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听着,大约得到的重点是我骨裂了,貌似比断了还要严重?
“那需要多久?还有,医疗费贵吗?”我问了唯一自己关心的问题。
“看你的恢复,手术加上住院进行物理治疗需得七八个月,后期定期治疗,加上康复,需要两年时间左右,医疗费,当然是比较多的,希望你们做好准备。”
“医疗费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小白,你只要安心手术。”利坤在一旁说。
我头重重落下,空茫茫念叨:“两年左右……”
耳边响着香香和金毛在那劝说着安慰我,我闭了眼睛,任由自己陷入一片空茫茫的境地,直到面前一睹白墙,隔绝了我与叶孝卫的未来。他坐在前面,背影对我,静静看书;我坐在后面,四周同学正在嬉闹打骂,一片狼藉之中,我望着他的背影,静默而异常的疏远。
那天,我没有再说过话,利坤静静在旁边陪着我。
到了傍晚,我同他说了句:“利坤,你不用管我,只要作出对于你自己最好的选择就可以了。”
他静静说了句:“是我害了你。”
我脑袋空空地同他说:“不是你,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转身朝他笑笑:“利坤,我还欠你一顿饭。”
他也平静地微微一笑。
这家餐厅不是最为豪华,却颇为温馨恬静,我和利坤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成排的梧桐树,阻挡了街道的渲染,为这闹中取静更添了自然风光。
我左手不能太过动弹,所幸右手解决吃喝没什么问题,利坤往我碗里夹着菜,面上笑容温暖。
我同他说着我的家乡,他饶有兴致的倾听。
时间不快不慢地静静流走,夕阳已西下,透过树叶和窗玻璃,淡金斑驳地照着我们,笑容平静。
我将利坤送到派出所门口时,我们拥抱着彼此,给予对方最后的温暖。
他走上台阶那刻,转身英气硬朗地对我说了句:“小白,安心治疗,我把房子卖了,反正暂时用不上,那个钱是干净的,在香香那里,是给你的赔偿,我想作医疗费应该够了。”
他转身进去,迈向了彻底告别过去的全新旅程,我鼻子一酸,眼泪方夺眶而出。
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们几乎砸了虞记;
记得那红色跑车边潇洒俊朗的男人,拿着气球为我庆生;
记得我们飞过的车,打过的架,天地自由,任我们飞翔……
何处为囚,何处为安?不过是一颗心,是或画地为牢,是或无愧于天地而已。
外面又下起雨,我站在病房的窗前,沉思久久,若是能回到以前,我宁可与叶孝卫维持长久的友谊。
后知后觉,才发现越是浓烈的情感,越不能长久,因为背负得也多,比如爱情;
而友情虽淡,却更容易长长久久,只因你我皆自由。
我让香香帮我推迟了手术的时间,而后打通了叶孝卫的电话,不知不觉已许久未与他联繫,他也不曾找过我,许是他仍专注于学习,许是他仍生着闷气,滴嘟声响了久久,他接了,那头沉沉淡淡地“餵”了声。
我听得出,他的确仍生着闷气,我静静说了句:“小卫,我想请你吃晚饭,刚好发现一家不错的餐厅……”话音未落,我看着窗玻璃中的自己竟已泪流满面,原来,我竟已不舍到这种程度了吗?
那头默了一瞬,回答了句:“好。”
我将地点发了信息给他,方坐回床上,拭去脸上泪水,对着玻璃中的自己,勉力一笑。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位置,同样都是最后的结局。
却是不同的天气,与利坤那天,阳光静好。
这天,天却下起了凉薄的雨丝。
我将杯子刻意放在了靠近右手的位置,早早便在那等了。
身后传来缓慢沉沉的脚步声,携了外面淡淡的凉,我便知是他来了。
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看了看窗外,说:“环境不错。”
他嘴角仍带着若有似无的笑,眼中却幽静淡漠。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多想触摸他的眉眼、唇角、下巴,我想将这些深深烙进心里,我想,这样,在后面的两年时间里,或许比两年更久的时间里,便不会忘,不会迷茫。
他也默然看我,倒像是故意配合的默契。
两两注视间,分明中间隔着的是无尽的寂寥,而非浓情蜜意,却谁也不想打破。
终于,他缓缓伸手过来,拇指轻触着我的嘴角,触摸我的脸颊,淡声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他动作总是这般轻柔,眼神也是,以至于我差点忘了嘴角处旧伤口尚未完全癒合的丝丝疼痛。
回神过来,才觉得不应该让他留意到这些,明明自己照过镜子,已经不太明显的伤口,竟还是被他看了出来。
我将他的手拿开,笑了笑,“就是那个……我们可不可以做回朋友?”
我几乎极小声的说出,然后看着他的手松然垂落在桌上,清俊面色虽仍无波,眼中却是低沉的阴霾。
似听到他深吸了口气,将目光移向了窗外。
“为什么?”他注视着我问。
他凝视的目光似要将我的身体与心灵剥离开来,而我也在抗拒着忍受这几近剥离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