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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话:梅妆冬阳胜春色,满园爱语暗香长

    竹溪见她呆征般地起身走了,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叫她也不答应,只当她忽有事一时想起过去办了,因此躺下合被,半睡半醒地等着她来,后沉夜茫茫,他忽又被噩梦吓醒一次时,也不见身边有人,只是上面的吊灯忘记关了。


    他起身去关了,又跳进被里,不久又再睡去。


    却说小毛一夜不敢归家,总觉得回去了会挨一顿好打,因此在外头游荡,这时已走到了南边大街,只见主路上已没有几个行人了,路边的食摊也燃尽了最后一根柴火,都收拾家伙准备回去了。


    他肚子里忽而开始犯饿起来,一直咕咕叫个不停,他没得法子,只得转弯抹角,往观音庙里赶去。


    吃了一路冷风,才刚赶到观音庙,只见里头刚把灯火熄住,他忙大喊自己来了,连喊四声,终有人过来开了门。


    一个老奶拉他进来,带到李奶奶卧室里去,李奶奶已在床上睡了,见他这猴儿又一脸灰土地赶来了,心里好不顺畅,就骂说:“作死的!这么冷的天,不回家好好歇着,又跳墙跑狗的,爬到这儿来干嘛?这儿没你的睡处!”


    老奶也困得不行,说了句:“就让他在那小停房里睡吧,冷是冷了些,炕烧起来,一会也就好了。”


    小毛心里有事,也不在乎,又饿得难受,要吃东西,李奶奶没得法子,只得起身给他做去。


    回来一看,他裹着自己的被已睡半截了,李奶奶放下面条,又指着他头说了一嘴,给他掩了掩被,去大房和几个老奶挤了一夜。


    翌日清晨,筱烟起床一看,朶儿缩着身子睡在一边,又有些发抖,忙给她盖了被,心里琢磨着:怎么衣服也不脱,就睡了?敢是昨儿又出什么事故?几个大人就知道喝酒,想是忘了带她走了,她等了半夜,又挤了过来……


    想着想着已起身了,摸摸眼角,还有些余泪,又说了自己几句,想是素日里不哭的,谁知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倒叫人看了好笑去的。


    掀帘去看外头,只见屋嵴上多盖了些雪,夜里怕是又下了一阵,不知道外头冷不冷。


    说起来,昨儿哭着哭着睡了,倒睡得比以前香甜,醒来精神也好,只是不知道那死猴的人现在在哪躺着呢。难不成,又赖在家里了。


    心里总想过去确认,于是随手理了理头发,也学着朶儿盘了个鸦髻,对着镜子一看,小脸红扑的,眼神也有光泽,倒真是睡好了人也好了。


    筱烟揣着高兴,披上大红裘衣,出门,一道儿往楼下跑,只觉筋骨舒活,面庞松净,于是更迈开了步子,一气跑到院里。


    先去角屋里把那鸟笼子都一个一个提到廊檐下,鸟儿们有些还未醒,见了她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高兴的,都叽叽喳喳地张嘴乱跳,随着到了檐下,呼吸了一口冬气,又有几只唱起歌来,筱烟听着哼着,又和鹦鹉们嚼了几句竹溪的舌头,教它们学了些诗词。


    满院只听叮铃叽喳,铜笼碰撞鸟儿清啼的声音,并伴有遥遥远远一股风声水音。


    玩得尽兴了,又闻得哪里传来一阵冷冷的香气,她抬衣游步去寻,却觉满院都是那香,竟分辨不了方向了。


    于是又找了几圈,回来冷不丁往那屋角一看,却是那隔墙过来的红梅吐出来的芬芳,她笑荻荻地走过去,站在墙下瞧着。


    果然清新极了!


    筱烟许久没有闻到这种香气了,不觉五官舒展,心脾爽凉,忽而一阵清风嚯嚯而来,打了几只花朵下来。


    筱烟仰着头,却正好几朵不偏不倚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偏她跑了一身汗,梅花上又有湿露冰雪,一下就染了上去。


    筱烟觉得额头上被印了什么东西,忙用手拿掉,原来只是几朵梅花,她笑了一记,随口说道:“玉台弄粉花应妒,飘到眉心住。”


    说完怕头上仍有痕迹,又用手擦了擦。


    捏着梅花,筱烟不时闻着,又觉得这花开得正好,却因一阵风吹落了下来,顿时又生了些伤感,正要哀叹的当儿,发觉已举步到了西屋门口。


    她见门也没关,只放下了被帘,也没放实,还有一角不停透风进去,以为没人,就抬起帘子进去了。


    一进屋子却闻一股浓亘药味,去看是哪里来的,却见竹溪抬着缠满绷带的胳膊睡在那里,嘴皮冻得开裂,脸也蜡黄,心里好奇怪又害了怕,忙坐了过去推他起来。


    竹溪睁开眼皮去瞧,原来是筱烟来了,他心里好开心就要说话,一张嘴却发现嗓子哑了,又有一提浓痰卡住,他忙推开筱烟,拉过来地上那个痰盂小心地吐了进去。


    一时起猛了身子,各处筋骨又疼起来,他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对劲,平时也不是这么弱的,怎么胳膊扎了洞,上了些药,浑身就懒懒的。


    这时去看筱烟,只见她那个盘鸦髻虽没朶儿梳得齐整,却也另有一番味道,更妙的,是她眉心上的几瓣梅花形状的图案,淡里浓出,似水若脂,洁白生粉,浓厚生香。


    他由不住伸过头去,细细看了看,却见好个天生自然,飘风带香的梅花妆。


    筱烟见他傻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额头,就四下看了眼,又伸手去摸眉心,却听竹溪说:“别擦掉了!多好看啊!”


    筱烟停下手,待要说话,却见他温睛脉脉,竟吟得一诗出来,是:“冰肌玉骨拾离瘦,黛远眉长不惯颦,又是一冬好洁色,梅妆暗香总浣肠。”


    筱烟知他在说自己,立时羞红了脸,没想到他注目而非,素日无才的,一张口竟夸得人心飞驰荡,往日里竟看错了他,以为他总是不把学问往心里学习的。


    于是心儿放平,面上更显娇柔,眼神也不免注水温软起来,瞧着他说:“你这胳膊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在梦里?你又会作诗了,又作的这么好,哪里是我认识的你?你打我一下,好让我醒过来。”


    竹溪笑了笑,说:“我爱都爱不过来,哪里还会打你?”


    筱烟听他口不压言,更信自己在梦里,立时掐了自己小脸几下,虽觉得好疼,但心里总不信这是真的。


    竹溪心里受了伤,虽昨天一场风波过去,但这时回想起来,总是伤心难安,往事煞情,总总一股郁悒悲怀的忧愁苦结萦绕心头不散,这时见了温柔一面的筱烟,心里爱意又好似洪水倾泻一般奔涌出来。


    他缓缓伸出右手,去拉她的手,攥住了,笑着说:“你别再生我的气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朝西。”


    筱烟感到他手冰凉,不似往日那样温暖宽厚,忙双手握住了,用嘴哈气给他焐着。


    竹溪感动非常,笑着看她。


    筱烟也厚起了脸皮,笑说:“反正这一定是在梦里,你这样的人,只过了一夜,怎么就惹了一身伤了?又突然会作诗了,我绝不信,就对你好点吧!算是对你作的诗的鼓励。”


    说完展开五官,发自内心地冲他笑了一记,一笑疏散了昨日的红脸大吵,涤荡了今天的二人心房。


    竹溪笑说:“你又这样伶伶俐俐地出来,就披了个袄子,敢是又不冷了,好了伤疤忘了疼,还记得你昨儿早上那咳嗽的?”


    筱烟停下来,拢了拢裘衣,骂他说:“呸!谁许你没眼色乱看了,我穿什么还让你管住了,就爱穿这个,等咳嗽了再说。”


    竹溪从不见她这样娇气,心里不觉痒上三分,又说:“可别真说真做,又耍小性子赌气,你知道我是为你好的,要是适得其反,我恨不得,恨不得替你去受罪!”


    说着起了些身,一扯胳膊拉住了,顿觉好疼,面上不免拧在一块。


    筱烟也止了傲娇,忙又凑近些去扶着,看了看,说:“你这是怎么了?想是从墙上摔下来,把这胳膊摔断了?”


    竹溪摇了摇头,说:“说出来你可能又要生气,你只当有贼进了门,扎了我一下吧!”


    筱烟忙问:“什么贼?昨儿你不是在西院呆着,那里又出事故了?”


    竹溪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西院都好好的,回来你们这里吃饭的时候,一个亲戚的小孩失了手,不想竟扎了我一下,他小,没知觉的,就狠劲了攮,所以不得不包扎了下。”


    筱烟有些生气了,说:“你再这样,我可走了?”


    竹溪不舍得,忙连点脑袋,说:“好好,我说,只是,你听了也别放心上了,就当一事翻过去吧。”


    筱烟点了点头,又握起他手来,听得他说:“是小毛,他见你被气哭了,过来找我的晦气,我就和他打了一架,这伤,是他拿一个东西锥的。”


    筱烟听了不由得叹了口气,说:“你现在可知道他的为人了?”


    竹溪应道:“早也该明白了,只是不愿意相信,谁知道一小玩到大的朋友竟这样心狠呢!我打他一下都下不去手,他竟狠口地扎了我两个血洞,唉!我的心也凉了,自此以后,也再不和人交往了才是,白白地花了心思,都扔进了大海,最后还落个反目成仇,大打出手的结果。”


    筱烟摩挲着他的手背,说:“你这样就太悲观了,也不好,他是那样,却不关你的事,他不喜欢你,却有别人喜欢你,你不能因为他,就放弃所有人,难道,以后孤孤单单的,过一辈子吗?”


    竹溪看着她,泪水有些溢出,嘴一撇,竟滴滴落下泪来。


    筱烟一看却笑了,说:“咱俩真是一对冤家了!昨儿我哭,今儿你又哭!你是不是什么都要随我一手,我以后要死了呢?”


    竹溪忙哽咽着说:“那我也随你去……”


    筱烟不等他说完就已握住他的嘴,竹溪只闻她手上还有梅花的暗香,开心地转起脸,去蹭她的手,一边说着:“我的心好痛,又好暖,我真的快疯了!”


    筱烟不停地擦去他眼里溢出的泪,却见他闭着眼睛,眼泪却越流越多,又看着他一夜过去,白净的面上竟略略有些胡子生了出来,忍不住心也软了下来,细声说道:“你也是个男孩来的,受了点挫折就找妈妈一样的撒娇,以后再大了些,没有我在身边,你又找谁去?难不成又跑回家让阿姨安慰你?”


    竹溪缓缓答说:“那就永远不长大吧!”


    筱烟撤了手,笑说:“你啊,就是在我跟前卖孬,哄我对你好。”


    竹溪笑了,又说:“你竟知道了。”


    筱烟又说:“我去给你弄些东西来吃,你别动。”


    竹溪不愿她劳动,忙要起身跟着,却被药劲冲挤大脑,满身心难受,筱烟又不得不坐过来,哄了他几句,让他好生躺下了。


    去了厨房和老奶奶聊了会子回来,却见他又坐在床头,拿着笔在那写着什么,她忙过去,放下枣儿熬的梗米粥,去看,却见歪歪写着:‘点软秋冬之气,赛似西子抬皎,俏丽若三春之桃,清洁若九秋之菊。’


    她抬起鬓海,看了他一眼,问说:“这又描的谁?敢是朶儿姐刚来过了吗?”


    竹溪笑了笑,端起那汤来喝一口,说:“她没来,我写的是你,你不经意的一笑,倒让我勾心挂肠了好久。”


    说完一笑,仍又说道:“这阵子也是受你们的熏陶,时时也有感而发了,虽不见得好,却是真心实意。”


    筱烟哼了一声,说:“少在那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你能写出来,得多谢谢这都是书的房子,没了它,你怎么会有笔墨写呢?”


    竹溪笑道:“我自然谢的, 更要谢你,你比这房子好了百倍有余,没有你,光有它,我也不能的。”


    说着已喝了几口,肚里有食,总算舒畅了些。


    筱烟也不说话了,又已翻了架子上一本书来看。


    两人才刚停下话芬,却见朶儿倦脸散鬓地进来了,筱烟一看,她脸上还有细细的泪印,十分不解,忙拉过来坐到毛皮铺的椅子里。


    竹溪却盯住了她,知她一夜未必安眠,早早醒来又不放心自己,竟不理头发地过来了,心下颇有些感触,可又觉得拖累了她,于是问说:“你昨天可睡好了?”


    朶儿摇了摇头,星眼萎靡,面容不振,筱烟也有些奇怪,却从没见她这样,于是问说:“敢是那病又发了?怎么不去日头底下坐坐?是不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有些闷?走,我陪你去。”


    说着拎着凳子携着她往在外头去,竹溪连忙几口把粥喝尽,披了袄子,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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