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到了，就是这儿！”


    尤珍兴奋得声调都尖了几分，不等车停稳，便迫不及待地推门下车。


    大门口前有一只小木凳，但奶奶不在。她小跑着冲进院子里，大声喊道：


    “奶奶！”


    “谁啊？”一道年迈苍老的声线响起，略显迟钝的身影慢悠悠地从屋子内走出来。


    “奶奶！”尤珍冲上前，张开手臂紧紧抱住奶奶，随后退开身，“奶奶想我了没！”


    在看到奶奶脸上的诧异后，所有的激动和兴奋都像被泼了盆冷水般浇灭。尤珍的笑容僵硬一瞬，随后立马恢复，她装作不在意，手舞足蹈地自我介绍：


    “是我呀，珍珍！您的孙女！”


    奶奶一拍手，一副恍然的模样，“哎呀我就说嘛，今天要等什么人来……”说完哈哈笑了起来，无奈地自嘲，“你看看我这……孙女都没认出来”脸上的羞窘看得人心里酸涩涩的。


    江南看出尤珍的情绪，上前靠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捏了捏，一边对着奶奶说：


    “奶奶，我是南南！我和尤珍一起来看您啦！”


    “啊南南，长这么大了？”奶奶脸上闪过惊讶，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伸出手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距离上次见面也才半年不到，但奶奶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两个人一起结伴上学的时候。


    视线落到身后的两人，奶奶的脸上再一次出现诧异的神情，可能刚刚没有认出江南和尤珍让她有些愧疚，此时努力搜索关于面前两人的记忆。


    “奶奶，你不认识他们，这是我们……”尤珍一顿，“朋……友？”


    她偷偷瞥了江航成一眼，果然脸色不是很好看，又看向江南，目光有几分求救的意味。


    江南和陆淮已经见过家长，此时自然自在得多，大大方方道：


    “奶奶，这是我男朋友！”


    “哦呦！南南谈了男朋友啊？我看看！”奶奶激动地上下打量他。


    “奶奶好，我叫陆淮”


    “哦呦，好好好，高高帅帅的！般配得很！”说着看向江航成，“这个是？”


    尤珍虽是有些害羞，但还是小声道：


    “我的男朋友”平常大大咧咧的，这一句话说出，耳根都红透了。


    奶奶更是惊喜，连忙又仔细看了看。


    “奶奶好，我叫江航成，是尤珍的男朋友”


    “哦呦哦呦！好娃娃！好娃娃！”奶奶开心得合不拢嘴，“我们珍珍也到了谈朋友的年纪喽，都长大喽！”目光在几个人身上一一看过，喜悦溢于言表。


    “快进屋！来”


    二层小楼被奶奶收拾得井井有条，屋内摆放着盆栽，花开得鲜艳。夏天时是放在阳台的，那时候从外面看去，就是一栋花园房。


    奶奶从柜子里拿出干果零食摆在桌上，一边塞进几人手里：


    “吃，尝尝这个，珍珍和南南小时候最喜欢的！”


    “手冷不冷啊？”奶奶摸了摸尤珍和江南的手，随后皱皱眉头，“南南手冷，南南从小就手冷”说着，转身回了房间。


    陆淮坐在沙发另一边，指了下江南面前的热水杯：


    “暖一下”


    不等江南动作，奶奶拿着暖水宝从房间出来，“来，一人一个”递到尤珍和江南手上，转身坐回沙发才看到对面的两人，一副懊恼的样子，“哎呦，你看还有两个小伙子呢，我又忘了”说着又要起身。


    江航成和陆淮赶忙拦住：


    “不用奶奶，我们手不冷”


    “对，不冷”江航成说。


    “那你们冷了要告诉奶奶啊”


    两人乖乖应声：


    “好”


    刚聊了一会儿，隔壁邻居王奶奶推门进来：


    “冰箱还修吗？”


    见客厅坐得满满当当，她有些惊讶：


    “孙女们都回来啦？”


    奶奶喜上眉梢，笑容带着几分炫耀。


    “冰箱坏了？”尤珍看向厨房的方向。


    奶奶有点不确定，皱了皱眉头。


    王奶奶应声：


    “是啊，我想着找老李过来修修呢”


    江航成起身：“我去看看吧”


    陆淮跟在后面。


    几个人都围了上去。


    两个人摸索了一阵儿，陆淮指着一个零件，试探性问道：


    “这坏了？”


    “应该是”


    “买个零件换上吧”


    两人说着，拿起外套准备出门。


    奶奶高兴得告诉王奶奶：


    “我孙子修就行了，不用找老李了”


    “你们认识路吗？”江南小声问。


    陆淮笑了下，“边走边问”


    他俯身拿起刚刚被江南放在茶几上的暖手宝，递到她手里，一边说：


    “放心吧”


    村里人热情，见他们问路，直接带着他们去了村里的小五金店。


    尤珍和江南坐在沙发上陪奶奶聊天，厨房时不时传来动静。不过十分钟，两人从厨房出来。


    “奶奶，修好了，可以用了”江航成说。


    奶奶开心得手舞足蹈，欢欢喜喜地走去厨房。


    陆淮在江南左边的扶手上坐下，一手撑着她身后的靠背，俯下身小声道：


    “差点修脱”


    “？”江南没懂。


    陆淮摸了下裤兜，随后伸出手，手心向上摊开手掌。


    四五个小螺丝钉。


    江南瞪大了眼睛：“！”


    一边不经意一瞥而愣住的尤珍：“！”


    “你！这！”江南惊得说不出话，下意识看向厨房的方向。


    陆淮觉得好笑，故意逗她：


    “嘘”


    江南：“？？？”


    她看向江航成，眼神询问。


    江航成微微蹙眉，看着她：


    “嘘”


    江南愣住。


    尤珍将一切看在眼里，此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真的假的？”


    江航成瞬间换了另一幅表情，好声道：


    “骗她的，你别信”


    江南：“……”


    没想到两个人在捉弄她这件事情上格外统一。


    晚饭，四个人挤占厨房，势必给奶奶做出一顿大餐。


    尤珍会做每一样奶奶爱吃的菜，因此今天她是主厨，其他三个人帮忙打下手。


    奶奶胃口大开，一边称赞尤珍的厨艺，一边吃得津津有味，十分捧场。


    吃过晚饭，几个人坐在阳台上看月亮，乡下的夜晚，月亮亮，星星多，不知不觉就让人沉静了许多。


    奶奶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只仰头走了一会儿神，就记不得了几人。


    一张小方桌，尤珍和江南坐在奶奶两边。


    她牵起江南的手，叫着“珍珍”，江南刚欲解释，就见尤珍在后面使眼色。


    随她开心就好，记不得也没什么。


    江南妥协，“奶奶”


    “还是小娃娃呢……”奶奶嘴上念着，没有和她交流的意思，似只是自言自语。


    随后突然惊醒一般，“哦呦，不是小娃娃了，谈了朋友的”


    江南笑道：“对啊，不是小娃娃了，还带男朋友给您看了呢”


    奶奶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目光在陆淮和江航成身上转了转。


    陆淮见状，刚欲出声，奶奶先一步开口：


    “可要好好对我们珍珍哦”


    江航成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点头：


    “好，奶奶放心”


    “来，你们两个坐在一起，奶奶看看”说着，摆手示意江南和江航成。


    尤珍托腮看着这一幕，有些无奈，看向奶奶的目光隐隐有些幽怨，似是在说：奶奶，我才是珍珍啊……


    这个时候，争辩没有任何意义，顺着她、让她开心就好。


    陆淮起身，和江航成换了位置，


    “再靠近一点”


    江南挪了挪椅子。


    奶奶看着，笑得开怀，指了指两人，转头对尤珍和陆淮说：


    “还真有夫妻相呢”


    两人配合地点点头。


    “你们看这眉眼，一模一样”


    江南抿抿唇，内心：当然一样啦，有血缘关系的~


    奶奶忍不住摇头感叹：


    “像，太像了，天生就是要进一家门的”


    陆淮挠了挠眉心，刚欲移开视线，见奶奶转向他，立马附和道：


    “确实像”


    奶奶心满意足地笑笑，“我看看南南和……”


    “小淮”知道奶奶不记得名字，陆淮先一步开口。


    “对，小淮，我看看南南和小淮”奶奶往后坐了坐，指挥两个人，“坐近一点”


    看了一会儿，奶奶没说什么，转而看向江南和江航成，视线在两边转了转，脸上划过一抹尴尬，最后只说：


    “都生得好看！”


    几人无奈地摇头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