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睡梦之中偶尔会掺杂着新鲜的记忆搅局破坏,虽然梦醒时分,梦境与现实的强烈反差会让我头疼难止……
但也不能说不好。
“我们今天就启程吗?”
段烨说:“我觉得差不多了,这边需要处理的地方也都弄完了,再待下去的话……就看你需不需要。”
段烨说,他们这些人都是牲口,休息可以,不休息也是常态,此番算不得什么大的消耗,实在不需要多留调整时间。我呢,没经历过这些,或许需要多些时间。
“不用。”我说。京城不是我的家,我对这里曾经那些执念来自于对吴藿的恨,现在连这个都不想了,何必留在这儿难为自己?
段烨显然明白:“说起吴藿,这倒是还有一件事。他传信出来,应该是想见见我。我还没回复,你想去吗?”
“不去。”我咬了咬牙,“要是和你一起去,我总有一种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能全身而退的感觉,我怕我忍不住动手要他的狗命。”
段烨失笑:“你还真是看得起我。我要是真有这本事,他绝对不敢召我去——没有哪国君主干把自己放在这么危险的境地的。”
“他见你干嘛?”我对吴藿没有丝毫好印象,不知道他又要出什么么蛾子。
“唔……嘉奖我?毕竟要是没有我,还不知道现在会打成什么样。”
最后那么顺利地解决了“叛军”,是两国精锐联合、段烨坐镇、又有着“盟友倒戈”的心理优势在,才能速战速决——而且解决的是这一部分主力,各地打着三哥旗号的大小起义还在平息之中。
要真的是两边分兵、四处平乱,会打到什么时候还真不好说。毕竟拖得时间越长,越容易有思想活络的人想加入乱局、分一杯羹。
我有点心疼郑国百姓——诅咒了段烨这些年,最后还得是靠着他,不知作何感想。“哎,他们可有不少新本子可以写了。”我说,“不过,估计吴藿不是为了这个。”
“那肯定的,我就是开个玩笑。”段烨说。
“他不是这样的人。”我才不信他因为这一场危机能有转变。
段烨下结论:“那就不去,其实我也不想见他。”
“好。”
郑国的事,现在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小秋姑娘,有人找!”门口有人叫我,我大概能猜到是谁,和段烨打了声招呼就过去了。
一探头,果然是熟人:“景玫姐?咦……”马车边上还靠着一人,“浅露姐,你回来了?”
景玫姐的目光在我们俩身上划了个来回,说:“是不是有什么我还不知道的故事?”景玫姐说话做事都英气十足,却偶尔藏着几分灵动,还有点儿可爱。
浅露姐则是冷的时候真的冷,媚的时候……也真的动人。看不破,更不敢看。毕竟杀手出身,这些特质一般人不会有。
其实不该这么评判,但我觉得,她是个“好人”。
“来来来,进来。”我回身一看,“嗯……就是有点乱。”
景玫姐走进来四处看一看:“是挺乱。”边说还边点头。
我汗颜,心说这真的不能怪我,我这些日子以来什么都没管,我在这儿尴尬什么。
浅露姐好像轻轻笑了下,跟在一边,突然又像那个初见时的戏班班主,面露风华却也平凡。
尘埃落定。
看着她们二人,我有了更深的,尘埃落定的感觉。
景玫姐张望了下,说:“这是今天就要走?那我来的还挺及时。”
“嗯。”这当然不是回京城之后第一次相见,我们头一个去拜访的便是景玫姐,毕竟一路上帮了我们不少,而我们之间在一开始便有了合作。那些都谈好了,现在她来……不过是送送我们。
“唉,你们真是匆匆忙忙,哪里都留不住。”景玫姐感嘆。
我摇摇头:“也不一定,真的找到想留下的地方了,就不匆忙了。”我边说边去看浅露姐,她正若有所思。我觉得对于她而言,就终于可以停下了。
我呢?我正在去向能让我停下的地方。
景玫姐又过去和段烨打了招呼。其实我们都认识不久,却很合拍,也真是缘分。
“你还说过要去我那儿看看。有空了,给我传个信儿,我也回去。”景玫姐说。
我说:“嗯,你要是想我,也来找我……我想我要做的事情,你一定很有兴趣。”我没明说,但我觉得她懂。
景玫姐说:“好啊好啊。”笑得不像刚刚夺下谢家大权的那位大小姐。
真的很好,这些人都还在,也慢慢完成了、或在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当然,我也一样。
段烨和景玫姐之间的对话更公事公办一点,我懒得听了,就到处转转,看他们都收拢了什么东西带走。
但没想到,竟然被林左新拦下了:“小小姐。”
我答应了一声,有点累。其实我回来的时候,就把话都说清楚了,大家也没有默契的不在对方面前出现,这要走了,果然还得有这么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