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琴琴从小就知道,自己生长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自己的弟弟宋锐一出生,便能得到全家人的喜欢。
弟弟在家里什么事都不用做,而自己,要上山打猪草,给牛割草。洗衣服,做饭,洗碗……
但凡是她能做的,一样都不能少。
在家里,鸡蛋从来都是给弟弟和爸爸吃的。肉也是,只要是好吃的,都是男孩子们吃的。
女孩子只要多看了一眼,都是有错的。
宋琴琴去上学也是因为弟弟到了适合上学的年龄,爸妈怕他在学校里被人欺负,所以就连带着让宋琴琴一起去学校了。
自己从小被教育最多的话,就是以后嫁个有钱人,多给家里换点彩礼。
以前她不觉得这有什么,直到进了学校,看到了那么多别人家的女孩子。
原来女孩子也是人,女孩子也可以娇贵的像个公主。
原来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重男轻女的,也不是女生生来就是做活的……
上学上到三年级,父母不想让她读书了,爷爷奶奶也这样说。
“赔钱货,以后早晚都是别人家的,还不如早点回家做事呢!”
可是宋琴琴听老师说,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
于是她劝了父母很久,她保证自己可以出学费,而且读了书以后,彩礼也会贵上不少,这才成功地让她继续留在学校把初中读完。
从小到大,她最羡慕的就是村里的小孩苏合欢了。
同样是女生,同样有弟弟。
可是苏合欢的妈妈很温柔,爸爸也是真心爱她的。
她拥有全校女生都没有的小裙子,还有各种时髦的头绳,发卡。家里经常会买零食,关键苏合欢还不爱吃。
她拥有的一切,都像童话故事里一般美好。宋琴琴觉得,她空有灰姑娘的遭遇,却不是灰姑娘,也不会被王子喜欢。
上次在树林里捡蘑菇,宋琴琴做梦也没想到,会遇上那样一个璧人。
玄如寰宇般的眼眸,红如樱桃般的唇峰。
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座精美的玉雕,仿佛一呼一吸都会惊扰了他。
宋琴琴羞得脸色通红,却也明白,眼前这个如谪仙般精致的男子,不是自己该肖想的。
自己和他,是云泥之别。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的。
今年是18岁,宋琴琴想起堂妹宋珍珍,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不,她不想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她要逃离。
就在这天,宋琴琴的父亲领着媒婆上门看了看,指着宋琴琴说道:“我这个女儿,又听话,又能干。吃的了苦,什么活都会做。”
“她还是上过初中的,知书达礼,又有文化。你可一定要帮我说个好人家。”
潜台词是,你一定要帮我卖个好价啊。
这天宋琴琴正在家里扫地,突然村里的王媒婆穿着厚厚的棉袄上门了。
“好消息啊,琴琴她爸。”
在媒婆和她家人的讨论下,宋琴琴得知了,媒婆说,有一家儿子快要死了,想找个媳妇冲喜。
彩礼给的特别高,媒婆说着,伸了比了个2。
宋琴琴的母亲惊讶地说道:“两千块?这么多啊!够我们花两年了。”
媒婆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两千,是两万。”
此话一出,媒婆连男方的条件都没介绍清楚。宋父宋母就答应下来这门亲事了。
眼瞅着婚期越来越近,宋琴琴真的不想这辈子当一个行尸走肉了。
她上过学,也明白了人应该为自己而活。
可是生在这个家,她又能怎么办呢!
原本她还想好好跟爸爸妈妈说,可是宋父和宋母,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她说的话。
她在家里就像一个透明的田螺姑娘,除了做事情,就没有别的用处了。
这天,宋琴琴正在灶台后面烧火,宋父端着碗筷走了进来。
“啪。”
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宋琴琴脸上。
不由分说地骂道:“你洗菜都洗不干净,害的石子把你奶奶牙都磕掉了。”
“你这个蠢货,要你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嫁出去得了。”
宋父一边抱怨一边扯着宋琴琴的头发。
宋琴琴恐惧地往后退,疯狂地摇头。
没想到一下子整个人都撞到了墙角,脑袋结结实实地碰起了一个大包。
宋琴琴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向下掉。
整个人一言不发,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奶奶来了无论是什么不高兴,都必定会打她。
她除了是宋家一家的免费保姆,还是两人的出气工具。
宋琴琴的手上,脸上,胳膊上,经常被掐的又红又紫,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不疼的地方。
就在这时弟弟宋锐拿着弹弓,使劲地对准宋琴琴弹了一下,宋琴琴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宋母听到哭声,不耐烦地吼道:“你这个扫把星,赔钱货,有什么好哭的,我跟你爸,还没死呢!”
说着,只听见“啪”的一声。
重重两巴掌随之而来,宋琴琴突然觉得,从这一刻开始,整个人都觉得心寒了。
时间一点一滴向订亲的日子靠近,有一天晚上宋琴琴趁着全家外出看电影。
偷了家里的钱,带上了换洗的衣服。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林家村。
她踩在沙沙的雪地上,对着月亮挥手告别:“再见了,林家村。”
宋琴琴一路拼命奔跑,跑到火车站。看到了最远的车票是到京市的,于是迫切想跑远一点。
宋琴琴踏上了前往京市的火车。
站台上,人来人往。
宋琴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做火车呢!
以前总听这个说,听那个说,什么什么好,谁谁谁很厉害。再厉害一点,就会说那人是京市来的。
而她宋琴琴,第一次出远门,竟然就能去这么远的京市。
想到京市里的高楼大厦,繁华热闹的景象。
宋琴琴第一次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是这么的美好。
就连外面的空气,也要比家里的好闻多了。
宋琴琴听到鸣笛声,紧接着火车开始“狂次狂次”的声音,整个人都被挤成了沙丁鱼罐头。
她坐在座位上,紧紧地揣着包,生怕谁把他的红包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