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安听到这句话时,仿佛遭受了一道晴天霹雳,脸色瞬间变得如死灰一般僵硬,毫无血色可言。
只见他嘴唇颤抖着,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小兰啊,你这孩子是不是误会啥啦?可别乱说呀!”
然而,面对陈有安的辩解,陈兰却丝毫不为所动。
她那明亮而坚定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小叔,轻轻地摇了摇头。
只听她用冰冷的声音说道:“小叔,您就别再装糊涂了。”
“你们俩盘算着等我爹爹被征召走之后,就把我卖给隔壁村那个又老又残的家伙。”
“哼,这件事情,我跟我爹爹早就心知肚明了!”
陈有安一听这话,额头上的冷汗像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刚强的侄女。
结结巴巴地反驳道:“谁……谁告诉你这些胡话的?我和你大伯可绝对没干过这种缺德事儿!”
此时的陈有安已经害怕到极点,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形,听起来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但对于此事,他心里非常清楚,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陈有安还想继续狡辩几句的时候,陈兰突然猛地伸手,用力一把狠狠地将门关上,并迅速在门后插上了插销。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整个门似乎都为之震动了一下。
“诶……”陈有安望着紧闭的房门,无奈地长长叹了一口气,身体无力地靠在了墙上,心中暗自懊悔不已。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陈有安终于缓缓地弯下腰,伸出那双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起放在脚边的东西。
那东西看起来并不重,但对陈有安来说却仿佛重若千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家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一路上,陈有安就像丢了魂儿似的,双眼无神,面色苍白如纸。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总算是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大哥家门口。
此时,大哥陈有粮正蹲在自家院子里,专心致志地磨着一把砍柴刀。
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陈有粮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
只见弟弟陈有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气地站在那里。
陈有粮心中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身迎了上去。
“咋回事啊?瞧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陈有粮一脸关切地问道。
陈有安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陈有粮见状,眉头微皱,心里暗自思忖道:“难不成是刚刚他送干蘑菇给老二那件事儿?这家伙该不会这会儿又后悔了吧?”
想到这儿,陈有粮忍不住笑骂道:“我说你呀,刚才不还是你自个儿主动提出要送干蘑菇给老二的吗?”
“咋一转眼的功夫就反悔啦?莫不是心疼那些个干蘑菇了?”
其实,陈有粮一直觉得自己已经算得上是个小气抠门的人了。
平日里,别人家都是靠着粗粮和各种野菜勉强度日,只有到了逢年过节时才能沾点儿荤腥解解馋。
可即便如此,跟自己这个弟弟相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在陈有安家,每顿饭全家人能吃多少东西都是提前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比如说今天煮饭要用二两粗粮,那就绝对不能多放半两,否则陈有安非得跳脚大骂不可。
“大哥!”陈有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仿佛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二哥……二哥他竟然知道咱俩一起合计的那件事儿了!”陈有安满脸惊恐地说道。
“什么事儿啊?”陈有粮心中猛地一紧,急忙追问起来,额头上也开始冒出了一层细汗。
陈有安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就……就是咱俩人算计小兰的那件事儿啊,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让二哥给知道了。”
“刚才我拿着干蘑菇去他家的时候,开门的人是小兰,可二哥却没在家里头。”
陈有安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小兰她直接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而且还说从今往后跟咱们两家再也不来往了!”
陈有粮听完这些话后,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这个消息对他而言,简直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打得他措手不及。
一直以来,他都暗自盘算着。
想着自己二弟膝下无子无女,等到二弟百年归老之后,凭着自己作为大哥的身份。
顺理成章地就能把那七八亩田地弄到自己手里。
毕竟,自家名下仅仅只有可怜的四亩多地,这点土地根本无法养活一家人。
这么些年来,如果不是靠着二弟时不时的接济和帮忙,恐怕他们一家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兄弟两人面对面站着,周围一片寂静,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他们就这样默默地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身为大哥的陈有粮打破了这份令人压抑的沉默。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有安呐,要不……咱们今晚过去给老二跪下求求情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略带询问的眼神看着弟弟陈有安。
陈有安听了这话,并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时,陈有粮接着说道:“我知道老二这个人向来重感情、心又软。”
“只要咱们把已经过世的爹娘搬出来说一说事,再好好地跟他诉诉苦,说不定老二一心软就能原谅咱们。”
“毕竟,如果没有老二平日里对咱们两家的接济,咱们两家这么多人怕是都要饿肚子,根本养活不了一大家子!”
听到这里,陈有安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突然闪过一道锐利的精光。
但很快那光芒便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和忧虑。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回答道:“大哥,你也知道,我是二哥一手带大的,对于二哥的脾气秉性,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扪心自问,这次的事情实在是有些过份,已经彻底伤透了二哥的心。”
“依我看呐,除非咱俩现在就在二哥面前自杀谢罪,否则很难消除他心中的怒火啊。”
说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绝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