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辰尘头顶的圆环,自然是尧庚年在萧余生的大世界中所获取的神器,那九枚无坚不摧的圆环。
在这十年间,尧庚年除却跟随白听雨摸索修仙的法门外,唯一能说得出口的事,就是顶着白听雨反对的压力,毅然决然地给这些神器都取了名字。
给神器命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说这些神器没有自主意识,但一旦给什么东西起了名字,那么就意味着命名者与被命名者间在更高的层面上有了一些联系。
例如父母与孩子,例如主人与仙使,例如人与神器。
一般情况下,没有人愿意花心思给神器命名,毕竟神器终归只是一类道具,是一种消耗品,在消耗品身上浪费精力,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举措。
但尧庚年不是什么精打细算的修仙者,这九枚圆环可以说是他踏入修仙路上的第一种神器。
当然,如果硬要说的话,尧庚年从萧余生那里继承的霸歌诀也勉强算是一本神器集合体,但细分的话,现在的这本以功法形式而存在的霸歌诀,可不算是神器。
现在的这本霸歌诀,只不过是容纳了神器图腾的法术之书罢了,虽说尧庚年日后有计划去寻找这些神器的原型,但这种事算得上八字没一撇,压根没什么展望性。
而这九枚铁环,可是实打实的套在尧庚年的手上,随着他的心意变大变小,四处腾飞的。
而这个九环就叫做——
“……尧庚年,你果然神器颇多,你是想用神器来砸死我么?”
忽然,辰尘的声音打断了尧庚年的畅想,他冷冰冰的声音里能听出一丝颤音,看来也是被这圆环给镇住了。
但辰尘毕竟还是清君门的四大护法之一,是要面子的,所以就算明知这东西不好对付,明知这东西陌生却压迫感极强,但他还是要硬着头皮继续嘲讽。
“你就做一个一辈子躲在神器后面的弱者吧——”
“某些人能不能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尧庚年在黑雾中缓缓吐槽道。“你不就是没有也没办法拥有吗?瞧你这话说的,充满了酸臭味,怎么了,我就算真是如你所言一般躲在神器后面,那也是我凭本事躲的,你能吗?”
“……你!!”
这回,轮到辰尘瞪眼了,他忽然觉得自己被一个初修仙法的后生辈瞧不起了,所以他没再多说废话,而是抬手造了一道寒风凛冽的雪风暴,向着头顶这枚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圆环攻去。
这股冰雪暴看似凶狠,但对上尧庚年的这枚神器也是小巫见大巫,只见尧庚年只是动了动手指,这枚神器便旋转着变大,竟当着辰尘的面,将这股寒冰硬生生的圈了起来。
随后那白光一闪,这寒冰风暴便消失不见了。
“……这是什么东西?”
“你猜?”
“……尧庚年,你不会想用这个东西来对付我吧?”
“哦,你嫌弃少吗?”
尧庚年话音落地,另一枚圆环就出现在了辰尘的视野里,不过与第一枚不同的是,这枚圆环的通体朴实无华,并没有任何光芒与符文浮现与闪烁。
辰尘看了后,无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盯着面前这两枚圆环,忽然觉得……尧庚年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这个运气,的确是配做柳沉舟的对手的。
毕竟这等能轻松吞掉他大招的神器,他活了这么多年也只见过这一枚,辰尘本以为这就是尧庚年最后的法宝了,结果没想到聊着聊着,人家轻描淡写地又扔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
好似就在告诉辰尘,我虽然身法不怎么样,但这么牛逼的神器,我随手就能再扔出来一个哦。
辰尘想到这里,就难免开始头疼——这些没见过却牛的离谱的东西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他怎么从未见过、更从未听说过呢?
辰尘不出手在原地头疼,尧庚年也不急,他实际上还是想与辰尘多交几次手的,毕竟这种与高手过招的机会错过就无,他真的不想用这种简单的方式来结束这场……试炼。
可真的打不过啊。
尧庚年内心如是感慨道。
就在尧庚年头疼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忽然传来了柳沉舟的声音:“好漂亮的圆环,实力也不错,你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九环的用法了吗?有没有给他取名字?”
“嗯。”尧庚年在意识中随口回道:“叫灵戒,我和小狐狸一起决定的,怎么样?”
“哦,还不错。”柳沉舟的声音缓慢且慵懒。“那其他八个呢?”
“灵戒。”
“嗯?我是说,其他的圆环名称,你不是给这个九环神器命名了吗?怎么不对应每一个都取一个名字?”
“……”
“不会是记不住吧?”
“……”
柳沉舟一语中的,让尧庚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的确是如此,他记不住,也没那个天赋给九枚圆环每一个都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遥想在数年之前,尧庚年和言灵儿曾经背着白听雨,凑在一起悄悄咪咪地商量着这个神器的名字问题。
言灵儿是一个小狐仙,她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尧庚年也只是一个山村男孩,更是没读过多少经纶。
所以这两个人虽然有取名的雅致,却没有没取名的实力,二人商量了一整夜,最终只能顶着黑眼圈看着天边升起的新日一拍即合。
——这九枚圆环,就叫灵戒。
——别问,问就是好听,好记,好管理。
尧庚年一想到取名的过程,顿时就有些脸红了,他自顾自切断了与柳沉舟的对话,在两枚灵戒的威慑下,又开始向辰尘发起了近身攻击。
而在地面上坐着的柳沉舟却笑了一声,这着实吓到了一旁盯着他不放的霍南亭,他看柳沉舟的目光立刻诡异了起来,同时还搂紧了怀中昏迷的苏临。
不知怎的,霍南亭总觉得柳沉舟……笑起来的时候,多少有点渗人。
黑雾之中,尧庚年再一次向着辰尘发起了攻击,他唤出了自己的白炎龙枪,向着眼前的辰尘刺过去。
“又来?我说过了,你没了这些神器的庇护,是不可能赢得过我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倔强得很,那你就来试试吧,少年人,多幻灭几次也是应该的。”
“我呸!!”
辰尘虽说顾忌那两枚灵戒,但尧庚年提枪而来,进攻的气势已经逼到了辰尘的脸上,他自然不可能后退的。
在这块上,辰尘也有着自己的执着与倔强:
尧庚年可以杀死自己,也可以击败自己,但绝对不是以这种比拼功法的方式来击碎自己,永远都不可能。
所以辰尘迎面而上,一掌就击了过去,不过有所不同的是,辰尘这一掌所带起的力量中,隐约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
这股灼热的气息与辰尘本身自带的寒气缠绕着,以一种奇怪的和谐感冲向了尧庚年!
“好怪的力量……”
“你有藏私,我自然也有,尧庚年,这个世界上可不只有你一个人有好东西。”
尧庚年察觉到了这股巨大的力道,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可就是想要试试的他没有躲开,而是挑枪而上,在辰尘震惊的目光中强行迎上了这股冰火两重天的灵力!
“什么……!尧庚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硬接……”
“无所谓,你若是能借此杀了我,那我也认。”
在生死的问题上,尧庚年是有着言灵儿这个小狐仙做外挂的,所以他比其他人拥有更大的空间去试错,去探索自己想要试验的东西。
譬如,这股冰火交融的力量若是与自己的白炎龙枪撞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答案在二者相撞的瞬间就有了答案,冰与火的力道立刻缠绕上了尧庚年的白炎龙枪,随后火先烧灼,而冰后凝结,让尧庚年震惊的是,这股火焰的温度……居然比自己的白炎还要高。
所以结局是显而易见的,龙枪在接触的瞬间就在高温与低温的交替折磨中破碎,而破碎的力量反噬给了持枪者,也就是尧庚年。
这股反噬的力道从枪体传至尧庚年的胸口,虽说尧庚年察觉不到痛苦,但这力量却生生将他逼退了数步,才堪堪在空中稳住了身形。
“你若是正常的修仙者,此刻胸腔中的心脏就该被我震碎了。”
“那真抱歉啊,我不是所谓的‘正常的修仙者’,我是灾厄,我天生就不怕这个。”
“的确,因此怎么杀死你,也是我头疼的事情之一。”
辰尘说到这里,他低头看向了远处在地面上坐着的言灵儿,眯了眯眼睛:“你这种近乎无限的恢复能力,都是托她的福吧?”
“你知道?”尧庚年一惊,浑身戒备起来。“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不要把言灵儿牵扯进来,如果你敢——”
“放心,我知道你还有别的厉害东西没用。”辰尘却笑着打断了尧庚年的话,他偏头瞧着尧庚年,用手指向了黑雾外的那个更大的浓雾。“柳门主同我们谈过你,这种黑雾不过是障眼法,而外面那层要吃人的黑雾,才是你的看家本事,对吧?”
“柳沉舟还真不把你们当外人啊。”尧庚年笑得有些过度灿烂,虽然他知道柳沉舟这么做的确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亲耳听见别人这么说,还是会有一点生气的。“看来我没有隐私了,对吧?”
“也不算没有隐私。”辰尘瞄了一眼头顶的两枚圆环。“这个东西,我就不知道你有。”
“哦,这个玩意我偷来的比较晚,所以柳沉舟也不清楚,那你现在可以实时更新一下了,不客气。”
“好。”
辰尘没什么幽默感,他只觉得尧庚年咬牙切齿的狞笑的样子……有点丑。
一想到这里,辰尘就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移开了视线,可是移开视线后就只剩下这漆黑的浓雾可以欣赏,一想到这里,辰尘就忍不住问了一句:“对了,你布下这么浓的黑雾,是为了遮羞吗?”
“……你少说两句会死吗?”
“果然是用来遮羞的啊。”辰尘恍然。“我就说,按照你神器之多,与我都根本不需要布下这么浓重的黑雾,原来是为了和我近距离交手而准备的啊。”
“你少说两句会死吗!”尧庚年难免暴躁了起来。“不然你怎么有命活到现在?啊?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
辰尘忽然闭上了嘴,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尧庚年,突然说道:“你其实比想象中的有趣,尧庚年。”
“什么有趣,老子天下第一可爱,行不行?”尧庚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所以你这是做好陪练的打算了?”
“如果我没做好的话,我有的选吗?”
“没得选,你会死于我的厉鬼之息。”
“瞧,那我就只能准备好陪练了。”
“这还差不多。”
——辰尘其实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冷漠。
这是尧庚年向辰尘发起不知道多少次的冲锋时想的事,他最开始以为辰尘与柳沉舟有几分相像,但在这黑雾中,尧庚年明白了,柳沉舟的冷漠,的确是独一无二的。
辰尘的冷漠与寡言只不过是源于他没有遇见旗鼓相当的对手,而柳沉舟的冷漠与少语则是因为……他生来便没有接触过更多的情感。
这很奇怪,为什么柳沉舟会接触不到更多的情感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尧庚年已经贴到了辰尘的身前——这一次,辰尘没有在打出那种奇怪的力量来击退尧庚年,而是选择了接下他的招数并化解,然后反击回去。
瞬间,辰尘与尧庚年之间的过招就变得有来有回了起来,不过这种来回更像是辰尘单方面的技巧压制,而尧庚年之所以能屹立不倒,完全是靠着一身的蛮劲。
“这样不行,要接招,在化招。”辰尘说。“不然你若是与柳沉舟斗,你会被他压的死死的。”
“我这不是正在练吗!”
尧庚年气的喷了一口鼻息,他不爽地打了一个火团过去,在辰尘措不及防的目光下炸开,借着炸开的余波又向着辰尘打出了一拳。
“陪练怎么还作弊。”辰尘摇了摇头,用了一种尧庚年看不懂的身法后撤了一步,就轻松化解了尧庚年的偷袭。
“那你我本在死斗,可为什么你突然陪我在这里练起来了?”
“因为我突然发现你很有趣。”
“你很奇怪啊。”
“你难道不奇怪吗?”
辰尘话音落地,尧庚年便察觉到一阵拳风破雾而出,狠狠地凿进了他的面颊里——
“唔!你怎么偷袭!!”
“这不叫偷袭,这叫撞你的空门,可比你方才的出拳要礼貌多了。”
“打人不打脸,你这很不礼貌,你知道吗?”
“不知道。”
“你!!”
尧庚年气急败坏,捂着流血的鼻子就扑向了辰尘:“你过来,我今天非要把你的脸也打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