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其他人的死都写到了,唯独美代的没有,不是吗?”
“但,但是,茂树和直美的尸体什么的,其实笔记里不也没提到吗?”
“虽然没有直接提及,但有过一段良子在两人房间里发现了什么的描写。”
“如果这是诡计的话……”
“哦……”
“确实,良子可能看到了倒在屋里的直美和茂树,但是并未确认是否真的死亡。啊不对,良子曾进入过直美的房间,可能知道她确实已死。但茂树呢,良子不过是打开了房门,看见浓烟从里面冒出来了而已。”
“你想说,茂树只是假装已死,接着杀死良子后又自杀了?”
“是的。”
信一郎看着我,脸上浮起无法言喻的表情:“茂树确实很可疑。”
“什么?”
难道,这就是真相?
“从言行举止来看,茂树的出生地恐怕就在朱雀一带,也许还是神神栉村,在那里度过了小学和初中,直到升入中野原高中。”
“这么说……”
“对,他可能是y的旧识。”
“那么,是为了给y报仇……”
“完全可以这么解释。可是可以,但是……”
“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吗?”
“如果茂树是凶手,那么最后就得用烟把自己熏死。这可能么?”
“像直美那样,喝下大量的酒不就没问题了吗。”
“方法当然好。但是为什么要搞得如此复杂?置身于早餐时被毒杀的三具尸体中,然后自己也喝下毒药,这个方法不是轻松得多吗?”
“这么一来就和笔记互相矛盾了……啊!”
“看来你也意识到了。假设笔记的作者是凶手也即茂树,那他想怎么改都可以。这才是矛盾之所在。”
“那就假设笔记是凶手之外的某个人写的……”
“你不会真的这么想吧。”
当然不是真的——不过是输急了眼随口说说罢了。
“此外,如果茂树是凶手,有一点就非常奇怪了。”
“……”
“有这么一段话,是说良子向茂树的房间张望时,朱雀怪就站在她的身后。”
“这个……是诡计……”
信一郎的脸色沉下来:“如果要怀疑笔记内容的真实性,那我们为解明真相所做的努力本身将变得毫无意义。”
“话是不错的……。但是这么一来,茂树这条路也行不通了。”
呜呼,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读笔记时,突然觉得非常恐惧是……”
想起来了,信一郎一开始就说过“这笔记有点恐怖”。
“因为想到了写这篇笔记的理由。”
“写笔记的动机吗?”
“是的。罪犯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笔记。”
“而且还没有把真相写出来。”
“是啊。第一个能想到的理由就是‘自我表现欲’,罪犯特有的心理。况且,案子变得如此扑朔迷离,所以我想凶手有一种要说给别人听、让别人也知道的强烈欲望。”
“就这样也不把案子的全貌都记录下来。”
“你错了,罪犯反倒是想把真相隐藏起来。罪犯已设想到某一天会出现某个人读完笔记后对案件进行推理,于是提供了美代这个假凶手。一念及罪犯的这种心理状态,就感到无尽的恐怖。”
“……”
“但另一方面,又同情这样的罪犯——这话有些不恰当,应该说是一种无法表达的怜悯之情。”
“怜悯?”
“而诱发读者的怜悯之情可能也是罪犯精心计算好的,想到这里更是不寒而慄。”
“谁,到底是谁!写这篇笔记的人,岩壁庄杀人案的凶手……”
似乎为了躲避我含混不清的追问,信一郎拿起火钳毫无意义地在火盆中来回搅动。
最后总会演变成这样,一旦开始解谜就忘记了本来的目的——逃脱《迷宫草子》引起的怪异现象——,完全沉迷于解谜本身了。
破解谜团是为了救自己的命,所以自然会竭尽全力。可是往往回过神来,才知道其实自己想要的是真相本身。虽然有些许迷茫,但仍然用强硬的口吻再次问:“信一郎,凶手是谁?”
“其实最一开始,可能是凶手的人就只有一个。”
“什,什么!”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岩壁庄杀人案的罪犯,是y……”
“y……?她不是自杀了吗?”
“没有,只是被当作自杀了。”
“当作……?”
信一郎长嘆了一口气:“明美向众人求教什么是‘蓑虫’后,说了这样一句话‘我说,y是不是算成自杀了?’。后来茂树、良子和康宏把话题继续下去。仔细阅读就会发现这些对话十分怪异。茂树意味深长地说‘要让她本人来说的话,和被谋杀也没什么两样吧。不过反正又不是真的’,‘所以不是事故就是自杀,结果就算成自杀了’。良子更是说‘如果y有这个胆量,就会在自己的葬礼举行前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