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左右，古手川接到了石川打来的电话，不过内容和预想中的有所出入。


    “上头认为对霜鬼的处理有些激进，赤丸那边会由别的分部接手，派人去调查……”


    挂断电话后，他略作考虑，决定还是等一天看看情况。


    毕竟只知道赤丸在鸟取县附近，但具体在哪里，连霜鬼都不清楚，可见对方要么是个谨慎的鬼，要么是个特殊难找的鬼。


    而且刚才电话里，石川明显也不清楚赤丸的具体行踪。


    不过特别科里肯定有人知道，估计只告知要调查的小队。


    就像是霜鬼的所在地，也是石川临近出发时才被告知的。


    这回没派石川去，他大概也无从知晓赤丸的具体方位。


    所以，不妨先等一天，要是其他人调查不出结果，这趟差事早晚还是落到石川头上，要是调查出了结果，那他再亲自跑一趟鸟取也不迟。


    至于这么决定的另外一个原因。


    毕竟今天才周五，还没放假。


    老不去上课也不好。


    他换上校服，背着书包，和三日月、有佳两个女生一起出门离了家。


    “晴空，明天我要去外婆家做客，要起很早很早，今晚我得回家住。”


    “只有你和夏阿姨去？”


    “不，这次是我们一家子都去，唉，我家小姨的女儿过生日……”


    古手川神见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听着，心里盘算起了今天晚上该怎么过。


    “有佳！晴空！”


    稍远处传来了小鸟游打招呼的声音。


    古手川看向前方。


    俏生生的小鸟游花舞正招着手，另一只手里则拎着个灰色的布袋子，看袋子鼓起的轮廓，应该是一双鞋。


    有佳和三日月两个女生小跑了起来，一路跑到小鸟游花舞身边。


    有佳打量着她手里的东西，惊讶的道：“新买的室内鞋吗？可鞋子不是找回来了？”


    小鸟游一拱鼻子，皱着眉毛：“已经丢了！”


    有佳面带同情与悻悻，要说今天这事儿吧，她那个臭弟弟要负70％的责任！


    三日月晴空叹口气：“真的是太、太……想想就觉得恶心。”


    古手川见她们这个反应，有心想问问是怎么回事，但感觉问出来的话又有点过于煞风景，便随口道：“咱们换换鞋柜，把我的鞋放你鞋柜里，我看看还有没有偷。”


    小鸟游一愣，一拍手掌，目光闪闪发亮：“对啊！要是古手川的鞋子被偷走了，然后被舔过……啧啧，这太解气了！”


    “别再说了，有点想吐。”有佳一脸的不适应。


    古手川神见听得也愣了愣，一脸古怪：“不会吧？真有人连鞋子都舔？不怕舌头得脚气？”


    “去去去！你才有脚气呢！”小鸟游花舞大翻白眼，嘀咕道：“我每天都洗澡换袜子的，就算是脚，也可香了！”


    他们仨过来后，和小鸟游一起往商业街的方向走去。


    人行道够宽敞，三个女生并排着走在前面，古手川一个人跟在后面。


    以前上下学的时候，他也有伴儿，可惜自从眼镜君有了女朋友后，他就只能一个人这么走了。


    虽然偶尔也会遇到白川姐弟。


    但白川望那小子三棍子也打不出个屁来，那还不如自个儿神游天外。


    等到了学校以后，要换鞋的时候，古手川站在小鸟游身边，朝她的鞋柜看去。


    小鸟游知道他在期待什么，哼哼着：“很开心？”


    古手川对她道：“你把情书给我，我挨个去和他们聊聊。”


    小鸟游一愣，白他一眼，快速道：“用不着，反正我又不理！再说了……”


    她从校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银白色的钥匙圈，晃了晃上面挂着的钥匙：“因为特别情况，昨天下午藤原老师就找人给我的鞋柜上了锁，所以今天以后，一封也没有！”


    “老师这么周到？”古手川惊讶了一下，然后略微感慨：“看来咱们学校对女生挺好的，而且女生们也都很不错……”


    迎着小鸟游疑惑的目光。


    古手川解释了一句：“虽然一直听有佳说学校里也有我的后援团，但我从开学以来到现在，一封情书也没有收到过……你看看，这就是差距。”


    小鸟游花舞愣了愣，若有所思道：“对啊！你要不说我都快忘了……为什么没人给你递情书？这很不合理。”


    “大概这就是礼貌吧？”古手川神见不以为意的说着。


    一班今天的第一节课是音乐，三日月和有佳直接去了别的教学楼。


    两人都换好了鞋子，往教室走去。


    走廊上人来人往，都是青春气息十足的少年少女。


    一声声“早上好”清脆无邪，跑动的裙角飘扬。


    古手川神见也抬手，和认识的不认识的打着招呼。


    等进了班里后，他一眼就看到了在课桌前端正坐着的小神官。


    他略有疑惑。


    胡桃和小神官似乎都有早到的习惯？这是为啥？又不是离家多远。


    白川神社离学校比他家还要近呢。


    他回到了座位，低头看着铺在桌面上数学考试卷。


    这是前天的小考卷子。


    没什么意外的满分。


    数学比较考验脑子，打坐入静有助于锻炼精神，所以数学这一块儿，他终于从96进步到了满分。


    这方面上，他不用再接受眼镜君的人前显圣了。


    他转身看向小鸟游花舞，想看看她的卷子。


    小鸟游花舞也在看卷子，见他看过来，眼中顿时警惕，一手捂住卷子右上角的分数。


    但已经晚了。


    古手川看着她，有些惊诧，还有点关切：“69分……及格了吧？”


    小鸟游小脸顿时黑了下来：“及格了！”


    古手川思索着道：“你这样不行啊，哪怕要考音乐学院，文化课的分数线要求也不会低吧？”


    小鸟游一皱鼻子：“我只是数学一科不太好而已，其他科都不错的！而且到高二后我不学理科的。”


    “哦……”古手川点点头道：“文科对艺术也确实有很好的启发效果。”


    他心里略微感叹。


    那这么看来，等到来年，就不能和小鸟游同班了呀。


    他是要走理科的。


    小鸟游花舞忽然怔住，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看着古手川神见，嘴唇微动几下，但没说什么，继续低头看卷子。


    过了一会儿，上课铃响起，藤原老师拿着教科书，走进教室上了讲台，然后瞥一眼古手川，声音微微抬高：“这节课讲卷子！这次测试的平均分是65，65分以下的同学，明天上午来补课！”


    班里顿时响起一小片哀嚎声。


    古手川扭头看了眼小鸟游，女生正满脸的庆幸，但见他看过来，立马又不甘示弱的瞪起了眼睛。


    他忍住嘴角往上翘的冲动，转回头看卷子。


    ……


    时间一晃来到了下午，古手川神见趁着自习课的时间翻墙进了旧校舍，找到了每天都眼巴巴等着他过来放风的铃小姐，和在地下坐着发呆的一大票幽灵。


    他拿出了一罐阴气丸，挨个发给她们，算是从北海道带回来的伴手礼。


    “带我走吧？带我走吧？”轮到最后一个幽灵铃小姐的时候，她一把抱住了古手川的大腿，像只八爪鱼，眼巴巴看着他。


    这里真的太————无聊了！虽然安全，但是再在待下去，她不是精神崩溃，就是抓狂疯掉。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眼角里噙着的两颗大泪珠，沉吟了会儿，正要说话，忽然发现一部分领过了阴气丸的幽灵还没走，全部站在原地，安静看着他。


    他想了想，对铃小姐道：“你想去哪？”


    “我想回家……”铃小姐下意识说了句，但很快又想到家已经没了，泪珠子顿时啪嗒啪嗒往地上掉。


    可惜眼泪落在地上直接穿过了地面，不见踪迹。


    古手川看着她：“你要是能忍住不再像以前那样开午夜演唱会，低调再低调，我倒是也可以送你回去。”


    他并不是把铃小姐关在这儿，当初是因为特别科发布的赏金任务，后来是心有恻隐，才救了她安置在这里。


    所以，如果铃小姐真的想走，他会带她离开。


    铃小姐站起身，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期待的道：“要不我去你家呗？你放心！我保证不给你惹麻烦！”


    “去我家里？”古手川奇怪道：“在我家和在这里也没差别，白天时候大多数时间我在学校里，回家也只是休息，可没时间陪你玩儿，而且我家可什么也没有，你在这里还有她们陪着。”


    “那、那要不你把我带身上？”铃小姐犹豫着说。


    这要是换做以前，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可这里实在是太太太无聊了！


    连个能一直和她说话的都没有！


    “我怎么把你带身上？”古手川相当没好气。


    他随身带只幽灵像什么话！


    而且这只幽灵还只会唱歌！还是个未成年的国中女生！


    而且带着放哪？揣兜里？这个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以铃小姐的个性，怎么肯愿意一直钻在他兜里。


    “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嘛……”铃小姐泪眼汪汪地拉着他的衣袖。


    古手川拧了拧眉头，犹豫一下：“要不这样行不行？我认识一个小神官，对式神还挺好的。”


    铃小姐愣了愣，顿时警惕：“是那个连幽灵都不放过的hentai？”


    “也不算吧？他和他的式神有特别的经历，所以感情才特殊了点儿……”古手川解释了一句。


    “那也不要！”铃小姐不住摇头：“我又没什么实力，到时候要是被派出去战斗，那不就成炮灰了？不要不要。”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也不由他不承认，确实，是他疏忽了。


    这小神官本来就弱的可怜，要是第二只式神还签个弱鸡的话，估计先不说他，整个白川家都得炸。


    他犹豫一下：“那你给我点儿时间，我来想想办法。”


    “那你能今晚就带我回去吗？”铃小姐眼巴巴看着他。


    “今晚不行！”他毫不犹豫拒绝。


    开玩笑，今晚是好不容易才有的二人世界，谁都不能打扰！幽灵也不行！


    等安抚了铃小姐再待一个晚上后，他离开了旧校舍，回到除灵社的活动室里，看到了正在道场内缓缓活动右手臂的小神官。


    他的右手臂在持续不断的治疗中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会耽误暑假的阴阳师晋升考试与除灵大赛。


    古手川神见看着他，想了想，问道：“平常的时候，你也会把玉子带在身上吗？”


    小神官微微侧头，反问一句：“不然呢？留她一个人在家里？”


    “嗯……那你平常把她藏在哪？”


    小神官回头瞥他一眼，皱着眉头：“这关你什么事？”


    “只是有一点好奇……”古手川神见组织着语言：“你看啊，上次八千代静弥的那几个哥哥来找事，不是每个都带着好几只式神吗？体型还都不小……这是阴阳师的秘密吗？”


    小神官哦了声，想了想道：“差不多吧，他们是与式神签订契约，需要战斗的时候才会召唤，至于平常时候，式神是不在身边的。”


    他没说玉子，因为玉子他随时随地都会带在身边。


    古手川神见来了兴趣，走过去坐到沙发上：“仔细说。”


    小神官微微颔首：“用阴阳师的说法，式神不战斗的时候是在一个叫【灵世界】的地方，一旦与阴阳师签订契约，就可以随时随地召唤到身边。”


    “【灵世界】？”古手川神见更疑惑了：“那你的意思是，只要签订成式神的灵物都可以进入到【灵世界】，还是只有签订【灵世界】里的灵物才能这么做？”


    “只要是灵物，一旦签订了式神契约，就可以自由往返【常世界】与【灵世界】。”小神官随意道：“但【灵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楚。”


    “式神也不知道？”


    “式神无法说出口。”小神官看着他：“式神契约中有一项就是不可以透露丝毫关于【灵世界】的信息，但如果非要说除了式神以外，还有谁知道灵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话，那就是神明大人了。”


    古手川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个东西，转口问道：“那玉子……算了，当我没说。”


    他看见小神官露出了不屑的表情，显然知道他要问什么。


    至于问题的答案，古手川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小神官肯定不舍得让玉子进什么【灵世界】的。


    “灵世界啊……”他摸摸下巴，也不知道铃小姐愿不愿意去。


    如果那是【灵】的世界的话，应该会很高兴吧？


    那里肯定没人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