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不好意思啊,我们家是农村的,家里还没有通电话呢,我爸妈没有手机。”
他嘆了口气,说:“既然家里条件不好,你就更应该好好读书,方小白啊,你让我怎么说你。”
原来他打的是苦口婆心拳。
打这套拳的老师们据我观察都是两个字:啰嗦!等他啰嗦完了,他也就平衡了,对付这类老师就一个办法:听他说完。千万不能跟他你一句我一句,他问了问题你也不能回答,也千万不能问他问题,任何一句话都能成为他长篇大论的先导,你问了或者你答了他就一定会没完没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急得手心冒汗,要迟到了,迟到一次扣200块啊,要做哑巴,只有做哑巴才能早点结束。
我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他深吸了口气,果然没话说了,离开座位,拿来一张白纸和一支笔,说:“上学期我也不知道你后面干什么去了,你好好坐着反思下,然后写封检讨报告吧。”
我急了,这样下去不是迟到那么回事了,几乎是要矿工啊,旷工一天不只会开除,这个月的工资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我冷静地想了想,然后发了条信息给叶孝卫,让他帮忙跟娜姐说一下,看来到了该动用朋友关系的时候了。
不一会手机“滴嘟”响了,叶孝卫回了“ok,有没有事?”
我刚要回复,辅导员又走了过来,看了我手机一眼,问:“方小白,你挺忙啊,跟谁传简讯呢?”
“王老师,是我朋友。”我认真回答。
他一听又在我旁边重新坐了下来:“方小白啊,有些道理王老师希望你能明白。”
我内心闷哼一声,该死,我导了话题了,忘记了就该做哑巴。
他继续说:“友情呢,不管是什么样的友情,不在于一时,而在于长久,你现在还很年轻,应当提升丰富自己,当然了,我们学校不反对学生们互相交流、互相督促,互相进步,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嘛,但是任何事都要把握一个度,交朋友也是一样,尤其是交异形的朋友,更应该理性往来,不应冲动行事,甚至夜不归宿……”
听了半天,估计他是以为我常常夜不归宿,是因为男人!!
我本想解释,后来一想,大学生谈恋爱的多了去了,不差我一个,要是让他知道我在一家不正经的地方打零工,估计还不得说我卖身!那才要命呢!于是我坚持着做哑吧,任由他在那发挥想像、苦口婆心的胡说八道。
他说:“这样吧,检讨书你回去写,但是你那个朋友的联繫方式或者地址你要留给我一个,如果下次再有类似夜不归宿的情况,我是要搞清楚你到底去了哪里的,这也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考虑。”
“哦。”我只得默认,然后无奈地在那张纸上留了叶孝卫的名字和手机号,幸好这样又卖了他才脱了身。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火急火燎地赶到dream box的时候,正遇上领班端着盘子送酒水到客人包厢,胡月又请了假,我又迟到这么长时间,这不,领班都亲自伺候客人了,那么大个人,平日就架子端那么大,现在让他端盘子,他能不生气么?
“都这么晚了!你他妈还来干什么!不如在家洗洗睡了!”他怒吼说
“对不起,老大~ 我临时有事,迟到了。”我低着头道歉说,心想着这架子大的人就爱吃屁,叫他老大,他多少听着舒服点了吧。
“不要以为你让娜姐说一声,就什么事都可以不追究了,这个月,我告诉你扣200块!还不快滚去换衣服!”
虽然200块扣了实在心疼,但是好在一个晚上的小费就能拿回来,我于是快步去换了工作服,对着镜子“啊 啊 啊”了几下活动了笑肌。
然后微笑,欢迎光临,欢迎下次光临……
本想着就做满2个月辞了不做了,但是这隔三差五就能拿个百八块的小费,着实的诱惑人,这么说放弃就放弃实在觉得挺可惜,心想能拖一天算一天,赚一天的钱也是赚。
这天,瑜晓惠请了假没来dream box,她当天也没在学校上课,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也无法联繫上她。
下班时,出了大门,正往公交车站走,一辆黑色奔驰车停在了我旁边,车窗放下时,季源琛在里面伸着头和我笑笑说:“下班了?”
“季大哥?”我惊喜地叫了声
他看起来亲切又和顺,还稳重端正。
“你平日都这么晚下班?”他依旧带着微微笑
“是啊,勤工俭学,没办法,你也这么晚啊?”我笑着说。
“我有些应酬所以晚了,最近没空去你们店吃面,改天空了去。”
我心想他还真是个一本正经的人,别人去dream box那是找小姐、找乐子的,就他只为了吃碗面,顺道同我聊几句。
“好,随时欢迎,季大哥再见。”我笑着朝他摆了摆手,正要走。
“对了,等下……”他叫了声,我顿住了脚,回头看过去,他好像想起来什么事似的,在车里翻找了下,这才从翻盖盒里掏出了一个红色压岁信封包,笑着递给我说:“新年快乐。”
我没反应过来,愣着接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