒙羞，让她抬不起头，可是那些事，她怎么听不怎么不相信是沈南嫣做出来的。 “爹的意思是嫣儿朝三暮四，又撩拨三皇子，又勾引岳寒舟？” “不是吗？” “爹，咱们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即使您再不熟悉自己的女儿，也大概能听说一些关于嫣儿的秉性吧，别说主动勾引了，就是主动与他们说一句话也都是没有的，沈灵曦，如果我没猜错，这些话都是你说的吧？” “是我说的又怎么样，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不然今日他们怎么会在那暖阁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做出什么事都不用我说了吧。” 听了沈灵曦的话，沈云之瞬间就笑了。 “原来是这样。” “爹，岳家今日的确出了丑事，不过事情与咱们沈家无关，是……” “你闭嘴，你别说。” 见沈云之要说出实情，沈灵曦这才慌了。 她本以为皇上下令，不许任何人说这件事，所以她便造谣，说在暖和行苟且之事的就是沈南嫣，就算沈云之知道真相，他也无能为力，可没想到沈云之并不畏惧皇权，皇上禁止说的话，他随口就来。 “怎么，怕了吗？” “当然怕了，皇上为了保全岳沈两家的颜面，责令所有人都不能说这件事，你现在说出来不就是在害沈家株连九族吗？” “株……株连九族，这是…是真的吗？” 听到要满门抄斩，沈宗元自然是怕了，他只是一介文臣，自然是没有威将的风骨，听闻生死之事，心里瞬间就慌了。 “是真的，那父亲以为皇上会为了臣子的事，下这样圣旨吗？” “这……” 虽然岳老将军戎马一生，可也并不足以让皇上这样保全，自己就更不用说了，没了自己，皇上的选择还有更多。 沈宗元的心里刚刚的坚定，在这一刻开始动摇。 第198章 谎言被拆穿 此事能有皇上下旨，那肯定非同小可，沈宗元的胆怯，也让沈灵曦松了一口气，只要沈宗元不让沈云之继续辩解，自己说的话就是唯一的真相，那么沈南嫣已经成为破鞋的事，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敲定了，她再找岳寒舟商议商议，让沈宗元将沈南嫣送去岳家做妾，这样一来，沈家这些碍眼的人就都离开了，沈家不就成了她们母女的天下。 “既然皇上都这样下旨，咱们还是不要再说了，以免被诛九族，这可不是小事。” “嗯，别说别说了。” 吕氏开口提议，沈宗元也赞同，生怕一个不小心，全家都葬送了。 “可如果不问明白，那嫣儿的清白不就没了吗？” 苏姨娘怎么能答应，什么都不说，那自己女儿到底是不是做了沈灵曦口中说的事呢。 “这还用说吗，嫣儿已经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与她的姐夫有了……反正事情都做下了，现在也只能寻个日子，一顶小轿送去岳家，就是不知道这岳夫人肯不肯收，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唉，咱们也跟着丢人，不如明日我去见见岳夫人吧，探探口风。” 吕氏一脸虚伪的慈善，好像真心为沈南嫣好似的，可上位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却闭着眼，幽幽的开口了。 “云之，你说。” “娘，您…您让云之……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您想咱们沈家就此断送了吗？” “尹嬷嬷，把下人都带出去，你亲自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 “事关沈家，关乎沈家的孩子，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若是连事情的真相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的把嫣儿送去做妾，还配做什么长辈，这事就我们几人知道，若是有人想沈家灭门，尽管去说，反正我老婆子也活够了。” 老太太不是不怕死，而是这么久以来，她对沈南嫣越来越了解，沈灵曦口中描述的事，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跟沈南嫣联想到一起。 “老太太，您是活够了，可灵曦和云逸，这些孩子们呢，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你面前吗？” “只要你们母女不说出去，我就能确保沈家无恙。” “祖母这话是不相信我和母亲吗？” “若是相信你的话，我也不会冒着灭全族的风险，也要听听真相。” “祖母……” “行了，就照你祖母的意思来，云之，你说吧。” 沈云之笑了笑，这一笑很是轻蔑。 说实话，就算没有老太太力挺，他也会说出来，怎么可能让沈灵曦就这样抹黑自己妹妹，关键还想把沈南嫣送去岳家，沈云之越来越相信这一切都是吕氏母女的阴谋。 “今日岳……” “沈云之！” 沈灵曦怒吼一声，恶狠狠的看着沈云之，沈云之侧眼斜了她一瞬，继续道。 “岳家暖阁里，有人行云朝雨暮之事，沈灵曦当着众人的面说屋子里的人就是嫣儿，还专门提及嫣儿并未及笄，还有说什么欺压嫡子嫡女，顶撞主母的事。” “嫣儿可是做过这些事，大小姐，你为何要在外人面前这样污蔑嫣儿，她可是你的妹妹啊。” 苏姨娘的眼泪瞬间就决堤了。 “我……我哪有…我没没没说。” 沈灵曦心里彻底慌了，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她甚至还给岳老将军火上浇油，让岳老将军将门打开，想着要所有人都瞧瞧嫣儿的模样，只可惜那屋子里人并非如她所愿，里面的两人是三皇子陆亦尘和岳寒舟，可是连皇上都惊呆了呢。” “什么？三……” 吕氏一听是三皇子，立刻转身看向沈灵曦，三皇子若是有龙阳之好，那沈灵曦已经不就得独守空房。 “竟是这等丑事，难怪皇上要下旨不许人传出去，太骇人听闻了，这可是皇室丑闻啊，不敢说，千万不敢再提了。” 沈宗元听的浑身冒冷汗。 “若不是嫣儿被冤枉，儿子也不想说。” “你若是不说，就随了有些人的心思，被抹黑，还要被送去岳家做妾，一辈子就这样毁了，吕氏，可好计谋啊！” 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苏姨娘的就已经崩溃了，看似只是诬陷，可却能毁了自己女儿的一生。 “大小姐，你好狠的心呐！” “啪！” 沈灵曦正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却被沈宗元一巴掌甩在了脸上，这一巴掌沈宗元可是用了不小的力气，沈灵曦都摔到了地上。 “老爷，你怎么可以对曦儿动手。” “她们姐妹出门，代表的就是沈家，她竟可以污蔑嫣儿来抹黑沈家，如此居心不良，我打她一巴掌都是轻的了。” “可…可到底事情也没像她说的，那暖阁里也不是嫣儿啊，嫣儿没有出事，沈家的名声也没受损，什么事都没有，你为什么还要打她，她可是沈家嫡女，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那你什么意思，她当众诬陷嫣儿，毁了嫣儿的名声，让沈家丢人都当没有发生吗，岳府的事，她明明知道的清清楚楚，那为何回府之后还要继续污蔑嫣儿，你还提议把嫣儿送去做妾，要不是云之，我们是不是就真的信了她，毁了嫣儿？” “曦儿她只是…她今日喝了酒，脑子不清醒，这才记岔了岳家的事，她不是存心想污蔑嫣儿，那我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只以为嫣儿与岳寒舟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这才说把她送去，我也是为了她啊！” “对，爹，我喝了些酒，后来暖阁发生什么我根本不知道，我只记得五妹妹弄脏衣裙，去了暖阁里更换，爹，我不是有心的，再说了，五妹妹若真是出了这种丑事，我面上也没光不是，我怎么可能诚心让她出丑，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吕氏，带着你这个女儿滚回去。” “老爷。” “你们母女，别出现在我眼前，滚！” 沈灵曦张嘴还想说点儿什么，被吕氏阻止，母女俩互相搀扶着快速退了出去。 沈宗元跌坐在椅子上，看向苏姨娘的眼神充满了愧疚，他以为这些孩子出门后，至少会因为都姓沈而互相扶持，没想到竟还是这般水火不容，他又一次让苏姨娘失望了。 老太太离开之后，苏姨娘才走到沈宗元身边，什么都没说，只是牵着沈宗元回了自己院子，有些事即使苏姨娘一个字不提，沈宗元也已经抬不起头。 第199章 真的想杀人。 王府。 夜里子时过后，沈南嫣才迷迷糊糊醒了，往日水盈盈的眸子都没完全睁开，就又睡了过去，陆九思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只能继续守在床边，等着沈南嫣苏醒。 这次沈南嫣倒是没有睡太久便醒了，不过是被突然惊醒了，睁开眼睛的她很是懵懂，眼睛里空洞无神，甚至自己被什么梦惊醒都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呆呆的看着陆九思。 “别怕，我在。” 即使记不清起来是什么梦，可心里那股子惊吓感依旧存在，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极快，一下一下就好像有一个巨人踩在自己的心尖上似的。 “想喝水吗？我给你……” 陆九思正要转身，手指却被沈南嫣拉住了，陆九思心尖一震回过身来，垂下的眸子里是满到快要溢出来的温柔。 可沈南嫣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抓着他的手指，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无奈，陆九思只能坐到了床边，就这样一直看着床榻上的女子，回想着两人的过去，陆九思这才发现，好像今生全部的温柔和耐心都只给了沈南嫣，可她却什么都还不知道。 快辰时，沈南嫣的身体突然抽了一下，接着整张小脸都皱起来了，表情很是痛苦难过，很快眼角就有泪水渗出，陆九思怎么叫都叫不醒，自己的手指也挣脱不开，索性便脱了鞋上榻，直接将沈南嫣搂在了怀里，但即使是这样，沈南嫣还是在挣扎，而且表情越来越痛苦，陆九思担心极了，将下巴死死的抵在沈南嫣的额头上，大手在她的后背不间断的轻拍，差不多一盏茶之后，沈南嫣才逐渐平息了下来，蝶翼般的睫毛下湿了一片。 动作轻柔的为沈南嫣擦去眼泪，看着她安静如小猫般的窝在自己怀里，陆九思很是满足。 窗外已经有了亮光，沈南嫣又折腾了一夜，陆九思这时候才能闭眼休息，这一觉又让他回到了边关，沈南嫣受伤的那个时候。 那段日子，他每天夜里都陪在沈南嫣身边，睡的特别安稳。 但是这种安稳好像只过了一刹那，陆九思感觉自己刚睡着，身体就被一股力量推出去，接着便摔倒了地上。 这股力量自然是来自沈南嫣，原来两人相拥而眠一觉就睡到了巳时，天已经大亮，窗外还是个好天气，沈南嫣一睁眼就看见自己身边躺着一个男人，脑子都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已经手脚并用的把人踢下了床。 陆九思也不生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袍，扯着唇角笑了起来。 “昨晚可是你拉着我的，现在用完了就把我往下踢，女人还真是善变。” “我…你休要骗我。” 看着床下的陆九思，沈南嫣的脸色不自然的扭到了一边。 “这次是真的，是你拉着我，还将腿架在我腰上，难道你自己都没感觉吗？” “你有病啊，我……我…你离我远一点。” “偏不。” 陆九思也就是想故意逗逗沈南嫣，于是抬脚到了床边，俯下身子靠近沈南嫣，大手刚好就搭在了沈南嫣的脚腕上，只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好像给沈南嫣点了开关，她迅速抽出脚在床上滚了半圈，然后双脚一起侧蹬在了陆九思身上，陆九思重心不稳坐在了床沿，沈南嫣不等他再有动作，直接起身将他扑倒，瞬间就骑坐在了他的腰上，随后小手一翻，掌心里就出现了一把枪，而下一秒枪口就抵在了陆九思的脖子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陆九思就没反应过来，直到枪口抵着自己，他才知道沈南嫣不是跟他开玩笑，她是真的想杀人。 “嫣儿！” 陆九思的声音让沈南嫣一怔，然后甩了甩头，她眼前岳寒舟的脸逐渐变成了陆九思，可很快，她看见的人又成了岳寒舟，随之而来的是手里的枪抵的更用力了。 “这是王府，你现在没事了，这里没有岳寒舟，嫣儿。” 沈南嫣垂眸，闭着的眼睛再次睁开，眼前确实是陆九思绝色的脸庞，沈南嫣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捏了捏眉心，陆九思趁着这个间隙，伸手握住了沈南嫣拿枪的手。 刚刚陆九思碰到她的脚腕，就让她脑子里岳寒舟抓她脚腕扑上来的画面又重新涌来，所以她本能想要保护自己，才把在岳府没有能力做的反抗都加之在了陆九思身上。 “王爷…王……” 来找陆九思的萧易臣见外间无人，便直接进了里间，这一进来便看见沈南嫣正骑在陆九思的腰上，瞬间如临大敌，话都没说完，立刻退了出去。 “王爷不在里面吗，你怎么……哎哎…你拉我干嘛……鞋，我鞋掉了……” 随后跟来的于青仓和商辞，还没等进里间，就被萧易臣扯了出去。 三人刚在外间站定，就听见里面传来沈南嫣的声音。 “陆九思，你给我滚出去！” 紧接着三人就看着陆九思也被赶了出来。 萧易臣揉了揉额头，想着完蛋了，自己又闯祸了。 但是走出来的陆九思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生气，甚至他的唇角还带着丝丝笑意。 “王爷这是……开窍了啊，有没有成？” 于青仓很是八卦，立刻凑了上来，被商辞一把扯开。 “王爷不是那种人，何况沈小姐还未及笄，你别乱说话。” “哦哦……对对对，这女子越是生气，就越说明心里有你，王爷可得抓紧了啊。” 陆九思在上位坐下，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 “你们几个一起来，可是有事？” “有，当然是有了，简直不要太好玩，今日一早，陆亦尘就去了岳府，当着岳老将军的面，把岳寒舟胖揍了一顿，说是岳寒舟给他下药，现在这满京城都在骂岳寒舟。” 于青仓津津有味的讲完，陆九思没说话，转头看向萧易臣。 “早上的事不假，可陆亦尘不是今天早上去的岳府，而是昨天晚上一夜都没离开岳府。” “怎么会，明明有人看见陆亦尘的马车，是早上停在岳家门口。” 于青仓看见的，只是陆亦尘想让人看见的。 “昨天夜里，岳寒舟的洞房花烛夜，是陆亦尘替他完成的，今日一早的马车，只不过是障眼法，目的是接他离开。” “你说什么？” 里间的沈南嫣突然走了出来，眸子里都是震惊。 她突然想到了上一世，岳寒舟就说过，与她夜夜厮磨的只是府里的下人，所以这一世，同样的手段岳寒舟又用在了沈容樱身上吗？ 果然，畜生就是畜生，不管是哪一世，都改变不了。 第200章 她的好日子还长。 看着沈南嫣单薄的衣裙，陆九思随手拿来披风给她披上，动作流水般丝滑，可其他三人眼里却都有着小小震惊。 自从他们认识陆九思起，就没见过他对任何人一个人这般温柔过。 早些年，常太师的孙女常梦茹，为了能跟陆九思说上一句话，硬生生摔倒在他面前，本以为他会驻足询问一句，可陆九思的脚步没有任何停顿，直接跨过常梦茹离开，羞的常梦茹好几年都没出过门。 “你不会是担心姐姐吧？” “对呀，岳寒舟的妻子可是你的四姐姐，这岳寒舟也真是不把你们沈家放在眼里，你若生气，不如我想办法将你姐姐救出来。” 于青仓总想在沈南嫣面前表现一番，好证明自己也不是那无用之人，可沈南嫣直接一个白眼，伸手就推开了身边的陆九思。 “少管闲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想救她了。” “啊？这……” “她的好日子还长着呢，你们最好不要去打扰。” 话落，沈南嫣转身就出了门，陆九思刚踏出门，沈南嫣就停住了脚步。 “王爷跟着我干嘛，我去看看二哥哥就回去了。” “我陪你一起。” “你的这些谋士都在，你消停待着吧！” 沈南嫣的声音很不耐烦，在众人面前也没隐藏。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岳家，她就火冒三丈，但是她更气自己竟掉进了沈灵曦和岳寒舟的陷阱，要不是吴悠通知了陆九思，今日的自己，只怕是死都来不及。 陆九思就在廊下，看着沈南嫣越走越远的背影，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就好像这天地间只有沈南嫣一个人似的。 “王爷！” 萧易臣轻轻走近，唤了陆九思一声，眼睛不敢去看沈南嫣的背影。 “嗯。” “阁里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各路人马也都到了地方，准备三天后开始动手。” “只这一次机会，做干净点儿。” “王爷放心，都已经围死，绝不会让一人逃走，郭太尉可要一起解决？” “先不动，皇上的私兵全军覆没，他们才会动郭太尉的人，咱们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 “是。” “商辞。” “王爷。” “把岳老将军的事，开始往外抖一抖，记得，别让他那么死，我要的是岳家生不如死。” “我知道怎么做了。” 上次陆九思杀了皇上地下赌坊的人，皇上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可私下里却是又开始调集私兵，所以天一阁这次要做的事，就是将皇上的私兵全部绞杀，这样皇上就使用的就只有明面上的皇权，陆九思就是要他成为一个没有权势的废物，想做任何事都会被掣肘。 而最重要的还是要逼郭太尉出手，这个老东西可是皇上背后的大树，此人心机颇深，且心狠手辣，手下也是有不少势力，只是隐藏的极好，这些年来，天一阁也没完全挖出他的全部势力，只要皇上这边没了指望，肯定就会拉扯出郭太尉的人，一旦他的人暴露出来，萧易臣就更容易让人潜入，从而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王爷，他们俩都有事做了，你给我也找一点儿事啊！” 自从沈南嫣有事只找商辞开始，于青仓就一直耿耿于怀，他好像也才发现自己跟商辞的不同，所以时时刻刻都想着表现自己。 可于青仓的话不仅陆九思意外，就连商辞和萧易臣都笑了，一个整日混迹于风月场，连弯腰穿鞋都气喘吁吁的于公子，竟主动要陆九思给他安排事情做，说出去谁信呐！ “你若无事，就去准备准备年关的礼物，记住，沈家的要与众不同。” “行，这个我没问题，礼物我行啊，保证贵重！” 另一边，沈南嫣到了苏信荣院子里时，苏信荣正在跟着一个男子学习打拳，几日不见，他的脸色倒是好了不少，只是伸出的手臂依旧能看见还没愈合的伤疤。 苏信荣一转身就看见了沈南嫣，动作一顿，又赶忙跟上，教他的人自然也就看见了沈南嫣，于是停了下来，说明日再练，苏信荣连连点头。 “嫣儿，你来了，快进屋去，里面有炭火，你冷不冷？” “几日不见，二哥哥好像不一样了。” “那日你的话让我羞愧，也让我清醒，我要尽快好起来，要努力把欠你的都还清，还…还有我爹娘，大哥……我爹，他还好吗？” “有我在，当然好了，舅舅得知你在摄政王手下做事，睡觉都笑醒了，每日都得吃三大碗米饭呢，除夕你回家就知道了。” “我真……真能回去吗？” “这有什么不能，那可是你的家，一家人都盼着呢。” 苏信荣红着眼眶使劲点头。 在王府的这些日子，他每日都在回忆往昔，把自己做的错事一遍遍反复假设，假如没有去赌，假如听父母的话，假如没有逃跑，假如没有拿铺子里的银子，假如没有卖掉铺子……等等所有的事，他都在后悔。 同时他也更加明白了沈南嫣与于苏家，于他的意义。 兄妹俩坐了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了纯熙郡主的声音，沈南嫣起身就看见纯熙郡主已经进了院子，一身大红色披风，风风火火就进了屋子。 “你怎么来了？” 之前沈南嫣让人给纯熙郡主送东西，被告知她去了荣州外祖家，所以沈南嫣才没想到她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还不……这是？” “哦，这是我二表哥苏信荣，二哥哥这是纯熙郡主。” “草民见……” “行了，别行礼了，你是嫣儿的哥哥就是我朋友，坐吧。” 纯熙郡主一屁股坐在了炭火旁，大大咧咧拿起一个梨子啃了起来。 “我可是半夜赶路，紧赶慢赶这才到上京城，一路上为了赶路，我这身子都要散架了。” “这么赶回来，可是出事了？” “你这是什么话，不是说你出事了，让我回来的吗？” “我……我我…哦，小事儿，我受了风寒，对。” 虽然不知道纯熙郡主说的是哪件事，可沈南嫣也不愿意苏信荣知道自己在岳家发生的事，于是假装说自己身体不适。 “嫣儿，你生病了？” 果然，苏信荣一听说她生病就紧张了起来。 “一点点风寒，无碍的。” “我去找大夫。” “二哥哥，不用不用，郡主来了，我跟她去看大夫，顺便抓药也方便，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在苏信荣的不理解中，沈南嫣赶忙拉着纯熙郡主就出了苏信荣的院子，纯熙郡主边咬梨子边被沈南嫣拉着往前。 两人还没走出去几步，迎面就撞见了陆九思，沈南嫣更气了。 第201章 咬断你的手。 管家进去报信的功夫，纯熙郡主就打听到沈南嫣去了苏信荣的院子，于是也没去见陆九思，就直接找了过来，所以对什么事都不清楚。 “你来了怎么不先去见我？” 陆九思见沈南嫣面色不好，开口就先问起了纯熙郡主。 “不是说嫣儿出事了嘛，我肯定先来见她啊。” “陆九思，你做什么事能不能先跟我说一声，每次都自作主张。” 沈南嫣推开陆九思继续往前走，陆九思低头看了一眼她碰过的地方，立刻抬脚跟上。 “昨天我带你回来，你一直不醒，也没办法送你回沈家，所以只能让你哥哥回去说你跟郡主在一起，不把她叫回来送你回府，又不知道你会遇到多少麻烦，我只是没想到，她这么愚钝，竟直接去了苏信荣院里。” 陆九思边追着沈南嫣边解释，跟在他们身后的纯熙郡主瞬间就炸了。 “你们闹不愉快，扯我干嘛，我怎么就愚钝了，我可是回来帮你们的，你们不感激我就算了，还说我笨。” 陆九思一把拉住沈南嫣，然后侧头对纯熙郡主说道。 “陆雁回你闭嘴，去马车上等着。” 听到陆九思正儿八经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纯熙郡主眨巴眨巴眼睛，瞬间闭了嘴。 “哦！” 然后低着头，快步离开，连头都不敢回。 沈南嫣则甩手想挣脱陆九思的束缚，却只是徒劳。 “你先别走，听我说。” “说什么说，上次去玉京边关你也是这样，让郡主去接我，却什么都不跟我说，今天又是这样，陆九思，是，你是摄政王，是皇亲国戚，有权有势，可我也是人，你做与我有关的事，都不能知会我一声吗？” 边质问陆九思，沈南嫣的眼泪就边掉了下来，陆九思一下子就慌了，也没想到沈南嫣会因为这样小的一件事就哭了起来。 “是我疏忽，我的错，我只想着有郡主去接你，你就能顺利出门，所以忽略了应该提前与你商议，你别…别哭……” 陆九思赶忙掏出帕子就要给沈南嫣擦眼泪，沈南嫣扭头躲过，伸手就锤在了陆九思身上，而且越打越崩溃，陆九思也不敢再有动作，只能站在原地任由沈南嫣的小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赶来的于青仓三人和一众暗卫都看呆了！ 他们本以为是王府进了刺客，这才赶了过来，没想到自家王爷确实在被人揍，可他们却只能躲起来，并不敢上前。 许是捶累了，沈南嫣停手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就要离开，陆九思一着急又去拉沈南嫣，这次沈南嫣可没由着他，直接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张嘴就咬了下去，可能是因为心里有气，下嘴就更重了，等她松开的时候，陆九思白细的手腕上一圈牙印都已经有血渗出。 “你再拦我，我就咬断你的手。” 丢下一句狠话，沈南嫣恶狠狠的转身离开。 这次倒是顺利出了王府，因为谁都不敢去拦。 直到沈南嫣的背影消失，陆九思才抬手看了看胳膊上的伤口，深邃的眸子闪了闪，眼神里有懵懂，有不解，也有心疼。 于青仓狗狗祟祟的上前，递给陆九思一个翠绿色的玉瓶子。 “王爷，金疮药。” 陆九思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开。 “都跟你说了，让你别打扰王爷，你是真敢呐。” 萧易臣和商辞这才从不远处的树后走了出来。 “是不是我的错觉，怎么看着王爷的背影有些……有…就是好像很落寞，我的印象中，王爷一直都是神采奕奕的啊。” “不止落寞，他跟那沈家小姐还说了不少话呢，你见他跟谁说过那么多话的。” “是哈，跟先皇也没说过这么多，跟咱们那更是没有了，他刚刚连敷衍我一声都没有，还真是不一样啊。” 萧易臣搂住于青仓的肩膀，把人往外带。 “王爷要真跟你说那么多话，那恐怕就是你快不行了，所以啊，还是去听听姑娘们说话吧，走走走，我都来上京城了，也不带我去玩玩。” 三人说说笑笑离开王府，不管陆九思和沈南嫣之间怎么样，都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各司其职。 另一边，马车上的沈南嫣已经平静下来，纯熙郡主看着她的脸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刚她在马车上等的时候，管家已经亲自跟她说了事情的经过，但是她还是觉得陆九思好像并未做错什么，就算是没跟沈南嫣商量，可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沈南嫣的情绪这样激动，多多少少有点小题大做了。 不过这事跟她也无关，她作为朋友只能是安慰安慰，这矛盾还得陆九思自己去化解。 “这是我从荣州带的香粉，你要不要用一点？” 纯熙郡主拿出一盒宝蓝色香粉盒，推到了沈南嫣面前。 “用一点？我以为你给我带的呢。” “啊……对对对，这就是给你带的礼物，还有一些其他的，一会儿到你院里，好好给你看。” 沈南嫣打开香粉闻了闻，确实很清淡，不过这些香粉虽然很香，但是并起不到什么作用，她突然想到了吴悠说的粉饼。 “那我就收下了，心情不好收个礼物开心一下。” “不是，我是说你先用一点吧。” “怎么了？” “你脸上有哭过的痕迹，我怕你回家被你娘发现，她不得担心啊。” 沈南嫣伸手摸了摸脸，又回想起刚刚自己又哭又闹又打了陆九思的事，静下来之后，心里倒是有些愧疚了。 马车停在沈家门前的时候，沈云之就已经候在门前等着了，见沈南嫣出来，伸手就将人抱了下来，然后替她整理好披风，生怕沈南嫣被风吹着。 “快进去，今日这雪好像更大了。” 沈云之眼里就只看见了自己的妹妹，后下来的纯熙郡主完全入不了他的眼，好像身后根本没人似的。 “哥哥，等等，纯熙郡主还在后面。” 兄妹俩赶忙回头，就看见已经下车的纯熙郡主嘟着嘴巴，可怜巴巴的。 “郡…臣见过纯熙郡主。” “沈公子不必客气。” 一向大大咧咧的纯熙郡主竟突然转了性，脸上再不是哈哈大笑，而是得体的笑不露齿，沈南嫣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郡主快请进。” “好。” 不仅仅是笑容，就连她说话的声音都不一样了，当她轻飘飘从沈南嫣面前走过的时候，沈南嫣甚至都想让吴悠看看她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第202章 看看今日谁先死。 进府后，沈云之只是把两人送到沈南嫣的院外便离开了，毕竟有别的女子在，自己若是进去与他们一起，总是不便的。 一进屋，纯熙郡主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杯就喝了起来，与刚刚简直判若两人，沈南嫣侧头定定的看着她，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没有错，原来纯熙郡主之前做的一切都是这个原因。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纯熙郡主伸手摸了摸脸，转头就要找镜子。 “你老实交代，你打的什么主意？” “什么什么主意，你瞎说什么。” “还装，你是不是看上我哥哥了？” 纯熙郡主的眼神瞬间慌乱了起来，想拿起杯子掩饰一下，却紧张到直接打翻了茶杯，茶水流的到处都是，采芙赶忙上前来收拾，纯熙郡主则拉着沈南嫣就那人拽进了里间。 沈南嫣被纯熙郡主按坐在榻上，她也不急，就耐心的等着郡主开口。 “我……你…你说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什么都懂，我跟你说，你要敢说出去，我就打扁你的脑袋。” “那不是要打死我吗，不行，我害怕，我要去找我哥哥。” 沈南嫣假装就要起身，纯熙郡主一下子将她扑倒在榻上，双手死死的抱着她。 “你不许去，你别闹，沈南嫣，我不打你不打你。” “你刚刚还说……” “哎呀，我…那我就是随口一说，还能真打你啊，不过这事儿……你可得保密，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纯熙郡主边说边坐起了身子，沈南嫣也起身靠在墙边。 “那就是真的喽，你喜欢我哥哥呀？” “哎呀！” 纯熙郡主嘴上撒娇的叫着，可脸上却是一副娇羞的表情，还对着沈南嫣轻轻点了点头。 “我哥哥还真是有福气，能得郡主看中，只是我那哥哥就是个木头，你可得主动一点，不然你怕是到老都拿不下他。” “那你帮我。” “你让我替你套路我哥哥啊？” “什么套路，就是多给我点儿消息，多给我们制造一点见面的机会，本郡主温柔体贴，又貌美如花，迟早要让你哥哥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那我有什么好处？” “明日你去兴王府，我库房里的东西任你挑。” “那我要是给你搬空了呢。” “额……搬搬搬，都给你也值了，谁让你以后就是我小姑子了呢。” 两人把话说开了，纯熙郡主也不再矜持，直接跟沈南嫣论起了亲戚，好像她已经嫁进沈家了似的。 直到纯熙郡主离开，沈南嫣才静下来，坐在窗边的她，看着屋檐上的积雪发呆，可是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她今日对陆九思发脾气时，他脸上那不知所措的样子。 沈南嫣越想越觉得自己过分，可事情已经都做了，又不能重来一次，所以心里的懊悔就更重了几分。 “小姐，露香斋来人说，老太太和苏姨娘请小姐去一趟。” “可说是什么事？” 沈南嫣心里，脑子里都乱乱的，心情也很低落，就想自己待着。 “也没什么，就是说小姐昨夜未归，老太太惦记着，听说您回来了就想亲眼瞧瞧。” “好。” 沈南嫣洗漱了一下，又换了一件娇嫩的粉色衣裙，外面披着绒毛大氅，看起来清新又娇俏，将脸上的郁闷也都一扫而光，纯纯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沈南嫣知道，老太太喜欢这样的装扮。 迎着毫无温度的余晖，沈南嫣跟采芙朝露香斋走去，大雪已经停了，经过一夜融化，路上已经干净的如同刷洗过般干净，小花园里还绿着的叶子如新的一般，只是主仆俩还没到老太太院子里，就遇到了脏东西。 迎面走来的沈灵曦，依旧是满身珠宝，好像行走的首饰铺子似的。 “沈南嫣，没想到你还能回到沈家，说，昨日你怎么离开岳家的，你到底有没有跟人私通。” 仗着身后有三皇子，即使是她做了坏事，沈灵曦也依旧是耀武扬威的，沈南嫣没有说话，脚步继续上前，直至走到沈灵曦面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巴掌甩到了她脸上。 “啪！” “沈南嫣，你敢打我？” “啪！” 沈南嫣依旧没有说话，又甩了一巴掌，沈灵曦的小脸眼见的就红了。 “贱人，我跟你拼了。” 沈灵曦扬起手就要打回来，沈南嫣一个侧身躲过，然后掌心里就出现了一根棍子，这棍子很轻，却又很坚硬，是吴悠递出来的，沈南嫣拿着特别趁手。 还没等沈灵曦的巴掌落下来，沈南嫣就一棍子打在了她的腰上。 “啊！你……” 沈灵曦疼的都说不出话了，菊华见状赶忙上来阻拦，采芙自然也不能闲着，一把抓住菊华的发髻，就把人推到了草丛里。 “我是沈家嫡女，沈南嫣你这个下贱坯子，你怎么敢对我动手，我要告诉爹爹，告诉吕家舅舅，我要你死。” “那就看看，今日我们谁先死。” 沈南嫣又是一棍子敲在了沈灵曦的腿上，沈灵曦瞬间倒在地上，沈南嫣一脚踩在她的脸上，手里的棍子一下一下甩在沈灵曦身上，沈灵曦疼的小命都快没了。 杀猪一样的哀嚎在整个花园里回荡很是聒噪，沈南嫣一脚踢在了沈灵曦嘴上，很快沈灵曦就捂着嘴没了声音，只是没多久吕氏就疯了一般的赶了过来。 “住手，快住手，小贱蹄子你竟敢如此放肆，来人，快，把这贱种给本夫人抓起来，今天不扒了你的皮，我就不姓吕。” 跟着吕氏一起来的丫鬟婆子就朝沈南嫣围了过来，采芙赶忙护在沈南嫣前面，。 “采芙，你走开，护好自己，别管我。” “不行，小姐，奴婢就是死都不会让她们对你动手。” 采芙一把夺过沈南嫣手里的混子，照着扑上来的婆子就打，沈南嫣无奈，只能手心反转，直接掏了一把枪出来，照着这些婆子丫鬟的腿就开枪了。 “砰砰砰！” “啊！……妈呀，血…” 七八个婆子丫鬟瞬间倒地不起，各个抱着腿哭喊着，这时候吕氏也惊呆了，她不知道沈南嫣手里的暗器是什么，但是却亲眼看见这暗器的威力，心里自然也是忐忑了起来。 “你竟敢在府里使用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沈南嫣，你还有没有把沈家放在眼里？” “我在我家里都不能为所欲为，那我还能去哪里放任自流呢？你吕家吗？” “你敢！” 心里虽然害怕，可吕氏还是咬着牙保持着她主母的威严，只是她也知道，沈南嫣手里这东西，别说去吕家了，就是去宫里怕是也无人能阻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