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超自然的世界里低调成神》 第一章 某不科学的超自然世界（求推荐，求收藏） 仲春，正是个乍暖还寒的好时节。 一到晚上，尤其还是在山里，哪怕不起风，光那刺骨的寒意，就绝对能冻的人哭爹喊妈，痛苦面具少说也能戴上个十几层。 这种鬼天气，真就是连鬼都不愿意出来乱晃。 “阿qiu！”响亮的打喷嚏声带着阵阵回响，在万籁俱寂的山谷里传出了老远。 冻的牙齿直打颤的男生使劲儿吸了吸鼻涕，抬起手电筒，使劲儿往四处影影绰绰林子里照了照。 冷，这破天气可太他娘的冷了。 “我可真是脑子坏掉了！这种鬼天气，真是连鬼都遇不到一个！” 男生一边在心里吐槽着自己，一边沿着脚下盘曲的羊肠小道继续深入。 他叫古手川神见，原名叫沈见，本是个在山上跟着师父习武养生的好弟子。 只是因为五年前，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晚上，他一时兴起，趁着月色出门逛山，谁知半道上不慎脚滑，人一个大劈叉，直接就滑进了云雾里。 本以为小命就此休矣。 又哪成想，再睁开眼后，人不仅没事不说，还直接换了个世界生活！ 自此以后，眼前的山不再是熟悉的山，林也不再是熟悉的林，连他自己，也莫名回到了小时候的孩童模样。 而现在一晃眼又是五年过去。 他也从前世的好弟子，变成了新世界里的一个准高中生。 而至于为什么现在他会出没在这么一个乌漆嘛黑还冷飕飕的老林子里……那也是有着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在的。 新的世界，不怎么讲科学。 妖怪、怨灵、甚至是鬼神，净都是些实打实的存在。 不是虚构，也不是谣言杜撰传出来的！ 就像那虫鱼鸟兽一样，仿佛打从开天辟地以来，就是大自然里的一员。 而在这些个“怪物”面前，普通人真就和待宰的羔羊没啥两样。 它们猎杀、啖食人类，酝酿恐怖和灾难。 人类则用热武器和神奇的术法来抵抗。 然后两边就这么拉扯着，一直拉扯到了现在。 而不太走运的是，他现在生活的村子附近也尽是一些连绵不绝的大山。 山深林子密，怪物也就多。 怎么办？能怎么办？ 为了不让自己哪天成了怪谈故事里的“受害者”，还为了能在这种妖怪恶灵出没的环境里有个安安稳稳的好生活。 他也只好握紧长剑，咬紧牙关，努力的刷怪升级。 毕竟比起其他人来说，他的先天条件已经很好了。 前世的他在武当山上，虽然说习承的是武道，祖师爷是张三丰；自己并没有出家皈依，但也是道家的弟子，练的也是正统的道家真气。 道家，降妖除魔那是本分，道家真气对邪物而言，天生就有着极大的克制作用。 不然的话，他哪来这么大胆子，大半夜的出门逛山。 没点儿底气的话，那不是找死吗？ 话说到这儿，基本上古手川神见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已经算是说了一半儿了。 而另一半儿原因，则是大约在半小时前，他抢下了一个官方组织临时发布的一条除灵悬赏。 任务相对容易，报酬却比较丰厚的那种。 可能也就是因为天气太冷了，有能耐的人都不想离开被窝，所以才给他捡到了这个便宜。 习武之人嘛，开销都比较大，要是没点儿谋生手段，单纯靠爱发电，那可是长久不了的。 更何况靠自己的本事赚钱，不寒碜。 …… 刺骨的冷风乍起，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古手川神见冷的直打摆子，脚下的枯枝踩得咔嚓咔嚓刺耳响。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 忽然，一阵阵凄婉的呼喊声自前方的山林深处传了来。 古手川神见一愣，侧头听了会儿，然后慢慢睁大眼睛，瞳孔深处，似冒出了亮光，整个人都愉悦了。 来了来了，总算是来了！ 他飞快将握着的手电固定到了左侧的肩带上，又用力拍了拍脸颊，让僵硬的肌肉放松下来，好让表情看上去不那么明显。 要是提前吓跑对方可就不好了。 毕竟这么冷的天气，大家都不容易。 他绷住脸，不让嘴角往上翘去，手里的长剑挽了个剑花，甩开膀子，就朝着声音传来的地儿飞奔了过去，生怕对方跑了似的。 “桥豆麻袋呦，好心人这就来救你！” …… “救命，谁来救救我。” 这声音呜呜咽咽，似哭似笑，在这人迹罕见的山旮旯里，直接就叠满了幽怨阴森的特效。 一头垂肩的乌黑长发，身上单薄的白裙连大腿都遮不住的可怜女子，蜷曲着腿坐在地上，看样子真的很需要救济（划掉），很需要帮助。 鼻孔里喷着热气的男生屁颠颠儿跑了过来。 兴许是人来的太快，四周那呜呜咽咽的声音也为之一顿。 这感觉，怎么说呢？ 简直像是刚出锅的肥美烧鸡忽然就自己飞来了嘴边儿一样，还带着迫不及待。 古手川神见来到了跟前，先是愣了愣，又仔细上下的一打量，又是惊喜的发现，这玩意儿，好像还是这次的任务目标啊！ 于是他更难耐激动。 “那个，请问是你需要帮助吗？” 长发劈头遮脸的女子不再吭声，无比“阴森”的看着他，然后一点点飘起——左右四下无人，黑灯瞎火，孤男寡女……烧鸡都送到嘴边来了，还装个什么柔弱？ 她不装了，狰狞的獠牙显露，猩红长舌像领带一样挂在身前，飘飘忽忽。 几米外的男生愣愣看着，吓傻了一般。 古手川神见确实愣了下，倒不是被吓到了，只是这么些年来，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直接的飘酱。 这要换做以前，大家怎么都得先有的没的哈拉几句，培养一下感情…… 毕竟，他才十六啊！十六岁，花儿一样的年纪。 一上来什么也不说，就猴急猴急扑过来的话，他可、可是会、会“哈次卡西”的…… 嗯，好吧，既然你也这么主动，那我也不装了！ 压下心底兴奋，古手川神见轻吸一口气，熟悉的气劲瞬间游遍全身，眉间的凌厉陡现，长剑前指，一式拨云见日，带着短促的剑啸，朝它的脖颈抹去。 不动则已，动则就是杀招。 …… 飘酱走了，因为走的很快，所以很安详。 她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兴许怎么也都想不明白，这只送到嘴边的烧鸡，怎么忽然就把脸一翻，变成了大恶狼，一口就把她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真是的，你这么厉害那早说啊！ 凡事咱都好商量不是？她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会霸王硬上弓的鬼。 唉，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 …… 古手川神见手中的长剑轻甩，似甩去了不存在的血珠子。 先前原本飘酱起立的地方，只剩下一截截的颜色布料不一的破烂衣裳。 他没有动弹，倒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将一部分心神下沉到了心底。 只见在无边的黑暗中，徐徐飘浮出了一团迷蒙的青光。 这就是他今晚的快乐之源了，苦哈哈的跑这里吹了大半天冷风，不就是为了这口儿热乎的吗？ 至于这东西究竟是什么，通俗点儿来说，大概就是“经验”吧？可以让他直接变强的那种。 他念头一动，青色的光团则瞬间破碎，融入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一个大大的九字自心底缓缓浮现。 他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唔，功力增长了！ 接着，一行行古朴大字也跟着出现： 【功：九】 【拳：十】 【剑：十五】 【技：……】 【天赋：……】 他心满意足，放下了背着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一副橡胶手套和一个布袋，蹲下来将飘酱留下的这一截截的布条打包装好，往腰上一系，转身原路回去了。 “得嘞，齐活儿，收工下班。” 第二章功课（求推荐，求收藏） 午后的春天云淡风清，粉白色樱花开的干净素雅。 松软的泥土空地上，穿着白色单薄衬衣的古手川神见，正慢慢调整呼吸。 略微卷曲的乌发微动，面容丰神俊朗，眼眸里似带着亮光，在被汗浸湿了的衬衣下，隐隐能看到肌肉的线条，但就这么一副充满力量感的身躯下，偏偏又没有多少的压迫感。 养生习武之人，向来都这么淡泊且低调。 起势，剑指，徐徐转身，化掌，挪步，再转身，倏忽间，右拳猛地打出，似拉满了的弓弦发出的利箭，直接炸出了一声脆响。 “啪！”尘土溅起，枝梢的树叶微动。 玄武拳之力，竟恐怖如斯。 “嘶嘶嘶~” 拳长功力，锤炼气劲，既能防身御敌，又能养生健体，和剑一样，都是他每天必修的功课。 而且也只有先练好拳，才能练好剑，才能做到前世师父对他的要求：要力灌剑锋，气透剑端，在一瞬间力达剑尖。 不然，哪砍的了野猪和飘酱？ 练完拳，古手川神见收势站起，迈步向前走去。 前面的大树跟前，放着他的带鞘长剑。 他俯身拿起，平举至胸前，缓缓抽出，折射着阳光的剑身让他不由眯了眯眼睛。 这是一把订做的四面汉剑，两侧有血槽，选用的是上等的钢材，传统的技术，有了年头的老师傅……虽然剑刃是他自己用磨刀石开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开刃了的剑就不是体育器材了。 他为了这把剑，可是足足攒了五年的零用钱。 倒不是贵的令人发指，虽然也真不便宜。 但最主要的，还是小孩子能拿到的零用钱本来就很少。 再加上这边是乡下地方，也没多大的花销，而五年前的时候又正好是习武的黄金时间，他又不可能去打个工什么的。 所以平常所能倚仗的，也只有家里大人时不时给的零嘴钱。 五年来，他真的是一个子儿都没舍得花，全部都用来买它了。 不过时间也告诉了他，这一切辛苦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在半年前，他的剑法达到了【十二】以后，哪怕是成年的发狂野猪，也能够三剑刺死，那还是因为是第一次，紧张之下力道准度都没控制太好的情况下。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忽然发现，似乎他也还蛮厉害的，就连村子里平常叫最凶的狗，见了他也都会夹起尾巴绕着走。 所以他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开始琢磨起了当打工人的事。 也全托了这个明智决定的福，让他“分期”生活提前结束了。 放回剑鞘，他持着剑再次回到了空地中央，调匀呼吸，眼中有神光乍起，长剑陡然刺出，带着呼啸的剑音，剑如臂使，身随意动。 碎叶纷纷洒落，带着平整光滑的切面。 十多分钟后，古手川神见蹲下身，捡了几片树叶，来回看了看，明显带着不满意。 气劲太散了，才会伤到这么多树叶。 真正的练家子，劲力一定是凝聚在一点，静则藏而不露，发则有万钧之势，在一瞬间就能决出胜负。 他懊恼了会儿，郁闷了会儿，等心情跟走马灯一样转了个圈儿后，才重新平复了，起身继续练。 万丈高楼平地起，练一次，强一点，总有能达到目标的那一天。 …… 太阳渐渐西沉，絮状的白云也沾染上了暮色。 古手川神见停了下来，从书包里拿出毛巾和一身干静的衬衣，猫腰往四周瞧了一圈儿，确认没什么玩意儿在盯着他看后，就快速用毛巾擦了擦身子，顺便换了个衣服。 然后略作收拾，背起包和伪装过的剑袋，迈步离开。 毕竟不是官方的编制人员，身上带的这把开刃长剑，妥妥的属于管制刀具，所以一定伪装还是要很有必要做的。 日暮时分，阴阳交替。 沿着走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小路，古手川神见顺利出了山林，最后又绕过好几道贴有密密麻麻黄色符纸的铁链和一排摆置着神像的神龛后，才算是回到了村儿里。 一条大路宽又阔，正对着西边落日。 他眯眼看了看，从包里拿出手机，举起来对着咔嚓咔嚓拍了几张。 这地儿有山有水，有一到秋天就层林尽染的枫树林，还有丰富无比的怪谈传说。 要不是人有着太多成长的烦恼，他还真不想离开……真的就只是现实不允许，毕竟村儿里就没啥年轻人，唯一能和他聊得来的，也就斜对门邻居家的两个孩子。 一个在上国中，一个在上小学。 要是一直在这里呆下去，说不定将来连老婆都讨不着了。 脑后勺吹来的山风微凉，也将古手川神见乱飞的思绪吹散，他收好手机，迈步回村儿。 功是练完了，但事还没完呢，昨晚上在山里吹了大半夜冷风才完成的赏金任务，可得赶紧去结算喽，不然夜长梦多，晚上也睡不踏实。 …… 超自然事务特别行动科，是官方专门处理超自然事件的部门，在各地都开设有分部，算是基础设施。 长野县伊那市的分部就座落在伊那市的一角，离古手川家在的村子也相当的远。 夜幕下，璀璨银河横在人间。 特别行动科的事务招待处，坐在沙发上的古手川神见又打了个哈欠。 他刚交了那袋子布条，现在在等着领赏金。 昨晚可真是累坏他了，睡眠也稍有不足，所以这么坐一会儿，还真是止不住的犯困。 负责交接事务的ol大姐姐又破例亲手给他端来了杯香浓的咖啡过来，还特别贴心的加了好多牛奶。 古手川神见赶紧拱手道谢，无量寿福。 胸怀如此宽广的大姐姐还这么好心，以后绝对会有福报啊！ 毕竟像他这样的、只接一些赏金任务的“闲散户”，其实是没这么好的待遇的——平常也就给发个纸杯，喏，饮水机就在那儿，想喝水请自取。 当然，这种态度也是有原因的，“闲散户”毕竟无法和“专职人士”相提并论。 何况都是些没太大危险的事情，或者是“专职人士”嫌弃麻烦所以随手丢出来的零杂闲碎。 就好比昨天晚上，古手川神见大半夜进山里去解决飘酱的那个任务。 并不是就他有能力完成，人家只是不想去吹冷风罢了。 古手川神见捧起咖啡，一边搅勺子，一边滋溜溜的喝着。 让另一边几个正默默捧着纸杯热水的糙老爷们喝的很是没滋没味。 当然，这要是白开水能喝出滋味儿来，也就不能叫白开水了不是？ 将来娶到的老婆能有和这位大姐姐一样，不，三、至少三分之二的胸怀，那他就心满意足了。 毕竟他喜欢胸怀宽广的女生。 咖啡香味混合着牛奶的香味，自然是香上加香，香软润滑，香不可耐。 “好心人先生？” “好心人先生。” 正回味着咖啡的古手川神见终于是回过了神，赶紧起身走过去。 “好心人”是他平常接赏金任务时候用的称号，是在官方这儿备过案的那种……换句话说，是有证儿的。 刚才为他端了咖啡的ol大姐姐坐在柜台后，用甜美的声音道：“好心人先生，经过核实，您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报酬已经打到了您的个人账户里，还请查收签字。” 古手川神见下意识抱拳拱手。 害，都是老习惯了。 道过谢，他掏出手机，打开app，输入了密码。 一笔“130000”整的进账信息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内。 好看的眉毛舒展了开，整个人像是吃了人参果一样快乐。 他痛快签了字，然后在大姐姐的温柔目光注视下，开门走了。 第三章古手川家（求推荐，求收藏） 柏油铺就的路两旁，家家户户已经锁好了大门。 天一黑，村子里就清冷了许多。 毕竟大家平常也没什么娱乐，也不流行跳广场舞什么的。 勉强算是流行一点儿的事情，也就是聚一块聊聊各类奇奇怪怪的怪谈。 可那种玩意儿，也就大白天聊聊还行，晚上在街头的话，还怪瘆得慌。 又加上年轻人大多数都去了大城市，剩下的这些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看都看够了，哪还有什么话可说。 所以每天日落以后，没什么人会想出来瞎逛。 古手川神见的家在村子西边儿，沿着脚下这条主路一直走就到了，不怎么偏僻。 等快到家的时候，他远远儿就瞧见家门口揣手站着一个穿着身藏青色的吴服，有些虎背熊腰的中年人。 他下意识加快了脚步，走到跟前后，开口道：“晚上好，健二叔。” 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算是他的叔叔，叫古手川健二，在五年前收留了他。 至于为什么喊叔，稍后再表。 健二叔嗯了声，没说什么，迈步让开了身后的铁门。 古手川神见赶紧迈步走进去。 很快，大门在身后被上了锁。 果然是在等他回来的。 他站在原地，等健二叔走过来后，才接着迈步。 古手川家有一个颇大的前庭院，还有个种了蔬菜的后院儿。 毕竟乡下地方，别的没有，就是地儿大。 健二叔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带着沉稳。 古手川神见默默的跟在后面。 这家人其实有过一个孩子，只是很多年前在山里遇了难，两口子伤心过度，也没了再生一个的心思。 “有和朋友们告别吗？”健二叔忽然开口了。 古手川神见老老实实道：“嗯，在前不久的结业典礼上。” 其实他没什么要好的朋友。 但大概因为去的是东京那种地方，大家瞧个稀罕儿，就一传十十传百，结果就来了不少人和他道别。 健二叔嗯了声，没再说话。 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们也先后进了玄关。 屋内的灯光明亮柔和，一个女人从厨房里探了半个身子出来，说了声“欢迎回来。” 换好了鞋的古手川神见赶紧道：“我回来了，秋叶阿姨。” 她是健二叔的妻子，家里的女主人，是个非常温柔贤惠的人。 “你们两个，快去洗手。” 古手川神见又赶紧应了声，迈步上楼。 健二叔则直接捋起袖子，先一步去洗手间。 家里就他们三口，二楼也就他一个人住。 等回了卧室，他先将书包放下，又把剑袋放到了离床不远的架子上，走到半开的窗前，看了眼远处阴森森的山色。 白天的时候视野极其开阔，不刮风的时候景色还是蛮好的。 看了会儿，他到衣柜前换了脏衣服，下楼略作洗漱，就进了厨房。 今天的晚饭有青椒肉沫，茄子肉沫，还有野菜天妇罗，番茄沙拉和可乐饼，相当的丰富可口。 “多吃点儿，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秋叶阿姨将盛好的米饭递给了他，盆儿一样大的瓷碗，碗底压的也相当瓷实。 古手川神见双手接过。 这几年，他力气日渐增长，饭量也跟着增长了不少。 这也是必然的，不然哪有力气挥的动剑。 也幸好健二叔的家底挺殷实，从来没让他饿过肚子。 健二叔也端起了他那巴掌大的小碗，一口一口，慢慢吃了起来。 秋叶阿姨最后给自己盛好饭，往另一侧的椅子上一坐，一边给古手川神见夹菜，一边唠起了今天村子里的琐碎事。 谁家的孩子又调皮捣蛋了。 谁家的谁谁谁倒霉摔了个跟头，结果骨头摔折了，住进了医院。 最近特别行动科的人过来除掉了什么样的恶灵。 …… 总归都算是些没什么稀罕事儿的家长里短。 古手川神见边吃边听，时不时的就着事儿聊一会儿。 健二叔始终是闷头吃饭，他向来是只听不说。 过了一个小时后，古手川神见吃饱喝足，也聊尽兴了。 他站起身，慢悠悠上楼回房间，换了身便于活动的衣服，就拿起另一把未开刃的软剑，重新下了楼，到庭院里做舒筋活骨的练习。 秋叶阿姨看了眼。 对于自家孩子的“舞剑”，她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夜色渐渐加重，练了差不多的古手川神见也收剑回屋，顺便将玄关的屋门锁好，关掉了灯。 里屋的客厅亮着光，电视的声音隐约响着，他想了想，没过去打扰，上楼回了屋子。 这个时间点儿，离睡觉还有点早。 他环视房间。 衣柜，剑架，书桌，一张大床，一个喝茶用的小圆桌还有一个小沙发…… 全是家具，没什么可供娱乐的设备。 唯一能供他打发时间的，也只有桌子上摆着的几本老书。 至于手机，他只在打电话发邮件或者是寻找合适的悬赏任务时候才会用。 想了想，最后他弯身将放在地毯上的小圆桌搬开，盘膝坐下，将灯光调暗，开始静坐养神。 …… 一楼的客厅里，健二叔在看东京那边的电视新闻，一旁的秋叶阿姨则在仰头盯着天花板看。 健二叔觉得奇怪，先跟着抬头看了会儿，没看出什么稀奇后，才开口问道：“看什么呢？” 秋叶阿姨想了想道：“小见要去东京了。” 健二叔没说话，安静等着下文。 去东京读书这事就是他去办的，怎么会不知道。 秋叶阿姨见他竟然不接话，不禁微恼：“他一个人出远门，你不担心吗？” 健二叔想了想，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东京比这边要安全的多。 秋叶阿姨见他竟然摇头了，愕然之余，眼睛顿时就睁圆了。 以前她真是脑子坏掉了，才找了这么一个木头脑袋！ 健二叔也察觉到了不对，于是开口解释：“东京那边二十四小时都有特别科的人巡视，没什么好担心的。” 秋叶阿姨很不满的看着他：“就算安全没有问题，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健二叔又是一愣，继续沉眉思索。 其他的，还有什么？ 他费尽心思把孩子送到东京去读书，不就是因为安全的问题吗？ 还有比安全更大的事儿？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只能问道：“还有什么？” 秋叶阿姨不住摇头，算了算了，想要让这个木头人开窍，除非是天降陨石，咣当一下砸他脑壳上！ 她叹了口气：“咱家的小见从小就乖巧善良懂事听话……” 健二叔默默听着，没发表看法。 他很清楚，这要是敢打断，后面谈话的时间至少得再延长一个小时。 就这样，过了好几分钟后，谈话才算是步入了正题。 秋叶阿姨忧心忡忡的道：“听说东京那边特别喜欢欺负乡下人，咱家小见也挨了欺负怎么办？” “他一个人在外面，遇不到妖怪，但遇到了坏人怎么办？” “要是吃不惯那边的饭菜，饿肚子了怎么办？” “一个人真的可以好好生活吗？” “啊，真是的，明明有这么要担心的事……健二？健二？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你说话呀！” 健二叔愣愣看着她，心想那孩子现在一米八多的个头，一身肌肉，等闲人看一眼都得先怯上个三分，还有谁能欺负的了他？ 更何况，那孩子也不是什么懦弱的性子吧？ 半年前的时候，受伤的野猪发起了狂，在村子里横冲直撞，差点就伤到了石川家的小千早。 不就是那孩子拿着剑，上去一下一个血窟窿，几下就给戳死的？ 咱们村子的狗，哪只见了他不夹起尾巴绕着走？ 这件事忘了吗？ 可前天石川家的太太不是才来了家里，说让小见不要急着找老婆。 等再过个五六年，小千早高中一结业就嫁给他，还说等将来俩孩子也有了孩子后，一三五我家带，二四六送你家，周日咱们两家一起带。 …… 健二叔一时间满肚子的槽，但话到嘴边，憋了半天，又只剩下了闷闷的一句：“说的也是，那孩子饭量大，突然开始一个人生活，弄不好真有可能会饿肚子。” “不过不用担心，那边也有认识的熟人，我会拜托他照顾小见。” “这还差不多……”秋叶阿姨勉强放下了点儿心，很快又是道：“别忘了去买些贵点儿的礼物。” 健二叔沉稳点头。 第四章已经过气了吗？（求推荐，求收藏！） 凌晨一点，窗外的夜色已经浓重如墨。 村子里家家户户早已紧锁门户，关灯就寝，就连看家护院的狗都用两只爪子扒拉住耳朵，趴在狗窝里，睡的死沉死沉。 除了大山里偶尔传来的古怪叫声，当真是再无半点别的动静。 这地儿，连猫头鹰都不愿意在晚上上班。 古手川神见睁开了眼睛，慢慢站起，一边吐气，一边弯腰揉被压的发麻的左腿。 他眼中精神奕奕，先前奔波于山林和特别行动科事务所之间的疲惫也消失不见。 这就是静坐的效果了，恢复精神，除去疲劳，比睡眠的效果还好。 也就是现在功力还不够，没办法一直保持着入静，不然完全可以代替睡眠。 等到这股酸麻感消退下去，他轻吸口气，周身运力，控制住走路的响动，到衣柜前换上身厚些的外出衣服，然后走到架子前，背好肩带和书包。 最后，他将屋子里的灯关掉，整个人灵巧的像猫一样，一弯腰，就从窗台直接钻了出去。 打小练内家拳的孩子，身体的柔韧性都差不多哪儿去。 吊在窗檐下，他先轻轻关好窗户，换口气后，猛的一用力，直接就向上蹿出去老高。 也几乎是同时间，他扒住了房顶的房檐，腰力再一扭，身子翻腾而起，稳当当落在了二楼的屋顶上。 古手川神见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往远处传来古怪叫声和起雾了的大山看了眼。 山林对于健二叔和秋叶阿姨是伤心地，所以他从来不提进山的事儿。 当然要是可以的话，他也想舒舒服服的躺床上睡觉。 可时间不等人，现在不多吃点儿苦，那等老了以后，就只剩吃亏的份儿了，后悔都没得选择。 他侧耳听了会儿，确定没惊醒健二叔和秋叶阿姨，便压低身子，迈步绕到了房子另一侧，从那边溜了下去翻墙出门。 落地无声，古手川神见解下包着鞋子的软布，将它们收到包里。 仰头看了眼星罗遍布的夜空，轻轻解开背着的剑袋，握住剑鞘，认了认路，迈步朝着阴森森的山林走去。 又到快乐的偶遇时间了。 半夜的山林，一如昨晚前晚大前晚那般寒冷。 古手川神见站到了一个颇高的山坡上，垫着脚尖举目四望。 要是他长的娇小一些，性别再换一换，绝对能让人心生怜惜，忍不住想要带回家去呵护。 嗯，也兴许在这大山里，在怪物的眼里，他就是这么个模样。 瞧！这健壮的身躯，旺盛的气血！ 简直就是最可口肥美的“烧鸡”啊！ 而现在这只“烧鸡”正迎风扭腰，搔首弄姿。 “来吃我，快来吃我，死鬼~” “呼~” 呼啸的西风儿扑脸，卷着树叶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 古手川神见左顾右盼着，同时吸了吸鼻涕，冻的有点儿够呛。 他环顾四周，眼神里有着深深的不解。 怎么回事？自己这都已经站在这儿老半天了，怎么还没有东西过来？ 这往常屡试不爽的一招，也终于是失效了吗？ 难道是他的吸引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吗？ 不应该吧？昨晚那只飘酱明明还对他还猴急猴急的来着。 他不甘心的又站了会儿，直到两腿发酸后，才一脸讪讪下了山坡。 好吧，确实不大好用了。 他找了个背风的地方，靠着一人高的大石头坐下休息，顺便思考人生。 看来这招儿用老了，怪物们吃足了教训，所以都不上当了。 不过想想也是，他从“出道”以来，一直都这么一招，没什么新意，被抛弃也是应该的。 以后又该怎么办？古手川神见忧心忡忡，下次总不能找根绳子自个儿把自个儿绑起来吧？或者是吊树上？演的更逼真一点。 不、不行，有些妖怪不讲武德的，说偷袭就偷袭，特别的阴损，要是吊在半空，他肯定来不及做反应。 他一会儿沉思，一会儿摇头，把从心里有关“捆绑”“吊起”的想法统统毙掉。 “也或许、今晚没碰到怪，是有别的原因呢？”他喃喃自语：“比如今天是休息日，比如要开晚会，又比如搞山这头和山那头的相亲活动……” 胡言乱语一阵儿后，古手川神见摇摇头，不能再猜下去了，不然他都要信了。 今晚忙活了大半夜，却只和空气来了场偶遇。 “算了算了，说明大家缘分还未到，强求不得，下次说不定就遇上了……” 他拍拍胸口，这么安慰着自己，然后提起手电筒，拿好长剑，起身朝山林更深处走去。 反正不能空手回去，今晚非得找个东西砍砍不可，哪怕是只兔子也行。 怀揣着这种想法的古手川神见，开始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山林里乱逛了起来。 但最后眼看天都要亮了，仍旧毫无所获的他，也只能是一脸愤愤的往回走，不走不行了。 嘿，今儿还真是邪门儿哈！ 趁着破晓前的夜色，古手川神见灰溜溜地溜回了自己房间，把鞋子连同软布一起塞进包里，麻溜换好睡衣，身子一翻，卷起被子，闷头睡觉。 片刻后，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邻居家的公鸡伸长了脖子打鸣。 新的一天开始了。 古手川神见又翻了个身，抬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 【04:59】 接着数字一跳，变成了【05:00】。 邻居家公鸡的生物钟真是准的可怕！ 嘿，绝了！ 他不睡了，爬起来穿衣服，带着剑，下楼用冷水洗把脸，开门到院子里压腿练功。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好汉用功时。 …… 又过了一个小时，天色灰蒙蒙亮着，带着沁人心脾的冷气。 秋叶阿姨站在玄关门前，一边揉眼睛，一边看院子里打拳打的正虎虎生风的古手川神见。 自打这孩子来了家以后，他们家的闹钟就丢了工作。 无论春夏秋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要一到这个时间点儿，准能听到动静。 但还别说，有模有样，怪好看的。 她伸了个懒腰，转身去洗漱，然后系上围裙，到厨房里忙碌去了。 健二叔也起床了，还是昨天的那身宽松吴服，他站在玄关门口，右手揉了揉眼角。 打这孩子来了家里以后，连后院儿养的公鸡都开始偷懒了。 他也看了会儿，然后两手一揣，开了大门，去街上散步。 …… 天色很快大亮，做完了早课的古手川神见，整个人都热腾腾的。 他甩了甩头发，调匀呼吸，迈步准备回房间洗脸吃饭。 美好的一天，一定要从一身臭汗开始。 一会儿再找个地方做力量训练，顺便打听打听，山里是不是闹什么幺蛾子了。 “小见。” 古手川神见抬头望去。 院子外，斜对面的邻居家二楼，长发披肩的小姑娘，整个人扒在窗台上，斜着小脑袋，对他招手。 古手川神见也抬了抬手：“呦，早上好呀，小千早。” 小姑娘是邻居家的孩子。 石川千早垫着脚尖，明亮的大眼睛里倒映着古手川神见招手的模样。 “小见……” “啊？” “一会儿我和姐姐去钓鱼，小见也要去。” 听着这很自然的一句话，古手川神见想了想，有点不解：“我去干嘛？” 先前又没说说好要一起去。 石川千早也很惊讶的看着他：“小见不想去吗？” “不，这不是想不想去的问题，咱们也没提前说好……”他试图跟这小丫头讲清楚逻辑。 可这时候，玄关处传来了秋叶阿姨的话：“今天有别的事要做吗？” 古手川神见摇头：“不，没什么特别的事。” 他现在没有作业，也没有升学的压力，现在就坐等着去东京了。 “那就一起去呗，有你跟着她们，石川太太也能放心。” 古手川神见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他点点头，看着那边的小千早：“记得和千夏还有石川阿姨打声招呼。” “我知道了！等会儿见了！”石川千早很开心的挥了挥手，将窗户一关，回了房间。 “好了，我们也吃早饭吧。” “健二叔好像出门散步去了，我先去找他回来。” “不管他，又不是小孩子，等饿了自己就回来了。” “嗯……” 第五章 小千早 “马上就是高中生了啊，小见……还是去东京那样的地方。” “嗯，小千早是在羡慕我吗？” “我才不羡慕呢！你等着瞧吧，将来我也要考到东京的高中去！” 碧波荡漾，波光粼粼的大河边，古手川神见戴着个鸭舌帽，手拿钓竿，坐着带来的小马扎，一边注意着水里的浮漂，一边和旁边的小千早聊着天。 小千早也拿着个钓竿，和她另一边的姐姐一起，一大两小三根钓竿，排成了一排。 出来钓鱼了，奉阿姨之命，和石川家的两个孩子一起。 石川家的大女儿叫千夏，即将念国三，鹅蛋脸，麻花辫，文文静静的，倒是很难让人把她和“千夏”二字联系起来。 不过也许正是石川家里的大人见她太安静，所以才起名“千夏”，希望她能活泼一点。 石川家的二女儿千早，则完完全全的是个小话痨。 明明才十二岁，却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还带着一点小孩子的傲娇，有时候说话又老气横秋的，总想装个大人。 就好比现在，这小丫头的心思一点儿都不在钓鱼上，明明对东京很感兴趣的样子，却非要用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 “东京很远吧？我听爸爸说，要转乘好几次车。” “嗯，到时候健二叔会开车直接送我去冈谷，能省不少麻烦。” 伊那市这地方确实够偏僻，而他们的村子又是伊那市里的偏僻地方，这平常想出个远门儿，真挺难的。 “小见很想去东京那边的高中读书吗？” “有机会出去涨涨见识，其实也挺好的。”古手川神见含糊了一句。 其实他去东京读高中是健二叔强烈要求的，虽然那边确实比这种偏僻的小地方要安全很多。 但……就他本人的意愿来说，还是蛮想留在这边的。 健二叔和秋叶阿姨只是住在村子里的普通人，要是遇到个什么事儿的话，还真不大能放心的下。 再者，他到东京读书，每个月的开销也一定不小。 健二叔虽然有些家底，也只是在村子里面。 也就是现在他有点儿能耐赚钱了，当初才没有说不。 “哼，果然还是想去的！”小千早嘴巴撅的都快能挂酱油瓶子了。 她心里不太愉快，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脚丫子。 要是妈妈早几年把她生下来就好了，那样说不定现在就可以和小见一起去东京念书。 倒、倒不是在意什么的！ 只是妈妈说过，将来她要嫁给小见当新娘的。 她是个乖孩子，最听妈妈的话了，将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可现在小见一走，以后再想见一面说不定都千难万难了，甚至时间一长的话，再把她给忘了，那可怎么办？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在电视上看到的东京女生，确实要更时髦一点…… 可这也不能怪她呀，她们村子里连个像样点的便利店都没有，穿的衣服也一直都是姐姐以前的旧衣服。 小见又没什么心眼，看上去傻乎乎的，还对人那么好，万一有坏女人对他起了坏心思…… 她忽然用力甩了甩头，不敢再想下去了。 不行，绝不可以让这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也绝不能让小见忘了自己！ 一定得做些什么才可以…… 一旁的古手川神见压根儿就想不到，身边这小丫头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他侧头看了眼，见她眉毛拧巴在一起，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只当是因为钓不到鱼不开心，不由乐着道：“怎么了？小千早舍不得我吗？没事没事，一会儿我多分你几条鱼……” “哪有！”小千早顿时涨红脸，否认道：“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出那么远的门一定会害怕，所以才这么问了句！你不信就算了！” 古手川神见并没有多想，抬手拍了拍手边的剑袋：“不用担心，还有它在呢！” 小千早低头看了眼，也伸出小手，在剑袋上摸了摸。 里面装着什么她自然知道。 “小见……” “啊？” “那个转圈圈剑真好看。” “转圈圈剑？”古手川神见一愣，想了会儿后就明白了，摇头道：“那不叫转圈圈剑。” “啊？那叫什么？” “那叫太乙逍遥剑。” 前世他习承的剑法很多，这几年也都各有练习。 逍遥剑的招式虽然不多，但剑势很快，身法翩若游龙，确实好看。 “太乙逍遥剑？”小千早在她这个年纪还理解不了这个词，于是自个儿嘀嘀咕咕了一句：“还是转圈圈剑听上去可爱一些。” 他们俩聊着天儿，就只剩千夏一个人还在安安静静的钓鱼。 石川家的大女颇有静气，目光专注，不为外物所扰。 三人里，也属她钓到的鱼最多。 古手川神见稍微落后，别看他一直在和小千早说话，手上也毫不含糊。 至于小千早，身旁的水桶里连个虾米也没有，毕竟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但小孩子嘛，天生好动，沉不下心很正常。 何况还是钓鱼这种磨性子的事，能一直在凳子上坐着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乡下地方没太大的生活压力和什么生活节奏，时光也总是过的很快。 中午，三人拎着水桶回村。 古手川神见钓鱼的运气很好，收获满满，现在心情舒畅，就连夜里空手而归的郁闷也跟着消散了大半。 小千早没钓到鱼，当然她也不在意。 几人很快到了各自的家门口，小千早对他挥了挥手后，就马上往院子里冲，找她的母上大人商量主意去了。 千夏则冲他微微鞠躬，像是感谢今天的照顾。 古手川神见也挥挥手，背着剑袋，提着水桶里的五六尾肥鱼，转身回家。 回到屋里，把鱼放到厨房，和健二叔和秋叶阿姨打声招呼后，就扛着剑袋和鱼竿上了楼。 但刚上到二楼，就听到了外面的街上有人在“笨蛋、笨蛋”的喊着。 他东西也没来得及放，走到正对前院的阳台前，推开窗朝外面望了望。 门口的街上，一个皮肤晒伤挺严重的青皮头小子，怀里搂着个足球，正边跑边冲着小千早家里吐舌头。 先前才道过别的千夏束着手站在门前，等青皮头小子跑远后，才转身回去。 古手川神见也收回目光。 骂人的青皮头小子他认识，是村子另一头福田家的孩子，虽然和小千早一般大的年纪，但已经是有名的熊孩子了。 经常能把一群大人给气的哇哇叫，尤其是小千早和千夏的爸爸，差不多是全村里面排第一不待见他的。 大概是这小子路过这边，刚好看到了来关大门的千夏，就开始嘴臭了…… “这孩子调皮老不改，多半是欠揍。” “一顿不够，就再揍一顿，保证能治好。” 古手川神见嘀咕一句，关好了窗户。 一会儿吃过饭，他得好好的眯一会儿，补补眠。 第六章极意·四方无常（一） 下午两点，古手川神见刚刚睡醒，就听到街上吵吵嚷嚷的，像过节一样的热闹。 起床，带着还未消散的睡意，走到了阳台边。 微爽的小风迎面吹来。 他睁大眼睛，俯视门前一条街。 只见平常挺清静的街上，现在站着不少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连健二叔和秋叶阿姨也都在家门口，正在和斜对面石川家的太太说着什么。 “天气不错啊~” 古手川神见抬头看了眼这光线柔和的碧天白云，有些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外面了。 要不是他睡午觉，现在大概也正在外面溜达着呢。 欣赏了会儿，他关好窗户，准备下楼洗漱，找地方练拳去。 这时候，书桌上的手机忽然“呜呜呜”的震动了一下。 古手川整个人又扭了回来。 是特别行动科发布的新公告。 稿子上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文字，在去除各种官方敬语和一大堆有的没的东西之后，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最近山里多了不少被生啃过的野猪尸体，猜测大概是有什么新的妖怪出没，危险度还不清楚，有打过交道的赶紧说说，咱们给钱……” “有新的妖怪了？”古手川神见念头一动，很想现在就提起剑进山去。 昨晚空手而归，可还正郁闷着。 不过，这丝心动没来得及成气候，就给“理智”一屁股压了回去。 “不行，不能冲动，还是先再看看，等等进一步的消息，起码也得先弄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万一是打不过的那种，自己还傻乎乎的冲过去，不就成送外卖了吗？外卖就是我自己……” 古手川神见强行压下进山去偶遇的冲动，背起剑袋，把手机往书包里一塞，接着两手一揣，出门找地方练功去了。 之所以不留在家里，是因为现在这个点儿，四周都很吵闹，不利于专注静心。 而且在松软的土地上练功夫，要比在坚硬的地面儿上更为持久。 可不能小看这点儿持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积累，绝对能多强上一大截儿。 出了门，健二叔看了他一眼，知道是要去做什么，就点了点头，没说其他。 大多数白天的时候还是挺安全的。 秋叶阿姨叮嘱了一句要注意时间，早点回来。 正和他们拉着家常的石川太太，也很热情的和他说了好一会儿话。 古手川神见客气应着，可总感觉好像哪里有点儿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也可能是错觉，毕竟石川太太为人一直都挺热情的。 他很快到了村子边缘，绕过神龛和一排排捆在围网上的符咒铁链，整个人一猫腰，钻进了山林内。 白天的时候，山里面其实也安全一些，因为大多数怪物都喜欢晚上出来活动…… “嗯？” 刚到地方，正准备先压腿的古手川神见，右耳朵忽然一动，扭头看向那边的林子。 在他目光还看不到的地方，有着奇怪的响动，好像是脚步声。 这脚步声很慢，很重，隐约间还有着铁甲碰撞的声音。 在这种宽阔的林子里，隔了这么远都有这么重的脚步，来人要么是身上带了什么很重的东西，要么就是力气很大。 总归不正常就对了。 古手川神见停了下来，一猫腰，抄起书包和剑袋，步子灵快地朝着左前方跑去。 那边不远处有一条河川的支流。 他的剑法日渐精进，再加上正是气血旺盛的年纪，有时候也难免心生躁意，生出争勇斗狠的心思。 所以平常要练剑的话，他就来这边，借着水流的自然来平复心境。 这是前世他师父教他的法子。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河川水流声潺潺，古手川神见将书包藏好，从剑袋里抽出长剑，又迈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原路返回。 先前之所以跑这么远，主要还是担心书包的安全，毕竟里面放了好多东西，弄坏的话可是会很麻烦的。 回到一直练拳练剑的空地，他八字迈开，微侧身子，持剑而立，凝神看着前方。 眼前林子深处，目光能看到的地方，终于是出现了一团笼罩着黑雾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个人。 而且大白天就敢出来乱晃，绝不是一般的玩意儿。 古手川神见忽然心头一寒。 “它盯上我了！不，也许就是专门来找我的……”古手川神见眼里带着明悟，当下不再多想，目光下沉，劲力游走全身。 既然是怪物，就没什么好说的。 等过来后，先发制人，直接一套连招加平a带走，不给它交闪的机会。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枝缝隙，照在了怪物的身上，也将怪物那一层黑雾打散了些，露出了其中的真容。 一瞬间，古手川神见瞳孔一缩，浑身汗毛竖起，心中警铃大作，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又紧。 无量寿福，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人形，直立，独臂，还披着一身破烂铁甲，身上插满了折断的箭矢，连豪猪都不敢这么豪横，而且还有一根直接就扎在右眼眶里！ 嘶，这得有多疼啊？ 怪物血肉模糊的面孔上，亮着一只猩红的独眼，和长着獠牙的滴血大口。 在它干枯的像树皮一样的左手臂里，同样握着一把还滴着血、近一米长的断刀。 等等！断刀上的血液是新鲜的！这怪物嘴边的血也是新鲜的！ 陡然—— “吼！” 一声带着浓浓腐臭味的嘶吼猛地炸起，就连四周树枝也跟着一阵颤动。 看来一开始，就注定了这会是一场有味道的战斗！ 怪物猛地前冲，手中的断刀也以一个相当阴毒的角度斜着向上撩快来。 这要是被撩到了，保证开膛破肚，十死无生。 古手川神见自然不接，手中长剑点出。 “当当当当！”一阵犹如打铁一般的交手声在林子里响起。 瞬息的功夫，一人一怪物已经是过了七八招！ 古手川神见重新拉开了距离，回转气力，目光审视着怪物，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 这怪物可真阴损，出刀也一次比一次刁钻，还专门往他下三路招呼。 倒幸好它只剩一只左手，还穿着身破铁甲，所以挥刀的速度还有力道也都一般，技艺也有些生疏，惯用手应该是右手，只是不知道怎么断了。 不然的话，他说不定只有跑路的份儿了。 而这怪物显然也没想到，在打了一套无往不利的连招后，竟然就只是和对面碰了碰兵器，打了一场铁。 而且好像，还没打过！ 在它左肩披着的甲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道新鲜的、斜长的剑痕。 这怎么能行？它受不了这个委屈。 怪物眼里的猩红光芒忽然大盛，它左手臂抬起，张开血盆大口，再次发出了一声腥臭无比的大吼。 古手川神见侧身躲开，担心有毒，撤出去老远。 虽然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对面中门大开了，但对方可是穿着甲的，放弃了速度，提高了防御。 甚至胸口处说不定还藏着护心镜之类的防护道具。 他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还真不敢和对方对着互砍。 不然的话，很有可能被这怪物反手一刀给宰了。 “想杀它，胸口是不可能了，还得从没保护的脖子和脑袋下手，或者一剑斩下它仅有的左手，让它丧失战斗力……”古手川神见从怪物左肩上收回了目光，飞快瞄了一遍可以攻击的几个薄弱点，再次沉息运力，准备以静制动。 剑客更像是刺客，从来不是拎着剑和敌人互砍，而是一剑刺入要害，以点破面。 不过这时候，异变再生！ 近乎一瞬间的功夫，古手川神见只来得及看到眼前一花，周遭环境就发生了改变。 就像是被拉到了什么奇怪的领域里！ 古手川神见和这怪物同时置身在了一片古战场中。 四周一片血色，头顶昏黄暗淡。 杀气如刺骨的冷风一般刮来，远处厮杀惨叫的声音不绝于耳。 莫名的烦躁和压抑感沉甸甸的压在心头。 古手川神见心里一惊，浑身寒意大增。 什么东西？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但现在已经来不及去思索这些，不能慌！ 一旦心境露出破绽，那这场就先输了一半！ 管它是什么，反正只要干掉，就能从这里脱离出去了！ “杀！” 未知的压力下，古手川神见彻底动了杀心，手中长剑一翻，改变战术，带着凄厉啸音，发起杀机。 管你是什么东西，先砍了再说！ 他再无丝毫保留，一身劲力全开，当真是连吃奶的劲儿都拿了出来。 自古交手，向来一瞬间就是三四招，三四招那就是一条命！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几米外站着的怪物右眼眶里的红光更加旺盛了，恶臭的口水自它嘴角滴落，张开血盆大口，也嘶吼着朝古手川神见冲来。 “当当当当！” 更加卖力的打铁声响了起来。 就像是先前的打铁匠忽然打了鸡血一般。 古手川神见被震得手发麻，心里也是震动，这怪物的力量和速度都增强了不少！ 但他眼睛一瞪，咬住了牙关，一身真气轰的犹如火烧，不断进攻，不断进攻，宛如狂风骤雨一般朝着怪物压下。 这地方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不能拖，必须早点解决！ 攻防的双方瞬间改变。 怪物相当懵，忙于招架着一次次刺向它喉咙的长剑，一时间甚至根本找不到和古手川神见对砍的机会。 它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次盯上的猎物居然这么猛！ 它都开大了，却还是被压着打？这没道理啊！ 而很快，怪物身上没有被铁甲保护到的地方，道家真气依旧显现出了极其强大的克制作用，使得留下的每道伤口，都犹如热刀切黄油一般容易！ 怪物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但不妨碍它感到疼，嘴里不断发出无能的嗷嗷叫。 “当！”骤然之间，一声短促、显然不太正常的打铁声响了。 怪物终于是防守不过来，身子失去了平衡，中门大开，往后踉跄退去。 一直护着的喉咙也终于是暴露在了古手川神见的眼前。 破防了！ 古手川神见异常的冷静，头脑无比清晰，他没急着前刺，而是膝盖微曲，跨步上前，长剑一翻，剑首砰的顶在了怪物胸膛，让它彻底失去平衡，不断后退。 而他则携着这股反弹回来的力道，身画太极，以腰运劲，将浑身力道拧成一股，猛地转身回刺，刺出了真正快若闪电，不可阻挡的一剑！ 玄门剑之寒梅吐玉！ “噗呲！” 长剑瞬间就刺穿了怪物的喉咙，怪物身子一僵，嗬嗬出声。 古手川神见没有就此停手，毕竟对手不是人，而是怪物！鬼知道一剑刺破喉咙后还能不能反击！ 机会稍纵即逝，他瞬间变招，低喝一声。 昏暗中，似有两道短暂的剑光交错而过。 一瞬间，被长剑洞穿了喉咙的怪物脑袋掉在了地上，咕噜噜滚落老远。 两剑枭首！ 怪物的身子也彻底僵住，身躯无力的跪地，向前倒去。 古手川神见眉间凌厉不散，手中长剑一振，收回身前，双手握住剑柄，屈膝而下，剑尖下刺，将怪物的脑袋彻底钉死！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周遭的古战场像镜子破裂一般，碎成了一片光点。 先前那股沉闷的压抑感瞬间消散。 他又回到了熟悉的林子里，清新的空气让他忍不住深呼吸了起来。 胜了！ 第七章极意·四方无常（二） 阳光下，怪物的身体一寸寸的化成了黑色的灰尘，连同之间的断刀一起，竟是消散了个干干净净，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死了，这回彻底死绝了。 神仙来了都拼不起的那种。 古手川神见愕然的看着这一切。 好家伙，这要不是手里的长剑剑刃上多了不少缺口的话，兴许他还真以为是做了个恶梦呢！ 嗯？ 古手川神见愣愣的看着剑刃上那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缺口，还有剑身上密布的细长裂痕…… 一瞬间，就心痛到了无法呼吸。 他才刚刚结束不久的分期生活，用了将近四年时间才买下的长剑！ “剑！我的剑诶！” 这砍了半天，连吃奶劲儿都用上了才砍死的怪物，不仅屁都没给他留一个，还把他的家伙给干废了？ 起来，咱们再打一场！ 古手川神见无能狂怒。 心态崩了一阵儿后，他咬着牙，无比心酸的弯腰捡了剑鞘，拿着一起到河边找回书包，迈步出了林子。 放狠话归放狠话，但剑坏了，要再碰到个和先前一样的怪物，那他就得一起跟着交代了。 翻过几道一米多高的围栏，又绕过神龛，回到了村子的地盘儿，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将心神下沉，集中在心底。 要说现在还有什么能给他带来一丝丝的安慰，大概就是杀掉怪物后的经验了啊。 无边的黑暗中，四个颜色不一的光团静静漂浮着。 古手川神见懵了懵。 奇怪，他不是只干掉一个怪物吗？ 怎么有这么多？ 难道……是因为被砍的怪物有些特别？有四条命？ 看着这几个光团，他眼里忽然又有了光。 要是有这么多的话，好像也不那么亏了！杀一个顶四个…… 不不不，说这个还尚早，得先看看才知道…… 他开始查收…… 第一个光团闪烁着迷蒙的青色光芒，确认过眼神，是他最熟悉的“经验”了。 心念一动，青色的光团瞬间破碎，融入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很快，一个大大的“十一”自心底浮现。 【功：十一】 “十一？连升了两层！”古手川神见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惊喜感瞬间就将他淹没。 五年来，他没日没夜的苦练，还砍了大半年的妖怪和飘酱，这才堪堪升到了【九】，现在只是杀了一个怪物，就就升到了【十一】，相当于干了这么一票，就直接省下了大半年的功夫。 他心情好了不少，看向了第二个光团。 这个光团同样很大，颜色则是从来没有过的白色。 白色光团无声破碎。 古手川神见屏息以待，时刻留意着可能会出现的新变化。 一行古朴的大字很快浮现。 【剑：十九】 古手川神见一怔，反应了过来。 原来白色的光团能增强剑术修为！ 那怪物的剑术不弱啊！ 大概就是因为缺胳膊少眼，所以才显得没那么强……这还真是让人庆幸。 古手川神见下意识摸向剑柄，一瞬间，不少新的感悟和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先前怪物的种种出招，已是尽数被他琢磨明白了。 这怪物的路数还真是阴损的狠，什么都不讲究，为杀而杀，甚至好多还是同归于尽的路子，是一种很恐怖的杀人技。 这种杀人技，往往都不是光靠苦练就能练成的…… 古手川神见略感不适，他是道家弟子，可没这么重的杀性。 几分钟后，第三个浅橙色的光团也破碎了。 古朴的大字再一次出现，而这次终于是有了新的变化。 【弓：九】 古手川神见睁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确认没有看错。 “弓？弓术？弓箭？” 那怪物还会弓箭？ 而且还这么强？都跟他的功力一样了！ 诶呦，还真是万幸它只有一只胳膊！ 古手川神见更为庆幸和后怕了。 幸好对方没有用弓箭的能力，所以才出来和他厮杀，不然的话，躲在暗处，一发冷箭就要他的小命。 弓箭手，历来都是极其可怕的职业。 ……那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古手川神见深深拧起了眉头，同时也惊醒了过来。 这世界真的好凶险，怪物也好恐怖，他也足够弱小。 如果这次对方双臂完整，躲在暗地里放冷箭，他真的就防不胜防，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就得交代了。 “以后必须小心再小心才行！那种怪物绝对不会只有一只，而且绝对不可能每只都是残缺的！” 这一刻，古手川神见为自己还活着而深感庆幸。 等后怕的心情也稍作缓和后，他就破碎掉了最后一个赤红色的光团。 这次又是全新的古朴大字浮现：【极意·四方无常】 古手川神见再次瞪圆了眼睛。 虽然看不明白是个什么东西，但莫名就觉得好厉害有木有？ “极意？难道是刚才的那一招吗？” 天呐，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砍个怪物砍出来了这么多东西？ 他咽口口水，稳住心态，目光再次下沉，从新出现的一行行古朴大字上扫过。 【功：十一】 【拳：十】 【剑：十九】 【弓：九】 【技：……】 【天赋：……】 【极意：四方无常】 …… 睁开眼睛后，他想也不想，重新钻回了林子。 回到先前战斗过的空地上，他再次抽出快要断掉的长剑，心神一定，低喝一声。 “极意！” 瞬息间，眼前环境改变。 果然，他重新回到了之前的那片古战场上。 但又明显和之前的感觉不一样。 他呼吸畅快，身体轻盈，丝毫没有先前被压抑和窒息的难受感，反倒是如鱼得水，一身气血似乎隐隐沸腾，速度和力量都有了不小的提高。 “噌！噌！噌！”他挥剑连点，这种畅快丝滑感，果然和在外面不同，真的变强了好多！ 古手川神见彻底的惊到了，还真就是一个绝招了啊！ 无量寿福，无量寿福……我更强了！ 几分钟后，“古战场”寸寸消散，古手川神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傻呵呵的乐了起来。 第八章离家 傍晚，古手川神见去了趟伊那市的特别科，见到了那位胸怀宽广的大姐姐。 “请问关于下午的那则公告，现在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其实他差不多有80％的把握，能确定下午碰到的那个怪物，就是特别科准备要调查的。 之所以现在过来问一嘴，是比较在意一开始怪物嘴角和断刀上的血。 或许是来问的人很多，胸怀宽广的大姐姐没去翻资料，很温柔的道：“目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报，不过又有人发现了被吃的只剩了一半的野猪，上面有啃食过的痕迹。” “野猪？”古手川神见又问了问大概位置，心里差不多有点数了。 看来他是第一个遇到那怪物的。 他面色微松，道了声谢，看着大姐姐，有心想多坐一会儿，可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只能起身走了。 要离开了，这位大姐姐也是看一眼少一眼。 没准儿过几年再见，大姐姐就不再是大姐姐，而是别人家孩子的妈了。 也就是他年龄还太小，还没到特别慕少艾的年纪，心中的羞涩也不允许他做什么大胆的事。 不然直接就追求了。 毕竟，也不是每个女生都有这么宽广的胸怀。 可惜，没如果，不能够。 回了家，吃过晚饭，古手川神见站在窗户前，看着远处的阴沉山色，一脸惆怅。 剑坏了，他今晚出不去了。 虽然说架子上还有一把剑，但那只是用来练功的软剑，没有开刃，而且一碰就碎。 可想而知，今晚山里出来逛的大大小小怪物没遇到他，会有多失落。 他摇摇头，转身去打坐，顺便拿起手机翻了翻，准备自己订做一把。 先前的那把剑是他去求健二叔出面为他买的，因为那时候正是修炼的黄金时间，他等不了。 分期还款的对象，其实也是健二叔。 不然的话，谁可能给一个孩子办分期还款？还是一年还一次的那种。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长大了，手头也攒了点小钱。 虽然原本是为东京那边的生活打底。 但，世事无常啊。 生活可以过的苦一点，但剑客不能没有剑。 没有剑的剑客，就像是没有鸟儿的翅膀，没有悟空的金箍棒。 么得感情，么得灵魂。 他一行行看着提供服务的店铺介绍，只是上面那一串比一串还长鲜红色数字，让他忍不住呲牙。 也忒贵了吧？ 这历来剑客少，真不是没有原因啊！要是没点儿家底，真是连把剑都买不起！ 就算咬牙买了，平常时候估计也得像宝贝一样爱护着，哪还舍得拿来对敌？还谈什么练剑？ 说不定剑在以前根本就不是个拿来实战的，是和现在的手表、跑车一样，用来彰显地位和身价的奢侈品。 “东京那边似乎有不错的店，不如到时候直接去看看，人在现场，也好沟通……毕竟一柄剑也不是三五天就能做好的，现在手头还有一把，平常时候练功到足够了，而且我也该收拾行李，为出发做准备……” 他喃喃一句，关上手机，暂时忘掉烦恼，忘掉那一串长长的数字。 接下来的几天里，古手川神见果然只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后院里习练拳脚和剑法。 偶尔也和来家里玩儿的小千早聊聊天，她也还在放假中，闲的无聊。 这小丫头挺有意思，闲的时候总有说不完的话，让时间过的一点儿也不干燥。 等他练功夫的时候，她就自个儿呆着，捧一杯热茶，就着口仙贝。 虽然偶尔有一点小任性，但很清楚分寸，怪懂事的。 要是将来他有了孩子，也能像小千早一样这么聪明懂事就好了。 他在家里呆着的同时，也一直都有留意特别行动科那边的动静。 时不时就去转一圈，和见一面就少一面的大姐姐坐一起喝喝咖啡。 果然，特别科在山里逛好多天了，愣是没找到那个妖怪，像是泥牛入海一样，消失不见了。 这么长的时间，愣是谁都没见过。 …… 平静的小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尤其是在这种毫无生活节奏的乡下，当真如流水，稍不注意，就从眼皮子底下流了不知道多少过去。 转眼间，就到他出发去东京的日子了。 冈谷车站前，古手川神见背着剑袋和书包，手里也拎着大包小包。 有随身带的一些衣物，有在路上要吃的便当和水果，还有带给那边健二叔熟人的问候礼。 虽然大部分的行李早在几天前就邮寄到了那边。 “在那边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要是受了谁的欺负，打电话回来，让你健二叔过去，你别看他这个木头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有名的不良……” 秋叶阿姨碎碎念念了一路，说的全是对游子千里的担心。 古手川神见一字一句记在心里，想笑一笑，让秋叶阿姨不那么担心，可不知怎么的，笑不出来。 他沉稳道：“您放心，只要好好讲一讲道理，就没人会欺负我了。” 这事他有经验——以前村子里的狗就是一群恶霸，成群结队的，逮着谁都呲牙乱叫。 不过他试着讲了些道理后，就再也不乱叫了，见了他还会很礼貌的夹起尾巴，宁肯掉沟里，也要让他先走，相当乖巧懂事。 “你这孩子……”秋叶阿姨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肯讲道理的人怎么可能随便欺负人？会欺负人的家伙，那都是不讲道理的！” 古手川神见一想了想，还真是。 他迟疑道：“没事，要是遇到不讲道理的，我就先揍他，一直揍到他肯和我讲道理为止。” 先把你拉到我熟悉的领域，然后再用我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可能形容略有不当，但大差不差，一个意思。 “嗯，这倒也算是个办法。”秋叶阿姨勉勉强强接受。 眼看这娘俩话说的越来越不照路，旁边站着的健二叔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他咳嗽一声：“车快出发了，让我和小见说说话。” 今天从早上忙活到现在，他硬是没说上一句话。 秋叶阿姨看了眼时间，又担心会耽误了车，不住抱怨道：“你早干嘛不说？车都快开了才想起来！” 古手川神见看得真真儿的，健二叔的脸皮抽了一下。 他憋了半天，大概也是顾忌着时间，就硬生生把这委屈咽到了肚子里，看着古手川神见，语速略快：“努力学习！不准变坏！不准懒惰！你是个男子汉！” 古手川神见眼神坚定，用力点头。 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健二叔面色缓和，他话说完了，伸手一拨拉，把跟着过来的小千早往前推了推。 古手川神见低头看去，面露笑容：“假期再见啦，小千早，回头我会带礼物来的。” 小千早低着头，把一直背着的小手露了出来，双手递给他一个小小的礼物盒子，声音低低道：“小见，可不准把我忘了，假期也一定要回来，不然我怕把你忘了。” 古手川神见弯身接过，想了想，将背上的那把坏剑取了下来，递给她：“好吧，这样咱们就不用担心谁也会忘记谁了。” 剑和剑鞘已经封死，凭小千早的力气根本拔不出来，也不用担心她会割伤自己。 “啊？”小千早一脸措手不及，慌忙往外推。 这剑一直和小见形影不离，还要在东京那边保护他，她可不能要。 古手川神见则指了另一把剑袋道：“我还有一把呢。” 身后的喇叭里响起了列车即将进站的提示音，他扭头看了眼，和健二叔，秋叶阿姨还有小千早挥挥手，提起行李转身进了车站。 人来人往、奔波不停的车站门口，健二叔揣着袖子，微微仰头，刻着岁月痕迹的脸庞上，终于是有了一丝惆怅。 第一章初来乍到（一） 车窗外的光影摇曳。 车上，古手川神见四平八稳坐着，眼观鼻鼻观心，没玩儿手机，也没有咔嚓咔嚓吃东西。 修行人，无处不修行。 然后就到中午了，对面的小孩子感觉到了饿，开始找妈妈要东西吃。 古手川神见也回了回神儿，看了眼手机上时间，摸摸肚子，拿出了秋叶阿姨给他准备好的午餐袋子。 大概是担心他吃凉东西吃坏肚子，午餐袋子里用了不少锡纸。 主菜是还冒着热气的青椒牛肉汉堡排，和一个个饱满的海苔饭团。 甜点是各种解腻的水果。 水果是自家种的，专挑甜的拿。 这一顿，都够他吃一天了。 其实冈谷到东京的路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漫长，眼睛一闭一睁，可能就到了。 就算是肚子饿，忍上一会儿也没什么。 但秋叶阿姨费了这么多心思准备，要是不在车上吃的话，怎么想都对不起这番心意。 他双手合十，默默感谢，开始动筷子。 “呼嘶、烫，好吃！” 人的胃都是慢慢儿养出来的，他能长出这么大的块头，秋叶阿姨的厨艺那是功不可没。 古手川神见的眼泪险些从嘴角掉下来，这熟悉的口味，真是吃一点儿少一点儿啊，以后再想吃，只能等放长假回家了。 这时候，一道亮晶晶的视线投了过来。 习武之人对这些很敏锐，几乎一瞬间，他就顺着视线看了回去。 对面儿的座位上，就坐在年轻妈妈怀里、抱着奶瓶叽咕叽咕的小孩子，正睁着他那黑珍珠一般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便当看。 古手川神见顿了顿，捏起一颗小小的圣女果，试着递到了小家伙儿的面前。 这小家伙看上去还在喝奶啊，他的便当好像都吃不了。 年轻的妈妈愣了愣，面露歉意，下意识想拒绝陌生人给自家孩子的投喂行为。 可哪成想，怀里的小不点动作出奇的快，直接奶声奶气说了声：“阿丽亚朵顾飒以马斯。” 然后，小嘴一张，一口就噙住了圣女果。 古手川神见面露笑容。 事已至此，年轻的妈妈也只能不停的低头道谢。 古手川神见心中安定了下来，接着动筷子。 没多久，对面的小家伙吃完了，又拿那种干净的能照出灵魂的目光看了过来。 古手川神见给了他一颗小草莓，于是再次收获了一声奶里奶气的感谢。 就这样子，一来二去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吃的都相当满足。 年轻的妈妈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她很想拿些什么做为回报，可这次出门太仓促，只来得及给自家孩子冲一瓶奶粉，根本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 古手川神见没去看她，小家伙又没多大饭量，吃一点儿水果就饱了，根本不算个事儿。 他把没吃完的便当收好，装回包里，打算当今天的晚饭。 而吃饱了的小家伙，也很满足的抹了抹嘴巴，然后把挂在另一只手上的奶瓶往古手川神见这里递了递。 他也很开心的分享起了他的午饭。 但古手川神见摇摇头，拒绝了这份好意。 才这么点儿，不够分啊，巴掌大的小奶瓶，他一口下去可就没了，要是他喝了的话，小家伙后悔了找他要，他可拿不出来。 小家伙有些失望，眼睛眨眨，忽然一扭头，钻回了妈妈的怀里，又冷不丁的伸出小手，要往上掀衣角。 年轻的妈妈发出了声惊叫，手臂一紧，将自家熊孩子的手死死按住，脸上又羞又怒。 这下是真的上头了，连耳根脖子都红了起来。 古手川神见懵了懵，也没想到会这样。 这小东西，吃饱了不睡觉，坑娘啊！ 接下来的气氛稍显尴尬，对面座位上，年轻的妈妈时不时用幽怨的目光扫他一眼。 古手川神见也不太能静下心了，顿感时间漫长。 这怪不到他头上来吧？又不是他让这小不点儿掀的。 最后他只能摸出手机来，侧身对着车窗，和发来信息的小千早有一搭没一搭聊起了天儿。 到哪了？无聊吗？伊那市外面儿是什么样子的？ 小千早又化身成了十万个想知道。 古手川神见也正想着转移注意力，就跟着她的节奏，把看到的窗外风景，一一说给她听。 石川家二楼的房间里，小千早趴在床上，看着手机里不断发来的信息，明亮的眼睛不禁一弯，弯成了浅浅的月牙儿。 她嘿嘿傻乐了一会儿，忽然一翻身，小跑着去了书桌前，翻开课本，忍着烦闷，认真看了起来。 加油学习，将来一定要考到东京去！ …… 等到下午两点，车终于是到了。 古手川神见带好他的行李，跟着人群下了列车，一步踏在了这片名叫新宿的土地上。 “这就是东……” 眼前人头躜动，挤挤攘攘，皮鞋踩地的脚步声交错不断。 古手川神见还没来得及感叹上一句，就差点又给重新挤回了车上。 当下他也来不及再细看周围，护好行李和钱包，一边防范着可能伸过来爪子的小偷，一边朝外面挪去。 车站外，尽是林立的高楼。 西装革履的打工人到处可见，和车站里的人一样，步伐匆匆。 不知道他们要到哪去，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但就像是忽然回到了前世，只有着生活上的压力与烦恼。 古手川神见眼里带着掩盖不住的惊奇。 前世的他。在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上山修行了，一年才能下一次山，下一次山也只有两天假，基本上半天下山，半天上山，剩下的一天也全在路上，回到家里也就吃顿晚饭睡一觉，根本没什么机会去大城市里涨见识。 而现在也一直呆在伊那市里，没怎么去过热闹的地方。 东京，不愧是大都市啊，有着和乡下截然不同的味道和感觉。 他拿出手机，对着周围咔嚓咔嚓拍了几张，当做初到东京的纪念。 顺便也给健二叔、秋叶阿姨报个平安。 还有小千早。 看，这就是东京了！ “耶！”正低头编辑着信息的古手川神见，冷不丁听到身边响起了这么一声。 他下意识看了眼，然后就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他身旁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水手服和短裙，正在比剪刀手，和后面的“新宿駅”大门合照的双马尾老大爷。 上身的水手服很明显还不合尺寸，白白的肚皮都露了出来。 这造型，异常的别致。 一时间，古手川神见只觉得双眼像是被滴了辣椒油一样火辣。 这就是大都市吗？ 鱼龙混杂，牛鬼蛇神，果然不是他们那乡下地方能比的！ 第二章初来乍到（二） 古手川神见不敢多看，也不敢再多呆，装好手机，提上行李，仓皇离开。 不过还没跑出去多远，兜里的手机就嗡嗡震动了几下。 他一个急刹车停住，把东西放在脚边，掏了掏兜。 本以为是健二叔打来的电话，可不成想，是个完全不认识的号码。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神，一脸疑惑。 他平常不怎么上网，买东西也从来没贪过填手机号享折扣的便宜。 所以手机号不太可能被陌生人知道。 “难道是那个有名的【是我是我】诈骗电话？” 【是我是我】是一个经常出现在电视新闻上的诈骗套路。 说的是骗子通常会以“是我是我”开头，好勾引别人先入为主，进而再套近乎还有个人信息，一步步的开始行骗…… 这种诈骗电话在东京这边很盛行。 以前他和健二叔一起看电视的时候，经常能看到这方面的新闻报道。 而据说发明这个骗术的诈骗犯还把他自己的经历写成了书，直接改行成了作家！ …… 古手川神见手里的电话还在震动个不停，对面打电话的人异常的执着。 他用拇指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 电话接通了，入耳是一片嘈杂的杂音，一个和伊那那边完全不同的腔调传了过来：“啊！总算接通了！喂喂喂？请问是古手川神见吗？” 声音听上去，似乎是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男生。 “不光知道自己的手机号，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古手川神见思忖了一下，谨慎答道：“是，我是古手川，请问您是哪位？” “我吗？啊、抱歉！忘记说了！我叫本场空太，是本场家的孩子，我家老爹让我来接你……现在你在哪？” 本场家？古手川神见心里顿时了然，原来是健二叔熟人家的孩子打来的，不是【是我是我】诈骗电话……不过想想也是，哪可能那么巧。 他客气了许多：“我刚出车站，就在车站口的右边，脚边现在放着行李……” “脚边放着行李的人……啊、看到了！稍等，我这就过去！” 电话挂断了。 古手川神见也转身，顺着刚才看过来的一道视线回看了过去。 他刚才站着的车站大门口前，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短发男生正朝这边跑来。 他打量着来人。 本场家的孩子瘦瘦的，个子也矮矮的，四肢很白很细，看来平常应该不怎么好好吃饭，比较挑食。 他跑步的动作很僵，不太协调，而且刚跑几步就脸红气喘的，应该没怎么锻炼过。 身体素质，好像有点太弱了。 “那个……你就是古手川神见吗？”本场空太上气不接下气的问着。 他仰起脖子，看着快要高出他近两头的古手川神见，眼睛中也显露出了震惊。 好、好大的个头！而且还、还很好看？ 这眉毛，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这脸型……神明大人啊！难道这就是您亲口舔过的幸运儿吗？ 等等！他怎么连皮肤也这么好？ 他是从乡下来的吧？不应该是那种古铜色、偏健壮一点儿的皮肤吗？ 现在咱们站一起，怎么好像我才是从乡下来的？ 不过古铜色感觉好像也不赖。 本场空太头脑中刮起了风暴，下意识拘谨了许多，就像在学校的时候一样。 身为东京人的一点优越在一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古手川神见后退两步，然后在本场空太略显茫然的注视下，抱拳作揖：“初次见面，我是古手川神见，劳烦您特意过来接我，不胜感谢。” 本场空太懵了懵，有些不清楚这是哪儿的打招呼方式，但也赶紧有样学样，晃着手，一副“恭喜发财”的架势。 “不不不，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里离家里其实也没多远的。” “这大号的帅哥，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相处……而且听他说话，有种好舒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还是麻烦了。”古手川神见又拱了拱手。 本场空太不怎么习惯被人说谢谢，慌忙道：“我们先回去吧？一路上辛苦了！我帮你拿行李。” 他弯身下去，抢着去提地上最大的包，可…… “嘿嘞个咻！”本场空太咬紧牙齿，脸红脖子粗，额头青筋跳了又跳，最后连口号都喊了出来。 可这个包竟然只是稍微离开了一下地面，略微一晃动，还差点把他整个人给扽（den）趴下。 古手川神见赶忙接过，生怕他当场来个原地散架。 本场家的孩子真的好脆弱啊，感觉一碰就碎了。 “我来就好了……”他不太好意思说包里装的是杠铃片：“乡下人，所以力气稍微大点儿。” 本场空太没客气，而且也客气不了。 他一脸郁闷的松开了手，肩膀和手臂仍旧是一阵阵儿被拉扯过的酸痛。 这包里到底装了些什么？金锭吗？不然怎么可能这么重？ 他张了张嘴，本想发问，可一想大家才刚认识，还没有熟悉到可以打听其他事情的地步，就一声不吭的再次弯腰，带着谨慎，去提那个小包。 这个包里只装了古手川神见没吃完的便当，没什么重量。 本场空太轻松拎起，心里悄悄松口气，若无其事的道：“请这边走。” 古手川神见应了一声，跟在身旁。 他跟着本场空太，从大街到小巷，一路上经过了好几个红绿灯，似乎并没有本场空太说的那么近。 途中他还莫名其妙的被几个女孩子拦了下来，一开口就要他的手机号。 古手川神见自然不肯给。 大家又不认识，你要我手机号做什么？难道是想拿去换商店里的打折优惠卡吗？想都别想！ 本场空太一脸羡慕加嫉妒。 这家伙明明才刚到东京啊！怎么这么快就有这么多可爱的女生来搭讪了？ 明明他长的也不差呀！而且学习成绩也排前位，性格温柔，为人老实，自认为是当代好男人中的典范。 可即便是这样，他在东京生活了十几年，也都从来没碰到过主动来要他手机号的可爱女生。 切，还真是没天理了！ 古手川神见不太清楚为什么本场空太不走了，反而是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猛瞧。 “我脸上是有什么吗？”他摸了摸嘴边。 本场空太回过神，下意识问道：“我在想你为什么要拒绝她们。” 古手川神见诧异：“啊？不能拒绝吗？” 奇怪啊，有什么他非得给出自己手机号的理由吗？ 诶？等等！ 来的时候秋叶阿姨说过，东京这边挺喜欢欺负乡下人。 所以刚才拦着他要手机号，其实是想着欺负捉弄他吗？ 他眼神变了，一脸惊疑不定。 这东京，好像没有看上去这么好啊…… 而本场空太也被问住了，确实啊，还真没有非要给出手机号的理由。 他心里又是泛酸，原来自己羡慕要死的东西，在人家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 他不再纠结，提着包继续迈步，没精打采的说道：“其实今天应该是我和姐姐一起来接你。” 还在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受欺负的古手川神见，下意识附和了一句：“令姐姐？” “嗯，是双胞胎姐姐，和我们一样，都是今年的高一新生。”本场空太答了句，然后又道：“其实就比我早出生五分钟。”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刚才一路走过来，一些基本的个人情况他们都大概聊了聊。 比如他们年龄一样，也都是今年的高一新生，还在同一所学校读书，至于同班不同班就不知道了…… 本场空太接着道：“只是她临时有点别的事……希望你不要在意。” “哪里的话，你太客气了。”古手川神见摇头。 这肯大老远跑来接他，就已经够照顾了，哪能蹬鼻子上脸，当那不识好歹之徒。 本场空太嗯了声，看着前方，专心走路。 只是很快，他又扭头，疑惑问道：“你不好奇我姐姐去做什么了吗？” 古手川神见也是一愣，见他一脸“你快问我”的表情，心里不禁就纳闷了。 我为什么要好奇你姐姐去做什么？ 随便打听别人的隐私也是很不礼貌的吧？而且我真的一点也不好奇啊！ 他很诚实的摇头。 本场空太心里失望，又是没精打采道：“好吧，其实她是去陪她的女朋友了。” 古手川神见确实不感兴趣，也没想着打听什么，只是以为听错了。 “你姐姐……她的女朋友？” 本场空太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儿，一脸的高深莫测：“嗯，她有一个关系特别好的女朋友，每天都形影不离的。” “哦……”古手川神见点点头，心里对东京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 聊完了这个话题，本场空太心里头也舒服多了，开始给古手川神见当导游。 哪家东西好吃，哪家店不宰客，哪家店会在周几搞活动，以及哪个地方傍晚路过的时候，能看到穿着黑嘶的兔女郎或者是死库水的小姐姐……让古手川神见听的不住点头，如数记在心里。 这才是他所需要知道的。 哦，不包括黑嘶和死库水，他对那些不感兴趣。 “……我家住的商业街离你住的地方也不算远，等到开学，咱们可以一起去学校。” 本场空太住在文京区最北边儿的一条商业街里，家里经营着一家和菓子店。 “那真是太好了！”古手川神见由衷的说道。 他因为是在网上完成的考试和面试，所以真的是头一次来，真正的两眼一抹黑。 包括住的地方在哪，学校在什么地方，统统都还不清楚。 本场空太算是帮了他大忙。 本场空太不在意这些：“你的行李物流公司已经送去了你家里……那是你家吧？房子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但还挺不错的，还有一个院子。” “房子是我家叔叔的。”古手川神见略作解释。 其实房子也不是健二叔买的，是健二叔家里传下来的，也可以说是家里的祖屋。 至于说为什么健二叔和秋叶阿姨没有在东京生活，他大概能猜到一部分原因。 本场空太点点头，略带感慨：“真不错呢，可以节省不少租金。” 文京区这种地方，房子的租金可是相当相当高，要是古手川神见没地方住的话，他肯定不建议他在这边租房子。 北区和荒川，甚至是更远一点的地方，才是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选择。 两人一路聊着闲篇，出了新宿区，来到了隔壁的文京区的地界儿，然后就又是马不停蹄的赶路，基本上又横穿了一次文京区。 古手川神见低头看了眼手里拎着的大袋子……一开始他还真以为挺近的。 终于，在到达一片环境静幽的居住区的时候，本场空太长舒一口气，抬手往前面指了指：“喏，那就是你家了！” 第三章初来乍到（三） 眼前是一栋挺老旧的三层小楼，和四周现代化气息浓郁的房子显得颇有些格格不入，很有一种错时空的微妙既视感。 四周围着一圈差不多一米半高的围墙，两扇铁栅栏门上有着些斑驳的锈迹，都饱经了风霜。 “回头买点儿漆，把门重新刷一下就成……”古手川神见这么想着。 这一路走过来，本场空太体力下降的严重，他扶着腰喘了口气：“这房子检修过了，水电也都接通了，一会儿你再看看哪儿还有什么问题，我好回去喊老爹来解决。” “不、已经很好了！”古手川神见赶紧道谢，既然基本的生活问题已经解决了，那其他的都好说，像除草修墙漆门这种事，他一个人就搞的定。 本场家能做到这一步，算是已经特别照顾他了。 他从兜里摸出钥匙，摸索了一会儿后，开了院门，又几大步去开了玄关的门，侧身道：“请进。” 不过这话说的不太有底气，毕竟他也还没进去过。 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个样子，有没有能坐的地方。 但人大老远跑过去带他过来，一路上还客串着生活导游，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做出那种卸磨……过河拆桥的事。 本场空太也没客气，他确实累得够呛，急需要坐下来恢复体力，说了声“打扰了”后，就迈步走了进去。 而且他也挺好奇房子里面是个什么样子，先前只是站外面看了眼，认了认门，并没有真正的进去过。 据说因为一直找不到这家的屋主，所以当初重新翻盖小区的建筑公司只能单独的把这里给划出来。 古手川神见也脱了鞋，跟着进去了。 前两天邮寄过来的行李就堆在玄关的两侧，只留了一条很窄的路供通行。 客厅不小也不大，正对着院子的方向还有着一个大大的落地窗。 屋子里不出意外的空无一物，没有沙发，也没有茶几。 古手川神见看了看，过去拉开了落地窗的窗帘，房间内一下子就明亮了许多。 他又搬来一个箱子，带着歉意道：“很抱歉，请先将就一下吧。” 回头收拾个差不多后，就去附近的中古市场转转，看看能不能淘一套沙发回来。 虽然一个人怎么将就都可以，但要是偶尔来个客人，却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就太不好了。 本场空太看着箱子，迟疑道：“没问题吗？会不会压坏里面的东西？” 古手川神见摇摇头，心说里面装的是他另一套杠铃片，别说是他，就算来辆车也压不坏。 但本场空太没等他说，就自个坐在了地板上，然后伸长了脖子，打量起房间来。 墙上也没有什么装饰品，但墙面本身泛黄，就带着岁月的痕迹，就像是过去的时光被封存在了这里。 他扶了扶眼镜，惊叹道：“可真有时代感啊！这样的布局，现在很少能见到了吧？” 不，我们村儿里到处都是这样的房子……古手川神见也盘膝坐下，顺便将背在肩上的包取下，拿出刚才路上买的凉茶，递过去一罐，笑道：“我家叔叔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大概从那时候就没再动过吧。” “我好像也听老爹说过……”本场空太开了凉茶，直接咕咚咚灌进了嘴里，刚才他说了一路话，喉咙正冒火呢。 他一口把凉茶喝了个干净，而古手川神见想了想，把手里还没开的这罐儿也推了过去。 基本上他刚才一直都在听，所以不怎么口渴。 本场空太则摆摆手：“我稍微歇一会儿，你不用管我，时间不早了，先整理东西，等差不多后我带你到我家去，我家老爹说今晚会早点关门，咱们一起吃个晚饭，当做是欢迎你初次来东京的庆祝。” 这安排很合理妥当，没有丝毫的突兀。 古手川神见站起身，从包里拿出一条毛巾系在头上。 每个房间打扫的都很干净，暂时不需要他再做打扫。 二楼和三楼他也上去看了看，房子他一个人住着真的有够宽敞，甚至可以说是一件相当奢侈的事情。 “卧室放在一楼，这样万一要有个什么动静也能及时反应过来，而且夏天的话，一楼也会很凉快，二楼就改成静室，至于三楼的话，暂时就当个隔热层用……” 大概计划了一下房间的布局，他回到一楼，一捋袖子，开始拆箱子，拾掇了起来。 炒锅炖锅碗筷，枕头床单被褥，四季换洗的衣服，还有鞋袜内裤，以及训练力量的器材……瑜伽垫放楼上，哑铃杠铃和单杠这些都放到院子里不碍事的地方去。 从今天开始，不出意外的话，他至少要在这儿生活三年了。 他开始像个陀螺一样，在屋子里转个不停。 坐在地毯上休息的本场空太，原本还想着等会儿上去帮忙，但玄关走廊上的纸箱子早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少了下去，似乎根本就用不到他。 他面色怪异了些。 这家伙，体力好像好的过头了啊！ 这等开学后，绝对会被体育社团抢着要。 古手川神见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完成了搬家。 最后，他把这一大摞纸箱压好扛到了三楼里，然后一呼气，洗了洗手和脸，又到屋子里换了身衣服，提上从家里带来的礼物，对本场空太道：“久等了，我们走吧？” 本场空太目光刚从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收回来，现在还不到四点呢，是店里正忙的时候，现在回去，一定会被抓壮丁，被吆喝着做这个干那个的。 他略有为难道：“时间还早，我家老爹大概也没空见咱们……要不我先带你到周围转转吧？也认认路。” 上门拜访，古手川神见自然是客随主便，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点头道：“也好。” 本场空太精神一振，站起来，脚下生风：“走，咱们看黑嘶去！” 第四章东京本地的怪谈 古手川神见拒绝了他的提议。 比起黑嘶，他更想知道这附近都有些什么，比如便利店在哪，商场在哪，商店街在哪。 虽然从家里带来的东西很多，但对于一个家来说，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比如电冰箱，洗衣机，热水壶，还有衣服架这些，可都是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东西。 本场空太觉得有些可惜，也没坚持，毕竟他一向老实善良。 两人出了门，本场空太在四周看了看，好心提醒道：“回头可以买一些小礼品，到附近的邻居家里拜访认认脸，毕竟以后要住在这里了。” 古手川神见明白，这方面秋叶阿姨也交代过他。 来了这边，一些基本的社区义务也是需要承担的。 比如要负责好自家门前的街道卫生，要在规定的时间里丢垃圾，还有轮流巡街……这些又都会写在一个叫做“传阅板”的东西上。 所以得好好和周围的邻居打声招呼才行。 至于说住进来后的一些手续，就等明天再去办吧，现在稍微转悠一会儿，就要去本场家拜访了。 “往前面走不远，就是我们家在的商业街，咱们绕过去……”本场空太远远指了指，然后脚下步子一转，往另一边去了。 古手川神见也不疑有他，只当是本场空太想多带他看看四周。 “便利店的话你住的小区附近就有一家，在咱们出来的反方向，那边还有洗衣店和碟片店，碟片店的地下一层最好是早上七点前过去，那时候没什么人……” 一路上，古手川神见一边听他说话，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那个……”片刻后，他问了句：“这附近有中古市场吗？” “中古市场？有很多，但可靠一些的店都要走上一段路，咱们加个line，我把地址发给你。” 本场空太掏出了他的大屏手机。 古手川神见从善如流。 这就是有个当地人带路的好处了，可以省不少事。 相互加过好友，本场空太看了眼古手川神见的昵称，心里奇怪了一下。 “好心人？怪怪的名字……”他嘀咕一声，没敢明说，两只大拇指在屏幕上一阵乱点，把知道的几家不错的中古店一股脑发了过去。 古手川神见也看了眼他的网名，叫“天空的彼岸。” 收到了地址后，他看了看，发现最近的一家还是在刚才来的新宿，那边有一个口碑相当不错的二手市场，也正是他需要的。 古手川神见再次道谢。 这下子心事就又少一块了。 至于其他要去的地方，比如说市役所，还有当地的特别科这些，他只要跟着地图导航走过去就好。 本场空太挥挥手，对他来说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而已。 两人继续压马路，等差不多在附近转了一圈后，本场空太看了眼时间，感觉还是有点儿早，就又问道：“咱们真的不去看黒嘶吗？” 古手川神见正在记忆刚才一路走过来的路线，闻言想也不想的摇摇头，为了避免本场空太继续纠结，直接是岔开话题：“这边治安怎么样？妖怪闹得厉不厉害？” “妖怪？多少年都没见过了！”本场空太满不在乎：“这边有不少土地神的神社，还有特别科的分部，妖怪们不敢来的！” 古手川神见默默点头。 倒是真和健二叔说的一样，东京不怎么闹妖怪，可以安心的生活。 这是好事，但对他来说又有点麻烦。 这代表他可能在特别科那边接不到什么像样的悬赏任务了，会影响到家计，还有变强的速度…… 当然，在想这些之前，还是得先去订制自己的剑才行。 他想了想，又问：“那有什么正流行、有关于恶灵的怪谈吗？” 如果有的话，那就代表着这地方还有飘酱出没。 “也很少。”本场空太随口说着：“即便出现了也会很快被处理掉，所以不用担心，这边每户家里都有从神社请来的驱灵护符，就算真遇到了，只要好好躲在家里就可以，神社和特别行动科的人会第一时间过来处理的。” “这样啊……”古手川神见略感无奈。 好家伙，他不会真要“失业”了吧？ 本场空太说完后，忽然又犹豫着道：“不过，听说最近出现了个什么裂开女，已经害了好几个人，特别科和神社的人每天都在附近转悠，应该还没找到。” “裂开女？”古手川神见愣了下，眼睛忽的亮了。 他指着自己脸颊两侧，隐带期待：“是嘴巴往两边裂开的那个吗？” 无量寿福哦，可让我又找到你了！ 上回算我功夫没练到家，让你给跑了，但这次可不会了！ 哦对了，我剑坏了，还没来得及去置办…… 古手川神见磨了磨牙齿，激动了一下后，又有一些懊恼。 至于为什么忽然有这么剧烈的情绪波动，还要从一件往事说起。 半年前，他初出茅庐，然后进山没多久就碰到了妖怪。 那妖怪拿着把大剪刀，穿着血白血白的长裙，披头散发的，问他她长的好看不好看。 他向来是个诚实的好孩子，见她嘴巴两边都要裂到后脑勺去了，哪跟好看沾的上边儿？ 说吓人都有够委婉的了。 所以他很诚实的说了真话。 哪成想，那妖怪自己心里就没一点儿数，见他摇头，直接就大怒了，举着剪刀就冲了过来，说要把他这个眼瞎的小鬼一口一口蘸着盐吃。 这妖怪才是睁着眼说瞎话，于是他当场就拔剑和它打了起来。 然后，大概因为他是第一次的关系，经验各方面都还不太足，几剑重伤了那妖怪后，结果让它虚晃一枪给跑了…… 那妖怪挺耐揍的，比野猪都耐揍，他愣是没能立马捅死。 自那以后，这事儿就给他记在了心里，往后的每个进山的晚上，都期待着能再碰到对方。 可惜天不遂人意，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再相遇。 而现在又冷不丁的听到了关于“裂开”的传闻，他哪能不激动。 …… 本场空太不明所以道：“你说的那是裂口女吧？怎么可能！裂开女是裂开女，裂口女是裂口女，可不能混为一谈！” 裂口女可是传说中的怪物，真要出现，真就相当恐怖的了。 传闻一旦被它搭话，就怎么都逃不过死掉的命运，而且被它杀死的人，更是连佛都成不了。 在他还小的时候，一不听话，他爷爷就用裂口女来吓唬他。 所以要真是闹裂口女，他铁定就躲神社或者寺庙里不出去了，不过怎么想都不可能，毕竟上一次裂口女出现都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这么长时间，被谁降除了也说不定。 “不是啊……”古手川神见有些失望。 行吧，看来缘分还是没到。 “当然不是！”本场空太很肯定的道：“裂开女是怎么个裂法我也不大清楚，但肯定不是嘴巴……咦？你是在失望吗？”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 本场空太顿时就无语了，满脸奇怪：“你对裂口女感兴趣？” 裂口女有什么好的？她也穿黒嘶？可就算穿也不行吧？长那么丑…… “嗯，稍微有点儿……我一直都在找她。” “啊？”本场空太无比愕然，真是鼻梁上的眼镜儿都快裂开来了。 古手川神见看他这个反应，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问道：“有问题吗？” “有问题吗？太有问题了吧！我头一回听说还有人对裂口女有兴趣！你好奇怪啊……难道黒嘶不香吗？” 本场空太很想吐槽，但半天后，还是只憋出了一句：“原来你和我老姐一样，都对怪谈这些感兴趣，以后你们认识了说不定能聊到一块儿去。” 低情商：奇怪的xp（x） 高情商：对怪谈感兴趣（√） “不过反正裂口女都消失几十年了，早就被打死了也说不定，所以就算他再怎么找也不可能找的到……”本场空太这么想着。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古手川神见点点头，虽然察觉出他有些言不由衷，但也没说什么。 反正是在扯闲篇，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如果他知道现在本场空太到底在想些什么的话，那大概会很想和他讲讲道理——你看我这拳头，它像不像个砂锅？ 正聊着的时候，前面的街道口，有一个人忽然吸引到了古手川神见的目光。 那个人，应该是个男孩子吧？虽然长的很俊美，但身前平平无奇……唔，真是个男孩子，看到喉结了。 但面容俊美不是重点，重点的是他的打扮： 一顶乌色帽子，袖口宽大的麻布狩衣，还有一条水蓝色的狩袴。 这身打扮，要么他是神社里的神官，要么他是特别行动科里的阴阳师，要么就是爱好这一口的cosy人士——毕竟长的好看。 本场空太跟着看了眼，在一旁解释道：“是附近白川神社的神官，应该是来巡街的。” 接着，他难掩羡慕：“别看人家年纪很小，但早就是正式的神官了，每个月都能拿一份固定的薪水。” 毕竟担当着降妖除灵的重责，这个世界里，正式的神官就和特别行动科里面的编制人员一样，能享受到相当不错的福利。 也难怪本场空太会羡慕，因为这算是有了一份特别好、还特别稳定的工作了，不用一周007享受福报，也不用挨上司和前辈的责骂和欺凌，而且还备受尊敬和女孩子们的喜欢…… “那还真不错。”古手川神见同样一脸的羡慕。 他每个晚上进山挨冻挨淋，冒着生命危险，才勉强赚到一点点微薄的糊口工资，想买把剑都得精打细算着来。 这么一对比之下，简直不要太过心酸。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唉”了一声。 本场空太顿时就乐了，安慰他道：“不过也没关系，咱们现在才上高中，只要努力学习，将来找到的工作也不一定比他差。”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这话说的在理。 不管在什么世道，努力学习都是改变人生的阶梯与捷径。 它不能决定你的上限，但一定能提高你的下限。 或许是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本场空太心里的亲近感涨了不少，所以又很想带古手川神见一起去看黒嘶。 不过这次他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听古手川神见道：“时间差不多了吧？” 本场空太低头看了眼时间，确实到时候了。 他只能收起心思，略有遗憾道：“行吧，咱们以后再去看黒嘶。” 古手川神见听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奇怪，他有答应过要去吗？ 第五章本场一家（一） 傍晚的五点一刻，古手川神见在商业街里面的和菓子店门口，见到了健二叔的老友——本场贵马，本场空太的老爹。 只见这位大叔头上裹着毛巾，穿了身宽大的工作服，口中“嘿呦嘿呦”的吆喝着，双手正往天上丢着个白瓷面盆子。 左手丢，右手接，左手再丢，左手再接……花式丢盆！ 古手川神见看的津津有味，想要把这么大的一个面盆子这么丢着玩儿，可不是光有力气就能做到的。 这份举重若轻的能耐，真是想让人拍手叫好。 一旁站着的本场空太心里臊的慌，很想捂脸。 “怎么忘了老爹这个奇怪的爱好了？这下形象全破灭完了啊！说不定还要给人嘲笑……” 他悄悄瞄了眼古手川神见，只见这大小伙子明亮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正在心里面偷乐着。 本场空太心里面的羞愤顿时就溢出来了。 “完了完了，以后估计我也要在他面前抬不起头了……” 他一时间万念俱灰，觉得本场家的脸都给老爹丢了个干干净净。 他目光看向门前，脑子一热，没由来的，一手捂脸，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一般，朝自家店门前冲去，口中撕心裂肺喊着：“住手啊！” 本场贵马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声吼，整个人一哆嗦，给吓了一大跳。 而这一哆嗦，手上就失误了。 面盆子“当”的一声，结结实实砸在了他脑门上，又咕噜噜滚了下去。 本场贵马手忙脚乱，强忍着脑袋疼去抓面盆，可偏偏这时候，他又猛地被自家倒霉儿子给撞了个满怀！ 他蹬蹬往后退了几步，胸口一阵发闷，有被撞的，更有给气的！ 混蛋啊，你这是想谋杀亲爹吗？ 这一下子，面盆子是彻底没囫囵的可能了，眼见就要碎成一地瓷片，又一个人影猛地蹿了过来，快的当真是让人眼前一花。 等人反应过来后，才发现是一个身高马大的男生，侧着步子，身子前倾，一只手臂向前探着，竟是将差一丁点就落地的白瓷盆子，稳稳当当给的捏在了手里。 古手川神见收回单鞭的架势，捏着盆沿儿站直了身子，看着眼前这对傻眼中的父子二人，一边把手里的面盆子递过去，一边道：“真是久疏问候，本场叔叔。” …… 半个小时后，在和菓子店后面的客厅里。 脑门上顶着个青肿大包的本场贵马，盘膝抱手，坐姿挺直。 他看着身前的古手川神见，眼中带着欣赏：“健二那混蛋，最近还好吧？” 古手川神见很懂事的，没往长辈的脑壳上看，一手将从家里带过来的礼物推到身前道：“挺好的，每天也就种种水果，养养花草。” “好？他这是开始养老了吧！”本场贵马哼了一声，只是没来得及接着往下说，旁边一个含糊的声音打断了他。 “请、请喝茶。” 鼻青脸肿，脑袋上顶着好几个包的本场空太，两手颤颤巍巍的将茶端到了古手川神见的跟前。 古手川神见赶紧接过去，很是同情的看着他。 这位本场叔当年不愧是和健二叔齐名的不良啊，下手揍人一点儿都不含糊，管他是不是亲生的。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本场空太真的是要哭出来了，刚才他老爹二话不说，拖着他进房间就是一顿胖揍，瞧给他打的。 甚至挨完打后还不算完，他还得继续在一旁端茶递水，好好伺候着。 “这真的是亲生儿子的待遇吗？” 鼻青脸肿的少年往一旁挪了挪屁股，老老实实跪坐，身子微伏，土下座一般，真就等着给添茶倒水了。 而本场贵马见他这副姿态，又是忍不住紧了紧拳头，沉声对古手川神见道：“抱歉，今天真是让你见笑了。” 古手川神见低头抿了口茶，人生里头一次碰到这种事，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这个圆场。 其实他也想不明白，刚才本场空太为什么突然大叫那么一声，还不要命了似的冲过去。 这妥妥的是故意找茬呀！ 这要换成是他遭到了这种偷袭，就算脾气再好，也绝对要把对方的脑袋给拧下来不可。 本场空太悄悄往角落里挪了挪身子，远离了自家老爹和古手川神见。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做，但也许这就是智慧生物在遇到危险时会下意识做出的本能反应吧？ 本场贵马不想呆在这儿了，反正刚才一顿胖揍后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他站起来：“我去看看寿司送来了没有，小见也不用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里。” 他和古手川健二从幼稚园就是好朋友，所以还真没把古手川神见当外人来看。 古手川神见应了声，目送他出门。 然后，身侧的本场空太“吧嗒”一声就趴在了榻榻米上，接着又蹭的又跳了起来，拖着发麻的双脚，一脸慌张：“走走走！去我房间里！不然等他回来，我又得跪着了！” “你不上去大概贵马叔也不会回来……”古手川神见一脸肃然，起身跟着上楼。 二楼有两个房间，本场空太一瘸一拐的扶着墙往里面那间走去，顺口道：“旁边是我姐的屋子，她这会儿应该还没回来，那个人平常都是卡着门禁的时间进门的。” 古手川神见看了一眼，见房门紧锁，门上挂着个小木牌，写着“有佳”的名字。 本场空太随手开了自个儿房间的门，他门上就一个孤零零的把手，连锁眼儿都没有。 “不要翻床底和书桌最低下的那个抽屉，其他的你随意，我去拿些喝的上来。” 古手川神见默然，心想这要是在古代，本场空太绝对是演“此地无银三百两”这故事的主角。 “我跟你去。” “冰箱就在楼下，两个人下去动静太大。”本场空太跑到楼梯口张望了一会儿，大概感觉自家老爹还没回来，就垫着脚尖悄摸摸的下去了。 古手川神见没有硬要跟过去，就站在门口，两腿扎根，眼观鼻鼻观心。 很快，本场空太回来了，手里拿着瓶罐装的快乐水，却是一脸的苦相：“你先进去坐吧，我老爹喊我跑腿，顺便还要找老姐回家，这倒霉催的……” 古手川神见下意识道：“我也去。” “不用了，反正就在这条街上，几分钟就能回来！”本场空太摆摆手，又几步下了楼。 古手川神见拿着冰冰凉的快乐水，迟疑一下，转身进了本场空太的房间。 一直傻站着当个门神，好像也不大好。 本场空太的房间不算大，一张单人小床，一张书桌，还有一个小衣柜。 挨着床的那面墙上贴满了海报，书桌上摆着一排书。 床头一侧则放着一把吉他。 古手川神见大致看了看，把仅有的一张椅子拉过来，坐在了离床和书桌最远的门口。 不过刚坐下，外面走廊上忽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一个穿着浅黄色睡衣的长发女孩子出现在这边门口。 “空太，去帮我拿瓶喝……”女孩子还没说完的话戛然止住。 显然是没想到自家老弟的房间里竟然坐着个陌生人。 古手川神见反应极快，刚看一眼就扭过了头，顺便解释道：“他去帮忙跑腿了。” 女孩子没回答，转身嗖的一声跑回了自己房间里。 “砰！”隔壁的门重重的关上了。 古手川神见抖了抖耳朵。 她应该就是本场空太的姐姐吧？有女朋友的那个。 不是说没在家吗？ 不过这姐弟俩长得也不一样啊，姐姐比弟弟好看多了，而且皮肤白皙，双腿修长笔直……个头也至少比本场空太高出个五厘米。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身前略显平淡。 他胡思乱想着，没多久，刚才跑走的女生又来了。 她在门口探着个脑袋，一脸的尴尬：“那个，刚才真是抱歉，我以为是空太。” 古手川神见起身，礼貌的道：“还是我太冒昧，他确实回来了，只是刚才本场叔要他去帮忙跑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本场有佳悄悄打量着古手川神见，观察着他的反应。 其实老弟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重点是她头发乱糟糟，还素面朝天的，全部都给看了个正着。 这幸好穿的是睡衣，要是短裤和背心的话，今晚估计就得考虑换个星球去生活了。 古手川神见目光清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异样，也没有让人不舒服的地方，这让她心里的尴尬稍微消散了一点。 她不再躲了，站到门口，双手叠在身前，微微欠身：“那个，初次见面，我是空太的姐姐，本场有佳。” 古手川神见则拱手作揖：“初次见面，我叫古手川神见，来自长野伊那市。” 这打招呼的方式有点奇怪，但本场有佳来不及纠结，一脸惊讶的道：“原来就是你吗？我家老爹老朋友家的孩子。” 今天她老爹要她和她弟弟去车站接人，但她嫌麻烦而且也不想去，就随便找了个借口钻屋子里睡觉了。 她细细打量起古手川神见，脸颊上忽然红了红。 “哎呀，这小伙子好、好帅啊！长得比正当红的爱豆还好看……瞧这眉毛，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这脸型……简直就是神明大人亲口舔过的呀！早知道长这么好看，先前就不应该找借口不去了……”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是我。” 本场有佳回过神，带着歉意：“抱歉啊，本来应该是我和空太一起去接你的。” 这件事还是要赶紧说的，毕竟她该去这事儿她老弟也清楚，瞒不过去。 古手川神见压根没当回事，摆手道：“不，请不用这么客气，空太同学已经帮了我很多，我很感谢……而且的确是身边人的事更重要一些。” “身边人？什么身边人？”本场有佳脑子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从另一边闪了出去。 她老弟还没回来，两个人就这么站着说话好像也不是个事儿。 可老弟的房间里，也就一张椅子，她要是进去的话，估计只能坐床上了……这，好像会有一点轻浮啊？ 本场有佳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那个，不嫌弃的话，请先来我的房间里等吧？”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婉拒道：“这里就挺好的。” 贸贸然的进一个女孩子的闺房，不是他的作风。 就像在家里的时候，他绝不会在只有小千早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进她的卧室。 不是在心虚什么，只是不想这么做。 “嗯……”本场有佳搓搓小手，略带害羞：“让客人就这么站着的话实在是太失礼了，所以请不用客气什么……也请放心好了，我房间不臭的，一直都有好好的打扫。” “不……” “还请务必看上一眼！” “……”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拱手道：“那就打扰了。” 本场有佳赶紧说了声“请这边走”，然后率先迈步。 古手川神见跟在她身后，走了几步。 “请、请进！”站在门口，本场有佳的心跳控制不住的快了一些。 客随主便，古手川神见迈步走了进去，没有乱看，直接盘膝坐在了床边的小圆桌前。 这个房间至少要比本场空太的大出一倍来，也确实干净，空气里还有着一丝丝淡淡的清新香味。 本场有佳也很规矩的坐在了对面，脑子快速转动，思索着接下来该聊什么。 兴趣爱好？娱乐八卦？血型星座？还是游戏？ “咦？”没有乱看的古手川神见，眼角余光冷不丁地瞥到了让他没办法无视的东西——并不是床上那一身刚脱下来的睡衣，而是书桌旁放着的一柄带鞘长剑。 本场有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看到了刚才匆忙换下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睡衣。 她脸腾地就红了，一瞬间，巨大的羞耻感将她淹没。 “啊，明明还信誓旦旦的说过房间有好好的打扫，结果一扭头就给人看到了随便乱放的睡衣……可真的是太羞耻了！” “怎么办？有点想去死一下了……” 第六章本场一家（二） 古手川神见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以为是自己的目光太失礼，赶紧道：“抱歉，我只是有一点惊讶，没有别的意思。” “惊讶？惊讶我说的和做的不一样吗？”本场有佳心里更加羞耻了，双手紧紧捂着脸，真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儿钻进去。 “不……该道歉的是我。” 没听太清楚的古手川神见接着道：“本场同学，我想问一下……” 捂着脸的本场有佳整个人一僵，心里一阵惶恐，以为古手川神见这是不打算放过她，准备质问床上的睡衣是怎么回事。 “这是准备要鞭自己的尸体吗？哪怕看到了也不要说啊魂淡！不知道要给女生留一点面子吗？可真是没想到啊！长这么好看，原来也是个腹黑的抖s。” “你、你问吧！”她眼睛一闭，胸脯一挺，打算从正面承受接下来的羞辱。 古手川神见：“想请教一下那把剑。” 这个国家的冷兵器还是以有弧度的单刃太刀与打刀为主流的，以此还衍生了不少武道流派。 所以现在看到了一把很少能见到的双刃剑，也难怪他会心生好奇。 “对、对不起！都是我粗心大意，让你见笑……啊、啊？”认命一般的本场有佳预判失误，技能放空。 她很茫然的睁开了眼睛，目光和对面同样懵逼的古手川神见对了个正着。 看着对方，两人心里同时闪过了一句相同的话：“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房间内，一时陷入了略带尴尬的沉默之中。 古手川神见咳嗽了一声：“我有些好奇那把剑。” “哦、哦……”本场有佳都快把脑袋埋进桌子下面去了。 “那个，只是闲置的摆设，并没有特别的意义。”她声若蚊呐的说着。 “摆设吗？”古手川神见点点头，也不算意外。 自古剑就有辟邪镇宅的说法，虽然未必是真的，但多少能讨个吉利和心安。 他想了想，又道：“可以看看吗？” “是，请尽管看，不、要是古手川同学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好了。” “啊？”刚起身了的古手川神见很是意外加惊讶，又坐了回来，赶紧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真的只是想看一眼而已，真没有讨要的意思啊！ 剑在剑客的眼里，那可是第二条命，是举足轻重之物。 换成他的话，谁要是说要他的剑，那就是要他的命，光冲这一点，就够他和对方划下道来，打上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斗。 好好聊了一会儿，本场有佳也恢复了过来，虽然脸颊上还是有点烫。 她不在意道：“那把剑有一点生锈了，本来也打算这几天就拿到中古（二手）市场上，找找看有没有回收的地方。” 这剑放在这儿也只能吃灰生锈，与其一直这样子下去，不如送给真正喜欢它的人，顺便她也能换点儿零用。 古手川神见哦了一声，起身走到书桌前，伸手拿起了这柄黑色漆木的带鞘长剑。 右手握住剑柄，一点点拔出。 倒是一把钢刃剑，两边没有开锋，也并不是多好的剑，有过保养的痕迹，但大概是方法用的不对，所以一侧的剑身上，生出了一些锈痕。 他将剑收回鞘中，想了想，没有再放到架子上去，而是直接拿在手里，坐回了刚才的位置，问道：“这把剑，本场同学拿到中古市场的话想卖多少钱？” 本场有佳不是剑客，剑对她来说也只是个装饰品。 所以这么对待一把剑也无可厚非，况且这是她的所有物，自然是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不管是站在一个外人的立场上，还是以一个剑客的身份，古手川神见都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现在本场有佳有意出售，又给他遇到了，那就不能放过了。 在新的剑打造好之前，他也需要一把来过度。 有点锈迹也没什么，回头稍作保养就好了。 本场有佳摇摇头：“就当是送给古手川同学的礼物吧。” 这种事，要是拿到中古市场上，她大概能开得了口。 可老爹朋友家孩子的话，还是算了，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她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道：“要是古手川同学感觉过意不去的话，就请我吃可乐饼当做回礼好了。” 古手川神见正在考虑该出多少钱拿下，闻言下意识道：“此话当真？” 这文绉绉的话语让本场有佳略显不适，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提起剑起身：“那我们走吧。” “走？去哪？” “买可乐饼去，放心好了，我管饱！” 本场有佳愣愣的看着他，眼神奇怪，心想这难道是在担心我反悔不成？ 她顿感好笑：“请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就反悔的人，所以可乐饼的事不用那么着急的。” 古手川神见则是摇了摇头：“我没有担心这个，我是想尽早完成咱们之间的约定。” 后不后悔的，他真的不在意，既然剑到了他的手上，那就别再想着拿回去了。 “不担心我会后悔啊。”本场有佳脸色悻悻。 原来这家伙只是一个干脆的行动派。 不过也兴许是错觉，他好像有一点点的生气？ 他在生什么气？生谁的气？ 她心中疑惑，但不管怎么想都不该生她的气才是，毕竟这么大的一个“花瓶儿”都白送给他了。 她点头道：“那、那就去买一些回来，当晚饭的配菜吃吧。” 古手川神见没意见。 等会儿买过今天吃的份后，他准备再预付给店老板一笔钱，让他每天都给本场有佳做一个可乐饼，让她吃上一年。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客厅前的店里面，本场贵马刚放下电话听筒，看着本场有佳，愣了愣神。 原来这丫头在家吗？那自家的混蛋小子上哪找人去了？ “老爹，我出去一趟。”本场有佳开口道。 “现在？马上可就到门禁的时间了！” “我就是去趟肉店。” “去肉店干嘛？”本场贵马老脸一板：“今天吃寿司就是不想进厨房，而且你妈也还在九州的外婆家，买肉回来谁做？你？你做过饭吗？” 劈头盖脸挨了顿数落，本场有佳惭愧低头，自从十岁那年试着做了回便当，把老弟给送进了医院后，她就再也没进过厨房了。 “是，您说的对……等等！” 她醒悟过了过来。 不对啊，这跟她会不会做饭有什么关系？ 本场有佳瞪大眼眸：“我只是去买个可乐饼而已！” 旁边站着的古手川也适时抬了抬手里的黑漆木鞘长剑，帮着解释：“本场同学送了我一件礼物，作为谢礼，我请她吃可乐饼。” “礼物？原来是这么回事……”本场贵马点点头，没有多问，话音一转道：“有佳，空太找你去了，给他打个电话，喊他回来。” 本场有佳忿忿道：“在给他打电话之前，老爹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先和我说？” 本场贵马面不改色：“怎么？老爹我哪里说错了？” 本场有佳一愣，哑口无言。 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又感觉不对劲…… 旁边的古手川神见默默看着，眼观鼻鼻观心。 人家父女之间，不用他说什么。 就在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头大汗的本场空太跑回来了。 一进门就嚷嚷：“老爹，能找的地方我可都找了一遍，但都没那丫头的影子，她肯定——” 屋子里的三个人齐齐扭头看了过去。 本场空太呆了呆，看着本场有佳，一脸生气的叫道：“你在家？你怎么在家！” 本场有佳感觉后面没说出来的那半句不是什么好话，有心想追问，不过看着气冲冲的老弟，不由就心虚了一下。 她冷淡的嗯了声。 本场空太顿时更气了：“你不是说三日月有急事找你吗？说！你是不是骗我了！说是三日月找你，其实是自个儿躲在屋子里睡懒觉了吧？” 本场有佳差点绷不住脸色。 这还真是亲弟弟无疑了。 “那都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了！”她面不改色，反正打死她都不会承认真的躲在屋子里睡了一觉的。 “那为什么连电话也不接？” 电话？哦，我设置静音了……本场有佳不耐烦的挥手：“大概是没听到，已经够了吧？赶紧去洗脸换衣服，瞧你这一身臭汗，在客人面前多失礼？” “我失礼？”本场空太不可置信的指着他自己，这下真的是气抖冷了。 我这一身臭汗，还不是去找你才跑出来的？真是当人的事你一件不干，风凉话说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古手川神见看了一眼本场有佳，显然是想起了那一身睡衣。 本场有佳被他看的头皮发麻，赶紧道：“行了行了，是我不对好了吧？这样吧，我请你吃可乐饼，想吃多少都行。” 还在气抖冷中的本场空太顿时一愣，直接惊疑了起来。 搞什么？今天太阳打南边儿出来了？ 一向一毛不拔的抠门丫头，竟然会请我吃东西？这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儿出来都离谱！ “真的？”他脸上写满了不信。 本场有佳强调道：“你要是同意，刚才的事就不准再提了。” 本场空太还是不信，怀疑这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套路——没办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从小到大，他都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给这缺德的臭丫头坑过了。 但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哪有问题，就又试着问道：“刚才你那话说完了吧？” 本场有佳点头。 有外人在场，给这臭弟弟一点面子。 本场空太又问：“真的真的我想吃几个都行？该不会我吃完后，你让我掏钱吧？” “不用你掏一円钱！”本场有佳有些磨牙了。 这小子好啰嗦啊！ 果然不能给他好脸色看！ 本场空太又陷入了思索，他还是没想到哪儿有陷阱。 “难道这丫头的坑人技术又有了新突破？达到了我智商够不着的高度？不应该吧？我好歹也是能考全校前十位的……” 眼看外面太阳要落山了，古手川神见终于插嘴了——瞧这弟弟担惊受怕的模样，以前绝对没少挨坑。 他推着本场空太往外走去：“你姐这次没骗你，可乐饼想吃多少吃多少……本场同学，你的那份我会给你好好带回来的。” “那就拜托了！”本场有佳柔声细语的答了句。 被推着出了门的本场空太一头雾水的道：“也和你有关系？” “嗯……”古手川神见挥了挥手里的剑：“本场同学把它送给了我，作为交换，我要请她吃可乐饼。” “啊？”本场空太愣了愣，顿时一撇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说她这回怎么这么大方！” 说到这儿，他又是忍不住抱怨：“果然那丫头最抠门了！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零花钱，她却一円不花，每次都得我请客，有时候还要连她的女朋友也一起请，真是的，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照顾好啊！” 古手川神见侧目，也忍不住同情他。 被迫吃狗粮就算了，可吃完后还得把账单给埋了？你姐果然太不当人……呸呸呸，修行人不说脏话。 ……你上辈子是造什么大孽了？ 本场空太唉声叹气，顺手指了指前面：“喏，那就是肉铺了，肉铺的井村老板人很好，经常会多给一点东西，以后要是想自己做料理的话，可以来他这边买食材，保证实惠。”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往排了挺长的队伍后面一站，顺便把钱包拿在了手里。 他准备下本儿了。 …… 第七章本场一家（三） 本场家的客厅内 正帮忙摆着寿司的本场有佳顺口问道：“老爹，那个古手川的兴趣是剑吗？” “大概吧。” “哇，好厉害！”本场有佳“惊讶”的捂住了小嘴，只是不太小心，把手里的鲔鱼寿司也给带进了嘴里。 本场贵马瞪着她，眼见就要发火。 本场有佳几口嚼碎咽下，嘴里含糊不清：“可他用来干什么呀？练剑道吗？那不是该用竹剑太刀来练习？” “你先给我离寿司远一点！” 本场有佳不肯：“老爹，你不懂！古手川在咱们家吃饭，我肯定要矜持一些的，所以不能吃太多。” “啊？” “所以我肯定得先吃饱啊！”她说的理直气壮。 本场贵马的脸顿时就黑了：“再说歪理，今晚只准你吃咸菜！” 交涉失败，本场有佳也不沮丧，又把话题掰了回来：“老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刚才冷不丁说岔了路，本场贵马一时想不起聊了什么，他护着桌子上的寿司，问道：“你刚才问什么来着？” 本场有佳无奈了：“我说，他买剑干什么？要是练剑道的话，不是应该用素振棒，或者是竹剑吗？” “哦，大概是别的剑道吧！”本场贵马也说不明白，想了想，他从兜里拿出手机，在上面点了会儿，递给她：“自己看吧，看完应该就懂了。” 本场有佳不动声色点头，接过手机，背过身子，两边腮帮子却鼓鼓的像个仓鼠。 本场贵马低下头，全当眼瞎没看见。 算了算了，好赖都是亲生的…… 本场有佳找个凳子坐好，点开了手机的视频。 这应该是在几个月前拍的，因为正对着的地面上还有积雪。 很快镜头对准了一个大院子。 大院子里，先前才见过的古手川神见，正在挥舞着一把长剑。 不是那种慢吞吞，软绵无力的那种，也不是站着干巴巴的挥舞，而是她看不懂的一种——每个动作都干净利落，时快时慢，充满了力量感和韵味。 本场有佳小嘴张开，有些看呆了。 虽然看不懂是什么，可感觉怪好看的。 她眼睛里冒出了红心，还毫无形象的用手背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只是很可惜，视频很显然没录制完整，才一半儿就断了。 本场有佳顿时就睁大了眼睛。 诶？就这？！ 她赶紧点出去，去找后半段，但后面全都是两个大叔之间无聊的对话。 “老爹，后面呢？后面怎么没了？这不厚道啊！我付钱、付钱行不行？我要完整无修版的……”她叫着道。 本场贵马一拳砸在了她脑袋上。 “蠢货，只有这么一点儿！” 本场有佳抱头吃痛，但就是好想看后面的，可后面好像真的没有了，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低头又看了一遍。 就这样，才三十来秒的视频，硬是给她来来回回翻了十几遍。 “原来长剑舞起来这么的好看呀！不对，也可能是他本来长的就特别好看……”她感慨着道。 本场贵马站在一旁，揣着袖子，很是感同身受：“只要肯下时间和苦功夫，任何一种技艺都有观赏的价值，就像老爹丢面盆子一样。” 不，你这像杂耍……本场有佳摇摇头，心里忽然就后悔了。 “早知道就不和他换了！跟着他一起学多好？” 不过后悔肯定也晚了，刚才她那处理垃圾一样的态度，说不定早就惹古手川神见不快了。 除非是想逼古手川神见和她翻脸，不然，后悔这种话这辈子都不能说。 “好亏啊！换的可乐饼还给空太那家伙吃了不少！”本场有佳捂着胸口，一阵阵的气闷。 “老爹？” “啊？” “拜托了，给我买一把剑！” “……” …… 肉铺，炸可乐饼的锅子前。 店里的老板和本场空太全部脸色奇怪的盯着古手川神见。 本场空太手里已经提了不少可乐饼，他古怪的开口道：“你真的要这么做？其实有这么多就已经够了。” “不算什么，这是她应该有的。”古手川神见把手里攥着的三张一万円的钞票递给了店老板。 他刚刚包了本场有佳差不多一年份的可乐饼。 肉铺的井村老板收下了钱，拿出一沓打卡用的纸，每一张能用一周……嗯，等同于古手川神见一次性办了这么多张卡。 其实如果是别人的话他是不会同意的——顶多也就能办一个月，但这是给本场家的孩子的，所以就没拒绝。 他道：“以后只需要拿着卡来，一个印章代表一天份的可乐饼。” 古手川神见点头，拿在手里，和本场空太一起回去了。 本场空太还在嘀咕：“随便给她两个就好了，反正那剑她早就不想留着了。” 古手川神见摇摇头：“这是公平交易。” 他手里的这把剑，并不是多好，勉强能拿来用，但按市场价的话，起码也得六万円起。 又考虑到这柄剑被放置了至少五年时间，而且保养上也有一些问题，所以两万円左右，说得上是一个很合理的价格。 换句话说，本场有佳没吃亏，他也没有占她的便宜。 本场空太耸了耸肩，没再多絮叨。 其实在知道这件事后，就明白一定是那丫头开玩笑随便说的。 因为她对可乐饼的喜好程度也就一般。 但就这么一句没怎么经过脑子的玩笑话，就恰好给一个较真的人给碰上了。 对方相当认真的对待了这个约定。 整整一年份的可乐饼，光是这笔钱，就不比这把都生锈的剑便宜了。 他忽然幸灾乐祸的道：“等会儿那丫头一定会超级后悔的！” “要是让她在一年份的可乐饼和折现之间选择，她肯定想都不会想的选择后一个……咦？对了，说不定我老姐会拿着卡去找老板退钱！” 本场空太面色一变，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毕竟要是换了他的话，他也会这么干的。 古手川神见看了他一眼，带着奇异。 城里人脑袋转的就是快啊，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不过对他来说，就算本场有佳真这么做了也没什么。 反正交易结束了，他怎么使用这么剑，本场有佳管不着。 同样的，本场有佳怎么安排这些可乐饼周卡，也和他没半个子儿的关系。 老老实实用掉也好，拿去退钱也罢，甚至是送给别人，都随她喜欢。 这道理他懂，本场空太也懂，但本场空太还是一脸的懊恼。 因为他没办法使劲儿嘲笑本场有佳了。 …… 肉铺店其实离本场家的和菓子店不远，刚才之所以花了点儿时间，一是在排队中，二是买的多，再加上还订了一年份的预定。 现在回去，自然没再拖拉什么。 然后，他们刚进门，就看到本场有佳正在围着本场贵马转悠，似乎是有事情要拜托。 本场贵马坐在凳子上，两手一揣，眼睛一闭，理都不带理的。 “你又闹什么幺蛾子呢？”本场空太把刚出锅的可乐饼放在了桌子上，小声嘀咕一句。 本场有佳见他们回来，也站好了，没再摆出那副小女儿姿态，也没理会欠揍的弟弟，而是略带拘谨的对古手川神见笑了笑。 古手川神见开口道：“本场同学……” “叫我有佳就好了。”本场有佳小嘴忽然抹了蜜一样甜。 旁边的本场空太冷不丁的就打了个冷颤，感觉有些恶寒。 不，不是有些，是简直太恶寒了！ 本场有佳目露凶光。 小老弟顿时一缩脑袋，别过了脸。 古手川神见诧异的盯着她看，迟疑了一下道：“有……有佳同学。” “哎！”本场有佳话接的很快。 古手川神见心底有些疑惑，总感觉和刚才相比，现在的她有点奇怪…… 他将手里拿着的一沓可乐饼周卡给了她，快速道：“这是一年份的可乐饼周卡！好了，咱们的约定完成了！” “诶？啊？一年份？”本场有佳一脸呆滞：“为什么要买这么多？” “因为这把剑的价格差不多和一年份的可乐饼相等同，我没占你便宜！”古手川神见说的很坦荡。 “那你先前还不如折现……算了，没什么。”本场有佳险些脱口说出来真心话来。 可乐饼……她不爱吃啊！ 况且要是这么吃上一年的话，来年她得长多少肉？ 后悔，总之就是后悔。 没去车站后悔，把剑送掉后悔，换了一大堆可乐饼券也后悔……各种后悔，悔不当初！ “当初干嘛不动动脑子，哪怕说个别的也行，偏偏就说了个可乐饼？这下……诶，等等！” 本场有佳忽然一愣，若有所思了起来。 “对了，回头我可以自己去退掉啊！老板也挺好说话的，至少能退掉一半！剩下的另一半，就和晴空一起分掉……” 冷不丁的想到了好主意，她顿时又来了精神。 旁边的本场空太一脸的嫌弃。 真是不用问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双胞胎就是这点讨厌——看着对方简直跟在照镜子一样！ …… 或许是见几个小家伙聊得差不多了，闭目养神的本场贵马睁开眼睛，手一挥：“行了，开饭！空太？” “噢！”平常就在家里负责端茶倒水、刷锅洗碗、还有收快递和进货的本场空太想也没想，扭头就奔着冰箱去了。 本场有佳捏着嗓子，声音“娇弱”的问道：“神见君要喝什么？” 古手川神见头皮发麻，胳膊上有些起鸡皮疙瘩。 他面不改色，指了指桌子上的水壶：“喝白开水就好了。” 他不喝饮料的，平常要么是白开水，要么就是凉茶。 本场有佳伸手去拿水壶：“那我帮你倒。” “谢谢，不过刚倒好的还没喝……” 本场空太拿着啤酒柳橙汁还有凉茶跑了过来。 他看着本场有佳，眉头直皱：“好好说话，怪恶心的。” 本场有佳面色顿时一僵。 要不是古手川神见眼疾手快，本场空太很可能就要给他老姐拿来祭剑了。 ……一阵混乱后，嘴角红肿的本场空太举起了柳橙汁：“欢、嘶~欢迎古手川来到东京！” “欢迎！” “欢迎！” “谢谢，谢谢……”手捧凉茶的古手川神见一一道谢。 第八章没礼貌 晚上，茶足饭饱，谢绝了送他回去的本场姐弟后，古手川神见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一手拎剑，一手拿手机。 他刚和健二叔秋叶阿姨通了电话，主要是将下午的事说了说，反正一切都挺顺利，本场叔叔也很照顾他。 健二叔和秋叶阿姨放心了，但很快又担心他走夜路不安全，所以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古手川神见大步迈开。 本场家在商业街的上段，离他住的地方有一些距离。 两侧的楼房很高，将天空给挤成了狭窄的长线。 夜色也很暗，几乎看不见星星。 不过在大城市里，白天与黑夜好像也没多大的区别。 总有人在为了什么匆忙奔波着。 古手川神见眼中有着淡淡的惆怅。 明天办完该办的手续后，他就买一块儿磨刀石，把剑磨一磨，好赶紧去找活儿干了。 不过看东京这边好像真的很平和，都已经这个点儿了，街上还到处都是遛弯儿的。 所以要是接不到什么像样的赏金任务，他可能就要试着去当个半夜巡街的编外人员了。 尽管累了点儿，苦了一点儿，但好歹也算是有份薪水拿。 哪怕不多，一个人也足够生活。 …… 出了商业街，他略作回忆，然后转身往左手边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里去了。 倒不是他内急，也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兴趣。 他记得林子那边有一个小公园，往这边走算是抄了个近道，能省下不少回家的时间。 尽管路不太好走，但对于下盘稳当的修行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 他也挺想赶紧回去的，毕竟今天可还没怎么练功，这浑身上下都有点儿不太得劲儿。 只不过，他人刚钻进林子里，没走出去多远…… 一道自带“回音”和“空耳”，嬉皮笑脸的声音就这么没有一丝丝预兆的从身后响了起来。 “来玩吧？嘻嘻嘻嘻~” 听着这熟悉的开场白，古手川神忍不住愣了愣。 是飘酱吗？奇怪啊，怎么和听说的不太一样。 不是说东京这边很少有奇怪的东西出现吗？ 还是说自个儿运气太好了，偶尔闹了一个就正好给他赶上了？ 不过无所谓了，碰到我算你倒霉。 他脚下步子顿了顿，没有停，继续迈步往前走。 倒不是他怂了。 对付这种钟爱“回头杀”的东西，他有着属于他的办法。 被喊住后不能立刻回头，得再溜一溜，因为一开始离的还有点儿远，现在一回头的话，很可能就会给它跑了。 这种基本上和耗子一个等级的存在，虽然没什么威胁到他的能力，但逃跑的本事，那是实打实的厉害。 来玩吧？来玩吧？嘻嘻嘻嘻~” 身后的声音近了不少，虽然还在“嘻嘻嘻”，但听出来它有点急了。 因为古手川神见已经快要出林子了，林子边缘缠着一圈儿锁链，上面贴着谁也看不懂的符纸。 古手川神见仍不理会，接着往前走，打算等声音再近一些，就直接回头砍了。 主要是以前砍的太多了，现在再碰到，哪怕不用脑子想，手自个儿都知道什么时候该把剑递出去。 “来玩吧？来玩吧？来玩吧？” “基本怪”见他还不回头，直接就开启了声音污染，跟卡了带一样烦。 古手川神见被吵的耳膜疼，拧巴着眉头转过了身子。 真是的，再走近一点儿，直接让我砍了多好？ 这样大家也都能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不是？ 不过也行吧，既然你不太识抬举，那就…… 他手搭长剑，面无表情。 这只“飘酱”站在他身后三米多远的地方。 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已经在逃不走的范围内了。 一眼看过去，十八九岁的模样，穿着水手服和百褶裙，露着白皙笔直的双腿，齐眉的长发也打理的整整齐齐。 可就是脸色太白了，五官也非常的不协调，嘴歪眼斜大蒜鼻子，看着好别扭。 不过无视那张脸的话，也不得不说，还真不愧是东京的飘酱，和乡下地方就是不一样，会打扮，虽然长的吓人，可要是单看背影的话，那还是能行的。 反正比山里面那些清一色的血污白色长裙和三角头巾的打扮要新鲜了许多。 而且看看人家身上的装备，水手服，百褶裙…… 这么一比较，山里面的一群简直不要太寒酸。 这只“飘酱”满脸的阴森，眼角渗着点点鲜血。 “来玩吧！玩一些快乐的游戏。” 古手川神见懒得说话，身子微倾，长剑的剑尖斜指着地面。 反正这个距离下，它已经跑不掉了。 虽然手里的剑还没有开刃，但对付这样的，就是一根手指头也能戳的它不要不要的。 “飘酱”脸上一点点的开裂，鼻子、嘴巴、眼睛全部往两侧分了开，难怪五官不协调，嘴歪眼斜的，看来是经常裂开的原因。 古手川神见也正打算冲的步子一顿，没由来的，一抬手道：“等等！” 还在开裂的飘酱，顶着一脸马赛克，目光“幽幽”盯看他。 古手川神见上下打量了眼，目露迟疑：“你是裂开女？” 裂开女露出了打着马赛克的鲜红牙齿：“你知道的太晚了！” 太晚？不不不！ 古手川神见来了精神。 【裂开女】好像是个被通缉的家伙啊！ 本以为只是遇到了个杂毛喽啰，没想到还是个隐藏的小头头？ 真是祖师爷保佑，师父保佑。 他摸出了手机，给特别行动科的分部打去了电话。 一是打听打听裂开女的事，二是做个报备，这样等会儿也能省下他们核实的时间。 毕竟天色都这么晚了，多做一点事，方便了别人也就是方便了自己。 电话很快就通了。 他语速略快：“你好，我遇到了【裂开女】，现在想询问一点详细些的信息，比如悬赏任务方面……我在哪？先逃跑吗？不用，它很弱的……啊？我没有说谎啊！不是，也不是在拿你寻开心！我真遇到它了！你不信的话我还可以把电话给它……173-00……这是什么？” 嘟嘟嘟…… 电话冷不丁就被挂断了。 听着手机里的盲音，古手川神见大为惊愕。 诶，这人好没礼貌啊！怎么随随随便的就挂人电话？ 他皱着眉头，算了，这件事等会儿再说，先看【裂开女】的事。 他点开了经常上的app，这上面有着一套完整的赏金任务流程。 裂开女既然真的在，那肯定也有和它有关的悬赏任务。 他头也不抬：“你再等等，我先走个程序。” 裂开女这次没再给他时间，她从裙子深处掏出把尖刀，脸上快速开裂，尖叫着扑了过去：“来和我融为一体吧！” 古手川神见还在等手机网页刷新，这边网速好像不太行的样子。 可顶着一头马赛克的裂开女已经要冲脸了。 古手川神见叹口气。 一个两个的都没点儿耐心……行吧行吧，那直接抓你去特别科好了。 顺便也见见挂他电话的那个家伙。 第九章 也没别的意思 文京区内的特别科，建在白山町最南边，紧挨着西片町和小石川町，差不多算是地理位置上的中心点。 005号接线员新田纯子将听筒从耳边拿开，听着里面仍喋喋不休的声音，“啪”的一下就挂断了。 坐在她对面的同事抬起了头，同情的道：“又是骚扰电话吗？今晚都第八个了吧？” 特别科和警局一样，电话要二十四小时畅通，负责接听的她们都是轮换着几班倒。 这种地方，尤其是一到晚上，事情最多，也最复杂。 因为除了要应付正经的工作，还得应付各种奇奇怪怪的骚扰电话。 就比如说现在，刚把电话挂断了的纯子酱，先前已经连着接到了七个骚扰电话……属实折磨人。 新田纯子心力憔悴，她是真没想到，这份工作竟然这么难做。 果然生活里就没有容易两个字。 她看着对面的前辈，苦笑道：“比骚扰电话离谱……他说可以让裂开女接电话。” 前辈愣了愣神，好笑着道：“确实够离谱。” 就算是她，也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 让妖怪接电话？那怎么不带着来分部做客呢？ 看来又是一个自导自演的家伙啊。 前辈满足了八卦的欲/望，略作提醒：“纯子酱，尽管对方可能说了谎，但是像刚才那样子挂断电话，是很容易遭到投诉的。” 新田纯子默默点头，刚才她确实冲动了。 不过也没什么，反正是个“报假警”的，不找他的麻烦就已经够他感恩戴德了。 况且她又不是电话运营商的客服，不用惯着谁。 …… 在小半个小时后，乡下来的大小伙子带着嘴歪眼斜的jk少女，来到了“特别科文京分部”最外面的朱红色鸟居前。 “特别科”都是按照“神社”或者是“寺庙”的古建筑规格所建造的，至于具体建成什么样子，全取决于负责人的路子。 文京区的分部和伊那市那边的一样，一眼看上去就像个大神社。 这个鸟居前，算是“特别科”最外面的最外面，连离门口的保安亭都还有好远距离。 但古手川神见不能再往前走了。 这鸟居是“神明”的“家门口”。 门外是人间，门里面是“神域”，受到神明的注视和庇佑，但凡有妖魔鬼怪敢踏进去，铁定要灰飞烟灭。 古手川神见从兜里摸出了手机，寻找【裂开女】相关的赏金任务。 这回没有谁再打搅他了。 刚才还尖叫着想和他“融为一体”的裂开女，在好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和逃跑无望之后，彻底老实了下来。 它就站在古手川神见身边一米多远的位置，被黑色漆木的剑鞘顶着，目光空洞，一脸绝望。 手里的刀子自然早就被没收了。 打不过，也逃不掉，挨的每一下抽还都疼的要命……字面上的意思，真的要能命。 今天，是它鬼生以来最痛苦的一天了。 这边的网速不错，古手川神见很快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app上，裂开女的赏金任务只有一个，明面儿上的报酬也只有五千円。 古手川神见没有沮丧。 因为这五千円只是提供有效线索的报酬，只要接了，就会出现下个阶段的任务。 现在他不光能提供有效线索，甚至要多少有多少。 但很可惜，他虽然能提供一大堆，可报酬需要在核实后才能兑现，要核实的话，就肯定会知道裂开女在他这儿，那么他提供的所有线索都会归到一条里面去。 至于你接不接受，那就不是人家的事了。 家大业大的特别科也不在乎一个打零工会怎么想。 卑微的打工人老老实实申请接了任务，打量着裂开女，略做描述。 “左右两只眼睛是反的，嘴巴是倒着的，还爱臭美……” 难怪他一直觉得这裂开女看上去哪里不太对，原来眼睛和嘴巴都装反了，大小也不一样。 他皱了皱眉头，上传提交。 等提交成功后，手机页面刷新出了“正在核实中”这一行字。 这行字的下面，就是下个阶段的赏金任务“提供具体方位”，报酬是十万円。 古手川神见开了gps，上传了自己的位置。 页面又是一刷新，出现了新的问题：“是否已降除？” 这次他没选，暂时关了手机屏幕，拿在手里。 暂时不用再操作什么了，等里面的人出来，把这两个给核实清楚后，他再进行物理上的降除。 一人一鬼也没等几分钟，鸟居里就咋咋呼呼地跑出了一大群人，手里拿着钢叉网子还有铐锁…… 古手川神见快速扫了眼，来的大多数是特别科的专员，也就是官方的猎人，像他这样的都是散户。 这些专员们的降除手段他也见过。 一般是用特制的子弹，特制的刀刃，还有阴阳术和符咒等等。 两拨人隔着鸟居相互打量了一会儿。 一个脸色很严肃的大叔往前面迈了几步，站在鸟居正下方，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好位置。 他很严肃的道：“我是专事一课的专员，石川康弘。” 古手川神见不方便拱手，直接开口：“您好，我的代号是‘好心人’。” 来这种地方办事，自然是要用诨号的，刚才提交任务的时候，他用的也是这个。 两边略作认识，但凝重的气氛丝毫不见轻松。 石川康弘细细打量着古手川神见身侧站着的【裂开女】，像是在核实它的身份。 古手川神见安静等着，【裂开女】早就在他们分部榜上有名了，所以辨认起来的话，应该没什么难度。 而石川康弘看了好一阵儿后才道：“眼睛与嘴巴确实都是反着长的，身上有着很浓的鬼气，确实是个妖怪！” 他严肃的脸色更加的严肃，右手一抬，身后的人顿时开始抄家伙。 这个妖怪的手上有好几条人命，自然不可能再留着过年。 特制的子弹上膛，黄色的符纸捏在手里，每个人都如临大敌。 古手川神见心里也警惕了不少，瞧他们这样子，就像是准备把他也给顺手干掉一样。 石川康弘看着他，声音低沉：“虽然还不能彻底确定裂开女的身份，但非常感谢你的出手，接下来请交给我们吧！” 古手川神见愣了下，面色诧异：“你们不知道它的长相吗？” 石川康弘脸色有些不自然：“只知道它的一些特征。” “特征？哦，裂开后的模样啊……”古手川神见秒懂，那确实是一副马赛克都挡不住的画面。 他想了想，问道：“那我提供的任务有效吧？” “只要今后的半年以内不会再有‘裂开女’的消息……” 这是委婉的告诉他，结算至少需要等个半年时间。 “半年？有点儿久了啊……”古手川神见沉吟着，挪开了剑鞘，开口道：“好了，现在到你证明你是你自己的时候了。” 裂开女：“……” “嗯？”古手川神见的眉毛往一起凑了。 裂开女脸色一变，满眼怨毒憎恨，踉跄后退几步，脸上的五官滋啦裂开，猩红的鲜血洒了一地，瞬间就覆盖上了厚厚的马赛克。 特别科这一大群人看傻眼了。 古手川神见看着石川康弘，面不改色的道：“还请仔细看，这下应该能证明它就是裂开女吧？” 石川康弘咬紧牙关，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屏着呼吸，点点头。 古手川神见放心了，手中长剑出鞘，路灯的映照下，一片剑光撒过，正乱扑腾着的裂开女瞬间尸首分离，结束了它罪恶的一生。 四周鸦雀无声。 而古手川神见则已经将剑归鞘，在手机上点几下，提交了最后的任务。 石川康弘回过神，望着一地的马赛克，又看向古手川神见，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因为直到现在，他的头皮才开始发麻，脖颈也泛起了凉意。 太快了，快到连思维都反应过不来。 出剑的动作分毫不差，别说手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要是换成他是对手，这个距离里，可能也连拔枪的机会都没有。 “好心人……”他把这个代号默默记在了心里。 古手川神见也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询问。 石川康弘将一直举着的右手默默往下按了按。 身后一圈人放下了手里的家伙。 他斟酌着话语，带着委婉：“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完美，报酬将会在一个工作日内打到你的个人账户里……还有，为了安全着想，下次还请先打特别科的电话，我们会在第一时间给予援助。” “说起这个……”古手川神见面色平淡：“我想见一见这里的005号接线员，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她为什么要给我一个精神病院的电话。” 第十章 邻居（一） 清晨五点，东京的新家里，古手川神见准时起床。 他拉开窗帘，看了眼蒙蒙亮的天空，伸了个懒腰，去洗漱。 家里厨具和碗筷还不齐全，他也不打算下厨，准备出去吃。 至于昨天没吃完的剩菜，因为也还没有冰箱，所以不能隔夜，昨晚上回来后就吃掉了。 洗洗脸，刷刷牙，精神十足的大小伙子迈步去了院子里。 大都市不比乡下，土地说寸土寸金可能都还有点儿不够，根本没什么安静的地儿。 家里的院子虽然不大，但够他一个人活动筋骨，相当的不错了。 扭腰，压腿，松胯，美好的一天，自然要从做功课开始。 …… 两个半小时后，他仰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微舒口气。 就到这里了。 等汗稍微落一落，去冲个澡，就该出门办事了。 今天事情有点多，要去市役厅，要去中古市场置办，要拜访邻居们，还要去超市购物，都是些很花时间的事。 新的学校倒是不用提前去。 校服和开学日的注意事项早在小半个月前就寄给了他，后天开学的时候，跟着本场姐弟去就好。 昨晚又恰好在“特别科”那里办了手续，所以也不用再跑一回了。 至于那个不仅挂他电话，还给他精神病院电话号码的接线员，他暂时没见到，不过那位石川康弘说会有一个满意的说法。 古手川神见也没别的意思，他只是实打实的反映情况，至于怎么处理，就不关他什么事了。 稍微休息，他拎起剑，回房间去洗澡。 而没多久，一个大嗓门在院子外的门口嚷嚷了起来。 “古手川？古手川！起床了吗？” 古手川神见听出了是本场空太的声音，就关掉淋浴，对着窗户外喊了声：“稍等一会儿。” “嗷、我知道了！” 十几分钟后，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开了门，把在门口站着的本场空太请到了屋子里。 “怎么样，听说了没？”本场空太一见到他，就神神叨叨的说了一句。 古手川神见一头雾水：“听说了什么？” “裂开女，就咱们聊到的那个裂开女，被人降除了！”本场空太的脸上带着兴奋：“官方的公告已经出来了！厉害吧？” “哦……”原来一大早过来是想和他分享这件事。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一点。” “啊？已经知道了吗？难怪你不意外……”本场空太有些失望。 这就好像他不是为了分享这个新闻，而是想看到旁人震惊的脸色才一大早过来的。 古手川神见看破不说破，转口道：“你吃饭了吗？正好我要出门去吃早饭，一起？” “我吃过了……”本场空太摇摇头，又道：“你今天是不是有很多事啊？一会儿我给你带路吧？有佳本来也想来你家看看，但听说要跑一天，就崴脚了。” 本场有佳是个很有趣的人，古手川神见莞尔，摇头摆手：“确实要跑一天，我一个去就好，不然就太麻烦你了。” 本场空太却是毫不在意：“没事，我家老爹还给我发了五千円经费呢，不去的话就得再还给他。” “嗯……那就麻烦你了。” 他们出了门，先去了一家附近的家庭餐厅，本场空太有这家餐厅的折扣券，可以吃一顿实惠的。 古手川神见饭量大，吃的也相当满足。 家庭餐厅好啊，经济实惠，口味尚可，而且学生还有额外的折扣券可以拿，真不错。 本场空太也是个相当实在的人，没什么心眼儿，对待朋友的态度和方式完全没的说，除了是个重度黒嘶控。 但师父说过，人无完人，是人就会有缺点，所以古手川神见也没感到有什么不自在。 每个人总会喜欢点儿什么，只要不心生龌龊，行非礼之事；不生恶念，走上违法犯罪的不归路…… 早饭吃饱了，两人直奔车站，一路上，本场空太两眼放光的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黑嘶ol，瞧这模样，真就差流口水了。 古手川神见默默站远了一些。 …… 电车站外的地图前，他们准备先规划个出发的行进路线。 本场空太对这个相当拿手，他在家里就经常帮着跑腿，甚至店里进货的事他都能一个人操办。 “咱们先去中古市场，去早一些，说不定淘到不错的东西。”本场空太经验老道的说着。 中古市场是个相当好玩儿的地方，跟逛宝山一样。 “等去过中古市场，咱们再去市役厅，那边附近有一家口感相当好的牛肉盖饭店，正好可以在那儿吃午饭，至于下午……” 本场空太手里拿着小本本，边说边写，他在记要搭乘的车次和大致的时间，以防止记忆混乱或是遗忘。 古手川神见没有意见，目光在地图上游走着，片刻后问道：“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刀匠铺吗？” “刀匠铺？不太清楚，你可以用导航搜一搜……不过你去刀匠铺干什么？”本场空太一头雾水。 “我以前的剑坏了，需要订一把新的。” “啊？可不是昨天才和有佳交换过？” “嗯，但是一把不太够用。” 本场空太听懵了，看着古手川神见往前走的背影，忍不住嘀咕。 “一把不太够用？那几把够用？不对，他要干什么用？” 他这么嘀咕了声，跟着进了车站里。 两人乘上了电车，朝着计划好的第一站前进。 今天正好是个休息日，所以乘车相对来说容易一些，不然像昨天那样的话，本场空太宁肯用脚走过去。 有个本地人带路，古手川神见也省下了瞎摸的时间，很快来到地方。 但还没等进大门，就见身边的本场空太眼睛忽然一亮，脚丫子撒开，不知道要奔哪儿去。 古手川神见愣了下神，跟着走了过去。 是遇到熟人了吧？ 他一边走着，一边朝前面看去。 然后一眼就瞧见，在前面十几米外的地方，好像有两个人正在支棱一个摊子。 一个齐脖短发的高个子女生，和一个左肩前披着柔顺的长发，明显上了岁数的阿姨。 看两人面相，应该是母女。 第十一章邻居（二） 本场空太急吼吼走着，也把那两个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只见他一脸惊喜，又有些拘谨：“小鸟游老师，还有小鸟游同学，早上好！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 后面的古手川神见眼中带着了然。 果然是遇到熟人了。 年长的阿姨定睛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人是谁，略微恍然的道：“原来是有佳酱的弟弟……眼镜君，早上好，确实很巧。” “早上好啊，眼镜君。”短发的女生也小小的挥了下手。 后面跟来的古手川神见则看的真真儿的。 本场空太后脑勺下面的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哦，他懂了。 莫非，是本场空太暗恋的女生？ 酸酸甜甜，黏黏糊糊，倒是妙不可言。 本场空太确实紧张了，大脑有些空，一时间忘了说什么，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人家大闺女，傻傻站着。 这样很不好。 而阿姨年长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她目光流转，看到了后面站着的古手川神见，眉梢微动，眼里乍一下就露出了些惊艳来。 好帅的小伙子啊！这谁家的孩子？ 她面带笑容的道：“眼镜君今天和朋友一起来购物吗？真好呢，看来假期过的很充实。” 本场空太醒悟过来，赶紧侧开身子，大声说道：“是！他也是今年的新生，来自长野，昨天才到的东京……古手川，这是咱们学校的音乐老师，小鸟游千子桑。” 古手川神见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初次见面，我叫古手川神见，来自长野的伊那市。” “初次见面，古手川同学。” 小鸟游千子将手束在身前，脸颊上带着酒窝，也欠了下身子。 不过她可能忘了今天穿的衣服有些宽松。 一条雪白、深不见底的沟壑暴露在了古手川神见的视线里。 大小伙子微微一呆，不着痕迹的将目光移到了一边。 先说好，他绝不是故意看的！只是因为长了个大块头，猝不及防之下…… 一旁的本场空太又开始结巴了：“这、这这位是小鸟游老师的女儿，小鸟游花舞同学，也在鹿野高中读书。” 鹿野高中，正是他们即将就读的学校。 有了刚才的“教训”，古手川神见先后撤了一步，才客气的道：“初次见面，小鸟游同学。” “初次见面。”小鸟游花舞微微低头，一只手护在胸前。 这位姑娘的刘海齐眉，两侧发梢微微向内卷着，脸颊看起来小小的，嘴巴也小小的，稍微一抿，小女儿态十足，但眸光很犀利，有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比她矮的，大概会觉得是在被俯视。 她个头是真的高，双腿修长笔直，以古手川神见目测来看，差不多要有个一米七了，比本场空太足足高出了一头来。 而且本场空太也真的太瘦了，站在这姑娘面前，真就跟小了一号似的。 不过，本场空太也不是一点优势也没有。 比胸怀，起码能和这姑娘平分秋色。 简单的寒暄后，瞎激动中的本场空太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善解人意的阿姨很亲切问道：“古手川君一个人在这边租房子住吗？” “不，我家叔叔正好在这边有闲置的空房子。”古手川神见略作解释。 小鸟游千子顿时吃惊：“这还真不错呢！可以省不少麻烦！” 她可太知道在东京这种地方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是多了不起的一件事。 “是，全托了我家叔叔的福。” 小鸟游千子眼波一转，微笑着道：“所以今天过来是随便看看，还是要置办些什么？” “是的……”古手川神见微微低头，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儿。 刚才没来得及细看，现在才发现，地上摆着不少电器的纸箱子，冰箱、洗衣机、电风扇、电视机、还有微波炉、烘干机，甚至还有一台空调…… 小鸟游千子脸上的笑容也愈发亲切了，主动解释道：“因为我们搬了新家，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家用品统统换了一遍，但是家里的这些都还在正常的工作，没有坏掉，丢掉的话又会很可惜。”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老师，小鸟游同学，恭喜乔迁新居！”本场空太顺势送上了祝福。 古手川神见也跟着送上祝福，目光则在摊子上转悠了起来。 他明白小鸟游千子的意思，拿去丢掉的话，不光浪费，还要付上一大笔的“垃圾处理费”，相当的不合算。 可要是凭白送给别人，还不如拿来卖掉。 看样子这是嫌弃中古市场给的价格低，这才试着自己来摆摊。 古手川神见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小鸟游千子笑弯了眼眸，连说两声谢谢，看着古手川神见：“怎么样，有喜欢的吗？质量的话我可以保证，虽然型号旧了一点，但只是满足家用的话，至少再用上个五年都没什么问题。” 本场空太也很是兴奋：“可真是太好了呢，古手川！”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确实是挺走运的。 如果小鸟游千子的人品有保障，那他生活上的问题或许就解决个差不多了。 不过他没和本场空太一样，立刻兴奋起来，而是谨慎的问道：“请问，有商品清单吗？”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在大都市里生活，自然得精打细算着来。 要是这些贵的离谱，他肯定不会买的。 小鸟游千子转身找了找，伸手将一张a4纸递给了他：“可以先问一下古手川君都需要什么吗？” “这个也不瞒您说，我才刚搬来，家里头差不多只有一个煤气灶……”古手川神见双手接过。 没错，他连油烟机都得重新买。 毕竟是至少要生活三年的地儿，所以该有的都得有，不能将就。 小鸟游千子闻言眼眸发亮，思忖着道：“古手川君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吧，价钱的话其实好商量。” 言外之意，能砍价。 古手川神见又道声谢，而本场空太也凑了过来。 单子上面的内容很详细，每样商品旁边还都标注着购买的时间和状况。 古手川神见挨个看了一遍，上面连一些小的问题都有写到，看来真实度还是挺高的。 至于价钱上，也确实和他想的一样，稍微偏高了一点儿。 他不是没在手机上找过类似的信息，心里也算是有点儿数。 不过要真的是使用起来能让人放心的话，高这么一点儿也情有可原，尚在接受范围之内。 “稍微有点贵呢……”旁边本场空太嘀咕了一声。 东西确实都是好东西，只是价格也高了不少，对于他们这样一个月只有五千円零用的穷学生而言，可不太合得来。 不过刚才老师说了能砍价…… 他小心翼翼道：“老师，古手川他一个人在这边生活，全靠着家里面支持……” “打八折怎么样？”小鸟游千子一脸慈祥，反正就是抱着处理的打算，何况还是自己的学生，打个折也没什么。 只要比中古市场的收购价高就好。 “啊，非常感谢您的慷慨！”本场空太没想到一下子得了这么大的优惠，深深鞠躬。 旁边的古手川神见看着也相当感动。 这家伙，虽然撞见喜欢的人了，可并没有胳膊肘往外拐，甚至还肯这般的舍下脸来帮他。 他打掉了本场空太正拍他屁股的手，估计是也想让他跟着弯腰，但够不着他的背。 他又拍了拍本场空太的肩，略作解释：“其实我姑且算是有一份工作的。” “啊？”本场空太愕然的抬起了头，一脸惊疑：“你昨天才到的吧？这么快就找到打工的地方了？什么时候？昨晚回去的路上？不会是什么奇怪的工作吧？” 从古手川神见来东京，他们也就昨个晚上没在一起而已！ “只是做一点闲散的零工……” 他看着小鸟游千子，将手里清单还了回去：“如果真像您保证的那样，除了这两个梳妆台，还有女士的这些旧衣服和鞋具，其他的我就都要了。” “诶、诶？”本场空太很是意外，挤了挤眼睛，在心里面呐喊：“古手川，顶多买一两件的就可以了啊，其他的咱可以再四处去转转，找找看有没有更便宜的……” 小鸟游千子同样一脸惊讶，很快道：“因为都是我们在用的，所以质量方面是可以担保的，要是古手川君不放心的话，我可以负责一年的保修工作……不过，你真的决定要全部买吗？这些加起来，可也要花不少钱的。” 电冰箱，洗衣机，电视机，空调……虽然都是处理的价格，但毕竟都是大件儿的家电，再加上其他一大堆零零散散的。 虽然都不贵，但聚少成多，加在一起的数字也不少了。 古手川神见点头，只要用着省心省事，多拿一点钱也没什么。 这么一来，除了那些女式用品外，他差不多全给包圆儿了——连吹风机都没有放过。 “真的决定了吗？” “前提是您要保证质量，如果有坏的电器，我还是会退货的。” “这点请放心，要是有质量问题，我包退的。”小鸟游千子难掩笑容，不再是刚才那种礼貌的微笑。 她本来都打算在这里站上个几天时间了。 她拿出一个计算器，边按边道：“难得这么巧，老师顺便附赠送货到家服务……这些加起来，你只需要付这么多就好。” 她把计算器和清单重新递了过来。 古手川神见也没客气，一件件的核实，等确认无误后，也点了点头，顺便为八折的好价再次道了声谢，拿出手机，准备转账。 “啊？是手机转账？”小鸟游千子见他这个架势，略有迟疑：“这样吧，古手川君住在哪？我们先把东西送过去。” 她不太适应手机转账。 古手川神见没意见，对他来说也就是跑趟银行的事。 他收好了手机：“那就麻烦了。” “没事没事，我才应该说谢谢！”小鸟游千子笑着直摆手，转头对旁边一直安静呆着的小鸟游花舞道：“好了，咱们重新装车吧。” 其实她们也才刚到，东西都还没卸完呢。 本场空太很是自来熟，一起搬东西：“老师，我也来帮忙！” 他调整的很快，反正当事人都拿定主意了，他也没什么可再说的。 古手川神见自然也不会干看着，一弯腰，左手抱起冰箱，右手拎起电视，几步走过去，轻轻放进了后面的一辆小型货车上。 刚刚抬起了洗衣机的三个人都看的呆了呆。 哇，大力士！ 本场空太一脸的羡慕，估计古手川神见一只手就能把他给举过头顶去吧？ 古手川神见发现身后没了动静，下意识回头瞅了眼，发现就连小鸟游家不爱说话的女儿都睁大了眼睛，也正看着他发呆。 他又回头，审视了一遍身前的卡车，疑惑问道：“我装错车了？” “没有……”小鸟游千子摇头：“没什么，这个洗衣机也麻烦古手川君了。” 很快，才卸了一半儿的东西很快就又给装了回去。 古手川神见则加了小鸟游千子的line好友，将地址发了过去。 “诶？古手川君也住在夕见街附近吗？”看着刚收到的地址，小鸟游千子又是惊讶了一下。 夕见街，正是本场空太家在的那条商业街。 “难道小鸟游老师也住那边？” “不会吧？”本场空太更是意外。 小鸟游千子点点头，掩嘴笑着：“嗯，我们新搬的家刚好就在那边，真是巧啊，兴许咱们还是邻居呢。” “额……”古手川神见和本场空太都摇了摇头。 哪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第十二章邻居（三） 闲聊几句，小鸟游千子开了车门，笑着道：“那我们先走一步了。” 车子是两座的，所以没办法一起乘车回去。 旁边的小鸟游花舞已经不吭不声的坐进了副驾驶里。 本场空太大声道：“还请注意安全！” “你们也是，待会儿见！”小鸟游千子挥挥手，一踩油门，开车走了。 两人目送车子离开，也转身朝车站的方向走去。 本场空太的嘴角仍旧大大咧着，兴奋劲儿不减。 古手川神见微微侧目，在路过一家冷饮店的时候，去买了两杯冰镇凉茶，递过去一杯。 “来，降降温。” “啊，谢谢！”本场空太咧着嘴呲溜。 古手川神见的心情其实也挺舒畅，今天意外的顺利啊，很难不轻松。 “今天真走运！竟然遇到了小鸟游同学！”身边响起一声感叹。 古手川神见附和着点点头。 他不是没喜欢过别人——上辈子从小就暗恋大师姐，所以很懂这种遇到了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心情。 本场空太见他点头，眼带好奇道：“你也喜欢小鸟游同学吗？” “噗！”古手川神见给呛到了，很是无语：“我才第一次见她！” 本场空太一脸茫然，相当欠揍：“那你点什么头？” 瞧这话问的，古手川神见满脸的奇怪：“那位小鸟游同学，就是你喜欢的女生吧？我替你点头而已。” 本场空太一愣，脸上顿时涨的通红，胡乱摆手道：“不、不是一回事！不是那个喜欢！” 这话说的像是在打哑谜。 古手川神见也压根儿不信。 就这小子刚才的反应，就跟他明知道大半夜要受寒受冻，却依旧会屁颠颠儿的往山里跑一样。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不听。 本场空太辩解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小鸟游同学离我太遥远了，我对她真的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额……看着好像也不是嘴硬的表现，古手川神见有些搞不清楚了。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本场空太挠挠头：“她和有佳认识，在学校里也愿意和我说话，当我是朋友……嗯，你别看她不喜欢说话，好像有点不近人情，但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说到这儿，他忽然一叹气，有些沮丧：“其实也不怕你笑话了，我在学校里很挫的，一直被当成个书呆子，没谁愿意和我一起玩儿。” 书呆子惨啊，要不是还有个姐姐，估计吃便当都得去厕所里了。 古手川神见微微摇头，不怎么认同。 这两天接触下来，他没觉得本场空太哪里呆。 对人真诚，做事也认真靠谱，是个挺优秀的家伙。 “……所以啊，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和有佳的朋友们在一起吃便当，至于刚才为什么有一点失态……你要知道，对于一个母胎单身到现在，还保留着童贞的男生来说，见到了漂亮的女孩子哪可能不紧张？尤其还是像小鸟游同学这样的高个子女生。” 本场空太一脸的惨淡，他真是把他自己扒了个精光，给古手川神见看了个明明白白。 “是这么一回事吗？”古手川神见听懂了，然后疑惑道：“虽然是这么回事，可你刚才问我也喜欢是什么意思？” 本场空太一摊手：“因为千子桑是学校的音乐老师，小鸟游同学在唱歌上也很有才能，她偶尔会往她的个人博客里上传一些翻唱的歌，我是她的大粉丝；你刚才点头，我以为你也是她的粉丝呢。” 古手川神见一愣，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你听明白了吗？”本场空太不放心的问了句。 似乎很担心他会继续误解下去。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抱歉，是我误会了。” “没什么！”本场空太一摆手，遗憾的道：“其实我要是长的跟你一样高，我说不定真就去追求小鸟游同学了。” 他不是心里面没数的人，就他现在的个头，站在小鸟游花舞面前话都说不利索，连她的眼睛也不敢看，哪还敢想别的。 古手川神见安慰道：“你才刚十六，正是长个儿的年龄呢。” “没错！”本场空太精神一振，眼里冒出了光来：“回去就查查看该怎么长高！” “这个我可以教你，首先要保证好睡眠，平常多补充钙质，另外勤加锻炼，平常多跑跑步，压压腿，再像这样举起手，努力的往上伸……” 古手川神见为他做着示范。 这些都是很简单也很有效的东西，只是贵在坚持。 很多事情不是不知道，只是因为懒散，和控制不住自己。 就比如熬夜这种事。 本场空太不住点头，将这些统统记在心里。 他觉得古手川神见本身就有个大高个子，所以说的方法一定很靠谱。 一下子，他就像是拿到了长高个儿的钥匙，心中豪情万丈，满面红光：“谢了，古手川！如果真长高了的话，我一定要去向惠美酱表白！” “嗯，很期待……嗯？嗯？惠美酱？谁是惠美酱？” 这个急转弯让古手川神见差点没踩住刹车。 本场空太忸怩着身子，一脸“羞涩”。 “她是我国中时候的同班同学，人超级可爱，尤其是穿裤袜的模样，我、我一直都对她有非分之想……” 古手川神见呆了呆，默默放下了还举在空中的双手，头也不回，大步的往前走去。 原来女生什么的都是浮云，黒嘶才是你的真命啊。 “哎，你慢点儿！慢点儿啊，古手川！”本场空太迈开小短腿儿，追着进了车站。 第十三章邻居（四） 古手川神见和本场空太回到了商业街路口，那边小鸟游母女已经在等着了。 打过招呼后，古手川神见指着回家的方向：“顺着这条路走，等看到一栋有些旧的一户建三层房子，就是那里了……” “旧的三层？”小鸟游千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会儿，忽然一歪头，看向小鸟游花舞，不确定的道：“咱们家的后面，是不是有这么一个房子？” 小鸟游花舞默默点头。 她房间里的窗户就正对着那个房子，往外面看，还能看到整个院子，不过因为一直没人住，一到晚上的时候就感觉有些渗人，所以她一般都拉着窗帘。 “咱们真是邻居吗？古手川君？”小鸟游千子捂着嘴，惊讶的心情怎么都掩盖不住。 本场空太也是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古手川神见也不确定道：“不知道，还没来得及拜访邻居……但是如果真的这么巧，以后就请您多多指教了，小鸟游老师。” 小鸟游千子心里确定了八九分，也笑弯了眼睛：“我们才是，请多多指教了，古手川君。” 她心里面对古手川神见的亲近感又多了一分。 主要也是古手川神见的长相占便宜，而且性格平易近人，没有哪方面特别强烈。 她真的挺愉快的，毕竟吃足了上个家附近邻居的苦头，所以很明白有个好邻居是种多重要的事。 说完，她对自家女儿道：“这下也可以放心了，那是古手川君家的房子，晚上也不用再害怕什么。” 小鸟游花舞无声点头。 她好像真的不爱说话，不过也或许是不太适应在陌生人面前说话。 “地点我已经知道了，其他的等搬完东西再说吧？”小鸟游千子风风火火上了车，现在还有些悬念，她非要亲眼看了才能放心。 能看出她真的很急，以至于连自家的女儿都丢下了。 还站在原地的小鸟游花舞嘴巴张了张，刚抬起手，车子的尾灯就已经是快看不到了，她默默放下，无语凝望。 古手川神见和本场空太：“……” 本场空太咳嗽了声：“没、没事，大概小鸟游老师也是想早点确定那真的是古手川的家，咱们也过去吧？” 古手川神见刚要迈步，脑子里忽然一闪，想起了什么事来，一拍脑袋，叫了声“糟糕”。 前面走着的两人停了下来，本场空太一头雾水道：“怎么了？” “一会儿还得再跑趟中古市场，忘记买沙发和茶几了。”古手川神见满脸无奈。 房子里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等会儿想请客人进来喝杯茶都做不到……对了，他还没买热水壶和茶杯，还有茶叶。 “啊，确实！我也给忘了！”本场空太也是恍然，然后道：“不过小鸟游老师应该会理解的。” 古手川神见无奈点头，现在再去也已经晚了，只能等会儿再好好的解释。 “那个……”小鸟游花舞忽然开口了，声音清澈，没有什么怯弱的感觉，看来她只是不喜欢说话。 “我家里有一套旧的沙发，妈妈她正在头疼该怎么处理。” 那些沙发太重，两个人根本搬不动，而她家妈妈又觉着雇人搬不划算，所以就留在了以前的家里，准备留给下一任房主处理。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又是灵光一闪。 对啊，小鸟游家搬家，肯定有很多不需要的旧物，他完全可以捡需要的买啊！ 他感谢道：“等会儿我会和小鸟游老师谈一谈。” 小鸟游花舞看着他，嘴唇动了下，没再多说什么。 虽然沙发已经决定不要了，可如果她妈妈想着稍微卖点钱，她却在现在说出“不要”这种话的话，那到时候就有的尴尬了。 何况，白送的话，人家也不一定会收…… 她这么想着，一边往前走，一边拿出了手机。 本场空太本来想和她说说话，不过看她拿似乎有事，也就打消了主意，而是对古手川神见道：“咱们的计划可能得改改了。”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道：“也没什么，这样下午的时间正好腾了出来。” 等搬完东西后，他肯定要再去拉沙发和其他的，一上午的时间也许不太够用。 “我喊有佳那丫头，让她也来帮忙。”本场空太摸出了手机，嘀咕道：“再不动动，她真的要懒死了。” 古手川神见阻止道：“不用，没多少东西的。” 就那么点儿，其实他一个人都能搞定。 “没事，正好小鸟游同学也在……”本场空太摆了摆手。 三个人一路上不慢不快的走着，等走完了这一段路，远远儿的就看到小鸟游千子手里拿着手机，站在古手川神见的家门口往里面张望着。 他们加快脚步，古手川神见摸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道：“真的很抱歉，因为昨天才到的东京，现在家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真的有些发窘，家里连个凳子也没有，只能够坐地上。 “哪里的话，古手川君去中古市场不就是为了置办吗？”小鸟游千子说话亲切味十足，她真的很高兴自己的邻居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我家里还有一套旧的沙发和茶几，要是古手川君需要的话，一会儿咱们就去拉过来。” “确实是需要一套，真的是太感谢了。”古手川神见也没太客气，反正是打算出钱买的。 他和小鸟游一家是合则两利，小鸟游家解决了他的生活所需，他也帮小鸟游家解决了处理旧物的烦恼，差不多算是个双赢的局面。 “那套沙发和茶几留在老家里，咱们现在先动手搬这些吧？”小鸟游千子准备卸车。 古手川神见捋了捋袖子，卸车这种事就是个力气活儿，没什么复杂的。 四个人开始忙活了起来。 本场空太跳上了车，大件儿专门递给古手川神见，小件儿则给小鸟游母女，一时间安排的也是井井有条。 古手川神见展现出了他强大的体能，怀里抱着重物仍是健步如飞，来回跑趟儿脸不红气不喘的，让另外三个人忍不住侧目。 “乡下的孩子，力气都大一点儿。”古手川神见第二遍这么解释了。 在做杂事上，他向来不喜欢拖沓，搬东西也是，一整个车厢，没用多长时间就搬了个七七八八。 而等忙了个差不多后，本场有佳才蹬着个自行车姗姗来迟。 她全副武装，口罩、手套，还有围裙和帽子，看上去是想打算大干一场的。 但见他们已经忙了个差不多，顿时就先愕然了：“啊？已经搬完了吗？” 本场空太想捂脸：“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估计能赶上吃午饭。” 本场有佳脸上一红，瞪了这个臭弟弟一眼。 “也不能怪有佳酱。”小鸟游千子笑着说了声。 其实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搬完了。 “还请随意些……”古手川神见略显窘迫说了句。 现在一屋子人都站着呢。 本场有佳取下了“装备”，眼中带着好奇和探寻：“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古手川神见没什么意见：“请随意就好。” 这时候，本场空太抬手道：“这样吧，我和古手川跟着小鸟游老师去家里搬沙发，有佳和小鸟游同学就留在这里帮忙看家，顺便做些整理，可以吗？” 第十四章邻居（五） 车子只是个两座的小货车。 也就本场空太个头小，勉勉强强能在后面挤一挤。 况且有古手川神见这个“大力士”在，也不需要去太多人。 “不错的主意！”小鸟游千子很赞同。 “没问题！整理的事就交给我和花舞吧！这事我拿手！”本场有佳拍了拍微鼓的胸脯。 “那就麻烦了，东西摆在一楼就好。” “ok！ok！” 小鸟游千子带着两个大小伙子开车走了。 门口处，本场有佳目送车子离开后，眼睛眨了眨道：“花舞，咱先看看房间的布局，再决定该怎么整理。” 小鸟游花舞歪头看着她，不复先前的沉默，提醒道：“先说好，不能去翻人家的东西，尤其是卧室衣柜。” “我不是那种人！”本场有佳摆摆手，她人品好着呢！ 小鸟游花舞：“呵呵”。 本场有佳也不在意，推着她的背：“走走走，咱先到三楼看看风景去。” 两个女生蹦蹦跳跳上了台阶，不过还没来得及去三楼，本场有佳忽然一歪头，看向了二楼的静室。 小鸟游花舞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怎么了吗？” “喏，那就是我说的那把剑，换了整整一年份的可乐饼。”本场有佳努了努嘴。 小鸟游花舞斜眼看着她。 本场有佳顿时炸毛：“先说好！我是真准备送给他的！可不是我占便宜！” 小鸟游花舞感到莫名其妙：“我也没说什么啊！” “那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啊？不可以看你吗？” “可以是可以，可不能带着鄙视看。” “那肯定是你多想了，我鄙视你的时候从来都是明着来的。” 小鸟游花舞说完，一溜烟儿就往楼上跑了，本场有佳在后面张牙舞爪：“你给我站住！” 她们打闹着，顺便把房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还在院子里找到了古手川神见的杠铃，试着抬了抬，结果愣是没抬动。 小鸟游花舞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他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了。 等她们玩儿够了，才想起了正事来，急忙回了房间，开始开箱子，搬出里面的电器做整理。 这些基本的家用电器，摆置起来也没什么困难的。 不过就是缺少家具，一些东西只能暂时放地上。 等布置个差不多后，本场有佳环顾一圈儿，掐腰感叹：“总算有一点儿家的味道了。” 先前真的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小鸟游花舞也在旁边看着：“或许应该建议他把我们家里的东西都给搬过来。” “得了吧，这还没开学呢，他一个人在这边生活，哪能把钱都花在这上面？”本场有佳很不赞同。 “嗯，你的想法和眼镜君的想法一模一样。” “什么叫一模一样？这不是正常人都该有的吗？”本场有佳反问一句。 “倒也是没错，但那位古手川君说他姑且有一份工作……换句话说，人家是有收入的。” “啊？”本场有佳大为意外：“可他昨天下午才来的这边啊！还是空太去接的他，然后直接就来我家拜访了，一直待到晚上才回去……是回去的路上找的工作吗？不是什么奇怪的工作吧！” 小鸟游花舞看着她，嘴角不住往上翘。 “快说！”本场有佳略有羞恼。 小鸟游花舞摇摇头：“他说只是打一点闲散的零工，不是什么奇怪的工作。” “零工？兼职吗？”本场有佳若有所思的道：“这倒也是，就他那张脸，就是当模特也都说的过去，想找工作的话确实会容易许多。” “而且力气很大。”小鸟游花舞补充了一句：“开学后，他一定会特别的受欢迎。” “这还用说吗？”本场有佳不觉得意外。 小鸟游花舞斜了她一眼道：“我的意思是，到时候眼镜君可能会很有压力。” 本场有佳张了张嘴，迟疑道：“古手川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唉，算了，男生们的事，想不清楚，就随他们去吧。” 她兴致缺缺的摆了摆手。 这种事真的说不好，也不是谁的错吧，有些人总会在不知不觉间渐行渐远，虽然也不是本意…… 本场有佳轻叹口气，恨铁不成钢一般的道：“空太那小子怎么就是不长个儿呢！瘦巴巴的跟个竹竿儿似的！” 小鸟游花舞深有同感：“谁让眼镜君头顶上一直有个凶巴巴的人压着，真可怜。” “凶巴巴的人？谁啊？”本场有佳愣了下，才反应了过来，顿时面露“凶相”，伸手搔她痒：“你又捉弄我！” 小鸟游花舞噗呲一笑，正要反击，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了熟悉的车，赶忙整理情绪：“别闹了，他们回来了！” 下一秒，她就又变回了闷闷的、没什么存在感的小鸟游花舞。 本场有佳也不以为意，认识这么多年，她哪能不清楚这个。 没多久，车子熄火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她们也赶紧下了楼，刚下到楼梯口的挥手，就瞧见了扛着沙发走进来的古手川神见。 “真的好大的力气啊！”本场有佳惊叹了一声，总算是开了回眼界。 小鸟游花舞默默点头，前些天她和她妈妈两个人都累趴下了，也没把沙发从家里搬出来。 古手川神见放下了沙发，只来得及匆匆扫一眼，但一眼就觉得有个家的样子了。 他微微咧嘴，转身出门去扛别的东西。 这次他不光只买了沙发，还另外买了几张桌子，几张椅子，一个小衣柜，还有个小被炉……反正杂七杂八又拉了一大车回来，把昨晚赚的那笔钱给花了个干净。 不过这下子，也算是搞齐全了。 小鸟游花舞看着搬进来的小书桌，还有小衣柜，和小被炉，眼眸不禁睁圆了些。 这些都是她之前的房间里的啊……也都是她在用。 本场有佳在一旁啧啧有声道：“这要是给你的粉丝知道了，指不定要多嫉妒古手川呢。” 小鸟游花舞斜着她：“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并没有什么人气。” 本场有佳翻了个白眼：“是是是，干活儿吧，没什么人气的千吾殿下。” 小鸟游花舞脸色腾的一红，被破防了，瞪眼道：“不准用这个名字喊我！” 第十五章三日月晴空 半小时后，几人合力搬完了东西，房间刚好也布置了个七七八八。 古手川神见去洗了个脸，到房间四处看了看，越看越喜欢。 本场有佳没有糊弄他，布置的确实很合理，每个家电都摆在了该待的地方，就还剩个空调还没装。 装空调是个力气兼技术活，两个女生也搞不定。 他站在走廊上，客气的将小鸟游千子请到了一旁，在本场姐弟和小鸟游家女儿的见证下，结清了钱款。 钱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价格也早就商量好了，所以没什么好纠结的地方。 本场空太看着这一沓厚厚的“谕吉先生”，眼中带着好奇：“都是你打工赚的吗？” “打工赚来的。” “真好啊！”本场空太心里一阵羡慕，虽然他家里开着和菓子店，也一直都在家里帮忙，但根本没有打工的薪水，只有每个月五千円的零用钱。 可谓是相当的穷。 “真好啊！”本场有佳羡慕的道：“不像我们家里，不仅把两个孩子当成打工的使唤，一个月还就只给五千円的工钱。” “那是零用钱！”本场空太纠正了一句：“咱们哪有工钱？” “诶？可如果说那是工钱的话，心里面不是会舒服一点吗？起码不是个打白工的。” “什么白工不白工的，还不都是给家里面干活儿吗？更何况大多数时候你都在偷懒！” 两姐弟说着说着又开始内讧了。 古手川神见看了眼时间，想着待会儿找个地方请这对苦兮兮的姐弟吃顿午饭。 小鸟游千子忍俊不禁：“因为还要去车行还车，所以我们就不多打扰了，等后天学校里见吧。” 古手川神见起身相送：“是，后天见，小鸟游老师。” 小鸟游花舞微微欠下身，对本场姐弟道：“后天学校见。” 等她们离开后，古手川神见略作整理，对着两姐弟道：“走吧，一起吃饭去，我请客。” 正打算回家的本场有佳眼睛一亮：“真的吗？” 古手川神见锁好了门：“不用和我客气，有想去的地方，想吃的东西，尽管说好了。” “那我们去吃石狩锅/文字烧！” 本场有佳俯视着臭弟弟：“这个月老爹不是多给了你五千円吗？想吃文字烧挑别的时候，另外别忘了分我一半。” 本场空太涨红了脸，你果然是不当人了！不仅要吃你喜欢吃的，还得把好不容易拿到手的钱分给你？ 他怒道：“不行！顶多给两千！” 姐弟俩一瞬间分出了高下，旁边古手川神见好意道：“这两样我都没吃过，要不咱找个地儿，都尝尝？” 本场空太顿时热泪盈眶：“你真是个好人啊，古手川！” 他不太喜欢吃全是鱼的石狩锅，就喜欢吃热乎乎的文字烧。 “那我正好知道一家不错的店，咱们走吧！”本场有佳兴冲冲地把骑过来的自行车推进了院子里。 其实只要不是去专门卖这两种料理风味的店，随便找一家都能同时吃到，就是口感会稍差，但也会便宜一点。 三人出了门，直奔不远的商业街。 这边是这两姐弟长大的地方，自然熟悉的不能再熟。 去的路上，本场空太悄悄拉了拉古手川，小声道：“她肯定是去那家咖啡店。” “？” 古手川神见心里冒出了一个大问号。 他又不懂了。 吃石狩锅和文字烧，得要去咖啡店里吃吗？ 还是说咖啡店其实不止能喝咖啡，其实只是主打咖啡的料理屋。 原来这就是咖啡店啊！ 乡下从没进过咖啡店的大小伙子明悟了，记住了，学会了。 本场空太仍旧小声嘀咕：“主要是她女朋友在那家店打工。” “女朋友！”古手川神见脸色郑重了些。 在这边认识的人里，本场有佳可是第一个有女朋友的人。 走在前面的本场有佳回头看了眼，兴冲冲凑了过来，带着好奇：“为什么要说悄悄话？也带我一个啊！” “没有的事！”本场空太头摇的像拨浪鼓：“我只是在和古手川商量接下来的路程规划。” “切！你当我傻吗？”本场有佳翻了个白眼，眼眸一转，指着旁边的书店：“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在商量买h书的事？所以才不好意思让我知道！” 旁边书店里，靠着窗台的书架上，刚好很应景的摆着一排马赛克封面杂志。 古手川神见收回了视线，心想城里人可真大胆，把这种难为情的书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本场空太脸色涨红：“行了，就你知道的多！” 本场有佳斜了他一眼，心里确定了八成，不再多问，接着跑前面带路去了。 十多分钟后，她果然在一家咖啡店的门口停了下来。 古手川神见仰头看了看。 这确实是一家咖啡店，风格很清新舒适，看上去就是个下午喝咖啡的好地方，很难让人把厨房的烟火气和这里联系起来。 “到了，就是这儿！”本场有佳兴冲冲地推门走了进去，一进门就喊：“雨宫店长，晴空，我来光顾了呦！” 还站在门外的本场空太背起手，一脸的高深莫测：“走吧，咱们也进去，待会儿她应该会给你介绍，我就不多嘴了……” 古手川神见没有迈步，也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他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店里。 不，准确的说，是一个穿着一身很可爱制服的小服务员。 同样一头齐颈的波波头短发，同样齐眉的刘海，脸颊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大大的眼睛，鼻子和嘴巴怎么看怎么可爱……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胸前，真的好澎湃啊！ 都颤颤巍巍的！ 古手川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又睁大了许多。 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胸腔里一颗心有力的跳动了起来。 dokidoki……就像忽然有十万头小恐龙醒了过来，四处乱撞。 “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不，龙卷风哪儿够，起码得是八十级飓风！山呼海啸、天崩地裂的那种！ 春天要来了吗？ 健二叔！秋叶阿姨！ 我出息了！ 古手川神见精神抖擞，挺直腰背，打算迈步进去。 可一个不太合时宜的声音从一旁响了起来，还传进了他的耳朵里：“瞧见没有？就那个服务员，就是我跟你说过的……” 古手川神见整个人瞬间化作石雕，风儿吹来，将他吹成了一地沙。 旁边的本场空太看着忽然沮丧起来的他，忍不住一头雾水的道：“你怎么了？” “没、没事……咱们进去吧？”“憔悴”的古手川神见推开了门。 …… “初次见面，我叫三日月晴空，今年高一。” 咖啡厅二楼的一个隔间里，脸颊上带着稚气的可爱服务员，将双手叠在一起，做着自我介绍。 她声音很轻，不是刻意的放轻，是那种空灵，像落入人间的精灵，闪闪发着光。 “她是有佳的女朋友，她是有佳的女朋友……” 古手川神见在心里面不停地重复着，然后轻吸口气，欠身道：“初次见面，我叫古手川神见。来自长野县的伊那市，也是高一年级。” 主要是隔间不大，他想拱手的话要么给三日月脸上来一拳，要么就把她搂到怀里。 但两种都是不可能干的。 三日月晴空默默点头，不再开口了，目光看向旁边的本场有佳。 本场有佳接过了话：“古手川，晴空是我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以后也请你多照顾她了。” “应该的！”古手川神见相当给面子的点头。 他打算和本场有佳搞好关系了，看看将来能不能给他介绍一个像三日月晴空一样的女生。 至于对三日月晴空……唉，挖别人墙角的事他做不来。 一旁的本场空太也开口道：“古手川，晴空的学力超级强的，一直都是我们学校的一位。” “厉害啊！”古手川神见真心赞了一句。 三日月晴空抿着嘴，摇摇头。 “不，没什么了不起的……那是我仅有的东西了。” 但她的声音太小了，连站在身边的本场有佳都没有听清楚。 本场空太和古手川神见也都有些茫然。 本场有佳的面色也很不善，狠狠瞪着她老弟。 本场空太打了个哈哈，赶紧道：“咱们点单吧？” 气氛稍微有点不对味儿了，古手川神见没多纠结，四平八稳坐下，翻看着菜单：“不同风味的文字烧请各来一份，两个石狩锅，两种清炒鲜蔬也都各来一份，再来六个狮子头，五大碗米饭……” 本场姐弟听着听着就张大了嘴巴。 他们就三个人吧？ 干嘛点这么多？ 古手川神见看着三日月晴空，关心的问道：“全记下了吗？” 三日月晴空照着本子把刚才的菜品都念了一遍。 确认无误，古手川神见把菜单还给了她，略显含蓄：“那暂时就这些吧，不够我们再点。” 不够再点，再点…… 另外三人呼吸微微一窒。 还要再点？猪都吃不了这么多吧？ “还请耐心等一下。”三日月晴空微微欠身，出门离开了这里。 本场两姐弟面面相觑。 本场空太迟疑着道：“是一会儿打算要打包吗？” 哦，剩下的是打算当晚饭吃？本场有佳释然了。 “嗯？”迎着两姐弟看过来的视线，古手川神见略微疑惑。 要打包带回去吃？那多麻烦。 半个小时后，三日月晴空又上来了，一趟趟跑着。 古手川神见有心帮忙，但找不到理由，只能眼睁睁看着。 方方正正的桌子上很快就摆满了碗碟。 古手川神见一手端米，一手拿筷，见两姐弟还在傻傻的看着他，试探的问道：“咱们开动吧？” 说完后，他夹起一颗大肉丸子，放到了碗里。 本场空太回过神，说一声“我开动了！”也端起了碗。 只有本场有佳还在发懵，这个午饭，好像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大家不应该先品尝石狩锅和文字烧吗？一边吃一边分享感想……而且为什么古手川的吃相……嗯，看着这么下饭？ “你再不动筷子，待会儿说不定就没得吃了。”本场空太含糊着说了句。 本场有佳这才想起她也是来吃饭的，赶紧端起了碗，学着古手川的样子，扎了一颗狮子头。 总之一顿午餐，三人吃的都很满足。 尤其是本场姐弟，不光肚子吃饱了，连眼睛也看饱了。 他们是真没想到，古手川神见竟然真的全部吃掉了，原来昨晚上和今天早上的那两顿已经是他在故意克制自己。 吃饱喝足，三人下了楼。 古手川神见到柜台处结了账。 本场有佳要留在这儿，和三日月晴空说说话。 古手川神见也想多待会儿，和有佳三日月多说说话，可惜还有其他事要做。 “咱们直接去市役厅好了。”本场空太打着嗝。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该办的事抓紧时间办完，才好静心下来休息。 他们直奔车站，这次没再出什么波折，顺利办完了各种手续。 接着，他们又马不停蹄赶了回来，去买了一些小点心当拜访周围邻居的礼物。 等所有事情终于是跑了个遍后，头顶上高楼的影子已经遮住了地面，天边烧着火红的晚霞。 傍晚，凉风习习。 本场空太推着本场有佳骑过来的自行车，和站在门口的古手川神见挥了挥手，骑着回家去了。 等他走远，古手川神见也收回了视线，将大门锁上，进了屋子里。 今天直溜溜跑了一整天，干了不少活，确实也累得够呛。 所以晚上就不出门了，略微休息一下，就打打坐，练练功。 他开了灯，环顾屋子里，原本空荡荡的房间被一件件家具所填满，很有家的味道。 大小伙子目光柔和，忽而又沉默。 有点想伊那市那边了。 他摸出手机，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拨着家里的电话，打算把今天好好说一说。 第十六章你还打算要钱吗？ 天还没亮，睡梦中的小鸟游花舞忽然醒了，她揉揉眼睛，一脸困意的下床，开门去找厕所。 回来后，她刚要钻被窝，左耳朵忽然动了下，扭头看了眼，走到窗户前，将窗帘拉开一个小缝，悄悄往外看去。 又出现了奇怪的响动……其实昨天早上就有，但她以为那家没人住，给吓的不轻。 窗外还暗着的天色下，她看到下面的院子里亮着灯，而昨天见过一面的古手川神见，正在院子里挥拳踢腿。 她揉了揉眼睛，将残留的睡意揉散，睁大了些，仔细看去。 确实是古手川，他这是在干嘛？进行武道的修行？这才几点了？ …… 古手川神见确实在院子里练拳，这是他每天雷打不动的功课。 而且今天早上练拳的感觉不太一样。 一身气劲饱满，丹田里隐有涨感，拳势浑然如一，静似流水，动若奔雷。 这种感觉他不陌生，毕竟不是第一次体验了。 他的眼睛越来越明亮，拳法越来越畅快。 直到心底浮现出一行大字：【拳：十一】 畅快感才渐渐沉寂。 古手川神见几步踏出，抬手“锵”的一声抽出了长剑，挽起剑花，想借着这股余韵，把【剑法】也往上提一提。 这是很多年的操作习惯了。 以功带拳，再以拳带剑。 一时间，嘶啸的剑鸣声自院子里响起。 姿态写意轻灵，带着道家的逍遥韵味。 头顶的天色在不知不觉间大亮，古手川神见的剑也练完了。 他徐徐收势吐气，放松精神，站在原地回想琢磨。 他现在的【剑技】还蛮高的，想要更进一层楼，光靠苦练估计得需要好一段时间。 所以，还是得去多找些“对手”才行。 他将剑归鞘，回屋子去冲澡。 不过转身的瞬间，他眉头一掀，条件反射般抬头，朝着邻居家二楼的窗户看去。 好像有视线。 那边窗户后拉着厚厚实实的窗帘，根本没有人，似乎是他多想了。 他想了想，一摇头，迈步进了屋子。 算了，反正他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房间里，小鸟游花舞靠着墙坐在地上，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大概是觉得偷偷看人家不太好。 “那到底是什么？”她双手捧着脸颊，眸子里异彩连连。 …… 早上八点刚到，蹬着自行车的本场空太又来了。 假期最后一天，他老爹给他放了假，今天不用帮忙干活。 他穿了件浅绿色的外套，浅白色的裤子，还戴了顶白色的鸭舌帽。 挺像个城里人的打扮。 古手川神见和他打了招呼，出门去昨天去过的家庭餐厅里吃了个早饭，然后往车站走去。 明天就要开学了。 趁着这最后一天的假期，他准备到刀匠铺里去看看，订一把稍微耐用一点儿的长剑。 而且差不多也该找活儿干了。 什么叫花钱如流水，这两天他也算是深有体会。 “刀匠铺我打听了三家，最近的一家都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本场空太挥着手机道：“地址已经发给你了，你自己选吧，看看先去哪家。” “不用这么麻烦……”古手川神见摇摇头：“去【千子刀铺】就好。” “千子刀铺？”本场空太愣了愣，脸色怪异了起来。 这个千子，和小鸟游千子老师完全没关系。 这是一家刀铺的姓氏，但并不在今天这三个选择里。 因为这家刀铺太有名了，好像从好几百年前就是刀匠，真正的锻刀世家……也正因为太有名，所以他们的价格也奇高，最便宜的好像都得大几十万円。 所以，那就不是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你真要去那儿？”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那家的质量我看着挺好的。” “但价格也特别的‘好’！”本场空太吐了句槽，转口道：“行吧，那就先去【千子刀铺】看一看。” 他觉得大概是古书川神见对价格没点儿概念，不过一会儿亲眼见识过后，应该就会知难而退了。 【千子刀铺】在镰仓那边，也是个挺远的地方。 既然决定好了，他们没再耽搁什么，进车站买票，搭上了直达镰仓的jr线。 票钱是古手川神见出的，他不好意思让本场空太和他一起去还得自己掏腰包。 路上的旅程颇为枯燥，本场空太则想起了昨晚上他回家后挨了本场有佳训的事。 一开始古手川神见还以为是他昨晚回家晚了的原因。 但其实是因为在昨天中午的时候，本场空太说的那句关于三日月晴空学习成绩的话。 本场空太没先说原因，而是叹了口气：“不过这事确实怪我。” 古手川神见不解：“她不喜欢别人提这个？” “稍微有点儿吧……”本场空太看着他，张了张嘴，然后一摇头道：“抱歉，我不能再乱说别人的事了。” “没什么的。”古手川神见将好奇心压下，也不再过问。 口风紧是很好的品德，本场空太这人确实可以，该说的才会说，不该说的也绝对半句不提。 本场空太转口问他伊那市怎么样，将来有机会很想和有佳还有她女朋友一起去那边看看。 古手川神见挑了些有名的景点说了说，那边的环境确实好。 不管是雪山，还是星空，都是难得一见、能让人感到心旷神怡的景色。 …… 差不多同一时间，还在睡梦里砸吧着嘴的本场有佳，被一阵电话声给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坐了起来，发散的瞳孔一点点开始聚焦，脸很快就黑了下来。 她发誓，如果打电话的家伙不是真的有事找她，那她一定要连着打一个月电话回去！ 她从枕头下面拿出了手机，看了眼来电人，脸色又黑了几分。 是小鸟游花舞打来的。 这臭丫头，还说明天学校见的，今天就有事找她了？ “什么事？”接通电话后，她语气很不善的说了句。 那边的小鸟游花舞愣了愣，狐疑的说道：“你还没起床吗？不会吧？这都几点了？” “你管我！反正是假期！快说，什么事！”本场有佳声音闷闷的。 小鸟游花舞也不想在这上面纠结，她神神秘秘的道：“我好像发现了那个古手川的秘密。” “那当心他半夜爬你的窗户，灭你的口……”本场有佳一呲牙，往床上一趟，问道：“什么秘密？怎么发现的？是不是偷看人家了！” 小鸟游花舞脸上一红，不愧是认识多年的好朋友啊，一猜就中。 但她语气正常：“不算是偷看，只是碰巧而已。” 反正隔着手机，本场有佳也看不到她的脸色。 担心本场有佳揪着这点不放，她赶紧道：“我今天起的早，碰巧看到他在院子里打拳踢腿的，还有舞那把剑……怎么说呢？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反正很养眼。” 她冥思苦想，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儿来形容。 这一刻，她又感到了学习的重要性。 另一边的本场有佳从床上蹦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什么？你看到他舞剑啦？啊啊啊！这也太好运了吧！” 好羡慕！好羡慕啊！ 本场有佳心里一阵抓挠，现场看肯定比看视频的感觉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何况她看的还不是完整版的！ 这话听的小鸟游花舞一呆，快速问道：“你知道那个？那是什么？快告诉我！” 本场有佳满脸郁闷：“我也就比你早一天认识他而已，哪会知道？就是在我家老爹手机上看见过他舞剑的视频，还不是完整的。” “有视频？”小鸟游花舞眼睛亮了，震声道：“发给我康康！” 本场有佳眼珠子一转，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花舞亲亲……”。 电话那边的小鸟游花舞直接打了个寒颤，警惕道：“你该不会是打算问我要钱吧？这可是非法牟利！不过你要是非坚持也不是不可以，但最多100円！” “胡说！我怎么会做那种没品的事儿！”本场有佳冤枉的叫道。 “那你好好说话！”小鸟游花舞不和她客气，末了又催促：“你快说啊！” 本场有佳清了清嗓子：“也没别的，我想去你家住几天。” “不行，我最近在录新歌。”小鸟游想也不想就否定了。 其他的时候就算了，过来也不是不可以，但工作期间有熟人在的话，她会非常羞耻，所以不行。 本场有佳也没有纠缠，接着问道：“什么时候录完？” “一周时间左右吧？最近一直在忙搬家，总是找不到状态……” “那行，一周时间后我带着手机去你家，就这么说定了！”本场有佳毫不犹豫。 不管，反正她也要看一次现场版的。 第十七章特别的折扣（一） 镰仓站外的地图前，古手川神见和本场空太手里各捧着一杯凉茶，一边滋溜溜喝着，一边找寻去【千子刀铺】的路线。 古手川神见随口问了句：“有佳今天没空吗？” “不知道，我出门的时候她应该还在睡懒觉。”本场空太也随口回了句：“你找她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和她搞好关系。” “啊？”本场空太抬头看着他，一脸古怪，调侃道：“和她搞好关系？你想干嘛？不会是想追她吧？诶呦呦，打算挖三日月的墙脚？” 看着这挤眉弄眼的猥琐小少年，古手川神见无语，摇摇头：“你想哪去了。” “那是为什么？”本场空太一脸奇怪，但忽然灵光一闪，悚然道：“难道是打算撬有佳的墙脚？是对三日月有想法？” 古手川神见：“……” 我确实对三日月有点想法，但我不会做出那种没品的事……古手川神见纳闷道：“你就不能想点儿好的？” 本场空太仔细想了想，感觉古手川神见好像也不是那种见到女生就走不动路的人。 可三日月也不是一般的女生，童颜好身材，一般的女生都没她漂亮，size也没她的好。 他看着古手川神见，狐疑道：“我猜的没错吧？”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承认道：“我确实很喜欢像三日月一样的女生，但我不会做出抢人家女朋友这种事；所以我就想着将来要是有机会，可以请有佳帮忙给我介绍一个。” “啊？”本场空太听愣了，许久后才道：“让有佳给你介绍女朋友？你这是担心自己找不到？” 古手川神见摇摇头，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哪是那么好找的？” 本场空太沉默，忽然也是一脸的悲伤。 乖乖，连古手川这样的大帅哥都这么难吗？ 那他这辈子，是不是注定要打光棍儿了？ 他叹口气，很是为自己的未来沮丧。 又对古手川神见道：“你果然喜欢的是三日月那样的童颜女生。” “不，童颜不是重点，重点是胸怀宽广的安产型……”古手川神见为他喜欢的侧重点辩解了一句。 “安产型？”本场空太沉思了起来，问道：“那适合穿黒嘶吗？” “这个，不知道……应该也得看人吧？” 古手川神见摇摇头，刚想说他没注意过这方面，但忽然察觉到周围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他鬼使神差的扭头看了眼，只见刚才还人来人往的车站口，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每个人都在侧头看着他们，眼里的目光，像是在看外星人。 羞耻感冲上了心头，古手川神见老脸一红，直接一手扯着本场空太，匆匆离开了这儿。 不过他认为这不是他的问题，聊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这样的话题很正常，关键还是在于刚才本场空太说的那句“黒嘶”。 是“黒嘶”把他带跑偏了。 跑得有点儿急，本场空太上气不接下气：“怎、怎么了？” 古手川神见摇摇头，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恰好一辆公交车开了过来，他看了眼路线，又赶紧扯着本场空太往站台跑去，这正是他们需要搭乘的车。 就这么，连着转了几回车后，两人赶到了【千子刀铺】的附近。 这边的空气里都带着一股火灼的味道。 本场空太仰头四处看着，不时拿手机拍些照片。 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古手川神见暂时没有拍照的心情，他来回张望了会儿，等本场空太拍照拍的满足了，才步子略快的赶路。 来这边的人还蛮多的样子。 接下来的路也不用问人了，因为前面就是【千子刀铺】的大门，远远儿的就能瞧见。 【刀铺】的大门很有气势，近五米高，上面挂着【千子】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大门口摆着两只大石狮子狗，当地人管这个叫狛犬，有守门的象征意义，是吉祥的代表，据说还能驱邪。 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不过基本上特别科的大门口也都摆着这样的。 本场空太仰头张大嘴巴看着，感觉这边从里到外无处不透露着“有钱”的气质。 这根本不是他们该来的地儿吧？ 就他兜里揣着的这两千多円，都不好意思往外掏。 他心里怯了些，想走。 一旁的古手川神见趁他欣赏大门的时候，拿出了他的小本本和门口的接待人员核实了身份——不这么做不行，不然见不到刀匠。 要是普通的客人，只会被引到旁边的商品店里，是不允许继续深入的，除非想买那种上千万甚至上亿円的刀剑。 古手川神见当然没有那么多钱，也只能借“赏金猎人”身份的便利。 每个刀匠铺对“特别科”和与它相关的人员都会有一定的优待，据说这是不知道多少年来的传统。 接待人员有些惊讶于古手川神见的年轻，不过也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就指了指路，放他们进去了。 迈进大门后，本场空太下意识想跟着别的队伍走，但被古手川神见扯住，往另一条没什么人的小路上走去。 本场空太心里有些发虚，慌忙道：“第一次过来，还是不要随便乱逛的好，不然说不定会被赶出去。” 古手川神见则解释道：“那边只是商品区和参观区，咱们不用过去。” “啊？”本场空太有些意外：“你来过这边吗？” 古手川神见指了指一旁的引路牌。 本场空太脸上一囧，睁眼看过去，嘴里念道：“特别招待处，闲人免进？什么意思？” “就是有需要订制服务的客人才能去的地方。”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本场空太懂了。 顺着脚下的碎石小路，两人进了一个僻静一点儿的小院儿里。 古手川神见四处看了看，迈步往接待室走去，本场空太不敢四处乱看，赶紧跟上。 接待室里面很安静。 本场空太站门口往里面瞅了瞅，眼睛顿时就睁大了不少，下意识就想扭头离开。 他看到了四五个穿着“特别科”的制服的人，还有两三个穿着狩衣的神官……这一屋子人里好像就没个普通人啊！ 古手川神见倒没什么感觉，换好鞋，走了进去。 屋子里一些人扭头看了眼，也都没在意什么。 本场空太低着头跟在后面，别说说话，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这个接待室颇为传统，木质地板铺就，摆的座儿都是打坐用的蒲团垫子。 古手川神见找了一个盘膝坐下，他从小静坐，盘膝坐着很轻松。 旁边的本场空太却是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老老实实的往上面一跪，挺直腰板，保持着跪坐的姿势。 古手川神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可能要等半个小时，换个坐姿吧。” 这是他最不喜欢的坐姿，压迫双腿，坐的久了还容易坐伤筋骨。 本场空太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大家都这么坐着呢，他要是换个坐姿，就太显眼了。 而且，前面还有两个大姐姐也这样好好坐着呢，他是男子汉，不能这么轻易就认输。 古手川神见看他坚持，也不多说什么了，自个儿目光微垂，安静等候。 今天是休息日，也难怪会有这么多人过来。 不过对于一家有名气的刀铺来说，应该是常态。 倒是幸好一早就过来了，不然下午可能人会更多。 第十八章 特别的折扣（二）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古手川神见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他身边的本场空太也早就由满头热汗，浑身颤抖，到最后终于是放弃了跪坐，然后一脸苦相的想学着他盘腿坐下，可又因为腿麻的不得了，只能是伸直双腿坐着，深深埋着头。 其实没人在意的，只是少年一颗敏感纤细的心在作怪。 古手川神见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往接待室里面的房间走去，轮到他了。 在里面的房间内，有一张桌子，还有一张椅子。 桌子后面，一个吴服年轻人保持着站姿，看到他后，微微欠身，示意他请坐。 古手川神见有样学样，回了一礼，从兜里拿出了他的小本本，还有早就准备好的订制图纸。 年轻人双手接过，打开小本本，对着古手川神见看了看，做了基本的核实，然后对着键盘噼里啪啦一阵敲，好进行进一步的确认。 这些都是常规的身份核实程序。 而除了核实身份外，他们还会还会根据“近况”，来考虑是否减免一部分的费用。 基础减免是10％，最高可以减免到30％。 这是专属于特别科人员和赏金猎人的优待。 古手川神见眼里带着期待。 订一把剑可不便宜，即便是能额外多上5％的优惠，也都是不小的数字了。 年轻人细细看着刷新出来的信息，身份首先确定无疑，他看了眼“好心人”的称号，也没太大反应。 他几乎每天都在和这些人打交道，什么样稀奇古怪的名字都见过。 然后，他目光下移，去看历史任务完成度。 在看到“100％”和“极优”的字样时，脸上才稍微有了点惊讶，这就比较少见了。 这代表着工作不光完成的极其出色，而且还是没有争议的那种，降除的都是该降除的妖怪和恶灵，没有做过滥杀充数的事。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10％”。 意味着古手川神见得到了10％的优惠。 年轻人接着往下看，准备看看古手川神见的“战绩”，好视任务的困难程度来做进一步的考量，如果完成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任务，那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移动鼠标，点了几下，桌面中央出现了刷新的小圆圈。 很快，页面刷新了出来。 年轻人凑近了些，在看到第一行时，就下意识睁大了眼睛，脱口道：“原来【裂开女】是你降除的！” 【裂开女】的事儿已经在他们圈子里传开了。 听说有个猛人活捉了【裂开女】，直接送去了特别科……简直猛到不能再猛……又虎又猛。 古手川神见一脸的正色：“既然碰到了，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看着古手川神见年轻的脸庞，和一身的正气，年轻人心里大为震动，当下拿起笔，又写了个10％上去。 这就是正道的光啊！ 作为刀匠，自然也该奉上属于他们的力量。 大小伙子心里大为感动。 师父说的没错，这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啊。 年轻人的态度和善了许多，放下笔，继续往下看。 这次他点了个任务难度分类，由“一到九”，“一”是最简单的一种，基本上就是打打杂的程度，也没什么报酬，是给刚毕业的实习人员积累基础的贡献度用的。 “九”为最高，基本上和传说中的鬼神一个级别，已经好几百年来都没有出现过了。 一瞬间，页面的排序发生了改变。 难度为“一”的任务一个也没有。 难度为“二”的只有寥寥几个。 而难度为“三”的任务却有近两百个！先前的【裂开女】也属于这个程度。 更后面，甚至难度为【四】的任务都有三个。 年轻人脸色又变了，彻底动容。 ……光是【裂开女】这样的任务，都需要“特别科”出动三人的小队，甚至还不一定能降除的掉。 可他一个人就完成了这么多？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真的假的？ 这也太强了吧？ 他惊为天人，慎重的想了想，拿起笔，将最后的10％也填了上去。 这份“历史成绩”有这个资格。 年轻人拿起表格，站起来，语气尊敬的道：“好心人先生，还请稍等片刻，对于能享受满额优惠的客人，我需要向祖父大人汇报。” “难怪你能随便填数字，原来是【千子刀铺】家的大孙子……”古手川神见也赶紧起身，很客气的道：“您请随意。” 年轻人点头，转身离开了座位，往后面的院子里去了。 古手川神见深深舒展眉毛，通体舒泰。 别的不说，30％的优惠可都是实打实的，一下子省下了将近一年的饭钱。 等回去后，和本场姐弟一起好好搓一顿，吃回烤肉去。 没别的意思，就是开心。 虽说是凭自己本事拿到的优惠，但这省下来的钱，还真就有一种白捡的感觉。 很快，外面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他赶紧收敛表情，端正坐姿。 【刀铺】家的大孙子回来了，看着他很客气道：“祖父大人想见你一面。” 古手川神见自然没意见，站起身跟着他往后面的院子走去。 而刚一出门，他就看到了一个面色严肃的国字脸老爷子。 这老爷子赤着胳膊，一身鼓胀的肌肉，非常有压迫感。 大概是经常和火打交道的关系，皮肤泛着些铜色。 年轻人介绍道：“这位是祖父大人，千子家这一代的锻刀人，千子寿。” 古手川神见拱手作揖：“您好，千子先生。” 老爷子正审视着古手川神见，开口道：“好久没见过这么出色的年轻人了，阿真，去准备茶。” 年轻人先应了声，对古手川神见笑了笑：“我叫千子和真，在上大一，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古手川神见谦逊回道：“我叫古手川神见，准高一，也请多多指教。” “才要上高一？国中生？”千子和真听的瞠目结舌，一脸怪异的走了。 原本看这个块头，还有那个“成绩”，他以为至少是个同年龄人呢，没想到竟然比他小这么多。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可怕！ “请这边来！” 千子寿转身，迈步进了身后的房间。 古手川神见跟在身后。 这边也是个小道场模样的房间，只不过旁边摆了好几排的兵器架，上面摆满了兵器。 钱子寿盘膝坐在了一个蒲团上，抬手指着旁边的兵器架，语气里审视之意不减：“不介意的话，老夫想看看你的剑技。” “看我的剑技？” 古手川神见一听就懂，表面上是看他的剑技，其实就是想考量他的实力，看看“成绩”里是否有弄虚作假、有“欺骗老人家”的嫌疑。 “那就献丑了。” 第十九章特别的折扣（三） 古手川神见丝毫不带怕的。 这样也好，也可以让刀匠更加准确的为他量身打造。 走到架子前，他环视一圈，这里的兵器是真的多，各式各样的都有。 四面汉剑也在其中。 他上手打量，很快挑出了一把相对合手的剑，一手拎着缓步走到了道场中央。 刚才去准备茶水的千子和真也进来了，盘膝坐下，先为千子寿倒了茶，也饶有兴趣看了起来。 “好心人”这样的战绩，没办法不让人好奇。 古手川神见对于多一个观众也没觉得有什么，前世的他也进过武术团，经常去表演。 他缓缓抽剑，打量了眼剑身，有点吃惊。 好家伙，随随便便摆在这儿的一把剑，都要比他之前的那把要好！ “来对地方了！”将剑鞘放好，他向着千子寿抱了下拳。 千子寿盘膝坐着，腰杆笔挺，脸上全是严肃。 古手川神见调整站姿，眼帘微垂，轻轻吸气，凌厉之意顿显。 对方是想看他的实战剑技，剑势自然要偏向杀伐。 不然要是打一套太极剑出来，说不定得给人撵出去。 边上满是好奇的千子和真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身上汗毛根根竖起，整个人莫名打了个寒颤。 危险！甚至让人下意识就想有多远离多远！ 就好像刚才那一副和气的面庞只是个幻觉而已！ 古手川神见的【剑技】是他现在所有的本事里造诣最高的。 在这上面，他自然是有着天赋，不然上辈子也不可能成功的拜师。 “嘶！” 空气中响起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啸剑音。 仅仅一瞬间，古手川神见手中的长剑真化作了银色的匹练，一剑快过一剑。 辗转腾挪间，其中的威力，丝毫不让人怀疑。 古手川神见拿出了不少真本事出来。 他的剑势越来越快，最后更是带着残影，真就如寒星点点，梅花绽开。 又一瞬息间，他振剑而立，只留下最后的几点寒星在身边的空中接连消失。 千子和真看到目瞪口呆，嘴巴张开老大。 厉害啊！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古手川神见则轻轻呼气，散开眉眼间的凌厉。 其实这种剑法等闲他是不显露的。 无他，杀性太大。 要不是为了自保，他练都不见得会练多勤奋。 每天打打拳养养生多好。 他捡起剑鞘，将剑收回放好，目光看向了千子寿。 至于对方看不看得懂，他倒不担心，刚才那几招，估计就算瞎子都能听出来厉害。 况且这边专门有这么一个小场地，还有架子上摆着的这么多兵器，显然是千子寿会经常像今天一样，见识别人的本事。 千子寿也正看着他，一伸手，示意他过去坐。 古手川神见客随主便，也终于是和这位锻刀人有了面对面的交流。 “很强，年少可畏！”千子寿举了举他手里的茶碗，一饮而尽。 旁边的千子和真将刚倒的一碗茶放过来：“您请用。” 古手川神见说了声谢谢，将碗放到嘴边，本想学着千子寿的样子也一口干了，可刚凑到嘴边，滚烫的茶水一入口，好看的眉毛直接就拧巴了起来。 他默默放下了碗。 千子寿很不满的看了他大孙子一眼。 千子和真赶忙道歉。 刚才他真的看傻了，忘记了先倒一杯茶。 “我、我去拿冰块！”这位锻刀人的大孙子急忙起身，往外面跑去。 “抱歉，孙子还不成器！”千子寿一低头。 “不不不，是我不小心。”古手川神见连连摆手。 千子寿看着他：“可以提你的要求了。” 古手川神见从兜里拿出了折了几折的a4纸，上面有他手写的一切定制要求。 千子寿接过，细细看了会儿，点点头道：“六面汉剑……材料上，有什么要求？” “预算之内，希望能获得最好的坚韧性，最好能用结晶花纹钢……” 他没什么底气的说着。 毕竟它太贵了……除了材料费，【千子刀铺】的打造费也不少。 千子寿看了他一眼，道：“除了那30％的优惠，老夫可以做主，再给你10％，这样在你的预算内，勉强算能达到要求，还是说降低一层次，省下这笔钱？” 古手川懂他的意思。 大概就是说，他变相的提高了预算，不过因为40％的巨大折扣，用这个价格就能支付。 而另一外一种，就是维持不变的预算，他能省下40％的钱。 古手川神见毫不犹豫的道：“那就麻烦您了，我选择使用更好的。” 他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只是囊中羞涩……现在人家主动摆到他眼前了，他要是抓不住，估计后悔一年。 千子寿颔首，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支钢笔，用手掌衬着，在纸上写下一行字，然后道：“另外，老夫这里还有份工作，要不要考虑接一下？” “工作？” 千子寿看着他：“报酬是除了正常的赏金外，能再减10％的费用，另外今后再来这边锻剑，可以永久享受到45％的折扣，以后有什么好的材料，也会有优先使用的权利，你知道的，有些妖怪身上的材料更适合用来锻剑。” 古手川神见眼睛睁大了不少。 这也太丰厚了吧？真是很难让人不心动啊！ 他谨慎的问道：“可以先说说工作的内容吗？” “这是自然！”千子寿也不是要骗他去送死。 这时候，千子和真抱着一小布袋冰闯了进来。 但还没开口，就见千子寿脸一沉：“先出去！” 千子和真直接一个转身，很是丝滑的离开了。 等他走后，千子寿才缓声道：“最近山里面有一头【野武士】出没，非常可怕，特别科那边死伤很大，降除的难度被定为了【五】，如果你能在半个月的时间里把它给杀了，工作就算完成。” “【野武士】？”古手川神见听的一愣，疑惑道：“抱歉，我好像没听说过这种怪物。” 千子寿脸色阴沉，哼了声：“那是一种会依附在死去的古代武士身上的怪物，能操控死去的武士肉身，让其变成毫无灵智的行尸走肉，可怕的是，它还能掌握古代武士的剑技和绝招，我们将这种怪物称为【野武士】。” 这位锻刀人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眼眸里带着怒火：“这种怪物嗜杀成性，不仅吃人类，还会吃妖怪，可以说的上是真真正正的魔物。” 他看着古手川神见：“你的实力很强，比老夫见过的很多人都强，但老夫仍旧不清楚你是不是【野武士】的对手，所以这份工作很危险，报酬不是那么好拿的。” 古手川神见听的一脸震动。 人形，武士模样，嗜血，会剑技……听着这【野武士】的介绍，怎么感觉很像是他来东京之前遇到的那个东西？ 那个他至今遇到过的最强怪物。 “原来那是【野武士】吗？名字倒有点意思……”他眼里光芒涌动，想了会儿，问道：“那只【野武士】有用弓箭伤过人吗？” 如果有的话，他就不接了。 这样的敌人太危险，他搞不定。 千子寿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不答反问：“为什么要这么问？” 古手川神见沉吟着：“前段时间我有杀过这么一只怪物，也许就是您说的【野武士】，也不瞒您说，我的剑就是坏在了它的手里。” “你杀过【野武士】？”千子寿盯着他看，不太相信。 “那种怪物挺特别的，死后会变成灰……”古手川神见简单描述了一下，好证明他不是在吹牛。 千子寿身子不知不觉前倾了许多，许久后才道：“这点老夫能保证，那头【野武士】不会用弓箭，但是掌握着二天一流的古剑术，可能要比你遇到的那只强上许多。” “二天一流？”古手川神见脸上一肃，这种古剑术他知道，一切手段都是为了取胜，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可谓是相当的阴损。 “不过它受伤了，被特别科一课的课长砍掉了四根指头，可能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千子寿沉声道：“这也是老夫告诉你这个工作的理由，现在它躲了起来，只会袭击在山里独行的人。” 古手川神见明白了，缓缓点头。 掉了四根指头，那就算会弓术，也拉不开弓弦了，也难怪刚才能这么肯定的保证。 而千子寿找他的原因也很清楚了。 那头【野武士】开始只袭击独行的人，对于以小队编制的特别科专员们来说，是个相当不好的消息。 古手川神见想了会儿道：“我可以接下这份工作，不过有个问题是，现在手头里并没有合适的剑。” 那种怪物的强他是体会过的，要是拎着和本场有佳交换的那柄剑，大概连一招都过不了。 千子寿没有怀疑，手头要是有合适的，也不会来他这里了。 他一挥手：“一会儿让和真带你去兵库里挑，老夫暂借你两把！”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小意问道：“要是弄坏了，我大概是赔不起的。” 光订这把剑就掏空了他一大半的储蓄，剩下的那点儿，他还要生活呢。 千子寿缓缓道：“如果对手是【野武士】的话也在所难免，坏了算老夫的。” “这可真是太感谢了！” 最后，古手川神见道：“【野武士】死后会化成灰，我又没把握把它抓过来，所以要怎么证明我杀了它？” 千子寿低头抿了口茶。 “生擒过来？你这是想让老夫的刀铺灭门？”他沉声道：“放心好了，那头【野武士】的身上有一样东西不会消失，只要能拿到它，就能证明是你杀的！” “是什么？” 千子寿扭头看向门外：“阿真！” 听到召唤，千子和真走了进来。 他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吊坠，吊坠是块硬币大小的古铜色圆形牌子。 一面雕刻着神像，一面刻着“和真”两个字。 “这是我们千子家的护身符，是用一种很特别的材料打造的。”千子和真解释道：“如果你成功了，应该会拿到这么一个东西。” 千子和真将他的护身符递了过来：“那一枚上面刻着‘直道’两个字。” 第二十章工作 古手川神见用大拇指摩挲着护身符，顺便消化千子和真说的话。 原来是千子家的先人。 难怪千子寿肯拿出这么丰厚的报酬，也难怪这么咬牙切齿。 先祖尸体被亵渎成了嗜血怪物，换做谁都接受不了，真是生撕对方的心都有了。 他将护身符还给千子和真，对千子寿道：“这份工作我接下了，只是我要回去做一点准备。” 他今天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所以只穿了一身休闲的衣服过来，别说去处理【野武士】，连山都进不去。 “你有半个月的时间，但要是被别的人完成了，那这份工作也就不作数。”千子寿说。 原来这份工作不是只交给了他一个人。 不过倒也是，这么危险的工作，自然不可能只对一个人寄予希望。 相当于是【千子刀铺】发出了一份赏金任务。 “偏偏明天就要开学了，我能利用的时间可能只有晚上……那种怪物可是在白天里也能出来活动的！”古手川神见一下子想明白了他的劣势在哪——他的时间远远少于其他人。 “尽人事听天命，我尽力就好。” 旁边的千子和真站起来，态度很客气：“请跟我来，我们去挑剑。” 古手川神见站起身，对千子寿拱手：“那就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跟着千子和真离开。 千子和真带他横穿了院子，朝着更里面的院子走去。 这里真称得上是庭院重重，不熟的人闯到这边，可能连出去的门都找不到。 走在前面的千子和真道：“你用的剑刃并不算常见，所以兵器房里还算不错的只有三把，一把是我祖父的祖父留下的，名叫‘岚’，但因为那时候技术和材料的局限性，也真的就是还算不错。” “另外两把都是我祖父打造的，一把在年轻时候，另一把在十年前；虽然都不是结晶花纹钢，也没掺杂什么珍贵的材料，但都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利器，从实用性上，我建议你选这两把。” 古手川神见在后面听着，琢磨道：“感觉好珍贵……我拿去用真的可以吗？” “请尽管用好了！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能够尽快让先祖安息。” 古手川点点头。 不同的身份所考虑的事情角度也不同，是他多虑了。 一路边走边聊，两人来到了一座连窗户都是由合金打造的房子门前。 千子和真背对着古手川神见，开了有电子锁的房门，然后转身道：“里面有大师布置的机关，不是千子家的人进入会受到攻击，所以请在这里稍等。” 古手川神见没意见，安静的等着。 喊他一起过来，大概也是让他站在门口挑，估计这地方进出一次也不容易。 差不多三分钟后，千子和真出来了，怀里抱了近十把剑。 古手川神见一柄柄看着。 在门口的千子和真眼带好奇，他想看看古手川神见能不能自己就挑出来最好的那柄。 古手川神见也不着急，细细看着。 这些剑都是开了锋的，属于拿着在外面乱晃大概率会被请去警察局喝茶的那种。 而每一把看的古手川神见都很眼热。 可都是好剑啊！ 这么多，好像随便哪一把都可以。 只是眼前这位锻刀人的大孙子故意不说哪一把最好，估计是想看看他能不能自个儿挑出来。 所以可不能给看了笑话。 他微闭眼睛，运转真气，手指在剑身上轻弹，剑身微颤，发出了清鸣声。 千子和真顿时睁大眼睛，大感神奇。 古手川神见在剑身上挨个儿弹了一遍，最后挑出了一把以紫檀木做剑鞘的长剑出来。 这把剑的声音尤为清越，显然锻造的功夫很足。 “就这把了。” 千子和真大开眼界，深深看着他道：“请挑第二把。” 最好的已经被挑了出来，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古手川神见则摇摇头：“有它就足够了。” 这是他目前见过的最好的一把剑，强度完全足够，其他的就看他发挥了。 剑客打架，也从来不是背着一箩筐剑去的。 千子和真不多劝，在古手川神见做好决定后，就把其他的剑抱了回去。 等他再出来锁好门，又接着往前带路：“请这边走，咱们去办剩下的手续。” 接下来的手续也简单，预付50％的定金，剩下的再在取剑的时候付清，至于付多少，要看他这次接的工作能不能完成。 做得到，那就只用支付原价的50％，没做到，那就支付原价的60％。 古手川神见很痛快地把钱转了过去，然后拿着单子，背起剑袋，在千子和真的相送下，回到了一开始等候的静室。 见他出来，一个盘膝坐着的大叔顺势起身，一脸奇怪的看了看他，迈步走了进去。 本场空太也赶紧起身，眼睛里带着询问。 古手川神见轻声道：“久等了，咱们走吧。” 看来一切顺利，本场空太没吭声，率先迈步往门口走去，先走再说。 一直等出了【千子刀铺】大门后，他一肚子疑惑才问了出来：“你进去了好久啊，是遇到什么事了？袋子里装的是剑？不是要订一把吗？还是买了现成的？” 古手川挠挠头：“没遇到什么事，就是和锻刀师商量了一些细节，这剑也是人家暂时借给我用的。” 【野武士】的事他不准备多嘴，主要是担心本场空太回去跟贵马叔说了，而贵马叔一多嘴跟健二叔说了，那就麻烦了。 本场空太听的有些懵：“他们为什么要借你剑用？刀匠铺的人都这么好心的？” “是有点儿原因，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走吧，等回去后叫上有佳，我请客，咱们去吃顿好的。” 一说到吃，本场空太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搓搓手，双眼放光：“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咱们去吃什么？” “吃烤肉去！”古手川神见感受着肩膀上沉甸甸的长剑，觉得还是该吃顿好的。 “烤、烤肉？”本场空太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太大方了吧？总之十分感谢你的款待！” 时间将近中午，两人也都没有心情再逗留，紧赶慢赶到了车站，坐上了回去的jr线。 本场空太心系烤肉，已经眉飞色舞的查起了店铺，准备预定位置，也省的到时候排队。 古手川神见则把一大半儿的心思都放在了这次的工作上。 这次如果能完成，得到的回报真的会非常非常丰厚。 首先是能在特别科拿到一份很丰厚的赏金，难度为“五”的赏金任务，赏金都低不到哪儿去。 其次是【千子刀铺】这边，能够再获得10％的费用减免，千子寿还会拿出他的私人收藏给他锻剑，还能够拿到45％的永久减免，和稀奇材料的优先使用权…… 最后，就是砍掉怪物本身的经验了……但也必须要超级小心才是，那种怪物真的很强，尤其是那种【极意】的特殊招式。 “明天是开学日，请假不太好……回去吃个饭，就再来这边好了，最好能在今晚就碰到，毕竟时间越往后拖对我就越不利……”古手川神见思忖着。 山里面肯定不止他一个人在找，到时候还要小心防范着被人黄雀在后。 第二十一章 让本大爷亲一个 文京区商业街口，两个大小伙子暂作分别，古手川神见要准备晚上进山的行头，本场空太则怒气冲冲的回了家。 那死丫头又不接他电话！ 他冲到了楼上，“砰砰砰”用力敲着门。 门很快就开了，本场有佳黑着脸，劈头盖脸道：“臭小子，你吃枪药了？” 本场空太气的嗷嗷叫：“又不接电话！你还要手机有什么用！” 又没接你电话？哦，早上被花舞吵醒了，所以睡回笼觉的时候设置了静音……本场有佳挠了挠头道：“干嘛？” 本场空太看着她，憋了一肚子火：“下次要是再敢这样，以后有什么事绝对不叫你！” 本场有佳有些心虚，但嘴硬道：“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到底什么事？” 本场空太张了张嘴，可没来得及说，就看到了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三日月晴空。 他顿时明白了什么，一脸恍然。 好啊，难怪不接电话！ 原来是躲在屋子里忙着和女朋友卿卿我我呢！ 他赶紧道：“晴空酱，原来你也在。” 三日月晴空略有歉意：“今天休息，就过来打扰了。” “不不不，不要这么见外……” 本场空太赶忙摆手，对本场有佳抱怨道：“既然晴空也在，干嘛不跟我说一声？” 本场有佳一脸奇怪：“又不是来找你的！还有啊，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行了，别废话！到底什么事？哦对了，今天你一大早跑哪去了？害我想喝个可乐喊半天没人回。” “冰箱在楼下，自己不会下去拿吗？” 本场空太刚消的火气又冒出来了，气急败坏的转身：“我先去趟厕所！” “本场有佳愣了愣，一撇嘴，关门回了房间。 本场空太悄摸摸下了楼，跑到最角落的杂物间里，拨通了古手川神见的电话。 他捂着嘴巴道：“古手川，三日月在我家，要不咱们两个去吧？” “三日月也在吗？她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去吧？人多也热闹。”古手川神见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真的可以吗？那我就先替她谢谢你了！” 本场空太精神振奋的挂了电话。 其实他也挺期待这样子的。 三日月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平常基本上和烤肉绝缘。 他跑回了楼上，轻轻敲门，在听到应答后才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两个女生正一起看披萨的宣传单，似乎是中午准备买披萨吃。 他走到跟前，快速道：“刚才古手川打来电话，说要请咱们吃烤肉。” 本场有佳一愣，先是一喜，继而疑惑：“烤肉？为什么？” 这无功不受禄啊，她不太想平白无故承人家的情，不然显得太厚脸皮了。 “哦，这事儿要从早上说起……”本场空太知道她的性子：“我们去了镰仓，他在那边订剑的时候拿到了很不错的折扣，省下一笔钱，所以说要吃顿好的庆祝庆祝。” “啊？你们去镰仓玩儿了！”本场有佳的声音顿时抬高了许多：“怎么不叫我一起！” 本场空太面露不屑：“早上你起得来吗？” “也是，我起不来……”本场有佳摆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了，去吃你的烤肉大餐吧！我和晴空要吃披萨！” 三日月晴空站起身，轻轻说道：“有佳，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哎，别走啊！”两姐弟异口同声，然后相互瞅了瞅，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嫌弃。 本场有佳解释道：“古手川只是请他而已，跟我没关系的。” 旁边的小老弟顿时叫道：“喂！你的阅读理解能力怎么比小学生还差？我不是说了请咱们吃烤肉吗？” “咱们！咱们！”本场有佳恼怒地瞪着他：“有什么非要请我不可的理由？” “少臭美了！谁说非要请你了？”本场空太鄙视着她，大声道：“我说的咱们，是这屋子里的咱们三个！” 本场有佳和三日月晴空顿时一脸惊愕。前者没想到古手川竟然这么大方，后者想不到为什么她也会受到邀请。 本场空太换了口气儿，对本场有佳道：“别瞎猜了，他只是想和你搞好关系，至于晴空酱的话，他知道你和她的关系，所以也一并邀请了，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等等！”本场有佳打断了他，双手护胸，眼神十分的微妙：“想和我搞好关系？为什么？难道是对我有特别的想法？” “都说让你少臭美了！”本场空太眼里带着嫌弃：“人家喜欢的是安产型身材的女生，你和安产型哪里沾边儿了？” “安产型？”本场有佳低头，顿时气恼：“呸，什么安产型，不就是喜欢胸大的吗？胸大有什么了不起？肩膀会痛，跑步会痛，还要被人色眯眯的盯着看，有什么好的？” 一旁的三日月晴空默默拔下了脑门上中的两支箭。 是啊，肩膀会痛，跑步也会痛，有什么好的？ 本场有佳反应了过来，赶忙道：“抱歉啊，晴空我不是说你，只是觉得那小子的眼光原来也这么俗……” 三日月晴空：“……” “诶？”本场有佳忽然一愣，扭头狐疑的道：“你说他喜欢安产型的女生？所以他请我吃烤肉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好啊，原来是对晴空有特别的想法！” “你少瞧不起人家！”本场空太哼哼着：“晴空是你的女朋友，古手川怎么可能抢？他只是想着要是你还认识像晴空这样的女生，就帮忙介绍给他。” 小老弟没意识到，这句话的信息量同样很大。 两个女生再次愣了愣神，三日月晴空先反应过来，脸色罕见地涨红了许多。 本场有佳却是小手一搂，一把将她的脑袋按在了怀里，眉开眼笑：“讨厌呐，他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我告诉他的啊！好了，赶紧收拾收拾，瞧你这头发乱的，看着都糟心……”本场空太带着嫌弃，转身离开了。 本场有佳咬牙切齿，盯着他后脑勺，很想上去来一拳狠的，最好能直接打个脑震荡，给他换个脑回路，让这臭小子以后对他老姐能毕恭毕敬的。 等门被关上后，三日月晴空从她怀里挣脱出来，脸色通红：“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谣言！”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不过也没什么不好嘛，再敢有谁打你主意，那就是跟我过不去！”本场有佳搓着手：“来来来，亲爱的，先让本大爷亲一个。” “呸，你个色q怪大叔！” 第二十二章关于找妖怪这件事 下午三点，沾着一身烤肉味儿的古手川神见又到了镰仓。 这次在来的路上他就规划好了路线，而且也没有本场空太跟着一起来，所以不用担心会重蹈上午的覆辙。 他找了家饮品店，点了杯热茶，稍作休息后，背着包和剑袋，朝着目标在的大山去了。 这边的路不怎么熟悉，所以还是早点儿进山比较好。 街道上，古手川神见仰头看了眼瓦蓝瓦蓝的天空，按照千子和真给的信息，徒步往前赶路。 “这地方好像还被叫做妖怪之都，超自然事件似乎有很多很多，以后要是在东京那边找不到活儿干，倒是可以来这边干上几票。” 他边走边打量着周围，就像个游客。 这时几辆自行车呼啸着从身边骑了过去，一个个屁股离座儿，车轮子一个个蹬得飞起。 古手川神见看着前面人的背影，不禁有些惊讶。 因为刚过去的这几个人都是一身狩衣乌帽子的神官打扮。 每个人还都背着个旅行包，和黑色的长条袋子。 这边神官的出行方式挺简单啊，骑自行车，很像他们这种平民老百姓。 而且看这急匆匆的样子，应该也有在好好的工作。 前面有个人忽然回头看了眼，视线和古手川神见交错在了一起。 古手川神见又是一愣，满是狐疑。 这俊俏的小白脸，不正是前天下午在路边见到过的那个小神官吗？ 他记忆力一向不错，所以很肯定没有看错。 “文京那儿的神官怎么来这里了？出差吗？可出差还骑自行车，会不会有点儿太拼了……” 大小伙子心里嘀咕着，脚下也没耽搁什么，十多分钟后，他就走到了一片林木郁郁葱葱的大山脚下。 这边的防护方法与伊那市那里的如出一辙。 两米多高的神龛正对山林，好几道铁丝网上都缠绕着贴有密密麻麻黄色符纸的铁链。 而铁丝网后面儿，每隔十米，就有荷枪实弹的特别科专员在警戒。 看来专员们也没信心，光靠这些基本的防护就能挡住【野武士】。 古手川神见四下瞅了瞅，看到了一排熟悉的自行车，但没见到那群神官，大概是进山去了。 原来先前那么急急忙忙，也是为了【野武士】的事吗？ 他收回目光，走到一个简易亭子前，掏出他的小本本，递了进去。 这种时候，一般民众根本是进不去的。 里面的专员看了古手川神见许久，末了说了句“请注意安全”，一挥手就放行了。 古手川神见收好他的小本本，沿着被树荫遮盖的土路山道，一步步走进深处。 山林中很安静，空气里有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道，铺着碎叶松软的土地上全是凌乱的脚印。 天色有些近黄昏了，山里面已经暗淡了不少。 古手川神见在特别科专员还看得到的地方换上了防潮的衣服，顺便把手机关机，丢进了背着的包里。 最后，他从袋子里取出剑，拎在手中，收束杂念，保持警惕。 【野武士】只袭击在山里面独行的人，从现在开始，他也将是目标之一。 打架讲究个先发制人，后发先至。 这要真挨了偷袭，大意之下，没闪过去，那可就糟糕了。 面对强敌的时候，光是一个小小的心理上的破绽都可能致命，就更别提受伤。 古手川神见环顾四周，觉得就这么大咧咧的走在大路上，好像有那么一点儿傻，太容易陷入被动。 毕竟这深山老林子里，肯定不止有一头【野武士】，肯定也有野兽和其他妖怪。 暂时还是能避则避，以目标为主。 他想了想，拿出个黑色的面罩戴上，一猫腰钻入了旁边更深的林子里，成功伪装成了一个移动式的老硬币。 ……此时，在前方近五百米的半山腰上，一群人正往更深处走着，而古手川神见嘀咕过的“小神官”也在其中。 不过他们的模样稍显狼狈，灰头土脸的，衣角也有些焦糊，像是刚打过一架。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刚打了一架，不过不是和妖怪，而是和一群发狂的野猪。 领头的一个中年神官四处看了看，脸色凝重道：“山里面的动物已经被惊扰到了，咱们人多，不好隐藏行踪，所以接下来可能会更麻烦，都打起精神来！” 其他人沉声应是。 几个人里，白川望的脸色尤为严肃，他年纪最小，实力也最差，要是遭遇了妖怪，或是遇到偷袭，很可能会成为突破口。 于是他取了几张符纸捏在手里。 都是保命的好东西，每一张都价钱不菲。 领头的中年神官扭头看了眼，命令道：“白川神官，这次进山比预估的还要麻烦，你回山脚待命。” 白川望顿时一愣，搞什么？才刚进山就又要打发他去看自行车？ 他大老远跑过来是为了来看那堆破自行车的吗？ 他压下心中不忿，绷着脸道：“三田大人，我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只是保护好自己的话，会对这次的行动毫无帮助！”中年神官毫不客气：“回去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白川望脸色涨红，看向其他人，可是没人帮他说话。 “走就走！”他愤愤地转身。 …… 后面，正摸黑上山的古手川神见忽然站住了脚步，半蹲着身子，右手搭在了剑柄上。 前面有动静。 没多久，只见一个他看着挺熟悉的身影风风火火地沿着山路经过了这里，朝山下去了。 古手川神见愣了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那个小神官吗？怎么忽然下去了？ “嘭！” 在古手川神见的视线里，那个小神官忽然飞起一脚，踹在了路边的大树上，不过可能是用脚背踢的，疼得他抱着脚直跳。 躲在暗处的大小伙子越看越不明白了。 那树又没长路中间，好端端地踹一脚干嘛？ 抱着脚吃痛的小神官硬是憋着没叫一声痛，自个儿跳了会儿后，一瘸一拐的走了。 古手川神见收回视线，站起来，摇摇头，接着赶路。 何苦去踢那一脚…… 前面的路渐渐不好走了。 古手川神见时不时驻足，调转方向，一方面防止不小心脚滑掉下山去，一方面也是避开一些野兽和危险的地方。 不过虽然还没看到什么，但他知道前面很热闹。 因为野兽的吼叫声一直就没停过。 他听都快听麻了，心里面既诧异又无语。 谁啊这是？ 是专门进山找野兽干架的？ 还是说这是打算一路平推过去，所到之处，一个活物都不准备放过。 傻了吧唧的。 古手川神见从林子里跳了出来，沿着山道儿加速朝前赶去。 前面这么热闹，就是有什么动静也都得给吸引过去了，他要是还钻在林子里猫着腰前进，那不就也傻了吧唧的了？ 第二十三章早一步和晚一步 入夜了，星光洒满大地，山里的气温也呈直线下降。 换做平常这个时候，山里面大大小小的生物早就趴窝里睡觉了。 但今晚上不同，有一伙儿人类明显不太懂礼貌。 “嗷！” 林子里，两头三米多高的巨大狗熊一齐放声嘶吼。 像是杀红了眼睛，一副不把眼前这几个人类给撕成薯片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几个神官急急躲闪，身形异常狼狈，同样带着一股子气急败坏。 古手川神见猫着腰，默默绕道往前走去。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一过来就看到两边正打的火热朝天。 大小伙子也不敢问，就只能看一眼就走的样子。 超自然的世界里，就连普通的野兽都不大对劲，一个个膘肥体壮的，个头比前世的至少能大出个一倍来。 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在心里悄悄祝福一下的样子。 古手川神见猫着腰远离了“战场”，加快步子，顺着一条羊肠小道翻过了山，往山林更深处走去。 这边空气里的味道又不太一样了。 到处弥散着一股熟悉的腥臭气味。 古手川神见捂住鼻子，想起了那天那个【野武士】朝他吐的口气。 他警惕心大增。 好像接近了？ 他将手电的灯光调到最暗，尽量用眼睛去辨认方向，不然灯光太强，会太限制视线，也容易遭到偷袭。 长剑出鞘，他右手握住，接着向前走去，但走了没几步，又退了回来，换了一个方向。 前面没有那股腥臭的味道了。 或许这只【野武士】刚刚在这里出现过。 忍着恶心，他摘下面罩，动用鼻子，寻着这股体味儿，一路上走走停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在一片平缓的山坡前停了下来。 这里的臭味儿更浓郁了。 古手川神见憋着气，掏出一个防毒面罩戴在了脸上。 这是今天他特意准备的。 换好装备，又关上手电，古手川神见站在原地不动，让眼睛适应黑暗，顺便步子微微后撤。 因为前面响起了微弱、僵硬的脚步声。 他见徐徐吐气，调动劲力。 很快，两只猩红的眼睛出现在了视野内。 他运足目力，却仍看不清这头【野武士】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过想来和上次碰到的一样，身上都罩着一层黑色的雾气。 这头【野武士】的个头很高，猩红眼睛的高度差不多和他视线等齐。 而且，看走路的姿势，两只手应该都握着剑。 “不是说断了四根指头吗？”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野武士】在差不多五米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手里两把打刀的刀尖交错在身前斜指着地面，身子微躬。 这时，古手川神见心中的警兆大增，想也不想，整个人向后爆退。 下一秒，两道交错在一起的银白色十字刀光带着破空声自他身前亮起。 真正的刀光！ 而且这么远的距离下，竟然在一瞬间就冲了过来！ 古手川神见头皮阵阵发麻。 这是什么鬼招数！ 要不是觉得不对劲，这一个照面就要被秒杀了吧！ 不讲武德啊！ 他一阵咬牙。 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手中长剑剑尖前指，猛地上挑，在身前斜着挑起一片剑幕。 刀剑相击，在星夜下又是擦出一片火花。 【野武士】的身形向后退了几步。 古手川神见没有追击，反而又是毫不迟疑后撤，持剑的右手更是先一步收至身后。 一柄无声又阴险的肋差短刀从他刚收回手的地方划了过去。 “二天一流！” 古手川神见毫不意外，后撤的身形微微蹲伏，刚背到身后的长剑已经换至左手，瞬间上抬，又挡住了从正面砍下来的一刀。 嘿，这些个鬼东西，真是一个比一个阴损！ 他虎口微震，整个人借着这股力道，转身一脚兔子蹬鹰，踢在了【野武士】的腹部。 【野武士】再次后退，但架子丝毫不乱。 “力量一般，但速度和反应都太快了，尤其是这手恐怖的古剑术，有夜色的掩护简直就是如鱼得水，对我太过于不利！”重新站稳了的古手川神见，眼中的神色前所未有凝重。 要是在白天还好，可现在他只能靠自身的本能反应，几乎说的上是毫无容错率，只要稍微有一点点儿的失误，就是人死魂消的下场。 “更要命的，还有可能存在的‘极意’招式，在视线受到影响下，我会真的来不及反应，不是可能，是一定……” 古手川神见心头警铃大作，对上这种厉害的怪物，还是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能速胜的能耐。 “看来只能那样子干了呀！”他也不管【野武士】听的懂听不懂，自言自语一般道：“也不知道该说我幸好，还是该算你倒霉……” “四方无常！” 陡然间—— 四周笼罩起了一层不祥的血色，刺骨杀气席卷而来，伴着厮杀的哀嚎。 平缓的山坡，瞬间变成了惨烈的古战场！ 而借着昏暗的天色，古手川神见终于是看清了这只【野武士】的模样。 它身上血痕斑驳，脸上戴着狰狞的恶鬼面具，一只手确实残缺了几根指头，但一柄短刀就像是从断指的手上长出来了一般。 时间有限，古手川没有拖拉，在激增的速度和力量下，整个人犹若流星降世，轰然朝戴着恶鬼面甲的【野武士】冲去。 【野武士】眼中的猩红光芒闪了闪，抬起长刀，想要格挡。 可似有一股诡异的力量压制着它，让它抬手的速度慢了一拍。 仅仅只是慢了一拍。 古手川神见便成功欺身上前，手中长剑快若奔雷。 剑光一闪，它那只断了指头的手就无力地掉落在了地上。 【野武士】顿时吃痛怒吼，眼中的红光大炽。 古手川神见心中警兆大增，他猛地抬头，一脸的肃然，向后鹞子翻身，手中长剑也贴身飞起，再次被左手握住。 “当！”刺向双腿间的小神见那无比阴险的一剑被挡了下来。 古手川神见惊出一身冷汗。 他眼中冒火，站稳了身形，双手持剑，立在身前，犹如素振的前压动作。 一柄长刀快的看不见影子，瞬间在他身前划出了数道亮银色的弧痕！ 古手川神见却是毫发无损，手中长剑同样只有残影。 每道弧痕刀光之下，只有火花绽放，和金铁交击的铿锵之音！ 在“极意”的加持中，和对【野武士】的压制下，每一刀他都从正面挡了下来！ 【野武士】身形踉跄后退，仅剩一只手的它已经用不出“二天一流”，实力处于大损的状态。 古手川神见不忌惮它了，整个人化作陀螺，一身劲力尽数朝着剑尖凝聚。 隐约间，剑尖像有真正的光华亮起。 “呲呲呲呲……” 犹如千刀万剐一样，【野武士】身上多出了数不清的伤痕。 古手川神见没打算放弃这次机会，趁着【四方无常】还存在的最后一点时间，再次双手握住长剑，整个人猛然跃起，对着【野武士】当头斩下。 重伤状态的【野武士】已经无力抵抗。 下一秒钟，它的脑袋连同脸上戴着的恶鬼面具，一起被长剑给分了开来。 古手川神见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抽出长剑，撤至胸前，再次一剑刺入它的喉咙，彻底断绝可能存在的最后一缕生机。 【野武士】眼中的猩红光芒早就熄灭了，只剩躯干的身形无力向后倾倒，然后化作一捧灰烬炸开。 “胜了！” 古手川神见终于吐一口气，手中长剑一甩，走过去，俯身捡起了那块千子寿说过的护身符。 不过没来得及细看，身周的【四方无常】就一寸寸碎裂了开来。 一股被掏空了身子一般的虚弱感浮上了心头。 古手川神见干呕几声，忍着难受劲儿，拿出手电，找回了剑鞘，先一步离开了这儿。 几分钟后，一群凌乱的身影出现在了这里，他们拿手电四处照了照，就朝着另一个地方摸去了。 躲在大树后面的古手川神见默默目送他们走远。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以刚才他和【野武士】交手来看，这几个神官送菜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等到难受感减弱了些，他将心神下沉，“看”到心海内只飘着两个光团时，顿时就失望了。 好像没有特别的，只有经验。 刚才他还暗戳戳的期待来着。 先前【野武士】用的最后那一招。 即使是受到压制，仅有一只手的情况下，都需要他全力去招架的一招。 可惜啊…… 看来这糊里糊涂的能力是也随机生效的，又或者是有多少的几率…… 遗憾着，他依次“点”开青色和白色的光团。 【功：十五】 【剑：二十三】 “这头【野武士】力量不强，但一手古剑术确实过于恐怖……”所以功力的增长不如剑术，倒也算在意料之中。 第二十四章 令先祖大人走的很安详 凌晨一点多，在一盏强光灯的照射下，古手川神见走出了山林。 站在漫天星辰的夜空中，他长吸一口气，放松着心神，顺便感慨平和的美好。 旁边有视线看向了他。 古手川神见扭头回看，看到不远处一排自行车的前面，站着一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见过的小神官。 他顿时有些惊讶。 想起这小神官气冲冲的踢树下山，还有仍然在山上“平推开路”的那群人，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被打发下来看自行车了，难怪气的不行……” 他微微点头示意，背着包和剑袋，迈步走了。 等他走远后，看自行车的小神官才狐疑问了句：“请问，那是什么人？” “一个赏金猎人，看来运气不错，没遇到【野武士】。” “赏金猎人？这时候来这里？也是不要命了！” …… 走远的古手川神见没有去车站，他跟着手机导航，走到了【千子刀铺】的大门口。 虽然现在时间有点儿晚，但想来千子寿应该也很想早一点知道这个好消息： 令先祖大人已被乱剑降除（x） 令先祖大人已经安息了（√） 况且东京离这边真挺远的，来回跑一趟也不容易。 【千子刀铺】的大门不出意外紧闭着。 毕竟都这个点儿了，要是还开着门才会奇怪。 古手川神见没有敲门，直接拨了千子和真的电话。 后者迷迷糊糊，不过在听到是什么事后立马就精神了，胡言乱语的跟抽了疯一样。 没过几分钟，大门就开了，模样很是狼狈的千子和真出现了。 他身上只穿了条四角的内裤，就连脚上的鞋子都只有一只。 千子和真瞪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古手川神见，无比吃惊：“你真的、真的完成了工作？不是和我开玩笑的吧！” 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啊！ 我没那么无聊……古手川神见拱手：“请喊一声千子寿先生，等会儿一起说吧。” 听着他声音里的淡定，千子和真彻底淡定不了了，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他自个儿也不清楚的心情。 他让开了路，语言系统持续混乱：“请进、祖父大人应该也起来了。” 他刚才一路跑过来的动静不小，半道上也没忘了拍几下千子寿的房门。 古手川神见没客气，迈步走了进去。 千子和真大门也不管了，又甩掉了仅剩的一只鞋，就这么光着脚，急匆匆往前引路。 很快，古手川神见就见到了千子寿。 这位头发花白老人家手里捧着一杯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他眉头间拧成了一个川字，在看到古手川神见的第一眼，就沉着脸道：“老人的睡眠可不太好，要是没什么好消息，你今晚也陪老夫在这里喝茶吧！” 古手川神见没答话，掏了掏兜，把那枚在路上翻来覆去看过数遍的护身符递给他。 千子寿一怔，瞬间瞪圆了眼睛。 “这、这是？” 他直接将手里茶杯丢了。 旁边的千子和真被泼了一脸，但他也无暇顾及，注意力也全在那枚护身符上。 爷孙俩，就着灯光，仔细的打量。 要不是他们家的护身符都是用特别的材料和方法铸造，他们真就要怀疑是不是古手川神见连夜做了一个假的拿了过来。 千子寿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古手川神见，问道：“那【野武士】什么模样？” 古手川神见略作回忆：“个头和我差不多高，具体长什么样儿看不到，它脸上戴着一个恶鬼面具，但这个牌子确实是在它消失后留下的。” “先祖大人的身材确实很高大，早年是因为烧伤毁了容，所以才戴着面具，一直到死……” 千子寿心里再无疑惑。 爷孙俩都傻愣愣的杵着，彻底失声。 “我也是运气好……”古手川神见指着身前衣服上的十字裂口：“令先祖大人的剑技太强了，要不是它受了伤，我还真拿不下它。” 对于家里的先祖有多强这一点，千子寿自己心里其实也没个数，但见古手川神见这一身的狼狈，显然是经历了一场相当惊险的战斗。 老人家肃然起敬，没有多废话：“和真，去拿契约书！” 千子和真赶忙应是，几步跑了出去。 古手川神见目送他离开，取下了背上的剑袋，递过去道：“刚从山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做检查。” 不过坏不坏的也不重要了，反正千子寿许诺过，一切损失他承担。 千子寿接过去，取下袋子，握着剑柄，一点点抽出剑身。 他铸了一辈子刀剑，对兵器的了解早就胜过了一切。 只是看剑身上的斩痕，大致就能推断出这到底是多强的冲击留下来的。 只见原本光滑的剑身上横着几道浅浅的斩痕，两侧剑刃上那两三个米粒大小的缺口很是扎眼。 千子寿默默摩挲：“看来老夫的锻刀技术还是差的很远。” 古手川神见也一脸的意外。 没想到还真坏了。 他心里不禁担忧。 这次好像也没过几招吧？怎么就坏了？ 到底是他用剑太费，还是千子家的剑不行？ 要是用一次就坏一把，那他还练个什么剑？ 两人看着剑，都沉默不言。 很快，千子和真回来了，把手里的契约书递给了古手川神见。 古手川神见压下思绪，一条条细细看着。 契约书的内容上没什么复杂的东西，都是白天说好了的。 “10％的额外折扣减免” “永久的45％折扣” “还有珍贵材料的优先使用权” “……” 在确定和白天描述的一模一样，并没什么幺蛾子后，古手川神见签上了他的名字，又按了个手印儿，他没印章的，要是有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千子寿则盖了他的印章。 契约书的内容正式生效。 古手川神见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站起身准备告辞。 至于特别科那边的赏金，他已经给护身符拍了照，也申请了任务结算。 想必明天会有人过来核实，然后就会把赏金打给他。 一切都妥儿了。 这时候，千子寿又问道：“老夫家的先祖，走之前可有解脱之色？” 解脱？这、它死了就直接化成灰了呀！而且脑袋也不囫囵了，看也看不出来……古手川神见眼睛睁的大大的，眨也不眨，无比肯定道：“令先祖走的很安详！没错，很安详！毕竟我遇到过【野武士】，对付起来还算是略有心得。” 千子寿果然一脸的宽慰，不管这话是真是假，总归心里头舒服。 这位锻刀人沉吟了会儿，转身吩咐：“去把【岚】取来。” 千子和真也不多问，转身再次跑了出去。 千子寿缓缓道：“白天的时候，老夫承诺借给你两把剑，这把既然损坏了，那就请暂用另一把【岚】吧，那是老夫的祖父打造的，也算得上是把好剑。” 古手川神见一脸意外，摆手拒绝：“不，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没有再白用您剑的理由。” “不用客气！在新剑打好之前，总要有应急的在手，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工作要麻烦你。”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古手川神见仍旧拒绝，他不是那种随便收人家东西的性子。 “真的很感谢您的好意，但我不能收！不过要是还有什么工作，请一定要联系我。” 古手川神见拱手道：“特别科那边的赏金任务也还要麻烦您费点心思，我就先告辞了。”说完，他转身顺着来的路，离开了刀铺。 千子寿站在门口，默然看着。 第二十五章 开 学 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 在房间打坐的古手川神见站起了身，伸个懒腰，打着哈欠。 回来太晚了，没多少休息时间，所以也只能打打坐，勉强恢复一点精神。 没日没夜的奔波劳碌，这就是打工人的生活啊！ 古手川神见揉了揉眼睛，晃悠着身子，迈步到院子里打起了睡拳。 隔壁邻居家的二楼窗户里面，揉着眼睛的小鸟游花舞也打着哈欠，转身一头栽回了枕头上。 早上了，开学了。 ……两个小时后，刚冲完澡的大小伙子，站在前天买回来的大镜子前，来回看着手里的崭新校服。 白色衬衣，和一件深黑色的立领内扣外套。 黑色耐脏，感觉还行。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放下外套，先抬腿穿裤子，哦不对，是四角短裤。 等穿好了短裤后，才接着穿裤子，然后是衬衣，外套。 不多时，他来回看着镜子里穿戴整齐的自己，微微挺直了腰背。 不错不错，挺好看的大小伙子，要在他们村儿里，绝对能迷倒一大群大姑娘小媳妇儿。 古手川神见挺满意的，抬头看了眼时间，背起书包和剑袋，出门去了。 得抓紧时间去吃个早餐，这两天一直在外面奔波劳碌，根本没空去买食材，冰箱里面，就只有几罐凉茶。 而且，出去吃也挺省事的。 他出了门，朝着去过的家庭餐厅走去。 等到地方后，他挑了个视线好的位子坐下，和一位年近三十的制服大姐姐点了单，一手撑着下巴，安静等了起来。 一大清早的，餐厅里还没什么客人，所以应该不用等多久。 果然，没等多久，穿着制服的大姐姐回来了，她风姿摇曳，带着一身香味。 “您的汉堡肉排……” “您的鸡肉炖锅……” “您的时蔬天妇罗……” “您的鱼香茄子……” “您的五份……” “……” 古手川开始埋头干饭。 满满一桌子的菜，足够三个人吃的分量，在他不快不慢的咀嚼中，一点点的都消失不见。 等喝掉了最后一口牛奶，他拿纸巾擦一擦嘴角，带好东西，起身去了柜台。 “七分饱吧，毕竟早上不能吃太多。” 结过账后，古手川神见出了餐厅的门，站旁边等了会儿，等到了从商业街出来的本场姐弟。 这家餐厅就开在商业街的出口处。 “呦，古手川！”本场空太抬手打了声招呼，身上穿着和他身上一样的校服，看着也挺精神的。 本场有佳同样一身黑色，不过是一身连衣裙，白色的领子上系着红色的领绳，纤细修长的双腿上裹着黑色的丝织裤袜，脚上踩着一双圆头小皮鞋，光看外表的话，倒是淑女范十足。 “呦！”古手川神见也抬了抬手。 两姐弟走到了跟前，本场有佳上下打量着他，眼睛冒出小星星来：“神见君看起来真精神，可比空太强太多了！” 旁边的本场空太满不在乎道：“我才十六，还是会长个儿的！” “那等你长高了再说这句话吧！”本场有佳想也不想就回了句。 “你、你等着瞧！”本场空太咬牙切齿，真恨不得原地立马向上蹿出个十八厘米。 古手川神见挠挠头。 这俩人好像就没有不吵的时候。 他开口道：“要不，咱们先走着？” 今天是所有人的开学日，文京区又是学校所在的集中区域，街上现在相当的热闹，几乎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 本场有佳微微迟疑：“我要等一等花舞和晴空，要是不着急的话，就一起等会儿？还是说先和空太去学校？” “不，我不着急。” 本场空太随口道：“小鸟游同学不就住在古手川家的旁边吗？要不去那儿吧？” “不行！晴空没去过花舞的新家，在这儿等就好！” 本场空太悻悻扭头，看了眼旁边的家庭餐厅，问道：“中午你打算去食堂吃饭吗？”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解释道：“我饭量有一点儿大，便当的话吃不太饱。” 他要是带便当，起码得准备个盆儿，而且一个人弄的话，实在太麻烦了。 “饭量大……”本场姐弟回想起了前天和昨天的中午，默默点头，表示了认同。 那饭量确实不是一点点的大。 “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胃口就好了，肯定也能长很高！”本场空太相当羡慕。 旁边的本场有佳想也不想的道：“你的话，可能会横着长。” 本场空太脸色一僵。 古手川神见也是忍不住侧目，心道你是上天专门派来治这小老弟的吧？ “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可能性……”本场有佳干笑一声，转身左顾右盼，然后眼睛一亮，不停招手道：“晴空、花舞、这里！” 远处不同的两个方向，两个女生看向这边，一起迈步走了过来。 等走近后，几人各自问了好，一行五人，浩浩荡荡的往离这儿差不多三公里的鹿野私立学园赶了过去。 三个女生走在一起，古手川神见和本场空太走在旁边。 其实这四个人从国中开始就是这么一起上下学了。 现在只是多了个古手川神见。 对于他的加入，这个小团体倒也没人排斥。 不管是本场姐弟，还是刚认识的小鸟游和三日月晴空，对他的印象都还挺不错。 当然了，主要他们也都是挺好相处的人，没什么怪脾气。 “哎呀，要是大家也能在一个班里就好了！”本场空太搓着手，一脸的期待。 他们现在都还不知道各自的班级，这要等一会儿到学校后，去看贴在公告栏里的班级名单。 “这概率挺低的……”古手川神见说了句。 毕竟一个班里好像才二十几个人。 旁边的本场有佳眼眸一动，声音甜甜的道：“神见君，不管你和咱们几个人里的谁在同一个班里，都要麻烦你照顾一下了……尤其是空太这臭小子，他就是个书呆子，不太擅长和别人相处的。” “我才不呆呢！那都是别人胡说的！”本场空太辩解着。 古手川神见倒是挺认同这句话：“请放心，都是应该的。” 这几个人里，他个头最高，块头最大，而且武艺高强，难度为“五”的【野武士】都不是他的对手，心里自然也有着一股保护欲。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还指望着本场有佳能给他介绍一个像她女朋友这样胸怀宽广的女朋友呢。 五个人慢慢悠悠走到了学校，在进大门口之前，又同时停下了脚步，各自掏包，拿出了一朵小红花来，帮对方戴在了胸前。 三个女生是相互帮忙的。 戴小红花是今天新生们的特权。 本场空太低头看了看，脸上洋溢着喜气。 他拿出手机道：“来来来！先一个个拍，然后再拍合照！” 淡白色的樱花花瓣无声飘落，只有快门声“咔嚓、咔嚓”地响着。 古手川神见脸上同样带着笑，把本场空太拍的照片发给了健二叔。 这下子，老两口也应该不用担心他交不到朋友了。 “古手川，快一点，看分班了！”前面的本场空太喊了声。 “好，这就来！” 第二十六章开学了（二） 校园里，大大的公告栏前，围着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 本场空太努力踮着脚尖，仰着脖子，却只能眼巴巴看着前面人的后脑勺。 古手川神见的优势发挥出来了，他个头高，视野开阔，而且视力极佳，abcd一目了然。 他一个个看着，不是，是一行行看着。 嘴里快速道：“有佳和三日月在一班里，小鸟游同学在二班，咦？我也在二班。” 身边的三个女生相互看了看。 小鸟游花舞微微摊手，带着无辜。 “我呢？古手川，我呢？”本场空太既期待又紧张。 千万别让他一个人一个班啊！ 古手川神见睁大眼睛，来回仔仔细细的找了一圈儿，最后一脸发懵：“对啊，你呢？上面没有你的名字。” “不可能吧？”身边几个人同时愣住了，各自狐疑。 本场空太愣了愣，不确定道：“你再好好看看，是不是是哪里漏掉了？” 古手川神见也觉得是漏看了，他点点头，重新从一班的名单看起。 本场有佳和小鸟游花舞两个个子高的女生也都踮起了脚，按着三日月的肩膀，帮忙寻找。 古手川神见这回无比认真地找了一遍，可依旧没找到本场空太的名字。 本场有佳和小鸟游花舞两人同样没找到。 三人面面相觑。 他人呢？ 本场空太的脸色顿时就白了，慌张道：“难道是我没考上吗？” “笨蛋！要没考上怎么会给你鹿野的校服？” 旁边的三日月忽然举了下手：“会不会在特优班里？这里应该只有普通班的名单。” “特优班？啊！对啊！一定是特优班了！”本场有佳一拍本场空太的脑袋，想了起来。 鹿野私立学园除了有普通班，还有一个特优班在的。 特优班的学生专注学习，每天上课的时间要比普通班的多好几个小时，是专门为了冲击名校所准备的。 能进去的，也都是从各个国中学校选拔上来的优等生。 特优班和普通班并不在一个教学楼，入班名单也不在这边。 她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不久前三日月接到了入特优班的邀请，只是被拒绝掉了。 本场空太没有跑错学校，几个人也放下了心。 本场有佳抱怨道：“肯定又是爱耍宝的老爹自作主张，然后又忘了告诉咱们！” 类似这样的事以前就闹过好几次。 本场空太呆了呆，叫道：“结果还是就我一个人一个班啊？” “行了老弟，学力好还不知足吗？”本场有佳嘁了声，她想进还进不去呢。 “不行！我、我不要一个班！我不去特优班了！我也要去普通班！我要去见教导主任！”本场空太嚷嚷着，一猫腰钻进了人群里，不知道去哪了。 古手川神见没能拉住他。 “这臭小子……”本场有佳相当的无语，开口道：“算了，随便他吧，反正也才第一天上课，应该不会被撵回家去。” 找到了各自的班后，他们离开了这里，去了教学楼，各自找到鞋柜，换上白色的室内鞋后，找班级去了。 一班和二班正好是错对门，四个人在门口挥了挥手。 二班一共四排桌椅。 古手川神见的学号是“11”，在左边第二排的最中间，小鸟游花舞的学号是19，刚好在他右后方的位置。 他放好东西，在位子上坐好，侧头对小鸟游花舞道：“以后就请多指教了，小鸟游同学。” “不，我才是……”小鸟游花舞还是一如既往的拘谨。 古手川神见转回头，掏出全新的课本，开始等老师。 这个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男生，面色俊美，下巴微扬，自带高冷光环，吸引到了不少视线。 正在翻课本的古手川神见抬头看了眼，目光不由一顿，有些惊讶。 哎呀，这不是看自行车的小神官吗？ 原来大家是同龄人呀！ 小神官也看到了他，眼中同样有着意外，不过很快就收敛了起来，他接着迈步，走到了最右边的第一个位子。 古手川神见也不再关注，他也只是觉得挺巧的。 小神官是最后一个进班的人，他进来后，整个班都安静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他已经帅到了想被人砍，而是老师进来了。 二班的监督老师，也就是班主任，是一位绝顶聪明的瘦小老先生，身上的白色衬衫熨的笔挺，鼻梁上架着一副旋涡眼镜儿，脸色严肃。 第一天的上午基本不怎么上课的，老师和新同学们都要相互认识，还要选出各科的课代表，班长还有副班长。 古手川神见安静当着观众，尽量让自己不起眼，不被注意到。 不是他害羞，也不是因为有社恐，是怕被点名。 第一天上课选代表，大家都是看眼缘的，他为自己的大帅脸深感担忧。 他时间也很紧张的，紧张到连囫囵觉都睡不了几个，所以自认为担当不好老师的帮手。 可惜他这个块头，还有这张让人嫉妒的大帅脸，实在是想不被注意到都难。 最后在一片掌声里，他不太情愿的站起身，摇身一变，成了二班的体育委员。 等到中午休息的时候，二班的代理班长二宫郁子——一个梳着单马尾的女孩子，屁颠颠跑了过来，对古手川神见伸出手：“以后就请多指教啦！古手川同学！” “请多指教……”古手川神见起身，和她轻轻握了一下。 二宫郁子握着古手川神见的手，顿时就不太想松开了，心里心花怒放，恨不得在地上来回打几个滚儿。 “二班真好啊！竟然有这么多养眼的大帅哥在！” 古手川神见微微用力，不着痕迹抽回了手，目光审视着她。 这个人，好像有点不对劲。 一旁，真正低调的小鸟游花舞悄悄看着这一幕，眼眸里亮晶晶的。 “古手川！”门口响起了本场空太的声音。 古手川神见对二宫郁子说了一声失礼，离开座位，朝着门口走去。 小鸟游花舞则从包里拿出个小巧的便当盒子，拎在手里，跟在他身后。 “古手川，小鸟游同学，吃饭去吧？”本场空太嘴巴大大咧着，一上午没见，他似乎很兴奋。 本场有佳和三日月晴空两个人也在。 古手川神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真转到这边了？” “是啊，我在教导主任脚下打了几个滚儿，他就同意我转过来了！”本场空太笑的合不拢嘴。 古手川神见默默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后面的本场有佳挥着便当盒子：“先吃饭吧？我要饿死了。” 古手川神见看了看，发现她们手里都提着便当盒子，想了想就道：“那我去食堂了，一会儿见。” “嗯，我们就在班上，一会儿见！”几个人也没客气。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朝教学楼外走去。 他跟着人群，顺利找到了食堂，食堂里卖的也都是些快餐，没太多供挑选的空间。 古手川神见思索片刻，买了两碗拉面，两份牛肉盖饭，两份炸虾天妇罗，和一大碗牛肉羹。 先点这么多吧，不够吃再说。 点好餐后，他拿着票去换吃的，一趟又一趟的跑，小小的餐桌上很快就摆满了。 四周坐着的学生忍不住侧目。 古手川神见面不改色，开始动筷。 对于这样的目光，他早就习惯了。 他也只是吃的稍微多了点而已，又没有三头六臂。 不多时，旁边的空桌子上，自带高冷气场的俊美小神官坐了下来。 古手川神见侧头看了眼。 上午时候就知道了这小神官的名字。 白川望，家里的次子，世世代代侍奉着白川神社。 这位小神官身前的桌子上同样摆满了碗碟，拉面、盖饭、天妇罗、还有汤也都是双份儿的。 “原来不光我能吃……”大小伙子心里忽然间平和了下来。 白川望也注意到了他，微微点头。 “久等了！” 这时候，一道女生的打招呼声从旁边传进了耳朵里。 这声音真好听，带着酥酥的稚嫩。 古手川神见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右手边走过来一个长发飘飘、眉眼如画的小美女，坐在了旁边小神官的对面。 他看了眼，就收回了视线，接着埋头吃东西。 人果然无法十全十美的吗？ 小半个小时后，他吃饱了，客气的和小神官招呼了声。 隔壁的桌子上，在喝汤的美少女看了一眼，好奇问道：“你班上的同学吗？” 白川望头也不抬：“嗯，一个班的，那家伙还是个赏金猎人。” “那挺厉害的呀！”她惊讶了下，又是问道：“学习成绩好吗？” “学号是十一，成绩上差了我十位。” 美少女琢磨着：“差了十位吗？不过长的倒是比你帅，气质也比你阳刚多了……” 白川望俊美的脸庞顿时一沉，很是不屑：“你眼瞎吗？他哪里比我好看了？” “他确实没你好看……”美少女一副认真脸：“要是你们两个同时穿小裙子，别人一定认不出你是个男的，但他就不一定了。” “哼，还算你有点儿眼光……”白川望高兴了三秒，接着反应了过来，顿时气红了脸，丢下筷子：“白川胡桃！死丫头！以后再不等你吃饭了！” “不等我你有钱吃食堂吗？”美少女哼了声：“对你的姐姐多尊敬点儿！愚蠢的欧豆豆。” 第二十七章放学回家部 下午的放学铃声响了，古手川神见收拾着东西，扛起书包和剑袋，准备回家。 “古手川，眼镜君他们要去参观社团，一起去吗？” 侧后方的小鸟游花舞小声说了一句。 “社团吗？”古手川神见思索一下道：“好，一起去看看。” 两人出了教室，在放鞋柜的玄关门口和本场姐弟还有三日月晴空碰面了。 “古手川，你有心仪的社团吗？”本场空太兴奋问着。 古手川神见摇摇头：“我打算进放学回家部。” “回家部？不打算进社团吗？” 迎着几人的奇怪目光，古手川神见解释道：“因为要打工，所以不怎么有时间。” 一天的时间太少了，平常他除了要接任务，还要练功夫，真的不太够用。 本场空太愣了下：“三日月也一样，也要打工，以后你们倒是可以一起回去。” “三日月……”古手川神见默默看了她一眼，后者也正仰着脸看他，眸子清澈到能看见他的影子。 他移开了目光。 她是有佳的。 旁边的小鸟游花舞也举了举手：“那个，姑且我也是放学回家部的。” “啊？”本场空太顿时大感意外，他还以为小鸟游花舞会选择轻音社这类的音乐社团呢。 “这样的话，咱们就不用去看了，因为我已经申请了轻音社，有佳进了怪谈社。”本场空太很是可惜的道。 于是五个人调转脚步，朝校外走去。 路上，本场有佳好奇问道：“古手川，棒球部和篮球部的人没来邀请你吗？” “有是有，不过我都拒绝了。” “诶？唉，不过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挺想去打工的。”本场有佳叹口气，每个月的零用钱实在太少了。 “我觉得吧，咱们都上高中了，也应该和老爹老妈好好谈谈，提高一点零用。”本场空太琢磨着，在零用钱这上面，他和本场有佳永远是最铁的一国。 本场有佳精神一振：“没错，回去就和他们好好谈谈！不然老娘真要穷到内衣都买不起了！” 这话语略显彪悍，古手川神见和另外两个女生都没接话。 本场空太却是面带惊讶：“你不一直都是背心派的？背心很贵吗？涨价了？涨多少？” 本场有佳直接恼羞成怒：“臭小子！你想死啊！” 小老弟抱头鼠窜。 小鸟游花舞看着正挨揍的本场空太，略微感叹：“眼镜君找不到女朋友也不是没有原因啊！” 其实跟她没关系，但谁让她也是个平胸少女。 本场空太一句话就得罪了俩人。 古手川神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同时将本场空太的教训记在心里。 这小伙子，在某些方面，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欠缺。 等到本场空太给揍了个鼻青脸肿后，几人接着往前走。 古手川神见背的剑袋很是显眼，让小鸟游花舞看了又看，最后忍不住问道：“古手川，你喜欢打架吗？” 不然怎么去哪都背着这个？ 其他人跟着侧目，他们也都挺想知道的。 古手川神见摇头：“不，我不喜欢打架，带剑只是习惯。” 一是习惯，二是防身；当然，防的不是人类，而是超自然生物。 他可不想哪天出了意外，手头却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器。 “这倒也是，他身上没有那种欺负人的气质。”最有发言权的本场空太说道。 三个女生想了想，也认可了下来。 虽然才认识没几天，但并没有什么刻意接近的感觉，也没有仗着身高和长相，就做出一些以为是玩笑但很讨厌的行为。 你和他怎么相处，他就怎么和你相处，你不和他相处，他也不会纠缠你。 这挺好的。 路口的绿灯亮起，他们踩着斑马线过了马路。 不过刚过路口，古手川神见忽然歪了下头，眉毛轻抬。 只见路对面儿的甜品店前，四五个杂色毛男生正围着一个女生，嘻嘻哈哈的说着什么。 本场空太扶了扶眼镜，惊疑道：“那是咱们学校的校服吧？咦？好、好漂亮的女生啊！” 古手川神见停下了脚步。 那女生他见过，是中午和小神官一起吃饭的朋友，现在好像是有麻烦了。 搭讪？还是当街耍流氓？ “报警吧？”本场空太小声说了句。 “到时候可能就迟了……”古手川神见略微思索，觉得还是不能就这么看着。 也不是路见不平，毕竟算是班上同学的朋友，见死不救什么的，他心里会过意不去。 他取下包和剑袋，递给了本场空太：“帮我拿一下。” “对面人多，还是不要冲动的好……” 这种闹哄哄的地方，人随便往哪一藏就找不到了，要是挨了打估计也是白挨一顿。 古手川神见迈步走过去，顺便解开了前两个扣子。 这时候，正前方的青年忽然抬起了手，奔着女孩子的脸颊去了。 古手川神见眼神一沉，一个箭步，瞬间上前，接着右手闪电般探出，拽住衣领子，再往后一拉，竟是硬生生将眼前的青年给拎了起来，就跟拎着只小鸡仔一样。 这样瘦巴巴的家伙，还没他的杠铃一半儿重量呢！ 一群人被吓了一跳。 而正打算撒沙子挨个儿撩阴腿的白川胡桃也吃了一惊。 后面的本场空太更是看傻眼了。 他真的，好大的力气！ 古手川神见对付这种小流氓从来不客气什么，甩手将人往地上一丢，把白川胡桃挡在了身后，替她站在这群人中间，好整以暇道：“你们想干嘛呀？” “魂淡！别来碍事！”旁边顶着一头彩色鸡窝的青年骂骂咧咧着，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古手川神见眼都没眨，在巴掌刚抡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脚飞起，把人踹出去了老远。 “这可是你们先动手的啊，警察来了也说不了什么！”古手川神见捋了捋袖子，理直气壮的说着。 然后，也就没用一分钟时间吧。 几个青年相互搀扶着站成一排，双腿打着摆子，哆哆嗦嗦道：“那个，小的们狗眼不识泰山，那个……真的真的非常抱歉！” 他们齐齐躬身，声音喊的异常响亮。 就这样，如此这般的喊了十来遍后，他们才眼巴巴看向了古手川神见。 古手川神见略微点头。 知错就改，孺子可教。 几个人见他点头，直接如蒙大赦，慌不迭转身，一瘸一拐的跑了。 古手川神见看着他们的背影，提醒道：“我可记住你们的长相了，这种事再给我遇到的话，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几个人顿时跑的更快了。 不来了，再也不来了！以后连文京区都不来了！ “那个，谢谢你。”站在原地的白川胡桃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古手川神见看了眼她身后地上的沙子，略显古怪道：“不，你不嫌我多事就好。” 白川胡桃脸颊梨涡浅浅，欠身道：“哪里的话，真的很谢谢你帮我解围。” 这笑容好美，有种“一笑倾城百媚生”的味道。 古手川神见微微呆了下。 就是可惜，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见了，请早点回家吧！” 他转身走了，回到了几个人身边。 本场空太把书包和剑袋还给他，眼中带着深深的探寻：“你认识她吗？” “不算认识，中午有见过一次，她应该是我班上同学的朋友。”古手川神见随口说了句。 “女朋友？”本场空太瞬间就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你班上的同学？谁？谁啊！这么现充！”本场有佳咬着手帕道。 小鸟游花舞也很是好奇。 对啊，这样的异端，怎么想都该被架起来烤火才对。 古手川思索片刻，迟疑道：“不，我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关系，咱们还是不要乱猜了。” “这倒也是，他们万一是姐弟呢？”本场空太一脸唏嘘加羡慕：“那女孩子真的漂亮啊！是不是，古手川？” 古手川神见略作思索：“还行吧……” “啊？只是还行吗？”本场空太愣了愣，顿时恍然：“对了，你喜欢的是三日月这样的大胸女生。” 古手川神见斜了他一眼。 这话是没错，可当面说出来，这不是给揍你的理由吗？ 果然，本场有佳一拳锤在了他脑袋上。 第二十八章巡街新人 一行人回到了商业街路口，各自分开。 本场姐弟回家帮忙干活，三日月要去咖啡店打工，古手川神见转身进了旁边的家庭餐厅——买晚饭吃。 昨晚他一夜没睡，正困得慌，所以不太想下厨。 二十多分钟后，古手川神见从餐厅里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个大袋子，迈步回家。 今天的运动量少了许多，饭量也跟着小了一点。 回到家中，他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衣服，到院子里打太极拳。 眼下的状态不太适合练功力，两天一夜没怎么合眼，精神上真挺疲惫的。 十三势，二十四式，一百零八式挨个儿打了一遍后，他吐口气，和隔壁邻居家二楼窗口后面躲着的小鸟游花舞挥了下手，转身进屋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姑娘打从第一天起就喜欢躲着偷偷看他。 隔壁二楼，小鸟游花舞将通红的脸颊埋在被子里。 “原来他早就发现我了！啊啊啊！羞耻死了！” …… 时间渐到深夜，二楼静室内，古手川神见从打坐中醒了过来。 他站起身，一边慢慢活动身体，一边感受着精神上的饱满。 世界与世界之间果然不能一概而论啊， 打坐的效果要比前世好上太多了！ “不过也有可能因为是【功力】达到了十五？可惜前世的时候没有这个奇怪的量化标准……” 他这么猜着，看了眼墙上的表，顿时诧异了不少。 还以为已经凌晨三四点了，原来还没十点吗？ 还是没有想象中的持久啊……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下午三点半下课，他又没社团活动，四点多就开始打坐了，而一打坐就是近五个多小时，已经不亚于好好睡上了一觉。 古手川神见挠挠头。 好吧，今天开始的确实有点早了。 “现在干点儿什么好呢？也没个作业什么的……”他一时间有些茫然。 看电视？深夜节目好像都是要付费的那种啊，一个人看的话，太容易上头，也不利于身心健康。 要练功吗？这大半夜的多扰民！ 古手川神见来回踱着步，最后一拍脑袋，提起剑下楼去了。 先吃点儿东西，再找找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赏金任务，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那一大袋子饭盒，用买回来的中古微波炉加热了一遍，就坐到了桌子前，一边慢慢儿吃，一边翻看手机，等着网页缓冲。 兴许，也该置办一台笔记本了。 这手机巴掌大小，网速还不给力，等的实在是让人着恼。 十几秒后，网页总算刷新了出来。 他放下筷子，慢慢翻动，不由觉得无语。 文京区真的很安全啊，赏金任务少得可怜，有几个还都是跑腿送文件的活儿，一趟一千円的那种，但讨厌的是，这些工作只有特别科的实习生才能接。 他摇摇头，思索片刻，把位置改成了旁边的北区。 这里是文京区的北部，靠近北区，那边要是有什么好任务，倒也不妨跑一趟。 又过了十几秒，北区的页面出来了，这次一出来就是整排整排的任务列表。 古手川神见大为意外，北区这么忙？ 他一个个看着，很快就看出了些门道。 北区的赏金任务多集中在东边和西南方向这两片地方。 东边是治安最差的足立和荒川，西南是人口密度最高的丰岛，他本身又足足有十多个jr站，在人员的流动上，也就复杂到了不可控了。 “太远的去不了……”古手川神见沉思着。 几分钟后，他接了一个难度为【二】的巡街任务。 报酬一般，不过胜在离家近，就是附近的这一块儿区域。 反正也是临时空出的时间，聊胜于无嘛，就当是出去散步了。 申请过了任务后，批准通过的速度出乎他意料的快。 古手川神见匆匆扒完碗里的米，略作收拾，拿好钥匙和剑袋，还有一个巡街的红袖标识，出门去了。 干一行爱一行，他向来不蘑菇。 街上，他站在乌漆嘛黑的夜空下，开了手机的定位，又戴上一只耳机，认了认路，才开始迈步巡街。 定位和耳机都是巡街的必备品，要是附近出现了什么紧急事件，就能在第一时间告知到他。 “前几天还想着出来巡街，现在还真就开始了……” 他眼睛看着四周，沿着路灯照亮的无人街道，向前走去。 今晚要巡视的区域大概有两三个町的样子，不算大，也不用挨个儿逛，只要人在附近就行。 古手川神见背好剑袋，慢悠悠迈步走着。 偶尔能碰到几个勾肩搭背喝醉了的醉鬼，不过对方在看到他戴着的袖章后，立马酒醒了一半，像耗子遇见了猫，急慌慌跑走了。 估计以为他是专门抓还在外面闲逛人士的特别科专员。 古手川神见没有在意什么，他没有义务去做工作范围以外的事情。 偶尔也能碰到带着包急匆匆赶路的人，这些人看到他后，倒并没有慌张什么，反而松了口气，带着安心的神色，远远对他说一声“辛苦了”，再步子轻快的离开。 对他们来说，在这个时间点回家，再没有比碰到巡街的人更有安全感了。 古手川神见见到这些人的时候，也会停下脚步，然后等一会儿再走。 都是刚加班结束的打工人，古手川神见很理解他们。 “京都居，大不易。” 这理儿啊，什么时候都说得通。 没多久，他出了文京区的地界儿，顺着一座横亘在一条河上的大桥，进了北区。 这边和身后的文京区比起来，一下子就寂静了许多。 家家户户紧锁着门窗，屋内也毫无光亮。 就连商业街上也冷冷清清的，只有风吹着路灯晃悠所发出的“吱呀”声音。 橘色的路灯下，时不时有缕缕黑雾飘过，有种阴森森的味道。 古手川神见四下看了看，根据他的经验来看，附近一定有飘酱出没。 没准儿也是出来散步的。 他站在一明一暗，晃悠个不停的路灯下，摸着下巴想了想，这里倒是正好在他的巡街范围之内。 那要不要蹲一手？ 这么想着，他从剑袋里取出了剑，握在手里。 第二十九章天上掉下来个“小”朋友 北区，空无一人的街头十字路口处。 有人站在橘色的路灯下，不时的搓手跺脚。 凌晨的气温还真是说降就降。 果然这个时候，只有中午才是春天的。 古手川神见往四周张望着，放眼看去，几条街道都空空荡荡的，只有白色的樱花瓣，悄无声息的飘落。 他已经在附近转悠小半个小时了，但别说飘酱，连只耗子都没见着。 大小伙子掐住腰，看着周围这一圈儿许久不散的黑色气雾，一脸纳闷儿。 附近肯定有怪东西的！ 可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有碰到？不应该啊！ 他这么大个人，鲜嫩可口的，谁看到不得流口水？ 到底躲哪儿去了？ …… 就在这个时候，和这里隔了几条街的地方，有两个人正在路上埋头狂奔，追逐着前面一团飘忽不定的黑雾影子。 黑影的速度极快，身上溢散着雾气。 后面有人匆匆道：“不行，要追不上了！” “没事，把它赶到文京去！” “啊？” “玉子在那边埋伏着！” “玉子？”第一个人说话的声音陡然提高：“你让那只连蟑螂都怕的胆小鬼去埋伏？” “……关键时候她还是靠得住的，怎么说都是本大爷的式神……”另一个人底气不太足的说着。 “她要是靠得住，这些天哪用得着这么辛苦！算了，你接着追，我去抄近路！”另一个人忽然然转弯，身形灵活的像一只猫，很是轻巧地跃到了旁边一堵围墙上，接着又毫无凝滞跳了下去，顺便留下了一句话： “白川望！这回再失手的话，我就把你和那只蠢式神一起一把火给烧个干净！” 另一个人埋头赶路，对着前面的黑影穷追不舍。 至于是不是有谁说了什么威胁的话……不管，反正没听到！ …… 漫步在附近的古手川神见忽然抬头，往左手边一排二层公寓楼的楼顶看去。 刚才似乎有个鬼影子闪了过去。 古手川神见转身，正对着那边，审视片刻。 视野内，黑影再跳。 他一双大眼睛顿时就亮了，这回想也不想、拎剑大步跑了过去。 阿飘，你往哪里跑！ ……屋顶上的白川胡桃听到了动静，下意识侧头瞥了一眼。 在路灯的照耀下，她很清晰的看到了古手川神见大步跑来的雄健身姿，还有那张脸，以及脸上满是愕然的神情。 “他/她怎么在这儿？” 两人脑海里同时闪过了这么一句话。 “前面危险！”白川胡桃没时间停下来叙旧，匆匆提醒了句，人就轻巧地跃到了另一栋二层公寓的楼顶。 古手川神见呆了呆，睁大了眼睛。 这都有三米多了吧？竟然屈膝一跳就跳了过去……乖乖，东京还真是藏龙卧虎。 原来她这么强啊！ 看来白天的时候是他多管闲事了。 大小伙子惊讶了一下，又迈步追了上去。 危险什么的，他不就冲这个来的吗？ 不多久，前面白川胡桃发现他还在追，心里顿时就纳闷了，刚才他没有听到提醒吗？ 她扭头喊道：“这里危险啊！你不要——” “哎，小心！” 她话没还说完，往前迈的右脚已经是踩在了空气上，身体骤然失衡，从屋顶上摔了下去。 她发出一声惊叫，难以抑制地惊慌了起来。 即便懂很多卸力的技巧，可这两层公寓楼的高度，再加上地况也不明，怎么想都得摔个骨折啊。 要是再倒霉点儿，植物人也不是没可能。 白川胡桃眼露绝望。 完蛋了！完蛋了！这下全完蛋了！ 街上，奔跑中的古手川神见根本没停，在她摔落之前就先一步冲到了公寓楼下。 他将手里的剑抛出，双手一伸，瞬间就接住了她，快速在原地旋转了起来，将这股冲击的力道尽数卸去。 等他停下来，稳当当站着的时候，两人都很是松了口气。 白川胡桃早就搂住了古手川神见的脖子，八爪鱼一般，两条腿缠在腰间，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呼吸急促，余惊未消。 古手川神见感受着她紊乱的心跳，和那微秒的软嫩感，以及耳边的热气，一时间也是有些气血上头。 “没事吧？” 他咳了声问道。 白川胡桃没想到她还能得救，就这么搂着古手川神见的脖子，愣愣看着他。 两人对视着……以一种不太适合的姿势。 白川胡桃小脸腾地一红，睁着好看的眼眸，凶巴巴道：“放我下来！” 该死，要不是为了提醒你，我哪至于摔下来！ 古手川神见微微俯身，把她放在了地上，也收回了按在她小pp上的左手。 他不是有意要占这个便宜，只不过刚才那种紧急的状态下，他很难把手放在别的地方。 那种冲击力下，如果他一把接住了她的腰，那现在很可能就已经受伤了。 腰部很脆弱，还是至关重要的部位。 所以他手按的地方完全没毛病。 就算是白川望来了也说不出什么。 古手川神见去捡回了剑，转身看着正在整理衣服的少女，犹豫了下，问道：“你说的危险在哪呢？” 还在羞愤中的白川胡桃一愣，脸色顿时大变：“糟糕！” 这时候，稍远处传来了气急败坏的吼声：“死丫头！你人呢！” “臭小子！”白川胡桃更为羞愤，看了眼古手川神见，也来不及再说什么，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近路抄不成了，现在只能试着去相信一下那只式神……至于刚才、刚才虽然这家伙害她摔了下来，但也救了她。 所以——扯平！扯平了！ 古手川神见低头在身上打量了一眼，然后正了正左手臂上套着的巡街红袖章，跟着跑了过去。 他是巡街的嘛，巡街的现在遇到了危险的事件，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一路跟着白川胡桃，他终于看到了她说的危险是什么，只见远处的街头上，一人一黑影正在街上相互追逐，打的有来有回。 但在白川胡桃追过去后，那黑影就又立刻开始逃了。 两人一影很快消失在了前面的路口处。 “原来在除灵……”古手川神见停下了脚步，向四周看了看，略作回忆，然后转身向后跑了几步，正对着另外一个路口。 要是没记错的话，那边的路，是通往身后文京的。 果然，没过多久，正面对着的街道尽头，出现了乱窜的黑雾影子，和它身后追着的两个人。 这黑影显然没料到前面有人挡路。 后面追着的两个人也没想到。 一身水清色狩服的白川望发现前面站着的人竟然是同班同学，也不禁懵了懵。 “他怎么在这儿？” 被堵在中间的黑影身形微滞，身上的黑雾翻腾出了血色，速度激增，朝前方冲去。 想来它觉得，一个人怎么都要比两个人好对付。 长剑于瞬息间出鞘，洒落一片剑光。 后面两个人不自觉停下了脚步，目不转睛看着。 只见那往前冲的血影速度丝毫不减，只是倏忽间就无声地裂成了几片，化作了几捧烟雾消散。 路灯的灯光下，古手川神见手握长剑，很是随和的站着。 刚才仿佛就是挥了下手，赶走了只苍蝇。 两姐弟沉默不言。 “这个家伙，刚才出了几招？” 第三十章白川姐弟 寂静无声的街头，橘色的路灯下，三个人相互看着彼此。 更准确一点的说，是古手川神见正在被眼前两个人打量着，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 他咳了声，抬手打招呼：“白川同学，晚上好。” 白川望回过了神，嘴唇动了动：“晚上好。” 没有热脸贴冷屁股，古手川神见略感欣慰，转头看向了另一边的美少女。 都这样了，要是还不认识一下，就太说不过去了。 美少女踢了白川望一脚。 后者皱起眉毛，很是不高兴的看了她一眼，平淡的介绍道：“这是家姐，白川胡桃。” “家姐？”古手川神见微微一怔，有些意外。 好嘛，倒让本场空太给说对了。 他抱了下拳：“我是一年二班的古手川神见。” 白川胡桃愣了愣，迟疑一下，有样学样，把白嫩嫩的小手抱在了一起：“一年五班，白川胡桃……” 挺好听的名字……古手川神见正了正小红袖章，问道：“刚才，我应该没有坏事吧？” 白川胡桃早注意到了他的袖章，也明白了为什么大半夜也能在街头碰到。 “不，没被它逃掉就好！”她摇摇头，面色放松了许多。 因为身边有一个笨蛋的关系，已经是连着两次给那只怨灵逃掉了。 “那就好。”古手川神见也只是瞎客套，他又看向白川望：“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飘酱被干掉了，回去他也能睡个好觉了。 “再见。”白川望微微颔首。 “哎，要不一起吧？正好我们也要回家……”旁边的白川胡桃背着手，眨眨眼道：“古手川也住在文京吧？我家没出息的弟弟说在好多天之前见过你一次。” 白川望面色顿时一僵，扭头看了她一眼。 古手川神见稍微有些意外，没想到白川望还记得他，颔首道：“我确实也住文京。” “这倒是正好，咱们顺路呢！”白川胡桃轻快迈步。 于是三人并行。 反正大半夜的街上也没个人，多占点儿路面也没什么。 “古手川，你住文京哪里？” “在夕见街附近。” “诶？夕见街？离我们家还挺近的。” “是吗？真是巧啊！” “古手川你是东京人吗？” “不，我是从长野县来的，只是在这边读高中。” “一个人租房子住吗？” “不，我家叔叔在这边正好有闲置的房子。” “原来是这样……” 白川胡桃背起小手，侧头看着他：“古手川的武力好强啊，难怪敢当赏金猎人。” “不足挂齿的。” “哎，这有什么好谦虚的呀！实力这东西不都是一分力气一分汗水得来的吗？”白川胡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要是我家没出息的弟弟有你这么强，他早就拽到天天‘本大爷’‘本大爷’的喊了。” “本大爷？原来白川同学还是这样的白川同学。” “你以为呢？他也就长了张能摆摆样子的脸而已……” 额头跳着十字筋的小神官扫了她一眼。 白川胡桃眉毛一掀：“你再瞪下试试？” “哼！你让我瞪我就要瞪？”白川望冷笑着将脸转到了另一边去，只留个后脑勺给他们。 一旁的古手川神见看的若有所思。 虽然不太清楚，不过他怂了。 三人一路走着，很快走到了先前古手川神见负责巡视的区域，沿着脚下这条路再往前走的话，等过了大桥，就是文京区了。 白川姐弟俩停下了脚步，往四周张望着。 古手川神见也站住了，一脸的诧异。 这边怎么还飘着黑雾？ 先前蹲的飘酱和刚才砍的那个不是同一只吗？ 北区这地方…… 他想了想，拔出了剑，准备当场表演一个挖地三尺。 旁边的姐弟俩瞬间扭头看向了他，各自狐疑。 “你这是要干嘛？” 古手川神见指了指周围的黑雾：“这边好像有一只幽灵，刚才我找了半个小时，可惜没找到。” 白川望绷着脸，手心里出了些汗。 倒是幸好没追过来！不然玉子一出现，很可能连解释都来不及，就得立地化成灰。 白川胡桃嘴巴一抿，险些笑出声。 难怪那只蠢式神现在都不敢露头。 这两姐弟的反应有些奇怪。 古手川神见疑惑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嗯，你可能是误会了……附近这只不是怨灵，是我家没出息的弟弟把他的式神放在了这里。” “式神？”古手川神见诧异，想了想道：“是那种狮子狗吗？” 神官和阴阳师，好像都挺喜欢用来狛犬当式神的。 “不，他还驾驭不了，现在的式神是一只幽灵……”白川胡桃歪头催促道：“还磨蹭什么呢？赶紧喊回来回家了！” 古手川神见睁大了眼睛。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召唤式神的场面。 要用阴阳术吗？要烧符纸还是掐印决？ 只见白川望往前迈了几步，深吸口气，喊道：“玉子，是我！快出来！” ……非常朴实无华的召唤技巧。 四周的黑色雾气一下子浓郁了不少。 前面十几米外的大桥下，飘上来了一只穿着身粗布和服的女性飘酱。 这只飘酱的样貌很年轻，头上裹着白色三角头巾，身边还带着几点灵火。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桥下呆的久了，受了凉气，它一直瑟瑟发着抖，在飘上来了后，像只八爪鱼一样抱住了桥梁，说什么都不肯往前来。 身为主人的白川望愣了愣，疑惑道：“你过来啊！” 被叫做玉子的式神使劲儿摇着头，一脸委屈的看着他：“主人，你身后那个人类好可怕，我不敢过去。” “可怕？说的是我吗？”古手川神见面露疑惑，收起了手里的长剑。 既然是白川望的式神，就不需要他送温暖了。 白川望回头看了眼，绷着脸道：“他……他不是敌人！不会伤害你的，过来吧！” 玉子还是使劲儿摇头，抱着桥梁不肯松手：“主人，你不是幽灵，不懂我有多害怕……还是你过来吧？正好刚才飘的有些高，你过来接着点儿我，我腿软……” “你可是个幽灵！你用腿走路吗？”白川望心中大叫着，但表面上风清云淡，一句话没说，背对着古手川神见和白川胡桃，黑着脸走了过去。 “主人，手再抬高一点儿，一定要托住我的脚，慢慢儿的，慢慢儿的……”抱着桥梁的玉子伸直小腿，用脚尖一下下往下探着。 一个大活人在高高举着双手接一个幽灵……这画风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古手川神见有点发愣，迟疑着道：“原来这就是式神，好像挺有个性的。” 幽灵……会恐高？这事儿说出去感觉都没人信吧？ “不，她算是特别的……”白川胡桃双手捂脸。 白川望把他的式神接到了地上，后者直接化成一道乌光，不知道藏到了哪儿。 本来还想着打个招呼的古手川神见只能收回了手。 “玉子有些害羞。”白川望淡定的道：“接着走吧。” 第三十一章古手川，我打听到了！ 回到家后，古手川神见放下剑袋，先在app上“打卡下班”，又顺手回了条白川胡桃发过来的信息。 刚才临分开前，他们互相加了line好友，说等以后说不定会有一起合作的机会。 古手川神见对别的不怎么上心，唯独对关乎家计的工作很在意。 这年头难啊，到处都在内卷，不多注意的话，赶明儿说不定就被卷成麻花儿了。 杂七杂八一通忙，直到凌晨两点，他才躺到了床上，枕着手臂，闭上眼睛，心中默念起清静经。 …… 早上五点的闹铃刚响，古手川神见起床叠好被子，出门练功去了。 也不知道刚才到底有没有睡着。 八点二十，昨天的五个人再次在商业街前的家庭餐厅的门口碰面。 不过小鸟游花舞像个鹌鹑一样，一直躲着古手川神见。 去学校的路上，本场空太拽了拽古手川神见的袖子，刻意落后几步，在三个女孩子狐疑的目光下，他神神秘秘的道：“古手川，我打听到了！” “额……什么？” “就昨天下午遇到的那个超级超级超级漂亮的女生……”本场空太很是夸张的说着。 是白川胡桃吧？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问道：“你去打听她了？” “嗯，她是五班的！叫白川胡桃！”本场空太一脸的兴奋：“听说她以前一直在平安京读书，难怪我们都没有见过她！而且正是绝赞单身中哦！” “哦……”古手川神见点了点头，这些事昨天晚上他就知道了。 本场空太见他反应这么普通，顿时就诧异了：“知道这些还不够吗？你还想知道什么？三围？爱好？血型？星座？喜欢和讨厌的食物？有没有交过男朋友？适不适合穿黒嘶？可我在平安京那边没有不认识的人，想打听也打听不到的。” “嘁！”一旁的本场有佳带头起哄，拉着小鸟游花舞和三日月晴空一起发出了嘘声。 古手川神见无语道：“我才没那种想法！明明是你自个儿这么想的！” “古手川！咱们都是男生，对漂亮的女孩子好奇不是很正常吗？即便她是个a！”本场空太一脸的正气：“这种事愚蠢的有佳永远也不会明白的！我们只要做自己就好，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膛来！” “堂堂正正的当一个黒嘶控变态？”被骂愚蠢的本场有佳很是火大的骂道。 “什么黒嘶控变态！我那是欣赏的目光！你懂什么叫欣赏吗？你会写那俩字儿吗？” “呸！” ……他们两人又吵了起来。 古手川神见站远了些，心中悄悄为本场有佳加着油。 骂他！使劲儿！最好动手揍他，我也可以帮帮忙…… “嘛，虽然眼镜君的想法很变态，但昨天那个女生真的好漂亮！” 小鸟游花舞和三日月晴空也在聊白川胡桃。 不知不觉凑到了跟前的古手川神见微微点了下头。 白川姐弟的颜值真的是一个比一个能打。 “古手川，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吗？” 小鸟游花舞冷不丁问道。 古手川神见摇摇头，刚想解释，一道调侃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了过来。 “哎呀呀，对人家好不好奇什么的，一大早就听到这种话，还真让人害羞啊！是不是，古手川？” 几个人齐刷刷的扭头，连还在吵架翻旧账的两姐弟也瞬间停了下来。 只见白川胡桃背着小手，慢悠悠走了过来。 她身后跟着自带高冷光环的白川望。 古手川神见一张脸腾地就红了。 好嘛，谈论别人结果被当事人撞了个正着，还真莫名有一种社死的感觉。 他头皮发麻，尴尬着道：“抱歉，真的很抱歉……” 娘的，明明是本场空太说的，凭什么他来道歉？ 他心里憋屈，扭头去找罪魁祸首。 可一眼没看到人。 他愣了愣神，本场有佳则朝前面努了努嘴。 他扭头看去。 只见前面几米开外的地方，本场空太用书包护住脑袋，弯着个腰，埋头狂奔而去。 他跑了…… 古手川神见看着前面，更加无言以对。 你跑什么啊？ 白川胡桃自然而然的和几个女孩子走到了一起，正打着招呼：“早上好，咱们昨天有见过的。” “早上好……抱歉，白川同学，都是我弟弟的不好，我先替他向你道歉。”本场有佳略有窘迫的道。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用在意的。”白川胡桃笑盈盈的说着。 这种程度的讨论，她早就免疫了。 而见她似乎真不在意，古手川神见也悄悄松了口气，心里的尴尬感减弱了几分。 白川胡桃看了他一眼，眼神似笑非笑：“再说了，人家对我也不好奇，是吧，古手川？” “我只是不喜欢在背后讨论人家……”古手川神见解释了一句。 “啊咧？”白川胡桃顿时掩住小嘴，满是惊讶：“那这么说，古手川对我有好奇心吗？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很想知道我的三围，爱好，血型，星座，有没有交过男朋友，穿黒嘶好不好看这些？” “……” 为什么你连这个都知道？你到底从哪开始听的？ 古手川神见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不不不，这些我倒真的并不太想知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本场有佳、三日月和小鸟游花舞都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白川胡桃的身前，眼中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啊？”白川胡桃愣了愣。 原本她不过是想调侃一下，可看古手川神见的反应，似乎对她真的不好奇。 “今天早上我忘记洗脸了？”意识不到问题所在的绝美贫胸少女下意识摸了摸脸颊。 一行六人一起朝着学校走去，在白川姐弟加入进来后，朝着他们看过来的视线顿时就多了不知道多少。 白川胡桃背着小手，对各种视线视而不见，和几个女生聊她以前在平安京的生活，聊得也挺开心。 古手川神见落后她们几步，和白川望走在一起。 这位小神官一直绷着张脸，没多少表情。 然后慢慢儿的，连带着旁边的古手川神见也严肃了起来。 他们两人身高相差不多，体型也都挺魁梧，跟在四个女生后面，要是换上一身黑西装和墨镜，妥妥保镖的打扮。 白川望扭头看了眼，两条眉毛不由一高一低，拧巴了起来，很不乐意道：“学我干什么？” 古手川神见一脸凝重：“这样比较符合气氛。” “……” 小神官深吸口气，身边这家伙在某些方面和白川胡桃真是有的一拼——都能让他血压蹭蹭的往上升。 他绷住脸，一身气质更高冷了。 十多分钟后，他们到了学校，在玄关鞋柜处分开，各自回班。 “古手川，今天有佳和眼镜君要有社团活动，下午放学后剩咱们三个一起回去，可以吗？”跟在后面的小鸟游花舞探着头问了声。 “当然，我没问题。” 在新剑造好之前，他已经决定好了，就留在东京，下午回去后练练功、打打坐，晚上九点就出去巡街，赚一份薪水。 巡街的工作在时间上很自由，而且还是按天结，相当的舒适。 至于一些有难度的任务，那就等到有趁手的兵器后再做考虑了。 反正眼下也不算太缺钱。 光是前几天除掉【野武士】的报酬，就够他在东京安安稳稳地生活个一两年了。 当然了，安安稳稳是不可能的，至少眼下不可能。 他要为学费操心，还要为攒钱买房子娶媳妇发愁，顺便还想要更好的剑……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张口闭口的可都是钱。 “古手川，今天第一节是体育哦，老师喊你去帮忙搬器材。”代理班长二宫郁子在她的座位上冲他招了招手。 “糟糕！我给忘了！”古手川神见一拍脑门，放下东西，匆匆向外面跑去。 不行，下个月说什么都要把这体育班长的活儿给辞掉！ 第三十二章 复杂又深奥的数学题 新学期第二天，天空飘着大朵大朵的棉花白云，微风吹拂着脸颊，不热不燥的，正是个测十分钟长跑的好天气。 二班的男生先测。 跑步没什么好说的，对古手川神见来说，十分钟也就热个身的程度。 这个世界里，个人的体质似乎要比前世好上一点。 但也只是好了一点儿，大概是潜力的下限提高了，想要真正变的厉害，还是要刻苦锻炼才行。 就如这次测试的成绩，古手川神见和白川望两个人领先了第三名近五百米。 这还是古手川神见收着劲儿，只是热身跑出来的结果。 换句话说，不是他跑的有多快，是其他人太慢了。 白川望的额头倒是微微见汗，他只是个神官，不以力量见长。 他瞥了眼旁边正带着女生们做热身运动的古手川神见，目光在后者肌肉鼓胀的双臂上停留片刻。 不用力也有这么明显的线条，明显不是一天两天能锻炼出来的。 “我当初说的没错吧！”调侃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白川望头也不回：“回你班去！” 旁边背着小手的白川胡桃哼了一声：“我爱去哪去哪，你管得着吗？” 白川望淡淡道：“要是不怕被老师拎回去，就随便你好了！” “可惜，我们老师闹肚子，所以是自由活动哦。” 小神官想也不想，反唇相讥：“所以就来讨人嫌了？” “……今天的午饭自己想办法吧。”白川胡桃轻飘飘说了句，背着手转身。 白川望想也不想，整个人瞬间蹿到了她身前，一脸严肃：“姐姐大人生的这么美丽，五班的男生们又不知道咱们是姐弟，所以他们讨厌嫌弃我也是应该的！” 白川胡桃眉毛舒展了开来，笑吟吟道：“是这个意思吗？” “不然呢？”白川望绷着脸，顺便将这股憋屈压到心底。 “等着吧！等我成了正式神官，工资翻倍、有钱吃食堂后，我一定要告诉你，你就是个讨人嫌的死丫头！”小神官在心里暗自发誓。 “老弟呀，你不会在心里面骂我吧？” “呵，只是你的妄想而已！” “是吗？姑且就信你一回吧，喏、这个给你。” 白川胡桃交给他一瓶饮用水。 白川望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 这是特地给他送喝的来了吗？ 他心里的憋屈顷刻间烟消云散，被愧疚所取代。 原来是他误会了，还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可真是不像话啊！ “抱歉……” “啊？没听清楚呢。”白川胡桃背着手，微微侧耳。 白川望抬高了声音：“刚才，真是抱歉……” “嗯，很好！”白川胡桃满意了，把另一只手里拿着的一罐凉茶也递给了他，交代道：“一会儿把这个给古手川，记住了吗？” “？”小神官低头看着，感受着手心里冰冰凉凉的触感，心里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为啥我的是水，他的是凉茶？凭什么啊？咱们到底谁才是亲姐弟？ 白川胡桃背着小手走了，只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沉思。 另一边，古手川神见带着女生们做完了热身运动，目送她们去跑道后，站在原地思考接下来的时间做点儿什么好。 从现在开始，到下课前，就是放风的时间了。 白川望背着手走到了他跟前，将手里的凉茶递到跟前，绷着脸道：“给你的！” 古手川神见一脸意外，上下打量着他，不明白好端端的，干嘛突然给他饮料喝，而且大家也不熟，这么贸贸然的，好奇怪……他默默退后一步，婉拒道：“谢谢，不过不怎么渴，你留着喝吧。” 白川望脸色微黑道：“是她让我给你的！” 古手川神见一愣，扭头往远处看去，那边的树荫下，白川胡桃小小的挥了挥手。 他收回目光，疑惑道：“为什么胡桃同学要……”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白川望心里哼了声，看古手川神见的目光里带着审视：“大概是昨晚的谢礼。” “哦，原来如此！”古手川神见不疑有他，伸手接过，点点头道：“这样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他拉开了拉环，咕咚咕咚的仰头灌了下去。 茶水甘甜沁凉，一口喝下去，挺爽的。 旁边的白川望也默默抿了一口水……嘴里没滋没味儿的。 等古手川神见喝完长长吐口气后，他忽然道：“你喜欢吃糖吗？” 正用手背蹭嘴的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道：“一般吧，谈不上喜欢和讨厌。” 白川望点点头，从兜里拿出了一颗牛奶糖来，语气平淡道：“这是牛奶糖。” “啊……谢谢！”古手川神见一头的雾水。 他当然知道这是牛奶糖，还是一百円五个的那种，小孩子最爱吃的零食之一。 斜对门家的小千早从七岁吃到了十岁，每次找他玩儿还会很大方的分给他一个。 “为什么你随身带着牛奶糖？”古手川神见心里冒出了这么一个问号。 白川望见他拿着傻愣愣的发呆，下意识皱了皱眉：“不喜欢？” “不，这糖味道挺好的……”古手川神见剥开了糖纸，放进嘴里。 一颗糖，他不至于推三阻四的。 白川望见他吃了糖，脸色缓和了下来，背着手等了会儿，等他差不多咽下去后，才缓缓开口：“既然你吃了我的糖……” 古手川神见一愣，睁大眼睛，下意识戒备了起来，满脸警惕。 不是吧？这都还有附加条件的吗？我就吃你一颗糖而已！ “那就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可以的吧？”白川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回答问题吗？你问吧！”古手川神见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准备讹他呢！ 白川望一脸的深沉：“你昨晚是不是和她聊了什么？” “你是说胡桃同学吗？” 白川望看了眼手里的饮用水，点点头。 他要弄清楚，为什么给他喝的是水，给古手川神见喝的是又甜又凉的凉茶。 古手川神见回忆着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在回到家后打过一声招呼。” “就这个？”白川望拧起了眉毛来。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开口道：“这种事好像没有什么说谎的必要。” 白川望沉默了会儿，掏掏兜，又掏出了一颗糖来。 古手川神见哭笑不得：“有什么想问的你问就好，这个就不必了。” 白川望淡定剥开糖纸，放进了自己嘴里，问道：“昨晚上，你出了几剑？” “只有一剑……” “一剑？那它怎么裂成了四片？”白川望不信。 古手川神见顿了顿，用手比划着，疑惑道：“挥出去了，不是还得再收回来吗？” 第三十三章 摸了摸头 和煦的阳光下，鸢鸟在高空盘旋飞过，发出悠长的鸣叫。 操场上，白川望抱着手臂，把眉毛拧成了个川字，缓缓道：“那应该算是两剑。” 古手川神见也抱着手臂，摇摇头：“只是一剑。” “从有效伤害来看，就是两剑。” “那只是它太弱了，根本一碰就碎，所以怎么能说我用了两剑呢？”古手川神见大为不服。 对付那样的飘酱，他出一剑都还嫌多呢。 “呵，你可以炫耀！但总之那不是一剑能做到的！” 古手川神见看着他，沉默了会儿，缓缓点头：“那就当是两剑吧。” 在来东京之前，秋叶阿姨有交代过他，不要和二愣子抬杠。 况且修道之人，心性淡泊，道法自然，不争而争才是本分…… 白川望顿时就满意了，下巴微抬，拿着水瓶转身离开。 古手川神见看他迈出了轻快的步子，心里也舒坦了。 毕竟再这么杵着，体育课都要结束了。 他找了个垃圾桶，将手里的空罐子丢进去，往四周看了看，冷不丁看到了坐在树荫下，正在小口喝着水的小鸟游花舞。 哦，女生们的十分钟长跑也测完了。 远处小鸟游花舞忽然喝水呛到了，连着咳嗽好几声，然后站起身拍拍屁股，小跑着来了这边。 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小鸟游花舞跑到他跟前，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抹古手川神见看不懂的光芒：“古手川古手川，为什么白川同学会买凉茶给你喝？” “哦，那个不是他买的，是胡桃同学……”古手川神见解释了一句。 “啊？那是胡桃同学买的？”她看上去似乎有点失望，不过很快又想到了什么，眼睛再次变得亮晶晶的，好奇问道：“那胡桃同学她为什么……” “这是因为昨晚我们在街头遇到了，我帮了他们姐弟俩一点小忙，这算是谢礼，并没有别的。”古手川神见没等她说完，预判了一手。 小鸟游花舞哦了声，又没吃到好瓜，看她表情，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心里也直犯嘀咕。 刚见面的时候，他还以为这姑娘是个性格内向，不爱说话的文静少女。 可认识了这么几天下来，他好像想错了——其实这姑娘完全就一好奇宝宝，外加个话痨，只是不会和不熟悉的人说话。 而且她会自己选择朋友，对看不对眼的人，可能真的就一辈子都不会怎么理会，但要是看对眼了，就能找你聊个天荒地老。 这种性格，好像还有一句专门来形容的话——叫做隐忍而不失优雅的性感。 嗯，更通俗一点来说，就是个闷骚。 古手川神见倒也有点庆幸“入”了她的眼，没被冷落对待。 稍远处，有个男生站在操场上，正静静地看着他们这边，目光丝毫不加掩饰。 古手川神见看了一眼，提醒身前的女生：“好像有个男生在看着你。” 小鸟游花舞一愣，没有回头，狐疑的道：“我有什么好看的？应该是看你吧？” 瞧这话说的，合理不？ 他翻着白眼道：“那是个男生！要是看我才奇怪呢！肯定是在看你！”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海的那边都合法了……”路子有点野的姑娘嘀咕了一句，眼眸一转，小声的道：“那你摸摸我的头。” 古手川神见一愣，一脸意外：“啊？” 小鸟游花舞把手往身后一背，把脑袋伸了过来，眨眨眼道：“拜托了，回头请你喝凉茶。” “凉茶倒无所谓……不过确定要这么做吗？”古手川神见又问了一遍。 小鸟游花舞没说话，又把脑袋往前伸了伸。 这要是离远点儿看，大概还以为她钻进了古手川神见的怀里。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抬起手，在她头顶来回轻轻的摸了摸。 热热的，软软的…… 远处那个男生脸色陡然难看了许多，握紧着双拳，也不理会身边友人的呼唤，转身大步走了。 而这边的古手川神见也已经顾不上别的了。 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从两人心底涌了出来。 小鸟游花舞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跳砰砰加速，脸色通红通红的，羞意和异样的情绪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怎么摸头这种事，比想象中的要难为情这么多？ 古手川神见眼里同样带着异样。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总之就像南北两极的磁铁一样，相互吸引着，如同天性，阴阳调和互补……更通俗一点的讲，大概就是青春的荷尔蒙分泌，内心最原始的欲望被触动——有点上头了。 两个人的呼吸声渐渐加重。 小鸟游花舞傻傻的看着他，她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微妙的感觉，很是不知所措。 而古手川神见终究是习武之人，可以每天雷打不动的五点起床，几年如一日的锻炼下来，意志力自然要强上不少。 他压下这种异样，收回了手，咳嗽着道：“刚才那个男生脸色很难看的走了。” 小鸟游花舞此刻脸颊红的像熟透了的柿子一样，心跳还是超级快。 她低下了头，两只手无意识揉捏着衣角，声若蚊呐：“啊、嗯，多、多谢……” 古手川神见没应声，他的脸也有些发热。 好吧，这对于纯情的他来说，确实也是个挑战。 可惜就是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点奇怪。 似乎有一点小尴尬。 又似乎有一点小暧昧。 一直到体育老师吹了哨子，这一点小旖旎才算退散了下去。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他们走过去集合，听体育老师简单说了几句，等解散后，古手川神见下意识看了眼小鸟游花舞，后者正好也扭头看向他。 俩人各自心虚，视线一触即分。 古手川神见在自己脸颊上拧了把，暗自纳闷。 奇怪啊，他喜欢的是胸怀宽广的女生，是三日月那一类型的。 所以要心跳加快、蠢蠢欲动，也应该是对像三日月那样的女生才对…… 可为什么刚才只是对小鸟游摸个头，心里就有了点异样的感觉？ 到底是他太过纯情，还是……少知慕艾？ 他皱着眉头，脸色渐渐严肃了起来。 难道，胸怀宽广什么的只是他自己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本质上，就是个色胚？ 第三十四章我到底是个什么人？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古手川神见都在思考人生。 原来他一点都不了解他自己。 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喜欢和讨厌什么，将来到底想过上什么样的日子……这些原来都没有仔细的去想过。 光是“胸怀宽广”和“安稳”，实在是过于片面，过于草率了。 他才不是那种轻浮的人呢！ 所以“胸怀宽广”只能是个基础，其次还要性格好，要明事理，要……不行不行，不能再贪心了，再贪心下去，说不定真就找不到女朋友了，毕竟三日月已经是有佳的了…… 不过，再仔细思考一下，这么想好像也不对。 如果只把目光放在“胸怀宽广”的女生身上，似乎就像是自己戳瞎自己一只眼睛一样……哎，没准儿“胸怀不宽广”的女生里，就有更适合他的呢？ 古手川神见心里动摇的厉害，眼里有茫然闪过。 “所以我到底喜欢什么？我、我真就是个色胚吗？” …… 一直到中午下课铃声响起，他才算暂时放过了他自己，站起身，闷着头去食堂，打算等吃饱后，再回来好好的弄个清楚。 “都说世上无难事，庸人自扰之……果然，我就是个庸人。” 大小伙子闷闷不乐的点了三大碗拉面，三大碗牛肉盖饭，两份什锦鲜蔬，和一盆鱼汤…… 心情不太爽利，多吃一点儿。 这食堂的饭菜口感挺一般的，只是胜在出菜的速度快。 没几分钟，他点的餐就好了，于是他一趟趟的在窗口和座位之间来回转悠。 等他忙完后，正准备干饭的时候，白川姐弟过来了，还看到了他。 “中午……好？”他们看着占了大半张桌子的碗碟，眼睛都睁大了许多。 白川胡桃好奇道：“你约了人吗？” 古手川神见摇摇头。 “哦？那这么多……总不可能是特意买来要请我们吃吧？” “不，都是我的。” “……” 两姐弟有些说不出话来。 古手川神见看他们都目瞪口呆的，也是不解道：“对于咱们来说，这种饭量很正常吧？” 别人不理解就算了，可眼前俩人都是有底子的，不应该这样啊。 白川胡桃歪了歪头，眼神古怪。 虽然她也会多吃一点儿，但也就两碗，而眼下这么一大桌子……明显已经很不合理了！ 就算是有修行过，也绝对吃不了这么多的！ “嘛，嗯，说的也是……”她嘴唇动了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只能附和一句。 “你要吃什么？”旁边的白川望催促了她一句。 “也吃拉面和牛肉盖饭好了，各来一份儿……”白川胡桃头也不回，指着身前的空位，问道：“我们可以坐这里吗？” “随意点儿，不用这么客气的。” 白川胡桃欣然坐下，用胳膊撑住下巴，看着大半个桌子的碗碟，眼眸中有古怪，也有异彩。 这是那种天生的大胃王吗？ 家里养他这么大肯定很辛苦吧？ 难怪他会去当赏金猎人，虽然危险，但报酬很高，不然一般的打工很可能连饭都吃不饱…… 另一边，有认识的人在，古手川神见也不好再自顾自的吃饭，他放下筷子，起身去买了三罐凉茶，递过去一罐：“这是上午的回礼。” “啊，谢谢！”白川胡桃嘴角带着小梨涡，没有忸怩，大大方方接了过去。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 白川胡桃拉开拉环，抿了一口，好奇问道：“你每顿都吃这么多吗？” “不，平常的话，早上只吃七分饱，中午九分，晚上同样是七分饱。” “……那也确实足够多的了！”白川胡桃吐了句槽，眼中带着深深的惊异。 他每天吃这么多东西，却没有一丝发胖的痕迹，也没有那种肌肉很爆炸的感觉……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还是那种天生吃不胖的人群？ 天生大胃王+天生吃不胖……是天生为吃而生的人！ 古手川神见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自个儿捧着茶，微微跑神。 一只白嫩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回过神，朝着手的主人看了过去。 白川胡桃收回了手，浅笑着道：“不用等我们的，快开动吧，不然面要泡胀了。”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将一份拉面推到她面前，道：“一起吧？等白川同学来了，给我一份就好。” “好啊，就这么办！”白川胡桃欣然同意，她也正饿着呢。 面对面坐着的两人，各自捧着一个拉面碗，开始滋溜溜吃面。 古手川神见吃相豪迈，一碗拉面很快就见了底。 白川胡桃吃相倒是很秀气，还会做一口拉面，鼓着腮帮子吹凉后才会入口，但进食的速度也不慢。 毕竟她也是练过的，在野外生存的时候，可没有多少安全的进食时间。 两人一前一后解决了一碗，古手川神见又把盖饭推到了她身前，顺便又分了她半盘儿炒蔬菜和一碗鱼汤。 白川胡桃眼眸微弯，大大方方的接受。 一直到白川望额头见汗的端着餐盘过来，桌子上的碗碟已经是空了三分之二。 他看着已经吃饱了，正在小口喝鱼汤的白川胡桃，又看了眼同样在喝鱼汤的古手川神见，不禁懵了懵，眼睛里全是狐疑。 为什么这俩人在喝一锅鱼汤？为什么这死丫头也吃饱了？这些不都是古手川的吗？ 看着这俩人，小神官的目光里多了不少审视。 尤其是想到早上的时候，他喝的是水，而古手川神见喝的是凉茶…… “这俩人要是没问题，他就当场把桌子给吃喽！” 白川胡桃抬起头，看着还傻愣愣杵着的老弟，顿时奇怪道：“坐呀？另外把我的那份餐给古手川，我已经吃饱了。” 小神官回过神回过神，瞥了俩人一眼，把拉面和盖饭推到了古手川神见身前。 “请用……”古手川神见把最后一罐凉茶递给了他。 白川望一愣，目光快速在旁边的白川胡桃身前的桌子上扫过，等看到一罐开了的凉茶后，心中更为了然，也更加肯定了那个猜测。 他一声不吭的接了过去，顺带看着古手川神见的目光里，审视的味道更浓了。 他得好好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古手川神见拿起一个白川胡桃吃干净了的拉面碗，问道：“要不再来一点儿？” “好，就再吃一点儿。”白川胡桃脸颊微红的点点头。 其实她吃的差不多了，但架不住对面儿吃饭太香。 古手川神见分了小半碗拉面，还有小半碗盖饭，顺便还分了白川望一碗鱼汤。 毕竟厚此薄彼的也不太好。 白川望默不作声接过，喝了一口。 花椒和辣椒放的很足，是中华料理的做法。 “饭量很大……”他心里默默评价了句。 三人再次埋头吃饭，气氛相当融洽。 …… “花舞？花舞！” 一年级一班里，本场有佳在跑神中的小鸟游花舞眼前挥了挥手。 “干嘛？”小鸟游花舞没好气道。 本场有佳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 小鸟游花舞一愣，顿时心虚：“我、我有吗？” “废话，你筷子都夹到晴空嘴里去了！” 一旁的三日月晴空正鼓着腮帮子嚼菜，一不小心，她给喂了个饱。 小鸟游花舞赶忙收回筷子，顺便将蛋卷放到饭盒，一脸歉意：“抱歉，晴空。” 三日月晴空摇摇头。 “说！到底怎么了？这么心不在焉的……谁向你表白了？”本场有佳凶巴巴的“兴师问罪”，眼睛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着。 她对面正埋头大吃的本场空太愕然抬头，嘴里的食物瞬间索然无味，一脸紧张的看着小鸟游花舞。 “才没有呢！”小鸟游花舞很是没好气。 “原来不是……”本场空太先松口气，心里刚吊起来的大石头重新落了回去，饭菜也香了起来，埋头继续干饭。 “那到底是怎么了？”本场有佳大为奇怪，审视着她道：“你肯定有事！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可瞒不过我。” 小鸟游花舞本想否定，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早上体育课被古手川神见摸过头后，她现在总是时不时就想起他来，而且一想到他，心跳就砰砰加速……这让她有点方，有点不知所措。 如果把这事和好朋友说一说，兴许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呢…… 她犹豫一下，看着本场有佳道：“你摸摸我的头。” 本场有佳一愣，满脸意外：“啊？” “别废话，快摸摸，我……我有些事情想弄清楚。”小鸟游花舞催促着道。 被摸头这种事比想象中要羞耻，现在连说都有点说不出口来了，所以详情就不告诉别人了，还是先用自己的方法来确认一下。 “哦……”本场有佳没觉得有什么，但手刚伸出去，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瞬间缩了回去，眼中带着奇异的光芒，猜测道：“你……该不会是被谁摸头了吧？而且是男生？” 小鸟游花舞一脸愕然。 这丫头怎么总是在这种事上这么聪明敏锐？ 有这份心，你用在学习上不好吗？ 多好的脑子，真是全让你拿来八卦和坑眼镜君了！ “我猜对了！”本场有佳看着她的反应，语气很是确定，然后她就兴奋了起来：“谁谁谁？谁这么大胆？说啊说啊！放心好了，听过拉倒，绝不外传！” “没有人！”小鸟游花舞心中后悔，恼羞成怒。 她们俩吵闹了起来。 另一边的本场空太却是彻底的傻眼了…… 第三十五章只要给钱就行 午饭吃饱了后，古手川神见顺道和白川姐弟一起回教学楼。 路上，白川望拿出他的手机看了眼道：“下午我要去打工，你自己回家吧。” 白川胡桃习以为常的哦了声。 古手川神见好奇的问道：“是要去哪除灵吗？还缺不缺人啊？” 因为有一部分赏金任务是不会向他们这些闲散的赏金猎人发布的，只有正式的阴阳师、神官，还有特别科人员才可以接。 所以要是白川望缺打手，那他很乐意毛遂自荐，只要有钱赚，一切都好商量，打工人从不挑剔。 白川望瞥了他一眼：“不，是超市促销员的兼职。” “超市的兼职？”古手川神见愣了愣，带着诧异：“为什么不接除灵的任务？那种活儿钱给的多吧？” 白川望把手一背，下巴微抬：“我想去，不行吗？” “哦，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古手川神见心里腹诽，要换做他是正式神官，特别科那边的内部赏金任务，他肯定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家伙，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不过这个时候，背着小手的白川胡桃慢悠悠道：“他是见习神官，还没有单独接赏金任务的资格；平常的话，也只能跟在人家正式神官的屁股后面，当当打杂的小弟。” 白川望面色一僵，哼了一声，嘴硬道：“等着瞧吧，我今年一定能晋升！” “嗯，好好加油哦！尽管这话去年我就听了一遍。” “……”小神官说不出话来了，脸上有些恼红。 古手川神见眼中若有所思，难怪他那天被气的踢树…… 原来白川望还不是正式神官，看来眼镜君的消息不太准确啊！ 见习神官和正式神官的待遇差很大的。 见习神官没有薪水拿的，反而每个月都还要交一笔学费，直到能成为正式神官为止。 除了这个外，见习神官还得任劳任怨的干杂活儿，被前辈们使唤，是最容易受欺负的一级，之后还会美名其曰这是必经的修行…… 反正是相当奇葩。 这种事也早不是什么秘密了，在网络上随便一搜就能搜到。 基本上，也都是特别科和阴阳寮这些地方的负面新闻。 想他小的时候，也曾对阴阳师好奇过，然后就给那一堆破条文给吓到了。 除非你是阴阳师世家之类的出身，否则的话，在前面那些条件上，还要再签上一张终生的“卖身契约”，还要做好“随时去死”的觉悟。 这个国家，对于超自然能力方面的管控，可谓是严苛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也正是古手川神见为什么是个闲散赏金猎人的原因。 不是他不想安逸，是代价实在是太巨大了。 不过像白川望这样的，就好上许多了，他家世世代代供奉着神社，有着属于自家的传承，既能享受安逸，又不用受这些条条框框的束缚。 算是当代普罗大众最羡慕的群体之一。 不过即便是有着这么好的条件，这家伙竟然还在见习神官里混日子……是不是有点太咸鱼了？ 见习神官有值得留恋的地方吗？ 他看向白川望的目光带着些奇怪，实在是理解不能。 白川望一张脸快绷不住了。 他不用想都知道古手川神见在想些什么。 白川胡桃看了眼，解围道：“其实他的实力早够了，只是在驭使式神上输的很惨……玉子太胆小了。” “是这么一回事啊！”古手川神见明白了，他对那只还会恐高的式神同样记忆犹新。 白川胡桃帮着解围后，又看向白川望，语气里不见喜怒：“要是还打算指望玉子争气的话，那你就做好再当一年见习神官的觉悟吧。” “玉子今年进步很大。”白川望绷着脸道。 甭管到底有没有底气，反正面子上不能输了。 白川胡桃小小的哼了声。 古手川神见则衷心的道：“务必加油！等你成为正式神官后，要是想做什么棘手的任务，可以叫上我，我还挺能打的，而且价钱好商量。” 白川望翻了个白眼。 倒是白川胡桃诧异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热衷那些赏金任务？不害怕受伤吗？” “没钱才是最可怕的。”古手川神见衷心的说道。 回想前几年的时光，他真是一个子儿都不敢乱花。 在别的小朋友吃冰激凌、吃牛奶糖的时候，他也只能羡慕的看上一眼。 哪怕是前世，他也没吃过这些东西……其实在山上很苦的，不光习武苦，生活也清苦，因为几十号弟子都要靠师父养，所以真的连肉都很少有机会能够吃到，记忆里最深的一次，还是大师兄出去捡柴的时候抓了两条蛇回来，熬了一大锅的蛇羹，给他们这些小师弟解了回馋。 而现在，虽然说是生活条件比之前好了一些，能顿顿吃到肉，但居安则思危，要为将来做好准备才行。 多赚钱总是没错的。 白川胡桃忽然想起了他的饭量，恍然道：“这倒也是，要是没钱的话，可能真要给饿死了。” “嗯，我饭量确实大了一点儿。” 相信我，那绝对不是一点儿……白川胡桃想了想，犹豫着道：“那要不，你跟我组个队，咱们去试着做一些任务？你的实力也还成……” 古手川神见一愣，睁大眼睛道：“你能接任务？” “不然昨晚哪可能遇到？”白川胡桃翻了个白眼。 那个任务就是她接的，本来是想带老弟历练一下，结果就因为某只胆小的式神竟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胆小许多，差点就翻了车。 “我是正式的哦！在平安京那边就是了！”她背着小手，努力挺了挺胸。 “你又不考驭使式神，有什么好得意的？”见习神官白川望一脸不爽，但让他从嘴里说出来，那是万万不敢说的，毕竟还要靠她接济这个月的午餐。 古手川神见又一次的惊讶到了，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怎么样，要干吗？” 古手川神见回过神，毫不犹豫点头：“有什么任务尽管接，事后咱们按照难度和贡献来分配，我最多拿40％，怎么样？” 第三十六章 白川望：好歹我也是个准正式神官 “只拿40％，很合理的提议……”白川胡桃点头，心中舒适。 一个人肯先在分钱上把话说的清清楚楚，就代表着他态度认真，不是说着玩儿的；而且也分得清楚是非，识大体，懂进退……而40％又变相的在告诉她，他对他的实力很有信心，能发挥出很大的作用。 “那我们这几天先选一个简单一点儿的试一试？” 古手川神见没意见，白川胡桃肯定要摸他底的，不然哪会放心随随便便的组队？就是换了他也会这么干。 现在之所以能这么好沟通，也全托了昨晚他小露了一手的福。 “没问题！”古手川神见眼巴巴看着她。 有好些个任务他眼馋好久了。 毕竟放出来的赏金任务里最多的就是“难度三”的任务了，更高难度的很少能见到几回，偶尔出现一个他还不一定能抢得过别人。 背起小手的白川胡桃思索道：“我记得附近有一个难度二的任务，报酬还算可以，磨合倒是足够了。” 古手川神见一愣，眉毛微拧：“难度二的？” 那任务不也就比跑腿送文件辛苦一点吗？有什么好接的？ 有点浪费时间，而且那种任务都是给初出茅庐的新手准备的，他要是去做的话，也有点不地道。 就算再怎么卷，也不能不顾萌新的死活。 “怎么了？”白川胡桃一直在注意着他的表情。 古手川神见略作沉吟道：“有难度三或者难度四的任务吗？更难的也可以，难度二就算了，那没什么可接的。” 反正只要不是去做【野武士】这样的“难度五”任务，凭他现在手头的长剑也够用了。 “或许该再去【千子刀铺】买一把现成的当个备用……只有一把剑的话，还是有点不太方便……” 他这么想着，丝毫没注意到身前姐弟俩变了的脸色。 “你……开玩笑的吧？”白川胡桃一脸“你仿佛在逗我笑”的表情。 白川望更夸张，就差把“不知死活”几个字甩到他脸上来了。 “不，我没有开玩笑……”古手川神见懵懵的说了句。 他又不是说漫才的，哪有那么多玩笑可开的？ “那你知道‘难度三’和‘难度四’代表着什么吗？” 古手川神见沉思片刻，试探道：“难度四的报酬比难度三高，难度三的报酬比难度二高……” 白川胡桃翻了个白眼，哼声道：“我说的是难度！” 她当然知道越难的任务报酬越高。 “难度上啊……”古手川神见琢磨了起来。 好像……没什么不同？ 虽然难度“四”和“四”以上的任务都很少会出现，但他也不是没接到过，因为一般没人跟他抢， 所以这大半年来，还是做过三次的…… 至于这个“难度”具体是根据什么来分级的，他还真不太清楚……毕竟确实没差啊！只要不是【野武士】，他都能一剑砍死。 所以他也一直都觉得，任务难度分级应该是从五级开始才对。 五级以下是一个档次，五级及以上则是另外的档次……这样才合理。 白川胡桃见他不回答，略有无语的道：“‘难度三’的任务一般代表着有需要降除的怨灵，‘难度四’则是比怨灵更恐怖的恶灵，至于再往上……起码现在，是不可能光靠咱们就能面对的。” 她先大致解释了一遍‘难度三和四’之间的区别，又接着道：“光是‘怨灵’，就得出动三人编制的除灵小队，换句话说，至少需要三个正式神官或者阴阳师一起配合着出手……” 古手川神见听的一愣一愣的。 有这么多的讲究吗？ 什么怨灵恶灵的，不都是飘酱。 果然该说不愧是大城市吗？追求的就是严谨细致。 “……所以，光是咱们两个人，‘难度三’的任务大概勉强能行，但也就止步于此了，明白吧？” 白川胡桃话说的很清楚。 在她想来，反正古手川神见再怎么厉害，也顶多顶一个半神官，她再努力一下，也勉强能顶上另外的一个半，所以只要配合的好，‘难度三’的任务还是能试着去挑战一下，拿比平常高出许多的报酬。 钱这种东西，没人不喜欢的。 古手川神见掏出了手机来，想把历史成绩给她看看。 毕竟事实胜于雄辩，有他在，到时候就是想坐着喝茶看戏都没问题。 但这个时候，白川胡桃笑盈盈的道：“但是如果你真有信心的话，那咱们就接个‘难度三’的任务试一试，不过前提要说好，如果失败了的话，你要承担70％损失，要是同意的话咱们就干。”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点点头道：“可以。” 难度三，也就【裂开女】的程度，报酬还行，可以跑一趟。 “那就这么说好了！这几天留意一下，尽量把时间定在这个周末，可以吧？” “好，就这么办！”古手川神见没意见。 白川胡桃心情愉快的道：“到时候再加上一个拎包的，咱们三个一起。” “咱们三个？”古手川神见默默看了眼白川望，又看了眼前面躲在楼道里，朝着这边探头探脑的本场空太，点头道：“我没意见……有人找我，我先走一步了。” “那下午放学见咯，顺路一起回家……”白川胡桃小小挥了挥手，微微侧头，看到了把脑袋缩回去的本场空太。 古手川神见迈步朝教学楼过去了。 还留在原地的白川望很不满：“你说谁是拎包的？” 白川胡桃看着他，略有疑惑道：“拎个包怎么了？你不想去吗？” 白川望冷笑了一声：“很不巧，那天有别的兼职。” “是吗？那就算了，回头我找八千代好了。”白川胡桃哦了声。 “不过……”小神官话音忽然一转：“你如果肯分20％给我，我倒也可以勉为其难的给你们当一回后勤，好歹我也是个准正式神官……” “你好贪心哦！只有10％，不行我就去找八千代。” “她实力不如我，所以最少15％！不能再少了！好歹我也是个……” 白川胡桃笑了笑，小手一背，扭头就走。 小神官有些傻眼，站在原地脸色变幻片刻，一咬牙几步追了上去。 “10％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老弟啊，你也就这点儿出息了！” 第三十七章 我先代表八十万粉丝…… 本场空太在教学楼门口等很久了，事实上当他知道有男生敢狗胆包天的摸了小鸟游花舞的脑袋后，他就食不下咽了，心头滋味百感交集。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就好比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你刚刚起床，正心情爽朗的迎接新一天到来的时候，忽然收到了喜欢的爱豆宣布结婚的新闻…… 像是转角当头一棒，晴天霹雳一般，让人没有一丝丝的防备！ 不爽！极度不爽！极度接受不能！ 古手川神见也早就注意到他了，只不过因为在谈要紧的事，没办法第一时间过去。 他走到跟前，看着脸色阴郁的本场空太，询问道：“怎么了？” 本场空太一声不吭，拽着他去了教学楼后面，等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后，才低声道：“古手川，你们班上是不是有人惦记上小鸟游了？” “惦记？”古手川神见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上体育课的时候，那个在远处注视小鸟游的那个男生，就点头道：“好像是有一个人。” “果然啊！”本场空太脸色一白，然后咬牙切齿：“果然有狗胆包天的家伙！” “啊？”古手川神见一愣，感到奇怪。 为啥要说人家狗胆包天？对方有做了什么吗？ 他看着气咻咻的本场空太，试探道：“为啥这么生气？” “这不应该生气吗？”本场空太气的原地打转：“小鸟游同学被人惦记了！真是可恶啊！” “嗯……是因为你喜欢小鸟游同学，所以才这么生气？” 本场空太停了下来，拧眉想了会儿，还是摇头：“不、不一样！” 他琢磨着道：“我和她是朋友啊，而且我还是她的粉丝，现在看到她受欺负了，我生个气好像也不过分吧？” “哦……”古手川神见试着理解道：“你的意思是，其实是在担心小鸟游，是吧？怕她遇人不淑，受到伤害。” 本场空太眼睛一亮，不住点头：“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道：“她好像对那个男生不感兴趣啊……她受欺负了？” “小鸟游她对那个男生没兴趣？”本场空太两条眉毛挑起，脸色瞬间由阴转晴，但很快再次转阴，甚至隐有倾盆大雨之势。 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道：“魂淡啊！小鸟游都对他没兴趣，那个魂淡竟然还敢狗胆包天的非礼小鸟游！” “非礼？”古手川神见脸色一肃，心里顿时也有些生气，问道：“真的吗？” 本场空太用力点头，越来越气：“吃便当的时候她一直心不在焉，结果让有佳给猜出来了。” 古手川神见不禁呲了呲牙。 难道早上他摸了小鸟游的脑袋，不仅没有让那家伙知难而退，反而还变本加厉了？ 怎么办？要去敲他闷棍吗？ “古手川！”本场空太脸色严肃，语气沉重：“咱们和小鸟游是朋友，对吧？” 古手川神见微微点头。 “所以她受欺负了，咱们不能坐视不理对吧？” 古手川神见又点了点头，不过想了想，迟疑着道：“不过打人是不对的，而且我也害怕把他打出问题来……” 本场空太一愣，奇怪道：“我没有让你去揍他。” “不是物理制裁吗？那你说的不能坐视不理，是什么意思？”古手川神见疑惑的看着他，捏起拳头比划着：“你总不能是想要咱非礼回去吧？” “……你这想法怎么一个比一个危险？”本场空太赶忙道：“其实小鸟游她也没有受到特别过分的伤害……所以，接下来咱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她！” 古手川神见松开了拳头，严肃点头：“嗯，在班上的时候我会多注意的！” “古手川！”本场空太大为感动，用力握住他的手：“那小鸟游的安全就全拜托你了！我会代表千吾殿下的八十万粉丝感谢你的！” “就放心的交给我吧！”古手川神见严肃道，末了问了句：“千吾殿下是谁？” “哦，千吾殿下是小鸟游在网上的唱见名字……要保密啊！” “啊、嗯……”古手川神见懵懵的。 小鸟游竟然有八十万粉丝？这么厉害的？ …… 几分钟后，古手川神见回了班上，手里还拿着一罐本场空太请他喝的凉茶。 他一进班，就看向了小鸟游花舞的座位。 后者恰好抬头，和他对视一眼，又很快移开。 古手川神见心头也跳了下，不过转念就想到了本场空太的话，脸色顿时一肃，迈步走过去，坐到了座位上，沉吟了起来。 今天一上午的时间，小鸟游花舞好像除了去上厕所，就没怎么离开过座位了。 可即便是这样，都被人非礼到了，那很显然就是在课间的时候了。 他既然答应了要保护好她，那自然也得多多注意这一点才行。 小鸟游花舞心中正乱着呢，刚才古手川神见一进门就先看她，眼中还带着关心……就好像是很在乎她的样子？ “什、什么意思？ 难道是对我有好感吗？ 可他不是喜欢大胸女生？像我这样的…… 不不不，不是这个问题！高中时候可是不能谈恋爱的！要好好的学习和工作才行！对，没错！如果他敢表白的话，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还是要好好的拒绝他……” 这个时候，古手川转过了头，看着她，关心道：“方便的话，你课间要是想去哪，也喊我一声吧？” 小鸟游花舞一愣，下意识问道：“去厕所要一起吗？” “嗯！”古手川神见面色严肃的点头。 “哦……”小鸟游花舞脸色腾地红了，一颗芳心更乱了。 果然是对我有好感的吗？ 怎么办？ 我每天除了学习，回家后还要工作，没有空闲的时间交往的。 妈妈也说过，要考个好大学才行。 所以还是拒绝比较好吧？ 可、可如果他肯和我一起努力，一起考同一所大学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而且妈妈对他的印象也很好…… 她胡思乱想着，更加不敢看古手川神见，一头栽在了课桌上。 古手川神见放心的转回了身子，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这下，应该就能够保护好她的安全了。 要是那小子敢当着他的面实施非礼的话，那正好把新仇老账一起算个清楚。 第三十八章 抽疯的小老弟 下午几节课的课间里，古手川神见都会时不时的看上一眼手机。 倒不是网购了东西在等快递，他是在看小鸟游花舞有没有发信息过来。 虽然两人离的很近，但对于“害羞内向，不爱说话”的小鸟游同学来说，要让她有事没事的就来喊他一声，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她在班上真的就是一只鹌鹑。 除非有必要，不然绝不离开座位，就趴在课桌上，拿笔不停的写写画画，也不怎么和人说话，也不喜欢去扎堆。 低调到恨不得变成一个透明人。 所以他们改成了“line”联络。 小鸟游花舞如果有事要出去的话，就会问他一声。 这几个课间里，她总共出去了两次，一次去买饮料，一次是去厕所。 古手川神见则全程跟随，一路都睁大了眼睛。 本场空还跑来看了几次，传递着只有他和古手川神见能懂的眼神。 身为当事人的小鸟游花舞倒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 事实上，她也已经完全静不下心去想其他的了。 这一整个下午，古手川神见可以说是和她“寸步不离”，要不是女生厕所男生止步的话，她相信古手川神见也一定会跟着她进去…… “大家不就是摸了个脑袋吗？后劲儿这么大的？”小鸟游花舞晕乎乎的，趴在课桌上，两手捂着自己的脑袋，脸颊一阵阵发热，心里面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飘乎乎的像是在做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混乱了，大脑宕机中。 而另一边，一直在暗中留意的白川望却是皱眉头了。 从中午的时候，他猜测古手川神见和他老姐之间有点不对劲后，就开始留了一分心思在古手川神见的身上，想看看古手川到底是个什么人。 如果是个品性不错，对人对事都专一的还好。 否则，他肯定不会同意古手川神见再和白川胡桃有什么接触。 尽管白川胡桃性格不好，很讨人嫌，爱臭美，是个懒蛋，还动不动就喜欢剥削他……但毕竟是老姐。 但现在，他才看了一下午，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他发现，古手川神见总是和班上另一个短发女生一起结伴的出入班级，不管是去买饮料，还是去上厕所……这显然不对劲！ 于是他沉起了脸，心中的怒气条也开始积攒。 不过他不是个莽撞的人，向来沉得住气，有些事不亲眼看到的话，是不会轻易下什么结论的。 …… 没多久，下放学的铃声响了，小神官面无表情的起身，然后一个箭步蹿到了古手川神见跟前，在全班人和讲台上还没来得及说下课的老师愕然的目光里。 他背着手，冷淡道：“跟我来一趟。” 古手川神见向讲台上扶眼镜的班主任看了眼，提醒道：“还是等下课再说吧？” 白川望微怔，这才意识到老师还在，面色顿时一僵，缓缓转身。 班主任还是很好说话的，尽管是个看上去很严肃的老头儿，但对学生还是挺宽容的，他收拾着讲台，悠悠开口：“下课吧！另外白川同学，明天中午老师想请你来一趟办公室，可以的吧？” 小神官脸皮红了，僵硬的应了声是。 班上响起一阵低笑。 …… 脸色黑红交替的白川望大步往前走着，带着股气急败坏的味道。 古手川神见很是无辜的跟在他身后。 再后面，是小鸟游花舞和三日月晴空，还有一头雾水的白川胡桃。 她刚来，搞不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 三拨人就这么走着，直到出了学校，都快走到商业街后，白川望才站住了脚步，扭头看了眼古手川神见，又往更后面看了看，绷着张脸道：“麻烦稍等一下，我有点事和他聊。” 小鸟游花舞和三日月晴空都停下了脚步。 旁边的白川胡桃背着小手，眼眸里带着好奇和狡黠：“啊咧？是女生们不能听的事吗？” 白川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刚才有一条他忘了说，这个讨人嫌的老姐有时候还挺蠢的。 白川胡桃眉毛拧了拧：“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没有的事！”白川望移开了目光，又往前面走远了些。 古手川神见回头看了眼，一摊手，跟着走了过去。 白川望在前面的小胡同里等他，黑着张脸，明显可以看出，他怒气条已经涨满了。 “是什么要紧的事？”古手川神见上下打量着他。 白川望深吸口气，冷淡的问道：“你是在和那个短发女生交往吗？” “短发女生？三日月还是小鸟游？” “学号是十九的那个！” “人家有名字，叫小鸟游花舞……”古手川神见无语，摇了摇头：“不，我没有和小鸟游同学在交往。” “那是正在追求中？” “不，也没有……”古手川神见纳闷的道：“你问这些干嘛？” 白川望哼了一声：“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不然以后就请不要再和胡桃接触了。” “啊？”古手川神见一脸诧异。 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还把白川胡桃扯进来了？ 他皱起了眉毛来：“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话说的很明白！”白川望不悦道：“你不要装听不懂！” “不是……有什么事你直说不就好了？是你跟我在打哑谜吧？” 白川望听的也是憋气，觉得这小子还真够死鸭子嘴硬的！ 他冷笑着道：“今天下午你一直在跟着她对不对？不管是去买饮料还是去卫生间！” 古手川神见听的愣了愣，纳闷的看着他：“是这样没错，但是你生什么气？难道你对小鸟游……” 白川望嗤笑了一声，把不屑写在了脸上。 古手川神见顿了顿，眼睛忽然睁大，带着几分惊恐，一把将剑袋横在了身前，无比警惕的道：“那总不该是对我有想法吧！” “……”白川望额头青筋直跳，更是嫌弃加恶寒。 “哦，不是就好……”看他这个反应，古手川神见倒是长长舒了口气，不过又皱起眉毛：“那你生什么气？” “好奇！”白川望冷冷道。 “好奇？你骗鬼呢？”古手川神见想揍他，不过想了想大家的合作关系，就忍了忍，解释道：“小鸟游同学是我的朋友，她今天受别人欺负了，所以我在保护她。” “受欺负？”白川望一怔，皱眉问道：“真的？” “嘿！我说小老弟啊！”古手川神见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想冒火了：“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白川望冷淡道：“别喊我弟弟，你们还没到那个程度呢！” “？” 这家伙怎么回事？一下午的时间怎么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白川望低头想了想，眉头依旧皱着：“你说她受了欺负，是被霸凌了吗？” 虽然没怎么注意十九号的那个女生，不过回想一下，除了古手川外，她确实不和别人交流，经常趴在自己的课桌上，孤零零的。 “霸凌倒谈不上。”古手川神见摇摇头：“……我现在一是保护她，二是也想看着能不能抓到那家伙。” 白川望缓缓点头，怒气条消散了下去，淡淡道：“就先信你一回好了。” “你爱信不信！”古手川神见忍不了了：“既然我的事说完了，就说说你的吧！都是些和你没关系的事，你发什么神经呢？是想故意找茬吗？” 白川望沉默片刻，抬腿往外走去。 “我打工要迟到了！” 第三十九章他脑子有点问题 白川胡桃看着白川望走远的背影，又看了看脸色不爽的古手川神见，难掩眼中的好奇：“你们……吵架了？” 小鸟游花舞和三日月晴空也都竖起了耳朵来。 “吵架倒没有，不过他莫名其妙的……”古手川神见摇摇头，迈步走着，想了想道：“我听说阴阳师会涉及到精神力的修行？” 白川胡桃不明所以的点头：“这个的话，确实会有冥想一类的修行。”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好心道：“我觉得你家里最好能带他去做一个精神上的检查，或者找个高人给看看。” “……什么意思？” “我怀疑他脑子出毛病了。” 这无缘无故的生气，还无缘无故的质问与他不相干的事，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 小鸟游花舞和三日月晴空对视了一眼，都一脸的古怪。 脑袋坏掉了……这不是骂人吗？ 白川胡桃一愣，面色古怪道：“你们到底聊了什么？” 要不是自己的亲弟弟，她说不定还真就信了古手川神见的话。 “他莫名其妙的发了通火，还问了很多和他不相干的问题……我怀疑是他的脑回路出毛病了。”古手川神见严肃的道。 三个女生听的一愣一愣的。 “是不是你有气到过他？” “从中午一起吃过饭后，一整个下午，我和他都没有说过话的，不信你问小鸟游。” 小鸟游花舞害羞的点点头：“这点我能作证。” 如果别的时候就算了，但今天下午古手川神见恨不得长她身上似的，根本没和别的人聊过天。 白川胡桃愣了愣神，这下真的有点搞不懂了。 她迟疑着道：“你真这么觉得？” 古手川神见严肃的点头，语重心长道：“还是去做个检查比较好，没病的话能安心，要是有病可得及早治疗，毕竟他还年轻……” 白川胡桃：“……” 她纠结着道：“那我先自己留意一段时间，不行的话再告诉家里大人……” 古手川神见没再说别的了，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些，他果然是个好心的人！被莫名其妙发了一通火后还能为别人着想，白川望认识他绝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四人边走边聊着，最后在商业街口分开。 三日月晴空打工去了，白川胡桃带着心事回家，古手川神见和小鸟游花舞一起回家……回各自的家。 现在时间还早，古手川神见也不像昨天那么困，所以打算等傍晚的时候再出来吃饭。 “古手川……你在找什么？” 回家的路上，小鸟游花舞见他一直来回看着，终于是忍不住问了句。 古手川神见一脸严肃的道：“我听说东京这边有种叫痴汉的生物，很喜欢干尾行这类的事。” 小鸟游花舞一愣，面色古怪，组织着语言，委婉的道：“我想咱们应该不会被注意到的。” 先不说她的“残念身材”，光是身边站着的古手川神见，就够把不怀好意的人给吓走了。 大概是古手川神见心里对自己没个概念……学校的校服因为是偏修身的，而他衣服下的肌肉都已经鼓起来了。 古手川神见点头，也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了，不过还是不放心道：“你回家吧，小鸟游老师还没回来的话，就先锁好门，要是遇到了什么事，在窗户口喊我一声就好，晚上九点之前我都在家的。” “啊，嗯……”小鸟游花舞脸颊泛红，心跳加速。 “怎么办？他好像真的很关心我，这、这这这……他果然对我有特别的想法吗？不不不，他没有明说，我不能光自个儿胡思乱想……暂时、暂时就和平常一样” “那我回家了！”她脑袋发热，身子也有些软，强忍着慌乱的感觉，拿钥匙开了家门，跑了进去，将门一锁，靠着墙用手紧紧捂住了发烫的脸颊。 啊，难为情死了…… 古手川神见没有久留，在她回去的时候，就迈步走了。 两家是邻居，他站在自家门口也能看到小鸟游家门口的动静。 等进了家里，古手川神见给本场空太发了条“安全”的信息，就不多想了，他换上背心短裤，去院子里活动练拳，顺便再练练体能。 体能是根本啊，再大的力气，再快的反应速度，都要先有一个好的身体才行。 现在一开学，练功的时间就少了很多，所以平常要更加的下功夫。 隔壁小鸟游家，二楼的窗户内，小鸟游花舞拉开了窗帘，犹豫一下，还是悄悄打开了窗户。 房间内顿时亮了起来，新鲜的空气夹杂着微微凉的小风，让人神清气爽。 天边的阳光还好，带着下午独有的静谧味道。 她轻吸口气，心情开朗了些，然后探身朝下面院子里看去。 古手川神见正在举杠铃。 就上次她和本场有佳两人愣是抬都没抬动的那种。 古手川神见却是一手一个大杠铃，就跟举哑铃似的…… 小鸟游花舞看的目瞪口呆。 这么夸张的吗？ 古手川神见锻炼的时候注意力是专注的，没有要紧的事他是不会分心，所以没抬头看。 小鸟游花舞看了会儿，就收回了身子，晕乎乎的往旁边粉粉的公主床上一趟，脑子里全是古手川神见健壮的身姿。 “原来，锻炼也能这么耐看养眼呀！” 天色渐渐晚了。 家家户户飘出了饭香味。 古手川神见拿毛巾擦了擦汗，鼻子微动，闻到了很好闻的炖排骨的味道，于是他肚子顿时咕噜噜叫了起来。 他按了按，扭头奔屋子里去洗澡了。 这一身汗味儿的，可不好意思出门。 他进淋浴间冲了个战斗澡，又花几分钟擦了个干净，最后把毛巾往洗衣机里一丢，拿上钱包和手机，出门吃饭去了。 今晚吃排骨去！ 不过刚出门，他忽然又站住了脚步。 好像常去的家庭餐厅里没有排骨这道菜…… 他想了想，又给本场空太发了条信息：“知道哪家料理店有排骨料理吗？” 本场空太很快就回复了：“咖啡店，想吃什么去那儿找准能找到！” “对了，万能的咖啡店！”古手川神见恍然，装好手机，想也不想，直奔三日月晴空在的咖啡厅就去了。 第四十章顺路 晚上八点左右，古手川神见和三日月晴空一起离开了咖啡店，顺着街道，往北走去。 他吃饱了，正好三日月也下班了。 街道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毕竟是个闹妖怪的世道，如果不是必要的话，很少有人会外出。 至于酒鬼们，这个点儿都还在酒馆里面热闹呢。 古手川神见看着天色，询问道：“每天都是这个时间下班吗？” “嗯，今天稍微提前了一会儿。”三日月晴空略有委婉的道：“因为准备的食材卖完了。” “那也挺晚的了……”古手川神见想了想，略带回味的道：“店老板的料理手艺很不错，倒也难怪会提前打烊。” 这家咖啡店做的料理比他常去的家庭餐厅做的味道都还要好，要不是只在下午和晚上开门，他真想餐餐都过去吃。 “不，今晚是因为你来了……”三日月晴空心里默默道。 想起那一大桌子菜，她就有点发憷，当时生怕站的近了，古手川神见筷子一夹，把她也给吃喽。 “你住在哪？”古手川神见往前面看了眼，问了一句。 快要走到他家门口了。 三日月晴空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住在北区。” “北区？”古手川神见一愣，沉吟道：“我正好吃饱了想散散步，一起走段路吧？” 北区那地方好像挺乱的，尤其是一到晚上。 而她要这么晚才能回去……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了，那能帮就帮一把。 三日月歪头想了想，点头道：“嗯，北区那边有座大桥，就一起走到那边吧？” “再走远点儿也可以啊！”古手川神见摸着肚子道：“老板的手艺太好了，一不小心吃的有点饱。” “是吗？”三日月晴空不疑有他，在她看来那已经不是吃的饱的程度了，要是换成她，大概直接就撑死了。 “可你有去过北区吗？不认识路的话，我可不能送你回来。”三日月晴空无辜的看着他。 “姑且还是去过的。”古手川神见乐呵呵的道：“昨天晚上我还在北区打工来着。” “打工？对了，古手川有在做什么兼职？” “唉，都是些体力活儿。” “体力活吗？那古手川一定很受信赖吧？”三日月晴空一下子就想到了修路和工地。 “咦？你猜的很准！我干活儿可是很麻利的！” 两人一路聊着，走过了古手川神见的家门口，在过大桥的时候，迎面和一个身穿风衣，戴着个鸭舌帽的瘦高个儿男子擦肩而过。 古手川神见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眼。 “遇到了熟人吗？”三日月晴空好奇问道。 古手川神见摇摇头，沉吟了一下道：“没什么，我们接着走吧。” 刚才过去的那个人，看他的视线里有着很深的恶毒……就像是老婆被他抢走了一样。 可他明明没见过对方，也没有抢过谁的老婆。 “今天还真是怪哈！先是白川望发神经，现在又碰到个这么一号人……我最近有干过什么缺德事吗？”古手川神见边走边反思。 三日月晴空不明所以，不过也没多想，没话找话聊：“刚才过去的那个人，好像每晚都从这里经过呢，我经常能看到他。” 古手川神见回过神，下意识“啊？”了一声：“你认识他吗？” “不，只是每次见到他都是这么一身打扮，有时候他还会戴个口罩……”三日月晴空略微解释了一下。 古手川神见愣愣的看着她，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有些惊疑不定。 他试探道：“只是在这边遇到过吗？” “嗯……”三日月晴空微微抬头，思考片刻后道：“好像也有在北区见过？记不太清楚了。” 古手川神见脸色肃然，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刚才过去的家伙好像有一点不对劲，说不定是盯上了三日月…… 但这只是他的个人猜测，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是不能算数的。 兴许一切都是巧合也说不定。 对方或许也是刚下班回家。 至于刚才看他的恶毒眼神，也可能只是单纯的看他不顺眼。 毕竟大家性格迥异，不可能每个人都对他抱有友善。 所以他不能自个儿觉得有点问题就去找人家麻烦，他可不是个蛮横的人。 当然，话又说回来了，既然一切都有可能，那该防范的还是要防范一下的。 老话说得好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即便到时候真的想多了，也没关系，不会损失什么，也不会给人带去麻烦。 顶多就是自己折腾了一点儿。 而既然可能事关三日月的安全，所以折腾一点儿也无所谓了。 大家是朋友嘛，朋友就应该多为朋友着想一些。 他沉吟着。 旁边的三日月见他不说话，开口问道：“是在想事情？” “嗯……”古手川神见道：“有件事忘了说，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巡街了，从咖啡店到北区，以后你再下班，可以打个电话给我，咱们能一起走一段路。” “巡街？” “嗯，是我新找的工作。” “可这不是特别科和警察做的吗？” “没错，我算是协助他们……”古手川神见强调道：“当然不是白干活，有钱拿的！” 三日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诧异，又带着好奇：“挺了不起的。” “其实也就是个巡街的……你住在北区哪？” “还要走上一段路，稍微有些远。” “咦？好巧呀！我要巡视的区域也在前面，咱们接着走吧？” 古手川神见带着一脸浮夸的惊讶，迈步往前走去。 三日月晴空歪头看着他，小小翻了个白眼，但没有戳破，跟着往前走去。 然后……就一直往前着。 直到古手川神见估摸着快走到荒川区了后，三日月晴空才停下了脚步，指着路边的一排二层小公寓楼道：“我到了。” 古手川神见打量着四周，眉头微皱。 这地方也太远了点儿…… 他看着三日月，小意问道：“一个人住在这里？” “嗯，这里的租金很便宜。”三日月晴空挥挥小手：“那明天见，我回家了……”说完，她又眨眨眼：“今晚麻烦你送我回来了。” 古手川神见顿时心虚：“顺路……真的只是顺路，没什么的。” 第四十一章我全都要.jpg 送三日月晴空回家后，古手川神见背着手，也慢悠悠往回走着，一路上顺便留意着路上可能出现的可疑人士。 但很可惜，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 回到家里后，他略作休息，背上了剑袋，再次出门，申请任务，开始第二天的巡街。 北区今晚过的很平和。 ……第二天的中午，教学楼前面中庭的几个休息的石凳上。 古手川神见和白川姐弟围坐在一起，都低头看着手机。 “东京当地的任务要求时限都很短，除非是寻找擅长躲避的妖怪，不然都要在几个小时内处理掉，但咱们也没时间和自信去找连特别科都很难发现的妖怪，所以要么就等到周末看看会不会有合适的，要么就去稍微偏僻点的地方，那边因为特别科人力不足的原因，会存在时限长一些的赏金任务，倒是挺适合咱们。” 听着白川胡桃的话，古手川神见不停点头，双眼放光。 真不错啊！ 自从到了东京后，他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多的好工作。 这就是只对内部人员的偏爱吗？酸了酸了呀！ 负责拎包的白川望选手抬了抬眼皮道：“我建议去琦玉的富士见市。” “琦玉？”另外两个人各自滑动屏幕。 那里最近出了件怪事，有一栋烂尾楼内经常会在深夜里传出很诡异的歌声，当地的特别科人员有专门去搜索蹲守过，可奇怪的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而一到晚上歌声仍然照旧。 有人推测楼里藏着一只地缚灵，或者是有付丧神，建议把楼平推掉。 但也有人担心这样做可能会刺激地缚灵成为恶灵，从而让事态变得不受控制，就否决了提议，现在那栋楼被隔离了开来，只是问题还没解决。 古手川神见摸着下巴道：“可它没有害过人啊，好像只是喜欢唱歌，还没有到要被降除的地步吧？” 他也不是见“灵”就杀的。 如果是碰到了那种不沾血腥戾气的，像是草精木灵这些，他一般都会网开一面。 “所以这也是比较安全的任务！”白川望说着他的理由：“地缚灵一般是心有执愿，才没有办法升天，我们只需要去完成它的执愿，这任务就成了。” “嗯，话是这么说的没错……”白川胡桃点头认可，但话音一转道：“可我们这趟主要是想试试实力，这个任务就不太合适了吧？” “只知道打打杀杀的那是莽夫！”白川望坚持道：“除灵又不一定非要动手，这样的任务以后肯定还会再遇到，难道都要放弃吗？” “也只是这一次而已，咱们的主要目的还是试试实力。”白川胡桃皱起了好看的眉毛。 自家这老弟到底是蠢还是脑子练出毛病了？ “没准儿真得和老爹说一声，找个时间带他去看看医生……” “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任务，不用怎么费周折就能拿到报酬，我们为什么不接？凭什么不接？” 白川胡桃忍不了了，一巴掌打他头上：“……要真有这么简单，还会拖上这么长时间吗？你到底长没长脑子！” 小神官反问了一句：“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 白川胡桃气的不想说话了。 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呀？明明只是一个见习神官！ 她抬起手指头，指着他，强调道：“记住了，你这趟只是拎包的，没有发言权！” 白川望顿时大怒，但终究没舍得拂袖离开，哼了声道：“拎包的不是人吗？我好歹也是个准正式神官！” “你拎好你的包就够了！否则连包都没得拎！”白川胡桃翻了个白眼，看着古手川神见，嗓音微甜道：“不用理他，咱们选咱们的就。” 白川望看的顿时脸都要裂开了。 为什么对我就跟母老虎似的，可对他就跟小绵羊一样？ 到底谁才是你弟弟！ 古手川神见看着这一排的任务，在心里快速计算了一遍，发现刚好能围着东京转一圈儿后，心里就拿定了主意。 他抬起头，托起右手，缓缓握成拳头，试探的道：“要不，这些咱们全都要，怎么样？” 为什么非得只选一个不可？全都要多好？ 赚一单是赚，赚十单不也同样是赚？而且还是大赚特赚！ 也就是这些任务不对他这种闲散的赏金猎人开放，不然还商量个什么劲儿，他早就去车站买票了。 白川胡桃愣了愣神，以为听错了，下意识道：“抱歉，你说什么？” “咱们全都接了，一个也不放过。” 白川胡桃：“……” 旁边的白川望一脸荒谬的道：“你疯了吧？” 还想全都要？你当是去超市里买萝卜呢？ 古手川神见的脾气很好，被人说上两句也不怎么生气，他把手机屏幕摆到身前，解释道：“咱们照这个路线走下去，两天的时间下来还是够的。” 都是一些没什么难度的工作，只是比较分散，要在路上花不少的时间。 “照这个路线？”两姐弟凑近看了看，但很快都反应了过来。 “这是怎么走的问题吗！” 比起他，白川胡桃倒是冷静许多，开口道：“可是以我现在的等级权限是不能同时申请多个‘难度三’的任务。” 她强调着道：“咱们一次只能选一个！” “只能选一个？”古手川神见顿时失望，想了想，不死心的问道：“要是做完了呢？还能继续接的吧？” “嗯，理论上是这样的……”白川胡桃也不太能确定，其实这也是她晋升正式后第一次自己接的“难度三”任务。 以前的时候虽然有跟着师父去见过世面，可也没连续的这么操作过。 原本她是打算等白川望当上正式神官后再尝试的……可似乎遥遥无期。 “这样的话……”古手川神见沉思片刻，指着屏幕道：“那咱们就去山梨县好了。” 那里有四个‘难度三’的任务，要是顺利，一天时间里说不定能全部拿下。 “山梨……食人鬼的任务？”白川胡桃仔细看了会儿，脸色缓和了下来。 谢天谢地，他终于选了个正常的了。 第四十二章当然是早去早回 古手川神见和白川胡桃的第一个“难度三”的任务就这么敲定了下来——周六一大早就去山梨县清除食人鬼。 白川胡桃怕他又闹什么幺蛾子，当场就提交了申请，为了以防万一，甚至还先收了一部分保证金，确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毕竟这可是少女的第一次“难度三”，如果真的完不成也就算了，但谁要是敢提前掉链子，她保证把头给他拧下来。 ……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周五。 下午放学的铃声响起后，古手川神见和小鸟游花舞刚出了教学楼的大门口，就看到了在门前站着的本场空太和三日月晴空。 本场空太是特意在这儿等的。 看着俩人，他眼带期待道：“明天有时间吗？咱们去赏樱花和野餐吧？” 现在才刚入四月，虽然有一点稍晚，但仍不失是一个赏樱花的好时间。 古手川神见摊了摊手：“我明天有工作要做。” 为了明天能顺利出发，他连保证金都交过了。 旁边的小鸟游花舞也是赶紧道：“我也是，明天没有时间的。” “工作吗？”本场空太懵了懵，心里顿时一阵惭愧，他光想着假期怎么玩儿了。 他犹豫了一下，又试着问道：“那周日呢？” “周日的话……”古手川神见想了下：“不太能确定，得看明天是个什么情况。” “嗯嗯，我也是！”侧后方的小鸟游花舞紧跟着说了句。 古手川神见接着道：“要不等明天晚上我再和你说？” “好！”本场空太想也不想的道。 毕竟也只能这样了。 “我也是……”旁边又传来了小鸟游花舞弱弱的声音。 古手川神见和本场空太同时看向了她。 后者一脸无辜：“姑且我也是会休息一天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本场空太一口应下，看了眼时间，下意识一缩脖子，转身朝社团大楼跑去，边跑边道：“我社团活动要开始了，就先走了，你们回家的路上小心些！” 三人目送他离开，迈步往校外走去。 小鸟游花舞侧了下脑袋，问道：“古手川，我听晴空说，你最近在做巡街的工作？” “嗯，从前天晚上开始的。” “但是会有危险的吧？不怕遇到妖怪吗？前阵子还闹【裂开女】来着。” 古手川神见拍了拍剑袋：“别看我这个样子，还真不太怕那些东西。” “嗯……”看着他清澈明亮的目光，小鸟游花舞一时间有些发愣，分不清他是胆子大还是有底气……不过这不重要，他真的好好看…… 她脸颊泛红，努力移开了目光。 一旁的三日月晴空忽然道：“今天不用等白川同学吗？” “她们家下午有个什么祈福活动，已经回去了。” “白川神社的祈福活动？听上去不错啊，要去看吗？说不定还能看到白川同学的巫女装。” 三日月晴空想了想，遗憾的摇头：“不行，今天是周五，店里最忙的一天。” 古手川神见也是摇头，不感兴趣。 而且白川胡桃不是巫女，她只是神官家的女儿，所以是看不到她穿巫女服的，倒是说不定能看到白川望的神官打扮。 “我也就是说说，我也没空的……”小鸟游花舞小声说着。 三人晃晃悠悠的到了商业街口，各自分开，打工的打工，回家的回家。 古手川神见雷打不动的练拳练腿，顺便还把剑磨了磨。 隔壁家的小鸟游花舞最近也养成习惯了，一回家先趴在窗户口看上一两个小时，然后才开始去做自己的事。 不是她有毛病，是实在是太养眼和赏心悦目了。 要不是心有顾忌的话，她都想拿出自己刚买的超高清数码相机，把古手川神见的每一天都给录下来，一天二十小时循环播放好看个过瘾。 “唔，我真是个hentai……” 她将自己捂在被子里，通红的脸在里面来回蹭着。 暂且不提看人练武上瘾了的怀春少女。 古手川神见做完了每天功课后，直接背起剑袋，锁门去咖啡店吃饭了。 今晚照旧要巡街，不过是在送三日月晴空回去之后。 这几天里，他一直也都有留意着，果然和三日月说的一样，每天晚上回去的时候，总是能碰到那个瘦高个儿风衣男子。 他也能很清楚的感觉到，那家伙看他的视线越来越不善了。 真就好像他抢了这家伙的老婆一样…… 坐在咖啡厅里，刚刚吃饱的古手川神见摸着下巴，眼中带着思索：“要不回头让白川望穿上小裙子，试着把这家伙给钓出来？天天被那么看着，总觉得是个隐患……” “古手川君……”咖啡店的店老板来到了他跟前，笑盈盈的问道：“要再来杯咖啡吗？” 咖啡店的店老板姓雨宫，是一位身材丰腴、胸怀宽广的单亲妈妈，前凸后翘，肤白貌美，柔顺的长发垂在肩头，在古手川神见的眼里，论魅力丝毫不输给远在长野市特别科的那位胸怀宽广的大姐姐。 雨宫店长对古手川神见的印象也很深，每天也都很欢迎他来光临。 毕竟自从古手川来了店里后，她就再也没为食材过剩而发愁了。 “咖啡就算了，来一杯白开水就好了。”古手川神见看了眼时间，委婉拒绝。 他明天还要早起去山梨呢，现在喝咖啡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白开水？稍等哦！我让三日月过来……”雨宫店长捂嘴一笑，转身走了。 古手川神见从她背影上收回了视线，总觉得这位大姐姐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很快，三日月端着餐盘来了，上面放着两杯加了冰块的冰水。 “请用。”她将水放到了他跟前，然后在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古手川神见道了声谢，问道：“下班了吗？” 三日月晴空轻轻点头道：“已经到时间了，稍微休息一下。” “嗯，今晚辛苦了……” 正喝水的三日月抬头看了看他，又很快低下去，问道：“明天是要做新的工作吗？” “要去一趟山梨” “山梨？是出差？” “差不多吧……你明天上班吗？” “老板说这明天附近有几场演唱会，所以开店的时间想延长一个小时。” “是吗？”古手川神见点点头，玩笑一般的道：“我明天会早去早回，晚上还会来店里吃饭，所以可得麻烦你和老板娘打好招呼，多买点儿食材回来。” “老板娘说她准备再买个冰箱。”三日月抿嘴一笑，看着他身前水被喝干净了的杯子，问道：“那咱们走吧？” “好嘞，走着！” 第四十三章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跑这么远？（一） 周六一大清早，古手川神见背起包和剑袋，从家里出发，朝约定好的商业街路口走去。 现在要去山梨县的大月市，虽然那地方就在东京都边儿上，但也有着近八十公里远，所以早点出发，好能早点儿回来。 白川胡桃提前一步到了。 她背着手站在路边，脚下放着一个行李包，身边没有白川望的身影。 而且让人惊讶的是，她竟然穿着一身特别科的行动制服。 特别科的制服是深色的风衣制式，专为野外作业人士设计，略微修身，有兜帽，面料用的相当好，防护性极佳，而且防潮防水还轻便，也极其耐磨损，方便活动之余，又不失气质与风度。 古手川神见很早就眼馋过，可惜这衣服市面上买不到，即便有也只是仿制的样子货——是专门用来满足cosy和某些特殊xp人士需求的。 白川胡桃穿的这一身不是仿制的，是货真价实的特别科制服，因为高仿的可没胆子把特别科的编号也仿上去。 而这身衣服配上白川胡桃本身那耐打的颜值，个人魅力上倒是直接来了个加倍。 周围偷偷瞄着的人不少，但没一个敢上去答话的。 古手川神见走到了她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眼，古怪道：“你是特别科的？” “不……”白川胡桃眼中闪过一丝神秘：“这身衣服能让咱们省很多麻烦，还能再多一点便利。”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左右看了看，随口问道：“拎包君呢？还没起床？” 白川胡桃俯身拎起了放在脚边的包，撇撇嘴道：“拎包君来不了了了。” “不是吧？他连亲姐姐的鸽子都放啊？”古手川神见一脸意外，这小神官这么靠不住的？ 白川胡桃摇摇头，和他并肩往车站走着，边走边道：“这次不怪他，是他的师父有事召他，他拒绝不了的……你也知道，见习神官就是要被拿来当驴使唤，还必须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 “祝他今年能脱离苦海。” “我看难，要是他不换式神的话……” 一路上，两人不快不慢走着，在走到车站的时候，古手川神见明白了她说的“便利”是什么意思——他们进了为特别科人士准备的车厢，坐着发车最早的一趟车前往了山梨的大月市。 靠在软软的座椅上，古手川神见侧目打量着她。 就算白川胡桃不是特别科的人，也肯定有着不浅的关系。 白川胡桃小耳朵微动，也侧过头来，笑盈盈的问道：“迷上我了？” 古手川神见翻了个白眼，然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好像和特别科很熟悉？” 白川胡桃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其实啊，我师父是特别科的人，这身衣服也是她借给我的。” 淡淡的幽香飘来，古手川神见鼻子有些痒……他微微仰身。 距离好像有点儿太近了——这都快钻到他怀里来了。 “你说的师父？是教你武道的师父？” “对啊！”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疑惑问道：“可我听说特别科的条件很严格……好像还要签‘终身合约’什么的。” “哦，她是我妈妈的亲妹妹，教我的东西也都是她家传的，所以没这么多麻烦。” ……古手川神见懂了。 “那拎包君的师父也是令姨母吗？” “不，他是神官，和我们不是一路的。”白川胡桃略微解释，不过没细说太多。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说起来，他还没怎么见过她出手呢，不过没关系，这回应该就能见识到了。 这么想着，他不再说话，开始闭目养神。 白川胡桃也小小打了个哈欠，不过没休息，而是戴上了耳机，刷着手机上的电视剧。 就这样，在将近一个小时后，大月市到了。 两人下了车，在列车员的目送下，离开了车站。 外面的公交站台处，古手川神见放眼打量着四周……这方圆几百米内，好像就只有这个电车站还有点儿人气的样子。 “这里环境挺好吧？”白川胡桃深吸着空气。 古手川神见随口道：“还成，乡下地方不都一个样吗？” 人少，车少，自然环境自然也要好上一些，而与之相对应的，活怪谈的种类也就更丰富了，基本属于有心管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状态。 而且人都往大城市去了，这地方的人口也一年比一年少，再这么下去，若干年后说不定直接回归山林了也都有可能。 这和他在老家时候的情况一样的。 以前刚“入行”的时候，“难度三”的赏金任务也一大片一大片的，那时候能接到手软，根本不愁，当然现在是不行了，他去逛山就跟逛街一样，超安全的，有时候甚至一整夜都碰不到什么东西。 东京这边就没有这种好事了，安全到了只有“巡街”“送快递”“送文件”这些个破任务，他想接有点赚头的任务，要么得找找“关系”（白川胡桃），要么就得等别人的私人委托，类似于【千子刀铺】的那一单。 唉，生活不易啊。 白川胡桃斜了他一眼，这家伙不懂风情。 古手川神见低头看了眼手机，想了想道：“在地图指南上有标注一家自行车租车行，咱们要不去租两辆自行车吧？” 这里的公交车要两个小时才有一趟，硬等下去，不仅浪费时间，还有点儿傻。 白川胡桃歪头想了想，点点头道：“好主意啊！咱们还可以再买些吃的，来个野餐什么的。” “野餐大概是没时间了，今天应该会比较赶一点儿……”古手川神见左右顾盼着，认了认路，往地图指南上在的租车行走去。 “咱们不用和当地的特别科打招呼吗？” “不用特地跑一趟的，那里有人在等咱们。” “这倒挺好。” 两人很快就到了租车行。 这里同样门可罗雀。 租车行的老板是个看上去挺精明的人，一双小眼睛一直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古手川神见看了一眼，心里顿时就有了警惕。 以前他被坑过，差点儿被讹钱，要不是急眼之下他把人家大门一脚给拆了下来的话。 老板面露笑容，然后很快又收敛了起来。 因为白川胡桃进来了，背着小手，悠悠的踱着步子。 她身上穿的这身衣服，和肩膀上明晃晃的编号，把他肚子里的一点小心思都给晃散了。 他们很顺利地租到了车子——两辆车况很不错的山地车。 在平滑的水泥路面上蹬着车轮子，古手川神见又是微微侧头。 他再一次见识到了这身衣服到底有多好使。 没人敢上来随便搭讪，出行有优先权，就连和人打交道都有优势。 “真不错……”他在心里羡慕着。 要是特别科不签“卖身契”该多好啊！那样说不定他也能有这么一身衣服穿。 这样下次再遇到奸商的话，说不定就不用再拆人家大门了。 白川胡桃斜着脑袋，和他对视在一起，眼中带着狡黠：“是不是在想，应该只租一辆自行车才对？反正四周无人，说不定可以搂搂小腰，蹭蹭软软的胸部什么的？” 古手川神见默默转过头，不再看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姑娘，好像在调戏他？ 第四十四章所以我们为什么跑这么远？（二） 找食人鬼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山梨县，山多树多。 被几座大山围成了盆地，内部也是山路奇多，不说别的地方，单这一个大月市，放眼看去，都是大片起伏不定的山峦。 古手川神见和白川胡桃俩人骑车子骑了半个小时就后悔了。 他俩算是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别人宁愿在公交车站等着，也不愿意租自行车来骑。 这一路下坡上坡再上坡的……真是没有十年脑淤血想不出这破主意。 “要不咱们回去，找地方换辆摩托车吧？”白川胡桃额头见汗，给累的不轻。 古手川神见的体力还好，就是心里面也稍微有点儿“望山跑死马”的焦急。 他迟疑了下，摇摇头道：“再回去又得半个小时折腾，到时候还不一定能租到，接着走吧……前面应该没有上坡了。” 白川胡桃只好蹬下去，无奈道：“到了地方后先休息一会儿。” “成，到时候想躺平都可以……”古手川神见一口应下，顺便转移她的注意力，没话找话的道：“说起来，前阵子我有见到拎包君在镰仓骑着自行车赶路。” “镰仓那次？”白川胡桃撇了撇嘴：“那次他是被骗过去的，领头的家伙说是要带他见见世面，好给他个人履历上添上一笔，其实就是觉得他碍眼，故意带过去打发他看自行车的。” 说到这儿，她忍不住抱怨道：“那小子真的有些蠢！也不想想，一个见习神官有什么资格能接触到‘难度五’的任务？” 古手川神见一愣，原来这件事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道道吗？ 这还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那你家大人不管？” “怎么管？他是自愿的，对方也有合理的解释，明面上一点问题也没有，就算知道是被耍了一通，也不能拿他怎么办，真是想打回去都没借口……” 白川胡桃更为郁闷了：“怪就怪他弱吧，都这么久了，还是个见习神官，也难怪被人看轻，随意拿捏着玩儿。” “嗯，听你这么一说，他还挺惨的。” 白川胡桃翻了个白眼。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道：“不过那天晚上的话，他没上山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啊？” “那群人挺蠢的，在山里面和野兽打了一晚上架……”他将那天晚上看到的简单说了说。 白川胡桃一捏刹车停了下来，抱起肚子哈哈大笑。 “和野兽打了一晚上的架，那群家伙脑子进水了吧？” 古手川神见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一分多钟后，白川胡桃笑够了，连同眉间的郁闷都散了开来。 她喘了口气，脸上容光焕发，眼睛也水润润的，很是明媚动人。 这让古手川神见看的有些呆愣，一时间舍不得移开目光。 说实话，他真的是第一次见到长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可惜就是身材白玉微瑕，不在他的好球区……不过也不妨碍多看一会儿养养眼。 在白川胡桃注意到他的视线之前，他先回过了神，若无其事的道：“那我们接着走吧？” 两人接着赶路。 没多久，白川胡桃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奇怪问道：“对了，你那天去镰仓做什么了？” “我吗？去做了一个私人委托的赏金任务。” “……你还接私活？” “不然呢？天天巡街吗？”古手川神见反问一句。 像他这种闲散的赏金猎人，不想办法赚钱怎么行？ 白川胡桃被噎了一下，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倒是没往“难度五”的【野武士】上想……其实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不会往这方面想才对。 “这次的工作有近五十万円的赏金，要是完成了，应该够用上一个月了吧？” “谁知道呢……你也知道，我平常饭量有一点儿大。” “抱歉……” 白川胡桃面色尴尬，心里有些理解古手川神见为什么急着赚钱了。 那个饭量，确实得努力工作才行。 她想了想道：“要是这次顺利，咱们就五五分账吧？” “五五分？”古手川神见顿时来了精神：“真的吗？” 白川胡桃点点头，她没那么能吃，暂时也不怎么缺钱用。 她看着古手川神见，带着几分试探：“你该不会是已经没有生活费了吧？” “不，生活费的话还是足够的……”古手川神见想着前两天账户里新到的那大几千万円，觉得还是够他吃上个好几年的。 “不过啊，人不能只顾眼前的……”他话音一转，语重心长的道：“吃饭只是个基础，除了这个，像是求学啊，买房啊，娶媳妇啊，要是将来有了孩子，还有教育的支出，还有生活里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等等等等，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要花钱的。” 东京的房子真的贵啊，像样点儿的动辄就五六千万円，而上亿円的才是常态，更贵的也不都怎么稀罕。 反正就是没有最贵，只有更贵。 不过想想也是，这是个危机四伏的世界，而像东京那样安全又发达的地方，房价这么贵就也不意外了。 “要是天天都有【野武士】给我杀就好了，既能赚钱又能变强……”古手川神见在心里想着桃子吃。 旁边的白川胡桃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扑面而来的生活压力是怎么回事？ 不对，这些是一个高一生就要开始考虑的事情吗？ 你才十六岁吧？ 竟然连养老都想好了……你怎么不想的再周全一点？ 她满满一肚子槽没地方吐。 前面的路渐渐平坦了起来，古手川神见微微捏着刹车，回头笑道：“要下坡了，可别跑太快。” 这一笑好阳光，好干净，整个人都像发着光。 白川胡桃微微一愣，转动眼眸，忽然笑道：“古手川，我有个好主意，不说能完全解决你的那一大堆烦恼，但80％应该还是有的。” “哦？是什么？”古手川神见好奇问道。 白川胡桃清了清嗓子，微微挺了挺胸脯，声音清脆道：“找个东京的富婆，这样，房子、老婆、还有以后孩子的教育，就不用那么大压力了。” “富婆？”古手川神见无语：“你这想的哪门子馊主意？我有手有脚的，干嘛要去吃那口软饭？” “那怎么能叫吃软饭呢？顶多算入赘，当上门女婿！” “那也不行……”古手川神见很不情愿：“我家就我这么一个孩子，老两口以后还需要我养老呢。” “……可以一起照顾呀！多大的事儿嘛！” 古手川神见侧目瞅着她，狐疑道：“我好像听出点儿意思来了……你要给我介绍富婆？” “瞧你说的，哪还能便宜别人？”白川胡桃笑盈盈的道：“我其实就很有钱的呦！虽然才十六，可存款都已经有一百多万円了，而且我家的房子也很大……” “你？” 白川胡桃脸颊犯红，但还是努力挺了挺胸脯。 古手川神见停了下来，上下打量着她，眼神奇怪，可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些什么来，最后不确定的问道：“……哪里富了？” “……” 第四十五章我们为什么要跑这么远？（三） “哪里富了……”白川胡桃低头往身上看了眼，不确定的问道：“一点也看不出来吗？” 她细长好看的眉毛向下压了压。有一点不开心。 这个呆子，就算看不出来什么，可也该听出来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吧？ 还是说是想故意看她出糗的？ 真是的，坏东西！ 古手川神见也意识到了这个话题好像不是随便聊聊那么简单，而眼看着白川胡桃小脸儿上都要下起雨来了，赶紧是道：“咱接着赶路吧？先搞定工作再说。” 白川胡桃愣了下，鼓着脸颊点点头。 确实，工作重要。 古手川神见心里微舒口气，蹬着自行车，埋头前行。 可恶啊，这丫头怎么生个气也这么好看？ 不行不行，他可是“胸怀宽广”派的，可绝不能再那么轻易动摇了！ …… 后半程的路要好走不少，一路上全都是让人舒适的下坡。 迎面的微风沁凉，还带着草木的清香味。 白川胡桃眉间的一点小郁闷也早就消散了开来，她看着前方，出声道：“到了，就在前面！”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 他也注意到了。 在前面几百米开外的地方，是一片残破的断墙瓦房，一直连绵到了后面的茂密森林，看上去已经荒凉了很久。 最外面，还停着一辆有特别科标志的汽车。 这应该就是在等他们的人了。 白川胡桃开始减速，戴上了一个遮住口鼻的面罩。 古手川神见也是这么做的。 食人鬼会吐毒液，戴面罩能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 车上的人也注意到了他们，早早下了车——是一个穿着特别科制服的沧桑大叔。 他同样戴着一个半脸面罩，目光很是严肃的端详着古手川神见和白川胡桃。 两人骑着车子来到了跟前，各自停好车子。 白川胡桃拿出了她的小本本递过去道：“你好，我们是接了赏金任务的猎人。” 毕竟任务是以她的名义接的。 “你们好，我是大月市特别科分部的佐佐木……”沧桑大叔略作核实，就将本子还给了她，也不多说其他的废话，转身从车里拿出了一把太刀，沉声道：“既然白川小姐也是特别科的同事，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这趟我会和你们一起行动。” 白川胡桃轻轻点头，看了眼古手川神见。 有些注意事项，在来之前的路上她就先和古手川神见说过了。 古手川神见刚从剑袋里取出了长剑，顺便还把剑袋塞到了包里，他开口道：“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佐佐木有些拿不准古手川神见的来头，因为这次申报任务的只有白川胡桃一个人，不过想来应该是帮手一类的，他微微颔首，转身朝着身后的废墟深处走去，顺便做着简单的介绍：“这个村子十年前就废弃了，废弃的原因就是杀不尽的食人鬼……” 白川胡桃听的疑惑：“您说的杀不尽是什么意思？” “原因我们也不清楚。”佐佐木面色沉重，又带着淡淡的麻木：“过段时间就会冒出来个一两只，十年下来，我们至少杀了有数千只，可依然没有杀干净，倒是我们的人手，损失了一批又一批。” 古手川神见和白川胡桃两人的面色一凛，严肃了不少。 食人鬼是一种皮包骨头的白发赤目怪物，有剧毒利爪，长相狰狞，喜生食人与腐尸，出现的原因不详，有人说是食人鬼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怪物，也有人说是生前贪婪懒惰的人在死后心怀怨气化成的……反正是众多纷纭，各地食人鬼的新闻也屡见不鲜，但好像还没有哪个地方和这里一样……杀了十年竟然都没有杀干净！ 白川胡桃小声道：“是食人鬼筑的巢穴吗？” 佐佐木看了眼远处藏在云雾里的大山，叹口气道：“大山深处都是人类的禁区，潜伏着无比恐怖的妖怪，我们根本无力深入调查。” 古手川神见默然，长野和山梨其实就是邻居，而即便是他，也只敢在最外围的地方活动。 毕竟……太危险了。 白川胡桃不说话了，这话不假，人类和妖怪从有了文字记录开始就开始打架了，一直打到了现在。 人类有神明大人庇佑，妖怪同样也有邪鬼，而大山深处的地底就是它们的沉睡之地。 佐佐木不再谈这让人烦心的话题，他站在枝繁叶茂的森林边缘，拔出了刀来，缓缓道：“小心了，再往前走两百米就是墓地，咱们随时有可能会受到袭击。” 白川胡桃小脸儿严肃，解开了一直背着的小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了几截棍子，组装在了一起。 这是一杆长枪，上面一头有着近半米长的利刃。 “上次怎么没见她用？”古手川神见有些疑惑。 白川胡桃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神色来，迎着旁边疑惑的目光，她略作解释道：“上次不适合用它。”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原来不止精通一种兵器。 他不再多想，集中精神，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佐佐木率先走在前面，三人呈品字形，踩在松软的树叶上，缓缓走着。 林子里很安静，安静到有些压抑，连鸟叫声都没有，让人莫名觉得有些胸闷。 古手川神见耳朵一抖，右手瞬息间搭在剑柄上，长剑出鞘，在另外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脚踏七星步，一剑斜着刺出，刺进了右侧身边的一片枯叶中。 有些牙酸的声音响起，又很快消失，快的像是出现了幻听。 白川胡桃和佐佐木两人都一脸懵懵的看了过来。 古手川神见站起身，顺便拔出了剑，剑身上沾着一片绿色的血珠。 佐佐木豁然色变：“食人鬼！” 白川胡桃心里也是一惊，食人鬼？该死的，她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啊！ 古手川神见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也有些疑惑：“你们没有听到吗？” ……明明有那么粗重的呼吸声。 “听到什么？”佐佐木和白川胡桃心有余悸，这么近的距离内，要是被暴起偷袭了，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古手川神见用剑拨拉开了树叶，露出了下面食人鬼的真容。 佐佐木和白川胡桃围了过来，看着趴在地上，脑袋和脖子已经分家了的食人鬼，各自默然无语。 佐佐木肃然起敬，连看都不看见，就做到了如此精准的一剑分首！好强！不愧是从东京来的！ 白川胡桃也说不出话来……似乎，古手川神见要比她想象中，还要强上不少。 “‘难度三’的任务对他来说也许真没难度……” 佐佐木回过神，从随身带着的包里取出了相机，先对着地上食人鬼的尸体拍了几张照片，又拿出一瓶特制的“净水”，倒在了地上。 地上食人鬼的尸体化作烟气消散了。 这就是他跟过来的第二个原因了。 既当帮手，又做一些取证处理的善后工作。 等他忙完，说了声久等了后，三人才继续前行。 白川胡桃更加留神周围了，心想绝不能再像刚才那样粗心大意。 一开始走在最前面的佐佐木也不敢托大了，他想了想，很是委婉客气的拜托古手川神见和他换个位置。 古手川神见倒没意见，谁杀不是杀，正好他还能涨一点儿“经验”。 接下来的路倒是平坦了许多，在走到墓地之前，古手川神见又拔了一次剑，但这回食人鬼的动静极大，佐佐木和白川胡桃也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不过因为古手川神见手上剑太快的原因，两人没机会出手。 等走到了这一片杂草荒芜，白骨散落，早就荒凉了的墓地后，佐佐木脸色凝重的从包里掏出了一只用保鲜膜包裹的死鸡。 食人鬼喜生食人和腐尸，刚死去的母鸡对它们同样有着吸引力。 当然是不如生人的。 “我们离远点儿，差不多到下午后就能‘钓’出它们来了。”佐佐木解释了句。 白川胡桃点点头，没觉得哪里不对。 这算是处理食人鬼的常规程序。 但旁边的古手川神见有些皱眉。 竟然要等到下午？时间太久了点儿，而且我也没带吃的来…… 他想了想道：“你们站在这儿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 “啊？”白川胡桃一愣，下意识问道：“你要干嘛？” “当然是早点儿结束……”他提着剑迈步走到了墓地里，在里面慢吞吞的走着，散发着“香味”。 虽然这一招在老家的时候不怎么管用了，但换个地方的话应该还能行。 毕竟这里的妖怪又没见过他。 白川胡桃看的瞠目结舌，半天没回过神来。 你当是来踏青的吗？ 艺高人胆大也不是这么个大法吧？ 墓地里泥土翻滚，有什么东西从爬出来了。 后面的佐佐木拔出了刀，沉声道：“小心了！” 白川胡桃将手中的长枪挡在了身前，顺便摸出了两张准备的符纸。 在墓地里散步的古手川神手中长剑上的绿色血珠又多了不少，才刚热闹起来的墓地，很快就再次沉寂了下去，最后又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要说他现在是个什么心情的话，大概就是无聊吧…… 最后，他又在墓地里转了几圈，确认没东西后，才甩掉了剑上沾着的血珠子，看着那边还傻傻杵在原地的佐佐木，提醒道：“已经没有食人鬼了……你可以开始了。” 第四十六章为今之计（一） 上午十点，大月市本市，古手川神见挥挥手，目送佐佐木开车离开。 先前结束了工作后，他和白川胡桃还有两辆自行车又顺便搭了个便车，省了不少蹬车轮子的时间。 他转过身，看着还有些发愣的白川胡桃，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下个任务的申请下来了吗？” 有当地的特别科成员在，核实任务进度根本没花什么时间，直接就给他们通过了，还很爽快的把报酬打了过来。 白川胡桃回过神，看了眼手机，微微摇头：“再等一会儿吧。” “那咱们先去还车……”古手川神见长了记性，不打算再骑着自行车赶路了。 他们去还了自行车，又转了一圈儿，重新找到一个租车行，租了一辆摩托。 古手川神见不会骑，但白川胡桃会，而且很拿手。 白川胡桃默默开着车，不知道怎么的，她从刚才就沉默了好多。 古手川神见感觉有点不对，下意识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白川胡桃歪头看了他一眼，减速熄火，停在了路边，然后一摘头盔，转头看着他，美丽的眼眸中带着疑惑：“咱们是来干嘛的？”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赚钱？” 白川胡桃更疑惑了：“那我来干嘛的？你这么强，一个人不也可以吗？” 古手川神见想也不想道：“没你哪能有我？” “……啊？” “我的意思是，咱不是特别科的人，接不到这些任务的，所以你接任务，咱当打手，分工多明确！” “……”白川胡桃沉默了会儿，眼中仍旧难以释怀：“那我不就占你便宜了？和你比起来我这么弱，还什么也不做，就拿那么多钱……” 本来她还想的是大家一起组队出力解决任务，可现在来看，好像根本就用不着她啊。 “怎么能这么说呢？”古手川神见不赞同这个说法，语重心长道：“谁都不是一出生就变强的，就算现在弱一点儿，以后追上来不就好了？咱们又不会一直做‘难度三’的任务，将来肯定也有我一个人解决不了的任务，到时候可就需要你帮忙了。” 白川胡桃听的心里一惊，什么意思？是想和我一直组队下去当伙伴吗？三年五年的，甚至是更久？这、这家伙……竟然对我图谋甚远！ 她小脸含羞，心中一阵慌乱，不过刚才因为实力差距过大而引起的不适倒是消退了下去，装着一脸不在意的问道：“哦？原来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吗？那就不怕我追不上来，最后帮不上什么忙？” “瞧你说的，咱又不傻，肯定要量力而行才是，要是咱俩人加一起都不行，那避开不就好了？” “啊、嗯，确实是……” 白川胡桃嘴角翘了起来，心情重新变得愉悦，不再怀疑人生了，眼中斗志满满。 那你就等着吧，我肯定很快能追上来的！ 她把头盔戴好，嗓音清澈道：“扶好了，我要加速了哦！” “不不不，减速慢行，安全第一！”古手川神见反对飙车。 “哼哼，这可由不得你了！”白川胡桃不听，准备好后，一拧油门，摩托车嗡的一声就蹿了出去。 两边景色开始飞快地向后消失，坐在后面的古手川神见眼神惊恐，脸色发绿。 魂淡啊！不是说了要减速慢行，安全第一的吗！ 车子忽然颠簸了一下，他心中一紧，下意识前贴，紧紧抱住了司机的腰！ 盈盈一握、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软软、滑溜溜的小蛮腰。 白川胡桃心头一酥，脸颊浮现出了深深的红晕，不过好在理智尚存，手上没敢卸力。 “等回去后就订辆摩托吧？载不载人的无所谓，主要是学校离家远，出门方便……”她这么想着。 车子一路疾行，很快从宽阔平坦的大路跑到了略微崎岖不平的山路上。 白川胡桃渐渐放慢了速度，半道上又停了下来，她取下头盔，细长的眉毛向下压着：“什么东西顶住我了？” “又不是故意顶你的……”古手川神见咳了声，其实他已经尽量靠后坐了，可再怎么靠后，他的体格都在这儿摆着，而且路也不平坦，一颠一颠的，血气翻涌之下，根本控制不住。 他面不改色道：“哦，没事，是剑柄。” “剑柄？那你好好拿着！”白川胡桃不满的哼了声。 “那你慢点儿！不然我拿不好！”古手川神见心里也有气，刚才他感觉人都要飞起来了。 白川胡桃翻了个白眼：“这才哪跟哪呀！也就是这路不好！” 她戴好头盔，再次发动车子，不过倒是把速度降了下来，开始留意两边的景色。 “大月市有好多地方能看到富士山，我们现在去找个能看风景的地方吃东西，好不好？”她饶有兴致地提议。 后面撅着屁股的古手川神见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然后快速道：“最好能去第二个赏金任务地方附近，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能多赚就多赚一点儿。” “这话没错，多赚点儿钱！” 她要买辆摩托，没钱可不行。 …… 第二个赏金任务是解决一只躲在河里的水鬼。 这水鬼不太正经，喜欢躲在一个小石桥下的水里往上仰脖子偷窥女孩子的裙底……甚至看到了安全裤还会大发脾气，掀起大水浪来不准人过……以上都是古手川神见和白川胡桃听当地特别科的人说的。 而之所以一直没解决它，一是因为那鬼躲在水里，滑不溜秋的抓不住，二来也是它没伤害过人，仅仅是个hentai鬼。 所以，这一睁眼一闭眼的，就拖到了现在。 如果不是前几天一个上了年龄的老婆婆低头和水鬼对视在了一起，结果被吓到晕厥，一头栽进河里淹死了，尸体都被水鬼啃食了一半的话，它估计还不会变成赏金任务。 白川胡桃听到这种事也很纳闷，扭头问古手川神见：“这怎么办？水里面可不好抓。” 古手川神见凝神想了想，对特别科的人道：“请给我准备一副弓箭，和一个穿裙子的女生。” 后者愣了愣，点点头，转身打电话去了。 白川胡桃上下打量着他，眼眸里带着异彩和试探：“你还会弓道？” “其实也就会一点儿。”古手川神见实话实说。 他从得到【弓术】后还没用过，而且修为也是最低的，只有“九”。 不过当初他靠着“九”的功力就跟砍瓜切菜似的干这些小妖怪，所以一只水鬼应该也不在话下。 大概是因为死了人的关系，事态一下子严重了不少，当地的特别科效率也相对应的提高了很多，没多久，古手川神见需要的就都准备好了。 一张杀伤力极强的重藤弓，一壶特制的利箭，还有一个似乎刚刚才毕业的特别科实习生。 古手川神见看了眼她身上那块连大腿根都要遮不住的水手服，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这是哪家学校的校服？不是他好奇，就是想亲眼看看，一个学校的人是不是都是这么穿的。 一旁的白川胡桃斜眼看着，心里哼了声。 其实一开始实习生小姑娘的心是抗拒的，因为，你不能说让走就走，她是公司职员，又不是伺候人的奴隶，在闹水鬼的地方走一圈，怎么想都犯恶心。 “别紧张，你就大胆的往前走就好，走的可以稍微慢一点儿，不过如果觉得危险，直接跑就好！”古手川神见安慰着她，他刚才和特别科的人核实了一下，知道这姑娘也是有两下子的，落水这种意外不会出现。 实习生小姑娘愣愣的看着古手川神见，看着看着腿就有点软了，倒不是给吓的，她害怕的靠了过来，娇弱无助的撒着娇：“欧尼酱，你会保护好我的，对吧？” 一旁的白川胡桃细长好看的眉毛顿时又往下压了，心里莫名有种想把这女人给丢水里喂水鬼的冲动。 古手川神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推开她，一脸冷漠的道：“去吧！” 白川胡桃的眉梢顿时舒展，带着爽快。 实习生小姑娘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看着连连皱眉的古手川神见，哪还不知道是起了反效果，当场也不敢装可怜了，转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那目光里带着些幽怨。 等她往桥边走的时候，古手川神见取了三支箭，往四周看了看，带着重藤弓去了河对岸高坡的林子里，然后默默看着桥下。 心情不错的白川胡桃也背着小手跟了过来。 实习生小姑娘上桥了。 桥下面的水很快咕嘟咕嘟冒起了泡来，一颗青面獠牙，散发着淡淡血腥气的妖怪头颅从水里探了出来，仰着脖子，直勾勾看着桥上。 古手川神见眼神一凝，动作犹如千锤百炼过一般，直接搭箭挽弓，一点点的拉开。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桥上的实习生也注意到了水下的动静，她脸色微白，强忍着不适和恐惧，步子加快朝前走去。 水底下的水鬼已经将大半个身子探了出来，泛着血光的眼睛里全是贪婪。 “啪！”短促清脆的弦音响起。 旁边的白川胡桃和特别科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可箭快的用肉眼根本捕捉不到。 只有河里面桥下露着大半个身子的水鬼，脑袋像西瓜一样无声地爆了开。 白川胡桃眼眸瞪圆，掩住了小嘴。 而这时候，身边又是响起了一声弦音！ 古手川神见又射出了一箭，这次，正在朝水里倒去的水鬼尸体直接被撕裂成了两片，真死的不能再死了。 古手川神见心底出现了青色的经验光团，他面色缓和，很好，死透了。 而且这【弓术】也很靠谱。 他扭头看着呆若木鸡的特别科的人，不放心的问道：“是只有这一只水鬼对吧？” 后者回过神，看着古手川神见的眼神又敬又畏，赶忙答道：“是！附近只有这一只水鬼，您辛苦了！” “您客气了，请去打捞吧，别忘了给咱个好评。”古手川神见把弓还给了他，露齿一笑，很是阳光迷人。 一米七八的年轻人脸红了，结结巴巴的道：“好、好好好！一定好评！一定好评！” 第四十七章为今之计（二） 决掉水鬼后，他们申请了下个赏金任务的同时，顺便找地方吃饭。 白川胡桃弯着眼眸，心情很不错，虽然只是当了一上午的司机，可拿到手的钱一円不少。 她提议去吃怀石料理庆祝，但古手川神见没同意，他对那种又贵又少的一口小零食无爱。 最后两人骑摩托车一路兜着风，找到了一家建在半山腰上的露天居酒屋。 这儿的风景很好，可以看到层峦叠嶂的山峰，郁郁葱葱的森林，和弥散在山间大片大片的云雾，还有碧蓝的天空，以及更远处的白帽子富士山。 眺望着远处的雾海，再喝一口滋儿凉的山泉水，倒是心旷神怡。 白川胡桃深深吸着空气，顺便舒展腰肢。 古手川神见正在看菜单，报着菜名给身前的小服务员。 这家居酒屋是一对夫妇经营的，小服务员是他们还在上国中的女儿，估计是周六放假，被拎过来当苦力了。 他挑了一遍后，把菜单还给旁边站着的小服务员，开口道：“刚才说的那些都不要，其他的各来一份。” 正要重复一遍菜单的小服务员以为听错了，懵懵问了句：“抱歉，您刚才说什么？” “你刚才写的这几样都不要，其他的各来一份。” “嗯……”小服务员还从没见过有人这么点菜，她迟疑了会儿，拿着菜单，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白川胡桃看了眼，笑吟吟道：“真要吃这么多吗？你都吓到人家了。” “我又不是不给钱……”古手川神见正在翻钱包，随口道：“难得来一次山梨，怎么也得好好吃一顿才行，不过也不多吧？咱们两个人呢。” “不，和你一比，我舔舔盘子就饱了！”白川胡桃翻着白眼，见他还在翻钱包，又是下意识道：“钱不够吗？那我请客好了。” 古手川神见摇头：“不，我在想回去的时候稍微买点儿什么当伴手礼。” “伴手礼啊，信玄饼吧？当地有名的美食，一般都会带这个。”白川胡桃想了想，说了她的建议。 “那种用糯米粉做成软年糕后沾上黄豆粉，再浇上黑蜜伴着吃的小点心？”古手川神见思索着，点了点头。 正好他们明天要去赏樱花，和信玄饼也挺搭的，倒蛮适合用来当伴手礼……不过就是不太耐吃。 他掏出了一个小手账本，边写边道：“挑一样甜的，再挑一样咸的，这样应该能把大家的口味都照顾到……”他抬起头，问道：“牛后腿和猪肘子怎么样？” 白川胡桃摇头，不赞成道：“还是不要送太贵重的好，不然别人也会困扰的。” “贵吗？可比水果便宜多了……那就买牛肉粒好了。”古手川神见把“牛肉粒”写了上去。 “你要送伴手礼的朋友很多吗？” “嗯，眼镜君、有佳、小鸟游、还有三日月……”古手川神见数了数道：“就买二十份信玄饼，二十包牛肉粒，还有一个牛后腿，三个猪肘子……吃太多的话会腻。” 白川胡桃懵懵道：“你买这么多做什么？不是只有四个人吗？” 古手川神见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嘀咕道：“瞧你说的，我也要吃啊。” “……”白川胡桃静静喝了口水。 居酒屋的老板娘准备要上菜了，在上菜前，她很贴心的过来给他们换了张最大的桌子，然后一家三口像走马灯一样转着圈儿。 等最后一道菜摆上了桌子后，古手川神见嗅一口香味，略感满意，端起米碗，准备开动。 对面的白川胡桃手里拿着手机，笑吟吟问道：“我可以拍一张照片吗？” 古手川神见以为她要给这桌子菜开光，就先夹了两个鸡腿在碗里，转过半个身子道：“嗯，随便拍。” 白川胡桃嘴角一勾，对着他正啃鸡腿的侧影，调整焦距，按下了快门。 …… 过了一个小时后，吃饱了的古手川神见起身去结账。 白川胡桃本来想aa的，但她根本没吃多少，古手川神见也就没同意，自个儿把钱付了。 等结过账后，离开之前，他随口问道：“任务接到了吧？” 第三个赏金任务是一场驱灵法事。 这工作古手川神见原本是不想做的，因为他只擅长物理驱灵，不会做法。 不过正好撞到了白川胡桃擅长的领域里，于是商量了一阵儿后，他们还是申请了这个任务。 她都当一上午司机了，也想出一次手，好证明她不光会开车。 白川胡桃也正在看手机，纤细的食指不停下拉刷新页面，她有些疑惑道：“奇怪，还没有。” “啊？”古手川神见一愣，摸不着头脑道：“都一个半小时了，这回怎么这么久？” “不知道……”白川胡桃摇摇头，想了想道：“我打个电话问一问吧。” 古手川神见微微颔首，这时间长的明显不太正常。 白川胡桃拿着手机往远处走了几步。 古手川神见也趁这个时候回了几条line上收到的信息。 有本场空太的，有秋叶阿姨的，还有小千早的。 差不多十分钟后，白川胡桃才回来了，她撅着小嘴，满脸的不乐意。 “怎么回事？”古手川神见见状，心里有些不太妙的问了句。 白川胡桃看着他，悻悻的道：“他们说我这周的任务量上限了。” “上限？”古手川神见无比愕然的看着她：“不是吧？你们还有上限？而且才两个‘难度三’？” 这……原来拿钱这么轻松的吗？干两票就能休息一周，月末还有薪水拿…… “啊，果然被嫌弃了！”白川胡桃脸颊充血，声若蚊呐道：“其实我也才成为正式不久，也没多大能耐的……而且咱们还是以单人名义申请的任务，而特别科为了最大程度的保障安全，也防止一时冲动上头，所以限制上就多了一点……刚才我问了，要是以小队名义的话，一周就能接八个任务，单人的话只有三个……我前些天有接过一次任务来着。” 没想到啊，最后掉链子的竟然是她自己…… 古手川神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任务量还有上限什么的，他只觉得荒谬。 “其实也不少了，你想啊，要是我一个人的话，能完成一个‘难度三’的任务就很不错了。”白川胡桃小小的为她自己争辩了一句。 古手川神见无言以对。 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无奈的道：“那就回去吧。” “这就回去……”白川胡桃纠结了会儿，叹气道：“要是你也有证儿就好了，咱们组队的话，这样一周就有八次的任务量。” 古手川神见想也不想的道：“我可不签卖身契，期待我还不如期待白川望早点成为正式神官呢！” “他？期待他还不如咱们想其他的办法呢！”白川胡桃摇摇头，她对白川望的信心严重不足。 她压着眉梢，冥思苦想了起来。 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而古手川神见已经差不多接受了这个打击，他拿出手机，先用他的账号打开了app，想看看有没有合适能接的，但让人失望的是，列表里只躺着几个蚊子腿小任务。 真正的大活儿，还是在特别科内部。 他无语道：“这到底什么破规矩？难度任务做不完宁肯放着也不拿出来给我们做。” 白川胡桃脸色变幻着，最后一咬牙，低声道：“我来想想办法吧，看看能不能帮你弄个身份……” 古手川神见一愣，同样压低声音，有些兴奋：“你还认识办假证的？” “喂，谁敢办特别科的假证呀？”白川胡桃白了他一眼，犹豫着道：“具体怎么做我还没想好，要不等弄成了后再告诉你吧？” “说说呗，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古手川神见疑惑问了句。 白川胡桃想了想，小声道：“其实我和小望上面还有个哥哥，今年在上大一，虽然也是个正式神官，但他对除灵这种事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只喜欢画画……因为这个，我家老爹还把他赶出了家门，回去后，我去看看能不能把他的账号借过来。” 古手川神见缓缓点头，毫不迟疑，戴好头盔道：“走，咱们回去！” 已经接不了任务了，再待下去也毫无意义。 白川胡桃不再多说什么，上了车，然后一拧油门，飙车一般朝着大月站去了。 这加速有点猛，古手川神见猝不及防之下，只能再次搂住司机的小蛮腰。 半路上，前者忽然放慢了速度，微微扭头，不满的道：“都说了，把你的剑收好，别老顶我。” 古手川神见：“……” 第四十八章夜雨（一） 下午三点的东京，天空变成了雾蒙蒙的灰色，一场小雨淅淅沥沥落了下来。 一条没有什么行人的坑洼小路上，本场空太骑着自行车疾驰而过，在身后溅起一片水花。 他脸上写满了郁闷。 下雨了…… 不过今天下也就算了，反正赏樱也是明天，可天气预报上说，明天不光有雨，还有大风。 这下别说赏樱花了，明天过去后，树上还有没有樱花都还两说呢。 “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要在周末下雨！可恶！”本场空太心情烦躁，也没多想，抬起右手就砸在了车把上，自行车顿时失衡，朝右边趔去。 他脸色顿时就绿了，不过最后好在还是稳住了平衡，没翻车。 他松口气，擦了擦额头惊出的冷汗，顿时就更郁闷了，还有些难看。 怎么连自行车都和他过不去？ 他低头看了眼，咬牙切齿的，不过很快又沮丧了起来。 算了算了，跟一辆车子置气做什么，要是锤坏了，还得赔有佳，他攒点儿钱也不容易。 本场空太不生气了，闷头赶路，在走到商业街口的时候，他冷不丁的看到了前面提着两个大袋子，正往家方向走的古手川神见。 他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屁股离坐，车轮子蹬的飞起，离老远就喊道：“古手川！” 前面的古手川神见听到动静，停下脚步，侧过了身子。 本场空太已经冲到了跟前，一捏刹车，从车子上跳了下来，仰头高兴的道：“你打工结束了吗？” “嗯，中午的时候算是结束了。”古手川神见也露出了笑容，之前因为白川胡桃掉链子的郁闷也稍微消减了些。 毕竟看见朋友总是让人开心的。 他看着自行车后座上绑的几个扁木盒子，好奇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嘛，刚才跑腿去送了趟外卖。”本场空太拍了拍后座，咧着嘴道：“走走走，里面还剩一些，去你家吃！” “正好，我也带了些伴手礼，一会儿回去后，顺便帮我带给有佳和贵马叔吧。” 两人一块儿往前走着。 本场空太低头看了眼，眼中带着深深的好奇：“我还没去过山梨呢，那边好玩儿吗？” “不知道呢……不过那里都是山路，骑自行车赶路的话会很累。”古手川神见分享着他这次去山梨的经验，顺便把手里提着的袋子敞开给他看，乐呵呵道：“但是那边的料理和特产都很好吃，料理是带不过来，不过特产倒是买了不少，有信玄饼，牛肉粒，还有一大盒的葡萄，葡萄就等明天赏樱的时候一起吃吧。” 白川胡桃说的挺对的，伴手礼不能送太贵，信玄饼就够了。 至于这一大串葡萄的话，最好是拿来一起分着吃。 毕竟这破地方的水果真就贵的离谱，而现在又还没到吃葡萄的季节，所以价格就还要再高上不少。 “葡萄？”本场空太睁大了眼睛，尤其是在看到那3680円的价格后，眼睛瞪的就更圆了，不可置信道：“你买这么贵的玩意儿干嘛？” 好嘛，光这一串葡萄，都快抵的上他在家里干一个月的活儿了。 “难得去一趟山梨，所以就咬咬牙买了一点儿。”古手川神见略微解释了一句。 本场空太一想也是，要是他去山梨玩儿，可能也会狠下心买点儿尝尝。 他不再纠结了，而是沮丧着脸道：“我看天气预报上说，明天有雨还有大风，咱们大概是看不了樱花了。” “是吗？那有点可惜呢。”古手川神见一愣，低头看着手里的袋子，可惜道：“我还买了牛后腿和猪肘子，本来还想着明天当咱们的下饭菜。” “牛后腿？猪肘子？”本场空太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眼巴巴道：“要不咱们明天集合去你家吧？赏不了樱花吃顿好的也不错。”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试探道：“管刷碗吗？” “放心的交给我吧！我在家都刷六年碗了！我们家就没人比我更懂干家务的！我妈妈都比不了！而且我还会做料理！和食，中华料理，西餐都不在话下……”本场空太如数家珍一般报着他的家务技能。 古手川神见听的有点懵……你这是把女子力给点满了？难怪有佳整天懒得像一条咸鱼…… “……你会刺绣吗？” “刺绣？”本场空太嘴角一翘，抬着下巴道：“从小学开始，就没人是我的对手了！” 古手川神见竖起了大拇指，开口道：“那就来我家呗，咱们好好吃上一顿。” “好！”本场空太痛快道：“明天我和有佳带着买好的食材过来，你只管准备够纸杯餐具这些，等着吃现成的就好！” 古手川神见点着头，他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再去一趟超市。 反正有人料理。 两人走到了家门口，古手川神见拿钥匙开了门，和本场空太一起进了屋子。 隔壁房子的二楼，小鸟游花舞听到了动静，直接跑到窗户口朝外面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古手川神见和本场空太两个人。 她愣了愣，缩回了脑袋。 眼镜君怎么和古手川一起来了？ 屋子里，古手川神见放下了背包和剑袋，先把要冷冻的东西放进了冰箱里，然后把三盒子信玄饼和牛肉粒递给本场空太，乐呵呵道：“我就不过去了，代我像贵马叔和夏阿姨问好。” 本场空太姐弟的妈妈单名一个夏字。 “真是劳你破费了！”本场空太双手接过，眉开眼笑的。 他把剩下小半盒的红豆大福全部摆在了桌子上，推到古手川神见面前道：“尝尝，这是我妈妈的手艺，味道是家里第一好吃的。” 古手川神见也不和他客气，拿起一个撕开包装纸，丢进了嘴里。 蓬软滑甜的口感充斥了口腔，他点点头，赞叹着：“真的很好吃！” “是吧是吧？你要是喜欢吃的话，我明天再带一些来！”本场空太很高兴。 古手川神见赶紧道：“不不不，那是重要的商品，这些就够我吃的了！” 倒也不是他客气，他其实不太喜欢吃特别甜的东西，也就偶尔当个消遣。 “这点儿才哪跟哪儿啊，你的饭量我又不是不知道，放心好了，我妈妈也很喜欢你，知道你爱吃的话一定会做更多的。”本场空太满不在乎。 古手川神见张了张嘴，最后把“不爱吃”这三个字又咽了回去，他拿个袋子，装了些信玄饼和牛肉粒，还有红豆大福，站起身道：“走吧，和我去趟小鸟游家里，把这些给她。” 本场空太一愣，起身去找盥洗室：“等会儿，我先洗个头！” “不，就是在大门口，而且她刚才就看到了咱们……”古手川神见无语，拉着他往外面走去。 他可没有准备客人用的毛巾。 第四十九章夜雨（二） 小鸟游花舞的家门口，古手川神见挥手目送本场空太骑自行车离开，又和小鸟游花舞说了再见，转身背手回了家里。 天气不好，中午又有点饱，为了防止长肉，所以现在得做点儿体能训练。 他换了宽松的衣服，迈步上了二楼。 房子只是一户建的轻钢构造，是经不起折腾的。 不过消耗体力也不是非要剧烈运动不可，身为专业人士，古手川神见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他将窗户打开，踩在瑜伽垫子上，膝盖微曲，调匀呼吸，双手抱在腹前，开始站桩。 桩功很耗费体力，同时还能调息聚气，可谓是一举多得。 房间内安静一片，只有悠长深匀的呼吸，和外面微弱的淅沥雨声。 隔壁，小鸟游花舞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信玄饼、牛肉粒和红豆大福，想了想，拿起一包牛肉粒，走到窗前，往外面看了眼。 古手川家的二楼里亮着灯，只是看不见人。 不过只是这样，她就觉得安定，像石头落在了地上。 不像上午的时候，看不见人，心里总有些空落落的。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失落个什么劲儿，反正就很奇怪。 不过，想那么多干嘛，心情愉快不就足够了？ 这种事反正也不会有别人知道…… 她撕开袋子，吹着湿润的凉风，把胡思乱想埋到心底最深处，嚼着糖果大小一样的鲜香牛肉粒，脸上带着满足，哼着小歌离开了房间。 今天一不小心又摸了一天鱼，也该干活儿了。 ……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傍晚六点，古手川神见换好外出的衣服，拿了把雨伞，提着一个小袋子，出门去了。 下雨天，街上行人的脚步都匆忙了些。 古手川神见小心避过路上飞溅起来的水花，顺便思索着今晚还要不要接着巡街这件事。 毕竟今天只干了两票，收入也只有一点点，不太让人满意的样子。 就这么想了一路，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咖啡店，隔着玻璃窗就看到了穿着服务员制服的三日月晴空，他心情稍微愉快了点儿，推开门走了进去。 三日月晴空和雨宫老板也都看到了他。 后者投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古手川神见其实挺想和她解释一下，他只是过来吃个晚饭，顺便再把买的伴手礼拿过来，除了这些真的就没想过别的。 可人家也什么都没说，他要是这么贸贸然冲上去，好像显得他跟心虚了似的。 他只能面不改色的找个位子坐下。 三日月晴空端着杯冰水来了，小声道：“工作还顺利吗？” “还成，不过第一次外出难免会有点儿磕绊……”古手川神见把袋子拿给她，介绍道：“这是我带回来的伴手礼，还有眼镜君送的红豆大福，有点多我一个人吃不完，不嫌弃的话还请收下。” “谢谢，还劳烦你挂记。”三日月晴空双手接过，欠了欠身。 “哪里的话……”古手川神见道：“过来的时候我见眼镜君已经在群里说过了，明天的赏樱花改成了来我家里吃午饭。” 三日月晴空愣了下，摇摇头：“抱歉，我的手机在更衣室，还不知道这件事。” “明天好像也是个雨天，没办法去赏樱花了，正好我又买了一，不、买了三条牛后腿回来，一个人吃不完。” 三日月晴空点了点头，再次欠身道：“那明天就打扰了。” “没什么，本来就是打算咱们一起吃的……”古手川神见瞥了眼门口走进来的几个新客人，不敢再耽误三日月的时间，拿起菜单道：“我还是老样子。” 三日月晴空嗯了一声，拿着菜单往后厨去了。 …… 白川神社里，白川望冒着雨，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家，脸色相当的不愉快。 没去成山梨不说，还白干了一天的活儿，心情能好才怪。 “我回来了！”他一屁股坐在玄关上，面朝着外面的雨夜，愣愣发着呆。 这种讨厌的生活，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结束？还要多久，他才能成为正式神官…… “哦，你回来了？”正在嚼牛肉粒的白川胡桃看了他一眼，随口说了句。 白川望回头看了眼，皱眉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很顺利啊！古手川真挺强的！”白川胡桃想也不想的道：“对了，明天有时间吗？” 白川望有些跑神，闻言下意识道：“明天我有时间，还要再去山梨吗？” “不，我们今天做了两个‘难度三’，我的任务量上限了！”白川胡桃怨念满满，接着道：“明天去看看大哥，你和我一起。” 白川望一愣，一股脑从地上爬了起来，很是狐疑道：“做了两个任务？都搞定了？” “当然了！”白川胡桃翻了个白眼。 “……赚了多少？” “也没多少，就是之前一个半月的薪水吧。”白川胡桃很淡定的说着。 白川望：“……” 炫耀，赤果果的炫耀！ 他现在更加后悔没跟着去了。 两个任务，那可是两个10％……至少三个月的午饭钱！ “下次任务什么时候？” 白川胡桃斜眼看着他：“虽然还没定，不过你应该把重心放到晋升正式神官上，不然回回被喊去干活儿，知道日期有用吗？” “可离今年的正式神官考试还有一个半月时间呢！”白川望皱着眉头。 “是啊，可就剩一个半月了！”白川胡桃认真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还想靠玉子的话，今年很可能还是没戏……去求父亲，让他重新帮你签订式神。” 白川望眉头皱的更紧了，很不高兴的道：“玉子绝对可以，我不需要再签别的式神！” 白川胡桃无话可说，迈步回她的房间。 良言难劝该死鬼！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白川望跟了上去，追着问道：“下次去做任务，我说不定也有空。” “不知道！还没商量呢！” “……那要不我提个时间？” “啊？你再说一遍？” 白川望停下了脚步，沉默转身。 不行就不行，他还不稀罕了！ 他闷着头回了自个儿房间，缩在衣柜里的式神玉子探着个脑袋，欢呼道：“主人，你终于回来了！” 白川望嘴唇动了动，淡淡的嗯了一声：“去厨房拿俩番茄。” “哦！”玉子小小往门外飘去，不多时，就带着俩番茄飘回来了。 白川望已经换了身衣服，他盘腿坐在小圆桌前，伸手拿了一个，在衣服上蹭了蹭，一口咬下去，一边吃着，一边翻开了笔记本。 今年非得晋升成正式神官不可！到时候就一个人去做任务，谁也不求！ 玉子落在他对面，双手撑起下巴，安静看着。 不多时，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白川望看了眼玉子，后者头摇的像拨浪鼓，嗖的一声就钻进了衣柜里。 白川望咬牙，只得合上书，自己起身去开了门。 白川胡桃站在门外，等门开后，她背着手走了进来，看了眼桌子上吃一半的番茄，随口道：“怎么又只吃这个？又不是没给你留饭，反正在家里，你老师也管不到。” 白川望淡淡道：“有事吗？” 白川胡桃翻了个白眼，把手里袋子拿了出来：“这是从山梨带回来的伴手礼……另外，帮我个忙。” 白川望冷笑了一声。 “这次的报酬可以分你两万。” “您请吩咐！”白川望沉声说道。 “这态度还可以！”白川胡桃满意了，快速道：“你和古手川一个班，帮我打听他的生日和兴趣，还有最爱吃什么，讨厌吃什么……” “那个大胃王会挑嘴吗？”白川望下意识说了句，然后皱眉道：“想知道自己去问不得了？不对，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白川胡桃斜了他一眼：“别废话，让你做什么做就得了！” “我和他不熟，贸贸然的话他肯定不会说的。”白川望哼了声：“所以得加钱……再加一万！” “只要你能做到，我再给加两万都行！”白川胡桃伸出两根手指头，答应的很痛快。 白川望愣了愣，狐疑的看着她：“你怎么这么爽快？是你看上他了？” “嘛，活了十六年，总算出现了个让姐姐我心动的人，所以就先多了解一点喽。” “心动？” “怎么了，有问题？” “你们才认识多久？”白川望皱着眉，他一直以为是古手川神见在主动追求，可现在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需要多久吗？没听说过一见钟情？”白川胡桃反问了一句。 “一见钟情？”白川望嗤笑，不屑道：“说的好听，不就是起了色心吗？” “你说什么？”绝美少女的语气冷了下来。 “我说给我一周时间！”白川望沉着声音道：“另外，请先付两万当个定金！” 第五十章夜雨（三） 晚上八点半，雨势忽然大了起来，咖啡店也受了影响，只得提前关门打烊。 古手川神见打着把伞，和同样打伞的三日月晴空一起往北区走去。 娃娃脸的大姑娘一只手下压着裙角，出声问道：“今晚下这么大的雨，还要巡街吗？” 古手川神见摇头：“今晚应该用不着我了。” 下这么大的雨，特别科的人会开车出来巡街的。 三日月晴空歪头看了他一眼：“那还要送我回家吗？” “我这刚吃饱饭，多走动走动，也好消消食……”古手川神见赶紧道：“你也别往心里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真的！” 她抿抿嘴，低声道：“其实你就是说不的话，我也要厚着脸皮拜托一下你。” 这种天气下，真要让她一个人走回去，说不害怕是假的。 古手川神见心里松了口气，乐呵呵道：“交给我吧，妥妥的把你送回家里。” “麻烦你了，真的很感谢。” “哪里哪里，咱们是朋友嘛，朋友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 “朋友……古手川是把我当朋友看的吗？” “当然了！” “哦？”她的语气莫名，让人听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 “嗯，有问题吗？” “不，只是忽然想到了一点无关紧要的事。” “嗯……” 他们并行走着，很快跨过了文京和北区之间的大桥，往更北的方向走去。 古手川神见往四周看着。 他在找之前每晚都会路过这里的那个瘦高个儿男人。 但可能是因为提前下班的原因，今晚并没有遇到。 等快走到三日月晴空的家时，他才问道：“你今天出门的时候，有没有见到那个瘦高个儿男的？” “没有啊，那位先生应该不住北区吧？” “没有就好……”古手川微微点头，又是不放心的道：“说实话，我感觉他有点不对劲，以后你要是见了他，一定躲远点儿，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千万要锁好门窗，谁叫也不开。” 三日月晴空歪着头，大大的眼眸中熠熠生辉，她能听出来古手川神见是真的在关心她，不掺杂其他东西的那种。 “放心好了，我已经一个人生活了很长时间，安全上还是很小心的。” “一个人……”古手川神见想了想，试探的问道：“假期也不回家吗？” “嗯……看来关于我的事，眼镜君真的什么都没有和你说过。” “他口风很好的，这点我也很欣赏他！”古手川神见赶紧替本场空太说了几句好话。 “嗯，眼镜君这点是挺不错。”她低头找到了家门钥匙，往前走着，和他挥挥手：“谢了，古手川！回去的时候也请多注意安全！” “嗯，上去吧，你进去后我再离开。” 三日月晴空小跑着上了楼，跑到门口时，她又转身看了眼，再次挥挥小手。 等她进去锁好门后，古手川神见才收回目光，也转身走了，将伞压低，顺着过来的路。 天边时不时有闪电划过，还伴着阵阵雷声，雨势倒是小了许多，不过看来应该只是中场休息。 街上倒是真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古手川神见也加快了些脚步，想在下一波雨水落下来之前回到家去。 而这一路上紧赶慢赶的，快要出北区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子，看了过去。 刚才莫名有一点点如芒在背的感觉。 只见在他身后的十几米外，刚刚走过的一个丁字口处，有一个穿着风衣的人影低头站在那儿，还背对着他。 古手川神见惊讶了下，将伞合拢，握在了手里。 这瘦高的个头，怎么看怎么眼熟。 古手川神见心中奇怪，“是专门在这儿等我的吗？可为什么还要转过身去，背对着人？” 而这时候，周围忽然又飘起了浓郁的黑色雾气，呜呜咽咽、自带回音特效的幽怨声，和沉重的呼吸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大小伙子左右看了看，顿时就惊讶了。 还真是奇怪了，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飘酱？还不止一只？ 站在路口的瘦高人影动了，他缓缓转过来身子，露出了一张扭曲疯狂的年轻面容。 只见他抬起了手，指着古手川神见，用一种很刺耳、就像是指甲在黑板上划过的刺挠尖锐声一般喊道：“杀了他！马上给我杀了他！” 沉重的呼吸声和自带回音的幽怨音瞬间强烈了。 一黑一白两个飘酱从黑色雾气中走了出来，一左一右包围着古手川神见。 古手川神看着这只白布缠身的长舌赤目女飘酱，和另外一头近两米高的黑色犬形赤目灵，不禁懵了懵。 这到底是飘酱还是式神啊？ 哦，好像也没什么不同的。 他凝眉想了想，看着瘦高人影，诧异的问道：“你是阴阳师？还要杀我？阴阳师犯罪的量刑标准可是要重很多的。” “我早就想杀掉你了！”瘦高的年轻人声音里满是恨意，他狞声道：“动手！快给我动手啊！” 古手川神见眉毛皱了起来，搞不懂这王八蛋到底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竟然敢用式神杀人。 围在左右的两只式神顿时暴起。 古手川神见面色发冷，手中雨伞如剑，先刺入了白布飘酱的喉腔，又闪电般刺入了黑色犬形式神的头颅内。 两只顶多“难度三”的飘酱顷刻间化为了乌有，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抬眼看向瘦高人影。 后者傻眼一般的站在原地，刚才一脸的狰狞也尽数变成了呆滞……然后在古手川神见盯上他一瞬间，转身扭头就跑。 古手川神见哪可能让他逃掉，他运足气力，大步迈开，流星赶月一般，速度极快地就追了上去，接着直接就飞起一脚。 这一脚力道很大，瘦高男子惨叫一声，带着前冲的惯性，整个人直接摔了出去，滚出去老远，摔的鼻青脸肿，满头是血。 古手川神见犹不解气，追了上去后，一只手就把他拎了起来，然后右巴掌甩开，左右开弓。 吊着抽！ 一时间，街上响起了脆亮的“啪啪啪啪啪”声。 瘦高男人的脸颊很快就肿成了猪头，最后一哼一哼的，整个人都软成了一团烂泥。 古手川神见心里这才舒服了些，然后像拖死狗一样，拖着往特别科去了。 这王八蛋敢当街指使式神杀人，那肯定不是第一回这么干了，抓过去查查，说不定是个在逃的通缉犯什么的，没准儿还能换点儿钱。 第五十一章你刚才在发光？ 特别科里，专事一课的专员石川康弘看着古手川神见，一脸的凝重。 只听他缓缓道：“经过初步的判断……他是一个暴徒嫌疑人。”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心底缓缓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来。 这个人为什么要说一句很对的废话？ 石川康弘头疼道：“主要是他人还昏迷不醒，面容也无法识别，所以暂时没有好的办法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查清楚他的身份。” 那家伙脸肿的实在是太厉害了，比猪头还肿，猪见了都得流泪。 古手川神见咳嗽了一声：“就没其他的手段了？比如指纹、dna对比什么的。” “这些都需要别的部门协同……”石川康弘委婉的道。 现在可都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可不是每个部门都和他们一样，能随叫随到的！ 他接着道：“不过一旦有了新进展，我会立刻告知你……豢养命令式神杀人是最严重的罪行之一，也就只有一些亡命徒和邪x徒才干得出来，所以请放心好了，如果他真是通缉榜单上的人物，那该有的赏金一円都不会少的。” “哎，赏金不赏金的并不重要，我主要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想杀我……”古手川神见一摆手，满脸的正色。 我信你个鬼……石川康弘沉声道：“我们一定查个清楚！” …… 翌日，清晨五点。 熟睡中的古手川神见准时醒了过来，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一边听着窗外还滴答着的雨声，一边站起身，活动筋骨。 昨晚莫名其妙就折腾了小半夜，他还弄丢了一把伞，实在是累人。 他活动了一阵儿，走过去拉开窗帘，看了眼外面还没亮起来的天空，转身把被褥抱进了橱柜里，然后拿出了新买的大围裙穿在身上，开始找前阵子买回来的中古吸尘器。 今天家里会有客人，可不能给人家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屋子里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从一楼到三楼，每个房间，每个角落，他都没有放过，上下来回不停地转悠着。 吸灰尘，擦桌子，擦地板，擦玻璃，洗衣服，收拾垃圾桶，整理还没用过的厨房……一样样的，还挺繁琐的。 等他把房子打扫了个干净后，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最后，他把收拾好的垃圾袋打包放到了门口，又去冲了个战斗澡，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拿把伞，带着垃圾袋出门了，嗯，顺便再去吃个早餐。 不过因为一直下雨，没有地方练功夫的原因，他早餐吃的也并不多，餐厅老板以为是今天厨师偷了懒，料理做的不好吃了，还差点和厨师打起来。 吃过早餐后，他打着伞去了商业街，买了两条牛后腿，和几个猪肘子，还有其他的一些肉类和蔬菜。 毕竟客人有些多，要是买少了不够吃可就尴尬了。 昨晚在回家的路上，他和白川胡桃打电话聊下周任务的时候，无意说到了今天的安排，于是过来吃饭的人就又多了两个。 他一手打伞，一手拎着几个大袋子回了家。 回去后，他想了想，到厨房拿刀比划了几下，最后又摇摇头，把刀插在了案板上。 还是等主厨来了后再决定怎么料理好了。 他两手一揣，几步上了楼，从架子上取下了长剑，有些手痒的挥了挥。 不行，这剑一天不练就难受的慌。 可院子里现在根本下不去脚，屋子里也没个地方。 “对了，昨天赚的‘经验’还没‘签收’呢……”他眼神一动，将注意力下沉，集中在了心底。 在他心底，飘着好几团大大小小的青色光团。 有杀食人鬼得来的，有杀水鬼得来的，还有昨晚上那俩式神…… 这些‘小怪’都没什么好期待的，只有【野武士】那一级的，才能让人稍微提起些兴趣来。 他一口气点了所有的青色光团。 无数细小的冰晶破碎开来，像炸开的烟花一般，融入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一行古朴大字浮现：【功：十六】 “上周‘送走’千子家的老祖宗后，功就‘十五’了，而现在这么多‘小怪’的经验，才堪堪只提升了‘一’阶……要不和白川胡桃说说，下周接‘难度四’的任务吧？唉，不过就算是‘难度四’，要是解决不了任务量这个问题，还是白搭……” 古手川神见皱眉，有一点心烦。 而就在这微弱的提升里，他忽然察觉到了些不对劲儿……体内的道家真气好像比平常要更“活泼”一点。 他低头看着摊开的右手掌，愣了好大一会儿后，运功往长剑的剑身上抹去。 顿时，一股真气离体犹如实质般的感觉自掌心处传了过来，然后在他满是愕然的目光下，右手长剑的剑身上，竟是亮起了清光来！ 就犹如盖大叔放大招时，一手剑指抚剑身时一样。 他懵了。 这、这是什么？ 真气离体？真气灌输？ 有啥用啊这？ 平常除灵因为总是太过朴实无华，所以就给加了点儿blingbling的特效？ 嘿，狗策划…… 古手川神见感受着仍旧通过右手经脉源源不断汇入剑身的真气，心念一动，也不怎么用力，轻轻在旁边的木头剑架上划了下。 然后……他没感受到多大的阻碍，稍微一用力，木架直接就被分成了两截！ 他顿时目瞪口呆。 好家伙！这可真是好家伙！ 难怪盖大叔放大招时总要来上这么一手，原来能增加这么大的威力…… 他有些晕乎乎的，看着还亮着的剑身，乐呵呵的傻笑。 光凭着这一点，就不比他从【野武士】身上得来的【极意】差了。 原来【功：十六】就是一个质变吗？或者说就是我的【极意】？ 他摇头晃脑，挥着手里的剑，有点想放声高歌的冲动，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唱道：“我在仰——” 可惜他一句也没唱完，因为一扭头，不经意的看到了窗外正对着的邻居家二楼窗户口，那正探着半个身子在外面，目瞪口呆的小鸟游花舞。 他眼皮一跳，赶紧挥了挥剑，散去了上面的真气。 那边的小鸟游花舞回过神，想也不想转身就跑出了房间。 古手川神见能想象到她是要干什么……肯定是要来问个清楚了！ “怎么办？”他一个头顿时十个大。 这要是让小鸟游花舞知道了，她肯定会告诉有佳，而有佳肯定会告诉贵马叔，而贵马叔肯定会告诉健二叔，健二叔肯定会告诉秋叶阿姨……到时候说不定我当赏金猎人的事就兜不住了！ 他脸色变幻片刻，眼里有了决断，拎着剑往楼下跑去，翻箱倒柜的找着东西：“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很快，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古手川神见眼中紧张一闪而过，把剑放到桌子上，快步去开了门。 门外果然是小鸟游花舞。 小姑娘一脸的惊疑不定，上下打量着他，探寻道：“我好像有看到，你在发光？” “哪有的事！人类怎么会发光呢！”古手川神见睁着大眼睛道。 小鸟游花舞眉毛拧着，摇头断然道：“不可能，我没有看错，你刚才就是在发光！” “不不不，你肯定看错了！”古手川神见也摇头，他咽口口水，让开了门道：“你看到的应该是荧光笔的颜色！嗯，我刚才拿荧光笔涂着玩儿来的！” “啊？荧光笔？”小鸟游花舞一愣，心里顿时就没那么肯定了，狐疑道：“你拿荧光笔往剑身上涂？” “对！就、就跟敷面膜差不多！简单的做个保养！” 第五十二章 跳进海里也洗不清了 “面膜？”小鸟游花舞将信将疑，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不过勉强算说的过去。 古手川神见拼命点头，恨不得把“真的”两个字写在脸上。 “好吧，那看来还真是我看错了……”看在他浓眉大眼英俊面庞的份儿上，小鸟游花舞选择了相信。 她转身走了，不过刚走几步，又是回身问道：“今天咱们什么时候集合？” “倒是随时都可以……”古手川神见看着她身上的淡黄色可爱睡衣，试探道：“需要帮你准备一份早餐吗？” 小鸟游花舞愣了愣，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刚才一激动，直接穿着睡衣和拖鞋就跑了出来，脸都还没洗，毕竟刚起床…… “呀！”她忽然惊叫一声，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脸颊滴血。 古手川神见目送着她离开，脑子里莫名地蹦出了三句诗：“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他摇了摇头，又松口气。 还好他是派的。 过了大半个小时，早上七点五十的时候，本场空太一个人过来了，身上穿着件雨衣，手里还拎了两个大袋子，满头的热汗。 古手川神见伸手接了过去，懵懵问道：“这是什么？” “都是咱们中午吃的食材，是我和有佳她们一起凑钱买的。” “……可我似乎有和你说过，我已经准备了一冰箱的菜。” “空手来总不好……”本场空太摇头晃脑的道：“不过没事，顶多也就再吃一顿晚饭。” “嗯，你说的倒挺有道理，不过在这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考虑一下我这个主人家晚上是不是也有时间招待你们呀？”古手川神见有些没好气。 “这不是周末嘛？”本场空太忽然贼兮兮的笑了起来，挤眉弄眼的道：“古手川，我可是准备好多好玩的游戏，绝对的有趣！” 古手川神见看他笑的有点猥琐，想了想，试探道：“你说的这个游戏，是正经游戏吧？” “绝对正经！”本场空太精神焕发道：“走走走，咱们处理食材去！” “哦……你昨天不是说我只要等着吃就好了？” “但是这么多的东西，要是没人帮忙的话，咱们大概真要到晚上才能吃饭了。” “这倒也是，不过你昨天不是故意说好话忽悠我的吧？”古手川神见一脸狐疑的打量着他。 本场空太也是翻白眼：“要真的只有一条牛后腿，三个猪肘子，我哪至于找人帮忙？” 这甩了一圈儿的锅，没想到最后还是甩在了自己脸上，古手川神见咳嗽一声：“咱这也是未雨绸缪，多做点儿准备……” 本场空太附和着点头，一副大家都懂的模样，他可能是有一点点呆，但绝对不傻，不然考不进去特优班。 古手川神见也不废话了，系上碎花小围裙，一捋袖子，帮忙打下手。 其实他在这上面也挺厉害的，好歹是个剑客，精准度、力道都是有的，不管是择菜这种洗发活儿还是剁骨头剔肉这种大开大合的路子，他都手到擒来，不在话下。 不想当厨子的剑客一定不正经，他看着案板上摆的整整齐齐、连大小形状都差不多的连着骨头的牛肉块，深感自己一定是个很正经的正经人。 本场空太在料理上也没有说大话，相当的麻利娴熟，他知道自己的短处在哪——力量不够，做不到像古手川神见这样处理食材，所以这些年来就一个劲儿的往技巧上钻研了，尤其是两只手，灵活的不像样儿。 两人忙的热火朝天，厨房里叮叮咣咣的响。 过了一会儿，本场有佳和三日月晴空两个女生也到了。 “诶，花舞还没来吗？” 本场有佳随口问道，把凉茶和从家里拿过来的和菓子放到了茶几上。 “中午开饭之前，她应该不会露面了……”古手川神见往客厅探了下头，看到了还站在客厅里的两个女生，招呼道：“家里也没别人，咱们不用拘谨什么。” 今天是周末，本场有佳和三日月晴空穿的也都是平常出门的便服。 本场有佳先不说了，她个字高挑，淡绿色的衬衣和一条浅白色的修身牛仔裤，倒是让原来的平板身材看起来有了些弧线。 主要还是三日月晴空，虽然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外衣，可真的架不住身材太好。 颤颤巍巍、颤颤巍巍……古手川神见大脑里有一点空白，这个词就像长了天使的小翅膀一样，围着他转啊转，转啊转的，转个不停。 他很是羡慕的看了眼本场有佳，收回视线，心道自己果然还是从前那个“胸怀宽广”派的好少年。 不过这炖牛肉味道可真香。 眼镜君的厨艺倒还真不是吹的。 等会儿就吃三、吃五碗好了。 正忙着炖肉的本场空太瞅了他一眼，嘀咕道：“回头我和有佳说说，让她赶紧介绍大o派的女生给你认识。” 古手川神见一愣：“突然说这个干嘛？我最近没什么时间的。” “你看三日月的时候，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古手川神见赶紧擦擦嘴角，解释道：“是因为炖的牛肉羹太香了，真的。” “我懂……”本场空太点着头：“我看黒嘶美女走不动路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他自爆了，顺便拉着古手川神见一起。 “你懂个锤子！”古手川神见无语：“真的是因为炖牛肉！” 他对三日月流口水干什么？ 又不能吃！ 客厅里的本场有佳和三日月晴空面面相觑着，后者脸颊泛红，顺便把身前的拉链往上提了提。 “我们去看看花舞，顺便借两件围裙，一会儿过来帮忙！”本场有佳转移话题，拉着三日月晴空往门外跑了。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隐隐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他是不是跳进海里都洗不清了？ …… 出门的两个女生没立刻去隔壁的小鸟游家里，而是站在路上，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本场有佳小声道：“咱们把那个误会和古手川说清楚吧？他应该是喜欢你的，人也真的不错，学校里有好多女生都在悄悄打听他呢。” 她说的误会是她们两个被本场空太误会成了百合的事。 三日月晴空白了她一眼，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他只是喜欢大胸部的女生，不一定喜欢我……这点倒是和眼镜君半斤八两。” 一个喜欢大胸部，一个喜欢黒嘶。 “还是不一样的，我弟弟是个hentai。”本场有佳想了想道：“但咱们还是是把误会解开来的…人都是有缺点的，以后会怎么样还不知道，但是我认为至少不应该是因为这种误会，就这么白白错过……” 她是真心为三日月考虑的。 自己这个好朋友这几年过的实在是太坎坷了些，所以要是可以找一个好归宿，将来也能稍微放心一些。 三日月晴空默然不语，这些天和古手川神见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尽数浮上了心头，她抿了抿嘴，摇了摇头：“还是顺其自然吧。” 本场有佳有些听糊涂了。 三日月晴空轻声道：“……我是个不幸的人，也不一定能配得上他……我不能只为自己考虑的。” “哪有什么幸不幸的，你啊，就是太看轻自己了！”本场有佳有些无奈：“不说这个了，走走走，咱们找花舞去……要是还没起床的话，就抢了她的被子！” 第五十三章 “面冷心热” 两个女生去了小鸟游家，和开门的千子老师打了招呼，就直奔二楼去了。 小鸟游花舞的房间门半开着。 本场有佳往里面探了下头，接着就看到了一个乱糟糟的房间——歌词稿子和乐谱丢的到处都是，连个让人下脚的地方都没。 她顿时无语，这还真是养成了坏习惯，怎么都改不掉了。 三日月晴空拉了拉她，示意她看床那边。 她转头，看到了房间的主人正趴在床上，却只把头埋在被子里，跟只鸵鸟一样。 她愣了下，推开门走到床边，来回打量了一眼，试着道：“你要是被绑架了的话就眨眨眼，我好去找人来救你。” 旁边的三日月晴空不由看了看她。 这大冷天的，你可真幽默。 小鸟游花舞在外面胡乱扑棱着的双手一顿，又是往被子里面钻了钻，闷闷的道：“今天我不过去了！” “过不过去的先不说……”本场有佳眉头微皱：“你先出来行吗？” 她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不太适应这样的画面。 小鸟游花舞也知道这一点，倒是没闹别扭，老老实实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又很自觉的去把窗户开了一点儿。 本场有佳深吸口气，感觉好了一些。 她看着小鸟游花舞通红的脸颊，无语道：“你是打算把自己给闷死吗？” 小鸟游花舞脸色悻悻，没接话——主要是先前那事儿太丢人了，她说不出口。 “所以为什么不去了？是录歌很不顺利？” “不，歌倒是已经录好了……”小鸟游花舞双手捂脸：“我刚才在古手川面前丢了个大脸……所以，所以还是先不露面了。” “丢脸？”本场有佳的眼眸顿时亮了，打探道：“你放屁了？” 小鸟游花舞顿时就羞恼了：“笨蛋！才没有呢！” “那是怎么了？”本场有佳奇怪看着她，嘴里道：“花舞，咱们可是好朋友，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说啦说啦，放心，我们听过拉倒，绝不外传！” 三日月晴空点了点头，有佳靠不靠谱说不准，但她的嘴风一向很紧的。 小鸟游花舞当场就闭气了，一扭头又钻回了被子里。 本场有佳顿时就难受了，赶紧道：“好吧好吧，我不打听了！你出来！赶紧出来啊！” 小鸟游花舞哼了声，这才把被子推到了一旁。 本场有佳舒了口气，搞的就跟她钻进了被子里一样。 她催促道：“行了，赶紧换衣服吧，今天的食材有很多，他们两个可能忙不过来。” “不、我不去！” “但这可是咱们第一次和古手川聚在一起吃饭，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放他鸽子吗？还是说以后都不打算见面说话了？你们可是一个班的！今天不去，明天可是会更尴尬的！” 三日月晴空也跟着开口：“花舞，反正丢人这种事以后肯定还会有的，所以不如从现在就让他试着适应，等习惯了以后，他就不觉得你丢人了。” “……”小鸟游花舞愣愣的看着两人，心想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们俩的钱，所以现在才会受这个折磨？ 她彻底闭气了。 这个时候，楼下忽然有打招呼的声音传了进来。 “有人在家吗？我们来打扰了哦！” 窗户外面就是古手川神见家的院子，两个女生走近看了眼，三日月晴空轻声开口道：“是胡桃同学和她弟弟。” 小鸟游花舞哦了声，没觉得意外。 这件事昨天晚上古手川神就在群里面说过了，当时他还问了她们所有人的意见。 还在注意着楼下的本场有佳小声嘀咕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胡桃同学好像对古手川很感兴趣的样子。” 另外两人一愣，然后都若有所思了起来。 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 白川胡桃是个真正的大美女，所以学校里关于她的传闻从来就没断过，跟时事热评一样，即便没有怎么关注过的她们，这些天也都听说过不少关于白川胡桃的事。 比如她在班里其实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喜欢独来独往，向来喜欢直言不讳，而且因为是神社家的女儿，弟弟还是一位神官，武力值很高，不管是女生还是男生，都不敢招惹她。 但这一切别人眼里的白川胡桃，在她们这儿就跟不存在似的。 在她们眼里，白川胡桃很好相处，人长得漂亮，说话又好听，而且脾气也很好，丝毫没有什么架子。 尤其是在古手川神见那边……三人中午每天都在一起吃饭这种事早就在学校里流传开了。 “走走走，咱们也该回去了！”本场有佳忽然拉着三日月晴空急忙忙往外跑去，不知道是真着急了，还是急着去吃瓜。 “也等等我啊！”小鸟游花舞跑到了衣柜前，准备换衣服。 “啊？你不是不去吗？” “……我又改主意了，不行？” 外面的雨势又渐渐大了起来。 客厅里，白川胡桃看着古手川神见，好奇的道：“原来你还会做料理呀？” 古手川神见摇头道：“不，我只是在帮眼镜君打下手。” “哦，这样子吗？”白川胡桃看向了厨房。 那边本场空太的目光躲躲闪闪的，心里发虚，头皮也有些发麻：“你、你好……” 他确实有点儿害怕见到白川胡桃，毕竟上次在讨论人家的时候，当场被抓了个正着不说，他还很没出息的跑了…… 不过白川胡桃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她笑盈盈道：“还需要帮忙吗？我家弟弟对这种事也挺擅长的。” 本场空太赶紧摆手：“不不不，不用麻烦的！” 最难处理的肉都已经炖上了，接下来剩下的活儿他一个人就能搞定。 白川望看了眼厨房，又看了眼古手川神见，心里面琢磨着怎么才能完成白川胡桃有交代他的那些事。 “一起在厨房里打下手，好像有机会聊着这个……” 他想了想，觉得可行。 毕竟怎么想，在做事的时候闲聊些话题都是很正常的事。 嗯，没毛病！ 他对古手川神见道：“请给我拿个围裙。” “你认真的？”古手川神见愣了下，伸手把自己腰间系着围裙的解下来给了他，顺便解释道：“家里没有多余的围裙了，不嫌弃的话，就用这个的吧？” 白川望也是一愣，默默伸手接了过去，默默系好，默默往厨房走去了。 “洗脸池在左手边，进厨房之前，先去用香皂洗个手吧？”古手川神见抬手指了指，好心提醒着道。 白川望面无表情地进了盥洗室里。 古手川神见目送他，眼中里也有几分若有所思。 原来这小老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吗？ 第五十四章【斩鬼神】 白川望进了厨房，让古手川神见腾出了手。 也挺好，他能招待客人了。 他请白川胡桃坐下，只是还没说上话，三个女生小跑了进来。 最前面是本场有佳，然后是三日月晴空，最后面跟着眼神躲闪的小鸟游花舞。 古手川神见没有给她压力，摆出了凉茶，放好红豆大福，还有昨天买的大葡萄，牛肉粒，干果果仁儿，葵花籽儿……顺便还把白川胡桃带来的两个大哈密瓜削皮切开来一个。 这瓜是真的不便宜，在商场里都是切成小块儿分开来卖的，可以说的上是很贵重的上门礼物了，大家关系要是不好都不敢收的那种。 古手川神见倒没什么不敢的，都提着上门了，总不可能再让人家拎回去。 况且来日方长，以后肯定也有去白川神社拜访的机会。 昨天的天气预报说不上准，也说不上不准，屋外的雨一阵儿大一阵儿小的，倒是刮着呼呼的冷风。 古手川神见也没多待，回了厨房，看有没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毕竟他今天不是客人。 不过厨房里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白川望也精通厨艺，有了他的加入，本场空太做事的效率也直线提升。 他们配合的很默契，古手川神见也只能在旁边看着。 几个女生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着雨景分瓜吃。 小鸟游花舞懒懒的舒展着腰肢，缩在沙发上，很想睡上一觉，反正现在只要古手川神见不看她，她就是最放松的那个。 就这么不知不觉的，中午时间到了。 他们开饭了。 餐桌前，本场有佳低头看着桌子上的炖牛肉、炒牛肉、煎牛肉、番茄牛肉、胡椒牛排……忍不住想古手川神见这是买了头牛回来吗？ 本场空太嘴角大大咧着，站在位子上，举着杯饮料，整个人激动的有点发抖。 大概是因为头一回大家这么一起吃饭，想说上几句感言。 “咳咳，那个，米、米娜桑……”他结结巴巴的开口了。 坐在旁边的古手川神见左右看着，眼中带着好奇，原来大家一起吃饭前，还要先讲上个几句吗？ 倒还真挺有趣的，听听也不赖…… 不过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 他看到本场空太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小沓折叠成了方块儿的纸，等展开来后，光是从背面看，就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 古手川神见顿时一阵头大。 你这是打算念一篇小论文吗？ 问题是你能好好念也行啊，这磕磕巴巴的……咱们还要不要吃饭了？ 也不光是他，几个原本心情怡然的女生也有点懵。 “那个，今、今今天虽虽虽然有、有个让人遗憾的天气，但但……” 本场有佳急忙挤了挤眼睛，拿着果汁比划了几下。 一圈人心领神会，齐齐抬手。 “干杯！” 还在念稿的本场空太顿时就懵了，干什么杯？我还没念完呢！ 古手川神见帮他夹了块牛腿肉，嘴里道：“辛苦了，快坐下尝尝味道。” 坐在另一边的白川望把果汁也往本场空太身边推了推。 一下子受到这样的照顾，本场空太有些受宠若惊，然后就稀里糊涂的坐了下来，忘掉了念感言的事。 “我开动了……”几个女生双手合十，小小感谢了一下厨师的辛苦。 三日月晴空端起了小碗，一勺汤，一勺菜，吃相很秀气。 古手川神见先拿大勺子先给自己添了碗牛肉羹，又夹过来几大块牛排，直到碗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后，才开始大口干饭。 在另一边坐着的白川望也丝毫不输给他，同样端着小盆儿似的碗，碗上还盖着一层厚厚的肉，吃相也不比古手川神见好到哪儿去。 能敞开肚皮吃肉的机会可不多，现在碰到了一个，可得抓住机会，吃个过瘾！ 白川胡桃脸颊略有发烫，红着脸解释道：“他的老师对他很严格的，一天只准他吃一顿正餐，其他时候饿了的话，只允许吃番茄苹果这类的食物。” 本场有佳懵懂的点头，但其实还是不太懂为什么会被这么要求……是为了保持身材吗？ 她没纠结太久，也埋头吃饭。 这餐桌上有两个好胃口的家伙，还发呆的话，估计一会儿说不定连盘子都没得舔了。 这顿午饭吃了一个多小时。 还算是宾主尽欢，都吃了个饱饱的。 等吃饱后，古手川神见倒是揽下了刷碗的活儿，和有佳还有三日月晴空她们一起。 这工作轻松，两个刷一个用抹布擦。 等处理好这些善后工作，所有人回到了客厅里后，本场空太从他带来的包里拿出了一叠正方形的硬纸卡片，这些卡片每个大小形状颜色都相同。 本场空太把这些卡片先给所有人都发了四张，然后他又摸出一副桌牌，咧着嘴角：“来来来，玩儿【斩鬼神】喽！” 正在琢磨这小卡片上面有什么玄机的古手川神见下意识抬头：“【斩鬼神】？” 本场空太用力点头，对他挤眉弄眼：“【斩鬼神】！” 古手川神见无语，你冲我挤什么眼？我就是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游戏才问的！ 本场有佳在他们俩人脸上来回看了看，狐疑中带着警惕：“什么是【斩鬼神】？” 她见自家的hentai老弟笑这么恶心，下意识觉得这好像不是个什么正经游戏。 古手川神见一愣，目光在其他人脸上看了圈儿，看到了和他同样的茫然。 他诧异的问道：“你们也不知道？” 一圈儿人摇头。 “这游戏人少玩儿没意思……”本场空太咳嗽了一声，心想你们知道就怪了，这可是前天才想出来的。 他扶了扶眼镜，翘着嘴角道：“游戏的规则其实很简单！” 他把手里拿着的一副桌牌摆开放在桌子上，指着道：“这里有二十八张牌，里面有一张【神明】卡，还有一张【鬼神】卡，每次我们随机发牌，拿到【神明】卡的玩家可以用【剑】斩杀拿【鬼神】卡的玩家。” 古手川神见几人安静听着，知道他话还没说完。 这游戏肯定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抽牌这么简单，不然他刚才不可能笑那么恶心。 本场空太看了一圈儿，见每个人都不说话，就知道没谁是个省油的灯。 他接着道：“至于斩杀鬼神用的【剑】，就是大家手里那四张空白的卡片……” “每个人需要在自己的卡片上写下两个问题和两个冒险，问题和冒险的范围并没有局限性，你可以趁这个机会问出想知道并且会让对方很难为情的问题……被“斩杀”的【鬼神】一定会被【剑】“斩杀”，所以不可以说谎，也不可以拒绝，每把剑只生效一次……但是也请注意！也不可以提特别过分的要求哦！也请大家自行注意分寸，不然会被踢出局，顺便接受大家的鄙视……怎么样，都听懂了吗？” 坐着的一圈儿人沉默不语，这不就是社死挑战的变形玩法吗？ 还有些像国王游戏，只不过“国王”只是“剑”的挥舞者……谁当【鬼神】谁惨，因为永远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扯淡的问题在等着他。 十四个问题，十四个冒险……倒还真是想想都刺激。 古手川神见听懂了，起身拿笔去了。 听着很有趣，他跟了！ 小鸟游花舞下意识想退出，但转念一想，好像可以借这个机会知道这几天一直纠结的问题答案，比如某人愿不愿意一起考同一所大学这种事……于是她也跟了。 本场有佳拧眉沉思，同时审视着自己，有没有过太丢人的黑历史，她想了会儿，眉毛便舒展了开来，嗯，她没有，于是她也跟了。 另一边的白川望已经拿出随身带着的笔，一手捂着，开始写卡片了。 玩不玩的无所谓，主要是老姐交代的任务。 …… 七个人没一个退出的，每个人眼里都带着期待和警惕。 都在期待看到对方出糗，又都警惕千万不要轮到自己。 看到大家这么给面子，本场空太松了一口气，然后伸长了脖子等其他人写好卡片……他自己的昨晚上就写好了。 不管是问题，还是冒险，全部是深思熟虑过的！ “嘿嘿嘿，嘿嘿嘿……” 第五十五章我与黒嘶不共戴天！ “每张【剑】只能生效一次。” “如果【神明】卡和【鬼神】卡被集到了同一个玩家手里，则需要用【剑】自裁。” ——发明者：本场空太 …… 游戏开始了。 本场空太声音低沉：“先说好，游戏一旦开始，就不允许中途退出，必须要到最后一把剑用完为止……可以的吧？” 每个人目光沉凝，没人退出。 第一轮发牌开始了。 一圈又一圈。 直到每个人桌子前都有了四张牌后，各自才开始动手掀牌。 “谁会是第一个倒霉蛋？”七个人心里念头闪过，同时又都祈祷着千万别是自己。 “哦，我拿到【神明】牌了。” 第一位【神明大人】出现了，是三日月晴空，不过她脸上并没有放松多少，因为还没开的牌还有三张，万一里面还有【鬼神】牌的话，她就完蛋了。 其他六个人包括古手川神见在内，都紧张了起来，生怕自己下一张就掀出【鬼神】牌来。 然后……本场空太深深低着头，几乎以一种快要亲到桌子上的架势，很是愕然的看着刚掀出来的这张【鬼神】牌。 其他人停手了，然后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古手川神见满脸欣慰，这至少证明了这个游戏还是很公平的。 三日月晴空也松了口气，眼眸中同样带着赞许。 本场空太扭头看着另一张桌子上摆着的二十八张纸牌，咕咚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道：“来、来吧！” 三日月看了一圈儿，随便拿起一张，然后在桌子正中间掀了开来。 几人同时看去。 三日月轻声念道：“你有偷偷穿过家人的衣服吗？比如姐姐的裤袜或者是黒嘶……请回答！” “这么缺德的问题谁想的？不过倒是精准打击到了目标……”古手川神见绷着脸。 不行，不能笑…… “啊？”旁边正一脸幸灾乐祸的本场有佳顿时也跟着傻眼了。 其他人同样都绷着脸，目光紧紧盯着本场空太，如果他敢说谎的话，脸上就会出现一些细微的表情变化，比如眼神游离，胡乱挥手之类的。 本场有佳同样满脸紧张，眼中还泛着凶光，如果这小子真偷偷穿过她的衣服的话……她绝对要生撕了他！ “没有！从来没有！”本场空太大声道，很是嫌弃：“她懒死了，换下的裤袜都放臭了才肯洗！” “哦……”其他人默默看了眼本场有佳，然后各自低头，把牌推到中央，开始洗牌。 原本该是本场空太的“死亡”时间，结果莫名其妙就成了有佳的了……倒是“死”的也很成功。 这枪趟的。 不行，不能笑…… 本场有佳脸颊上红的像是要滴血，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旁边的本场空太倒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多离谱的问题。 第二轮开始了…… 这一次古手川神见很幸运，第一张就掀出了【神明】牌来，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张就紧跟着掀出了【鬼神】牌。 “？”一个大大的问号顿时出现在了他心中。 低笑声外加热烈的掌声同样送给了他。 本场空太捂着嘴道：“请、请自裁……” 古手川神见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刚才他都没有笑的。 他看着还剩下的二十七张卡片，看了会儿，摇摇头，随便拿了一张，掀开来摆到了桌子中央。 一圈儿脑袋顿时凑了过来。 古手川神见照着念道：“请说出你的交往历史。” “嗯？”几个女生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暗戳戳期待。 “是个一般羞耻的问题，不过对于我来说不是个事儿……”古手川神见心里评价了一番，面色缓和道：“不好意思，我还没有和谁交往过。” 本场空太有些不信：“真的一个也没有吗？理由呢？”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开口道：“没有时间、也没有钱。” 那段时间正是人生的大好时光，光是学习和习武就占据了他所有的时间，哪还有心思去想其他的。 确实，在长野县读书的时候，很多女同学、甚至学姐和小学妹都对他都有点儿意思。但他不认为过于早熟的经历会对他人生的成长有什么好处。 他简单解释了一遍，周围人若有所思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第二轮，“自裁”的古手川神见算是安稳度过。 然后第三轮开始了。 不过，这回又是古手川神剑第一张就翻出了【神明】牌。 他顿时就紧张了，很担心再一次翻出【鬼神】牌。 但这回没有如他的意，【鬼神】牌被小鸟游花舞拿到了。 后者小脸儿都白了几分。 “没事，别怕，大家还是很友好的……”古手川神见想到了上回合那个不轻不重的问题，开口安慰了一句。 小鸟游花舞一想也是，面色缓和了不少。 她也没有和别人交往过，所以这一类的问题都会很安全。 古手川神见帮她选了张纸片，摆到桌子中央，念道：“请说出最近在你身上发生的一件糗事。” “糗事？”小鸟游花舞一愣，脑子里下意识就想到了早上没穿内衣跑出来的事……不过这种事怎么能说呢？她深吸口气，快速道：“今天早上没洗脸从家里跑了出来！” 古手川神见附和的点了点头。 而到目前为止，唯一成功躺枪“死”了的本场有佳有些失望，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只是被看到素颜了吗？ ……连着两轮都是正常的问题，白川胡桃和小鸟游花舞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本来有些紧张的气氛忽然就轻松了。 心想大家果然都是好孩子啊，不会想多离谱的要求。 第四轮的【神明】是本场空太……不过他在看到【鬼神】是白川望的时候，有些失望。 小神官下巴一仰，一副你尽管问，本大爷皱一下眉头都算输的架势。 本场空太也很无所谓的摸了张卡片，放到桌子中央。 古手川神见凑近看了看，帮忙念道：“请在下个周六之前，拍下一张个人的黒嘶照片，发在群里……” 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白川望的表情僵在了脸上，转头看着他，一副“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 古手川神见也懵了懵，心里后怕庆幸的同时，又很是好心的把卡片递了过去，好证明他没有乱说。 白川望拿在手里，凝视着卡片，久久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古手川神见做了个深呼吸。 不行，不能笑…… 第五十六章我摊上事了？（一） 客厅内的氛围仍保持着一种古怪的沉默。 没人说话。 也没人帮白川望说话。 就连他的老姐，都在用力捂住嘴，肩膀一直抖动着。 本场空太拿手不停地抹着额头冒出的虚汗。 他大意了啊，竟然没考虑会被男生抽到的可能。 古手川神见看了一圈儿，觉得身为主人家的自己不能看着气氛再这么尴尬下去——主要是白川望脸色已经黑了，好像有掀桌子夺门逃跑的打算。 他试探道：“要不……” “不行！”忍着偷笑的四个人里，四个女生异口同声的开口。 一旁心虚着、也不是很情愿看男生穿黒嘶的本场空太同样想也不想的摇头：“不行不行不行，换条件是不可能的，这会破坏规则。” 一圈儿人里，只有白川望看着他，眼里带着光。 古手川神见顿了顿，接着开口：“我是想说，买黒嘶的钱咱们出了吧？让白川破费的话有点儿不太合适。” “同意！”五个人齐齐赞同，又各自扭身捂嘴。 白川望一脸的羞恼，把卡片往桌子中间一拍，大声道：“再来！” 他要报复！ 绝对要让这群家伙比他更丢人！ 古手川神见很心疼的摸了摸自家茶几。 游戏继续进行。 问：“如果你的另一半想要你一起努力考同一所大学，你会同意吗？” “不一定，我会优先遵守我的心意。” 问：“如果让你对古手川神见说上一句话，你会说什么？” “能说什么……天天开心？”本场空太一脸茫然，怎么连这种怪问题都有？ 冒险：“如果你对面坐着女生，请说出你最欣赏她的地方。” “……” “古手川君，你的喜好我们都知道，所以请不要试图说谎！” “……” “古手川君？” 古手川神见一咬牙一闭眼，一只手捂着脸：“胸、胸部的size。” 一阵嘘声响起。 坐在对面的三日月晴空面红耳赤。 古手川神见眼里失去了高光。 在座的几人里，只有还不知道这件事的白川胡桃眼眸茫然，她低头在自己身前看了眼，然后就更加茫然了。 胸部什么的，不就是多余的赘肉吗？ 问：“请对坐在左手边的人说上一句最想说的话。” 问：“请说出自己常穿的黑嘶牌子……” 问：“请说出你最擅长的三件事。” 问：“……” 二十五张卡片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了下去。 茶几前的一圈儿人早就不复刚才的欢乐，个个红着眼，像极了输光一切，吵着要上哪家天台的赌徒。 原本真正“死”了的只有本场有佳、白川望和古手川神见三个人。 结果后面又翻出了三个黑嘶话题，于是剩下的四个人里，除了本场空太，也全都翻了船。 不过本场空太也差不多“死”了……他是今天最能拉仇恨的那个。 现在终于要结束了，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卡片。 最后一个【鬼神】是三日月晴空。 最后一个【神明】是古手川神见。 古手川神见拿起了卡片，放到茶几中间，在三日月晴空满是紧张的目光下，咬字清晰地念了出来：“生日、兴趣、喜欢和讨厌的食物、喜欢和讨厌的异性……” “这卡片上问题好多啊……”古手川神见心里嘀咕了句。 另一边的白川望面无表情，这卡片是他写的，但是是写给古手川神见的！ 三日月晴空看了看卡片，松口气的同时，抿了抿嘴答道：“生日是12月12日……” “12月12号？”古手川神见眼睛睁大了些，和他是同一天！ “……如果学习也算兴趣的话就是学习，喜欢吃的食物是荞麦面，很讨厌吃寿喜锅，还没有喜欢的异性，讨厌很轻浮、心思不正的男性。” 压低的哄笑声响了起来。 古手川神见面色泰若自然，他既不轻浮，也没有心思不正，所以说的不是他。 最后一张卡片结束了，茶几上堆着所有的卡片。 每个人都靠在了沙发上，松口气的同时，又都有些咬牙切齿，比想象中的还要羞耻。 大意了，还是大意了啊！ 古手川神见也在反思琢磨，他觉得这个游戏不应该叫【斩鬼神】，应该叫【友尽】游戏才对。 不得不说，眼镜君可真是个人才。 唯一在明面上没怎么丢人的本场空太左右顾盼着，很是兴奋道：“怎么样？这个游戏好玩儿吧？要不重新写问题，再来一圈儿？” “再来一圈儿！”不甘心就这么结束的白川望沉声同意。 所有人侧头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 小鸟游花舞很是心累的起身：“抱歉，我还有工作，就先走了……”走之前，她扫了眼本场空太，面带笑容：“眼镜君，这几天最好不要走夜路哦！” 她想问的问题一个也没问对人，反倒是自己受了不小的折磨。 “傍晚还有打工……”三日月晴空轻轻的说了句，走之前也看了眼本场空太。 “是呢，时候不早了，也该回去了……明天见！对了，眼镜君？这几天不要走夜路哦！”笑盈盈、看不出一丝生气的白川胡桃带着一脸不甘心的白川望也走了。 本场有佳眼中带着危险的光芒，冷冷的看着本场空太：“好了，该回家了！” 本场空太还在茫然她们为什么要提醒他不走夜路，可现在听到这话，整个人直接一激灵，往后跳去，警惕道：“干嘛？想揍我了？” 毕竟已经当了十六年的姐弟，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揍你？”本场有佳满脸的森然：“今天我要打死你！” “凭什么！我怎么着你了？”眼镜君大叫了声，企图用声音把本场有佳这个危险的想法给吓回去。 他战力只有0.5，平时连一只鹅都打不过，所以面对比他高还比他重的本场有佳时，真就只有挨揍的份儿，眼见大声无效，他慌忙向古手川神见求助：“救、救救我！” 古手川神见不知道在沉思想些什么，被晃着胳膊，他回过了神，叹了口气道：“你可长点儿心吧！” “古手川？”本场空太不敢相信自己的好朋友竟然和自家的“恶魔”站在了一条线上。 本场有佳冷笑一声，右手闪电般抓出，揪着本场空太的耳朵，在后者诶呦的求饶声里，离开了这里。 古手川神见目送这对姐弟离开，许久后，摇头哑然一笑，起身收拾了桌子，然后背着剑鞘，拿一把伞，出门吃晚饭去了。 第五十七章我摊上事了？（二） 晚上的时光一如既往。 古手川神见吃了晚饭，就着雨景，喝着不加咖啡的欧蕾咖啡，等到三日月晴空下班后，才一起离开。 送她回家，顺便巡街。 三日月晴空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这让古手川神见很安心。 雨停了。 夜色渐渐加深，凉如天上的皎月。 古手川神见在北区和文京区交界的大桥周围来回转悠着，看看能不能再碰到一个驭使式神杀他的人。 这回他就长记性了，不往脸上招呼，换些地方，武当版本的擒拿手——金丝缠腕他也是在行的。 不过，今晚不太意外的遛了个寂寞。 快十一点的时候，他放弃了继续等下去，拎剑回了家，但睡觉之前，收到了白川胡桃发来的line信息。 “哼哼，原来古手川是个巨r控吗？” “纠正一下，我不是巨r控，我只是喜欢‘胸怀宽广’的女生。” “嗯？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了，巨r控是狂热者，但我只是喜欢、欣赏多一点，还远远算不上狂热者。” “古手川说的话真和人一样呢，一样的好听。” “……”古手川神见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在讽刺他还是在骂他。 他想了想，打了行字过去：“白川同学是生气了吗？为什么？” “呵，我为什么要生气？”白川胡桃秒回。 “不，我也只是瞎猜的……” 白川胡桃的房间内，穿着身淡樱色睡衣的美少女鼻尖微哼一声。修长白嫩的指头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 她可算想清楚了，那天早上在调侃的时候，为什么古手川神见会说出“真不感兴趣”这样的话来。 原来是嫌她是个平板身材！ 哼！肤浅的家伙！ 大胸到底有什么好的？会被人色眯眯盯着看不说，活动起来也不方便！哼，肤浅！ 她想起了她的一位好朋友，同样也是神社家的女儿，可因为胸部很大的原因，以至于每次出去做任务都要先用布紧紧的缠住……真是看着都疼。 “说起来，也好久没见过八千代那丫头了，明天倒是可以问问她是怎么发育这么好的……”贫胸美少女低头看了眼，又是一撇嘴，在床上打了个滚儿，裹好被子，鼓着腮帮子，闭上了眼睛。 …… 乱糟糟的录音室内，小鸟游花舞打着哈欠关了电脑，歌曲的母带终于是改好了，接下来就等甲方那边的反馈了。 隔音门被推了开来，穿着睡衣、发型危险的小鸟游千子老师看着她，轻声问道：“结束了吗？” “嗯，终于结束了！”小鸟游花舞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接下来一段时间，她就能好好休息摸鱼了。 “辛苦了，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小鸟游千子摸了摸自家女儿的头发。 看着近在咫尺的妈妈，小鸟游花舞愣了愣，忽然没由来的问了句：“为什么妈妈是e罩杯，我却只是个a罩杯?” 小鸟游千子一愣，笑着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个了？以前不是从来不在意的吗？难道是有心仪的男生了吗？” “才没有！”小鸟游花舞自然不会承认。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真的！” “这倒也是……”小鸟游千子想了会儿，纳闷道：“但是你说的也对，都十六岁了，为什么还这么平呢？妈妈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有d了吧？” “我这辈子会不会就这样子了？”小鸟游花舞有些不安。 “怎么可能！你才十六！离发育结束还早着呢！”小鸟游千子断然否定，不过还没等自家女儿安心，她自己又先动摇了起来，迟疑道：“不过你的相貌偏你那个混蛋爸爸多一点，万一胸部也随他不随我的话……” “……” 好像哪里怪怪的。 “不过不用多担心，明天妈妈就去帮你找些丰胸的方法，好像需要好好补充营养和按摩？”小鸟游千子不太肯定的道。 小鸟游花舞听着这模棱两可的话，有些不满：“你以前就没关注过吗？” 小鸟游千子宠溺一笑：“为什么要关注呢？妈妈那时候又不需要，反而还苦恼呢。” 小鸟游花舞顿时闭气，留下一句“晚安”后，往她房间跑了。 …… 第二天的中午，学校食堂内，已经在一起吃了一周午饭的三人组今天也没有例外的聚在了一起。 不过在动筷子开饭前，古手川神见收到了石川康弘发来的一条信息： “你抓来的那家伙疑似是邪灵会的成员，不过还需要更进一步的确认，但这段时间请务必注意好个人的安全，多加小心……” “邪灵会……”古手川神见眼神凝重。 尽管他从来没听说过，但这名字一听就很危险，搞不好是什么恐怖组织。 对面的白川胡桃看着他的脸色，疑惑道：“怎么了？” 古手川神见收起手机，沉吟着问道：“你知道邪灵会吗？” “邪灵会？”白川胡桃想了想道：“据说是一群供奉邪神的家伙，他们不择手段的追求力量，制造混乱，最后甚至还会把灵魂出卖给邪神……我师父说过，那些人已经彻底迷失了，每一个都是不折不扣的危险分子，也一直都是特别科那边重点清除的目标。” “一群反社会人格……”古手川神见面色凝重地做着总结。 那天他竟然一不小心遇到了这么危险的人吗？ 还好对方实力不强啊，估计在邪灵会里面连杂鱼都算不上。 “那些人……”他问出了第二个关心的问题：“要是哪一天我遇到了他们，对方要杀我，我如果收不住手，不小心把对方反杀了，不会被起诉逮捕坐牢吧？” 白川胡桃奇怪的看着他：“当然不会，每个邪灵会的人都是疯子，手上就没个干净的，要按罪行算，千刀万剐都是轻的，如果真遇到了，要么干掉他，要么就赶紧逃……不过我比较建议逃跑。” 一旁的白川望也是冷淡开口：“别小看那帮疯子，他们其中最弱的都能杀咱们个七八遍！” “是吗？”古手川神见又拿不太准了，难道那个瘦高个儿在邪灵会里连杂鱼都算不上吗？不过要真是这样倒也好，这样应该就没人给他报仇了。 然后他想了想，问出了最后一个关心的问题。 “邪灵会的人，头上都有赏金吗？” 第五十八章打赌 “……赏金？” 白川胡桃眸中带着狐疑，虽然没有证据，可她总觉得眼前的男生好像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就是有一点好奇。” “只是好奇？” “只是好奇。” “那我帮你查一查……” 白川胡桃拿出了她的手机，纤细白嫩的手指在上面滑动片刻，细长好看的眉毛微微挑起，看着古手川神见，点点头：“有，还不少。” 古手川神见心跳加快了些，有些期待道：“多少？” 倒不是他对邪灵会有想法，只是想知道前天晚上是不是捡到钱了。 “赏金最高的是东京邪灵会本地的分会长，有七千万円；次高的是三大干部，每个人都有三千万円；最后是成员，赏金由一千万到六十万不等。” “七千万？三千万？一千万？”古手川神见口干舌燥的喝了口水。 分会长竟然比【野武士】还值钱！看来是个罪恶滔天！罪大恶极！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坏蛋！除魔卫道，打击犯罪，我辈修士，义不容辞！ 只要干上一票，将来买房子娶媳妇就不愁了……（划掉划掉） 另一边的白川望也是喉结微动，眼睛一阵出神。 如果他有六十万的话，那一定可以每天吃牛肉盖饭吃到饱吧？ 古手川神见伸出了手，眼神热切道：“给我看看。” “给！”白川胡桃提醒道：“最好记住这些人的长相，真要遇到了的话，也好能及时躲开。” 古手川神见不住点头，眼睛睁的老大，等记住了后，他把手机还给白川胡桃，不放心道：“你再截个屏发给我，我好时不时看看，以防忘记或者是记错。” “好的！不错啊古手川，这份警觉意识真不错！”白川胡桃夸奖了一句。 古手川神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埋头扒饭，按捺着心头的激动。 东京真好啊！不愧是大都市，出门逛个街就能捡到钱！ 不不不，简直满地都是钱！ 真好啊、大城市！ 等解决了午饭后，三人迈步离开食堂，顺着校园散步消食。 “这个周末还要去做任务的吧？”白川胡桃比较关心这个问题，她昨天下了个大单子，存款直线下降，现在急需进账增加安全感。 “当然了，有工作不做不是好打工人！不过比起这个，那件事怎么样了？” 旁边的白川望听的皱眉，他听不懂说的是什么。 白川胡桃：“我家那不着调的大哥人现在在平安京，不过他说了，账号可以借给咱们用，他倒也省的父亲天天打电话骂他。”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惊喜道：“这周可以组队？做八个任务？” “没错！”白川胡桃嘴角也是忍不住往上勾着。 要不是因为这个，她还真不敢乱花钱，毕竟有个饭缸弟弟要养。 但现在能安心了，一周接八次“难度三”任务，只要顺利，数钱都能数到手软，而且更重要的是，八次任务的话一天肯定做不完，如果去远一点儿的地方，那肯定就要留在当地过夜，这样只要一来二去的，时间一长……哼哼哼，保证让你拜倒在本大小姐的石榴裙下，也不会再想什么大胸女生了！ 她眯眼笑着，笑的很贼。 “咳、咳！”一旁的白川望忽然清了清喉咙，打破了她的妄想。 她回过神，面色不善的看了过去。 小神官背着手，平淡道：“周六什么时候集合？”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自然而然，仿佛原本就是小队的一员。 你去干嘛？碍事吗？白川胡桃眼神中带着杀气。 但人帅心善的古手川神见没察觉出问题，摸着下巴道：“如果可以的话，周六的凌晨出发怎么样？毕竟这周工作量大……” 他开口了，白川胡桃一时间不好反对，便暂时压下了念头，打算等今晚回去后再收拾这没眼力劲儿的臭弟弟，她犹豫着道：“周六凌晨的话，可能睡不太好，会影响到状态。” “那就出发的早一点，五点半左右？” 古手川神见商量着道，他毕竟只是个打手，不是老板。 “五点？可以。”白川望飞快翻开了他的手账本，在一页写着密密麻麻的日程上又飞快地划了一笔，自语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我会把周五晚上和周六的见习偶像生的兼职推掉。” 他在“兼职”二字上加重了些语气。 白川胡桃笑容和善。 倒是旁边的古手川神见略有疑惑：“你不是超市的促销员吗？” “那只是周二的兼职。” “只有周二那天的薪水是最高的。”白川望淡淡解释着。 可惜旁边的白川胡桃丝毫不给面子，直接拆了他的台：“他师父是个很奇怪的人，会不定时找他，所以他没办法一直在一个地方打工，为了不赔违约金，他基本上是只能当天找兼职、当天做面试、当天工作再当天辞职……因为长的还行，所以也倒都挺乐意用他的。” 白川望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但想起了前阵子的教训，又很快自己移到了一旁。 这可真是够辛苦的……古手川神见想了想，出主意道：“我觉得你不如先问胡桃同学借一笔钱，这样把兼职的时间拿来提升实力，这样也可以早点成为正式神官。” 现在的时光多宝贵啊，说是一寸光阴一寸金，真的丝毫不过分。 所以拿来用于提升自己的话，怎么想都要比一直忙着做兼职要好上太多。 “欠债？这种没出息的事我才不会干呢！”白川望抬起下巴，带着少年独有的骄傲：“我除了是个见习神官，还是见习促销员，见习收银员，见习调酒师，见习偶像，见习阿婆主，见习……” 他就跟报菜名儿一样，等到古手川神见都快听晕了后，才自语一般的道：“这都是我为了不欠债而付出的努力，如果我屈服了，丢掉了男子汉的尊严，特别还是向……的话，还怎么面对自己？抱歉，唯独欠债这种事，我做不到！” 白川望背着手，眼睛里全是坚定。 “是吗？”古手川神见挠挠头，他从五年前就借了好大一笔钱买剑，也没感觉有丢尊严什么的，他又不是不还了！ 看来人和人真的不一样呢，无论处事态度，还是人生的准则和坚持，相信将来也会有不同但同样精彩的人生……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忍不住看向白川胡桃，心想你家老弟可真是个二愣子，想不清楚时间和兼职哪个更贵。 他不再多提。 白川胡桃正在低头看手机。 忽然，古手川神见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看了眼，看到是白川胡桃发来的信息。 “要打赌吗？” “我不赌钱！”古手川神见直接摇头。 来东京之前他可向健二叔保证过的！ 白川胡桃看着回复，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打字打的飞快：“不赌钱！” “那想赌什么？” “嗯……还没想好，不过要不要先听听打赌的内容？” “只要不赌钱，别的都好说，你说吧！” “你猜今天晚上，他会不会来找我借钱。” “不会！”他想也不想的回了句。 一个宁肯打五、六、七……不知道多少份工，也不肯借钱的人，是不会轻易动摇的。 “那我赌会！”白川胡桃扭过头，朝他眨眨眼。 “好，赌什么？”古手川神见忽然后悔刚才没提钱了。 这分明白给的呀！ “就赌……如果我输了，我请你吃最贵的和牛大餐；如果你输了，那你就请我吃，单独请的那种；可以吗？” “只是请吃饭吗？”古手川神见放下了心，面色缓和。 这赌约他喜欢，赢了他赚，输了也不亏，就算是最贵的和牛大餐，但以白川胡桃小猫舔盘子一样的饭量，才能吃多少？而且还是单独请，不用考虑白川望……多好！ 他想也不想，答应了下来，不过紧接着又发了条信息：“当然，你不能作弊，必须保证公平。” “没问题！”白川胡桃眼眸微弯，不管输赢，反正一起出来吃饭是跑不了了，哼，这傻小子！ 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了眼，眼睛一转，哼哼道：“你不说的话，我还想不起来……你和他一个班的，万一你作弊了怎么办？” “哼，我古手川堂堂正正的做人，才不会做那种事呢！”被怀疑会走后门的古手川神见很是不满。 “那不行，你说了不算！” “那你想怎么办？” “……为了保证公平，我们下午逃课吧？一直到晚上十点钟之前为止，怎么样？” “逃课？不行！”古手川神见再次摇头。 “先别拒绝啊，你们今天下午没有正课的。” 古手川神见一愣，凝眉想了想，看着旁边正跑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白川望，问道：“咱们下午有什么课？” “下午没课。”白川望淡淡道：“理事长的母亲去世了，老师们要去吊唁，今天一下午都是自习。” “三节自习课？干脆放假得了！”古手川神见无语，想了想还是摇头：“还是不行，我还有别的事。” 在班里他除了学习，还需要负责小鸟游花舞的安全，而且根本不可能到晚上十点前都呆在一起，晚上他还想去逮邪灵会的人呢。 “为什么？”白川胡桃发来一张摸不着头脑的眼镜蛇表情包。 “我还有其他事，晚上还要巡街……”古手川神见简单解释一句。 这些都是他的事，没必要说多细。 “那怎么办？”白川胡桃拧眉，这好不容易到手的约会……不对！是打赌，她可不想轻易错过。 古手川神见纠结了一下，最后一咬牙道：“算了，我相信你！你不会做出那种事来的，你一定和我一样，都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嗯？”白川胡桃眼中露出了危险的光芒，觉得他话里有话。 “……和男子汉一样的光明磊落！所以你也放心我好了，我不会和你老弟有接触的。” 白川胡桃鼻尖微哼一声，嘴角翘起，被夸的很开心。 第五十九章三选一、三选一、三选一……全都要行不行？（一） 整整一个下午都上自习课，说实话很无聊。 高一的课程不算很多，除了专门冲刺名校，保证学校升学率的特优班外，剩下的普通班还是更要靠学生的自制力多一点点。 古手川神见有点想逃课了。 今天没有作业，未来两周的新课他也看了好几遍，几乎都快熟读于心。 尤其是班长二宫郁子在黑板上写下“可以早退”这一行字后，他胸膛里蠢蠢欲动的心又是按捺不住了。 这么干坐着，简直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与生命。 不过…… 他扭头，看了眼在左右偷瞄，悄悄吃奇异果干的小鸟游花舞，又瞥了眼远处疑似欺负了小鸟游花舞的男生，有些犹豫要不要带小鸟游花舞一起逃课。 小鸟游花舞也注意到他了，她眨眨眼，像是有点苦恼，她写下一张纸条，然后从书桌里拿出一个大盒子，和纸条一起悄悄递给了他。 古手川神见一愣，伸手接过，先看了眼盒子。 盒子里有蜜饯，有葡萄干，香蕉干，还有奇异果干。 而纸条上写着：“只剩这么点儿了，你先塞塞牙缝，下次我多带一盒。” “我没有这么大的牙缝！”古手川神见无语，没有动果干，写了张纸条给她。 小鸟游花舞接过放在眼前看了看，歪着脑袋想了想，对他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自习课不上了，回家去！ 她同意了……古手川神见露齿一笑，指了指盒子，示意能吃一口吗？ 小鸟游花舞又是点点头，眼眸期待的看着他，似乎也挺想让他尝一下的。 于是古手川神见伸出了右手拇指和食指，夹起了剩下的七片奇异果干，一并丢进了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嚼了起来。 嗯，甜！不错！好吃！ 他点着头，将盒子还了回去。 小鸟游花舞低头看着盒子里，呆了又呆。 你不是只吃一口吗？ 那么多的奇异果，说没就没了？ 我最爱吃的奇异果…… 古手川神见一口把咀嚼完的奇异果咽了下去，想了想，摸出手机在line群里问了一声。 毕竟先前白川胡桃这么提过的，他现在改了主意却不喊她的话可不好，而且他们三个都走了的话，就只剩三日月晴空一个人回家了，所以也和她提前说一声。 很快，他就收到了回复。 白川胡桃已经收拾好东西出了教室。 三日月晴空也一起回去。 本场空太很羡慕，可他下午还要参加轻音部的社团活动，没办法一起走。 古手川神见揣好手机，收拾整齐东西，在周围同学略显诡异的目光里，和背着书包，抱着蜜饯盒子的小鸟游花舞前后脚一起离开了教室。 四个人在玄关口集合，朝校外走去。 在周一这种时候外出，总有一种奇特的放松感。 午后的阳光有种让人想伸懒腰的慵懒感，总觉得这时候的时光很慢，可以一点点的品尝回味。 古手川神见回味着，心想等回去后就去趟商场，买些干果放家里吃。 等回到商业街口后，三日月晴空迈步去咖啡店了。 她的生活似乎一直都是这三个点，学校、家还有咖啡店。 当走到小鸟游花舞家门口时，她也招招手，回家了。 古手川神见也朝他家门口走去。 白川胡桃背着手，悠悠的跟在身后。 直到他拿出钥匙开了门，白川胡桃跟着他走了进来，一直走到玄关门口时，他才侧过头，懵懵的问道：“你不回家吗？” 白川胡桃歪头看了眼天空，浅浅笑着：“时间还这么早，回去多无聊？我们不是还要相互看着对方吗？咱们还可以一起选选任务什么的。” “……可是你老弟不在。” 白川胡桃想了想，摇头道：“拎包的没有发言权，不管他。” “那行吧……” 古手川神见请她进了屋子，去冰箱里拿了凉茶和哈密瓜招待她，然后自个儿进了卧室，换了宽松的衣服。 他松口气，校服有些修身，穿一会儿还好，但穿一天的话还是有点束缚感。 而且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一不小心就给扯坏了。 换好衣服后，他推门走了出去。 白川胡桃两只胳膊正抬至脑后，纤细的腰肢伸展出优美的弧线，被裤袜裹着的双腿圆润修长，延伸至校服的裙摆深处，让人有些移不开目光。 她面色慵懒，细密的眼睫毛轻轻颤着，依靠在沙发上，很像一幅画。 古手川神见还看到了她胸前隆起的弧度。 他咕咚咽了口口水，不知道在馋什么，移开目光道：“要是不急的话，咱们先去逛个街怎么样？我想去买点儿干果。” “逛街？可以哦！”白川胡桃睁开眼眸，往上提了提裙角，笑盈盈的道：“为什么要看这么久呢？我的腿很好看吗？” 一抹白皙自古手川神见眼眸划过，随后就像磨不灭的印记，烙在了心里。 不会说谎的他只能点头，老老实实道：“很好看。” 白川胡桃真的很完美，除了没有胸部，身上不管哪个部位都很好看，就拿腿来说，不是那种瘦的跟筷子一样，而是稍有肉感，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刚刚好的那种，而且真的很软很滑——前天骑一辆摩托的时候，有些地方会不受控制的碰到，所以古手川神见很清楚。 ……好吧，尽管他非常不太想承认，但他确实不光只是对胸怀宽广的女孩子感兴趣，只能说是对胸怀宽广并且身材很好的女孩子更多的向往一点；除了这一点，他……嗯，他和别的男生一样。 不，倒不如说，他就是个…… 认清了自己的古手川神见眼神恍惚，然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接受了他是个sp的现实。 白川胡桃嘴角翘起，心里面高兴的打滚儿，她背着手，挺着大概勉强到a的胸脯。 “逛街去！” 两人走在工作日里没多少人的街道上，踩着地上从枝叶里透过的细碎阳光。 白川胡桃心情很愉悦，背着小手，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在走出树荫时，阳光洒在了她的脸颊，她微微侧脸，乌黑发丝如瀑，美的宛若流落在人间的精灵。 第六十章三选一、三选一、三选一……我全都要行不行？（二） 商场回来的路上，古手川神见和白川胡桃一人抱着一个大袋子。 白川胡桃怀里的干果有一大半是帮古手川神见拿的。 “明明菠萝干更好吃一点的。” “不，比起菠萝干，我还是更喜欢奇异果和红薯条。”古手川神见坚持着他的选择。 “可也没必要买这么多吧？” “多吗？这点儿顶多也就够吃个两三天。” “……你是拿来当配菜吃吗？” “怎么可能，这种小零食吃进肚子里就没了，和嗑瓜子儿一样，就过个嘴瘾。” “……呵，你嘴瘾可真大。” “嗯？你是在讽刺我吗？” “不不不，小女子哪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哼哼着，回到了古手川神见的家里。 古手川神见把买来的一部分干果先用保鲜膜贴好，放到冰箱的冷藏里，然后又准备了几盒，打算一会儿给小鸟游送一盒，等会儿去吃饭的时候再给三日月带一盒。 眼镜君和有佳的份，就明天再给他们。 白川胡桃坐在沙发上，小口吃着她买的菠萝干，另一只手翻着手机，随口道：“我有个想法，咱们要不就接东京的任务？从周五晚上开始，连带着周六和周日，见到一个接一个，怎么样？” “能接满八个吗？” “有一定的风险，但可以省很多奔波的麻烦。” 原本美美的双人行被不开眼的老弟横插了一脚，她也没心情跑多远了。 “可是东京这边好像没什么赏金高的任务。” “那就去琦玉、千叶或者是神奈川，那里离得近，时间也富足。” “嗯，没问题。” 周末接活儿的地方定了下来。 古手川神见坐在她旁边，和她一起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思忖着道：“等到了那边后，还租两辆车子好了……看来我得找时间去考摩托车驾照。” “没关系，小望也会骑摩托的，到时候让他一个人骑一辆就好了。”白川胡桃随口说了句。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点点头，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那就这么定了！”白川胡桃很满意：“到时候我家老哥也会配合咱们的。” 古手川神见问道：“那个，他的账号没办法马上给我吗？” “不是不给，是给不了。”白川胡桃解释着：“特别科那边有专门针对这方面的审查手段，要是查出有人冒用，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咱们那样做其实已经很取巧了，他要不是我家老哥的话，我也不敢这么干。”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古手川神见放弃了，拿出手机点开他的app，放桌子上和白川胡桃一比较，顿时叹了口气。 他上面还是只有巡街这一类的任务。 “要是有个既可以接赏金任务，又不用签卖身契的平台就好了，特别科小气巴拉的！” 一旁的白川胡桃歪着头眨眨眼：“要是你愿意入赘到神官家、或者是和特别科有关系的神官家，一切烦恼就全部迎刃而解了。” “我不入赘！”古手川神见翻着白眼：“我要自己娶老婆！” “我也只是提供一个可行的思路。”白川胡桃接着吃她的菠萝干。 她咬了一口，咬出一个好看的月牙，然后看了看，眨眨眼，递到旁边：“要吃吗？” 古手川神见看了眼，摇头拒绝：“不吃，这个你咬过了。” “哼！”白川胡桃拱了下鼻子。 这臭小子，不懂风情。 古手川神见翻着她的手机界面，随口道：“任务的选择先不急着定下来，今天才周一呢，万一临时出了什么紧急的事，耽误事不说，还得赔人家钱……周五下午再商量吧？到时候也来得及。” “嗯，那这几天的晚上你有事吗？要是有什么不错的任务，我可以试着接一接。” 听到这个提议，古手川神见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还是不了，我这几天晚上有其他的安排。” “晚上有安排？”白川胡桃眼中疑惑：“去干什么？” “干什么……简单来说就是蹲人吧？” “蹲人？” “嗯，蹲人……”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道：“你也知道的，我最近一直在巡街，这段时间好像有不安生的人在附近出没，我想试着逮他们。” “是这么回事……那要不我和你一起吧？” 古手川神见上下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你太好看了，要是晚上在街上乱晃悠，咱们得先解决一大批胡乱搭讪的人和酒鬼才行，动静太大。” “嗯，说的也是，那你自己千万小心！”白川胡桃捧着脸颊，笑弯了眼眸。 虽然被拒绝了，可还是觉得很开心，这是怎么回事？ “来，吃菠萝干。”她心情极佳的把手里的菠萝干抬了抬。 古手川神见很不情愿的往后仰了仰头：“都说了，这是你咬过的，给我个新的！” 白川胡桃：“……” …… 半个小时后，白川胡桃抱着她买的干果蜜饯离开了。 该商量的事全部商量完了，她也不好再呆下去……虽然先前有说要待到晚上十点，但那只是调侃的意思多一点，真要让她这么干，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是对这不解风情的臭小子有点意思，但不代表就要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倒贴上去…… 轻易到手的东西往往是不会被珍惜的。 所以，打咩！ 古手川神见目送她离开，转身回房间拿了一个盒子，走到小鸟游花舞的窗台下面，仰头喊道：“小鸟游，你在吗？” 没多久，窗户开了，小鸟游探了探头，又往他屋子里看了看，语气里听不出喜怒：“白川同学回家了？” “嗯，刚走，你找她有事吗？那我去叫她回来。” “我我我不找她！”见古手川神见迈步往门口走去，她赶紧说了句。 “哦……”古手川神见也没当回事，只当她随口一问，就掂了掂手里的盒子，乐呵呵道：“把窗户打开，这是先前课堂上的谢礼。” 小鸟游花舞低头看着他，脑子里闪过刚才看到的一幕幕，心里不由烦躁，她哼一声，有些小赌气：“哪有你这么送人的？要真想给我，自己上来，亲手给我！” “啊？”古手川神见愣了愣道：“那你把窗户打开，再后退一些。” 这下换小鸟游花舞愣了，她低头看了眼有些让她腿软的高度，赶紧道：“算了算了，我只是胡乱说的，你、你别乱来。” “哎，多大点事儿嘛！快点的！”古手川神见左手拿着盒子，微微后退了几步。 小鸟游花舞懵了懵，没由来的开了窗户，顺便退到了一旁。 “踏踏踏！”踏步的声音响起，接着下一秒，古手川神见的手就出现在了窗台上。 小鸟游花舞看傻眼了。 这可是二楼！而且还是二楼的窗户！ 古手川神见轻吸口气，微微用力，身子跃起，步子很轻盈的跳进了她的房间里，接着一眼看到了地上乱糟糟、丢的到处都是的曲谱，和在床上随便扔着的校服……还有那件淡粉色的小胸衣。 他下意识看了眼小鸟游花舞的身前。 唔，又是你，尖尖角…… 他不着痕迹移开了目光，转身目不斜视的看着窗外，伸手把手里的盒子递过去道：“给，奇异果干……” 小鸟游花舞下意识伸手接过，也跟着找回了神，她站在原地又懵了几秒，惊慌失措的爬到了床上，把乱丢的衣服连同她自个儿全部裹到了被子，靠着墙角，脸颊充血：“你、你你你……” “我这就出去！”古手川神见心里也是一慌，赶紧一按窗户，抬腿就要往下跳。 大脑混乱中的小鸟游花舞又是给吓了一跳，一拍床：“等、等等！” 第六十一章三选一、三选一、三选一……我全都要行不行？（三） 少女的卧室内，古手川神见盘腿坐在地上，腰板挺直，平视眼前的墙壁。 背对着的大床上，小鸟游花舞正在低头打量，面色迟疑。 “应该没有看到什么吧？毕竟这次又没有刮风，除了衣服……”她下意识攥紧了小胸衣，拿出来看了眼，顿时羞恼的又喘不上气了，直接把自己和衣服一块儿塞到了被子里。 啊！来个人杀了我吧！ 古手川神见侧了侧脸，试探道：“你还好吗？” “你你你别说话！”小鸟游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 古手川神见闭上了嘴，只是有点坐如针毡，心里也有点后悔。 大意了啊，原来小鸟游平常在房间里这么放松……那她为什么还要喊我上来？难道是她忘了自己没穿小胸衣吗？ 大小伙子满脑袋的问号。 却丝毫没有考虑正常人哪可能一下子就扒住人家二楼窗户的？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小鸟游花舞在被子里闷的受不了了，她钻出个脑袋来，深深换了口气，目光盯着前面的背影，一会儿不善，一会儿羞涩，一会儿咬牙的。 跟变脸一样精彩。 她试探道：“你刚才，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吗？” 这问题把古手川神见难住了，他低头扫了眼地上，略微委婉道：“感觉哪个地方都不该看。” 小鸟游花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乱丢一地的稿纸，脸上又是一阵火烧火燎的。 “我工作刚结束，还没来得及打扫……”她没什么底气的说着，但忽然意识到不对，坐直身子，拍着床气愤道：“不是，你怎么上来的！” 真在想着该怎么圆场的古手川神见一愣，两只手背对着她比划了一下：“就这么跳上来的。” “胡说！怎么可能跳这么高？” “这个……打小练过。” “哈？练习怎么跳人家窗户？” 古手川神见感觉到背后的目光不对劲了，赶紧解释道：“不是跳人家窗户！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干的！真的！我、我们那儿山很多，所以经常上下来回乱窜，这一来二去的，就、就跳这么高了！” “……真的？” “真的！真的！不信的话什么时候我带你回我家，你一看就知道了！” 小鸟游花舞脸一红，暗自啐了一口：“呸，谁要跟你回家！” 她看了眼窗外，眉毛微皱，淡淡道：“古手川和白川同学关系很好呢，是准备要交往吗？” “交往？不，没有这么想过。”古手川神见盯着墙壁道。 “你们的关系不是已经好到可以相互喂东西吃了吗？还是说古手川是在骗我，或者是在玩弄白川同学的感情？” 古手川神见扭过头看着她，狐疑的道：“我们什么时候互相喂东西吃了？” 小鸟游花舞赶紧把被子往身上搂，凶态十足：“不准转过头！” 古手川神见赶忙坐端正。 小鸟游花舞皱着眉毛，哼了一声：“半个小时前，在客厅里。” 古手川神见哦了声：“那只是她的小恶作剧，故意拿咬过的逗我玩儿。” “什么？还是咬过的？”小鸟游花舞脑子一瞬间想到了更多剧情画面，她捏紧了小拳头：“你吃了？” “她都咬过了……” “那不正好？”小鸟游花舞哼哼着道：“为什么不吃呢？白川同学那么好看。” “……都说了那是她咬过的。” 古手川神见头回发现原来沟通是这么费劲的一件事。 小鸟游花舞歪了歪头。 他是在说他不会吃别人咬过的东西吗？ 就没考虑过间、间接kiss？ 还是说对白川同学没有那种感觉？ 哦、是了，白川同学也是平胸来着…… 她这么想着，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前，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沮丧。 就在这个时候，古手川神见左耳朵一动，扭头看向了门外。 下面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动静，接着小鸟游千子的喊声传了过来：“诶？花舞已经回来了吗？” “老妈回来了！”小鸟游花舞脑子一空，心中顿叫糟糕，赶忙道：“是、喔喔已经回来了！” “啊咧？声音怎么有点慌慌张张的？什么什么，难道花舞带了男生回来吗？”小鸟游千子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紧接着上楼梯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快、快快走！”小鸟游花舞压低声音，语无伦次的道。 古手川神见面色凝重。 要是小鸟游花舞好好穿着衣服也就算了，可这个样子，好像怎么看怎么不妙。 他起身往窗户外蹿去。 “小、小心点儿。” 小鸟游花舞往外面看了眼，有些眼晕，赶紧说了句。 古手川神见没吭声，直接一跃而下，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站起来拍拍屁股，和她比了个ok的手势，小跑着回屋子里去了。 小鸟游花舞看的目瞪口呆。 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还真就屁事没有啊！ 外面响起了门把手拧动的声音：“花舞？花舞？乖，把门开开。” “来了来了！”小鸟游花舞四下看了看，赶紧拿抹布把古手川神见留下的脚印擦了个干净，最后没什么不对了后，才揉了揉头发，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迈步去开了门。 门一开，一身黑色衣服的小鸟游千子先是往她身上上下看了眼，然后又往屋子里探头探脑的：“你在睡觉？” “昨天睡太晚了，补个觉……”小鸟游花舞打着哈欠往自己乱糟糟的床走去。 后面小鸟游千子背着手跟了进来，看了眼乱的不想再看第二眼的床，又看了一圈儿乱糟糟的屋子，放心了。 房间这么乱，除了自家女儿受得了外，谁看了谁糟心，更不可能带男生来了。 她这么想着，在屋子里兜兜转转了起来，看一眼桌子下，检查了柜子，床底，最后又往窗户外看了一圈儿。 小鸟游花舞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生怕刚才慌乱下哪个地方忽略掉了，就步子略快地走了过去，一脸“疑惑”：“您在看什么呢？” “不……”小鸟游千子收回视线，调侃着道：“我还以为女儿长大了，带了男生回家。” “绝对没有！”小鸟游花舞断然否认，古手川是自己爬上来的，所以不算。 小鸟游千子看了眼乱糟糟的房间，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笑盈盈道：“也是，如果妈妈是男生的话，看到了这么乱的房间，一定会扭头就走的。” 小鸟游花舞脸色一红，转身收拾地上的曲谱，哼唧着道：“您真是想太多了，读大学前我可不打算考虑这方面的事。” “大学啊……”小鸟游千子在心里叹口气。 她当年也是这么想的，结果一上高中认识了小鸟游花舞的魂淡父亲，被他温言暖语和帅气的外表所迷惑，终于在一个早退的下午，稀里糊涂的把他带回了家，结果还被老妈堵门堵了个正着…… 她摇摇头，不去想那遭人恨的魂淡，脸上恢复了笑容：“晚上咱们吃烤肉去吧？” “烤肉吗？要不叫人送到家里？还要换衣服，好麻烦……”小鸟游花舞低头看了眼身上，略有纠结。 “换个衣服出门就嫌麻烦了？”小鸟游千子翻白眼，心里更加肯定自家女儿一定没有交往的男生。 “我睡衣都换好了，肯定不打算再出门啊！”小鸟游花舞理直气壮，同时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很好，麻麻没发现什么不对的。 “家里可是吃不了碳烤的哦！风味的话可是会差很多的。” “那只是您的错觉，电烤的和碳烤的没差！”小鸟游花舞向来是个不挑剔的好孩子。 “行吧行吧……”小鸟游千子拿出手机，低头拨号码，不过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了一个装奇异果干的盒子，下意识道：“嗯？家里的奇异果干已经吃完了吗？” 小鸟游花舞跳到她跟前，语气里略有一丝紧张：“不，这是古手川送我的，我在班上请他吃了些，所以这是他的回礼。” “古手川？这小伙子人真不错呢。”小鸟游千子笑了笑，但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侧头看着屏住呼吸的女儿，疑惑的道：“你紧张什么？” “紧张？没、没有！”小鸟游花舞下意识移开目光，吹了声口哨。 “哦？”小鸟游千子目光一下子诡异了起来，试探道：“乖女儿，你没有事情瞒着妈妈吧？” “没有！绝对没有！” “……妈妈也不是好奇，但妈妈过来人，在很多事上说不定可以给你一些正确的意见哦！” “没有！真的没有！您多想了！” 小鸟游千子看着她，心里愈发肯定了有问题，毕竟是自己生的，连紧张和说谎的样子都和她当年一模一样。 她扭头又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儿，最后在窗户外看到了客厅里收拾桌子的古手川神见后，才放下了心。 她笑盈盈的道：“说起来，昨天你去他家里吃饭还没感谢吧？要不把他喊过来，晚上一起吃烤肉，怎么样？” 自以为已经快要紧张到装不下去了的小鸟游花舞闻言一愣，面色古怪道：“我倒是没有意见，但是您真的想好了吗？他的饭量超级大，光吃烤肉的话……” “男生嘛，饭量大一点很正常，咱们就多买两盘肉。”小鸟游千子不以为意。 “两盘怕是不够……”小鸟游花舞略微估算了一下：“至少得多买上个四十盘，这样应该勉强够他吃。” 小鸟游千子收起了手机，若无其事的道：“妈妈突然觉得，买一点儿小礼物当谢礼也挺不错的，是吧？” “嗯，随您喜欢。”小鸟游花舞乖巧点头。 第六十二章 这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的（一） 傍晚，大半边的天空都被夕阳染成了茜色。 咖啡店门口，三日月晴空蹲着身子，轻轻拍打又不工作的广告灯牌——这是店长教她的办法，不亮的话，就拍一拍。 其实她觉得这不太合理，应该拆开来检查一下线路。 但店长说没那么严重，只要拍几下就好，如果拍几下还不亮，就使劲儿踹上几脚，别跟它客气。 少女心想这会不会是店长想换灯但舍不得花钱，就想找个理由来扣她的薪水？ 所以她从来不用脚踹，每次都轻轻的拍着。 印着咖啡杯图案的广告灯牌忽然闪了闪，接着“啪”的一下亮了。 灯光也忽明忽暗的，像呼吸一样。 店长说这个叫【自动感应】装置，可以根据环境光的强弱来自动调节亮度，是很厉害的高科技。 三日月晴空对这个不感兴趣，反正只要亮了就好，店长也就没理由扣她薪水了。 她端详片刻，从围裙的口袋里拿出干抹布，在上面擦了擦，这才站起身，抬头望了眼天边。 晚霞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就在她收回目光，准备回店的时候，有三个身穿黑风衣的瘦高男人围了过来。 她下意识后退几步，低下头道：“欢迎光临”。 但身前的三个人都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只是目光漠然的看着她。 三日月晴空顿时有种很不自在的感觉，她低着头，转身回了店里。 等她一路小跑到了柜台前，一手按住了电话后，才敢回头。 而门口已经没了那三人的身影。 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三日月晴空微微舒了口气。 十多分钟后，有客人上门了。 古手川神见一手推开店门，迈步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雨宫店长的声音遥遥响起。 古手川神见点头，目光在店里看了一圈儿，找了个不起眼的空位坐下。 很快，三日月晴空来了，端着杯冰水。 古手川神见道了声谢谢，问道：“今天有什么推荐的菜品吗？” “今天的特别菜品是超大量的豪华什锦拉面。”三日月晴空双手比划了圈：“就是很大的那种碗，一般是给客人分着吃的。” “有牛肉和叉烧吗？” “嗯，配菜上都有写。” “那就先来三碗，一碗一碗的上，不然泡涨了会影响口感，面要偏硬一点，汤头不要太咸，要柴鱼、酱油、辣味增口味的汤底……” “三大碗……”三日月晴空默默记下，看着他，没由来说了句：“古手川和天边的晚霞有点像……请稍等一会儿。” 她带着空盘子和单子往后厨去了。 古手川神见扭头看向旁边的玻璃窗，摸着脸，凑近来回看了看。 这是在夸他长相和晚霞一样好看吗？ 雨宫店长来了，身前同样一跳一跳的，古手川神见端起冰水喝了口，润了润嗓子。 这位丰腴成熟的大姐姐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身子前倾，好奇的问道：“古手川，你现在和三日月住在一起吗？” 古手川神见看着眼前这条雪白深邃的沟壑，认真道：“店长，您可能误会了，我和三日月只是朋友。” “是吗？”雨宫店长压根不信，翻了个白眼，带着几分不经意间流露的几分媚态。 “这是真的……”古手川神见也往前压了压身子，认真解释着：“三日月其实有交往的对象，那也是我的朋友，还拜托过我照顾她，我最近又一直在巡街，所以就顺便送她回家。” 雨宫店长愣了愣，很是意外的道：“啊？三日月早就有交往的对象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不知道？”古手川神见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那这还真是奇怪了，到底什么时候的事？” 古手川神见默默喝水，在对方看过来之前，先开口问了句：“您忽然问这个干嘛？” 雨宫店长下意识道：“刚才有三个人一直站在门外盯着三日月看，我是想提醒你们小心一些。” 古手川神见蹭的起身，环顾着窗外：“谁？在哪？” “在你来之前就走了……”雨宫店长瞥了眼一旁的剑袋，起身摆摆手：“总之晚上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喽！” 古手川神见重新坐好，看了眼工作中的三日月晴空，将询问的念头暂且压下。 …… 深夜八点钟，古手川神见和三日月晴空两人离开了咖啡店，一起朝着北区的方向走去。 古手川神见没有背剑袋，长剑直接被他拿在手里。 “下午的时候，是不是出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他看着周围，出声问了句。 旁边双手拎包的三日月晴空想了想，迟疑道：“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再想想，就在我来之前。”他提醒了一句。 三日月晴空低头沉思，这才略有恍然道：“好像碰到了三个有点奇怪的人。” “和他们认识吗？” “不，从来没见过。”三日月晴空歪着头，眼眸中带着思索道：“不过他们的打扮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怎么说？” “他们都穿着黑色的风衣。” “黑风衣？”古手川神见瞬间想到了被他抓到特别科的那个人。 “难道是邪灵会的人？”他停下了脚步，侧头看着三日月晴空，略有疑惑。 “他们盯上三日月了？为什么？” 三日月晴空也跟着停了下来，不解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道：“要不今晚别回家了。” “啊？不、不可以！”三日月晴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一手捂住领口和裙角，急急往旁边退去。 古手川神见看的无语：“我的意思是，要不今晚你去有佳家里住一晚吧？” 三日月晴空松口气，白了他一眼：“下次请先把话说完整。” 古手川神见也是无奈。 “为什么要去有佳家里住？” “可能会有危险，那三个不是好人。” “古手川认识他们？” “算是吧，你也知道，我在巡街嘛，多少了解一点这方面的事。” 三日月晴空心里信了七分，她停下脚步，犹豫着道：“可有佳今晚去了田园调布，要在那边住一晚。” “田园调布？挺远的啊，她去那儿干嘛？” “她奶奶今天过生日……你没有听眼镜君说吗？” “……没有。” 三日月晴空想了想，低头道：“我、我还是回家住就好了，我会锁好门的。” “那去小鸟游家里？” “花舞？”三日月晴空沉默了，摇摇头，目光坚定：“没关系，我回家住就好了！” 古手川神见不由侧目，为啥一提到小鸟游反倒更坚定了回家睡？ “你们的关系不太好吗？” “不是！”三日月晴空抿了抿嘴：“她睡着后不老实，喜欢脱人衣服……” 古手川神见歪了歪头，简单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鼻子顿时就发热了。 他赶紧揉了揉，犹豫道：“那要不这样吧？我帮你问一问白川同学，咱们去她家神社。” “不用了，古手川……”三日月晴空低声说着：“我回家住就好了。” 古手川神见也觉得不太妥，毕竟也就才见过几面的关系，还没到可以借宿那种程度。 “那要不去住旅馆？” 三日月晴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古手川神见不再多提。 旅馆一晚上也挺贵的。 “那要不这样吧！你、你先去我家！”古手川神见她又捂胸口了，赶紧道：“我要去巡街的，等巡完街后再送你回家，那时候应该就安全了……放心好了，我人品有保证的！” “巡街……”三日月晴空松开了手，想了会儿，深深鞠躬：“那就拜托你了。” 第六十三章 这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的（二） 古手川神见带三日月晴空回了家，准备好水果、零食、夜宵，最后又拿了一张被子放到沙发上，要是想打个盹儿什么的也可以。 这些做完后，他才锁上玄关门和大铁门，又离开了。 站在街上，他想了想，把刚拿出的手机装了回去，没有接巡街的任务，拎着剑，直接去往北区。 他有预感，今晚一定不空手。 …… 客厅内，三日月晴空坐在沙发上，仰头打量着天花板，然后闭上眼睛，轻轻吸了下鼻子。 有一种很安静的味道。 她靠在沙发上，微微发呆。 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她低头看了眼，按了接通键，又按了扬声器。 一道很惊愕的声音响彻了客厅：“啊咧？晴空，为什么你会在古手川家？” “下午遇到了几个奇怪的人，古手川说可能会有危险，所以让我在这里待上一会儿……你小心点儿，别掉下来！” 正对着客厅落地窗的二楼窗户口，小鸟游花舞半个身子都探在外面，吓了她一跳。 “奇怪的人？那古手川人呢？” “他去巡街了。” “什么？巡街？” “是他找的工作。” “哦，难怪一到晚上他家里就没人……你今晚要住下吗？” “不，他巡街结束后会送我回去。” “那已经很晚了吧？要不来我家，今晚咱们一起睡。” “不了，我还是比较想回家。” “哎呀，你跟我客气什么？快点来！” “……” “晴空？” 三日月晴空看着她，缓缓道：“自从上次合宿过后，我就发过誓，再也不要和你们两个一起睡一个房间了。” “啊？有佳的睡相很差我知道，但为什么我也out了？” “你睡着后就会脱我衣服！而且手也不老实！你比有佳的睡相还恶劣！” “……是吗？” “所以……”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看到小鸟游花舞嗖的缩回了房间，还一把拉上了窗帘。 她不解的看着：“你怎么了？” “晴、晴空！有人站在古手川大门前，还正往咱们这边看着！”小鸟游花舞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三日月晴空心里一紧，脑子里想起了白天遇到的那三个奇怪的人，赶紧蹲了下来，拿过手机，关上免提，爬到沙发后面，慌张道：“要报警吗？” “你、你先仔细听！如果有翻墙的声音，就立刻报警！”小鸟游花舞关了自己房间的灯，紧紧拿着在神社里请的驱魔符，又悄悄地将窗帘掀开一个缝，往外面看去。 路边门前的路灯下，那看不清楚是男是女的人还站在那边。 她心头一紧，赶紧合住窗帘，小声道：“那人还没走！你别挂电话，我先用另一个手机报警，再打电话给古手川……” 三日月晴空趴在沙发下，脸色苍白的像张白纸，她咬着下嘴唇，小小嗯了两声。 她想关灯，但又不敢关上。 只能咬着牙，仔细听院子里的动静。 如果真有翻墙的声音，她就必须得想尽一切办法自救。 电话那边，小鸟游花舞拨电话的动静响起，没多久后，很熟悉的声音从电话的电话里传了过来。 “我是古手川，怎么了？” 听着这醇厚清澈的嗓音，三日月晴空差点没忍住喊他的名字。 “古手川，现在有个怪人站在你家门前，我已经报警了，你也小心些！” “奇怪的人？”古手川神见语气一沉道：“三日月还在我家里，我这就回去！” 电话直接被挂断了，小鸟游花舞压低声音喂喂了好几声，最后懊恼道：“这家伙，我都说报过警了！” 三日月晴空紧紧攥着小拳头。 下一秒，古手川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三日月晴空压抑着声音对小鸟游花舞道：“古手川打了电话进来，我接一下。” 小鸟游花舞也没废话：“咱们用line联系！” 三日月晴空先挂了电话，接通古手川神见的，大步奔跑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内。 古手川神见安慰她道：“别怕，先到我的卧室去，把房间门锁上，我还有三分钟回去。” “花舞已经报过警了，你、你要不先别回来。” “放心，我很强的。” …… 古手川神见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握着剑鞘，埋头在路上狂奔，朝文京区冲刺着。 但陡然间，他脸色一沉，停下了脚步。 前方的大桥中央，三个黑色风衣男人正一字排开的堵着路，目光漠然看着他。 古手川神见看了一圈，眼前三张面容瞬间和中午时看过的几张照片重合在了一起。 果然是邪灵会的人。 他们应该就是下午时候三日月晴空遇到过的。 也正是他今晚在找的人。 “如果家门口的人不是他们，那又是谁？”古手川神见念头转过，握着剑鞘的手紧了又紧。 “要赶紧回去才行，对邪灵会的人不需要留手……”他看着前方，眼中第一次有了只有在看怪物时才有的情绪。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来挡路。 【让人心头冒火】 大桥中央，三人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只两米多高的黑色和服鬼姬，它们尖耳獠牙，目光猩红，身上缭绕的黑雾犹如实质。 周围空气一下子就凉了下来，呜呜咽咽的声音飘忽传来。 有人扫了一眼，漠然发问：“是他吗？” 有人冷笑：“是不是，抓回去就清楚了！” 有人哼了声：“那就抓回去！” 于是他们对身后的鬼姬下命令：“去，撕了他的两只手臂，那是不需要带回去的东西。” 三只鬼姬瞬间前扑。 古手川神见目光漠然扫过他们，右手搭到了剑上。 “这可是你们自己找上门来的。” 自从【剑术】达到【二十三】后，他还没有认真的出过一次手。 在对付比【野武士】弱的怪物时，他也总是由着劲儿来，虽然有降除，但杀性没那么大。 可今晚…… 三个不长眼的家伙，让人心头火大。 在鬼姬近身的一瞬间，利剑噌的一声出鞘，清色的光芒覆盖在长剑身上，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匹练。 用全部实力拿来对付三只鬼姬，会出现什么变化？ 刚近身的三只鬼姬连惨嚎声都来不及发出，直接被一剑斩断，道家真气瞬间就将其消融掉了。 他俯视着眼前三人：“三只鬼姬，就是你们的底气？” 三个目光漠然的人表情僵在了脸上，接着想也不想，转身就往桥边逃。 心头火还没消的古手川神见眼中闪烁着寒光，脚踏七星步，长剑前刺，刺进了第一人的腿弯，这人顿时跪地，摔出去老远。 接着，他转身，掷出剑，刺入了第二个人的腿弯。 在掷出剑后，他看也不看，以一种远超第三人的速度，朝他冲了过去，直接右手成掌，猛地一握、一甩，第三个人重重撞到了桥架上，一声不吭地就晕死了。 从交手到结束，三十秒都不到！ “简直弱的可怜。” 古手川神见平复呼吸，弯身拖起第三个人，朝另外两人走去。 等走到跟前后，他将三人摞在一起，扒了衣服，用三件风衣绑起来，挨个敲晕，吊到了桥梁上，然后将长剑归鞘，一边朝文京跑去，一边打通了特别科一科专员、石川康弘的电话。 “抓到三个邪灵会的人，现在在文京和北区中间的大桥上吊着，你们快一些…对了，我的账户你们知道的吧？” 第六十四章时薪一千五，不管吃也不包住（一） 就在古手川神见大步流星的赶路的时候。 他家门口的路灯下，往房子里面张望的人影正自个儿嘀咕着：“还说没住在一起，人都带家里来了！切，那小鬼嘴里没句实话！” 她一撇嘴，压低嗓音，学着先前咖啡店里古手川神见说话的嗓音：“哦，您误会了，我和三日月只是朋友……rua！等明天见面，姐姐一定先呸你一脸口水！” “老大老大，大事不好啦！” 一只长着两条长尾巴的猫从墙上蹿了下来，浑身炸毛：“快跑啊老大！人类来追杀你啦！” 人影愣了愣，好笑道：“你怎么又说梦话呢？又不是在老家，哪可能天天被追杀？咱在这边生活可是合法的！还有，别叫我老大！要叫姐姐！” “真的呀老大！人类真的来啦！不信你往后面看啊！我看到他干掉了那三个人类，真的！一剑就杀啦！现在已经来杀你啦！”猫急的直打转儿。 人影下意识回头看去。 只见百米开外，手握长剑杀气腾腾的古手川神见，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奔来，那目光中的凶气，让她眼皮子一阵乱跳。 她倒抽一口凉气，扭头拔腿就跑。 地上的猫更是嗖的蹿到了墙上，先逃了。 古手川神见大怒。 “还敢跑？你给我站住！” 路上动静极大，尤其是这么一声吼，差点把在树上打盹的猫头鹰都给吓的一头栽倒在地上。 三日月晴空和小鸟游花舞也都听到了，后者赶忙往外探头，结果只看到古手川神见提着剑在路上奔过的身影。 “晴空，古手川好像追着那家伙跑远了！” “我看到了……” 刺耳尖锐的呼啸声从远处响起。 躲在古手川神见卧室角落里，紧紧握着菜刀的三日月晴空扶着墙从地上起身，弯腰整理了下褶皱的裙摆。 警察也终于来了。 …… 古手川神见追着人影一路狂奔，丝毫不顾两边景色已经由高楼大厦变成了一排排的工业仓库房。 他真的上头了，现在只想把手里的长剑狠狠插进前面人影的屁股上！好让对方知道敢在深夜里打小姑娘主意的家伙会是个什么下场！ 而前面逃跑的人影都已经累得快吐舌头了。 但后面可恶的小鬼还在穷追不舍，怎么办？能怎么办？ 再慢一点儿就要被追上了，拿柄明晃晃的兵器，看着都让她心惊胆颤。 她咬牙切齿，气的尾巴疼。 这可恶的小鬼，真就连停下来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 终于……直到微咸的海水气息扑面而来，渔船的汽笛声在两侧响起时，她也不得不停下来了。 慌不择路下终于是跑到了没路跑的地步——前面是一片黑咕隆咚的大海。 她掐着腰，狠狠喘着气。 后面的古手川神见也累的够呛，但肝火更甚，他噌的拔出了长剑，剑尖上还浸着鲜血。 逃跑的人影夜视能力极佳，一眼就看了个清楚，顿时眼角直跳，带着惊恐，胡乱摆手，带着喘息：“等、请先等等！” “女的？”古手川神见一愣，大为皱眉道：“竟然是个痴女！” “呸！别瞎说啊！谁是痴女？姐姐我很纯情的好不好？”人影急的跳脚。 古手川神见面色不善：“我管你是痴女还是别的，随便怎么样都好！晚上敢尾随人家小姑娘，这账得先好好算算！” “谁尾随了？谁尾随了？你、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 “怎么？那刚才是鬼在我家门口转悠了？”古手川神见冷笑一声，不打算和她废话了，心里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握着长剑一步步走了过去。 人影慌了，急的原地打转，望着黑咕隆咚的大海，犹豫再三，还是没敢跳下去，只能很是悲愤的喊道：“你站住！你别逼我啊！” 五米外，已经有了一击必杀把握的古手川神见淡淡的哦了声，想看看她准备做些什么。 “你、你要是再逼我！”人影语气凶狠：“我、就喊救命！很大声的那种！”她软弱了下来：“所以，咱们有话好好说……” 古手川神见缓缓开口道：“好好说也可以，但在这之前，我要先揍你一顿。” 人影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为什么？你竟然还会打女孩子吗？” 古手川神见冷哼一声：“正常的女孩子会大半夜的朝别人家乱看吗？” “怎么不会？” “嗯？” 理直气壮的声音顿时又弱了下去：“你们家隔壁那个女生不就老是这么干吗？” 古手川神见下意识想为小鸟游花舞反驳，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能站住脚的理由，于是只能抬了抬手里的剑：“你知道的太多了。” “喂！” 她气急败坏：“好个无耻的小鬼！” “嗯？” “你、你就饶了我吧？” 古手川神见皱眉，这黑灯瞎火的，他始终看不清对方的脸，冷声道：“说！为什么尾随？” “……都说了我没有尾随！”她辩解着：“我是悄悄保护她的。” “悄悄保护？你骗鬼呢！” “你忘了吗？你不会忘了吧？下午盯上了三日月的那三个家伙！” 古手川神见一愣，凝神往她脸上看去，可始终像隔着一层马赛克一样，看不清楚她的脸，甚至连身材都看不清楚。 他皱眉道：“你是谁？” “我是谁？你追这么老半天，没认出我是谁？”她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再说废话，我就把你踹海里去！” “……我是雨宫幸子！” 雨宫幸子是咖啡店老板的名字，古手川神见上下打量着她，声音发寒：“你还敢骗我！” “等等！你等等！”人影忽然一拍脑袋，甩了甩头，竟是从身上抖落了下些许光华来。 而在古手川神见看来，刚才无论怎么看都看不清楚的身形，忽然就清晰了起来，就像擦去了马赛克一样。 白皙修长的脖颈，妩媚成熟的容颜，还有鼓鼓囊囊的雪白胸脯……确实是雨宫店长。 不过…… 他目光微抬，看着那时不时颤动一下的雪白猫耳，还有身后的雪白尾巴，目光不由凝重了些。 “你、不是人类？” 第六十五章时薪一千五，不管吃不包住（二） 已经歇业了的咖啡店内，古手川神见抱胸坐着，目光上下审视眼前这只大猫……不对，是长着猫耳朵、但胸围绝对有36d好身材的雨宫店长。 桌子对面的雨宫幸子，则跟被查户口一样，扒拉着放在桌子上各种小本本，嘴里不住重复着：“咱可把话说明白，咱可是合法在东京生活的妖怪，你可不能乱来啊！特别科都还指望着咱交营业税呢！你好好看看，每一张证儿都保证真实……” 古手川神见一路上已经听她说不下十遍了，他低头看去，翻了翻《特别允许居住证》、《特别身份登入》、《关于妖怪在人类社会活动的必要遵守条例》…… 从这么多印着特别科钢印的本子上来看，她确实是只合法妖怪，还是受人身安全受到保护的那种。 怪怪的感觉。 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原来特别科还允许妖怪在人类社会生存吗？” “这有什么稀奇的？”雨宫店长反问了一句，不过当古手川神见斜过来眼神的时候，赶紧解释道：“我是说这条例其实好早之前就有了的！我们一族和人类的习性差不多，而且从好几百年前开始关系就很不错……” 她背起了族谱，一路追溯到了战国时代，那时候甚至还帮着人类和人类与妖怪打过仗。 按照她的说法，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妖怪其实也不少，而且因为科技发展的关系，在人类社会中生活会真的很便利，也很舒适；所以隐藏身份在人类社会生活的妖怪其实也不少。 只要不是天性残暴、喜欢杀戮和鲜血的妖怪，特别科也是包容程度居多。 并不是古手川神见想象中的那种水火不容的关系。 古手川神见听完了雨宫家的族谱，若有所思道：“那这么说，你是在东京土生土长的妖？” “不……”雨宫幸子不好意思低下头，有一点自卑道：“咱是在老家出生的，长大后才来的东京，是、是乡下妖怪。” “乡下妖怪……”古手川神见觉得这叫法好像有些耳熟。 他沉吟片刻，问道：“这件事三日月知道吗？” 老板是妖怪什么的。 “姑且咱也是有保密条例的……那个，我不是有意要瞒着她，是真的有这方面的规定，不信你看《遵守条例》的第三大条第四小条……”雨宫幸子强调的说着，末了又是解释道：“下午时候，那三个人身上有很大的血腥怨气，那个东西你们人类看不到，但我们能看到，所以我担心她会遇到危险，这才在她回家的时候在后面跟着的……” 说到这儿，她斜视着古手川神见：“但咱是没想到哇！下午时候才说过不住在一起的某人，直接就把小姑娘带家里去了！” 古手川神见无语道：“带回家又怎么了？能说明什么？有危险这种事我不清楚吗？不然我干嘛去了？” 雨宫幸子顿时语塞，忽然想起了先前下属告诉她的话，眼中带着畏惧：“那你把他们都杀了？” “我不杀人的。”古手川神见喝了口水，想了想问道：“那你的丈夫也是妖怪吗？” 雨宫幸子双手束在身前，挤着鼓胀的胸脯忸怩了几下，羞答答道：“其实按照妖怪的年龄算，咱还没成年呢，不能结婚的。” “没成年？”古手川神见愕然，狐疑的看着她：“可你不是有个女儿吗？” “那只是个伪装的身份，她也是我们一族的……”雨宫幸子略作解释，眼带憧憬道：“不过咱不太想嫁妖怪，想嫁给人类。” 古手川神见还没从“未成年”这三个字样里缓过神来……毕竟这副外表，怎么看怎么都是成熟的女性。 听到这话，他下意识道：“嫁给人类？” “怎么了？着很奇怪吗？”雨宫幸子又用那种看“乡下小子”的眼神看他了，疑惑问道：“你没看过《妖怪和尚爱上我》、《东京妖怪爱情故事》和《不可能结婚的妖怪》还有《喊声妖怪岳父不容易》这几部电视剧吗？” 古手川神见没出声，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确实不怎么看电视，甚至连音乐都不怎么听，顶多就看会儿新闻，大多数时间不是在打坐，就是在习武。 “你竟然真没看过？”雨宫幸子真的震惊了，像是看到了开飞船的外星人，不，兴许她看到外星人也不会有这么惊讶。 “没看过又怎么了？”古手川神见不满：“又不是生活必需品，不看又饿不死！” “那你来东京干嘛的？” “我是来学习的！”古手川神见瞪了一眼这只还未成年的妖怪。 雨宫幸子很识趣的闭上了嘴，白色的尾巴在身后摇着，片刻后道：“咱们的误会应该都解开了吧？你……你不杀我了吧？” “瞧你说的，我像是喜欢砍砍杀杀的人吗？”古手川神见反问了句：“我脾气很好的！” 先前剑尖上的血迹还历历在目，雨宫幸子很用力的点头：“对，你脾气很好的。” “那你为什么很怕我的样子？” “这是对你的尊重！”雨宫幸子强调了一句，反正才不会说这段时间里，她的下属都目睹过什么。 “嗯，我欣赏你的诚实。” 古手川神见点头，看了眼时间，想着三日月晴空一个人还在家里担惊受怕，就站起了身道：“既然是误会就算了，我也该走了。” “哎，要不先等等……” “还有事吗？” “那个……你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儿打工？”雨宫幸子忽然抛出了橄榄枝。 “？” “是这样的，最近有很多人类的女孩子在打听你，顺带着咖啡店的生意也好了不少，所以，要不要来这儿打工呀？薪水……”她一咬牙：“薪水一小时一千五百円！不过不管吃也不包住……” 她眼神真挚，语气诚恳的道：“管吃的话，我是真养不起你。” “不用了，我有工作。”古手川神见一口拒绝。 他哪有时间打工呀？真要有那闲工夫，加个社团，用来享受一把青春不好吗？ “那要不再加点儿钱？两千、两千円怎么样？就是需要你再受点儿累，负责店里的安保……” “不，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古手川神见摇摇头，迈步往门口走去，不过临出门前，他侧着头道：“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三日月，她在你这儿好像挺开心的，希望这份开心能一直保持下去。” “啧，这该死的亚撒西！” “啊？” “我是说：是！三日月是我的好员工，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古手川神见满意的嗯了声，迈步出门，顺便瞥了眼路边忽明忽暗的广告牌灯。 却不成想，下一秒，这破灯忽然长出了两条腿，一溜烟儿跑进了店里面。 “……” “它是个付丧神，也是我的员工，嘿嘿……”雨宫幸子脸上带着尴尬不失礼貌的憨味笑容。 也就这个时候，古手川神见相信她是从乡下来的妖怪了——笑起来的样子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第六十六章 崽啊，我对你很失望 回家的路上，古手川神见查看着先前收到的信息。 大部分是石川康弘发来的，邪灵会的那三个人他们已经找到了，而且这次他没往脸上招呼，倒是很容易就验明了身份。 这几个人的赏金上他也做了紧急申请，不出意外的话，会连同先前的份一起在明天下午前打到他的账户。 也不知道为什么，石川康弘把“明天下午前”强调了好几遍。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放弃了问妖怪住东京的事，只打了一句合作愉快。 石川康弘似乎正等着他的回复，很快回了信息，同样是一句合作愉快，外加三杯啤酒的表情图。 看得出来，他挺高兴。 石川康弘得了功劳； 古手川神见拿到了赏金； 邪灵会的人拥有了改过自新的机会，说不定下半辈子都不用再为衣食发愁，也不用再为买房子娶老婆生孩子这些苦恼了。 大家一下子都有了美好的未来。 三赢：triplewin。 收好了手机，古手川神见掐着指头数了数。 现在才抓到四个，还有一个七千的w，三个三千的w，和不知道多少个零花的w……将来孩子的学费应该也有着落了，再努努力，二胎说不定也能养的起了。 他面带欣慰，身上那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气势总算是消退了下去。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连女朋友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不禁是叹了口气，先前的高兴尽数化作了空虚。 我还要这w有何用？ 迎面停下一辆呼啸的警车，要检查身份，不过他拎的剑没有开刃，而且还带着小本本和巡街的袖章，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几分钟后，他回到了家，四处望了望，喊了一声：“三日月？” 蹲在厨房里的少女悄悄往门口探了个头，当看到他时，眼眸中不禁流露出惊喜，她直接起身，一路小跑着过来，身前的两只大兔子上下晃的古手川神见有点眼晕。 “没事吧？你没有受伤吧？” “没事没事，小蟊贼而已……”古手川神见往后撤了一步，顺便把她手里握着的菜刀拿了过来。 “你追上那个人了？” “嗯，追上了，还狠狠教训了她一顿。” “果然是痴汉吗？” “嗯，我也觉得她有点儿像……不过放心好了，她已经保证过不会再做这种事了，要是再敢犯的话，我就狠狠揍她屁股，拧她耳朵！” “唔，那就好……” 三日月晴空瘫坐在了地上，标准的鸭子坐姿势，她攥着的小拳头松开，抚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 校服的裙摆散落着，却没完全遮住白嫩细腻的大腿。 居高临下的古手川神见一时间不知道该看哪，他转过身子，看着墙壁道：“稍微休息一会儿，吃点儿东西，我送你回去。” “抱歉，今天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这什么话？又不是你的错！”古手川神见伸手拉起了她，想了想道：“都是坏人的错，他们心怀不轨。” 三日月晴空目光黯然，鼻头发酸。 她明明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明明在很努力的活下去。 “不过别怕……”古手川神见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慰道：“坏人终究只有极少数，遇到一个咱们就解决一个，总有解决完的那天，放心，在这之前，我会好好保护你；所以，要是碰到什么不好解决的麻烦，就尽管的来依靠我吧！千万别客气。” 说完，他补充一句：“咱们是朋友嘛，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 三日月晴空抬起头，仰望着他。 但古手川神见移开视线，没敢多看这双灿若繁星的眼眸。 他拎着菜刀去了厨房：“我先去洗把脸，你稍微坐一会儿。” 他先到厨房里放好了菜刀，迈步进了盥洗室里，拧开水龙头，哗啦啦洗干净了脸，然后用毛巾擦了个干净，才迈步去客厅。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所以早点送三日月回家比较好。 客厅里，三日月晴空抱着她的书包，脸上表情带着几分犹豫。 古手川神见开了瓶凉茶，仰头咕咚咚一饮而尽，然后“哈”了一声，一抹嘴道：“走吧，咱送你回家。” “嗯……”三日月晴空咬着下嘴唇站起身，步子略慢地往外面走去。 古手川神见把门锁好，背着剑袋，和她一起慢慢地往北走去。 走了一段路后，三日月晴空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三日月晴空不好意思低下头，声音像蚂蚁一样：“我腿上使不出力气。” 刚才在见到古手川神见的时候，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身上软绵绵的，使不出半点力气，能一路强忍着走到这儿，现在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 古手川神见往前后看了看，没找到能坐着休息的地儿，想了想，试探着道：“那要不我背你吧？” 三日月晴空犹豫一下，红着脸点点头：“谢谢。” “多大点事儿！”古手川神见取下了剑袋，拿在手里，蹲下了身子。 看着他宽广的背脊，三日月晴空咬着贝齿，轻吸口气，一点点轻轻靠了上去。 相比起脖颈这种呼气都会痒到想挠的地方，其实背部相对来说会不太敏感。 尤其是对于古手川神见来说，他背上的肌肉锻炼的很好看，而且硬起来，能硬抗碗口粗的杨木棍。 但他仍旧打了个寒颤。 有两团很惊人的柔软贴了上来，尽管隔着好几层或薄或厚的布料。 但他依旧能在脑海里模拟出来些数据。 而少女呼出的那带着一丝丝芬芳甘甜味的热气打在脖颈上，让他差点没站起来。 但好在一身力气还在，只是有点不听使唤。 轻盈，柔软，热乎乎的……都说女孩子的体温要比男孩子高上个一两度，果然是真的。 他托着三日月晴空的大腿，往上颠了下，迈步往前走去，脚下软绵绵的像踩在棉花上。 “果然最羡慕的人还是有佳啊！” …… 此刻，离这边颇远的白川神社内，正在自己房间内看当红爱情喜剧《妖怪和尚爱上我》的白川胡桃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她瞄了眼墙上的钟表，暗自纳闷，臭弟弟怎么还不来找她借钱？难道真是个榆木脑袋？ “还真是我输了吗？”她合上了电脑，准备锁门睡觉。 不过这时候，轻微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带着询问：“你、你睡了吗？” 白川胡桃顿时一挑眉，明媚的眼眸弯成了月牙，但赶紧收拢了起来，清了清嗓子，用一副不满的语气道：“正要睡呢，干嘛？” 外面白川望沉默了一会儿，才略有局促的道：“那个，我想了想，感觉古手川说的也挺有道理……不是我想借钱啊！”他声音忽然抬高了些，又赶紧道：“你想啊，如果我能早点成为正式神官，不是也能帮上你们的忙吗？三个人怎么都要比两个人做任务更安全一点……” “哦……”白川胡桃淡淡应了声：“所以，你想说什么？” “就是、就是……你明白吧？” 隔着门，听着老弟这纠结的咬牙语气，白川胡桃差点笑出声来。 她不接茬，很是“不耐”：“明白什么？不明白，有话直接说！不然我睡了！” “就、就是……你借我点儿钱！等成为正式神官后，我连带着利息一并还给你。” “好耶！赢了！”白川胡桃心情大爽，连带着也不逗老弟玩儿了，爽快道：“说吧，借多少？” 门外的白川望没说话，而是塞了张纸进来，他站在门口，语气很认真的道：“离正式神官的考核还有三个月，我需要借三个月的学费，练习的材料费，还有玉子需要的阴气丸饭钱，这是我算过的数目，你先看一看。” 白川胡桃弯腰捡起，一笔笔看着。 上面写的很详细，本金、利息……几乎每一円都写明了用处。 她看了会儿，发现还真是没有一円是多余出来的……他真的只是在认真考虑晋升的事，甚至没想着趁这个机会，多借点钱去吃一碗牛肉盖饭。 门外面也没了声音，大概在紧张的等回复。 白川胡桃也沉默着，心里叹了口气，轻声道：“嗯，我知道了，明天你早点回家，我把钱拿给你。” 门外面的白川望着实松了口气，他后退两步，对着门躬身：“谢谢，姐姐大人。” 他转身迈步走了。 门后面的白川胡桃走到床前，把一直在录的视频删掉了，又拿出手机，用一种玩笑的口吻给古手川神见发了信息：“好吧，输给你了。” 刚把三日月晴空送到家门口，正往回走的古手川神见低头看着这条短信，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其实挺希望白川望只是死鸭子嘴硬，把他的建议给听进心里去的，这无关牛肉大餐，纯粹是建议。 一寸光阴一寸金，但寸金难买寸光阴啊。 他摇摇头，回了一条信息。 “……他还真是倔的可爱。” 白川胡桃噗呲的笑出了声，指尖轻快起舞。 “是啊，臭弟弟，又臭又倔。” “你帮我带句话给他。” “啊？什么？” “崽啊，我对你很失望。” “……他大概会找你拼命的。” “那也得他能打的过我……” 第六十七章【神】的呐喊 周二的一大清早，古手川神见练完拳脚后，正冲澡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砰砰的敲门声。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子，喊道：“等一会儿！” 谁呀？大清早的不好好在家里吃饭，跑过来敲门！ 外面的敲门声戛然止住。 他匆匆洗了个头，给身上抹了遍沐浴露，最后用淋浴哗啦一冲，拿条浴巾走了出去。 他回到卧室，一边匆匆擦着身子，顺便往窗外瞅了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玄关门口的本场空太。 “眼镜君？”他低头往身上看了看，犹豫一下，把浴巾往腰上一裹，带着上下通透的凉风，迈步去开了门。 他让开了路，问道：“怎么了？这么早就过来？” 门口的本场空太扶了扶眼镜，上下打量着他，嘴里啧啧有声：“古手川，你这个打扮，还真是有点儿大胆。” 古手川神见斜了他一眼：“难道我还得捂着胸害羞一下吗？要不要一块儿去洗个澡，搓个背啊？顺便让你见识见识本大爷的加农炮！” “哇！原来你是这样的古手川！” “哼！”古手川神见歪嘴一笑，带着几分闷骚，转身回了卧室，挥着手道：“你随便坐，等我去穿个衣服。” “嗷！”本场空太应了声，和刚才站在门外院子里的有佳和小鸟游花舞一起，一边默默望着他结实的脊背，轮廓清晰的臀部弧线，一边默默换鞋。 本场有佳忽然仰起了头，捂着鼻子道：“他身材也太好了吧？唔，我好像要流鼻血了。” “很难不理解！”小鸟游花舞深有同感，同时心里琢磨着，回头是不是去报个绘画班，以后说不定还能让古手川神见当模特什么的。 她想了想，压低声音，好奇问道：“什么是加农炮？” “这个……”本场空太支支吾吾。 “哎呀，就是男生的（消音词）。” 小鸟游花舞不由捂住了发烫的脸颊。 一旁的本场空太脸上臊得慌，又羞又怒，瞪着本场有佳：“就你懂得多是吧？那刚才还跟没见过男子汉的后背一样！” 本场有佳点点头：“姐姐我确实没见过……哦，你不算，你顶多是个豆芽菜。” 说完，她仰头一哼，迈步去了客厅。 小鸟游花舞轻吸口气，握着拳头，安（补）慰（刀）傻眼中的本场空太：“没关系，眼镜君，即便是豆芽菜，你也是根聪明的豆芽菜！” 本场空太自闭了，抱着腿蹲在墙角，嘴里无意识的喃喃：“豆芽菜，原来我只是个聪明的豆芽菜……” 正在卧室里穿衣服的古手川神见耳朵动了动，大眼睛里有些狐疑。 怎么好像听到了有佳和小鸟游的声音？ 他提起裤子，穿好衬衣和校服外套，对着镜子整理好衣着后，才开了卧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在吃奇异果干的本场有佳和小鸟游花舞。 本场有佳朝他招招手：“呦，早上好呀，加农炮先生。” 小鸟游花舞红着脸看了他一眼。 “砰！”卧室门猛地就被关上了。 站在门后面的古手川神见挠挠头，是不是因为昨天睡太晚，所以眼前出现幻觉了？ 不然怎么一会儿眼镜君，一会儿有佳小鸟游的？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又使劲儿掏了掏两个耳朵，最后捏紧拳头，在空气中打了几拳，长吸一口气，开了卧室的门。 沙发上仍然坐着有佳和小鸟游，她们正在争哪样干果更好吃。 他转移视线，终于是在玄关的角落里找到了蹲在地上一看就是自闭了的本场空太。 于是他也想自闭了。 …… 商业街路口的家庭餐厅里，四个人围坐在桌子前。 两个女生对着菜单叽叽喳喳讨论的很热闹。 对面的古手川神见和本场空太则都木着一张脸。 古手川神见“冷漠脸”。 “你不该来。” 本场空太面色木然。 “我不该来。” “不对，这里你应该说‘我还是来了’。” “不，我不该来。” “……那为什么来了？” “听说昨晚你保护了晴空，我们特意一大早赶过来，想请你吃饭。” “那为什么不早说？” “想给你个惊喜。” “那还真是给了我个大惊喜！”古手川狠狠咬了一口刚端上来的猪肘子。 对面坐着的本场有佳抬头看着他，回味着道：“古手川，听说你昨晚特别像个男子汉。” “不是像，我就是！”古手川神见纠正了一句。 “嘛，反正挺了不起的，晴空可能没说，但她一定很感激你。” “嗯，那你呢？” “我？我当然也感谢你啊！说到做到，答应过保护晴空，然后就真的保护了她……”本场有佳真心实意道。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我也不求回报，但今天早上的事请统统忘掉，至少不准再提了。” “早上的事？”本场有佳眨眨眼：“是坚实的后背，还是线条分明的臀部，还是那什么……嗯？嗯？” 古手川神见脚指头紧紧扣住了鞋底，这感觉就像是被人翻出了小时候写的中二语录，又在大庭广众下有感情的给朗读了出来一般。 “统！统！忘！掉！” ……这顿饭，古手川神见吃了平常1.5倍的量。 在去学校的路上，本场有佳走在他身边，探着头道：“怎么，还在生气吗？” 古手川神见摇摇头。 刚才羞耻的太多了，现在很像是进入了贤者时间。 “是吗？”本场有佳不信，这一张脸都快拉到地上去了，还说不生气。 她挥挥手：“放心吧，早上的事我和小鸟游都不会再提了。” “哦。” “其实这次我主要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你说。” 本场有佳站住了脚步，向他招招手。 古手川神见跟着停下，歪头侧耳。 本场有佳踮起了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其实啊，我和晴空根本不是那种关系哦！从来就不是！” 古手川神见愣住了，下意识道：“可眼镜君说……”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本场有佳满不在乎，末了强调道：“但我们绝对不是那种关系！我们的取向都是正常的！所以……” 她努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你真喜欢晴空的话，请放手追吧！如果她选择和你在一起了，也请你可以好好的对待她，她真的是个很可怜的女孩子。” 古手川神见怔在了原地，久久回不过来神。 一旁的本场有佳懵懵的看着，在他眼前挥挥手：“喂，你还在吗？” 另一旁的本场空太和小鸟游花舞也各自诧异。 “你和他说什么了？”本场空太狐疑问道。 本场有佳没好气：“不关你事，少打听！” “切！” 古手川神见回过了神，在几人的注视下，他高举双手，拥抱天空，心里发出一声无声的呐喊。 “欧派是天！” 第六十八章 拳打鹿野幼儿园（一） “健二叔，秋叶阿姨，天气渐渐热了，身体还好吗？我在东京一切都好，这次突然写信，是有一个消息想要告诉你们，我在东京认识了一个很可爱的女生……” 刚吃过早饭的健二叔嘬了口茶，眯着眼睛，一行行看着手机屏幕上这刚收到的信。 在厨房里洗碗的秋叶阿姨探着头，问道：“小见发信息了？” “嗯。”健二叔还在审视着短信。 “说什么了？” 健二叔沉吟一会儿，总结道：“小见认识了个女孩子，看上了人家。” 厨房里洗碗的声音戛然止住，秋叶阿姨用围裙擦着手，小跑了出来：“有照片吗？” 健二叔将手机递给她，顺口道：“大概要再等上一段时间吧？还没追。” “哎呀，这孩子，那就不能等以后再说？”秋叶阿姨埋怨一句，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短信，期待着道：“过些时间，咱们去东京看看小见吧？顺便见见这小姑娘。” 健二叔不同意：“看小见还行，见人家姑娘就算了；再说，黄金周他就回来了，来回折腾个什么？” “那就等黄金周结束，六月份去？” “那时候田里正忙，哪有空去东京。” “那就六月底！” “小见七月初放暑假。” “……十月总行了吧？” “十月又该忙田里的活儿了……” 秋叶阿姨的脸颊瞬间鼓成了个包子，拳头也捏了起来。 健二叔眼角流露出笑意，又赶紧收敛，按着她的手：“就七月初去，到时候在那儿住上几天，再和小见一块儿回来。” …… 周二上午的第一节课仍旧是体育课，和五班一起，两个班进行篮球对抗赛。 身为体育班长的古手川神见当仁不让，带着班上的好汉们，直接将对面杀了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主要是他太壮了，带球冲锋时那一脸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势头，基本上谁看了谁眼皮子得跳。 打个球而已，犯不着，犯不着。 等下半场的时候，五班的同学申请ban掉古手川神见，不然的话他们不打了，让二班自己玩儿。 两个体育老师都没意见，上半场基本上一边倒，五班的人跟围观看热闹的观众一样，他们看的都直打瞌睡。 于是古手川神见下场了，原本他打算抗议来着，但体育老师让他和女生们一起去玩儿排球，他想了想，看着那边蹦蹦跳跳的女孩子，感觉好像不赖，于是就妥协了。 不，这不叫妥协，叫听老师的话。 他走了，篮球场上瞬间就热血了起来，两边你来我往，半斤八两，好不热闹。 女生那边，正在场边休息的白川胡桃歪头看着他，诧异道：“你来这儿干嘛？” 古手川神见一屁股坐在了她身边：“他们嫌我太强了。” “啊？” “所以老师让我来这边看着，如果谁不小心受伤了，好赶紧送医务室去。” 他看着排球场上蹦蹦跳跳的女生们，随口胡说了一句。 至于真上场打排球就算了，估计老师也是随口一说，不过坐这儿看应该是能行的。 白川胡桃莞尔，眸子一转，眨眨眼道：“刚好呢，我也正无聊着，要不……咱们去打一架？” “打一架？”古手川神见沉思片刻，试探道：“妖精打架的那种？” “妖精打架？什么意思？”白川胡桃一脸疑惑。 “哦，我胡说的……”古手川神见站起身：“你想怎么打？兵器？拳脚？” 白川胡桃没回答，笑吟吟的伸出了小手。 古手川神见斜了一眼，伸手拉起了她。 白川胡桃满意的背起了小手，上下打量着他，慢条斯理道：“你除了会拳脚、剑、弓以外，还会什么？” 古手川神见略一思索，答道：“其实这些都不是我拿手的。” 原本随口一问的白川胡桃直接惊了，都这么强了竟然还都不是拿手的？ “那是什么？枪械？还是其他兵器？” 古手川神见略微抬了抬下巴，伸出右手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是养生。” 说起这个，没人比他们道家弟子更懂养生了。 “养生？好厉害……”白川胡桃懵懵的道。 “你要和我比这个？” “怎么可能！”白川胡桃白了他一眼，她拳脚、剑、弓都不想比，怎么可能会选更强的“养生”。 “我们就比……对了，你比较不擅长什么？” “不擅长的吗？”古手川神见沉思了好大一会儿，才犹豫着道：“数学吧？我数学不太好。” “数学？”白川胡桃眼眸亮了，激动道：“你数学也不及格吗？” “这倒没有，我数学总是拿97分，一直上不去100……你数学好不好？” 这叫不太好？白川胡桃笑容僵在了脸上，没好气道：“55分！” “55？”古手川神见愣了愣，意外道：“这不是在及格线徘徊吗？” 白川胡桃凑近了些，指着脸颊道：“我好不好看？” 古手川神见下意识嗯了声。 “学力换的！” 古手川神见压根不信，这借口可真清新脱俗，学力怎么可能跟长得好不好看有关系？不然的话，有佳、三日月、小鸟游、眼镜君……眼镜君不算；还有我和白川望不都该是学渣吗？ 如果是胸大无脑还说的过去，可你这也没有，那也没有…… 他嘀咕着嘀咕着，心里得出了个结论。 他看着白川胡桃，毫不客气道：“少胡扯，你就是不爱学习！” 白川胡桃哑口无言，胡乱摆摆手：“不说这个了，咱们还是说比什么！” “我记得你说的是打架。” “那你愿意绑着双手和双脚吗？” “？？？” “不愿意就算了，当我没说……咱们散步去吧？”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心里反思着这到底有多无聊，才和这家伙说了这么一大堆废话？ 他一屁股坐回了地上，看着蹦蹦跳跳的女生们：“不行，我还得看人呢。” “是看胸吧？”白川胡桃哼了一声，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忽悠古手川神见和她一起散步的时候，几个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她眉毛一皱，也坐了下来，紧紧靠着古手川神见。 软绵绵的贴在身上，古手川神见诧异道：“大庭广众的，你干嘛？” “有讨厌的人过来了，你帮我赶走他们，回头请你喝冰汽水！” “讨厌的人？”古手川神见侧头，也看到了往这边走着的三个高年级学长学姐。 这三个人径直走到身边，脸上都没有多少表情，领头的男生带着一股让人讨厌的凌人气质，看着古手川神见，命令道：“这位同学，请先离开，我们有事找白川同学谈。” 白川胡桃握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古手川神见站起身，用一米八六的个子俯视着眼前的人，一步步逼近：“我要是不走呢？” 第六十九章拳打鹿野幼儿园（二） 古手川神见俯视着他们，很像挑选羊羔的厨师。 当他认真的时候，身上的肌肉总是无意识间处于微微鼓起的状态，以便随时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可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就仿佛忽然间他就会一拳抡过来似的。 有种择人欲噬的惊悚感。 三个二年级的人下意识后退，再后退。 场面一时间僵住了。 刚才出声命令的二年级男生被古手川神见盯着看，那种头皮发麻、心里发毛的感觉比谁都深刻，精神上的压抑引起了生理上的不适，他额头渗出冷汗，又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自我感觉安全的位置后，才找回了说话的能力。 他仰着头，狠狠回瞪了一眼。 “呦呵？”古手川神见往前迈步。 他又赶忙后退。 很像在跳探戈。 旁边的白川胡桃很不厚道的用手背掩住了嘴。 二年级的学长脸颊充血，有种气急败坏的味道。 另外两个人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是来干嘛的了，唯一的女生看着白川胡桃：“白川同学，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可以吗？” 白川胡桃却是微微摇头：“很抱歉，我的回复和以前一样。” “但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这位学姐态度亲切：“白川同学，这可是很难得的锻炼机会呢，对将来也会有很大的好处。” 白川胡桃眨眨眼：“那具体有什么好处呀？” “这个……”学姐张了张嘴，支支吾吾道：“比如更能从容的适应社会什么的……” 白川胡桃摇摇头，心里又起了反感，果然还是这一套忽悠傻子的话。 学姐知道这套往常无往不利的话不管用了，便索性挑明：“白川同学，你也有义务为学校尽一份力，我们正好需要你的力量，所以请加入我们！其实我们也可以通过你的班主任，对你强制补入。” 这话虽然难听，但比刚才说一大堆空话让人舒服。 白川胡桃伸出了她白嫩嫩的手指头，学着刚才古手川神见的样子，清了清嗓子。 “第一，学校没有哪条规定强制要求学生一定要给学校干活儿。” “第二，我虽然不是特别科正式编制，但待遇和身份与正式编制等同，换句话说，我和一条老师的待遇是一样的，如果你真要动用权力的话，我会先投诉到学校，再上报给特别科和阴阳寮的特别行事厅。” 学姐脸色顿时就变了，另外两个男生也变了。 白川胡桃补充了一句：“也请不要误会，这不是威胁，是警告。” 她其实已经被这么烦了一周时间还多了，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她就真打算这么干了。 毕竟她真的只想好好自由的过自己的学校生活而已，而不是跑去低三下四的听人家吆五喝六的干这干那。 而且还一円不给。 凭什么，凭什么呀？ 学姐不敢放狠话了，心里总算醒悟过来对方不仅仅是个学生，有的是办法和能力反抗，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能勉强笑笑：“白川同学也请不要误会，邀请白川同学主要还是一条老师的意见，如果你真不愿意的话，不如亲自去和一条老师聊一聊，那我们先不打扰了。” 说完，他们转身步伐匆匆地离开。 应对从容的白川胡桃也笑不出来了，一脸的郁闷。 旁边的古手川神见这才有机会开口，他问道：“他们是干嘛的？” “哦，特别安保部的人。” “特别安保部？社团？” “嗯也能看做是社团，但不完全是……”白川胡桃也没有去散步的心情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解释道：“就是临时应对学校在超自然事件的部门，你也知道，每个学校都有两位特别科成员常驻，特别安保部就是他们搞的……主要就是帮他们干点儿不爱干的杂活儿什么的，比如巡视学校，送送文件，打扫办公室，端茶倒水……” “这样啊！”古手川神见还是第一次知道学校里还有这样的部门，不禁问道：“给钱吗？” 白川胡桃翻了个白眼：“你想桃子吃呢？怎么可能有钱！进了那种地方，不仅要给他们当苦力当打手，还得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真是傻子才去呢！” 古手川神见皱起了眉毛：“那不就是白嫖吗？” 他平生可最讨厌白嫖……不对，是被白嫖。 “虽然难听，但也没错！”白川胡桃不喜欢这个词，但还是点头认同：“而且一旦加入了特别安保部，晚上九点前回家是不可能的了，假期也都不可能有，总而言之就是干最多的活儿，挨最狠的骂，还半个子儿的报酬都没有，画的全是看不见的大饼。” “那不行！绝对不能去！”古手川神见第一时间就把【特别安保部】加到了自己的黑名单里，同时暗恼。 要是白川胡桃真被挖去了，那以后他不是连赚外快的渠道也没了？ 可恶！ 他有些记恨上了【特别安保部】。 于是把它放到了黑名单里比逃走的【裂口女】更上面的次序。 “你可不能认输啊！”古手川神见郑重其事地对白川胡桃道：“要是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去和他们讲道理。” 白川胡桃没多想，乖巧点头，眼眸眯成月牙：“那小女子就靠你保护啦！” 古手川神见看了眼她的胸前，没有反驳“小女子”这个自称，还很认同的点点头：“交给我好了。” 白川胡桃面色平静，但刚才的点头让她很不爽。 这时，远处响起了哨子声。 篮球课的下半场结束了，二班以两分的微弱差距险胜……其实下半场是输了，输的还很惨，要不是上半场古手川神见带着拿了不少分的话。 古手川神见看了眼那边满头大汗的白川望，诧异道：“你弟弟打球好菜哦！” 原本以为他下去了，但白川望还在，怎么都能压过对面儿，可整个下半场竟然只进了两个球，差点儿被对面撸秃头。 “他不是菜，他只是对不感兴趣的事情提不起劲。”白川胡桃为她老弟辩解了一句。 “哦~还是菜。” “……” 第七十章拳打鹿野幼儿园（三） 下课铃声响起，女生们一哄而散。 而男生们这边，为了庆祝这场艰难赢下的篮球赛，体育老师让除了古手川神见以外的男生都留了下来，统统去搬器材，擦地板，擦不干净不准走！ 古手川神见拍了拍屁股，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他回了班，但没有完全回班。 因为前脚刚踏入班里的时候，有人过来喊他，说是老师找。 他也没多想，跟着人往办公大楼走了。 这栋大楼很有讲究，除了各种会议室外，学生会、风纪委员部、和理事长的办公室也都在这栋楼里。 古手川神见左瞧右瞧，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这不是去一年级办公室的路啊！ 他加快脚步，跟上了前面那个从未见过却一口叫出了他名字的一年级生，问道：“哪个老师找我？” 这个一年级生心思干净，没什么坏心眼，随口道：“哦，是一条老师。” “一条老师？”古手川神见愣了下，似乎在哪听过，但又不怎么有印象，他想了想，问道：“是教什么的？” “好像不教课吧？不过偶尔会帮忙上上体育什么的。” 是个体育代课老师吗？找他干嘛？ 他疑惑着，跟着人进了大楼，也没上楼梯，就在一楼的回字形走廊上转了半圈儿。 一年级生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停下脚步，抬起手，指着斜对面的门道：“喏，一条老师在那里面，你自己去找她吧。” 古手川神见说了声谢谢，目送他走进学生会办公室后，才打量起斜对面的房间。 朱红色门的右门框上挂着一个小木牌子，牌子上写着行很好看的楷字。 “特别安保部” 古手川神见盯着看了会，终于想起“一条老师”这个名字在哪听过了——这不就是先前那学姐临走前对白川胡桃说的吗？ “干嘛？想找场子？一个老师还这么小气吧啦的？” 他思索一会儿，本着“万一真出事不用叫家长”的态度，拿手机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 打过电话后，他在门口站了会儿，才抬手敲敲门，等听到一声“进”的回应时，才推开了门。 阳光穿过明亮的窗户，穿过了屋门，将身后的走廊照亮。 古手川神见微微眯了下眼，将房间的布置尽收眼底。 整个屋子很空荡，好像只有一张椅子，墙上也没有多余的装饰品，只挂着一张写着“武道”的书法横幅。 标准的道场制式。 穿着道服的学生一个个肃着脸，盘膝坐成了三排。 在他们最前面，一个梳着单马尾、瓜子脸，容貌清秀的女子也正斜眼瞅着他。 “这些人都不上课的吗？”古手川神见心里嘀咕一声，目光和女子对视在一起，两秒钟后，他目光下移，当看到那隆起的弧度时，不禁睁大了些，又抬高，再下移……如此这般的循环往复。 斯、斯国一…… 【sugoidekai！】 “你就是那个恐吓我部下的古手川神见？”女子哼哼出声，这元气满满的清脆声音，比古手川神见想象中的还要年轻。 古手川神见瞥了眼角落里冷笑着的二年级男生，疑惑道：“我恐吓谁了？” “哪种恐吓？”女子脸色一沉，拍着地板叫道：“河野，他怎么恐吓你了！” 二年级男生站了起来，指着古手川神见，大声的道：“一条老师，他很嚣张的拿手推我！还不把我们特别安保部放在眼里！” 古手川神见很惊讶的看着他：“我可告诉你，别胡说哦！我可是很小心眼的。” 河野翔眼皮又跳了跳，大声的告老师：“老师，他又恐吓我！” 古手川神见默默把他记在了心里。 一条静站起身，臭着张脸，冷冷道：“还真是好久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一年级生了，恐吓前辈，还不把特别安保部放在眼里？你很有本事嘛！” 古手川神见皱眉：“老师，像这种听一听就知道的谎话，您就这么轻易相信了？” 一条静扭过头，目光如电：“河野，你敢骗我吗？” 河野翔大概不是第一次说谎话糊弄人了，眼睛眨也不眨，大声的道：“不敢！” 一条静满意点头，又冷冷的看向古手川神见，像是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古手川神见深深看了他一眼，对她道：“刚才白川同学也在我身边，要不咱把她喊过来，当场对个质，怎么样？” “白川？”一条静脸色沉了下去：“我现在不想见到她！” 她不等古手川神见再开口，冷冷道：“恐吓前辈的事先放一边，但是敢瞧不起特别安保部这一点，我需要你给我个交代！” 那边暗自松气高兴又糊弄了过去的河野翔听到这话后顿时愕然。 难道老师不打算为他出气吗？ “我并没有看不起特别安保部。”古手川神见也皱着眉头，心里头一回对大胸美女有了些反感。 果然人不能那么肤浅啊！ 不光要看有没有胸，还得看有没有脑子才行…… 一条静冷笑道：“就这么轻易的害怕认怂了？” “不，我只是实话实说。” “哦？你是想说，其实很憧憬这里？” “这倒没有，我很讨厌这里。”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的眼睛，很诚实道：“一开始就很讨厌，现在更讨厌了。” 前面盘膝坐着的三排人侧过来了身子，个个脸上带着怒气。 “可真是个嚣张的后辈呢！” “魂淡，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 “……” 一条静深深吸了口气，胸口起伏的幅度很大。 但古手川神见没看。 因为他只看他不讨厌的人。 这位胸大眼瞎的老师冷冷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很好，新生！今天看来有必要让你知道特别安保部的厉害了！” 前面盘膝坐着的三排人齐齐站起身，无论男女，面色都很不善。 古手川神见掀了掀眉，捋了捋袖子，丝毫不慌：“你们要打我？” 一条静冷冷一笑，指着墙上的横幅：“在特别安保部这里，只有‘切磋’两个字！” 古手川神见点了点头，看着她道：“说实话，我也挺喜欢和人‘切磋’的，但在这之前，我得提醒一句，私下动手可是违反校规的，情节轻的会休学叫家长，情节严重的话可能还会被开除的。” 一条静哼唧道：“我也是老师，有我看着，不会出事的！” “哦……这么回事啊！”古手川神见明白这帮人为什么摆明了要揍他，并且有恃无恐了，原来有人给撑腰。 一条静正指挥着人把中间的空地腾出来，最后冷冷的道：“也不欺负你，今天只要你能切磋赢三个人，我就放你走！当然，你也可以试着逃走，在特别科专员的我面前！” “威胁我？等会儿就连你一块儿揍……”古手川神见瞥了她一眼，转身对门口道：“老师，您也都听到了，您同意我和一条老师的部下切磋吗？” 一条静一愣，和她的部下们齐齐看向门外。 身子有些佝偻，戴着个旋涡眼镜的小老头走了进来。 他看着一屋子人，扶了扶眼镜。 一条静眼皮子一跳，怒视古手川神见。 “好个卑鄙的小子！竟然告老师！没有半点的武德！” 刚才气焰很是嚣张的一群人也赶紧低下头去。 该死的，教导主任怎么来了？ 学校的教导主任，也是二班教导老师的藤原相，背着个手，慢悠悠走到古手川神见身边，声音中带着尖锐：“一条老师，唆使学生斗殴，你是把学校当成你家开的了？” 一条静有一种耗子遇到猫的感觉，主要藤原相也是她当年读高中时候的老师。 她心虚道：“这不是斗殴，只是切磋、切磋一下，特别安保部的大家都是经过这么训练的。” “你让经过训练的部下，和我班上的普通学生切磋？”藤原相的声音微高：“那你这个特别科专员，是不是也想要找我切磋呀？” “不、不不……”一条静赶紧摆手，解释道：“我只是想略微的教训一下他……额”她话没说完，自己用手捂住了嘴。 藤原相沉下了脸：“看来有必要找你父亲来谈谈了。” 一条静憋屈，又不是读高中的时候，再被叫家长，得多丢人？ 她低头认错：“对不起，是我不对。” 旁边的古手川神见左右瞧了瞧，走过去把那唯一的一把椅子搬了过来，又用袖子擦了擦，请撑腰的老师坐下，道：“老师，我怕一条老师事后找我的麻烦，所以想在这儿和一条老师把这件事彻底讲清楚，还请您做个见证，我可没有违反校规。” 藤原相翘起二郎腿，小老头模样十足：“古手川君想怎么办？” 他环顾一圈儿低着脑袋的家伙，道：“和他们好好切磋一次。” 藤原相瞥了他一眼：“那就去吧，被揍了可别哭鼻子。” 那边的一条静也很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古手川神见径直走到台子中央，看着她：“一条老师，要是大家切磋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医药费纠纷什么的，您看……” “有什么后果我会担着！”一条静心里不痛快。 “那真是太好了！”古手川神见赶紧说了句。 他环顾着四周低着头暗自咬牙的学长学姐，慢条斯理道：“除了那位叫河野的谎话精外，其他的人请尽管来挑战。” “好、我来！” 一个个头和他差不多的男生早就忍不了了，直接一拍地板，站了起来，也不行礼，直接摆出搏斗的架势，踩着小碎步冲了过来。 看这架势，显然练过。 古手川神见脚下八字分开，在男生近身出拳的一瞬间，矮身前欺，躲过拳头，又以一种快的让人眼花的速度，揪住了对方的领口子，力道爆发，砰的一声将人砸在了地板上。 屋子里的地板震动，被抓着按倒在地上的男生眼珠子突起，长大了嘴巴，直接就失去了战斗力，他痛苦的缩起了身子。 木质的地板上砸出了细长的裂痕，光是看着就知道有多痛。 “我还没出招呢，你怎么就不行了？” 古手川神见站起身，重新回到原位，看着陷入死寂中的几圈人，轻声道：“接下来，就请有点本事的人上吧？” 没人吭声，一个个头埋的更低了。 这个后辈好像有点嚣张的本事…… “没人自告奋勇了吗？那我就点名了哦！”古手川神见抬起手，又放了下去，他提议道：“要不你们一起来？当然我也不会再留手就是了。” “……” 古手川神见等了会儿，还没人说话，他只好又抬起手，指向谎话精。 后者一声惊叫，一脸惊恐地往后退去。 古手川神见啧了一声，指向一条静，平静道：“老师，特别科的专员我还没有揍过，所以，就请您过来，和我切磋一下吧？” 第七十一章拳打鹿野幼儿园（完） 话音刚落，屋子里各种不安的声音直接就小下去了，一个个愕然抬头。 没听错吧？他要挑战老师？ 他不知道特别科代表着什么吗？ 藤原相又扶了扶眼镜，重新认识了一回自己班的这个普通学生。 刚才被古手川神见的力气和反应速度给惊到的一条静也愣了愣，伸出手指头，指着自己的胸脯：“你说什么？要挑战我？” 古手川神见抬起右手，灵活的食指微微摆动：“挑战还谈不上，顶多也就是个‘切磋’，来吧，一条老师，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强壮，尝尝我的厉害。” 一群人顿时怒视他，尤其是男生。 “哈！哈！哈！”一条静气的大笑三声，看向藤原相：“老师，你可都听到了！我这次一定要好好教教他什么叫尊敬！” 藤原相没吭声，他看着古手川神见，慢吞吞开口：“古手川，这次要是被揍了，可就纯属你活该了。” “要是输了自然无话可说！”古手川神见看了眼墙边一排的竹剑，一振袖子：“拳脚还是兵器？” “你可真够嚣张的！”一条静眼神不善，握着噼啪直响的拳头，摆出了空手道的架势来。 “揍你还用的着动家伙吗？” “比拳脚？”古手川神见也摆出架势，嘴里说着：“老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拳脚无眼，要是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你可不要喊非礼。” “就你废话多！”一条静发出一声爆喝，脚下带风，几步逼近，明明是空手道的架势，但近身后招式忽然一变，竟是直接飞膝上踢，踢出一记凶狠的窝心腿来！ “嚯，三十六路腿法？”古手川神见侧身躲过，双手瞬间顺着她浑圆有劲的大长腿一路捋去，直捣胸口，口中说着：“老师懂得功夫很多嘛！” 一条静心里也惊了下，这次切身体会到了他的反应到底有多快。 “你这臭小子！”她瞬间把腿收回，转身又是一记凶狠的后扫鞭腿。 但可惜，古手川神见早在她收腿跳开的时候，就往后退了一步。 于是修长的大长腿扫了个寂寞。 不仅扫了个寂寞，一瞬间还把腰腹暴露了出来。 她急急后撤。 但古手川神见没有动，放过了她。 如果认真起来，刚才只要在她踢空的时候发出一拳或者一腿，一条静就得失去战斗力，痛的跪到在地上，狠上一点儿的话，下辈子坐轮椅都有可能。 真正的武术，向来是杀人技。 不过两边也没那么大仇，他身为道家弟子，也是慈悲为怀。 等一条静站稳脚步，古手川神见身子微微下蹲，打出漂亮的云手和化式：“老师，刚才就当让你一招，再来呗？” 这老师太弱了，力量速度都不行，跟蜗牛一样，下盘根基更是不稳，脚下一飘一飘的，一推就倒的样子，连昨晚收拾的那三个邪灵会的人都比不了。 这就是特别科的专员吗？有点让人失望。 一条静血压飙升，被小看了！被一个臭小鬼给小看了！ “喝！”她再次爆发出一声很是响亮的喝声，大步跨来，似乎是放弃了击技，打算直接以力压人，来场贴身肉搏。 古手川神见下压的双手微抬，挡下一拳，并借着这股击打过来的力道，挡下踢过来的一腿，顺带着把这股力道还给了她。 太极，最擅长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 当然，也是因为他有很深厚的底子才能做到这么游刃有余。 有道是太极十年不出门，可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而一条静越打越难受，越打越痛。 明明对方只是在防守，还没出招，她就先痛的不能行了。 她咬着牙，踢出去的小腿胫骨上瞬间又传来了深入骨头的痛。 她不得不后撤，深深吸着气，忍着去揉搓的冲动，喘着粗气瞪向古手川神见。 “你怎么这么硬！” 古手川神见仍旧脸不红气不喘的。 “动兵器吧？”他朝着那边的竹剑努了努嘴。 一条静正愁找不到抄家伙的借口，闻言当即大声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说老师欺负你！” 古手川神见肃然，看来兵器才是强项吗？ 他沉声道：“那就让我好好领教一下老师的厉害吧，今天咱们切磋个痛快！不管谁挨揍了，都不准有一句怨言，老师同意吗？” “哼，给我拿两个竹剑！” 坐在地上早就看到眼神呆滞的一群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古手川神见屁颠颠儿跑了过去，随便拿了两个，递给她一个，然后后撤几步，斜指着地面，询问道：“这次要我攻你吗？” “西内！”一条静紧紧握住手里的竹剑，眉毛下压，摆出中段式来，发出一声怒吼，冲过来就是一记快的只看到残影的正面斩击。 “中规中矩……”古手川神见拨开她的剑，顺便点评了一句。 一条静：“……” 她咬着牙，身子一矮，去斩古手川神见的大腿。 古手川神见瞬间切落，不过只是切开了她的剑，没有敲她脑袋。 但即便如此，力量大的让她差点失去平衡。 古手川神见微微摇头， 下盘真的太弱了……他简直跟在打幼儿园小朋友一样。 一条静撤步站稳，身子还有点趔趄。 刚才交手的后遗症体现了出来，右小腿还在痛着，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淤青了。 她咬着牙，看着眼前的古手川神见，终于真正是动了肝火。 反正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死也不可能！ 她双手握着竹剑剑柄，动用了体内的“气”。 她的气势瞬间变了。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小鬼，今天非得揍趴你不可！”一条静冷静了些，单手持剑，再次逼近。 她可不信，自己动用了“气”，还能被打败！ 古手川神见眼里有些若有所思。 一条静大喝一声，举起木剑。 古手川神见有些受够她这么大喊大叫了，在她举剑的一瞬间，竟是丢了手中竹剑，空着双手一个俯身就切入了她的怀里，一掌肋下，一掌脖颈。 痛感和酸麻感一瞬间遍布全身，一条静满腔的战意瞬间被打散，她愕然看着钻进她怀里的古手川神见，身子一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高举起来的木剑也无力掉落在了地上。 胜负已分！ 古手川神见转身蹲下，让她靠在自己背上，看了眼彻底傻眼的学长学姐，指着道：“随时欢迎你们来找我切磋。” 很多人赶紧急急低下头去。 谎话精河野翔更是眼中惊恐。 古手川神见深深看了他一眼，提醒道：“河野学长是吧？今天放学回家的路上还请注意安全。” “你、你要干什么？这里是学校！”河野翔被吓的大喊大叫，求助的眼神不住朝藤原相看去。 古手川神见没想干嘛，但敢说谎陷害他，就得做好挨揍的觉悟，不然的话不长记性，这次如果这么饶了他，下次肯定还会再犯。 只有让他知道什么叫痛了，等下次想要干这种事的时候，才能知道什么叫害怕。 古手川神见看向已经站起来的藤原相老师，往上颠了颠一条静，开口道：“老师，我先送一条老师去三年级的医务室。” “三年级的医务室不是在三楼吗？” “今天体育课上有两个同学崴到了脚，咱们年级的医务老师可能没时间。” “是吗？那你就辛苦一点，送她上去。” “得嘞！” 有个单章活动…… 鉴于咱们《超自然》的数据很差，还有大家总说我那里短，群里大佬给我出了个主意：就是效仿其他作者大大，每新增多少推荐票就加更一章……我个人是感觉像我这样的大扑街这么搞只能让大家笑话，但眼下也没好主意，干捉急……所以，也就试试吧…… 从明天零点开始，每增加一千张推荐票，咱就加更一章；每增加二百月票，咱就加更一章（每天的更新上限是五章：稳定两章+额外加更三章；毕竟生产队的驴也得睡觉不是） （现在的票数据是182月票；1810周推荐（明天晚上统计）从十二点时候开始算，到明晚的十二点前统计） （嗯，要是没作用的话，我过段时间删掉它，咱们就当无事发生，嗯，无事发生……） 大家晚安！ ps：今天是6.11，做个简单的活动更新 ：去除了“收藏每过五百加更一章” ：添加了“打赏加更规则” pps：今天是6/17;做个重大的活动更新 ：取消了原有的加更规则，新的加更规则如下（详细解释请见后面的活动解释） ：推荐票改为每周累计五千，加更一章 ：月票改为每累计五百，加更一章 ：取消了打赏加更制度；打赏不再有加更；请谨慎！ ： 《在超自然的世界里低调成神》有个单章活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 听说了吗？ “哎，听说了吗？特别安保部的前辈们被人给揍了，还是当着老师的面儿。” “何止啊，我听说连老师都一块儿挨揍了。” “没错没错，好像二年级的河野前辈伤的最重，人已经去医院了，好几个学姐们都吓哭了呢。” “哎，伤哪了呀？” “好像是心灵。” “？” …… 学校里出了个大新闻，特别安保部给人砸了。 一下课，平时三三两两的小团体就围在了一起，嘀嘀咕咕的很是热闹。 连不怎么爱聚堆八卦的小鸟游花舞都知道了，现在正眉飞色舞的翻着学校论坛上的帖子，顺便想到底谁这么傻才能在学校里干出这种事来。 古手川神见也在看，有时候还会凑到同班同学那边听一会儿。 倒不是喜欢凑热闹，主要是挺想知道上午和藤原老师一起离开后，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 “河野翔那谎话精跑了？这胆小鬼！”他失望摇头，只得暂时按下放学后去敲他闷棍的打算。 这时候，模样俊美的小神官走了过来，看着他：“老姐让我喊你一起去食堂。” “哦……”古手川神见应了声。 另一边还在看论坛的小鸟游花舞也跟着站了起来。 白川望看了她一眼。 “小鸟游没带便当，一块儿去食堂吃。”古手川神见随口解释一句，往教室外走着。 走廊上，一班的三个人也在等着他们。 本场姐弟今天一大早就从田园调布赶了回来，也没有带便当。 三日月倒是带了，她准备拿到食堂去吃。 她看了眼古手川神见，很快低下头去。 古手川神见朝四周望了一圈儿，随口问道：“你的姐姐大人呢？” “那是老姐！不是姐姐大人！”白川望干巴巴的纠正一句，末了道：“一条老师给人打了，她得代我家神社去看一看，咱们先过去。” 本场空太顿时一脸的夸张：“哇，还真给打人了呀！” 三个女生也凑到一块儿去了，开始热烈的闲聊。 古手川神见觉得不对劲，拉着他走到一旁，小声问道：“不是吧？她们关系很好？” “不，关系也就一般……”白川望风清云淡道：“但一条老师姓一条，特别科本部总监的那个一条。” 言外之意一条家有权有势，和特别科有关系的白川神社自然得去看望。 古手川神见心里更为不妙了：“你是说，一条老师和特别科本部总监有关系？” “按照辈分来看，一条老师是他的侄女。” “一条家的大小姐？” “倒也算不上，一条老师的父亲很早就放弃了继承权的争夺，还主动从一条家分离了出去，现在算是一条家的分家，现在也只是普通的富裕阶层。” “普通的富裕阶层……”古手川神见沉默了会儿，才道：“财阀？” “哦，倒是也有这样的叫法。” 古手川神见停下脚步，低头沉思。 现在跑，还来得及吧？ 就是该往哪跑……要不，跟他们拼了？ 他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旋即不住摇头。 不至于不至于。 就是一次切磋而已，一条静也说了，一切后果她都会担着…… 白川望看着他变脸，嘴角先翘了翘，旋即收敛，淡淡道：“有藤原老师在，你不用担心什么。” “对，不能就这么跑，不然可能连累到藤原老师，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健二叔和秋叶阿姨……”古手川神见眼神变幻不定，时而挣扎，时而泛着森森杀气。 白川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一定是很危险的想法。 他皱眉道：“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嗷，你说，我听着呢。” “你听个屁的听！”白川望声音微高：“有藤原老师在，你不用担心什么！” “啊？” “藤原老师说话很有分量，一条老师和她的父亲以前也都是他的学生，为了这点小事，不会和你为难。” 古手川神见愣愣的看着他，一拳头锤在了他胸口。 “小老弟，你早说嘛！诶不对！你、你知道是我干的？” 白川望甩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淡淡道：“我看到了，你背着一条老师，手放在她屁股上！” “胡说，那是大腿！”古手川神见下意识反驳。 “有区别吗？”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那也叫病不忌医，不是占便宜！” “我又没说是占便宜！”白川望冷笑一声，转身背着手，抬着下巴走了。 古手川神见盯着他后脑勺瞧了又瞧。 另一边的本场空太凑了过来，好奇道：“你们吵什么呢？” 他看这俩人又是捶胸口，又是争执的，一时间没敢过来。 古手川神见看了看他，沉思一会儿，提议道：“下午一起买黒嘶怎么样？白川还等着穿呢。” 本场空太被噎了下，不情愿道：“说实话，我有点不想看男人穿黒嘶……但既然是规则，那也没办法；下午你和小鸟游一起去吧？三日月要打工，我和有佳还有社团活动……钱的话我们明天给你。” “有个知道地方的人在就好……”古手川神见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他们商量完了，和三个聊得还不尽兴的女生跟上了前面的白川望。 等到了食堂，占好位置，买过饭，开始动筷子后，白川胡桃才姗姗来迟。 她一屁股坐在了古手川神见对面的空位上，一边用手给自己扇着小风，一边拿起了桌子上的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正挑面吃的古手川神见愣了愣，提醒道：“这是我的水，我刚喝过的。” “我又不嫌弃你！”白川胡桃不以为意道：“要我吐出来还给你吗？” “不必了，你留着喝。”古手川神见嫌弃脸。 白川胡桃哼哼着，压低声音：“你还真敢啊，不仅揍了一条老师，还占她便宜。” “胡说，我哪占她便宜了？” “那不是你最喜欢的大胸美女吗？” “瞧你这话说的，大胸美女那么多，难道我见一个就要喜欢一个吗？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古手川神见对她怀疑自己的人品很不满。 “是吗？那也倒也不亏我在她面前给你说情了！”白川胡桃嘴角翘了起来。 古手川神见一愣，把“不过像那种随随便便就能给人骗到的无脑女人也挺少见的”这句话给咽了回去，一脸真诚道：“这我得好好谢谢你。” “哦？那你打算怎么好好谢我？” “给白川望买黒嘶的那一份钱，我帮你出了！” “……” …… 教学楼三楼的医务室内，炸毛的一条静正对着手机大喊大叫：“千子和真！你不是总吹自己认识一个很厉害的高中生吗？把他找来，我有工作要委托他！” 第七十三章民风淳朴东京都（一） 上午在学校里闹腾的新闻很快就平复了下去。 学校的论坛也开始维护了。 古手川神见猜测是一条静醒了。 不过这和他倒没多大关系，反正没冲进教室来找他麻烦。 周二下午的课，就这么在风平浪静中度过。 下午一放学，白川胡桃去银行有事，所以带着白川望先走了。 古手川神见也和小鸟游花舞还有三日月晴空一起溜出了学校，等把三日月晴空送到商业街口的时候，他们俩拐弯去了商场，买黒嘶。 “我们，要买什么样子的？”小鸟游花舞脸红心慌，低声呐呐。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和男孩子去商场挑黒嘶……而且还是给男生挑的。 古手川神见摸出手机，翻了翻和本场空太的聊天记录。 这小子平常没事就给他科普黒嘶的知识，还总是发黒嘶的二次元和三次元图片，搞得他现在都养成随手保存的好习惯了。 他低头研究了一会儿道：“包芯丝，40d的那种。” “d”是指丝袜的厚度和弹性，前面的数字越高就越紧密。 “40d”属于比较薄、能透出肤色那种，是本场空太的好球区。 “包芯丝”是丝袜的材质，有很高的透明度，弹性也不错，属于市面上主流的丝袜材质。 小鸟游花舞听着这好像很专业的名词，懵懂的点点头，忽然来一句：“我还以为只有眼镜君会对黒嘶有研究。” “不，这些就是他教我的。”古手川神见随口说了句，疑惑问道：“他不是和你们学的吗？” “怎么可能！”小鸟游花舞脸颊泛红，瞪着眼睛，气呼呼道：“这种难为情的东西，怎么可能和男生聊？倒不如说，我们对这方面的了解，也是从他那里听来的。”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感叹道：“他可真是个人才！” 小鸟游花舞也叹口气：“所以我们三个除了学校发的裤袜，就没有买过其他过膝的袜子了。” 古手川神见有些想要为本场空太说几句好话，可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就浮现出了本场空太在街上看黒嘶时，露出的痴汉笑容。 他清了下嗓子，什么也没说，沿着平坦的柏油街道，继续往前走去。 小鸟游花舞背着手，走在他身边，随意问道：“古手川也喜欢黒嘶吗？” “一般男生看异性的时候，最先关注的部位就是腿，黒嘶可以让女生的腿更加好看，更加性感，所以一般都是喜欢的。” “嗯，古手川的意思是你也喜欢。” “黒嘶能增加女生的魅力……” “你直接说你喜欢不就得了？有点闷骚呢，古手川。” 被一个闷骚说闷骚，古手川神见有点不服，他往下压了压眉毛：“不，我应该还是喜欢不穿多一点。” “光腿吗？”小鸟游花舞低头往裙子下的裤袜看了眼，开着玩笑道：“那可真是遗憾，除了体育课和游泳课，古手川在学校里应该看不到光腿的女生了。” 古手川神见没说话，扭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瞧这话说的，像是他第一眼会去看腿一样。 小鸟游花舞面色一僵，也想起了某个事实，没好气的回瞪了他一眼。 前面商场遥遥在即，路上穿着学校制服的学生也渐渐多了起来。 古手川神见往两边看着，忽然说了声稍等，然后自个儿迈步走到一旁的冰激凌店，问店员要了两个冰激凌。 小鸟游花舞跟在后面，小声道：“我自己可以买的。” 古手川神见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淡定道：“多大点事嘛，你要吃哪个口味的？香草牛奶？还是抹茶？” “嗯……抹茶的吧？”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付了钱，把抹茶的递给她，用舌头舔着，往前走去。 小鸟游花舞小声说了句谢谢，往左右看看，抬手指着不远处的小公园：“到那边吃完再去商场吧？” “好。” 他们找了个休息的长椅，一起坐下，开始舔冰激凌吃。 古手川神见看了眼她手里的抹茶口味，有点想吃，于是想了想，把自己手里的递了过去，试探道：“要尝尝我的吗？” “诶？诶？”小鸟游花舞脸颊一点点涨红。 这、这种事，不可以…… “你不喜欢香草牛奶的？”古手川神见有些失望。 “也不是，我就吃一口……”小鸟游花舞的呼吸急促了起来，都有些要喘不上来气，她心虚的往四周看了看，快速凑近，咬了一口。 古手川神见很高兴的道：“也给我尝尝你的！” “嗯、嗯……”小鸟游花舞脸颊红的不敢看他，只能举了举手里的冰激凌。 古手川神见来回看了看，咬了下去，冰激凌上顿时出现了个月牙豁口。 “果然还是抹茶的好吃啊……”他砸吧着嘴，对冰激凌店的水准表示了肯定。 然后大口吃起了自己手里的。 被小鸟游咬过的地方有一抹淡淡的奇异果味道，看来最后一节课上，她又偷偷吃干果了。 两人一时间没了交流。 古手川神见几口吃掉后，微微扶了一下额头，看向旁边。 小鸟游花舞正用粉嫩的小舌头一点点舔着冰激凌。 她目光专注，樱色丰润的双唇闪烁着光泽，微微一撩耳边的秀发，竟然莫名多了几分涩气。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目光微微向下，心情顿时就又平静了下来。 像刚吃过的冰激凌一样凉。 等小鸟游花舞像小猫一样，舔完了冰激凌后，俩人才动身去了商场里，直奔卖丝袜的地方而去。 大概是因为身边有女生的关系，所以向古手川神见投来的目光就没那么奇怪了。 古手川神见看的有些眼花缭乱。 “缺德啊！”他心里嘀咕了一声。 好好的黒嘶包装盒子，为啥要印模特不穿裤子的特写？ 缺德！太缺德了！ 那边的小鸟游花舞正在翻找着，片刻后，她眼睛一亮，伸手拿了一盒，晃了晃道：“ok，找到了！” 古手川神见接过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点点头：“走吧，结账去。” 他们去了柜台，然后在店员来回看着、略微诡异的目光里付了钱。 等他们提着个黑色的袋子出了商场后，小鸟游花舞才略有疑惑道：“为什么那个店员要用那种奇怪的目光看咱们？” “可能是误会你穿的吧？”古手川神见猜测一句。 “可在那边和女生一起买黒嘶的男生也不少呀？”小鸟游花舞觉得不太对劲，凑过脑袋看着袋子，不确定道：“难道是咱们买的丝袜有问题？” “啊？不应该吧？”古手川神见摸出兜里的小票看了眼，当看到某两个字的时候，眼皮子没由来的一跳。 他沉默了，咳了声，转身道：“咱们好像真买错了，回、回去换换。” “真是丝袜的问题吗？给我看看。”小鸟游花舞伸手要票。 “这、这个，也没什么好看的。”古手川神见支吾一声，加快脚步往店里去了。 娘的，小鸟游这眼睛也不行啊，生活用品买成了床上用品！ 难怪那店员的眼神那么奇怪！ 第七十四章民风淳朴东京都（二） 和店员更换过商品，两人灰溜溜离开了商场，等回到家门口时，小鸟游花舞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就加速冲回了自己家里。 古手川神见看的一乐，也拿钥匙开了门，回房间换好衣服，迈步去院子里练功力和拳脚。 两个大杠铃开始被他换着花样儿往天上丢。 就这么丢了小十来分钟后，他松口气，放下杠铃，调好呼吸，开始打太极。 侧方头顶的窗帘被拉开了，小鸟游花舞探头看一会儿，脸上露出了安心来，坐回挪到窗台的书桌前，开始动笔写音符。 下午的阳光也正好，不热不燥的。 窗外古手川神见练功的动静传来，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吵闹。 …… 天色不知不觉暗淡了下来。 古手川神见仰头看着高远的天空，擦了把额头热汗，心想这天气可真是越来越热了。 他又看了眼小鸟游花舞房间内亮起的灯光，抬声提醒了句关好窗户，就转身回了屋子。 小鸟游花舞仰头看着他进了浴室，这才关上窗户，嘴里哼着旋律，继续埋头编曲。 唱见的三次元生活就是这么平淡。 半小时后，天色彻底黑了，洗完了澡的古手川神见拎剑出门，在去猫猫咖啡店的路上时，他忽然接到了千子和真的电话。 古手川神见秒接通，眼泛期待道：“剑打好了？” “好像还需要两周时间……”千子和真咳了声：“古手川现在有时间吗？” 没打好啊……古手川神见压下心底失望，开口道：“现在正在去吃饭的路上。” “哦？这么巧，那方便的话，咱们见个面吧？你在哪，我去找你。” “文京区北边儿，夕见街里的咖啡店。” “咖啡店？好……等等，你不是去吃饭吗？” “对啊！有问题吗？” “……嗯，没什么问题，我大概十分钟后到。” 古手川神见收起手机，一路大步迈开，很快到了咖啡店门口，进去前，他瞥了眼旁边的广告灯牌，灯光暗淡的灯牌顿时就亮了，锃亮锃亮的。 古手川神见无语，摇摇头，迈步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一声底气不太足的问候声传来。 雨宫幸子腰间系着围裙，正在用抹布擦她的收银台，丰腴的身段展现出了柔软来。 古手川神见目光下意识在雨宫幸子脑袋和屁股上转了圈儿，但没有看到耳朵和尾巴，他点点头，找空位坐下。 三日月晴空很快过来了，端着杯冰水，脸颊微微泛红，小声问道：“今天的特别推荐菜单是盐烤鲔鱼，不过价钱有点贵。”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道：“先不点餐，等会儿还有个人过来，我问问他吃什么。” 今天有约好的客人？三日月晴空一愣，没有多问，轻轻点头，接着小声道：“那等会儿喊我就好了。” 说完，她最后看了一眼，带着空餐盘走了。 古手川神见一时间也没什么事，喝了口冰水，随意打量着店里，看三日月晴空忙来忙去，有那么几次差点想站起身去帮她忙。 “怎么样？上次的条件考虑考虑？”大白猫雨宫幸子坐到了他对面儿，继续伸出橄榄枝。 古手川神见有些遗憾的摇头：“我没时间。” 吃过饭，送三日月回去后，他还要去接着逮邪灵会的人呢，真没时间来这里打工，不然的话，他还是挺乐意来的。 “一周三天！一周来三天就可以了！”雨宫幸子眼睛亮晶晶的道。 古手川神见斜了她一眼，自从知道她是只大白猫后，就总是觉得她屁股后面有根白尾巴在摇来摇去。 “别看了，白天没有尾巴！”雨宫幸子双手紧紧捂住身后。 猫通灵性，尤其是她这种妖怪，自然一眼就看出古手川神见在想些什么， 古手川神见移开目光，随口答道：“一天也不行，我没空的。” 雨宫幸子不死心：“哪一天都没空？你的周六和周日呢？” “哦？你想知道？”古手川神见呲牙一笑。 大白猫扭头看了眼他旁边的长剑，好像知道他去干什么，顿时打了个寒颤，讪笑道：“你要是不想说的话，我也就没那么想……” 这时，咖啡店外停下一辆汽车，时尚青年打扮的千子和真从驾驶位下来，在玻璃门前来回看了看，等看到古手川神见时，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进来。 “我等的人到了。”古手川神见收回目光，提醒了雨宫幸子一句。 “那我去给你们拿菜单！”雨宫幸子起身，三跳两跳的走了。 “呦，真是好久不见啊！”进了店的千子和真大步走来，直接坐在了他对面。 这位千子家的大孙子一如既往的眉清目善，虽然说不上多俊秀，但很干净。 不光是人，气质也很干净。 “确实好久不见……”古手川神见也客气了一句，其实俩人也就一周多一点儿时间没见过。 千子和真打量了一眼咖啡店，眼中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来：“咖啡店的料理屋？听着挺有意思，怎么样，有什么推荐的菜吗？” “这里的料理味道都不错，每天还有一道特别推荐的菜，今天的是盐烤鲔鱼。”古手川神见说着，还扭头看了看那边端着冰水走过来的三日月晴空。 “欢迎光临……”三日月晴空很礼貌说了句，顺便将冰水放到千子和真身前。 千子和真回了声谢谢，琢磨着道：“盐烤鲔鱼吗？那先点一些，尝尝味道。”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对三日月道：“先来十盘儿盐烤鲔鱼好了。” “好。”三日月晴空轻声道，带着空盘子快步去了后厨。 坐在对面的千子和真有点懵：“吃不了那么多吧？” “一盘也吃不下吗？是吃过饭来的？” 千子和真：“……” 他想了会儿，摇摇头，不再继续这个问题，喝了口冰水，对古手川神见道：“这次过来主要是有一点事。” 古手川神见坐直了身子，倾听道：“请说。” “是这样的……”千子和真解释道：“我一个同学的姐姐委托了一份工作，想让我帮忙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工作？”古手川神见眼睛亮了，期待问道：“什么工作？是有新的【野武士】要降除吗？” 千子和真被噎了一下，摇头苦笑：“哪有那么多【野武士】？日子还过不过了？” 他又喝了口水：“工作内容是和一个高中生切磋，只要打败对方就可以，不限兵器和拳脚。” “切磋吗？”古手川神见没出声，继续听着。 “如果赢了的话，能拿到五十万円的报酬……虽然有点儿少，但也算是个很简单的工作。”千子和真耐心说着。 他不认为古手川神见会输。 反而真觉得五十万报酬太少了。 “五十万吗？”古手川神见微微点头，问道：“对方什么实力？擅长什么？” “这个……”千子和真一愣，讪讪道：“抱歉，我忘记问了……这样吧，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见见我那位同学的姐姐。” 古手川神见犹豫了下：“着急吗？要是着急的话，明天中午吧？” 千子和真想了想，摇头道：“明天中午大概不行，她受了点儿伤，现在脾气很炸……反正也不着急，还是先等她气消了吧，周末有空吗？” “周末不行，我有别的工作。” “这样啊……那我回头帮你问问，到时候找个中午，去学校找你，简单见个面。” “好！” 第七十五章民风淳朴东京都（三） 今晚的夜色暗淡，高空上的繁星像是集体穿上了黒嘶，朦胧细碎，若隐若现。 北区，一栋建在偏僻地方的剑道馆宅子内，有一间很大库房，库房里建着个小房子。 小房子内摆着一张长条餐桌，上面两排蜡烛无声燃烧着，明黄色的光芒从窗子里透了出去，照在四周库房的墙壁上。 约莫七个人围坐在餐桌前。 一个个身穿黑色风衣，在胸前握着双手，低垂着眉眼，将面容隐藏在面具之下。 坐在主位上的一人，背后墙壁上是一副巨大的狰狞画像，他抬起头，看了看空出的位置，声音嘶哑道：“今天的圣餐日，为什么缺了这么多人？” 其余人相互看了看，各自缄默摇头。 一声尖锐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的画像上响起：“报告会长，上周六五郎不见啦！二郎三郎四郎出去找他，也不见啦！” “鹦百郎！从邪神大人的画像上滚下来！” “是！”尖锐的声音中，一只鸟扑棱着翅膀飞到了餐桌上，爪子上还沾染着些壁画的颜料。 所有人都目光冷冷地看着它。 但这只鸟丝毫不惧，豆大的眼睛里灵动十足，它高昂着鸟头，迈着鸟腿，很是优雅地踱着步子，拖着长长的尾羽，一路到了餐桌的最末端，又扑棱着翅膀跳了下去。 只留下几根鸟毛在餐桌上缓缓飘落。 被叫做会长的男人脸色被烛光映照的阴晴不定。 但能看出来，他被气的不轻。 不管是餐桌布上沾着的颜料，还是一桌子的鸟毛。 …… 晚上八点半，夕见街的咖啡店门口，古手川神见挥着手，目送千子和真开车离开。 等车子消失在视野里后，他转身回了店里，拿好东西，对站在一旁安静等着他的三日月晴空道：“久等了，咱们走吧？” 三日月晴空默默点头，转身向大白猫店长欠了欠身，一起出门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看了眼古手川神见手里拿着的长条形木匣子，好奇问道：“这是你收到的礼物？” “这个吗？”古手川神见打开匣子，看了眼里面放着的带鞘长剑【岚】，摇摇头：“不，是我买的。” 前些天千子寿是想把这柄剑送给他来着，但他不白拿人东西，直接就拒绝了。 然后千子寿就把这柄剑丢给了千子和真。 而千子和真拿着这柄剑也不知道做点儿什么好，只能是一直放在车的后备箱里。 刚才他们在一起吃饭，聊到这件事的时候，千子和真提了一嘴。 于是古手川神见就买了下来，以友情价买下来的。 这周六有八个工作要做，从有佳手里买的那柄剑不一定能撑下去。 所以他也算是正好需要。 三日月低下头想了会儿，又仰起头道：“古手川，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古手川神见一怔，看着她纯净的大眼睛，笑道：“如果你愿意保守秘密的话，我倒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什么意思？” “就是说，谁也不能告诉，包括有佳、小鸟游、眼镜君在内。” “那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 “因为啊，我家里的叔叔和眼镜君有佳的父亲是好朋友，而我现在做的工作，有着必须瞒住我家叔叔的理由，所以不能让眼镜君他们知道。” 古手川神见迈着懒懒的步子：“所以，如果三日月没有能保守秘密的信心，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只要知道我做的不是坏事就够了。” 三日月沉默了会儿，停下脚步，伸出白嫩的左手小拇指：“不，我能守住秘密……我们可以先拉钩。” 古手川神见眨眨眼，意动道：“是那个，拉钩拥抱一百年不许变的拉钩吗？” 三日月晴空愣了下，脸颊涨红，抬脚用力，一下下踩着地板：“什么拥抱？是说谎的人要吞下一！千！根！针！” “吞针？”古手川神见咕咚咽了口口水，建议道：“那要不咱们改成拥抱吧？吞针太恐怖了。” 三日月晴空迈步往前走去，不理他了。 “其实我是开玩笑的。” 古手川神见几步追上，伸出了右手小拇指来。 三日月晴空拱了下鼻子，也抬起左手。 两根指头钩在了一起，三日月晴空很是认真的念了一遍恐怖的誓言。 “违背誓言的人要被切掉指头，要挨一万次拳头，说谎的人要吞下一千根针……” 看着少女认真虔诚的表情，古手川神见恍惚有种“如果说谎真要被喂针”的错觉。 “好了，你可以告诉我了。”三日月晴空念完了誓言后，又是期待，又是紧张的看着他。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朝她招招手。 三日月晴空犹豫一下，抬手拨开一侧头发，露出晶莹白嫩的小耳朵，凑了过来。 古手川神见也靠近，一边嗅着少女身上淡淡的芳香，一边小声道：“我是个赏金猎人。” 炽热的呼气打在三日月的脸颊、耳垂、脖颈上，没多久浮起一片粉色来。 好痒…… 她侧过头，抬手挠了挠，大眼眸中带着震惊，同时又有释怀。 原来是赏金猎人……早该想到的。 古手川神见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侧头问道：“被吓到了？” 其实赏金猎人的名声并不太好。 大致上能和“亡命徒”画上等号。 因为赚的就是不要命的钱嘛。 三日月晴空摇摇头，低声道：“不，我觉得很厉害。” 古手川神见翘了翘嘴角，他想了想，又伸出了右手小拇指：“好了，现在三日月已经知道我的秘密了！那我是不是也有资格知道三日月的一件秘密呢？” 三日月晴空一愣，犹豫着道：“三围不可以，色色的问题都不可以！” 古手川神见：“……” 他无奈道：“瞧你说的，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三日月晴空紧了紧领口，刚才还想变着法抱她来着。 “我想知道那天晚上，三日月对我说的那句‘看来关于我的事，眼镜君真的什么都没有和你说’的那件事，可以吗？”古手川神见思索着问道。 三日月低下头，许久以后才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之所以一个人住，是因为家里只剩下我自己。” 古手川神见一怔，停下了脚步。 “三年前，一只长着五只眼睛的老鼠头妖怪闯进了家里，父母为了保护我，都丧命了。” 第七十六章民风淳朴东京都（四） 北区大桥上，橘色的照明灯下，古手川神见双手撑着栏杆，仰头数星星。 其实他认识的星座挺多的，比如把儿朝东的大勺子，比如腰带三颗星的猎户座，再比如晚上最亮的天狼星，也叫大犬座α星。 可惜就是今晚的天气不太好，只有一片似有似无的小碎光。 跟换上了黒嘶似的。 一辆汽车自文京区的方向开来，直接停在他身后。 从驾驶位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一身特别科制服的打扮，脸上饱经风霜。 他往四处看了看，才将手里的一个文件夹递给古手川神见，压低声音：“三年前，北区五目鼠人事件的元凶确实是邪灵会，他们目的是为了一场邪神仪式。” 古手川神见默默听着，借着头顶路灯，翻看起文件。 这是特别科的内部档案，是石川康弘偷偷拿出来给他的。 上面记录着一场灾祸。 三年前的一个深夜，长着五只眼睛的老鼠头妖怪莫名出现在了北区街头，杀死、掳走了至少八个孩子，与之相对应的，是八个彻底破灭的家庭。 三日月晴空本该是第九个孩子。 她是幸运的，因为在被掳走之前特别科的人赶到了。 她又无比不幸，因为父母已经丧命，只留下了她一个人，一个人带着父母的期盼努力活下去。 当时直接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才刚上国中的古手川神见也知道这件事。 只是想不到，三日月晴空会是事件的幸存者。 “没抓到它？”古手川神见问了一句废话。 石川康弘面色沉重，带着些惭愧：“只打瞎了它一只眼睛，但还是让它给逃了。” 古手川神见把看完的档案还给他，接着问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妖类？还是恶灵？” “算是邪灵……”石川康弘谨慎的道：“在它出现之前我们并没有五目鼠人的记录，所以它很可能一开始是人类，后来依靠邪神的力量发生了异化。” “放着好好的人类不当，偏偏弄得自己妖不妖鬼不鬼的，可真是下贱啊！对了，它好像不是东京的邪灵会成员？” “事实上整个关东地区，其实都有邪灵会的影子，东京只能算一个分部，五目鼠人很可能就是关东邪灵会里的干部。”石川康弘略作解释：“不过它已经三年没露过面了，说不定死了也有可能。” “是吗？”古手川神见想了想，又问道：“你们真不知道东京这边的邪灵会在哪？” 石川康弘一时语塞，片刻后才道：“邪灵会分部没有固定的聚集地，平常也根本不在一起行动，好像只有在他们的“圣餐日”那一天，才会聚在一起，但在哪聚会，似乎完全是随便找的地方，有时候是河边，有时候是大桥下，甚至还有次是楼顶……我们每次都慢他们一步。” 说到这儿，他也有些无奈：“邪灵会分会长的式神是一头堪比【难度六】的【灾祸武士】，以至于有些时候就算我们知道他在哪，但在特别科的强者赶来之前，根本不敢动手……【灾祸武士】的恐怖已经能跟传说中的妖怪大将相匹敌，可以引发灾难……这个无法用言语来太清晰的描述，你可以看做是三十个【难度五】的妖怪那么厉害，就比如【野武士】，对了，你大概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怪物……” 石川康弘试着用【难度五】来说明【难度六】是个什么概念。 古手川神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我杀过【野武士】，也大概有些了解……那种怪物确实强，会一种叫极意的绝招。” 石川康弘下意识闭嘴了，目光悚然的看着眼前的人。 不仅和【野武士】交过手……甚至还在极意招式下活了下来？不，是还反杀掉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怎么这么的…… 如果他是个小说迷，现在说不定能来上一句：“此子，当真是……”应应景。 古手川神见又道：“下次如果你们再有邪灵会在一起聚餐的情报，到时候可以告诉我一声吗？” “……你想干什么？” “打听个人，顺便送他们进去改造。” “所以，你是要找五目鼠人的行踪？” “毕竟不管怎么想，关东邪灵会的干部赏金都要比分部邪灵会的高吧？” “是这个理儿没错……但你真是为了钱吗？” “那不然呢？我跟它无冤无仇的，除了伸张正义，顺便赚点外快以外，还有别的理由吗？对了，它的脑袋值多少钱？” “差不多三亿円的样子，你准备直接杀掉对方？” “啊？是要我把活的给你们送过去的意思吗？” “不不不，请务必不要手下留情！如果……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一天的话！我们只要死的！不要活的！活的不认！” “……为什么害怕？它应该也不强吧？肯定不到【难度六】，【难度四】或者顶多也就【难度五】的程度。” “它不是强不强的问题，它是那种相对而言……” 在临走之前，石川康弘语重心长的道：“古手川君，我家父母只有我一个儿子，我还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美丽老婆，还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一栋没有房贷的顶层公寓和一辆新买的汽车，所以，我可不想上新闻……” 最后，他强调道：“千万不要带活的怪物来找我！” 古手川神见目送他开车离开，心中想着大概这就是中年人的苦恼吧？奋斗了大半辈子，什么都有了，就怕突然人没了…… 不过这家伙刚才是不是在委婉的说他是个大现充？ 呵，我才不羡慕呢！ 古手川神见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想着今晚大概没收获了，也该先回去，送三日月回家。 和昨天一样，他让三日月先呆在他家里。 古手川神见迈步回文京区。 不过没走出多远，后面忽然隐隐约约传来了尖锐的叫声。 “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我鸟命啊！” 古手川神见转身看去，看到了远处有一只鸡，扑棱着两只翅膀，两条腿儿像风火轮一样朝他这边狂奔。 在这只鸡的后面，有一只庞大的四脚怪物在穷追不舍。 这怪物长了个老鼠头，双目猩红，长又尖的嘴边不住淌着口水。 “黄鼠狼妖怪？”古手川神见审视了一眼。 前面逃命的这只鸡模样倒是很好看，通体雪白的羽毛，偏偏脑袋上有一撮绿，屁股后面还拖着很长的尾羽，也有点怪模怪样的。 这只鸡刚才开口喊救命了，大概也是一只妖怪。 不过眼睛清明，也没有戾气和恶臭的味道，大概没有害过人，可能是只素食妖怪。 古手川神见下意识从剑袋里拿出了长剑，顺便咽了口口水。 第七十七章 这只鸡，长得好像鸟儿啊！ 鹦百郎在路上玩儿命的狂奔，真恨不得再长出两条腿来，它扯着嗓子喊道：“死老鼠，我可是前辈！比你足足早十天进会！你竟然敢以下克上！信不信我回去就找会长告你的状！” 后面的粗重腥气更近了，鹦百郎吓得亡魂大冒，尖叫着逃命：“死老鼠死老鼠死老鼠！我诅咒你马上去死啊！” 这时候，专心逃命的它终于是看到了在前面站着的古手川神见，又是一声尖叫：“傻瓜！还不赶紧逃啊！傻瓜傻瓜傻瓜……” 可前面的人类不但没有动，反而脸色还黑了下来。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鸡！”古手川神见脚下八字分开，扭动着腰身，像挥棒球棍一样挥了挥剑鞘。 鹦百郎瞪大鸟眼，又是扯着嗓子：“傻人类，你要干——啊！” “当！”大桥上回荡着很清脆的击打声。 鹦百郎的身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很漂亮的弧线。 一直在后面追的老鼠怪物四脚奋力刹车，脖子随着鹦百郎转动。 古手川神见保持着打高尔夫球的姿势。 不过他没打过高尔夫球，只是在电视上看到人家打过，所以有样学样来了这么一手。 那只鸡“pia”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屁股朝天，看样子晕死了过去。 古手川神见满意点头。 这时候，停在眼前的老鼠妖怪忽然长大了嘴巴，猛地朝他脸上扑来，他眉眼一厉，剑光自身前亮起，目光猩红、淌着口水的老鼠脑袋瞬间就和脖子分了家，摔在地上，溅了一地绿色的鲜血。 古手川神见甩掉血珠子，收回剑鞘，一边拿手机给刚走没多久的石川康弘打了电话，一边快步朝前面迈步走着。 等走到那只晕死的鸡身边后，他蹲下身，抓住它的两只翅膀根，随手颠了颠，更加觉得满意了。 差不多有个四五斤，明天再去买几只白条鸡，一块儿给炖了，能凑一锅鸡汤。 去而复返的石川康弘很快回来了，然后远远儿的就停下了车，掏出了枪，指着老鼠妖怪的身子，一点点挪了过来。 古手川神见拎着鸡走了过去，看着他这样子，很是无语道：“已经死透了。” “不能大意！”石川康弘面色凝重，等他终于挪到了老鼠妖怪尸体前，试探的踹了几脚没反应后，才大松一口气，收起枪，顺便拿对讲机和里面说了几句话。 古手川神见看着他忙来忙去，打了声招呼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忽然牢牢抓住了他的胳膊，石川康弘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挤出了笑容来：“别走，待一会儿，再待一会儿。” “……” 两分钟后，石川康弘拿着两罐刚买的热饮跑了过来，递给古手川神见一罐。 古手川神见说了声谢谢，看了眼上面的咖啡标志，没开，直接揣进了兜里。 这个中年汉子，竟然异常的胆小。 石川康弘倒是不在乎大晚上喝咖啡，他拉开拉环，仰起脖子咕咚咚灌了几口，最后“哈”了一声，看了眼他手里拎的鸡，好奇问了句：“这是什么？” “哦，就是一只鸡，好多天没吃过肉了……”古手川神见悄悄往身后藏了藏。 “鸡？”石川康弘一愣，不确定的道：“可我怎么看着像一只鹦鹉？鸡尾鹦鹉……” “不不不，你看错了，这就是一只鸡。”古手川神见摇头，犹豫了下，把它拿到跟前，问道：“你见过这么大的鸟吗？” “这个倒是没有……”石川康弘也被这鸡的体格给吓了一跳，他上下看看，最后感叹着：“倒是也稀奇，这鸡长得还真蛮像鹦鹉的。”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古手川神见声音一顿，道：“顺便一问，吃这个不犯法吧？” 石川康弘愣了愣，笑道：“一只鸡而已，有什么不能吃的？尽管吃！” 古手川神见放下了心。 石川康弘看了会儿，忽然拿手拨拉开一只爪子，左右看了看，点评道：“应该是只公的。” “诶？这您都看得出来呀？它没有（消音词）这种构造吧？” “哦，我也是瞎猜的。” “……” 鹦百郎幽幽醒来，但一醒来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它抬起鸟头，结果一眼看到了两个人类，各自拎着它的一条腿，似乎正对它的胯下点评论足。 “啊！”它发出一声尖叫。 古手川神见反应很快，在叫声刚响起的一瞬间，就掐住了它的脖子，又一用力，把它掐晕了过去。 旁边的石川康弘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他回过神，不确定的道：“刚才，它是不是喊了‘啊？’” “不，那只是打鸣的叫声。”古手川神见淡定说了句。 石川康弘喝了口咖啡，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人生难得糊涂，无论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这时，远处传来了特别科特有的警笛呼啸声，古手川神见看了眼，拎着鸡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哦，慢走！”石川康弘这次没有阻拦，他看着古手川神见的背影，又是不放心道：“是真的要吃吧？” “……抱歉啊，我好久没吃过肉了，这一只鸡可能不够两个人分。” “我没有想一起吃的意思！” “你、记得早点儿吃，别给它跑了……”石川康弘心累的挥挥手。 …… 古手川神见拎着鸡回了家。 客厅里，三日月晴空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被子。 他放轻脚步，看了眼手里的鸡，犹豫一下，去了二楼，找了两条绳子，把两条鸡腿和两个杠铃绑在了一起，顺便又在它的翅膀打了个蝴蝶结。 最后，他抽出长剑，悬挂在这只鸡的脖颈上方一米的高度，把绳子另一端系在它头顶那一撮绿色的毛上。 只要这只鸡敢挣扎，那等一会儿他回来后，它应该就是只死鸡了。 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后，古手川神见满意点头，起身下了楼。 楼下，三日月晴空已经坐起了身，揉着发困的眼睛，身子一晃一晃的。 古手川神见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道：“走吧，我背你回去。” “麻烦你了……”困得睁不开眼睛的三日月晴空起身，靠在了他的背上。 古手川神见站起身，一手拿起她的书包，将门关好，又朝着北区走去。 这一段路，他走了好久。 第七十八章会长！会长！我带回来一个人类！（一） 周三的清晨…… 厨房里，古手川神见腰间系着围裙，站在锅子前，拿着手机，细读上面的食谱。 “去骨鸡腿肉750克，香菇120克，蚝油37克，生抽15克，老抽……” 读着读着，他就皱起了眉头。 家里面现在只有鸡腿是现成的，其他的配菜和调料都没有……这下难办了。 不过水已经烧开了，要不就先褪个毛？ 这么想着，他瞥了眼地上。 那只被五花大绑着的鸡，正满眼惊恐的看着他，和他身前的锅。 “哦，你醒了？”古手川神见握着菜刀，蹲下了身子。 “啊！吃妖啦！救命啊！人类要吃妖啦！” 尖锐的叫声响起。 古手川神见眉毛不由一皱，淡淡道：“再叫，我现在就砍了你的鸟头。” 于是刺耳的叫声戛然止住。 古手川神见满意了，把架在它脖子上的刀拿开了些，审视着问道：“你到底是鸡？还是鸟？” “我是鸟……不对！我不是鸟！我是妖怪！我可是很可怕很可怕的妖怪！”它企图吓唬古手川神见。 “有多可怕？” “嗷、嗷呜！”一只鸟伸长了脖子，学了一声狼叫。 “你是一只会外语的鸡。” “呸！你才是鸡！”鹦百郎炸毛，它很讨厌被叫做鸡。 古手川神见把菜刀往前递了递。 “我是鸡！我是鸡！嘎、嘎……嘎？” 古手川神见相信它是一只鸟了。 他失望起身，先关了火。 然后用手机搜索起了“鸟妖怪能吃吗？能吃的话应该怎么料理”这类相关的问题。 而鹦百郎也意识到了自己还没有摆脱被吃的命运，于是一边使劲儿挣扎，一边叫嚷道：“你不能吃我！你不能吃我！我警告你，人类！我可是邪灵会的大妖怪！你要是敢吃我，我家会长一定不会饶恕你！邪灵会你知道吗？就是那个很可怕的邪灵会！” 它喋喋不休的叫嚷着。 倒是还真让古手川神见的注意力从手机上移了开来。 他放下手机，拿起菜刀，蹲下身，上下打量着它：“你是邪灵会的？” “哈！没错！你个讨厌的小鬼——啊！” 灶台上，蓝色的火焰向上蹿了老高。 百次郎拼命的卷腹，却无济于事。 一根绳子绑着它的两条鸟腿，将它倒挂在缭绕的火焰上。 绳子的另一头则握在那个比恶鬼还可怕的人类手里！ 古手川神见握着绳子的另一头，像放风筝一样，一拉一松的，顺便问道：“你说谁是讨厌的小鬼？” “是我啊！鹦百郎！鹦百郎是讨厌的小鬼！伟大的人类啊，您和邪神大人一样的伟大！百次郎向您忏悔！啊！”鹦百郎惊恐尖叫，当真是魂儿都要吓没了。 古手川神见把刚才松开了点儿的绳子往上拽了拽，道：“我现在有几个问题，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话毕，他把灶火关小了些，问道：“邪灵会的人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 “黑色的、黑色的衣服！” “邪灵会最近有几个人不见了？” “二郎三郎四郎五郎……五个！五个人类！” “嗯？”古手川神见一皱眉，要不是这家伙先念出了名字来，他差点就先松手了。 看来这鸟的数学也不好。 咦？奇怪，为什么要用个也字呢？ 他心里念头闪过，摇了摇头，把白川胡桃的模样晃了出去，问道：“你什么时候进的邪灵会？” “三个月、三个月前！” 最近的一次圣餐什么时候吃的？” “昨晚吃的、昨晚啊！” “在哪？” “北区的一个破房子里！破房子里面有个大房子！大房子里面有个小房子……” 鹦百郎尖叫着，不等古手川神见再问，直接像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古手川神见静静听着。 倒是和从特别科那里得到的情报大致上一样。 这鸟倒是没骗他。 等鹦百郎说完，喘起了气后。 他关了灶火，一手握着它，审视道：“邪灵会的其他人在哪？干部和正式的成员。” 邪灵会的会长有点强，拥有堪比三十倍【野武士】的【灾祸武士】，所以不能冲动，不能莽，先剪除羽翼，顺便刷波经验，再看看能不能打……反正boss都是放到最后一关才打的。 “带我去找他们，找到他们，我就不吃你了。” 小命被握在手心里的鹦百郎立刻像小鸡叨米一样，不停点头。 古手川神见满意看着它，很好，是只识相的鸟儿。 他解下围裙，先把鸟挂起来，用菜刀抵住它的脖子，这才迈步去卧室换衣服，取了剑，背起外出时候用的包，重新回到了厨房。 百次郎直挺挺地被倒挂着，两只鸟眼像斗鸡眼一样，紧紧盯着贴在脖子上的刀锋。 古手川神见把它取下来，用胶带缠住它的鸟嘴，塞到了书包里，迈步出门，先去商业街的家庭餐厅里吃了早饭，没等几个小伙伴过来，就先一步离开，路上顺便给小鸟游花舞打了个电话，拜托她帮他向藤原老师请一天假。 小鸟游花舞问他怎么了，他说吃撑了要去看护士，挂电话后，他就打了辆车，坐着往北区去了。 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一是不喜欢拖沓，二是担心夜长梦多，三是心也就拳头大小，可装不了太多东西。 去北区的路上，他看到了拎着书包正往商业街方向走的三日月晴空。 他默默收回目光，闭上眼睛，调整状态。 最好是到那儿就能见着人，最好是除了会长以外的一窝人都在，直接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顺便问出五目鼠人在哪。 这样说不定还能赶上早上的数学课。 昨晚石川康弘虽然说五目鼠人可能已经死了，他是不信的。 那是怪物，哪可能会轻易死掉？ 何况就算真被杀了，怎么可能会没人出来认呢？那颗脑袋值三亿円呢，东京一套房啊！ 他这么想着，手指摩挲了下剑袋，微微叹气。 就是可惜了这把新买的剑。 …… 背包里的鹦百郎老老实实地躺在包底，扭在一旁的鸟脸上带着阴险。 “可恶的小鬼！鸟大爷直接带你去找会长，” “回去后，会长大人绝对能让你跪地求饶！” “到那时候，对鸟大爷做的一切，鸟大爷统统的还给你！” 鹦百郎嘴角微歪，似乎已经想象到了古手川神见被吊在火堆上哭爹喊娘的画面。 它兴奋地扭动起了身子，要不是嘴被胶带粘住了，它一定要放声大叫。 第七十九章会长！会长！我带回来一个人类（二） “是这里吗？真的有干部在这儿？”古手川神见左手拎着剑袋，右手拎着鸟，看着眼前这片明显没有人烟的老宅子，轻声问了一句。 鹦百郎疯狂点头，同时眨着眼，想让古手川神见把它嘴巴上的胶带取下来。 可惜古手川神见没有收到它的电波，一把将它和剑袋塞回了包里，顺便拿出一套很薄的橡胶手套套在了手上。 他围着老宅子转悠了一圈儿，找了个感觉适合的地儿，先往后退了几步，再助跑加速，然后屈膝一跳，蹬着墙壁就翻了过去。 院子里面同样一片荒芜，杂草丛生，枯叶满地。 宅子的窗户也都已经用木板给钉死。 玄关大门紧闭，看上去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古手川神见快速打量了几眼，动了动鼻子，还是嗅到了些不寻常的味道。 臭臭的，这地方有飘酱的味道！ 他暗自提气，拎着剑，一步步往后院绕去。 鹦百郎说的最大的那栋房子，应该是后院的那个大到夸张的库房。 去后院要绕过眼前这一片宅子。 空空荡荡的宅子里似有若隐若现的视线投出来。 古手川神见侧头看了眼，眼中若有所思。 这地方，该不会是一座鬼宅吧？ 他停下了脚步，有点想进去刷波经验。 可再一想，万一打草惊蛇，吓跑了邪灵会的干部怎么办？那不就丢了大西瓜，捡了小芝麻吗？ 那样可就亏大了啊。 不行，还是得先挑大个儿的来。 小的先放一边。 先前遇到的几个家伙，式神都是【难度四】的，那比他们还值钱的干部，说不定身边有【难度五】堪比【野武士】的式神。 这给的经验可老多了！而且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得到新的【极意】招式。 于是他不再理会宅子里那一道道窥视他的视线，直接迈步走到库房前。 一抹危险感从心底浮起，他后退几步，危险感顿时淡去。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再次迈步往前，又再次后退。 危险感也跟着出现又消失。 “是有什么陷阱吗？”他若有所思，仰头打量了眼四周，接着眉毛一掀……看到了两个正对着他的摄像头。 “里面有人，而且还发现了我……”古手川神见心里得出了个结论。 他琢磨一会儿，清了清嗓子，从包里掏出了鸟，对着摄像头晃了晃，喊道：“我是来还鸟儿的，我没有恶意！” 说完，他就把鸟又塞回进了包里，安静等待。 ……没有人开门，也没有人回答，只有那两个摄像头，依旧在冷冷地对着他。 古手川神见只得又把鸟掏出来，撕掉它嘴上的胶带，掐着它脖子问道：“门口有什么陷阱？” 鸟命在别人手上，鹦百郎大叫出声：“你就算掐死我我也不告诉你，真正的门其实在右边，这个门只要推开就要被射成马蜂窝……” 古手川神见哦了声，把它装回包里，拉上拉链，拎着剑绕到了右边。 右边的墙壁一眼看上去也是完整的一面，古手川神见一点点观察着，等走到最右边的角落时，他终于是看到了门缝，然后毫不犹豫后退。 “砰！”大门被人从里面一脚踹开了，力气之大，直接把两扇大门踹下了门框。 “咚！咚！咚！”脚下的土地一阵阵震颤着，一头三米多高。通体暗红的獠牙独角胖怪物，托着一根和它差不多等高的铁狼牙棒，从屋子里钻了出来。 在它身后，跟着一个戴黑色狐狸面具的瘦高人影。 古手川神见打量了眼，掏出了书包里的鸟。 鹦百郎伸长了鸟头，看到面具人后顿时大喜，它扯嗓子喊道：“松石干部、松石干部！会长大人呢？快告诉他我带回来一个人类！” “嗯？”古手川神见眼睛一眯，手上用力。 鹦百郎嘴里的话顿时就变了：“松石干部啊，你的赤鬼式神果然像邪神大人一样威猛！肯定一棍子就能把这个人类敲成一团肉酱！虽然只是个慢吞吞还害怕水的阿齁，但是请安心，人类不知道……” 獠牙独角怪物旁边的面具人终于是有了反应。 他用低沉的声音喝道：“你闭嘴！” “邪灵会的三干部之一松石武志，悬赏金额两千六百万円……” 古手川神见重新把鸟塞回包里，拉好书包拉链，拔出了长剑：“三年前的五目鼠人事件，你也有参与，对吧？” 险些被破防的松石干部深深吸一口气，低沉着声音，对身边三米多高的赤鬼下了命令：“杀了他！” 赤鬼再次迈动步子，举起了手中的大狼牙棒。 古手川神见看着这只大块头，眼中透出些若有所思。 为什么邪灵会人只会驭使式神，而不动用阴阳术和符术这些东西？ 难道是不屑？ 还是觉得没必要？ 算了，先把这大块头处理了。 古手川神见没和赤鬼这种式神交过手，不清楚这东西是什么实力。 不过他听说过，赤鬼算是真正的纯种恶鬼。 那些个怨灵恶灵什么的都比不了。 再结合当初白川胡桃给他讲过的【难度三】和【难度四】的区别，还有松石武志的干部身份。 这头赤鬼应该拥有【难度五】的实力，和【野武士】一个级别的。 毕竟分会长才是他们中唯一的【难度六】。 要是这样，倒也能理解人家为什么这么高冷了。 【难度五】啊，当初可是让【千子刀铺】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厉害妖怪。 古手川神见调动体内的真气，一瞬间就动了，剑势快若奔雷，刺向独角赤鬼的肚脐。 “哞！”如牛叫一般的吼声自赤鬼口中发出，它高高举起手中的大狼牙棒，朝他头上砸来。 古手川神见收剑撤步。 原来刚才只是虚晃一招！ 在这种力量型选手面前，他自然不会头铁的硬碰硬。 什么是技击？ 因敌变化，不拘成法，顺人之势，借人之力，一招一式避实打虚，以斜取正，迂回包抄，最后一击命中，一套带走！ 狼牙棒落在他身前的地板上，直接就砸出一个坑来。 泥土飞溅，古手川神见闪步上前，在赤鬼收回铁棒的时候，一剑斜刺，刺入了它的手腕，劲力一抖，猩绿的血液顿时如泉涌一般。 接着，古手川神见甚至没给它喊痛的机会，一个跨步绕到它身后，头也不回，长剑回刺，刺入它的腿窝。 赤鬼怒吼，却是不自觉拄着铁棒，跪在了地上。 它大概怎么想不通，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类能把它伤这么重。 古手川神见在它跪地之前，就已经是又站回了它身前，然后在后面松石干部“不要”的“雅蠛”声中。 一剑削断了赤鬼头上的鬼角，最后又把剑递进它的喉咙，像以前处理【野武士】那样。 断喉，分首……一招一式朴素又熟练。 赤鬼走了，走的很快，很突然…… 古手川神见心底浮现出了几个光团，他甩着剑上的血珠子，看着松石武志，不确定的问道：“这是一只还没成年的赤鬼吧？” 第八十章会长：我的干部呢？ 松石武志吐血倒地，倒不是古手川神见打他了，赤鬼一死，他就倒了，呼吸急促，昏迷不醒。 古手川神见从包里拿出绳子，把他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这可是两千六百万円。 要是送给白川望，他一定会激动的眼泪都能从嘴角流出来。 当然，也不可能送就是了。 虽然独角赤鬼的实力不如【野武士】，至少这只比不了。 也就空有一身蛮力。 但在赏金上，倒是不怎么输给【野武士】了。 古手川神见略作反思，等手里的松石武志被捆好了后，他捡起刚才赤鬼踹下来的一扇门，用它压住，这才拎着剑往屋子里走去。 仓库果然是四面无窗，里面都黑漆漆的，阳光从门口照射进来，倒是照亮了一些空间。 里面倒也真建着一个小房子。 古手川神见仰头打量了一阵儿，确认这地方没有第二个人后，不禁是面露失望。 会长不在家，另外两个干部也不在，还有那些行走的零散w们。 他带着剑，迈步参观起了邪灵会的聚餐地。 这里到处都阴森森的，还有飘酱的臭味，让他很不舒服。 等走到里面的房间时，他又掀了掀眉毛，一眼就看到了墙上画着什么东西。 他走近了些，从兜里掏出手电，绕过长条餐桌，打开照了照。 墙上画着一只遮在云雾里的六足怪物，浑身青色像树皮一样的皮肤，比马还长的大长脸上长了三只眼睛，个个比拳头还大，四根向上翻出来的獠牙嘴里，还含着一口火焰…… “咦？”古手川神见忽然轻咦了一声，手电筒的灯光打在画像的脸上，看着上面的坑坑洼洼，有些疑惑：“这怎么还是个麻子脸怪物？”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咔嚓拍了张照，又在周围转了转，但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唯一还值点儿钱的，大概就是这台五十多寸、用来充当监控器的液晶电视了。 古手川神见想着自家用的还是二手电视，就三下五除二的给拆了下来，夹在腋下，又出去掀了门，提起被压在下面的两千六百万，迈步朝宅子走去。 嘿，这一趟不亏！ 而且反正要走，倒不如把经验也一起给刷了。 走到宅子门外，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用液晶显示器代替门，压在松石武志身上，直接砸开一个窗户，跳进了房子里。 里面顿时响起了鬼哭狼嚎。 大概半个小时后，古手川神见出来了，身上虽然沾着尘土，但精神很不错。 房子里干净了！ 他拉开书包拉链，重新拿出了鸟，掐着它脖子，略有一丝满意：“不错，没有骗我。” 鹦百郎看了眼地上给绑成了粽子的松石武志，咕咚的咽下一口口水，结结巴巴道：“谢、谢谢您的夸奖。” “另外的干部呢？知道路吗？” “知道倒是知道……” “很好，那就带路吧！我说到做到，等抓到他们，我就不吃你了。” 古手川神见拎着松石武志跳墙走了，在通知石川康弘把人提走了后，他在鹦百郎的指路下去了荒川，最后在一座大桥的底下，抓住了邪灵会第二个干部久留米。 久留米的式神是一只母水鬼，相当的难缠，差点让古手川神见翻了车。 等抓到久留米，石川康弘又来把人提走后，他再次马不停蹄地去了葛饰区，然后在那边抓到了最后一个干部，加藤鬼村。 至此，三大干部一个不落，整整齐齐的，都落他手里了。 这鸟倒是真不错，很老实的在给他带路，而且没有撞见邪灵会会长。 鹦百郎暗中流泪，想着会长到底去哪个干部家做客了？ 往常神气十足的三大干部，就这么都没了……会长要是知道是它带的路的话，一定会感动的吃了它吧？ 不行，不能这么放弃，鸟不甘心，今天非要找到会长不可！ 它绞尽脑汁，在古手川神见准备回家的时候，尖叫道：“我还知道一些部员的藏身地！我带你去！” 古手川神见惊讶了一下，越来越欣赏这只鸟了，是只心有正义感的鸟！看来当初应该是误入歧途，或者是被迫入会的，不错不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屁颠颠出发了。 接着赚钱，接着武！ 当石川康弘第四次过来提人的时候，他整张脸都是麻木的。 古手川神见站在一旁，一边看他忙活，一边提醒着：“你一个一个的可得看好了啊，赏金上可不能算错，不然下次就不找你了。” 石川康弘木然点头，等清点完人头，离开之前，他犹豫着问道：“邪灵会的人是不是得罪了你了？怎么得罪的？你跟我说说，我也好避开着点儿。” 古手川神见一愣，道：“我就是为了他们的赏金。” “是吗？”石川康弘一脸不信。 如果只是为了赏金，那为什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昨晚打听过三年前的五目鼠人以后？ “当然是真的！”古手川神见没有解释太多，而石川康弘也不再敢多问了，最后只能有点不甘心地开车离开。 古手川神见心满意足回了家。 在这只鸟的带路下，他还真没遇到最强的会长，还赚到了将来二胎的教育费。 不错不错，是只好鸟。 他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在沙发上葛优躺着，顺便思索鹦百郎该怎么处置。 差不多所有的邪灵会成员都进去了，这可都是它的功劳。 自己就应该遵守约定，放它走。 所以……他犹豫一下，解开了系在鸟腿上的绳子，开了门窗，淡淡的对它道：“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害人，不然下次见面……” 还在郁闷自家会长到底去哪儿了的鹦百郎，一下子恢复了鸟身自由。 顿时很是激动的站在窗前，它仰头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扑棱几下翅膀，想去亲自找会长来报仇。 可想着想着，看着看着，就哭了。 鸟嗓子一如既往的尖锐：“我走？我去哪！那么多干部和部员都没了，他要知道是我给带的路，不得蘸着芥末生吃了我吗？我不走！我不走了！给谁吃不是吃！你吃了我吧！吃之前记得先给我个痛快！” “哎，你不是一直嚷嚷着想走吗？” “反正说什么我都不走了！” “……” …… 夜晚，北区，古手川神见最先去的剑道馆宅子内。 一个身高中等、披着黑色袍子，同样带着面具的男人，在院子里迈步，一直走到了库房前。 他驻足看了会儿，绕过前面的门，往右边去了。 然后，看到了地上横七竖八放着的两道大门。 他怔了下，下意识走过去，朝漆黑一片、空无一人的库房里看了眼，嘶哑着声音：“松石！久留米！加藤！” 没人回答…… 第八十一章【条件】 让我们把时间调回到周三的中午。 客厅里，古手川神见抱着双手，低头看着这只在地上来回打滚儿耍泼赖不走的鸟儿，眼里流露出惊讶。 嘿，这还真是稀奇啊！ 他微微俯身，在它的耳边轻声道：“那你真想留下当食材？” 正在地上扑棱着翅膀的鹦百郎瞬间停住，它一股脑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鸟头，用翅膀拍了拍身上，整理了下羽毛，鸟脸上露出了很人性化的谄媚笑容：“我可以当您的部下啊，伟大的人类！” “当我的部下？”古手川神见想了想。 “你会做饭吗？” “……” “你会洗碗洗衣服吗？” “……” “你会收拾屋子吗？” “……” 古手川神见一摊手道：“这也不会那也不会的，很遗憾，你落选了，去别家应聘吧。” 鹦百郎低头瞧了瞧自己的两根爪子，很想一脚踹到这个可恶的人类脸上，要不是打不过…… 它回想起了同僚们的下场，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把危险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去，点着鸟脑袋道：“虽然我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但我可以辅佐您成为像邪神大人一样伟大的人类。” “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当的？” “哎呀，这位大人呐，难道您不知道，您的气质和邪神大人的很贴切吗？” “你说我和那个麻子脸的三眼怪物贴切？”古手川神见语气不善。 “不不不……”鹦百郎赶紧摇着鸟头，恭敬道：“您比邪神大人更有气质，更适合成为邪神大人。” 古手川神见：“……” 这么会说话的鸟儿，肉也一定很好吃吧？ 他冷漠起身，准备去买调料。 鹦百郎头上的一撮绿毛顿时竖了起来，它的危险直觉一向很准，于是赶紧用翅膀抱住古手川神见的脚踝，尖着嗓子叫道：“我能感觉到，会长要来杀我啦！” 低着头的古手川神见一愣，惊疑道：“你能感觉到他在哪？” “不不不！”鹦百郎用翅膀指着它头顶的那撮毛：“这是鸟的直觉。” 古手川神见望着它头顶支棱起来的那撮毛，沉思片刻，打消了去买调料的打算。 不安的鹦百郎顿时吁了口气，趴在地板上，瘫成了一团软泥。 古手川神见眼中带着惊奇。 他看着鸟，集中精神，眉毛下压，露出了凶气。 鹦百郎噌的就站了起来，直挺挺的，这次不止是脑袋上了，浑身的毛都支棱了起来。 他若有所思。 这鸟有点儿意思啊，第六感足够强，倒是可以当个预警器。 鹦百郎瑟瑟发着抖，鸟胆子都快吓破了。 它还是走吧，这个人类太危险了，呆在他身边，说不定哪天一个不开心，就把它烤来吃了！ 它拖着发软的鸟腿，艰难往窗外挪去。 古手川神见奇怪的看着这一幕：“你这是干什么？” “仔细想了想，我、我还是不打扰了吧？”鹦百郎颤着声音道。 “哎？你不怕出门就碰到你们会长吗？” 鹦百郎一点点挪动的身子又僵住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它张了张鸟嘴，啪嗒一头栽倒在地板上，默默流泪。 “啊，鸟生呀！鸟生何其艰难！” …… 古手川神见在一旁开口：“我再问你几个问题，要是过关的话，我就允许你暂时留在我家里，怎么样？” 栽倒在地上的鹦百郎撅着个屁股，眨巴眨巴鸟眼。 古手川神见沉吟了下：“你平常都吃什么？” “您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只要有您一口吃的……”鹦百郎很是狗腿的道。 “你给我好好回答！” “是、我吃豆子！”鹦百郎大声回答，接着语气一软：“也不多，一顿就两、不，就一包。” “一包？多大的包？”古手川神见两只手比划着：“这么大的？还是这么大的？” 鹦百郎羞涩的低下鸟头：“中间那么大的最好。” “哦……”古手川神见差不多知道它一顿吃多少了……一顿要一斤豆子？你是个饭桶吗？这么能吃！ 他想了想又问道：“你平常会胡乱拉屎吗？洗过澡没有？” 鹦百郎嗓音抬高：“请不要把我和不开窍的野兽比好吗？” 古手川神见斜了它一眼。 鹦百郎声音顿时小了下去：“我会用马桶，也会自己洗澡，好歹人家是个妖……” “那就好。”古手川神见面色缓和，他可没兴趣伺候一只鸟的吃喝拉撒。 最后，他想了想道：“我有几点要求，你必须做到。” “您请说！” “第一，收拾好你自己的卫生，要是让我见到屋子里有鸟屎的话，我会觉得你在骗我，到时候后果……” “我懂，我懂……” “嗯，第二，从今天开始，如果有其他人来家里的时候，你不可以说话，这点最重要。” “从今天起，我就是只鸡！嘎、嘎嘎……嘎！” “你给我闭嘴就好！” “……” “第三，你要么学会怎么扫地，要么学会怎么用吸尘器，我可不想一回到家就见到一地鸟毛。” “是！” “第四，你不准挠沙发！也不准挠墙！回头我去给你买个笼子……” …… 第五，第五还没想好，以后想到了我再随时补充……这些能做到吗？” 鹦百郎的鸟头如捣蒜一般：“我一定遵守！” 古手川神见满意了。 要是能让他省心，那就留它住一段时间。 而鹦百郎看着他，小心试探道：“伟大的人类啊，小的也有几条微不足道的小要求。” “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是恳求啊！有一点点小小的恳求……” “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啊！”古手川神见皱眉：“我先听听！” “我希望您能保证我的安全，还有三餐也请务必给足够的豆子……” “哦，要是我在的时候，你会长要杀你，我会收拾他。” “不不不，不止是会长！”鹦百郎带着哭腔：“希望您也不要因为一时不高兴，就想着把我烤了吃掉。” 古手川神见顿了一下，在它期盼的眼神中，缓缓点头：“放心，我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都吃的人。” 鹦百郎吁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古手川神见等它高兴了一阵后，才接着道：“我可以让你住我家里，还可以让你白吃白喝……” 鹦百郎抬起头，眼睛像宝石一样闪闪发亮。 “……但同样的，需要你出力时候，你不能拒绝，也不能偷奸耍滑。” 鹦百郎挣扎道：“不能商量着来吗？” “要么同意，要么立刻走，你选一个吧。” 第八十二章 天赋（2/5） 和鹦百郎谈妥之后，古手川神见立马就出了门，到新宿的中古市场淘了个狗窝回来。 按照鸟的体型，鹦百郎的体型过于庞大了，一般的鸟笼根本装不下它，所以只能给它买个狗窝。 在回来的路上，他又买了几大袋豆子。 等回到家以后，他把狗窝放在了二楼晒衣服的阳台上。 鹦百郎说它的窝它要自己铺，只要给它钱让它买材料就行。 古手川神见差点没一脚踹过去。 谁家的鸟会自己去买东西的？ 鹦百郎抱住自己的鸟毛，又是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最后古手川神见只得又跑了趟市场，把它要的东西买了回来，往楼上一堆，彻底不管了。 鹦百郎高兴地搭着新窝，鸟脸上全是激动。 它在邪灵会的时候其实压根没这待遇，别说窝，连根木头都没有，晚上只能抓着墙睡，有时候甚至还不敢睡，生怕哪个觊觎它肉体的混蛋妖怪在夜里偷袭它。 会长也小气吧啦的，每顿只肯给它吃一点儿豆子。 这才入会三个月，它就瘦了好多。 “这地方好啊！”它抖了抖尾巴。 …… 一楼，卧室内。 古手川神见盘膝坐在瑜伽垫上，沉下心神，看着心海上几十个的迷蒙光团，略有失神，其中有六个光团尤为醒目。 三个青色，三个从未见过的淡紫色。 他心念一动，所有的光团都破碎了开来，融入进黑暗之中。 一行行古朴大字很快浮现： 【功：二十一】 【拳：十三】 【剑：二十四】 【弓：十】 【技：……】 【极意：四方无常】 【天赋：崩解初段】 【天赋：水下呼吸】 【天赋：岩皮】 …… 古手川神见揉了揉眼睛，目光在最后三行字来回看了看。 有点懵。 这三个突然冒出来的天赋是什么？ 崩解初段？水下呼吸？岩皮又是什么东西？ 这些都是从赤鬼、欧派很大布料又少的母水鬼，还有那个臭石头妖怪身上来的？ “天赋！”他声音拉长了些，自语一句，站起身，跑到了盥洗室里，接了一盆子水，俯身把脸埋了进去。 “吸！” “呼！” 盆子里的水咕冒出了一串水泡来。 古手川神见始终埋着头。 “咕嘟咕嘟咕嘟……” 就这么，他差不多吐了五分钟的泡泡后，终于是直起了腰，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水，表情相当激动。 真的可以在水里呼吸了！ 太好了！下次说不定能直接拿着剑下水里去打架！ 他兴奋了一阵儿，又想起了另外两个天赋。 【崩解初段】暂时想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而【岩皮】的话……他按了按自己软软的手指肚，感觉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的，不过究竟有没有变化，还得实践一下才行。 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眼自己的手，微微咬牙，迈步去了厨房，然后把左手放在案板上，拿起菜刀，小心翼翼的在手背上划了一道。 唔，没事，连白痕都没留下来。 劲儿太小了？ 他微微用了一点力，同时手上皮肤绷紧。 他感觉到了一丁点儿刀子在手背上滑过的感觉，但不痛，也没有破皮流血。 于是他又用了一点儿力，又又用了一点儿力，又双叒用了一点儿力。 …… 他看着仍旧毫发无损的手背，又看了眼吹毛可断的刀口，终于是咧开了嘴。 “嘿嘿，没事儿！” “难怪那块臭石头妖怪把我的剑都给崩了豁口出来，原来是有【岩皮】……不过这下我也有了！” 他拍了拍脑袋，兴奋的直在原地打转儿。 这个好！值得倒吸一口凉皮！ 这样心里一直顾忌会被放冷箭的这一点应该也能稍微安些心了，只要不是倒霉被射到了要害，那应该还是有很大概率能活下来的。 这个好这个好…… 他拳掌相合。 太神奇了，神奇到了简直不科学。 不过正经人谁讲科学？ 他讲吗？ 他不讲！ 所以他是正经人。 古手川神见自嗨了一阵儿后，开始琢磨【崩解初段】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像【水下呼吸】【岩皮】这些一目了然。 而【崩解初段】……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个天赋应该是赤鬼身上的。 那个赤鬼力气很大。 一狼牙棒子就能把地面砸出一个坑来。 所以……这个天赋，是和力量有关系的？ “崩解……崩开？扣子崩开？”他自语着，脑海里莫名想到了上一世里，有次大师姐在练武的时候，胸前的扣子崩开的那一幕。 他陷入了回忆里。 片刻后，才一摇头回过了神，双手比划了一下，自问自答道：“所以，崩解的意思，就是那种崩开吗？” 好像哪里怪怪的…… 他想了一阵儿想不明白，迈步去了院子里，站在平常练拳脚的沙袋前，一点点握起了拳头。 二楼阳台上，还在搭窝的鹦百郎往下面探了探头。 疑惑他这是要干嘛。 古手川神见摆好架势，运力，然后一记没有丝毫花里胡哨的直拳就打了过去。 “砰！” 沙袋被拳头顶了开来，以往常更夸张的幅度，在空中来回荡悠。 古手川神见撑开手掌，按住沙袋，等它平复下来后，忽然又是一记寸拳打了出去。 一声短促、力道十足的击打声响起。 沙袋嗖的就飞了出去，差点在空中来个360度旋转。 “力量好像增加了不少！”他自语一句：“不，是爆发力增加了不少……是一瞬间的破坏力。” 他又沉思一会儿，终于有些明悟了。 感觉这崩解好像就是他一直练的混元劲啊！ 追求的是一瞬间的爆发。 这个【崩解初段】，虽然听上去有些差，但好像也能行。 算是直接增强了他的实力。 古手川神见活动着手腕，心想那只赤鬼果然是个未成年的鬼。 不然怎么可能才是个【初段】？ 松石武志人不地道啊，竟然敢雇未成年给他打工，他就不怕吃投诉吗？ 这么胡思乱想着，他背着回了屋子。 丝毫没留意到二楼阳台上，鹦百郎正用翅膀捂住眼睛，瑟瑟发抖的惊恐模样。 这个人类是在警告它？ 难道要是不小心把鸟毛掉在了地板上，他就会像刚才那样的揍它？ “好可怕，我还是走吧！” 阳光下，鹦百郎展翅飞起，洒出了晶莹的泪水。 不过它忽然在半空里转了个弯儿，又飞了回来。 “外面的会长更可怕……” 它一时间又惆怅了，对着太阳伸长了脖子。 鸟生呀 鸟生 何其艰难 …… 第八十三章 下午四点的约定（3/5） 下午第一节上课前，古手川神见背着包回了学校。 眼下暂时找不到邪灵会分会长在哪，他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找地方吃了顿饭就来学校了。 鹦百郎还在家里搭它的窝。 它说这是个大活儿，没十天半个月干不完。 他刚回到班上，小鸟游就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肚子没事了吧？” 古手川神见愣了下，然后反应了过来，点点头道：“如果小鸟游肯分我一点奇异果吃的话，应该就能好个差不多了。” 小鸟游花舞一愣，白了他一眼，回座位掏课桌：“都闹肚子了，还想着吃！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带奇异果了？” “哦，我闻到味儿了。” 小鸟游花舞低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有些茫然：“有奇异果的味道吗？我怎么闻不到？” “大概是你的鼻子早就适应了。”古手川神见接过她递来的干果盒子，从里面夹了几片奇异果干，就把盒子还给了她。 “你不吃点儿其他的？”小鸟游花舞指着香蕉片问了句。 “这就足够了，只是过个嘴瘾。” 古手川神见这么说着，不过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份甘甜，眼角余光看到了进教室的白川望。 白川望瞥了他一眼，一边嘴角微翘，淡淡道：“还真是精神，一回学校就哄女生的零嘴吃。” 古手川神见把奇异果干全丢进了嘴里，声音含糊道：“嘛，可惜你来晚了一步，已经没了。” 白川望：“……” 旁边的小鸟游花舞不好意思低下头，把装回去的盒子又递出来：“不嫌弃的话，白川同学也请尝一尝吧。” 白川望下意识摸了下口袋，然后摇头：“谢谢，不过不用了。” 说完，他迈步朝自己的座位走去，才刚坐下，就听到身后古手川神见说道：“别在意，他不是不想吃，肯定是没有拿来当回礼的牛奶糖才拒绝的。” “哦、哦……”小鸟游花舞略有懵懂的回了一句。 白川望俊美的脸皮顿时红了些，扭头瞪了眼古手川神见。 就你知道的多！ 古手川神见没看到，因为他正和小鸟游花舞讨论核桃和红枣哪个更好吃一点。 他觉得是核桃，小鸟游花舞觉得是甜甜的红枣。 古手川神见不信，于是又吃了一颗枣。 又过了几分钟，上课铃声响了，小老头藤原老师带着一沓卷子走上了讲台，顺便瞥了眼古手川神见。 仿佛在说你运气真好。 古手川神见轻吸一口凉皮，赶紧把枣核吐在纸上，揣到兜里。 小测验？这还好是来学校了，不过才上了一周半课就要考试真的大丈夫？ 他心里吐着槽，顺便拿到了自己的卷子。 先用笔写上名字后，他才大概看了看卷子，略微一思索，开始答题。 还真就是这一周半学过的内容。 没什么可说的。 藤原老师会玩儿。 其实有这个疑问的不止他一个人，班上其他同学听着外面老师讲课的声音，也是有点懵懵的。 好像就自己班要考试？ 讲台上的藤原老师扶了扶眼镜，用一贯的语气道：“那个，这次不及格的同学，需要在本周末参加补习，所以请大家认真答题。” 一听说还要补习，气氛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很快，班上就只剩下了飒飒的书写声。 一节课很快过去。 下课铃声响起后，古手川神见把卷子交了上去，和小鸟游花舞结伴一起去厕所，路上顺便还聊了聊上一节的考试。 小鸟游花舞脸色有些沉重。 她上一周光顾着埋头赶工作，这个周末搞不好要来学校补习。 “你没考好？”古手川神见略有愕然。 小鸟游花舞嘴角微微下拉，有些委屈的把原因说了说。 古手川神见不住点头，既然是事出有因，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刚搬了新家，大概各方面也都挺紧张的。 而且谁也想不到才学了那么点儿东西，就开始考试了。 更想不到的是，还真有人没学好！ 不过仔细想想，这法子其实倒也针不戳。 能及时的查漏补缺。 也好纠正。 他思索着道：“咱们这一周半学的东西还不多，倒也来得及补上……今天是周三，要是放学回去努努力的话，到周六之前，应该来得及。” 小鸟游花舞有点垂头丧气：“可有佳参加完社团后要回家帮忙，晴空也要去咖啡店打工，谁帮我补习呀！” “这倒也是个问题……”古手川神见背着手琢磨。 请家教老师肯定是不划算的。 才学这么点儿东西，估计连老师都不愿意来。 她又是个大宅女，别看粉丝什么的一大堆，但三次元生活的圈子其实很小很小。 “唉！”小鸟游花舞有点认命的叹了口气。 “诶？”古手川神见忽然停下脚步，侧头看着她，犹豫道：“要不，我试试？” 小鸟游花舞一愣，有些没想到，不过很快眼睛也亮了。 好像还……蛮合适哈！ 大家住这么近，正好是朋友，还…… 她心跳加速了，赶紧吸了吸鼻子，声音都有些发抖：“那、那就拜托了！我会准备好奇异果当谢礼的。” “多大点儿事嘛！不用破费！”古手川神见摆摆手，强调道：“我家里面也有，到时候我带过去些。” 真要让小鸟游花舞买水果来招待他，那还不如让她请老师呢，那样还可能会少花些钱。 他是要帮忙的，可不是吃垮她的。 “真的什么都不用准备！”他再三强调：“我最近干了个大活儿，赚的也不少，自己可以买来吃的！” 小鸟游花舞害羞的点点头。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商量道：“你就想想什么时候有时间吧？我倒是觉得咱们最好是放学回去就开始，因为晚上我还要巡街，等巡完街可能已经凌晨了。” “那今天回去后，我先打扫一下屋子……”小鸟游花舞有些心虚说了句。 古手川神见看了她一眼，哦了声，想了想，很是体贴道：“要不来我家吧？天天收拾屋子也挺累的。” 小鸟游花舞呼吸一闭，眉毛下压，气鼓鼓的很不服气：“我只是比较忙而已，才不是懒呢！但认真起来的话，卧室还是很干净的！” “不，我不是嫌你懒。” “就这么说定了！下午四点，来我房间！” 第八十五章气氛组和吉祥物（5/5） 一桌子人暂时陷入了沉默。 小鸟游花舞眼神疑惑，有些听不懂为什么特别安保部的人一听到古手川的名字就解散了。 古手川神见咳嗽了一声道：“我听你老弟说可以像现在一样回家。” “这倒没错，咱们的社团活动特殊，平常时候学生会不一定敢管，不过就是得在大赛上拿个名次什么的给个交代。”白川胡桃轻轻颔首，看了看小鸟游花舞，和暂时没什么事的三日月晴空，邀请道：“小鸟游和三日月也来除灵部吧？不会强制参加社团活动的，也可以早退离校，其实比赛的事三个人组队就可以。” “诶，我们也可以吗？”也正为这事发愁的小鸟游花舞很是惊喜。 三日月晴空也放下抹布跑了过来，眼眸中同样带着激动。 “当然！”白川胡桃看了眼古手川神见，嘴角梨涡隐现：“我猜过一会儿古手川知道除灵大赛的三人赛制后，他也会邀请你们的。” 古手川神见认真道：“正好也缺两个正式成员组社团，咱们互惠互利。”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小鸟游花舞从善如流，拿出笔开始填写入部申请书。 白川胡桃也拿了份申请书给三日月晴空，后者小声说了句谢谢，坐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开始填写。 古手川神见想了会儿，也拿出笔简单填了填，末了问道：“社团是需要指导老师吧？有人愿意给咱们当吗？先说好，如果是一条静的话就免了，她没脑子，还是个大小姐，只会添堵。” “她连你都打不过，哪有资格指导咱们？”白川胡桃摆了摆手，示意不是她。 古手川神见看了她一眼，嘀咕道：“瞧你说的，学校里跟谁能打得过我似的。” 白川胡桃轻吸口气，压下吐槽的欲望，直接对他说：“咱们的指导老师是藤原相老师！” “藤原老师？”古手川神见吃了一惊：“藤原老师是个高手？” “不，藤原老师就是个小老头，而且还有腰间盘突出。”白川胡桃摇摇头：“但藤原老师的辈分很高，很多人都要给他面子，所以当咱们的指导老师刚刚好。” “嗯，藤原老师同意了？” “当然！旧的除灵部解散时刚好他也在场，于是咱们社团一下子就什么都有了！”白川胡桃仰起下巴，拱着小鼻子：“我厉害吧？夸夸我，快夸夸我。” 看着她一脸邀功的小模样，古手川神见放声道：“老板娘，上五个酱猪肘子！” “承蒙惠顾！”大白猫雨宫幸子的声音遥遥传来。 一桌子人：“……” 三日月晴空指着自己的胸口，有些不确定：“我也有吗？” “见者有份……”古手川神见一脸正色：“要换成猪脚吗？” “谢谢，但是不用了！”三日月晴空攥着胸口衣领，小小瞪了他一眼。 二十分钟后，四个人离开了咖啡店。 白川胡桃目光幽幽的看了眼古手川神见，迈步回家。 白川望时不时地偷瞄一眼她手里提着的酱猪肘子。 古手川神见和小鸟游花舞也往家里走去。 后者语气莫名，问出了刚才一直没来得及问的一个问题：“昨天，是你把一条老师给打了？” 古手川神见强调道：“首先，那不是打人！我们只是正常的切磋！而且这还是一条老师主动提出来的！” “她主动要和你打、啊不，是跟你切磋吗？这老师太没有风度了！” “哦，这个倒不是，她让她的部下先来，我揍了一个，感觉不过瘾，就直接点她名儿了。” “然后你就揍了她？” “主要是她太弱，学艺不精，根本就是个半吊子。” “是吗？我可听说一条老师是特别科的正式专员。” “嗯，那可能就是我太强了。” “……古手川，不吹牛的话，我们还是好朋友。” …… 回到家中后，古手川神见先换了身衣服，又到二楼阳台看了眼。 鹦百郎不在，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倒是狗窝里的鸟窝搭的还挺不错。 他看了会儿，微微点头，迈步下楼去了。 反正这里吃的喝的都有，它都能自取，完全用不着他做什么。 隔壁的二楼房间内，传来了吸尘器的涡轮增压声。 不用看就知道，现在小鸟游花舞一定开了最大功率在打扫她的房间。 他打起了拳。 【拳】现在还是有点弱了。 偏科可不行。 以前是因为【功】的桎梏，现在没了这个，自然要赶紧追上来才行。 就这么，院子里是呼啸噼啪的拳脚声，楼上是叮咚咣当的打扫声。 合在一起，隐隐有一种交响乐的既视感。 十来分钟后，小鸟游花舞拉开窗帘，开了窗户，往下面探了探头，脸上有些害羞：“你上来吧？” 古手川神见已经拿书包在等着了，他仰着头道：“那你退后一点儿。” 小鸟游花舞赶紧张开双手，挡住窗户，脸上又羞又气：“你走门啊！” 真是的，她可都和自家妈妈打好招呼了！ “哦、哦，我给忘了……” …… 古手川神见在小鸟游家门口见到了小鸟游千子老师，和她寒暄了一会儿，才在玄关处换鞋上了楼，去了小鸟游花舞的房间。 这是他第一次走正门进小鸟游的房间。 和上一次看到的不一样，确实整洁了许多，空气里还有着股很好闻的茉莉花香味。 小鸟游花舞束着双手站在书桌前，她穿着浅白色的印花长袖和一条墨色的修身牛仔裤，臀部到大腿的弧线有些惊人。 古手川神见看了会儿，然后迈步走过去，坐到书桌前，拿出了下午时候一直在写的笔记本，递给她道：“我的建议是先背熟公式和每个数学符号的定义，之后再做题；先要做到熟记于心，才能灵活运用……” 小鸟游花舞认真听着，不住的点头。 一周半的东西其实不多，古手川神见看着她记忆，再看着她做题，偶尔提一提课本上没有但老师讲过的知识。 小鸟游花舞也是一点即通，她也不笨，先前只是没把太多的心思放在这上面。 上架感言（今晚零点零五） 大家都知道，我是个天生个性内向害羞善良2.5k纯新的小萌新，懵懵懂懂的就走到了现在。 现在是晚上的九点整，还有三个小时，就要直面恐惧了。 ……心情稍微有点激荡，也忽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一本主要是想尝试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但还是受限于我自己的知识面和笔力，写的不太好，也不知道现在看咱书的还有多少书友……后面应该就要进入剧情了吧？ 哎呀，语无伦次胡言乱语的，还是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超自然这本书，我的责编蓬莱大大给了很大的支持，咱们一路从新书过来，一直到三江，可以说的上推荐是基本圆满了，真的很感谢他。 再然后，要感谢的就是各位看书支持咱的老哥。 一张张推荐票，还有一张张月票，还有那么多的打赏支持……真的有些诚惶诚恐。 我这人真的能力有限，水平也相当的一般，从上本书开始，心里就一直忐忑，自己真的值得大家订阅吗？写的会不会其实很无聊？自己还能走多远？ 哎呀，全是苦恼。 一不小心又扯远了。 咱之前有个活动来着，现在还有十五章的加更没有写，等才从后天开始，咱们开始续上，接着还，一直等还完后，咱们就保底六千的冲，然后冲到冲不动为止，把这本书写完整； 最后，也感谢我家流年大哥，百忙之中还得照顾着我这个小扑街（可惜我没办法一键f），感谢依栏潇湘雨大哥，在之前破费那么多，就为了给咱月票，感谢月色大哥，我也不知道你在不在群里，在的话，有机会一起击剑？感谢anmdream大哥，我一定不会食言，把每一章答应过的加更都还清。 还要感谢女巫水友，五方大人，迷途小龙猫，无望大哥，书荒了怎么办只好自己写，精神病老哥…… 真的感谢支持。 还有还有，给咱章推的海底老爷，海底老爷的《在下壶中仙》一如既往的好看。 嗯……过几天会有一个倒v，就是把之前的一部分免费章节改成v章节，不过不是今晚，所以，还是老生常谈，大家已经看出茧子的那件事：请给我个首订！真的拜托啦！ 咱们的收藏不到三万，最近哪怕在三江上也都不怎么涨了，所以大概是到头了吧？ 唉……根据咱们轻小说最近上架的收订比来看，二十比一似乎是常态了。 额，我可能会更差一点？因为实在没什么信心……这回均订能过五百就算不错，过一千就高兴，过两千就高高兴，要是过三千……那我就不做人啦！ 啊，明天也是个很特殊很伟大的日子，建党百年，真心祝贺国家更加的繁荣富强了，我这个市井小民真的由衷感到欣喜，感到自豪。 嗯，我大概下本书可能不会再写日系背景了吧； 其实我只是个喜欢看动漫，然后接触到这一类型的小说，试着想写一个故事的无足轻重的小扑街。 我真的从来没有跪过，也不是鬼子；我真的恳求不要再这样骂我了，真的很难听啊。 我就是想写一个这样的故事，就仅仅如此……因为它的环境也许更宽松一点？ 嗯，我不知道这番话在这里说合不合适……刚才又有老哥来问候我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唉，就放过我吧。 我写完这本就不写了。 第八十四章嘿，没王法了哈！（4/5） 在经过一场突击小测验后，周三下午的课间，古手川神见就没出过教室门了。 他翻看着数学书，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写下点儿什么。 在专注的思考中，剩下的两节课也很快过去。 等放学铃声响起时，古手川神见才放下了笔，简单收拾一下书包，准备回去。 但，白川望又来了。 手里提着书包，站在他跟前，一声不吭。 古手川神见看着他，莫名其妙道：“你不去打工吗？” 白川望淡淡的道：“藤原老师上午说如果不是不可抗力的理由，还没有参加社团活动的，必须在这周末之前解决。”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然后长长的“啊”一声。 “为啥！” 搞什么？怎么突然强制要求学生加入社团了？ 旁边已经收拾好了的小鸟游花舞忽然一拍脑袋，也想起来了这件事。 白川望皱着眉头，仍旧淡淡的道：“虽然老师没说原因，但大概和那件事有关系吧。” “哪件事？” 白川望看了眼小鸟游花舞，对他道：“昨天下午，学校有个男生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抢走了钱包，还挨了一顿毒打，他的父母当天晚上就投诉了学校，认为是下午离校的时间太早才导致发生了抢劫事件。” 古手川神见愣愣的看着他，双手摊开，似乎很想让人看到上面的一大堆问号。 被抢劫和被揍这种概率事件，不应该怪施暴的人和运气吗？ 跟学校放学早不早有什么关系！ 难道离校晚一点儿就安全了吗？ 得多笨的笨蛋才会这么想！ 可恶啊！ “你说的没错，校董就是这么一群笨蛋。”白川望面无表情的说着。 一旁的小鸟游花舞撇撇嘴：“听说被打的那个男生父亲是地方的知事。” “哦，地主家的傻儿子！没给配保镖？” “倒是有保镖，但一块儿让人给打了。” 古手川神见彻底无语，难怪学校要这么搞！ 他最后问道：“所以这事真没其他商量了？” “差不多吧，藤原老师说新规定很快就会公布，也就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白川望抱着手道：“不过藤原老师只是说了必须加入社团，参加社团活动，但没有说社团活动时候可不可以早退。” 正打算去找老师的古手川神见看着他：“有什么话就直说好吗？” “我老姐想申请创立一个社团，但需要至少五个正式社员。”白川望终于说出了他站在这儿的原因。 “哦~”古手川神见懂了：“也就是说，咱们披个马甲，平常该干嘛还干嘛？” 白川望斜着他：“你当学生会的人是傻子吗？不进行活动、没有成绩的社团很快就会被取消掉。” 旁边的小鸟游花舞叹了口气，双手捂住脑袋，一脸的苦恼。 古手川神见低头想了一会儿，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白川望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是淡淡道：“也别想着随便找个社团混日子，当幽灵社员；不管哪个社团，只要不全是瞎子，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这年头想当咸鱼都这么难吗？ 可恶！我为什么要这么优秀？ 古手川神见一拳锤在了课桌上，却是不小心把课桌的桌面锤出了一片细长放射状的裂痕出来。 小鸟游花舞长大了嘴巴，都快能塞得下鸡蛋了。 白川望眼皮也是跳了又跳，满脸的惊疑。 古手川神见也愣了愣，这才猛地回想起他今天得了个【崩裂】和【岩皮】。 他深吸口气，在心里默念几遍清静经，才开口问道：“她打算创个什么社团？” 说到正事了，白川望也没兜圈子，直接道：“除灵社！目标是关东高中除灵大赛的冠军。” “除灵社？” “除灵大赛？” 小鸟游花舞不禁失望，她本来也有点想加入的。 古手川神见则是一脸的懵懂。 有这种比赛吗？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白川望朝四周竖着耳朵听的人看了眼，淡淡道：“具体的找个其他地方说，我老姐应该在校门口等咱们了。” 古手川神见哦了声，背起书包和剑袋。 三人走出教室门，在走廊上和三日月晴空汇合。 童颜大姑娘看到他后，第一句话也是“肚子不痛了吗？” 古手川神见烦闷的心情好了点儿，看她脸上的郁闷，不由问道：“也在为社团的事烦心？” 三日月晴空嗯了声，皱着眉毛道：“我向老师做了不可抗力因素申请，还不知道能不能通过。” “别太担心，咱们的老师还是很好说话的。”古手川神见安慰了一声。 三日月晴空心里叹口气，表面上还是点点头。 其实她每周打工的时间早就超出了学校的规定，所以根本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老师。 古手川神见把白川胡桃要成立社团的事和她说了说。 三日月晴空也有些期待，不过在听到是“除灵社”的时候，眼中的光就暗了下去。 四人朝学校大门走去，等走到学校门口时，看见了背着小手，俏生生站着的白川胡桃。 白川胡桃看见古手川神见时，也是笑吟吟道：“听说你病了，不过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怎么样，肚子不痛了吗？不是阑尾炎吧？” “不痛了不痛了，要是阑尾炎就需要我自己拿刀子划拉开了……”古手川神见叹了口气。 五个人出了校门，一路往北，走到了商业街口，然后没有分开，都跟着三日月晴空一起去了咖啡店。 咖啡店里没什么客人。 白川胡桃从包里拿出了几张入社申请书，浅笑道：“喏，入部申请书。” 古手川神见瞄了眼道：“还要参加比赛？” “姑且也是正式的社团，肯定要奔着比赛去呀！” “可我从来没听说过还有除灵大赛这种东西。” “其实一直都有……”白川胡桃一边吃着刚端上来的圣代，一边慢悠悠道：“鹿野私立学园只是一所普通的私立学园，所以不太流行这些，而且学校的特别安保部就是一群饭桶，根本没资格参加这种比赛的。” “咦？我好像听有佳说过，咱们学校有除灵社这个社团的。”小鸟游花舞忽然轻咦了一声。 “旧的除灵社今天已经解散了……”白川胡桃看了眼古手川神见：“旧的除灵社就是特别安保部的那些人。” 古手川神见惊讶的看着她：“你去说服他们的？” “差不多吧……”白川胡桃乖巧答道：“我只是说你是新的除灵社成员兼大将，他们就主动退部解散了。” 第八十五章气氛组和吉祥物（5/5） 一桌子人暂时陷入了沉默。 小鸟游花舞眼神疑惑，有些听不懂为什么特别安保部的人一听到古手川的名字就解散了。 古手川神见咳嗽了一声道：“我听你老弟说可以像现在一样回家。” “这倒没错，咱们的社团活动特殊，平常时候学生会不一定敢管，不过就是得在大赛上拿个名次什么的给个交代。”白川胡桃轻轻颔首，看了看小鸟游花舞，和暂时没什么事的三日月晴空，邀请道：“小鸟游和三日月也来除灵部吧？不会强制参加社团活动的，也可以早退离校，其实比赛的事三个人组队就可以。” “诶，我们也可以吗？”也正为这事发愁的小鸟游花舞很是惊喜。 三日月晴空也放下抹布跑了过来，眼眸中同样带着激动。 “当然！”白川胡桃看了眼古手川神见，嘴角梨涡隐现：“我猜过一会儿古手川知道除灵大赛的三人赛制后，他也会邀请你们的。” 古手川神见认真道：“正好也缺两个正式成员组社团，咱们互惠互利。”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小鸟游花舞从善如流，拿出笔开始填写入部申请书。 白川胡桃也拿了份申请书给三日月晴空，后者小声说了句谢谢，坐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开始填写。 古手川神见想了会儿，也拿出笔简单填了填，末了问道：“社团是需要指导老师吧？有人愿意给咱们当吗？先说好，如果是一条静的话就免了，她没脑子，还是个大小姐，只会添堵。” “她连你都打不过，哪有资格指导咱们？”白川胡桃摆了摆手，示意不是她。 古手川神见看了她一眼，嘀咕道：“瞧你说的，学校里跟谁能打得过我似的。” 白川胡桃轻吸口气，压下吐槽的欲望，直接对他说：“咱们的指导老师是藤原相老师！” “藤原老师？”古手川神见吃了一惊：“藤原老师是个高手？” “不，藤原老师就是个小老头，而且还有腰间盘突出。”白川胡桃摇摇头：“但藤原老师的辈分很高，很多人都要给他面子，所以当咱们的指导老师刚刚好。” “嗯，藤原老师同意了？” “当然！旧的除灵部解散时刚好他也在场，于是咱们社团一下子就什么都有了！”白川胡桃仰起下巴，拱着小鼻子：“我厉害吧？夸夸我，快夸夸我。” 看着她一脸邀功的小模样，古手川神见放声道：“老板娘，上五个酱猪肘子！” “承蒙惠顾！”大白猫雨宫幸子的声音遥遥传来。 一桌子人：“……” 三日月晴空指着自己的胸口，有些不确定：“我也有吗？” “见者有份……”古手川神见一脸正色：“要换成猪脚吗？” “谢谢，但是不用了！”三日月晴空攥着胸口衣领，小小瞪了他一眼。 二十分钟后，四个人离开了咖啡店。 白川胡桃目光幽幽的看了眼古手川神见，迈步回家。 白川望时不时地偷瞄一眼她手里提着的酱猪肘子。 古手川神见和小鸟游花舞也往家里走去。 后者语气莫名，问出了刚才一直没来得及问的一个问题：“昨天，是你把一条老师给打了？” 古手川神见强调道：“首先，那不是打人！我们只是正常的切磋！而且这还是一条老师主动提出来的！” “她主动要和你打、啊不，是跟你切磋吗？这老师太没有风度了！” “哦，这个倒不是，她让她的部下先来，我揍了一个，感觉不过瘾，就直接点她名儿了。” “然后你就揍了她？” “主要是她太弱，学艺不精，根本就是个半吊子。” “是吗？我可听说一条老师是特别科的正式专员。” “嗯，那可能就是我太强了。” “……古手川，不吹牛的话，我们还是好朋友。” …… 回到家中后，古手川神见先换了身衣服，又到二楼阳台看了眼。 鹦百郎不在，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倒是狗窝里的鸟窝搭的还挺不错。 他看了会儿，微微点头，迈步下楼去了。 反正这里吃的喝的都有，它都能自取，完全用不着他做什么。 隔壁的二楼房间内，传来了吸尘器的涡轮增压声。 不用看就知道，现在小鸟游花舞一定开了最大功率在打扫她的房间。 他打起了拳。 【拳】现在还是有点弱了。 偏科可不行。 以前是因为【功】的桎梏，现在没了这个，自然要赶紧追上来才行。 就这么，院子里是呼啸噼啪的拳脚声，楼上是叮咚咣当的打扫声。 合在一起，隐隐有一种交响乐的既视感。 十来分钟后，小鸟游花舞拉开窗帘，开了窗户，往下面探了探头，脸上有些害羞：“你上来吧？” 古手川神见已经拿书包在等着了，他仰着头道：“那你退后一点儿。” 小鸟游花舞赶紧张开双手，挡住窗户，脸上又羞又气：“你走门啊！” 真是的，她可都和自家妈妈打好招呼了！ “哦、哦，我给忘了……” …… 古手川神见在小鸟游家门口见到了小鸟游千子老师，和她寒暄了一会儿，才在玄关处换鞋上了楼，去了小鸟游花舞的房间。 这是他第一次走正门进小鸟游的房间。 和上一次看到的不一样，确实整洁了许多，空气里还有着股很好闻的茉莉花香味。 小鸟游花舞束着双手站在书桌前，她穿着浅白色的印花长袖和一条墨色的修身牛仔裤，臀部到大腿的弧线有些惊人。 古手川神见看了会儿，然后迈步走过去，坐到书桌前，拿出了下午时候一直在写的笔记本，递给她道：“我的建议是先背熟公式和每个数学符号的定义，之后再做题；先要做到熟记于心，才能灵活运用……” 小鸟游花舞认真听着，不住的点头。 一周半的东西其实不多，古手川神见看着她记忆，再看着她做题，偶尔提一提课本上没有但老师讲过的知识。 小鸟游花舞也是一点即通，她也不笨，先前只是没把太多的心思放在这上面。 第八十六章东京都的普通热心市民（1/5） 下午，将近五点的时候，古手川神见离开了小鸟游家，回到自家小院里，继续今天还没练完的拳脚。 小鸟游花舞从窗户口探了半个脑袋出来，古手川神见看了眼，可以想象到她趴在课桌上，用胳膊肘撑着身子，跪在凳子上，小腿翘起的模样。 如果有幸目睹，那一定是很赏心悦目的画面。 “小心点儿，可别掉下来。”古手川神见开着玩笑：“要是掉我家里的话，可就是我的人了哦。” 小鸟游花舞一愣，下意识道：“真的吗？” “——哈哈！骗你的！” 古手川神见知道玩笑不能开太过，说不定会让人生气，所以及时止住了话题。 小鸟游花舞冲他吐舌头。 别说，还挺可爱。 一个小时后，天黑了下来。 古手川神见回屋子拿上剑袋钱包和手机，关上门，去咖啡店吃晚餐了。 鹦百郎不知道去哪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看来也不是什么正经鸟儿。 咖啡店内，比他下午去的时候已经忙了不少。 咖啡和料理的香味混杂在一起。 古手川神见觉得这大白猫雨宫幸子颇有商业头脑。 毕竟只卖咖啡的话，生意大概不会有这么好。 三日月晴空一如既往的美丽，她端着冰水过来了，顺便道：“今天店长让后厨做了些养胃的粥，要点一些吗？” “喝粥吗？也挺好！”古手川神见仰头看着菜单，问道：“是那种砂锅炖的？” “对，一锅大概有三碗的样子。” “好，那就先来三锅，顺便要三道炒鲜蔬，还有十五屉鲜肉小笼包……” 三日月晴空斜了斜脑袋，提醒道：“你今天不是去医院了吗？还要吃这么多，真的没问题吗？” 古手川神见不确定的道：“也不多吧？顶多也就六七分饱……” 三日月晴空不说话了，留下句稍等后，就转身去了厨房。 古手川神见从她背影收回目光，摸出手机，打开了本场空太的聊天窗口，问了句：“以晚饭来说，三锅粥和三道炒鲜蔬，外加十五屉小笼包，你也能吃的下吧？” 本场空太很快发来了回信：“你好像太看得起我了！我起码要一天时间才可能吃得下。” “哦，眼镜君，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就是你瘦小的原因呢？我觉得你要想长高，就应该先试着挑战一下胃口，好好补充营养。” “不，我对这边的救护车出勤速度一点信心也没有！” 本场空太发来一个拼命摇头的兔子头表情包，后面又紧接着一条信息。 “对了，我刚画了你的素描，是照着有佳的line头像画的，等晚一会儿我发给你。” “哇，你竟然画男生的素描！有点hentai……等等！你说照着有佳的头像画的？” “嗯，有什么不对吗？” “……可她的头像是一只卡通小粉猪吧？” “……所以有什么不对吗？” “好小子！” 古手川神见黑着脸，很有种想立马跑到本场家去，把那小子拎过来，喂他吃十五屉包子的冲动。 这时候，三日月晴空端着粥来了，后面跟着端着一摞包子蒸笼的雨宫幸子。 三日月晴空把碗碟摆好，轻声道：“久等了，请慢用。” 后面的雨宫幸子也把小笼包摆好，眼中带着一丝好奇：“古手川君今天吃的有点少呢，是肚子不舒服吗？” “不，只是想吃一些清淡的。”古手川神见精神一振，看了看三日月晴空。 三日月晴空端炒鲜蔬去了。 雨宫幸子跟在她后头，去端剩下的蒸笼。 等他的菜上齐了后，正准备开吃的古手川神见，冷不丁一抬头，看到坐对面儿又不走了的大白猫，不禁皱眉头：“你干嘛？” 雨宫幸子正打量着他，凑过来脑袋，神秘兮兮的道：“听说了吗？” 这话听得有些耳熟，他下意识道：“怎么，一条静挨揍的事连你都知道了？” “一条静是谁？” “哦，没什么。” “我是说邪灵会的事啊。” 雨宫幸子低眉顺眼的道：“我听人说啊，东京都的邪灵会基本上被除去了。” 古手川神见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你听谁说的？” 特别科的保密工作这么差的吗？ “是我在电视台工作的一个朋友啦！”雨宫幸子捂嘴笑着，小模样看上有点得意。 古手川神见一愣，惊诧道：“上新闻了？” “嘘，据说是明天的新闻呢！你可要保密哦！我答应过别人不外传的。” “……那你告诉我干什么？” “这么大的事，我、我一个人守不住。”雨宫幸子面色讪讪。 古手川神见低头喝粥吃包子，顺便为雨宫幸子的那个朋友默哀。 同情是不可能同情的。 媒体工作人员，私下里随便透露还没报道的新闻，肯定是有问题的啊。 虽然他没打算管闲事，但不会施以同情。 真要出了事，也全是自找的。 雨宫幸子一直在留意古手川神见的表情，但见他没什么反应，只是专心吃饭，便暂时放弃了。 她其实怀疑这事儿跟他有关系。 但又不敢肯定，也不敢直接问，所以只能这么迂回一下。 而古手川神见现在的反应，更让她觉得和他有关系，但还是不敢确认。 真的很想问一问……但又真的不敢问。 真是的，可真是急死猫了。 唉，她幽幽叹了口气，目光幽幽看了眼古手川神见，起身幽幽的走了。 仿佛是被负心人玩弄过身心后又被抛弃了的弱女子。 “负心人”无动于衷，甚至又一口吃了一个小笼包。 …… 晚上八点钟，离三日月晴空下班还有半个小时。 古手川神见喝着不加咖啡的欧蕾咖啡，顺便水群，和白川姐弟一起聊“除灵社”的事。 这时候，石川康弘打来了电话。 他看了眼，迈步去了咖啡店外面，接通了手机。 石川康弘略带兴奋的声音传来：“古手川君！这次的赏金已经加急申请了！差不多会在三天内汇到你的账户上！” 这是个很好很好的好消息，古手川神见舒展眉头道：“合作愉快！” “哈哈，合作愉快！古手川，托你的福，我升职了！”石川康弘声音里带着激动：“而且还是连升！年底前升任课长！” 他是真的激动，因为按照正常的升迁，他至少还得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升为课长，至于更后面的更是不敢想了。 “这还真是喜事，恭喜高升！”古手川神见送上了祝福。 “真的全托了古手川君的福呢！对了，明天邪灵会的新闻就会被报道出来，到时候我也会露个脸，简单说上个几句……” 古手川神见听他把采访和采访稿的事大致上说了说，当听到“是在东京都的热心市民的帮助下”时，微微点了点头。 挺好的，没有出来暴露他。 不然万一被健二叔和秋叶阿姨看到后，肯定要连夜找过来。 到时候他也就不得不去找石川康弘的麻烦了。 等聊得差不多后，古手川神见想了想，提醒了他一句：“邪灵会的会长最近应该也在北区附近活动，既然明天你有采访的话，他有可能会去找你，还请小心一些。” 电话那边，爽朗的笑声戛然止住，瞬间陷入了死寂。 就在古手川神见以为是信号不好，打算挂断的时候。 那边才响起了委屈的声音：“你现在在哪？方便的话，咱们见上一面……不，拜托了！请无论如何一定要和我见上一面！” 第八十七章石川康弘：后悔！总之就是后悔！（2/5） 挂掉手机后，古手川神见微微愣了愣神。 如果没听错的话，电话那头的石川康弘好像带着哭腔。 为啥？ 升职都没见他这么激动。 他摇摇头，把手机揣到兜里，转身回了咖啡店，顺便又点了一杯不加咖啡的欧蕾咖啡。 过一会儿，三日月晴空端着牛奶过来了，提醒道：“晚上喝这么多牛奶容易肚子胀。” “不，这杯不是我喝的。”古手川神见解释了一句：“我听说人在心情激动的时候喝牛奶会镇定一些。” 三日月晴空愣了愣，有些疑惑：“是给别人点的？” “嗯，见个人。” “朋友？”三日月晴空看了看杯子里的牛奶，有点想不出一会儿来的是什么人。 她一直以为在咖啡店里点牛奶喝的只有五岁的孩子和古手川神见。 古手川神见摇摇头：“不算朋友吧，是合作关系。” 三日月晴空默默点头，犹豫一下，小声说：“那应该不是外面那个人吗？”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扭头看去。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在店门口的玻璃门前，一个身穿特别科制服，脑袋被帽子口罩墨镜围巾给遮了个严严实实的男人站在车前，正往四周鬼鬼祟祟地张望着。 不会吧？这才挂电话多长时间？有五分钟吗？ 他审视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过去了石川康弘的电话。 门外的人顿时手忙脚乱，取下一只手套，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来。 “……你已经到了？” 压低的声音响起：“是，我刚到！” “……那为什么不进来？” “人太多了，可能会有危险！” 古手川神见沉默，片刻后才道：“新闻不是明天才播吗？你现在就这身打扮，会不会有点早了？” 外面的石川康弘愣了下，默默挂掉电话，转身把帽子、围巾、口罩取下，一样样叠好，放回车里，只戴着个遮了半张脸的墨镜推开门进了咖啡店。 三日月晴空害怕的往后面退了几步。 而大白猫雨宫幸子看到特别科的衣服时，头发也支棱了起来，心头有些惴惴。 “糟糕，特别科的人怎么来了？又有哪个笨蛋没藏住尾巴吗？” …… 石川康弘坐在了古手川神见对面，一声不吭，但都快把脑门刻在沉重上面了。 古手川神见把牛奶往对面推了推，道：“喝口牛奶冷静一下。” 石川康弘看了眼，端起杯子，仰头咕咚咚的一饮而尽。 三日月晴空转身悄悄离开。 喝完了牛奶的石川康弘则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始终不发一言。 两个大男人隔着墨镜对视。 “？”古手川神见心中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刚才还哭着喊着要见他的，怎么现在来了又不说话？ 这都一大把年纪的大叔了，还要什么深沉？ 石川康弘也在看着他，看着看着，两行清泪就从墨镜里流了下来。 他嗓音沙哑：“古手川君，我是不是没有几天好活的了？” 咖啡店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去。 四周其他在用餐的客人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着。 古手川神见有些凌乱，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又看了看站在柜台前，正在和店长说再见的大姑娘，咳了声道：“还是先换个地方聊吧。” 石川康弘正巴不得去人少的地方，他从钱包里掏出一万円放到桌子上，站起身直接就往门外走去。 古手川神见伸出了尔康手，但很快就又放下去，从钱包里掏出了一百円，连同桌子上一万円一起给了走过来收拾桌子的三日月晴空。 “一百円是牛奶的钱，一万円是刚才那位先生给的小费。” 三日月晴空愣了一下，犹豫着小声道：“真的可以吗？” “这就是客人的意思！”古手川神见强调了一句。 他不太清楚服务员收到的小费是全归店员所有还是要和店里分账。 但不管怎么样，一万円的话，三日月晴空应该能拿到不少。 至少相当于半天的打工费。 三日月晴空转身小跑到柜台前，把一万零一百円一起递了过去，顺带着还有古手川神见说的。 柜台那边，雨宫幸子揉了揉她的头发，把一万円纸币卷起来，重新放回到了她手里。 古手川神见默默看着。 这大白猫虽然有点调皮烦人，但心眼还是挺不错的，也算是没有辜负宽广的胸怀。 三日月晴空弯身道谢，然后提着包回来了，脸上难掩开心。 古手川神见也弯了下嘴角，背起剑袋，出了门，带着大姑娘一起坐上了石川康弘的车，往北边儿去了。 片刻后，车子在他家门口停下。 副驾驶坐着的古手川神见摸出钥匙，侧过身子给了三日月晴空，让她自己进去锁好门。 三日月晴空也有点习惯这样子相处，所以没拒绝，认真道谢后，接过钥匙下了车。 等她拿钥匙开了门，又关好门，进到他家里后。 车上驾驶位的石川康弘才开口了，声音一如刚才那般沙哑：“古手川君，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 石川康弘取下了墨镜，咬牙道：“现在咱们就去炸了电视台！” 要说现在他什么心情。 也就只有后悔了吧？ 还真是吃饱了撑的，才接受电视台的采访！ 还不给打码！ “……” “你先冷静，就算炸了电视台，大概也就是换条版面的事，该发的新闻还是会发……不如试着去和他们沟通，要不直接命令他们把新闻掐掉，再不济也至少给打个码……”古手川神见帮着出主意。 一听这话，石川康弘非但没高兴，反而是捂脸哭了起来，嘴里咒骂着：“魂淡课长说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邪灵会的分会长也抓住！根本不同意把新闻掐掉！魂淡啊！那魂淡分明就是想搞死我！” 古手川神见有些没话说了。 好家伙，这倒霉催的，这是被上司当诱饵用了吗？ 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爱恨仇杀…… 他想了想，只能安慰道：“特别科还是有很多高手在的，邪灵会的会长肯定不敢闯进去，你只要呆在里面，应该还是安全的。” 石川康弘侧头，目光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被一个面容沧桑的中年大叔这么看着，古手川神见的头发都要支棱起来了。 他语气沉痛：“按照原定的计划，从明天起，我要亲自上街头巡逻，过一段时间还要去各地做演讲……” 说到这儿，他语气中夹杂着痛苦，痛苦里带着更深的痛苦：“我、我觉得我活不过三天了！三天后，我的工作、房子、老婆、还有孩子、还有我新买的车，就都不是我的了！” 虽然身边肯定有其他特别科的同事在暗地里埋伏，可身为诱饵的他，哪有什么人身安全可言？ 他才不关心能不能抓到邪灵会的分会长呢！ 他不想死…… 古手川神见这下真有些没话说了。 说实话，他是真没想到特别科会搞这么一手，明明最大的boss还没抓到，竟然就开始庆功了？ 只能说相当的勇。 车里的气氛越来越低沉，驾驶位上的男人也越来越消沉，透着颓废和难掩的绝望。 古手川神见挠挠头道：“要是提前找到他的话，或许我能解决掉……” 如果他没有真气外放的能力，和“二十三”的剑造诣的话，那还真不敢说这话。 但现在，他的【功】已经“二十一”，【剑】也“二十四”了，而且还有两种对敌用的新天赋。 所以倒是挺有信心和邪灵会的分会长打上一架。 快要陷入绝望的石川康弘猛地抬头，像是看到了希望的稻草一样，很是惊喜道：“那这段时间我雇你当我的保镖怎么样？一天五百、不、一天一千万！真的拜托了！古手川様！” 他激动地连敬语都用了出来。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反应过来道：“这倒也是个主意，不过钱就算了，我要是拿了，总有种趁火打劫的感觉……” “您、您答应啦？”石川康弘眼眸带着深深的惊喜。 “就是有点小问题……”古手川神见犹豫了一下。 石川康弘顿时紧张了：“只要您肯答应，不管什么事我都肯做！”说完，他又补充道：“除了出卖老婆和孩子。” 古手川神见有些没好气：“石川桑，你想象力太丰富了些！” 他拿起一旁放着的剑袋，从里面拿出了【岚】，然后在石川康弘惊疑不定又渐渐惊恐的眼神中，把剑尖递到他眼前，指着上面道：“我的剑坏了，有个缺口，邪灵会的会长很强，我没把握一定能拿下他。” 也就是他实力又强了些，感觉能试试，才没拒绝的。 不然绝不可能会答应。 石川康弘松了口气，这剑不是要往他身上捅的，但接着脸色也是严肃了起来。 有豁口的剑肯定是不行的！毕竟事关他的性命…… 他想了想，咬牙道：“古手川様，这事交给我吧！劳烦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回趟特别科！” “诶？你要干什么？”古手川神见试探问道。 石川康弘咳嗽了声，压低音量道：“我记得特别科封存的库房里有些不错的剑器……去借一些来用用。” 反正魂淡课长都准备拿他当诱饵了，同事们也一个个摩拳擦掌，只想着怎么抓邪灵会的分会长，根本没人在乎他的死活。 岂可修……也就别怪他不当人了！ 古手川神见深深感受到了石川康弘的求生意志有多强，他肃然起敬，无声点头，下了车。 石川康弘一个漂亮的甩尾，面色很是严肃的道：“等我的好消息吧，古手川様！” 说完，他一踩油门，车子嗡的就朝南边冲了过去。 第八十八章：身边有一个过于谨慎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3/5） 石川康弘驱车离开后，古手川神见背着剑袋，就站在自家门口，也没有要进去的打算。 他在想等会儿石川康弘会带什么好东西回来……又或者是被逮到，干脆就回不来了？ 不过回不来的几率应该极小极小。 毕竟就算石川康弘不为他自己考虑，也得为他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美丽老婆，乖巧懂事的孩子，还有一栋没有房贷的顶层公寓所考虑。 嗯，所以他对石川康弘有信心！ 而且过于谨慎的人一般都不会轻易摔倒。 他胡思乱想着，身后的大门忽然有了响动。 三日月晴空走到了他身边，探着头往街上看了看，问道：“你的朋友走了吗？” “不算是朋友，我和他是合作关系。”古手川神见又纠正了一次，接着道：“他要回去拿点儿东西，还会回来的。” 三日月晴空哦的点点头，又道：“那个人好像是特别科的。” “嗯，是特别科一课的专员。” “特别科一课？那个负责除灵的特别科一课？” “就是那个。” 一课则是特别科里专门负责灵异和妖怪事件的部门，也是特别科里最大、最有实权的部门。 而由此延伸，一课课长这个位置，会有多让人眼红，也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先前石川康弘才会那么高兴，那么后悔。 三日月晴空根本想不到那个奇怪的大人竟然会有这么厉害的身份。 她抿了抿嘴，歪头道：“古手川真的是才到东京吗？认识的人都好厉害。” “不，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古手川神见摊开手向她解释：“你想啊，我就是干这个的，所以肯定会和特别科的人有所接触。” 三日月晴空一想还真是，于是心里面刚刚浮现出来的些许自卑感很快的消散了。 她想了想，又问道：“那古手川你、有杀过妖怪吗？” “毕竟是赏金猎人，打打杀杀的也在所难免。”古手川神见组织着语言，想着怎么才能不吓到眼前的大姑娘。 “真厉害……”三日月晴空背着手，探身看着自己的脚尖，带着掩饰不住的羡慕：“要是我也有杀妖怪的力量就好了。” 古手川神见莫名的从她语气里听出了些落寞，他也学着她的样子，背着手，像个老头儿一样弯着腰，看自己脚尖，若无其事的道：“没有也没关系，我可以保护你呀！要是有什么敢欺负你的妖怪，我就一剑宰了它。” “嗯，【阿丽亚朵】。” 路灯下，两人盯着各自的脚尖看了半天。 渐渐的起风了。 古手川神见没话找话道：“往常这个时候，三日月你回家里后，会做什么？” “以前的话，做便当，学习，洗衣服，洗澡，睡觉。” “那现在呢？” “睡觉！”三日月晴空小声道：“便当和洗澡都换到了早上。” “哦！”古手川神见点点头：“不过三日月应该也想晚上睡觉前洗个澡吧？” 三日月晴空没有否认，但现在这段时间不允许她这么做。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道：“我家的厨房和浴室你想用的话尽管用吧？等这个周末，我帮你收拾一个房间出来，再去给门配一把锁，钥匙你拿着，可以带些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物放进去。” “啊？” 古手川神见往后面的房子看了眼，乐呵呵道：“反正这么多房间呢，空着也是空着，给你用一个也完全没什么，其实要是你愿意的话，搬过来住也是可以的，这边离咖啡店和学校都近，也比北区那边安全……所以，考虑考虑？” 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三日月晴空，下意识攥紧了领口的衣服，但很快又松开，背起手，接着看自己的脚尖，片刻后，才轻声道：“谢谢你，古手川，这么照顾我。” “不，不用这么客气。” “古手川，你是喜欢我吗？”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有一件事我得先和你说清楚。” “什么事？” “有佳已经告诉了我，你和她其实不是那种关系。”古手川神见强调道：“所以我接下来的话完全不是不顾及朋友！” 三日月晴空愣了愣，重新低下头：“原来她已经告诉了你。” “是呢，有佳是个心地很好的孩子，不喜欢捉弄别人。” “……她明明比要你大一点儿，为什么要喊她孩子？” “诶？她比我大？我不信，她几月生日？” “六月份。” 生日在十二月份的古手川神见不吭声了。 原来有佳和眼镜君比他大了足足半岁啊。 “古手川？” 沉思中的古手川神见回过了神，然后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有一点吧，只是那时候听眼镜君那个坑货说你是有佳的女朋友，就不想了。” 其实也不是有一点，是非常的强烈。 只是现在更像是在闲聊，并不适合强烈的说出喜欢什么的。 太破坏气氛。 三日月其实也是个很独立的女生，能一个人努力活了三年，并且学习和生活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所以绝不是需要依靠别人才能活下去的人。 “那现在呢？”三日月问道，她表情看不出喜怒和感性，只有理科生在面对数学题时一样的理智冷静。 古手川神见认真想了想，最后惭愧低头：“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真正的喜欢她，还是馋她的身子。 ……起码现在来说，在这个问题上，他不愿意骗三日月，也不想让自己说什么违心的话。 三日月晴空侧头看他，脸上忽然有了笑容。 是那种开心又轻松的笑。 “你很诚实呢，古手川！”她声音里带着轻快：“如果你刚才说喜欢我的话，我一定会感到恶心。” “额……为什么？” “因为，我们才认识还不到半个月时间，你真的了解我吗？喜欢什么的，大概就只是看上了我的外表吧？但我从不觉得我的外表就是最好的。”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大概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觉得受够了，会厌烦，然后就会去寻找比我外表更好的女生，就像最开始对我那样，对她们诉说你的喜欢，然后再这样一直重复下去……” 她轻轻吸着鼻子：“那是最差劲、最恶心的一种人。” “真好，古手川不是那种人。” “确实是真好，我不是那样的人！”古手川神见也是由衷的道。 “所以啊！”心情轻松了好多的三日月晴空踮起脚尖，轻轻旋转，就如优雅的天鹅。 “古手川对我已经足够照顾了，所以我不能再继续厚脸皮的接受，因为我无以为报，除了身体……但是身体不是用来做为交换的筹码，永远都不会！” “我没有想过什么回报不回报的……”古手川神见努力解释，恨不得把心里的真诚全部告诉她。 他真的没有想过用这些来打什么歪主意！ “嗯，就像古手川的诚实一样，我也不想说出违心的话来，做违心的事；所以搬过来住的事就请不要提了。” 凉风吹乱了少女的秀发，她眼眸明亮，主动的、第一次伸出了她的小手：“但是，真的很开心，很开心认识了古手川。” 古手川神见握住她的小手，轻轻一晃，再次松开。 他想了又想，试探道：“那要不我把房间租给你？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违反自己的心意了？” 三日月晴空也歪头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轻轻摇头：“还是不了……不然我怕自己哪一天先喜欢上你，就变成个傻孩子。” “嗯……”古手川神见有些没话可说了，只能无奈道：“其实真的不用考虑这么多的，咱们是朋友啊！虽然现在是我在帮你，可以后哪一天就需要你帮我了也说不定。” 少女呀，你想的太多了。 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可这就是我啊，古手川！”三日月晴空轻声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怎么看我，但肯定没有你心目中的那个三日月好，我也就只是个普通人，有属于自己的喜好和厌恶，有自己的脾气，有自己的缺点，也会说脏话，如果需要的话，也会打架…我就是个很普通的女生。” 古手川神见没再多说什么了，认真的点头。 三日月晴空舒了口气，压在心头的一点重量也彻底一扫而空，她伸了个懒腰：“如果哪一天古手川真正喜欢上了我，我恰好也有了把一生都交给古手川的觉悟……” 古手川神见专注听着。 “到那个时候，古手川就再邀请我来你家住吧！” 第八十九章头条新闻（4/5） 石川康弘开车回来了，在三日月晴空说出“到那个时候，古手川就再邀请我来你家住吧”这句话后，古手川神见还没想好要说什么时。 少女小跑回了屋子。 倒不是害羞，是觉得不适合再呆在这儿。 也确实不太适合……至少接下来的谈话肯定是不能给她听到的。 石川康弘从后备箱和后座上各拖出了两个大箱子。 看的古手川神见一愣一愣的。 怎么莫名有一种遇到了批发商的感觉？ 你们的库房就没有人值班吗？ 带这么多箱子出来，就没人有意见？ 他一肚子槽无从吐起。 石川康弘先给自己点了支烟，一脸的深沉，就如电影里两方黑恶势力进行邪恶的交易前，打开箱子给对方看货一样。 他“啪”的打开了第一大个箱子。 里面躺着足足三把带鞘长剑。 “这三把兵器强度编号都是a-，算是库房里次好的一批。”石川康弘吐了口烟圈，咬着牙道：“品质更好的在保险柜里锁着，我拿不到！可恶啊！” 古手川神见默默取出一把，抽出来看了看。 是没有用过的新剑。 剑锋反射着森然的光泽，做过特殊处理，而且保养的很好。 用的还都是上好的花纹钢…… 他轻轻弹了一下剑身。 什么a-不a-的他不清楚，他只知道这把剑比前段时间在【千子刀铺】时千子寿借给他的那柄剑品质还要好！ 甚至说不定还要超过他那把订做的新剑！ “这种好东西竟然在库房里吃灰？可恶啊，真是暴殄天物！”古手川神见在心里吃了一大口柠檬。 “怎么样？管用吗？”石川康弘心情忐忑。 古手川神见暂时没回他，又拿出另外两把剑看了看……第三把品质比第一把剑还要好！ 他顿时就松不开手了，严肃的点头：“这柄应该可以！你也知道，我和【野武士】打过架，所以有点数！” “是吗？太好了！”石川康弘比他还高兴，把箱子合上，一股脑塞到了他手里，很是郑重道：“都送给你！” 古手川神见懵了懵，赶紧摇头道：“一把就够了，剩下你还是还回去。” “要是枪械的话我搞不出来给你，但几把剑的话还是没什么问题！”石川康弘摆摆手，然后开了第二个箱子。 第二个箱子里的东西很有意思，是一套没有特别科标识的特别科制服，和一套无线设备。 石川康弘的面色比刚才看剑的时候认真了很多，大概是到了擅长的领域里，所以知道这箱子里东西的价值。 他很是郑重道：“这是特别科最新的制服款式，面料里掺加了妖怪的毛皮，坚韧度和防护度都相当的不错，起码能承受住恶灵的一次攻击，你身材和我差不多，应该合身；这套无线通话机你也戴好，方便咱们联络……” 古手川神见的手在这柔软顺滑又厚实的布料上摸过，小声道：“这么好的玩意儿，真要借给我穿吗？” “这哪是借？也是送给你的！” 古手川神见顿时侧目：“啊？” 石川康弘脸色深沉道：“一些身外之物而已，放心，我都处理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古手川神见还以为他是从特别科里杀出来的。 “真的没问题？” “万无一失！” 于是古手川神见不推辞了，把箱子放到了脚边。 石川康弘开了第三个箱子，介绍道：“这些是急救用的药品，还有除灵圣水，如果被恶灵之类的伤到，用这个很管用；这是肾上腺激素针剂，很好用，能保命……” 古手川神见看着整整一箱子的药品，心道原来不光是去了库房，还去了趟药房。 最后，石川康弘打开了第四个一个箱子，很是珍而重之的道：“这是一套防护甲，对付妖怪时才允许穿的，材料用的是品质最好的特种金属，能分拆成面罩、肩、臂、手、胸、腿，最大的优点是兼具了防护能力与轻便……” 防护甲？古手川神见大吃一惊。 这种别说见过了，他以前根本连听都没听过。 反正在长野县的时候，就没见有谁穿过这东西。 石川康弘声音里带着沉重：“这套是我借来的，没办法送给你…因为每一套上面都有特别的编号，不管新款还是老款，都会被很严格的保管住。” 其他的都好说，只有这套甲是他付出了很大代价才拿出来的。 “我也没想着要！”古手川神见摇头。 要是这么稀罕的东西都能送给他的话，那他真就要怀疑石川康弘真正的目的了——可以把特别科库房当自家后院儿一样来去自如的搬东西，怎么想都不是能被课长所轻易拿捏到的。 尽管已经足够夸张。 “你理解就好！”石川康弘看着他，神情恳切、不掩期盼：“所以，我的安全，就全拜托了！” 古手川神见不住点头。 手有点软，给的实在太多…… 他郑重问道：“新闻什么时候出？你明天都有什么安排？” “明天傍晚的七点，全国各大电视台统一放送！”一说起这个，石川康弘面色又是沉重了起来，有些咬牙切齿：“但上午需要在特别科录制采访，下午还要去一趟附近的学校做个指导，晚上八点后会出来巡逻街道，一直到凌晨……” “去学校做指导？”古手川神见诧异，采访和巡逻他倒是理解，毕竟都是上头派的活儿。 “为什么还要去附近的学校做指导？” “唉……”石川康弘饱经风霜的脸上又多了丝沧桑：“是一位大人物交代的，我拒绝不了。” 古手川神见没话说了，想了想，只能是道：“明天新闻放送前你还是安全的，但如果是希望从明天早上就开始保护你的话，我倒也没问题。” 石川康弘其实也想这么做，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带着古手川神见回家。 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 但不行……他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四个箱子，想着让古手川神见大白天就出现在上司和同僚的视线内肯定是不太妥，就只能叹气道：“明天晚上七点之前，咱们在大桥碰面就好了。” 正像刚才说的那样，在新闻放送前，他还是安全的。 古手川神见没意见，和他又商量了一点点其他的小细节。 小半个小时后，石川康弘驾车离开，带着忧虑和盼头。 他现在要赶紧回家，把父母老婆孩子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做好两手准备。 古手川神见目送他离开后，低头拍了拍箱子，弯腰全部扛起来，扛回了家里。 第九十章 被鸟欺负了（5/5） 周四清晨，古手川神见从深沉的打坐中醒来。 站起身一边活动气血，一边感受着比往常更充沛的精神。 还真是倍儿爽。 【二十一】的【功】刚好能支撑他一整夜的打坐。 这种感觉就像充饱了电一样，效果要比普通的睡眠好上太多太多。 “上辈子的时候，我只知道山上也就师父一个人能一整天的打坐……看来师父他老人家的功力也至少是‘二十一’啊……” 他脸上难掩喜色。 练功五年多，竟然就摸到师父的脚后跟儿了，那等再练个五年，是不是就能和师父肩并肩了呢？ 真好啊！真好啊！ 要是师父知道了，他一定又得酸的吹胡子瞪眼。 古手川神见站在原地傻乐了一会儿，然后心情重新落了下去，带着些惆怅。 要是师父会托梦就好了。 不然他现在连梦都不怎么做，真怕哪一天就把师父和大师姐给忘了。 他使劲儿揉了揉脸颊，迈步走出卧室，花五分钟时间刷牙洗脸换衣服，再提着新剑，去院子里培养感情。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从今天起，直到解决邪灵会会长之前，他可要保护好石川康弘的人身安全了。 唔，话说鹦百郎回来了没有？ 院子里，古手川神见端详着手中长剑，顺便抬头看了一眼。 二楼晾衣服阳台上，狗窝里的鸟窝里空空荡荡的。 “一夜没回来？是又被谁给抓到了？希望鸟没事……” 他不再多想，手中长剑一振，摆出起手式来，从玄门剑练起。 二楼的窗户口，穿着睡衣的小鸟游花舞揉着眼眶，还小小打了个哈欠。 自从古手川搬了过来后，她就再也没睡过懒觉了。 甚至现在晚上睡觉的时间都提前了好几个小时。 古手川真的是哪都好，除了只喜欢胸大美女和起的太早以外！ 她推开窗户，往外面看了眼，脸上不自觉露出安心的神色来，转身去了衣柜前，打开柜子，来回看了许久，才伸出手。 今天就你了！ 浅蓝色的棉胖c！ …… 早上七点四十，一身校服的古手川神见，背着剑袋和书包出了门，要去吃早饭。 走在路上，他低头看着手机上正不停跳动的信息框。 是石川康弘发来的。 可以看得出来，今天的他同样很有精神。 “我已起床！over!” “正在上厕所！over！” “隔壁厕所门响了！over！” “……” 他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塞到兜里。 幸亏那家伙没想着让他逐条回复，不然他大概会、不，大概不会做什么…… 毕竟客户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几分钟后，他到了餐厅门口，但还没推门进去，就看到商业街那边本场空太像火烧了屁股一样，朝他跑来。 嘴里像和尚念咒一样重复着：“古手川古手川古手川！” 古手川神见脸色一黑，目光有些不善。 要是这臭小子是给他看“素描”的话，他立马就点十五屉包子，一个不落地全塞他嘴里！ 不过本场空太似乎没这个打算，或者是已经忘了这件事。 他眼中带着些惊慌，跑到古手川神见跟前后，语无伦次道：“出出出出事了！” “别慌！”古手川神见一抬手，问道：“出什么事了？” 本场空太咽了口口水，害怕道：“古手川，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听了千万别害怕！” “放心，我胆子很大，一般不会害怕。” “我、我们家里好像闹妖怪了！” “妖怪？”古手川神见微微后仰，取下剑袋道：“带我去康康！” “不不、不着急，你先听我说……你帮我分析分析，然后咱好决定要不要打特别科的电话。”本场空太不住摇头。 “那你说。” 本场空太咽口口水，双手比划着道：“昨天下午，我和有佳回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一只大鹦鹉，真的很大！像鸡一样！不，比鸡还大！” “额……”古手川神见一愣，脑子里瞬间想到了某只鸟。 本场空太接着道：“那只鹦鹉很特别，我们见到它的时候，它正在跟一只汪酱讲道理！好像是想要人家狗窝里的一片破布……”说到这儿，他眼里露出了不可思议来：“我发誓，我从来没见过那么能说的鹦鹉！” “嗯……然后呢？你们该不会是把它带回家了吧？” “唉……”本场空太叹口气：“其实这都怪有佳！有佳说话不过脑子，说这只鸡一定能炖锅好汤出来；你听听，这话是不是很失礼？对鹦鹉来说！嘛、虽然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没说出口啊！再说我们也只是想想而已，又没有真正想炖了它……可谁想到，那只鹦鹉不光听到了，它还听懂了；然后它很生气跟着我们回了家，说要见一见我家大人，问问怎么教养的孩子？可谁知道，到了我家后，它竟然和我家老爹很谈得来！不光和我家老爹聊到了大半夜，还吃了我家一大袋豆子，更过分的是，还要我和有佳喊它叔叔……” “古手川，你说一般的鹦鹉有这么能说吗？它是不是个妖怪？” 本场空太又是害怕又是气愤又是委屈。 平常在学校里挨前辈们欺负也就算了，结果现在又被一只鸟给欺负。 真是过分！ 古手川神见略微沉默，花了一分钟时间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心情，然后轻吸口气：“咱们上你家，瞧瞧那只鸟。” 本场空太一犹豫，点点头道：“那就去看看……不过你要记住，千万不要说它长的像只鸡，也不要提炖汤这种话。” “放心好了，我有数。”古手川神见认真道：“对了，你知道哪里有卖胡椒粉吗？” “胡椒粉？我家就有，你需要的话，等会儿拿一些给你……” 古手川神见和本场空太回了他家，然后一进门，他就看到鹦百郎这只飞鸟懒洋洋的趴在榻榻米上，有佳在一旁耷拉个脑袋，喂它吃麻薯。 他一声不吭走过去，站在鸟儿身前，居高临下俯视，接着一弯腰，右手掐住它的脖子，直接给拎了起来。 本场有佳懵了。 本场空太也懵了。 惬意的小日子忽然被打搅，鹦百郎也懵了，它大怒睁开眼睛，然后就和平静看食材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一瞬间，它如孔雀开屏一样，浑身的羽毛都支棱了起来。 被掐住的嗓子里艰难挤出了声音：“嘎、嘎嘎……嘎！” 第九十一章除灵社的部长和成员（1/3） “听说你嘴皮子很溜索，一顿能吃下一袋豆子，还要别人喊你叔叔？” 餐厅内，古手川神见给本场有佳夹了一块烤鸡排，顺带瞥一眼地上正不断点头哈腰的鸟儿。 “误会，都是误会！伟大的人类，请您听我解释……” 一只鸟开始解释起了它昨晚的遭遇，叙述之流畅，条理之清晰，就好像早就打好了腹稿一样，甚至一张鸟嘴里时不时还能蹦出两句俳句。 本场空太一脸的呆滞。 他敢指天发誓，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能说、还这么有文采的鹦鹉！ 旁边正嚼鸡排的本场有佳也是一懵一懵的。 为啥这只鸟还会俳句？ 为啥讲的比她都好？ 现在连鸟的世界都这么卷了吗？ 她看向古手川神见，小声问道：“你们认识？” “也是才认识不久。”古手川神见咳了声：“它在我家搭了个窝。” “啊？原来是古手川养的宠物吗？”本场空太和本场有佳眼里都露出了恍然。 难怪这鸟那么能吃！ “是！我就是伟大的人类养的宠物！”鹦百郎扑棱翅膀，鸟脸上带着谄媚。 “不，储备的口粮。” 鹦百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 三人一起吃了顿早饭，古手川神见先回了趟家，把鹦百郎拎了回去，并警告它，今天晚上有事情做，要是再敢闹什么幺蛾子，就祈祷大家这辈子都不要再碰到了。 鹦百郎脑袋点的像啄木鸟，翅膀指天，赌咒发誓，它要是再调皮，就让它出门立刻撞见会长。 古手川神见不管它发不发誓。 他一向说到做到。 二十分钟后，一行五人到了学校。 古手川神见刚一进班门，白川望就离开了座位，对他道：“走，找藤原老师去。” 这架势活脱脱像刚打过一架准备找老师评理的幼儿园小朋友。 古手川神见一愣，想也不想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咱们都是讲道理的人，找老师多逊啊？放学后天台还是小树林，你选一个？” 小鸟游花舞不由侧目。 班上离得近的一些同学也是侧目。 为什么会感觉古手川同学很习惯这种不良的口吻？ “你在胡说八道个什么呢？”白川望皱眉：“藤原老师要见咱们，是社团的事！” “害，不早说，吓我一跳！”古手川神见把书包放到了桌子上，正要放剑袋时，白川望又道：“带着它。” 古手川神见又背起剑袋，往教室外走去。 不过还走没几步，他转头看着另一边在掏书包的小鸟游花舞，对她说：“走啊？老师找咱们。” “诶？”小鸟游花舞愕然，放下书包，起身疑惑的道：“我一个打酱油的去干什么？” “嗯，打酱油？” 小鸟游花舞拿拳头锤了他一下。 出了教室门后，古手川神见又到一班喊了三日月晴空一声。 四个除灵社的准成员们一并往办公室去了。 办公室里，白川胡桃刚把昨天收到的入社申请书交给藤原相。 藤原相扶着眼镜看了看。 古手川神见、白川望……他微微点头，接着往下翻，看到了小鸟游花舞和三日月晴空的名字。 他不禁抬头，问道：“这两位同学都是普通人吧？” “小鸟游同学和三日月同学都是社团的加油组，虽然不负责比赛，但也有着不可替代的能力。”白川胡桃解释道。 本来按照藤原老师的提议，除灵社是不打算招普通人的。 藤原相看着她，缓缓道：“如果需要社员的话，特优班的八千代静弥同学是个不错的人选。” “可八千代家的神社最近有点小麻烦，大概暂时没有加入社团的心思。”白川胡桃想也不想道：“而且我们社团的大将古手川实力很强，即使我们只有三人，也有信心拿到冠军。” 藤原相老师又扶了扶眼镜，缓缓开口：“白川同学，我只是想告诉你，小鸟游和三日月都是普通人，不要把她们卷到危险的事件里。” “这点我向您保证，绝不会让她们卷到危险的事件里！”白川胡桃语气认真。 这时候，古手川神见几人也到了，在藤原相身前站成了一排。 藤原老师看了一圈，略微点头，站起身，背着手，小老头模样十足：“走吧，去你们的社团活动室。” “这么快有活动室啦？”古手川神见有些意外。 “其实咱们学校一直都有除灵社的活动场地，但上一届的除灵社成员净都是些只会仗着一条静的威风欺负别人的废物，所以除灵社的活动室他们没有资格用，才一直呆在特别安保部，把那里当成活动室……”白川胡桃在一旁小声说道：“这次是藤原老师亲自去找了理事长，把除灵社的活动室钥匙要了过来。” 古手川神见不住点头，看来藤原老师对他们抱有很大的期待。 藤原老师走在前面，不过没有去社团大楼，而是一路去了学校后面，一片竹林围绕的地方。 这里有着好大一片的空地，还有一间独立的小道场。 这里凉风习习，草坪花圃训练器材应有尽有，相当的豪华。 “哇！”惊叹声从几个社员嘴里面发了出来。 任谁都没有想到，除灵社竟然在学校里独占了这么大一片地盘儿！ 藤原老师站在房子前仰头看着，带着对往事的沉思，缓缓道：“其实学校在刚建成的时候就有了除灵社，只是一直没拿过什么成绩，毕竟真正有实力的学生，都会选择有阴阳师的学校……鹿野啊，也就是普通的私立高校。” 他转过身，看了看古手川神见，又看了看白川胡桃和白川望，开口道：“昨天白川同学找到我，提的提议非常好；古手川君的能力也让老师很意外，所以，希望这一次，你们能让老师看到些不一样的结果。” 说到这儿，藤原相不等有谁开口表态，接着道：“当然，老师也不是那种只会让学生努力但自己在一旁干看着的人，老师也会出一份力。” 他看向古手川神见，慢吞吞道：“老师从特别科一课找了一位实力很强的专员来做大家的指导老师，等今天下午放学后，大家请到这里聚集，一是和指导老师见面，二是我希望古手川和他交一次手，让我们看看你的极限。” “看我的极限？”古手川神见一愣，沉凝又肃穆的点头：“请放心，我一定会全力出手！” “实力很强的专员……那至少有几个邪灵会的分会长那么强吧？所以全力出手的话，应该也没问题吧？”他眼中有着期待。 第九十二章指导老师请来的指导老师（2/3） 下午三点，离新闻的发布还有三个小时。 眉毛拧成川字的石川康弘下了汽车，他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低着头，步伐匆匆进了学校大门。 一个小老头正背着手在门口等他。 石川康弘见到人后，皱着的眉毛顿时揉开，变成了热情的社会笑容，他站直身体，然后躬身：“好久不见，藤原大人！” “叫我老师。”藤原相扶了扶眼镜，另外一只手背在身后。 “是，藤原老师！”石川康弘很是恭敬：“不知道您需要我指导的学生在哪？” “跟我来吧……”藤原相转身带路，步子悠悠：“这一届的除灵社里有一个实力挺不错的小家伙，等会儿拜托你和他先比一场。” 石川康弘沉稳点头：“请放心好了，我会好好指导他的！” 藤原相嗯了声：“就劳烦你多费心了。” 跟在后面的石川康弘环视着学校，心中暗自决定等会儿要不要下重手揍那小子一顿，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威严，好让其不敢随便过来接触自己……毕竟他可是很忙的，哪有时间给咸蛋学生操心？ 两人一路穿过校园，来到了除灵社的地盘儿。 现在其实还没下课，不过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还因为石川康弘到来的关系，藤原老师就提前把人都喊了过来。 当然是只有古手川神见和白川姐弟。 小鸟游花舞还要补她的数学，三日月晴空也没有时间过来，她是要拿第一名的赏学金的。 除灵社的竹林里，三个人刚刚把卫生大致搞了搞。 这里已经有段时间没人来过了，地板上灰尘都铺了一层。 不过古手川神见倒是第一次见识到了阴阳师符术的神奇。 小神官很肉痛的拿出了一张符，当他念动咒语后，符纸自燃，接着就像有风旋儿凭空出现了一样，直接将整个小道场的灰尘都给吸到了一起，堪称是“空气洗衣机”。 白川胡桃和白川望站在门口等待两位指导老师的到来。 古手川神见在里面盘膝打坐，一边平复心境，一边调匀精气神，顺便蕴养剑气。 他将真气附着在剑上，一道两道三道……就像在一层层地叠buff。 不过也不能叠太多，晚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藤原老师看了眼门口的两姐弟，悠悠道：“我们到了。” 石川康弘也看了眼，微微点头。 白川胡桃带着白川望走过来，像老师微微欠身：“老师，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藤原相点了点头，介绍道：“这位是特别科一课的准课长，以后就是你们的指导老师，石川老师。” “一课准课长？”白川姐弟都吃了一惊，恭敬问好。 天呐！老师竟然把这么厉害的人请了过来！ 石川康弘咧了下嘴角，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你们好……”如果没有邪灵会的会长惦记，他一定会很高兴。 但现在的话，现在的魂淡课长大概更巴不得他去死了。 藤原老师往屋子里看了看，问道：“他呢？” “现在在做准备。” “喊他出来吧，这场比试在室外，我可不想让他们把房子拆了。”藤原老师转身，背着手往一旁的比试空地走去，指着昨天连夜放置的兵器架道：“第一场比试兵器，我那学生兵器似乎是他最强的手段。” “好！”石川康弘也不客气，大步走过去，随便看了看，拿起一柄他最擅长的大野太刀，站到了空地中央，脸色沧桑，目光深沉，很有高人的风范。 看来藤原大人是动真格了的，直接就是除灵大赛的规格——真刀真枪的比试，而不是木制或者竹刀竹剑这些东西。 白川望在一旁看的怔怔出神，心想要是他也有这份实力的话，一定能打的古手川神见哭爹喊娘吧？ 白川胡桃站在道场门口小小喊了声。 里面的古手川神见睁开了眼睛，握着自己的长剑，一步步走出去。 他站在门口，抬眼看去，一眼看到了那边空地中央，倒持一把大野太刀，正背对着这边的石川康弘。 他愣了愣，有些狐疑。 这背影怎么好像有一点眼熟？ “走吧，别让新来的指导老师久等……”白川胡桃压低声音，暗自激动：“古手川，这次藤原老师真的很看重咱们，请的指导老师相当的厉害！” “是吗？”古手川神见面色一肃，这么厉害的话，应该就不是石川康弘了！ 他拎剑走了过去，先对藤原老师抱了抱拳，后者微微点头，朝场地里努了努嘴。 古手川神见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对着背影抱拳道：“初次见面，老师，还请多多指教！” 说完，他拔出了长剑，剑身上泛着淡淡的青色萤光，微微颤鸣的剑尖斜指地面，古手川神见摆出了进攻的架势来。 白川姐弟都屏住了呼吸。 古手川神见第一次的全力出手，要说不期待看到那是假的。 石川康弘微微侧头，后面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很耳熟，他转过身，一脸深沉：“嗯，初次见——” 他声音戛然止住，眼睛瞪得滚圆，然后目光下意识看向古手川神见手里的长剑……正是昨晚他拿给古手川那三把中的其中一把！ 等等，为什么它还会发光？！ 他嘴巴长开老大，想要说话，却猛地感到一股很强烈的气势扑面而来，让他喘不上气，手脚冰凉，连腿肚子都打起了转儿。 他下颚动了动，一时间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而心头一个大大的危字还在不断加深，不断加深…… “他一出剑，我就会死！” 古手川神见也愣了，一脸惊异。 咦？这老师长的好像石川康弘啊！ 难道是同胞兄弟？ “开始吧！”这时候，藤原老师轻飘飘的开口了。 古手川神见犹豫一下，身子压低，准备出剑。 “等！等等！” 关键时候，石川康弘爆发出了巨大的潜力。 在一群人的注视下，他很干脆利索的丢了野太刀，高高举起双手，大声道：“我认输！” 藤原相：“？？？” 白川胡桃：“……” 白川望：“……” 古手川神见很是无语起身，收回了架势和气场，顺便散掉了剑身上的真气。 好嘛，真的是石川康弘！ 第九十三章周四的夜晚（一）（3/3） 除灵社，打扫干净的道馆活动室内。 白川望将刚倒好的热茶端给了藤原老师。 藤原老师捧着吹了吹气，面无表情地抿了口。 旁边，白川胡桃眼神不住的往古手川神见和石川康弘那边飘去。 ……刚才那一声的大喊，真的是让她惊呆了。 古手川神见和石川康弘盘腿坐在离几人稍远的地方，正凑在一起低声嘀咕，互相抱怨。 “你吓死我了！”石川康弘拿纸巾擦着额头的冷汗，虚脱一样。 古手川神见也嘀咕了声：“我哪想得到藤原老师找的人会是你……” “藤原老师……”石川康弘忽然头皮发麻，心有惴惴。 冷静下来想想，刚才认输的是不是太干脆了一些？兴许应该试着挣扎一下？不不不，当时那个场面，一挣扎可能就挣扎死了…… “石川老师，请来一下。”藤原相轻飘飘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后者脸色一苦，在心里叹口气，起身跟着出了道场门，到外面说话去了。 白川姐弟瞬间围了过来。 “你们认识？” “你们以前交过手？” 第一个问题是白川胡桃提的，她更好奇两个人的关系。 而白川望则更在意为什么刚刚自己还向往的前辈，就那么果断白给了。 古手川神见在这件事上也不瞒这对姐弟：“我刚来东京的时候，抓到一只妖怪，那次认识了石川先生，后面又有过几次合作，还算愉快。” “哦……”白川胡桃小小点了下头，但眼里更加好奇了，她小声道：“我听藤原老师说，石川老师都要升一课课长了，实力应该很强才是……可为什么很害怕你的样子？” 一旁的白川望也十分关注这个问题。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认为不能说的太直白，还是要给现在的雇主点儿面子，便斟酌道：“术业有专攻，当课长的话，大概不止是看个人武力的吧？应该要从专业的角度来看待，石川先生他的综合素养一定是出类拔萃的，所以才能当上课长。” “可那些和咱们有关系吗？”白川胡桃无语道：“咱们要的是关东除灵大赛的冠军，又不是去比破案……你实话实说，他个人武力到底怎么样？” “不太清楚……我也没见他出过手。”古手川神见摇摇头，老老实实回道。 “没交过手？”白川望眉头皱起来了，带着不满：“那他为什么直接认输了？打一场才能知道谁强谁弱吧？” “怎么说呢……”古手川神见认真分析道：“石川先生是个很谨慎的人，所以大概担心会受伤吧？至于胜负，也许早就不是他的追求了。” 白川望低头想了想，微微点头，勉强接受。 确实，大家动的是真刀真剑，很难说一点事都没有。 旁边的白川胡桃歪了下头，水润润的眼眸中带着不确定。 要是她记忆力没出问题的话，那位石川先生被吓惨了吧？当时脸都白了！ …… 门外，竹林里。 藤原相背着手，声音略微尖锐：“石川先生，我可不是请你来逗我笑的！” 石川康弘不住躬身：“是！真的很抱歉，让您见笑了！” “这种废话就不用说了，请解释一下吧？” 石川康弘小心翼翼道：“是、简单来说，我不是他的对手。” 藤原相脸色阴沉了些：“你的意思是，特别科一课的准课长大人，实力还比不上我班上的一个普通学生？” “可您班这样的普通学生，大概全东京也就这么一个吧？”石川康弘委婉的为自己辩解。 藤原相顿了顿，瞥了他一眼，背着手往活动室去了，声音依旧轻飘飘的有气无力：“行了，你回去吧，石川先生，今天还劳烦你跑一趟，真是辛苦了。” 石川康弘下意识伸出了尔康手。 “藤原老师！” “嗯？” “我这就告辞了！您辛苦了！” 石川康弘转身一溜烟跑了。 藤原相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眼，脸色第一次黑了下去。 …… 活动室里，古手川神见低头看了眼石川康弘刚发来的信息，小声道：“石川先生走了。” 白川胡桃有些意外，但又不太意外，刚要说话，这时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三人瞬间坐成一排。 藤原相背手走了进来，端起有些温了的茶抿了口，轻飘飘道：“很遗憾，石川先生工作繁忙，没时间再过来了，我会再为大家找一位新的指导老师；至于这段时间里，你们可以自己训练，也可以去请教一条老师。” “一条静？”古手川神见想了想，微微摇头，有些不想见到她。 “老师，我们选择自己训练！”白川胡桃也不想看到一条静。 藤原相微微点头，侧耳听了听教学楼传来的下课铃声，起身背着手往外走去：“今天就到这里吧。” “您辛苦了！”三人异口同声说了句。 等他离开后，古手川神见看了眼手机，对两姐弟道：“今天晚上我有工作，就先走了。” “什么工作？缺人吗？”白川胡桃下意识问了句。 小神官也补充道：“报酬是多少？另外我真的是个准正式神官。”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把手里的剑给他们俩看了看道：“没有钱，这就是报酬。” “没钱拿？”小神官态度就迅速恢复了冷淡：“抱歉，我突然想起来晚上还有练习。” 旁边的白川胡桃低头打量着，有些吃惊道：“这把剑不便宜吧？起码得上千万円了吧？” “确实，差不多吧……”古手川神见认同的点了下头。 “你到底缺不缺帮手？”白川望沉声问道：“我可是准正式神官，不弱的！” 翻书都没你翻脸快……古手川神见斜瞅着他：“回去训你的练吧！没你什么事！” “哼！没眼光！”白川望面色忿忿。 古手川神见带着剑迈步往外走了，白川胡桃把钥匙丢给了白川望，跟着离开。 “老弟，打扫的工作交给你啦！” 白川望看着手里的钥匙，又抬头看了眼前面这对……男女，脸色慢慢儿就黑了下去。 凭什么赚钱就不带他，干活儿回回都是他的事？ “白川望，你要忍！忍到成为正式神官的那一天！到那时候，你就自由了！再也不用过窘迫的生活！再也不用被那臭丫头呼来喝去了！”他暗自捏紧了拳头，转身勤快又熟练地收拾起了地板。 第九十四章周四的夜晚（二）（1/5） 教学楼的玄关处，小鸟游花舞和三日月晴空站在一起说话。 “晴空！今晚来我家住！” “不去。” “来嘛来嘛！咱们久违的举办一个合宿，把有佳也喊过来。” “有佳？” “对呀！” “哦，那我更不可能去了！” 作为三人里唯一一个睡相老实的人，三日月晴空很坚定的摇头，王八拳，暗影腿……今晚可以预见，那屋子一定比熊窝都危险！ 她还想好好看到明天的太阳呢！ “哎呀，来嘛来嘛！我们晚上睡觉可老实了！” “你想都别想！” 教室走廊里，刚刚拿到书包的古手川神见和白川胡桃走了过来，前者一边换鞋，一边随口道：“是要去哪吗？带我不？” 两个争执的女生一愣，齐齐斜了他一眼。 你这辈子都别想！ 白川胡桃也有一点好奇，她先换好了鞋，好奇凑近道：“也能带上我吗？” “胡桃同学也想来吗？欢迎啊！”小鸟游花舞很热情：“那今天也来我家吃晚饭吧？” “是要合宿吗？”白川胡桃很快就猜到了事实。 “对啊对啊！今晚我、有佳、再加上胡桃同学，咱们一共三个人。” 白川胡桃点点头，笑的也很灿烂，正好她睡相也挺好的，没什么怪习惯，嗯，没问题的！ 合宿好呀，可以聊很多平常聊不到的事。 三日月晴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古手川神见看了一眼，难怪刚才搭话不理他，原来是要合宿啊。 嗯，不过感觉还不错的，和女生一起合宿什么的。 四个人往学校外走去。 小鸟游花舞随口道：“古手川要是也想合宿的话，可以去找眼镜君和白川同学，男生间应该也有话题聊的吧？” 古手川神见仰起头，微微想象了一下画面，默默道：“大概会先聊半夜黒嘶，再聊半夜该怎么赚钱……” 几个女生也想象了下，然后不知道谁第一个开口了。 “无聊！” “很无聊！” “我也觉得的很无聊。” “哦？但是要是聊大胸就不会无聊了吧？” “不，我不喜欢和男生聊这种话题，不管是黒嘶、长腿、死库水、兔女郎还是大胸。” 三个女生齐齐侧头看着他。 (嫌弃) …… 半小时后，几个人在商业街门口分开，白川胡桃要回家拿她洗漱的用品和睡衣，会在晚上七点之前过来。 古手川神见没回自己家，直接跟着小鸟游花舞去了她家。 但还没进去就又给推了出来。 小鸟游花舞脸颊微红：“我要换衣服，你也回去换身衣服再来吧？” “你换呗，我等回去再换就好。” “……那你要在旁边看着？” “诶？我倒是不介意。” “不介意你个鬼啊！你给我回去！” 古手川神见屁颠屁颠回家了，和小鸟游同学聊天挺有意思的。 小鸟游花舞掐腰看着他的背影，脸颊发烫，眼神凶巴巴，又有点气笑。 她勾起嘴角，步子轻快回了家里。 …… 古手川神见的卧室内，赤条条只穿着一件短裤的古手川神见在自己的常服和昨晚石川康弘拿来的那套衣服间来回看着，摩挲着下巴。 等会儿教完小鸟游数学后，他肯定要再练会儿拳的。 所以选常服会好一点。 但等晚上七点和石川康弘碰头后，他肯定要穿这套保护性更好的无标识特别科制服，而且还有可能会和邪灵会会长干架……到时候万一发现衣服不合身，或者是不方便活动，他总不能先喊个暂停，再把衣服脱下来，光着个屁股和人打吧？ 他思忖着，手伸向了特别科的最新款式制服。 还是先适应适应比较好，万一不合身，好赶紧找他换货。 这一套制服足足占据了一整个箱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除了短裤，应有尽有。 古手川神见一件件穿着，裤子、内衬、黑色风衣、还有束腰用的宽腰带…… 几分钟后，他站在等身高的镜子前，来回看了又看。 他的气质一直都很干净，脸上的轮廓清晰，浓眉大眼，眸光深邃有神，平常时候一个低眉，一个浅笑，都能让人看呆眼睛。 现在又穿上了这么一套修衬气质的衣服，更显得英俊非凡，霸气侧漏。 个人魅力蹭蹭的往上蹿去。 古手川神见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叹气：“原来我这么英俊，那别人还怎么活呀？” “要是天底下的大胸美女都能迷上我就好了！” 他幻想着不切实际的美梦出门了，背着个包，再拎上最好的一把剑。 于是魅力又涨了一大截。 院子里，他试着活动了下筋骨，练了套剑，又做了几个大动作，没感到有什么束手束脚的感觉，顿时就更满意了。 这衣服真不错，布料柔软，轻便还兼顾了韧性。 爱惜点儿的话，说不定能穿上个十年。 他心情畅快，回屋子把剑放回去，将门一锁出门了。 站在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眼中带着思索。 好像忘了点儿什么…… 想了会儿后，他微微一摇头，不再苦恼了。 算了，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迈步去了邻居家，礼貌的敲开了门。 穿着家居裙的小鸟游千子开了门，脸上笑盈盈的，但她脸上的笑容很快呆住，小小捂住了嘴巴。 “她一定是被我的帅气所惊住了……”古手川神见脑补着，礼貌道：“千子老师，我来帮小鸟游补课了。” “请、请进……”小鸟游千子回过神，脸庞浮现着淡淡的粉色，她帮转身走到鞋柜处，弯腰帮他把拖鞋放在了玄关下。 古手川神见有过教训，所以在她弯腰的时候，就别过了头去，看向一进门的楼梯，不去看她可能外泄的春光，而目光却是和楼梯上门口的小鸟游花舞对视在了一起。 小鸟游花舞似乎也在发呆，不过当古手川神见看向她后，她下意识收回目光，转身回房间，顺带着身后的裙摆飘扬了起来。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脸色有些尴尬。 浅蓝色的胖c…… 身前的小鸟游千子直起了身，古手川神见才又扭过头，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客气什么，快进来吧！”小鸟游千子用一种长辈看晚辈的眼神，细细打量着他，忽然问道：“古手川有女朋友吗？” “不，还没有。” “没有吗？”小鸟游千子顿时热情道：“那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家花舞呢？来我家当上门女婿！以后不工作也可以，让花舞养你；别看她现在还小，但是收入很不错的呦！这间房子就是我们母女俩……” “啊？”古手川神见一脸懵。 面红耳赤的小鸟游花舞蹬蹬地从楼上跑了下来，有些气急败坏：“你胡说什么呢！” 第九十五章周四的夜晚（三）（2/5） 小鸟游花舞的房间内，两人坐在书桌前，一人写题，一人看书。 屋子里的气氛稍微有一点微妙。 小鸟游花舞笔下无意识画着线条，她耳朵里到现在都还回荡着她家妈妈说的话，思维已经混乱，大脑过热过载，超负荷运转，濒临宕机。 “她、她是不反对我现在和人交往了吗？那、那古手川……” 她悄悄看了眼一旁看书的古手川神见，犹豫一下，想开口，但心头羞意涌出，又开不了口，只能忍耐，同时又有点气恼，真是的、这个家伙，主动一点开口呀！ 可惜古手川神见目光专注的看书，就仿佛书里有大胸美女一样吸引人。 ……其实他也蛮尴尬的。 就平常上个门辅导功课，怎么就被要拉着当上门女婿了？而且彩礼房子什么的都不要，甚至还说不工作都可以！ 娘的，他又不是柔柔弱弱、手上划个小口子就哭爹喊娘的小白脸儿，看上去就那么适合吃软饭？ 他看了眼手背，想着以后是不是去把皮肤给晒成古铜色，就像他的偶像古天乐一样，是不是会更有男子汉的气概一点？ “喂……” 小鸟游花舞喊了他一声。 “遇到不会的题了？”古手川神见下意识说了句。 小鸟游花舞眼神游离不定，似无意道：“你对我妈的话怎么看？” “赶紧给老娘说赞同！赞同!赞同！”她在心里摇旗呐喊。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有些委屈：“我不吃软饭的！我有手有脚，能靠自己活下去。” 真的，他将来二胎的教育费都快赚够了！ 小鸟游花舞顿时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她极度无语。 这是重点吗？啊？什么软饭不软饭的，等将来在一起了，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还分你我吗？啊？ 她黑着脸道：“那除了这条呢？” “除了这条？”古手川神见皱眉，忽然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也不当上门女婿！家里老两口以后还等着我养老，所以上门女婿是不可能的。” 小鸟游花舞深深吸了口气，有种胸膛要炸开的感觉。 原来最无关紧要的两条，在你心里却是最在乎的点吗？ 她不吭声了，咬着下嘴唇，鼻尖微微泛酸。 古手川神见这时候终于是回过味儿来了，小鸟游一直这么问，难道是她想和我交往？他心头顿时一惊，目光下意识往她脸上探去。 身边的小姑娘低垂着眼眸，丰润的樱唇紧紧抿在一起，嘴角向下撇出个弧度，脸颊也有点鼓鼓的。 好像是有点生气的样子…… 他犹豫一下，小意道：“你是想问我，对千子老师说的交往一事怎么看吗？” “没有，只是随便找话题聊聊。”小鸟游花舞淡淡说着，趴在书桌上，接着做题。 “是这样吗？”古手川神见狐疑的看着她。 小鸟游花舞承受不住他的视线，别过头去。 “好像真的想聊这个？”古手川神见看着她的后脑勺，想了想道：“我感觉吧，咱们现在都还小……而且我这个人也有很多缺点，比如吃的多，不喜欢进厨房，看到大、大美女的时候还会流口水……所以，至少现在，其实就挺好的，嗯，和小鸟游一起相处的很开心。” 小鸟游花舞脑袋动了动，转过来看着他：“古手川对谁都是这么说吗？” “不……”古手川神见摇摇头：“这是第一次聊这个问题。” 昨晚他和三日月晴空聊的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他当时回答了不清楚。 要是三日月要问他要不要交往，他大概会心动，但也会犹豫。 怕时光太长，怕因为年轻而不懂得珍惜，最终彼此伤痕累累，还走不到一起。 “那古手川以后也会这么说吗？和每一个想和你聊这个话题的女生。” “怎么可能！”古手川神见反驳道。 小鸟游花舞的眉毛竖起来了。 “我又不是见一个就喜欢一个的！”古手川神见辩解道：“我只对心里会在乎的人才这么说。” 他说完后，忽然发现小鸟游花舞又把脑袋别过去，只用个后脑勺对着他。 他微微一愣，不确定的问道：“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嗯、嗯……”小鸟游嗯了两声，声音就像蚊子哼哼一样。 古手川神见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其他声音，有些纳闷的道：“没了？” 小鸟游花舞转过头，用亮晶晶水润润的眼眸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凶巴巴的嗔意。 这、这家伙，是在说自己是他在乎的人吗？ 真是的…… 古手川神见第一次见这样的小鸟游花舞，又或者是第一次见这样神态的女孩子。 眉目含情，妩媚动人。 他下意识的道：“你、你还好吧？” “这、这个话题打住！不要再聊下去了！”小鸟游花舞脸颊烫的难受，她深深吸口气，感觉再聊下去，她说不定就要扑他怀里去了。 不行，女孩子的心意可没有那么廉价！ “古手川……”她轻声呼唤。 “啊？” “你、你可以抱一下我吗？” “啊？？？” “就、就一下！”小鸟游花舞已经控制不住嘴了：“你就当是我起了色心……” 古手川神见：“……” 这种要求，从他上小学的时候就有女生和他提过，然后国中一年级、国中二年级、国中三年级、同学、学妹、学姐……就好像他的怀抱有特殊的攻击力加成一样。 当然，那时候无一例外的他都给拒绝了。 无他，太多了，烦人。 而且因为这个，在学校里他不知道和多少男生打过架，还和不少小混混打过；尽管都是他单方面揍人，而且为了防止对方不讲武德告老师和家长，他还会不放心的多揍几顿。 所以他国中时候真的没什么朋友，不光村子里的狗怕他。 基本上他上下学的时间段里，整个路上都见不到同龄的男生，连小混混看了他，都会自觉地抱着脑袋蹲到墙角，等他走了再起来。 但他不喜欢打架！ 真的！ 房间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小鸟游花舞眼神躲闪，继而慢慢暗淡。 古手川神见看在眼里，犹豫一下，还是挪过来了凳子，伸出了胳膊：“那、那就抱一下？” 第九十六章周四的夜晚（四）（3/5） 安静的卧室内，茜色的柔光洒满了室内，玻璃小风铃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书桌前的两个人轻轻拥抱在一起。 真的只是轻轻的抱住。 感受了下彼此的温度与心跳。 幽香在怀，古手川神见心中却起不了一丝波澜，他悄然叹口气，拍拍少女的后背，语重心长道：“要努力长大呀，小鸟游。” 小鸟游花舞握起拳头，狠狠锤了他一下。 两人分了开来，古手川神见摸了摸鼻子，谁知手上鼻尖都是少女身上的香味……真的好香。 软软的，热热的，香香的。 难怪不光是男生，连女生都喜欢女生。 就试问在坐的谁不喜欢？ 小鸟游花舞向后缩了缩身子，刚才情绪复杂的眼眸已经恢复了清明。 她打量着古手川神见，眨眨眼，转身去床头拿出一个大盒子，盒子里装着一个数码单反照相机：“以后我想拍一些你的写真，可以吗？” “写真？要专门坳造型的那种？” “不，就是在你练功夫的时候，和平常的时候……我还想录一段视频！我最近再写一首歌，很想拿来当pv……” “是工作吗？”古手川神见思索一下，点点头道：“既然是正事需要我帮忙的话，那就责无旁贷了……等下周吧？我这几天有很多工作，怕是没时间。” “这周六周日还不在家？” “是啊，大概要去琦玉、千叶县那边一趟。” “……和谁？” “胡桃同学，还有她弟弟。” 三个人的话……小鸟游花舞略微松了口气。 他们闲聊着，外面忽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门没锁！”小鸟游花舞说了声。 小鸟游千子推门走了进来，先是探寻的在两人身上看了看，笑道：“学习辛苦了，我烤了点饼干，一会儿就好。” “烤了点儿饼干？”小鸟游花舞犹豫了一下，小声道：“那先烤十盘儿吧？” “十盘儿？你要当饭吃呀！”她妈妈声音抬高了些。 把她当驴使唤呢！ “古手川胃口有点好，你烤的少了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我真没那么大的牙缝儿！”古手川神见叹口气，看了眼时间，起身，对小鸟游花舞道：“我七点钟还有一个工作，现在要去做准备了，今天就到这儿吧，等有佳来了，让她接着辅导你学习。” 这就要走了吗？小鸟游花舞跟着起身，默默点头道：“辛苦了，也请注意安全。” “这就要走了？在老师家吃过晚饭再走吧？应该来得及。”小鸟游千子挽留道。 古手川神见摇摇头：“谢谢您的好意，就不了……”他往窗户外看了眼，又道：“对了，晚上请锁好窗户，拉上窗帘，防盗窗也拉上，这几天晚上一定不要出门。” “什么意思？”这对母女有些懵懂。 “有一个很危险的家伙今晚可能会出现在附近，特别科的人正在抓他，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千万锁好门窗，不过也不要害怕，今晚胡桃同学也在，她实力还是不错的。” “暴徒？罪犯？” 小鸟游千子当即道：“今晚咱们搬到地下的避灾室里去！” 小鸟游花舞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古手川神见觉得没啥必要，不过他话也不敢说满，于是就没再说什么了，迈步离开了小鸟游家，回去背上外出时才扛的书包，又提起最好的剑，很是英武非凡地出门了。 小鸟游花舞站在窗前静静看着，拿起相机，对焦，调光圈，按下了快门。 帅的人每一帧都是画儿。 其实她本来想学素描的，可画画太难了，所以就退求其次，买了个单反相机，和一大堆的镜头。 …… 在去吃饭的路上，街上的行人，无论男女老幼，都不由自主的朝古手川神见看去，一个个都有些移不开眼睛。 古手川神见只当他们是在看他身上穿的这套特别科最新款式的妖皮大衣。 他没怎么理会，也没人上来搭话。 毕竟这个块头，外加一把长剑，和巡街的红色小袖章。 别说脑子正常的，就算脑子不正常的也得躲开点儿。 古手川神见到了推开咖啡店的门，不理会一旁亮光刺目的广告灯牌，迈步走了进去。 大白猫的声音准时传来：“欢迎——哇！今天好帅啊，古手川！” 这一声惊呼将店里正用餐的男男女女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 女生们的眼中全部冒出了小红心。 她们对面的男士则冒出了小火心。 古手川神见扫了一眼，所有敢瞪他的人瞬间就低下了头。 他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三日月晴空和大白猫都过来了。 短发大姑娘目光愣愣的看着他，有些懵懂道：“古手川这是要去参加宴会吗？” 原本脸上浅笑盈盈的大白猫，在走近之后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面色一变，看着古手川神见身上的衣服，很是惊疑不定。 “你等会儿再过来。”古手川神见看着她。 雨宫幸子直接转身就溜。 古手川神见从兜里拿出了备用钥匙，放到她手里，开口道：“今晚街上大概会有危险，大概过不了多久特别科就会来通知关店，到时候你和我走，先去小鸟游家里，和她们呆在一起，等到凌晨过后再去我家里也行，今晚我可能不会回来，有什么事的话直接打我电话……记住了，无论如何，在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要自己回家。” 三日月晴空握着钥匙，犹豫道：“你、你要去哪？” “去找个人……去找两个人。” “是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 “朋友？亲人？” “不，是坏人。” “啊？” “你就当和工作有关系……”古手川神见指着胳膊上套着的袖章道。 于是三日月晴空不再多问，只是小声道：“还请万分小心。” “放心好了！今天的特别推荐是什么？趁着特别科的人还没过来，我得填饱肚子才行。” “今晚是盐焗烤鸡……要来几只？” “嗯……三只吧？那东西没什么可吃的……再来三份炒鲜蔬，两锅粥，和七屉小笼包……一会儿有工作，不能吃太饱，七八分就差不多。” 第九十七章周四的夜晚（五）（4/5） 正如古手川神见所说，傍晚六点刚到，特别科的人就来了，给了雨宫幸子一张通知单。 大白猫拿着看了又看，眼眸中透出了疑惑来。 配合巡街？ 为什么还要关店配合巡街？ 她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看，发现街上每家商店都有着特别科的人进出，手里也都拿着一样的纸。 “原来不是只让妖怪关店啊……” 她放心了，扭头又看一眼还在吃东西的古手川神见，到柜台拿出了“关店”的牌子，挂到门外。 咖啡店的客人很快就少了一大半，特别科有大动静，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也没人是傻瓜，见到这场面后还能稳坐泰山，当成没事人一样的继续吃东西。 还是早点回去吧。 几分钟之后，还在咖啡店里吃东西的，就只剩古手川神见了。 他也没办法的，毕竟再好吃的饭也得一口一口的吃下去不是。 雨宫幸子和三日月晴空开始打扫卫生。 大白猫脸上有一点发愁。 今天关店太早了，她干啥去呀？ 回家趴着好无聊的。 她看了看那边的古手川神见，眼神一动，小声问自己的服务员：“三日月，待会儿要回家吗？” “不，要去朋友家里。” “朋友家？”大白猫悄悄地往那边努了下嘴。 “是小鸟游的家里。” “噢……”雨宫幸子顿时没兴趣了。 “您今天不用去接和月酱吗？” “哦，今天她有校车送。” 她们闲聊着的时候，古手川神见终于吃完了他的晚饭。 他背着剑袋起身：“结账了，店长。” 雨宫幸子也在等他吃完，好找到个说话的机会。 她屁颠颠儿跑了过去，手指在计算机上噼啪一顿按，递给他，小声问了句：“晚上的动静，该不会和你有关系吧？” “我就是个巡街的。” 古手川神见看了眼数字，从钱包里掏出五张一千円的纸币，放到盘子里，等她找钱。 “承蒙惠顾……”大白猫微微嘟嘴，感觉这家伙不和她说实话。 结完账后，古手川神见审视着她：“早点回家吧。” 旁边，收拾好的三日月晴空走进了后面的更衣室。 雨宫幸子眨巴眨巴眼睛，凑近小声道：“这样吧，如果你告诉我是什么事，明天你的晚饭我给你免单！怎么样，我很大方吧？” 古手川神见呵了声，指了指身上的衣服：“我是吃不起饭的人吗？” “嘶……”雨宫幸子微微呲牙，加了筹码：“我再给你加三张三日月的照片！” “嗯？”古手川神见背后的剑动了：“你偷拍她？” “才、才不是呢！”大白猫给吓了一跳，赶忙解释：“是在她入职的时候，还有店里平常时候正常的摄影纪念；我们每个月都会拍一张，才没有偷拍呢！” “哦……”古手川神见皱着眉毛：“那不都是店员制服？” “啧啧啧……”雨宫幸子一副“你很无知”的得意模样：“我们店里有时候会办主题活动，常见的有女仆主题，有管家主题，有时候还有长裙飘飘的一抹多……” 古手川神见不由凑近了些：“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要抓邪灵会的会长……照片呢？” “邪、邪邪、邪什么？” “邪灵会的会长……你要是再敢问什么会的会长，我可真会揍人的。” 雨宫幸子呆了又呆，但嘴里还真不念叨了，她蹲下身，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册出来，从里面取了三张递给他。 古手川神见眼神不住往她手里的大相册瞄去。 雨宫幸子不着痕迹收了起来，顺便勉强挤出个笑容：“我也好久没看了，等会儿关店了，就带回家好好看看吧。” “瞧你说的，跟我会抢你似的……”古手川神见嘀咕一句，正要看到手的照片，但里面更衣室的门推开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回了兜里。 没发现什么不对的三日月晴空提着书包走了过来，和雨宫幸子说再见，往门口走去。 古手川神见趁她不注意，压低声音威胁道：“不准把她的照片再给别人，不然我刮光你尾巴上的毛！” “不给不给，打死都不给！”雨宫幸子捂住屁股，很是害怕的道。 古手川神见放心了，转身快步跟上三日月晴空，与她一起出了店门。 他们走到小鸟游花舞家的家门口，因为刚才用line聊过，所以门还没锁。 小鸟游花舞开的门。 古手川神见没有进去，打了声招呼，就往自己家去了。 三日月晴空和小鸟游花舞目送他离开。 本场有佳和白川胡桃也都往外探了探头。 除了本场有佳外，另外两个女生腰间都系着小围裙，她们正在合作做晚上要吃的海鲜杂烩。 “他要去干什么？”本场有佳问了句。 “好像说是有工作……” “工作？正经吗？” “废话！你想什么呢！” “嘛，你想什么，我想什么……” 小鸟游花舞和本场有佳打闹了起来。 白川胡桃歪着头，眸子惊艳：“你们有没有发现，他穿这身衣服，比平常还要好看许多许多。” 打闹中的两个女生停了下来，各自再次探头看了看，又低头往自己胸口看了眼，最后齐声叹了口气。 白川胡桃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也有种感同身受的伤心。 同是天涯平胸娃…… 三个女生唉声叹气一阵儿，目光就不由自主的往三日月晴空身上飘去了。 三日月晴空感受到了极大的恶意，她沉默一会儿，退后道：“我还是去古手川家吧，他今晚可能不在家……” 三个女生一愣，各自伸手，抓住她胳膊：“一个人呆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会害怕的吧？客气什么？来嘛来嘛。” “对啊对啊！晚饭可是海鲜杂烩哦！特别好吃！” “吃过晚饭后，咱们可以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聊长大的经验。” “没错！三日月老师，到时候就拜托你啦！” 事实证明，一个人的力量比不过三个人，三日月晴空还是进了小鸟游的家里。 小鸟游花舞啪嗒锁了大门，然后拜了拜门口的一尊小神龛，转身进了玄关门，将防盗的大厚铁门和里面的室内门统统都锁上了。 关于活动内容的更改和解释 hxd们，咱们推荐票的活动又有新的更改啦！ 至于原因，有以下几点。 在这几天里，出现了这么些问题：一味的赶章节，咱们书的质量明显下滑，这是本末倒置的事！看来咱的实力还不足以搞这种活动； 第二还是因为赶章节，没了看书学习和仔细琢磨的时间；嗯，个人觉得还是应该在首先最大可能保证质量，才有资格谈加更； 第三是根据今天书评区和群里大佬们的反应，确实出问题了，不能这么下去，不然咱将来可能有进宫的风险，那样就太对不住追书的书友们了。 所以，我认为，为了能更好的走下去，咱们活动还是需要更改； 然后，打赏加更取消；有打赏也不加更了，所以大家理智按按钮； 推荐票加更不取消；月票加更也不取消； 都改成累积制； 推荐票每周积累五千；咱们加更两章（周六周日）【一千推荐加更一章持续到下周周一的零点】 月票很宝贵，累积的也慢，所以每积累五百，咱们加更一章； 基础更新还是二到三章。 真不是我不想干了，这么干下去也能行，可感觉再这么写下去，一堆干巴巴的文字，看着也没个意思；不如侧重到质量上。 主要也是第一次搞这种活动，也是两眼一抹黑。 现在试了几天，有了经验，有了教训，所以应该及时修正才行，而不是视而不见，恰烂钱。 截止发这篇文之前，咱们的月票是530；上次加更时的月票是382；现在等于说又积累了148张，咱们会记住，接着累积下去。 推荐票是4148张，真的很强，很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咱们一千推荐票加更一章，会一直持续到这周日，新的活动准则会从下周一开始。） 其实啊，咱当初开这个活动，就是因为成绩很不好，而几天来，效果也非常好；要说我不想继续下去，是骗大家的；但再这么下去，心里会过意不去，将来肯定会后悔，写不出好书来，也会让大家失望；所以，咱们不争了；什么都不争了，就好好的写书；好好的学习，写出更好看的书来； 以上，真的非常感谢这几天大家的支持与信赖；非常非常感谢！ 鞠躬致谢 再鞠躬…… 没了！ ps：现在欠下的十一章加更，会一章不少的更完，请各位债主大大放心，咱不会坏账。 第九十八章鹦百郎：鸟生艰难（5/5） 夜晚六点四十，离新闻放送还剩下二十分钟。 文京区分部的特别科内，数列专员严阵以待，所有人挺着胸膛，精神焕发，难掩兴奋。 只有石川康弘一个人面无表情。 离他直面恐怖的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了，甚至一个疏忽，也许就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二十分钟了。 人生最后的二十分钟啊，这么宝贵、用一秒少一秒的时间里，他却只能杵在这儿，听魂淡课长还喋喋不休的说着废话。 光冲这一点，现在就是上去捅他几刀都不过过分吧？ 魂淡啊魂淡！难怪昨天自己立了大功后，就立马吹捧自己，还要去找媒体来采访，还要搞什么巡游造势，让自己当上“明星专员”，还要走到最前面、最显眼的位置…… 魂淡啊……现在冷静想想，这不就是想借邪灵会会长的刀，宰了自己吗？ 职场险恶啊！果然像自己这种老实人就只有受欺负的份儿吗？ 气抖冷！老实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他斜了下眼神，看着前面脸上肥肉颤抖、笑容浓郁，嘴里狂喷着口水的课长，心里某种冲动就更加强烈了。 “魂淡，你给我好好记住喽！” …… 时间一分分的消失在了过去，当全国的钟表时针都指向了七点时。 一则来自nhk的新闻以一种相当强势不讲道理的势态，蛮横地出现在了所有电视前的观众眼前。 “现在插入一条紧急新闻！昨日，文京区特别行动科的专员在热心群众的举报与帮助下，逮捕到了数十人，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是东京邪灵会分会的成员，其中甚至还有臭名昭著的三大干部……” 原本被插播了新闻，正大怒要打电话投诉的人直接就傻眼了，赶紧按断占线的电话，跑到电视机前，认真看了起来。 这可比你拨人传有意思多了。 小鸟游家的客厅内，围坐在餐桌前的五个人齐齐侧着头，甚至还保持着舀汤的姿势，一个个目瞪口呆。 “太好了！邪灵会竟然被降除了！”本场有佳和小鸟游花舞爆发出一声欢呼。 这恐怖组织没谁不知道，也没谁不痛恨。 三年前的事件现在想想都让人咬牙又害怕。 而作为三日月晴空的好朋友，本场有佳当然更加无比地痛恨邪灵会。 三日月晴空回过来了神，脸颊因为激动而涨红，她握着拳头，深深的大吸一口气，眼眸笑成了明亮的月牙，带着仇恨与快意。 白川胡桃同样一脸震动。 邪灵会竟然被干掉了？这么突然？特别科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她紧紧盯着电视，当看到主持人说出了这次主要行动的专员名字，和她背后放出的一张头像时。 她不由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揉揉。 满是不可置信和失声。 怎么是石川老师？ …… “砰！啪！咣当！” 只有电视光照亮着的黑暗库房内，一人喘着粗气，将视线内能看到的一切东西尽数破坏殆尽。 一道满是杀意又似野兽一般的嘶吼声响起：“石川康弘？石川康弘！啊！” 声音的主人发狂一般，一脚就给新买来才一天的电视机给踢成了破烂。 角落里，鹦百郎把脑袋缩在翅膀里，瑟瑟发着抖。 它鸟脸里全是苦涩和后悔。 悔不当初啊！ 好好的呆在人类家里盖自己的窝多好！ 不然也不会一出门就碰到会长。 也不就会重新给拎回来这破地方了！ 难道以后还得趴墙上睡觉不成？ 还得改信邪神吗？ 邪神大人呦，看来以后又得在您脸上接着住下去了，还请继续关照…… 沉重的脚步声冲它走了过来，它悄悄一抬头，直接和猩红的眼睛对视在了一起。 一只大手在黑暗里准确的掐住了它的脖子，将它拎起，一直拎到与猩红的眼眸等高的地方。 鹦百郎瑟瑟发抖，鸟眼里满是恐惧。 “给我用一切办法，去找出那个石川康弘来！” “是！”尖锐到变形的嗓音从被掐着的脖子里发出。 下一秒，鹦百郎扑棱着翅膀，泪流满面地飞出了仓库。 …… 北区大桥上，古手川神见拎剑站在约定好碰头的位置。 他身上穿着妖皮大衣，外面还套着防护甲，再加一层【天赋】岩皮。 “我好硬……” 他拍拍肚皮上的防护甲，发出“邦邦”的敲打声。 这防护甲质量应该很好吧？毕竟是借来的，他也不敢拿剑刺一下什么的，万一坏了找他赔怎么办？ 他赚点儿钱也不容易…… 他用石川康弘给他的无线设备听着广播，顺便看了眼时间，抬起头往大桥两边来回张望着。 奇怪，这新闻都快播完了，人怎么还没来？ 这时候，一只顶着撮绿毛的大白鸟扑棱着翅膀，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内。 古手川神见一愣，顿时想起了白天时候忘记了什么事。 这鸟挺爱玩儿啊，看来也是个在窝里闲不住的主儿。 他取下脸上的半截面罩，迈步走过去。 鹦百郎在看到他的时候，下意识就动了动尾巴，调了个头，准备跑路。 “你要跑？” 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明明毫无烟火气，鹦百郎却是瞬间想起了刚才的会长。 它在半空中害怕的打了个寒颤，身子骤然失衡，啪嗒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古手川神见惊讶的看着。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鸟儿飞着飞着自己就掉了下来。 果然是太胖的原因吧？ 他迈步走过去，低头打量了眼，当看到它脖子里都秃了一整圈儿毛时，下意识问道：“你是去和谁打架了？” 鹦百郎仰着鸟头，看着看着，泪珠子啪嗒从鸟眼里的就滚了下来，它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委屈：“我今天一出门就撞见会长了。” 古手川神见一愣，目光上下审视着这只大肥鸟。 你这鸟嘴，找人开过光吗？ “所以你逃出来了？” “不，我出来找一个叫石川康弘的人类。” “……找到后呢？” “回去告诉会长。” “他在哪？” “在……” 鹦百郎还没来的及说话，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我在这儿呢。” 古手川神见抬头朝前方看去。 北区桥头的位置，一个身材中等高的男人，朝他咧着嘴，竟是露出了两排尖锐如针的牙齿。 第九十九章 脑袋是多余的 古手川神见目光审视着前方桥头的会长。 他看着要比通缉名单上更年轻一点，不、不是一点，至少要年轻个十来岁。 就是脸色很扭曲，要中风一样，很别扭，大概是看了新闻差点给气脑溢血。 尤其那像小夫一样的嘴，和里面两排像像针一样的尖牙，总是不由自主地让他想到裂口女，而且还很难让人不怀疑这牙齿就是对敌用的兵器…… “啊、会长大人！”地上的鸟儿尖叫一声，被吓尿了。 古手川神见嫌弃的看了它一眼，迈步往前走去。 会长也在观察古手川神见，他狰狞扭曲的表情一点点阴沉，声音嘶哑森然：“你不是石川康弘！” “哦，我确实不是他！”古手川神见看着他：“但我知道你在找我，就像我在找你一样。” “你在找我？”会长忽然一咧嘴：“你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古手川神见停下了脚步，眉头紧皱，想拔剑了。 邪灵会的会长，竟然是个……击剑爱好者？ 好恶心，想一剑刺死这hentai！ “我想想，一会儿要怎么吃？”会长舔着嘴唇：“很少见到这么壮的人类了，肉质一定很紧致吧？很适合切片烤肉，也能做成刺身，蘸酱油和芥末……”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紧皱的眉头微微舒缓，原来这个好吃的意思？ 但还是恶心！ 不过就不一剑刺死了，削成十八段吧。 古手川神见忍着拔剑的冲动，问道：“你是会长，那肯定知道五目鼠人在哪里，对不对？” 被打断了思绪的会长抬了抬眼睛，笑的更为森然：“你在找五目阁下？” “五目阁下？你果然知道啊！”古手川神见顿时目光炯炯：“但我猜你肯定不会告诉我，这样吧！咱们做个交换！你先告诉我他在哪，我就告诉你，你的部下都是怎么没的，怎么样？一换多，是不是很划算？” 一下子被戳到了怒点，会长勃然大怒，连带着身上都泛起了森森黑雾。 “说！你知道些什么！” 古手川神见目光微凝，这种黑雾只有妖怪和飘酱会有。 看来也是一个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 他做好出手的准备，不动神色道：“大概比你想知道的还要多一点，但你得先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会长的眼珠子渐渐染红。 一盘儿菜还敢和他谈条件！ 古手川神见则往桥边靠了靠，装着要跳下去的样子：“你要是不说，那我可就跑了啊！而且我也能保证你也找不到石川康弘。” “你往哪跑……”红了眼睛的会长瞥了眼桥下的大河，不由就冷静了下来，他沉默的盯着古手川神见，目光当真是择人欲噬。 “你要找五目阁下。” “……您的记忆力有问题吗？” “理由！”会长暗自发誓，一定要把他活生生吃下去。 “我找他做什么……”古手川神见略微沉思：“我有一样东西，一直在他那儿寄存着，现在想拿回来。” “你骗我！” “诶？这种事有什么好骗你的？再说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我骗你？” “有什么证据？”会长转身道：“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他现在不急着去把石川康弘撕成碎布了，准备先吃个饱饭。 古手川神见顿感意外和惊喜，迈步跟在他后面，始终保持着十米的距离。 五目鼠人竟然在东京！好啊！ 一会儿见到老鼠就跑，等他们分开后再先悄摸过去宰了它。 两人一路向北，再一路向西。 会长始终在前面不快不慢走着。 古手川神见警惕的同时也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微微挑了下眉，心里有所猜测。 因为这路他走过。 前两天逮松石干部的时候，走的也是这条路。 而等他远远看到那座破宅子时，他眼中明悟了。 “看来那只老鼠是这两天才来的东京……” 可惜了，要是有事没事过来溜达一圈儿就好了…… 他暗自检讨。 前面的会长回头瞥了他一眼，推开了大门，迈步走进去，然后站到院子里，冷冷等着他。 院子里挂着一盏盏灯笼，照亮四周，有着和白天截然不同的感觉。 古手川神见想走了。 反正知道五目鼠人在哪就够了。 真当他是个憨憨吗？敢一挑二，其中一个还是比【野武士】厉害三十倍的【灾祸武士】。 他摆摆手，准备跑。 院子里的会长愣了愣，暴怒又森然：“敢跑，我保证你再也别想见到他。” 古手川神见迈开的步子一顿，停下来想了想，扭头狐疑的看着他：“你该不会是把他杀了吧？他应该没你强，下克上好像也没毛病。” 会长冷笑一声，迈步往院子里走了几步，然后又回头：“你过来啊！” 古手川神见沉吟着，摸了摸身上的护身甲，胆子又大了些，一边注意着两旁的动静，迈步走了进去。 罢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先看看五目鼠人到底是死是活。 前面的会长直勾勾看着，在古手川神见进来的一瞬间，嘴角一勾，啪的打了个响指。 古手川神见心中微沉，后退想走。 但身后的大门轰然合上，竟然像活物一般。 古手川神见只得离门远点儿，把目光放到了墙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边的会长忽然放声大笑，像是抓到了猎物，又带着愚弄的畅快。 这笑声很刺耳，古手川神见不动声色道：“你骗我，五目鼠人根本不在这儿。” “不不不，他在这儿！” 笑的都弯下了腰的会长一步步朝他走来。 脚步声越来越沉重，身形也开始夸张的膨胀了起来，他身上的衣服直接撕裂了开来，狞笑声也由嘶哑尖锐变的粗犷，脖子上更是换了个巨大的老鼠脑袋，脸上亮起了四道红光，十指锋利细长，成了爪子，黑发像鬃毛一样披在身后，还拖着跟长长的尾巴。 说是老鼠吧，还真就没见过体格这么壮的老鼠。 “我就在这儿啊！”它扶腰震声笑着，震得四周灯笼都微微晃动。 古手川神见愣了许久。 眼前这有三米高，浑身油光发亮，跟牛犊子一样的人身老鼠头妖怪，还真的是五目鼠人！ 三年前，特别科的人打瞎了它一只眼睛……也确实瞎了一只眼。 就是瞎的是左边中间的一只，看着不对称，不太讲美感。 可为什么分会长的真实身份会是五目鼠人？ 那个灾祸武士呢？ 他不懂就问：“你怎么会是分会长？我明明听说分会长是个有式神的人。” “那是因为灾祸阁下早在三年前就晋升了啊！哈哈哈哈！愚蠢的人类呦！有趣！可真有趣！” “原先的分会长晋升了？所以其实是他成了关东邪灵会的干部？特别科这情报好落后…”古手川神见微微沉思，这个灾祸晋升的原因或许和三年前的事有很大关系。 五目鼠人甩着粗壮的尾巴，狰狞尖利的口中淌下了口水来：“你的废话已经问完了吗？我该用餐了！” 古手川神见深深看着它：“那这么说，这里只有你一个……嗯，人？还是妖？” “你个讨人厌的小鬼！” 五目鼠人暴怒，瞬间前扑，裹着巨大的速度与力量，朝古手川神见头上拍来：“脑袋是多余的！” 古手川神见看着他，眼眸彻底森寒，一股极其凶戾的气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 “脑袋确实是多余的。” “四方无常！” 第一百章礼物 昏暗的天色下，一人一怪物碰到了一起，长剑与爪子相撞，发出金铁交击之音，一瞬间火花四溅，让人头皮发麻。 古手川神见凝神对敌，神、剑、身合一，比往常要快上许多的反应，不仅将五目鼠狂乱的攻击尽数拦下，还反刺了一剑，在对方肋下划出一道伤疤。 五目鼠跳开，低头看了一眼流血的腹部，又看了看微微颤抖的爪子，它打量四周，感受着身上的压抑和束缚，眼中猩红闪烁。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古手川神见一身真气如火烧，有种沸腾感，他将长剑竖于身前，左手并剑指，自下而上拂过，长剑上亮起青光，剑尖微颤，带着嗡鸣。 “埋你的地方。” “铁咩！” 略感不安的五目鼠暴怒嘶吼，弓起身子，朝古手川神见脸上扑来。 “它急了它急了……” 古手川神见的剑势也为之一变，换成了霸道杀伐的七星剑法。 一人一怪物速度当真快如闪电，目不暇接之间，已是来回交了近百次手！ “吼！”爪子上鲜血淋漓的五目鼠感受着痛苦，彻底暴怒，开始了搏命。 古手川神见深吸口气，侧脸吐出一口血痰，他也受了伤，不小心被尾巴给抽了一下子，连带着面具和岩皮的双层防护下，脸估计还是肿了。 特娘的，劲儿可真大！ 他一脸冷肃，从出道以来一直杀妖灭鬼所积攒下来的凶气也彻底被激了出来，第一次迈步，主动进攻。 “给道爷死来！” 剑尖划破空气，留下一道明亮斩痕。 “吱！”很是尖锐的兽声自五目鼠口中发出，它不由自主朝后退去。 那道留在空中的明亮斩痕，划过了它伸过来的爪子，连带着指头一起，直接崩碎了三根！ 古手川神见身形又高大了一些，眼中凌厉让人不敢直视。 “喝啊！” 剑光犹若奔雷，直刺它的心口。 吃痛暴怒的五目鼠心中第一次有了畏缩的情绪，直接是一个矮身，驴打滚一般往后翻了个身子，躲过攻击的同时，股后雄壮的尾巴无声又阴险地朝上甩来。 “还想来这招？”嘴角红肿了的古手川神见瞬间闪步，手中长剑挽花下翻，眼眸中凶狠一闪，用力下刺。 “嗷！”痛入心扉的吼声似响彻了九霄。 那根粗粗的尾巴齐根掉落在了地上。 猩红的鲜血喷洒而出，空气里一下子弥散起了血雾，四周的厮杀惨烈之音像是瞬间高涨了不少 就连天上昏暗的天空都蒙上了血色。 古手川神见一口真气如火，在它受到重创的瞬间，将剑换至左臂，猛地斜扎，刺入它后心窝，接着毫不恋战，直接拔剑，又是带出一捧血花。 五目鼠彻底被激起了凶性，渐渐失去理智，发狂了。 古手川神见眼中不带一丝感情，脑海里闪过上次与【野武士】交手时电花火石的画面。 长剑如狂，不断挥拨。 地上鲜血断肢渐多，五目鼠的嘶吼声也越来越弱。 古手川神见收剑后退，看着眼前只剩个身子和脑袋的五目鼠，轻轻呼口气。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吧？ 挺强哈，真的比【野武士】强多了。 可惜还是没他强。 他走到四只猩红的眼眸已经泛出绝望的五目鼠身前，高高俯视着它，剑尖指着它腰腹间的某处凸起，轻声道：“三年前的北区事件，你顶多是个打手吧？谁策划的？” 尽管四肢全断，已经痛入骨髓，可这一刻，五目鼠还是浑身毛发竖起，忍不住尖叫道：“是灾祸大人！” “嗯，很乖，那他在哪？” “在北海道！” “你的人样，是你自己还是别人？” “是灾祸大人！” “哦，果然是他啊！他在北海道哪里？”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不要！不要……” 古手川神见收回了剑，将另一只手里正在录像的手机装回了兜里，轻声道：“我刚才说过要把你削成十八段，可不小心削多了，削了六十多剑，果咩捏。” 五目鼠嘴里一口血喷出老高，它四只眼睛盯着古手川神见，嘶吼道：“我从没招惹过你！为什么！” 古手川神见淡淡道：“大概这就叫天道有轮回吧？恶事做多了，总要遭报应的，放心好了，那个什么灾祸，会很快去地狱和你击剑的。” “不、你不能杀我！我是邪神大人的仆从，你敢杀我，邪神大人一定……” 五目鼠人话没说完，因为还亮着青光的剑尖划过了它的喉咙，给他的脑袋搬了个家。 “现在，寄存在你那儿的东西我就拿回来了……至于那个麻子脸邪神，它应该先去整个容。”古手川神见看着尸体说。 他心底瞬间浮现出几个大光团，身周的古战场一寸寸破碎了开来。 地上只有一片打着马赛克的残肢和少量的血迹，刚才满地的鲜血似乎还留在【四方无常】的古战场里。 古手川神见微微掀了掀眉毛，取下有些损伤的面具，摸了下红肿的嘴角。 这臭老鼠要比【野武士】强上太多，即使不到，应该也接近【难度六】了。 真厉害啊，他都受伤了。 不过心里的气倒是消了一大半，回头再去宰了那个叫灾祸的魂淡，就能送三日月一份还行的生日礼物。 他深吸口气，沉下心神，看着飘浮在心海上的三个大光球时，有了一点意外。 三个光球。 原来这老鼠也会一点儿别的艺能吗？ 没看出来啊… 他瞅了瞅，一个青色，一个淡金色，还有个从来没见过的乳白色。 他摸摸下巴，先碎掉淡金色的光团。 要是没错的话，这应该是【天赋】。 金色光团炸开，融入了黑暗中。 古朴的遒劲大字很快浮现了出来：“【天赋：敏锐嗅觉】” 浓郁的血腥气顿时扑到他鼻端来，他忍不住干呕，呸了一声，大骂垃圾！ 古手川神见跑远几步，才再次沉下心，碎了那道第一次出现的乳白色光团。 遒劲大字再次浮现，还带着一个特别的玩意儿。 【五目鼠精魄】 “精魄？”古手川神见一愣，眼中带着惊奇，这是个嘛玩意儿？ 忽然间，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思绪被打断，他只得先接了电话。 里面传来了压抑的焦躁声：“抱歉，古手川君，魂淡课长擅自更换了路线，你快过来，在新宿这边…” 古手川神见看了眼时间，从他来这边到交手再到结束，都已经过大半个小时了，怎么才打电话过来？ “半个小时前你在哪？” “我……我在化妆！这魂淡课长故意找来了人给我化妆！我没机会打电话……” 隔着电话，古手川神见都能听出他那压抑的恨意。 难道是给涂了个猴儿屁股……他念头转动：“我遇到邪灵会的会长了。” “什么！” 那边的声音陡然高了不少，然后又迅速压低：“没事吧？” “哦，你可能想不到，邪灵会的会长早就换成了五目鼠人。” “五目鼠人？！然后呢！” “然后？打架的时候留不住手，我就把它宰了……你要过来吗？” 那边尖细压抑的嗓音响起：“宰、宰了？” “刚宰完你就打了电话过来，要是快点儿到，估计还能摸到热乎的，” “我、我这就去！” 电话那边噗通杂乱的声音响起，伴着一阵“铁咩”的叫骂声。 古手川神见挂断，收起手机，用line把自己的位置共享给他，接着研究【五目鼠精魄】 “这到底是个嘛玩意儿？” 第一零一章礼物（二）（1/17） 夜空乌黑麻漆，刮着呼啸的冷风。 屋檐下的一排灯笼随风舞动着，里面的灯焰明灭不定。 古手川神见坐在空无一人的宅子门槛上，背后是一地惨不忍睹的马赛克现场。 他低着头，把玩着手里一个硬币大小的乳白色小玩意儿。 虽然只有这么小一点儿，但就像糖人儿一样，五目鼠人的模样栩栩如生，看着就让人讨厌。 【精魄】的用处他也搞清楚了，一共有两个： 一是像光团一样捏碎，能增加一些经验。 像这个【五目鼠人】，能直接增加【三】功。 至于二，是可以选择将它融入到兵器中，有一定几率让武器拥有“特性”。 比如召唤怪物虚影来战斗，又比如获得某一种特性的加持。 但这个【五目鼠人精魄】，古手川神见可不会选择融入兵器里，不然万一哪一天不小心在三日月晴空面前露了出来，她肯定受不了。 那种仇恨早不是死亡可以消泯的了。 要是有可能的话，他相信，三日月晴空一定会选择杀它一千次，一万次。 至于是不是吸收它增长功力……古手川神见微微摇头，双手像搓丸子一样搓了搓，把它搓成了个小团儿，但慢慢儿的又恢复了原本模样。 “如果送给三日月的话，她一定会喜欢吧？” 古手川神见自语着。 这时候，空无一人的街道尽头亮起了汽车的灯光。 他将精魄揣进衣服兜里。 这玩意儿刚才心思一动取了出来，可取出来后，就放不回去了。 车子在他大门前停住，一个人连滚带爬从驾驶位上下了来。 “古古古古……” 石川康弘结巴着，半天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古手川神见站起身，上下打量他一眼，不由古怪，脸上肌肉微抽，牵动了红肿的嘴角。 “你好骚哦！” 石川康弘脸上抹着白粉和红粉，眉毛还特意描了描，画的跟鬼一样，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化妆师的杰作。 更甚至是，他穿着身大红色的特别科制服，还戴着个看上去颜色很浮夸的帽子，帽子上竟然还系着一条彩色丝带。 石川康弘羞愤低头，这都是魂淡课长要求的。 像是生怕邪灵会会长来了找不到他似的。 这么一打岔，他倒是不结巴了，他咽口口水，紧张道：“你真杀了五目鼠？” “尸体还在里面儿放着，你自己去看。”古手川神见往里面努了努嘴。 石川康弘下意识迈步，但看着宅子房那一排排惨白惨白晃动个不停的烛火灯笼，下意识就站住了脚步，拉着古手川神见的袖子：“咱一块儿进去……” “里面就一具尸体，什么都没有。”古手川神见往院子中间指了指。 “只有尸体吗？”石川康弘害怕的往四周看了看，总觉得这地方怎么看怎么不像只有尸体的样子。 他固执的拉着古手川神见的袖子，往里面走去，没走几步，浓郁的血腥气就扑面而来的。 面色沧桑又带着骚气的中年人微微窒息，睁大眼睛往尸体处看去…… 入眼的是一地血红马赛克。 这是什么东西？ 他感觉到自己胃部一阵翻腾。 古手川神见走过去，拎起那颗老鼠头，裹着马赛克，丢给了他：“喏，这回我特意给你留了个完整的。” 石川康弘下意识接住，手上顿时一阵粘滑，四只还没合上的鼠眼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他赶紧把头掉了个方向……然后就看到了更不堪的一幕。 最后，他闭上眼睛，抽着嘴角：“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客气话就别说了……”古手川神见走到跟前，指着地上道：“两个赏金能不能全都给我啊？会长的份和五目鼠人的份。” 石川康弘想了想，一脸难办道：“估计不行，上头大概也想不到五目鼠人竟然成了这里的分会长……所以咱们直接报五目鼠人的就好，领大头。” “这样啊……”古手川神见不由失望，还有点心痛。 就跟丢了七千万似的。 石川康弘把老鼠头放在地上，跑出去拎着个大箱子过来，珍而重之的把五目鼠人的脑袋放了进去，很是轻松吁了口气。 死得好！ 这下东京分部的邪灵会就全灭了。 魂淡课长也没有能害他的办法了！ 等回头他当了课长后，就直接把那魂淡打发到北海道吃雪去！ “我感觉好亏啊！”古手川神见皱着眉毛。 怎么想都应该领两份赏金才是。 石川康弘一脸“你很年轻”的表情，他开口道：“你信不信，我要是这么报上去，回头批下来的很可能只有一个七千万。” 古手川神见眉毛微压，带着几分凶光：“那我就一个个的找过去，和他们好好讲讲道理。” 石川康弘眼皮一跳，咳嗽道：“那个，我忽然觉得还真有可能领到两份赏金。” “咦？真的吗？” “嗯，就凭你刚才说的那句话……” 古手川神见顿时高兴。 好耶！这下不光二胎，养三胎的钱也全都有了！ 石川康弘看着他身上，问道：“那你没事吧？” “还行，就是嘴角肿了。” “没事就好……”石川康弘微松口气，话音一转：“现在要不把防护甲给我吧？这是我偷偷瞒着很多人拿出来的，要是被发现的话，可能得丢工作还得进去蹲个几年。” “噢！”古手川神见一件件脱了下来，他忽然觉得刚才石川康弘问“没事吧”或许不是在问他……而是身上这套防护甲。 石川康弘小心翼翼捧着，跟捧着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小心。 他将防护甲放回车子里，就连原本的箱子都不要了。 古手川神见跟他闲聊了一会儿，等通知的特别科的专员来到这边的时候，他才翻墙离开……留石川康弘一个人在这边人前显圣。 石川康弘肯定是有能力的，不然不可能靠着这些就升官儿。 对于古手川神见来说倒没什么，反正只要该给他的钱一分不少的给到就行，其他的怎么都可以。 哪怕石川康弘说是他自己杀的都行。 第一零二章礼物（三） 晚上将近九点，古手川神见回到了家门口，不过还没开门，就看到院子里面，鹦百郎拖着它的鸟窝，正使劲儿地往墙上扑棱。 不过大概是它太胖外加窝有点重，怎么都飞不起来。 古手川神见仰头看了眼，有些疑惑。 要从二楼阳台把鸟窝拖下来，再拿布绑到身上……它是怎么做到的？ 而且如果要是想搬家，为什么不把搭好的窝再拆开，一点点的搬走，那样不是就飞的动了吗？ 他摸出钥匙，开了门。 鹦百郎也听到了大门口的动静，扑棱的翅膀瞬间僵住，鸟眼中带着恐惧，一点点扭回头。 古手川神见以为它应该害怕开门的是五目鼠人，但看到是他的时候就会很惊喜。 但不成想，鹦百郎看到是他的时候，两只鸟眼瞬间就瞪成了鸭蛋，接着眼皮一翻，晕死了过去。 古手川神见下意识就摸了下脸。 奇怪，没戴面罩啊。 …… 十来分钟后，鹦百郎醒了过来，但立刻就感觉了不对劲儿。 它的鸟脑袋朝下屁股朝上，而且底下一大捧蓝色火焰蹿的老高，熏的它鸟眼疼。 “啊！吃鸟啦！” 微沉的目光看向了它，尖叫声戛然止住。 古手川神见面无表情，指着屋子里的泥泞鸟爪印，还有昨天他晾的那件被这死鸟拿来当绳子绑窝用的背心，轻声道：“我家二楼的窗户玻璃怎么碎了？我给你三十秒的时间解释，不能让我满意的话，你就去找你的会长吧。” 死鸟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敢胡作非为，相当的勇啊！ 难怪刚才一见到他感觉比见到了五目鼠人还觉得恐怖。 也就是他没有找到鸟屎，不然这死鸟真就成死鸟了。 “三十秒是多少啊？”不太会数数的鹦百郎颤抖的问了句。 “哦，十五、十四、十三……” 鹦百郎一身的毛瞬间支棱起来，使劲儿扭着身子挣扎，尖声叫道：“对不起，我赔！我都赔！我知道会长的钱箱子藏在哪！” 倒数计时暂停住了。 “什么钱箱子？” “会长的钱箱子啊！我知道藏在哪儿，我用那个赔你！” 鹦百郎使劲儿扯着嗓子，不遗余力发挥会长的余热。 哦？那只老鼠还有私房钱？ 古手川神见关了火，淡淡道：“就暂时留你鸟命。” 要是赔得起，就大方的放过它好了。 他转身找抹布去了。 又保住了命，鸟虚脱了一般地吐口气，身子在吊杆上晃悠了几下，等古手川神见拿着抹布走过来时，又赶紧绷住，紧紧闭着鸟嘴，半点声音都不发出。 古手川神见把客厅和二楼的玻璃碎渣收拾个干净，又到三楼找了块硬纸板，暂时挡住漏风的窗户。 最后再冲个澡后，他带着冰袋和毛毯去了静室里。 大小伙子在瑜伽垫上盘膝坐下，拿毛毯盖住腿，用冰袋敷着红肿的嘴角，顺便沉下心神，碎开了还剩下的青色光团。 晶莹的光点明灭不定，散落在心海内。 【功：二十七】 古手川神见睁开眼睛，把冰袋丢进盆子内，开始凝神调息。 先前打的那一架，让他很直观的感受到了专注力的重要性。 要不是每天一直有在打坐提升，还真有可能跟不上五目鼠人的速度。 况且现在【功】已经二十七，要说之前还勉勉强强坚持一晚上的话，那现在用打坐来代替睡眠就完全可行了。 身体上的稍微疲劳换取精神的充沛与提升，怎么想都赚。 他心中默念清静经，抛去繁杂的念头，以“观想文字”的方式入定。 夜色渐深，楼下被倒吊着的鸟儿也吹着鼻涕泡，呼呼大睡了起来。 …… 翌日清早，天边微明之际。 已经“起床”的古手川神见正缓缓打着十三势。 十三势是武当太极母拳，整套拳路内含五脏八脉，外有五步八法，还融合养生丹术，是舒筋活络、补血调气的上好功法。 和入定打坐极为般配。 他眼中精神奕奕，身上还有暖洋洋的舒服感。 天下太极出武当，论打斗功夫，武当或许不是第一，但要论养生，武当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 头顶天空渐渐亮起，只是亮度有限，雾蒙蒙的一片，好像又要个阴天。 隔壁邻居家二楼的窗户推开了，四个脑袋探了出来，看着在打拳的古手川神见。 “这是什么？”没见识的本场有佳第一个发问。 “像是一套很高深的中国功夫太极拳。”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白川胡桃一脸憔悴的道。 “太极拳？”同样不知道的小鸟游花舞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了心里。 最后还在揉着睡眼的三日月晴空幽幽道：“下次再和你们两个睡一个屋子，我就是汪酱。” 白川胡桃摸了摸自己的脸，叹口气：“今天得化个妆了。” 本场有佳和小鸟游花舞愣了愣，她们两人相互看看，又看向三日月和白川胡桃，齐声疑惑：“我倒感觉还好啊，你们昨晚失眠了？” 三日月晴空默默无声。 白川胡桃有种想把她们俩扔到古手川家院子里的冲动。 她们聊天的动静很大。 古手川神见打完拳后，抬眼看着她们，打招呼道：“早啊，昨晚睡得好吗？” “嗯，挺好的，小鸟游家里很舒服。”白川胡桃不住点头，很给面子的道。 三日月晴空揉着眼睛没说话，甚至面无表情。 本场有佳打量着古手川神见，还往下探了探身子，不确定道：“古手川，你嘴角是怎么回事？” “哦，喝汤的时候烫到了。”古手川神见用手摸了摸，看来今天是消不了肿了，不过没昨天那么痛，应该不影响吃饭。 白川胡桃也发现了，惊疑道：“你是给人打了？” 昨天古手川神见和她说过晚上有工作的……不过谁能打得过他呀？毕竟特别科里那个超厉害的准课长见了都要大喊认输的。 “就是喝汤烫的！”古手川神见强调着自己的瞎话：“没什么大碍……要一起吃早饭吗？” 本场有佳害怕的看着他：“各付各的我去，aa就算了。” 古手川神见正要说不用，他买单就好，昨晚好歹赚了点儿钱，请客吃饭还是可以的。 小鸟游花舞小小打了个哈欠：“我妈给我们做了早饭，还准备了便当，所以你自己去吃吧；也不是我不请你来，早饭是按人头做的，就算剩一点儿，大概也不够你塞牙缝。” “千子阿姨已经做好早饭了吗？”本场有佳愣了愣：“抱歉，古手川，我不能去了。” 白川胡桃笑盈盈道：“我家老弟早上也有早课，不然可以让他和你一起去。” “他也有事吗？”古手川神见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和眼镜君一起去吃伊势龙虾好了。” 没想到几个人里竟然只有他和本场空太有时间。 刚准备下楼洗漱吃饭的四个女生又齐齐转回了身子。 “你们要去吃什么？”本场有佳不确定的问道。 “伊势龙虾，海鲜锅，还有……” “大早上要去吃龙虾？去哪吃？” “昨晚咖啡店关店太早的原因，所以雨宫店长一大早就开门了，正好今天早上有龙虾提供。” 其实是雨宫幸子昨晚想离这边远远儿的，又闲的无聊，自个儿跑伊豆去抓的。 七只大龙虾，个头都相当的饱满。 然后一大早发了line过来，问今晚要不要给他留着一些，价钱好商量。 他买了四只，给老家邮寄两只回去，再和朋友一起吃剩下的两只。 就是可惜说晚了一步，不过也没关系，他会连同她们的那一份一起，好好的品尝。 外面的街道上，本场空太背着包兴冲冲跑了过来，眼中带着中了十亿円彩票头赏的兴奋。 他长这么大都还没吃过伊势的大龙虾呢！ 四个女生沉默不言。 本场有佳灵机一动，试探道：“要不，咱们带着早餐过去凑个人头？你想啊，那么大的龙虾，要是只有两个人在的话，它的虾生好像有一点点的遗憾，对吧？” “有道理！”小鸟游花舞不住点头：“正好也能让古手川和眼镜君尝尝我妈妈的手艺，他们都还没吃过！” 论会说话，古手川神见就没见过比有佳更厉害的。 “半个小时后集合，在小鸟游家门口。” 第一百零三章礼物（四） 周五下午两点，手工课的教室里。 穿着围裙的古手川神见坐在角落里，在制作树脂吊坠的模具。 因为树脂还没买，加上【精魄】放在了家里，他只能先做个模具出来。 精魄其实很小，还能搓成一小团儿。 白川望和小鸟游花舞一左一右坐在身边，默默看着。 手工课是分组上的，三人一组，高冷的小神官冷着脸推开了一众女生的邀请，男生这边也没一个搭理他的……他脾气臭，打球也臭，偏偏有张帅惨了的脸，基本上班上一大半女生都很迷他，所以男生们不带他玩儿了。 高冷的小神官也展露出了相当不屑的神情。 ……于是就成这样儿了。 古手川神见不好看他一个人高冷的吹着下午的北风，就试着邀请他过来组队，小神官带着“我给你面子”的臭不要脸表情，迈步走了过来。 然后再和小鸟游花舞一起，她们三人成了小组。 “听说你们早上吃龙虾了？”小神官忽然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小鸟游花舞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古手川神见，不太清楚他在和谁说话。 “本来是想喊你一起的……”古手川神见随口道：“但听说你有练习，在为晋升正式神官做努力，就没怎么敢打扰。” 毕竟白川望还要打工，估计比他还忙，做早课什么的，可能只有早上这么点儿时间。 所以轻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白川望沉默，缓缓道：“我和正式神官之间也就差一场考试而已，早上的练习虽然很重要，但一天里也有很多其他的时间，阴阳术中也有根据时间的不同，来施展出不同阴阳术的理论，比如……” 他说了足足五分钟。 小鸟游花舞听的十脸懵逼，眼睛都成毛线团了。 古手川神见也停了下来，稍加思索，冷静分析，欲言又止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早上有时间。” 古手川神见哦了声，确认道：“就是说，下次一起吃饭要叫上你的意思吗？” 小神官略微矜持的点了下头。 “aa制你去吗？” 小神官起身走了，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古手川神见乐呵一笑，没当回事，接着做模具。 小鸟游花舞见白川望走了，拉凳子坐近了一些，把脸凑近，小声道：“龙虾一定很贵吧？咱们两个aa好了，我发一首歌也赚不少钱的。” 古手川神见嗅了嗅近在眼前的甘甜香气，在后者奇怪的眼神中道：“别在意，昨天晚上我也正好赚了点儿钱，而且龙虾还是店长友情价卖给我的，真没有多贵。” “哦……”小鸟游花舞点点头，忽然狐疑问道：“你刚才是不是闻我了？我身上有味道吗？”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在少女变了的脸色中，同样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又在课上偷吃奇异果了？” “嘘！”小鸟游花舞心虚的往四周看了看：“不吃点儿的话，我会犯困。” “可你也得注意糖分的摄取。”古手川神见头头是道的说着：“你的运动量很小，每天晚上很晚才睡，再加上一直吃甜食，不害怕得治不好的病吗？” 小鸟游花舞听的害怕：“你怎么知道我很晚才睡？你又扒我窗户了？” 古手川神见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瞥了眼她身前，轻声道：“有一项调查，琦玉区那边女生的罩杯普遍是a，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鸟游花舞愣了下，认真思索，不确定道：“是因为不喜欢喝牛奶吗？” “那你喜欢喝吗？” “当然！”小鸟游花舞嘴角一翘，像猫咪一样，竖起大拇指：“一天三瓶！” “哦，难怪你长这么高。” “……所以你还嫌弃我长得高？” 古手川神见懵了懵，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喝牛奶补钙，会长个儿……没有嫌弃你长得高。” “哦……不长这里吗？”小鸟游花舞紧皱着眉头，脸色凝重。 “那地方跟睡眠时间的长短有关系！”古手川神见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道：“你肯定经常熬夜！有佳也一样！你们俩作息都不好！至于白川胡桃的话，她大概是因为每天都需要很早很早就起来，或者是一整晚都不睡觉……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她。” 小鸟游花舞愣了愣，低下头仔细回想，最后发现……她确实睡的很晚，有时候写歌词写高兴了，凌晨三点才会爬上床睡觉……而且这种生活好像不知不觉都过好久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小鸟游花舞心里大为后悔，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古手川神见不是医生，说的话也不一定靠谱，就抱着最后的侥幸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要学会观察生活，永远保持一颗好奇的心。”古手川神见传授着经验：“如果你非要问个彻底，那一定是兴趣在催动着我去学习，去了解，去成长。” 俗话说的话，有些美好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懂得多了。 古手川神见，一向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小鸟游花舞听懂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静静拍了拍手。 能把自己的xp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大概除了那些写小说的作者外，也就属古手川了吧？ “咱们扯远了！”古手川神见咳嗽一声，强行拉回话题，警告道：“你再这样下去，或许几年时间没问题，但等到身体机能开始下滑，就很可能要出事了，皮肤粗糙，身材走样，变黑，变丑，甚至更严重的疾病……” 小鸟游花舞咕咚咽口口水，害怕道：“那我以后再也不吃奇异果了。” “不不不，问题不在奇异果上。” “那在哪？” “你要准时睡觉，规律作息，还要锻炼身体，这样不仅健康了，说不定也能长大了。” “哦？真的吗？” “嗯，不过眼下的话，我建议你还是暂时把干果先停掉，毕竟你还没养成好的生活习惯，就先从最简单有效的来。” “有道理，不过我今天的份才吃了一点，还有好多……” “这事儿我可以帮你，不用见外，咱们是朋友嘛！” “……你该不会是就想吃我的奇异果吧？”小鸟游花舞总觉得这套说辞有些眼熟，好像不久前才听谁说过似的。 “那我说的不对吗？” “对倒是对……” “这不就结了？我都是为了你好呀！听我的，这份糖分你暂时把握不住，让我帮帮你……” 第一百零四章 太弱了呀（2/18） 放学后，五个成员又一次在教学楼后面的社团聚齐。 小鸟游花舞和三日月晴空主要是带本场姐弟来认认路，参观一下社团。 本场有佳在怪谈社玩儿了两周，把里面有意思的怪谈全部看完以后，就不太想去了。 反正在下一期的怪谈故事更新之前，去不去都没关系。 至于轻音部，好像是要为周末的一场演出做准备，本场空太也被通知了今天下午不用去，到周末再一起去帮忙搭建舞台。 四个人围着竹林子转悠，从本场姐弟的反应来看，他们也不知道学校里还有这么大一片专门拿来当社团的地方。 本场空太摸着竹子，眼里很是羡慕：“这地方好啊，我有些想来这边练吉他了。” “哦，你得去和胡桃说一声，她是部长。” “那、那我还是拜托古手川帮我说吧。” 白川胡桃长得太好看了，他不太敢和她说话。 本场有佳斜了一眼：“都两周时间了，你还天天在轻音部里打杂？难道今年就你一个新成员？” “那不是打杂，是必要的修行！”本场空太先纠正一句，才郁闷道：“部长说新部员要学会尊敬前辈，入部的第一个月不用急着碰乐器，而且社团活动室也不大，前辈们要先练习，等他们离开后我们才能用活动室。” 三个女生静静听着，小鸟游花舞想了想，有些疑惑：“咱们学校的轻音部实力很强吗？” “根本毫无名气！”本场有佳撇撇嘴：“我听人说，去年学校校园祭的时候，去看轻音部演出的也就只有十几个人。” “他们平常有指导过新生弹奏吉他的技巧吗？” “可能下个月会有吧？”本场空太不确定的道。 他打杂、哦不，是必要的修行时间还没结束呢。 本场有佳冷笑了一声：“什么要学会尊敬前辈？摆明就是欺负新生嘛！半点本事没有，净会扯这些没用的东西，难怪没什么出息，你们部长不是好东西！” “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小鸟游花舞深感认同，同时很庆幸当初她没去申请轻音部。 本场空太无言反驳，只能心虚的往四周看了看，小声道：“你们小点儿声，可能是社团的惯例吧，反正这个月也快过去了。” “狗屁惯例！”本场有佳不屑甩下四个字，迈步往活动室走去了。 小鸟游花舞背着手，深有同感道：“有佳说的对！” 说完她也走了。 本场空太默默看向还没走的三日月晴空。 等着她也说上一句。 三日月晴空没让他失望，口吐芬芳：“是狗屁呢，眼镜君。” “喂！你把话说清楚！” 活动室里，三个人商量完了周六周末要做的赏金任务。 学校有规定，一周里至少要有两天社团活动，还不允许早退的那种。 所以甭管情不情愿，就是什么都不做，也至少得在这儿待一个半小时。 古手川神见手里握着个光秃秃的小竹枝儿，差不多一米半长，枝头微微耷拉，还带着两片竹叶。 他正要和白川望过手，这小老弟要挑战他，说想试试水平。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也趁这个机会让这小老弟知道谁才是爷爷。 眼前和他对峙的白川望，手里则握着一柄榉木太刀，这种木头材质很硬，抽在人身上特别疼。 白川望斜眼看着他手里的细竹枝儿，面无表情的道：“这就是你的剑？” “那要不咱俩换过换？” 社团昨天下午才成立并且开的门，还没有准备好练习用的竹刀竹剑。 木刀是白川望自己带的，他手头也就一把剑……可用剑的话，太欺负人了。 “要不等咱们社团东西置办齐全了比试？”白川胡桃在一旁建议道。 “不用！我也那竹枝就可以！”小神官把木刀收了起来。 古手川神见摇头：“不，用你擅长的东西，不然我提不起力气。” 正往外迈步的白川望侧过头，面无表情：“可别说我欺负你。” “来吧！要是能欺负我是你的本事！”古手川神见挥着竹枝，破风声响起，来了一式仙人指路。 白川望双手握着木刀，刀剑斜着向下，以下段姿势，放弃防御，打算速度一本取胜。 “呦，这是在小看咱吗？”古手川神见打算好好的给小老弟上一课。 从门口走进来的有佳和小鸟游花舞自觉噤声，睁大眼睛，来回转着。 后面进来的三日月晴空和本场空太也同样如此。 四个人垫着脚走到白川胡桃身边，各自拿了个垫子坐下。 白川胡桃来回看了看两边，小意问道：“要帮你们喊开始吗？” 古手川神见对白川望努努嘴。 后者迈着步子接近了些，然后踏步出刀，口中大喝：“砍你脑袋！” “呦呵？声东击西？”古手川神见手中竹枝一抖，声音清脆，啪的甩了出去，将砍他大腿的木刀抽开，眼带鄙视。 谁家幼儿园的孩子跑出来了？ 白川望后退几步，握着木刀的手一阵颤抖，虎口处更有种撕裂的疼痛。 刚才被竹枝抽到的瞬间，他竟然差点握不住刀。 心里竟是瞬间有种山海横于身前的感觉。 好在他没忘记这是在切磋，握着木刀沉声问道：“为什么你的力量这么强？” “这不是力量，是爆发力。”古手川神见挥了挥竹枝，另外他根本没使劲儿，就是随手一挥，不过有天赋【崩解初段】带来的加成。 “还有啊，不是我力量大……”他摇摇头：“是你太菜了呀，小老弟！速度、力量、还有刻板生疏的技巧和拙劣的演技，连一条静都打不过。” 白川望一出手，他就确认了，这小老弟没有过实战，而且和人对练的经验都很少。 一招一式跟机械一样，虽然标准，甚至能称得上一声好，但没半点用。 和人厮杀的话，妥妥炮灰的命。 小神官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刚才不过是大意了而已！再来！” 那边的小鸟游花舞有些懵懂，看着白川胡桃，小声问道：“为什么要用一条老师做对比？” 白川胡桃沉默了会儿，幽幽道：“大概是比较熟悉吧？” 毕竟他揍过… 场上白川望又和古手川神见又交上手了。 小神官仍然是踏步出刀，仿佛是前置动作，不踏步就不会出刀了一样。 古手川神见无语，手上的力道忽然如清风拂柳，在拦住木刀的一瞬间，转动手腕，缠绕住木刀，接着借着砍过来的力道，顺着往旁一挥。 白川望手里的木刀顿时不受控制的脱手，嗖的插在了左边墙上。 一屋子人看傻了眼。 古手川神见还保持着挥竹条的姿势。 白川望呆呆看着，他手掌皮肤被磨的通红，刚才不是他握不住，是那股力量强的让他根本握不住！甚至反应不过来！ 古手川神见收回了竹枝，若有所思道：“你很缺乏交手的经验，藤原老师说的对，咱们需要一个指导老师，起码指导你是足够的，等什么时候能打过指导老师，再来挑战我，到那时候应该还能过上个几招。” 第一百零五章礼物（完） “我太弱了？我太弱了……” 活动室里，小神官抱着膝盖，蹲在墙角里自闭。 其他人坐在桌子前喝茶， “他没事吧？” 本场空太小声问了句。 “不用管他。”白川胡桃不在意的笑笑：“不管是阴阳师的考试，除灵大赛，还是和妖怪打交道，都比切磋轻松多了，现在能让他认清自己，以后大概就不会因为自大丢掉性命。” 她和古手川神见碰了下杯子，接着道：“不用管他，要是这点儿现实都承受不住，那以后就老老实实地留在城市里升学工作好了。” 说完，她又和古手川神见碰了下杯子。 本场有佳枕在三日月晴空的腿上，歪头看着天花板，喃喃道：“总觉得有一点沉重，和妖怪厮杀什么的……那种事不应该等长大后再考虑吗？” 一直默默看着她的古手川神见默默喝了口水，又默默道：“大概这就是内卷吧。” “哦……” 白川看了看他，最后还是没好意思说是因为赚的钱多。 本场有佳侧过头，看着古手川神见，眨眨眼，萌萌道：“你为什么一直看我呀？是想知道我裙子下面有什么吗？” “不不不！”古手川神见摇摇头，一条都快都遮住膝盖的安全裤，有什么好看的？ “哦，那你是在看三日月？是也想枕一枕吗？” 三日月晴空拍了一下她的额头。 小鸟游花舞和白川胡桃两人表情微妙。 本场空太愣了愣，踢了一脚他老姐，在后者倒竖起眉毛的时候，不高兴的道：“少说这种炫耀的话！你到底什么时候给古手川介绍大胸女生？两周了都还没个动静！” 在坐的三个女生都瞥了他一眼，面色冷淡。 “嗯……大胸女生呀！”躺着的本场有佳又是眨了眨眼：“要不，明天？” “我不急，我不急……”古手川神见咳嗽了一声。 “真好啊，古手川，马上就要认识新的大胸女生了。”白川胡桃似笑非笑。 “唉……”小鸟游花舞幽幽叹了口气：“真好啊！” “有佳只是在开玩笑的……是不是，有佳？”古手川神见睁大眼睛，带着一丝丝威胁。 敢说个不是的话，下次要吃什么好的就甭想一起去了。 本场有佳坐直身子，乖巧道：“我开玩笑的。” “你还真是逊呢！”不会读空气的眼镜君继续输出：“古手川，我听说特优班里有个女生，好像也是神社家的女儿，还是黑长直……” 古手川神见竖起了耳朵。 一枚圆滚滚的五百円硬币忽然滚出去老远，白川胡桃淡淡道：“眼镜君，你的钱掉了。” 本场空太下意识往那边看去，蹭的起身追着出了门，没多大会儿后回来，一脸正色道：“可惜那个女生虽然也长的很好看，但应该只有b罩杯。” “b罩杯？”古手川神见略加思索，微微皱眉。 一枚圆滚滚的五百円硬币又滚出去老远。 “眼镜君，你钱又掉了。” 本场空太呆了呆，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川胡桃，起身又追钱去了，等回来后，他一脸严肃，眉头紧皱：“哦，我可能是记错了，她可能只有aa罩杯？嗯，大概比有佳还平。” 本场有佳打算一脚踹死这没大没小的臭弟弟！ 本场空太悄悄塞给她五百円，于是她收回了腿。 “哦！”古手川神见视而不见，继而恍然，斜着眼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女生其实很适合穿黒嘶……怎么，你想追人家？先说说她多高。” 刚拿了“不义之财”的本场空太羞愧低头：“一米六八，比我高。” 古手川神见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日月晴空看着墙上的钟表，问道：“现在应该可以回去了吧？” “走走走！”小鸟游花舞和白川胡桃也赶紧起身，早就不想再聊这破话题了！ 古手川神见也跟着起身，把用过的纸杯收拾到垃圾桶里，看了眼已经抱着木刀已经走到了门口的白川望，跟着出去，锁门离开。 他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 诚如白川胡桃说的一样，除灵这份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不是谁都和他一样强，大家也不可能组一辈子队，要是这点儿现实也接受不了，那还是自己玩儿去吧。 七个人离开了学校，一路向北，直接走到商业街口，才各自分开。 回家的路上，古手川神见对小鸟游花舞道：“今天就不用补习了吧？小测验也勉强及格了。” 上次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小鸟游花舞刚好在及格线上，很幸运的躲过了周末去学校的命运。 “噢！”小鸟游花舞应了声，想想道：“我家里还有奇异果，不知道该怎么办……” “嗯……那我一会儿去找你？” 小鸟游花舞心里一喜。 “拿回家帮你吃掉。” 小鸟游花舞顿时抬脚：“呸、你想的美！” “女孩子腿抬这么高真的可以吗？咦？” 尽管一闪而逝…… “咦，今天是浅白色……” “啊！” 少女的尖叫声中，古手川神见几步跑到了家门口。 小鸟游花舞脸颊通红通红的，一手压着裙角，在路上其他人奇怪的目光中，也赶紧跑回了家里。 古手川神见进了家门，下意识往屋子里看了看，发现房间没有鸟爪子印，微微满意点头，又到二楼看了眼。 二楼阳台的窝里没鸟。 他下了楼，换了身衣服出门，去买了环氧树脂回来，戴上塑胶手套，拿出手工课上做的模具，开始继续做树脂项坠。 接下来就很简单了，把【五目鼠人】的精魄拿出来，放到模具里，再倒入树脂，等它凝固后，磨去多余的地方，最后再抛个光就好了。 十来分钟后，他手上就多了个晶莹剔透的小吊坠，里面是栩栩如生的乳白色五目鼠人。 好看的堪称是艺术品。 他啧了一声，又拿起个锤子在上面比划了一下，感觉以三日月晴空的力气，是能一锤敲碎的程度，于是心里就更满意了。 真正的五目鼠人已经凉透了，尸体都碎成了不知道多少段。 那种马赛克画面，不太适合给三日月看。 把这个送给她，就让她用锤子再“杀”一回五目鼠人好了。 打散它的精魄，让它永世不得超生。 第一零六章 只有半份 晚上八点三十，古手川神见和三日月晴空一起离开了咖啡店，往北区走去。 邪灵会东京分部的人已经一个不剩了，连带着他们的分会长一起。 所以他也没有理由再让三日月晴空再去家里坐坐，然后晚上背着她回家了。 头顶的夜空还是雾蒙蒙的一片，这多云的天气已经有好几天了，不过倒也好，阳光有云层过滤，不会太刺眼，空气也特别清晰，能看到很远很远的风景。 三日月晴空低头翻着包，找到了一串钥匙，递给他：“这个忘记还给你了。” 这是古手川家的备用钥匙，昨晚上他给的。 古手川神见犹豫了一下，推过去道：“还是你拿着好了，明天我要去琦玉和千叶，晚上大概回不来，所以你可以睡我家。” 三日月晴空怔了下，下意识想婉拒。 “不能大意啊！”古手川神见语重心长。 “最近这边不怎么安全，放心好了，我的床很软，铺的是以前小鸟游铺的床垫，所以肯定能睡个好觉。” 这话听着似乎有一点不对劲，三日月晴空盯着他的眼睛问：“真的不回来？” “如果回来我会提前告诉你！放心好了，我虽然喜欢、喜欢像三日月这样的女生，但绝不会动什么坏脑筋。” 三日月眼睛眨也不眨，许久后才道：“嗯，我相信你。” 她收回钥匙，站住脚步、深深躬身：“不胜感谢，那我明天就打扰了……大概。” “没事，不用客气！”古手川神见一摆手，微微咧嘴，有些激动。 好诶！三日月信任他，看来大家的关系又近了一点。 他摸了摸兜，清了清嗓子，打算趁这个机会把吊坠拿出来。 可话到嘴边，他不知道怎么的，心跳忽然没有一丝丝防备地提了速。 就像一辆速度三十的汽车，忽然一下子飙到二百五了。 “嘶~”他轻轻吸口凉皮。 怎么忽然有点紧张了？ 养气功夫还是练的不到家啊。 “不过这么一下子，会不会有点突兀呢？不过年不过节的，冷不丁掏个礼物出来，会吓到她的吧？自己是不是有点着急了？是不是应该等把礼物凑完整后再拿给她？” 他脑海里各种纷乱的念头浮现，于是不由的愣在了原地。 他想了十秒钟，心中像是亮起道剑光，将所有念头全部斩碎，眼里恢复了冷静。 “……果然还是该给她，再告诉她，这个仇他擅自帮着报了……这样的话，她心里或许可以先轻松一点吧？【灾祸】那边不能着急，自己短时间内大概还干不掉他……” 旁边的三日月晴空见他不说话了，一个劲儿站在原地发呆，微微探了下头，看着他脸颊问道：“你怎么了？” 古手川神见回过神，咳嗽一声：“三日月，我有个问题……” “嗯，你问吧，可以回答的我都告诉你。” “你……令父母的坟墓在哪里？” 三日月晴空一怔，抬头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要问这个？” “可以告诉我吗？” 三日月晴空沉默一会儿，才道：“我买不起墓地，也请不起和尚办法事……他们的骨灰都放在家里。” 三年前，她的一切都被毁了。 “是这样吗……”他鼓着腮帮子吐了口气，把吊坠握在手心里：“其实啊，我这几天准备了半份礼物，是给你的，可以收下吗？” 话题的跳跃性似乎有点大，三日月晴空一时间搞不清楚他到底干什么，想了想，低声道：“什么是半份礼物？” “因为礼物另一半还没准备好，有一点儿远，在北海道呢，而且可能暂时拿不到手，得再等等……但我等不及想先把准备好的给你了。” 【五目鼠人】称呼【灾祸】大人，那很可能意味着【灾祸】更强，而且还有脑子。 他估计他也打不过，所以可不能莽撞……等他更强一些，比如【功】涨到【98】，还是有九成八的把握后，再去取他脑袋。 “是什么礼物，还要专门去北海道？”三日月晴空更疑惑了，她想了想，婉拒道：“如果是很贵重的话，就不必了，我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每个月的房租水电燃气还有生活花费，仅仅只是这些，就已经让她过得很吃力了。 “我没想着要什么回报！”古手川神见唯独这句话希望她能好好记在心里，永永远远的记住。 “我是认真的！”古手川神见一字一句道：“如果是抱有什么目的的话，我为什么不选一种更安全的方法呢？三日月，唯独这一次，我真的真的真的没有也不想要什么回报！任何的！” 三日月晴空被他的认真给镇住了，下意识道：“抱歉，只是有点突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古手川会送我礼物。” “因为才准备好啊！尽管只有半份！”古手川神见掏了掏兜，又掏了掏包，先把包里的一个锤子递给了她。 三日月晴空双手握着锤子，来回看了看，茫然抬头：“这是送给我防身用的吗？” “不，这个是开礼物的工具……”古手川神见咳嗽了一声，还是紧张了。 他摊开手心，抬到她眼前，在张开之前，忽然又握住，皱了皱眉，觉得这样不妥，万一不说清楚的话，三日月直接砸他手怎么办？ 三日月晴空懵懵的看着他。 你到底在干什么？ “是这样的！”古手川神见先把她手里的锤子拿了回来，才轻描淡写的道：“昨晚上我宰了个妖怪，那妖怪长了五只眼睛，还有一颗老鼠头，好像叫什么五目鼠人。” 听到五目鼠人这个名字时，三日月晴空眼眸瞬间就睁大了，一股很可怕的情绪和气势从她身上升腾了起来。 “我宰了它。” 古手川神见重复了一遍，把少女的理智唤回了些。 “你宰了它？”三日月声音颤抖。 “没错，我宰了它，还把它的精魄……灵魂弄到了手。” 他摊开手掌，晶莹剔透的项坠和里面栩栩如生的乳白色五目鼠人都出现在了三日月晴空眼前。 三日月晴空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眼眸都红了。 三年前的那一幕每天每夜都会出现在她的梦里，五目鼠人的模样她比谁记得都要清楚。 古手川神见再次把锤子放到了她手里，轻声道：“回家以后，到令父母的骨灰前面，把它砸成碎沫，让它彻彻底底的死掉吧。” 第一零七章 简单的幸福你把握不住（3/18） 凌晨的夜色像墨一样浓重，朦朦胧胧的星光早就看不见了，大概是起风了，有点冷了，于是集体把40d的黒嘶换成了180d的棉袜。 古手川神见从天边的乌云上收回视线，将背上的少女轻轻往上颠了颠，继续走在北区偏僻的街道上。 少女伏在他肩上，侧着脸颊，细长浓密的睫毛时而颤抖，带着稚气的脸颊上泪痕交错，环着脖子的一只手里，仍然紧紧握着锤子。 大概三、不，四个小时前。 她将拼命压抑了三年多的仇恨倾泄在了吊坠上。 豆大的泪珠中，一锤又一锤，将树脂连同精魄一起，砸成了比沙子都精细的碎末。 她对五目鼠人的恨，早就一秒也等不及。 直到起了风，将地上的碎末扫空大半，她才压抑不住，肩膀剧烈抖动着，放声痛哭。 哭声里没有多少大仇得报的快意，有的是看不见底的悲伤和数不清的思念。 ……让人心口发堵。 古手川神见吐口气，踏上台阶，走到公寓二楼三日月家的门前，蹲下身，想把她放下。 “早点睡，今晚一定能做个好梦。” 但三日月晴空没松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细微的声音响起：“钥匙在书包里。” 古手川神见犹豫一下，又起身站好，一只手托着她，一只手拉开挎在脖子里的书包拉链，在里面摸索片刻，拿出了一串钥匙出来。 他把钥匙递过去：“是哪个？” “最大的。” 古手川神见用钥匙开了门，眼睛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看了看，开了室内灯。 这是他第一次进三日月的家里，以前都只是送到楼下，距离最近的一次也只是像刚才那样送到门口。 灯光稍微有些刺眼，古手川神见转了个身，在玄关上坐下，顺便把手里的剑袋竖在门口放好。 这回，三日月晴空松开了手，背靠着古手川神见，将鞋子脱掉，放到了鞋柜中。 古手川神见感受着背后的温热，有些迟疑。 现在好像不太说走，或许她现在需要有人这么陪着她？ 他一动不动坐着，当一个靠椅。 “有点冷，关上门。” 古手川神见起身，关了门。 门是防盗门，一关即锁。 他看了看，想着是不是开个小缝儿比较好？ 身后的三日月晴空在翻鞋柜，她翻出来一双最大的女士室内鞋，放到玄关的台阶下。 “这是有佳的，你将就一下穿。” 古手川神见低头看了眼地上37码的室内鞋，又看了看自己43码的脚，默默道：“我打赤脚就好了。” 三日月晴空从他脚上收回目光，起身进了既是客厅又是卧室的房间。 古手川神见脱了鞋，跟着走了进去。 房间很小，不到二十平米，有一个衣柜，一张小小的单人床，一块地毯，和一张学习吃饭用的小方桌。 和他家的卧室差不多。 不过房间里最醒目的位置，是一座用一个桌子搭成的小佛坛。 佛坛上摆着鲜花和铜罄。 一张大大的三人合照立在中间，挡在两个骨灰坛前。 照片上是曾经很幸福的一家人。 三日月跪在桌子前，双手合十：“我回来了。” 古手川神见走过去，默默打招呼，并在心里默念他不是坏人。 三日月晴空回头看了看他：“请随便坐。” 她起身走进了隔壁的房间里。 古手川神见把她的书包挂到衣架上，然后盘腿到小圆桌前坐好。 几分钟后，三日月晴空出来了，红肿的眼皮略微好了一点，她一言不发，在旁边坐下，脑袋微斜，靠在他身上。 古手川神见一动不动，老老实实当个靠枕。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无声。 墙上的钟表指针一圈儿又一圈儿转过，古手川神见脑袋一栽，从打盹里清醒了过来。 他挤了挤眼睛，微微晃脑袋，让大脑清醒一些，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 旁边的三日月晴空像只小猫一样，蜷缩着身子，靠着他侧躺在旁边。 “这么睡可是会着凉的……”他伸手晃了晃她。 三日月晴空眉毛紧紧皱着，好像并不是他说的那样，做了个好梦。 古手川神见挠挠头，先起身弯腰揉了揉腿，把三日月晴空横抱了起来，放到床上，帮她再盖上了被子。 看着她的睡脸，他伸出一根食指，在她眉间来回揉了揉，帮她把皱着的眉心揉开，最后伸个懒腰，转身准备走。 一只温热的小手忽然拉住了他。 他下意识扭头，和一双乌黑璀璨的眸子对视在了一起。 “你醒了？我、我该走了。” 少女没松手，反而往里面缩了缩身子，又拍一拍空出来的半边床。 古手川神见有些口干，咽了口口水，然后用力一甩头，把歪念甩到九霄云外去。 “她现在只是想有个人和她一起呆着……” 古手川神见侧着身子，小心翼翼躺下，生怕一不小心把床压塌，或者是把那边压得翘起来。 三日月晴空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脸上，热热的，痒痒的，还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 古手川神见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 三日月握着他的手还没松开。 单人床很小，两人几乎是贴在了一起。 ……总之各种意义上都很糟糕。 古手川神见一动不动的躺着，眼睛往头顶的床头看，顺便默念清静经。 心里知道和身体知道是两码事。 他现在正在用理智战胜本能。 三日月晴空凑近了一些，把脸埋在他怀里，闷闷道：“我想租一间屋子，要带一张大一点的床，要有衣柜，房租一个月不能超过五万円，水电和燃气该多少是多少。” 古手川神见一怔，下意识道：“作为本店第一位入住的顾客，即可享受半永久房租减半，水电燃气全免的优惠，并附赠所有房屋内家电的使用权，以及每天说‘早上好’来抵消房租的福利。” “……那我不租了。” “租！” 古手川神见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本店一经提出，概不退还。” “不讲理！” “那是，不讲理正是我们的服务宗旨。” 三日月晴空认真看着他的脸，犹豫着，胆小又笨拙的吻了下他的嘴唇。 “那，交换初吻。” 古手川神见脸瞬间如火烧，手不受控制的前伸，只是刚触及到那简单的幸福，就给一脚踢下了床。 “你、你该回去了！” 第一百零八章 胡桃的厨艺 周六的早晨，古手川神见从打坐中醒来，起身活动了下腿脚，顺便推开窗户，神情气爽的吸了口阴雨天里的潮气。 下雨了。 在今天凌晨被三日月赶走后回到家之前。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到了现在。 他打了套拳，让气血活跃起来，在下楼前，又去看了眼鸟窝。 昨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鹦百郎在窝里蜷成了一团，正呼呼大睡着。 他敲了敲，给它抓了把豆子：“起床，等会儿要出门。” 鹦百郎吹着鼻涕泡，砸了砸鸟嘴，没鸟他。 古手川神见斜了眼，也不多喊，下去洗了脸换衣服，拿把伞出门，往商业街去了。 果然是起太早了，现在只有海鲜老板在营业，他凑过去看了看，摇摇头走了。 炖鱼好麻烦的说。 倒是好在还有二十四小时都营业的便利店在，他进去转了圈儿，买了些杂七杂八的零食先垫了垫肚子，打算等到琦玉后再找地方吃个早饭。 回到家后，他换上穿过的妖皮大衣，带上一把新剑，拿起外出的包，到二楼去，从鸟窝里把还在赖床的鹦百郎掏了出来，往包里一塞，直接背着出门走了。 车站附近，白川两姐弟也已经到了，一个穿着特别科的制服，一个穿着神官的狩衣。 白川胡桃手里拉着小行李箱，双眼放光的看着古手川神见，和他身上的衣服。 虽然没特别科的标志，可样式很像是她现在穿的这一款的改进版。 但这都不重要！ 他好英俊哦！ 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英俊的男人？ 古手川神见走到身边，抬手打招呼：“早啊！吃了吗？” “还没呢！古手川，你这身衣服真好看呀！”白川胡桃不好意思直接夸，先围着他转了圈儿，还上手摸了摸衣服。 “诶？只有衣服好看？” “讨厌！油嘴滑舌的！不过你更好看！” “咱们彼此彼此……” 站在后面的白川望放下了刚要打招呼的手，默默看着眼前这对……男女打闹聊天，就好像他是多余的一样。 “车快开了。”他淡淡提醒了句。 “噢！”两人往车站里走去，古手川神见问了句：“特别科提供早餐吗？” “提供是提供，但还是等到了琦玉再吃吧？” “为什么？不好吃？” “就你这个饭量，咱想不被注意到都难，到那时候假身份不就穿帮了？” “唔，这倒也确实是个问题……” 背着登山包的白川望默默跟在后面。 果然他是多余的，对吧？ 和上次一样，他们坐上了专为特别科专员准备的包厢，一路上保持低调。 琦玉和千叶都和东京相邻，比去山梨还近。 今天他们第一站是琦玉中部的一个村儿，做一个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的【难度三】任务。 三人坐在角落的位子，微微低着头，都没有说话，等到了地方，下车以后，才都松了口气。 搭便车好是好，就是有点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个大姐姐忍不住过来打听是哪片儿地方的人。 果然长太英俊也是一种烦恼。 三人离开了车站，古手川神见摸了摸肚子，第一件事就是拿手机导航，心无旁骛地找饭馆儿吃。 白川胡桃和白川望跟在后面，他们也没吃早饭。 古手川神见找到一家烤鳗鱼店，之后闻着味儿就进去了。 两姐弟在外面仰头看了眼招牌，相互看了一眼。 白川望摸了摸自己背的登山包，淡淡道：“我带饭团了。” “又没说不请你吃！”白川胡桃有些没好气。 “既然请客，那就得管饱！” “……” 白川胡桃无语迈步走了进去，小神官紧随其后。 店里面，古手川神见正在点餐，头也不抬，随口问道：“要吃什么？这里有特等鳗鱼，高级鳗鱼和普通鳗鱼三种。” “来特级的呗！来两份！”小富婆毫不在意。 旁边的小神官微微抬头：“我要三份！”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请先烤十份。” 年轻的女服务员愣了愣，有一些疑惑，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认真的看着他：“先生，您算错了，三加二是五，应该是五份才对。” 古手川神见看了她一眼，嘀咕道：“我也不是进来光坐着看人家吃饭的啊。” 女服务员意识到了什么，脸颊一红，低头走了。 古手川神见舒口气，把微微拧起的眉毛揉搓开来。 饿肚子的感觉很不好受，一般这时候他不喜欢和人说话，因为很浪费体力。 小神官掏了掏他的大登山包，把两个裹着海苔饭团放在他桌前，淡淡道：“这是胡桃捏的，做的很丑，味道也很差，将就着吃。” 白川胡桃瞪了他一眼，道：“别听他胡说，我捏的可好吃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古手川神见拿起一个咬了口，正要咽下，忽然一口无比酸辣的辣椒油从口腔里绽开，他顿时表情扭曲，脸色狰狞的咽了下去。 白川胡桃捧着双手，眼中有着期待：“好吃吗？” “好、好吃！下次味道淡一点！” “真的吗？”白川胡桃非常开心，这是她第一次试着做饭团，而且还添了不少自己的想法在里面，没想到这么成功！ “我果然是个可爱漂亮聪明美丽善良温婉实力高强的天才美少女……”她笑弯了眼眸。 白川望有些皱眉，带着些狐疑和探寻。 他昨天可是亲自看着这傻丫头倒辣椒油和醋进去的……这种玩意儿会好吃？你是有多饿？ 古手川神见回过来了那个劲儿，看了看桌子前的饭团，把它放到了白川望跟前，认真道：“我猜你肯定还没尝过胡桃的手艺吧？来尝一尝，真的很好吃！” “不必了，我不饿。”白川望毫不犹豫的拒绝。 “你不饿？”白川胡桃拧起了眉毛：“那为什么点三份鳗鱼饭？是真不饿，还是嫌我做的难吃？” “大概是真不饿吧？毕竟像胡桃这么好看的美少女，做出来的饭团怎么会难吃呢？”古手川神见在一旁拱火。 “既然不饿，那就点一份吧？点那么多吃不了不浪费了？”白川胡桃瞪着他：“别以为是我请客就能随便浪费啊！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啊？” 白川望眼皮直跳，抬手阻拦，盯着古手川神见道：“刚才我只是谦虚一下，其实很饿……” 他说着话，拿起了饭团，塞到了嘴里。 酸辣冲鼻还带着一丝丝的苦味在他口腔里炸了开来。 “怎么样，好吃吗？” “好、好吃！味道再淡一点就好了！”辣的眼泪都下来了的小神官抽着鼻涕说道。 第一零九章 从心 吃饱了鳗鱼饭后，三人拍着肚子离开了料理屋，一路往西去找租车的地方。 跟在身边一路都吐着小舌头嘶哈呼气的白川胡桃气呼呼道：“这饭团真的好吃吗？” 小神官没说话，眉毛拧在一起，似略有纠结。 古手川神见认真的分析着：“虽然开始有一点儿刺激，但酸中带辣，辣中有酸，味道微妙的上佳，再配上咸咸脆脆的海苔，是真的好吃！下次可以稍微再淡一点，也可以用这个比例的醋和辣椒油腌牛肉，估计会更好吃。” 刚才也被辣了个不轻的白川胡桃愣了下，眨眨眼：“真的？” “真的！我古手川在吃上面从不骗人！” 白川望从沉思里回过神，瞥了他一眼：“我个人比较推荐黑毛和牛。” “哦？”白川胡桃美眸眨了又眨，高兴道：“那我下次试试！不过要是做的不好吃，一定要说，不准骗我，知道吗？” “当然！肯定都想吃更好吃的料理呀！” “哼哼~” 说着话的功夫，三人找到了租车行，在老板诧异又惊疑的眼神中，他们谈妥了价格，租了两辆摩托。 因为要去的地方是公交车两小时才有一趟的村里，所以骑车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开车的话，三人都没有驾照，也都不会开，所以就不想了。 小神官走到他的车子前，捋了捋袖子，熟练地把背上的大旅行包和白川胡桃的箱子绑到了摩托车后座上，再加上他自己，已经没空间了。 显然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人和他同乘一辆车。 白川胡桃把头盔递给古手川神见，笑盈盈道：“琦玉这边的路很好呢，速度会有些快，你可要扶好哦。” “咱不急着赶路，安全第一啊。”古手川神见语重心长劝道。 白川胡桃乖巧：“我知道了！” 看着她这个反应，古手川神见总觉得接下来的赶路不会和想象中一样。 旁边已经准备好的小神官把手机固定在车子前端，戴上头盔，油门拧的嗡嗡响，淡淡道：“我先走一步，小川见。” “你给我开慢一点儿哦！敢飙车的话回去你就死定了！”白川胡桃语气不善。 小神官没吭声，只是拧油门的动静小了很多。 古手川神见看了眼从心的小神官，上车坐稳扶好。 “走啦！” 白川胡桃率先离开，小神官跟在后面。 两辆摩托一前一后跟着导航往目的地开去。 等离开市区后，路上人烟车辆渐渐稀少后，白川胡桃又开始放飞了，将小神官远远抛在后面。 古手川神见心里后悔听了这丫头的鬼话，颠簸之中又是搂住了她的小腰——主要是怕扶着后面尾座的力量过大，影响到车子平衡。 “古手川！” “啊？” “我做的饭团真的好吃吗？” “真的呀！” “可小望觉得不好吃！” “啊？” “他可骗不到我的！他就是想吃牛肉而已！” “但我感觉是真的好吃呀！” “真的？” “反正我喜欢吃！” 白川胡桃难掩高兴：“可就算再喜欢吃，也总有讨厌的一天吧？” “这不是当然的吗？谁能一直受得了吃饭团呀！明明有那么多营养美味的料理……” “我知道啦！那我会学着做其他的料理！让你吃上好久都不会烦！” “天天下厨房很麻烦的吧？而且这个好久是多久？一周？一个月？还是一个学期？我是能吃，但我不是猪，我可挑食了！” “一生怎么样？” “想得美，你个小丫头片子！” “喂！不准说我小！就算再小也有隆起的弧线！再说以后肯定还能长大……” 跟在后面的小神官抬了抬头，又把油门松开了一点儿。 …… 第一个除灵任务是去一所废弃的校舍里做个简单的驱邪祈福法事，考虑到可能会有怨灵出没，勉强不到【难度三】的程度。 不过赏金报酬很少，原本他们是没考虑要接的，但在昨天小神官暴露出来他就是个经验宝宝后，白川胡桃就感觉有必要把任务难度稍微往下面调整一些。 古手川神见最近端了邪灵会的窝，将来三胎的教育费都赚够了，所以暂时对赚钱的渴望也不太大。 像是进入了贤者模式，得缓缓。 而且这趟能做八次任务，拿出个一两次的给小神官练练手，也没什么大碍。 一个小时后，两辆摩托车赶到了目的地。 白川望知道这趟是他的活儿，因此一马当先，当仁不让的和村长接洽了起来，顺便交换任务情报。 古手川神见掏了掏包，把鸟掏了出来，递给白川望：“带着它。” 刚睡醒的鹦百郎还迷迷糊糊的。 小神官来回打量了几眼，微微皱眉：“这才刚吃过饭吧？先留着，下午再烤着吃。” 迷糊中的鹦百郎瞬间炸毛。 古手川神见有些无语：“别光想着吃行不行？它的预感很敏锐，说不定能帮上忙……你要不要啊？” “我可是准正式神官，危险什么的自己就能预感……”白川望嘴上说着，双手已经伸了过来。 对于小神官死鸭子嘴硬这一套古手川神见早就见怪不怪了，他提醒道：“这里可能有怨灵出没，自己注意点儿吧。” “哼，等着瞧吧！”白川望一抬下巴，高傲道：“昨天我只是让你的！等会儿就让你见识一下阴阳师真正的厉害！可千万别被我吓到才好！” “呦呵？那等做完法事后咱们再打一场，有什么手段尽管用！我要是退一步我喊你叔叔！要是你输了以后你喊我爸爸，怎么样？咱们谁怂谁是孙子！” “幼稚！你是小孩子吗？”小神官冷笑连连，带着不屑，背着他的登山包快步走了。 白川胡桃捏着小粉拳锤了他一下，嗔道：“你怎么连我的便宜也占？” “哪能啊！咱们各论各的……” 三人先后进了要做法事的旧校舍里。 古手川神见和白川胡桃站在后面。 小神官放下他的登山包，先掏出一件加厚版的防弹衣套在了身上，又掏出太刀，唤出了他的式神玉子，往身上连拍三张据说能抵抗怨灵一定程度攻击的符纸，最后把鸟往肩上一放，一手捏符纸，一手握刀，无比谨慎地顺着走廊往里面走去。 第一百一十章 饭团的另类吃法 旧校舍内，如临大敌的小神官步步谨慎。 跟在后面几米远的两个人用双手捂着嘴巴窃窃私语。 “他好像很紧张。” “毕竟以前只是给前辈们看自行车的，没什么实践的机会。” “可怜……” 背对着他们的白川望一张脸拉的老长，黑的像锅底，这两个人是来参观旅游的吗！ “可恶，绝对要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大爷的厉害！” 这时候，站在他肩膀上的鹦百郎抬起翅膀，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它歪着头往周围看了看，开口道：“人类呦，你到底在和谁战斗？” 白川望直接“嗷”了一嗓子，一手就就把鹦百郎甩了出去。 鹦百郎瞬间和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怎么会说话！” 小神官咆哮一声，俊美的小脸上白中带红，给吓了不轻。 古手川神见小跑了过去，把脑袋晕乎乎的鹦百郎捧着来回看了看，在确认没摔坏后，不住抱怨道：“它是鹦鹉嘛，会说话不正常？” 回过神的鹦百郎鸟眼里闪烁出了泪光。 白川胡桃走过来，也惊疑不定打量着鹦百郎：“是只妖怪？” “我不是妖怪！我是鸡！”愤怒的鹦百郎扑棱着翅膀，钻进了古手川神见身后的书包里，拒绝再给白川望当雷达。 古手川神见微微摊手：“看来后面的路真要靠你自己的反应了。” 冷静了下来的小神官嘴硬道：“呵，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有玉子？她也能帮我！玉子、玉子？玉子！” 刚才一直飘在他身边的式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怯弱的声音从他袖子里响起：“主人，我害怕。” “……” 气氛似乎有一点凝固。 小神官带着一脸的决绝，头也不回，提着刀大步的向前走去，很有一去不归的气概。 白川胡桃和古手川神见相互看看，跟着往里面走了。 两人用双手捂着嘴，继续窃窃私语。 “古手川，那只自称鸡的鸟是怎么回事？” “哦，前阵子晚上巡街的时候碰到的，它被妖怪追杀，我救了它。” “后来呢？” “后来我打算想带回家炖鸡汤来着，可谁知道它是只鸟……” “那它应该很庆幸它是只鸟。” 闲聊之余，三人一前两后逛了整个旧校舍，又检查了所有的房间。 最后确认了并没有怨灵出没的痕迹，反倒是找出了几窝老鼠。 白川望的脸色好了许多，然后开始他下一项工作。 他心疼的拿出好几张驱邪符，去贴到了旧校舍的好几个地方，组成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结界”，好让这里一定时间内受到保护不会出现怨灵。 以上，都是古手川神见听白川胡桃说的。 古手川神见对神官体系了解不多，不过光听着就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等做好了最后的收尾工作后，村长先生见他们人多，所以也很痛快地付了报酬。 然后三人骑摩托车去找下一个赏金任务了。 这次就没刚才那么轻松，是进山里面杀食尸鬼，这种妖怪好像哪都有，不过这边要比山梨县好上许多，不是成窝成窝出现的。 小神官和食尸鬼在一起缠斗了大半个小时，累了个半死，最后灰头土脸满身狼狈地拿到了人生的首胜。 旁边都快聊成了兄弟两个人立刻鼓掌，比自己赢了都高兴。 白川望拿着沾血的太刀，迎风站着，意气风发。 属于他的时代开启了！ 再之后的赏金任务就没他什么事了，主要他太慢，照这个速度下去，今天大概只能做三个任务。 他们换班了，古手川神见先上，一剑一命，遇到的妖怪没一个说不好的。 然后是白川胡桃，这次她不光是司机了，也出了手，而且用的兵器也不是上次的长枪，是一副精钢打造的爪子，又飒又狠。 古手川神见大开眼界，有一点手痒，想和她打一架。 但白川胡桃立马躺平，一副任你打我绝不还手的乖巧，让大小伙子瞬间失去了兴趣。 他们两个人像是切瓜砍菜，一旁的白川望脸色先是凝重，继而沉默，最后又恢复了来之前的淡然。 好像当个拎包的也挺好。 时代什么的，再等等也不晚。 晚上六点，天色早早就暗了下来，三人处理完了第六个【难度三】的任务，就近找了一家温泉旅馆，准备休息。 旅馆里，负责招待的服务员小姐眼睛放光，在古手川神见和白川望脸上来回扫视，眨都不带眨的。 白川胡桃很不爽，站到两个人身前，美眸微睁：“三间单人客房！” “两间就行！”白川望紧跟着说了句。 他今天虽然跟着赚了不少钱，但还是处于入不敷出的地步，而且还有一屁股外债，所以要是让他一人住一间单人房的话，他宁肯去外面抱着摩托车睡一觉。 古手川神见有点饿了，不想争：“一间单人客房，一间双人客房。” “是，我明白了。” 他们做了简单的信息登记，服务员拿着认真看了看，取出两把钥匙，往侧前方的走廊一伸手，细声细语的道：“客人请这边走。” 三人跟在她后面，直接上了二楼。 服务员先开了单人间，顺手开了灯，一个比三日月家还要大的房间出现在了仨人眼前。 白川胡桃背着手四处打量一遍，微微点头。 还行。 她伸手去拿钥匙，却看到服务员把钥匙给了白川望，细声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请随时打前台电话。” 白川胡桃愕然。 白川望拿着钥匙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眼古手川神见，又看了眼自家老姐，眉头皱更紧了。 古手川神见饿了，没心思折腾，直接从他手里拿过钥匙丢给了白川胡桃，随口道：“请带我们去另一间客房，另外有晚餐提供是吧？” 服务员欠身道：“是，我们有免费的晚餐提供，但是今晚的用餐时间已经结束了，真的很抱歉。” “哦，我们可以自己买。” 双人客房其实就在白川胡桃的斜对面儿，是一个比单人间大一半儿的房间，还多了个小阳台。 古手川神见耐着性子，打发走了不太想走的服务员，把门一关，伸了个懒腰道：“先吃饭！吃过饭再去泡温泉！” 那边白川望盘着腿在整理他的登山包，闻言头也不回的道：“吃饭可以，但咱们分开付。” “随便你！” 古手川神见也不在意，把鹦百郎从包里叫了出来，放它出去让它自己在屋子里呆着，等会儿会带豆子回来。 鹦百郎昨晚也不知道到底去干什么了，一整天都昏昏欲睡的模样，它自觉窝到墙角，盘成一团，呼呼睡了起来。 他们放好东西后，拿钥匙出了门，等白川胡桃也出来后，商量晚饭是在旅馆吃，还是去外面找饭馆儿。 白川望提议哪里便宜去哪里。 白川胡桃倒不挑，不过她想去外面转一转。 古手川神见想起一件事，对白川望道：“帮我拿两个胡桃做的饭团，等会儿我拌饭吃。” 白川望一愣，目光又是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回房间拿饭团去了。 不会吧？不会吧？ 竟然真有人觉得他老姐做的饭团好吃？ 这是什么奇葩口味！ 第一百一十一章好腿 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顺带着甩下一连串豆大的雨点。 又开始下雨了。 东京今天已经下了一天的雨。 淅淅沥沥的，还伴着不大但足够冻人的小冷风，像是打算把时间给吹回冬天去。 咖啡店门前，三日月跺了跺小脚，探身往路两边看了看，确认没车子后，直接一手将背包顶到脑袋上，一手护在胸前，迈步冲进了雨幕里。 又不知道哪个魂淡偷走了她的伞。 不理会路上偶尔的吆喝搭话声，三日月一直跑到古手川的家门口，用手里的钥匙开门又锁门，接着几步过去开了玄关门，再次关上锁好。 但尽管她动作已经很快了，可还是给淋了个落汤鸡。 浑身上下，湿哒哒的滴水。 她抿着嘴，在心里又一次用锤子把偷她伞的魂淡锤成了个碎末。 黑漆漆的屋子里安静无声，温暖、又带着恬淡的气味，很像古手川…… 三日月晴空脱下鞋子，甩了甩头发，等衣服不滴水后，才光着白嫩的小脚丫子，走进玄关，一路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抬头看一眼对面二楼窗帘紧闭的窗户，也拉上了窗帘。 她没开客厅的灯，摸着黑去了盥洗室，将里面半开的一扇小窗关上锁死，在四周检查一遍后，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丢到洗衣桶里，拿着叠好的浴巾裹着身子，迈步到卧室去，检查了窗户，再拉上窗帘。 然后她又去了二楼和三楼，将窗户统统检查一遍，确认没问题后，才回到一楼，进了盥洗室，将门关死，解开浴巾和内衣，在满屋子美好而和谐的圣光护佑下，拧开花洒，冲了个热水澡。 小半个小时后，洗的香喷喷热乎乎的三日月晴空裹着浴巾，将洗好甩干的衣服搭到衣架上，又快步去玄关拿包回了盥洗室。 又过了几分钟，穿好睡衣的三日月带着手机进了古手川神见的卧室，犹豫一下，还是抱着被子去了客厅的沙发，窗外大雨瓢泼一般，打在客厅的落地窗上，噼噼啪啪的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直拍窗户一样。 她默默转身，抱着被子跑回了卧室，顺便把卧室门锁上。 她钻进了被窝里。 温暖的感觉和熟悉的味道顿时将她包围。 拽着被角，她轻轻嗅了下，刚洗过澡的红润脸颊上又多了些红润。 [又开始下雨了！东京也在下吗？你应该下班了吧？家里的东西尽管用就好，冰箱里面有凉茶和干果，还有杂七杂八的东西，饿的话，不要客气……] 三日月蜷缩在被窝里，一行行看着刚收到的信息，下意识打了[是，非常感谢]，但在要点击回复的时候，感觉好像有点太生硬，她想了想，在后面加了行字。 [东京也在下雨，我已经在古手川的家里，雨很大。] 没多久，一张照片发了过来。 是古手川神见的自拍照，嘴里咬着鸡腿，一手竖大拇指，很像是在夸鸡腿美味的广告。 [吃饱，睡好。] 她嘴角弯了弯，眼眸泛起层柔波。 [嗯，你也是……] “你在和谁聊天？” 温泉旅馆的食堂里，正双手抱着酱猪肘子的白川胡桃好奇问道。 她的吃相相当豪迈，古手川神见看了都有些自愧不如。 而从旁边同样埋头大吃的白川望脸上没有半点意外的样子来看，学校里那个乖乖吃饭的白川胡桃是伪装。 至于现在的，才是本尊。 古手川神见拿起气泡饮料和她碰了下杯子，随口道：“东京那边下大雨了，刚问了问三日月的情况。” 白川胡桃一愣，哼哼两声，拉长了音调：“三日月呀！” 旁边腮帮子鼓成了松鼠的白川望也抬头看了眼，然后趁古手川神见不注意，夹走一个鸡腿。 古手川神见斜了他一眼，从白川胡桃身前的碟子里拿走半块肉排。 后者来回看着，美眸一转，把自己啃一半的猪肘子给了古手川神见，笑盈盈看着。 看着像是被蹂躏过一般的猪肘子，古手川神见眼露嫌弃，反手又给她夹了回去。 “肉排也还给我！”白川胡桃凶巴巴地拍着桌子。 “晚了，吃完了……”古手川神见嘴里含糊不清。 “那你把肘子也吃掉！” “瞧你啃的这样子，让我怎么下口？下不去！下不去！” “那不行！要么还我肉排！要么把肘子也吃掉！要么……要么就亲我一口！” 饭桌上的两个男生齐齐侧目看向她。 甚至不光是他们，别桌的客人也看了过来，一个个眼神复杂，有羡慕，有喟叹。 他们年轻时候怎么就没遇到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提这么好的要求呢？ 可恶啊！下辈子一定要投胎做帅哥才行！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泛着油光的小嘴唇，纠结了一下，伸手去拿猪肘子。 “嘿！”白川胡桃给气饱了。 “我嘴上有油！”古手川神见理直气壮说着：“而且君子发与情止乎礼，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亲亲抱抱呢？是不是，小老弟？” 小老弟没理他，将碗里最后一口饭吃掉，站起身淡淡的道：“我有些事，先回房间，你们慢慢儿吃。” 他走了，走的干脆利索。 白川胡桃小小的打了个饱嗝，脸颊红润道：“要是不亲就算了，一会儿我们去打桌球怎么样？” 古手川神见还在看白川望的背影，听到白川胡桃的话后，他若有所思道：“你弟弟是不是没付钱就走了？” 白川胡桃一愣，眉毛倒竖：“好小子！敢逃单！” 她起身要去追。 但古手川神见喊住了她，凑近些，小声问道：“你说，他干嘛要匆匆回去？” “嗯，大概是不放心玉子吧？”白川胡桃想了想猜了句。 “是吗？”古手川神见低头想了想，接着小声道：“今天是周六对吧？明天就是周日了。” 白川胡桃歪了歪脑袋，疑惑道：“没错啊，怎么了？” 古手川神见一脸高深地点了点头，抬手打了个响指：“你弟弟这顿饭，我请了！” “啊？干嘛这么突然？” 古手川神见没再说话，匆匆把自己点的东西吃了个干净，在其他客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中，“猴急猴急”地拉着想去打桌球的白川胡桃一起上了楼，进了她的房间。 有些不开心的白川胡桃一颗心顿时就怦怦地跳了起来。 不、不行！这种事情……怎么也得结婚后才可以啊！ 她呼吸一下子紧促了起来，心跳震动鼓膜，传入耳蜗。 她靠着墙壁，紧紧闭上眼睛，想反抗，又好像无力反抗。 “啪嗒！”古手川神见开了室内灯，盘腿坐到榻榻米上，开了line群，翘首以待。 好几分钟后，白川胡桃睁开一丝眼缝，看到了前面背对着她的古手川神见，忍不住疑惑。 哎，你在看什么呀？我在这儿呢！ 她一头雾水的走过去，不过没来得及发问，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了一声提示。 少女站住脚步，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是她弟弟在line聊天群里发的消息。 不，准确的说是一张照片……再准确一点的说，是一张腿照。 纤细修长的腿上套着薄透的黑色丝袜，将腿的轮廓修衬的更加纤细有型。 白川胡桃愣了又愣，脑海里一瞬间想起了一些事来，那是上周时候玩儿的坑爹游戏…… 然后她又明白了，为什么老弟和古手川神见为什么都那么着急回来…… 古手川神见上下看了看，这要是不看上半身的话，绝对想不到这是个男生。 而且小老弟也真够耿直的，愣是冷着脸拍了个全身照，也就隐私部位贴着个卡通贴纸……大概是玉子帮他拍的，顺便代发的吧？ 这只式神别的本事没有，坑主人倒是很有一手。 而且他可不信这小老弟拍过照片后，还能耐着性子修图发照。 [好腿！]他打字发了出去，反正晚饭他都请了，说句感想什么的，不过分吧？ 后面瞬间一排的“+1” [好腿！] [好腿！] [好腿！] [……] 七个人的群里，六层楼，无一重复，一层不落。 这天晚上，古手川神见差点睡在走廊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挖钱箱子（一） 周日的天气仍旧阴沉着，乌云把天空压得很低。 温泉旅馆外，三人仰头看着天空，都在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破天气，已经不适合再做户外作业。 况且还下了大半夜的雨，进山什么的更别想了。 “回去？” “回去。” 于是三人各自跨上摩托，往琦玉赶去。 古手川神见仍旧是和白川胡桃共骑一辆。 但和过来的时候不同的是，小神官早就把油门拧到了底，一路绝尘而去。 他早不想呆在这儿了。 尤其是昨晚喜提了痛苦面具以后。 白川胡桃也一点点的加速，等一个起伏，后面的人搂紧腰肢后，她才脆声声的开口：“什么时候去吃牛肉大餐？” “我倒是都可以，今天中午，或者下周周末。” “今天晚上呢？你有事？” “晚上我还要巡街，而且你们家没有门禁吗？” “有，如果没必要的理由，晚上七点就不准出去了。” “那不就得了！你今天中午有事？” “嘛，我家妈妈的朋友要来家里做客，现在回去的话，中午大概是出不来的。” “那就暂时往后面放一放吧，我中午去找眼镜君他们一起吃饭。” “你和那个眼镜君的关系还真不错啊。” “他人本性不坏，我在学校里也一直吃食堂，平常没什么机会和他聊聊天。” “唔，本性不坏吗？” 白川胡桃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不确定。 她对本场空太的印象其实不怎么好，从一开始擅自打听讨论她的个人隐私，再到在游戏里设置讨厌的问题，最后尤其是还热衷给身后的大猪蹄子介绍大胸女生…… “古手川……” “嗯？” “你个祸水。” “？？？” …… 两人顺利到了市里，去还了摩托车后，也不去管先走一步的白川望，一路上各自买了点儿土特产，坐上不到八点的电车，回去了。 上午九点，他们回到了文京，在商业街口挥手告别。 古手川神见小跑着回了家里，拿钥匙开门，四处瞅瞅，没看到鞋子，也没看到包，看来三日月晴空已经回去了。 他不禁伸了个懒腰，跑到卧室，把自己丢在床上，深深嗅了嗅被子。 真香。 坐在二楼静室里学习，顺便等盥洗室里鞋子烘干的三日月晴空听到了开门的动静，下意识拿起了旁边的锤子，起身光脚下了楼。 站在楼道口，她往屋子里看了看，一眼看到了玄关门口的书包和剑袋，警惕的脸色顿时就舒缓了下来，她四处找找，最后在卧室里看到了趴在床上像蛇一样扭来扭去的古手川神见。 她不由一愣，把锤子放下，走进卧室，满是疑惑的开口：“那个……” 床上的古手川神见瞬间就不动了，面色安详，呼吸悠长平稳，像是进入了梦乡。 三日月晴空可不信他一秒入睡，她迈步往床边又走了几步，追问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古手川神见“睡意迷糊”地睁开了眼睛，一脸惊讶：“哎，是三日月吗？抱歉啊，我不小心睡着了。” 少女静静的看着他。 最终还是古手川神见先撑不住了，败下阵来，咳嗽一声道：“好吧，其实是因为我刚才太想我的床了，所以有些想困一觉，至于刚才、刚才只是睡觉前的放松。” 三日月晴空“呵呵”一声，信你个鬼。 古手川神见老脸微红，脚底板使劲儿抠着拖鞋。 他站起身，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有看中的房间吗？要不我带你参观参观？” 说到这个，三日月晴空微微低头，心里难以抑制的有些害羞和不好意思。 她嗯了声。 “哦？是哪间？”古手川神见有些好奇。 “斜对面的那一间。” “那间吗？”古手川神见回想了下道：“那间屋子窗户对着墙壁，采光可能不太好。” “不，没关系，已经很好了。” “那这样的话，就需要去装个窗帘，顺便买一把锁，再去中古市场买个衣柜和书桌……”古手川神见拿出了手机，随口道：“我找眼镜君一起去好了。” 三日月晴空犹豫一下，摇摇头：“不麻烦他，咱们去就可以，你吃过早饭了吗？” “回来前吃过了，你呢？” “我也吃过了，用的是冰箱里的食材。” “那可真是太好了， 事不宜迟，趁着雨还没下来，咱们现在去吧？” “请稍等一会儿……” 三日月晴空进盥洗室提着鞋袜走了出来，往玄关走去。 一旁的古手川神见这才恍然，难怪进门的时候没看到鞋子。 两人出了门，往新宿方向走去。 路上，三日月晴空忽然道：“你刚才到底在做什么？” “……睡前运动。” 乘着周末早上还不算拥挤的电车，两人到了古手川神见去过的中古市场，挑挑拣拣了一上午，买到了一张大一点儿的公主床，买到了喜欢的衣柜、又买了个小梳妆台，台灯，还有学习的书桌和椅子……林林总总一卡车，不过没花多少钱。 中古市场，淘宝贝的天堂。 中午，古手川神见带着她一起就近找了家店去吃烤肉，吃的满嘴流油。 中途的时候古手川神见脑海里莫名闪过了本场空太的身影，他甩了甩头，把他从脑海里甩了出去。 算了，计划赶不上变化，下次一定去找眼镜君。 下午时候，天上又下起了雨。 三日月晴空也还有打工，古手川神见没再带她在街上乱晃，送她去了咖啡店，自个儿回去后联系了中古市场的送货司机，把上午买到的东西全搬进了屋子里。 小鸟游花舞站在窗台前，顶着两个黑眼圈，先打了个哈欠，隔着几米远问道：“古手川，你又买什么了？” 古手川神见刚搬完东西，正在修上次被鹦百郎撞坏的玻璃，闻言他随口道：“买了衣柜、书桌什么的。” “哦……”小鸟游花舞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吃早饭了吗？等会儿一起来吃点儿？” 刚装好玻璃的古手川神见一怔，转身愣愣道：“早饭？什么时候的早饭？明天的？” “今天的啊！我刚点了披萨。” “可现在都下午两点了吧？” “睡醒起来第一顿饭叫早饭，有什么不对吗？” “……” 第一百一十三章挖钱箱子（二） 下午三点，古手川神见从小鸟游的窗户里跳了下来，顺带着打了一个嗝。 披萨吃多了果然会腻啊，小鸟游饮食不太健康。 “你给我回来！”后面二楼窗户口，小鸟游花舞探着头，气呼呼道：“把盒子也带走啊，不然我妈回来后，我怎么解释一顿吃掉了九盒披萨？” “实话实说不就好了？哎，别急啊，你退开些……”古手川神见见她竖眉毛了，赶紧说了句，退后几步，起步助跑、高高一跳，扒着窗户又跳了进去，在里面收拾一阵儿后，把两摞披萨盒子从窗户口丢到自家院子里，等准备再跳下去时，小鸟游花舞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 小姑娘紧紧拽着，哼哼两声，吃饱了拍拍屁股就想走，哪有那么好的事？ “你下午有别的事？” 古手川神见仰头看了眼还下着雨的天空，想了想：“练练功，打打坐，晚上出门巡街。” “那留在这儿一起学习，或者出去逛街散步，或者打游戏？” 古手川神见摸摸肚子，犹豫一下：“才刚吃饱得缓缓，还是学习吧？等饿了再出门。” “难道街上只有卖吃的店吗？”小鸟游花舞吐一句槽，转身拿书包。 不出什么意外，还是数学。 古手川神见的数学也不太好，所以在教人的时候更加不敢粗心，他自个儿仔细推敲后，以一道题一张纸的夸张幅度把解答的各个知识点统统写了下来，等确认没问题，才给了小鸟游花舞，谨慎的道：“我只写了大概涉及什么知识点，你要想学好可不能偷懒啊，哪里不熟悉就去复习哪里，再对照着这道题，其他题应该也就会做了。” “好，那你在这坐着别走，我现在学习！”小鸟游花舞从抽屉里摸出一盒干果递给他，然后自个儿趴到桌子上，来回对照着看题。 古手川神见捧着干果盒，有些无语。 当他是坐不住喜欢乱动的小孩子吗？ 他扣开了盒子，拿起一片猕猴桃果放入了嘴里，顺便翻开身前的课本，给下周课做预习。 小鸟游花舞的课本也很有她的风格，在空白处总能见到一行行的五线谱，上面画着横竖都看不懂的音符。 窗外的乌云天渐渐暗了下来，预习完了的古手川神见自个儿吃干果，顺便在line上和眼镜君聊天。 眼镜君说待会儿送完外卖后会路过这里，顺便给他带了些刚做好的红豆大福。 “口感松软绵甜细腻的红豆大福……”古手川神见咽口口水，看了眼正歪头看他的小鸟游花舞，又低头看了看盒子还剩一半的干果，拿起一片，试探道：“要吃？” “啊~”小鸟游花舞微微仰头，张着小嘴。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把手里的奇异果递了过去。 小鸟游花舞一口就噙住了奇异果，等嚼完吃掉后，还伸出粉粉嫩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唇，染上了层水光。 莫名的有一点色气。 古手川神见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他下意识看了眼她的胸前，恢复了冷静。 小鸟游花舞斜了他一眼。 虽然刚才没注意，但心里忽然就有了一种想一脚踹死这家伙的冲动。 古手川神见站起身道：“我先走了，等会儿眼镜君会来。” “眼镜君要来？找你还是找我？”小鸟游花舞拧了拧眉毛。 “是找我的，有红豆大福吃，等会儿也给你拿几个好了。”古手川神见挥挥手，从窗子里跳了下去，平稳落地。 小鸟游花舞趴在桌子上，往窗下看去，无语的道：“你还真能吃啊！红豆大福我要十个！不、要十五个！” “行行行……”古手川神见不饿的时候一般比较大方，他弯腰收拾地上的披萨盒子，拎着回屋，顺便招手：“接着学习，等会儿我给你丢进去。” “不行，你要送上来。” “哎呀，你还真任性；好吧，我给你送上去。” 十几分钟后，本场空太骑着自行车到了，带着一袋子用包装袋包好的红豆大福，包装袋上印着他家店的名字和图标。 古手川神见听到动静出了门，手里同样提了个大袋子。 前者愣了愣，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儿，疑惑道：“你拿的什么？” “伴手礼，在琦玉那边买的，带回去给贵马叔夏阿姨和有佳分分。” 古手川神见和他交换了袋子。 本场空太懵懵的抱着比带来的大福更重的袋子，迟疑道：“这有点儿多了吧？” “放心，我买了好几样，吃不腻的。”古手川神见撕开一个包装纸，把里面的大福丢到嘴里，含糊道：“要一起去吃晚饭吗？” “下次吧……”本场空太也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南瓜甜点，同样丢嘴里，边嚼边叹气：“等会儿社团有事，我得过去。” “社团这么忙？要参加什么比赛了？” “嘛……”本场空太含糊一声，不好意思说是倒霉催的被前辈喊过去搬东西打杂，他咽下嘴里的食物，上了自行车，回头道：“那我走啦，明天见！” “嗯，路上慢点儿，明天见。” 古手川神见目送他离开，回屋子数了数红豆大福，本场空太拿来的真不少，足足有三十九个。 他把大福分成了三份儿，出门跑到小鸟游花舞家里，把袋子给了开门的小鸟游花舞。 后者接过，眼眸中带着些奇怪：“怎么不走窗户了？” “刚吃了大福不太适合剧烈运动，我回去了。”古手川神见摆摆手，跑了回去。 “哎……”小鸟游花舞没能喊住人，微微一翻白眼，正打算关门，上楼问个清楚的时候，挎着包的小鸟游千子回来了。 她随口问道：“刚才古手川送什么来了？” “眼镜君家的红豆大福……”小鸟游花舞把袋子打开给她看，心里带着丝丝后怕。 幸亏那家伙没跳窗户。 “红豆大福？不错诶！妈妈可以多拿两个吗？” “我吃五个就好了，剩下的都留给你。”小鸟游花舞不怎么饿，下午又是披萨又是琦玉的小吃又是干果的。 “那妈妈就不客气了，我要配红茶，今天喝大吉岭好了！”提着袋子的小鸟游千子美滋滋进了客厅，声音又遥遥传来：“古手川君对你不错啊，有什么吃的还想着你，他是不是喜欢你呀？” “没有！”小鸟游花舞红着脸下意识反驳，然后仔细想了想，叹气道：“他喜欢大胸的女生。” “啊啦啦，残念……” “什么残念不残念呢！我才十六！还有时间呢！” 千子麻麻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带着对自家女儿未来的不看好。 “麻麻在你这个年纪啊，已经烦恼了呢！所以真的没问题吗？” “……” 第一百一十四章挖钱箱子（三） 入夜了，雨停了，但没完全停，天空上依旧黑压压的暗淡无星。 古手川神见送三日月晴空回家，没急着回去。 他背着剑袋扛着锹，顺便遛着鸟儿，往北区更北的地方去了。 今天换了玻璃窗户，他才想起了还有个钱箱子等他去挖呢。 鹦百郎似乎不喜欢飞，又或者是太胖，用翅膀飞没有用脚走路省劲儿。 它走在前面，抬起翅膀掩着嘴打了个哈欠，仍旧一副萎靡的样子。 古手川神见低头看着它，有些纳闷：“睡这么久还没睡够？你前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伟大的人类呦，这和我昨晚去哪干什么了没关系，我只是需要睡觉来维持体力……”鹦百郎说着话间又是打了个哈欠：“你可以理解为冬眠的时候到了。” “妖怪的冬眠是在春天？”古手川神见若有所思，难怪之前在家的时候他夜里经常没收获。 “大概吧？”鹦百郎无精打采的，不太想说话的样子，连带着身上羽毛的光泽都暗淡了不少。 古手川神见感觉这和它说的可能不是一回事，但他对鸟类妖怪又没什么研究，所以也想不出是什么来。 鹦百郎带着他直接回到了光临过两次的邪灵会破宅院里，钻过特别科围在四周的隔离警戒带，站在院子中间，鸟眼往下耷拉着，用翅膀指着后院：“就在后面的樱花树下埋着，我不行了，我要睡觉……” 说完，它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钻进古手川神见背着的书包里，团成一团，呼呼睡了起来。 古手川神见无语，倒也没再折腾它，拉上拉链，留个呼吸用的缝儿后，扛着铁锹往后院走去。 这个宅子很大，此时到处都乌漆嘛黑的，晚风吹过，墙檐下挂着的灯笼七歪八扭，顿时发出吱呀的奇怪声响，猫头鹰的叫声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 还怪渗人的。 古手川神见动了动鼻子，没嗅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他在五目鼠人身上得到了一个好像没什么用但又好像不完全没有用，俗称鸡肋的天赋【敏锐嗅觉】，对各种气味的敏感程度早就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就像按下了奇怪的开关。 倒还幸好的是，如果他不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嗅觉上的话，平常时候倒是和以前一样。 不然他就得天天戴口罩出门。 至于为什么白天的时候没有嗅到三日月在家里……这不明摆着吗？正人君子温润如玉的古手川神见，怎么可能去嗅美少女的味道？ 他开着手电，安心到了后院，一眼就找到了樱花树，当即想也不想，往手上呸了两口，就开始挖土。 一锹、两锹、三锹…… 一旁的地上渐渐堆成了土堆。 而眼见着古手川神见半个人都下去了，却依旧是一无所获。 他停下来，换了个方向接着挖……最后挖了一圈儿，把树都刨了，也还是没找到钱箱子。 他眉毛一皱，心想难道是鹦百郎耍他？但又一想觉得不应该，不然它怎么可能在自己包里安心睡得呼呼响？ “我刨错树了？”他这么想着，把铁锹丢到了上面，按着地面跳了出去，又拿手电筒往四处照了照，顿时就无语了。 好家伙，原来整个后院种了一排的樱花树？ 可恶啊！鹦百郎那家伙也不说清楚是那棵！ 他放下包，拍了拍鹦百郎的鸟脸，可鹦百郎像是三天三夜都没合眼一样，早就困到没边儿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行吧行吧，不就几棵树……”古手川神见甩了甩胳膊，从左到右，挥动铁锹开挖。 而此时，大门口处，一个黑风衣的高个子男子正一动不动的站在警戒线外， 他抬起头，往宅子后院的方向看了眼，用细长尖锐的指甲划破警戒线，走了进去。 东京的分会沦陷了，没有一丝丝的防备，拥有一个分会长，三个干部、这么大的一个分会，说没就没了。 要不是看了新闻，大家都还以为这边运作一切正常。 而怎么都联络不上五目鼠大人的灾祸大人怀疑它是不是叛逃了，至于被抓或者被杀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很小。 五目鼠大人生性奸诈狡猾，嗅觉敏锐，要是有什么危险肯定会第一时间躲起来。 可灾祸大人等了几天也不见它联络本部，所以忍不住想是不是这只死老鼠背叛了他，或者是和那个叫石川康弘的特别科专员里应外合，把偌大个东京分会打包送给了他当功劳。 于是他福田庆司，本部的十六干部之一，被邪神大人赐予过祝福的新人类，未来注定的伟大存在，亲自来了东京做调查。 一方面暗中调查那个叫石川康弘的特别科专员是什么来头，一边在附近潜伏着，等待五目鼠大人的现身。 今晚，宅子里忽然有了生人的气味，而且他能闻出来，这股气味很年轻，生命力很澎湃……切片做成烤肉，一定会很美味。 他迈步往后院走去，低沉一笑。 为了不引起东京特别科的注意，他一直没敢抓人来吃，倒是没想到，今晚会有这么意外地收获。 福田庆司没掩盖自己的脚步声，一双冷冽的眸子化成了琥珀色的竖瞳，皮肤也变得粗糙坚韧，变成了深青色。 他走到了后院，一眼看到了正挖土的古手川神见。 他冷冷看着，目光在挥动个不停的健壮手臂上略作停留，顿感满意。 相当不错的猎物！ 土坑里，正奋力挖土的古手川神见没由来感觉到一股极深的恶意，他毫不犹豫，直接跳出了土坑，将铁锹立于身前，朝着福田庆司站的的地方看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一双亮着血光的眼眸正紧紧盯着他。 古手川神见睁大眼睛，被吓到之余又冒出了火气。 死妖怪，看什么看！ 他直接扔了铁锹，从剑袋里蹭的抽出了长剑，眼中凶光四起。 福田庆司还没有意识到他将要面对什么，直接阴恻恻的开口：“你——” “你什么你？” 古手川神见已然大步冲去，四周夜幕瞬间化成一片昏黄又泛着血色的沙场。 福田庆司也大怒，但旋即意识到不对，只是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一道剑光就自他脖颈处划过，接着又是数道剑光亮起，让他彻底开不了口了。 血水四溅，一颗丑陋无比的青皮怪物头颅咕噜噜滚出去老远。 无头的身子无力跪下摔倒。 本部的十六干部之一，被邪神大人赐予过祝福的新人类，未来注定的伟大存在……连一个照面都没坚持下来，就侍奉他的邪神去了。 古手川神见甩掉剑上的血，一脸纳闷儿。 “可恶啊，钱箱子到底在那棵树下埋着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挖钱箱子（四） 阴冷的深夜里，面色沧桑的中年人吐了口烟圈，顺带着瞥了眼旁边尸首分离的尸体，将烟头踩灭，继续一锹一锹地掘土。 “怎么样，你那边挖到了吗？” “还没有。” “那加把劲儿，没几棵树了。” “我说古手川君，要不明天我调来两辆挖车，把这里都给刨一遍？咱们这样挖，得挖到半夜吧？” “顶多再挖一个小时，挖出来我请你吃拉面。” “拉面就算了，我想回家搂着老婆睡觉。” 石川康弘奋力挥锹，有些后悔没开辆挖掘机过来。 “古手川，地上那是哪里的怪物？” “不知道啊，你等会儿带回去做身份比对，再看看有没有赏金，有的话咱们老规矩。” “那麻烦你跟我一块儿坐车回去吧？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它路上会诈尸。” “石川桑，你这谨慎的过头了吧？” “古手川君，我可不是为了我自己啊，这都是为了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美人老婆，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也知道，养孩子是多不容易的事，尤其是二胎，所以可得万分谨慎才行。” “啊？你第二个孩子都要出生了吗？” “嘛，正打算努力的时候，给你一个电话喊出来了。” “那真是抱歉，下次……” “下次也请务必叫我！不管是打算努力还是正在努力，我一定会马上过来，古手川君！这就是我们的友谊啊！” “嗯……” 古手川神见不吭声了，一时有点分不清是该羡慕他还是该羡慕他，还是该羡慕他。 微微跑神之际，脚下的铁锹忽然铲在了一个金属箱子上，发出了一声很响亮的一声。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心里不禁一喜，几铲子把周围的土刨了刨，弯腰微微用力，一只手将深埋地下的差不多一米高的大箱子拎了出来，放到了地上。 心系二胎的石川康弘听到动静，丢下了铁锹，欣喜道：“挖到了？” 古手川神见从坑里跳出来，用手电打着上下看了看，谨慎道：“应该是……你退远点儿，我开个箱子。” 石川康弘顿时就一溜烟儿跑了，趴到墙的拐角处，小声喊道：“我好了。” 古手川神见左手剑指抚过木柄，外放真气，整个铁锹亮起一层清光。 他轻吸口气，站远点儿，低喝一声，将手里铁锹竖着斩下。 一把大锁咣当落地。 古手川神见走到跟前看了看，一脚上踢，开了箱子。 箱子里倒没什么危险，只有几沓纸钞和半箱子的大玻璃罐子，罐子里好像装着豆子。 看样子只是五目鼠人平常的零花钱。 还期待着能开出什么宝贝的古手川神见略有失望。 石川康弘拍着衣服走了过来，一看箱子里的东西，不由瞠目结舌：“嚯，这么多妖气丸！还真是有钱呐！” 古手川神见一愣，狐疑道：“妖气丸？能吃吗？” “能吃，但不是给人类吃的。”石川康弘解释道：“妖气丸是妖怪的食物，就像式神需要吞服阴气丸，妖怪也需要吞吃妖气丸。” “阴气丸？妖气丸？”古手川神见有点懵：“可妖怪不是吃东西吗？” “普通的食物对于妖怪来说只能填饱肚子，而妖气丸却可以加速它们的成长，顺便帮助它们维持压制凶性的理智，不少强大的妖怪还能把体内妖气当攻击手段使用……顺带一提，邪灵会那些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们，应该也吃这玩意儿。” 石川康弘用他过强的理论知识娓娓道来：“在几百年以前，妖气丸和阴气丸还没有问世的时候，只有少数灵性很强的妖怪才愿意和平的过日子，就像灵猫一族；而大多数妖怪还是喜欢啖食人类和一切生灵，为的就是加快成长和变强，所以那时候，两边一直都是势同水火，见了面就眼红，非得杀个你死我活不可；直到有了阴气丸和妖气丸后，咱们人类和超自然生灵们才算是有了一丝丝共同相处的空间，尽管现在幽灵妖怪食人事件还是屡见不鲜，但比起几百年前的时候，真的已经好上太多了……” 他轻吸口气，感叹道：“我一直都认为妖气丸和阴气丸是最伟大的发明品之一。” 古手川神见听的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全是课本上没讲过的知识！ 可恶啊！万恶的资……（此处有禁语魔法，为了安全，此处省略） 他皱着眉想了想：“那这玩意儿很贵？” “这个定价不太固定，人类买和妖怪买是两个价格，特别科内部和普通人买是两个价，神社阴阳师这些对阴气丸需求庞大的人群又是另外一个价……不过总结一下，除了妖怪们；一般人买阴气丸是最贵的，用钱的话，差不多一颗三万円左右，一般人一次性也只能买三颗。” “一颗三万？好家伙……”古手川神见咂了下舌，这可真不便宜！ 不过倒也难怪特别科不管多少赏金都发的起。 “一颗妖气丸差不多可以维持一个妖怪一个月对妖气的吸收，所以虽然贵，但努努力还算能负担……当初定价的时候应该都有研究过。”石川康弘接着解释着，往箱子里指了指道：“这一大半箱子，如果拿到黑市上卖的话，一颗就可以卖到四万五、五万的样子。” 古手川神见目光移向大箱子，眼睛有些发直了。 一颗四万五、五万？这么多……不比一个【野武士】少了啊！ 还以为只是挖到了点儿豆子，没想到挖到了金豆子？ “都是我的！”他双眼放光的把箱子合上，不过纠结一下，还是从里面摸出一沓钞票。 “不，我不需要……”石川康弘抽着嘴角，很是不懂为什么古手川神见这么爱钱。 光是一只五目鼠人再加上它的分会长身份，可都不少钱了。 更别说先前大大小小的赏金。 “你还真是客气呀！那我就不客气了！”古手川神见咣当合上盖子，乐呵呵的往车上搬：“事儿干完了，咱们走吧。” “你等我给它收个尸……”石川康弘往手上戴手套，顺便戴上防毒面具，防爆眼罩，最后戴上钢制头盔，又穿了一件防弹衣。 古手川神见看的欲言又止。 它只是具尸体而已…… 小二十分钟后，车子离开了北区，往文京区的特别科开去，脸色轻松的石川康弘随口道：“古手川君，你很缺钱吗？” “缺啊！谁不缺？” “不是，你最近赚了不少吧？” “哦，现在不缺，但以后缺。” “什么意思？” “因为我才赚够了养三胎的钱。” “？” “哎呀，我的意思是，三胎后面，不是还有四胎吗？养四胎钱还没赚呢！” “古手川君…你想的可真长远。” 第一百一十六章不一样的晴空 周一的清晨，静室里，古手川神见盘膝坐着，他手里捏着一粒朱红色的妖气丸，放在眼前来回看了看，一只从书包里拎出来鹦百郎，掰开它的鸟嘴，把妖气丸塞了进去，来回晃了晃，确保它咽了下去。 昨天晚上跟没电了似的。 应该就是到吃药的时间了吧？ 睡梦中的鹦百郎砸了砸鸟嘴，把身子蜷成一团，仍旧呼呼大睡着。 古手川神见不由愣了愣。 难道是他猜错了？现在真是鸟儿的“冬眠时间”？ 他起身，把它拎到鸟窝里，不管了，下楼洗漱，出门吃饭去学校。 等他离开了十几分钟后，鸟窝里的鹦百郎忽然醒了，它站起身，打着哈欠走出了鸟窝，抖抖身上的羽毛，眼睛睁的又圆又大，整只鸟顿时显得精神奕奕。 “嗯，可真是睡了一个好觉！”它伸懒腰一样伸了伸翅膀，往四处看了看，发现古手川神见不在家后，鸟脸上顿时更加自在了。 “吃点儿东西，再上个厕所，回头接着找老友聊天，对了，上回聊到哪儿了？浅井长政娶老婆？还是他老婆生孩子？” 它歪着鸟头想了想，想不起来，于是也顾不得吃豆子上厕所了，直接挥动翅膀，扑棱棱地朝商业街飞去。 …… 商业街口，刚吃完早餐，提着袋子出门的古手川神见，远远就看到了往这边走着的本场姐弟。 两姐弟似乎又在拌嘴，虽然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但看两人的脸色显然聊得不是多和谐。 等人走到跟前后，他来回看看：“早……怎么了这是？” 两姐弟齐齐看着他，脸上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古手川神见见状试探道：“是不方便说啊，还是和我有关系？” 本场空太面色奇怪：“你家的那只鸟儿去我家了，在跟我爸聊浅井长政的花边新闻时，被我妈听到了，然后我爸挨了数落……我刚才在和有佳争辩你家那只鸟说的花边新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一定是假的！”本场有佳抱着胸哼哼道：“它怎么可能知道浅井长政娶老婆时候的细节？” “可它又不是一般的鸟儿，博学多识，万一看过咱们没看过的历史资料呢？”本场空太下意识反驳。 “切，那只鸟5+3都算不好，肯定也不怎么认识字！所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肯定是它瞎编的！” “不不不，这只能说明它偏科！不能证明它说的就是谎话呀！古手川的数学也不好！他就不识字了？” 一旁听懵的古手川神见忽然躺枪。 他忍不住插嘴：“我觉得你拿小鸟游打比方都比拿我打比方比较合适。” 他数学能考97分，小鸟游只能靠51分，怎么想都是小鸟游更加适合当例子，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人现在不在这儿。 本场空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炽白的灯光，发出一声来自满分学霸的疑问：“97和51有区别吗？反正都不是满分。” 古手川神见轻吸口气，压下想揍他的冲动，心里发誓，下回数学考试一定要考个满分不可！ 这还真是没天理了，长这么大！他古手川神见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一旁的本场有佳“切”了声，撇着嘴：“我们讨论的是那只鸟儿，你扯古手川干嘛？就算他数学不好，也不能就这么生硬的类比吧？我看你就是故意混淆视听，胡搅蛮缠。” “谁胡搅蛮缠了？难道我说的可能性不存在吗？” 趁着他们又争起来，古手川神见转身走了。 “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哎哎哎，花舞和晴空还没来呢，再等等嘛。”本场有佳一把拽住了他。 古手川神见对他俩强调道：“那就不要聊鸟儿了，就算聊也不要再扯我，再说它只是在我家借住，并不是我的鸟儿。” “哦~”两姐弟同时回了句没啥诚意的回复。 “我看下次吃饭还是一个人去好了。” “啊啦啦，果咩捏！不提了！绝对不提了哦！从现在起！我们一个鸟字都不提了！是不是，空太？” “对！有佳说的对！哎呀，我们刚才在聊什么来着？一不小心全给忘了呢……” 本场空太扶着头，晕乎乎的晃着，演技浮夸。 一旁的本场有佳也低眉顺眼，乖巧.jpg。 稍远处，小鸟游花舞和三日月晴空一起走了过来，她们远远的就看到了三人的不对劲，等走到跟前后，开口问道：“一大清早的，是在排练话剧吗？” “只是在讲笑话！”本场有佳伸出两只手，在小鸟游花舞头发上揉了揉，把她的鸡窝头揉平了道：“快走吧，要迟到了。” “早上好，古手川。”一旁的三日月晴空在和古手川神见打招呼。 “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吗？”古手川神见乐呵呵回着，顺便把手里提的袋子给了她：“这是刚才买的小笼包，还热乎着，趁热吃。” 三日月晴空早上只吃方便省事的茶泡饭，就是用调料拌茶水倒进米饭里，要不就是隔夜的饭菜，营养不太平衡。 “谢谢……”大姑娘没有拒绝，伸手接了过去，打开袋子看了眼，里面放了足足十几个小笼包…… 旁边三个人愣愣的看着，然后动作整齐划一的伸指头指着自己，发出无声的询问。 古手川神见向来不偏心，把另一个袋子给了小鸟游花舞，又从剩下两个袋子里，各拿出四个包子，放到了三日月和小鸟游的手里，这才把少了包子的两个袋子给了有佳和空太。 两姐弟讪讪接过，对这个结果没有异议。 小鸟游花舞看懂了，恍然道：“哦，你俩惹他了？” “吃你的小笼包去！” 旁边的三日月晴空张开袋子，放到古手川神见跟前：“太多了，我吃不完，一起吃吧？” “这种包子你别看挺多的，其实就是一口小零食……” “那是你嘴大。” “啊？是吗？但是我怎么感觉三日月也能一口吃下？” “哼，那一定是你的错觉！我一口才吃不下呢！” “要不你试试？” “去去去！” 另一边说话的小鸟游花舞和本场有佳转头看着他们，各自歪头。 今天的晴空……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钱没了 下过雨的天空一尘不染，春风温暖，阳光和煦，舒服的让人直想去梦里和周家女幽会。 学校的时光依旧平和，除了被藤原老师通知下午一条静会过去暂任除灵社的指导老师，顺便到时候还要与学生会方面接洽一点点的工作外…… “喂喂喂，这事咱可没听说过啊！要打比赛也就算了，现在怎么还得帮着干活儿了？” 中午吃过了午饭后，在教学楼后面的竹林里，古手川神见很是不情愿的抗议。 旁边的白川望抱手揣胸，一脸冷漠：“工作是特别安保部的事吧？让他们去找一条老师，除灵部哪有那个闲功夫？没有！” 白川胡桃也是头疼：“一条静这几天发现了二年级有几个学生一直在骗她，一怒之下差点把人都给送进医院里，她被停职了，顺带着原先特别安保部也暂时解散了，所以偶尔要有个什么超自然事件，需要咱们除灵社暂时帮忙。” “哦。” 对面坐着的两个大老爷们都给了一句敷衍的应答。 白川胡桃左右看看，觉得自家老弟应该好搞定一点，就看着他：“藤原老师说，不白工作，会把先前特别安保部的预算经费都批给咱们。” 古手川神见和白川望的眼神同时一动。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麻衣……不对，不就是为了多赚点儿铜臭吗？ 白川望不动声色问了句：“给多少？” “差不多相当于篮球部一学年的预算哦，而且咱们只有三个人。”白川胡桃比划出几根手指，营造出了“预算很多”的假象。 小神官没有立刻被金钱所冲昏头脑，他冷静发问：“给我多少？先说好，少于10％免谈，15％左右我可以考虑。” “给你30％，古手川拿50％，剩下的20％咱们留着当活动费用。” “哎，你不拿？” “谁让我当初脑子一热当了部长呢，总不好两头为难。” 白川望默默点头，看了眼古手川神见。 “古手川，你不心动吗？50％哦~”白川胡桃用一种诱惑的口吻。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道：“要不你们俩分分好了，我最近比较缺练功的时间。” 这段时间虽然进境很快，但要是每天不练够六个小时，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的感觉。 白川胡桃想了想：“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不太想和学生会会长打交道，那个家伙有点奇怪。” “哎，他骚扰你了？” “这倒没有，但那家伙是个hentai抖m，听他说话我会起鸡皮疙瘩。” “……” “鹿野私立，人才辈出啊！”古手川神见感叹了一句。 “可不是？怪人都跑咱们学校来啦！”白川胡桃拉家常一般，挥了下手：“听说哦，咱们隔壁的特优班还有个女装癖晚期的男生呢，天天非得穿女生制服来学校，闹得那边一团混乱。” “这事儿我也听说过！听说那个男生好像还是藤原老师的孙子？”古手川神见也是眉飞色舞，这种稀罕事在学校里往往是最流行的八卦。 “那个女装癖的男生虽然也姓藤原，但并不是藤原老师的孙子……”小神官淡淡说着，顺便道：“但听说他长得很好看，穿上裙子比女生都好看，男生们倒是挺乐意他穿裙子，还联名建议学校专门为他一个人建个厕所。” “他是性别认同障碍吗？” “不，医生诊断他的心理精神都没问题，只是单纯的作为兴趣喜欢异装。” “可单纯的喜欢异装这一点就让人觉得不正常吧？你们两个没事会穿小裙子吗？”白川胡桃问了句。 古手川神见和白川望同时摇头。 别说没事，有事也不穿。 三人的话题渐渐跑偏，最后还是肩负重任的白川胡桃强行把轨道掰了回来：“古手川，一般的超自然事件也就算了，要是遇到了难题，你可得帮帮弟弟呀。” “这个弟弟，是你，还是他？” “当然是小望啊！我弟弟不就是你弟弟吗？” “？”白川望脑门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古手川神见思索片刻，缓缓道：“可按照我和他前天的赌约，他应该喊我爷爷，喊哥岔辈儿了啊。” 小神官大怒的拍桌子：“起来！我要和你单挑！” “这次还非让你心服口服不可。” 两人一齐捋袖子，准备干一架。 一旁的白川胡桃相当无语，握着小拳头锤了下古手川神见，又瞥一眼人菜嘴硬的老弟，正色道：“先不闹了，咱们说正事，藤原老师的意思是咱们除灵社现在占着学校里最好的位置，或许应该多少为学校出点儿力，让大家都知道咱们都有些实力，不是混吃混喝的。” “藤原老师人不错，我就帮帮他好了。”古手川神见勉强点头。 白川胡桃眼角带笑：“那今天下午咱们先见见学生会的人，再顺便去旧校舍里逛一下。” “我没带家伙，我要先回趟家。”白川望道。 白川胡桃摇了摇头：“不，你不用来了。” 小神官愣了愣，心里忽然明白了点儿什么，但又没完全明白，不过总结一下，差不多就是这臭丫头又嫌他碍事了。 他不开口，用眼神示意：“我的那笔钱可不能少，不然天天赖你身边！” 白川胡桃翻个白眼，挥挥手。 旁边的古手川神见心想双胞胎之间果然有着心灵感应的吧？ 不然怎么可能靠眼神交流？ 快上课了，三人离开了竹林，往教学楼走去。 路上，两个男生聊了起来： “藤原老师的孙子也在鹿野读书吗？” “不太清楚，倒是他孙女在鹿野，就是学生会的那个书记。” “哦，那个叫藤原香子的女生？” “没错，国中时候我和她是同学，人很漂亮，身材比例也很好，前凸后翘的，论坛上有人猜测她至少是e罩杯，和特优班的八千代静弥有的一拼，喜欢她的人也一大堆，是咱们这一届的最受欢迎的人之一，还有专属的后援会……这些你都不知道？” 白川望有些鄙视古手川神见的孤陋寡闻。 古手川神见没说话，咕咚咽了口口水。 旁边淡淡的杀气从旁边弥散了开来，白川望脸色一僵，缓缓扭头。 背着手的娇俏少女正眯眼笑着。 “你钱没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眼~镜~君？ 下午最后一节是千子老师的音乐课，在室内体育馆里练习校歌的合唱，和一班的人一起。 古手川神见背手站在最后一排，面不改色地比划着口型，只有口型没有声，反正是重在参与。 前面正指挥的千子老师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打断。 等到校歌唱完以后，平易近人的千子老师拍了拍手，示意同学们自己找地方练习，等下课后可以直接去社团。 简单来说，就是放风了。 头一回和二班合上一节课的本场空太很高兴，趁人不注意，悄摸摸拉着古手川神见和白川望一起溜出了体育馆。 他以为很隐蔽，但几道视线从头看到尾，等他们人不见了后。 本场有佳和三日月晴空还有小鸟游花舞一起，也溜了出去，悄摸摸跟在后面。 现在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并没有太多人，三个乱溜达的男生就显得有点突兀了。 古手川神见有些想蒙脸，可他这个块头，蒙个脸好像也没什么用，只能是硬着头皮，低声问道：“咱们干嘛去？” “嘿嘿，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就是了。”本场空太笑的猥琐。 最旁边的白川望忽然道：“这个方向是往社团大楼去的。” “去社团大楼？”古手川神见嘀咕一声。 本场空太快速迈着腿，一路小跑到一个紧闭的双扇大门前，转身向身后的两人招招手，低声道：“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帮忙搬器材的学生。” 古手川神见懵逼的看着他，好小子，你把咱喊过来就是帮你打杂的？ 一旁的白川望眼中若有所思，低声问了句：“这里是艺术体操部？” “旦那，你很懂嘛！”本场空太挤了挤眼睛，转身敲门，大声道：“佐藤部长，我们来帮忙了！” 古手川神见有心抬手喊住他，不过门开了。 一个穿着连体高叉体操服的体操服学姐走了出来，前凸后翘，皮肤透着光泽与弹性，青春气息扑面而来，修长的双腿上还套着白色的丝袜…… 古手川神见默默放下了手。 这位姓佐藤的部长在看到他们时，也是高兴道：“欢迎！但是我们还要练习一阵，可以的话，能麻烦你们等一下吗？” “没问题，前辈！我们会安静地坐在后面等！”本场空太眼睛眨也不眨的就把三个人送进去了。 “谢谢，那就麻烦了。”佐藤理理微微一欠身，带着浅笑让开了路。 “我们打扰了！”本场空太先迈步，古手川神见和白川望也都说了一声，跟着走了进去。 艺术体操部有个很大的活动室，带着淡淡的香气。 三人很默契的都没有乱看，直接走到后面的休息椅前，紧挨着坐下，接着动作整齐划一又自然而然地打量起了活动室，以及正在跟音乐跳动、或是正压腿的女生们。 大概艺术体操部对女生的形体有一定要求，所以几乎个个都是个头高挑、身材纤细的女生。 体操服紧紧贴着皮肤，将玲珑的美好曲线展露的淋漓尽致，舞动旋转之间，灵动又轻巧，尤其跳起的时候，身前的兔子也会跟着微微晃动…… 能让人无限感受到青春时光的美好。 压腿和在休息中的女生们也在悄悄的打量古手川神见和白川望，聚在一起躲在音乐下窃窃私语，时不时红着脸掩嘴笑个几声。 古手川神见目不转睛，嘴巴微动：“眼镜君，你和那位佐藤前辈认识吗？” “这事多来话长，等回头再说……怎么样？没来错吧？”本场空太双眼放光，面红耳赤的。 古手川神见面不改色，轻吐几字：“下次记得叫我。” 旁边面色最平静的白川望跟着动了动嘴唇：“我也是。” “好说、好说！等夏天到了后，我想想办法，咱们混进女子游泳社去……” 三人完全沉浸在了艺术体操部由美的体操里，丝毫没注意到没有完全关上的门缝处有几双眼睛正悄悄往里看着。 小鸟游花舞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话：“听说你有个弟弟。” 本场有佳同样面无表情：“嘛，大概是在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三日月晴空面色还保持着平静：“正好东京湾的海水也温暖起来了呢。” 正看的专注的本场空太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一脸狐疑的搓了搓手臂，接着很快抛到脑后，继续全神贯注看着。 …… 专注的时光注定是短暂但足够令人回味的。 下课铃声响起后，三个人帮着女生们收拾了地上的毯子，顺便着一起打扫卫生，做了些近距离的交流，最后在一片莺莺燕燕的感谢声中，仨人带着一本满足，脚下轻飘飘地走了。 这无关感情，纯粹是本能在作祟。 “不错吧？嘿嘿……”本场空太还在咧嘴傻乐着。 古手川神见面色深沉道：“下次请你吃烤肉，单独请的那种，想吃多吃多少。” “也带上我，我吃的不多。”白川望表示他向来不弱于人后。 古手川神见斜了他一眼，干活倒没见你这么利索过！ “烤肉？不错诶！”本场空太擦了擦嘴角，兴奋的道：“我今天不用去社团，要不咱们现在去？” “倒也可以……”古手川神见应了声。 白川望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啊？” “你不是还要和那丫头去见一条老师和学生会的人吗？” “糟糕！”古手川神见一拍脑袋，匆匆回班：“眼镜君，烤肉的事等我再说吧！” 白川望嗤笑了一声，但还没笑三秒钟，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眼，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听说你和古手川一起去看艺术体操了，可真是高雅的爱好呢。” 尽管只是一段没有任何标点和表情的文字，但白川望仍然能听到对面冰冷的语气。 “该死的，这丫头怎么知道了？”白川望脸色变了，连招呼也来不及打，大步朝社团大楼后跑去。 本场空太挠挠头，然后也迈步匆匆回班。 有佳她们也等很长时间了吧？哎呀，找个什么理由好呢？拉肚子？还是练唱歌？ “眼~镜~君？” 忽然，幽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第一百一十九章邪灵会克星—— 除灵社活动室门前，白川胡桃双手束在身前，微微欠身，等背着手的藤原老师和他孙女藤原香子离开了后，脸上和煦的笑容才一点点收敛，转身瞥了眼屋子里。 里面正在闷头收拾水杯的白川望浑身汗毛一竖，手上动作立刻麻利了不少，抹桌子、擦地板、丢垃圾一气呵成…… 背着剑袋和书包的古手川神见一路小跑，远远儿就看到了背着手站在门口的白川胡桃。 他加快脚步，到跟前后，看了眼在收拾活动室的白川望，问道：“老师和学生会的人呢？” 白川胡桃浅笑盈盈的看着他：“已经走了呢。” “是吗？不好意思啊，刚才有一点其他的事耽搁了。”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吧？” “也、也不算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是去给别人帮了点儿忙。” 古手川神见打着哈哈，试图转移话题：“学生会送工作来了？” “嗯，在屋子里，你自己去看吧。”白川胡桃随意往屋子里指了指，背着手仍旧笑盈盈的：“很不错吧？古手川。” “什么不错？” “在学校的生活。” “确实挺好。” 白川胡桃脸上的笑容更浓郁了，挥一挥小手：“你先进去吧，我去抄家伙。” “哦，好……” 古手川神见脱鞋进了屋子，快步走到白川望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你没暴露吧？” 白川胡桃好像有点怪怪的。 白川望冷哼一声，皱起眉毛：“她早知道了！但不是我说的！” “啊？” “可能是艺术部的哪个女孩子拍照发了论坛又或者是里面有和她认识的女生，偷偷给她报信……” 毕竟就很没道理，他们仨人刚出社团，那边就知道了！ 古手川神见懵了懵。 小神官面色沉重，带着肉痛：“她说下次任务不带我了，这学期的社团卫生也得归我管，但凡有一点让她不满意的地方，回去就跟我对练武道……你不知道，那丫头看着很乖很可爱，但都是装出来的，她在平安京那边学的是伊贺流忍术，下手其实可狠了。” 古手川神见听的心里有些发毛，正要说话，可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窗边的光线稍微暗了一些。 他心里一跳，赶紧使眼色，顺便道：“不至于不至于，胡桃她又漂亮又温柔，是个男人都想娶她当老婆，所以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对不对？” “漂亮还算说得过去，但温柔？你哪只眼睛看出她温柔了？”小神官冷笑连连：“也就你才会这么想吧？你是不是还觉得她特别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那当然！”古手川神见毫不犹豫道：“超贴心的说！” 白川望顿时更加的鄙视他了：“贴心？你直接说她是个飞机场不就好了？反正现在她又不在！” “不不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古手川神见使劲儿摇头，同时拼命挤眼。 [住嘴啊！小老弟！窗户外面的杀气都快藏不住了！] “行了吧，你个大胸控还跟我装什么？”小神官很不满：“你也别不当回事，她只是因为现在关系不到才没有对你怎么样，但她肯定会记在心里或者小本子上，等将来再拿出来算账，也别觉得我是吓唬你，胸小的女生心眼一般都大不到哪儿去，她又基本上跟‘无’是一个等级……所以啊，哼哼，以后你绝对不比我现在好多少。” 杀疯了，杀疯了呀！ 古手川神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带悲悯。 将来她找不找我算账不清楚，但我知道你可能现在就要“无”了…… 白川望见他还不为所动，不由失望了，一脸冷漠：“算了，不相信的话，咱们就走着瞧好了！五年、不，三年内，我刚才说的话一定都会成为现实的，到时候绝对有你的好看！” 古手川神见叹气。 胡桃学的是伊贺忍术流吗？不太懂呢，不过应该很厉害吧？而且她的成绩一定很好。 就在小神官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面无表情的小姑娘已经举起了她手里的棒球棍。 她早就抄家伙回来了。 ……当天下午，救护车来学校了。 拉走了两个人…… 学校大门口处，鼻青脸肿的本场空太和白川望两人心有余悸的目送车子离开。 这回差一点儿，就要拉走四个人了。 唯一屁事没有的古手川神见面色深沉，没有说话。 白川望挨揍也就算了，他算是活该的成分多一点。 可没想到眼镜君竟然也挨了揍。 这回好了，以后女子游泳社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混进去了。 到底是谁通风报信的？ 可恶啊！ …… “我们回去吧？”不知谁开口说了声。 于是一行七人，迈动步子。 四个女生走在前面，三个男生跟在后面。 古手川神见给本场空太使了个眼色，低声问道：“有佳下的手？” 本场空太欲哭无泪，带着委屈：“她们都打我了，说我不学好。” “……走，咱们去吃烤肉。” “还是下次吧，我嘴角疼，吃不下多少。” 前面的小鸟游花舞忽然回头道：“对了，古手川，我妈说让你明天中午去办公室找她。” “啊？千子老师找我有事？” “她说你光张嘴不发声，大概是想问问怎么回事。” “……她竟然发现了！” “你在瞧不起专业的老师吗？” “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 一手捂着嘴角的白川望侧头瞥了眼：“你不会唱歌？” “……只是有一点不太擅长。” “哦，你是个音痴。” “胡说！我才不是音痴！我顶多是唱歌跑调！” “音痴就音痴，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嘿，你是不是想让我和你好好讲道理啊！” 安静的气氛被打破了，被夹在中间的本场空太抱头鼠窜，生怕被殃及池鱼，再挨上一顿打。 前面几个女生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还拿出了手机，开了照相功能。 古手川神见没让她们得逞，他站住脚步，抬头看向前面一栋楼墙上的大荧幕，上面正播着一则新闻。 “……根据特别科总部今天发布的一条动态显示，特别科文京区分部的石川专员于昨夜再次和一位路过的普通热心市民在北区某地合力抓捕了邪灵会一名干部成员，该成员是北海道的通缉要犯；由于石川专员的卓越的才能和贡献，特别科总署决定赠予石川专员【邪灵会克星】的荣誉称号，而根据最新的民调反映数据，文京区和北区的居民安全感与幸福指数有着明显的提升，大家都相信东京都的明天将会变得更美好……” 古手川神见眼中若有所思，原来那家伙是从北海道来的？ 看来灾祸看到了新闻…… 这时候，他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眼，是石川康弘发来的短信。 短信里面先是咒骂了一顿擅自发新闻的一课课长，然后又说了一声老规矩。 古手川神见收回手机。 石川康弘帮他开了一个有点特别的银行账户，赏金会直接转到这个账户上，安全快捷，还能省很多麻烦。 他查了查余额，果然多了一笔以“5”开头，后面一大串数字的汇款信息。 “好耶！这下生四胎的钱也有了！” 第一百二十章这倒霉催的 下午回到家里后，古手川神见没有休息，换好衣服，喝一口水，就到院子里练剑去了。 最近虽然功力进境喜人，可每天要是不练够六个小时的话，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邻居家二楼的窗帘拉开了，小鸟游花舞推开窗户，给屋子里换空气，顺便往院子里看了眼……这一眼就看了一个半小时。 她艰难移开目光，强行把注意力放到书桌上，可一个不留神，视线又是溜出了窗外去。 院子里，古手川神见正在举他的两个大杠铃，身上肌肉都鼓胀了起来。 沾染少许暮色的阳光斜斜洒满了半边天空，伴着几声乌鸦叫。 他始终维持着一口丹田气，不断地去“淬炼”它。 这是习练了五年基本的拳脚功夫和剑法以后，师父才会传授的内丹吐纳修行法。 内丹，其实就是内力的别称。 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等一身劲力练“活”了，体内的气机渐渐壮大到一定程度后，就可以通过特别的方式来锻炼和壮大它了。 所以这些并不是什么玄之又玄虚无缥缈的东西，一切从科学的角度都解释的通……至少他上一世的时候是这样。 渐渐的，他浑身气劲有了胀感，接着又一点点衰弱下去，一张一弛，如此循环往复。 等夕阳最后的一缕光芒消失在天边后，他才放下杠铃，用嘴巴呼出一口气，一点点放松肌肉的同时，抬头看了眼隔壁窗户，略有无语：“都看三个多小时了，你不学习了吗？” 小鸟游花舞脸色一红，小嘴微嘟：“那你天天这么练习，就不烦吗？” “练功的美妙，只有坚持下来才能体会的到啊！”古手川神见脱下身上被汗水湿透了背心，线条优美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了空气里，他挥挥手：“晚上记得关好窗户，我洗个澡去吃饭了。” 小鸟游花舞目光直勾勾看着他的背部，尽管不是没见过，可就像有一种很特别的魔力，赏心悦目到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忽然仰头，捏住了鼻子，一脸纳闷。 还真是没天理了，怎么一个男生的身材都这么好！ 难道只有我是个平板身材吗？ 对了，还有有佳和白川同学在…… 唔，好心酸！ 她带着郁闷锁上了窗户，往外面亮着灯光的客厅看了眼，又伸手拉上厚厚的窗帘，往四周鬼鬼祟祟的看了眼，拿过了相机，点开刚录好的视频，脸上笑容渐渐纱雾化…… …… 洗完澡、换了身干爽衣服古手川神见把湿衣服丢到洗衣机里，设定完“洗涤”和“脱水”的时间后，背着剑袋出门吃饭去了。 这边离咖啡店其实没有多远，尤其是当他逛熟了附近后，他自己还摸索了一条近道出来，非常的近。 五分钟后，他推开了咖啡店的玻璃门，目光在店里看了一圈，看到了正在忙碌的三日月晴空，又看到了正在给客人结账的大白猫雨宫幸子。 “欢迎光临！”大白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他进来的一瞬间就招呼了一声。 古手川神见点了下头，找了个空位子坐下。 不过他刚坐下，隔壁桌的两个女生像是在等他似的，猛地起身，朝他冲来，却是直接将刚走到这边的三日月晴空给撞了个趔趄。 古手川神见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她手里的盘子，顺便扶了下她。 盘子里的水杯翻了，打湿了他的袖子。 “啊，对不起……”挤到三日月晴空的女生尴尬的道歉，然后在另一个女生悄悄地拉扯下，低着头快步走了。 古手川神见没去看她们，把盘子放到桌子上，关切问道：“没事吧？” 三日月晴空一手抚着胸口，微微摇头，她往窗户外看了看，有些生气。 “你没伤到哪吧？要帮你看看吗？” 三日月晴空一愣，红着脸一瞪眼睛，拿起手里的菜单拍了下他的脑袋，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古手川神见有点懵。 他只是在想着刚才差点摔倒，会不会崴到脚踝了？虽然他不精通医术，但简单的正骨推拿还是不在话下的。 所以为什么要拍他脑袋？ 而回到柜台的三日月晴空也感觉到不对劲儿了，胸口的痛倒是减轻了，可右脚踝处的酸痛一直在加重，她咬了咬下嘴唇，试着抬起脚，再放下，刚一用力，酸麻感疼地钻心。 她皱起眉毛，下意识弯腰，靠在了柜台上。 雨宫幸子注意到不对劲儿了，从里面绕了出来。 “怎么了，晴空？” “老板，我好像崴到脚踝了。” “受伤了？”雨宫幸子扭头往玻璃窗外看了一眼，拿出手机：“今天就到这儿吧，先坐一会儿，我叫救护车。” “救护车就不用了，老板。”三日月晴空一手捂着脚踝：“我回去用毛巾敷一敷就好了。” “不行，还是先去医院看看。” 古手川神见起身走到了身边，蹲下身，轻声道：“来，给我看看。” 三日月晴空眼眸微红，低着头抬起右脚。 古手川神见脱了她的鞋子，又把白袜子脱掉，看着已经肿起来的一侧脚踝，伸手在周围轻轻捏了捏，还没发问，三日月晴空痛的已经是抓住了他的肩膀。 古手川神见抬头道：“帮我准备一个冰袋。” “你稍等！”雨宫幸子转身小跑着进了后厨。 “很严重吗？”痛的快弯腰的三日月晴空不安问道。 “不用怕，没有伤到骨头，休息几天就好了。”古手川神见安慰着她。 “……要休息几天？” “三到五天。” 三日月低下头，紧紧咬着下嘴唇，脸色晦暗。 时间太长了…… 古手川神见站起身，掐着腰也转身往玻璃窗外看了眼。 可惜那两个女生人早就走没影了，而且估计一段时间内也不会再来这儿。 他龇了龇牙。 雨宫幸子拿着冰袋过来了。 古手川神见接过，蹲下身，包住她的脚踝，随口问了句：“老板，这算工伤吗？” “算！算工伤！”雨宫幸子不住的点头，看向三日月晴空：“这几天好好休息，每天的打工费还照常结算。” “不不不！”三日月晴空赶忙摆手：“您不开除我就好了，薪水什么的就不用了！” 她又不是签了合同的正式职工，只是兼职而已，开除她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没事的，没事的……”雨宫幸子摸摸她的头：“你在咱这儿都多少年了？安心养伤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那些美好 北区，三日月家里，古手川神见对着刚用弹力绷带固定好的脚踝吹了口气。 三日月晴空把腿收回到床上，双手撑起身子，侧身蜷缩着腿，疼的蹙眉头。 古手川神见把一旁的冰袋放了上去，看了一眼时间：“先敷二十分钟，隔半个小时再继续，明天的疼痛感能减轻很多。” “那三天能好吗？”三日月晴空不确定的问道。 古手川神见摇头，认真道：“脚踝伤可不能大意啊，必须什么时候好彻底了才可以，不然留下病根儿可就糟了，可不要因小失大。” 少女咬着嘴唇不说话。 古手川神见把小圆桌搬到了床上，拿过一盒乌冬面，摆到她面前：“来，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营养恢复的更快嘛。” “谢谢。”三日月晴空接过筷子，挑起面，小口吃着。 古手川神见盘腿坐在毯子上，也拿起一盒乌冬面，伴着红姜丝和肉沫，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他也还没吃呢。 三日月晴空侧头看着，乌冬面和便当的盒子在屋子里占了相当一大块地方，她有点后悔没有等古手川神见在店里吃饱再回来。 这么多的乌冬面，可比在店里吃饭要贵多了。 古手川神见饿了，一盒乌冬面很快就下了肚。 他回头看了眼，见三日月晴空还在一根一根挑着吃，就又拿起另外一盒便当，把里面的两只大虾去了头，掐了尾，剥了壳，等处理成仅剩虾肉的时候，站起身，递到她嘴边。 “啊~” 三日月晴空灵动的眼眸微动，和他对视着，小小张开嘴巴，噙住了虾肉，还碰到了手指。 软软的，痒痒的。 古手川神见重新坐下，开始扒拉盒子里剩下的米饭。 房间里，乌冬面和便当的空盒子渐渐多了起来。 不过三日月晴空只吃了一盒乌冬面就有些撑了，因为时不时地会被喂一点儿别的料理。 等结束了晚饭以后。 古手川神见把垃圾收拾个干净，又去厨房把筷子洗了洗，在少女的指引下，冲了点儿花茶，一人一杯，一口一口嘬了起来。 三日月晴空看了眼时间，小声道：“古手川，可以帮把我书包拿来吗？我有作业。” “需要什么书？” “大概都要用一下。” 古手川神见把书包拿给她，想了想，在屋子里找了个垫子，放在她身后，给她靠着，这样会稍微舒服一点儿。 “你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就行。” 三日月晴空想了想，把背后的毯子拿起来，轻轻往前面挪了挪身子：“那、那你坐这里。” 正想着打坐养神的古手川神见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走几步，坐到她身后的床上。 少女背上的温度和触感真实的传递过来，那简单的幸福，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古手川神见调整呼吸，默诵清静经，靠着墙，双手规矩，一动不动的当靠枕。 就算再喜欢、再是个sp，不能逾矩的地方就是不能逾矩，再怎么说，他都是那个英俊善良潇洒靠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老老实实的本分修行人。 所以一点接触什么的，对于意志力强大的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接着背清静经。 三日月晴空身子又微微往前倾了一点，打开书包，翻开课本，开始学习写作业。 房间内又安静了下来，只有平稳的呼吸，和笔尖在纸面上划过的飒飒音。 古手川神见靠着床头柜，右手臂斜斜撑着脑袋，目光轻轻落在小圆桌和少女的侧脸上。 三日月学习的时候很专注，专注的人果然是最好看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合上书的三日月晴空回过了神来，终于感受到背后目光的注视，她微微侧头。 古手川神见赶紧移开目光，看向窗外。 三日月晴空弯了下嘴角，她低头想了想，身子往后靠去，贴在古手川神见的胸膛前。 近乎一瞬间，她就听到了怦怦加速的心跳，和长长的吸气声。 古手川神见咽着口水。 轻柔温软满怀。 这哪个单身狗能经得住这样的考验？ 古手川神见倒背起了清静经。 三日月晴空心跳也很快，呼吸都有些不顺畅，她紧束着手臂，深深吸气，闭上了眼眸，渐渐变得安心。 好像外面世界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要是可以这样子一直到老……一定是很美好的事吧？ “古手川……” “啊？” “我……喜欢你。” “我、我我我也也喜喜喜……” 他话没说完，白嫩的小手就捧住他的脸颊，闭着眼睛，微微仰头。 不需要言语，本分的老实人下意识低头。 四唇相接。 软软的，带着花茶的香味和甘洌。 （……） 犹如是初长成的青橘，又像是一杯香茗，生涩中带着回甘，足够用一生去回味。 许久，唇与唇分开后，脸颊驼红，醉酒了一般的少女用没多少力气的手把在身前的那只做怪的大手推了开来，语气急促：“不、不行！” 古手川神见深吸口气，脚趾抠鞋底，及时刹车。 “我、我有点上头了。” 三日月晴空呼吸平稳了下来，瘫在他怀中，眉毛微微皱起，有些不舒服的扭动了下身子。 古手川神见一把按住她，小意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有什么东西硌住我了。” “哦？我看看……哦，是、是……” “什么？”三日月晴空抬起右手，往背后摸去。 古手川神见又按住她，微微侧身，轻呼口气，凑到她耳边，轻轻说出几个字。 “是剑柄。” “剑柄？”少女下意识看了眼玄关门前，黑色的剑袋静静靠在墙边。 她沉默不语，脸颊上温度急速上升，匆匆挣扎起来，连脚踝痛都顾不上了，语气里带着些紧张和害怕：“你别乱来。” “三日月，不、晴空！我们交往吧？今后你的人生让我来照顾！而且不瞒你说，我连四胎的钱都赚够了！” 三日月晴空刚平稳下来的呼吸又急促了许多，脸颊通红，大脑空白，甚至一时间想不起该从哪吐槽。 四胎？这么多！ “三日月……” 三日月晴空像缺氧了的鱼，深深吸口气，慌张道：“四胎的事先不说！两、两年后！如果我们还相互喜欢着，我们就交往好了！” “啊？两年？” “很快就会过去！不是吗？” “是很快，但是为什么？我们、都已经……” “因为太快了！总有点不安的感觉……我们才认识两周。” “……有句俗语不知你听过没有。” “什么？” “叫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 第一百二十二章 那些美好（二） [眼镜君，三日月好像不理我了。] [啊？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说她‘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怎么可以对可爱的女生说这么粗鲁的话呢？古手川，难怪你找不到女朋友！不过那句话好像不对吧？女生平常穿裙子的时候还是多一些，所以应该撩裙子……] [额，hentai如你——] 古手川神见正打字的手机忽然被一只小手给抢走了。 三日月晴空红着脸，不知道是恼怒还是害羞，把他没打完的字统统删了个干净，一眼又看到了上面本场空太的发来的上一句话，眼睛瞪大了些，这次能看得出来，应该是恼怒更多一点了。 “不准把这种事到处乱说！” 三日月晴空拽住他耳朵，一字一句的说着。 “嗯，为什么？” “咱、咱们还没交往呢！” “可咱们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怎么看都已经是cp了吧？”还在当靠枕的古手川神见说着，顺便用下巴蹭了蹭少女的头顶。 三日月晴空气急：“不算！我我我还没答应！反正要等到两年后才可以！在这之前，谁也不能知道！” “怎么还脱裤子放……” “你、你再说！” 古手川神见闭上了嘴巴，把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三日月晴空气的胸口一阵起伏不定，她扭动了下身子，低声道：“把桌子挪开，我要去上厕所。” “噢！”古手川神见起身，把桌子搬了开来，将拐杖递给她，嘱咐道：“应该会有些疼，慢一点儿。” 三日月晴空只感觉整个右脚踝都像是不属于她了一样，轻轻一动，就针扎一般的疼。 古手川神见安慰道：“现在还算好点儿，明天才有的疼呢。” “……你可真会安慰人。”三日月晴空拄起拐棍，一点点往卫生间走去。 “需要帮你开门吗？” “我只是脚踝扭到了，手还能用。” 古手川神见弯腰收拾起桌子，顺带着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不知不觉的已经快凌晨了。 “要走吗？”他看着地上的毯子，有些犹豫。 虽然就一个小小的单人床，但还有一条毯子，好像也不是不能将就。 他晚上打个坐就行，倒也不怎么挑。 几分钟后，三日月晴空拄着拐杖回来了，她坐到床边，也看了眼时间，想了想，侧着头问他：“我的房间里有被褥吗？” 古手川神见一愣，反应了过来，点点头：“昨天都买好了。” “麻烦你这么费心……”三日月晴空低了下头，小声道：“你、你先到厨房里等会儿。” “我可以帮点儿忙？” “快去！” 古手川神见进了厨房，琢磨起了油烟机的工作原理。 三日月晴空重新拄着拐杖，轻咬着下嘴唇，一只手拿出行李箱，走到衣柜前，又有些不放心的扭头看了眼，等看到里面的人还在研究油烟机时，微微放心了些，拉开抽屉，开始收拾里面的衣物。 等差不多后，她轻吸口气，用手轻轻给滚烫的脸颊上扇了扇风，转头道：“古手川，我的毛巾和牙刷都在盥洗室，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嗯，好！” 古手川神见迈步去浴室了。 趁这个时候，少女拉开最后一层抽屉，将里面一沓薄薄的小礼物和胸衣一把放到箱子里，然后关上抽屉，拉上行李箱的拉链。 古手川神见提着个袋子出来了，看着收拾好的她，又看了看小桌子上的佛坛，问道：“要把叔叔阿姨也带过去吗？” 三日月晴空轻轻摇头：“下次吧。” “还有要收拾的吗？” 三日月晴空最后从床下面摸出一张存折，小心收到书包里，背到身上，对他道：“可以走了。” 古手川神见一手拎起行李箱，拿起剑袋，开了门，等她过来后，帮她穿上一只鞋子，将另一只鞋子收到袋子里，蹲下道：“我背你回去。” “你手里已经拿了好多东西。” “这点儿算什么？还没有一片杠铃重呢。” “那……” 三日月晴空趴在他背上，环住了他的脖子。 古手川神见站起身，关了灯，锁好门，一手托着她，离开了这儿。 四周暗淡无光，只有头顶的一片星海。 古手川神见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把少女往上面又托了托。 “我、我很重吗？”三日月晴空闲聊一般问了句。 “还好啊！” 三日月晴空低下头，趴在他肩上，嘴角微勾。 耿直男生接着道：“其实重一点儿也挺好的，如果太轻的话，要么是吃饭挑食，要么是刻意控制，但都不是健康的做法，除非是那种身高很娇小很娇小的女生。” “……你放我下来，我还是自己走好了。” “诶？怎么了？这段路连个路灯也没有，一不小心可是会摔倒的，等到文京后，再下来溜溜好了……” 三日月晴空张开嘴巴，一口咬在了他耳朵上。 ……二十多分钟后，古手川神见背着少女回到了自己家，他转身锁好玄关门，开了走廊的灯，换上拖鞋走了进去，也没去客厅，直接去了卧室斜对面的房间里，放好行李箱和袋子后，把三日月晴空放到了床边。 他迈步去拉上了窗帘，对她笑了笑：“稍微坐一会儿，我去拿新的冰袋过来。” 三日月晴空轻轻点头，等他出门后，仰头打量着比她家客厅还大的卧室，书桌、小圆桌、毛毯、衣柜、小小的懒人沙发……比昨天她去打工时又多了不少新的东西。 她低头在软软的被褥上摸了摸，思绪略显恍惚，有些不安，又有些期盼，眼眸的深处，悄悄亮起了光芒。 古手川神见拿着冰袋和水杯回来了，他将冰袋敷上，看着道：“最后敷这一次，就可以休息，明天或许会痛上一点，但不用怕，是正常的现象，过了明天会好转一点，不过切记，不能做一丁点的剧烈运动。” 三日月晴空轻轻点头。 明天室外活动只有一节体育课，请假就好了。 古手川神见又把水杯递给她，里面的水是热的。 “喝一点点就好了，睡觉前不能喝太多，不然对身体不少。” 三日月晴空接过，小小抿了一口，然后还给他，犹豫一下，小声道：拍了拍身后的床：“你坐在这里。” 古手川神见愣了下，脱了鞋，把枕头放在身后，坐在床头。 三日月晴空依偎着他躺下，闭上了眼睛。 “灯有点亮，可以关上吗？” “哦、哦……” 古手川神见关了灯，房间里一下子暗了下去。 古手川神见轻轻抬起手，放在她头上，轻轻抚过。 等到若干年后，现在的一切，一定都会成为很美好的回忆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所以说…… 周二早上五点，二楼静室内，古手川神见起身伸了个懒腰，倍感神清气爽。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凌晨时候发给健二叔的短信还是未读，看来应该是还没起床。 活动了一阵儿，等腿上的麻感消失了后，大小伙子健步如飞，下楼刷牙洗漱，目光又下意识朝卧室斜对面紧闭的房门看了眼。 嗯，好像觉得还缺点儿什么…… 他站住脚步，凝眉想了会儿，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对了！还缺一个写名字的小牌子，就像有佳和眼镜君卧室门前的那种……晚上的时候去买一个好了。” 洗漱过后，他就提着剑袋去了院子里。 压腿，深蹲，打拳练剑，接着练力量……一套下来，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旁边的手机闹铃响了，他放下杠铃，呼一口气，没再继续，而是转身回了房间，冲澡换衣服，匆匆出门，没多久，就提着两大袋子东西赶了回来。 盥洗室里也传来了哗啦啦洗脸的声音，三日月也起床了。 古手川神见看了眼，给身上系了围裙，先把一周都没用过的锅碗瓢盆冲洗了一遍，摸出手机，开始找菜谱。 做早餐做早餐！ 虽然他现在只会泡个面，煮个蛋。 但尽管眼下不会，那不是可以学嘛！这么多年的饭也不是白吃的呀！ “早饭做个什么好呢？青椒汉堡肉？还是烤鱼味增汤？嘶，这么多步骤？猪绞肉？我买猪绞肉了吗？咦，好像连青椒也没有买！可恶，我都买了些什么东西！” 他眉头皱紧，忽然又松了开来，把两个大袋子塞进冰箱里，将围裙一解，一脸的平和。 果然还是小看了料理啊。 还是还是吃现成的好，不用烦恼，也不用刷锅洗碗。 拄着拐杖的三日月晴空从盥洗室里出来了，步伐比昨天还要小很多。 大概体会到崴脚后最疼的时候有多疼了。 “早上好。”他和心情不佳的少女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三日月晴空面色憔悴，嘴唇都有些苍白。 “昨晚没睡好吗？” “怎么可能睡好……”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脚踝受伤到底是有多痛了。 古手川神见该做的都做了，所以眼下也暂时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安慰道：“回屋子换衣服吧，咱们吃好吃的去。” 三日月晴空微微歪头，眼中带着疑惑：“可我刚才好像看到你买了很多食材回来？” “哦，那个是晚上吃的。”古手川神见淡定的说着：“早上的时间有点紧张。” “是这样吗？” 三日月晴空平静点头，要不是刚才看到眼前这家伙系好围裙又取了下来，她还真就信了。 她拄着拐杖回了房间，古手川神见也同样回了自己的卧室。 等各自换好校服后，古手川神见接过她手里的书包，摸着下巴打量着她的脚踝，微微点头：“昨晚上冰敷的效果很好，这个肿胀的程度一周时间应该就能消去了。” “一周，还是要好久……老板一定会生气吧？”三日月晴空咬着下嘴唇，店里就她一个服务员。 背上书包和剑袋的古手川神见又是安慰道：“意外的事谁也想不到，而且雨宫店长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 “就因为这个，才有点更不安。” “深呼吸，放轻松……” 两人离开家，去了商业街街口的餐厅。 古手川神见点了青椒汉堡肉，小笼包，什锦鲜蔬，烤鱼，排骨煲仔饭……点完后，他把菜单给了三日月晴空。 后者盯着他看了好久，缓缓摇头。 …… 此时，长野伊那市，刚刚起床的健二叔照常开了电视，等着看东京的晨间新闻，顺便拿起手机看了眼，眉毛不由一掀。 昨晚小见发了信息……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健二叔，秋叶阿姨，最近天气忽冷忽热的，还请注意好保暖，我在东京一切都好，这次写信，是又有一个消息想告诉你们，上次提到过的那个很可爱的女生，最近我和她的关系亲近了许多，但是，她说需要过个两年时间才可以交往……健二叔，您有什么教我的吗？] 健二叔来回看了几遍信息，沉吟了一会儿，打字回复： [小见，女孩子的心啊，非常纤细敏感，才认识两周就交往什么的，确实有点快了，所以多去尊重她的看法，以后的时间还很长，也只是两年而已；想当年，你秋叶阿姨和你一样，也是个急性子，刚认识就把叔叔堵在了教室门口，叔叔对她说可以先试着相处一段时间……大概那时候的心情，和你那边的女生是一样的吧？] [……但是小时候我听秋叶阿姨说过，当年是您死乞白赖，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腿提出要交往的。] [所以说，女人啊……] 厨房里，正在做早餐的秋叶阿姨往外面看了眼，高兴道：“小见发信息来了？” 健二叔不动声色的把后面的短信内容删掉，温吞吞道：“他应该也发到你手机上了。” “把给你的也发来！”秋叶阿姨一挥勺子，又嘟嘴抱怨：“真是的，这孩子，为什么老是先发给你呢？” “咱们收到的都一样。” “我不管，反正要发给我，听到没有？在我做好饭之前！” “……” [小见，女人啊，做那什么的事情，大概是她们的喜好吧？] …… 刚吃过饭的古手川神见看着刚收到的一条短信，眼中露出了若有所思来。 喜好吗？原来如此…… 对面，刚刚吃饱的三日月晴空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稍微整理一下头发，微微歪头：“怎么了？有别的事吗？” 古手川神见目光移开了手机，看着她不染尘埃、天使一般纯净的容颜，又看了眼身前那傲人的胸怀，不由摸起茶杯喝了口水，最后才道：“和老家的叔叔聊了点琐事，没什么。” “老家的叔叔吗？”三日月晴空轻轻点头，古手川家的情况，她听有佳提过几句……古手川好像是被领养的孩子。 “古手川，黄金周的时候要回家吗？” “嗯，黄金周的时候，田里有农活要做，我得回去呢。” “伊那市，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里很安静，空气好，风景也很美，一年四季都很美，还能看到雪山，只不过因为挨着山脉，所以怪谈什么的也很多。” “唔……” “怎么了，对伊那感兴趣吗？那以后要不要到那边去看看？” “以后再说。” “嗯。” “东京离伊那远吗？一天的时间够不够来回？” “……” 第一百二十四章传说中的校内除灵（一） 吃过早饭后，两人在门口等了一阵儿，等到了过来的本场姐弟和小鸟游花舞。 三人围着三日月晴空的伤脚看了又看，都有点茫然。 咋回事呀？ 怎么就突然拄上拐杖了？ 三个女生凑到一起聊三日月晴空昨晚的倒霉事，本场空太拽着古手川神见走到一旁，鬼鬼祟祟的道：“我昨晚打听到了一件事。” 古手川神见也压低声音：“什么？” 那边正聊着的三个女生目光同时一斜，他们又凑一起嘀咕了，为什么要躲着她们？是要聊什么她们不能知道的事吗？ “我听一个前辈说哦，咱们学校出了个很嚣张的家伙，抢了他们的社团，还霸占了学校里最好的地方。” 古手川神见很是好奇：“谁啊？高年级的？这么嚣张学校不管吗？” “不知道，那个前辈不太敢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大概是怕被认出来找麻烦吧？”本场空太不住摇头，提醒道：“你可要小心一些啊，我听说那个家伙无恶不作，不仅喜欢找人麻烦，还连老师都敢调戏，偏偏厉害的离谱，前辈们都拿他没办法的。” 古手川神见微微点头：“咱们学校里原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在，倒是挺想和他打一架……哦不，切磋切磋。” “对对对！”本场空太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是赶紧道：“那个前辈也说过，那家伙很喜欢找人切磋。” “嚯，这么巧？” 本场空太叹口气，半是后悔半是羡慕：“鹿野的学校风气不太好呢，早知道就报考隔壁的圣光高中了，听说那里的女生校服很好看，女生们也都特别可爱，个个还都是长腿大欧派的好身材，穿裤袜的样子一个比一个养眼。” 古手川神见耳朵竖了起来，小声问了句：“真的？” “不知道，但是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可以溜过去看看，嘿嘿，我有进去的办法……”本场空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 “周五吧？到时候咱们先去参观一下圣光高中，顺便再去吃顿烤肉。” “好主意呀！” 于是一大一小两只手坚定地握在了一起，上下晃晃。 三个女生在后面默默地跟着，每个人脸上都笼罩着一片阴影，看不出表情。 今天，五个人用了比平常要晚十分钟的速度到了学校。 古手川神见先回了班。 有佳和小鸟游还有脚踝受伤的三日月似乎找眼镜君有点别的事，喊他去了社团后面的小竹林。 “他们关系可真好……”有些羡慕的古手川神见和几个同学打了招呼，放下书包，带着体育服去更衣室了。 “古手川，老师说今天篮球赛我们打一班！加油哦！” 几个女生和他擦肩而过，嬉笑着跑回了班里。 “哦？今天要打一班吗？”古手川神见低头想了想，觉得自己打全场的概率不太大，不过起码还能打个上半场。 …… 十多分钟后，上课铃响了。 二班以古手川神见为首，隔着两米多远的距离，与一班的男生们对视着。 体育馆边，三日月晴空、小鸟游花舞和本场有佳三个人坐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 古手川神见看着前方，目光微微向下，和一脸欲哭无泪的本场空太对视在了一起。 他扯了扯嘴角。 怎么感觉这小子又给人扁了一顿似的？ 而且为什么是眼镜君来防自己？ 站在两队中间的教练吹哨了，将手里的篮球高高抛起。 古手川神见眼眸一动，砰的跳起，一把将篮球揽住，闪身连番过人，接着跳起，一个投篮，瞬间拿到了两分。 旁边欢呼与鼓掌声响起，古手川神见和白川望拍了个巴掌，等待发球。 这时候，本场空太才气吁吁跟了上来。 古手川神见头也不回，略有纳闷道：“怎么是你防我？” 一旁的本场空太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们说你太厉害了，反正谁也防不住，那不如就让最弱的去，这样说不定还有赢的可能。” 古手川神见又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只能道：“保护好自己，尽量躲开点儿，可别瞎闯，记住了吗？” 眼镜君这小身板，跟豆芽菜一样，要是不小心撞到了，说不定直接就骨折了。 “你也得看着点儿我啊。”本场空太声音里有些颤抖。 发球了。 白川望拿到了球，抱着就往篮板下跑，犯规，被老师吹了哨…… 古手川神见没眼看，这家伙到底会不会打球？ 球到了一班人手上，对方有意把古手川神见隔离出去，又过来了两个人防守。 古手川神见看着这像小孩子一样幼稚的动作，微微摇头，一个假动作，一个侧身，就闪了出去，动作快的让人根本看不清楚。 当他打算认真的时候，对方还能不能赢，就取决于打算什么时候ban他了。 上篮，上篮，三分，三分…… 上半场比赛还没结束，一班的人就完美复刻了上周的五班的场面，彻底在一边沦为了看戏的观众。 他们相互看了看，找老师抗议去了。 两个班的女生们在旁边围观的人不少，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捂嘴偷笑，一班的男生个个面红耳赤，却又没有一丁点反驳的能耐。 体育老师很是可惜的看着古手川神见，要是他进校篮球队，今年全国大赛绝对有望。 上半场结束后，不出所料的，古手川神见又下场了，而且还是和本场空太一起。 但这下二班的人也不干了，吵吵嚷嚷的抗议，又把一班一个学生和白川望一起踢出了场。 古手川神见看着松口气了的本场空太，又看了看黑着张脸的白川望，微微摇头，转身背着手，带俩人去了旁边，在三个女生身边坐了下来。 “辛苦了！”小鸟游花舞递过来了一瓶瓶装水。 “辛苦也谈不上，没什么意思。”古手川神见接过来，没有碰嘴唇，举起仰头隔空喝了一口，递给旁边的本场空太。 本场空太也学着他的样子，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瓶，刚才可真是累死他了。 他喝过后，又给了白川望。 另一边的古手川神见正在和三个女生聊天。 “今天你们休息？” “嗯，这节课自由活动。” “自由活动？好无聊的感觉。” “嗯，很无聊。” “那你们在这儿坐着吧，我和眼镜君还有白川一起出去逛逛。” 三个女生齐齐扭头。 另一边的本场空太一呆，脸上挤出笑容来：“大家都在上课，没什么好看的呢，古手川，咱们在这儿坐着就好了……你要是实在无聊的话，我给你表演一段漫才？” 第一百二十五章传说中的校内除灵（二） 下课了，二班和一班的篮球赛也结束了，二班仍旧是小胜之势，不过比上周打五班的时候，得分高了一些。 这次体育老师没再让他们留下来清扫场地，而是一班的人做这些事。 几个男生朝更衣室走去，三日月晴空因为伤了脚，也没换体育服，直接回班了。 更衣室里，古手川神见随口对旁边的白川望道：“你周五下午有空吗？” “社团要有人值班。”白川望面无表情说着。 “也是哦。”古手川神见一想也是，之所以还可以早点回家，不正是因为还有人帮忙值班吗？ 他不提周五去吃烤肉和去圣光中学的事了，这样应该可以让小老弟安心的值班吧？ 这么一想，他心里好受了不少。 白川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的开口：“学生会那边有工作，吃过午饭去转转？” “中午我得去找千子老师，你和胡桃去吧？”古手川神见有一点点无奈。 昨天摸鱼唱歌被逮住了，估计要挨训。 “那就下午再说，我暂时不想和那丫头一起工作！”白川望哼了声，捂着还发青的嘴角提袋子走了。 古手川神见也提着袋子回了班，侧身和小鸟游花舞又说了会儿话，等上课铃声响起，老师来了后，才坐直身子专心听课。 等上午的几节课过去后，他收拾了下桌子，拿出手机看了眼三日月晴空发来的信息。 有佳把她的便当给了三日月，她自己吃了眼镜君的便当，三日月又给了眼镜君买炒面面包的钱。 “下次是不是我也该学着做做便当什么的？” 他琢磨着，回了一句话，然后起身，和白川望一起出了教室。 小鸟游花舞提着便当跟在后面，和他们挥挥手，走进了一班里。 没多大会儿，白川胡桃来了，背着小手，顾盼生姿，看到他们后，笑盈盈的道：“久等了，走吧？” 三人往食堂走去。 路上，绝美的小姑娘问出了先前白川望问过的问题：“学生会的工作，中午要过去搞定吗？” “我大概得先去趟千子老师的办公室，时间上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古手川神见又解释了一遍。 “哦，是校歌的问题？那就留到今天下午好了。” 古手川神见欲言又止。 白川胡桃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轻哼一声：“我可不想和在背后说亲姐姐坏话的家伙一起去工作！” 走在另一边的白川望嘴角动了动，但没发出声音来。 古手川神见看着他嘴角那一抹不屑，脑子里不由补出了一句话来：“哼，事实而已！” 他也没吭声，转口聊起了这周周末有没有什么新的安排。 却不成想，他这随口一提，身边这两姐弟的面色同时沉重了些。 “这周咱不出门了，就呆在东京吧？”白川胡桃轻声说着。 “啊？” 另一边的白川望轻吸口气道：“有传言说邪灵会即将对东京进行复仇，很大可能会在路上截杀从东京出来的特别科专员，尤其是从文京区出去的。”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先例，所以这周咱们就老实点儿待着，看看情况再说。” “是吗？”古手川神见微微皱眉。 “也没什么，咱们可以就在东京来回跑一跑啊，北区虽然最近很安生，但隔壁的葛饰区和足立区还是一如从前的乱啊。” 古手川神见嗯了一声。 到食堂后，三人各自点餐。 古手川神见依旧是在有限的菜单里尽可能多挑些花样出来。 白川望则点了清一色的牛肉盖饭，今天他点餐的底气很足，因为是自己掏的钱。 白川胡桃好像没什么胃口，只点了海鲜拉面和炸虾天妇罗。 一顿午饭风卷残云般的扫过，等吃饱了后，他告别了两姐弟，自个儿到办公室去了。 千子老师还在吃便当，见他过来，就把便当合上盖子，放到了一旁。 她用纸巾擦了下嘴角，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容，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古手川君你不喜欢唱歌吗？” “也没有不喜欢，就是不太擅长。”古手川神见实话实话。 “那是唱不好还是不想唱？” “老师，我认为应该是因为先唱不好，所以才不想唱，虽然都有，但它们应该不是并列的关系。” “古手川君可真是会说话呢，在班上一定很受欢迎吧？” “没有的事。”古手川神见摇摇头，但见小鸟游千子一脸不信的模样，又是道：“真的，我连情书都没有收到过呢。” 小鸟游千子更不信了。 甚至不光是她，周围的几个老师也都很惊讶。 现在的小姑娘眼光已经高到这种程度了吗？可怎么想都不应该吧？明明这么英俊…… 小鸟游千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去过问学生的个人隐私，转移了话题：“这个事暂时放一边，下个月会有校歌的合唱，在那之前，可要改掉摸鱼的习惯，记住了吗？” “嗯……我只能说尽量去做到。”古手川神见感觉这有点困难。 他自从小学时候吓哭了旁边的小姑娘后，就再也没在大庭广众下唱过歌了。 小鸟游千子看着他，眨眨眼：“看来古手川在音乐上是个差生呢，这样吧，老师找个人帮你补补课。” “还要补课吗？这就不必了吧？” “哎呀，跟老师客气个什么劲儿？”小鸟游千子拿起手机噼啪一顿按，过了没多久，小鸟游花舞顶着一头雾水来了：“您找我有事吗？” 在学校里她也不太好喊妈。 古手川神见张开了嘴。 千子老师一脸苦恼：“古手川不太会唱歌呢，所以这段时间里，就拜托你多教教他吧，让他在下个月月中的时候，至少可以发出声音来……可以的吧？” 小鸟游花舞一怔，害羞低头：“是，我听老师的。” “古手川君，你有意见吗？” “没、没有。” “很好，那没事了，要加油哦，你们！”小鸟游千子眉开眼笑，摆了摆手。 古手川神见看了眼旁边的小鸟游花舞，转身一起走了。 “千子老师，我班上也有一个学生也不太擅长唱歌，可以麻烦你家女儿也帮忙指导一下吗？” 远处隔间，一个老师遥遥说了句。 小鸟游千子老师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抱歉哦，赤坂老师，我家女儿其实也挺笨的，大概没办法辅导太多的人，而且她时间也不多呢，能请她帮我的忙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啊，原来如此，那就算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传说中的校内除灵（三）（求个首订） 回教室的路上，古手川神见不放心的对小鸟游花舞道：“先说好啊，我唱歌可能有一点点吓人，你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有多吓人？”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吓哭过几个同学。” 小鸟游花舞嘴角忍不住一弯，勉强忍住，眨眨眼：“那还挺期待的。” “哼哼，那被吓哭了我可不负责！” “嘛，总有一天……” “啊？” “没什么，什么时候开始？今天下午？” “不，下午社团有一点事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从明天开始吧？” “那是在音乐教室，还是去我家里？” “嗯……在学校吧？在家里我怕其他邻居会报警。” 小鸟游花舞真的笑弯了腰。 古手川神见也乐的一笑，也不着急回班，在过道的贩卖机里买了两罐凉茶，递给她一罐，自个儿往旁边的水泥护栏上一坐，仰头喝了半罐儿。 小鸟游花舞也靠在旁边，微微侧头，发梢随风轻动，眸子明亮带着灵气，美的像一幅画。 一起喝完茶，把罐子丢进垃圾箱里，两人迈步回了教室，开始上下午的课。 “日暮既不是白天也不是晚上，这时候世界的轮廓会变得模糊，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非人之物……” “关于思想，斯多葛学派的禁欲主义和伊壁鸠鲁学派的享乐主义……” “人生五十年，如梦亦如幻……这节课我们学习吉法师和他夫人之间不可言说的五个睡前故事……” …… 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古代史老师一脸满足的走了，只留下一整个班人失望加愤愤的情绪。 哼，什么不可言说的睡前故事？你个标题党！ 古手川神见最后翻了一遍书，用近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默念了几遍刚学过的内容，等记住后，收拾好书包，和剑袋一起背起来，和白川望与小鸟游花舞一起出了教室。 外面，一班门前，本场姐弟和三日月晴空也刚刚出门。 古手川神见对三日月挥挥手：“学生会那边有点工作需要帮忙，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儿。” “你也是，请注意安全。” 这对话很正常，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至少是现在这么觉得。 古手川神见目送四个人出了教学楼，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后，等到了背着包和黑色尼龙袋子的白川胡桃。 他看了看，不解道：“今天是什么？” “今天是打刀呦，我最擅长的，怎么样，要试试吗？”白川胡桃笑盈盈的把袋子递给他。 古手川神见拿手里颠了颠，琢磨道：“有点轻啊。” “哼哼，锋利就够了。” 小神官淡淡道：“我去社团等着。” 古手川神见有些不解：“一起呗？你不想多积攒点儿实战的经验吗？” 白川望依旧淡淡道：“社团里不能没人，再说学校里能有什么厉害的妖怪？” 他转身走了。 古手川神见收回目光，看着白川胡桃，有些纳闷：“他脑子又犯毛病了？是什么给了他自个儿也很厉害的错觉？” “这回只是检查一下旧校舍，大概也就是跑一趟而已。” 他俩往后面的旧校舍去了，手里拿着昨天学生会送来的文件。 白川胡桃边走边看，顺便念道：“工作内容是只需要检查有没有特别的安全隐患就可以，如果遇到了幽灵的话，请分辨善恶后再决定是否降除……注：请务必慎重！” “那这是你老弟的强项吧？”古手川神见说道：“神官应该有特别的方法来更准确的识别侦测吧？” “哼哼，他会的我也会哦！”白川胡桃不太服气的挺了挺小胸脯。 “那就辛苦你了，我会在一旁好好加油助威。” “那你得穿小裙子才行！” “嗯？那咱们现在来换换衣服？” “啊咧咧？古手川对淑女说什么话呢？” “不过还是算了，你的校服胸围有点小，我可能穿不下。” “你是想打架吗？” 两人吵吵嚷嚷来到了学校的西南角，站在一幢七层大楼前面，仰起了头。 大楼背光，被高高的铁栅栏所围住，上面贴满了符纸，旁边甚至还摆着一座神龛。 可以看出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杂草丛生，枯黄的落叶满地，一片荒芜破败。 古手川神见摸了摸下巴：“这么好的楼，怎么就废弃不用了？” “资料上说是这边出过一起很严重的事件。”白川胡桃回忆着之前看过的资料，眉毛微皱：“五个三年级女生一起手拉着手，从七楼走廊上跳了下来，自杀了。” “自杀？” 古手川神见一愣，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副画面：夜黑风高的晚上，五个花季少女手拉着手站在水泥护栏，一起朝下面跳去…… 他心里升起了不适感，把剑袋握在手里，轻声问道：“原因呢？” “一开始说是受了霸凌，后面又说是因为升学的压力，当时的老师也被带走了调查……”白川胡桃轻声道：“但其实都不是，是被恶灵附体了。” “恶灵？” “嗯，确实是一只恶灵……”白川胡桃背起手，算了算道：“不过已经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没有现在这么安稳，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这栋大楼被封锁了，因为好像时不时有学生偶尔一个抬头，就能看到手拉着手的五个女生往下跳……” 古手川神见一愣，疑惑道：“就没有找人来除灵？” “理事长说那五个女生也是很可怜的孩子，如果她们的灵魂真的还在的话，就让她们在里面生活好了。” “额……你信吗？” “说实话，我也不太信！不过肯定有什么原因吧？” 古手川神见挠了挠头，纳闷道：“既然不是除灵的，那咱们来做什么？” “喏！”白川胡桃一指周围生锈的铁栅栏，还有上面贴着的泛黄符纸，浅笑道：“就是换一些新的符纸，再做个简单的安魂法事就好了。” “哦……”古手川神见心道难怪白川望那小子不肯来，他肯定早就知道了这是干什么活儿来了。 “那你开始吧，我帮你拿东西。” 古手川神见把她的书包和打刀接了过来。 美少女小意点头，从挎着的一个小包包里拿出一沓崭新的符纸，和一个小小的神乐铃。 古手川神见退到一旁，又没由来的仰头往上看了眼。 刹那间，他瞳孔微缩，目光为之一凝。 七楼，五个穿着老旧样式校服的女生，正深深垂着头，手拉手站在水泥护栏上，睁着五双空洞的眼眸，无声无息地盯着他。 古手川神见汗毛顿时竖了起来，瞬间被激起了凶气，他噌的抽出了长剑，杀气冲天。 水泥护栏上的五个女生紧跟着就消失就不见了。 只在原地残留着一声害怕的嘤咛。 第一百二十七章 传说中的校内除灵（完） 求个首订 文京区，夕见街口，本场有佳把书包丢给了小老弟，看着三日月晴空：“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也去！”本场空太一挺胸脯，拍了拍道：“我可是个男子汉！” “你以为你是古手川呀？真遇到危险了说不定我还得保护你呢！”本场有佳鄙夷的看着他，挥挥手道：“行了，赶紧回家干活去，顺便也把我的那一份给做了。” “别小看我！”眼镜君涨红了脸色：“自己的活儿自己干！今天说什么都不会再帮你了！” “真的？”本场有佳拖起了长音，顺便捋了捋校服袖子，露出了白嫩的胳膊来。 “你、你不讲道理！” 眼看着两姐弟就要打起来了，三日月晴空一脸无语的道：“不用送，我现在在古手川家借住。” 这句话一出，旁边的三个人同时愣住了，接着齐齐发出一声：“什么？” 小鸟游花舞睁大了眼睛，目光呆滞。 本场空太同样一脸呆滞，脑子里还嗡嗡响……古手川、他最好的朋友，把有佳给绿了？ 本场有佳把羡慕压在心里，挤眉弄眼道：“你们交往了？” 三日月晴空脸颊发烧，用力摇摇头，低声道：“以前妈妈说过，不能太快和男生交往，要、要至少先相处两年时间。” 本场有佳有些失望的哦了声，又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 傻丫头呀！两年时间那么长！你就不怕古手川被别人抢走吗？ 小鸟游花舞没说话，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冷静下来后一想，古手川晚上喜欢去咖啡店吃晚饭，晴空又是那时候崴的脚，这边离她家里又很远，也难怪会住一晚上。 本场空太也长长的松了口气，万幸万幸，古手川果然是个好人，没做出那种事来。 他想了想，犹豫着道：“要不你住我家里来吧？我去古手川家住好了。” 旁边几个女生一愣，一旁的小鸟游花舞眼睛微亮，忽然感觉眼镜君顺眼了不少……嗯，下次就不揍他了。 本场有佳眼睛一斜：“去去去，有你什么事？赶紧回家干活去！我要去看看晴空的房间。” “嘿，你！”本场空太气急，瞪了她一眼，抱着书包闷头走了。 死丫头，不管你了！ 三日月晴空疑惑问道：“你还没有和眼镜君说清楚吗？” “额……”本场有佳一拍脑门，才想起了这件事，一脸的讪讪：“我给忘了，今晚回去、回去我和他说清楚。” 一旁的小鸟游花舞试探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嘛，那小子不知道咋想的，以为我和晴空在交往，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古手川。”本场有佳随口说了句，迈步往古手川神见家的方向走去。 一旁的小鸟游花舞面色瞬间怪异，来回打量审视着两人，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 你们怎么就瞒着我偷偷摸摸的变成了好姬友？ 本场有佳站住脚步，强调道：“这是个误会！根本没有的事！” 三日月晴空也是用力点头。 她和有佳是清白的。 “哦……” …… 学校里，被吓了一跳的白川胡桃紧紧拉住古手川的胳膊，睁大眼睛问道：“你干嘛？” 古手川神见手里握着剑，正准备翻铁栅栏，闻言头也不回道：“刚才有几个幽灵敢吓唬我，我去找它们讲讲道理！你松开！” “啊？幽灵？”白川胡桃有些傻眼，但紧拉着他不放，无奈道：“算了算了，它们可能只是调皮一下？我在这儿没感受到什么戾气，应该都是老实本分的幽灵。” “我古手川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今天非拆了这栋破楼不可！” “这次饶过它们好了。” 古手川神见扭头看着她，一脸纳闷：“你干嘛？” 白川胡桃无奈的指了指上面。 古手川神见抬头看去，一条白色胖c，薄弱纸张一般，正轻飘飘的飘落着。 上面写着一行字：“对不起”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下意识张开手，结果胖c只是个虚影，穿过了他的手心，化作光点消失不见了。 他又往七楼看去，好像有个女生正弯腰整理裙子，接着嗖的也消失不见了。 古手川神见气消了，心平气和的把剑收回了剑鞘里。 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幽灵的胖c？ 这谁敢信？ 白川胡桃也松了口气，一点点松开他，不放心道：“可别再冲动了啊，人家都道歉了。” 古手川神见微微点头，仰头看着楼上，有些皱眉：“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栋教学楼不像你刚才说的那么简单？里面绝对不止五个幽灵吧？” “这个……”白川胡桃微微一犹豫，低声猜测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栋教学楼可能是专门给刚才这些幽灵准备的吧？” “啊？” “嘛，总有不愿意成佛的幽灵和还牵挂着她们的人啊……”白川胡桃目光复杂，伸手指了指铁栅栏角落里。 古手川神见一愣，迈步走了过去。 铁栅栏下有一个小的凹槽，似乎通着里面，在铁栅栏另一侧，放着好多照片，还有字迹已经模糊的泛黄纸页。 他蹲下身看着，极力分辨上面写着什么。 “福子，在里面生活的还好吗？应该不错吧？听说成了幽灵后就不会再变老了？真好啊，可以永永远远的当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不像我和爸爸，已经老得牙齿都掉了……嘛，你能看到就好了，再过个几年啊，我和爸爸应该就再可以见到你了吧？怎么样，惊喜吗？到时候妈妈一定要做寿喜烧……福子，再耐心等等我们，让妈妈再看看你……” 古手川神见愣愣看着，微微抬头，目光下意识往旁边扫过，围栏里面一圈，围着厚厚一层的泛黄纸张，每一张上都写满了字迹。 他挠挠头，站起身，轻轻叹了口气，把剑收好，手抱子午诀，在心里默念：“无量寿福。” 白川胡桃看不懂他在做什么，不过应该不是坏事，浅浅的笑了笑，将符纸递给他：“给，帮我拿着。” “啊？你不贴吗？” “先做安魂法事好了，它们应该也被吓了个不轻。” 第一百二十八章向东京复仇！（求个首订） 下午四点三十，放学一个小时后，两人才结束了学生会委托的工作，迈步离开旧校舍，往校门口走去。 其实原本用不着这么长时间的。 但都怪白川胡桃学艺不精，一场安魂的法事差点做成了祈福求子法事，气的人肝疼。 “要不，我请你去吃烤肉？”白川·学渣·胡桃面色讪讪的提议。 古手川神见犹豫一下，摇摇头：“今天太晚了，我得赶紧回去练功才行，周六吧？这周反正咱也不出去做任务。” “过时不候！”白川胡桃翻了个白眼：“周六咱们要去吃牛肉大餐。” “牛肉也行……”古手川神见表示自己不挑嘴，不过末了还是不放心的道：“你是真要请我吃像雪花一样的5a级别的和牛吗？不会等我吃完后就不认账了，或者是翻脸吧？” “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白川胡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古手川神见安心了，以前因为一顿饭就和他翻脸的人也不是没有过，白川胡桃人还真的挺好的，竟然真舍得请他吃雪花牛肉。 “古手川……”旁边的美少女背着手问道：“你现在赚的钱够你花吗？” “嘛，生活费当然还是足够的，我又不用交房租。” “那是已经经济独立喽？” “差不多算是吧，不过我家里还不知道我当赏金猎人的事，每个月还会给我一点生活费。” “你没有告诉他们？” “我家叔叔和阿姨都是普通人，而且因为一些原因，非常痛恨山里的妖怪，也不允许我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所以暂时只能一直瞒着。” 古手川神见轻叹口气。 白川胡桃微微点头，想了想又道：“下个月的黄金周，你是要回家，还是留在东京？” “黄金周的时候，田里的农活也到忙的时候了，我可是家里的劳动力，怎么都得回去。” “这样啊……”白川胡桃点点头，没再多说。 两人一路走到了商业街门口，在岔路时临分开前，古手川神见忽然摸了摸下巴，思索着道：“咱们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 白川胡桃一愣，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书包和打刀，又看了看古手川神见的，略有疑惑：“东西都在……忘什么了？” “嗯，总觉得像是少了些东西……” “少了东西？” 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彼此眨了几下，忽然同时一愣，各自脱口道：“你弟/我弟！” 两人心里顿时都麻爪了些。 白川望这时候估计还在社团的活动室里傻坐着等他们呢。 “怎么办？要回去吗？”古手川神见略有心虚。 白川胡桃不住点头，嘴里说道：“要是不回去的话，他大概半年都不会理咱们了。” “啊？这么厉害？” “嘛，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就是小望这种人啊！” 两人一路小跑了回去。 小半个小时后，他们又神色如常的回来了，只是与去的时候不同，这次身边跟着白川望。 他们去的时候，白川望正在怀疑是不是他们俩把他给忘了呢。 古手川神见一脸“疲累”的回了家，推开铁门，一进玄关后，他低头一看，看到了两双小圆头牛皮鞋。 他愣了愣，换上拖鞋进了玄关，往客厅看去。 客厅里，小鸟游花舞和本场有佳正坐着喝茶。 倒是三日月晴空好像在厨房里忙些什么。 古手川神见放下书包和剑袋，略有疑惑道：“你们俩怎么坐着？” 本场有佳看着他眨眨眼：“因为，我们是客人？” “客你个头。”古手川神见“梆”的一记手刀砍在了她脑袋上。 “rua！” 坐在对面的小鸟游花舞还在坐着默默喝茶，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大小伙子和她对视了会儿，挥手转身：“我去换个衣服。” “咦？那我们能去围观吗？” 古手川神见只好又给了有佳一手刀。 他迈步回卧室，顺便到厨房看了眼。 看到三日月晴空一边拄着拐杖，另一只手在搅拌着什么。 “欢迎回来。” 三日月晴空说道。 “你在做什么？” “烤饼干。” “唔……那你加油。” 帮不了什么忙的古手川神见进了卧室里，把门一关，换上了宽松的常服。 他对着镜子照了照，今天家里有客人，衣着上不能太过随便，等确认没问题后，才开门，顺便也开了室内的窗户，迈步走出去。 他到冰箱里拿了罐凉茶，又给两个女生拿了一些密封的干果、羊羹，还有半个蜜瓜，和一碟熟牛肉。 都是他平常打牙祭吃的零食。 本场有佳欢呼一声，这时候她倒不拿自己当客人了。 “我要做功课去了，你们慢慢儿吃。”古手川神见看着小鸟游花舞说道。 后者鼓起腮帮子朝他一吐舌头，俯身拿筷子夹牛肉吃。 “调皮……” 古手川神见带着剑袋去院子里了，压腿开肩。 最近他练的拳法比较多，剑倒是只占三分之一还不到的时间。 因为拳法实在是太低了，有点跟不上功和剑的进度。 这可不行啊。 拳法练劲力，如果跟不上进度，就说明他当前的还有很大一部分功还没有转换成实力，在对敌的时候发挥不出来所有的本事。 果然，世上就没有什么取巧之事，脚踏实地的努力才是实打实的。 他拉开架势，眸光如电，衣袖噼啪震响，龙华拳与玄武拳轮换着练。【注】 客厅的落地窗后面，本场有佳睁大了眼睛，嘴里发出一声“哇”的惊叹。 这是她第一次见古手川神见真正的练拳，一眼就挪不开了目光。 小鸟游花舞闷头吃牛肉。 她现在只想吃东西。 …… 街上，一辆汽车在古手川家门口停了下来。 面容沧桑的石川康弘下了车。 他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还在院子里打拳的古手川神见收功停了下来，略带纳闷的朝门口走去。 “石川桑，怎么了？” 石川康弘张了张嘴，面色很沉重：“可能要出大事了。” “啊？” “我刚收到北海道那边的消息，邪灵会正在策划一件恐怖的事，打算对东京展开复仇。” 第一百二十九章拳与剑（一）（第四更，求首订） 石川康弘说的事，和一则很短的录音片段有关系。 古手川神见坐在车里，来回听了三遍，才勉强从满是滋啦的电流声里听出了含糊不清的[石川康弘]和[复仇]两个的字眼。 驾驶位上的石川康弘正双手用力薅着自己的头发，一脸的后悔加痛恨，恨不得把牙齿给咬碎：“真是托了课长的大福，我大概被他们给惦记上了！” 古手川神见把手机还给了他，挠挠头，也有点没辙。 这信息太少了，真假先不提，就当是真的，可也只能知道会报复这边，但怎么报复，什么时候动手，可都还一无所知。 那老话说的还真是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石川康弘这算是真正的给惦记上了。 他想了想，试探问道：“是需要我帮忙吗？” 石川康弘沉思一会儿，犹豫道：“不，这段时间我都打算躲在特别科里，我家里人也都藏好了。” “这倒也是个好办法。” 既然没办法知道具体的时间，那就老老实实在特别科里待着也挺好。 听说特别科的地盘都有神明的力量庇护，邪灵会的人胆子再大，应该也不敢冲进去。 “但是……”石川康弘忧心忡忡：“我有些担心那帮疯子丧心病狂，拼着冲击特别科也要宰了我。” 古手川神见愣了下，微微颔首。 确实，还真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摩疯子的想法。 石川康弘见他点头了，顿时激动了起来：“你也觉得会这样对不对！” “不，我的意思是，或许吧？因为我也不太了解那些人是个什么脑回路，也不知道他们又有多恨你……” 石川康弘张了张嘴，半句话没说，一脸苦涩。 其实大家的合作一直都挺愉快，要怪只能怪他多喝了两杯酒，一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中了上司的圈套。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建议道：“这么干着急也不是办法，要不再等等？看看有没有更具体一点的情报，毕竟我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跟在你身边。”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石川康弘有些失望。 要是有可能，他还真想把古手川神见二十四小时都绑在身上。 可惜，不能够。 古手川神见微微点头：“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就好了。” “务必注意好手机的电量，来之前我又给你转了三百万円，当手机费……” 大小伙子愣愣的看着他。 这倒幸好手机费用是先消费后付款了，不然的话，这三百万手机费他得用到什么时候？ “你放心吧，只要是你打的，我一定接！”古手川神见略微无奈，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可别有事没事就打过来，不重要的事还是在line上说吧。” “就这么说定了！”石川康弘用力点头，最后眼含热泪：“古手川君！我家课长是个该被妖怪抓去当肉（哔）器的（哔）的魂淡，不搞死我绝对不肯罢休的，到时候说不定只能拜托你了！” 古手川神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到时候一定尽力。 不过大小伙子总觉得他有一点邪灵会和课长的双重ptsd症状。 像特别科那种地方，要是邪灵会真的出动了超级厉害的高手去闯阵。 那他这个弱小的人类，即便是去了好像也无济于事吧？甚至就是过去送个外卖。 不过眼下一切都还未知，未战先怯不是他的风格，再说眼前的石川是出了名的谨慎，可不能打击他。 石川康弘安心了，一脸感动的看着他。 古手川神见推开门，试探道：“那我就下车了啊，我也抓紧时间修行，到时候能涨一点实力是一点。” “没错，这是最重要的事！”石川康弘面色严肃。 大小伙子下车了，挥了下手。 石川康弘深吸口气，一踩油门走了，他要赶紧去打听还有没有别的消息，顺便要想办法去把库房里最好的剑和装备给搞出来。 屋子里，躲在一旁看了好久的本场有佳和小鸟游花舞小跑了出来，站在他身边，垫着脚尖往车子离开的方向看去，前者好奇的问道：“刚才那个是不是特别科的邪灵会克星石川桑？” 小鸟游花舞同样很是惊讶的看着他，不太清楚为啥古手川会和这样的人有联系。 “嗯，是他……”古手川神见看着本场有佳，心急电转，可不能让这丫头知道了他和石川康弘是什么关系，不然回去和贵马叔一多嘴，那健二叔一定妥妥的知道。 “他找你干嘛呀？”本场有佳很好奇。 “哦，他是藤原老师的后辈，我们见过一面，刚才他刚好路过这里，就说了一会儿话。”古手川神见睁大了眼睛，眨也不眨的说道。 “是这样吗？”本场有佳没有怀疑，有些可惜道：“刚才忘了跟他要张签名了，这样回头还可以在学校里吹吹牛。” “嘛，石川桑好像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他含糊了一句。 “怎么可能呢？”本场有佳一摊手，仰头看了眼已经要黑下来的天色，不由一缩脖子：“糟糕！得赶紧回家了！” 说着话，她就跑了，一边跑一边挥手：“明天见！” “慢一点儿跑啊！”他目送着她往商业街跑去，然后看了看旁边的小鸟游花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鸟游花舞好像沉默了许多，就像刚开始认识时候的那样。 他上下打量她一眼，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小鸟游花舞翻了个白眼，背着手往前走去：“我也回家了。” “哦……” 古手川神见站在原地没动。 小鸟游花舞走到了家门口，拿钥匙开了门，在迈步进去之前，忽然一侧头，冲他吐了吐舌头，这才跑回了家里。 他愣了又愣，看的一头雾水。 什么东西？ 等小鸟游花舞进家里后，他也转身回了家，接着去院子里练拳。 今天下午练功的时间有点短，再加上三日月不方便走路，所以就不出去吃了，叫咖啡店的外卖好了。 反正有那么多话费预算在呢！ 第一百三十章拳与剑（二） 晚上七点，古手川神见腰间系着围裙，把用过的碗碟刷了个干净，然后看了眼有着哗哗流水声的浴室，迈步上了二楼。 二楼阳台的狗窝里，鹦百郎还在呼呼大睡着，倒是旁边袋子里的豆子少了许多。 看过鸟后，他下楼出了门，接着到院子里练功。 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但唯独学习和练功，是必须要下足功夫的。 他从太极十三势开始打起。 邻居家的二楼窗台里，小鸟游花舞探了个小脑袋出来，有些惊讶：“今晚不去巡街吗？” “不，今天回来的晚了，修行的时间还不够。” “是吗？古手川不是一早就开始修行吗？一天要多长时间？” “差不多六个小时吧。” “六个小时？诶？你真的不累吗？这也太厉害了点儿吧？” “只是表面上看着辛苦些，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况且一分苦，三分甜，修行的好处数都数不过来。” “那我为什么连天天早起都做不到？” “嗯，大概是有一点懒？” “唔，古手川你自己加油吧！我这个懒虫要睡觉了！” 小鸟游拱了拱鼻子，回了房间。 古手川神见乐了下，继续打太极，这次小鸟游没再叫住他了。 直到夜深人静后，他才缓缓收功，和拉窗帘的小姑娘略一挥手，转身回屋子去了。 小鸟游花舞微微撇嘴，冲他又吐了吐小粉舌。 像是在发泄着心中某种不开心。 屋子里，洗过澡，已经换好睡衣的三日月晴空正坐在餐桌前学习，见他进来，抬起头道：“浴室空了。” “那还正是时候，等我冲个澡，再帮你换绷带。” “嗯。” 古手川神见进了浴室，直接拧开水龙头，哗啦啦冲了战斗澡。 嗯，不是他不喜欢泡浴缸，而是家里的浴缸太小了，还是老式的，要真想泡澡，要么重新买个大浴缸，要么就只能去商业街的澡堂里泡大池子。 不过他也不怎么挑，所以就没管过。 冲过澡，刷了牙，擦干了身上的水珠子后，他把浴巾丢进了洗衣桶里，倒入洗衣液，连带着脏衣服一起洗涤。 然后换上干净的平角裤和睡衣，穿着整齐后，才出了门。 门外三日月的学习已经结束了，连灯也关了，只有两间卧室都还亮着灯。 古手川神见看了看，带着药箱子去了她房间里。 三日月晴空躺在床上，正看着天花板发呆，听到动静后，就坐起了身子来。 古手川神见蹲下身子，先小心把她脚上的绷带取下，看了看略微消肿了些的脚踝，微微点头道：“恢复的还成，接着保持下去。” “明天应该就没有现在这么痛了吧？”她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嗯，会好一点的，接下来咱们就该热敷，加快化淤消肿的速度。” “冷敷后还需要热敷吗？” “是哦！稍等一会儿。” 古手川神见帮她换好绷带，起身出了门，用自己的电水壶煮了点热水。 虽然这个国家没有喝热水的习惯，但他喜欢还是挺喜欢喝的，喝热水有益身体，而且泡茶什么的也很方便。 他去三楼行李堆里找了找，找到了从家里带来的暖水袋，灌了些热水，又兑了点儿凉水进去，等差不多后，回去了三日月的房间，让她在床上躺好，接着用热水袋盖住了受伤的脚踝。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想了想道：“还是和昨晚一样，今天敷三次就好了，困的话就先睡吧，我会看着点儿。” 三日月晴空用手臂撑起身子，用手拍了拍：“坐这边。” 古手川神见一愣，心跳陡然加速，咽了口口水，拖鞋上了床，继续当靠枕。 三日月晴空似乎很喜欢靠在他怀里，她仰起头，用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的眼眸看着他。 古手川神见脑子嗡嗡的，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下意识俯身……（……详情见本条本章说） …… “怎么？” “我感觉再这么下去，用不了两年时间，咱们就要抱着孩子去上学了。” “……” 他被赶出了房间。 站在走廊上，古手川神见拍拍脸颊，回自己卧室，拿了条毯子进了二楼静室内，点上檀香，盘腿坐下，用毯子围了一圈盖好后，深吸口气，开始平静躁动的心神。 今天有些上头，所以得用一点儿檀香辅助。 他没注意到，窗外隔壁邻居家二楼的窗户里，一双眼睛正透过窗帘的小缝儿往他这边看着。 当眼睛的主人看到他在二楼时，不由就放松了下来，她悄悄看了一会儿，重新将窗帘拉严实了。 …… 翌日，清晨五点，古手川神见准时睁开眼睛，揉了揉腿，下楼出门接着练功。 两个小时后，一身睡衣的小鸟游花舞打开了窗户，清早阴冷的空气吹进了屋子里，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手抱胸，一手立马关上了窗户。 古手川神见正在专注着练拳，没有看到那阵风将小鸟游的睡衣吹得紧紧贴身的那一幕。 二十分钟后，洗过脸，画好了淡淡的妆容，穿戴整齐的小鸟游花舞重新推开窗户，探着头道：“早上好啊！” 古手川神见微微点头，没有说话，他正在把两个杠铃当哑铃用。 小鸟游花舞看的又差点儿挪不开视线。 “滋~” 这时候，古手川家的厨房里，隐隐响起了炒菜的声音。 小鸟游花舞一愣，问道：“是晴空在做早餐吗？” 古手川神见弯腰放下了杠铃，缓缓收功吐气，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热汗，随口道：“只是在做便当，早饭还是会出去吃。” 三日月不方便行动，又不好意思一直吃有佳的便当，所以就自己动手做了点儿。 他昨天又买了两大袋子乱七八糟的食材，不吃的话说不定就可能浪费了。 所以倒也还算正好。 他向小鸟游花舞招了招手：“一会儿见了。” “嗯，一会儿见。” 等古手川神见回了房间后，小鸟游花舞才收回视线，顺便抬头看了天空，又低头看了看自个儿身前，刚振奋些的心情就又是沮丧了下来，转身往床上一躺，一脸懊悔。 早知道以前就不熬夜了！ 真的是好亏哦！ 第一百三一章 逃课了（1/5） 阳光明媚、让人昏昏欲睡的中午，除灵社周围的树荫下，本场空太坐在地上，手臂向后撑着身子，目光中略有惆怅。 “呐，古手川……有佳说，是我误会了？其实她们根本不是那种关系？” 刚吃饱的古手川神见正枕着手臂躺在旁边，深邃的目光正放在远处地操场上，那里有一群蹦蹦跳跳正做练习的啦啦队球员。 一上一下，q弹十足。 他嗯了声：“有佳倒也和我说了，她们不是那种关系。” 这事儿他也挺有发言权的，毕竟亲都亲上了，还交换了初吻。 连初吻都还在，光这一点，就挺能说明问题了。 本场空太使劲儿抓了抓头发，更惆怅了：“那臭丫头竟然又耍我，亏我先前连想都没想就信了！” “啊？有佳先前有说过她们在交往吗？” “这倒没有，但是上次我说的时候她也没有否认……可恶啊！臭丫头！以后再也不帮她洗便当盒子了！” 本场空太怒锤草坪，接着侧身看着他，眼中带着羡慕：“不过既然她们不是那种关系，你就可以追三日月了；真好啊，古手川！很快就不是单身狗了。” “嗯……你是在羡慕我不再当狗，还是羡慕能追三日月？” “都有啊！”本场空太感叹一句，也躺了下来：“嘛，三日月身材好，长得也好看，小鸟伊人的，除了有一点腹黑，有时候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和有佳一样喜欢逗人玩儿外，也算是没有缺点了吧？” “三日月她腹黑吗？还有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古手川神见听的一头雾水。 这好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三日月。 “等相处的时间长了，你应该就会见识到了。”本场空太正要往下说，忽然坐起了身来，扭头转身四处看看，等确认三个女生都没有在附近后，才放下了心，认真的道：“不然像三日月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一直单身到现在呢？她也就是咱们和她认识，像其他不认识的男生，根本理都不带理的。”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猜测道：“大概是和她家里有关系吧？她得拼命的学习，还要打工，所以没有时间和心思管其他的吧？” “没错没错！”本场空太赶忙道：“她、她家里条件不好，所以平常对过来搭话的男生都不怎么待见的，觉得那就是一群无忧无虑的笨蛋，而且她平常时候连眼睛都只会睁一半，为的就是过滤掉她不想看见的人。” “……”古手川神见认真回想了一遍，等确定三日月晴空从没有只睁一半的眼睛看他后，才又放心了。 “真好啊，古手川！你这么高，还这么帅，说不定真能追到三日月呢！虽然像三日月这么有主见的女孩子，肯定不会只看脸，但多少还是会看一些的吧？” 本场空太又是很羡慕的道，接着忽然又垮起了脸，一脸悲伤：“不像我，长得矮，又没有你这么帅气，从小到大，我连女生的情书也没有收到过，说不定将来只能指望相亲了……” 看着浑身都散发出了单身狗香气的眼镜君，古手川神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其实我也没有收到过情书。” 本场空太愣了愣，顿时更伤心了，甚至一脸的绝望。 连古手川都收不到情书吗？ 那他是不是连下辈子想投胎做帅哥也都没什么盼头了？ 看来下辈子还是做一棵树好了。 两人安静了下来，享受着这片刻的午后休闲。 古手川神见又看了会儿球，坐起身道：“回去吧，快上课了。” “噢……” 两人回了各自的班里。 古手川神见刚坐下，一只小手就从旁边捅了下他的后腰。 他侧身，看见小鸟游花舞塞了张纸条过来。 “下午全是自习，一起逃课吧？” 他低头看了看，微微侧头，有些不解。 小鸟游花舞眼睛也正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古手川神见在纸条上写了一句话，递了回去。 “有两节课呢，去干什么？” “练习唱歌？逛街？吃东西？总之不太想待在教室里。” “你还真是调皮。” “哈？到底去不去？” “走吧……” 小鸟游花舞面色一松，埋头收拾好课桌，背着书包出了门。 古手川神见也收拾了下东西，跟着走了。 正在记账的小神官斜了一眼，眉毛微皱，从兜里拿出了手机，顺带着带出来了两颗牛奶糖。 现在还没上课，走廊上也到处都是学生，背着书包的两人也并不是特别的起眼。 古手川神见跟着她出了教学大楼，一路去了教学楼的后面，直直往西南角的旧校舍走去。 古手川神见看着那边的方向，不确定道：“你不会是想去旧校舍吧？” 那里面可不知道有多少幽灵呢！ “去旧校舍干什么？”小鸟游花舞微微摇头，往旧校舍大楼的后面指了指：“那里有个狗洞，咱们可以钻出去。” “狗洞？” “是啊！小时候我经常来这边玩儿的。”小鸟游花舞随口说着，脸颊上带着些兴奋：“那时候可好玩儿了，还有别的小朋友和我一起捉迷藏呢，狗洞也是她告诉我的。” 古手川神见不太想钻狗洞，想了下道：“那狗洞现在还能钻的过去吗？要不我托着你翻墙好了。” 刚想说没什么问题的小鸟游花舞把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住点头：“你说的对，大概已经钻不过去了！你托我好了！” 她说着话就伸出了手。 古手川神见不由无语：“还有一段路呢！” “那咱们直接去墙边好了！” 小鸟游花舞跑的很快，裙角都跟着起舞。 古手川神见跟了上去：“不过你穿着裙子，翻墙的时候很可能会走光，没问题吗？” 小姑娘的步子不由一顿，低头在身上看了看，皱起了眉毛。 是哦，会走光！ 她想了想：“我不跳，你先过去，然后接着点儿我。” “哦……那不怕我看见吗？” “要是敢抬头看，就嫁给我，用你的后半辈子来道歉好了！”小姑娘恶狠狠的道。 “？” 第一百三十二章逃课了（二）（2/5） 古手川神见靠着墙角，微蹲着身子，双手合在一起放在膝盖处，对小鸟游花舞道：“来吧，踩在手上！我一下子给你托过去！” 小鸟游花舞愣了愣，这好像不对吧？ 你是打算直接把我丢过去吧？咱们只是溜出去撒欢儿，不是要去医院看骨折啊！ “让我骑你脖子。” “你确定？” “快一点，一上课就会有老师过来的。” “行吧……”古手川神见放下了书包和剑袋，转身蹲下了身子。 小鸟游花舞鬼鬼祟祟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咬着贝齿，抬起长腿，坐在了古手川神见的肩上。 古手川神见放轻了呼吸，尽管隔着裙子，可脖子和肩膀依旧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了惊人的绵软和温热。 很好闻的香气萦绕在鼻端，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儿好。 “你慢点儿站起来啊！”脸颊发烧的小鸟游花舞有些不放心的道。 古手川神见犹豫一下，抬起手道：“把你手给我好了。” 比起扶住她的长腿，好像还是握住手更好一点？ 古手川神见握住她的手，慢慢儿起身，等她扶住墙壁后，再托着她的双脚，一点点往上面托。 人生里头一次翻墙的小鸟游花舞吃力的扒住了墙壁，接着被托起的力道，一点点上了墙，最后，她坐在墙上，往周围看看，急促道：“正好没有人，你快点！” “哦！”古手川神见先把书包和剑袋丢过去，微微后撤两步，屈膝一跳，踩着墙壁就跳过去了。 快的让小鸟游花舞只感觉眼前一花。 古手川神见站在墙下，伸出手道：“你跳下来好了，我接住你。” 这墙其实不算高，也就三米。 小鸟游花舞害怕地往下面看了看，双腿一阵发软。 “放心，我能接住你的，闭着眼睛不用看，直接跳下来就好。” “真的真的能接住吗？可不准骗我！” 这时候，她身后的教学楼里响起了上课的铃响。 小鸟游花舞面色一紧，上课铃响了，再磨蹭下去可就得被老师发现了。 她闭上眼，咬着牙齿，心里一横，张开手臂就跳了下去。 古手川神见稳稳接住了她，拍拍她的后背，提醒道：“已经落地了，可以下来了。” 小姑娘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他，和他心贴心。 她慢慢儿睁开眼睛，赶紧松开手脚，到一旁去整理衣服。 古手川神见捡起了书包和剑袋，拍了拍上面的土，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校服，随口问着：“要去哪？” “跟我来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行……” 小鸟游花舞手拎着包来回转了几圈，像只久困樊笼，一朝挣脱了的鸟儿，脸上的开心劲儿丝毫不加掩饰。 “原来她不爱学习。” 古手川神见眼中有了丝明悟。 “快点呀，跟上我！” 前面的小姑娘催促了一句。 古手川神见扭头看了眼学校，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古手川，我今天穿的是蓝色的胖c吧？” “啊？不是灰色的条纹胖c吗？” “好哇！你果然看到了！还看那么清楚！你你你……” “你诈我！”古手川神见跑了，面带不忿。 “你给我等等……哎呀，跑反了！” 小鸟游花舞也不是真的要追究他的责任，握着小粉拳锤了他几下后，就罢休了。 她在一旁带着路，顺便说着这里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或者是好吃的小吃店。 古手川神见有些大开眼界，意外道：“没想到你这么宅还能知道这么多。” 小姑娘翻白眼，没好气道：“我是在这儿长大的！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家去！” “真的吗？我不信！你闭着眼走一个看看？” “rua！” 打打闹闹中，两人进了家甜品店，小鸟游花舞拿出她了她青蛙造型的钱包，很是大方道：“你要吃什么，我请你！” “还是我请你好了……”在店员小姐有显异样的眼神里，古手川神见拿出了他的钱包。 几分钟后，两人各自捧着杯圣代出了门，小鸟游花舞边吃边用小叉子指点江山：“咱们往东走！那里有个好地方！” “这地方不到处都是学校吗？能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 古手川神见带着几分好奇，跟着走到了她说的地方……嗯，是电车站。 小鸟游花舞去买了张票，然后不由分说拽着他的袖子就上了电车。 工作日的下午，电车上不算多拥挤。 小鸟游花舞没去找座位，站在电车门前，一边吃圣代，一边心情愉快地看着车外飞速消失在一侧的风景。 古手川神见站在旁边，不过没有吃东西。 两排座位上，好几个在麻麻怀抱里的小不点儿正睁着那天真无邪乌黑油亮的眼眸盯着他们两个人手里的杯子，眨都不带眨的。 他压低声音问道：“这是要去哪？”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小鸟游花舞忽然把手里的圣代给了他，自己从书包里拿出了耳机线，在里面调了首歌出来，把圣代拿了回来，又递给他一只耳塞。 古手川神见接了过去，微微侧头，塞进了耳朵里。 但里面没有歌声。 少女微微侧头，眨眨眼，眸子灿若繁星。 她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得逞了什么小算计，微微一踮脚，凑到他耳边，呼着气道：“这首歌还没写好……” “那为什么要给我耳机？” “这样可以站的近一点呀！不是吗？” 古手川神见略微诧异，打量着她：“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也觉得是……”小鸟游花舞眼睛里有一瞬间的失神，喃喃自语：“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啊？这么严重吗？那我们去看医生好了。” 脸红的气氛一瞬间被破坏了个干净，小鸟游花舞气恼，把耳机夺了回去，背对着他，闷闷不乐的吃起了圣代。 古手川神见嘴角不由翘了翘，很快敛去，看向车外面的风景，抬手指了指刚过去的一座高塔：“唔，晴空塔！” “哦？那你很喜欢吗？晴空。” “……你说的哪个晴空？” “你以为呢？” “如果是刚才那座塔的话，也就一般。” “……那如果是晴空呢？” “嘛，喜欢呦！” 小鸟游花舞不理他了，大口大口吃起了圣代。 第一百三十三章海边落日（4/18） 两人在港区下了车，先到东京湾看了会儿风景，他们又坐上了电车，离开港区，过了品川，最后在大田区下车，在没有多少行人的道路上走走停停，顺便吃吃喝喝，最后走到了最南边的海滨公园里。 这里视野无比开阔，地面与海水只隔着一个一米高的铁栅栏。 深蓝的海水波光粼粼，起伏不止，头顶的天空也瓦蓝澄澈，海天相连。 小鸟游花舞张开手臂，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把书包往地上一扔，深吸口气，对着大海喊道：“古手川——是个笨蛋！” 还在欣赏美景的古手川神见一愣，也深吸口气，冲着大海喊道：“说别人是笨蛋的人才是笨蛋呢！” “古手川这个喜欢大欧派的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古手川神见老脸微红，心虚的往四周看了看。 不过大概是工作日外加这地方有些偏僻的原因，现在的游客好像只有他们两个。 他放心了，接着喊道： “我才不是笨蛋！” “古手川不止是个笨蛋！还是个胆小鬼！” “你胡说！” “那你敢亲我吗？” “好吧，我是个胆小鬼！” 几乎用尽全力才喊出那句话的少女顿时一扁嘴，捏着拳头锤了他一下：“看！就说你是个胆小鬼！” 古手川神见张开嘴哈了口气：“我刚吃过大蒜羊排肉，你闻闻这个味道，好好闻闻。” “啊，讨厌！难闻死了！”小鸟游花舞破涕为笑，转身跑了。 古手川神见心里松了口气，提起她的书包，迈步追了上去。 “古手川真是有趣呢，竟然对着女孩子哈口气什么的！” “没事，今后咱们以兄弟相称呼。” “？？？”小鸟游花舞脑袋上冒出很多个问号来。 古手川神见挺了挺胸。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他的胸大肌确实要比小鸟游的更浮夸一点。 小鸟游花舞低头看了眼自己平坦坦的胸前，顿时醒悟。 她满脸通红，气恼的举起了拳头：“好哇你，又欺负我！” 古手川神见任她捶着自己，他扭头往四处看看，指着一张休息长椅道：“去那儿歇会儿好了，风景这么美，不多看几眼就可惜了。” “嗯。”脸颊鼓成了包子的小鸟游花舞点了下头，跟着他过去坐下，眺望起了大海。 古手川神见看得入神，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但奈何手机不好，拍的不太好看。 小鸟游花舞把她的手机递了过来。 古手川神见也没有客气，接过来按快门，一张接着一张，有种怎么都拍不够的感觉，他略微感叹：“可真是好风景啊！” 旁边看的有趣的小姑娘有些好奇：“古手川以前没见过海吗？” “我们那儿是内陆县，只有连绵不绝的大山，看不见海。” “那我们就多看会儿，这边的日出和夕阳都特别好看。” “夕阳？咱们不练习唱歌了吗？” “嘛，反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不着急。” 小鸟游花舞眨眨眼：“你拍照片是要发给家里吧？要我帮你拍吗？” 他正要答应，但忽然想起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不由摇了摇头：“算了，等周末再说吧。” “唔，也好。” 古手川神见低头，翻看起刚才拍的照片，把对焦模糊和不好看的都删掉，然后将手机还给了她：“回去后用line发给我吧。” “你现在也可以发呀！要我教你吗？”小姑娘很自觉的往身边靠了靠，也不接过去，伸出手指在上面划拉着。 古手川神见拿着手机道：“那我再拍几张好了。” “哦……” 他又对着远处拍了几张，还拍到了从海面上飞过的飞机。 旁边的少女解释着道：“羽田机场在这附近。” 古手川神见放大了图片，看着啧啧道：“我还没坐过飞机呢，你坐过吗？” “嗯，前不久国中毕业的时候和妈妈一起去北海道玩儿了几天，还拍了不少照片呢。” 小鸟游花舞也不接过手机，用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问道：“我可以看吗？你手机里的照片。” “嗯，也没什么特别的，请随便看好了。” 她很是大方的道。 不能给人看的照片都是用相机拍的，所以手机没关系！ 古手川神见哦了声，自个儿翻看着。 第一张照片是小鸟游花舞的自拍，大概是刚睡醒，一边揉着眼，嘴角往下撇着，带着些起床气。 他看了看，接着往旁边滑，下一张是她窗外屋子的天空，当时还下着雨，一片乌漆嘛黑的。 然后是她的书桌，书桌上摊着五线谱，上面已经谱了一大半大大小小的音符。 他看了一眼就划走了。 看不懂看不懂…… “古手川你，原来真的一点音乐也不懂吗？”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知识是近乎无限的，所以我只能用这有限的生命去追求自己喜欢的……” “人？” “事情！” 古手川神见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好让这丫头把脑回路给切换回来。 小鸟游花舞吃痛，双手捂着脑袋，气鼓鼓瞪他。 古手川神见接着翻照片，看的津津有味。 虽然都是些少女无聊的自拍，可旁人看的话总有一点新奇感。 而且可以认识到更加真实的小鸟游。 她也会感到无聊，会写歌写到烦闷，写到抓狂，里面甚至还有一张她要拿棒球棍砸钢琴的照片。 这种情绪都会有的吧？ 古手川神见头一天练武的时候，才扎了半个小时的马步，就想下山回家找妈妈了。 可惜师父不让。 “这是因为死线马上到了，这破琴突然出了毛病，差点儿没把我气死。”又凑过来的小鸟游花舞指着照片说道。 “这是几个月前家里搬家，给累了个半死，搬完家又要做整理，又给累了个半死……” “唔，这是确认考上了鹿野后，试穿了一下高中校服……”小姑娘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古手川神见放大仔细看了看，发现那时候她那时候还留着长长的马尾辫，不禁觉得稀奇：“你把头发剪了？” “毕竟都上高中了，总要和以前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是吗？我倒是感觉有点可惜。” “什么意思？” “你看啊……”古手川神见指着照片里小姑娘的脸颊，分析道：“你现在比照片里好看多了。” 小鸟游花舞一愣，翻了个白眼，但嘴角不住往上翘去：“这还不是当然的吗？” “其实我是瞎说的。” “古手川！” 第一百三十四章拳与剑（三） 下午，红彤彤的太阳像个热透了的橙子时，古手川神见步子悠悠地回了家。 院子里的铁门半掩着。 他推门走了进去：“我回来了！” 三日月晴空单脚跳着出了厨房，扶着墙壁，微微探头：“欢迎回来，玩的开心吗？” “嗯，看了大海，还看了飞机……”古手川神见放下了书包和剑袋，看着她身上穿的围裙，略有好奇：“是在做什么好吃的？” “晚饭，咖喱。”少女面色忽然有些冷淡，转身跳着回了厨房。 古手川神见迈步跟过去，跟在她屁股后头，往锅子里瞅了瞅，闻着香味儿，咂咂嘴道：“咖喱这东西最好一次性做两锅，晚上吃一半，明天早上吃另一半，差不多就吃够了。” “咖喱吃多了不好，明天还是换别的口味。”她拿勺子搅着锅子，话音淡淡。 “有道理！”古手川神见打了个响指，回了自个儿厨房，换好衣服，到院子里做功课。 邻居家二楼的窗户推了开来，小鸟游往下面看了一眼，开了桌上的小台灯，戴上耳机，继续谱未谱完的曲。 夕阳落下了山，沉入海平面中，带来了一个平静的夜晚。 不过这个晚上，古手川神见没能进去少女的房间。 周四，依旧是风平浪静的一天…… 三日月晴空的脚踝恢复的不错，红肿已经消退了下去，也已经能稍微踮着脚尖走路，不过为了能恢复的更好，还是得继续拄拐。 古手川神见的生活也仍旧平和，虽然偶尔会收到石川康弘的“诉苦”，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 藤原老师上周说过要让一条静过来当除灵社的指导老师，但她一直没露面，藤原老师说是因为她被喊回了家，挨了顿训，还被关进了小黑屋里反省。 最快可能要到下周才会被放回来。 听说这件事的古手川神见三人在碰头喝茶的时候，一致认为不是上次古手川和她切磋的原因，而是因为一条静把几个二年级学生揍的住进了医院，才会被关在家里反省思过的！ 虽然说一条静怎么样都无所谓，可他们除灵社里，虽然不说是谁，但有个人实力极差，严重的拖了后腿，所以教导上的时间也挺吃紧的。 于是就这样，古手川神见和白川胡桃轮流当白川望的指导教练。 古手川神见的日常生活里就又多了一项：每到中午或者下午，就先要到社团先去揍一顿小老弟。 无论是拳还是剑，他虽然没有动用真气，没有动用种种手段，只是凭借着本身的劲力，但依旧揍的小老弟不要不要的。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古手川神见并不了解白川家走的是什么路子，想教他也教不了什么东西，能传授的也就只有实战的经验，和一些技巧。 又因为这些东西，要是想要记住、掌握、最后化为本能的话，光凭言语基本上是做不到的。 所以，最好、最直接记忆的法子就是揍！ 用一遍遍教过的东西，让他的大脑记住，再让他形成肌肉记忆。 “所以，我揍完你你还得好好的感谢我才行，毕竟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哇！”活动社团里，刚把小神官揍成了猪头的古手川神见拍着他的肩膀，振振有词的说着。 白川望的脸上已经俊美不再，甚至说是面目全非都不为过，他用肿成了缝儿的眼睛看了眼，一句话不吭，转过身去，自己给自己上药去了。 古手川神见也起身走了，出了房间，往门口的走廊上一坐，转动着脖子，然后瞄了一眼时间。 今天是周五，刚才下课铃声想了，算算时间，眼镜君也该过来了。 他眼中有着些期待。 去隔壁学校参观什么的，虽然听上去不是那么有趣，但总归还是有一点新奇感在的。 他正这么想着，远处本场空太背着吉他袋子跑了过来。 他眼睛一亮，站起身回了活动室，拿起校服外套和书包还有剑袋，对正在贴创可贴的白川望道：“我先回去了。” 小神官抬手挥了挥，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一遍遍看着刚才和古手川神见的交手经过，把他揍自己的技巧牢牢记在心里，打算等后天去和师兄弟们切磋的时候，也这么揍一顿他们。 有时候，痛苦也是需要呼叫转移的。 尽管最想揍的人还是古手川，但眼下毕竟还打不过，所以只能退求其次，迂回一下——先揍顿别人把气出了再说！ 古手川神见出了门，迎了上去道：“走吧。” 刚跑过来的本场空太沉默一下，想着刚才收到的“友好警告”，脸上不由挤出一丝笑容，干巴巴的道：“咱就不去圣光了，咱们去动物园吧？或者游乐园，植物园，或者是看电影，或者是爬山，逛街，要不去科学展览会？或者是科教片？” 古手川神见一愣，想了想道：“那咱们去吃烤肉好了，咱们换一家没有吃过的店。” 没人能拒绝烤肉的香气，如果有，那一定是因为刚吃过。 快两周都没吃过烤肉的本场空太咽起了口水，不住点头：“那吃完烤肉咱再去逛街。” “吃完烤肉，各回各家！”古手川神见摇头：“我暂时没什么想买的东西。” “只要不去圣光，你让我穿黒嘶都成！哎，你离我那么远干嘛？” “眼镜君啊……你、终于是觉醒了？” “我就是打个比方啊！” 他们离开了学校，到车站坐上电车，往一家据说很好吃的和牛烤肉店去了。 因为单独请眼镜君吃的，所以古手川神见谁也没有喊，只是在line上和几个人打了声招呼。 等到了地方后，古手川神见先点了想吃的肉，又把菜单给了桌子对面的本场空太。 后者正来回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一样。 古手川神见有些疑惑，跟着寻找了一圈儿，随口问道：“你找什么呢？” “啊！没有没有！就是随便看看店里的环境！还不错，哈哈！”眼镜君打着哈哈，低头一看菜单，大声道：“古手川，我可以多一点一份牛里脊吗？” “只要吃的下，你点十份都可以，另外用不着这么大声，我听得到。” “那我就不客气了！”本场空太声音依旧很大，在并不算嘈杂的店里颇为突兀。 古手川神诧异的看着他。 这小子，怎么好像有一点点的奇怪？ 第一百三十七章圣光忽悠着你（5/18） 圣光私立高中就建在离鹿野私立差不多五公里远的地方，说不上太远，不过也不能说多近，毕竟是文京区。 圣光私立的学校大门很低调，一侧横着块半人高的石墙，和近两米高的伸缩门。 倒是里面的建筑看着比鹿野学园那些平平无奇方方正正的大楼要好看上许多， 藤原老师背着手，慢悠悠迈步朝门口走去。 古手川神见三人跟在后面，齐头打量圣光。 听说，这个学校里的校服很好看，女生们也都特别可爱，个个还都是长腿大欧派的好身材，穿裤袜的样子一个比一个养眼…… 到底是真是假，很快就知道了。 圣光学校的大门口处，已经有老师在等着他们了。 是一个穿着教师裙装单马尾的女老师，二十多岁的年纪，青春洋溢，前凸后翘，风华正茂。 古手川三人下意识停下脚步，给老师们寒暄的空间。 对方双手束在身前，对着藤原老师微微欠身：“久疏问候，藤原阁下，欢迎您。” “哪里哪里，冒昧拜访，不嫌我们失礼就好。” 后面的古手川神见微微低头，小声道：“为啥她要喊阁下？” 这个国家对问候称呼语有一大堆有的没的讲究，他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六年时间，差不多也知道一些。 从称呼小孩子的幼儿语“酱”，到称呼同龄人或者后辈的“君”，再到一般正式寒暄用的尊称“桑”，再到更高一级的“樣”，还有更加高级的“殿”。 而至于“阁下”这个称呼，则貌似是对一些有显赫地位的人才有的称呼，算是正式中的正式？ “这个，大概是因为藤原老师资历够老的关系？”不太了解的白川胡桃瞎猜了一句。 背着手的藤原老师回头道：“这位是圣光学园除灵社的顾问老师，日野星子，是我的后辈。” “初次见面，日野老师！” 三人异口同声，齐齐抱拳。 古手川神见懵了懵，斜着眼往两边看了眼。 你们学我干什么？ 日野星子也愣了下，但很快回过神，笑盈盈道：“初次见面，欢迎来到圣光学园，希望你们今天都能有所收获。” 说完，她转身往前带路：“请这边走，藤原阁下，还有三位同学。” 几人迈步跟着进了学校。 圣光学园内宽敞的主路种着两排花瓣已经凋零了许多的樱花树，偌大的校园内透着空旷，毕竟周六，外加还下着雨。 三人来回四下打量着。 不过也就看个新奇，里面其实都一个样儿。 走在最前面带路的女老师一言不发，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拘谨，脚上踩着的白色高跟皮鞋声音清脆，带着他们一路到了学校教学楼后面，同样是一片竹林掩盖的地方。 古手川神见惊讶了。 圣光学园的除灵社地盘儿在位置和布局上，似乎和他们学校的一样。 “其实都是按照中国的风水五行说来建造的。”对这点了解一些的白川胡桃小声说了句。 “是吗？”古手川神见以前倒没注意，他停下脚步，仰头往四处看了看，心里略一估计，发现还真是。 除灵社建在学校的正东方，位于“震位”。 “震”又代表着雷，是很霸道的伟力，不管对什么邪祟鬼怪有极大的克制……古手川神见在脑子里瞎想着。 他前世也就是个习武的，没学过星象易经卜卦，其实并怎么了解。 和鹿野仅有三人的除灵社不一样，圣光学园的除灵社很热闹，人很多。 三人刚接近竹林，就听到了一声又一声的叱喝声。 这里的除灵社占地比鹿野的还大，活动室后面是一片巨大且开阔的露天活动场地。 不少穿着阴阳师狩衣的女孩子分散在四周，正手夹符纸，全神贯注地对着身前几米外的铁架子练习阴阳术。 古手川神见大开眼界。 心里一瞬间有种“这才是除灵社啊！”的感觉。 哪像他们，大猫小猫三两只，还都光想着怎么翘班逃课，平常的练习也就是揍小老弟，简直寒酸。 三人面面相觑着，眼睛里的意味都差不多。 “要不，咱们回去后也考虑一下招些部员？”白川胡桃犹豫着道。 白川望没吭声，不过稍微想象了一下鹿野如果也这么热闹的话，会是个什么景象。 古手川神见确实语重心长道：“咱们可不能忘记初衷啊！我不同意！” 寒酸就寒酸呗，只要不影响他的生活节奏就好。 白川胡桃低头想了想：“你这么讨厌社团活动吗？” “不，我只是讨厌时间被白白的浪费掉。”古手川神见轻声说着，语言里自带着让人反驳不了的底气。 虽然他的诨号叫“好心人”，但可不代表他就是个甘愿舍小家的好人，世界这么危险，不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提升自己怎么行？ 青春？热血？ 醒一醒吧！真要是碰到了抵挡不住的危险，这些可救不了自己啊！ 别人怎么样他不知道，反正别想让他花自己的时间去指导别人，顶多就指导一下白川望，不可能再多了。 谁要是再敢用“学校荣光”“大家这么弱，厉害的你不应该多指导一下大家吗？”这些狗屁东西来束缚他，那甭管是男是女，他绝对还要大耳光的抽对方，再骂上一句“我怎么样，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吗？” 国中时候的他不合群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习武修道之人啊，就像天边的白云，时常悠闲又自在，虽然常被人说性情寡淡，但不正是因为少管闲事，才有了悠闲自在的个人时间吗？ 白川胡桃听出了他话音里淡淡的反感，在心里打消了扩招部员的念头。 “毕竟他一开始就不是太情愿进的社团，要是扩招的话，兴许退部都有可能……” 她挠挠头，有些苦恼。 原本还想着丰富一下社团活动，好把这小子栓在身边，不让他再去想什么逃课的事，可要真这么做了，似乎又适得其反？ 该怎么办？ 几人各怀心事。 带着他们过来的日野老师遥遥喊了声：“南里纱部长？” 似乎正在做指导的高个子女生回过头，遥遥应了一声后，小跑着过来了。 古手川神见目光不由微凝。 眼镜君诚不欺我！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想成神吗？ “古手川，藤原老师让咱们明天上午九点去趟学校，另外老师说你需要写一份关于周三下午逃课的书面说明，明天也一起带到学校去，要不然的话，老师说可能会考虑通知家里哦。” 刚吃完烤肉还没来得及找个地方好好回味的时候，古手川神见接到了白川胡桃打来的电话，还听出了那丫头幸灾乐祸的语气。 他挂了电话，告别了吃撑了的本场空太，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电车站，最后满头大汗回了家，也顾不得收拾，规规矩矩坐在桌子前，咕咚咽着口水，颤颤巍巍的写下了第一行字：“我不应该逃课，我检讨……” 一纸检讨他写了足足三个小时，等写完最后一行字，松了口气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漆漆的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三日月晴空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小口喝着茶，顺便看书。 “你回来啦？”古手川神见下意识说了句。 “在你回来十分钟后。” “啊，是吗？还没吃晚饭吧？要不现在吃饭去？” “放学的时候路过了一家烤肉店，和有佳花舞一起吃过了。” “咦？这么巧呀？我和眼镜君今天也是吃的烤肉……” 三日月晴空起身，踮着还不能完全用力的右脚尖，到厨房里又泡了杯茶，端给他，顺便看了眼桌子上放着的那份刚才古手川神见一直在写的东西。 “这是什么？” “关于对高中时期擅自自由行动的后果和影响的浅析。” “什么？” “逃课检讨书。” 三日月晴空眼帘微垂，嘴角一抿，脸颊微鼓，接着很快恢复了平常。 古手川神见狐疑的看着她：“你刚才是在笑我？” “不，你看错了，我一般不笑的。”三日月转身去了浴室里。 古手川神见挠了挠头皮，把写好的检讨书珍而重之放到了书包里，起身回房间换衣服，去院子里做今天下午还没做的功课。 这次小鸟游花舞没探出头和他搭话，不过倒是没拉窗帘，亮着小台灯，大概也在绞尽脑汁的写检讨书。 三个小时后，古手川神见放下两个杠铃，回屋子冲澡去了。 好像不知不觉的，他力气又涨了不少，手头的杠铃轻的拿在手里有点儿发飘。 洗过了澡，换好衣服，他去敲了敲三日月的房门，给她看了眼伤脚，重新换了条绷带。 “等到下周三，差不多可以试着走走路，但是不能跑和跳，再好好待一周，彻底不痛了后再说。” 三日月晴空双手按着床沿，默默点头。 古手川神见起身，又是道：“藤原老师明天让我去趟学校，也不知道什么事，中午可能不回来，吃午饭就不用等我了。” “为什么周末还要去学校？” “大概是社团里面的事……藤原老师对我们也算寄予厚望。” 他解释一句，往门口走去：“就这样，早点休息。” 三日月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微动，不过还是没出声喊住他。 她侧着身子，蜷缩着小脚丫，躺倒在床上，眼眸里微微出神，然后慢慢闭上眼眸，安心的睡着。 …… “轰隆隆！”凌晨两点，窗外忽然响起了一声震天的雷响。 熟睡中的三日月晴空惊醒了过来，她揉揉眼睛，下了床，踮脚走到了窗户旁边，掀开窗帘，仰头看了眼。 天空上，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落。 下雨了…… 这时候，一道极亮的闪电照亮了整片天空。 三日月晴空反应很快，下意识就蹲下身捂住了耳朵。 很快，比先前更响的一道打雷声在天地间响彻，甚至震动了玻璃。 她吓了一跳，急忙离开窗户边，躲进了被子里。 外面客厅的灯亮了，一串脚步声响起，带着关窗户的声音。 三日月晴空坐起身，探身朝着没有关的房门外看了眼，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仰头往天上看着的古手川神见。 她想了想，裹着被子下床，穿着鞋走了出去。 落地窗前的古手川神见回头看了眼，乐呵呵道：“你也醒了？” 三日月轻轻点头，站在他旁边，仰头看着道：“怎么突然下起了雨？” “嗯……也许是有妖怪在天上打架？”古手川神见玩笑一般的道。 “什么妖怪能飞到天上去？” “谁知道呢，还睡得着吗？要喝点儿什么吗？” 三日月晴空看一眼墙上的时间，摇了摇头。 这时候，天空上又是划过了一道极亮的闪电。 大姑娘下意识闭眼捂耳朵。 古手川神见却是一瞬间抬头，直视着天空，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了乌云下树根一般的红色闪电。 “轰隆隆！” 雷声炸起，天地皆惧，二楼狗窝里的鹦百郎颤颤巍巍伸着爪子，把狗窝上的小门放下，然后紧紧缩成一团，缩在了窝里。 楼下，古手川神见看着三日月晴空，蹲下身小声道：“没事，就是打了个雷。” 三日月晴空眉毛微拧，疑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厉害的雷声。” “嗯，怪事年年有嘛。” 古手川神见刚才原本在二楼打坐来着，只是这打雷的声音确实有点过分，不利于集中精神。 他们转身，往各自的卧室走去。 “晚安。” “晚安。” 古手川神见轻掩住门，躺倒在床上，枕着双手，闭上眼睛，一点点入睡。 窗帘后的外面雷声不止，轰隆隆个不停。 古手川神见反而睡得更香甜了。 没有比下雨天再适合睡觉的夜晚了。 这时，卧室的门被悄悄的推了开来，不敢睡的三日月往里面看了看，轻轻走到床边，看了一会儿睡眠中的古手川神见，犹豫了一下，抱着被子躺在了里面一侧。 窗户外虽然还是电闪雷鸣个不断，但古手川神见像一座高山，把一切都给挡在了外面。 她侧过身子，松了口气，搂着怀里的被子，安然入睡。 古手川神见也侧过身子，抬手将她搂在了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身子微僵的三日月一点点放轻松，往他怀里钻了钻，安然睡眠。 …… 凌晨五点钟，古手川神见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眼。 三日月晴空还没有醒，侧着身子，靠在他怀里，轻轻咬着嘴唇，睡得香甜。 他的两只手则环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是真的细。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起还是不该起。 到了做功课的时间了，可这个状态…… 感受着怀里少女的体温和柔软芳香，他犹豫了起来。 早课固然重要，可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捧住这简单的幸福吗？ 熟睡中的三日月晴空翻了个身，歪着脑袋，往他怀里拱了下，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迷迷糊糊撑起了身子。 古手川神见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 三日月晴空看着他，发了会儿呆，等眼睛聚焦后，俯身“啵”的亲了他一口，然后又躺下，在他怀里蹭了蹭，梦呓一般：“你是我的……” 古手川神见脑子微懵，重新睁开眼睛，下意识向上伸手，想去触碰幸福。 可这时，床头柜上的闹铃，很不合时宜的发出了刺耳“叮铃”声。 古手川神见瞬间收手闭眼，心中恨不得把这破闹钟用牙齿给撕成碎片，吞到肚子里去。 三日月晴空清醒了过来，坐起身揉揉眼睛，把闹铃关掉，看了眼旁边还睡着的古手川神见，和环在腰间的手，脸颊上顿时发烫。 她轻轻将这双大手放到一边，挪下了床，抱起被子，踮着脚溜了出去。 十分钟后，古手川神见也醒了过来，坐起身，看了眼帐篷，叹口气。 也许真的要等到两年后，才能进行恋人之间的成神仪式了吧？ …… …… …… 三个多小时后，和在厨房洗碗的三日月说了再见后，他背着包和剑袋出了门，打着雨伞，往学校走去。 白川望正在前面等着。 两人碰头后，脸上还没完全消肿的小神官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光看着他。 古手川神见瞥了他一眼，不和他一般见识，随口道：“就你一个人？” “她的快递刚刚到了，正高兴的拆箱子呢。”白川望淡淡说着。 “什么宝贝呀？”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那败家丫头！”小神官冷笑了两声，像是带着几分不屑。 古手川神见顿时侧目。 这小老弟还真不是一般般的勇。 两人迈步先往学校走去，古手川神见问道：“为什么周六还要去学校？” “好像是要去隔壁学校参观，藤原老师带队。” “果然是社团的活动吗？要参观什么？” “马上就是除灵大赛的初选，老师的意思是咱们第一次参加，至少要去隔壁学校观摩个一次，实地了解一下大概的流程是什么。” “这倒也是，那是去哪所学校？” “圣光私立高中，原本是一座女校，受少子化影响，三年前改成了男女合校，不过每年报考圣光最多的还是女生，因为那里有好几位女性阴阳师在执教，她们各自承习的阴阳术又有些特别，只能够让女生来学习，报考圣光，也是普通女孩子能够接触到超自然力量很重要的途径。” 小神官淡淡讲着：“虽然很恶臭，但现实就是大部分超自然方面的事务始终是由一小撮人把控着，尤其是在妖气丸和阴气丸问世后，环境渐渐趋于安稳，这种把控就更强了，这也是为什么进入特别科要签所谓的卖身契的原因。” “这确实有够恶臭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除灵社与除灵社的交流活动 古手川神见和白川望两人刚走到校门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加速引擎音。 这声音非常的流畅澎湃，一听速度就很快。 古手川神见耳朵微动，扭头看了眼。 可眨眼的功夫，一辆似乎比影子还快的摩托车嗖的就从他们身边蹿了过去，接着就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反应慢一点的人，恐怕根本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 古手川神见眨眨眼，侧头看向小老弟，不确定道：“刚才过去的，好像是胡桃？” 尽管那个司机戴着头盔，可从身材来看，还挺眼熟的。 白川望没有看清楚，不太确定。 不过如果真是家里那个倒霉老姐的话，那肯定就是跑过头了。 他眼神一动，有心想留下来等着看笑话。 但古手川神见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开口道：“先进去好了，我还得交前天逃课的检讨书。” 小老弟瞥了他一眼，一边迈步走着，一边淡淡的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怪谈。” “什么？” “从前有个和你一样的帅哥……” “后来呢？” “后来因为花心，他就死了！”白川望一脸的森然。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好奇道：“怎么死的呀？他难道还和幽灵交往了？够厉害呀！” 小神官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迈步进了学校里。 “哎，你把故事说完整呀！烂尾可是要割掉小弟弟的！” 冒火的小神官捏紧了拳头！ 两人吵嚷着进了教学楼，又差点打起来，要不是藤原老师听到动静，出来看了一眼的话。 古手川神见瞬间老实，恭恭敬敬和他问好，又从包里拿出了昨天晚上写了三个小时才写好的检讨书，双手递过去，认错道：“很抱歉老师，我以后再也不逃课了。” 藤原老师声音用一贯的拉长音调：“小鸟游老师说是因为去练习校歌了？是吗？” 啊？千子老师帮他解释过了，古手川神见微微一愣，张张嘴，却没有嗯出来…… 检讨书交早了！ 好在活了大半辈子的藤原老师也没有真正追究的心思，把检讨书卷成了个卷儿，握在手里背到了身后去。 “胡桃同学呢？” “是、我在这里！” 同样背着个尼龙布细长袋子的白川胡桃小跑着出现在了门外。 古手川神见和白川望同时侧头，上下打量她。 白川胡桃面色淡定。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抓紧时间过去吧。”藤原老师背着手，迈步往教室外走去。 三个人跟在后面。 古手川神见看着小姑娘，试探道：“刚才骑摩托的那个是你吧？” “那是你看错了，我是打车过来的！”白川胡桃强调了一句。 “是吗？”他哦了声，那估计是看错了。 另一边的白川望忽然问道：“你不会是又跑回了家里，换身衣服后，才又打车过来的吧？” 白川胡桃面色一僵，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没有！” 小神官不说话了。 古手川神见若有所思。 白川胡桃深深呼吸，心里不住道自己漂亮温柔美丽落落大方又善解人意，才不会和臭弟弟一般见识！ 一旁的古手川神见兴冲冲道：“你买了辆摩托？” “你检讨书交了吗？”白川胡桃目光温柔看着他。 古手川神见被看的竖起了汗毛，于是硬生生转移了话题：“听说要去圣光参观？” “圣光是除灵大赛里的老牌学校，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几十年来年年不落的参加，也算经验丰富，我们或许能学到一些东西。”白川胡桃笑盈盈的道：“前天下午和小鸟游同学玩儿的开心吗？” “话说参加除灵大赛除了能成为正式的阴阳师神官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好处吗？”古手川神见转身问小神官。 白川胡桃鼓起了腮帮子。 小神官凝眉想了会儿，才道：“三百万现金，一百粒高品质的阴气丸，深奥的法术卷轴，可以签订契约的式神……” “……就只有这些？” “除了钱，其他的都是抢破头的好宝贝，还觉得少吗？” “对我来说基本上等同于无。” “啊？三百万现金也不心动？” 古手川神见用一种很委婉的眼神看着他。 前面走着的藤原老师慢悠悠的开口：“古手川君需要什么？” “我需要什么……”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道：“一栋很大很大的高级公寓，最好是在港区，要不世田谷也不错，还需要能接除灵工作的身份，不用签卖身契，还没有任务数量限制的那种；还有用很稀有珍贵的金属打造的长剑……” 藤原老师沉默了。 旁边的小神官鄙夷道：“区区一个除灵大赛而已！你在做什么美梦呢？” “这不是美梦！”古手川神见纠正了一句，信心满满道：“不管是公寓还是长剑，总有一天我都会有的！” 小神官下意识想反驳嘲笑他，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仔细想想，貌似还真是。 他又一次沉默了，夹杂着些自闭。 “那你是不是还需要一位像我这样的漂亮温柔美丽落落大方又善解人意还又有钱的好妻子呢？”白川胡桃眨巴眨巴眼睛，眉眼间带着些小妩媚。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后，眼眸中露出了一些疑惑。 更可气的是，旁边的白川望也同样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解和不可置信。 白川胡桃心里头一回有了想拔刀砍死这两个家伙的冲动。 感受着背后气氛似乎不太和谐的藤原老师微微摇头，从兜里拿出车钥匙，带着仨倒霉学生上了车，绑好安全带，一溜烟儿走了。 挤在后面的三个人又凑在一起嘀咕了一阵儿。 古手川神见开口问道：“老师，一会儿到了圣光，有什么需要我们注意的地方吗？” “这次我们过去的理由是进行一场除灵社与除灵社之间的友好交流。”藤原老师不紧不慢说了句。 古手川神见一愣，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原来不光参观，还要和人家打架吗？ 不过对面好像都是女孩子，很难缠的感觉，不太好下手啊。 旁边的白川胡桃拉了拉他，压低声音，一脸八卦道：“我听说哦，藤原老师以前也带着学生去过圣光中学，但输的好惨，还被人笑话了。” “而且去过不止一次，但最后一次交流失败后，除灵社的活动室就被禁止使用了。”白川望同样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 “屡战屡败还屡战屡败吗？不过老师都这么大年龄了，应该早就不在意这些了吧？”古手川神见猜了一句，抬眼不经意的看了眼，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藤原老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第一百三十七章圣光忽悠着你（5/18） 圣光私立高中就建在离鹿野私立差不多五公里远的地方，说不上太远，不过也不能说多近，毕竟是文京区。 圣光私立的学校大门很低调，一侧横着块半人高的石墙，和近两米高的伸缩门。 倒是里面的建筑看着比鹿野学园那些平平无奇方方正正的大楼要好看上许多， 藤原老师背着手，慢悠悠迈步朝门口走去。 古手川神见三人跟在后面，齐头打量圣光。 听说，这个学校里的校服很好看，女生们也都特别可爱，个个还都是长腿大欧派的好身材，穿裤袜的样子一个比一个养眼…… 到底是真是假，很快就知道了。 圣光学校的大门口处，已经有老师在等着他们了。 是一个穿着教师裙装单马尾的女老师，二十多岁的年纪，青春洋溢，前凸后翘，风华正茂。 古手川三人下意识停下脚步，给老师们寒暄的空间。 对方双手束在身前，对着藤原老师微微欠身：“久疏问候，藤原阁下，欢迎您。” “哪里哪里，冒昧拜访，不嫌我们失礼就好。” 后面的古手川神见微微低头，小声道：“为啥她要喊阁下？” 这个国家对问候称呼语有一大堆有的没的讲究，他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六年时间，差不多也知道一些。 从称呼小孩子的幼儿语“酱”，到称呼同龄人或者后辈的“君”，再到一般正式寒暄用的尊称“桑”，再到更高一级的“樣”，还有更加高级的“殿”。 而至于“阁下”这个称呼，则貌似是对一些有显赫地位的人才有的称呼，算是正式中的正式？ “这个，大概是因为藤原老师资历够老的关系？”不太了解的白川胡桃瞎猜了一句。 背着手的藤原老师回头道：“这位是圣光学园除灵社的顾问老师，日野星子，是我的后辈。” “初次见面，日野老师！” 三人异口同声，齐齐抱拳。 古手川神见懵了懵，斜着眼往两边看了眼。 你们学我干什么？ 日野星子也愣了下，但很快回过神，笑盈盈道：“初次见面，欢迎来到圣光学园，希望你们今天都能有所收获。” 说完，她转身往前带路：“请这边走，藤原阁下，还有三位同学。” 几人迈步跟着进了学校。 圣光学园内宽敞的主路种着两排花瓣已经凋零了许多的樱花树，偌大的校园内透着空旷，毕竟周六，外加还下着雨。 三人来回四下打量着。 不过也就看个新奇，里面其实都一个样儿。 走在最前面带路的女老师一言不发，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拘谨，脚上踩着的白色高跟皮鞋声音清脆，带着他们一路到了学校教学楼后面，同样是一片竹林掩盖的地方。 古手川神见惊讶了。 圣光学园的除灵社地盘儿在位置和布局上，似乎和他们学校的一样。 “其实都是按照中国的风水五行说来建造的。”对这点了解一些的白川胡桃小声说了句。 “是吗？”古手川神见以前倒没注意，他停下脚步，仰头往四处看了看，心里略一估计，发现还真是。 除灵社建在学校的正东方，位于“震位”。 “震”又代表着雷，是很霸道的伟力，不管对什么邪祟鬼怪有极大的克制……古手川神见在脑子里瞎想着。 他前世也就是个习武的，没学过星象易经卜卦，其实并怎么了解。 和鹿野仅有三人的除灵社不一样，圣光学园的除灵社很热闹，人很多。 三人刚接近竹林，就听到了一声又一声的叱喝声。 这里的除灵社占地比鹿野的还大，活动室后面是一片巨大且开阔的露天活动场地。 不少穿着阴阳师狩衣的女孩子分散在四周，正手夹符纸，全神贯注地对着身前几米外的铁架子练习阴阳术。 古手川神见大开眼界。 心里一瞬间有种“这才是除灵社啊！”的感觉。 哪像他们，大猫小猫三两只，还都光想着怎么翘班逃课，平常的练习也就是揍小老弟，简直寒酸。 三人面面相觑着，眼睛里的意味都差不多。 “要不，咱们回去后也考虑一下招些部员？”白川胡桃犹豫着道。 白川望没吭声，不过稍微想象了一下鹿野如果也这么热闹的话，会是个什么景象。 古手川神见确实语重心长道：“咱们可不能忘记初衷啊！我不同意！” 寒酸就寒酸呗，只要不影响他的生活节奏就好。 白川胡桃低头想了想：“你这么讨厌社团活动吗？” “不，我只是讨厌时间被白白的浪费掉。”古手川神见轻声说着，语言里自带着让人反驳不了的底气。 虽然他的诨号叫“好心人”，但可不代表他就是个甘愿舍小家的好人，世界这么危险，不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提升自己怎么行？ 青春？热血？ 醒一醒吧！真要是碰到了抵挡不住的危险，这些可救不了自己啊！ 别人怎么样他不知道，反正别想让他花自己的时间去指导别人，顶多就指导一下白川望，不可能再多了。 谁要是再敢用“学校荣光”“大家这么弱，厉害的你不应该多指导一下大家吗？”这些狗屁东西来束缚他，那甭管是男是女，他绝对还要大耳光的抽对方，再骂上一句“我怎么样，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吗？” 国中时候的他不合群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习武修道之人啊，就像天边的白云，时常悠闲又自在，虽然常被人说性情寡淡，但不正是因为少管闲事，才有了悠闲自在的个人时间吗？ 白川胡桃听出了他话音里淡淡的反感，在心里打消了扩招部员的念头。 “毕竟他一开始就不是太情愿进的社团，要是扩招的话，兴许退部都有可能……” 她挠挠头，有些苦恼。 原本还想着丰富一下社团活动，好把这小子栓在身边，不让他再去想什么逃课的事，可要真这么做了，似乎又适得其反？ 该怎么办？ 几人各怀心事。 带着他们过来的日野老师遥遥喊了声：“南里纱部长？” 似乎正在做指导的高个子女生回过头，遥遥应了一声后，小跑着过来了。 古手川神见目光不由微凝。 眼镜君诚不欺我！ 第一百三十八章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无了（一） 北海道富良野，一片连绵的山峦深处，有一大丛犹如状貌恐怖，犹如鬼爪一般的乌黑枯树林。 大树参天，分叉的树枝犹如骨伞，密密麻麻，参差交错在一起。 在树枝层层叠叠、近乎看不见阳光的树林中央，一群披着兜袍的人围在一座近乎十米高的巨大圆台四周，低垂着头，双手合在一起的祈祷着什么。 沙哑的嗓音忽然在所有人耳边响起：“供奉邪神大人的祭坛已经建成，接下来，是该为邪神大人准备祭品了。” 有人双手匍匐跪在地上：“魇女大人已经潜伏进了东京，正等候着您的吩咐。” “先让她离北区和石川康弘远一点，别和福田庆司那头蠢货一样，被掉砍脑袋！”沙哑的声音阴森味十足。 “是！” “再让她收敛一点！帅哥什么的，向东京复仇时，会让她吃个饱！” “是！” ……与此同时，几千里外的文京区，圣光中学的除灵社活动场地上。 刚才还在练习阴阳术的女生们，在到访的客人面前站成了好几排，一个个眼睛眨个不停，目光在古手川神见和白川姐弟三个人脸上来回转着。 古手川神见注意到了，竟然有几个女生对着白川胡桃咽口水！ 可恶啊！明明都没有人对他咽口水的！ “欢迎您，藤原老师！还有三位后辈！我是圣光除灵部的现役部长，南里纱，现在二年级c班，现在还是单身。” 有点胸的高个子单马尾女生看着古手川神见的眼睛说道。 “啊咧？部长不是有男朋友吗？而且都已经第三个了吧？为什么还要说自己是单身？” “不不不，如果我是部长的话，我一定也这么说……” 古手川神见目光平静道：“您不嫌弃我们冒昧打扰就好。” 一旁同样平静的白川胡桃也收回了心里那些危险的想法。 南里纱暗自咬牙，礼貌一笑，退着回到了除灵社的社员人群里，同时目光扫了一圈儿，试图找出刚才拆她马甲的臭丫头。 另一边，身为过来人的日野星子装作无事发生，她清了清嗓子，清点着人数，忽然咦了一声，问南里纱：“近藤副部长吗？” “近藤副部长好像有一点不舒服，在医务室。” “是吗？”日野星子犹豫一下，看着南里纱：“还会去看看她，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请她来一趟。” “我知道了！” 南里纱小跑着离开了。 日野星子则解释道：“近藤副部长虽然是才转校过来的，但她是现在除灵社里实力最强的女生，由她来和大家切磋的话，也会更有一些参考的价值。” 现场唯一坐着的藤原老师嗯了一声。 在身后站着的古手川神见眼观鼻鼻观心。 旁边的白川胡桃也低着头，无聊的盯着脚尖看。 另一边的白川望背着手，下巴微扬，站在微风中衣袂飘飘，顶着一张还青肿的脸，倒是惨帅惨帅的。 …… 教学楼顶楼的医务室内，一个个头娇小的女生双手按着窗台，整张脸紧紧地贴在玻璃上，一条条如同会蠕动的青筋遍布着整张脸颊，在脸颊正中间的位置，一颗几乎占据了半张脸大小的巨大眼眸中爬满了血丝，不停颤动着，流淌出流不尽的贪婪和躁动。 “帅哥！是从来没吃过的特级东京帅哥！真好啊！好想吃！好想吃啊！”就如同是碰到了最美味珍馐的饕餮，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渴望情绪自她喉咙里发出。 就在这时候，外面安静的走廊上忽然响起一连串脚步声。 女生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她缓缓站直身体，背对着门，带着被打扰到的不快和恼火，巨大的独眼里亮起了血红色的光，随后又缓缓闭合。 “佐藤？我进来了呦！” 门外响起了南里纱的声音。 “嗯，请进！”完全陌生的可爱纯真女生声音从女生嗓间发出。 女生瞬间站直身体，目光恢复平静，脸颊上那唯一一颗大眼眸缓缓闭合。 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了，南里纱看着站在窗台前的女生，稍感惊讶后，问道：“感觉好一点了吗？老师说如果可以的话，想让你去一趟社团。” 没回头的佐藤仍旧甜甜道：“是，我知道了，我收拾一下，这就过去。” “嗯，那你快一点，我先过去了，顺便说一句，这次有两个大帅哥哦！”南里纱嘻嘻一笑，迈步跑走了。 站在窗前的娇小女生纹丝不动，刚刚闭合的大眼睛重新睁开，泛起了明亮的血光。 她低着头，让发梢遮盖住眼帘，嘴角微咧，转身一步步的朝门外走去。 …… “叽咕~” 古手川神见摸着自己的肚子，微微皱了下眉头，心想是不是早上喝的牛奶不新鲜了？ 他微微往前探头，小声道：“老师，我需要去一趟厕所。” 藤原老师挥了挥手。 “我也要去！”白川胡桃也举了下手。 古手川神见看了眼小神官：“你要去吗？” “我不用了。”白川望淡淡说着。 大小伙子和小姑娘转身，朝前面的教学楼走去。 路上，他嘀咕道：“怎么感觉他有点怪怪的？” “诶？你没注意到吗？第三排左边倒数第二个的那个女生，和玉子长的有一点像。” “？” “不，没什么，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古手川神见沉默了下来，虽然不太确定，但好像一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马萨卡马萨卡……小老弟路子这么野的吗？ 两人走到了教学楼，和刚刚下楼梯的南里纱碰了个正着，后者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们。 “我们去一趟洗手间。”身为客人的古手川神见很礼貌的解释了一句。 南里纱一愣，来回打量着他和白川胡桃，面色瞬间奇怪的不少，眼眸里闪烁着微妙的光芒。 “你们……是cp？”她试探的问道。 有些闹肚子的古手川神见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女人什么毛病？怎么刚认识就打听来打听去的？他摇摇头，不想多说，迈步去找厕所。 白川胡桃也没说话，背着手笑盈盈跟着走了。 “什么嘛！臭屁什么？”被无视了的南里纱盯着两人的背影，脸色有一些难看。 第一百三十九章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无了（二）（6/19） 卫生间的洗手池旁，神清气爽的古手川神见哗啦啦洗干净了手，胡乱甩一甩，迈步朝外走去。 不过刚走两步，他眼前视线似乎忽然恍惚了一下，接着就恢复了正常。 他停下脚步，微微皱眉。 走廊里的光线好像暗了下来，脑袋也莫名沉重了许多。 “你、你好！”带着忐忑的声音从一侧传进了他耳朵里。 古手川神见下意识扭头看去，目光顿时凝固住。 一个脸上布满了青筋，又只长着一只大眼睛的平板身材女妖怪，正忸怩着双手，眼眸里带着羞答答和贪婪，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身上的那股恶臭味，很是熏鼻子。 白川胡桃和刚才在楼道处碰到的南里纱两个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它脚下，昏迷不醒。 【至少和野武士一个等级……】 古手川神见沉默不语，心中权衡着能不能在对方有人质的前提下先干掉它。 “那个……”独眼女妖怪像是头一次向异性搭话的羞涩少女一般，低声说着：“我身体不太好，可以麻烦你送我到顶楼的医务室吗？” “咦？为什么她要这个样子？”古手川神见心中一愣，有些摸不准这妖怪想玩儿什么y，他沉吟片刻，不动声色的试探道：“什么意思？” 女妖怪一手捧胸，用力咳嗽两声，一脸“柔弱”：“我是三年级的近藤，身体一直不太好。” “近藤？社团副部长？”古手川神见心里更惊疑不定了。 为什么圣光私立学园的副部长是个吃过人的妖怪？他们是没有发现，还是怎么回事？ “是！”女妖怪抬起手，递过来一个小本本：“这是我的学生证，请看，我绝对不是什么可疑的人哦。” 听着这像蛊惑小孩子一般的口吻，古手川神见更搞不懂这妖怪要干嘛了，他伸手接过了学生证，装作没注意到它大眼睛里亮起的猩红光芒，打开看了眼。 里面贴着一个女生大头照，发型服饰脸型倒是和这妖怪一模一样，只是照片上是个有着正常五官的女生，说不上多漂亮，但起码是个人。 “怎么样？是不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女妖怪撩了撩耳边的头发。 空气中的阴冷感更重了些，光线也暗上了不少，脑袋更加沉重的古手川神见心里多少有了点猜测。 “它是不是会幻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我不起作用，但它应该以为已经对我起作用了？这样似乎也多少能说得通为什么圣光学园里没人觉得不对……降下来的温度和脑袋莫名的沉重感，兴许就是它的能力。” 古手川神见把学生证还给了她，不动生色的点头：“原来是学姐，那我送你上去？” “麻烦了……”女妖怪的眼珠子兴奋地颤抖了起来，她束着手，转身往楼梯处迈步，顺便停下，侧着脸等他。 古手川神见淡然迈步，跟在这妖怪后面，在路过白川胡桃的时候，踢了她一脚。 可小姑娘睡死了过去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古手川神见暗自嘬牙花子。 这是彻底中招了？ 他皱着眉头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还是不能把她丢在这儿不管，不然万一有个什么变故，再出现个妖怪什么的，他可顾及不到…… 他轻吸一口气，含情脉脉看着妖怪，取下了背着的剑袋，目光深深道：“学姐，你想和我做一些快乐的事吗？” “快乐的事？”女妖怪愣了愣，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后辈，你可真着急呢……那就让我们好好玩玩吧？” 古手川神见拉开了剑袋，握住剑柄的一瞬间，他眼眸中闪过厉芒。 四周景象豁然大变，走廊、卫生间统统消失不见，只有弥散着血气的昏黄天空，和四周的金铁交击，惨烈厮杀之音。 女妖怪猝不及防，扭头往两侧看了看，透着惊怒。 它不“柔弱”了，声音变得阴沉难听：“这是什么地方！” 古手川神见低头看了眼昏迷中面露痛苦的白川胡桃和南里纱，又看了眼真的扩大了一点地盘，噌的抽出了长剑，右手剑指自剑身上抚过，当清色的光芒亮起之时，便俯身向前冲去。 速战速决才行！ 不然以白川胡桃的体质，可扛不了多少时间。 女妖怪见状，大眼眸里带着不可置信：“为什么你没有被拉进魇梦里！” “你发现的太晚了！”长剑奔雷一般，直取它的脖颈。 女妖怪瞬间发出一声刺耳尖叫，刺耳的音波竟是如有实质。 地上的两人痛苦的闷哼出声。 古手川神见也被震得耳膜生疼，接着他就看到了很是奇异的一幕。 女妖怪的身体一瞬间拉长，彻底不复人的外形。 它像是只有一只大眼珠子的浮游生物，拖着虚长的鬼影，似乎一团虚幻。 古手川神见面色彻底凝重。 这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可真够特别的！ 这下也不知道附着了真气的长剑还有没有效果，也不知道【四方无常】是否还能束缚它……不过希望有效吧！ 他不再迟疑，长剑后撤，换成了被小千早喊的转圈圈剑，一边抵挡着快若残影的妖怪攻击，一边伺机刺它浑身上下看起来唯一像是实物的大眼睛。 这虚幻的像一团影子的妖怪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在虚幻与实质之间切换自如，还伴着尖锐刺耳的叫声。 与他手中长剑相击的瞬间，迸出大片大片的火花。 旁边地上躺着的白川胡桃和南里纱已经痛苦的蜷起了身子，即便是在昏迷中，双手也是不自觉去握自己的喉咙。 古手川神见心中警钟大响，他沉下心神，眼睛快速眨动，然后眼中狠色一闪，卖了个破绽出来，手中的长剑则暗自蓄力。 魇女久攻不下，心中也早已惊怒，这里很奇怪，有种诡异的力量，像锁链一样一直在压制束缚着它。 要不是它的能力特殊，现在可能已经死掉了！ “这个人类小鬼！”它咬牙切齿，让自己的身影更虚幻一些，唯一一颗大眼眸中已经是爬满了血丝，它的速度也再次快了不少。 古手川神见的剑尖稍微向下倾斜了些，手臂微微张开，另一只手似乎彻底失去了防护。 魇女大喜，直接冲去，在近身的一瞬间，它张开了血盆大口，要一口将这条肥美健壮的手臂吞到肚子里去！ “当！”一声无比清脆之音震的它脑仁一阵生疼。 古手川神见同样疼的咧嘴，尽管没有出血。 不过【岩皮】这个天赋相当的让他惊喜。 要是没有这个东西，他说不定从此以后就要变独臂大侠了。 魇女有些反应不过来，如何都想不通明明它咬的是人类的手臂，却怎么像啃到了大石头一样？ 这时候，古手川神见眼中凶性前所未有的高涨，浑身真气沸腾起来了一般，手中长剑快若闪电，直接从魇女下巴刺穿了它的大眼珠子。 “轰！”附着在长剑上的真气犹如燃烧了起来。 古手川神见手中长剑连点，七点寒星一瞬间绽放了开来！ 魇女身体里透出了清色的亮光，在一声绝望的刺耳尖叫中，嘭的炸了开来。 如真正的烟花一般，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古手川神见心海上瞬间多出了几颗光团。 他毫不犹豫，直接散开了【四方无常】。 四周一寸寸的破碎了开来，三人回到了现实中。 教学楼内的走廊内光线明亮，温度尚好。 古手川神见手持着长剑，目如鹰隼，盯着先前女妖怪消失的地方。 但那里什么也没有。 他不由皱起了眉毛，沉下心神“看着”这几颗光团，才确认刚才并不是一场梦。 “尸体呢？难道留在【四方无常】里了？还是彻底消散了？”他暗自想着，不过反正这女妖怪已经死了，怎么样也无所谓了。 他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眼手臂，穿的常服上破了两个大洞，下面是有些发青了的手臂皮肤。 “可真是好牙口！”他哼哼唧唧的捡起剑鞘，收回长剑，等重新背好后，才蹲下身，先拍拍白川胡桃的脸颊，又探了探她的呼吸，确认呼吸平稳，像是没什么大碍后，才深吸一口气，气运丹田。 “起床啦！” 地上的两个女生同时一哆嗦，睁开了眼睛来。 白川胡桃大概是有起床气，一瞬间好看的眉毛压低了些，正要发作，却瞬间感到一阵头痛欲裂。 她呻吟了一声，捂着脑门，有气无力道：“好疼。” 古手川神见看了眼另一旁同样捂着脑袋南里纱，先扶着白川胡桃坐起身，蹲在她身前，试探问道：“你刚才怎么睡着的？” “睡着？”白川胡桃还有些茫然，她往四周看了看，慢慢儿想起来了刚才，顿时诧异道：“奇怪，我睡着了吗？还是在厕所门口？” 旁边自个儿坐起来的南里纱同样一脸茫然。 她只记得自己也想来上个厕所，可走着走着……好像就想不起来了。 “睡着了……”她面色忽然一僵，低头赶忙在自己身上检查了一下，等确认衣服没被动过后，她脸上的表情也说不清楚是松了口气还是带着失望，反正目光里有些幽怨。 白川胡桃皱着眉头，喃喃道：“我好像做了个恶梦。” “哦？还记得是什么吗？” 她沉默一会儿，纳闷道：“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垃圾桶，后来被人丢到了海里，差点被淹死。” “垃圾桶？”古手川神见和南里纱同时一愣，后者一脸古怪：“啊咧？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扫把，而且也被人丢进了海里……” 原来它把你们变成垃圾工具了……古手川神见绷着脸色，拳头握紧，脚趾也抠着鞋底。 不能笑…… “你怎么了？”白川胡桃看着他，狐疑问了句。 古手川神见深吸口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是个有意思的梦，怎么样？能站起来吗？” “脑袋还有点疼……”白川胡桃皱着眉毛：“难道是有人偷袭我？” “嘛，我一出门就看到你们躺在地上……”古手川神见道，那妖怪和【野武士】一样，死了后什么都没有留下，他就算说了实话，似乎也解释不清楚。 所以与其费劲口舌，还不如直接少一事。 那女妖怪那么特殊，指不定有什么大名气，如果说是被他杀掉了的话，那“普通热心市民”的称呼可能也要离他而去了。 第一百四十章魇梦 两个除灵社的交流活动还是暂停了，原因是从三年级的医务室里爬出来一个面色蜡黄，奄奄一息的女生。 女生也不是别人，是圣光除灵社的副部长本尊。 据说是被打扫卫生的阿姨发现的，好像当时身上还不着片缕。 古手川神见猜测大概是那女妖怪有什么顾忌，才暂时留下了那个女生的性命。 至于为什么会不着片缕，大概是衣服都被女妖怪给借去了？ 当然，古手川神见对这几个点的看法和白川望一致，始终保持一定的怀疑。 毕竟老话说的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藤原老师虽然觉得这事挺蹊跷，但碍于不是圣光学校的人，也没办法掺和些什么，他只能把三个倒霉学生送到学校门口，自己开车回去了。 白川望率先迈步回家。 古手川神见的衣服破了洞，手臂还有些青紫，也想回去抹点药，顺便想仔细看看流血了没有，不然的话，估计得去打个破伤风针和狂犬疫苗什么的？ 做了个恶梦，梦到自己变成垃圾桶的白川胡桃心情不太好，脑袋也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想回家睡觉，大概是被妖怪扯进那什么“魇梦”所残留的后遗症。 原本她想叫古手川神见一起去吃饭的，顺便看看自己刚买的那辆暴帅的摩托。 但实在是没精神，只能挥挥小手，把吃牛肉大餐的时间也稍微往后挪了挪。 三人在商业街门口分开，各回各家。 古手川神见家里，有佳和小鸟游也在，三个女生凑在一起抽王八玩儿，顺便给身上贴纸条。 顺便一提，三日月身前贴的最多，纸条上面隐隐还能看到“封印”两个大字。 古手川神见和她们打了个招呼，进了自个儿卧室，关上门，脱下上衣，对着镜子来回照了又照。 手臂上的淤青已经很浅了，如果他再晚回来一会儿的话，应该就看不见了。 他松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庆幸之余又有点尝到了甜头。 “也不知道邪灵会里还有没有那种石头妖怪，要是能再套一层岩皮，那会不会连子弹都打不透了？” 念头一起，他顿时有点心痒痒，想给石川康弘打电话要点资料，但旋即又想到石川康弘现在躲在特别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资料也就没办法拿给他，所以也只能暂时压下这个念头。 他低头想了会儿，给白川胡桃编辑了一条信息。 不过显示的是未读，大概已经呼呼睡着了。 希望这回她不会做变成垃圾桶的恶梦。 他放下手机，往床上一趟，闭目沉下心神，“看”着心海内飘浮的几个光团，试着从颜色上来分辨都有些什么。 青色是经验； 淡金色是天赋； 还有乳白色的……要是没猜错，应该是【精魄】。 古手川神见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女妖怪给他的印象很深刻，能随时在虚实间切换，飘忽不定，速度奇怪，要不是他故意卖破绽硬抗了一口，还真是有点拿它没办法。 “这东西完全可以当出其不意的杀手锏来用！太好了！等以来碰到灾祸，一定能给他一个大惊喜！surprisemotherf……” 他嘴角勾了勾，先碎掉“乳白”的光团。 “【魇女精魄】” 古手川神见不由掀眉，若有所思，原来这妖怪叫魇女。 旋即他又碎了“淡金色”的光团。 古朴大字很快浮现：【天赋·魇梦】 “魇梦？”古手川神见坐直了身子，略微保持前倾，不淡定了。 乖乖，这是那个让白川胡桃做变成垃圾桶的梦的能力？ 或许还能营造幻觉？毕竟那女妖怪顶着那么大一只眼睛都没人发现，甚至还敢冲他撒娇卖萌…… “可惜，如果有可能，明明更想要虚实转换的能力，那样说不定能隐身……”古手川神见有些可惜的想着。 他盯着【魇梦】天赋看了许久，最后犹豫了下，还是没敢去摸索怎么使用。 家里有客人在，而且这玩意儿似乎还有后遗症。 应当只拿来对敌，而不是恶搞身边的人。 他暂时压下想试一试的冲动，碎了最后一个青色光团。 【功：三十三】 【拳：十六】 【剑：二十五】 …… 古手川神见看着冒出来的这几行大字，略微思索，微微摇头。 奇怪，上次他挖钱箱子的时候砍了那只妖怪后，【功】就三十二了。 【拳】是他这段时间天天近六个小时的练习才涨上来的。 所以，“功”、“拳”、“剑”这回都只加了一点。 “也就是说，那只女妖怪其实实力不强，只是因为能力特殊吗？”他这么猜着，同时思考这只妖怪为什么躲在圣光中学里，它想干什么？甚至会不会和邪灵会有什么关系？ “魇女……回头有机会向石川打听打听好了。” 他换从衣柜里拿出了新衣服，换好后开了门，看着还在往身上糊纸条的三个女生，随口道：“眼镜君呢？叫他过来，咱中午一起去吃饭呗。” “不行，他又被社团的前辈喊走干苦力了！”本场有佳哼哼唧唧的说了声。 古手川神见微怔，看了眼外面还在漏雨的破天气，疑惑道：“今天我回学校的时候，好像没听到轻音部有什么动静。” 有佳接着哼了声：“轻音部的部长今天搬家……我祝他今晚房子就着火！” “搬家？”古手川神见愣了愣，更加疑惑：“眼镜君和他关系很好吗？还是被欺负了？” “我看啊，那小子纯粹是被当成干杂活、用着顺手的免费劳力了！”有佳有些心烦：“破社团没点儿本事，仗着辈分欺负后辈这一套倒是挺熟悉！” 她看了眼古手川，随口道：“不过也不用操什么心，这个社会本来就是个病态的嘛！只是病的轻重而已！” “但是我倒觉得眼镜君还是早点退社比较好。”一旁的小鸟游花舞放下了牌，分析道：“有佳，你发现了没有，最近眼镜君好像越忙了，但不是忙着学习呢，是给那些狗屎前辈们跑各种腿什么的，现在就不说了，要是因为这个再影响到了学习，不就更糟糕了吗？顺便我提议去向学生会举报轻音部，告他们霸凌后辈！” “我也这么觉得！”正在把身上的纸条往下拽的三日月晴空投了赞成票。 古手川神见去取了凉茶和熟牛肉，摆到桌子上后，看着有佳问道：“真的都这么严重了？” 有佳仰着脖子，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算是有这个可能，等他回来后，和他……咦？” 有佳忽然一侧头，看着古手川神见，眨眨眼道：“古手川，这事要不你去和他聊聊吧？男生之间那什么坦诚相见的时候，不是无话不聊吗？” 小鸟游花舞和三日月晴空也侧过了头，眼睛眨呀眨的。 古手川神见微微沉思，委婉道：“我去说倒也可以，但是一定要脱衣服才行吗？不奇怪吗？” “可以一起去泡澡呀！”本场有佳眼睛亮晶晶的道：“你搞定他，然后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古手川神见一愣，下意识道：“不是什么大事！再说凭我和眼镜君的关系，怎么也不可能看他受欺负，不用和我这么客气的。” 一旁的小鸟游也是劝她：“对啊，你干嘛想不开？” “要不到时候可以拿一点红豆大福来？”三日月晴空提了个委婉的建议。 本场有佳被说的心里忐忑，她更忐忑的看着古手川神见：“要是我做的大福……” “真的一点也不用和我客气！”古手川神见斩钉截铁，不容拒绝的强调着：“真的不要这么见外！大福也不必了，毕竟眼镜君一直有带给我……” “噢。”本场有佳也松口气的应了声。 她也挺害怕一个不小心也把古手川给送进医院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包饺子 中午，古手川神见和三个女生在家里一起吃了顿饭——三日月晴空做的照烧鸡腿，外加昨晚剩下的牛肉乱炖锅。 古手川神见吃的很满足，连锅底都来回刮了几层。 小鸟游花舞和本场有佳也都被他的吃相感染，也都多吃了一碗。 怎么说呢，在家里吃，和在外面吃就是有一种不同的味道在里面。 吃过午饭后，本场有佳就骑着她的小自行车回家了，她要回去看看自家的傻弟弟回来了没。 小鸟游花舞也走了，她刚刚接到了新的翻唱工作，要赶进度才行。 三日月晴空和古手川神见一起在厨房刷锅洗碗。 尔后，少女回房间学习，古手川神见则上了二楼，先去看了眼鸟去窝空的狗窝，和又少了一部分的豆子，便扭头回了静室，静心打坐，平复适应着涨出的真气。 他心里有种预感，要是再像现在这样变强，再过个一两年，也许他就要推开什么新世界的大门了。 两个多小时后，他睁开眼睛，站起身，下楼去了。 楼下，三日月晴空在厨房内忙活着什么。 他一溜烟凑了过去，有些好奇：“做什么好吃的呢？” 少女微微侧头：“我看冰箱里有不少猪绞肉，是打算做汉堡肉，还是准备包饺子吃？” “本来是打算随便炒一下，回头做肉丝面什么的……”古手川神见面色凝重：“后来我发现面太难做了。” “……然后就不管了？” “不，只能说是暂时忘记。” “浪费可是很不好的习惯呢，古手川。” “是啊，多亏了你在……”古手川神见面不改色：“你会包饺子吗？” “小时候和妈妈学过一点，她在中华店打过工……”少女指了指旁边竖着放的手机，上面正播放着饺子的做法，然后继续用手和面。 古手川神见咽了口口水，眼睛亮亮的：“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三日月晴空想了下道，一样样道：“醋、大蒜、辣椒、葱、香油，最好再买些虾、火腿、海参，还有白菜。” “我这就去！”古手川神见打了个响指，脚下生风，朝玄关走去。 “等一等！”三日月出声喊住了他。 “啊？还缺什么吗？” “你会挑虾吗？” 房间内安静了三秒钟。 古手川神见试探道：“捡个儿大的挑？” 三日月沉默着回了房间，到屋子里写了张纸，拿给他，叮嘱道：“照上面写的买就好了。” “嗯，我知道了！”古手川神见拍拍胸脯：“绝对买到好虾！” 说完，他出门走了。 三日月嘴角翘了下，转身也回到厨房，和面的同时，轻轻哼着一首小调。 “在旅程的途中，在下雪的车站，要是快步，你就躲不开了，我仍然做着这个比雪粒还小的梦……”【注】 商业街里，古手川神见回忆着要买的东西，手里捏着纸片，朝四周找了找，当找到店后，直接快步走过去，脱口就道：“老板，我要一千克新鲜的活虾！” 十分钟后，他提着两大袋子东西回来了，步子轻快。 屋子里，已经和好了面，正等着调料调肉馅的三日月晴空低头看着袋子里的虾，低下头嗅了嗅，疑惑道：“这是你挑的？这么多？” “我拜托老板挑的……”古手川神见正色道：“不过我有在旁边看着，都是好虾！” 三日月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下次我们一起去好了。” 虾确实是好虾，但价格一定也是个好价格，对老板来说。 她提着回了厨房，倒入盆子里，放了些水，又撒进去两勺食盐放到了一旁，准备处理火腿，海参和白菜。 古手川神见站在她屁股后头，背手探头道：“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古手川会用刀吗？”三日月没抬头，任由身后这家伙擅自把下巴放到了自己肩膀上。 “我刀工绝对的好！”古手川神见感受着少女柔软的肩膀，哼哼说着。 尽管他再没做过料理，但光凭对力道的掌握，别说切菜，就是雕朵花出来都不是问题。 三日月微微侧头，依着他，轻声开口：“那等会儿就麻烦你刷虾腹和挑虾线了。” “放心的交给我吧！” “古手川……” “啊？” “现在吻我的话，我想我不会拒绝，因为我也想吻你。” 古手川神见双手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侧头去捕捉那双樱唇。 （……你猜这个地方有没有备注？） …… 半个小时后，古手川神见腰间系着个围裙，弓着腰，老老实实拿刷子刷虾腹。 刚才差点过火，被慌乱的少女慌乱中一个摆拳锤在了剑柄上……然后他的理智就回来了。 旁边的三日月晴空脸颊红若晚霞，低头搅拌着刚刚调好味道的肉馅。 古手川神见刷的很干净，也很快，事实上他发现用“混元劲”刷虾腹很好用，像是电动牙刷，噌噌噌噌的感觉。 挑虾线什么的就更不在话下了。 毕竟这么多年剑也不是白练的，早已是人剑合一，人即是剑，剑即是人，简称……剑客！ 他很快干完了手里的活儿，然后看着旁边还在搅馅料的三日月，试图搭话：“虾仁和海参要往里面放吗？” “不，一会儿包饺子的时候直接包进去就好了。”三日月晴空小脸一板，指着案板道：“搬着它去餐桌吧？这里地方有点小。” 古手川神见转身出了厨房，一只手握着大面盆子的边沿儿，先端着放到了餐桌上，又把其他的一样样摆过去。 三日月晴空也端着肉馅过去了，坐在他旁边，小脚踢了他一下：“你擀片儿还是包馅儿？” “我擀片儿！”古手川神见信心十足道：“我在老家的时候，也经常帮阿姨擀片儿的！” “那就动手吧？我们要在晚上六点前包完这六百个饺子……”说到这儿，少女顿了顿，不确定道：“够你吃吧？” “应该够吧？”古手川神见想了想，不确定的回了句。 “古手川可真能吃呢。” “我力气大嘛，力气大消化就快，比较容易饿，所以平常就多吃一点儿……咦？你鼻子上沾到面了。” 三日月晴空手上腾不开，微微仰了仰鼻子：“帮我擦掉。” “好嘞！”古手川神见用沾着面粉的大手给她抹了个大花脸。 自个儿不由乐开了花。 少女后知后觉，瞪了瞪眼睛，脸颊气鼓鼓的，左脚丫子不停踢着他：“你也给我抹上！” “小心右脚，我这就抹……”他赶紧往自己脸上糊了把面粉，结果差点呛到，咳了两声，面粉瞬间满天飞。 第一百四十二章不对劲的眼镜君 傍晚，吃好饱的古手川神见背着剑袋锁好大门，抱着个放着毛巾的洗脸盆，迈步朝商业街走去。 本场有佳正在家门口背着手来回转悠，等看到他后，立马小跑到了他跟前：“他还没回来，不过门禁时间快到了，先上去等一会儿好了。” 古手川神见点头，今天他是带着“坦诚谈心”的任务来的。 跟着有佳从侧门进了她家里，一路往二楼走去。 他四处看看，随口问道：“贵马叔和夏阿姨呢？” 前面的有佳头也不回道：“哦，去澡堂了，还有你家那只鸟。” “鸟？它也在？” “它一直都在！” “嗯……” 古手川神见明白为什么最近老是看不见鸟影了。 上楼后，有佳开了自己的房门，招招手：“先来我房间吧，等他回来后去洗澡的时候你再下去……” 古手川神见抱着盆儿随口道：“这话怪怪的，搞得跟我要袭击他似的。” 宽敞的卧室和以前一样整洁，小圆桌上摆着饮料和小吃，窗户开着条细细的缝儿，夜间的小凉风呼呼的往屋子里灌。 有佳张开手臂，深深吸了口气，看上去很是心旷神怡。 “随便坐，要喝可乐吗？” 他放下手里的盆子，坐到对面。 “麦茶就可以了。” 有佳开了可乐，先美滋滋喝了一口，又伸手把桌子上的开心果往他面前推了推，压在屁股下的小脚丫子不太安分的动弹了几下，看着他，带着八卦试探道：“你和晴空到哪一步了？” 正剥开心果吃的古手川神见一怔，下意识就想起了“保密条例”，略有谨慎的回问了句：“你指什么？” “还能是什么呀？那个呀！就那个……你们……交往了吗？” 他微微斜头，眼中带着不确定，虽然三日月说要等上个两年才可以，但是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除了还没进行恋人之间那最神圣的成神仪式……所以，实际上的话，应该已经是交往了吧？ 可这些又都在两个人的“保密条例”里面。 有佳看着他苦大仇深的脸色，心里明白了，她伸手拿起喝口可乐，掩着嘴打了个嗝：“嘛，晴空确实不好追呢，你加油吧！” 古手川神见愣了下，接着剥开心果吃。 少女随手又把开心果拽回了他面前，把另一盘仙贝推了过来，随口说着：“晚饭吃的什么？还是晴空做的？” 古手川神见撕开仙贝袋子，默默的道：“嗯，吃的饺子。” “唔，饺子吗？那可是晴空的拿手料理啊！以前她的妈妈……额，抱歉，没什么。” 大概是以为他还不知道三日月家的事。 这些事都是三日月心里的伤疤，两人都没在这上面聊下去。 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不知不觉间连时针都走了几圈。 本场有佳一开始还乖乖坐着，但时间一长就原形毕露了，整个人侧躺在懒人沙发上，白痩修长的腿略微蜷缩，吧唧着嘴打盹儿。 刚把窗户关上的古手川神见忽然侧头，耳朵动了下。 虽然很轻微，但走廊上有开门关门的声音。 空太那小子回来了！ 他转身走到不知道在做什么好梦的有佳跟前，晃了晃沙发，把她晃醒了。 后者一脸迷糊起身，揉了揉眼睛，一脸茫然：“怎么了？” “他回来了。” 有佳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当看到已经快要指到“九”的时针时，头上的呆毛瞬间就竖直了，她气咻咻起身：“这臭小子才回来吗？不行！我得去收拾他！” 她大步出了门，古手川神见跟在后面，也觉得需要对本场空太说教一番——这么晚才回来，万一遇到妖怪怎么办？ “空太！”有佳砰砰锤门。 “干嘛？” “什么干嘛？臭小子，开门！” “你让我开我就开吗？想得美！” “臭小子！”有佳气的咬牙，后退几步，准备踹门了。 古手川神见伸手拦住她，示意让他试试。 他出声道：“眼镜君，是我。” “诶？古手川？”门后面的声音相当意外。 “我是来找你洗澡的……”古手川神见略微解释一句，问道：“方便吗？把门开一下？” 门里面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出声：“让有佳先回她房间，要是她不回去，一会儿你就拦着她，她肯定想揍我！” “好好好，我们不动手。”古手川神见安慰着他。 有佳捏着拳头，低下头看了看，弯腰把拖鞋握在了手里。 “也不能动脚！也不能动鞋子！”本场空太给打上了两个补丁。 古手川神见劝她先把鞋子放下，等问完了再揍也不迟。 他开口道：“没问题，你开门吧。” 没多久，门开了一条小缝。 有佳眼疾腿快，想踹门。 古手川神见又拦下了她，微微摇头，推开了门。 屋子里面，眼镜君手里拿着个凳子挡在身前，如临大敌一般的看着本场有佳。 古手川神见看的略有无语。 好嘛，都说有兄弟姐妹的人都会更聪明一点，要是每天都过着这种斗智斗勇的生活，倒也难怪会有这样的说法。 不大的小房间里站了三个人，一下子就拥挤了起来。 本场空太把手里的凳子递给古手川，让他坐在中间。 被挡在后面的有佳咬着牙齿，大声道：“反了你！这么晚才回来！” “我只是先到澡堂洗了个澡，而且也和老爹打过招呼了！”本场空太理直气壮的说着。 “你撒谎！老爹在和鹦百郎聊历史呢！根本没有接电话！” “你才瞎说呢，接我电话的就是鹦百郎！” 本场有佳语塞，转身往楼下跑去，边跑边喊着：“如果不是它接的电话，等我回来你就死定了！” 眼镜君赶紧去关了门，然后长长松口气，顺便抹了抹头上的冷汗。 古手川神见这才有机会插嘴。 他斟酌了下语言，道：“你真的是洗完澡才回来的？” 本场空太一下子无奈了，往床上一坐，郁闷道：“太晚了，只是冲了几分钟。” 古手川神见默默点头，看来还是把他当朋友的。 “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本场空太闻言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那你千万告诉别人，谁也不可以，不管有佳，还是三日月，或者是小鸟游，白川同学……” “如果不是什么怀事的话……”古手川神见委婉说着。 “怎么可能！”本场空太先否定，接着低下头，痴汉一般的笑着：“我、我今天和前辈接吻了。” “？” 古手川神见脑子里一瞬间冒出一大堆问号出来。 哪个前辈？哪里的前辈？是学校里的还是社会上的？如果是学校的那是二年级还是三年级，如果是社会上的，那大你几岁……以及最关键的，这个前辈……是男是女？ 第一百四十三章魇梦（二） “她是二年级的小笠前辈，人很好看，虽然身材有一点丰满……” 本场空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带着深沉：“傍晚时候我们在路上遇到的，她、她邀请我去公园里散步，在路过一个小胡同里，她、把我按到了墙上，然、然后……嘿嘿嘿。” 他嘴角咧的老大，锤了还有些懵的古手川神见一拳：“古手川，我可能要有女朋友了。” “挺好的……”大小伙子下意识说着。 被壁咚，又被强吻？虽然听着哪里有点怪怪的，但挺好的。 本场空太咧开的嘴角再也合不拢，耸了耸眉毛，神秘兮兮道：“古手川，我有点理解你为什么喜欢大欧派的女生了……” 古手川神见听的一愣，不由张大了嘴。 眼镜君你，好家伙…… “加油啊！古手川！”眉飞色舞的眼镜君大咧咧拍着他肩膀：“别被我在前面等太久哦！毕竟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有女朋友的话，也是会寂寞呢。” 古手川神见木然看着他，抱着他的洗脸盆走了。 楼梯口，刚上来的有佳抬头看着他，忽然一愣：“诶？你也被赶出来了？” 古手川神见犹豫一下道：“放心吧，他挺好的。” “是吗？”有佳微微犹豫，有些不确定：“没有在社团里受欺负？” “看他的反应，倒不像有……”古手川神见想了下，斟酌着道：“今天就算了，等什么时候再好好和他聊一聊社团吧。” 有佳嗯了声：“也行，那你早点回去吧？晴空一个人在家大概也会担心。”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下了楼，顺便和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的贵马叔打了个招呼，离开了本场家。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盆儿，微微摇头，这回还真是洗了个寂寞，不过眼镜君这小子竟然要交到女朋友了，可真不错啊！ 他也好想有个能被他壁咚的女朋友呀！ 嗯，这就回家壁咚三日月去……如果她不咬人的话。 大小伙子快步回了家。 少女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瞌睡，听到开门的动静时，下意识握住了放在一旁的锤子，等听到玄关口传来了古手川神见的声音后，才松了开来，把锤子放到茶几下面，起身走了过去。 “是不顺利吗？”穿着稍显蓬松的浣熊睡衣的三日月轻声问道。 “眼镜君刚回去，没一起洗澡，也没有机会聊社团的事。”古手川神见把干干净净的洗脸盆给她看了看，往盥洗室走去。 三日月跟在身后，她现在可以正常走路了，只是不能跑跳。 “都这么晚了，他家里是有门禁的。” “好像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古手川神见答应过要保密，就犹豫了一下道：“过段时间他应该会告诉你们。” 大姑娘不问了，看着他背上还没取下来的剑袋，又有点疑惑：“还要出门吗？” “嗯，后半夜可能要出去一趟。”古手川神见答着，他想找个地方试试【魇梦】到底有什么用。 “工作？” “不……”古手川神见看着她，眨眨眼，试着伸出手臂按墙。 但身前的大姑娘下意识退到了门口，满是疑惑的看着他：“是腰不舒服吗？” 古手川神见这就尴尬了，说练武的腰不好，不亚于说长跑运动员是个瘸子…… 他只好一只手捂着老腰，含糊着：“刚才好像微微扭了一下。” “不要紧吧？你过来……”相信了的三日月扶住他的手，带他回了卧室，让他趴下，侧头问道：“家里有药贴吗？” “不碍事不碍事……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快要绷不住的他赶紧说道。 “那……”三日月晴空微微犹豫：“要我帮你按一按吗？以前的时候，有帮爸爸按过，虽然不一定有作用……” “不！”古手川神见严肃道：“我皮糙肉厚的，所以还是踩上来吧！” “？”三日月晴空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你不是腰疼吗？” “我又仔细感受了一下，应该是酸疼……大概是肌肉太紧绷了？” “那、那好吧……” 三日月晴空咬了咬嘴唇，脱掉鞋子，犹豫一下，又脱了袜子，动了动白嫩的脚拇指，站到床上，一只手扶着墙，抬起脚轻轻放了上去，犹豫道：“真的可以吗？” “尽管来吧！” “如果是疼的话，可一定要说。” “没问题，再说三日月一点也不重呢！” “哦？现在不嫌我重了？”三日月哼哼两声，一点点用力，踩了上来，两只脚丫交替着揉按。 古手川神见趴在床上，舒服到快要融化了的模样。 “古手川……” “啊？” “以后没有别人的时候，喊我的名字。” “晴空？” “嘛，马马虎虎的感觉。” “那小宝贝？小可爱？小亲亲？小晴晴？小空空？” “……很恶心呢，古手川。” “确实有一点。”他也喊不下去了。 十分钟后，三日月晴空有些累了，问道：“好些了吗？” “谢谢……你慢点儿下来。” 三日月晴空下了床，拖着鞋子轻声道：“你休息好了，我来关灯，门锁了吗？” “门的话已经锁好了。” 她转身出了门。 古手川神见歪头枕在枕头上，思绪有一点恍惚，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对话，却有种很安心、很满足的感觉……难道这就是人类为什么要求偶的原因之一吗？ 外面，三日月拉上了客厅的窗帘，又关了所有的灯，回到她房间后，把自己的灯开了来，又出门走到古手川神见的门前：“我帮你把灯关掉……晚安。” 古手川神见抬抬手挥了挥：“晚安！” 三日月关上了灯，又关了门，然后脱下鞋子，细细索索上了床，躺在了床里面。 黑暗里，古手川神见有些愕然。 少女轻声道：“不准乱摸，闭上眼睡觉，等你睡着后我再走。” “还走什么，一起睡好了。” 古手川神见不由分说的把她裹进被子里，将她搂在怀里，去捉那柔软的双唇。 ……等好一阵子口舌交流后，他们相拥着睡着了。 古手川神见虽然依旧没有捧到那沉甸甸的幸福，但看的出来，他很满足。 夜色渐渐深了。 在睡梦中的古手川，忽然间“醒”了过来。 说“醒”过来也不合适，他浑身轻飘飘的，像是灵魂出窍，没了肉体的束缚一般，而还被他抱在怀里的三日月晴空，眉心间似乎亮着一点光，在吸引着他。 “这是什么？” 第一百四十四章那些美好（三）（7/19）(求订阅！求月票！) 三日月眉心间亮着的光芒柔和又温暖，就好像条件反射一样，古手川神见下意识伸手，指尖触碰到它。 一阵微弱的吸力传来，他眼前视线莫名一阵扭曲，但下一秒就豁然大亮。 彻底搞不清楚状况的古手川神见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却又是猛地发现他似乎飘在高空里，和一轮散发着光的大月亮一起肩并着肩！ 他无比愕然，低头在身上看了眼，发现虽然他整个人还完整，却是个近乎透明的状态。 而这一低头，他又冷不丁的发现，高空下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都市，只有寥寥几座房子亮着灯光。 他低头看了许久，犹豫一下，试图下沉。 好在身体虽然虚了，但还听使唤。 他快速接近地面，接近这没有声音、没有人迹、仅有燃着几点烛火一般的黑暗大地。 他踩在了地面上，仰头往四周打量。 熟悉的商业街，还有熟悉的咖啡店，以及咖啡店里那熟悉的灯光。 尽管没有大白猫的身影，但他能肯定的说，这绝对就是大白猫的店。 他站在玻璃窗前，在里面看了一圈儿，犹豫一下，迈步往另一处亮着光的地方走了。 这里，也许是三日月的内心世界？在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还是不要乱来的好。 第二处亮着灯光的房子，是本场家。 古手川神见站在和菓子店的外面，仰头看着。 在有佳房间的窗前，两个小小的人儿坐在阳台上，依偎在一起，手拉着手，正在看天上的那轮大月亮。 是有佳和三日月…… 他静静看了会儿，又往四周看了看，心中有了一点猜测，然后转身，悄然离开。 第三处亮着光的地方，是小鸟游花舞的家，还有隔壁，他的家。 他又飘到了空中，俯瞰着大地，遥遥看向北区，身子朝那边飘去。 北区大概是最暗的地方，有一片区域还透着深沉的血红色。 他飘到上空，低头看去，眼前隐隐闪过几幅画面：狰狞高大的鼠人，被撕裂的血肉，藏在柜子里彻底失声的小小姑娘…… 他沉默许久，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家门口。 他家里的灯光最亮，隐隐照耀着四周。 尽管大门紧锁，窗户紧闭…… 他轻吸口气，手伸向铁门，轻轻一推，没有丝毫阻力的推开了。 他走了进去，转身关上门，然后穿过玄关，进了客厅。 客厅里，“他”靠在沙发上，和少女相依偎着，一起仰头看着落地窗外的明月。 厨房里，两个人都系着围裙，在做今天要吃的晚饭。 卧室里，就像刚才那样，两个人相拥而眠。 这里的时间仿若停止。 又或者是只有“入侵者”古手川一个人的时间是凝滞的。 这里也许就像外面一样，有月落乌升，有四季年岁。 而两个小小的人儿，也这么重复的过着这永不枯燥，永远喜欢的生活。 他目光柔和了许多，抬起手，在少女头顶轻轻抚摸，然后转身走了，悄悄的，不带一丝动静，将门锁好，飘向天空，向着进来的方向。 眼前视线又是一阵扭曲，他回到了卧室里，少许疲惫感浮上心头，他闭上了眼睛，等再次睁开后，已经是有了身体知觉，和怀中真切的柔软与温暖。 他眼眸亮晶晶的，伸手把少女额前稍显零落的发丝拨开，轻轻俯身，在她额间轻吻。 三日月眼睫毛轻轻颤了颤。 感受着被抱紧的臂膀，她揉揉眼睛，转身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顺便将身子又往他怀中躲了躲。 “古手川，你醒了吗？” “嗯……” “要出门？” “不，不出去。” “古手川，刚刚我做了个梦，梦到你摸了摸我的脑袋……” “那一定是个好梦吧？又帅又好的好梦。” “古手川你啊，要谦虚一点才好，不然的话，一定会受到很多女孩子喜欢的。” “啊？这不是好事吗？” “但是那样的话，也许会失去最宝贵的我。” “果然低调谦虚才是美德啊！晴空，虽然是个不情之请，这一生就永永远远的呆在我身边吧！” “我考虑考虑……”少女哼哼了一声，又翻过来身子，和他对着眼神，然后闭上眼睛，靠在他怀中，小手拽住他衣角，低声哼哼着：“两年的时间也很快的呀，古手川……毕竟时光还长，不是吗？” “是，我会好好等着。” “晴空……” “嗯？睡不着了吗？” “从下周开始，和我一起习武，好吗？” “舞剑吗？” “就算不会变多强，但是有一点自保的能力还是很重要的，还能延年益寿……人生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我想和晴空能更长久的过完这一生。” 三日月又睁开了眼眸：“明天还请多多指教。” “不，你脚伤还没好，等养好伤……” 他话没说完，因为嘴巴被少女灵巧的小舌头堵住了。 …… 早上五点，院子里，古手川神见徐徐打着太极。 胸腔里一颗沸腾躁动的心渐渐平复了下去，变的心如止水。 他快要顶不住了，光靠《清静经》的话。 所以得需要打太极拳来静心。 这个时候也不适合练招式刚猛的功夫，心境不稳，一个不小心就会真气出茬，伤到内腑，俗称走火入魔。 等静下了心后，他收势停下，负手仰头看天。 晚上那奇特的经历，大概就是【魇梦】的能力之一吧？ 毕竟以前从未出现过那种情况。 而且，三日月也说了，她梦到了他…… 所以大概率是这么回事。 “不过，这似乎只是魇梦无意识的触发……和昨天那个妖怪的用法没有丝毫的相同之处，嗯……昨晚顶多算个入梦？或者是窥见心灵？” 他思索着。 魇，从鬼；魇梦，也就是噩梦，能让人感到压抑甚至呼吸困难…… 传说有一种叫梦貘的妖怪，以梦为食，吞噬梦境，还可以使被吞噬的梦境重现……在能力上，似乎有那么一点共通的地方。 “昨晚上是无意识触发的，那如果有意识的发动呢？”他摸了摸下巴，犹豫一下，还是按下了试试的想法。 这能力的危害性还未知，在摸索清楚之前，万万不能轻易动用。 第一百四十五章他们至今仍不知道那位普通热心市民叫什么名字 北海道的富良野，连绵大山的云雾深处，身披黑色兜帽袍子的灾祸沙哑开口：“魇女有新消息吗？” 他背后，跪匐在地的人身子发着抖：“灾祸阁下，魇女干部她、她好像失联了。” 四周空气瞬间安静了下去，片刻后，灾祸才缓缓开口：“是还没起床吧？又或者被谁诱拐了？她在干部里实力排几位？” “仅次于您和鬼姬大人。” “她比五目鼠还强，所以，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就被干掉，对吧？” “是！” “命令第五、六、七、九四位干部到东京去，把她找出来！” “是！” “鬼姬在哪？” “鬼姬大人在负责吉原的事务。” “吉原？那算了……”灾祸微微摇头，背过身，看着远处翻腾的雾霭，和雾霭里时隐时现的巨大身躯，又是缓缓道：“再稍微留意一点东京的动静，也不用多，一点点就够了。” “是！” …… [魇女是个传说中的大妖怪，有关它的真实文字记载很少，但是据不靠谱的人士推测，它似乎拥有侵入和改变人的心灵与梦境的能力，能够让人在它编织的梦里沉迷，之后就算被砍断了手脚都不会醒过来……对了，传说它无比嗜爱帅哥，在一起欢愉的时候，让对方沉浸到最美妙的恶梦中，再慢慢儿的一口口吃掉，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大概是‘难度六’甚至‘难度七’的可怕怪物。] 古手川神见放下筷子，仔细读着白川胡桃刚发来的资料。 这是特别科里关于魇女的一些记载和描述，至于魇女作案的具体案件，白川胡桃自个儿也看不到，所以也没办法说给他听。 他的目光在“嗜爱帅哥”上停留片刻，感觉虽然还有一定的出入，但似乎大差不差。 别的不说，至少身为帅哥这一点，他不否定。 他想了想，编辑了信息发过去：[怎么样，脑袋还疼吗？] [不，已经没感觉了，但是昨天还真是奇怪。”] [那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嗯……大姨妈来了，肚子疼算不算？] [……请多喝一点热水。] 古手川神见无语的关了手机屏幕，埋头继续吃饭。 这是三日月一大早起来，做的锡纸烤茄子和小笼包。 坐在对面的三日月晴空放下了碗筷，用纸巾擦擦嘴角，问道：“古手川今天要做什么？” “不，今天也许休息。” “要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吗？” “嗯，前阵子刚来的时候眼镜君倒是也和我说过……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一家特别好吃的火锅店附近就有一座图书馆，你喜欢吃火锅吗？” “火锅没怎么吃过……”三日月晴空眉毛往下压了压，微微摇头。 “那正好啊，等到中午，咱们直接去那儿吃一顿。” “……到时候再说！”她指了指还没吃完的早餐。 小半个小时后，古手川神见背着包和剑袋，站在门口，仰头看着天空上飘过的两大团山峰一样的棉花云，看了许久。 也许是他眼花了吧，不然怎么看个云都能联想到三日月？ 三日月出了房门，转身将门关好，对他道：“久等了，我们走吧？” 古手川神见应了声，斜头打量她，不由眨了眨眼睛。 一条浅白色的牛仔裤，杏色的连帽夹克衫把少女的容颜衬托的更加精致，明明是个娃娃脸，可大大的眼睛像是会说话，眨动间，有着一抹怎么看都看不够的可爱。 她斜挎着包，包带在身前勒出深深的痕迹。 这书包一定很重。 古手川神见伸出手，缓缓道：“我帮你拿。” 少女低头在身上看了看，把挎包取了下来，递给他。 “走吧！”古手川神见指着前面，迈步出门，顺便带路。 三日月小跑着跟上，一起往南边走去。 这附近有很多家图书馆，不熟悉的可能会出现选择困难症。 但这对古手川来说不算个事——如果搞不清楚区别，又不愿意去查，那就选一家建筑风格和环境喜欢的就好了！ 恰好，他喜欢火锅。 这家图书馆稍微有点远，多走了十来分钟路，不过环境静幽，建筑风格淡雅明净，玻璃窗内亮着暖光，地下庭院里种着还没开花、但又高又大的娑罗树，据说是取自诗歌集《娑罗树的星期四》。 唯一稍显可惜的是，现在才四月下旬，娑罗树的花期从六月份才开始，一直到十二月。 三日月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她和有佳一直是在北区那边的图书馆里学习。 不过图书馆内的布局都大同小异，他们站在区域指南附近看了会儿，就知道了学习资料区在哪，于是一同前往，到那里找到了想要的书。 古手川神见拿了清一色的数学资料和数学卷子。 上次眼镜君的凡尔赛还历历在目。 作为历史最悠久的图书馆之一，尤其是周日这种时候，来这里学习或者是看书的人自然是多到爆。 尤其是年轻麻麻们。 几乎每个图书馆都有儿童座椅，而且还会经常举办面向小孩子的演讲会和其他的活动。 两人抱着书去了地下一层，找到个安静的位置，放下资料，开始各自掏书包。 古手川神见拿出了两罐凉茶，两瓶宝矿力，还有两盒猕猴桃干果。 旁边在掏书的三日月晴空忍不住侧目。 你怎么掏了大半天，怎么还没有掏出和图书馆有关的东西？ 最后，古手川神见终于是拿出来了他的文具盒，还有两本空白练习册，他放好东西，把背包和剑袋挂在椅子上，翻开了手边拿到的一摞数学卷子，开始思索，拿笔在纸上演算，写写画画。 三日月也开了文具盒，拿出铅笔，开始学习。 今天就在图书馆度过吧。 几乎是同一时间，骑着自行车，扛着书包的布恩场有佳站在古手川家门前，仰着头，双手呈喇叭状，拖着小孩子才有的长音：“晴~空~出~来~玩~” 她连着喊了三遍，结果把隔壁的小鸟游花舞喊醒了。 小鸟游花舞推开窗户，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道：“别喊了，晴空和古手川一起去图书馆了。” 本场有佳一愣，下意识道：“去哪个图书馆了？” “应该是本乡吧？上次眼镜君和古手川说过那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火锅店，他应该一直记着。” “火锅店？”本场有佳眨眨眼睛，拍了拍装满了零食的书包，若有所思道：“是呢，确实也该学习了，花舞亲亲去吗？” “不准叫我亲亲，怪恶心的！”小鸟游花舞微瞪了她一眼，然后道：“先来我家好了，等我收拾收拾……” 第一百四十六章一切的一切都要从那个下午说起 周日中午的火锅，是七个人一起吃的。 古手川神见盯着锅子里滚烫着的汤汁，和里面正咕嘟咕嘟翻滚的牛肉卷儿、金针菇、羊肉、竹轮、葱段儿……他下意识又往周围看了一圈儿。 一圈儿人个个都呼哧呼哧的用手在嘴边扇着小风，又一边把刚煮好的牛肉卷吞下。 尤其是白川望那小子，从开吃以来，头都不带抬的！ 至于为什么凑齐了这么大一窝子，还要从早上说起。 先是有佳和小鸟游过来了，接着四个人冷不丁的遇到了白川姐弟，然后就很快啊，一张书桌直接就拼满了。 至于最后才过来的眼镜君，原本一开始他是拒绝的，但大概是约会未遂吧，所以自个儿又屁颠颠儿跑了过来。 古手川神见夹起一筷子牛肉，又夹了一筷子金针菇，再放上几个鱼豆腐，浇上点汤汁，伴着芝麻酱，呼呼吹了口气，再端起碗，连吃带吸溜的送入口中，唇齿留香。 贵虽然贵了点儿，但火锅底料是店老板自己的秘方，牛羊肉片都是用机器当着面新切的，服务也周到，也算物有所值。 他吃完了碗里的，看着锅里剩下的几片菜叶子，转身扭头道：“老板，再切五斤牛肉！其他的配菜也都各上三份儿！” 哼哼，今天一个都别想跑，回去不长两斤肉都不行！ 坐在身边的本场空太小小打了个嗝，从兜里掏出钱包，道：“喏，全给你啦！要是不够，我只能留下刷盘子了。” “自个儿留着好了，以后花钱的地方可多着呢。”他随口说了句。 一提这事，本场空太不由眉飞色舞，对他用力挤了挤眼睛。 “不要，不要说出来啊，古手川！” 古手川神见无语扭头，和坐在另一边的三日月碰了下杯子里的果汁。 他喝了口，拿漏勺打算来个海底捞，但这时候兜里的电话响了，他只得把捞出来牛肉放进三日月碗里，拿出手机起身出去接电话。 三日月晴空看着满满的一碗肉，抿抿嘴，有些吃不下了。 旁边的三个女孩子侧头看着她，眼睛各自眨巴了几下。 三日月把碗往旁边推了推，试探道：“一起吃点？” …… 火锅店外，古手川神见按下了接通键，放在了耳边。 “古手川，要出事了！”电话那头，声音里透着凝重和紧张的石川康弘率先道。 古手川神见一愣，下意识问了句：“灾祸打过来了？” “这不清楚，但十分钟前灾祸向东京特别科下了挑战书，扬言将会在未来一周内毁灭文京的特别科为死去的干部们报仇，顺便还让我洗干净等他。” 大小伙子眉毛不由下压：“未来一周？他好猖狂哦！他真的敢冲击特别科吗？” “不知道！我们也猜测他很可能是在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可又不知道西边儿在哪，要把陈仓暗度哪里去！于是那个魂淡课长又提议让我出去巡逻，这样一来，灾祸的注意力就会优先放到这边……” “提议通过了？” “目前还没有，可如果后续出现了什么严重的事件，我真的得出去了。”石川康弘声音无比复杂。 事态已经有些失控，邪灵会一旦疯狂起来，没人会觉得这只是场小打小闹，到了那时候，死不死的，就彻底由不得他了。 但是如果要真到了那一步，他一定要先杀了课长那魂淡，如果不是他一开始的设计…… “你先别慌。”古手川神见安慰他：“没准儿灾祸就真想不通了，非要冲击特别科呢？” 那边石川康弘沉默，苦笑一声：“要真是那样的话，那我们也不一定能抵挡得住，灾祸不是什么一根筋的人，一定是在有了足够把握后，才会动手，到时候……” “这……”古手川神见想了半天，最后只能道：“到时候我会尽全力赶过去。” “古手川，有你这句话我心里踏实了许多……”石川康弘带着感激：“我现在在去总部的路上，试着申请一柄品质达s的长剑，顺利的话，今晚咱们能见一面。” 古手川神见本打算说不必了，可话到嘴边又咕咚咽了回去，他沉声道：“石川桑，防护甲什么的太贵重了，还要什么防护甲？不用给我准备的！你多带点妖怪的资料来就好，尤其是赤鬼、魇女和石头类的大妖怪，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电话那头，正赶路的石川康弘一愣，下意识道：“我知道了，我再去偷……不，我再去多借一套甲出来，至于需要的资料，晚上见面再说。” 古手川神见挂了电话，有些长吁短叹，有个当差的朋友还挺不错啊。 他转身回了火锅店，看着已经又少一半的牛肉卷儿，不由斜了眼白川望，你是猪吗？居然吃这么多！ 他把剩下的牛肉卷倒进了锅子里，和老板要了七碗白饭，就着菜和肉，一并吃了个干净。 等吃饱，一起去结过账后，出门离开了。 不是不去学习，主要这一身的火锅味儿有点儿浓烈。 就算他不在意，几个女生也是不肯答应的，非要回家换身衣服再来才可以。 他们到了商业街门口，各自分开，各回各家。 古手川神见和三日月晴空回到房间后，一起去了盥洗室，拿起牙刷，往上面挤了些牙膏，对着镜子刷牙。 一大一小两人，画面莫名的和谐。 刷了牙，洗过脸后，古手川神见看着镜子里的少女道：“这几天的晚上我大概要接着出去巡街，也有可能去远一些的地方，所以可能很晚才能回来。” 三日月晴空抿了抿嘴，认真道：“请注意好安全，如果有危险，也不要试着逞强……其实还有其他很多很安全的工作，就算报酬不那么多，但其实穷一点也没关系，只要能考个好大学……” “我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古手川神见摇摇头，伸手捏了捏少女的脸颊：“倒是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千万要锁好门窗，保护好自己。” “古手川，我可是已经独立生活三年了，不要小看我哦！”三日月晴空忍着心里暖暖的感觉，下巴微抬，娇哼了一声。 古手川神见先乐了乐，又认真叮嘱道：“下周先不要出去打工了，等下下周再说。”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三日月点头，低声道：“我听你的。” 最后，少女犹豫着，忽然一闭眼，一咬牙，拿起他的手，颤抖的按在了身前。 一秒、两秒、三秒…… 古手川神见大脑忽的空白……幸福竟然来得这么突然。 “请、请不要太过冒险……我、我等你回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妖魔东京（一）（8/19）（求月票，求订阅） 整整一个下午，古手川神见跟打了鸡血似的，在院子里一口气练了五个小时的体能。 隔壁的小鸟游用手托着脑袋，看的一脸奇怪。 这不是她熟悉的古手川…… 直到晚上，夜色降临，一辆没有丝毫标识的汽车停在他家门口时，他还仍然满面红光的。 面色憔悴，顶着俩深深黑眼圈的石川康弘看着他这么精神，心里莫名地一瞬间充满了安全感，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就差两眼泪汪汪了。 他也不多说废话，把手里的两个箱子珍而重之的递过去，犹豫一下，小声道：“尽管用，不用管会不会坏。” 古手川神见竖了个大拇指。 两人在一起干活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石川对古手川的信用还挺放心，指了指另一个箱子：“里面那柄剑是用很特别的材料制作，有些妖性，威力增强不少，但有一定危险，你小心点儿。” 他不等古手川神见开口，接着道：“密码还是以前那个，剑和防护甲一样，都是我借来的，用完需要归还。” 古手川神见目露失望。 好嘛，又是一张限时体验卡。 他开了箱子，拿出像是金属又比金属轻许多的面甲，凑近嗅了嗅，没有一丝异味儿，是全新品。 不错，虽然是体验卡，但石川挺够意思的。 “希望灾祸不要趁着我在学校的时候搞事。”古手川神见幽默了一句。 石川康弘微微摇头：“特别科的防护在晚上的时候会稍弱一些，他如果真要冲击特别科，一定会选在晚上，对了，你要的资料我都复印好了，压在箱子下面，看完烧了就好……” 古手川神见点头，正要说话，却忽然似有所感，扭过头，朝北区看去。 那里黑暗的夜空下，一道火星高高冲天而起，接着嘭的炸出了一团硕大的烟花。 只是这烟花开的有些奇特，像个麻子脸狗头。 他有些惊讶：“今晚有烟花祭吗？” 身边的石川康弘目光凝重到了极致，声音略有紧促：“是邪灵会！那帮疯子在召集同伴！他们已经到东京了！” 石川康弘声音越说越急促，连身子都抖了起来。 古手川神见猜他一定是因为太激动才抖的。 被惦记的日子总算是要过去了，至少晚上回去能睡个好觉了。 石川康弘伸手摸出了香烟，点燃，狠狠吸了口，吐掉烟圈，才算是镇静了一点，坐进车子拿起通话器，听里面嘈乱的吆喝声。 大抵是让所有人立刻带齐装备，赶去北区。 北区的特别科是一群饭桶，人力严重不足，所以文京这边经常两头跑。 石川康弘挂了通话器，看向古手川神见。 后者点点头，转身道：“等我换个衣服。” 石川康弘自然没意见，甚至让他帮着换都行。 古手川神见提着箱子回了卧室，关上门，先穿上那套只穿了两次的特别科无标识制服，又套上防护甲，最后戴着纤薄犹如丝织一般手套，把这柄“限时体验卡·妖剑”从箱子里取出来，收到里面的剑袋中，背着出门了。 三日月站在客厅看着他，目光略有忐忑。 “不用担心，锁好门窗。”古手川神见温和的笑了笑，把面具戴在脸上，英武非凡的外表下又凭添了丝丝缕缕的神秘气息。 他摆摆手，出门上车，在急急打滑的轮胎中，往北区冲去。 三日月站在门口踮脚看着，直到车子尾灯消失在街角，才锁好门，把屋内的灯统统关掉，自个儿握着锤子，躲进了古手川神见卧室的被窝里，只露出两只眼睛，，默默看着黑暗的房间。 她用脑袋蹭了蹭枕头，把被子捂成一团，抱在怀里。 …… 车子很快开进了北区，石川康弘目光凝重，在烟花升起地点的附近，他踩下刹车，从一旁摸出个盒子，里面放着一把手枪，和两盒子泛着银色光泽的子弹。 “这是专门的除灵子弹，平常可以对付怨灵，对恶灵也有极大的杀伤力，但再高就不行了……”石川康弘声音中带着沉重：“难度五以上的任务，需要掌握着超自然力量的阴阳师与神官协同对付，除灵小队的标配，即是一名特别科的人士，一名阴阳师，和一名神官。” “只有神官和阴阳师才可以吗？” “也不是，和尚、武士，一些上古秘术流派，中国的道法方术和西方的光明教廷，都有着对付妖怪的手段……”石川康弘看着他，有些奇怪的说了句。 古手川神见略微点头。 普通的子弹对怨灵恶灵这些飘酱无效，或许对纯血妖怪有杀伤力，但大概不足以几枪就致命，所以拿枪与妖怪作战，无疑是很危险的抉择。 甚至一些妖怪能提前预知危险，会躲起来，潜伏下去，从而造成更大的破坏后果，大概这就是为什么一些任务宁肯放着，也不去贸然降除的原因吧？ 要是没有十足十把握的话，一旦被妖怪所逃脱，造成的后果往往都是灾难性的。 他把子弹压满了弹夹，紧了紧上衣，把另一个防护甲面罩戴在脸上，开门下了车，顺便不放心的对古手川道：“千万不要离我太远啊！我可是很弱的，再加上出门仓促，连近身的刀都没带……” 古手川神见透过面罩看他，微微点头。 两人结伴往前走去。 四周一片死寂，连灯光也没有，空气里只残余着淡淡的硫磺味道。 石川康弘打量着四周，皱皱眉头，有些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是第一个到的，他犹豫了一下：“咱们先回去吧，等其他人来了再说。” 旁边的古手川神见刚刚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鼻子，他的嗅觉一点点增强。 烟火气，烟味，泥土味，莫名的臭味……以及浓厚的血腥气，所有味道一瞬间涌入鼻端，他不由闭气，忍着恶心感道：“前面有很大的血腥气，还是去看看吧？” “血腥气？”石川康弘一愣，自己也动鼻子嗅了嗅，却屁也没闻到一个。 “你刚抽过烟……”古手川神见说了句，从剑袋里取出长剑，率先迈步：“跟我走吧。” 石川康弘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最后想了想，还是觉得在古手川神见身边更安全些，只能迈步紧紧跟上：“小心有埋伏！” 第一百四十八章妖魔东京（二） 黑沉沉的天色下，古手川神见和石川康弘两人缓步走着，空气里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越来越清晰了。 石川康弘将手枪的保险拉开，子弹上膛，很不安的来回看着，他心中有种相当不好的预感。 古手川神见在一处亮着灯光的民宿前停了下来，鼻尖微动，抬了抬头道：“里面有东西，你是在这儿等我，还是一起进去？” “说什么傻话呢！”石川康弘沉声道：“当然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啊！” 古手川神见沉默，倒不是反对跟着，只是这近乎鼻尖对鼻尖的距离，怎么想都不对吧？ 他抗拒男人近身，伸手把人拽到身后，再往后面推了推：“还是要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你松手，我顾得住你！” 中年大叔这才作罢，松开了紧紧攥着的衣角，双手握住枪柄，指着前面的大门开着的民宿，沉声道：“走吧！” “石川桑，你真的有做过除灵任务吗？” “那当然！”石川康弘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答着：“我任务成功率一直都保持着100％完成的完美记录……但这次特殊。” “哦，这倒也是。” 古手川神见一步跨进了民宿房，前台空无一人，只有桌子上和地板上有着一滩已经凝固的血迹。 两人目光微沉，追寻着地上这条被拖拽出来的狭长血痕，一步步上楼。 二楼走廊上一片漆黑。 但血腥气和臭味已经浓的直灌肺腑。 走廊深处，还有着细碎啃食的声音。 石川康弘稍微屏住些呼吸，压低了声音：“一定要小心！” 古手川神见开了肩上的手电，迈步向前。 “这里有食人鬼的臭味！” 他手中拎着剑，往前一步步走去，直到走到声音传来的房门前时，猛地抬起一脚，力气之大，直接是将门从门框踢了下来。 “咣！”木门重重仰倒在地板上。 紧紧跟在身后的石川康弘找也不找，一瞬间就开了房间的走廊灯。 这种老式民宿，一般不用刷卡就能用电。 他下意识看向房子中央，接着头皮瞬间发麻。 屋子里的场景非常骇人，三只皮包骨头的白发赤目怪物正蹲在血泊里，围着一大滩血肉模糊的尸体前大快朵颐着。 在残存的尸体上，沾满了血污的特别科制服和民宿家的粗布吴服是那么的刺眼。 三只食人鬼齐刷刷扭头，灯泡一般的猩红目光露出了对食物的贪婪。 古手川神见一句话不说，大步走过去，手中长剑一瞬间出鞘，在灯光下划出一道细长且凝实的剑光。 三颗狰狞的头颅瞬间抛空，刚起身正欲前扑的食人鬼直接摔落在地上，污浊的血洒落一地。 “混蛋！混蛋！”石川康弘握紧拳头，盯着墙上用鲜血画成的邪灵会图案，拿拳头愤怒地砸着墙壁。 古手川神见收剑回鞘，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让冷风灌入进来，低头看着血泊，默然无声。 这时，屋子外响起了刺耳警铃。 在对面的一栋三层房屋屋顶，有团如墨的黑影，忽然咧嘴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古手川神见似有所感，下意识往对面屋顶看了眼，又动了下鼻子。 只是屋子里血腥气太浓，闻不到太多的味道。 他听着外面嘈乱的脚步声，扭头对还在门口愤怒的石川康弘道：“我走了。” 石川康弘只当他是不想出现在别人前，缓缓点头，面色沉重：“小心些，它们真的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怪物！”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踩着窗户跳了下去，又爬到了对面的屋顶上，将注意力集中在鼻端，深深的呼吸。 当众多令人作呕的气味灌入鼻腔后，他闻到了一股无比独特的恶臭味道。 …… 犬饲三郎躬伏着身子，身上的兜帽呼呼作响，以一种完全不似人类的速度穿梭在无人的街道。 他咧着嘴，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之前那一声声惨叫之音，琥珀色的竖瞳中嗜血的光芒愈发亢奋。 太美妙了！东京！真是太美妙了啊！到处都是人类的香味！ 他忽然停下脚步，侧头看着一个刚从一家酒吧走出来的短裙女人，脸上不禁露出了深深的沉醉之色。 这香味，太美妙了！ 完全不是北海道能比的！ 他嘴角淌着口水，伸出似毒蛇一般的舌头，在掌心里舔了下，化作一团黑影，倏忽间朝短裙女人奔袭而去。 喝醉的女人晃了晃有些发涨的脑袋，吐着酒气，站在路边，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 车子缓缓停下，车门自动打开，车内的司机抬头：“欢迎——” 他看着空空荡荡的后门，微微一愣，诧异扭头：“客人？” 可惜马路边已经没了女人的身影。 …… 古手川神见也在路上奔跑着，速度不算多快，因为他要分辨气味，但又不能停下，因为刮风的夜晚，那股恶臭很快就会消散。 一直被他嫌弃的天赋【敏锐嗅觉】有了表现的机会，相当给力。 又穿过一条小巷子后，眼前出现了一条相当宽阔的主干道。 他四处看看，目光若有所思。 逃到足立区来了吗？倒挺会藏的。 他又嗅了嗅味道，迈步往前走着，走到了一辆停在马路边的出租车前。 穿着整洁制服的司机正跪在地上，往车底下看。 “您在找什么？”他出声问了句。 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司机抬起头，眼中带着茫然：“哦，刚才明明有一个客人，可一回头人就不见了呢。” “客人？”古手川神见瞳孔微缩，闭眼深吸一口气，调转方向，迈步跑了。 原地只留下了一头雾水的老司机。 东京足立区，无论是谁想起，第一印象总能想起“混乱”“治安差”“犯罪率高”这些词汇。 事实也确实如此。 作为最穷、地理位置最偏的地方，又因为低廉的房租，吸引了不知道多少牛鬼蛇神，各种犯罪、灵异事件层出不穷，几乎每晚都能听到刺挠的警铃声，每天都有蒙着白布的担架被抬上救护车，运到医院的太平间里，在这里，意外身死的新闻都已经不是新闻了。 这个地方现在隔三差五还能曝出哪家的租客其实是妖怪，然后在什么时候忽然被人意外撞见对方正在食人现场的新闻。 现在在足立最受欢迎的新闻和娱乐就是猜测足立区到底还藏了多少骇人的大妖怪，我家邻居会是正常人类吗？ 乃至于有没有该挨枪子儿的恶徒这类新闻都排不上号。 而如果哪一天，住在对面的邻居忽然推开了你家门，平静的说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邪神，感觉你们一家还不错，来做我的走狗吧，兴许这家人也能很平静的接受，甚至还能做个蛋糕，庆祝重新认识了新邻居。 奔跑街道上的古手川神见看了眼街上几个喝的醉醺醺正破口骂街砸门的酒鬼，又面色一冷，停下脚步，一剑将从拐角处冷不丁朝他脸上甩过来的棒球棍削成了铅笔头，在三个黑眼袋严重，二流子模样的青年目瞪口呆的眼神下。 他抬起巴掌就招呼了过去。 “啪！啪！啪！”三声脆响，三个人像破麻袋一般在空中旋转一周半后，重重摔落在了地上。 古手川神见眼泛凶气，抬头朝着这条巷子望去，路灯下，还沾着些血痕的长剑泛着森冷妖异的光泽。 他身上那无标识的特别科制服更是让暗中不知道多少人看的眼皮子直跳。 整条街道，瞬间雅雀无声。 古手川神见就这么拿着剑，踩着地上的破麻袋，一步步往前。 第一百四十九章被一棵树包围的干部们 头顶的夜空愈发暗淡昏沉。 刺挠的警铃声依稀还能听的到。 还在足立区来回钻巷子的古手川神见充分体会到了当地所言不虚的风土人情和热情招待。 游手好闲的青年真的好多，有的还专门是在路口蹲着埋伏路人，绊脚索，麻袋，棒球棍，相当的阴损。 一路走过来，他打的手都有点痛了，最后不得不上脚。 穿过一大群道路错综复杂居民区，古手川神见看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他轻轻吸一口气，顿时干呕。 ……真的是太臭了。 不止一股臭味，至少三、不，至少是四股恶臭混合在了一起。 他皱着眉毛，捏着鼻子迈步往臭味飘来的方向走去。 不过正迈步的时候，他神色忽然一动，冷不丁地想起了一件事。 现在，不正是试用【魇梦】的好时机吗？ 说不定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砍了里面那一群狗脑袋。 “倒是应该怎么操作，这也没个使用说明书什么的…… 他沉思了起来，试着给自己加一个心理暗示。 “一定有个开关……” 一丝丝阴凉忽然钻入他的心窝，微感心悸的同时，四周的温度忽然就降了些。 古手川神见愣了下，看着毫无变化的周围，又感受了下这真实的阴凉触感，好像除了降了个温以外，就没别的不同了？ 他略作回想，把第一次遭遇魇女的情景一点点在脑海里回放，当想起在地上昏迷着的白川胡桃时，眼神一亮，有了想法。 他拿起手里的剑，凝神看着，同时心中默念：“这是根树枝，这是根树枝，这是根树枝……” 几秒钟后，他眼前的视线似乎模糊了一下，手里的长剑真的变成了根光秃秃又长又硬又粗的黑树枝。 他长大了嘴，但感受着仍然是长剑的触感，差点“哇”出声来。 好厉害，好神奇。 “魇女死前似乎问了一句为什么没有被拖进魇梦里……”他喃喃了一句，眼中有些若有所思：“难道这个和四方无常一样，自身有一个小领域？只不过这个领域稍大一些，而且只能感受到，却看不到……就是不知道这范围到底有多大。” 古手川神见一时间拿不准，不过倒是有个笨办法…… 他注视着差不多十米开外的树林，喃喃道：“这是根避雷针……” 很快啊，那棵树渐渐在他视野里，真就变成了根光秃秃，挺拔向上，直刺天空的避雷针。 “这么远！”他忍不住眉飞色舞，看向了更远处。 可惜更远的地方，是一片黑压压的景象，他看不清楚，于是乎只能暂且放弃，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是默念：“我是一棵树，一棵树……” 他成功的给自己套了层马甲。 这棵树低头在自己身上看了看，然后迈着无比人性化的步子，挤进了黑压压的树林里，往臭味最浓处走去。 树林中央，正烧着一团旺盛的篝火。 四个披着黑色兜帽的兜帽人围在火堆前，双手合十，像是在向未知的存在做祷告。 一个短裙女人被五花大绑着，倒吊在一棵树枝上。 树林里，一棵树弯腰探了探树干，目光在篝火周围的四个人身上停留片刻，又看了眼短裙女人那露在外面的***上。 这种胖c……她一定很穷吧？穿的胖c连屁股都包不住。 唉，生活都这么艰难了，现在又让邪灵会的疯子给绑了，还真是可怜。 “等会儿给她一点钱好了，让她至少能买一条可以包住屁股的胖c穿……” 他这么想着，直到篝火处响起说话声，才从那雪白浑圆的桃子上移开目光，顺便又迈步往前面挤了挤，尽量站到离篝火十米内的地方。 篝火旁的四个人似乎在争执着什么，然后齐齐停下，扭头朝一侧看去。 四双泛着猩红光泽的眼眸在黑夜中是如此的清晰。 刚挤到“第二排”的古手川神见也在打量着它们，同时心中想着要怎么样才能统统的干掉。 这四个邪灵会的人气息很弱，没有魇女强，也没有五目鼠强，杀倒是挺好杀，但站位这么分散，要是想逃走的话，又得多费好多手脚。 所以杀他们不难，难的是悄悄接近他们身边…… 篝火前的四个人来回扫视着树林，没发现异常，又继续争执。 身材很高大的兜帽人声音严厉：“犬饲！你杀人了！” 他对面的兜帽人懒洋洋伸着懒腰：“只是杀了人类而已，大原大人要冲我生气吗？” “犬饲，我们这次来只是为了寻找魇女大人的踪迹，现在还不是大闹一场的时候。”第三个兜帽人声音清冷，竟然是个女人。 “但是我们已经死了那么多人，所以我杀几个人类也不是多过分的事吧？我都没吃他们！” “但你闹了很大的动静出来！”第四个兜帽人声音尖锐：“如果被石川盯上了怎么办？你是想死吗？犬饲！” “没事没事！我可是半点痕迹也没留下啊！” “可你又绑了个人类回来！”身材高大的兜帽人抬手一指，冷冷的道：“你以为特别科的人查不到吗？” 犬饲三郎挠挠头，大咧咧笑着：“那就赶快吃掉好了！吃掉后我们再藏到其他地方去！反正集合的命令已经放了出去，如果魇女大人还活着，一定会看到的，对吧？” 另外三人沉默了下来。 刚才的女人温柔开口：“大原大人，犬饲说的对，魇女大人一定会收到命令的，我们也可以撤了。” 身材高大的兜帽人抬起头，目光看向了被倒吊着的女人，粘稠的口水自兜帽内掉落。 “吃掉她后，立刻走！” 对于已经是半人半妖物的它们，人类的吸引力显然比妖气丸要大的多的多。 “大原大人还真是宽容呢……”犬饲得意一笑，抱着手臂，身子谢谢一靠，靠在了身后一棵树上。 起初，没人觉得不对劲。 但很快，刚才说话的女子发出了疑惑的询问：“这里有一棵树吗？” 其他两人抬头。 倚靠在树上的犬饲忽然动了动鼻子，眼中泛出疑惑来。 一根树枝忽然下探，揪住了他的头发，接着另一根粗壮的树枝自他脖颈处划过。 “是树妖！”有人尖叫一声。 但就在三个人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周围的天色忽然大变，变成了一片昏暗的古战场。 刚才的树妖也变成了一个高大英武的人类。 在三人惊怒目光中，一手拎着犬饲三郎脑袋，一手握着长剑的古手川神见，声音幽幽。 “你们被包围了。” 第一百五十章好心人的第一次亮相（3500）（9/19）（求票求订阅） 【四方无常】的领域内，一人三妖怪已经战成了一团。 一头体型膨胀到将近三米半高，半人半猿的怪物。 一个浑身缠满了白条，有着一口尖牙，嘴巴比裂口女还宽的女妖怪。 一个脖子下是活人，脖子上却只是个白骨骷髅头，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在古手川神见话音刚落的时候，三个直接就动手了，很有邪灵会一贯的作风：疯狂、且不要命。 古手川神见再次用剑拨开拍过来的巨大猿爪子，侧身躲过一条白布无声又阴损的偷袭，接着一脚把飞过来的白骨骷髅头踹飞出去。 他目光专注，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这么多古古怪怪的妖怪围攻。 一时间倒还真是有点棘手。 尤其是那个把骷髅脑袋当武器拿着砸人的怪物，他斩了一剑，竟然没把这破骷髅脑袋给斩开。 除了嗷嗷叫唤两声外，别的屁事没有！ 这脑壳当真是硬！ 不过也是正常，人生里许许多多的第一次的经历往往都是手忙脚乱更多一点。 何况他又只是一个先天体质不占优势，弱小的、被当成食物的人类。 “嗷！”半人半妖的怪物发出了嘶吼，高高一跃，一双比蒲扇的巴掌直直照着古手川神见脑壳上拍来。 它以力量见长，一双铁掌已经不记得拍碎过多少人类引以为豪的壁垒。 同一时间，被古手川神见一脚踹出去的那颗脑袋在空中画了个弧线，尖叫着飞了回来，森白的上下颚不断开合，直取喉咙。 皮肤灰白，裹着无数条白布的女妖怪也是动了杀招，一条条白布自它身上飞出，直接形成了三面夹击之势。 古手川神见不敢浪了，站在原地，将长剑束在身前，在指尖凝聚愈发雄浑精纯的真气，剑身泛着妖异光泽的长剑上顿时亮起了清光来。 接着，他翻身后撤，避开了从天而降的大巴掌，剑尖划破空气，带着一声清脆的剑啸，一剑将骷髅头给刺了个串糖葫芦。 雄浑精纯的真气似火一般，灼烧着它。 凄厉的嚎叫声从骷髅嘴里发了出来。 古手川神见任它乱叫，手中长剑化作守势，身前剑光缭乱，眼眸中映着一道道亮起的剑光。 这是他和第二只【野武士】对拼时，所见识过的招式。 攻势滔滔不绝的长条白布尽数变成了条条缕缕的碎布片，像纸屑一般，无力飘落在地上。 身上都快光了的女妖怪嘴里同样发出凄厉惨叫，暴露在空气里的灰白皮肤上凭空多了一条条溅血的长痕。 那些布条早已是它身体的一部分。 一瞬间破了三个妖怪的夹击，又反过来伤了两个。 古手川神见不由叹了口气，三个差不多只比【野武士】强一点的妖怪，竟然就逼他拿出了一大半的实力来。 果然他还是弱啊！ 要是再不努力修行的话，说不定到时候还真打不过灾祸。 这可不行。 他心里生出了迫切感，犹如脑袋上悬着柄长剑，命在旦夕之间一般的迫切。 长剑上的白骨脑壳啪嗒落在了地上，一动不动，还带着股焦糊味。 古手川神见踩了脚，嘎嘣脆的声音和触感从鞋底传来，刚才砍都没砍碎的脑壳直接碎成了一地瓷片。 失去了脑袋的妖怪过电一般地抽搐着倒地，在领域自身的束缚和压抑下，很快没了动静。 他心海上出现了一个光团……只有经验的那种。 半人半猿的妖怪见状直接扭头就逃，跑到【四方无常】领域的边缘，嚎叫着拿拳头对“墙”一顿乱锤，试图锤出一条生路来。 古手川神瞥了眼，转身走到奄奄一息的女妖怪身边，在它绝望的眼神中，递出了还附着真气的长剑，一剑划破它喉咙，送它下了地狱。 心海上又出现了一个光团，这妖怪顶多【难度五】的程度，而且还是很穷的那种。 除了经验，天赋、极意什么的，一样都没有。 邪灵会没人了啊！不然怎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干部了？ 他握着长剑，在范围大了近乎一倍的无常领域中漫步走着。 跪在地上锤墙的半人半猿的怪物听着后面不快不慢的脚步声，犹如预感到了死亡的接近，它更加绝望了，两只大手更加疯狂地锤墙。 可惜它不知道，这不是什么墙。 要么杀了古手川，要么就等他体力耗尽，要么就比他强出太多，否则是锤不开的。 古手川神见没立即送它上路，而是站在身后，眼中带着诧异：“原来你们也会怕死啊？” 唯一还活着的大原干部大概是知道逃不掉了，它豁然转头，惊怒绝望的猩红眼瞳中透着临死前的疯狂，做亡命一搏。 古手川神见抬手，直接一剑穿喉。 四周的古战场就像镜子一般破碎了开来，几具残尸掉落在地上。 他收剑回鞘，扭头看了眼还被倒挂在树上的短裙女人，给石川康弘打了个电话。 小二十分钟后，一直保持着通话状态，全副武装的石川康弘来了。 他拿手电照了照地上，又照了照一旁还倒挂在树上的女人，忍不住愣了愣神，接着快步走到古手川身边。 古手川神见正在烤火，开口道：“北区的事是那个长着两只狗耳朵的妖怪做的，叫什么犬饲三郎，另外三个不太知道名字。” 石川康弘大致看了看，拿手电筒照着，谨慎的蹲下身，确认一般问道：“已经死透了吧？” “死透了。” 中年大叔这才放下心，凑近了些，看了一会儿后，一张沧桑的脸舒缓了许多：“这下能有个交代了……”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邪灵会的人差不多死个七七八八了，下次大概就是灾祸亲自过来……你最好能有个准备。” “做好准备？后事？是安排后事吗？”石川康弘脸瞬间就绿了。 “……可能会和灾祸碰面的心理准备。” 石川康弘一怔，脸上像开了染缸一样，绿白青紫交加，变幻个不停。 许久后，他长叹口气，认了早晚要面对灾祸的命运。 “老规矩好了。” “好。” 古手川神见应了声，朝那边的女人努了努嘴：“待会儿你给她留点钱好了。” “为什么？” “你看看她，穿的胖c就一条小细绳子，生活一定很困难吧？大概很需要石川桑的帮助。” 石川康弘没吭声，第一时间拿手电照了过去，许久后，他才捂着鼻子含糊道：“你说的对，对了，怎么不把她放下来？” “她一身酒味儿，还有香水味儿，我碰她的话，身上会沾到味道……所以就拜托石川桑了。” 中年大叔面色沉稳：“放心地交给我吧。” 古手川神见点头道：“你打电话吧，时候不早了。” 他倒想立马走，但这大叔肯定不会放他离开。 石川康弘闻言直接摸出了手机，但还没拨号码，林子外面忽然多了许多手电光。 两人抬头看去。 是一群特别科的人。 古手川神见侧头看了眼石川，后者一脸的惊疑不定。 他还没打电话呢，人怎么就来了？ 不过很快，他脸上的惊疑就变成了阴沉。 前面，一个有着肥胖肚腩，留着长发，却偏偏梳了个中分，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过来，他哈哈大笑着：“干得好啊，石川君！果然不愧是邪灵会克星！” 古手川神见对来人有了点儿猜测。 这就是那位石川每天至少要咒骂八遍，死也要拉上的一课课长吧？ 石川康弘绷着脸色，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您是跟踪我来的吗？” 笑容浓厚的课长皮笑肉不笑：“否则的话，我怎么能知道石川君一次次立功的秘密？” “你！”石川康弘呼吸紧促了许多。 他们的关系已经是恶劣到了势同水火，就连表面的客套都不想维持了的地步。 古手川神见目光微动，看着一个拿出相机似乎准备取证的特别科成员，轻声对石川道：“那我先走了。” 石川康弘默默点头，将没说完的话压在心底，打算等回头再谈。 “等等！”一个不太和谐的喝止声响了起来。 两人抬头看着前面。 一课课长看着古手川，笑的很热情：“过来帮我做事，他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 石川康弘瞬间愤怒了，呼吸粗重，双眼冒火，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他大概已经拔出了枪。 古手川神见微微摇头，表示没兴趣，转身离开。 “等一等！”一课课长不死心的追问：“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石川康弘面无表情盯着他，在心里下了某个决定。 古手川神见接着迈动脚步。 课长的脸色终于是阴沉了下去，他看着古手川神见的背影，大喝道：“你给我站住！你不是特别科的专员！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在案发现场！和邪灵会有什么关系？还有，你身上的防护甲是哪来的？” 他一抬手，周围的特别科专员齐刷刷的抬起了手里的枪，对准了古手川。 石川康弘惊怒道：“安藤课长，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安藤课长目光里透着些阴冷，命令道：“石川君，去把你身后的那位暴徒锁起来！在调查清楚他的身份之前，要先请回特别科去坐坐！” “他是我请来的帮手！” “石川君？”安藤课长不装了，冷冷道：“你还不是课长呢！” 石川康弘拳头捏的咯吱响。 古手川神见停下脚步，环顾一圈，扭头看着这位安藤课长，诧异开口：“你是认真的吗？” 安藤课长不着痕迹后退几步，严厉喝道：“放下你手中的武器！要是敢有异动，我们就会立刻开枪！” “开枪吗？”古手川神见叹口气：“这可是你自找的啊！” 四周的温度陡然降下。 似乎感觉有些不妙的安藤课长准备下“开枪”的命令。 但他眼皮子忽然无比的沉重，汪洋大海一般的睡意直接将他淹没，他往后一仰，躺倒在了地上。 整片林子里，除了古手川神见以外的所有人，也尽数躺倒了。 古手川神见抬腿迈步，走到似睡非睡，翻着白眼，像是大脑被“强制下线”的安藤课长面前，抬手，啪啪给了他两巴掌，然后命令一般道：“你是猪！” 安藤课长呆滞几秒后，自己抬起了巴掌，一边扇一边喃喃：“我是猪……” 第一百五十一章 妖魔东京（三） 汽车里，古手川神见使劲儿拍了拍石川康弘的脸，把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呼噜声震天响的中年大叔喊了起来。 后者打了个哈欠，发动车子，踩下油门，开着车走了。 等到了古手川神见家门口后，石川康弘才清醒了过来，回想起了先前种种，他不由愣愣看着古手川，久久回不过来神。 原本他以为古手川只是强在剑术上，大概也就是能一口气砍三十个他的程度……但经历了刚刚那一出，他才又深刻意识到，原来只要古手川愿意，别说三十个他，三百个都轻轻松松…… “等我回去后，一核实清楚身份，就立刻把钱打到账户上！”中年大叔眼神睁的很大，无比真诚的说着。 古手川神见宽怀点头，这大叔就这一点最讨喜，从来不拖欠老实打工人的薪水。 他温和道：“那个女人在你后座，几具尸体在后备箱里，就是地方小了点儿放不下，多出来的我都给你绑到车顶上了，你回去后注意着点儿。” 石川康弘闻言一愣，眼皮不经意一抬，刚好看到一行鲜血正顺着前挡风玻璃缓缓流淌…… 他沉默，声音颤抖：“要不，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好了。” …… 又过了二十分钟，古手川神见总算是进家门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天边的夜色都浅了很多。 他拎着鞋子到盥洗室，关上门，把染血的衣服丢进洗衣桶里，又刷了遍鞋子，接着又把自己洗了洗，等做完这些后，裹着浴巾，到厨房里，开了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大快熟牛肉，拿刀切片，淋上几滴香油，撒上香菜，又取了一罐凉茶，拿到餐桌上，大口大口吃了个干净。 满腹感浮上心头，他吐口气，把碗碟刷干净，重新进了盥洗室，重新洗脸刷牙，然后迈步，悄悄回了卧室。 卧室里，三日月晴空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开了衣柜，从里面拿出四角裤和睡衣，掂着脚，悄声走出去，到二楼静室里，换好衣服，盘膝坐在垫子上，调匀呼吸，闭目打坐。 天亮后就要去学校，没时间睡觉了。 灾祸也随时可能会过来，在这之前，可得利用好时间才行。 他清空杂绪，呼吸一点点悠长了起来。 在似醒非醒，似睡非睡中，时间仿佛没了意义，等再睁开眼睛时，手机上的五点闹铃刚好响起。 他站起身，扭腰揉腿，舒缓气血，刚想下楼的时候，眼神忽然一动，看到了靠在墙边，裹着条被子，蜷缩着腿的三日月，她还在呼呼睡着。 但大概是墙壁没有古手川那么软，好看的眉毛微微下压，有些不满。 古手川神见挠挠头，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捏住她的小鼻子。 睡眠似乎很浅的少女睁开了眼睛，迷糊三秒后，眼神对焦，拍掉了他的手。 “慢一点儿，小心落枕。”古手川神见扶着她的脖子，帮她按了会儿，才松开来。 三日月晴空试着动了动脖子，刚才有些僵硬的疼痛很意外的消失了，她眨眨眼，看了眼外面还没亮的天色，丢了一直攥着的被子，靠在他怀中，喃喃道：“早上好。” 古手川神见轻轻将她搂在怀里，那种极度柔软的触感，让他心神一度荡漾。 没、没穿…… 空气安静了下来，许久后，少女才平静开口：“满足了吗？” 古手川神见紧了紧手臂，侧头轻吻她白皙的脖颈。 “不，一辈子都不够。” 三日月微微侧头，哼了声：“要做早餐了！” “还早还早……”不愿意起身的古手川神见不愿意松手。 “你不做早课吗？” “嘛，今天在家吃饭的话，可以把去餐厅的时间省下来……” “已经可以了！”感受着他越来越快的心跳，三日月挣扎着推开了他，站起身，红着脸颊瞪他一眼，抱着被子跑下楼去了。 古手川神见没有跟着下去，他在心里一遍遍的默诵清静经，直到心境重归平静后，才站起来神色如常地下楼去了。 楼下盥洗室里，三日月晴空用毛巾包着头发，在往眼底涂抹着霜。 古手川神见眨眨眼，站到旁边，拿起他的牙刷，开始刷牙，同时目光往一侧飘去。 三日月头也不抬的问道：“怎么了？” 古手川神见漱了漱口，有些好奇：“我是第一次见到三日月化妆……是在化妆吧？” “今天温度很高，只是抹一点防晒霜……”三日月微微侧头：“我还小呢，还不到化妆的年纪，平常去学校顶多就画个眉毛。”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神，凝眉细思。 啊咧？以前的三日月化过妆吗？ “哦？原来古手川一直没注意到吗？你眼睛一直在看哪儿呢！”少女噘着嘴，哼哼了一声。 自从关系更近一步后，她的心情也越来越丰富了。 古手川神见回过神，下意识道：“因为晴空一直很好看啊，只是以前不能看，现在又怎么看都看不够，所以就单纯的沉浸在了其中，没功夫去想别的……” 这撩人的肉麻话就这么在别人没有防备的时候说了出来。 三日月心肝儿微颤，有些承受不住，脸颊温度直线上升，她像蚊子哼哼一样嗯了声，快步出了盥洗室，跑回自己房间，靠在门后，蹲下身子，用双手紧紧捂住脸颊，眼眸偷偷笑弯成了月牙。 …… 古手川神见回房间换了衣服，又从洗衣桶里将洗干净甩过水的衣服拿出来，挂到了阳台处，这才迈步提着剑去院子里做早课。 在做早课之前，他先沉下心神，看着心海上五颗光球，直接“碎”了它们。 【功：三十五】 【天赋：狂暴】 四颗经验球，只增加了两点功力，这唯一一个的天赋是他杀了那半人半猿的怪物后得到的。 看名字大概会对力量有所增幅，但暂时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他没有过多沉浸，而是先放下长剑，直接运气起势，从玄武拳起开始习练。 院子里响起了噼啪的脆响声，玄武拳拳意刚猛与轻柔并济，截然不同的两股力道又圆润如一，蕴含着祖师爷的大智慧。 现在他的拳术造诣已经超出了前世的大师姐和大师兄，要放在以前，说不定都能够下山代师授业了。 但在这个世界里，还远远不够强。 隔壁二楼的窗户被推了开来，小鸟游花舞探了探头，一只手还揉着眼睛，大概是又熬夜了。 “早上好……” 第一百五十二章真正的灾祸来了 “昨天晚上的九点左右，北区发生一起骇人听闻的命案，根据特别科总署披露的消息，邪灵会的暴徒需要为此次事件负责……” 北海道富良野，一间亮着火把的石洞内，五六个兜帽黑袍人围着一个收音机，安静听着里面的早间新闻。 坐在首位上的兜帽人，用刀叉切了块还带着鲜血的肉排，送入嘴里，缓缓咀嚼，淡淡说着：“犬饲做的？好在没有耽误正事。” 其他人各自无声点头，气氛和往常一样轻松缓和。 这时候，收音机的新闻稿件已经念到了末尾。 灾祸丢下了刀叉，准备让人关掉收音机。 但这时候，收音机里传来了紧急新闻插播的音乐。 灾祸又缓缓坐了下来。 “斯米马赛，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特别科刚刚发布了一条新闻，昨夜在北区制造骇人事件的邪灵会成员已于当天晚上凌晨时分，被特别科的石川专员所降除！呀，石川专员真不愧是邪灵会克星……”电台主持人的声音里带着振奋。 灾祸将这台新买的收音机一把握成了废铁。 石洞内的气氛一瞬间凝固到了冰点。 他缓缓问道：“魇女有消息了吗？” “还、还没有……” “那群蠢货！” 兜帽下，一双猩红的眼瞳亮起，透着狂怒：“石川康弘！！！我亲自去会会你！” …… “石川桑还真是不长记性呀……”同样在电视前刚看完新闻的古手川神见略微摇头，抬手关了电视。 三日月晴空提着书包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看着关掉的电视，疑惑问道：“又出什么事件了？” “昨晚北区有一家人被害了，邪灵会干的。”古手川神见接着道：“不过几个小时后，凶手就被击杀了。” 三日月晴空默默点头。 两人出了门，一起往商业街门口走去。 另一边，在自家门口等着的小鸟游花舞挥了挥小手。 三日月慢下几步，和古手川神见拉开了些距离。 最近她发现，因为有些习惯亲近了，所以在路上走着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走到一起去，还会忍不住想牵手。 “早上好！”精神满满的古手川神见又打了一声招呼。 “早上好……”小鸟游花舞微微歪头，眨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人一起赶路，等到了商业街路口时，发现只有有佳一个人拿包等着他们。 “啊咧？眼镜君呢？”古手川神见往商业街看了眼。 “他说有什么事，一大早就往学校跑了。”有佳把手里提着的一袋子刚出锅的红豆大福递给他，有些纳闷道：“这臭小子这两天神秘兮兮的。” 大小伙子正在嘶大福的包装，顺便与三日月和小鸟游花舞一起分了分，边吃边含糊道：“他没说什么事吗？” “没有！”本场有佳看着他，试探道：“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三日月眼神一动，想起了古手川周六晚上回来后说的话。 古手川神见迟疑了起来。 本场有佳打开书包，又从里面拿出一袋大福，语气里带着诱惑：“这是出的水果大福，草莓和香蕉口味的呦……” 古手川神见一脸正气：“你还是问他好了，我得讲义气，不能把他交到女朋友的事告诉你们！” 三个女生齐刷刷抬头。 空气一时间有些安静，只有古手川神见嘶大福袋子的声音。 “草莓香蕉大福的味道不错啊！有种水果的香甜和清新感……”古手川神见回味着，把手里的袋子放到三日月手里，迈步往商业街跑去：“你们等一会儿！我去买点儿大福回来！” 留在原地的三个女生面面相觑着。 本场有佳语气里带着深深的不可置信：“那个豆芽菜和女生交往了？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小鸟游花舞小小翻了个白眼：“眼镜君不够义气呢，竟然只告诉了古手川。” “也许是社团里的同伴？”三日月晴空不确定的猜了句。 “这小子可以呀！”本场有佳在原地来回走了两圈，眉开眼笑道：“以前我还担心他会不会只能等长大后去相亲认识女孩子呢！太好了，没想到还真有眼瞎的女孩子！” 旁边两个女生也都是失笑，小鸟游花舞摇摇头：“其实眼镜君也挺厉害的吧？现在已经能帮上贵马叔叔的忙了，学习成绩也好，前途可期……脾气也挺好。” “脾气好有啥用呀！脾气好只能受欺负！”本场有佳哼哼两声，斜着眼道：“而且要是让你选男朋友，你会选空太吗？” 小鸟游花舞顿时露出了歉意加拒绝的表情：“虽然是个不错的男生，但是抱歉，还是不行啊。” 有佳又看向三日月晴空。 少女用半睁着的眼睛回看了一眼。 有佳不问了，因为一定会得到一个让人心酸的答案。 几分钟后，古手川神见跑了回来，手里拎着个大袋子，满脸红光的。 有佳低头看了看，有些古怪：“你买这么多干嘛？” “多吗？也就当个零嘴……”古手川神见挠挠头：“再说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不多买儿哪够吃？你是不知道，我们社团里有个人，我不说是谁，他特别能吃，偏偏实力还菜的要命。” “是白川望没错了……”三个女生心里同时闪过去了一个名字。 “阿嚏！” 好端端走在路上的白川望突然打了个喷嚏，好看的眉毛顿时就皱了起来。 一旁的白川胡桃有些嫌弃的跳到了一旁：“你是不是感冒了？离我远点儿，别传染给我哦！要是敢耽误姐姐和古手川的约会，我把你吊起来抽！” 白川望转过身，拿纸巾擦鼻子，不理会这进入了思春期的臭丫头。 …… 文京区特别科，几辆车开进了停车上，一行人下了车，灰溜溜往大楼走去。 正在院子里练习刀法的石川康弘停下来，背着手走过去，看着脸上满是巴掌印，已经肿成了猪头的安藤课长，笑眯眯道：“早上好啊，安藤课长！昨晚睡得好吗？” 安藤课长眼角抽了抽，但一扯动脸上的肌肉，就脸疼脑子疼，连耳朵也嗡鸣着，他狠狠瞪了眼，带着股气急败坏的味道，大步走了。 石川康弘呸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 反正昨天晚上已经差不多撕破了脸面，也就不在乎这点儿火花了。 所以他要狠狠的出几口气，在灾祸过来之前！ 第一百五十三章妖魔东京（四）（10/19） 学校里，第二节的数学课刚结束，本场空太就出现在了二班教室门口，探着脑袋对古手川神见招手。 小鸟游花舞和另一侧的白川望都扭头看了眼。 前者一脸狐疑，后者只是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 古手川神见也看了看还在讲台上收拾资料的藤原老师，起身出了教室，和他一直走到楼梯口拐角，才问道：“找我？” 本场空太不住点头，神秘兮兮的道：“下午放学后有时间吗？”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没立刻回答：“什么事？” 他事情挺多，不过如果眼镜君这边有急事，那他的事可以稍微往后面挪一挪。 “是这样的……”眼镜君搓搓手，面红耳赤咧着嘴：“小笠前辈说想认识一下大家，所以要是今天下午有时间，咱们就一起去咖啡店里喝点儿东西？” “哦？”古手川神见不由正视了起来，朋友的……准女朋友想和大家见面，这大概是已经确认了关系，打算更进一步发展了，未来说不定很有可能会结婚，然后恩爱一生，生七个孩子，儿孙满堂，羡煞一群单身狗。 这可是大事，关系到了眼镜君的终身幸福，他点点头：“我有空！你在群里问问她们。” 本场空太想了想，纠结了一下道：“不，今天咱们两个去就好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大家都去的话，小笠前辈可能会害羞，而且、而且……”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后半段。 古手川神见感觉后面的话很关键，没放过他，追问着道：“而且什么？” “小笠前辈她，稍微有一点特别……”本场空太一脸纠结：“她、她” 古手川神见思索了一下，试探道：“难道不是人类？” “啊？” “我不是骂人，是指物种。” “小笠前辈当然是人类……”眼镜君的目光奇怪了些：“你想什么呢？” 古手川神见略有尴尬：“那你倒是说呀！” “小、小笠前辈她、她个子稍微有一点高……嘛，等你见了她就明白了。”眼镜君略有自卑，摆摆手道：“那就说好了啊，今天下午，咱们在社团大楼见……要保密，知道吗？” “哦……” 古手川神见站在原地，先目送他回班，眼中若有所思。 有一点高？是多高？ 一个指尖宇宙的程度？ 他进了班里，刚回到座位上，小鸟游花舞就拿文具盒捅了捅他，眼中带着好奇：“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他纠结一下，摇摇头。 不行，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 这次说什么都要替眼镜君保守好秘密！ 少女顿时斜了他一眼，伸手从包里拿出一盒装的满满的奇异果干果片，语气里带着蛊惑的口吻：“昨天才买的呦！想吃吗？” “可恶，竟然诱惑我！”古手川神见挣扎着：“不，我明天才想吃。” “明天就没了！”小姑娘没好气，倒也不再继续问了，反正她也只是有点好奇，还没有到非想知道不可的地步。 她打开盒子，递过去，哼哼道：“下午有时间吧？去音乐教室练习唱歌。” “这周先算了，放学后立刻回家去……”古手川神见认真道：“如果猜的不错的话，从今天开始，学校社团什么也都要暂时关闭了。” 今天上学的路上，特别科的车辆特别多， “也是哦……”小鸟游花舞叹口气，眉毛微微耷拉，软绵绵趴在了桌子上。 上一次取消社团活动，还是在三年前。 上课铃响了，近代史老师抱着课本走进了教室，直接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字。 “战国美人出嫁后的深闺趣事” 近代史老师一如既往的会起标题，尽管经历了三周时间的习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标题狗，但还是都忍不住竖起耳朵，睁大眼睛，把全部注意力放到了黑板上，而等到下课后，又是愤愤的拍桌。 铁打的学生，流水的老师，走廊上的上课和下课铃声响了又响。 转眼间，就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 这节课是临时班会。 藤原老师宣布了一件事，因为最近不安定的环境，一切社团活动都需要暂停，放学后不准在学校和街上逗留，必须马上回家去。 以为可以一周都不用去社团的古手川神见还没来得及开心十秒钟，就见讲台上的藤原老师看了他一眼，慢悠悠道：“但是除灵社可能有一点特别的安排，请古手川君和白川君先去办公室等我。” 古手川神见脸色一垮，在其他同学的窃窃私语中，提起包和剑袋，与紧皱眉头的小神官一起出去了。 顺便，两人看到了走廊另一头，刚从班里出来的白川胡桃。 白川胡桃几步就小跑了跟前，一道往办公室走去。 古手川神见小声嘀咕：“咱们又不是学校的工作人员，怎么还得给他们干活儿？” “一条静还在家里面关着，特别科现在不知道在忙什么，根本抽不出额外的人手过来，所以只能咱们出面了……”白川胡桃也有点无奈：“不过应该不会白干活，会给咱们钱。” “可咱们实力这么弱，真碰到危险了怎么办？我认为钱不钱的不重要，还是应该让特别科派人过来。”古手川神见面不改色的说着。 他摆明了不想给学校打工。 灾祸随时会过来东京，他得时刻注意着石川康弘那边的动静。 何况，他也没这个义务和责任。 旁边的小神官低声问道：“学校给多少？” “你们和藤原老师说去，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白川胡桃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三人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他们走到藤原老师的座位前，各自拉开椅子坐下，古手川神见琢磨着：“我现在越来越想揍一顿那小子了。” “谁？” “害得所有人不得不参加社团的那小子啊！”古手川神见哼哼着：“不然现在哪有这么多屁事？” 白川胡桃愣了下：“古手川是在讨厌什么？是被人安排着做事？还是其他的？” “都有吧？被人突然强塞过来一大堆本来不需要去干的活儿，还要打乱掉自己的时间规划，任谁都会反感吧？” 他一脸不爽：“我只是来学校里读书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这一晚，皓月当空（一） 古手川神见把不高兴全写在了脸上。 白川姐弟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姐姐对弟弟道：“古手川说的有道理啊，等会儿藤原老师来了后，咱们也就这么说好了。” 弟弟有些不舍得学校发的钱，但还是勉为其难的点头：“我知道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待会儿谁不反对谁就是汪酱！”姐姐说。 古手川神见很高兴的看着她：“胡桃，我们真是好朋友！” “去，谁要和你当朋友！”姐姐嫌弃，接着眉眼一低，羞答答道：“你要是说当恋人我就同意了。” 古手川神见挠挠头：“不，那个……你是个好姑娘。” 姐姐小脸一冷，拔刀了。 旁边的弟弟头皮发麻，虽然他也不知道明明没他什么事，为什么他会害怕，但本能般的反应促使他一把按住古手川的肩膀，用力捏，直到他自己感到了手疼后，才沉声道：“他说你是个漂亮温柔美丽落落大方又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所以他暂时有一点自卑，配不上你。” 古手川神见捣蒜一样点头。 没错，配不上。 “切，我又不嫌弃就好了！”胡桃很高兴的哼了一声。 两个男生对视了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嫌弃。 这时候，藤原老师进来了，三人噌的站起身，在办公桌前站成一排。 藤原老师坐在了古手川刚才坐的椅子上，扶了扶眼镜道：“最近有一些不安全，但大的方面不需要担心，主要是防止一些小妖怪小幽灵出来浑水摸鱼，所以从今天开始，每晚的七点到零点，需要大家到学校附近附属的学生公寓楼值班，从明天开始，早上前两节课会暂时改成自习，所以你们可以在第三节课上课前过来。” 他在三人脸上看了看，接着道：“就当是学校给的委托任务，该给的报酬都不会少，怎么样，有问题吗？” 古手川神见一脸疑惑：“咱们学校还有公寓楼？我怎么没听说过？” “公寓楼一直有啊，东京的房租这么贵，再加上有些房租便宜的地方不安全，所以一般离家远的孩子都会选择住在学校的公寓楼里。”白川胡桃随口解释着：“条件只能说一般，但价格的话比自己租房便宜一点，但主要还是安全。” 一旁的白川望接了句：“填报学校的时候应该有是否选择住学校的公寓楼这个选项。”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略有恍然：“好像是有这么一个来着，不过我家叔叔说有栋闲置的空房子，就没多考虑。” “是呢……”藤原老师开口了：“咱们学校和圣光学校有一些合作，合资建了一个公寓楼，只是因为地方有限，考虑到圣光的情况，文京区这边只有一个女子公寓楼，男生公寓楼就建在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那我们要去的是？” “男生公寓楼那边有当地的特别科专员值班，只有文京和北区这边的特别科抽不出人手。”藤原老师平静说着：“这些天女子宿舍的食堂你们可以免费吃，也会为你们准备一个单独的休息室，至于值班巡逻的事你们自己商量来。” 古手川神见低头思索片刻，斟酌着道：“老师，我已经有别的委托了，晚上的话不一定能一直值班。” “没关系，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有些事撞在一起的概率挺小的。”藤原老师不太想放过他的意思，毕竟实力值得信赖。 一旁的白川胡桃跃跃欲试，眼眸明亮，等着古手川神见说出坚定拒绝的话。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扭头看向了白川望。 后者也正思索着，开口道：“老师，冒昧问一下，学校给的报酬是什么？” “一百万的现金，还有一年份的食堂饭票。” 小神官面无表情的轻吐一字：“汪！” 旁边两人：“……” 古手川神见收回了鄙视小神官的目光，有些心动的道：“老师，这饭票能给别人吗？” “这点小事会有人管吗？谁管？”藤原老师反问着。 古手川神见若有所思的点头，看了看白川胡桃，也轻咳一声，“汪”了“汪”。 算了，汪酱就汪酱吧！ 总没有饭票和钱来的香……不对，是实在！ 白川胡桃深深鄙视他们，最后小小“汪”了一声。 既然都当汪酱了，她要是不当的话，好像有点被排挤的意思。 藤原老师微微沉吟，一时间搞不清楚眼前这三个学生到底是什么毛病，还是说修行武道的人，脑子都有点不大正常？ …… 除灵社的三人离开了，兜里各自揣着一个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工作牌子。 在回班的路上，他们又不出意外的相互抱怨挖苦了几句。 最后又不出意外的几口大锅全都扣在了第一个开口的白川望脑袋上。 白川望连连冷哼，不屑扭头，懒得和这对……男女争辩。 他才是真性情的汉子！ 两个男生回了二班，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下，各自坐到了自己位置上，开始各自收拾东西。 “古手川，你要走吗？”小鸟游声音小小的，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哦！”古手川神见一拍脑袋，走到讲台上，清了清嗓子道：“藤原老师说，从明天开始，早上前两节课调整成自习。” 下面所有人静悄悄的，都睁大眼睛看着他，显然都已经知道了。 小神官投来了嘲笑的目光。 臭小子……古手川神见面不改色：“现在大家可以提前回去了，最近有恐怖分子到处搞事，希望大家不要在外面停留，早点回家，并做好安全准备。” 一个教室哄堂大乱，热闹的讨论声中还夹杂着学渣们的欢呼。 小鸟游花舞也麻利收拾桌子，然后背好包，好奇问回到座位上的古手川：“老师找你们什么事呀？” 古手川神见的目光在周围一圈儿竖着的耳朵上扫过，随口道：“还是回去的路上再说吧。” 尽管藤原老师没说过要保密，但做人嘛，低调一点准没错。 人怕出名猪怕壮，可不是胡咧咧的。 要是不信的话，看看石川就知道了！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他呢。 内部有无时无刻不想弄死他的课长，外部还有一杆子眼红到快要发疯的恐怖分子，明明他还什么都没做…… “可怜呐！”古手川神见心里感叹一声，和乖巧可爱的小鸟游花舞一起出了教室门。 第一百五十八章妖魔东京（六） 古手川神见回了女子公寓，灯火通明的公寓楼也缓缓降温熄灭，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回到休息室后，他将剑放好，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剑身上残留着的淡淡血腥味儿，让小神官扭头看了又看。 白川胡桃拿了一罐凉茶来，递给他：“辛苦了。” 他伸手接过，喝了口：“藤原老师已经知道了吧？” 白川胡桃轻轻点头：“嗯，他说旧校舍那边确实是学校的疏忽，会很快和阴阳寮那边做好沟通……特别科应该是指望不上了，藤原老师说不光咱们学校，今晚至少有九个地方同时遭遇了袭击。” 古手川神见默默点头。 看来，灾祸应该到东京了。 但石川康弘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大概是躲了起来，准备着搞事。 他看了眼时间，倚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 无心休息的白川姐弟一个坐在椅子上，枕着手臂，出神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另一个则坐在了沙发上。 休息室里安静了下来。 后半夜的时光倒是一片平和，远处那呼啸的警音也消失了。 古手川神见带着剑又出去转悠了几圈，等到天边有些蒙蒙亮之际，叫醒了睡的比死猪还沉的白川姐弟，好一起打卡下班回去。 白川胡桃好像很困，迷迷糊糊的站都站不稳。 倒也的确，这个时间点确实是最困的时间。 小神官也是一脸的难受劲儿，他揉着眉心，看了眼自家像个不倒翁一样晃晃悠悠的老姐，淡淡道：“你背她一段好了。” “她到底是你姐还是我姐？什么事都让我来，你这个当弟弟的还有什么用？” “我也很困，路都要走不好了，还背个人？”小神官声音依旧淡淡：“别觉得吃亏，多少人想背她都还背不到呢；再说了，就算她再没有胸，其他方面也比同年龄的女生优秀了不知道多少，只喜欢大胸什么，是一种多么肤浅的想法？” “呦呵？”被当着面diss的古手川神见一脸的诧异：“你是不是又皮痒了，找揍啊？” “只会动武力吗？真是粗鄙！”冷笑连连的小神官迈步匆匆出门。 古手川神见把犯困到都睁不开眼睛的白川胡桃背了起来，托着她那看着小巧，但挺有肉感的臀部往上颠了颠，带上剑和背包，关灯锁门，也离开了这里。 门口有通宵值班的保安，他们没费什么周折就出了防护门，往北走去。 路上，古手川神见随口问道：“怎么没见你的式神，没带来吗？” 旁边的小神官顿时一脸警惕，跳到远处，像只护蛋的老母鸡：“干什么？” “……我只是随便问问。” “真的？我不信，你发誓！” “你可真烦啊！” “呵，果然心虚了！果然你上次看见玉子，发现了她是个大欧派的好身材是不是？呸，禽兽！” “不，这话听着还是你更禽兽一点，你要知道，有些事吧，不应该、至少不能……” “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快要被破防的小神官快步走了。 等到了商业街口时，古手川神见放下白川胡桃，把她推给小神官，挥挥手，打着哈欠道：“中午见吧。” 小神官目送他走远，等看不到后，才平静的开口：“人走远了。” 打瞌睡的白川胡桃伸了个懒腰，眼眸中神采奕奕，笑吟吟的道：“今天表现不错，这次就不追究你说我没胸的事了！” “怎么？难道这不是事实吗？别想着赖账！”小神官软硬不吃，坚定的伸出了手。 白川胡桃翻了个白眼，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一万円的钞票。 小神官揣回兜里，略有满意，旋即有些不满道：“你到底着什么急呢？搞得想要白给一样！” “谁让那家伙又呆又木的？”白川胡桃一脸纳闷：“原来找对象这种事真的这么难！” 白川望沉默了。 …… 古手川神见回到自己家后，直接上了二楼，用软布将剑身上的血迹擦去，放到了木架子上。 他下了楼，洗了把脸，打着哈欠回到卧室里，换了身睡衣，往床上一躺，裹住了被子。 手边传来了温热感。 他侧过身，毛手毛脚的把熟睡中的少女拥在了怀里，埋头在少女的秀发中，深深嗅了口。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充电吧？ “吸”上一口，提神醒脑。 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想就这么睡一个天荒地老。 睡意正浓的三日月晴空抬手揉了揉眼睛，仰头看了眼，又用手在古手川神见脸上摸了摸，然后才换了个更舒服点的睡姿，像抱布偶娃娃一样，搂住他一条胳膊。 软嫩光滑的脸蛋贴着他，当热乎乎的呼气打在睡衣下的肌肤上时。 帐篷，撑了起来。 窗外天色很快亮了，古手川神见眼底有一抹淡淡的黑眼圈。 明明也挺困的，却硬是没睡着。 看来还是得打个坐才行。 少女醒了过来，揉揉眼睛，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 声音软嫩中带着稚音。 “早上好。” “早上好……” 撑着起身的三日月看着他眼底的黑眼圈，略有疑惑：“没睡好吗？” “不，昨晚回来太晚的原因。”古手川神见支支吾吾说着。 少女重新躺了回去，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卧室。 她又舒展了下腰肢，又大又亮的眼睛望着天花板：“昨天晚上到处都是警铃声呢，是真的出什么事了吗？” “嗯，是出了点事，不过放心好了，只要学校不通知停课，应该就没什么严重的。”旁边躺着的古手川神见安慰了一句，只是话音刚落，一旁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看了看，是学校发的信息。 大概意思是说，学校有一部分建筑被人为破坏，需要紧急修缮，所以停课一天。 “怎么了？” 古手川神见扯了扯嘴角：“停课了，今天停一天。”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许久后，少女那略带惊奇的声音才响起：“好厉害呢，古手川……你这乌鸦嘴。” “不不不，这一定是个巧合！我的嘴可没那么臭的，不信你尝尝！” “啊？唔……” 惊诧的声音很快变成了呜咽。 唇舌之争永不过时！ 第一百五十五章这一晚，皓月当空（二）（11/20） 一行七人回到了商业街门口。 本场空太耷拉着脑袋，一脸闷闷不乐，因为学校的要求，不仅下午约咖啡的打算泡汤了，就连他和小笠前辈的约会计划也都没了。 古手川神见拍拍他的肩膀，和两个女生一起顺路回家。 除灵社的工作他没敢细说，只说是除灵社有个社会实践作业，没有什么危险。 主要还是瞒着本场姐弟，担心他俩回去说漏了嘴，让在长野的健二叔和秋叶阿姨给知道了。 他和三日月晴空一起进了家门，各自回房间，换了一身常服后，去商业街置办生活用品。 蔬菜，水果，肉类，鱼类，鸡蛋，卫生纸，花王乐尔雅……还有干粮和干净的饮用水，最后还有一台全新的大冰箱。 家里那一台老式冰箱的容量有些不太够了。 风风火火的一通大购物，等再回到家，安装好新冰箱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两人略微松口气，粮食物资上暂时不慌了，接下来就算一周闭门不出都没关系。 古手川神见开了冰箱，拿出两罐凉茶，拉开拉环，递给三日月一罐，自个儿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把另一罐喝了干净。 三日月小口抿着，又大又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看着他。 “怎么了？” 三日月轻轻摇头，微微探身，一脑袋靠在他怀中：“你可得好好儿的。” 古手川神见轻轻拥着她，用下巴在她头顶来回蹭了蹭。 三日月抬起手，同样紧紧抱着他。 厨房的气氛渐渐升温。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两人从简单的拥抱变成了唇舌间的交流。 你一口我一口，有来有回，旗鼓相当。 而等少女再回过神来时，连胸前的衣服都已经被褪下去了一大半，脖子下的肌肤上也印出了好几个唇印。 而眼见最重要的春光就要外泄，深深的羞恼感顿时浮上了心头，她慌忙推开古手川，用胳膊挡在身前，红着脸，气咻咻瞪大了眼睛。 刚才光顾着闷声发大财的古手川神见则一脸讪讪，带着些不舍，诚恳道歉：“抱歉，是本能，没忍住。” 少女跑了，跑回了自己房间。 古手川神见眼巴巴看着她的背影，咂了下嘴，这才开始了日常《清静经》的背诵。 在平复掉心中的燥火后，他去院子里练拳与剑。 今天不练力量，因为晚上要值班，所以保持好充沛的体力。 隔壁的二楼窗户，一身睡衣的小鸟游花舞，跪在椅子上，用手臂撑着下巴，面带疑惑的看着窗子下面一脸红光，像是有些亢奋的古手川神见。 今天来院子里修行的时间好像有点晚呢。 她看了会儿，然后在书桌前坐好，埋头接着写歌，bgm则是窗外的剑啸音。 等到晚上六点三十后，古手川神见停了下来，回房间冲澡，顺便换上了昨天洗过的特别科无标识制服。 他背上自己的包，拿好剑袋，最后思量片刻，把防护甲穿到了衣服里面，顺便把面罩收到了包里。 厨房里，面无表情的少女在熬汤。 古手川神见看了看，恬着老脸凑了过去：“晴空，我走啦。” 三日月晴空用鼻音淡淡嗯了一声。 古手川神见俯身“啵”的在她脸颊上香了口，一溜烟儿跑了。 三日月愣了愣，眉毛往下一压，压出了好看的弧度，拎着勺子气咻咻地追了出去。 街上已经只剩下了古手川的背影。 她攥着拳头，仰头深深吸气，凶巴巴喊道：“你个……笨蛋茄子！” 她带着勺子跑回了房间，顺便把大门和玄关锁死，然后赶忙跑进了，关了灶火，拍了拍胸口，微舒口气。 少女拿勺子尝了口刚煮好的汤，微微嘟嘴。 真是的，又不是不让你亲，跑那么快干什么？晚饭都不吃…… 她给自己盛了一小碗，从烤箱里拿出刚烤好的面包，盛了一碟鲜蔬菜，到餐桌前，一边小口喝汤，一边拿手机给某个笨蛋扣着省略号。 古手川神见很快回了信息，是一个黒嘶兔女郎比心的卖萌表情。 少女一脸愕然。 但这条信息又秒撤回去，换成了张可爱的道歉猫咪。 三日月不接这茬，表情“凶气十足”：[为什么有那么不正经的表情！] [绝对不是眼镜君分享给我的呦……] [呵呵。] 路上，古手川神见嘴角含笑，做个低头手机族，一条条信息发着，等一直走到北区，看到了白川姐弟后，才暂时了聊天，发了句[我到了]后，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晚饭吃了吗？”拿着袋果汁吸溜的白川胡桃问了句。 “肯定没有啊！那边反正也有饭，还是免费的。”古手川神见理直气壮的说。 一旁的小神官微微点头，淡淡道：“咱们快一点儿，省的到了后只能吃剩菜。” 他也没吃，甚至连最喜欢的零食奶糖都没吃，水也没喝。 白川胡桃看着前面齐步并肩走的两个男生，微微摇头，感叹一声：“造孽啊！” 她将小手背在身后，快步小跑着跟了上去。 …… 圣光和鹿野的女子公寓楼就建在两座学校居中的一块地方，三栋大楼呈品字围在一起。 四周是高高的防护墙，墙上还有着带刺的钢丝通电防护网，大门口设有荷枪实弹的保安亭，正门前摆放着一尊神龛，安全上相当的严实，兴许抵抗不住超自然生物的破坏，但对于人类而言，是轻易不可能混进去的。 古手川神见三人拿出了各自从藤原老师那里拿到的身份挂牌，顺利地进到了里面。 里面很热闹，到处都是散步的女孩子，一个个长发飘飘，莺肥燕瘦，让人看得目不暇接。 古手川神见和白川望从左边看到右边，目光再从右边回到左边，微感口渴。 一旁的白川胡桃很不爽。 真是的，放她这个大美女不看，竟然去看别的女生，哼，肤浅！ 而两个男生同样也是很显眼。 毕竟女子宿舍内出现了两个男生，还都是两个大帅哥，想不吸引目光都难。 “呀！男生！” 不知道谁尖叫了一声。 四周女生齐刷刷看了过来。 眼中都带着惊讶，惊艳，惊喜…… 古手川神见绷着脸。 心里莫名有一种进了盘丝洞的感觉…… 第一百五十六章这一晚，皓月当空（三） “4月26号，周一，晴，今天是值班的第一个晚上，来之前，我始终想象不到女子公寓是个怎么样的地方，会不会真像眼镜君说的那样，是每个男生毕生的梦想之地？现在，我可以拍着胸膛告诉他了，他是对的。” “刚进来的时候，一抬头就是亮眼的风景，那些在风里摆动的粉色、白色、浅蓝色、蓝白条纹、小熊、小猫咪、小青蛙……真的让人记忆深刻。” “圣光中学的女生校服是真的好看，裙子看上去轻飘飘的，女生们长得也都特别可爱，还真的都是长腿大欧派的好身材……真好啊！不过我已经不羡慕圣光学校的男生了。” “有的女生好像还不喜欢穿内衣，也不怕羞……” “对了，食堂的料理也很好吃，加上秀色可餐的风景，双倍的好吃，老弟多吃了两碗牛肉盖饭，我多吃了六碗……” “总结：这地儿真不错。” “备注：大概是来了亲戚的关系，胡桃的心情不太好，今天一直去摸刀柄，像是总想砍点儿什么出出气的样子，生理期的女生不能惹，得多让着她点儿……明天要是再有女生送我鸡腿，就给她吃好了！” ——古手川的生活观察日记（绝密资料） …… 值班的夜晚漫长又无聊。 尽管是在这种经过古手川的亲身体验后，确认了的确是男生做梦都想进来的地方，但等三栋大楼的大门紧紧锁上后，世界也就安静了下来。 古手川神见把自己的小本本压在了书包里的最下层，闭目微微休憩，过了二十分钟后，才重新睁开眼，站起身，提起长剑出门巡逻了。 因为白川望这个小菜鸟的关系，为了保险起见，只能是他和白川姐弟俩一起相互着轮换。 胡桃有一点点的不乐意，但没办法。 随手锁好休息室的门，古手川仰头看了眼天上。 今天是4月26号，是他来东京的第四周。 如果按照家乡的农历来算，正好是农历十五。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但农历十五的月亮已经很圆了，又亮有圆，像个大圆盘，高高地挂在天上。 他张开双臂，轻吸口气，低头整理了胸前的身份卡，和胳膊上的袖章，提剑巡逻去了。 整个女子公寓，除了平常情况下，不能轻易到女子宿舍里面以外，其他地方都可去得。 包括公共的更衣室，公共的浴室，还有公共的洗衣房这些。 巡逻这事儿其实挺累的，要检查的地方多且杂，尤其是在黑暗的环境下，一个人要拿手电筒照来照去的，还是专门找那些模样古古怪该的妖怪，幽灵什么，真是想想都有些可怕。 深感生活不易，钱不好挣的大小伙子叹了口气，先在三栋公寓楼附近来回转了一圈儿。 据说妖怪、幽灵这些都喜欢先袭击巡逻的人，大抵是因为更容易得手吧？因为三栋公寓楼周围都有着就说是大师设下的防护结界。 所以如果巡逻的人走了一圈儿人平安无事的话，就能证明这里是安全的。 古手川神见平安走了一圈儿，拿手电去检查那些公共场所了。 他站在外面，往前面这一大长排方格子的建筑抽了抽，将注意力集中在鼻子上，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 “好臭！袜子，衣服，还有……” 他捂住鼻子，很是不满的看了看更衣室在的方向。 是谁的臭袜子没带回去清洗，放在柜子里等着发酵呢？真是的，是准备拿来种蘑菇吗？ 还有这天赋也挺呆的，要是能只闻妖怪的味道就好了。 他叹口气，在鼻子前扇了扇，放弃了偷懒的念头，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了门走进去，一间一间的检查。 挺好，都没有异常生物的活动痕迹。 古手川神见出了门，将门锁上，把屋子里的黑暗与外界隔绝开。 不过他刚拔出钥匙，却忽然感觉到了几道目光的注视。 就在背后，在大概十米外的距离，默默盯着他的后脑勺看。 他把钥匙装进兜里，诧异的转身。 好家伙，真有出来觅食的小老鼠吗？ 这还真的是，不知死活啊。 银白色的月光照耀下，两个手拉手、似乎满脸鲜血，眼眶里却只有眼白的飘酱见他转过来了身子，直接就把手里的东西丢到了地上，又齐齐后跳一步，身影虚幻了起来，消失不见了。 古手川神见微愣，搭在剑柄上的手放了下去，迈步走到跟前，拿手电筒照了照，嘴角不由一抽。 是一条很熟悉的白色胖次，上次他在学校里见过。 “那两个是旧校舍里的幽灵？它们能跑出来？”他嘀咕一声，蹲下身，拿手电筒照着上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眼瞳瞬间微缩。 “拜托，救救我们” “那群飘酱出事了？” 他看着地上缓缓虚幻的胖次，犹豫一下，站起身大步往休息室赶去。 虽然不太想管幽灵的事。 可先前看过的那一封字迹都有些模糊的家信，让他不太能做到冷眼旁观。 他脚下步子越来越快，大步跑到休息室里，大力敲了敲白川胡桃和小神官两个人的房门。 这是一间三居室，有三个卧室供他们休息使用。 白川胡桃大概是穿着衣服睡的，很快开了门，手中握着打刀，眼神凝重：“出事了吗？” 古手川神见的实力摆在那儿，如果没事的话，肯定不会这么急躁的喊她们。 那边小神官也出了门，手里夹着符纸。 古手川神见把刚才的事说了说，末了后道：“我现在回去看看，你们做好戒备……让管理员把这里所有的灯打开！有什么事我们随时联系！” “好！”白川胡桃毫不犹豫：“那里住着的都是一群很可怜的女生，这里交给我们了！” 古手川神见微微颔首，想了想又道：“如果真有问题，别想着去单打独斗，尽量拖着，我把那边的事处理好后就立刻回来！” “要是有车好了，这样能更快一点！” “没事，反正就在隔壁，有车的话其实挺麻烦。” 古手川神见摆摆手，转身跑走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小神官面色略有紧张的问道，他显然是没预料到，第一个晚上就出问题了。 白川胡桃没回答，她正在打电话，等挂断后没多久，整片公寓楼的灯光瞬间亮起，将这里照成了白昼。 第一百五十七章妖魔东京（五）（12/21） 月光下，北区，一行兜帽黑袍人站在破败了的荒凉院落里，看着眼前一一棵一棵连树根都给刨了出来的樱花树，都略有沉默。 这里原本该有一些物资才对。 物资的存放地，应该也只有分会长和灾祸阁下知道…… 如果分会长死了，那应该只有灾祸阁下一个人知道才对，可现在，明显是被人刨走了…… 谁干的？五目鼠分会长？还是失联了的魇女阁下？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深深吸气，平复心头的滚滚怒火，沙哑的声音让人腿肚子打颤：“去吧。” “是！” 几道黑影全部化成流影，朝着南边奔去。 灾祸猩红的一颗眼眸中带着狰狞，同样大步转身，隐没到了黑暗中。 他们邪灵会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复仇，近在眼前！ 只需要再做一点点的准备，一点点…… …… 古手川神见一口气跑到了学校一侧的围墙，毫不停留，直接屈膝一跃，踩着墙面儿翻了过去。 校园里到处都是黑色的雾气，充满了不安的气息。 古手川神见用鼻子嗅了嗅，眉头深深一皱，遥遥往旧校舍的方向看了眼，眼中泛起了森寒的杀意。 这些邪灵会杂毛身上的臭味，可真是闻都闻够了！ 旧校舍外面的神龛碎了一地，两道锁死的大铁门都大大的开着，也难怪里面的幽灵现在跑的满校园都是。 他面无表情走了进去。 黑暗里，一阵恶风当头袭来。 他眼皮也不抬，长剑出鞘，近乎快要凝实的剑光在空中久久不散。 “噗呲！”黑暗中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伴着浓浓的血腥味。 古手川神见往更深处走去。 更臭的味道并不在楼上，是在地下。 旧校舍内的空气很阴冷，有种刺痛皮肤的感觉。 古手川神见找到了下去的楼梯，一步步走下去，目光平静，既不往四周张望，也不担心会有什么偷袭。 也兴许这座旧校舍就是专门为幽灵准备的。 地下里的空间极大，还不止一层。 古手川神见特没有参观的兴致，沿着楼梯一路往下，走到了最下面的一层。 这一层亮着微弱的幽幽的青色莹光。 温度低的像进了冷库。 一个体型高大的黑袍兜帽人正俯身在地上刻画着什么，角落里，缩着一群瑟瑟发抖，抱着腿的幽灵。 当古手川神见走进来时，幽灵和黑袍兜帽人都抬头看向了他。 他则低下头，看着地上铺着一大片残破的碎布，微微沉默。 每个幽灵身上都有一件寄物，寄托自身，也寄托执念。 当灵体消散时，寄物也会随着破碎，就像这一地的布片子。 他俯身，从里面找出了半片白色的胖次。 上面依稀有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房间的温度忽然更低了。 黑袍兜帽人的手没由来的抖了一下，兜帽下亮着的猩红目光微微闪动，不知道为什么，它在眼前这个人类身上，仿佛看到了灾祸阁下的影子。 它站起身，握着一根禅杖模样的长棍，用近乎两米半的身高俯视着古手川，兜帽落下，是一颗完全不似人类的独角狰狞头颅。 古手川神见把手里的布片揣进了兜里，看了眼缩在角落里的那群幽灵，轻声开口：“知道吗？对未成年的少女出手，可是要判死刑的。” 他眼神陡然一厉，手中长剑发出清鸣，剑光如电。 独角妖怪的身上忽然爆出来一团黑雾，将整个房间都涂成了黑色。 接着，它额头的独角亮起了青色幽光，左右来回看着，像是酝酿好了攻击。 凝实的清色剑光闪过，这根独角瞬间断裂。 又是一道剑光，它的手齐腕而断，啪嗒落地。 古手川神见没有一剑砍了它，而是像对五目鼠那样，从头削到了脚。 独角怪物心里恐惧中夹带着绝望。 毫无还手之力！ 黑雾散开后，面无表情的古手川神见，持剑站在它身边，眸光冷冷地俯视着它。 剑起，剑落。 独角脑袋被削了下来，那眼瞳里的猩红光芒瞬间熄灭。 古手川神见收回目光，瞥了眼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的一群幽灵，拎着滴血的剑，把地上勾勒的线条化成碎片后，转身走了。 许久之后。 这群幽灵缓缓飘到尸体前，静静的围成了几圈。 当一大片青色的萤光从断角了的头颅里飘出来时，它们伸出了手，像分饼一样，每个都抓了一块，塞进嘴里。 …… 校园内，古手川神见坐在教学楼后头，眯眼看着一个个幽灵化成白色的流光，飞入了旧校舍里，顺便把这里的情况和白川胡桃说了说。 那里倒是没什么事发生。 所以倒也不急着回去。 他轻轻吸了下鼻子，问出了一个疑惑：“为什么它们会找我？” “还不是因为你碰过人家的胖次？你个色狼！”电话那边的白川胡桃哼了声。 “胡说！那次根本就没碰到！”古手川神见反驳。 电话那边安静了会儿，才道：“其实是碰到了，正因为碰到了，它才记住了你，所以能找到你……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它。” “问问它吗？”古手川神见看着手里的小破片，轻声道：“要是还能再见到它的话……” 他挂了电话，准备回去。 至于被损坏的大门和铁栅栏，明天学校会找人来修缮。 他拎着剑，背在身后，一悠悠地走了。 在经过旧校舍时，不少小脑袋从窗户里探了出来，静静看着他。 古手川神见仰头瞥了眼，忽然一愣。 这些个幽灵，已经不再是先前看到的那种眼白，一脸鲜血，绷着青筋的恐怖模样，都有了鲜明的五官，虽然没有表情，就像是没有生气的人偶，看着还是有点瘆得慌，但比之前要好上很多了。 他站住脚步，迟疑一下，挥了个手。 它们无声飘在他头顶上，双手捧在身前，轻轻朝天空上洒落。 皎白月光下。 无数萤光就像羽毛一样，缓缓落下。 古手川神见仰头看着，一脸发懵。 白色，浅蓝色，小熊猫，小猫咪，蓝白条纹，橘色条纹……纷纷扬扬落在他四周，有的还穿过了他的掌心，每件尺寸还都小小的。 这是什么？特别的感谢？ 古手川神见无语，嘀咕道：“真是的，我明明更喜欢上面的布料才对……” 凉风吹过，落在地上的虚幻胖次一件件闪烁着消失。 他再次迈步，头也不回，朝天上挥了挥手：“回去吧，再见了……有事的话，可以去找我。” 第一百五十八章妖魔东京（六） 古手川神见回了女子公寓，灯火通明的公寓楼也缓缓降温熄灭，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回到休息室后，他将剑放好，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剑身上残留着的淡淡血腥味儿，让小神官扭头看了又看。 白川胡桃拿了一罐凉茶来，递给他：“辛苦了。” 他伸手接过，喝了口：“藤原老师已经知道了吧？” 白川胡桃轻轻点头：“嗯，他说旧校舍那边确实是学校的疏忽，会很快和阴阳寮那边做好沟通……特别科应该是指望不上了，藤原老师说不光咱们学校，今晚至少有九个地方同时遭遇了袭击。” 古手川神见默默点头。 看来，灾祸应该到东京了。 但石川康弘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大概是躲了起来，准备着搞事。 他看了眼时间，倚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 无心休息的白川姐弟一个坐在椅子上，枕着手臂，出神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另一个则坐在了沙发上。 休息室里安静了下来。 后半夜的时光倒是一片平和，远处那呼啸的警音也消失了。 古手川神见带着剑又出去转悠了几圈，等到天边有些蒙蒙亮之际，叫醒了睡的比死猪还沉的白川姐弟，好一起打卡下班回去。 白川胡桃好像很困，迷迷糊糊的站都站不稳。 倒也的确，这个时间点确实是最困的时间。 小神官也是一脸的难受劲儿，他揉着眉心，看了眼自家像个不倒翁一样晃晃悠悠的老姐，淡淡道：“你背她一段好了。” “她到底是你姐还是我姐？什么事都让我来，你这个当弟弟的还有什么用？” “我也很困，路都要走不好了，还背个人？”小神官声音依旧淡淡：“别觉得吃亏，多少人想背她都还背不到呢；再说了，就算她再没有胸，其他方面也比同年龄的女生优秀了不知道多少，只喜欢大胸什么，是一种多么肤浅的想法？” “呦呵？”被当着面diss的古手川神见一脸的诧异：“你是不是又皮痒了，找揍啊？” “只会动武力吗？真是粗鄙！”冷笑连连的小神官迈步匆匆出门。 古手川神见把犯困到都睁不开眼睛的白川胡桃背了起来，托着她那看着小巧，但挺有肉感的臀部往上颠了颠，带上剑和背包，关灯锁门，也离开了这里。 门口有通宵值班的保安，他们没费什么周折就出了防护门，往北走去。 路上，古手川神见随口问道：“怎么没见你的式神，没带来吗？” 旁边的小神官顿时一脸警惕，跳到远处，像只护蛋的老母鸡：“干什么？” “……我只是随便问问。” “真的？我不信，你发誓！” “你可真烦啊！” “呵，果然心虚了！果然你上次看见玉子，发现了她是个大欧派的好身材是不是？呸，禽兽！” “不，这话听着还是你更禽兽一点，你要知道，有些事吧，不应该、至少不能……” “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快要被破防的小神官快步走了。 等到了商业街口时，古手川神见放下白川胡桃，把她推给小神官，挥挥手，打着哈欠道：“中午见吧。” 小神官目送他走远，等看不到后，才平静的开口：“人走远了。” 打瞌睡的白川胡桃伸了个懒腰，眼眸中神采奕奕，笑吟吟的道：“今天表现不错，这次就不追究你说我没胸的事了！” “怎么？难道这不是事实吗？别想着赖账！”小神官软硬不吃，坚定的伸出了手。 白川胡桃翻了个白眼，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一万円的钞票。 小神官揣回兜里，略有满意，旋即有些不满道：“你到底着什么急呢？搞得想要白给一样！” “谁让那家伙又呆又木的？”白川胡桃一脸纳闷：“原来找对象这种事真的这么难！” 白川望沉默了。 …… 古手川神见回到自己家后，直接上了二楼，用软布将剑身上的血迹擦去，放到了木架子上。 他下了楼，洗了把脸，打着哈欠回到卧室里，换了身睡衣，往床上一躺，裹住了被子。 手边传来了温热感。 他侧过身，毛手毛脚的把熟睡中的少女拥在了怀里，埋头在少女的秀发中，深深嗅了口。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充电吧？ “吸”上一口，提神醒脑。 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想就这么睡一个天荒地老。 睡意正浓的三日月晴空抬手揉了揉眼睛，仰头看了眼，又用手在古手川神见脸上摸了摸，然后才换了个更舒服点的睡姿，像抱布偶娃娃一样，搂住他一条胳膊。 软嫩光滑的脸蛋贴着他，当热乎乎的呼气打在睡衣下的肌肤上时。 帐篷，撑了起来。 窗外天色很快亮了，古手川神见眼底有一抹淡淡的黑眼圈。 明明也挺困的，却硬是没睡着。 看来还是得打个坐才行。 少女醒了过来，揉揉眼睛，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 声音软嫩中带着稚音。 “早上好。” “早上好……” 撑着起身的三日月看着他眼底的黑眼圈，略有疑惑：“没睡好吗？” “不，昨晚回来太晚的原因。”古手川神见支支吾吾说着。 少女重新躺了回去，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卧室。 她又舒展了下腰肢，又大又亮的眼睛望着天花板：“昨天晚上到处都是警铃声呢，是真的出什么事了吗？” “嗯，是出了点事，不过放心好了，只要学校不通知停课，应该就没什么严重的。”旁边躺着的古手川神见安慰了一句，只是话音刚落，一旁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看了看，是学校发的信息。 大概意思是说，学校有一部分建筑被人为破坏，需要紧急修缮，所以停课一天。 “怎么了？” 古手川神见扯了扯嘴角：“停课了，今天停一天。”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许久后，少女那略带惊奇的声音才响起：“好厉害呢，古手川……你这乌鸦嘴。” “不不不，这一定是个巧合！我的嘴可没那么臭的，不信你尝尝！” “啊？唔……” 惊诧的声音很快变成了呜咽。 唇舌之争永不过时！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就是…… 今天学校停课，古手川神见没有试图赖床，等五点一到，就强迫着自己起来，带着宽松的练功服，到二楼的静室里静坐养神。 昨晚差不多一夜没睡，灾祸又可能随时会出现，为了将来长久又安稳的幸福，这段时间里，他必须保持好充沛的体能和精神，还有足够多的警惕。 三个小时后，天亮了。 阴阴沉沉的天色下，乌云压得很低。 早饭的香味也飘到了二楼里——是粒粒晶莹饱满的大米饭香和鱼香肉丝的香味。 三日月其实很擅长做川菜，她的妈妈有教过她。 古手川神见起身，屁颠颠儿下楼。 但人刚走到楼下，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腰系围裙，胸怀伟岸的少女，而是系着围裙，但胸前平平无奇，毫无波澜的有佳。 “？”他心里冒出了一个问号。 为什么是你？ 我家将来孩子的麻麻呢？ “早上好！”有佳挥了挥她的小手。 古手川神见走过去，略有懵懂：“早上好……三日月呢？” “她刚刚和花舞一起出门去丢垃圾了……”有佳用力挤了下眼睛：“古手川，被心仪的女生照顾一定很快乐吧？” 的确是意想不到的快乐，但我不会告诉你……古手川神见心里嘀咕一声，扭头来回找了找：“眼睛君没来？” “一大早人就没见到人，大概是去约会了吧？”有佳指着锅子：“你坐一会儿，我帮你盛饭。” “先不急，我先去刷刷牙洗洗脸。”他转身迈步进了盥洗室，拧开水龙头洗脸时，外面响起了女孩子们说话的声音。 三日月和小鸟游都回来了，正和有佳说着刚才从一些邻居的闲聊里听到的新闻八卦。 他洗干净了脸，用毛巾擦干净，迈步走了出去，和来玩儿的小鸟游也打了声招呼。 “今天起挺早啊。” 小鸟游花舞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带着些疑惑：“古手川你……平常不用睡觉吗？” “我只是用其他方法代替了睡眠，但效果是一样的。”古手川神见在餐桌前坐下，伸手接过了三日月递给他的大碗，里面一半饭一半菜，是最喜欢的吃法。 “什么方法呀？我能学吗？”有佳一脸好奇凑了过来。 今天她听三日月说古手川在楼上盘腿坐着时，很是觉得稀奇。 “可以是可以，就是需要天天坚持，这样，等个十来年或者二三十年后，才有可能像我一样代替睡眠。”古手川神见说道。 打坐其实没有什么深奥的东西，只是需要很深厚的功力。 “啊？那么久？那你为什么可以？”有佳和小鸟游都表示很怀疑。 “我是天才嘛！”他一脸谦虚的说着，然后收获了三个嫌弃的白眼。 这顿早饭四个人一起吃，还挺热闹。 等都吃饱了后，古手川神见拿着剑到院子里做早课了，三个女生玩儿起了大富翁，扑克牌，还有有佳带来的游戏机。 等古手川神见做完了早课，满身热汗的回来后，她们还在玩儿。 他去浴室冲了个澡，又上二楼，到静室里保养剑身。 石川康弘拿给他的这把长剑是他现在见过最好的剑，比他在【千子刀铺】见过的都好。 可惜，这把剑只是张限时体验卡，用完还是要还的。 不然的话，他还真想把魇女的精魄用在这上面。 “希望我的新剑能比这把好！”他心中期望着。 月初时他在【千子刀铺】订制的那把剑，大概等黄金周过去后，就能拿到手了。 当然，如果不是后续他有些不放心，加了一大笔钱，又升了三个档次的材料的话，现在可能已经拿到手了。 “还真是期待……” 他这么想着，欣赏着手里泛起森森寒光的长剑，将它收回剑鞘，迈步下楼，到客厅里，一边吃干果，一边看三个女生玩儿游戏，听她们聊各种八卦。 也挺有意思。 午饭还是在家里吃的，四个人一起包的饺子。 今天是个多云天，阳光倒是很柔和，古手川神见没有收到石川康弘的求救电话，也没有被谁找，就在家里守着她们三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她们打闹，玩儿游戏，聊天南海北，梦想和未来。 他见识到了三人平常在一起时候的模样，看到了盘着腿，走着光，哈哈捶地大笑的小鸟游，还有模仿醉酒大叔模仿的惟妙惟肖的有佳，语气，表情和动作面面俱到……这姑娘不去说漫才真的是有点可惜。 下午的天色又暗淡了些，天上的乌云连绵了起来，今晚可能有雨，估计是看不见月亮了。 本场有佳和小鸟游花舞都回家了。 古手川神见则接到了藤原老师的电话，说是女子公寓的女生们都已经回家了，今晚不用过去。 大概是昨晚的事态发生超出了很多人的预估，所以才有了这个决定。 他倒是也乐的如此，晚上要是打雷的话，留三日月一个人在家他还真的有些不放心。 傍晚七点，天色黑了下来后，一场雨如预想中的那样，哗啦落了下来。 客厅内，古手川神见盘膝坐在地上，也没有开灯，仰头看着窗外的天空。 趴在沙发上的三日月侧过来头，看着他，问道：“你喜欢下雨天吗？” “偶尔，但不太喜欢一直下雨，会没地方做功课。” 少女想了想：“其实我倒挺喜欢下雨的天气，不过也有不喜欢的时候，比如打雷和雨伞被偷了的时候。” “确实很讨厌。”古手川神见赞同：“我讨厌大雨，还有小偷。” “啊？古手川竟然讨厌小偷吗？” “有什么不对的吗？” “因为古手川也是个小偷吧？” “……你是在逗我笑吧？” “因为，我的心不就被古手川给偷走了吗？” “……” 古手川神见傻呆呆的看着她。 少女啊，你的路数怎么还一套一套的？ 这、这谁能经受的住啊？ 他起身拉上了窗帘，靠着沙发坐下，一手捧着少女的脸颊，轻轻俯身。 少女闭上了眼眸。 许久后，口干舌燥的声音响起：“三日月，今晚咱们成神吧？” “成神？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创造人类……” “……滚！” 第一百六十章 两个笨蛋 周三，学校里的旧校舍修缮完毕，恢复了正常上课。 古手川神见从深沉的打坐中醒来，站起身，活动腰腿，噼啪踢了一套谭腿，让一身劲活了过来。 昨晚他狗胆包天，企图非分之想，结果被少女揪了耳朵制裁。 不过少女心里终究是有他的，担心他被警察抓走，就是三年起步的那种，于是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里，而且预计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再相拥而眠了。 “唉……” 今天的早餐是醋溜白菜加酸菜鱼，味道没的说。 自从三日月发现他也喜欢吃川菜后，就再也不想着做烤鱼，纳豆拌葱花，味增汤这种料理了。 古手川神见觉得相当巴适。 两个人吃过了早餐，到厨房刷碗，去盥洗室漱口洗脸，收拾好后，准备出门。 今天是个连绵的阴雨天气，昨晚都已经下了大半夜，看这个样子，仍没有放晴的打算。 刚出玄关，古手川神见抬头看了眼，一脸诧异：“东京的梅雨季来的这么早吗？” “梅雨季在六月呢，这应该只是普通的下雨。”三日月也看着天空，不太确定的说着。 古手川神见微微点头，没有纠结，超自然的世界不能单纯的用以前的眼光看待，会比较片面——没准儿就是有两只怪兽在天上打架呢。 一道时间略长的电光忽然从天地间亮起，三日月晴空下意识躲进了他怀中。 大小伙子帮她捂住了耳朵。 震动耳膜的炸雷声传来，真的像是雷神在擂鼓一样。 咚咚咚咚，敲的人心神发颤。 等雷声过去后，三日月晴空松开了他，眉毛往一起拧了拧。 今年的雷雨天气格外多。 两人出了门，和在门口等着的小鸟游花舞汇合，一起去了商业街门口，这次没等人，直接往学校去了。 有佳说了，她今天上午要睡够才起床，所以不用等她。 至于眼镜君，人正在热恋期呢，一大早上就屁颠颠儿去找他的小笠前辈了。 三人到了学校，校园里也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过来，很有种考试不及格假期过来补习的既视感。 二班的人同样少的可怜，不过一班要好许多，人来的还是蛮整齐的，也难怪人家能分到一班去。 他们在门口分别，各自回班。 古手川神见看了眼小神官的座位，那边空着，人还没来。 他回到座位上，刚刚坐下，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三日月晴空的身影，他晃晃脑袋，掏书包拿纸笔。 都说日久生情，这话倒也不错。 甚至同理可得，一班的三日月这时候也一定在想他。 大小伙子心里窃喜，深感自己攒下的钱很有可能提前派上用场，心里顿时就更喜了，然后鬼使神差的拿出了手机，给在一班里的少女发了条信息。 “现在一定在想我对不对？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 “嗯。” “因为我也在想你，我们心有灵犀，量子纠缠，脑电波同步了！” “……残念，我刚才在想的是卧室的窗户有没有关。” 古手川神见脸色一垮，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好嘛，自作多情了。 一班里，勾着嘴角的三日月晴空也收起了手机。 “笨蛋，当然有在想呀！只是这种话怎么说的出口呢？你个笨蛋……” “啊咧，三日月同学，笑的真甜呀！什么什么？难道是在和男朋友发信息吗？”坐在侧前方座位的男生大声打趣着。 少女脸色恢复了平淡，用半耷着的眼神看着他，平静道：“确实是在和男朋友聊天呢，怎么了？森谷同学想认识他吗？” 侧前方的男生脸色一僵，心里万万没想到乌鸦嘴竟然成真，他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古手川神见的影子，毕竟他们每天在一起上下学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稀罕的秘密。 一想起这个，他又想起了关于对方一个又一个离谱又真实的传说，还想起了篮球赛上被对方打的落花流水的恐惧。 森谷嘴唇抖了抖，勉强笑着：“怎么会！我只是开玩笑啦！” 他匆匆扭过了身子。 刚才的起哄声也安静了。 半耷着眼睛的少女满意了，埋头看书。 …… “古手川君，出来一趟。”刚过来的藤原老师在看到古手川神见，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又背着手走了。 古手川神见放下笔，起身出去。 到了办公室后，藤原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给他，用一贯微高的音调道：“这是理事长单独给你的，是保护了那群孩子们的谢礼。” “理事长先生还真是客气呢！身为鹿野的学生，自然要为学校尽一份力……”古手川神见客套着，手上却是已经把信封揣进了兜里，还使劲儿压了压。 藤原老师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并不为所动，他只是扶了下眼镜：“里面还有一份是给除灵社的谢礼。” “哦……” “古手川君啊，有志竞选下一届学生会长的打算吗？”藤原老师慢悠悠说着，此时如果再点上一根雪茄的话，再把地方换成社长办公室，那妥妥是要给下属升职加薪的节奏。 “不，一点也没有。” 古手川神见摇头，回答的很干脆。 藤原老师略微沉默，看着他，缓缓道：“可以有。” “真的一点也没有！”他满眼的真挚，又一次拒绝。 藤原老师不说话了，微微扶额，一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古手川神见从善如流，转身就走。 许久后，这个小老头对着半空的办公室发出了声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啊，还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古手川神见回了班里，正在埋头画五线谱的小鸟游抬头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伸直了胳膊挠挠他，一脸好奇，小声问道：“老师找你什么事呀？” 大小伙子看着她，略作思量，片刻后才道：“你猜，猜对了我告诉你。” 这回答有些欠揍，小鸟游花舞咬了咬牙齿，抬腿想踢他，但马上意识到是在班里，她今天没穿安全裤，一踢腿可能会走光，就只能哼了声，趴桌子上生闷气。 古手川神见写张纸条丢了过去。 闷闷不乐的小鸟游嘴角轻扬，微哼一声，心里原谅了他，打开了纸条。 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汉字：“笨” 这次少女毫不犹豫，抬脚就踢。 第一百六十一章 难道他姓韦？ 下午，东京又出了几起爆炸事件，鹿野私立提前下课，在特别科人员的护送下，三个年级的学生分批离校。 除灵社的三人没走，呆在社团大楼后的除灵社里，一边待命，一边分钱。 藤原老师给的大信封里有三十万円，其中二十万是给古手川神见的，剩下的十万是给除灵社的，一共分了五份儿，每个人两万。 连打酱油的三日月和小鸟游也都算数。 毕竟老师说了，这钱是给除灵社的。 所以古手川分钱的时候分的理直气壮。 白川姐弟也没什么意见，要真算起来，昨晚真正出了力的也就古手川一个人，何况藤原老师根本就没和他们说过还有辛苦费这种事。 分完了钱，三日月、小鸟游花舞还有有佳三个女生结伴走了，坐的是千子老师的车。 古手川神见带剑先去了后面的竹林里做功课，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小神官在前院，珍而重之的把两万円交给了白川胡桃，又摸出了记账本，在一大笔借的金额后面划掉了两万，一脸的宽慰。 很好，照这么下去，到来年秋天，他就能实现财务自由了！ 到时候牛肉盖饭，想吃多饱吃多饱。 白川胡桃把四万円收进钱包，扛着她带来的大太刀，也去后面的竹林里了。 大概是昨晚古手川的出手，让理事长知道了这届除灵社的社员并不是混日子混社团的咸鱼废物，而是有真本事的，所以昨天维修旧校舍的时候，顺便哥给这边除了杂草，剪了花圃。 她走到练功场里，看着这在竹林的环抱中，又近乎焕然一新的大场地，一时间有点被惊艳到。 这么开阔的平坦地方，还有细密的竹叶遮挡阳光，算是数一数二的好地方了，连她们家神社都没有这条件！ 可真好啊！ 她深深吸口气，伸了伸懒腰，把大太刀丢下，压腿开肩拉伸筋骨，然后双手持刀，一圈圈抡了起来。 虽然不一定用这个对敌，但对练习力量和对力量的运用也还是挺有帮助的。 第一个来的古手川神见也有点爱上这里了，这里是一片很少见到的松软土地，地方又宽又大，比在家里舒服多了，毕竟家里那个小院子，真的就是勉强将就的程度。 一时间，心里很是有一种鲸归大海的畅快感。 他把剑放下，开始运气，劲游全身，又从玄武拳练起。 只剩下小神官一个人的活动室里，一身和服的玉子躲在太阳光找不见的阴影下，抱着双膝，一脸不解看着眼前的男生：“主人，你不去修行吗？” “我是神官，厉害的是阴阳术，不是体能。”小神官头也不抬的说着。 玉子想了想，感觉好像有些道理，但又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 这时候，小神官把手里画好的纸递给她：“这件衣服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但是要怎么样给玉子呢？纸的话玉子可穿不了哦！” “去买布料做出来就是了！” “诶？真的吗？主人要做吗？这可是和服。” “哼，玉子！区区一件和服，能难的住本大爷吗？等着吧，非得做出来给你看不可！” “哇~”玉子夸张叫了声，但紧接着话音就是一转：“但是真的好吗？把宝贵的时间用在这上面，主人不是还要为阴阳师考试做准备吗？” “区区阴阳师的考试……”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人一式神四目相对。 小神官一招手，把她收了回来，抬着下巴：“虽然只是区区阴阳师的考试，但还是勉强拿出点干劲来好了！衣服就等考试后再做！先说好，我可不是做不出来，反正考过后，薪水也会高许多，到时候还可以用更好的面料，做出更漂亮的衣服来。” 他拿起打刀，昂首阔步就去了后院，可没多久，就又黑着脸的回来了，身上带着股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味道。 那个疯丫头正抡着大太刀转圈，半个地图都是她的攻击范围！ 另一个倒是没这么霸道，但身边跟放烟花一样，一身剑光，看着都心惊肉跳，除非是他疯了才敢凑过去！ “可恶啊！那两个我为什么一个都不过！” 小神官第一次对自己的弱小产生了不满和恼怒。 …… 下午五点，练了一下午功夫的三人在商业街口分开。 古手川神见匆匆回家，他出了一身汗，热的正难受。 果然习武还是要穿宽松的练功服才行，校服太热了。 回到家后，他并不怎么意外的看到了小鸟游花舞和有佳两个人。 自从学校的怪谈社没了新鲜怪谈后，有佳就再也没去过那儿了。 小鸟游花舞估计是看她们俩玩儿的开心，也写不进去歌词，同样跑过来凑热闹。 三个女生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古手川神见看了眼，看到了上面电视剧名字：《六等分的妖怪花嫁》。 “这演的什么呀？”他随口问了句。 小鸟游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随口回答：“说的是一个有妖怪血统的男生，读高中的时候先后认识了六个女孩子，和她们各自有了难忘的经历，最后被六个女孩子同时爱上，男生每天都苦恼于该和谁交往……” 此时，电视上，留着斜刘海的男生面前出现了一个短发的漂亮女孩子，这个女孩子胸怀很宽广，竟然有着不亚于三日月的规模。 对于三日月有多厉害，古手川神见是从心到手都感受过，不由也被剧给吸引住了。 他好奇问道：“结局呢？” “结局还没播，不过这是部改的漫画，又改的动漫，最后又改的电视剧，和漫画都完结了，结局稍微有点扯。”资深迷有佳快速说着。 “男生和这个女生在一起了？”他指着电视上正给特写的大欧派女生，问道。 “不，他和六个女生都结婚了，勉强算是一个happy结局吧。”三日月晴空淡淡的说了句。 古手川神见愕然，为什么他能娶六个老婆？难道他姓韦？ “嘛，只是而已，用不了这么较真，但是在现实里的话，是万万不会发生这种事的，是吧？”有佳剧情评判了一番。 “没错没错，如果现实里有这样子的男生，一定很差劲。” 古手川神见回卧室拿了衣服，去洗澡间里洗澡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天空一声巨响（3000/求票，求订阅） 天黑了后，小鸟游花舞先回家去了，但有佳还趴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综艺节目，傻呵呵乐的直笑。 正打算出门上班的古手川神见走到她跟前，看了眼电视，奇怪问道：“天已经黑了，不早点回去？最近街上可不安全。” “我今晚不回去了，在晴空的房间里打地铺，嘛，其实我倒挺想睡床的，但她不让……”有佳随口说着：“有吃的吗？我饿了。” “打地铺？这么说今晚我抱不到软软香香的晴空了？”古手川神见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走到冰箱前，拿了一包熟牛肉，有些不放心的道：“你和贵马叔夏阿姨打过招呼了吧？牛肉也别多吃啊，晚饭就快做好了。” 有佳摆摆手：“他们知道我在你家里后，可放心了。” “哦？原来贵马叔这么相信我吗？”古手川神见很惊讶。 能放心自家女儿在一个男生家里过夜，可都已经不是一般的信赖了。 有佳看着他，奇怪道：“说的好像家里就你一个人似的，要是晴空不在，他肯定不同意的……除非你叫他岳父。” 古手川神见拍了拍她的脑袋瓜，又给了她一个脑瓜崩，转身挥挥手：“把窗帘拉上，晚上锁好门窗。” 有佳冲他吐了吐舌头。 在厨房做完饭的三日月洗干净手，小跑到了玄关前，像送丈夫出门的妻子一般，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轻声道：“还请一切小心。” 古手川神见瞄了眼里面看不到的客厅，听着有佳跟着电视上的综艺节目一起哈哈大笑的声音，小小俯身，斜着头尝了尝少女软软的嘴唇。 三日月晴空小小吓了一跳，心虚的往后面看了看，瞪了他一眼。 古手川神见犹不知足，一手捧住少女的脸颊，去捉软软的嘴唇，还有灵巧的小香舌。 三日月的呼吸急促了许多，先是抓紧他身前的衣服，下意识回应着，但又赶紧推开，拿小拳头锤了他几下，气呼呼的。 古手川神见摸摸她的小脑袋，将她拥在怀里，几秒钟后才舍得松开，然后换好鞋子，挥挥手，出去锁上大门走了。 三日月晴空目送他离开，一手捧着滚烫的脸颊，咬了咬下嘴唇，眼眸中泛起了柔波。 “晴空，晚饭好了吗？”有佳在客厅里嚷嚷了一声。 三日月晴空轻吸口气，又迎着外面的冷风吹了会儿，才锁好玄关门，应了一声：“再等一会儿。” …… 去往女子公寓的路上，古手川神见哼着小调，顺便朝天上电光闪烁的乌云中看了看。 前面，白川姐弟正在等着他，一个穿着阴阳师狩衣，一个穿着特别科的制服，路过的人瞧见了都下意识绕开，倒不是特别科的人多残暴，名声有多不好，而是不太想惹什么麻烦。 古手川神见加入了他们，三人一起迈步走去。 小姑娘习惯背着手，看着淅淅沥沥的雨丝，随口道：“今晚我和小望先值前半夜，后半夜交给你。” “好。” 古手川神见没意见，前半夜后半夜对他来说一个样。 “古手川，黄金周有什么打算吗？” “回家。” “你家在哪来着？” “长野县伊那市，以前不是说过吗？” “但伊那市也很大的吧？再具体点儿。” “美篶（yan）村。” “唔，没听说过呢……” “就是个很偏僻的小村子。” 白川胡桃和古手川神见一起瞎聊着，这时候，后者脚下忽然一顿，眉毛拧巴了下。 他突然想到，要是黄金周前灾祸还不露面的话，他是不是就回不去了？而且今天可都已经周三了…… 身边的两姐弟见他这个表情，下意识去摸武器，警惕地看着四周：“怎么了？” “不，没什么。”古手川神见拧着眉毛，摇摇头，迈步接着往前走。 三人到了地方后，顺利的进了女子公寓，又迎来一片注目礼。 不过因为是下雨天，在院子里活动的人也没有多少。 这次不用人带路，他们直接去了食堂，古手川神见这回多要了三个鸡腿，全部给了白川胡桃。 后者歪着头眨眨眼，有些小开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突然要给她夹菜，但不重要，开心最重要。 一旁的白川望往自己碗里看了看，伸筷子去夹鸡腿吃。 白川胡桃给了他一个眼神，似带着电光。 于是伸到半空的筷子转了个弯，插回了自己碗里。 女子公寓食堂的晚饭一如既往的好吃，身边风景也是一如既往的养眼，古手川神见看的津津有味，吃的也津津有味。 他有种直觉，要是能住在这地方，养生效果一定很好。 毕竟可以时刻保持愉悦的身心。 不过这回倒是没有女生过来凑热闹搭话送鸡腿，兴许是被叮嘱过，所以都是在旁边羞涩的看上几眼。 但古手川神见觉得她们是故意装出来的，尤其是高年级的女生，昨天的时候都恨不得贴他身上。 一顿晚饭吃了将近半个小时。 三人都吃饱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今天份的饮料和准备好的夜宵，去了休息室。 现在还不到晚上七点，休息什么的还早。 古手川神见打开门，搬了个椅子坐在门口，望着远处天际电光闪烁的乌云，像是在看什么好戏。 刚用漱口水漱了漱口的白川胡桃走到他跟前，跟着往天上看了看，眨眨眼：“在看什么？” “看下雨的夜景。”古手川神见随口道：“反正也没事可做。” 夜晚的巡逻是在女生休息后才开始的，在这之前，他们无所事事。 小姑娘想了想，嘴角一勾，背着手走到他身后，俯身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那，来玩儿游戏？” 古手川神见耳边痒痒的，他微微侧头，来开些距离：“我不喜欢打电动的。” “不，就是那种游戏……” “嗯？哪种？” “就是玩过的纸牌游戏……抽乌龟，你会吗？”白川胡桃手里拿着一副扑克晃了晃。 另一旁的小神官打了个饱嗝儿。 饱了饱了。 “比起抽乌龟，我更想看雨景……”古手川神见指了指另一把椅子，邀请道：“一起吗？” “那就一起看好了。”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接着看越来越黑的天空，带着些沉思。 从刚才离家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一种哪里有点不太对劲的感觉。 可又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 这时候，刺目又无声的闪电从乌云间亮起，将整个夜空照亮。 外面响起了匆匆的跑步声，有的人已经下意识蹲在了地上，紧紧捂着耳朵。 一边搬椅子的白川胡桃也是。 古手川神见下意识抬头。 “轰隆！” 轰天雷声炸响，震彻了天地。 在古手川神见眼瞳之中，只见一道电柱落了下来，轰在了大地上。 惊慌的尖叫声响起。 古手川神见豁然起身，望着雷电刚才劈落的方向，心里那股不对劲儿感越来越强烈。 “那个地方是哪儿？”他指了指问道。 一旁脸上余惊未消的白川胡桃看了看，思索片刻后，不确定道：“好像是特别科的方向。” “特别科？”古手川神见瞳孔微缩，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似乎一下子有了解释。 “是灾祸在捣鬼？不不不，他哪可能这么强？能引导雷电攻击特别科？这不是扯淡吗？”他下意识否定了内心的想法，皱着眉头，左右转了转，又拿出手机看了眼，想了想，走到一旁给石川康弘打了电话过去。 “嘟…嘟…嘟……” 电话没人接。 他收起手机，想了想，把雨衣披在外面，一手拿起剑，开口道：“我出去一趟，可能很快回来，你们小心点儿。” “要去哪？” “嗯……我有个雇主，现在联系不上，我去看看情况。” “啊？你同时打了两份工？” “唉，打工人哪有选择的权利，好了，我走了！” 说完，他冲进了越下越急的雨夜中。 白川胡桃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耸肩，关上了门，把雨水和冷空气关在了门外。 …… 门口值班的人今天有接到通知，知道他还负责学校旧校舍那边的安全，所以直接开门放行，顺便还借了辆车给他。 古手川神见看着一排汽车摩托车还有自行车，犹豫一下，在身边人略显奇怪的眼神下，还是推了辆自行车。 他骑着走了，在去特别科之前，还是先到附近的学校里，翻过去围墙，围着旧校舍闻了闻，等确认没有邪灵会的臭味后，就又翻过了墙，往文京特别科的方向去了。 黑夜里的雨越下越大，高空的乌云里像是有电蛇在其中肆意游走。 他远望着，找了个避雨的屋檐，从雨衣下背着的包里取了手套和面甲，才接着赶路。 等他快到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他又找了个地方停下，摸出来看了眼。 这次是石川康弘发来的回信。 信上只有零星几个字符，但勉强能拼成一句话：“他来了” 一瞬间，古手川神见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接着毫不犹豫，把手机往包里一塞，屁股离坐，蹬着车轮子朝特别科赶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石川对灾祸 淅淅沥沥的雨幕下，一只牛皮靴子踩在水洼上，又再次抬高，从刚刚被雷电劈成了木炭的朱红鸟居残骸上迈了过去。 一队赶来救火的特别科专员刚好目睹了这亵渎自家大门的一脚，一个个顿时勃然大怒，嘴里骂骂咧咧跑了过来，大声问候：“铁咩——” 靴子的主人脚步不停，有快到看不清楚的虚影从他身后出现，夜色里，雪白刀光撕破空气，交错闪过，话还没说完的一队专员瞬间。 不远处的红外线摄像头急急闪烁着，几秒后，整个特别科灯光彻亮，警报声大响。 一盏盏高倍探照灯打在了靴子主人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特别科专员从大楼内涌了出来，齐刷刷把手中的枪对准了他，如临大敌。 而靴子主人继续迈动步子，仿佛视眼前这一切为无物。 直到走进特别科的庭院以后，他才停下，微微抬头。 黑色兜帽下，那满是胡茬的嘴角一点点咧开，露出了一口锋利似野兽的牙齿。 他的身后，翻滚的黑色雾气中，有着一片蠕动的黑暗。 一群兜帽人也跟着抬起了头。 有人大声厉喝：“开火！” 噼啪声瞬间大作，在空中交织出一片短暂的火雨。 身穿紫色狩衣的阴阳师分列其间，指尖各自夹着符纸，脸色凝重，口中念念有词。 一道道的乌色流光夹杂在火雨里。 站在最前面的牛皮靴子主人揣着手，衣袍在风雨中微微鼓荡着，身形纹丝不动。 四个像铁塔一样的壮汉冲了出来，两两手臂相互交叠，身形急剧变化，变成了四堵厚厚的铜墙，相互叠加在一起，将子弹与乌光全部挡在了身外。 潮水一般的黑雾自墙壁的两侧涌出，原本攻击墙壁的火雨也瞬间跟着分成两拨，尽数倾泻子弹。 大片大片的黑雾伴着凄惨的叫声消散开来。 但终究是挡不住全部。 有些黑雾速度极快，直接笼罩住了开枪的专员，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和咀嚼声从黑雾中响起。 这一幕，让不少人回忆起了某些恐惧。 “退回去！开阴阳术防护结界！”指挥者的声音急促，一边攻击，一边后撤。 淡金色的光环升腾了起来，将整栋大楼都笼罩在了其中。 有人拿着电话急匆匆向总部求援，可让人愕然的是，总部也在遭受着不明妖怪的攻击。 不少人下意识的抬头，往外面看去，仿佛看到了远处接二连三升腾的火光。 有颤抖的声音响起：“妖怪们疯了？它们要攻打东京？” 无人回答。 “最高强度的结界只能够支撑三十分钟，如果三十分钟后还没有支援的话……” 人群里一角，石川康弘凝视着外面那个刚刚抬手，让所有黑雾停下攻击的黑袍兜帽人，心肝儿颤抖着，拳头一点点捏紧。 “灾祸……” …… 门外面，牛皮靴子的主人放下了抬起的手，又迈动脚步，站在特别科的庭院中间，仰头看了眼天空。 兜帽下的脸庞上，似带着一种怀念。 一片似看不见边际的黑雾中掺杂着猩红，在四周翻滚沸腾。 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任谁都想不通，怎么突然间，东京里出现了这么多的飘酱？ 沙哑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石川，我来了。” 正在大楼里做着紧急防御工事的专员们下意识扭头，朝站在窗前的人看了过去。 一个个眼里顿时有了亮光。 是了，他们还有“邪灵会克星”的石川桑啊！ “石川桑，拜托了，请你出手吧！” 几乎所有人都向他行注目礼。 “石川君，拜托了！” 年过半百、不怒自威的总长往下拉着嘴角，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而石川康弘沉稳如山，沧桑的脸上古井不波，甚至还有闲心看一眼手机，仿若完全不把阴阳术结界外的灾祸和黑雾放在眼中。 “半个小时，一定来得及……” 他情绪镇定，微微一抬手，大厅内瞬间安静无声。 尔后，他走到门前，一手握着大太刀，一手握着手枪，与灾祸隔着结界对视着。 “你来了。”中年大叔淡然说着。 灾祸情绪不好了，这仿佛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姿态，还有往日的新仇老账，一瞬间尽数涌上了心头。 他目光无比森寒，惊人的煞气自身上散发着，几乎要凝成实质：“石、川！” 石川康弘腿肚子有些抽筋打转儿，握着大太刀的手紧了又紧，心里一边跪地祈祷古手川快点儿来的同时，一边催眠着自己：“外面都是萝卜菜，外面都是萝卜菜……” 中年大叔重新恢复了淡定，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丝嘲讽：“灾祸，你真的很勇啊！刚才那落下来的雷……是准备的开场礼？可真是煞费苦心呢！” 安静到绣花针落地可闻的大厅内，所有人眼中都带着或多或少的崇拜与振奋。 好厉害！不愧是石川桑！ 根本一点都不带怕的！ 在结界外站着的灾祸虽然摸不清楚石川康弘的实力，但根据手下接二连三的身死情况，推测出是比他稍弱，也有可能与他等同的对手。 也正是这个，才让他不太想出手打破这一层隔绝的阴阳术结界。 这个时候，实力稍微有点不完整的话，可能就是败局的伏笔。 他目光森寒地盯着石川：“难怪不敢出来，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吗？放心好了，神降只有刚才那一次……出来吧，石川！出来领死！否则，我就把半个文京都炸成废墟。” 神降？石川康弘脸色止不住扭曲了一下。 那头自称邪神的大妖怪竟然出手了？难怪神域这么容易就被破坏掉了。 可恶！ 祂疯了吗？ 石川康弘轻吸口气，不着痕迹往天上的乌云里看了眼，有心想后退，但大厅里已经挤满了人，退无可退。 他只好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心里面放声咆哮：“不能输！至少气势上不能输！还有古手川君、古手川大人！快点救命啊！” “嗡~”这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两下。 正铁青着脸，和灾祸瞪着眼的石川康弘心情一瞬间轻松了下来，他冷冷一笑：“区区一群见不得光的虫子，还不配我亲自出手。” 灾祸的眼睛红了起来，眸子里泛起了猩红的血光，满是杀气：“我要把你给切成碎末！” “轰！”一道雷又是从天上落下，径直劈在了阴阳术结界上，在这种力量前，淡金色的光环脆的就像一张纸，直接碎成了一地星光。 邪灵会与特别科间再无任何的遮拦。 石川的脸顿时就绿了。 他有些绝望了，这么近的距离下，就算古手川已经到了，估计也都救不下他。 灾祸正双手合在一起，似向天上祈祷。 轰隆隆闷响的雷声渐渐远去，只剩下了雨丝落地的声音。 他又看向石川，嘴角一点点的咧开。 “好了，出来——” 一声突如其来的“噗”声忽然打断了一切。 灾祸扭头，往身后看去。 发现刚才还声势骇人的黑雾已经散去了个七七八八。 一个穿着黑色特别科制服，带着面罩的家伙，正把手中的长剑从他手下喉咙里抽出来。 “我、应该没来太晚吧？”犹如天籁圣光一般的声音在石川耳边响起。 石川康弘差点泪流满面。 他发誓，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动听、最感动的声音，简直比他老婆的叫（打码）声都他妈的好听一千倍，一万倍！ 第一百六十四章太妙了，他还能挑对手 淅淅沥沥的雨幕下，一只牛皮靴子“啪”地踩在了水洼上，接着瞬间抬高，动作快的像残影，朝前方的路奔逃着。 这位关东邪灵会的第一干部，实力强到都快没边儿了的灾祸阁下，竟然在看到古手川神见的第一眼时就逃了、逃了…… 古手川神见当场一脸懵，不过好在反应快过思维，抬腿就追。 更后面的特别科专员们脸上也同样一脸的懵。 风风火火搞了这么个大场面，还一副不把石川康弘撕成腊肉就不罢休的作态，怎么到了最紧要关头的时候，头一扭说跑就跑了？ 石川康弘也满是木然，心里在想是不是古手川又不吭不声干了什么事。才让灾祸给怕成这样？不然的话，怎么都讲不通啊！ 不过虽然暂时想不通…… 但不妨碍他先过个嘴瘾。 这位中年大叔双手往后一背，目光深沉，又带着三分失望，淡淡的叹气：“原来只是个会逃跑的胆小鼠辈吗？” 四周的目光一下子炽烈了许多。 仿佛看到了上帝。 一脸感动莫名的总长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去吧，石川君！别让他逃了！” 正在维持高手形象的石川康弘一愣，下意识想该编个什么理由蒙混过去，但这时，脑子里忽然有一道电光闪过……他明白灾祸为什么转身逃跑了。 “他肯定是把我看成了和古手川一样厉害的高手，害怕我们两面之势夹击他！不对，是把古手川看成了和我一样的高手……” 他心中念头闪动，但还是不愿意去，于是脸色严肃道：“我还是留下来保护大家好了！” “哈哈哈！”总长畅快大笑，目光里的欣赏更多了，他摆摆手：“不用！伊势神宫的神明使者大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去吧，石川！” 这次石川康弘拒无可拒，只能是将黄连咽下肚子，默默点头。 “也罢，反正有古手川在……”他拖着大太刀跨出了大门口，又下意识瞄了眼黑漆漆的天空，在确认没打雷后，才放下了心迈开步子，往灾祸和古手川神见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 灾祸已经很久没来过东京了。 自从三年前，他成功让邪神大人降下了一丝意志，得以晋升后，就悄然去了北海道，一边躲避着神明使者的追杀，一边也为邪神大人可以更近一步的降临而做筹划。 这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人为的干预下，已经足够让一座城市发生日新月异的改变。 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更新迭代着。 从前记忆里走过的路变成了围墙，原本该是河流的地方却变成了公园 这座城市，已经让他感到了陌生。 于是他迷路了。 站在一座亮起了乳白色光晕的神社前，灾祸阴沉着脸，停下脚步，再次换了个方向。 同时也把“白川神社”这个名字牢牢记在了心里。 等他走远后，这层光晕才悄然消失。 很快，古手川神见出现了，站在附近动了动鼻子，接着拎剑继续追。 他微微皱起眉头。 心里彻底搞不清楚灾祸到底想干些什么。 为什么要带着他一直在这儿绕圈儿？是藏着什么别的后手吗？ 一念至此，他心里顿时打起了二十万分的警惕，顺便将【魇梦】的领域辐射至四周。 这次好不容易撞到了灾祸，所以万万不能给他逃了！ 毕竟后天可就是周五了啊。 黄金周还要回家干活儿呢！ 这么想着，古手川神见跑更快了。 …… 两人身后，石川康弘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处，举目四望，透着茫然。 接下来，该往哪走？ 要给古手川打个电话吗？ 不行不行，万一他正在和灾祸对峙或者是交手，自己一个电话打过去，不是害了他？不行不行……他赶紧按住了想打电话的手，不住摇头。 “要不随便选一个？毕竟自己去了也没多大用，说不定还会添乱帮倒忙……”他脸色犹豫，觉得这比较正确。 随便找个地方猫着，等古手川那边打完后再过去……古手川那么强，一定能干掉灾祸的！没错！ 他不住点头，越来越觉得这个主意稳妥且靠谱。 于是他脱了鞋子，单腿站着，把鞋子往天上一丢，期待的看着。 啪嗒，鞋子摔在了地上，鞋尖儿指着右手边。 他顿感满意，弯腰穿好了鞋子，抬头一看，刚迈出去的步子瞬间收回，一脸严肃，背后冒出了冷汗。 路的另一头，刚跑过来的灾祸也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两人四目相对，脸色同时一沉，心里面各自发出了一声类似“卧槽”的叫声。 “灾祸？灾祸为什么在这儿？古手川呢？难道已经被干掉了？这是准备回来再剁碎我吗？”石川康弘心里无比绝望的想着。 “只能拼了！”灾祸眼中露出了决绝、破釜沉舟的狠厉。 他一把扯掉身上的兜袍，第一次将丑陋狰狞的真容显露了出来。 接着，他身形轰然变大，化成了三米高，满是肌肉的小巨人，它头上长着一对长长的深蓝色尖角，左右手各握着一把近两米长，寒气逼人的太刀。 之所以以灾祸为名，自然是因为无匹的杀伤力！ 石川见状心里更加绝望了，想逃，但腿软的像两根面条，已经失去了知觉，别说跑了，估计一动就得倒地上。 好在这个时候，古手川神见跑了过来。 将一人一妖怪的目光同时吸引了过去。 石川康弘大悲又转大喜，真是比坐云霄飞车加跳楼机都来的刺激。 “古手川！”他激动大叫。 灾祸被堵在了中间，左右看着，透着深深的警惕。 这个拿剑家伙，比石川康弘给他的感觉要危险了不知道多少！ 古手川神见看着堵在那头的石川康弘，微微愣了愣，然后竖了个大拇指，一脸钦佩。 可以啊，石川桑？明明是个战五渣，却硬生生堵住了灾祸？ 这种不怕死的精神他自问做不到。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石川康弘都快哭出来了。 他咬着牙，用丹田气喝道：“灾祸，别说我欺负你！给你挑战我手下的机会！打赢了他，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小弟？”古手川神见诧异看着他。 那边石川康弘左手比划出了一个和“ok”差不多的手势。 嗯，以古手川神见的眼光来看，差不多是个以五开头的九位数。 他不吭声了。 算了算了，就当一回小弟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彗星撞地球 弧形刀光划破了雨幕，带着破音声，狠狠斩向斜下方。 这是真正的刀光，如狂风席卷大地，声势骇人。 一柄泛着清光的长剑横在半路上，金铁交击声响起，火花四溅中，一阵气浪爆开，同时这避无可避的两刀也被挡了下来。 刀与剑再次一触即分，眨眼间又发出了新一轮碰撞。 灾祸同样是个剑道高手，一手剑术有着众多古剑术流派的影子，却又脱离了常规流派的招式，隐隐有种自成一派的气势。 再加上无匹的力量和速度，当真像是尊杀神，不愧灾祸之名。 而更让人警惕的是，从交手开始到现在为止，灾祸始终没有动用他的【极意】或者是【天赋】。 对于这尊身形已经高大到三米，但依旧迅猛的半人半妖来说，肯定拥有独特的杀招。 两柄长太刀已经在地上留下了道道深长的斩痕，像是猛兽的爪印，将一切活物与死物统统拒于两米之外。 古手川神见眸中映照着这一道道细长的弧痕刀光，精气神前所未有的凝聚，将所有刀光拒于身外。 不是他不躲，连身后也在灾祸的攻击范围，一味去闪躲只能是把破绽暴露出来。 现在，古手川神见将一切交给了手中的长剑。 泛着妖异与清色光泽的长剑身上，就犹如是黑白二气在流转。 一阵阵气浪爆开，瞬息的功夫，又是交手了数次。 四周尽是细长锋利的斩痕。 石川康弘躲到了很远的地方，远远望着，眼皮子不受控制的直跳。 在他眼里，无论是古手川神见还是灾祸，根本已经是看不清楚两人的动作，就像是两团黑影在碰撞着。 那一声声的刀剑相击之音，迎面扑来的一阵阵气浪，无一不让他觉得窒息。 太强了！强到在这样的存在前，他连反抗的念头都提不起来，就像是食物链中的天敌，遇到后就手脚冰凉，只能躺平，任凭宰割。 “这真的是人类吗？”他眼珠子颤抖着，屁股又往后挪了挪，躲到了更远的后头。 倘若这一幕给灾祸看到，肯定能把眼珠子都给气红。 但他已经顾不上了，在古手川神见的一记反刺之下，他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虽然有些狼狈，但很快稳住。 古手川神见也没有冒然追击，持剑于身前，调匀气息，但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可真强啊！ 痛快！ 灾祸双手的虎口处有丝丝鲜血流出，他凝视着古手川神见，表情愈发阴沉。 这小子，好古怪的力量，每一击都带着股惊人的爆发力，震得手腕发麻。 就像是专门为手握兵器的敌人准备的。 他缓缓开口，声音却如闷雷，带着双重声音：“这是什么流派的剑术？” 古手川神见体内的劲力游走全身，消除疲劳的同时，又将状态重新提升到巅峰。 他微微撤步，手指自剑身上抚过，澄澈的清光重新亮起，而后才淡淡道：“武当，三丰派！” “武当？”灾祸低声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缓缓摇头，而后猩红如血的眸子再次看向古手川，缓缓道：“你、很强！但我更强！” 古手川神见没废话，手中长剑一振，斜指地面，身形下压。 灾祸低沉一笑，面色陡然狰狞，浑身蒸腾起黑色的雾气，又如旋风扫落叶一样急速缠绕着他，接着轰然爆开。 只见他的脊背上，又多长出了两条粗壮的手臂，手里同样各握着一柄细长太刀。 这模样，就犹如神话传说中的鬼神。 灾祸脸上带着愉悦，舒展着身姿，仿佛这才是他最完整的姿态。 远处的石川康弘看的眼珠子暴突，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个怪物！” 他满脸不安与担忧的看向了古手川神见，心中祈祷着一定要挡住……即便杀不了灾祸也千万不要被反杀才是，不然他也活不了。 古手川神见面色沉凝，看着这四柄细长太刀，缓缓问道：“所以这才是你的全部实力？” 灾祸看着头顶的雨丝，声音嗡嗡：“接下来，你会知道的！” 他身形陡然化作一阵刀风，旋转着朝前碾压过去。 古手川神见面色凝重，朝后爆退。 “太慢了！”狰狞的声音从刀风中响起，灾祸瞬间高高跃起，四柄刀仿若合为一体，正面下劈。 “不能接！”古手川神见闷哼一声，长剑斜刺地面，一拳砸在剑柄上，借着这股反弹的力道，身形凭空朝后移开一米。 柏油地面就如同软泥豆腐一般，被灾祸切了开来。 一只大脚踹向灾祸面门，后者却发出畅快大笑：“愚蠢！竟然连剑都敢舍弃！” 他看也不看踢来的脚，四条手臂高高举起，朝古手川神见刺去。 “噗！” 四柄剑将飞脚踹来的古手川神见刺了个通透。 远处的石川康弘看着这一幕，顿时目呲欲裂，一脸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完了！ “嗯？” 明明刺到了的灾祸忽然歪头，发出一声淡淡的疑惑。 为什么，没有鲜血留出来呢？ 这家伙不是人类吗？ 雨夜中，一道清色剑光忽然无声闪过，噗呲一声，扎进了灾祸的臂窝，接着狠狠一撩，一条粗壮手臂顿时被撕扯了下来，高高抛在了空中，又无力、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啊！”灾祸面目彻底狰狞，发出怒吼。 而这无声又狠辣的一剑早已经随着剑的主人飘然远去。 古手川神见站在远处，一脸庆幸。 他妈的，差点就挂了。 要不是情急之下用出了【魇梦】的话。 原来灾祸也看不透吗？ 看来这个玩意儿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 被断了一臂的灾祸无比狂怒，却没有进攻，而是用残余的三条手臂护住自身，怒吼道：“魇梦的力量？为什么会有魇梦的力量？魇女？是你吗？你敢背叛我！” 古手川神见顿时一脸惊讶又恍然的看着他。 竟然认出了【魇梦】？果然厉害！ 不过原来魇女是邪灵会的吗？ 好家伙！ 你们邪灵会还真是什么人才都有！ 远处的石川康弘虽然不知道古手川神见是怎么做到的，但刚才见灾祸的手臂被平安无事的古手川一剑挑了下来，顿时就狂喜了起来，又是差点泪奔，深感自己活了大半辈子都没今天刺激。 而现在听着灾祸的愤怒咆哮，他不由就竖起了汗毛，紧紧握住手中大太刀，生怕忽然从哪里蹿出那个叫魇女的妖怪来，一口吞了他。 灾祸对面，古手川神见眼中的幽光似泛起了一层波纹。 而灾祸吼了大半天，目光忽然又全部集中在了古手川神见的脸上，他看了大半天，恍然而又咬牙切齿：“所以，就是你拐走了魇女？把面罩取下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帅！” 古手川神见面色一沉，他是靠脸吃饭的吗？他是靠实力的好吧？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暴跳如雷的灾祸，周围环境忽变。 等黄沙漫天，血雾弥散的古战场出现在四周后，他轻声道：“现在，该你接招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另一半礼物（一） 雨夜里，石川康弘看着一人一妖怪忽然消失不见的空地，噌的就站了起来，脑袋来回摇的像拨浪鼓，瞪大眼睛四下找着。 消失了？ 他大步跑到了刚才交手的地方，更加茫然四顾。 那么大个人，和那么那么大个妖怪，这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 【四方无常】的古战场里，正为昔日手下的背刺感到气急败坏，陷入了狂怒中的灾祸一瞬间就受到了束缚，压抑与胸闷袭遍全身，像是被人一把拽住了气管，又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绑了起来。 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他恨不得当场拿刀撕开自己的身体，把心脏露出来呼吸。 古手川神见已经近身，手中的长剑如同奔雷，一剑斜斩，目标很明确——斩灾祸脊背上还剩的那只手。 那只手太高了一剑把他的脑壳削掉。 灾祸瞬间抬手，两把太刀交叉，架住了长剑。 尽管虚弱了一些，但并不至于让他失去动弹的能力，高大的身躯和三条手臂依旧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灾祸的第三条手臂已经高高举起，狠狠向着斜下方刺去。 古手川神见手里没有第二把剑，只能收剑撤步，顺便抵挡着灾祸三把太刀瞬间狂风骤雨的攻势。 一时之间，仿佛回到了他第一次和【野武士】交手时候的场景，只是现在的处境换了过来，灾祸就像当时的他，他就像当时挨揍的野武士。 奶奶的，这怎么能行？我都开大了啊！ 古手川神见一百个不服，当真是像极了当初的野武士。 不过不等他有所动作，一股冷气就从尾椎骨直窜脑门儿。 只见灾祸一脸的狰狞，浑身沸腾着血色的雾气。 无数刀光犹若漫天的樱花，化成大网，朝着古手川神见当头落下。 “极意·乱樱！” “樱花瓣”化作道道流光，像是自天而降的洪流，轰然落下。 古战场的地面不断震颤着。 被笼罩在中间的古手川神见豁然抬头，有清光自他眼瞳深处亮起，长剑上的清光一瞬间化成火焰，汹汹燃烧。 地上黄沙倒卷而起，和漫天刀光撞在了一起。 “死！”灾祸脸上愈发狰狞扭曲，三把太刀快的只剩下道道残影。 “这里是我的地盘！” 周身真气外显，如同缭绕着青色火焰的古手川神见，脸上还罩着半块面甲，他斩尽了漫天刀光，在灾祸狰狞又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将手里同样缭绕着青色火焰的长剑以一种比先前还要快上近一倍的速度前刺。 真正的音爆声响起。 头皮发麻的灾祸咬牙，下意识架起两把太刀，拼命挡下了这一往无前的绝命之剑。 灾祸心中一稳，但就在这时，他眼前的视线忽然恍惚了一下，刚才死命挡下的那一剑仿佛是一个错觉。 “是魇梦！”他猛地惊醒，继而暴怒。 剑光自他身后亮起，脊背上剩下的那条粗壮手臂被斩下，高高抛上天空，鲜血洒落一地。 仿佛深入灵魂的灼痛再一次让灾祸痛不欲生。 他踉跄几步，口中愤怒大吼：“魇梦！你竟然有魇梦！” 古手川神见面无表情，刚刚斩下第二条臂膀的长剑回落，在灾祸后胸口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灾祸身体踉跄不止，他手拄太刀，鼻翼中喷出白色热气，愤怒的目光更为择人欲噬。 古手川神见带着剑，一步步往前走去。 灾祸怒吼着站了起来，他们再次战成一团。 只不过连断两臂，又在【四方无常】与【魇梦】的双重影响下，灾祸的招式已经是出现了变形。 剑与刀又碰撞了近百次时，灾祸的右手齐腕而断，很快，他就又失去了最后的左手臂。 古手川神见强行提起最后一口真气，在【无常】领域维持不住之前，一剑刺入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灾祸喉中，将他头颅斩下。 当灾祸三米高的无头身躯轰然倒下，他心海里浮现出了数颗硕大明亮的光团时，四周的【无常】领域瞬间破碎开来。 古手川神见勉强站着，体内近乎枯竭的真气空虚感和脑袋嗡嗡要裂开一般的抽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呕！”他趴在地上死命干呕，就连瞳孔都有些不聚焦了。 “古手川？是你吗？古手川！”惊喜的叫声从稍远处传来。 古手川神见抬眼看去，模糊的视线里，一个人影从草地里爬了起来，朝他这边跑着，哦，是石川康弘。 后者大步跑到他跟前，用力扶着他站起来，上下看看，关心道：“不要紧吧？” “水！”古手川神见用冒火的嗓音吐出一字。 “水水水……”石川康弘不住点头，四下看看，把他又放回地上，朝远处的自动贩售机跑去，等跑到跟前后，他低头在身上摸钱包，可摸半天摸不到，最后直接是抬起了手里的枪，将玻璃门打了个粉碎。 他抱着十几瓶水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掉。 略微恢复了点儿精神的古手川神见很是无语。 不过现在倒也顾不了那么多，喝到水要紧。 石川康弘跑到他跟前，把怀里仅剩的几瓶水全部放在地上，拧开瓶盖，递到他嘴边。 古手川神见仰着头，咕咚咕咚连喝三瓶，才感觉好受了些。 他舒口气，坐在地上休息。 一旁的石川康弘也长长松了口气，刚才幸亏没跑，多等了一会儿。 这才有闲心来回的找寻，一脸警惕的道：“灾祸呢？逃走了？刚才你们怎么忽然都消失了？” “灾祸？”古手川神见下意识往地上找了圈儿，却冷不丁发现，别说灾祸的尸体，就连鲜血都没有多少。 他愕然无比。 诶？灾祸呢！那么大一坨尸体，怎么没影了？ 难道没死？ 他强行静心，但这种事越急越慢，直到终于凝聚了一丝念头后，赶紧下沉到心底。 几个硕大明亮的光团还静静地飘浮着。 灾祸死了…… 他放松了下来，差点没被吓死。 但旋即就又皱起了眉毛，既然死了的话，那为什么尸体不见了？难道给留在了【无常】领域里？ 还真是奇怪了，以前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他有心想召出来看看。 可现在体力和精神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是叹口气，把脸上半块面具取下来，丢给石川：“找个地方，我得好好吃一顿。” 石川康弘不住点头，先不管灾祸在哪，先离开这儿再说。 第一百六十七章另一半的礼物（二） 一间位于港区的独栋高档公寓里，古手川神见坐在餐桌前正大快朵颐着。 现在外面仍是风声鹤唳的高压状态。 考虑到下馆子有可能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石川康弘索性带着古手川神见回了他位于港区的房子。 “果然是个狗大户……”古手川神见看到房子的第一眼，心里就给出了一句相当中肯的评价。 腰里系着围裙的石川康弘出了厨房，手里端着只刚出炉的酥皮烤鸡。 这鸡外表焦黄，正冒着香喷喷的热气。 古手川神见咕咚咽下嘴里的食物，拿起叉子，撕开面饼和里面的鸡肉，吹了吹气，放进嘴里。 汁水充足、口感嫩滑的鸡肉混合着饼的酥脆焦香，好吃到他直接把盘子端到了自己跟前。 在对面坐下的石川康弘喝了口啤酒，也很是舒坦的哈了口气。 可再没有比现在更有安全感的时候了啊！ 至少是此时此刻，不用担心被邪灵会惦记，也不用害怕会被袭击。 简直就是梦想的安全感啊！ 他隔空举了举手里的啤酒瓶，又喝了口。 要是古手川今晚能住下来，那就更好不过了，他一定能睡个特别安稳的好觉。 古手川神见还在埋头吃东西，他是真没想到，原来石川康弘的料理手艺这么好。 明明是个脸色沧桑的中年大叔，却为何如此的内秀？还真是简直了！ 十多分钟后，他丢下一盘的鸡骨头，感受着腹内的温热，和经脉内渐渐恢复的真气，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嗝，带着淡淡的满足。 总算是舒服点儿了。 一直等着的石川康弘不由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倾，一脸关切：“怎么样，吃饱了吗？” “勉强半饱吧……”古手川神见揉了揉肚子：“今天虽然消耗太大，但不宜猛吃，会对身体不好。” 这才半饱？石川康弘下意识低头，看着这一大桌子的空盘子空碟子和大大的空电饭煲…… 看着看着，他忽然明悟了。 哦，难怪古手川这么爱钱。 有个这么好的胃口，要是不努力赚钱的话，分分钟就得给饿死吧？ 不不不，要是他没钱吃饭的话，说不定直接就走上歪路了吧？甚至很有可能变成比邪灵会大头目还可怕的恐怖分子，到那时候，一定会是人类的灾难…… 想到这一点，石川康弘顿时就沉默了下来，思索着要不要去给上级打份报告，为古手川神见申请一份每月特殊保障什么的，哪怕不多，也至少得让人吃上饱饭不是？让他充分感受到人类社会的温暖和关怀…… 他抱着手，不住点头。 这项企划，非常的有必要！ 古手川神见喝了杯水。 吃好了，也该谈正事了。 “灾祸死了。”他十分确定的说着。 “啊？什么祸死了？” 古手川神见接着喝水。 对面的石川康弘茫然了会儿，许久后，才侧着脸，不确定的看着他：“这是饭后的幽默冷笑话吧？” 大家连尸体都没见着，你就说死了？谁信呀？ 古手川神见也知道这一点，略微沉吟了下道：“等会儿我看看能不能把他的尸体给找回来。” 【无常】领域好像又发生了什么变化，上次杀五目鼠的时候是鲜血，这次又是灾祸的尸体……相当怪里怪气的。 他现在状态有点差，【无常】领域又是极耗体力的招式。 所以还得稍微休息会儿。 毕竟他也很想知道里面到底怎么了。 石川康弘见他一副“没骗你”的表情，脸色慢慢儿变了，张大了嘴，满眼不可置信，用喉咙挤压出的干涩声音：“真、真死了？” 那可是邪灵会的第一干部，是头三米多高，长了四条胳膊的怪物啊！ 他看一眼腿肚子都会打转的那种！ “死透了！”古手川神见沉吟着：“要是不信，过一会儿应该能见到他的尸体。” 石川康弘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喉咙里“嗬嗬”半天，跟卡了壳似的。 古手川神见站起身，把满是血污的衣服和防护甲都脱了下来，防护甲上都有着浅浅的斩痕，衣服也有着好几条狭长的口子。 倒是得益于岩皮，他这才没受什么伤。 摸着衣服，他有些心疼的嘬了嘬牙花子，不过好在心里也知道，和灾祸这样的人厮杀，没受伤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不可能奢望一点损失也没有。 他把衣服放到了地上，已经不能穿回去了。 他又摸了摸防护甲，咂咂嘴，眼神有点火热。 这真的是好东西！ 穿上这么一身甲，安全上至少能提升个30％。 “石川桑，甲和剑我都给你放这里了，灾祸已经死了，咱们的委托也算是结束了。”古手川神见说了句。 石川康弘起身走到他跟前，看着地上的甲、剑和衣服，还是忍不住问道：“他真的死了吗？” “真的死了！” 石川康弘眼前瞬间有些恍惚，他下意识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这一刻，真像是做梦一般的不真实。 “石川桑，这衣服好像坏的不能穿了。” “没事，我回头再给你拿两件……” “石川桑，防护甲损伤了好多，应该不用赔吧？” “没事没事，就算全坏了也不打紧，毕竟是灾祸啊！” “诶？可以全坏吗？” “……”石川康弘回过了神，拧着眉毛：“这样，咱们两个换换……你穿我那身，我穿这个回去，也比较好解释……” 古手川神见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并且不再提先前那句小弟的费用了。 一套防护甲足够了！ “那这把剑能坏吗？”他试探的问了句。 石川康弘头疼道：“这个真不行，要是剑甲都坏了，那你不就是死了吗？而且这把剑是真的珍贵，我真没那个胆子……” “也是噢……”古手川神见失望，那看来只能等下次让剑坏了。 这剑真的是好东西，先前那般高强度的交手，都没能在这剑身上留下个豁口什么的。 相当相当的奥利给！ 可惜，特别科的人也都知道这一点。 古手川神见挠了挠头，心里放弃了继续打这柄剑的主意，又确认般道：“灾祸的赏金是多少来着？” “差不多三亿円的样子……”石川康弘下意识说：“他是关东邪灵会的第一干部，恶贯满盈，实力恐怖，平常躲得又很严实……” “三亿円？”古手川神见精神一振：“那买得起这样的房子吗？” “嘛，倒是也差不多，但地段上可能会稍微差一点儿。”石川康弘思索着道。 “三亿只能买个地段儿上差的？”古手川神见听的一愣一愣的：“石川桑，原来你这么有钱吗？” “不不不……”石川康弘摇头：“主要是我家老爷子有钱，跟我没什么关系……嗯，不过也只是普通的有钱而已，一辈子除了钱以外，也没什么别的出息，所以他才卯足劲儿让我进特别科……” “……” 第一百六十八章另一半的礼物（三） 黄沙漫天，血雾弥散的【无常】领域里，手里拎着长剑的古手川神见行走在其中，四处打量着。 似乎范围又大了一点儿，头顶的光亮也又暗了些，跟有风似的，黄沙血雾一阵一阵的，但奇怪的是，他的视线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甚至身体和头脑的轻灵感比以前更强了。 尽管只是暂时的，但他依旧能很明显的感受出来。 “难道以前只是个雏形？现在是在一点点完善中吗？” 古手川神见拿捏不太准，不过倒是越来越有【无常】的意思了。 等到下个幸运儿被拉进来，兴许连他人在哪儿都找不到了吧？ 他走到先前和灾祸交手的地方，果然看到了灾祸的尸体。 尸体上蒙着一层血色的沙子，像是被鲜血浸染了，又像是这血色的沙子自行找上了灾祸的尸体……怪里怪气的。 他蹲下身子，打量一会儿，捏起几粒沙子揉搓了几下，似乎除了颜色外，其他地方和普通的沙子也没什么两样。 “是我想多了？”他嘀咕一声，随手一丢，在地上找了找，找到了先前灾祸用的四把太刀，把它们一一插在地上，来回看了看。 这些太刀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打造的，仍旧是寒光逼人，一看就是好刀。 “回头可以拿千子刀铺去，把这些融了铸成剑……”他这么想着，找了个地方，把四把刀埋了起来，回身去找到了灾祸的脑袋，一把拎在手里，解除了【无常】领域。 尸体太大，不太好搬运，就暂时留在里面吧，只拎个脑袋出去就够了。 无人的地下停车场出口，石川康弘背着手来回踱步，时不时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一眼。 古手川神见出来了，手里拎着颗大脑袋，见到他后，还拎起来挥了挥：“看，没骗你吧？” 石川康弘的心肝儿跟着左右摇晃的脑袋来回摇摆着，口干舌燥，头花眼晕，又有些反胃，然后一弯腰，忍不住就吐起了彩虹来。 说不上是恐惧还是激动，反正看到这颗大脑袋的第一眼就引起了生理上的不适。 古手川神见诧异看着他。 不就是个脑袋吗？ 要是普通人也就算了，你一个特别科专员，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他把手里的脑袋递过去，叮嘱道：“给，可收好了啊！要是丢了的话，我也不多要，你把房子赔给我就行了。” “不不不，你拿着你拿着，等到了特别科再给我……”石川康弘连忙摆手，扶着墙站起身，两腿打着摆子，坐上了车。 古手川神见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把血液已经干涸的脑袋往脚下一踩，顺便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 石川康弘目不斜视，默默踩油门，车子一溜烟儿往特别科开去。 这次倒不是他求着古手川一起回去，当然如果古手川想先回家的话，他大概还是会求一求的，但这次不用，因为古手川借的自行车还停在特别科门口，他得骑回去。 今晚大半个东京都在戒严中，所以道路畅通，他们很顺利来到了文京特别科分科的最外围，古手川神见下了车，和他摆摆手，骑着自行车走了。 车里，石川康弘目送他离开后，轻吸口气，努力不去看副驾驶座位下面，一打方向盘，直直开进了特别科里。 跟一个脑袋共处一车……可真的是太恐怖了。 …… 等石川康弘回去后，特别科会发生什么事，已经走远的古手川神见不得而知，他也不太感兴趣，唯一在意的，就是别让他上新闻，同时赏金能快点儿打过来就行，省得他老惦记，夜不能寐。 骑着车子回到了学校的女子公寓，他还了车，然后站在门口想了想，给白川胡桃打去了电话。 等电话通了后，他没等那边出声，先开口道：“我要回家了，一起回去吗？” “啊？撂挑子不干了？”白川胡桃的声音里带着些惊愕。 “一会儿特别科会派几个女专员过来，到时候就用不着咱们了。”古手川神见打着哈欠，他现在实在没精力值班，困得不能行，只想回去搂着，不是、是只想回去睡觉。 他话音刚落，电话里面传来了一旁白川望接电话的声音。 “藤原老师？” …… 几分钟后，白川姐弟一头雾水走了出来，等看到只穿着白色短袖衬衣的古手川神后，两人又是愣了愣，一脸疑惑，异口同声开口：“你衣服呢/你剑呢？” “衣服坏了，剑只是别人借给我用的，也已经还回去了。”古手川神见叹了口气，背着书包往前走。 石川康弘说过两天把新的衣服和防护甲一并送过来，至于剑的话就别想了，这个他真的没胆子私自扣下。 回去的路上，白川胡桃背着小手，斜着脸颊道：“刚才藤原老师打电话了，说咱们的委托到今天就结束了，特别科那边的麻烦好像解决了一些，能腾出人手过来值班。” 藤原老师这么快就知道了？古手川神见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老师还说了，如果今晚太累的话，明天可以留在家里休息一天，课时出勤什么的不用担心。”白川胡桃接着说，漂亮的眼眸中透着些狐疑：“我总觉得这话像是让我们转告给你的……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打工人，还能干什么去？”古手川神见摇了摇头，指着裤子上的血污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白川胡桃低头打量，一脸震惊：“你和人交手了？” “嘛，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具体呢？” “具体的不能说，干赏金猎人这一行，保密可是最基本的素养啊！” “这一票赚了多少钱？”白川望忽然问了句。 “多少？一开始我以为很多，但后来发现其实并没有太多……也就十多个爽。” 古手川神见叹一口气，房子真贵，今天老命都拼上了，也买不起个地段好的。 “什么是十多个爽？” “那是一个特殊的单位，以万计。” “才十多万吗？”白川望顿时就没兴趣问了。 看样子顶多也就个难度二的小任务。 只有白川胡桃眨了眨眼睛，带着疑惑。 要真是十几万，怎么可能连衣服都给扯坏了？ 难道那是一个大胸妖怪？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另一半的礼物（完） 深夜接近零点，古手川神见轻手轻脚地进了家门，屋子里黑漆漆一片，他把鞋袜一脱，放到鞋柜里，直接光着脚去了浴室，把身上的衣服丢进洗衣桶，拧开淋浴，开始冲澡。 热水洒下，顺着发梢流淌，他抹了把脸，挤出洗发露，低着头揉搓几分钟，用水一冲，清爽了，身上的血腥味儿也消了去。 等冲过澡后，擦干了身体，他裹着浴巾出去了。 今天太困了，强行打坐静不下来心，不可取，所以还是要睡觉，睡醒后再打坐。 卧室里没有三日月的身影。 他换上睡衣，往床上一趟，裹好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抹浅浅的温热感自嘴唇上传来。 古手川神见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到了站在床前的三日月晴空。 少女束着双手，平静看着他：“早上好，已经七点了呢。” 他揉着睡得一团蓬乱的头发，打着哈欠道：“都七点了？” 第一次赖床竟然不是给了三日月，而是给灾祸了？岂可修！ “嗯，有佳已经都回去了。” “她平常不赖床吗？” “今天轮到她干活儿了，回去帮忙做红豆大福。” “原来这姐弟俩也是轮班制的啊。” 古手川神见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感觉还有一丝丝的困顿，不由又躺了回去，梦呓一般道：“藤原老师说今天可以在家里休息一天，我再睡会儿好了。” 三日月晴空转身坐到了床边，侧头看着他，伸出一只小手，帮他按了按太阳穴：“昨晚很辛苦吗？” 提起昨晚，古手川神见的精神一振，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 他微微用力，把少女拽了过来，压在身下，枕着右手臂，在少女发火之前抢先开口：“昨晚上……” 正往下压眉毛的少女暂停了生气，侧耳听着。 “昨晚上，我碰到了一个叫灾祸的x小妖怪，随手宰了。”他轻描淡写的说着。 三日月晴空看着他，有些茫然：“然后呢？” 大小伙子也是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他好像还没和三日月说过灾祸的事。 这就有一点点的尴尬了。 “它算是那另一半的礼物。” “另一半？” “三年前的北区事件，五目鼠是凶手，他是主谋。” 三日月晴空呼吸一紧，小手用力抓住了他的睡衣下面的后腰软肉上。 古手川神见脸皮微抽，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三日月晴空松开了手，拿他的睡衣在脸上蹭了蹭，深吸口气，揪着他的领口，定定的看着他眼眸。 古手川神见总感觉现在不是下嘴啃小白菜的最佳时候。 “除了我自己，我没有别的可以回报你。” “我不是为了这种想法才去做的！”古手川神见挣扎着：“我是馋你，可这件事上，更多的是我擅自决定做的，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和晴空关系不大。” 一双小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不让他起来，少女奇怪看着他：“这重要吗？” 古手川神见用力点点头。 这关乎他的人格品德，相当重要。 三日月晴空沉思片刻，抿了下嘴唇：“那我馋你……” “啊？” 她话音一顿，接着开口：“你真的做好和我这样的人过一辈子的打算了吗？真的真的不会后悔？不用急着回答，你还有二十三个月零一天的时间考虑。” 古手川神见一懵，愣愣看着她：“原来你说的两年，其实是给我考虑的时间？” “感情从来不是一方一厢情愿的事，不是吗？” “那我十分的愿意和你一起过到下辈子！” 少女认真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开口：“我爱上了你两次，古手川。” 古手川神见有些受宠若惊，很不要脸的谦虚道：“我这个人也没那么好……不过什么时候的事呀？” “从前、和现在。” 大小伙子被撩的眼睛里都开始转蚊香圈儿了。 浑身飘飘乎的找不着北在哪。 三日月晴空眼眸中有着一丝迷茫：“但是我还小，很多事还不懂，不清楚这样子到底是对还是错……将来有一天，我大概会原谅你两次。” “不小了吧？已经握不住了……”他下意识接了句话，把气氛破坏的一干二净。 少女又竖眉了，但旋即又缓缓平和，轻声道：“待会儿，一起去把爸爸妈妈接过来，可以吗？” 古手川神见止不住点头，接着问：“为什么要原谅我两次？我会犯错吗？” “有多少夫妇的感情能一直好如初见呢？古手川。” “夫、夫妇？” “你不是和我求过婚吗？已经不作数了？” “我我我没准备戒指，现在去去去买一枚！” “戒指什么的根本无所谓！” “我答应了……” 古手川神见傻愣愣看着她，咕咚咽口口水，眼睛晕乎乎的。 这、这就有老婆了？哇……我终于要成神了吗？ 少女翘起嘴角：“等高中毕业后，古手川就再像我求一次婚好了，那时候，我们就能当合法夫妇了。” 听到这句话，古手川神见找回了魂儿，喃喃道：“这不还是两年吗？” “因为妈妈说过，将来要是让男生太轻易就得手了的话，会不懂得珍惜……所以，可以吗？我们一起等到高中毕业。”少女的眼眸始终看着他，用一种征求和商量的语气。 看着这样紧张又带着一丝恳求的少女，古手川神见哪还不明白，这是她把妈妈当初的话当成了遗命来遵守。 他哪还有拒绝的道理？于是不住点头，重复着道：“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种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咱们还小呢，两年后刚刚好呢！到时候，咱们说不定能一起带着娃去读大学，你抱着孩子，我抱着你们……” 三日月晴空嘴巴一抿，嘴角顿时笑出了酒窝，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眨眨眼睛：“那、那你还在等什么？” “什么什么？” “我是说，你为什么还不吻我。” 古手川神见深吸口气，一点点俯身。 少女微微扬起下巴，闭上了眼眸，樱色的嘴唇微微张着，密长睫毛不住颤着。 但这时候，就在唇与唇将要触碰到的时候，古手川神见忽然嗅了嗅鼻子，疑惑道：“怎么有一股焦味儿？” 三日月晴空茫然了会儿，脸色不由一变：“糟糕！早餐！” 第一百七十章【通臂】和【乱樱】 早上因为太过忘乎所以，导致家里差点起了场火灾，这木制的房子，在干燥的春天里那真是一点就着。 幸好，古手川神见有个甚至比狗都灵敏的鼻子，也差不多稍微有点习惯了三日月软软的嘴唇，不然刚才真要脑子一热一嘴亲了下去，沉浸其中，不可自拔，乐不思蜀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 他们去收拾了厨房，最后都弄了一身烟糊味儿。 整个锅子也被烧的黑乎乎的，三日月怎么洗也洗不掉，换了古手川来，他大力出奇迹，用清洁球硬生生刮了一层铁下来。 等收拾个差不多后，两人也都感到饿了，各自去屋子里换身常服，一起出门去商业街吃早饭。 今天不去学校。 这个时候，街上已经有了许多穿着西服或ol裙、步子匆匆的打工人，手里要么拎着咖啡面包，要么是小笼包。 这段时间，东京的工作时间也跟着调整了许多，打工人们都能按时按点下班了，傍晚六点就能回家，或者是把工作一起带回家，也或者是隔天提早到公司完成。 根据公司的不同，所选择的模式也各有不同。 毕竟不加班肯定是不行的，老板不会愿意，于是打工人们就变相多了个早班。 这种事在现在也并不算罕见，打工人们也都挺乐意接受，反正不管是不是要起早，起码安全不是？ 于是商业街里的早餐店也就都应运而生了，尤其是小笼包加豆浆，非常的受欢迎。 所以没有什么传不传统的问题，有的只是有没有市场，一旦有市场，那就有买卖。 三日月本想去大白猫的咖啡店，毕竟快两个星期没见过了，也挺想念的。 但大白猫显然不是早起的类型，店门根本没开。 最后古手川神见找了个中华料理店，一进门先点了三十笼小笼包，五大碗正宗的牛肉拉面，其他小吃若干。 其他也在吃早餐的人下意识抬头，似乎想看看是哪路神仙。 古手川神见也不怕给他们看，就算吃的多一点儿怎么了？又没花你家钱！也没吃你家米！ 三日月晴空面色淡定，牵在一起的小手根本没松开，甚至还小鸟依人的靠着古手川，给足了面子。 于是一片惊诧的目光很快变成了嫉妒。 吃过早饭后，两人也没有回家，直接马不停蹄去了北区，把骨灰坛搬了回来。 新的神龛古手川神见早就准备好了。 虽然他本来想帮着买块墓地的，但对三日月来说，也许能常常见到心里会比较好受一点。 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三日月晴空也带了些其他的衣服回去，一点点的往那边搬东西。 这里的房子租期还有一段时间，退也不好退，所以z索性放着不管了，这样也好，不用赶趟。 …… “当~”小铜钵发出一声很清脆的震响。 三日月晴空双手合在一起，闭眼默默祈祷。 古手川神见站在她身旁，思索着供奉用的鲜花多少天换一次比较好。 等和搬到了“新房子”的父母好好的打过招呼后，他们一起去了盥洗室，洗去路上来回奔波的风尘，又拥抱在一起，进行早上未完成之事。 这次，没有烧糊的锅子，也没有火灾的隐患。 古手川神见毫无顾忌，对迎合的少女索取着，由樱唇向下，再向下…… 这次，他真实又清晰地感受到了小小的樱桃，而且没有被踢下床，内心的理智险些就被破了防。 “古手川君，要负责哦……绝对！”微微颤抖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 好了，这回念多少遍清静经静心咒都不管用了。 他俯身，神圣的亲吻。 （……其实什么都没有） 今天的两个人差一点完成成神仪式，如果不是少女来了例假的话。 盘膝坐在二楼的古手川神见一脸怅然若失，但又带着回味，不自觉的伸出手，往上托了托。 即便是简单的幸福，也是沉甸甸的感觉。 楼下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响起，他耳朵一动，侧耳听了会儿，下意识想起身去看看，但此时心态不对，下去后很可能会化身成狼了，所以现在还是静静比较好。 他吐口气，调整呼吸，驱逐杂念，一点点沉淀心神，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心海上。 青、白、乳白、赤红，暗金五颗光球依旧静静悬浮着。 古手川神见一点点睁大了眼睛。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同时有“天赋”和“极意”出现的情况。 “灾祸的天赋是什么？”他念头一动，先碎了最期待的光球。 古朴大字很快浮现：【天赋·通臂】 “通臂？这是什么？”他愣了愣神，有些茫然。 他现在什么特别的感觉都没有。 思索了一阵儿，毫无头绪的他摇了摇头，暂时压下念头，继续碎第二个光球。 【极意·乱樱】 古手川神见眼瞳微亮，一道道特别的感悟瞬间浮上心头。 这一招他见过，非常的强！ 要不是他燃烧了真气，还有提前斩了灾祸一只手臂，而且还是在【无常】领域里，不然还真不一定扛得住！ “这样子一来，我也有杀招了啊！”他心中激动难耐。 虽然他剑法精妙，杀伤力高，但这么些天下来，他还是感觉缺少了一锤定音的手段。 而现在！由灾祸这位老铁给他补上了！ “一会儿一定要找个地方试一试！”他强行按耐住冲动，【无常】领域里算是最合适的试手地，但现在不行，会把三日月牵扯进来。 按耐住冲动后，他又激动了会儿，然后才又想起一件事来。 灾祸用的是双手、不，算是四手刀！ 可他只有一柄剑……这要是施展出来，威力会不会比原版差许多？ 他皱着眉，思绪又下意识跑回了刚才的那个天赋【通臂】上。 “这个玩意儿，难道和‘乱樱’也有关系？嗯……也许过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把目光放到了身前的架子上，上面横陈着三把带鞘长剑。 乳白色的光团不出意料，是灾祸的精魄，比魇女的精魄要大上足足半圈儿。 青色的光团是经验，但灾祸更强的显然是剑术。 【功：三十九】 最后一个浅白色的光团是剑术，灾祸的剑术造诣相当高，带来的经验既在意料之内，却又超乎想象的丰富。 【剑：三十六】 一口气由【二十五】提升到了【三十六】！ 无数刀光剑影自他眼眸中闪过，这一刻，古手川神见心里甚至有了一种能上天砍爆一切的错觉。 第一百七十一章哆什么咪？ 【无常】领域内，昏暗的天色下骤然爆出一阵亮光，剑影交错，犹若漫天樱花雨，化作流光，自九天上轰落在地。 古战场的地面上震颤不断，吹散一片黄沙，留下了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斩痕。 双手持剑的古手川神见回味琢磨着。 左右手臂在协调性上更好了，真正做到了如臂指使，也许这就是【通臂】带来的效果吧？ 而且…… 他将剑先插在地上，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臂膀，抬手往背上摸了摸，脊背上一直有两处热热的地方。 他刚才用“乱樱”时，背后闪过两条手臂的虚影。 当时他就惊恐了，生怕也变成个四条手臂的怪物。 但好在没有，而且也只有在“乱樱”出现时，才会有手臂的虚影出现。 “兴许真正的‘乱樱’必须是四条手臂才能真正施展的出来？那看来‘通臂’的作用不光是只协调这左右两条手臂了……”他这么一琢磨，回想着先前施展了两遍的“乱樱”，倒是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总觉得没有原版的威力大——灾祸有四条手臂，他只有两条，威力打个折扣也是正常的。 “而且还有点丑！这要是以后用上了这招，四条手臂什么的，会吓坏小朋友的吧？而且真的丑啊！”古手川神见不住摇头，拧着眉毛想了想，眼神忽然一动：“咦？我如果开着魇梦的话，能不能给自己捏两个分身出来？像搓丸子那样……虽然招式丑，可我帅啊！只要能掩藏住手臂……” 他掐着腰，身子后仰，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天才主意。 不过这个时候，淡淡的虚弱感浮上心头，他心念一动，拔出长剑，解开了领域，回到现实中。 毕竟两大极意全开，再加上魇梦的负担，还真是有一些吃不消。 “在功力更进一步之前，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还是单独使用极意招式……”他晃了晃有点发晕的脑袋，这还是功力到了【39】，不然两种极意兴许根本无法同时用出来。 把剑归鞘，他拎在手里，迈步穿过竹林。 现在是周四的下午，他一个人在除灵社后面的竹林里试招。 今天吃过午饭后，他和三日月一起来了学校上课。 下午的课他可以不上，但不能扯三日月的腿。 少女没读补习班，就能考个学校一位，肯定是下了更多苦功夫。 而东京依旧在戒严中，下午还是只有一节课，这种上课模式，至少在黄金周来之前是不会结束了。 而他们班周四下午也没什么正课，所以他索性溜了出来，趁着这里这边没人的时候熟悉新的招式。 回到空无一人的社团活动室，他枕着手，仰躺在门口的木地板上，看着天空上的乌云。 这地方因为有小神官做打扫，倒是一直都干干净净的，社团里能有这么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在，倒也挺好。 他眯上眼睛，细风吹动着发梢，体内的真气自行运转，带着淡淡暖意，让人有一点想困觉。 轻巧的脚步声从稍远处传入他耳朵里，一声稍微无语的声音响起：“果然在这里。” 古手川神见没睁眼，发出了嗯的鼻音。 小鸟游花舞手压着裙角，坐在他身边，微微侧头，有些疑惑：“你不喜欢我妈妈的课吗？” 今天下午是千子老师的音乐课。 “没有没有，我很喜欢千子老师的音乐课，只是偶尔也想偷个懒……”古手川神见伸个懒腰：“反正藤原老师说了，今天可以自由的活动。” “那为什么老师会说这么离谱的话？” “也许老师比较善解人意……不说这个了，你怎么过来了？” “我又用不着练习校歌，然后就想着我们也该上音乐课了，就过来找你了啊。”小鸟游花舞随口答着，不过看她这模样也不像是为了教音乐来的，她不经意问道：“什么时候回长野？” “后天早上的七点。” “一个人吗？” “不然呢？我又不认识别的长野在这边读书的孩子，就算认识也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去的理由……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晴空呢？” “她的脚伤已经好了，黄金周要继续去咖啡店打工。” “现在放心她一个人走夜路了？” “反正离家也没多远，这段时间有佳也会和她一起住，也没什么需要太担心的。” 邪灵会的人，连带着北海道那边也都已经死个七七八八的了，所以这方面倒不用多担心，如果实在不行，他还能去拜托一下石川康弘和大白猫。 如果还是不行，那他就连夜赶回来，看看到底谁在捣鬼，找出来后分分钟砍成个一百段！ 不信治不了了还。 小鸟游花舞不说话了，整个人往上挪了挪，学着他的样子，也平坦的躺了下来。 兴许觉得不太舒服，她又坐起身，脱下鞋子，走进了社团内，在门里面蜷缩起长腿，慢慢俯身趴在了地板上，用双手撑着下巴。 古手川神见仰头看了眼，有点无语：“喂，你走光了。” “哦……”小鸟游花舞满不在乎的往后面捋了捋裙子。 他无奈道：“好歹是个女孩子，多少也该注意点儿，走光了吃亏的可是你自己哦！” “没关系，反正这里又没有别人。”少女一悠一悠晃着光滑纤细的小腿。 “我啊！姑且我也是个男生好不好？” “啊咧？古手川对我有那种感觉吗？你不是只喜欢大欧派的女生吗？”小鸟游花舞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眸，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调侃。 古手川神见斜眼看着她，抬起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好疼！” 小鸟游花舞张牙舞爪扑了过来，和他扭打成一团。 混乱中，古手川神见感觉到脸颊上凉了下。 他愣了愣，一伸手把她举了起来。 小鸟游花舞嘟着小嘴，脸颊上泛着粉霞，眉毛下压着，腮边依旧气鼓鼓的。 “放我下来！”她凶巴巴说着。 “放下你可以，但刚才你是不是吃我豆腐了？” “哈！哈！哈！古手川有时候也好自恋呢！” 对于这个有“前科”的少女，古手川神见一百个不相信。 “真的没有？” “才、才没有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 胡桃来了 “嗯，不错，又长高了些呢！阿姨都快摸不到你头顶了！看来有好好的吃饭！了不起！不过是不是稍微瘦了一点儿？但是安全就好，最近东京可乱了……”秋叶阿姨拉着古手川神见来回转着圈打量，越看越高兴。 前几天东京一下子戒严，可担心死她了。 古手川神见配合着弯腰低头，让秋叶阿姨能揉到头发，嘴里也不住道：“东京那边贵马叔一家很照顾我，三天两头送点心过来，我不可能瘦的，肯定还吃胖了不少。” “胡说，胖了还是瘦了我能看不出来吗？”秋叶阿姨有些不高兴，数落道：“真要和你健二叔学坏了。” 旁边的健二叔正在给白川姐弟分享平常里喝茶的心得。 古手川神见很想说他没说谎，可秋叶阿姨明显是“我不听”的状态，只能接话：“这跟健二叔有什么关系？他惹您生气了？” 秋叶阿姨正等着这个呢，果然还是和小见说话舒服，不像那个木头，一百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 她掐着腰，气呼呼道：“天天说东京这安全，那安全的，可就这一个月，闹出了多少事件？什么邪灵会，食尸鬼，一个比一个吓人！他竟然还敢把那个叫安全！” 两个“不速之客”下意识点头，一脸深有同感。 东京一般不出乱子，但一出乱子就绝对不一般，毕竟没点儿能耐，怎么能在东京翻起浪来？ 健二叔闷头灌水，额头隐隐见汗。 古手川神见一听这话，也不禁有些心虚，心里生怕胡桃和白川望这俩家伙刚才跟秋叶阿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心里念头急转，咳了声道：“您放心好了，虽然有些个乱子，但是有更厉害的特别科专员在呢！所以还是挺安全的。” “要不是有那位‘邪灵会克星’在啊，阿姨直接就喊你回来了！”秋叶阿姨面色缓和着道。 古手川神见不住点头。 那边的胡桃歪着头，眨眨眼睛，刚想说些什么，但被他一眼瞪了回去。 秋叶阿姨又拉着他来回看了看，心情又高兴了，快步进了厨房里，要做好吃的。 古手川神见这才有空，几步走到白川姐弟身边，来回看了看，心里明白了为什么健二叔先前非得先回来一趟不可了。 他伸出双手，抓住他们俩肩膀，皮笑肉不笑：“午饭还有一会儿时间，我带你们参观参观村子。” 面色平静的小神官平静道：“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就是送她过来的。” “古手川君，我好歹是客人，轻一点儿……”臭丫头低眉顺眼，说着没脸没皮的话。 古手川神见微微松开了些力道，一把抓起他们两个，往门口走去。 厨房里的秋叶阿姨喊道：“别走太远啊！” “嗯，我知道了！” 三人出了门。 秋叶阿姨拎着菜刀跑了出来，坐在健二叔跟前，一脸八卦：“她就是小见说的那个女孩子吗？可真漂亮啊，又时尚又漂亮，家境也好，咱家小见可真的有福了。” 健二叔瞥了眼她手里的菜刀，微微摇头，淡定的道：“不，她不是小见喜欢的类型。” 秋叶阿姨想了想，不禁有些担忧：“那孩子，不会还在写生活观察日记吧？那种东西要是被同学看到的话，可不得了了。” 健二叔没吭声。 到现在，他都没敢让秋叶知道，小见写日记这习惯，还是他教的。 …… 村子东头，宽广的大河旁，古手川神见板着脸，准备好好听听他们的解释。 难怪他走的时候，俩人连个信息都没发。 一声不吭的跑过来不说，而且还跑到了他前头！ 要是把这份心用在学习上，年级一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白川望平静看着大河里的滔滔流水，反正他是受到裹挟才来的。 旁边的白川胡桃低眉顺眼，一副小媳妇模样。 “我们就是放假了闲着无聊，随便走走，结果一个不留神就到了长野，又好巧不巧的，遇到了你家的叔叔。” “这么说，前些天问我家在哪也是好巧不巧的随便问问？”古手川神见哼哼着。 他又不傻，况且这种话他熟——不就是平常和三日月说的吗？ 一不小心在客厅里迷路了，迷路到了她的卧室（不能说，整段划掉）。 白川胡桃声音一滞，低着头凑到他身边，拿肩膀撞了撞他：“这次一放假就放了七天，多无聊啊！咱们在一起，没事的时候不是也可以出去组队接一些任务吗？这样还能赚点外快什么的，多好？” “不，我要下田干活儿。”古手川神见耷拉着眼皮子。 “那我和你一起干，下田什么的，难不倒我。”胡桃拍着她鼓起的胸脯道。 古手川神见略有疑惑，虽然有段时间没注意了，不过有这么鼓吗？ 他一时间摸不准，索性先不想，眼中带着警告：“在我家叔叔阿姨面前，绝对不能提任何和除灵有关的事！尤其是我的事，绝对绝对不能说半个字。” 白川胡桃抛了个媚眼：“阿拉啦，我这么乖巧，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见不让说的，绝对不说。” 小见？古手川神见脸色黑了黑，弹了她一个脑瓜崩，转身道：“回去吧，吃过午饭后再带你俩好好转转。” 走在一旁的白川望淡淡开口：“我就不用了，吃过饭后就回去了。” “嗯，你早点回去吧！” 小神官脸色不由一黑。 古手川神见也忍不住侧目，心想这丫头到底是不是亲生姐姐？怎么带弟弟跟带了个工具人似的？ 三人回了古手川神见的家，白川胡桃背着小手，站在院子里左顾右盼的，眼眸里全是新奇。 先前她带着老弟到了后，才发现是跑到古手川前面来了，尴尬的同时，也没好意思到处乱看。 古手川神见带他们进了屋子，排队挨个儿洗手。 “随便坐好了。” 他说了这么一句，迈步进了厨房，去给秋叶阿姨帮忙了。 白川胡桃也有心跟过去，但她没下过厨，去了只能添乱，说不定还会给古手川的家人留下坏印象，这可就糟糕了。 她不敢暴露自己没进行过新娘的修行，毕竟如果一个女孩子连料理都不会做，是会被认为成为不了一个好妻子的，这可不行…… 她悄悄踢了白川望一脚，使着眼神。 白川望微哼一声，不想管。 小姑娘有些生气，比了个三根手指头，然后收回一根，然后，缓缓握成了拳头。 小神官眼皮一跳，扁了扁袖子，起身去厨房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算你狠…… 第一百七十二章黄金周（一） 下午下课后，古手川神见一行七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相互讨论着是不是去做点儿什么好，毕竟才下午两点多，一天的时间还长着呢。 但三日月第一个想到的是古手川卧室的书桌，她现在只想回去学习，然后去咖啡店打工，因为最近戒严的关系，咖啡店现在也只开到傍晚的六点半，所以想早点过去。 虽然、虽然她现在不用为房租水电这些发愁了，可不能事事都依赖古手川，不光是现在，等将来结婚了也是，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妻子，但不仅仅是她身为妻子的身份，同时也是在经济上保持一定自立。 等打工结束以后，两人一起吃晚餐，一起看电视，一起聊今天在学校里的趣事，最后互相说晚安……所以她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 白川胡桃耷拉着个小脑袋，她今天没时间，要和老弟一起回家，接受老爹一周一次的武道修行。 有佳原本倒是有空，只是最近她老弟一直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连早上帮忙干活都出了不少差错，气的她家老爹暴跳如雷，于是她就被抓了壮丁，现在得回去帮忙卖永远卖不完的红豆大福。 而本场空太……本场空太现在魂儿都不知道在哪呢，走路就是凭着一点生存本能，外加古手川神见时不时的拽他一把，哪还有什么心情去玩儿。 大概是想女朋友了吧？古手川神见心想。 他伸手拉着眼镜君，刻意落后了一点距离，和他小声嘀咕：“咱们现在都有空，要不去找你的小笠前辈喝咖啡？” “小笠前辈？”本场空太空洞的眼神里瞬间有了光彩，接着很快又暗淡下去，带着沮丧：“不行的，小笠前辈最近一直有人接送，她根本出不来家门。” “她的父母？” “不，好像是保镖。” “……听上去怎么觉得她不是一般家庭的女生？” “我也不太清楚，虽然她一直说自己是个普通的家庭，但放学后会有女保镖开着那种看上去就很豪华的车来接她，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家孩子的待遇。”本场空太也是很犹豫的说着，似乎有点不知道该相信小笠前辈，还是该相信自己的眼睛。 古手川神见没这个纠结，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眼镜君，那将来要努力赚钱啊！而且再自信一点，你的小笠前辈一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再看看人家，又是女保镖，又是豪车的，家里已经不是那种一般般有钱的程度了吧？ 估计是什么了不得人家里的千金大小姐。 像他们这样的，才是穷人家的孩子，放学后连电车都舍不得坐的。 本场空太张了张嘴巴，又紧紧抿住，默默点头。 看上去没什么斗志，反而是有点儿蔫不拉几的。 “你怕什么？”古手川神见一把搂住他胳膊：“只要她喜欢着你，就说明不嫌弃，说不定也不介意跟着你吃苦呢，但是身为男人啊，要是因为不努力而让自己心爱和心爱着自己的女人跟着受罪，那才是真的很没出息哦！这世界上没有事情是什么不可能的，有志者，事竟成！放手去做就好了！” 本场空太低头想了想，叹口气道：“可我将来要继承家里的和菓子店啊，这辈子估计没什么大的出息了。” “和菓子店怎么了？多好的工作？安稳自在，多少人都求之不得呢！”古手川神见用力拍着他：“眼镜君，可不要先输给自己的妄想了啊！记住，你是个男子汉！就拿出男子汉的勇气来！” “男子汉？”本场空太嘴里重复着这三个字，用力点头，眼神坚毅：“没错，我是男子汉！将来也会是一家之主！我要振作！我要努力！”说完，他面色涨红了一些，像是重新鼓足了干劲儿。 古手川神见老怀欣慰。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眼镜君振作了起来，然后就有点飘了，咧开了嘴角，挠挠头：“古手川，谢谢你这么安慰我，你等我好好攒攒钱，再和小笠前辈一起请你吃饭，对了对了，她还有几个很要好的朋友，都是大欧派女生，又热情大胆……” 前面的空气忽然有些凝固。 “这个就算了！”古手川神见第一时间拒绝，正气凛然道：“我不是那种人，我已经改了！” 说着，他又拽着本场空太落到了更远的后面。 本场空太愣愣的看着他，一脸恍然：“对对对，三日月还在你家呢，阿拉啦，抱歉抱歉，我真是多事了。” 你能明白就好……古手川神见拍拍他肩膀，重新追上了前面的几个人，一直到商业街街口时才各自分开。 古手川神见和三日月晴空进了家门后，各自回了房间，换好常服，又一起去盥洗室洗脸漱口。 少女看了看他，不经意问着：“有个眼镜君这样的朋友一定很好吧？” “嗯，眼镜君人挺不错，是个肯为朋友考虑的人，虽然偶尔也有点不着调，不过没关系，我也会及时的纠正他！避免他走上错路，像什么联谊啊，什么认识大欧派女生啊，我第一个不答应的。” “这还差不多！”少女满意的点头。 眼镜君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她不在意，但古手川必须好好的管着，不能让他跟着学坏了。 洗漱过了，古手川神见把少女圈在怀抱里，俯身伸着嘴做一些羞羞的坏事。 少女靠在墙壁上，发出淡淡的鼻音，两只小手不自觉抓住他的衣襟。 亲吻后，她无力的靠在古手川怀中，眸中泛着水光，夹紧双腿，两侧脸颊娇艳欲滴，微微喘着气。 “这、这种事要…要给我适可而止……” 古手川神见脸颊埋在她的脖颈处，深深嗅了口少女身上的幽香，然后直起腰，用力拍了拍脸颊，用下巴蹭着她的头顶，试着道：“一天只能亲三次吗？” 三日月晴空还抓着他的衣襟，身子紧紧贴着他，嘟着嘴，轻轻一哼：“反正又没有你力气大，不怕被警察先生抓走的话，就随便你好了！” 古手川神见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嘴唇，拉着她的小手，一起出了盥洗室。 “呐，晴空……” “嗯？” “真的不可以把我们的关系和大家说吗？” “还是暂时、暂时保密好了。” “为什么？” “……你自己心里没数吗？笨蛋！轻主人公！” “？？？” 第一百七十三章 黄金周(二) [眼镜君，轻里的主人公是什么梗？] [大概收的是那种长相很帅气，不管受不受欢迎，都会有许多女生喜欢的死现充吧？不用打工，也不用为零花钱和将来的进路发愁，每天只用为接受谁的心意苦恼……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觉得我像轻里的主人公吗？] [那请立刻说出至少五个以上喜欢你的女生的名字！] [五个？你开什么玩笑？哪可能有那么多？] [那你收到过很多的情书吗？] [一、一封也没有。] [你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吗？] [我们村子里没有和我同龄的女生。] [那你有妹妹吗？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亲的干的都没有。] [你看，既没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你，又没有收到别人的告白心意，还没有青梅竹马和义妹，那凭什么说自己是轻主人公？] 古手川神见把手机拿给在整理书桌的少女，理直气壮道：“看，我才不是什么轻主人公呢！” 三日月一阵无语，瞥了眼，微微惊讶了一下：“你没有收到过情书？” “啊？你很希望我收到吗？” “以前管不着，以后嘛，哼哼……不过为什么一封也没有收到过？” “这我怎么知道？反正总不可能有谁闲的慌，一大早去学校里先给我整理整理鞋柜吧？” “阿嚏！” 白川神社里，白川胡桃忽然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眼眸中有些困惑。 “你肯定被谁骂了！”一旁的小老弟带着些幸灾乐祸。 白川胡桃斜了他一眼，手中抓着的小棍子闪电一般抽在他大腿上，板着脸道：“架子散了，重新扎！” 疼的脸皮直抽的白川望瞪了她一眼，重新扎了个马步蹲下。 …… 下午三点，古手川神见出门了，拿着张写好的清单，到商业街里大买了一通。 他要回家五天，所以要把一些食材提前买好填满冰箱，不然三日月一个人的话，肯定又不舍得买蔬菜，怎么将就怎么来。 除了食材，还要买带回家的伴手礼，给建二叔和秋叶阿姨的，还有小千早和千夏的。 千早那小丫头一直很向往东京，所以这次好好让她开开眼界，嗯，家里不缺水果，那多买点儿糖果和甜点带回去。 一个小时后，他拎着四个大袋子回了家。 隔壁二楼窗户处，小鸟游花舞探出半个身子，歪着头问道：“买这么多糖果？” “是带回去的伴手礼。”古手川神见解释了一句，看着她：“小心着点儿，可别掉下来。” “掉下去就掉下去呗，到时候整个人都是你的了，到时候就在心里偷着乐吧。”小鸟游花舞满不在乎的说着。 “那你得先去问千子老师同不同意！”古手川神见挥了挥爪，开门进了玄关里。 “她肯定同意……”小鸟游花舞哼的嘀咕一声，回了房间，坐在书桌前，有些出神的望着下面落地窗内的客厅，樱桃小口微微张合：“笨蛋。” 古手川神见先把买来的食材一样样放进冰箱里，总共三大袋子，两个冰箱倒是刚刚好。 在卧室里学习的三日月扶着门框，有些疑惑：“为什么买这么多食材？” “反正也该补充了嘛！”古手川神见把切成块的牛腿肉放好，看着她，语气里略带一丝调侃：“你要是肯跟我回去的话，倒是也不用买这么多了。” 三日月晴空低下头：“黄金周的时候，店里会比平常更忙，雨宫店长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而且之前又白拿了两周的薪水……” “我就是开个玩笑！”古手川神见赶紧道：“事实上建二叔和秋叶阿姨七月份的时候会过来，本来想着到时候再介绍给你认识的。” 三日月晴空一怔，眼眸一点点睁大：“什么时候？” “七月呀！” “七月……这么突然？”少女顿时手足无措，带着惊慌，在原地来回转了几圈后，转身跑回房间，对着和古手川神见等身高的那个大镜子，一遍遍打量着她自己。 “得买一套新衣服才行，还要去一趟美容院……” “这事儿不着急，还早呢！”跟着进来的古手川神见赶紧拦下拿出钱包就想往外冲的少女，嘴里不住道：“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就好了。” 三日月晴空这才重新冷静了下来，转身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了一个小笔记本，眼睛里一片紧张：“你家叔叔和阿姨喜欢吃什么料理？有不喜欢的食材吗？我擅自住了进来，会不会惹他们生气？还有还有，他们对、对我有没有什么要求？” “别想太多！”古手川神见抬起两只手，把她的脸颊挤成了可爱的包子脸，又捏着往两边拉了拉，安慰道：“建二叔和秋叶阿姨都是特别好相处的人，他们没有不喜欢吃的料理，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就生气，更不会提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的……噗，抱歉，晴空的鬼脸太逗了。” 被伴鬼脸的少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两人打闹了一阵儿，古手川神见迈着轻快的步子，去院子里运气打拳。 现在他的【拳】与【功】和【剑】之间的差距拉开过大。 拳法练的就是对身体和力量的掌控与调动。 这就代表着他现在对劲力的调动和掌控还停留在之前的阶段。 如此空有潜力，却不能转化成实力的话，那就算【功】再高，也没太大的意义。 两个世界的习武时间加起来，几套武当山的拳法他早就是练到了熟的不能再熟，甚至闭着眼就能打出来。 但基础嘛，就像一块块砖一样，方方正正，朴实无华，却又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午后的晴空下，神色坚毅专注的古手川神见，挥洒着热汗，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的练着拳。 二楼窗户，小鸟游花舞探着头看他，眼眸里渐渐泛起了一丝丝的迷茫。 她知道的，知道她自己喜欢古手川。 可要具体说喜欢哪一点的话，兴许是颜值？性格？也兴许是这每天怎么看都看不厌的武道？ 听上去好像很肤浅，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 只是现在的话，她似乎又想通了一些，她更喜欢古手川的地方——是这一个月里，风雨无阻，又能忍受着一遍又一遍重复的枯燥的意志力。 少女用力点头，眼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赞叹。 “这家伙，真的好有魅力！” 她轻吸口气，两只秀气的拳头啪的一握，干劲满满。 “得想办法娶了这个男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在家的第一个晚上…… 晚上七点，吃过了晚饭后，古手川神见怀里抱着被子，跟在秋叶阿姨身后，来回跑着，给俩客人打扫房间，顺便铺床。 白川望说了一晚上“不麻烦，这就走”，结果还是很诚实的住了下来，现在正带着他的式神在村子里闲逛。 健二叔还在院子里欣赏他今天的收获，新的鱼竿用着很顺手，下午一口气钓了六条五斤重的大鱼。 胡桃正在洗澡，她说身上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古手川神见倒是觉得有一点点奇怪，今天没动手也没练功，怎么会出汗呢？ 他跟着秋叶阿姨一起整理好了房间，倒是都在二楼，也方便几个年轻人晚上睡不着可以一起说说话，看看山。 古手川神见也没意见，晚上他想进山看看，这样正好也可以带着姐弟俩去。 他先回了自己房间，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发到了群里，趁他们聊天之际，他想了想，打了行字： [胡桃和白川望在我家做客。] 聊天群里安静了一瞬间，接着就出现了一长排整整齐齐的“？？？”。 平常不怎么冒泡的小神官发出一张村子东头路灯下的夜景图。 [白川同学，斯国一……]眼镜君打出一行字。 [除了斯国一我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这句是本场有佳说的，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怂恿三日月一起去睡古手川的卧室。 除了这对姐弟，就没别的人冒泡了。 毕竟一共才七个人。 小鸟游花舞没吭声，三日月晴空也没吭声。 古手川神见正在跟三日月晴空交代情况，顺便切过去看了眼，就又切了回来。 他是个老实人，毕竟老实人最不擅长的就是哄女孩子。 于是当还在东京的少女终于发过来一个淡淡的“嗯”字时。 他就知道她不生气了。 他问了问大白猫店里的情况，三日月也说和前些年一样，让人忙的团团转。 于是古手川神见想了想，让她等家里没别人的时候，去他房间床底下的那个大箱子里找一个玻璃瓶子，从里面取三十粒小丸子出来，送给大白猫。 三日月晴空不太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不过没有多问，答应了下来。 就这么，短暂的聊天时光结束了，古手川神见合上手机，把自己丢在床上，仰头望着熟悉的天花板，闭上眼养神。 今晚要进山，也提前白川姐弟说过了的，所以现在只需要等时间到了，再一起集合就好了。 山脚的村子天黑的早，家家户户歇息的也早，还不到晚上八点，几乎就已经没几家还亮着灯光。 白川望倒是很喜欢这种安静的环境，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的零星灯光，这种感觉，是纯粹的安静，是在东京所享受不到的。 东京永远嘈乱，各种电子音和广播音即使不想听都不行。 他正仰头望着天上，“今晚的月亮很好看。” “是啊！”坐在旁边石头上，双手托腮的玉子憨憨点头。 虽然她不太明白月亮这个大圆盘子到底哪儿好看，不过不妨碍她配合自己的主人说好看。 “那以后就找个这样的地方住下好了。”小神官若无其事的说道。 “嘛，在那之前主人可得先娶个新娘才行。” “这不用你操心！”小神官很不高兴，抬起手把她收了回来，转身回村子里。 “嗯？”他刚迈出去几步，忽然察觉到黑暗里有目光的注视，下意识扭身，往身后头看去。 一身白色破烂的长裙，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眼眸中泛着猩红的女子正一点点揭下脸上的口罩。 如数九寒冬时刮的冷风一般的声音幽幽响起：“帅哥，你看我美吗？” 看着这近乎撕扯到两侧耳根的狰狞嘴角，小神官一瞬间如坠冰窟，恶意的气势排山倒海般向他压下，他瞬间浑身僵硬，口不能张，眼不能斜，寒冷感似由骨子里发出一般，只能绝望看着狰狞裂嘴的主人越来越近。 …… 二楼，白川胡桃的房间内，刚洗完澡，浑身清爽的少女正哼着歌整理自己的行李箱。 她翻出一小包花王乐尔雅的包装袋，凑近轻轻嗅了嗅。 茉莉花的香味很清爽也很淡，如果不凑近的话根本闻不出来。 “奇怪，为什么他能闻到这个味道？难道他的鼻子比汪酱还灵？怎么可能？”她眉眼泛着疑惑，把包装袋放到了行李箱最深处。 一个月里最恼人的这几天已经结束了，这玩意儿也用不着了。 这时候，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小姑娘一愣，心跳顿时扑通通加速。 不会吧？那小子开窍了，准备来夜袭自己？ 可这也太突然了点儿吧？心里面、心里面的准备…… 可惜，这时候外面响起了秋叶阿姨的声音：“胡桃酱，村子晚上不太安全呢，还是打电话让你家弟弟君早点回来好了。” “小望出去了？”有点失望的白川胡桃一愣，赶紧起身去开门，对着站在门口的秋叶阿姨低头道歉：“我家不成器的弟弟让您担心了，我这就去找他回来。” 秋叶阿姨还是不放心道：“村子虽然不大，但路不好走，我把小见也喊起来，让他和你一起出去找找。” 白川胡桃略有自信的回答：“我知道了，您不用担心，他顶多就在附近转一转。” 虽然自家的臭弟弟这次有点不懂礼数，但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不懂分寸。 秋叶阿姨点点头，转身下了楼。 白川胡桃目送她离开后，转身怒气冲冲回了房间，拿起床上的手机一顿乱按。 “这臭小子！在外面竟然还敢这么随便！明天一定赶回东京去！” “嘟…嘟…嘟……” 听筒里永远只有空音。 白川胡桃皱起了眉毛，心中稍微有些紧张。 不会吧？真出事了？ 她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拿出外出的衣服换好，出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拍了拍古手川神见的房门。 等古手川神见揉着眼睛开门时，她绷着脸色，轻声把白川望联系不上的事实告诉了他。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一愣一愣的。 搞什么？这才第一个晚上，小老弟就丢了？ 第一百八十章缭乱的樱花（一） 夜间十点，在远离村子的山脚林子外，古手川神见拧巴着眉毛，目光往山林内远眺。 他在外面闻了大半天味道，最后一路追着跑到了这儿。 旁边的白川胡桃皱着好看的眉毛，眼神惊疑：“他有病啊，大晚上跑山里？” “也兴许他不是自愿的。”古手川神见往身后的村子看了眼：“不废话了，赶紧把人找回来赶紧回去。” 他是想进山来逛逛，但并不想用这种法子。 白川胡桃紧张的点头，也有些牙根儿痒痒。 臭弟弟！这下子坏了多少事？ 古手川神见将外套的帽子罩在头上，开了肩膀上的手电，提剑进山。 少女步子身形压低，无声跟在他身边，还真有忍者的风范。 古手川神见把意念全集中在了鼻子上，深深一嗅，各种味道一股脑涌来，他强忍着恶心感，吐口气道：“跟上我！” “放心吧！跟踪这事儿我最擅长了！” 白川胡桃自信满满保证。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选择了相信她，然后膝盖微曲，大步沿着山道奔跑，在身后掀起一阵沙尘暴。 还愣在原地的白川胡桃呛了两声，人影一转，也消失在了原地。 古手川神见进山了，山里面一阵鸡飞狗跳。 点点惨绿鬼火从林间深处飘出，当快要接近人时，瞬间又一哄而散，往四周仓皇躲去。 隐藏着身形跟在后面的白川胡桃似有所感，侧头看去，发现有只白衣飘飘，带着三角头巾的飘酱正蹲在地上，鼓着腮帮子，死命对着浮在身边的鬼火吹气。 “呼、呼、呼！” 拳头大小的火焰很快弱到了黄豆一样，在风中摇曳着，快要熄灭一般。 这只飘酱松口气，躲在草丛中，很害怕的往古手川神见的背影望了眼，然后急急飘走。 白川胡桃有些傻眼，结果脚下一滑，差点一头撞树上。 她赶紧集中注意力赶路，心里终于明白了今年的长野伊那地区为什么会这么平和。 前面的古手川神见一口气跑到了山腰，然后微微喘口气，调匀呼吸，一边等胡桃追上来的同时，一边又动了动鼻子。 这次小老弟身上的味道和纠缠在一起的恶臭味更加浓烈清晰了。 “这味儿都快赶上邪灵会的人了，应该不是那只小式神身上的吧？”他不确定的猜着。 毕竟白白嫩嫩，比女生还俊美的小神官看着也不像是多重口的人。 差不多一分钟后，白川胡桃追上来了，喘着气道：“怎么不走了？” 还不是你太慢了……他开口道：“稍微休息一下，保持好体力。” 白川胡桃轻轻点头，山里的情况复杂，着急也没用。 她捋了捋额头的发梢，双手搭在身前，躬下身子：“抱歉，他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古手川神见愣了下，平常看惯了这丫头花式嫌弃白川望，现在冷不丁的就有了姐姐的风范，让他还真是有一点不习惯。 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们还客气个什么？不过有一点确实要说啊，你家小老弟还有无穷大的提升潜力，以后可得抓点儿紧，不能白白把时间浪费掉。” “嗯，明天我就把他赶回东京去，让我们老爹好好指导他。”白川胡桃乖巧说道。 “是你爹。”古手川神见纠正了一句，不等她再说什么没脸没皮的话，拿灯照了照前面，开口道：“赶路吧。” 这次他没再跑了，半山腰的路不好走，万一一不小心脚滑，再滑到老家去，那可就不好了。 两人谨慎赶着路，又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后，他们找到了一个手电筒照不见底，往外冒着白色雾气的阴冷山洞。 白川胡桃看着心头生怵，不确定的问道：“小望他真的在这里面？” 古手川神见看着里面，掏出手机和钱包递给她：“下面应该是个水潭，你在这儿守着，我一个人下去就够了，如果秋叶阿姨打电话，就说咱们现在在市里。” “真的没问题吗？要不然，我们还是等特别科的支援好了。”白川胡桃低声说着，她心里头也急的冒火，可这种恶劣的环境，万一再把古手川也给搭进去的话，那她真不知道该拿什么脸去见秋叶阿姨和健二叔了。 “我有真气护体，别说是水潭，就是去海底钻个几天也没关系。”古手川神见脱了外套，只穿着背心，将剑袋往身上一背，带着手电筒就下了山洞。 “噗通！”山洞深处溅起一片亮白色的水花。 白川胡桃手里拔出身上带的两把狭长匕首，默默等着。 寒冷的水潭下面，下意识闭气的古手川神见试图放开呼吸，前一段时间他有从一只让他记忆深刻的母水鬼身上得到过一个【水下呼吸】的天赋，当时虽然用脸盆做实验了，但像这样下水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总归是有点紧张的。 他试着呼吸，呼吸很顺畅，和在陆地上没什么两样。 这天赋意外的实用，他心中一定，拿手电照照头顶，往前面游去，前面一定有山洞之类的东西，不然白川望早就给淹死了。 在水里潜了一阵儿，手电筒的灯光一下子穿过了水面，他毫不犹豫，拨动水流露出了头，顺便拿灯往四周照了照。 这里似乎是山腹内部的空洞，虽然黑漆漆一片，但他感受到了微弱的风吹过来，大概还有其他和这边相连的山洞什么的。 这地方同样九曲十八弯，地面崎岖不平，甚至有的地方根本没有路，完全是天然形成的。 他往前游去，把手电叼在嘴里，扣着有些湿滑的石缝儿爬了上去，寒冷的小凉风吹着湿漉漉的身子，冷的让人受不了。 皮糙肉厚的古手川神见也打了个寒颤，他迈开右腿，太极混元劲爆发，身上的水珠哗一声洒落在了四周。 虽然他不会蒸腾真气，让自己化身烘干机把衣服烘干，但甩点儿水还是能做到的。 身上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他深深吸口气，闻着空气里更加浓郁了的味道，就知道没找错地方。 他取下背上的剑袋，拿在手里，面色平和往前走去，他倒要看看，这地方到底藏着什么妖怪。 第一百八十一章缭乱的樱花（二） 当古手川神见“跋山涉水”，从山洞这头跑到山洞那头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些许动静。 他把耳朵贴在阴凉的石头墙壁上，听清楚了那边闷闷的声音。 失踪的小神官正慷慨激昂地说着什么。 “……如果不是天生丽质的话，那化妆一定是变美最直接的办法！就算成了飘酱又怎么样？难道飘酱就没有追求美丽的资格和权力了吗？谁规定的？谁？没有人！所以飘酱也可以很美丽！不信你们看！她叫玉子，她的妆就是我化的！好看吗？其实她的素颜也就一般！但正是妆容提升了她的美丽和自信！” 一阵嗡嗡幽幽的声音响起。 墙那边的古手川神见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不由挠挠头，搞什么？这小神官是来给飘酱们上美容课来了？ 他拿手电往四周照照，找寻进去的门路。 而墙壁那边，小神官依旧在慷慨陈词着：“你们想一想，如果别的飘酱姐姐化了妆，而你们没有化，心里会不会羡慕？会不会？” 嗡嗡幽幽的声音愈发嘈杂了。 “先听我说！”小神官一发话，里面顿时就安静了下去，看来控场能力很强。 “可能会有飘酱姐姐说，虽然很羡慕，但是自己化不好，也不敢化，不是不想变漂亮，只是化的不自然，结果弄巧成拙，让别的飘酱笑话，对不对？对的话你们拍拍手也行！” 哗哗啦啦的掌声响了起来。 古手川神见表情凝重了些。 听这动静，该不会方圆几十里的飘酱都跑过来了吧？ 那边的小神官声音依旧高亢：“但是现在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我是从东京来的！学过最时尚的化妆知识！所以只要肯让我帮忙的话！在座的各位飘酱姐姐，日后绝对不会比玉子差！所以，与其大家讨论怎么吃掉我，不如留着我，做大家的美容顾问！这样不是更有价值吗？再说了，我浑身上下也没多少肉，这么多飘酱姐姐在，肯定吃都吃不过瘾啊！不如回头我给你们介绍个人，他一顿能吃十几碗饭，壮的跟牛犊子似的，他一定能满足各位飘酱姐姐！” 正准备运气砸墙的古手川神见脸色顿时就黑了下去，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转身离开，让这混蛋自生自灭好了！ “我们再接着说化妆！如果妆容化的好，一定能带来极致的美丽！那可以让飘酱姐姐们心情愉快，精神焕发，越来越有自信！如果遇到心仪的异性飘酱，说不定直接就能俘获对方的心！这是真的！我现在就特别特别迷恋玉子！什么？人和飘酱是不可能的？不不不，您应该相信，只要有爱！一切都不是问题！重要的不是彼此能在一起吗？” “所以，留下我吧！留下我帮助各位飘酱姐姐提升魅力！” 墙壁后面嗡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似乎在做着很激烈的讨论。 古手川神见听不太清楚，只觉得是一群蜜蜂在嗡嗡乱叫。 他在周围找了圈儿，没找到过去的路，最后只能把手电往脚下照了照，脚下是看不见底的水，他想了想，关掉手电，一点点下水，往墙壁摸去，脚下一蹬，整个人就滑了进去。 这次不用灯照明了，另一头的水面外，绿油油一片，古手川在水底潜着，都能看到那快要连成一片的鬼火。 不知道被绑着还是被吊着的小神官还在展现他强烈的求生意志：“如果大家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帮一位飘酱姐姐化个妆！只是在这之前，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玉子专用的洗面奶、粉底液、爽肤水、面霜、隔离霜这些都在我住的地方……什么？您说我是在骗您？根本没有专门给飘酱用的化妆品？” 他大笑了三声：“哈！哈！哈！这位飘酱姐姐，我可是从东京来的啊！东京什么没有？有给飘酱吃的阴气丸、还有给妖怪吃的妖气丸，阴气丸和妖气丸您总应该知道是什么吧？既然这些都有，那怎么就没有专门给飘酱使用的化妆品了？如果真的没有，那玉子脸上的妆又是从哪来的呢？” 整个“教室”安静无声，似乎都相信了他的说辞。 古手川神见在水底，一点点调整方向，往声音那里摸去。 小神官也相当懂得审时度势，把话题扯回了正事上：“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希望各位飘酱姐姐们给我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哦哦，当然不是让把我放了，放玉子回去就好！让她回去拿化妆品，至于我，就留下来当人质就好了！怎么样？我很坦诚吧？” 这时候，水下的古手川神见终于听清楚了第二个说话的声音，那寒冷的就像周围的潭水一样：“一个小时后，她要是不回来，我就拿剪刀把你做成寿司。” “这个声音……”他动作一顿，脑海里的某处记忆瞬间被翻了出来，眼中的凶光大炽。 原来是你啊！裂口女！ 难怪找了你半年都没找到，原来躲的这么深！这回我看你往哪逃！ “但是我们从外地来的，路不太熟，一个小时是不是太少了？万一她只是迷路的话，咱们的损失都会很大！”小神官大声叫着。 “那就一个半小时，好了，你要是再废话，我们现在就把你分分。” 小神官不吭声了。 估摸着摸到了他脚底的古手川神见闭住呼吸，悄无声息地把脑袋露出水面，他往四周看去，瞳孔不由微缩。 果然，和他想像中差不多，一个大山洞里飘满了密密麻麻的鬼火，说不定有上百只飘酱聚集在这里！ 甚至连他头顶都有！ 他往上翻了翻眼睛。 一眼就看到了两条丰满滑腻的大长腿，和一块小小的破旧的白色三角小衣服。 他鼻头一热，险些没憋住气。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他心里默念几声罪过，在潭水最中央的大石头上找到了被绑成了麻花的小老弟和瘫坐在他身边瑟瑟发抖的玉子。 同时，他也看到了一手拎着大剪刀，长发披肩，戴着口罩的裂口女。 “咦？好像比大半年前变强了一些？”古手川神见目泛凶光。 妖怪飘酱想变强的话，要么吃人，要么吃阴气丸，要么就度过漫长的时间一点点成长积累。 现在才半年不见，它给古手川神见的感觉就强了这么多，显然不是自己积累的，况且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也不大可能有阴气丸这种贵重之物出现。 那它是怎么变强的，也不言而明了。 他环顾四周，表情平静了下来，一山洞的飘酱，一个个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没一个好东西。 小老弟能在这么多夹缝中求生到现在，也算是他有本事了。 他重新回到了水里，一口气潜到白川望脚下，身子微躬，一瞬间跃出水面，站到了石头上。 正在一步一回头，往外面走着的玉子魂儿都给吓跑了一半儿，瞬间化成乌光，钻回了白川望袖子里。 白川望也给吓得一哆嗦，但当看到古手川神见高大宽实的背影时，顿时是忍不住鼻子泛酸，眼泪险些掉下来。 特么的！竟然都找到这儿了！特么的！ 满山洞的飘酱先是愣了愣，当看清是谁后，直接一个个发出尖叫，仓皇乱逃，跟见到了鬼似的！ 古手川神见暂时没空理会这些弱的可怜的家伙们，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裂口女脸上，一点点咧开嘴，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气：“这次我看你往哪逃！” 第一百八十二章缭乱的樱花（三） 裂口女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人类，这张脸它一辈子都忘不掉。 就是这个人类，让它不得不躲到地底下去，最后还要冒着被更强的妖怪吞噬的风险到山的另一面猎杀进食。 现在它九死一生的把伤养好了，还变得比半年前更强，所以无论怎么想，都该能报的了半年的仇才是…… 古手川神见没那么紧张，事实上只要他愿意，这里没一个飘酱能逃得掉，只是背后有个一碰就碎的小尾巴，【无常】领域在他杀掉灾祸后，又发生了些诡异的变化，这一时间，他还真不敢召出来。 四周的飘酱惊慌了好一阵后，似乎才想起了这里是自己的老窝，身边也都是同伴，而且老大也在，所以怎么想，该怕的也不应该是它们才对！ 它们不慌了，一个个飘到裂口女身后，用猩红猩红的眼珠子瞪着古手川神见，和古手川神见后面的白川望。 古手川神见把口中的手电丢到身后，手中长剑淡然划出一道剑光，剑尖贴着白川望的鼻尖而过，顺便将他身上的绳子斩断了开来。 白川望吓得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他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赤着双手左右看看，一脸警惕。 他没带家伙，帮不上太多忙。 当然，古手川神见也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甚至他希望这小子能有多远跑多远。 古手川神见一手握剑，一手握剑鞘，目光从身前扫过，庞大的气势自心头升起，威慑全场。 传闻长久穿越生死的人，能够慢慢的激发一种气势，凶恶，肃杀，让人胆寒。 对于拥有的人来说，这就像是一种特殊的感觉，随心念起，随心念落。 潮湿阴冷的山洞内更加寒冷了，却仿佛不是外物，是直接作用于心灵上。 就像是数九寒冬的时候看到了窗外满天的大雪就会下意识觉得冷，这一山洞的飘酱们第一次觉得身上的白色长裙有一些单薄。 “啪嗒、啪嗒……”就在两人和一群飘酱对峙的时候，头顶上忽然落下来了一块块的碎石。 古手川神见抬了抬眼皮，但目光始终注意着前面。 白川望就没这个顾忌了，有古手川神见挡在他前面，他感觉比在家里都安全。 他仰头往上面看去，一脸警惕，生怕自己没死在飘酱嘴里，却死在了石头下。 头顶“哒、哒、哒”的敲击声越来越清晰。 一群飘酱也忍不住抬头了。 “噗通！”随着最后一块大石头砸落在水里，整个山洞里顿时亮堂了些，满天星光洒落了进来，接着很快更明亮，一支手电从上面打了下来，白川胡桃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果然在这儿！” 白川望睁大了眼睛，有些想不出来她是怎么跑山洞上面去的。 古手川神见用气势威慑着一群飘酱，没工夫抬头，只是开口道：“要是有办法的话，把他弄走，太碍事了。” 白川胡桃丝毫不觉得这话有毛病，“好，我这就想办法！” 没多久，一根绳子从上面垂了下来：“赶紧抓住，别在那里碍事！” 白川望闷不做声，将绳子缠在腰上，任由着白川胡桃一点点拉他上去。 有飘酱忍不了了，似乎不想让未来的美容顾问就这么轻易走掉，于是尖叫着扑过来。 古手川神见抬了抬眼皮，剑光一闪，扑来的飘酱就彻底变成了青烟。 这一剑，就仿佛是往热油锅里泼了瓢凉水，往炸药包上点了把火，一窝子飘酱的情绪直接炸裂了。 白川姐弟头皮瞬间发麻，垂下来的绳子也以更快的速度往上拉着。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只飘酱眼中的血红色光芒亮起来了，无数尖叫声响起，整个山洞都震颤着，碎石噗噗下落。 无数白衣影子从裂口女身后冲出，裂口女眼中闪烁着猩红的目光，抬起手中的大剪刀，身影混在了满天飘酱之中。 古手川神见平静看着冲他来的所有飘酱，然后拔出了剑袋里的另一把剑。 接着，他眼底亮起了光。 一抹幽暗自他身上荡漾开来，脊背后两处传来了热感。 吊在半空的白川望和白川胡桃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因为他俩似乎看到了大石头上一下子出现了三个古手川神见！ 事实上他俩没看错。 这正是古手川神见结合【魇梦】对【乱樱】做的改进，虽然威力上没增加半点，但起码从视觉上要赏心悦目许多。 两个古手川神见的虚影在他身后两侧一闪而逝，而本尊早已抬起了右手的长剑，往前踏一步，剑落。 于是无数剑光凭空出现在山洞内，接着轰然下落，将一切笼罩！ 【极意·乱樱】 山洞上面的白川胡桃，和吊在半空里的白川望彻底看呆了眼。 其实他俩一直都知道古手川神见很强，反正要比他们强很多，但具体有多强，心里一直还没个概念，而现在嘛，似乎有一点点了解了…… 漫天剑光仿佛是缤纷落下的樱花瓣，夹带着致命的杀意，花落命消。 一只只飘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直接化成了一缕青烟，不甘逝去。 就连先前光凭着自身压迫力就让白川望动弹不得的裂口女，也在嘶声裂肺地尖叫着，身上一道道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 而剑光的主人正表情淡然地将剑收回剑鞘中，带着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度。 白川胡桃眼睛变成了花痴的星星，手上力道一松，差点把还吊在半空中的白川望送进被剑光笼罩的区域里面。 白川望脸都吓绿了，扭头狠狠瞪着她。 要死了啊！臭丫头！ 顷刻间后，随着最后一道剑光消失不见后，整个山洞也彻底空荡了下来。 先前满天飞的飘酱们已经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唯一的存在痕迹，只有空中那袅袅的青烟。 古手川神见拎着剑，迈步走到奄奄一息，眼中怨毒绝望又不甘的裂口女身前，低头看着它。 “你、你永远不可能杀死我！”裂口女嘴上的口罩早已碎裂，它张开脸颊上黏连着血丝的巨嘴嘶声力竭的喊道。 “是吗？”古手川神见平静看着它，下一秒，一人一飘酱凭空消食。 又一眨眼的功夫，古手川神见又出现在了原地。 因为速度太快，导致看着就像是出现了错觉一般。 至少白川胡桃和白川望各自的眼睛是这么告诉他们的。 古手川神见把剑放进剑袋，背在背上，仰头看着头顶白川望的屁股，没好气道：“磨蹭什么？赶紧上去赶紧回去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黄金周（三） 黄金周前一天，天气温暖舒适。 东京紧张的气氛悄无声息中就结束了，特别科一改平常的风格，没有再发布任何与邪灵会有关的动态。 截止到今天为止，他们的新闻主页上，只更新出了一条有关职务变动的动态消息。 石川康弘升任一课课长了，第一时间把和前任课长沆瀣一气的记者踹出了特别科的大门，又一纸调令拍在前任课长脸上，把他打发到了北海道最北边的地方灌风喝雪。 他风头正盛，而且有“大功”在身，为特别科出生入死，流血流汗，现在特别科上下没人不尊重他，就连总署长看他的目光都愈发的重视。 前任课长和记者都滚的很顺利。 石川康弘那个一辈子除了有钱再没别的出息的老爹也快要高兴死了，直接在港区买下一套顶级的大平层公寓，外加八个零的现金送给他当贺礼。 算是第一个知道这事儿的古手川神见可以指天发誓，他绝对没有半点羡慕的感觉。 屁颠颠跑过来送制服和防护甲，又不经意凡尔赛地说家里房子太大不好打理，所以很头疼的石川课长也像是捣蒜一样的点头。 见他这么通情达理，古手川神见也一脸欣慰地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剑拿了开来。 等石川康弘抹把脑门上的汗，放下一大堆礼物，脚底抹油离开以后，一直躲在房间里的三日月晴空这才走了出来，眼神古怪地看着古手川神见。 她在电视上见过石川康弘，电视里的石川专员可神气的不得了，所以知道那是特别科里很厉害的人物，也正因为知道，才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厉害的人物，会三天两头跑这边找古手川。 而且，而且……这位石川专员的某些地方，好像和电视上看到的大不一样…… 她走到古手川神见身旁，后者正在眉飞色舞的开箱子，等她刚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古手川神见就拿着手上的衣服往她身上比划，从胸到腰，再到臀，都没逃过那双大手的丈量。 少女耳根泛红，身子有些酥软，她狠狠瞪着他，觉得这不是在比划衣服，是在吃她豆腐！ “拿去试试，按照你的尺码订做的。”古手川神见喜滋滋的道。 见他似乎比中了彩票还高兴，三日月晴空心里一软，就原谅了他有事没事过来找豆腐吃的举动，她抱着衣服回屋子，可走到半路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些不对的地方，扭头惊疑的道：“不对呀，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尺码的衣服？” 古手川神见一愣，表情深沉：“那是因为我是个善于观察、还会写生活观察日记的好孩子啊！” “这和写日记有什么关系？”三日月不吃这一套，拧着眉毛：“是不是偷偷翻我的柜子了？” 她每晚睡觉都是穿着睡衣的，虽然有时候会、会被解开，但他肯定没见过，况且家里衣服也是她洗的……所以这小子更不可能知道的特别清楚了。 古手川神见一脸冤枉：“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真的？”少女想了想，面色微霁，别的先不提，至少诚实上，这小子还没骗过她。 她可以和古手川亲吻，也能默认他使坏，但偷翻内衣这种hentai猥琐的行为，她极度不希望发生在古手川神见身上。 古手川神见忽然俯身，小声道：“我一般都是解带子的时候顺带着瞄一眼的。” 少女一愣，顿时大怒。 臭小子，好哇你！ 死皮赖脸的古手川却是直接拦腰抱起了她，抱着回了房间……帮她换衣服去。 可惜，这想法虽好，但一进屋子，他就给踢出了门。 “嘭！” 满屋的春光尽散。 古手川神见扶了扶裤子，自个儿坐沙发上忍饥挨饿去了。 饿……晚饭吃什么？ 今天是周五，现在则是放学回家后的下午。 因为明天就是小长假黄金周，每个人都急着放飞自我。 如果他没和三日月走到这一步的话，兴许也是这个点就坐车回老家去了。 但现在，他只想改日再走。 “古手川！古手川！” 大门口响起了眼镜君的喊声。 古手川神见下意识起身，但旋即又坐了回去，顺便拿起一旁靠枕放在腿上，朗声道：“门没锁，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屋子里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啪嗒”声响。 三日月晴空把卧室的门反锁住了。 本场空太开了门，他在玄关处脚跟踩脚跟的脱下鞋，直接穿着袜子进了客厅，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 古手川神见这回站起来了，伸手接过，放到茶几上。 他低头看了看，发现都是包装好的点心，有三种水果口味的大福，有红豆麻薯，白玉冰皮绿豆团子……反正都是他最喜欢吃的。 他奇怪问道：“包这么好多浪费包装盒呀？下次直接带吃就好了，我又不挑的。” 刚去冰箱里拿了瓶水，正要往嘴里灌的本场空太闻言不住的翻白眼：“谁和你客气了？这些可不是给你的啊！是让你带回去的礼物。” “哦……那等我回来再上门谢谢贵马叔。” 本场空太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呼了一口气，坐到沙发上，随口问道：“三日月呢？打工去了？” “没有，她的新衣服到了，回房间试了。”古手川神见削了个芒果递给他。 “你怎么天天吃水果？钱包撑得住吗？”本场空太疑惑问了句，手上还是接过去美滋滋吃了起来。 这要是在家里，他大概一个月才能吃到一回，而且还得跟家里的恶霸一起分着吃。 “水果能补充很多维生素，三日月平常饮食习惯不太好，得多吃一点儿，再说了，我有工作的，所以钱包还ok。”古手川神见解释了一句。 “那可真好！有你这么照顾她，有佳也能放心了。”本场空太一脸欣慰，倒是没太多羡慕，毕竟，嘿嘿嘿，三人里，他可是第一个有女朋友，过上了现充生活的现充啊！ 而刚说了句人话，这小子就又立马原形毕露了，他挤眉弄眼，透着猥琐，压低声音道：“古手川呦，你竟然没去偷看三日月。” “我可能做那种偷窥的事呢？”古手川神见很是没好气。 真是的，他至于吗？ “唔，这倒也是，你就是这点招女孩子喜欢，懂礼貌，守礼节……”本场空太满脸的佩服，扪心自问，如果换做是他和小笠前辈在一起同居的话，他肯定会挖空了心思…… 古手川神见摆摆手：“嘛，你也知道，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老实本分。” 躲在屋子里换好了衣服，正对着镜子来回照的三日月闻言啐了口。 呸，老实你个鬼！ 客厅里，本场空太休息够了，准备回去，不过走之前，他扭头往那边的卧室门看了眼，满脸诧异：“三日月怎么还不出来？我还想看看她的新衣服是什么样子呢。” “是啊，也该换好了吧？”古手川神见也有些不解，他看着卧室门，看了会儿，略微一沉吟，心里忽然一惊，想起了什么来……刚才，他是不是顺腿了，把三日月抱自己的卧室里去了？ 嘶……好像还真是啊！ 难怪她不出来，还反锁上了门…… 他想了想，转过头，沉思着道：“兴许是太困睡着了？她最近好像一直熬夜学习来着。” “哦，这个倒有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考试了，鹿野也挺强的，她要想保持一位不下苦功夫不行。”同样是学霸的本场空太分析的头头是道。 他甚至没去多想为什么古手川神见会知道三日月熬夜学习这件事。 他埋头把剩下的芒果啃了个干净，咂咂嘴回味道：“那我走了，黄金周后见啦！” “嗯，回去的时候注意车子。” 古手川神见送他离开，关上门后，他卧室的门才打开了来。 三日月晴空站在门口，双手微微摊开，歪着头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古手川神见却是目瞪口呆看着她，甚至有些不知道该往哪看比较好。 特别科制服一直都是风衣制式的，但因为三日月身高问题，原先的款式并不适合她，所以就改了改，现在从外表看像一件大衣。 不过这不是重点，也姑且先不去聊这衣服到底好不好看。 重点是这件大衣只勉强遮住少女一小半的大腿，这抹动人的白皙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兴许是古手川神见的目光太火热，让三日月下意识把衣角往下拽了拽，皱眉道：“对了，为什么只给我上衣，裤子呢？裤子在哪儿？” 古手川神见没说话，忽然仰头捏住了鼻子。 唔，流鼻血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开错门了？ 周六的早上五点，古手川神见准时起床，一边伸懒腰，顺便拉开窗帘，看一眼窗外的天色。 天还没完全亮，但强脚树莺的叫声已经不知从何处传来，婉转悦耳。 这让他有些想起了鹦百郎那只肥鹦鹉，那只二楼的住客已经搬到本场家常住去了，因为太过善谈，尤其是对历史耳熟能详，和贵马叔成了特别好的朋友，连本场空太都时不时向它请教，所以它在那儿的生活过的很不错。 他叠好被子，推开房门，到盥洗室洗漱，昨晚……他是一个人睡的。 倒不是因为和三日月闹了什么矛盾，而是有佳来了……在他们要关电视准备睡觉的时候。 他欢快刷着牙齿，顺便拿遥控开了电视，隔着老远听早间天气播报员的甜美嗓音。 这时候，三日月也起床了，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进盥洗室，拿脑袋抵住他后背，声音闷闷的道：“早上好。” “早上好。”古手川神见漱了漱口，吐掉沫子，用毛巾擦了擦脸颊，又转过身，帮她擦了擦脸颊。 睡意朦胧的少女清醒了，眼睛也亮晶晶的。 古手川丢掉毛巾，把她抱在怀里，准备做坏事。 少女的手也抬了起来，去环他的脖子。 可偏偏这个时候，外面门响了。 两人都吓了一跳，瞬间分开。 古手川神见几步躲进了厕所里。 三日月晴空则拧开水龙头，把清凉的自来水泼到脸上，好降降温。 本场有佳急匆匆跑了进来，直奔厕所，但见门反锁着，顿时急的跳脚，敲个不停，眼角带泪：“快、快点出来！快点出来啊！” 里面的古手川神见听着她那掏心挠肺的焦急，忍不住长叹一声，只能挺胸收腹撅屁股，开了门，一瞬间以一种超快的速度跑回了自己房间。 本场有佳微微一愣神，还没看清楚，眼前的人就不见了，不过这也不重要了，她冲了进去，将门一关，开始释放压力。 三日月晴空倒是看清楚了，冒着一头热汗的古手川神见。 她嘴角微微一弯，抬手把水龙头又拧开了些，用哗哗的流水遮住了欢快的小哨子。 “晴空，早饭吃什么？” “你给我先从厕所里出来！” …… 两小时后，古手川神见收拾好了行李，趁着有佳抱着被子上楼之际，他抓住三日月晴空的小手，亲口和她告别。 少女眼眸一瞬间水汪汪的，脸颊泛起了潮红，两只小手抓着他衣襟，不想松开。 古手川神见也有些不想走了，甚至还有些想把她夹在腋下，一并带回长野的冲动。 但这样做的话，就要让三日月失去信誉了，所以不行…… 有佳晾完被子下来了。 两人恋恋不舍的松手。 古手川神见背起了大包小包和剑袋，迈步出了门。 三日月和有佳跟在后面，一起嘀咕着长野有多远，古手川神见要倒几辆车才能回去。 隔壁二楼窗户处，小鸟游花舞探着半个身子，当看到三日月和有佳两人时，她明显惊喜了一下，转身踏踏踏也跑了出来——身上穿着卡其色的猫咪毛绒睡衣。 她们凑到了一起。 古手川神见挥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对着后面三个女生招招手：“我走啦，咱们一周后再见。” “一路顺风！” “说不定我们也会到长野玩儿哦，到时候可就得麻烦古手川招待了。”小鸟游花舞开玩笑一般说着，但脸上的表情又不像是开玩笑。 古手川神见狐疑的看了看她，但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作罢，又一摆手，坐上车走了。 三日月晴空看着车子尾灯，下意识跟着迈了几步，旋即又停下，默默不语。 许久后……有佳开口了。 “花舞，你真的要去长野？” “不，只是随便说说。” “哦……” “我真的只是随便说说啊！” …… 七点二十，古手川神见上了新干线，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然后好巧不巧的，他对面又坐着一个带着两三岁大宝宝的年轻女子。 小家伙叼着个奶嘴，睁着黑白分明、天真懵懂的眼睛看着他。 他有些警惕的看着这小家伙。 抱着小家伙的年轻麻麻来回看了看，有些惊讶：“这位帅气的小哥哥，你和我家的一酱认识吗？” 不不不，我和他没交情……古手川神见道歉道：“令公子长的很可爱，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抱歉。” “阿拉啦，一酱，听到了吗？帅气的小哥哥夸你可爱哦！”年轻女子听着这话很高兴，挥舞着小家伙儿的小胳膊：“等到将来一定要长成和小哥哥一样帅气的帅哥哦。” 倒是可怜的小家伙，被折腾的手舞足蹈的。 古手川神见靠在座椅上，开始闭目养神。 列车上的时光无聊又漫长，也得亏古手川神见定力好，一动不动的坐到了终点站。 等他睁开眼，准备下车时，不经意对上了对面年轻妈妈有些失望的目光。 他有些莫名其妙，站起身，带好东西走了。 下了车后，他重新买票，换上了慢车，一路上慢慢悠悠行驶着，倒是让他一下子有种回了家的感觉。 对，就是这种，慢慢儿的，懒洋洋的速度，和乡下的味道非常的搭。 没有朝七晚五的生活节奏，也没有各种调休调课时，一旦出什么事，放假也都是论周算的…… 古手川神见靠在在座椅上，望着窗外连绵不定的大青山，眼中露出了亲切和怀念。 离开这么久了，山里面的飘酱和妖怪们，现在一定也和他一样的心情，都在彼此想念着吧？ 将近中午的时候，他在冈谷站下了车，在站口等了小半个小时后，健二叔才开着车到了。 一个月没见，健二叔还和以前一样，穿着一身粗布的吴服，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和离开时差不多。 古手川神见把手里的东西拿给他，介绍道：“这是贵马叔托我带回来的。” “嗯。”健二叔伸手接过，言简意赅：“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古手川神见拿出手机，上面有留言，他看了看，疑惑侧头：“您又回去了一趟？” “嗯，碰到了两个去村子的外地客人，送了他们一程。” “咦？这个时候还会有游客过来？” “嘛……” 健二叔不擅长表达，一路上都是古手川神见在说，说在东京的生活，在东京的见闻，还有眼镜君，有佳，小鸟游…… 说到这儿的时候，健二叔开口插了句话：“进展怎么样？和东京那个小姑娘。” “您是说三日月？”古手川神见咳嗽一声：“就和您在邮件里说的一样，我们、我们大概等高中毕业后会在一起。” “高中毕业？”健二叔喃喃一句，目光不知道怎么的，变得奇怪了些。 “小千早呢？她这次没吵着一起过来吗？” 健二叔摇摇头：“石川先生一家去了名古屋旅游，几个小时前走的。” “啊，可惜啊，我还给她买了好多糖果。”古手川神见有些遗憾，这回看不到小千早大呼小叫、喜欢的不得了但还要装着不在意的小傲娇模样了。 健二叔沉默不语，像是有什么心事，后半段路上几次想开口，但又像是没想好，一直欲言又止。 古手川神见感觉有些奇怪，先开口问了问，但健二叔只是摇头。 就这么，他们回了家，古手川神见一下车，提着东西就往屋子里冲，兴冲冲喊道：“秋叶阿姨，我回来啦！” 玄关的门被推开了，浅笑盈盈的白川胡桃微微低头：“欢迎回家。” “啪！”古手川神见瞬间关了门。 他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然后抬头往四周看了看，有些茫然。 是他看错了？ 还是他开错门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胡桃来了 “嗯，不错，又长高了些呢！阿姨都快摸不到你头顶了！看来有好好的吃饭！了不起！不过是不是稍微瘦了一点儿？但是安全就好，最近东京可乱了……”秋叶阿姨拉着古手川神见来回转着圈打量，越看越高兴。 前几天东京一下子戒严，可担心死她了。 古手川神见配合着弯腰低头，让秋叶阿姨能揉到头发，嘴里也不住道：“东京那边贵马叔一家很照顾我，三天两头送点心过来，我不可能瘦的，肯定还吃胖了不少。” “胡说，胖了还是瘦了我能看不出来吗？”秋叶阿姨有些不高兴，数落道：“真要和你健二叔学坏了。” 旁边的健二叔正在给白川姐弟分享平常里喝茶的心得。 古手川神见很想说他没说谎，可秋叶阿姨明显是“我不听”的状态，只能接话：“这跟健二叔有什么关系？他惹您生气了？” 秋叶阿姨正等着这个呢，果然还是和小见说话舒服，不像那个木头，一百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 她掐着腰，气呼呼道：“天天说东京这安全，那安全的，可就这一个月，闹出了多少事件？什么邪灵会，食尸鬼，一个比一个吓人！他竟然还敢把那个叫安全！” 两个“不速之客”下意识点头，一脸深有同感。 东京一般不出乱子，但一出乱子就绝对不一般，毕竟没点儿能耐，怎么能在东京翻起浪来？ 健二叔闷头灌水，额头隐隐见汗。 古手川神见一听这话，也不禁有些心虚，心里生怕胡桃和白川望这俩家伙刚才跟秋叶阿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心里念头急转，咳了声道：“您放心好了，虽然有些个乱子，但是有更厉害的特别科专员在呢！所以还是挺安全的。” “要不是有那位‘邪灵会克星’在啊，阿姨直接就喊你回来了！”秋叶阿姨面色缓和着道。 古手川神见不住点头。 那边的胡桃歪着头，眨眨眼睛，刚想说些什么，但被他一眼瞪了回去。 秋叶阿姨又拉着他来回看了看，心情又高兴了，快步进了厨房里，要做好吃的。 古手川神见这才有空，几步走到白川姐弟身边，来回看了看，心里明白了为什么健二叔先前非得先回来一趟不可了。 他伸出双手，抓住他们俩肩膀，皮笑肉不笑：“午饭还有一会儿时间，我带你们参观参观村子。” 面色平静的小神官平静道：“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就是送她过来的。” “古手川君，我好歹是客人，轻一点儿……”臭丫头低眉顺眼，说着没脸没皮的话。 古手川神见微微松开了些力道，一把抓起他们两个，往门口走去。 厨房里的秋叶阿姨喊道：“别走太远啊！” “嗯，我知道了！” 三人出了门。 秋叶阿姨拎着菜刀跑了出来，坐在健二叔跟前，一脸八卦：“她就是小见说的那个女孩子吗？可真漂亮啊，又时尚又漂亮，家境也好，咱家小见可真的有福了。” 健二叔瞥了眼她手里的菜刀，微微摇头，淡定的道：“不，她不是小见喜欢的类型。” 秋叶阿姨想了想，不禁有些担忧：“那孩子，不会还在写生活观察日记吧？那种东西要是被同学看到的话，可不得了了。” 健二叔没吭声。 到现在，他都没敢让秋叶知道，小见写日记这习惯，还是他教的。 …… 村子东头，宽广的大河旁，古手川神见板着脸，准备好好听听他们的解释。 难怪他走的时候，俩人连个信息都没发。 一声不吭的跑过来不说，而且还跑到了他前头！ 要是把这份心用在学习上，年级一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白川望平静看着大河里的滔滔流水，反正他是受到裹挟才来的。 旁边的白川胡桃低眉顺眼，一副小媳妇模样。 “我们就是放假了闲着无聊，随便走走，结果一个不留神就到了长野，又好巧不巧的，遇到了你家的叔叔。” “这么说，前些天问我家在哪也是好巧不巧的随便问问？”古手川神见哼哼着。 他又不傻，况且这种话他熟——不就是平常和三日月说的吗？ 一不小心在客厅里迷路了，迷路到了她的卧室（不能说，整段划掉）。 白川胡桃声音一滞，低着头凑到他身边，拿肩膀撞了撞他：“这次一放假就放了七天，多无聊啊！咱们在一起，没事的时候不是也可以出去组队接一些任务吗？这样还能赚点外快什么的，多好？” “不，我要下田干活儿。”古手川神见耷拉着眼皮子。 “那我和你一起干，下田什么的，难不倒我。”胡桃拍着她鼓起的胸脯道。 古手川神见略有疑惑，虽然有段时间没注意了，不过有这么鼓吗？ 他一时间摸不准，索性先不想，眼中带着警告：“在我家叔叔阿姨面前，绝对不能提任何和除灵有关的事！尤其是我的事，绝对绝对不能说半个字。” 白川胡桃抛了个媚眼：“阿拉啦，我这么乖巧，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见不让说的，绝对不说。” 小见？古手川神见脸色黑了黑，弹了她一个脑瓜崩，转身道：“回去吧，吃过午饭后再带你俩好好转转。” 走在一旁的白川望淡淡开口：“我就不用了，吃过饭后就回去了。” “嗯，你早点回去吧！” 小神官脸色不由一黑。 古手川神见也忍不住侧目，心想这丫头到底是不是亲生姐姐？怎么带弟弟跟带了个工具人似的？ 三人回了古手川神见的家，白川胡桃背着小手，站在院子里左顾右盼的，眼眸里全是新奇。 先前她带着老弟到了后，才发现是跑到古手川前面来了，尴尬的同时，也没好意思到处乱看。 古手川神见带他们进了屋子，排队挨个儿洗手。 “随便坐好了。” 他说了这么一句，迈步进了厨房，去给秋叶阿姨帮忙了。 白川胡桃也有心跟过去，但她没下过厨，去了只能添乱，说不定还会给古手川的家人留下坏印象，这可就糟糕了。 她不敢暴露自己没进行过新娘的修行，毕竟如果一个女孩子连料理都不会做，是会被认为成为不了一个好妻子的，这可不行…… 她悄悄踢了白川望一脚，使着眼神。 白川望微哼一声，不想管。 小姑娘有些生气，比了个三根手指头，然后收回一根，然后，缓缓握成了拳头。 小神官眼皮一跳，扁了扁袖子，起身去厨房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算你狠…… 这是特别感谢的单章（非正文） 7.21下午四点左右，大雨，突然间停电，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跳闸，但一直等到晚上睡觉，都没能来电，而此时，我仍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7.21晚上十一点，被喊醒，下楼搬粮食，浑浊的洪水过来了，从西北山上的水库，一路平漫过来，所到之处，无不是汪洋。 7.22凌晨两点，水位稍缓，露出了地面来，以为消停了，各自洗澡回去睡觉。 7.22日早上六点三十，依旧大雨，强撑着起床，因为手机已经没了电量，无法付款，只能跑到小卖部，厚着脸皮赊了矿泉水和泡面（到现在还没结账，因为没见到人）。 7.22日早上六点三十七，刚搬着泡面和水回去，洪水又涨上来了，伴着大雨，这次直接漫过了台阶，进了家里，东边的村子彻底被淹没在水里，一些老房子也塌了，但好在，人都还没事。 7.23上午，雨停了，但同时东边能容纳的水已经满了，开始慢慢回流，村里的干部通知撤离，有亲戚的去投靠亲戚，没有亲戚的就往高处走（这是原话）。当天村子就空了一大半，隔壁邻居家杀了只羊，没走的我也有幸吃到两块，同时也学会了怎么从电瓶车里取电 7.24，高温天气，东西两边，一夜间涨了十几厘米的水位也有了一点回落，让沉重的心情有了稍许安慰。 7.24中午，镇子上的水先退去，中午的时候听说那边有个救济点，直接做了个小竹竿，背了些衣服，怀揣着希望就去了……等淌着齐腰深的水过去了后，却是什么也没见着，根本和说的两回事，只能失望而回，不过走到半路的时候，发现超市开了门，于是就混了进去，在里面呆了一下午，还把手机充满了电。 7.24晚上，救援物资到了，真的是感谢（有别有心思的人不让拍照）。 7.25，依旧是高温天，早上六点起床，带着东西就去了超市，啃着干吃面，码了一章字出来，市里面被淹了，对了，早上开始分救灾物资，一人一件矿泉水，十二盒泡面（只有水和泡面，而送过来的水果、火腿肠、面包、肉类，一样也没有，你们品，你们细品） 7.26，西边路上的水位彻底落下去了，露出了满是淤泥的地面，同时空气里开始有了腐臭的味道，村里的人开始晒被水泡的发霉的粮食了，味道有点熏人。 7.26号中午，听说又发物资，兴冲冲回去，结果街上到处是吵嚷的声音，原因是该有的物资少了一大半，甚至有好多是空箱子，有一些人在接到物资后，就把除了泡面和自来水以外的箱子全部拆了开来，倒进了蛇皮袋里带走，而送到这边的只有空箱子。 气的真是浑身发抖。 7.26下午，也就是这个时候，收到了本书的第一个萌主（萌主大人，你家还养狗吗？会看门，还上过大学的那种（狗头））。 于是作者化身狗腿，重新回去码字，别的暂时顾不上了。 在洪水来的第一天，手机没电，兜里没钱，漫天大雨，道路中断，到处是水，真的是绝望，晚上靠着勉强搞到的2％电量回了信息，发现编辑有联系我，说是书友找到了客服部，那一刻真的暖透了。 这几天不可抗力的断更期间，有太多书友在关心着我，推荐票月票，打赏，一句句鼓励的话语，群友们帮忙想的各种急救方法，是我这几天里心里面最亮堂的光。 这次天灾，差不多算渡过去了。 要感谢的人实在太多太多，妖怪姐姐，似曾相识梦中来，书友尾号13758，精神病老哥，船长大人，流年大哥，沙滩上的咸鱼，魔礼贤颜，梧桐花夜雨，书友尾号08398，书友尾号21984，不觉98，右耳情，永恒，名流洞天121，一点两点三书，凤凰山老人，莫及莫离，夜未央s，你听到过的爱，兽耳控，夜色与黄昏，疯魔狱，混啊混啊混日子，神食人，青皮大虫，落花有道，淡定的死宅，爱情如戏，你是影帝，咸鱼泡水，谬以千里，三角公园，正正大魔王，微笑软糖，旮旯角落里的群众丁，作者软小无力，似水流年，流年大哥，小智，g9g等等等等，抱歉，还有太多的名字没写…… 我们在这本书相遇，这次让大家担心挂念破费也实属不该，就一直加更下去好了，尽最大努力，不去偷懒，能更多少更多少，更到彻底一滴也没有了为止（不过我的很大，所以我应该撑得住） 就这样，还有些时间，我接着去更新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谁是仆人？ 餐桌上，鲜红的辣油正咕嘟嘟冒着热气，雪花纹理的牛肉卷正在里面泡着热水澡，姿态妖娆，让人垂涎欲滴。 午饭吃的是寿喜烧。 原本应该是能大口大口吸溜的酱汁素面，和炸的金黄酥脆的鸡肉天妇罗才对，但家里忽然来了客人，秋叶阿姨大概觉得这样有一点简陋，于是换成了寿喜烧。 而这两姐弟这次过来，显然也是早就预谋好了的：高级牛肉，高级点心，名贵的和服带扣，还有一套高级钓鱼竿……大包小包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大好物，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临时在路上随便买的！ 况且这些还都正好讨到了健二叔和秋叶阿姨的高兴。 古手川神见则愈发觉得这城市小妞的套路水深了——不声不响之间，竟然就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他老家里面的事！ 可怕！可怕！可…… 此时古手川神见正在搅碗里的芝麻酱，他不喜欢也不习惯蘸生鸡蛋清。 美食当前，那自然是先吃饱肚子重要，其他的等等再说。 白川胡桃伸脑袋过来看了看他碗里，觉得新奇，于是端起了她自己的碗，一口把里面的生鸡蛋喝了个干净，然后学他的做派，换成了芝麻酱。 古手川神见忍不住侧目，心里莫名想到上辈子那张小女孩嫌弃脸的jpg表情包。 白川胡桃似乎看出来他嫌弃了，直接就急了，张开嘴巴凑了过来：“一点也不臭，不信你闻闻！” 古手川神见不太想闻，但还是嗅到了她身上那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儿，下意识的，他先抬手按住了她脑袋。 这香味有一点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啊，应该是前不久在东京的家里面闻到过……还是在三日月身上。 难道是用了同一个牌子的香水吗？ 不过三日月从不喷香水的，她自己就香喷喷的，怎么闻都闻不够的那种。 他思索着，可脑袋像卡了壳一样，怎么都想不起来，于是开口问了句：“你抹了茉莉花的香水？” “茉莉花？”正在用脑袋旁若无人一般来回蹭他手掌的白川胡桃忽然一呆，目光很是奇异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身子后撤，连人带凳子一起挪到了秋叶阿姨旁边，低头搅拌芝麻酱，像是瞬间换了个人格。 古手川神见看的一愣一愣的，有心想追问，但被秋叶阿姨一巴掌拍在了脑袋上。 “我们开动吧？” “我开动了！”嘴上一直说着要走的小神官第一个双手合十，声音很洪亮——他盯着看老半天了。 也许对他来说，这趟过来唯一值得惦记的东西，也就是锅子里面那大片大片的雪花牛肉了吧？ 兴许没这牛肉的话，他肯不肯来还两说呢。 古手川神见也动了筷子，青菜卷牛肉，往碗里面一滚，蘸上了芝麻酱后，一口吃了下去。 芝麻酱的香滑和牛肉的麻辣汤汁混合在了一起。 瞬间满口滑嫩，唇齿留香。 旁边的建二叔喝了一口水，习惯性摸了电视遥控器，开了电视后，这才动筷子，夹了块豆腐，就着清酒，一口一口小酌着。 秋叶阿姨则在给白川胡桃夹菜，顺便小声打听着东京那边的事。 身为过来人，思春期少女的心思哪能瞒得过她。 况且这小姑娘打进门以来就没有掩饰过什么，就差把“我想当小见的新娘子”这几个字写脸上了。 不过先抛开一些客观的硬性条件不谈，秋叶阿姨倒是很欣赏她。 因为白川胡桃让她回忆起了当年那段敢爱敢恨的青葱岁月。 虽然那时候她的手段要比白川胡桃现在更加激进那么一丢丢…… 秋叶阿姨心思一动，试探的问道：“胡桃酱，你打的过小见吗？” “打不过呀！”白川胡桃小小叹气，叹息着爱情的不易。 “要是打的过他，早拖回家里去了。” 古手川神见瞪了她一眼，后者低眉顺眼，一副“我很乖”的小模样。 他夹了一筷子肉给秋叶阿姨，干笑着道：“其实她脑袋不太聪明，是个笨蛋，在学校里学习都倒数，说话有时候也不着调，您别听她胡说。” 白川胡桃哼哼着不太服气。 她是不爱学习，但她绝对不笨！再说了，天底下哪有她这么漂亮的笨蛋？ 秋叶阿姨也压根没听到耳朵里，心里倒是更加欣赏胡桃了。 好丫头，真有她当年的风范！ 可惜就是小胡桃小家碧玉的，在小见面前像只小绵羊，根本打不过他，不然她倒是能传授个几招，也算是一身所长后继有人。 旁边的电视上，东京tv频道正演着一档深夜的综艺节目，这是个重播，是一个偶像团体的成员，和一位在东京那边很有名气的艺人作家一起主持。 两人一逗一捧，相得益彰。 这个节目平常以调侃恶搞各个地区，或者做一些奇怪的企划，又或者拿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来随机采访路人为主，有一段时间还四处拱火，在东京几个区之间，甚至全国各地挑起战火。 古手川神见也挺喜欢看这个节目。 因为很有意思，而且还能学到知识。 就比如琦玉是以及为什么会是贫乳最多的地区，就是他从这上面学到的。 现在上面正在揭示一个调查排行榜。 这也算是常规节目了。 这个榜单的主题也挺有噱头。 “全国最幸福&最安全的居住地top3” 这个世界有着超自然的伟力存在，要说哪里幸福和安全，在古手川神见看来，是根本没有的事！ 你说东京安全吧？可是林子里也有飘酱，还是那种至少难度三的程度，还有邪灵会，还有各种各样化成人形生活在那座大都市里的妖怪，真要硬说安全的话，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兴许还没有长野这边安全。 最起码邪灵会那种规模的恐怖组织看都不上这种偏僻的地方。 当然了，大多数时候，自然还是东京更安全一些。 所以，硬要给个排名的话，古手川神见觉得应该只有“东京和平安京”这两个地方。 白川胡桃也扭头看了眼，想也不想的道：“top2一直是东京和平安京，没什么好猜的，倒是第三总是变来变去，各个地方都争的很激烈。” “胡桃酱觉得会是哪呢？”秋叶阿姨笑眯眯问了句。 白川胡桃这次没敢轻易回答，想了想后，眼睛下意识看向古手川神见。 后者还在埋头大吃，丝毫不关心，似乎就等电视上两个主持人磨叽完毕揭晓答案了。 “应该是两个地方的近畿城市的其中一个。”另一边的小神官抹了把嘴，很是专业的分析道：“具体是哪个地方，就要看这两个地方哪里更上心一点。” 白川胡桃眼眸一转：“我前些时间有看过一些资料，根据统计的数据来看，今年以来，长野这边还挺安全的，出现的超自然事件和人员伤亡都达到了历史最低的程度，所以很有可能就是这里！”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已经非常肯定了。 那边的小神官一愣，继而恍然，接着埋头吃肉。 倒是古手川神见诧异的看着她，好笑道：“怎么可能！是哪都不可能是长野的。” 他自信满满。 毕竟，没有谁比他更懂长野这地方有多少妖怪。 真是多到杀的手软。 电视上的主持人正在问现场的观众，距离揭晓榜单已经没多长时间了。 白川胡桃睁大眼睛，似乎很不服气：“那要不要打赌？” “赌什么？”古手川神见很痛快：“你还欠我一顿牛肉大餐，如果我输了，咱们两清好了。” “那不行！一码是一码！”白川胡桃强烈反对，要真答应了，她不是赔了老公又折老公，鸡飞蛋打一场空吗？ “好吧，那你说赌什么？”古手川神见好整以暇，本来还想着让让这小丫头，没想到她这么顽固，果然是个笨蛋啊。 “男朋友？”白川胡桃试探问道。 古手川神见：“呵呵。” “那就给我当一天下属好了！如果我输了，我也给你当一天女仆……”她也知道不可能有这么容易，于是退求其次，说出了心里预先的设想。 电视上马上要揭晓答案。 古手川神见也来不及想太多，只能点头：“好，就这么定了！” 反正他不会输。 至于胡桃要给自己当一天女仆什么的，还算马马虎虎，勉勉强强……到时候就让她跳海草舞好了。 好让她受点教训，以后再也不敢和别人轻易就打赌。 白川胡桃顿时眉开眼笑，心里盘算了起来那一天该怎么过。 嗯，首先，把碍事还碍眼的老弟给踢走…… 电视上的西装革履打扮的男主持人撕下了贴在上面的长条，露出了第三的真容。 上面写着“长野”后面还有一行小字“伊那地区”。 古手川神见瞬间张大了嘴，看傻了眼。 “呀呼！”白川胡桃欢呼一声，和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秋叶阿姨击掌庆祝。 白川望嘲笑起了古手川神见。 真是个笨蛋啊，难道没看到上面有的“重播”字样？ 健二叔的脸上也挂起了笑容，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了个干净。 古手川神见回过神，不信道：“这榜单是人做的吗？但凡他懂一点社会，都不会写出这么离谱的答案吧？” “你甭管是人还是汪酱写的，反正你输了！”白川胡桃强调着重点，心里彻底乐开了花。 你可终于落在我手里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像风一样自由 吃寿喜锅的后半段，古手川神见虽然手上嘴上都不慢，但眉头紧锁，时不时的看一眼白川胡桃，有点担心这丫头会不会又闹什么幺蛾子。 先说好，绝对不是他自恋，这丫头馋他的身子真的馋好久了。 唉，就算胸前无大物，但好歹也算是个美人啊，可偏偏脑子有一点不对劲…… 他微微叹口气，连带着胃口都不太好了——一顿只吃了四大碗米饭，连汤底也没心思喝了，全部让给了小老弟。 吃过了午饭，心情很愉快的白川胡桃自告奋勇，和秋叶阿姨一起去厨房刷碗，似乎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女子力。 古手川神见则带着小神官去院子里散步消食。 今天天气很好，带着缕缕山风的凉爽，也没有想午睡的念头。 健二叔给自己泡了杯浓茶，又回卧室换了套装备，拎着新收到的鱼竿和小马扎，出门散步去了。 十多分钟后，白川胡桃出来了，一脸兴奋：“秋叶阿姨同意我可以住下来了，可以一直住到开学回东京去！” 古手川神见哦了声，没什么好意外的，家里房子上下两层，空房间不少，别说住一个胡桃，就是十个她也住得下。 而且这丫头为了装乖乖女，又回到了之前和他刚认识时候的饭量——像小猫舔盘子一样。 他背着手道：“走吧，咱们逛街去。” “我们去哪里呀？” “先去市里，你没带牙刷毛巾这些吧？” “家里面没有客人用的吗？” “至少你是我这五六年里唯一见到的住我家的客人。” “嗯，那去商店之前，我想先去一趟快餐店什么的，可以的吧？” …… 三人一路向西，穿过了大半个村庄，踏过小桥，在层层叠叠的林海旁边驻足片刻，又在一处石潭前用脚泼了会儿水，等快到市里的时候，都已经快下午三点了。 山边的天气多变，而且天黑的也早。 不过三人都不是普通人，不怕走夜路，所以还是走走停停，还是以观光为主。 不过今天毕竟时间短暂，也去不了多远的地方。 白川胡桃看的津津有味，吃的同样津津有味，双手捧着鸡肉卷，一口一口吃着，旁边的古手川神见和小神官手里拎的食物也都是她的。 等她吃饱后，在去超市的路上，古手川神见揣着袖子，拖着八字步，朝更远处的雪山努了努嘴道：“怎么样？晚上有兴趣去爬山吗？” 小神官看了眼，立马就不感兴趣了。 大半夜去爬雪山？你脑子给驴踢了吧？ 白川胡桃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我大老远的从东京跑过来，结果你就晚上带我去爬山？你还是做个人吧！” “啊？不去就不去，干嘛要骂我？”古手川神见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白川胡桃气的脸颊鼓成了包子。 这个家伙，也不知道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在装不懂？真是的，明明都这么给机会了！ 不过这个时候，她心思一动，试探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哦，如果今晚是三日月在这边的话……” 古手川神见不假思索：“那想办法混到她屋子里去……做个人！” 白川胡桃小脸一冷，伸手去摸随身带的一把匕首。 古手川神见也早就跑远了。 “你给我站住！” 两人一追一逃，引来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在后面慢慢儿走的小神官一脸淡漠，甚至嘴角带着一丝丝不屑。 根本无动于衷。 这时候，一个很微弱的声音不知道从哪跑进了他耳朵里。 “主人，为什么你不去和人类的女生交往呢？” “交往？”小神官呵了声：“女人蛮横又不讲理，还会浪费钱和时间，有时候还要吵闹个不停，还要陪着逛街、吃饭、睡觉、烦都烦死了！” 他自言自语一般的走着，旁边听到的人都下意识躲远了点儿。 好俊秀的小伙子，可惜就是脑子好像不太正常。 在前面奔跑的古手川神见跑了一阵儿就停了下来，他好像跑太快了，把白川姐弟给丢到了不知哪儿去。 不过这小地方的路也没多复杂，没多久，白川胡桃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远处的街角。 他放下了心，往一旁的自动售卖机走去。 自动贩售机那边正有人在投硬币，古手川神见看了看，站在后面排队。 “啊咧？是古手川同学吗？”旁边响起了惊讶的声音。 古手川神见闻声看去，看到了一旁的休息长椅上，坐着两个捧着哈密瓜果汁吸溜的女生。 前面正在投币的女生也回过头来，看着他，也是惊讶道：“还真是古手川同学呀！已经从东京回来了吗？”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们，看了好一阵儿才有了点印象，前面这个女生是隔壁班的同学，至于长椅上的那两个女生，他就没什么印象了，反正不是他班上的。 不过虽然不熟，但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他客气道：“确实放假回来了。” 虽然高中开学才一个月，但如果从结业式开始算的话，差不多已经有两三个月时间了。 这对正处于高速成长期的少年少女们来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就像是古手川神见，在东京的一个月的经历，几乎超过九成七的同龄人了，先不谈这些经历带来的实际好处，光是从他自身上来看，已经使他更加的魁梧，脸庞上的线条清晰了许多，让原本帅气好看的面容多了好多只有成熟的男人才会有的英俊。 这是成熟的帅气。 对少女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三个女生仰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看着看着，脸就红了。 一个个心跳快的不能行。 “天呐！不过才一段时间没见而已，他、他怎么就这么好看了？” 站的离古手川神见最近的西村雪慌张低下了头，脸颊上一阵阵发烧。 她忽然有些后悔，在国中时候没有和古手川多来往一些。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想到了没有听说过古手川和学校里的谁有过交往的传闻，于是心情又振奋了起来。 似乎，还来得及？ 她小心肝儿扑通扑通乱跳，不过她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坐在长椅上休息的两个女生已经围了过来，一个个红着脸介绍着：“我是三班的大原，古手川同学还记得我吗？” “我我我，我也是三班的！三班的……” 明明才两个女生，却叽叽喳喳的硬生生说出了七嘴八舌的效果。 古手川神见自然不认识她们，国中时候他是一班的学生，而且就连自己班的同学的交际都挺少的。 那时候他还在攒零花钱还买剑的分期，虽然被扣上了“不合群”“抠门”等众多头衔，但他还是拒绝一切会花钱的集体活动。 就像一缕自由自在的清风，反正谁也影响不到他。 虽然那时候有不少人说会请他那一份，但无功不受禄，古手川神见也从没接受过……只有一次，他回家的时候帮着班上一个男生赶跑了几个小混混，让他免于遭受敲诈和皮肉之苦，才接受了一顿请客。 那一次，他本来以为自己会交到朋友的。 两个女生还在蹦蹦跳跳兴奋介绍着各自，同时邀请古手川参加晚上的国中同学聚餐。 被挤到后面的西村雪很生气，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和害羞，抬着滚烫的脸重新介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她希望古手川神见能好好记在心里。 最好能记住一辈子。 古手川神见耳朵嗡嗡的响，他不动声色后退几步，躲过了伺机抓过来的几只小手，然后迎着三个女生失望的目光，插嘴道：“不好意思，我家里还有客人，聚餐什么就算了，希望你们晚上玩儿的开心。” 他国中时候不仅没有什么交情好的同学，仇人还有一大堆——其实这不怪他，有些个愣头青男生总想着证明自己，或者是因为喜欢的女生喜欢他，就要揍他，他没办法，只能一个个揍回去，而且为了这事不被家里和学校知道，他每一天都不辞辛苦的，一顿顿反复的揍，直到对方真的赌咒发誓绝不告老师和家长才肯放过对方。 几年时间下来，他都不记得自己揍过多少人，打过多少回架了。 当时原本他以为这样的生活会陪伴他度过整个高中。 直到有一天他揍人揍的实在烦了，就带着剑去了学校。 但让他意外的是，那一天倒没人来挑战他了。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养成了背剑出门的好习惯。 当然，他下手是有分寸的，身为习武之人，自然之道哪些地方能不留痕迹，又能痛入骨髓，同时还不会造成太大伤害，只是痛而已。 所以如果他去聚餐什么的，估计会有好多人双手抱头蹲到墙角去，让本该愉快的气氛变得很糟糕。 所以，没有必要去找那个不痛快。 不理会三个女生更加失落的目光，他看向了被挤在最后面的西村雪，客气道：“西村同学，你有想好要买什么饮料吗？” 西村雪回过神，脸色大红，嘴里不住道歉，也不纠结了，胡乱选了一瓶热饮红豆汤，然后把零钱抓在手里，又拿着烫手的红豆汤，让开了路。 古手川神见微微点头，拿出钱包，掏出几个硬币，买了三罐凉茶。 站在不远处的白川胡桃似笑非笑走了过来。 她其实早到了，只是看到古手川在和同学叙旧，就暂时没凑过来。 西村雪、大原、还有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女生，这才注意到了白川胡桃，三个女生又是呆了呆，心中升起了强烈的惊艳感来。 好漂亮的女生啊！她的皮肤又白又好，眼睛也清澈的让别人不敢多看…… 古手川神见把凉茶递给她，想了想，还是指着旁边的三个女生介绍道：“她们是国中时候的同学……” 说完，他又指着白川胡桃，对三人道：“她是高中学校里的同学。” 虽然两边都是同学的关系，可同学和同学也是有所不同的。 西村雪三个女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一点。 “你们好，我是小见的高中同学。”白川胡桃介绍着自己。 “小见？果然！”国中三人组心里陡然一沉，各自泛起了些酸味。 这郎才女貌的，确实很般配呢。 古手川神见斜了她一眼，当着别人的面，也不好给这丫头什么难堪，就想了想道：“还是我在东京的朋友。” 他不给白川胡桃继续调侃的机会，和三人告别，去路口等白川望。 白川胡桃背着手，好奇问道：“为什么不答应去同学聚会？难道是担心自己没有女伴吗？” “乡下没这么多讲究，我不去只是不想去。”古手川神见随口说着。 “我知道了！”白川胡桃当即改口，不再瞎打听。 没多久，慢悠悠的小神官终于来了，揣着袖子着比古手川还要标准的八字步。 慢的让古手川神见想打人。 三人径直去了商店，在里面大肆采买一番，最后各自拎着两个大袋子回家。 在又一次路过刚才那台自动贩售机的时候，西村雪三个人也都离开了。 古手川神见收回目光，看向前方微微染上了日暮时才有的茜色天空，把心里一种名为“国中黑历史”的东西永远尘封在了心底。 第一百七十九章 在家的第一个晚上…… 晚上七点，吃过了晚饭后，古手川神见怀里抱着被子，跟在秋叶阿姨身后，来回跑着，给俩客人打扫房间，顺便铺床。 白川望说了一晚上“不麻烦，这就走”，结果还是很诚实的住了下来，现在正带着他的式神在村子里闲逛。 健二叔还在院子里欣赏他今天的收获，新的鱼竿用着很顺手，下午一口气钓了六条五斤重的大鱼。 胡桃正在洗澡，她说身上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古手川神见倒是觉得有一点点奇怪，今天没动手也没练功，怎么会出汗呢？ 他跟着秋叶阿姨一起整理好了房间，倒是都在二楼，也方便几个年轻人晚上睡不着可以一起说说话，看看山。 古手川神见也没意见，晚上他想进山看看，这样正好也可以带着姐弟俩去。 他先回了自己房间，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发到了群里，趁他们聊天之际，他想了想，打了行字： [胡桃和白川望在我家做客。] 聊天群里安静了一瞬间，接着就出现了一长排整整齐齐的“？？？”。 平常不怎么冒泡的小神官发出一张村子东头路灯下的夜景图。 [白川同学，斯国一……]眼镜君打出一行字。 [除了斯国一我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这句是本场有佳说的，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怂恿三日月一起去睡古手川的卧室。 除了这对姐弟，就没别的人冒泡了。 毕竟一共才七个人。 小鸟游花舞没吭声，三日月晴空也没吭声。 古手川神见正在跟三日月晴空交代情况，顺便切过去看了眼，就又切了回来。 他是个老实人，毕竟老实人最不擅长的就是哄女孩子。 于是当还在东京的少女终于发过来一个淡淡的“嗯”字时。 他就知道她不生气了。 他问了问大白猫店里的情况，三日月也说和前些年一样，让人忙的团团转。 于是古手川神见想了想，让她等家里没别人的时候，去他房间床底下的那个大箱子里找一个玻璃瓶子，从里面取三十粒小丸子出来，送给大白猫。 三日月晴空不太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不过没有多问，答应了下来。 就这么，短暂的聊天时光结束了，古手川神见合上手机，把自己丢在床上，仰头望着熟悉的天花板，闭上眼养神。 今晚要进山，也提前白川姐弟说过了的，所以现在只需要等时间到了，再一起集合就好了。 山脚的村子天黑的早，家家户户歇息的也早，还不到晚上八点，几乎就已经没几家还亮着灯光。 白川望倒是很喜欢这种安静的环境，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的零星灯光，这种感觉，是纯粹的安静，是在东京所享受不到的。 东京永远嘈乱，各种电子音和广播音即使不想听都不行。 他正仰头望着天上，“今晚的月亮很好看。” “是啊！”坐在旁边石头上，双手托腮的玉子憨憨点头。 虽然她不太明白月亮这个大圆盘子到底哪儿好看，不过不妨碍她配合自己的主人说好看。 “那以后就找个这样的地方住下好了。”小神官若无其事的说道。 “嘛，在那之前主人可得先娶个新娘才行。” “这不用你操心！”小神官很不高兴，抬起手把她收了回来，转身回村子里。 “嗯？”他刚迈出去几步，忽然察觉到黑暗里有目光的注视，下意识扭身，往身后头看去。 一身白色破烂的长裙，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眼眸中泛着猩红的女子正一点点揭下脸上的口罩。 如数九寒冬时刮的冷风一般的声音幽幽响起：“帅哥，你看我美吗？” 看着这近乎撕扯到两侧耳根的狰狞嘴角，小神官一瞬间如坠冰窟，恶意的气势排山倒海般向他压下，他瞬间浑身僵硬，口不能张，眼不能斜，寒冷感似由骨子里发出一般，只能绝望看着狰狞裂嘴的主人越来越近。 …… 二楼，白川胡桃的房间内，刚洗完澡，浑身清爽的少女正哼着歌整理自己的行李箱。 她翻出一小包花王乐尔雅的包装袋，凑近轻轻嗅了嗅。 茉莉花的香味很清爽也很淡，如果不凑近的话根本闻不出来。 “奇怪，为什么他能闻到这个味道？难道他的鼻子比汪酱还灵？怎么可能？”她眉眼泛着疑惑，把包装袋放到了行李箱最深处。 一个月里最恼人的这几天已经结束了，这玩意儿也用不着了。 这时候，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小姑娘一愣，心跳顿时扑通通加速。 不会吧？那小子开窍了，准备来夜袭自己？ 可这也太突然了点儿吧？心里面、心里面的准备…… 可惜，这时候外面响起了秋叶阿姨的声音：“胡桃酱，村子晚上不太安全呢，还是打电话让你家弟弟君早点回来好了。” “小望出去了？”有点失望的白川胡桃一愣，赶紧起身去开门，对着站在门口的秋叶阿姨低头道歉：“我家不成器的弟弟让您担心了，我这就去找他回来。” 秋叶阿姨还是不放心道：“村子虽然不大，但路不好走，我把小见也喊起来，让他和你一起出去找找。” 白川胡桃略有自信的回答：“我知道了，您不用担心，他顶多就在附近转一转。” 虽然自家的臭弟弟这次有点不懂礼数，但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不懂分寸。 秋叶阿姨点点头，转身下了楼。 白川胡桃目送她离开后，转身怒气冲冲回了房间，拿起床上的手机一顿乱按。 “这臭小子！在外面竟然还敢这么随便！明天一定赶回东京去！” “嘟…嘟…嘟……” 听筒里永远只有空音。 白川胡桃皱起了眉毛，心中稍微有些紧张。 不会吧？真出事了？ 她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拿出外出的衣服换好，出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拍了拍古手川神见的房门。 等古手川神见揉着眼睛开门时，她绷着脸色，轻声把白川望联系不上的事实告诉了他。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一愣一愣的。 搞什么？这才第一个晚上，小老弟就丢了？ 第一百八十章缭乱的樱花（一） 夜间十点，在远离村子的山脚林子外，古手川神见拧巴着眉毛，目光往山林内远眺。 他在外面闻了大半天味道，最后一路追着跑到了这儿。 旁边的白川胡桃皱着好看的眉毛，眼神惊疑：“他有病啊，大晚上跑山里？” “也兴许他不是自愿的。”古手川神见往身后的村子看了眼：“不废话了，赶紧把人找回来赶紧回去。” 他是想进山来逛逛，但并不想用这种法子。 白川胡桃紧张的点头，也有些牙根儿痒痒。 臭弟弟！这下子坏了多少事？ 古手川神见将外套的帽子罩在头上，开了肩膀上的手电，提剑进山。 少女步子身形压低，无声跟在他身边，还真有忍者的风范。 古手川神见把意念全集中在了鼻子上，深深一嗅，各种味道一股脑涌来，他强忍着恶心感，吐口气道：“跟上我！” “放心吧！跟踪这事儿我最擅长了！” 白川胡桃自信满满保证。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选择了相信她，然后膝盖微曲，大步沿着山道奔跑，在身后掀起一阵沙尘暴。 还愣在原地的白川胡桃呛了两声，人影一转，也消失在了原地。 古手川神见进山了，山里面一阵鸡飞狗跳。 点点惨绿鬼火从林间深处飘出，当快要接近人时，瞬间又一哄而散，往四周仓皇躲去。 隐藏着身形跟在后面的白川胡桃似有所感，侧头看去，发现有只白衣飘飘，带着三角头巾的飘酱正蹲在地上，鼓着腮帮子，死命对着浮在身边的鬼火吹气。 “呼、呼、呼！” 拳头大小的火焰很快弱到了黄豆一样，在风中摇曳着，快要熄灭一般。 这只飘酱松口气，躲在草丛中，很害怕的往古手川神见的背影望了眼，然后急急飘走。 白川胡桃有些傻眼，结果脚下一滑，差点一头撞树上。 她赶紧集中注意力赶路，心里终于明白了今年的长野伊那地区为什么会这么平和。 前面的古手川神见一口气跑到了山腰，然后微微喘口气，调匀呼吸，一边等胡桃追上来的同时，一边又动了动鼻子。 这次小老弟身上的味道和纠缠在一起的恶臭味更加浓烈清晰了。 “这味儿都快赶上邪灵会的人了，应该不是那只小式神身上的吧？”他不确定的猜着。 毕竟白白嫩嫩，比女生还俊美的小神官看着也不像是多重口的人。 差不多一分钟后，白川胡桃追上来了，喘着气道：“怎么不走了？” 还不是你太慢了……他开口道：“稍微休息一下，保持好体力。” 白川胡桃轻轻点头，山里的情况复杂，着急也没用。 她捋了捋额头的发梢，双手搭在身前，躬下身子：“抱歉，他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古手川神见愣了下，平常看惯了这丫头花式嫌弃白川望，现在冷不丁的就有了姐姐的风范，让他还真是有一点不习惯。 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们还客气个什么？不过有一点确实要说啊，你家小老弟还有无穷大的提升潜力，以后可得抓点儿紧，不能白白把时间浪费掉。” “嗯，明天我就把他赶回东京去，让我们老爹好好指导他。”白川胡桃乖巧说道。 “是你爹。”古手川神见纠正了一句，不等她再说什么没脸没皮的话，拿灯照了照前面，开口道：“赶路吧。” 这次他没再跑了，半山腰的路不好走，万一一不小心脚滑，再滑到老家去，那可就不好了。 两人谨慎赶着路，又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后，他们找到了一个手电筒照不见底，往外冒着白色雾气的阴冷山洞。 白川胡桃看着心头生怵，不确定的问道：“小望他真的在这里面？” 古手川神见看着里面，掏出手机和钱包递给她：“下面应该是个水潭，你在这儿守着，我一个人下去就够了，如果秋叶阿姨打电话，就说咱们现在在市里。” “真的没问题吗？要不然，我们还是等特别科的支援好了。”白川胡桃低声说着，她心里头也急的冒火，可这种恶劣的环境，万一再把古手川也给搭进去的话，那她真不知道该拿什么脸去见秋叶阿姨和健二叔了。 “我有真气护体，别说是水潭，就是去海底钻个几天也没关系。”古手川神见脱了外套，只穿着背心，将剑袋往身上一背，带着手电筒就下了山洞。 “噗通！”山洞深处溅起一片亮白色的水花。 白川胡桃手里拔出身上带的两把狭长匕首，默默等着。 寒冷的水潭下面，下意识闭气的古手川神见试图放开呼吸，前一段时间他有从一只让他记忆深刻的母水鬼身上得到过一个【水下呼吸】的天赋，当时虽然用脸盆做实验了，但像这样下水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总归是有点紧张的。 他试着呼吸，呼吸很顺畅，和在陆地上没什么两样。 这天赋意外的实用，他心中一定，拿手电照照头顶，往前面游去，前面一定有山洞之类的东西，不然白川望早就给淹死了。 在水里潜了一阵儿，手电筒的灯光一下子穿过了水面，他毫不犹豫，拨动水流露出了头，顺便拿灯往四周照了照。 这里似乎是山腹内部的空洞，虽然黑漆漆一片，但他感受到了微弱的风吹过来，大概还有其他和这边相连的山洞什么的。 这地方同样九曲十八弯，地面崎岖不平，甚至有的地方根本没有路，完全是天然形成的。 他往前游去，把手电叼在嘴里，扣着有些湿滑的石缝儿爬了上去，寒冷的小凉风吹着湿漉漉的身子，冷的让人受不了。 皮糙肉厚的古手川神见也打了个寒颤，他迈开右腿，太极混元劲爆发，身上的水珠哗一声洒落在了四周。 虽然他不会蒸腾真气，让自己化身烘干机把衣服烘干，但甩点儿水还是能做到的。 身上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他深深吸口气，闻着空气里更加浓郁了的味道，就知道没找错地方。 他取下背上的剑袋，拿在手里，面色平和往前走去，他倒要看看，这地方到底藏着什么妖怪。 第一百八十一章缭乱的樱花（二） 当古手川神见“跋山涉水”，从山洞这头跑到山洞那头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些许动静。 他把耳朵贴在阴凉的石头墙壁上，听清楚了那边闷闷的声音。 失踪的小神官正慷慨激昂地说着什么。 “……如果不是天生丽质的话，那化妆一定是变美最直接的办法！就算成了飘酱又怎么样？难道飘酱就没有追求美丽的资格和权力了吗？谁规定的？谁？没有人！所以飘酱也可以很美丽！不信你们看！她叫玉子，她的妆就是我化的！好看吗？其实她的素颜也就一般！但正是妆容提升了她的美丽和自信！” 一阵嗡嗡幽幽的声音响起。 墙那边的古手川神见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不由挠挠头，搞什么？这小神官是来给飘酱们上美容课来了？ 他拿手电往四周照照，找寻进去的门路。 而墙壁那边，小神官依旧在慷慨陈词着：“你们想一想，如果别的飘酱姐姐化了妆，而你们没有化，心里会不会羡慕？会不会？” 嗡嗡幽幽的声音愈发嘈杂了。 “先听我说！”小神官一发话，里面顿时就安静了下去，看来控场能力很强。 “可能会有飘酱姐姐说，虽然很羡慕，但是自己化不好，也不敢化，不是不想变漂亮，只是化的不自然，结果弄巧成拙，让别的飘酱笑话，对不对？对的话你们拍拍手也行！” 哗哗啦啦的掌声响了起来。 古手川神见表情凝重了些。 听这动静，该不会方圆几十里的飘酱都跑过来了吧？ 那边的小神官声音依旧高亢：“但是现在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我是从东京来的！学过最时尚的化妆知识！所以只要肯让我帮忙的话！在座的各位飘酱姐姐，日后绝对不会比玉子差！所以，与其大家讨论怎么吃掉我，不如留着我，做大家的美容顾问！这样不是更有价值吗？再说了，我浑身上下也没多少肉，这么多飘酱姐姐在，肯定吃都吃不过瘾啊！不如回头我给你们介绍个人，他一顿能吃十几碗饭，壮的跟牛犊子似的，他一定能满足各位飘酱姐姐！” 正准备运气砸墙的古手川神见脸色顿时就黑了下去，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转身离开，让这混蛋自生自灭好了！ “我们再接着说化妆！如果妆容化的好，一定能带来极致的美丽！那可以让飘酱姐姐们心情愉快，精神焕发，越来越有自信！如果遇到心仪的异性飘酱，说不定直接就能俘获对方的心！这是真的！我现在就特别特别迷恋玉子！什么？人和飘酱是不可能的？不不不，您应该相信，只要有爱！一切都不是问题！重要的不是彼此能在一起吗？” “所以，留下我吧！留下我帮助各位飘酱姐姐提升魅力！” 墙壁后面嗡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似乎在做着很激烈的讨论。 古手川神见听不太清楚，只觉得是一群蜜蜂在嗡嗡乱叫。 他在周围找了圈儿，没找到过去的路，最后只能把手电往脚下照了照，脚下是看不见底的水，他想了想，关掉手电，一点点下水，往墙壁摸去，脚下一蹬，整个人就滑了进去。 这次不用灯照明了，另一头的水面外，绿油油一片，古手川在水底潜着，都能看到那快要连成一片的鬼火。 不知道被绑着还是被吊着的小神官还在展现他强烈的求生意志：“如果大家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帮一位飘酱姐姐化个妆！只是在这之前，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玉子专用的洗面奶、粉底液、爽肤水、面霜、隔离霜这些都在我住的地方……什么？您说我是在骗您？根本没有专门给飘酱用的化妆品？” 他大笑了三声：“哈！哈！哈！这位飘酱姐姐，我可是从东京来的啊！东京什么没有？有给飘酱吃的阴气丸、还有给妖怪吃的妖气丸，阴气丸和妖气丸您总应该知道是什么吧？既然这些都有，那怎么就没有专门给飘酱使用的化妆品了？如果真的没有，那玉子脸上的妆又是从哪来的呢？” 整个“教室”安静无声，似乎都相信了他的说辞。 古手川神见在水底，一点点调整方向，往声音那里摸去。 小神官也相当懂得审时度势，把话题扯回了正事上：“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希望各位飘酱姐姐们给我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哦哦，当然不是让把我放了，放玉子回去就好！让她回去拿化妆品，至于我，就留下来当人质就好了！怎么样？我很坦诚吧？” 这时候，水下的古手川神见终于听清楚了第二个说话的声音，那寒冷的就像周围的潭水一样：“一个小时后，她要是不回来，我就拿剪刀把你做成寿司。” “这个声音……”他动作一顿，脑海里的某处记忆瞬间被翻了出来，眼中的凶光大炽。 原来是你啊！裂口女！ 难怪找了你半年都没找到，原来躲的这么深！这回我看你往哪逃！ “但是我们从外地来的，路不太熟，一个小时是不是太少了？万一她只是迷路的话，咱们的损失都会很大！”小神官大声叫着。 “那就一个半小时，好了，你要是再废话，我们现在就把你分分。” 小神官不吭声了。 估摸着摸到了他脚底的古手川神见闭住呼吸，悄无声息地把脑袋露出水面，他往四周看去，瞳孔不由微缩。 果然，和他想像中差不多，一个大山洞里飘满了密密麻麻的鬼火，说不定有上百只飘酱聚集在这里！ 甚至连他头顶都有！ 他往上翻了翻眼睛。 一眼就看到了两条丰满滑腻的大长腿，和一块小小的破旧的白色三角小衣服。 他鼻头一热，险些没憋住气。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他心里默念几声罪过，在潭水最中央的大石头上找到了被绑成了麻花的小老弟和瘫坐在他身边瑟瑟发抖的玉子。 同时，他也看到了一手拎着大剪刀，长发披肩，戴着口罩的裂口女。 “咦？好像比大半年前变强了一些？”古手川神见目泛凶光。 妖怪飘酱想变强的话，要么吃人，要么吃阴气丸，要么就度过漫长的时间一点点成长积累。 现在才半年不见，它给古手川神见的感觉就强了这么多，显然不是自己积累的，况且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也不大可能有阴气丸这种贵重之物出现。 那它是怎么变强的，也不言而明了。 他环顾四周，表情平静了下来，一山洞的飘酱，一个个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没一个好东西。 小老弟能在这么多夹缝中求生到现在，也算是他有本事了。 他重新回到了水里，一口气潜到白川望脚下，身子微躬，一瞬间跃出水面，站到了石头上。 正在一步一回头，往外面走着的玉子魂儿都给吓跑了一半儿，瞬间化成乌光，钻回了白川望袖子里。 白川望也给吓得一哆嗦，但当看到古手川神见高大宽实的背影时，顿时是忍不住鼻子泛酸，眼泪险些掉下来。 特么的！竟然都找到这儿了！特么的！ 满山洞的飘酱先是愣了愣，当看清是谁后，直接一个个发出尖叫，仓皇乱逃，跟见到了鬼似的！ 古手川神见暂时没空理会这些弱的可怜的家伙们，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裂口女脸上，一点点咧开嘴，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气：“这次我看你往哪逃！” 第一百八十二章缭乱的樱花（三） 裂口女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人类，这张脸它一辈子都忘不掉。 就是这个人类，让它不得不躲到地底下去，最后还要冒着被更强的妖怪吞噬的风险到山的另一面猎杀进食。 现在它九死一生的把伤养好了，还变得比半年前更强，所以无论怎么想，都该能报的了半年的仇才是…… 古手川神见没那么紧张，事实上只要他愿意，这里没一个飘酱能逃得掉，只是背后有个一碰就碎的小尾巴，【无常】领域在他杀掉灾祸后，又发生了些诡异的变化，这一时间，他还真不敢召出来。 四周的飘酱惊慌了好一阵后，似乎才想起了这里是自己的老窝，身边也都是同伴，而且老大也在，所以怎么想，该怕的也不应该是它们才对！ 它们不慌了，一个个飘到裂口女身后，用猩红猩红的眼珠子瞪着古手川神见，和古手川神见后面的白川望。 古手川神见把口中的手电丢到身后，手中长剑淡然划出一道剑光，剑尖贴着白川望的鼻尖而过，顺便将他身上的绳子斩断了开来。 白川望吓得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他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赤着双手左右看看，一脸警惕。 他没带家伙，帮不上太多忙。 当然，古手川神见也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甚至他希望这小子能有多远跑多远。 古手川神见一手握剑，一手握剑鞘，目光从身前扫过，庞大的气势自心头升起，威慑全场。 传闻长久穿越生死的人，能够慢慢的激发一种气势，凶恶，肃杀，让人胆寒。 对于拥有的人来说，这就像是一种特殊的感觉，随心念起，随心念落。 潮湿阴冷的山洞内更加寒冷了，却仿佛不是外物，是直接作用于心灵上。 就像是数九寒冬的时候看到了窗外满天的大雪就会下意识觉得冷，这一山洞的飘酱们第一次觉得身上的白色长裙有一些单薄。 “啪嗒、啪嗒……”就在两人和一群飘酱对峙的时候，头顶上忽然落下来了一块块的碎石。 古手川神见抬了抬眼皮，但目光始终注意着前面。 白川望就没这个顾忌了，有古手川神见挡在他前面，他感觉比在家里都安全。 他仰头往上面看去，一脸警惕，生怕自己没死在飘酱嘴里，却死在了石头下。 头顶“哒、哒、哒”的敲击声越来越清晰。 一群飘酱也忍不住抬头了。 “噗通！”随着最后一块大石头砸落在水里，整个山洞里顿时亮堂了些，满天星光洒落了进来，接着很快更明亮，一支手电从上面打了下来，白川胡桃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果然在这儿！” 白川望睁大了眼睛，有些想不出来她是怎么跑山洞上面去的。 古手川神见用气势威慑着一群飘酱，没工夫抬头，只是开口道：“要是有办法的话，把他弄走，太碍事了。” 白川胡桃丝毫不觉得这话有毛病，“好，我这就想办法！” 没多久，一根绳子从上面垂了下来：“赶紧抓住，别在那里碍事！” 白川望闷不做声，将绳子缠在腰上，任由着白川胡桃一点点拉他上去。 有飘酱忍不了了，似乎不想让未来的美容顾问就这么轻易走掉，于是尖叫着扑过来。 古手川神见抬了抬眼皮，剑光一闪，扑来的飘酱就彻底变成了青烟。 这一剑，就仿佛是往热油锅里泼了瓢凉水，往炸药包上点了把火，一窝子飘酱的情绪直接炸裂了。 白川姐弟头皮瞬间发麻，垂下来的绳子也以更快的速度往上拉着。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只飘酱眼中的血红色光芒亮起来了，无数尖叫声响起，整个山洞都震颤着，碎石噗噗下落。 无数白衣影子从裂口女身后冲出，裂口女眼中闪烁着猩红的目光，抬起手中的大剪刀，身影混在了满天飘酱之中。 古手川神见平静看着冲他来的所有飘酱，然后拔出了剑袋里的另一把剑。 接着，他眼底亮起了光。 一抹幽暗自他身上荡漾开来，脊背后两处传来了热感。 吊在半空的白川望和白川胡桃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因为他俩似乎看到了大石头上一下子出现了三个古手川神见！ 事实上他俩没看错。 这正是古手川神见结合【魇梦】对【乱樱】做的改进，虽然威力上没增加半点，但起码从视觉上要赏心悦目许多。 两个古手川神见的虚影在他身后两侧一闪而逝，而本尊早已抬起了右手的长剑，往前踏一步，剑落。 于是无数剑光凭空出现在山洞内，接着轰然下落，将一切笼罩！ 【极意·乱樱】 山洞上面的白川胡桃，和吊在半空里的白川望彻底看呆了眼。 其实他俩一直都知道古手川神见很强，反正要比他们强很多，但具体有多强，心里一直还没个概念，而现在嘛，似乎有一点点了解了…… 漫天剑光仿佛是缤纷落下的樱花瓣，夹带着致命的杀意，花落命消。 一只只飘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直接化成了一缕青烟，不甘逝去。 就连先前光凭着自身压迫力就让白川望动弹不得的裂口女，也在嘶声裂肺地尖叫着，身上一道道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 而剑光的主人正表情淡然地将剑收回剑鞘中，带着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度。 白川胡桃眼睛变成了花痴的星星，手上力道一松，差点把还吊在半空中的白川望送进被剑光笼罩的区域里面。 白川望脸都吓绿了，扭头狠狠瞪着她。 要死了啊！臭丫头！ 顷刻间后，随着最后一道剑光消失不见后，整个山洞也彻底空荡了下来。 先前满天飞的飘酱们已经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唯一的存在痕迹，只有空中那袅袅的青烟。 古手川神见拎着剑，迈步走到奄奄一息，眼中怨毒绝望又不甘的裂口女身前，低头看着它。 “你、你永远不可能杀死我！”裂口女嘴上的口罩早已碎裂，它张开脸颊上黏连着血丝的巨嘴嘶声力竭的喊道。 “是吗？”古手川神见平静看着它，下一秒，一人一飘酱凭空消食。 又一眨眼的功夫，古手川神见又出现在了原地。 因为速度太快，导致看着就像是出现了错觉一般。 至少白川胡桃和白川望各自的眼睛是这么告诉他们的。 古手川神见把剑放进剑袋，背在背上，仰头看着头顶白川望的屁股，没好气道：“磨蹭什么？赶紧上去赶紧回去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偶尔也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到傍晚的六点三十。 文京区夕见街的咖啡店里，大白猫雨宫幸子对着正在忙碌的小店员三日月晴空招了招手：“晴空酱，现在可以下班回去了哦！” 手里端着空咖啡杯的少女轻轻应了声，迅速把最后两张空桌子收拾好，将空的碗碟一起端着去了厨房。 因为前阵子的事件，现在所有商店的工作时间都做了调整，从早上八点开门，一直营业到晚上六点。 三日月晴空到更衣室换好了衣服，垂着双手，微微对雨宫幸子欠身：“那我就先告辞了，店长。” “嗯，路上小心点儿，要是遇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及时给我打电话。”雨宫幸子扭头看了眼外面还亮着的天色，又是嘱咐了一句。 毕竟那个杀星亲自来拜托过她的，可得多上点儿心才是。 三日月晴空说了谢谢，背着包离开了咖啡店，回家去了。 古手川神见回去之前已经把一周的食材买好了，所以她什么都不用买。 顺利回到家里后，她习惯性往路两旁看一看，然后直接反锁住大铁门，拿钥匙开了玄关门，走了进去。 客厅里，本场有佳穿着睡衣，懒懒的侧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只手还挠着肚子。 她见三日月回来，整个人顿时来了精神，眼巴巴问道：“晴空，我们晚饭吃什么？” 三日月晴空想了想：“还有些饺子。” “嗯，拜托啦！”本场有佳咽口口水，看样子早就饿了。 三日月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又到盥洗室里简单洗了洗手和脸，这才迈步去厨房里下饺子做晚餐。 本场一家去了南方的小岛旅游，眼镜君也跟着去了，有佳自个儿留了下来，在她白天去咖啡店打工的时候，一个人宅在家里。 下饺子不需要太复杂的操作，没多久，厨房里就有了面汤的清香。 本场有佳闻着味儿跑进了厨房，搓着双手两眼放光，一会儿她要吃三十个！ 三日月晴空看着锅子，静静数着时间，等里面的饺子全浮了起来后，她把盖子掀开，倒一点凉水进去，看饺子在里面翻滚。 香味彻底散发了开来，厨房外面的有佳来回转悠着放碗碟醋和辣椒。 她这几年里经常在三日月家里吃到饺子，也早就养生了吃饺子前先蘸点儿醋的习惯。 “晴空，古手川一顿吃多少个饺子？” “大概三百个左右。” “他可真能吃啊！”有佳想象了下三百个饺子有多少，一时间竟然有点饱腹的错觉。 没多久，三日月晴空端着两碗饺子过来，开口道：“以前妈妈说过，能吃是福。” “那他可不是一般的有福气……”有佳美滋滋的接过了她那一碗，她夹起一个，鼓气腮帮子吹了吹，然后咬了一个小口，放到了醋碟里，就去碗里夹第二个。 “晴空，今晚咱们睡古手川的房间吧？” “为什么睡他的房间？不行。” “诶？你不是说他房间的床很软吗？我想体验体验。” “但是他人不在这里，擅自动他的房间不好。” “但是晴空酱，我今天早上好像看你是从他的房间里出来的呢。” “只是找找有没有脏衣服，借助在他家，总要做点事回报他。” “是吗？” “饺子要凉了。” 这时候，放在餐桌上的两部手机屏幕同时亮了起来。 古手川神见的名字出现在了上面。 两个女生同时咽下嘴里的饺子，各自拿起手机，看收到的消息。 [胡桃和白川望在我家做客。] 一瞬间，有佳就睁大了眼睛，大呼小叫道：“不是吧？胡桃同学竟然去长野啦？这、这也太、太……强了。” 桌子另一边，面无表情的少女正在一点点翻看其他的信息。 来自某只大猪蹄子的“罪行”交代。 半天后，她发过去一个嗯字，又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手机，接着吃饺子。 对面的有佳倒显得有些坐如针毡，眼神不住往三日月晴空脸上瞅，欲言又止。 “快点吃。”三日月先吃完了她的那碗，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平静道：“吃饱后坐车去长野了。” 有佳一愣，直接把碟子里的醋往碗里一倒，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趁着她还在吃饭的时候，三日月晴空进了古手川神见的卧室，在他床底下找到了一个玻璃罐子，又找了个小盒子，从里面倒了三十颗黑乎乎的小圆球出来。 少女看了看，又凑近轻轻嗅了嗅，好像有一股特别的气味。 “这是什么东西？店长会收吗？” 她不太确定的看着，想了想，拿出手机给雨宫幸子打去了电话。 [店长，古手川有东西拜托我转交给您……] 几分钟后，雨宫幸子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当三日月晴空把盒子递给她后，她略微疑惑的开了盒子，当看清楚是什么时，一双眼儿直接就瞪圆了。 妖、妖气丸？这么多？还都是给我的？ 她一时间失声，双眼放光，激动难耐。 每天辛苦上班，还不就是为了这些个东西吗？特别科那帮家伙根本不当人，妖气丸的价格一颗比一颗离谱，偏偏她又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其中的辛酸，光是想想都忍不住要掉眼泪。 她可是猫啊！哪只猫像她这么勤奋？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她也是喜欢过懒懒散散的生活，想在午后阳光下打盹的猫啊。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但现实是骨干的，现在她不仅要天天上班，早起晚睡，还要为一大堆事操心，成了一只勤快的不能再勤快的猫！ 终究还是没能逃过生活的毒打，变成了当初最讨厌的模样。 岂可修！铁咩的生活！ 她一时间悲从心头起，又抱着盒子不肯松手，一脸激动。 矛盾的心情在脸上变幻不定，让一旁的三日月晴空看的有些懵。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好，或许现在店长需要静一静，只是时间不等人，再不去收拾东西今晚就来不及赶到长野了。 “那个，店长，您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大白猫不住摇头，像抖落身上的雨水一样，眉开眼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呢，请替我好好谢谢古手川！” “我记下了……”三日月晴空犹豫着，低声说着：“店长，我想请几天假。” “请假？”雨宫幸子一愣，关心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我只是想去趟长野、古手川的家里。” 雨宫幸子眨动眼睛，露出一模暧昧的神情：“去吧去吧，我同意啦！正好我也想休息个几天。” 现在有这么多妖气丸了，她至少能给店里面提前发半年的薪水，所以，还工作什么个工作？这种好天气！哎，高低就是玩儿！ 三日月晴空大感意外，但心中也松口气，连忙道谢，目送她抱着盒子一蹦一跳，看着像是要飞起来一样的离开。 她转身回了屋子，会自己房间收拾衣服。 有佳刚刚吃完饭，正在盥洗室刷牙，她没什么好收拾的，因为今天才带了一箱子衣服过来，还没来得及往外拿，倒是可以拎着就走。 等十分钟后，两个人各自准备好，要出门的时候。 三日月晴空想了下道：“喊一下花舞，问问她去不去。” 有佳略作思索，摇摇头：“她最近在工作进度，好像快要到死线了，大概没空和我们一起去。” “是这样吗？那我们去好了。”三日月晴空扭头看了看屋子，最后确认窗子都锁好了，除了冰箱，其他电器的开关都拔了下来，天然气的阀门也好好的拧上了，这才放心出门。 等她锁好大门后，有佳刚好拦下一辆出租车，两人坐上，直奔车站。 与此同时，隔壁的小鸟游房间里。 刚刚调教好歌曲母带的小鸟游花舞又听了一遍，然后保存，点击上传发送，顺便写上自己的一句话：[这是我新录的歌，虽然还是一首翻唱，但是没问题，下次将会有一首原创的歌曲问世，希望大家喜欢，我现在要出发啦！] 写完这些后，她点了发送，然后取下耳机，关了电脑，拿起帽子、墨镜、还有口罩，拖着一旁的行李箱下了楼。 院子的车库里，小鸟游千子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的女儿。 同时心里又忍不住感叹，女儿真的长大了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surprise…… 深夜，灰头土脸的古手川神见三人步子匆匆地回了村子，等走到门口时，他拦下两个人，再次对了一遍口供，然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家里今晚似乎很热闹，屋里院外灯火通明。 古手川神见三人心头各自沉重。 白川胡桃脏兮兮的小脸上还带着懊恼，这下给秋叶阿姨留下的好印象大概全给毁了。 走在最后面的白川望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抿着嘴低着头。 要说怪他吧，但好像也挺冤枉他的，他也是个倒霉蛋，哪能想到转身就给裂口女盯上了？结果就一丝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就给绑成粽子拎走了。 但要说不怪他吧，大半夜跑村子外面去赏月亮，也算是给了裂口女可乘之机，然后就把一切都搞的一塌糊涂。 而综合这两点，辩证一些来看的话，也只能说：菜是原罪。 所以现在白川胡桃很想把这臭弟弟塞进行李箱里，连夜打包送回东京去！ 古手川神见心里倒没有多埋怨的意思，他暂时顾不上这些，现在只忐忑于秋叶阿姨和健二叔接下来的询问。 站在玄关门前，他轻吸一口气，抬手推门。 但大概是大门开的动静传到了屋子里，玄关的门在他刚抬手的时候就开了。 是健二叔。 健二叔看着浑身湿透的古手川神见和白川望，脸上带着诧异。 古手川神见赶紧道：“他掉河里了！” “我家不成器的弟弟是个旱鸭子……”白川胡桃一脸忐忑的说道。 “对不起！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小神官深深鞠躬道歉。 健二叔眼中露出了惊容来。 古手川神见又赶紧道：“不过幸好的是他掉进河里的时候抓住了一根木头！” “就是河水太急，漂的太远了。”白川胡桃更为忐忑。 “对不起！我是个旱鸭子！”仍旧躬着身的小神官声音闷闷道歉，他的定位就是个无情的道歉工具。 古手川神见睁大了眼睛，继续道：“我们沿着河找了一路，找到了他，把他捞了回来！” 白川胡桃在一旁不住的点头。 “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健二叔在心里捋了捋，缓缓点头，嘴里重复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三人见状心里齐齐松了口气，各自交换眼神。 糊弄过去了…… 等会儿就照这个流程，再在秋叶阿姨面前走一遍，就能彻底过去了。 这时候，健二叔的目光看向了古手川神见，看的后者心里一紧。 不过健二叔并没有说话，侧身让开了路，让三人排着队走了进来。 他往屋子里面看了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步子矫健去了院子里，等锁好大门后，又匆匆回来，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面的动静。 古手川神见和白川望浑身都湿透了，虽然没什么臭味，但黏黏糊糊的贴在身上也不舒服。 前者先把剑袋取下，轻轻竖在门口，然后光着脚，往亮着灯光的客厅里努了努嘴，排队悄悄走过去。 “秋叶阿——”古手川神见人还没进客厅。就先张嘴了。 但是长到一半时，他忽然一个扭头，看向沙发上，嘴巴瞬间长开老大，一脸惊吓的模样。 三日月、有佳、小鸟游、还有千子老师！四个人一排坐在沙发上，手里各自捧杯热茶，默默的喝着。 白川姐弟看到四个人时，也是一阵傻眼。 不过白川望只是愣了愣，就又淡然了。 反正跟他没关系。 嘛，不过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所以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旁边的白川胡桃小脸上有些发木，这下好了，都来了，她又没什么机会了！原本处于领跑的地位一下子就么得了。 今天、还有今天晚上，多好的相处机会啊？ 然而这一切全给老弟这个笨蛋给毁了！ 她心头滴血。 而一般敢让她心头滴血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在厨房里忙碌的秋叶阿姨小跑了过来，带着惊容：“怎么一身水？掉河里去了？” 古手川神见下意识道：“他不小心掉河里了。” “我家不成器的弟弟是个旱鸭子，好可惜，没喝太多水……”白川胡桃轻飘飘说着。 “对不起！我……”只有小神官还在认真道歉，不过话说一半后，冷不丁意识到不对劲，扭头看向自家老姐，后者一脸笑眯眯的，而背在身后的拳头已经紧紧捏了起来。 他呆了呆，默默挪远了点儿。 古手川神见又道：“幸好他抓住了一根木头！” “真是的，如果没那根木头就好了，说不定能直接冲回东京去。” 小神官沉默片刻，“……对不起。” 古手川神见侧头，瞪了她一眼，让她照词儿说。 后者微微撇嘴，心里一百个不开心。 秋叶阿姨听的云里雾里，下意识道：“这边的河边确实不太安全，不过没事就好。” 古手川神见点了点头，迈步走到离他最近的有佳身侧，后者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眨了眨。 他伸手掐住她了的脸颊，捏了捏，把有佳眼角的眼泪都给掐出来了。 “疼疼疼……”她终于喊出声了。 古手川神见也忍不住了：“这进来老半天，怎么一句话也不说？我还以为是谁那么无聊，放了几个人偶娃娃在这儿坐着呢！” 连同千子老师在内，四个人抬头看着他，沉默不语，各自脸上都带着一抹尴尬。 事实上，在古手川神见回来的五分钟前，两辆出租车先后停在了古手川神见的家门口，然后，都看到了彼此。 她们四个人都还在尴尬中没回过神呢…… 古手川神见看了眼三日月晴空和小鸟游，最后不确定的问千子老师：“是老师带大家过来的吗？不过我好像没有留过家里的地址。” 千子老师努力微笑：“我们在村头碰到了古手川先生，是他指的路。” 健二叔适时走了过来，微微点头，开口道：“小见，带白川弟弟先上楼换身衣服。” “噢！”古手川神见应了声，目光最后看了眼三日月晴空，然后带着白川望上楼了。 四个女生面面相觑着。 小鸟游千子老师在几个人之间来回看了圈，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女儿打着气。 秋叶阿姨也在默默看着，越看脸上的笑容越浓郁。 小见的朋友们都是好漂亮的女孩儿，但是之前发邮件专门说过的孩子应该是三日月吧？ 肯定是，没跑了。 阿拉阿拉，这可真得是…… 第一百八十五章这个不寻常的夜晚 古手川神见上楼，回房间里脱了湿衣服，拿一旁架子上的干毛巾在身上胡乱擦了擦，换上睡衣，然后坐在床边，有些愣愣出神。 “这怎么一下子就全来了？还是在大半夜这种时候？” “晴空不用去咖啡店打工吗？小鸟游不是在赶她的工作进度吗？” 他脑子里面念头纷杂。 外面响起了上楼的声音，是秋叶阿姨要给客人们收拾客房。 夜色已经很深了，尤其是对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乡下来说，这个时间点都还没睡，已经是属于相当不好的作息习惯。 “小见，今天就麻烦你睡客厅。”秋叶阿姨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我知道了！”他毫不意外的应了声。 虽然家里房子大，但也架不住客人多，这一下子又多了四位客人，不光要考虑房间的问题，还得考虑家里有没有那么多的被褥。 不过幸好的是，他的床够大，被子也足够暖和，上面睡三个女生都没问题。 所以，今晚、不、也许是整个黄金周，他都要在客厅里睡了。 他把湿衣服丢到盆子里，端着开门下楼去了。 楼下，白川望先他一步下来，正自个儿蹲在卫生间，拿个盆子洗他自个儿的衣服。 小神官身上穿着件短袖，下面穿着长裤，脖子里还搭着下午在商店里新买的毛巾，这打扮倒是颇为家居。 两人互相瞅了瞅对方。 古手川神见把衣服丢进了洗衣桶里，到了洗衣粉，定了时间，随口一问：“一块儿洗了吗？” 小神官闷不做声，端着盆子站起来，一股脑倒进了洗衣机里。 刚才他一个人不好意思擅自用洗衣机。 洗衣机嗡嗡的工作了起来。 古手川神见迈步离开卫生间，去了客厅。 白川望一声不吭的上楼去了，以防万一，他要提前回房间锁好屋子和窗户。 大小伙子先看向千子老师，后者抬手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气，自言自语道：“困了呢。” 说完后，她站起身，往楼上走去。 健二叔早就回了一楼的卧房。 客厅只剩下了古手川神见和四个女生。 他在几个人脸上挨个儿看了圈儿，先挑了个最软的柿子捏。 他看着有佳，问道：“晚饭吃了吗？饿不饿？” 有佳眨眨眼睛，不清楚为什么古手川神见放着晴空不问，而是先问她。 “晚饭吃的是饺子。”她很诚实的回答着。 古手川神见看向了三日月晴空，后者认真道：“店长去度假了，咖啡店暂停营业。” 大白猫去玩儿了？那我不是白给她那么多妖气丸了？古手川神见一愣，微微点头，打算回去再找她算账。 小鸟游花舞抱着膝盖，声音微不可闻：“我、我录好了歌，闲着无聊，就随便出来走走。” 古手川神见点了点头，甭管是真的假的，反正他信了。 他不去看雀雀欲试准备说话的白川胡桃，对她们道：“既然来了，就好好住着，明天咱们到处转转，不过这个时间有名的景点游客会很多，所以咱们去一些游客们不常去的地方。” 原本是想着带白川姐弟观光的同时，顺便做点儿任务，但现在的话，就存粹的去玩儿就好了。 反正现在也不怎么缺钱花。 “我我我、我想看大雪山！还想看星空！”在路上做了些攻略的有佳第一个举手。 “要做些什么准备吗？”虽然刚才没说出话来，但兴致依然不减的胡桃很感兴趣的问道。 “准备什么的是明天再说好了，现在都上楼去休息，秋叶阿姨会给你们分配房间。”古手川神见指了指墙上的钟表，把人都赶上了楼。 小鸟游花舞和三日月晴空各自看了他一眼，看的他心里莫名有些发毛。 于是女生们都上楼去了。 古手川神见抱了床被子，往沙发上一铺，钻了进去，枕着双手，眼睛望着天花板。 这个时候，家里要比东京冷上许多，几个人穿得都挺单薄，明天先带她们去买衣服，再买点保暖登山用的东西，家里有一顶小帐篷，这么多人肯定不够用，就再买两顶帐篷，还有最重要的烧烤架，各种调料，家里也没人查驾照，明天开车去市里好了…… 熟悉的温暖感包裹住他，家里的一切让他无比安心。 他眨了眨眼睛，困意上涌，眼皮渐渐沉重。 十几分钟后，秋叶阿姨下了楼梯，走进客厅，当看到已经熟睡的古手川后，她眼中露出了柔和，帮他压了压被角，关上灯，步子轻轻地回了卧房。 …… 古手川神见不知睡了多久，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嘴唇上正传来淡淡的温软湿润感。 他瞬间一百二十倍的清醒，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了起来。 晴、晴空这丫头，有点大胆…… 他呼吸稍微重了些，嘴巴微张，一点点回应。 明明彼此口舌交流也有一段时间了，晴空这丫头却还是吻的很笨拙。 正鬼鬼祟祟做坏事的小贼似乎发现了不对劲儿，吓了一跳，似乎想跑。 古手川神见却是已经抓住了她，另一只手下意识去触碰幸福。 但那熟悉的沉甸甸的感觉并没有传来，反倒是碰了个寂寞。 他愣了愣，又试着往前面伸了伸，仿佛伸过了一个指尖宇宙的距离后，才终于触碰到了。 微微的隆起和柔软感，但是掩饰不住很平的事实……而且平的有些让人想流泪。 但这不是重点。 古手川神见脑子一嗡，头皮有些炸裂。 不是三日月！ 被他抓在手里的人也没想到他会乱伸手，吓了一跳之余，又连忙拍打他的爪子，他这才回过神，慌忙松开了手。 小贼跑了，但上楼的时候应该是踮起脚尖的，动静很小。 古手川神见等人没影后，才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伸手摸摸自己的嘴唇，又搓了搓指头，眼中有些不可置信。 谁？哪个平胸娃这么大胆，敢吃他的豆腐？ 岂可修！ 下次一定得吃回去……不对！下次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 他是随随便便就能给人亲的人吗？ 大小伙子一阵恼怒。 而这时候，楼梯上响起了下楼的脚步声…… 第一百八十六章谁是小贼？ 古手川神见瞬间躺了回去，眼睛半眯，调匀呼吸，佯装睡着，想看看是不是刚才的小贼。 下楼的人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朝卫生间走着。 不是小贼…… 虽然光线暗淡，可来人给他的感觉和刚才完全不同，而更关键的是，在卫生间灯光亮起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丰腴成熟的背影……是千子老师。 他转过身子，面朝沙发，过了一会儿，等千子老师上楼后，才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凌晨三点了。 这个时间，再想抓小贼已经是个不太现实的事，不过反正也只有三个嫌疑人，找“凶手”并不是件多困难的事，他重新闭上眼睛，一觉睡到了五点。 因为常年养成的作息习惯，平常时候他想赖床都赖不了，五点钟一到，身体像是不听大脑使唤一般，直接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晃着脑袋，去冲澡洗脸刷牙。 冰凉的水一激，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洗漱干净后，他穿上刚才的睡衣，换上鞋子，到院子里做早课。 最近他主练拳法。 【拳】现在只有“十七”，以至于他现在空有一身高深的武力，却不能完全施展出来。 这是桎梏，他现在就是要尽可能打开这个桎梏，让输出的口径加大加粗。 院子里很快响起了噼啪的振响声。 没多久，眉毛拧巴在一起的小神官也闷着头出来了，手里提着他那把榉木材质的木刀，找了个角落，做着砍劈动作的素振。 这也算是练习力量控制和发力的一种技巧。 世上练习的方法很多，没有好与不好，就像是弱水三千，找最适合自己的就足够了。 两人各占一片地方，谁也不打扰谁。 接着，胡桃也起床了，直接占了院子里最后一片空地方。 早起的健二叔本想去散个步，但推开玄关门看了看后，就又默默关上了。 年轻就是好，朝气蓬勃的。 一个多小时后，古手川神见收功，拿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迈步回屋子。 客厅里，客人们都已经起床了。 昨晚一切匆忙，直到现在，几个女生才认真的各自介绍了自己。 健二叔也才知道有佳就是本场家的孩子。 现在他正和她拉家常，问贵马叔最近的情况。 有佳拿出了堪比平常一百二十倍的乖巧礼貌，丝毫没有平常的懒散咸鱼模样。 到盥洗室洗了把脸的古手川神见拉开了椅子坐下，先不管有佳，目光在小鸟游花舞和胡桃脸上来回看了看，带着审视。 两个女生被他看的一头雾水，都下意识去包里摸小镜子，怀疑是不是脸上有脏东西。 “怎么了？一大早盯着就女孩子这么看，可不礼貌！”秋叶阿姨端来了早饭，顺带着拍了下他脑袋。 古手川神见略作沉吟，收回了目光。 揪小贼出来不难，可揪出来以后呢？这才是需要细细琢磨的问题。 于是他不动声色的问道：“我听说小鸟游和有佳的睡相不太好，所以你们昨晚睡得好吗？” 小鸟游面色一僵，在桌子下抬腿踢了他一脚。 “他胡说的，他根本就没见过我的睡相。”有佳很乖巧的对健二叔道。 三日月晴空开口了：“昨晚有佳和花舞一个房间，我和胡桃同学一个房间。” 哦，难怪一夜相安无事……古手川神见懂了，低头喝粥。 那边的健二叔交代他一句：“田里的活儿你不用操心，带大家去市里面转转，注意好安全，不要去河边。 他应了声：“我先送千子老师去车站，明后天打算去户隐神社那儿露营。” 千子老师只是陪着过来的，一会儿就要回东京。 “户隐神社？”健二叔微微点头，那里是神明大人的道场，安全上不用担心。 他们家里也有一个帐篷，偶尔会过去，到那边体验露营烧烤的乐趣。 最后忙完的秋叶阿姨坐了过来，慈祥的目光时不时扫过三日月晴空，心里越看越满意，旁敲侧击的道：“晴空酱，谢谢你和我家小见做朋友，平常没有欺负过你吧？” 小鸟游花舞和白川胡桃同时抬起了头，有佳也竖起了耳朵来。 只有健二叔略微咳嗽一声。 三日月晴空还不知道早在很久之前，古手川神见就和家里人说起过她，所以心里只当是普通的聊天，她放下筷子，用纸巾擦擦嘴角，才低头道：“您太客气了，古手川同学一直都很照顾我，平常晚上会送我回家，还允许我在家里面借住，能认识到他是我的福气。” 古手川神见伸手挠了挠头。 “住在家里？同居？果然是她！” 脸上不动声色的健二叔和秋叶阿姨心里仿佛有一块石头同时落了地。 坐在对面的千子老师目光不着痕迹在三日月身前划过，心里微微叹气，好像看到了将来自家女儿陪跑的落寞结局。 不是自家女儿哪里差劲，是对手实在是太强了，那个规模，也许就是自家女儿一辈子都不可能战胜的高峰。 秋叶阿姨的目光更和蔼了，笑弯了眼睛：“嘛，小见他虽然没什么厉害的地方，但是人很老实温柔，不会去欺负别人，也从不和别人打架，这点我还是能保证的呢，所以请安心的和他做朋友吧。” 知道真相的白川姐弟沉默不语。 古手川神见给秋叶阿姨夹了一筷子菜。 三日月晴空脸颊泛红，浅浅应了声，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古手川的阿姨好像是话里有话，像是知道些什么一样。 她没有去看古手川，只是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秋叶阿姨目光转向了小鸟游花舞，眼里有着一点点惊艳，昨天晚上没有细看，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和胡桃一样，也是个怎么看怎么好看的女生。 胡桃是属于超正统的和风美人，美的真能让人咽口水。 花舞虽然不能让人咽口水，但绝对是让人看一眼就再也忘不掉的佳人。 “小见身边的朋友真不错诶！” 她夸赞着：“花舞酱还真是和妈妈一样的漂亮呢！等将来一定也能成为一个大美人！” 冷不丁收获了这么高的评价，小鸟游花舞心中一阵惊喜。 旁边正为自家女儿将来的倒霉结局而同情到快要吃不下饭的千子老师此时心里面也是一阵阵高兴。 女为悦己者容，没人不喜欢被夸奖。 古手川神见来回看着，发现好像没他什么事了，不由挠挠头，接着吃饭，顺便听秋叶阿姨和小鸟游说完话后，和胡桃还有有佳说话。 一顿普通的早饭却吃的很愉快，四个女孩子和千子老师脸上笑靥如花，嘴角的小酒窝就没下去过。 等吃过了早饭后，几个人都坐到了秋叶阿姨身边，听当年健二叔是怎么死皮赖脸追求她的爱情故事。 古手川神见彻底对秋叶阿姨刮目相看了。 好厉害！秋叶阿姨好厉害！ 简直是一通乱杀！ 如果秋叶阿姨是个和他同龄的男生，还和他一起追求三日月的话，那他只能先下手为强，从生命层次上毁灭对手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完蛋啦！ 冈谷站外面，古手川神见和白川望目送千子老师拎着东西走了进去，等看不到人后，才转身上了车。 这趟只有他们俩出来，一是送千子老师来车站，二是顺便购物，置办帐篷烧烤架这些露营用的东西。 至于没跟着来的几个女生，早在他们出门前就沉浸到了秋叶阿姨的故事里。 古手川神见发动车子，平稳起步，一点点给油，往市里蹿去。 副驾驶的白川望坐稳扶好，顺便问出了他心里的疑惑，带着审视：“你会开车？但不会骑摩托？” “这很奇怪吗？车和摩托车又不一样！”古手川神见随口道：“农忙的时候需要我开车，但不需要我骑摩托。” “哦，你没驾照。” 古手川神见无语：“废话，我还没到考驾照的年龄呢！” 说完，他脚下油门踩到底，车子风驰电掣赶路，只用了五分钟，就停在了户外商场的门外面。 大小伙子推门，淡定下车，副驾驶的小神官脸色阵阵发白，扶着门走了下来。 他没开骂，并不是他脾气好，也不是他怕了古手川，只是这个状态下，他打不过古手川，所以衡量了一下，还是暂时忍了这口气。 古手川神见直接去找店老板了，这家老板是健二叔的熟人，平常挺好说话，不提别的，在商品的质量上，从没坑过他们家。 今天要买什么东西，他们在家里的时候就商量好了，群策群力下，还专门列了个清单出来，他们也不用多想，直接哗啦一通买。 白川望露出他白净又稍微有些肌肉线条的胳膊，把毛巾往头上一缠，开始往车上搬东西。 两人三下五除二装好车，古手川神见结了账后，直接往超市赶去。 假期有十天，今天才第二天，虽然不着急，但也不代表时间可以浪费，该做的准备早早准备好，也能全身心投入到明天的露营里。 而此时家里面，四个女生正在二楼参观古手川神见的卧室。 古手川神见的卧室其实很无聊，根本没什么可看的。 书桌、衣柜、剑架、大床、小圆桌、还有一片小地毯。 可偏偏有佳和白川胡桃两人看的兴致勃勃，各自屁股撅的老高，往床底下看着。 “你们在找什么？”小鸟游花舞好奇问了句。 “h书啊！还能有什么？”有佳干劲满满：“我就不信了，古手川长这么大，不可能连一本h书都没有！他那么喜欢大胸的妹子，肯定有很多才对！” 和她想法一拍即合的白川胡桃也是点头，自信满满道：“没错，肯定有很多！就连我那个对女生不感兴趣的弟弟，都有好几本风俗女飘酱的杂志，所以古手川肯定也有！” 另外三个女生一愣，齐齐摇头，异口同声道：“古手川应该没这么变态！” “不，你们误会了，我家弟弟其实也不算变态，他只是趣味独特。”白川胡桃试图解释。 其他三人默默不语，心里下意识的给白川望贴上了“怪人”标签。 两人开始一寸一寸的搜屋子，三日月晴空微微迟疑，提醒道：“擅自翻他房间的话会惹他生气吧？” 刚把手伸向衣柜的白川胡桃闪电般缩回手，和正打算搬凳子看衣柜上面的有佳对视一眼，各自沉思，又默默把凳子放回了原位。 虽然很好奇古手川会收藏什么类型的h书，但是万一惹他生气就不好玩儿了。 而趴在床上无聊到想打哈欠的小鸟游花舞道：“其实想想就该知道，古手川根本不可能有h书这种东西——他哪有钱买？” 胡桃和有佳又是一愣，各自恍然。 对啊，他没有钱买！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几个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好。 三日月晴空走到窗台前，拉开窗户，遥望着远处的山景，微微的出神。 古手川和他说过，在他的房间里就可以看到很美的大山，虽然山里有很多妖怪，但是远远看着很美。 她咬了咬嘴唇，有些想古手川的怀抱了。 虽然那家伙喜欢胡乱使坏，但在他怀里的时候真的好舒服。 宽阔，温暖，什么都不用担心…… 这时候，窗外的院子里响起了车子刹车的声音。 有佳跑到窗户口，往下看了看，扭头道：“他们回来了！” 一群人跑下了楼去。 古手川神见刚好和白川望一人拎着两个大袋子进了玄关。 “怎么买了生肉？”平常在家里做饭的三日月晴空下意识问道。 “生肉比现成的肉卷好吃，放心，我虽然不会做料理，但我切肉切的好。”古手川神见表示练武不光能强身健体，在生活方面也同样很实用。 “那现在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古手川神见目光在她们身上转了一圈儿，想了想道：“要把烧烤架做个清洗，还要切菜、切好多菜、要准备冰块……” “我来洗烧烤架好了。”有佳第一个举手。 “那我去切菜！” 白川胡桃掏出了她的匕首：“肉呢？需要我帮忙切吗？” “不，肉的话，我们吃的时候再切。” 古手川神见买了牛肉、鹿肉、猪肉、还有鸡肉。 “秋叶阿姨呢？”去冰箱里放东西的时候，古手川神见随口问了句。 “秋叶阿姨说要做蛋糕给我们吃，去果园里了……”有佳兴致满满道：“古手川，原来你家是种水果的呀！” “水果和稻谷都有。”古手川神见看到冰箱里还有一个苹果，没多想，直接拿出来，给了有佳。 有佳高高兴兴接了过去，递给了三日月：“切一切，分了吃吧？” 三日月晴空眨了眨眼睛。 正往冰箱里放肉的古手川神见面不改色道：“嘛，我也正要说。” 于是有些安静的气氛又活泼了起来。 古手川神见心里悄悄松口气，指挥着白川望，一起把厨房里的案板搬到了客厅里，开始洗菜、切菜、然后用袋子密封装好。 “花舞，这次你录的歌是什么？” 小鸟游花舞脸颊微红，害羞道：“还是一首翻唱，没什么大不了的。” “找找听听啊！”古手川神见也很感兴趣，他还没听过小鸟游花舞唱歌呢！ 这时候，有佳做了个嘘的手势，在手机屏幕上按下了播放键。 欢快的钢琴弹奏声响起。 “早上起来，赖床赖过头，不快点换衣服出门就要不行啦！” “到了车站，定期车票没带，而且连钱包也找不到咧！” “慌慌张张跑回家，这下铁定迟到啦！” “完蛋啦！该找什么借口好呢？” “完蛋啦，下一班还要再等十分钟……”【注】 …… 歌声里，古手川神见跟着旋律晃动着脑袋，末了感叹道：“有点看到了小鸟游的一天，但是唱的真好听啊！” 其他人下意识跟着点头。 这慌慌张张的一天，丢三落四的性格，简直和小鸟游完美契合。 不过是真的好听！ 不愧是有八十万粉丝的千吾大人！ 小鸟游花舞羞晕在了沙发上。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好棒的古手川 为了露营出发前的必要准备，六个人足足忙活了大半天，蔬菜、肉类、以及秋叶阿姨带回来的水果，还有明天需要用到的各种器具……忙完以后，都已经是下午的三点钟了。 小鸟游花舞想去一趟市里。 有佳想回房间躺一会儿。 三日月晴空目光时不时看着古手川神见的怀抱，像是有些什么大胆的想法。 白川胡桃正琢磨着该怎么收拾白川望。 而白川望像是心有所感，于是等事情一忙完就赖在古手川神见身边不走了，现在的他觉得哪里都没有安全的地方，也就只有在古手川神见才能感觉到一丝丝久违的温暖。 古手川神见先问了问小鸟游花舞，知道了她想去的原因——似乎是昨天晚上情绪太激动，然后好亲戚提前一天上门看她来了。 这是要紧的事，古手川神见也不敢大意，决定开车带她去趟市里，把必须买的东西先买了。 白川望也想跟着去，但现在家里的商务面包车上已经装满了出发露营用的东西，不能轻动，古手川神见只能开家里的轻型卡车去。 而众所周知，轻型卡车是两座的。 于是白川望四处找了找，找了块破布，往后面的车厢里一趟，接着把布往身上一蒙，宁肯装成货物，也要跟着去。 一群人无语的看着他。 三个女生在心里也更加肯定了白川望是个“怪人”的事实。 拎着鱼竿正要出门健二叔知道了情况，想了想，试着邀请白川望一起去钓鱼。 白川望一想也行，至少那臭丫头要是还对古手川有想法，肯定不敢在古手川的叔叔阿姨面前放肆，他同意了。 健二叔有了伴儿也挺高兴，把手里的鱼竿交给了他，自个儿又回屋子去，拿了旧鱼竿，和一个救生圈，还有一件救生衣。 最后，身上穿着救生衣，腰上还套着救生圈的白川望，在几人努力绷住表情的目送下，沉默地跟在健二叔身后，出门钓鱼去了。 古手川神见深吸口气，揉了揉两侧脸颊，发动车子，带小鸟游花舞往市里赶去。 现在天上已经有了些暮色，开车可以早点去早点回来。 路上，脸颊上有些失去血色的小鸟游花舞饶有兴趣地看着车窗外路两边的景物，只是大概实在是痛的难受，眉毛不由微微皱起。 古手川神见放缓速度，尽量走平缓的好路，顺便问道：“有佳胡桃她们没带那个吗？” “我、我是刚来，她们没有带……”小鸟游花舞红着脸，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古手川神见对这方面没研究，而且还是很敏感的话题，也不好多问，只能安慰道：“待会儿回去后不要喝冷水，喝点儿热水会缓解一些。” 小姑娘轻轻嗯了声，双手抱住肚子，紧紧咬着下嘴唇。 这第一天确实有够难受。 在来东京之前，他帮三日月晴空暖过肚子，也稍微知道一点。 他把速度又放慢了些，轻卡的减震效果不太好，在路况不好的时候，上上下下颠的确实难受。 十几分钟后，他们赶到了市里的大商店，在里面买到了需要买的东西。 古手川神见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看只剩下半条命的小鸟游花舞，犹豫一下，还是没急着回去，找了个阳光好的地儿，让她坐着，他去买了一罐红豆汤，打开盖子递给了她。 午后的公园里，两人坐在长椅上，小鸟游花舞一小口一小口抿着，脸色也好了不少。 古手川神见在一旁看着。 尽管小鸟游花舞在班上很低调，但就像是老话说的那样，是金子总会发光。 所以就算她再怎么低调，但脸颊上白皙到似乎吹弹可破的皮肤，还有水润润的眼眸，只要看上一眼就会再难忘掉。 现在迎着午后的暖阳，好看的仿佛不是地上的人儿。 古手川神见愣愣的看着她。 倒不是有什么非分之养，只是身为养生达人的他下意识就触发了技能——养眼。 小鸟游花舞给他看的脸红了，原本苍白的脸颊多了很多血色，她侧过头，低声道：“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古手川神见回过神，移开了目光：“没什么……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小鸟游花舞仰起了头，轻轻闭上眼睛，喃喃着：“真是个好天气呢！这里的空气比东京好太多了。” “乡下地方嘛，人少的地方环境自然好一些。” “古手川……” “啊？” “我们可以再待一会儿吗？” “嗯，随你喜欢。” 该做的准备都做完了，回去后也没什么事，所以多待一会儿也没什么。 小鸟游侧过头，重复着问道：“真的随我喜欢？” “……随你喜欢。” “那、我要枕你的腿！”小鸟游花舞指着他，声音里略有一丝丝的不容拒绝。 仿佛刚才的那句话，就是两人签订的契约。 古手川神见顿时一愣，下意识道：“我说的随你喜欢的意思是想待多久都行。” “哼，反正你说过了！不带事后才追加限制条件的！”小鸟游花舞“蛮不讲理”的把手里没喝完的红豆汤给了他，然后说了句“我不客气啦！”就擅自枕住了他的大腿。 古手川神见低头看着她，略有无言。 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 他抬了抬手，旋即又摇摇头放下。 算了算了，看你这么难受的份儿上，这次让你占回便宜吧。 等下我也肚子疼得时候，再枕回去就是了。 小鸟游花舞见古手川神见没推开她的意思，略微紧张的心情也一点点放松了下来，她弯着嘴角，抬起手，抓着古手川的手腕，放到肚子上，温暖的感觉传来，她脸上表情更舒服了。 而古手川神见虽然说是隔着两层衣衫，可那光滑温暖，又透着弹性、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的触感还是无比真实传递了过来。 他低头看着枕在腿上的小鸟游，默默调动体内真气，让手掌变得温热，帮她暖肚子。’ 小鸟游花舞舒服的眼睛瞬间眯成了线。 “好温暖……古手川……真棒！” 第一百八十九章第二个不寻常的夜晚 古手川神见开车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了。 小鸟游花舞明明痛的死去活来，却很离谱的趴在他腿上睡了一觉。 他只能忍着没叫醒她。 毕竟温柔这一块的气质一直被他给拿捏的死死的。 回到家里后，小鸟游花舞又跑又跳的进了屋子，古手川神见则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怎么去这么久？”院子里，正抱着一个大苹果啃的有佳随口问了一句。 古手川神见有些提不起精神：“她肚子痛的不行，回来前在公园里休息了一会儿。” “唔，花舞第一天确实痛的有点厉害……”有佳哦了一声，不问了，接着啃她的苹果。 古手川神见把买回来的东西丢给她，也迈步回屋子，他要想回房间躺一会儿。 二楼他的卧室里，被子和枕头上沾着小鸟游和有佳的洗发水香味，还蛮好闻的。 他有些犯困，把手机定了个九点的闹铃。 长时间稳定维持真气的运转，虽然不怎么耗体力，但对精神是负担。 所以他现在需要小小的打个盹儿，等起来后再打坐。 他闭上了眼睛，睡眠渐渐深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睡饱了，睁开眼睛时，外面一片寂静。 他下意识看了眼窗外面乌漆嘛黑的天色，心头没由来一惊，赶紧去摸手机。 幸好，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20:45】。 “没睡过头……”他松口气，借着手机灯光，开了屋子灯，开门下楼。 客厅内的灯还亮着，小鸟游花舞和有佳两个人正趴在沙发上玩儿手机，白川姐弟和三日月晴空都不在，健二叔和秋叶阿姨应该回房间休息了。 两个女生看到他放下了手机，各自侧头，有佳热情打着招呼：“早上好！” 古手川神见到冰箱里拿了罐凉茶，随口问了声：“三日月呢？” “唔，她在房间里学习。” “那他俩呢？” “先前吃过晚饭的时候，胡桃说要帮助白川同学进行一些武道上的修行，所以就带着鱼竿和白川同学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 古手川神见正喝茶的手一顿，狐疑的转身：“什么样的修行要同时用到鱼竿和白川望？” “唔，胡桃说白川同学水性不太好，需要练习，所以大概和游泳有关系？”脸色仍旧有些苍白的小鸟游花舞猜测了句。 古手川神见仰头想了想，脑子里想到的却是胡桃用鱼线把小老弟绑了起来，然后拿他当钓饵的画面…… “不、不至于，怎么说都是亲弟弟……”他摇了摇头，对自己的想象力感到好笑。 他坐回了沙发上，又喝了口茶，几秒钟后，他把凉茶罐子放到桌子上，起身往玄关外走去：“早点休息，我去找一找他们。” “哦，你小心点儿。” 古手川神见没带剑，就拿着钥匙和手电出门了。 站在大门口的街上，他侧耳仔细听了听，迈步往村子东头走去。 在村头的大河旁边，小胡桃一手拿鱼竿，一手拿手电，像是夜钓达人，饶有兴趣盯着河里的浮漂。 至于白川望倒是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当鱼饵，而是确确实实的在修行——练习水中逃脱术。 被绑住双手的他，正在和水流做着激烈的抵抗，要在不被冲走之前挣扎逃生。 古手川神见拿手电照着看了看，到胡桃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裂口女的事也不能全怪他。” “我没怪他呀！”白川胡桃坦诚道：“但是他真的太弱了些！要是再不吃点苦受点罪，那下下个月的阴阳师考核是绝对过不去的！” 说完，她瞥了眼河中央，哼哼着道：“再说了，像这种强度的修行，我十二岁的时候就通过了！那时候可没人帮我说话！” 古手川神见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这是修行？我看是自虐还差不多。” 这算是一种很极端的修行方法了，在绝境里压榨出潜力来。 伤身又伤神。 反正他看不上。 “这是我们白川家才有的特别修行方式哦！能够激发体内的‘气’，小望的话，则是‘法力’，怎么样？古手川要不要也试一下？”小姑娘眼里带着些狡黠。 “一点意思也没有，因为你根本绑不住我。”古手川神见坐在她身边，随口说了句。 “吼？古手川，这你就是说大话了呢！”白川胡桃哼哼着拿出一根麻绳，又拿了一副钓鱼线：“这项修行最高的难度就是用钓鱼线绑住双手，如果体内的‘气’不够强大，是永远挣扎不开的，你要试试吗？” “钓鱼线？确实够坚韧，又因为很细，说不定还会伤到骨头……这是什么反人类的修行方法？”古手川神见一脸嫌弃，然后背过双手道：“不过似乎有点挑战性，我试试好了。” 白川胡桃丢下鱼竿，拿钓鱼线给他紧紧缠住，然后打了个结，笑吟吟道：“如果痛的话一定要喊出来哦。” 古手川神见试了试，淡淡道：“再多缠几圈儿，才这么点儿没劲。” “吼吼，古手川还真是嘴硬呢！”白川胡桃哼哼着又给他手腕上缠了几米。 “你试试吧！”白川胡桃随口说着，反正不信他能挣扎开——没看到一小半截绳子都快要了她老弟的小命了吗？ 古手川神见没动用真气，只是肌肉绷紧，用混元劲。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所有钓鱼线齐齐断裂，无力落地。 白川胡桃下意识拿手电一照，看着地上的一团断裂开来的钓鱼线，又看了看只有浅浅印子的手腕，瞬间就长大了嘴巴，陷入呆滞中。 这……合理吗？ “行了，让他上来吧！晚上气温低，水里寒冷，别真给冻坏了。”古手川神见揉了揉手腕：“修行的法子很多，平常没必要搞这么极端。” 白川胡桃看了他一眼，一边拉鱼线，一边哼哼着：“这就叫极端了？你怕是没见过世面！” 白川望被拉了上来，浑身打着摆子，嘴唇冻得青紫。 古手川神见把他手上的绳子解了，让他赶紧回去，去冲个热水澡。 白川望在齐胸深的水里给冻了个半死，一声不吭，哆哆嗦嗦的回村儿了。 两姐弟没有交流。 等他走后，白川胡桃才若无其事问道：“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心狠的女人？” 古手川神见仔细想了一下，不确定道：“世上的修行方法很多，有些残忍的法子我虽然没见过，但也了解过，这些法子好坏参半吧？身为外人的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但是如果这是你所经历过的，那这么对他也算是无可厚非。” 白川胡桃白了他一眼：“古手川，你嘴一直这么甜吗？” “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古手川神见没好气，末了问道：“在平安京的修行很苦吧？” “苦？”白川胡桃低头想了想这个字，不在意道：“我刚满十一岁的时候去了平安京，当时加上我一共有八个孩子，到今年回来的时候，算上我，就只剩三个孩子了。” “……是毕业了？还是受不了提前离开了？” “走？往哪走？这种事哪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白川胡桃反问了一句。 古手川神见挠了挠后脑勺。 “万物贵在均衡，想要变强，就必须有所觉悟，不畏死亡，关键时候，妖怪们可不会手下留情，不是吗？”白川胡桃轻描淡写的说着。 第一百九十章野外无人的好去处（一） 村头的大河边，古手川神见知道了一些白川胡桃的往事。 比如当年和她一起接受修行的都是孩子都是女生，教导她们的忍术大师也是个性格不好的老妖婆。 再比如，她在十三岁的时候还差点被人毒死，因为那时候有传闻说忍术大师要把她当成亲传弟子培养。 再再再比如…… 古手川神见第一次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 他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只能轻轻抱了她一下。 白川胡桃顿时就激动了。 好啊，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总算是有一回正式的肌肤之亲了！ 看来她脱离女光棍儿的日子不远了啊！ 毕竟，还有什么是比都十六岁了还是个母胎solo的单身狗这更离谱的事呢？ 可惜，也就到这儿了，古手川神见也并没有想趁着四下无人，黑灯瞎火的时候对她再更深入地做点儿什么。 这让她稍微有点儿失望，其实她也不介意自己动手的，只是考虑到打不过他，也只能战术性放弃。 哎呀，怎么办才好呢？要不要试着用一点点别的方法呢？ 两人慢悠悠回了家，又刚好在客厅里碰到了洗过澡算是勉强活过来的小神官。 式神玉子帮他拿着浴巾，躲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起上楼，回了房间。 有那么一瞬间，古手川神见心里竟然稍微有点点羡慕他。 “你要洗澡吗？”他放轻声音，问了白川胡桃一句。 小姑娘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双手下意识护在了胸前。 “我倒是不介意，但是在这之前，古手川是不是应该先和我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呢？人家可是个黄花大闺女，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 古手川神见诧异看着她，你这小脑袋瓜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拿起一旁叠的整整齐齐的睡衣，找个地方换了换，然后把瑜伽垫铺在地板上，准备打坐。 “你不睡沙发了？”还没走的胡桃饶有兴趣问了句。 “嗯，别吵我……” “那我今晚睡沙发吗？”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有些意动：“那你要是想睡沙发的话，我就去睡你的房间好了。” 白川胡桃小脸儿上的浅笑顿时就僵住了，哼了声，背手转身上楼：“你想得美！” 客厅里终于安静了，他合上眼睛，微微吸气，调匀思绪和呼吸。 翌日清晨，天色未亮，窗外的鸟鸣清脆如洗，古手川神见准时“醒”了，精神奕奕起身，换好衣服，到盥洗室洗漱。 楼梯上响起了轻轻地脚步声，带着些睡意的三日月晴空进来了，挤牙膏刷牙。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像在家里面的时候一样。 “今天起的好早呀！”洗漱完的古手川神见凑近她，双手环住柔软她的腰肢。 三日月晴空拿毛巾擦了擦脸，靠在他怀中：“昨天睡的早，一起出去走走。” “那一起去果园里看看吧。” 两人悄悄出了门，一起走过安静的大街小巷。 等出了村子，两人的手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牵在了一起，而等快要到地方的时候，古手川神见背着她，飞奔在路上，时不时转一个圈儿，三日月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大声笑着，笑的不能自己。 路过水潭时，古手川神见放她下来，一起依偎着看从石壁上高高落下的瀑布，然后他的脸颊就被少女捧住了，两人唇与唇相接。 “古手川……” 梦呓一般的声音，像是片片樱花，落在了彼此的心田里。 …… 三个小时后，古手川家二楼，有佳揉着眼睛下了楼，经过客厅的时候，迷迷糊糊说了声“早上好”。 客厅内的气氛稍微有些安静。 有佳没有听到回应，下意识站住脚步，茫然看向餐桌。 餐桌前，小鸟游花舞和白川胡桃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吃着早餐，目光时不时往玄关门外看一眼。 小神官坐在离她们最远的地方，埋头往嘴里扒着饭粒。 有佳愣了愣，懵懵的问道：“啊咧？古手川和晴空呢？” “早上好有佳酱，小见和晴空去果园里了，大概也该回来了。”秋叶阿姨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过来。 有佳赶紧应是，目光在花舞和胡桃脸上转了一圈，悄咪咪转身，往盥洗室去了。 难怪这俩丫头神不守舍的。 她正在镜子前，掐着腰，吸口气，对着镜子用力挺胸部，终于隆起一个残念的弧度，小脸儿上一垮，带着感叹。 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这时候，古手川神见和三日月晴空进了玄关门，每个人手里拎着个袋子，身上还沾着一些泥巴。 “你们回来了！”小鸟游花舞和白川胡桃异口同声的说了声。 门口两人愣了愣。 “怎么一身泥巴呀？干什么去了？”白川胡桃笑吟吟的问着。 小鸟游绷着鼓鼓的脸颊，不说话，但不准被无视。 正刷牙的有佳悄悄凑到门口，猫腰看热闹。 吃饱的小神官原本想打嗝，但硬生生压了回去，眼中带着些可怜。 这么段时间接触下来，他早就发现了，这几个女生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古手川神见一本正经认真道：“我们去挖了些新鲜的竹笋，还砍了些竹筒，三日月说这种竹子做竹筒饭会很好吃，所以咱们中午都有口福了。” 旁边的三日月晴空束着双手，轻轻点头。 两个女生在他们身上上下来回看着。 “那竹子呢？” “在门外！”古手川神见一脸自豪：“一共是十七根，我扛回来的！” “挖竹笋，砍竹子，要是用两三个小时时间倒也说得过去……”白川胡桃用她不太爱学习的小脑袋瓜默默算了下时间，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笑吟吟的道：“真是的，下次可以也叫上我呀！砍竹子挖竹笋这种力气活，我也在行的。” “下次吧、下次一定喊你。”古手川神见敷衍一声，和三日月晴空往盥洗室走去，在路过鼓成包子脸的小鸟游花舞时，他停下脚步，想了想，抬起手在她脸上抹了抹，说了句：“有饭粒。” 被抹了一脸泥的小鸟游花舞：“？” 第一百九十一章野外无人的好去处（二） 中午十一点，一辆从伊那市方向过来的车风风火火开进了户隐山里，往无人的更深处开去。 古手川神见熟悉这边的路，根本就没走正道，不然根本上不来，还得被一群人问东问西的。 车上的几个女孩子凑在车窗口，望着两旁的景色，眼中满满的新奇感。 这个世界很危险，很多山林也许就是普通人一辈子都去不了的地方。 甚至连飞机都无法在上空飞过。 对于从小在东京长大的三日月小鸟游和有佳三个人，真的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大自然的风光。 白川胡桃倒是比较淡定，就是好奇这里是不是真的什么妖怪都没有。 “说起来，户隐流派的忍者也很有名呢。”她看着外面，不太在意的说了句。 正专心开车的古手川神见闻言略微想了想：“我倒是没见过当地的忍者，也许是户隐流的忍者已经绝迹了？” “绝迹是不可能绝迹的，说不定哪天就在哪冒出来了一两个。”白川胡桃乐了一声，看着车窗外的户隐山，眼中带着思索：“何况这里是他们的大本营，不可能没他们的人。” 古手川神见哦了声，其实不太关心户隐流到底怎么样，反正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想了想，好奇问了句：“户隐流和你们流派，有过忍术上的交流吗？” “很少会有！”白川胡桃翻了翻眼睛：“多危险呀？一不小心就死了，谁没事闲的慌找这种刺激？况且现代社会里，除了一些真正秘而不宣的东西外，其他的彼此都了解个七七八八了，所以也没什么交流的必要，大家各过各的就好。” 古手川神见若有所思点头。 好像和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不过倒是蛮真实的。 前面的路越走越偏僻，越走越陡峭，车子里的女生们下意识抓住了身边的东西。 古手川神见看了一眼，安慰道：“不用紧张，马上就到了。” 说着话的功夫，他一打方向盘，车子转弯，前面的路豁然开朗了起来，这是一片铺有砂石的平地，还有碧波荡漾的大湖。 “哇！”一车子人惊叹了声。 古手川神见踩下刹车，然后熄火，笑眯眯道：“这里很少有人知道呢，所以尽情的玩儿吧！” 六个人下了车，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色的几个人满眼新奇打量着周围，天空很低，清澈瓦蓝，白云悠悠，闲逸舒适，顺便听着潺潺的流水声，相当的写意。 有佳望着水，犹犹豫豫，有些害怕：“水里面没有妖怪吧？我听说有水鬼和河童会专门在水下守着，等人走过去就把人拖到水里。” “应该没有吧？户隐神社很有名的。”古手川神见随口说着，他想了想又道：“如果有也没关系，水鬼就算了，如果是河童的话，咱们就把它宰了，尝尝野味好了。” 一群人不由侧目。 小鸟游花舞默默道：“我们还是离湖水远一点好了。” 古手川神见莞尔一笑，也不在意，挥挥手道：“胡桃先在这里负责大家的安全，小老弟和我去造厕所。” 毕竟他们要在这儿待到明天早上，一些基础的设施还是要有的。 而且大多是女孩子，所以密闭的空间也很有必要，刚才来的时候胡桃也提醒他了，山里面可能有神出鬼没的忍者。 他取下铁锹和锤子，又从车顶卸下了带来的木板，和白川望各自扛了些，往稍远处的地方走去。 没多久，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了起来。 还在欣赏风景的女孩子们一个个舒展着腰肢。 有佳有些害怕又好奇地往湖面凑近了些，俯身看着清澈的水面，和水面下的砂石。 “这里的水好清澈啊！”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有些冰凉。 “有佳，来这边！”三日月晴空招了招手。 有佳转身跑了过去。 而在她刚起身离开后，湖面下悄然浮出一大片阴影，接着又悄然消失。 “嗯？”正在拿锤子砸钉子的古手川神见忽然抬起了头，往湖面看了眼。 “这么深足够了吗？”已经下去半个人的白川望抬头问了句。 “嗯，可以了。”古手川神见收回目光，开始搭小木房子。 反正也就在这里待一个晚上，之所以挖的深一些主要是方便掩埋。 他们搭好了厕所，又提了桶水放门口。 毕竟是野外嘛，如果不去专门露营地的话，这样的条件也凑合了。 古手川神见试了试承重强度，确认没问题后，和小神官一起，拎着铁锹和锤子回去了。 那边几个女生已经放好了露营用的蝴蝶椅子，摆好了桌子，现在正在卸烧烤架子。 这些对她们来说还挺有难度，毕竟没接触过。 但对古手川来说，他虽然不会做料理，但干杂活还是有一手的。 六人合力，只用了不到小半个小时，就摆好了一切，然后各司其职，穿着围裙，一起做现在要吃的午餐。 做菜的主厨是三日月晴空和白川望，一个负责做竹筒米饭，一个负责串蔬菜和肉。 帮手是古手川神见和白川胡桃。两人一人一个把菜刀，负责切肉。 啦啦队成员是有佳和小鸟游花舞。 尤其是有佳，只被允许在一旁看，不允许动她那个充满了奇思妙想点子的小脑袋瓜。 几个人风风火火的干活，自有一份乐趣在里面。 袅袅烟气飘向高空，没多久，烤肉的香味就飘了出来，引得一群人肚子叽里咕噜乱叫。 古手川神见对小神官刮目相看了。 有一说一，虽然小老弟实力不怎么样，可在料理上的水平，大概能甩他十八条街。 厉害到没边儿了。 竹筒饭还要再焖一会儿，蔬菜也得再等会儿，但烤的肉已经好了，正滋滋的往火炭上滴着油。 六个人围了一圈儿，全都眼巴巴看着小神官。 就连白川胡桃也不得不承认，这方面老弟要比她强得多。 白川望拿起一串看了看火候，吹了口气，放到嘴里，微微点头：“肉已经可以吃了。” “芜湖！” 古手川神见率先欢呼，各自转身去拿碗碟和酱料。 但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一个脑袋无声露了出来，悄悄注视着岸上。 第一百九十二章 他跟乌龟打起来了（4000） 下午的时光过得很慢，六个人坐在湖边，一边眯眼享受着和煦的阳光，一边聊彼此将来的进路。 小鸟游要考音乐大学，将来想当个音乐老师，这样职场压力不会太大，这样空余的时间还能继续当个唱见。 隔壁国家的某个二次元网站公司还联系过她，有邀请她入驻。 她的人生规划做的很不错，现在的话，就差一个能结婚的男朋友就完美了。 她说起男朋友的时候，看到古手川神见正在削菠萝皮。 有佳胸无大志，就连考什么大学都还没想好，说是只要能留在东京就可以了，以她的成绩，考个好大学倒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她唯一比较在意的，就是想和几个朋友住的近一点儿，这样可以随时见面去玩儿。 白川胡桃也还没有想好将来做什么，是加入特别科，去接她师父的班；还是像其他前辈那样，做个接单子的独行者，又或者是直接嫁人，相夫教子…… 说到这一点的时候，她也看了眼古手川神见。 后者还在削菠萝皮。 小神官要继续进修，成为正式的神官，乃至神主。 他虽然有个大哥，但奈何大哥比较叛逆，醉心于画画，根本不修行，所以将来继承神社的重担就落在他肩上了。 尽管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过安静的生活，但认真想一想，玉子需要阴气丸，而阴气丸又特别贵，所以没钱不行。 没钱当不了隐者，只能当打工人，社畜…… 又恰好神社的神主待遇还算不错。 等轮到古手川神见的时候，他刚削好了菠萝，给大家分了分，然后不忘初心的说大概会在毕业后选择结婚，然后在东京买一栋大房子，每天习武养生，陪陪老婆，带带孩子，过想过的安逸日子。 至于理想啊，出路啊什么的，他认真想了会儿，然后惭愧低头。 好吧，原来他也是个胸无大志的人，没资格笑有佳。 有佳顿时笑出猪叫声。 等只剩三日月晴空的时候，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一句让古手川神见挠头直笑，让其他人表情凝重的话：“毕业后嫁人，当新娘。” 这个年龄小小的娃娃脸、就连声音都还带着一丝丝稚气的大姑娘，在和某个大猪蹄子才分开一天的时间后，就认清自己的心意了。 她要把古手川抓在手里，谁也不给！ 一个毕业后结婚，一个毕业后嫁人，这种默契的说法，很难让人不去遐想。 白川胡桃和小鸟游花舞脸上不动声色，但很明显目光里透着沉重，心头的压力倍增。 倒是有佳眼睛亮了起来，看看三日月晴空，又看看古手川，心里面浮现出很奇异的感觉。 好小子，这是快把晴空搞定了吗？真厉害呀！ 这要是真交往了的话，恰好又住在一起，那以后的每个晚上…… 她忍不住畅想了起来，鼻头一热，流鼻血了。 她过热的小脑袋晕乎乎的想着，顺便用卫生纸堵住了鼻孔。 悠闲的时光就这么一点点过去，直到红彤彤的落日下了山，夜空上星罗棋布，几个人才动手生火，开始做晚餐。 晚饭是虾仁白粥，虾仁饱满诱人，再配上口感清清爽爽的竹笋，风味相当不错。 只是比起白天来，女生们看起来好像都多了几分心事。 倒是古手川神见和白川望两人已依旧是埋头吃的无忧无虑。 今晚无风无雨，星河璀璨，仿佛伸手可及。 他们没点篝火，就坐在露营椅上，仰头静静看着，惊叹着，赞美着。 不过星河虽美好，可也架不住晚上的山林间气温低。 几个女生先扛不住了，各自回了帐篷里。 女生们一共两顶帐篷，和在家时候一样，睡相不好的和睡相好的分开来睡。 古手川神见和白川望也各自回了各自的帐篷。 白川望的帐篷是他自己掏腰包买的。 因为他压根不想和古手川神见一起睡，甚至宁肯自己忍痛掏腰包。 古手川神见也不在意，他一个人也挺好的，可以打坐，也可以睡觉，想干嘛就干嘛。 当然今晚的话，打坐就不能够了。 他得稍微守一下夜，负责好晚上的安全。 四顶帐篷围在一起。 古手川神见的在离湖近的前面，小神官在右，胡桃和三日月的在左边，把有佳和小鸟游花舞围在了中间，她们后面则是车子。 钻进了帐篷后，古手川拿过剑袋，抽出两把长剑，略有爱惜的摸了摸。 等这次假期结束后，他在【千子刀铺】订的剑也能造好了。 到那时候，他就有四把剑了。 爱惜一点儿的话，用个一两年大概不成问题。 不过还是好怀念上次石川带过来的那把剑。 那可真是把好剑啊！ 只是很可惜，石川康弘的级别还是太低了，仍旧是个干苦力活儿的。 “他什么时候能成为分部的头头儿啊？等我孩子毕业后吗？”古手川神见忧心忡忡的想着。 “古手川？”帐篷后面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回过神，收好剑，起身绕了过去，后面的三顶帐篷的入口都在里面，相互对着。 只有他一个人的正对着湖面。 几个女孩子钻在睡袋中，只露个脑袋在外面，躺着看夜空上的银河。 倒是有佳没选择睡袋，她受不了密闭的环境，所以带了被子。 “古手川，明天咱们要去哪？” “明天先回家。”古手川神见拿了把椅子坐下，想了想日期。 明天是黄金周的第四天，嗯？都已经要过第四天了？他不由一怔，郁闷出现在了脸上。 可为什么他没有半点放假的感觉？ 但现在确实是在放假…… 为什么呢？ 他皱紧了眉毛。 自己之前想象中的放假，应该是下下田，干干活，练练拳，钓钓鱼，再逗逗小千早，这样等开学后，就会有一肚子话和在东京的朋友们分享。 而现实却是，小千早一家去了名古屋，该待在东京的朋友们都跑到了家里来。 他又是睡客厅，又是当导游，又是跑，而且大半夜还得跑到山里面去飘酱嘴里捞人…… 果然，自己压根就没有在放假吧！ 他愣愣的看着白川胡桃，陷入了沉思。 要不等下个小长假，就住她家里好了！ 住她的屋子，睡她的房间，吃她的零食……也让她去睡沙发！ 尽管没开灯，但天上的星光很亮，加上白川胡桃也不是一般人，她能清楚感觉到古手川神见在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她心里有些害羞，但眼眸忍不住弯成了月牙。 果然大胸脯哪比得上好看的颜值和有趣的灵魂呢？ 她扭动了下身子，想要说点儿什么。 可这个时候，一阵轻微、不太和谐的咀嚼声从古手川神见帐篷前面传了过来，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古手川神见瞬间起身。 白川胡桃脸色也是一凛，一点点拉开睡袋拉链，从里面钻了出来，抽出了狭长锋利的匕首。 古手川神见对她摇摇头，示意她就待在这儿，他则转身，迈步往前面走去。 借着头顶的星光，他隐约能看到餐桌前趴着一大坨阴影。 咀嚼声就是从那儿传来的。 古手川神见没感受到什么危险，但他仍旧瞪大了眼睛，眉毛竖了起来。 餐桌上放着明天早上要吃的食物。 “偷吃的鬼？” 他眼中怒火中烧，大步回了帐篷里，蹭的一声拔出了长剑。 在一侧躲着的小神官啪嗒开了带来的大功率手电，将湖面前方照亮，同时也照出了阴影的真身——一个体型大概是四个帐篷合起来那么大的大王八，光是趴着都比桌子高了。 此时它正伸长了脑袋，大快朵颐桌子上的食材。 准备上前干架的古手川神见不由愣了愣。 嚯，哪儿来这么大一只王八？ 大王八的眼睛里透着智慧的光芒，嘴巴还很人性化的咀嚼着。 这让古手川神见下意识想到了某只咀嚼青草的神兽羊驼。 被抓了个正着，这大王八也不慌，反而是扬起了头，睥睨着他们，沉闷的嗡嗡声音响起：“人类呦，遇见吾是你们的荣幸！现在跪下——” 然而它话音未落，两柄长剑已是从天而落：“给爷死！” 大王八眼睛一瞪，下意识把脑袋缩进了壳子里。 剑刃刺在龟壳上，溅射起一捧火星。 古手川神见震得有点手疼。 拿着手电的白川望看的一阵心惊肉跳。 莽夫！这明显不是一般的王八，怎么说上就上了？ 古手川神见正在运力，强大的气势在体内升腾而起。 两柄长剑的剑身上亮起了清光。 今晚的夜宵就吃炖王八好了！ 躲在壳里的大王八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忽然伸出头噗的吐出一道水龙卷。 古手川神见瞬间侧身躲过，然而这一躲，他背后的帐篷就遭了殃，被水冲了个满的。 接着漫天雨水落下，顺便把他淋了个落汤鸡。 “哈！笨蛋人类！真是活该呢！”大乌龟相当得意，庞大的身子一甩，身子竟然以一种颇为流畅的速度滑进了一旁的大湖里。 古手川神见抹掉脸上的水珠子，顺便吐了口口水，面无表情看着大湖。 远处的白川望眼皮子直跳，明明很冷，可额头还是淌了汗水下来。 他只感觉古手川神见越来越危险了，如果不是知道这并不是针对他的话，他可能早就逃了。 原本想过来看情况的白川胡桃也下意识站住了脚步，用眼神询问白川望，刚才发生了什么？ 但小神官没时间理她，眼瞳里忽然有了亮光。 白川胡桃瞬间扭头，接着美眸瞪了个滚圆。 湖边，古手川神见背对着他们，整个人笼罩在燃烧的清色火焰里。 “他这是动火气了吗？”两姐弟木然的看着。 古手川神见站在湖边，一柄剑上的清光越来越亮。 他猛地一剑前斩，实质的剑气离体，化作弧光，斩在湖面上。 湖水顿时向两侧分开，化作三米高大浪。 后面的两姐弟瞬间长大了嘴巴。 古手川神见深吸口气，冷哼一声，带着长剑跳进了湖里。 两姐弟阻拦不及，都下意识往前跑了几步。 “轰隆！”湖面上的大浪回落，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几分钟后，白川望一脸不安道：“他疯了吧？怎么敢下湖？” 毕竟众所周知，人类再怎么会憋气，也只是一时而已。 白川胡桃小脸上也满是木然。 她现在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古手川，应该不是那种莽撞到没脑子的人啊！ 就在这时候，平静的湖面忽然不平静了，像是沸腾了一样，咕嘟咕嘟冒着水泡。 水面的波浪也越来越大。 忽然，一只大王八嗷的一声叫着从水面里跃了出来，落下去的同时发出怒吼：“人类，你特么的！” 一道凌厉的剑光自水底划破水面，吓得它在半空中缩了脑袋回去。 整个湖面像是沸腾了一样，声势骇人。 一条肥美的鲜鱼飞了过来，啪的一下甩在了小神官脸上。 后者没有知觉一般，一脸木然的站着。 这两姐弟彻底茫然了，彻底搞不清楚状况了。 呐，这一定是睡着以后做的梦吧？ 躲在后面的三个女生只能听到动静，也忍不住往前面看了看，可一眼只看到了水花四溅的湖面，和满天乱飞的鱼虾，还有呆呆站在湖面前的两姐弟。 三日月晴空找了半天，没找到古手川神见的身影，心里没由来的一颤，忍着惊慌，喊道：“胡桃，古手川呢？” 白川胡桃听到声音，扭过来头，嘴唇动了动。 “他在湖里面和乌龟打架。” “？” 三个女生心里同时跳出了个问号。 湖里面，偌大的王八又一次跳出了水面，然后嗷嗷叫着落回了水面，看样子打的相当热闹。 躲在帐篷后面的几个人瞬间也瞪圆了眼眸，长大了嘴巴，下巴都险些脱臼。 还真是好、好大的乌龟啊！ 湖边，被淋了个落汤鸡，还被鱼扇了嘴巴子的两姐弟脸上的表情更加木然了。 光是这大乌龟下落时掀起的水浪，就让他俩有些站都站不稳，更别说下到水里面，和这乌龟打的有来有回……这一点都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吧？ 难道古手川神见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了吗？ 白川胡桃嗡嗡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而这时候，水面忽然安静了下来，她耳朵动了动，隐约间像是听到了一声怒喝。 “四方无常！” 接着，湖面下瞬间就安静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好端端的惹他干嘛？ 古手川神见和大乌龟的战斗看似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但其实也就几分钟。 就在白川胡桃疑惑她刚才是不是幻听了的时候，古手川神见的身形从湖里浮了出来，他屁股下面，正是刚才那头喜欢口吐芬芳的大乌龟。 两姐弟看着它，一脸警惕的后撤。 大乌龟爬到了岸上，在几个人心惊肉跳的注视下，面无表情的古手川神见从龟壳上跳了下来。 大乌龟耷拉着个脑袋，不复刚才的神气，趴在地上，声音闷闷的道：“那个、那个刚才擅自偷吃了各位大人的食物，还有各种各样的失礼之处，真的是对不起！” 成精了的大乌龟竟然在向他们道歉，几个人下意识侧头，抬手挖了挖耳朵。 “你是不是新闻发布会看多了？以为道个歉就没事了？啊？”古手川神见目光很不善地看着它，仿佛在看一锅王八汤。 大乌龟身子很人性化的抖了抖，带着畏惧和委屈：“我、我赔你还不行吗？” 说完，它转身回了湖里，没多久就又回来了，嘴里叼着一块拳头大的金子。 它把金子放在地上，眼睛里露出肉疼的神色：“这足够了啊，够你买好多新帐篷和牛肉了。” 古手川神见上下不住打量着它：“你还懂物价？” “我又不是土鳖！”大乌龟打了个响鼻，转过身子，扭过头道：“好了，你快把剑拔出来吧！我真的错了，以后看到你一定有多远躲多远……” 在它屁股后的龟壳上，插着一把长剑。 如果不是这刺穿了它龟壳的一剑的话，它哪会那么轻易认输？ 不过一想到刚才的遭遇，它的身子又是忍不住抖了抖，背对着所有人的眼睛里带着惧怕。 古手川神见跳到它身上，侧头道：“刚才你答应过的事，如果没做到的话，我还是会来找你的。” “少、少看不起龟了！”大乌龟有些心慌：“你就看着好了，我绝对说到做到！”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抬手将剑拔了出来，又跳了下去。 大乌**也不回，爬回了水里，潜到了水底最深处，趴在一大片金子上，委屈的缩进了壳里。 不就啃了一点儿苹果吗？还追下来打我……咱们到底谁是妖怪？ …… 古手川神见拎着剑，和相当压手的金块走了回去。 几个女生看了看湖面，又看了看他，嗖的围了过来，视线来回打量着古手川神见，一个个透着古怪。 古手川神见往湿透了的身上看了看。 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身下威武的弧线也凸显了出来。 他下意识拿手挡住。 几个女孩子红着脸移开了视线，白川胡桃咳嗽一声，古怪道：“古手川，你和它多大的仇呀？至于跳进去找它麻烦吗？” 古手川神见嘀咕道：“怎么滴？我每天辛辛苦苦练功夫，难道还要受一只乌龟的气吗？凭什么呀？没把它拿来煲汤已经是我心地善良网开一面了。” 一群人无言以对。 这要是换个人的话，她们一定会觉得这是疯子才能说出的疯话。 可、眼见为实…… 小鸟游花舞水润润的眼眸闪动着光泽，不知在想些还什么。 有佳有些大呼小叫：“哇塞，古手川！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古手川神见又是一愣，才意识到一直瞒着的有佳也在这儿。 他心中暗叫糟糕，然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金块，想了想，看着她，试探道：“想要吗？” 有佳愣了愣，眼眸顿时亮了，心肝扑通扑通跳：“啊？你、你舍得分给我？” 这么大一块金子，一定值不少钱吧？ “只要今晚的事情永远保密，我就分给你一些，怎么样？很划算吧？”他语气里带着蛊惑，活脱脱一个怪蜀黍。 “保密？”有佳眨眨眼睛，思索了起来。 “……多分你一点儿。” “今天的事我一定会烂到肚子里去的！”有佳拍着她没有的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这就好。” 古手川神见放心了，伸手把金块放到三日月晴空手里，迈步带着小神官一起去附近的林子里捡干木柴。 他没带多余的衣服，帐篷又灌满了水，现在只能生点儿火，烤烤衣服再说。 等他们一人抱着一堆柴火回来后，几个女生正围在一起，正在聊这一块金子值多少钱。 “这金子这么大，又这么完整，少说也得一千多万円吧？”接触过一点相关知识的白川胡桃给了个猜测的答案。 “什么？一千多万？这么多！” 小鸟游花舞掩着嘴巴，这么大一块金子，都比得过她唱一年歌了！ 有佳脑袋更是晕乎乎的。 她一个月有五千、啊不，是八千円的零花钱。 一千多万……是、是多少年的零花钱啊？ 这道题她不怎么会算了。 就连三日月晴空也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这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财富…… “横财、横财而已，待会儿咱们都有份儿。”古手川神见放下木柴，努力消减着她们心里的落差，解释道：“这种事一般哪能遇得到？是吧？” 几个女生仔细想了想，下意识点头。 确实遇不太到呢。 旁边的小神官忽然勤快了起来，又是点柴火，又是打水给他洗手，还拿了条干净的毛巾给他。 古手川神见被他这么照顾的有些不适，下意识道：“放心，有你的那一份儿……你正常点，我起鸡皮疙瘩了都。” 小神官不以为意，反正不是搞那种姐弟俩分一份儿的就好，要是那样的话他抢不过。 他起身道：“我回去了，没事的话别叫我！” “哎……”古手川神见伸出尔康手：“今晚让我挤一挤啊。” 他的帐篷里全是水，已经住不成了。 “抱歉，没位置！”小神官在这上面始终不肯松口。 “哈？你不就一个人吗？”古手川神见眼中带着诧异。 白川胡桃拉了拉他湿湿的衣服，挤了挤眼睛：“他也有说不出口的时候啦！这样吧，今晚你就和我们挤一挤好了，我们相信你哦。” 对面的小鸟游花舞一愣，摇了咬下嘴唇，鼓起勇气道：“我、我们的帐篷里也有空余的空间！” “我也愿意让出点地方给你哦。”有佳从金子上收回目光，看着古手川神见，越看越顺眼的道。 最后没说话的三日月晴空，也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古手川神见第一次享受到这种待遇，心情不禁有些荡漾。 尽管不一定是好事。 但至少这个被在乎的时刻还是让人蛮受用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我还是个孩子呢！ 夜深了，篝火的灰烬被一桶水浇灭，还躺在椅子上的古手川神见往后仰了仰身子，枕着双臂，望着银河。 几个女生已经扛不住困意，回了帐篷。 虽然她们都很乐意也同意他过去挤一挤。 但奈何帐篷的规格，根本不允许他进去。 他实在（指体格）太大了，帐篷想忍也忍不了。 如果非要强行挤进去，那可能最后就是三个人没地方睡了。 而小神官买的那顶比单人略大一点的帐篷，他同样也进不去。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把自个儿的帐篷拆了开来，甩了甩水，往里面放两把椅子，准备就这么将就一晚上了。 倒是还算有好的的地方：他买的都是可以把脚放上去的折叠椅，跟沙滩椅差不多，放平也能当个小床，倒是还不至于特别难受。 当然，如果是选择打坐，可能眼睛一睁一闭，这一夜就过去了，可野外这种环境，尤其湖里面还有一只会说话成精了的大王八，再尤其是他刚刚揍过它，所以实在无法安心打坐，只能浅睡。 嗯，他有一点后悔了。 为什么要选择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漫野地来露营？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如果是去温泉旅馆里泡温泉，或者去哪个好地方租个别墅玩儿，不都要比这个强吗？ 他把毯子往身上扯了扯，一点点闭上了眼睛。 …… 与此同时，东京都内，全年无休的文京特别科分部里。 刚刚打了个盹儿，又被喊起来的石川康弘顶着两个熊猫眼，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瞥了眼前面的翘助手。 从前几天他被提拔成课长以来，眼前除了工作就还是工作，哦，还有走来走去的翘助手。 因为以前的那个助手已经是前任科长的形状了，所以他上任的第二件事就是强烈要求更换助手。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翘助手。 这个助手，也没让他失望，是让他、乃至让整个一课都无法忽视的存在。 “怎么又特么的来工作了？以前安藤那个魂淡在的时候有这么忙吗？”他面无表情的想着，心里严重怀疑是不是上任课长在的时候玩忽职守，把所有活儿都留给了他。 “那个魂淡……” “课长？课长？”女助手声音微微抬高了一点。 石川康弘回过神，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我听得见！” “课长……”翘助手的嗓音低了下来：“刚刚接到的情报，新宿区又发生了集中失踪案件，新宿区的特别科已经向您发来了求助。” 一听这个，他顿时头就大了，拧紧眉头问道：“又是集中失踪？在哪？失踪了几人？” “一共七个人，都是女性，年龄从十九到二十四岁不等，失踪的地点并不太固定……”助手把手里的平板放在了他面前。 上面的新宿地图上，几个红点不停的闪烁着。 石川康弘从她的手臂上收回目光，看向地图，看了会儿，面色凝重道：“这是第三起了吧？而且每次都是七八个人，新宿那边一丁点的眉目也没有？” “新宿方面有试过让女专员乔装打扮，但也失踪了……”他的翘助手在平板上点了点，调出了一份简历来，声音低沉道：“她叫千久梅叶子，今年二十五岁，一课专员，是今晚失踪的人员之一，新宿方面现在怀疑是有什么大妖怪在作祟。” 石川康弘多看了几眼大头贴，倒是个大眼睛双眼皮的美女。 他沉吟片刻，站起身，随口道：“准备好车，咱们到新宿去看看。” “是！” “对了，他们有没有对这次事件的危险程度做个评估？” “据总部传来的分析信息，差不多是难度七的程度。” “难度七？”石川康弘神情一顿，刚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去，面无表情道：“等等，我忽然有了一点新的想法，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整理思绪。” 翘秘书一头雾水看着他。 石川康弘又坐了回去，指着平板，语气里带着考量：“有看出点儿什么吗？” 后者诚实摇头。 “真的一点也没有？”石川康弘有些不信：“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没学过情报分析？” “不，我以前只是个摔跤运动员。” ……他指着地图中央道：“看，这次所有的失踪案件，都是在歌舞伎町附近发生的，所以很有理由怀疑，这个地方或许有什么猫腻，去告诉新宿方面，让他们先做调查！”说到这儿，他又抿了口咖啡，看了眼墙上的钟表，面色深沉道：“现在离天亮还有五个小时，我需要安静的空间做些思考，你先下班，去新宿的事改日再说。” …… 凌晨五点，在椅子上躺了一晚上，稍微有点肌肉酸痛的古手川神见睁开了眼睛，站起身，一点点活动脖颈。 正等他打个哈欠，准备伸懒腰的时候，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他转身钻回了帐篷，拿起昨晚上幸免于难的手机，当看到来电人是“石川”时，不由愣了一下。 他还以为是秋叶阿姨打过来的电话呢。 他拿着手机走到湖边，有那么一点点不想接，但也知道如果不是什么紧急事，石川康弘也不会随便打电话过来，于是在手机铃声第三遍响起的时候，他按下了接听键，压低声音道：“你催魂儿呢？” 那边的石川康弘不知道情况，还以为是把古手川神见从睡梦里吵醒了过来，打着哈哈：“古手川，假期过得怎么样？还算好吧？” “一大早上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啊、这个当然不！”石川康弘赶紧道：“那个古手川……现在可以回来吗？拜托了！今天就回来吧？晚上我找个好地方给你接风洗尘……” 古手川神见不为所动：“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就这样……” “等等等等！”电话那边的石川康弘像急出了一头热汗，压低声音道：“歌舞伎町？你知道歌舞伎町吧？我带你去那里玩儿啊？还有六本木！还有、还有……” “歌舞伎町？”古手川神见一愣，瞬间想明白了那里是什么地方，脸色顿时一肃：“石川桑，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可还是个孩子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 回东京 黄金周的第四天中午，古手川神见一行人收拾好了东西，坐上了回东京的火车。 秋叶阿姨有些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倒也没说太多不舍的话，和健二叔一起送他们到车站。 反正再过俩月就该放暑假了。 告别秋叶阿姨和健二叔后，古手川神见轻吐一口气，带着三日月小鸟游几个人换到了特别科专用车厢，坐里面细细擦拭长剑。 之所以这么急着回去，并不全是因为石川康弘说的接风洗尘。 主要还是因为另一个电话，藤原老师的孙女昨晚人失踪了，可能危在旦夕，电话先是打到了石川那里，接着在石川的暗示和明示下，又把电话打到了这边来。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从石川那里知道了为什么他一大早就打催魂儿电话过来。 新宿那边，进入黄金周的一天夜里，就出现了集体失踪事件。 还都是年龄从十三到二十七岁不等的女性。 而在这种重大、突然的事件面前，新宿特别科的表现却是极度令人失望，三天时间过去了，集体失踪事件仍然在发生，新宿特别分科不仅线索没找到几个，还把自己的人也搭了进去。 据石川说，当晚不少大人物震怒，道歉新闻发布会开了一场又一场，但也只是一个劲儿的鞠躬道歉，屁用没有。 于是乎，大家就想起了有着“邪灵会克星”称号的石川康弘。 然后对他寄予厚望。 而石川康弘也挺能忍，硬是扛了一晚上压力，一直到早上五点的时候才给这边打了电话。 现在坐的这辆新干线，也是石川康弘动用能力专门载他回去的。 车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服务员推着小推车，帮他们拿零食。 这是免费吃的，古手川神见也没客气，让她把小推车留下，让她自己回去了。 四个聚在一起，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小声聊天。 小神官正在看手机，从他眉间带着的一丝怒气，和双手大拇指在屏幕上打出了残影的样子来看，他应该是正在哪个地方跟人对喷。 古手川神见独坐在另一边，细细擦拭长剑，眉头紧锁，想着新宿那么大，人海茫茫的，该从哪儿找藤原香子。 甚至会不会是已经有点儿迟了？ 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而且这种事件怎么想都不是一般的人或者妖怪能做到的。 只是眼下已经这样了，他也不能让时间回溯，现在能做到，也只有静下心，到了东京再说。 他眉头紧锁的同时，另一边的几个女生正在悄悄看着他。 “这么急着回去，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小鸟游花舞小声问了句。 有佳瞎猜道：“会不会是家被人掀了？” 这一句瞎猜顿时让三日月紧张了起来。 她父母的骨灰还在家里面呢！ “怎么可能？”白川胡桃摇摇头：“他和特别科的石川课长还有二班的藤原老师关系都很好，没人敢擅自拆他房子的。” “那是因为什么？是打工上的事吗？”有佳脸色奇怪：“虽然古手川一直说有在打工，可好像从没说过是在做什么工作……” 三日月晴空知道，但她答应了古手川神见要保密，这时候只能保持沉默。 小鸟游不知道，也是一脸好奇，看着白川胡桃，小声问道：“你知道吗？”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呢。”胡桃摇摇头，也有些疑惑：“他什么也没和我说。” 四个人一时无言。 “每到这个时候，我都觉得他好神秘啊！”有佳泄气似的趴在桌子上，嘟着嘴说了句。 “我也这么觉得。”胡桃赞同点头：“明明那么强，却好像根本没什么名气，但偏偏又强的过于离谱！” 就像昨晚上，哪个正常人会跳进不知道多深的湖里去跟妖怪打架？ 而更离谱的是竟然还打赢了！ 几个女生嘟着嘴点头，只有三日月晴空默默无言。 她才不在乎古手川什么神不神秘的，反正将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除非哪一天，古手川神见不要她了。 想到这儿，她咬了咬下嘴唇，伸手摸了摸包里面装的锤子。 三个小时后，新宿车站外，天边的太阳微微西斜，但阳光正好。 两天一夜都没合眼的石川康弘正靠着墙壁，不停地往嘴里灌着咖啡，顺便时不时看一眼时间。 他这回没穿特别科的制服，没有带翘助手，也没开特别科的车子。 因为他现在身份不一般了，太高调的话会引起注目，而这次来是为了接人的，如果太高调的，古手川神见铁定不肯跟他走了。 他努力睁着眼睛，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钓起了鱼来。 这时候，古手川神见一行人从车站走了出来。 白川胡桃和小神官身上穿的衣服带来了很多便利。 古手川神见打算先送她们回家，伸手拦了两辆出租车，直奔文京去了。 而在车子发动的时候，石川康弘忽然惊醒了过来，看到了刚刚远去的古手川神见的侧脸。 他忍不住长大了嘴巴，愣了几秒后，才忽然一拍脑袋，带着懊恼，对了，他根本没和古手川说要来车站接人！ 一想到这儿，他使劲儿拍拍脸颊，拉开车门，发动车子，急忙追了上去。 …… 这时候，伊那市里，古手川家在的村子里，石川一家从名古屋回来了。 比一个多月前长高了一点儿，眉眼如画的小千早一下车，就蹦蹦跳跳跑进了古手川家里，一进门就开心的喊道：“小见！小见！你在家吗？” 秋叶阿姨快步走了出来，推开门，看着她，惊讶的道：“欢迎回来，名古屋的旅行已经结束了吗？” 小千早几步跳到她身边，仰着小脸，气呼呼道：“名古屋那里一点也不好玩儿！所以就早早回来啦！秋叶麻麻，小见呢？他在line上说过有在家的。” “啊，这个嘛……”秋叶阿姨沉吟一下，对她道：“先进来吧？说起来，小见给你带了不少礼物。” “我知道的，他有和我说过。”小千早低着头，有一点点的害羞。 秋叶阿姨不住点头，一边带着她回屋子，一边道：“那个呢，小见啊在东京那边忽然有很着急的事，他的老师找他，所以几个小时前回东京去了，但是再过不久就是暑假了，到那时候再找他玩吧？” 高高兴兴进门的小千早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在了，眼睛里失去了高光。 不久后，很响亮的哭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第一章艺伎与喝茶 晚上九点，东京都最大的红浪漫区域街上，两个背着旅行袋、头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巾、只露眼睛在外面的男人，站在街头，有些鬼鬼祟祟往四周望着。 个子高的男子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观光，大大亮亮的眼睛有些不知道该先往哪个地方看才好。 倒是旁边站着的中年男人，举止透着稳重和淡定，一边熟练摆手，远远拦下几个想要过来搭讪的女人，一边伸手拉了一把同伴的衣襟，往红浪漫区域更里面的小巷子走去。 小巷子很狭窄，两旁是亮着灯光的楼屋，里面隐隐传出来寻欢作乐的靡靡叫音。 大个子男生的听觉很好，就这么走了一会儿，就必须在心里默诵清静经了。 想他从小到大，哪经历过这种场面？ 何况他现在才十六啊！正是气血方刚、茁壮挺拔的年纪。 偏偏还要承受这个年龄所不应该承受的……诱惑。 他伸手拉了拉走在前面带路的石川康弘，压低声音：“不是说去调查案子吗？跑这种地方干嘛？难道真是要那什么……先接风洗尘？” “那种事还是等到你二十岁以后，正式踏上大人的阶梯时再说……”前面的人咳嗽着道：“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呢，咱们先等新宿这边的调查结果，随便随便碰碰运气好了。” 大个子男生默默无言，想扭头走，自己去找人，而且走之前还想往前面一脚。 果然，什么接风洗尘，什么策马奔腾，统统都是在骗他！ 前面的人浑然不觉危险，扛着旅行袋在巷子里七拐八拐，最后不知怎么的，拐到了一间很有古味，还点着红灯笼的门店前。 大个子男生仰头打量了眼，接着就听见身边的人低声道：“这个地方我年轻时候偶尔会来几次，这里的【番头】在地下世界是个很有分量的大人物，咱们先来这里看看好了。” 说着话，他迈步往里面走去。 大个子男生跟在后面，小声嘀咕：“【番头】是什么？” “哦，就好比是一家店的店长。” “……老鸨啊！” “咦？古手川懂行？” “不，姑且我虽然没吃过猪肉，可也总见过猪跑的。” 石川康弘忽然不吭声了，因为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出门迎了过来，他低声道：“这是遣手婆，是、是喝茶前谈价钱的。” 古手川神见没吱声，看了眼就低下了头。 世事洞明皆学问，学到老，活到老。 走过来的遣手婆是个年龄将近六十岁的女子，穿着一身艳俗轻佻的和服，脸上涂着厚厚的粉脂，头发也盘成了古时候的那种圆盘子发型。 她迈着小碎步，一路走到他们两人跟前，垂手躬身，用一种细长微微上扬的音调唱道：“欢迎光临！” [大爷，来玩儿啦！]这是古手川神见所理解的意思。 年轻时经常来这里打听情报的石川康弘重重嗯了声，挺着胸背着手，迈步走着。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萌新一声不吭跟在后面，没有多看，也没有乱闻，只是听着前面石川康弘说着他听不太懂的“行话”，看他掏出好大一叠钞票……很快啊，他就跟着上了楼，走进一间两侧摆着屏风，中间横着一条条案的房间。 房间很干净，温暖如春。 桌子上摆着刚端上来的小菜、水果还有茶水。 古手川神见往墙壁和屏风上面的绘画上扫了几眼。 都只是一些普通的山水仕女画。 旁边的石川康弘拿掉了裹在脸上的布巾，接着轻吐一口气，把桌子上摆的水果往古手川神见身边推了推。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也拿掉了布巾，换成了墨镜和鸭舌帽。 主要是他的面容太年轻了，要是让人家看出来他才十六，说不定会被撵出去。 虽然老话说的好，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被人赶出去什么的，总归是不好看。 这时候，门外的走廊上响起了一声声清脆的铃铛音。 是那种系在脚踝上的小铃铛，清脆悦耳，一声接着一声，仿佛回荡在心田上，仿佛有一种奇特的魅力。 石川康弘眼中露出了痴迷的神色。 古手川神见心神同样荡漾的厉害，天赋【魇梦】似乎受到了刺激，竟是主动散开，他整个人顿时犹如被冷水浇头，清醒了过来。 他愣了愣，眉毛瞬间压低，一只手拉开了旅行袋，紧守心神。 刚才的感觉，很不对劲儿。 柔和的敲门声响起，接着，一身偏橘红的花纹舞女服出现在了他的眼眸内。 这衣服是真的好看，人也真的好看，露在空气外的皮肤白皙细嫩，身前之物浑圆饱满，偏偏脸颊小小，鼻梁高挺，弯如柳叶的眉毛，大大的眼睛，似不施粉黛，看着像是只有双十不到的年龄。 “还真好看……”古手川神见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但握着剑柄的手丝毫未松开。 有过和【魇女】交手经验的他，遇到这种古里古怪的情况，都会下意识去多想一层——对方会不会是比魇女还厉害的大妖怪？拥有他看不透的幻术能力，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跪坐在门前的女子直起了腰身，低头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刚才在门外见过的遣手婆轻轻关上了门。 古手川神见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进门的女子身上。 后者一句话不说，甚至连看也没有看他们，她微微欠了下身，从旁边拿起三味弦，拨动了起来。 嗯，意外的很好听。 旁边像是还“沉醉”在铃铛声音中的石川康弘也找回了神儿，他喝口茶，目光里带着赞叹、又有点遗憾的看着弹三味弦的女子，压低声音道：“她是店里弹三味弦弹最好、也是长相最好看的艺伎，就是可惜不能说话，是个哑女；咱们先听一曲，这一曲结束后，老板就该过来了。”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默默点头。 艺伎好像不卖身，只作艺。 只是这么好看的女子竟然是个哑女，难怪一句话也不说。 不过有刚才的遭遇，他已经不觉得这个艺伎是一个普通人了。 他这么想着，先松开了剑柄，去拿桌子上的水果吃。 看美女归看美女，听音乐归听音乐，吃归吃，不冲突。 第二章鬼首组 当一曲三味弦的演奏结束之后，一桌子的水果小菜都成了果皮和残羹。 弹奏三味弦的哑女凝望着古手川神见，看了好久才站起来，微微一欠身，带着三味弦后退着出了门。 石川康弘对跪坐在门口等候的人招招手：“把你家老板请过来吧？” 他掏了98万，可不是光为了看一场三味弦live。 门外的老婆子用她那细长微微上扬的声调应了声，后退离开。 旁边盘腿坐着的古手川神见也挺好奇这家店的店长是什么人物，就问了一句。 石川康弘不由陷入了沉思，琢磨着道：“怎么说呢？那是个只要见上一面就再也忘不掉的女人……” 他伸处双手，在身前画了个弧度。 古手川神见哦了声。 ok，懂了！ 店长是个很胸的女人！ 于是他更期待了。 可五分钟过去了，外面仍旧只有隐约的吵闹声，走廊上连店长的影子都没看着。 古手川神见看着石川康弘，眼中带着些探询。 后者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算沉得住气：“再等等看。” 于是他们又傻傻的等了十分钟。 石川康弘也有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皱着眉毛往门外走去。 门口和走廊上都没人。 只有一只大橘猫迈着轻快的步子，朝这边跑着。 跟在他身后的古手川神见微微侧头，看着这只猫，目光微微闪动。 这猫嘴里叼着一个小竹筒，跑到门口时，张开嘴放下，转身跑了。 肥硕的身子一晃一晃的，很有喜感。 石川康弘嘴角抽了抽，无可奈何道：“看来番头不太想见咱们呢。” 他弯下腰，捡起竹筒，左右看看，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白纸。 上面写着几行娟秀小字：“有贵客登门，妾身本应用尽礼数来迎接，但奈何实在不便，但贵客的来意妾身已经知晓，对于这件事，妾身只知道与【鬼首组】有关，对于不便相见一事，还请贵客多加海涵，另外、下次贵客再登门，请务必谨守规矩。” 几句话先礼后兵。 看的石川康弘愣了愣神，眉毛大皱。 古手川神见有些诧异：“咱们又没有对那位哑女动手动脚的，坏什么规矩了？” 石川康弘想了一会儿，顿时讪讪道：“太久没来，倒是忘了，这里好像是不能带兵器进门……难怪她不露面了，不过没关系，反正要知道的信息已经知道了……走吧！办正事要紧！先去查查这个鬼首组……”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回去拿上东西，顺便重新用布裹住脑袋，在外面老婆子的带路下，离开了这里。 站在门外，他回头看了眼，又看了看四周幽静的环境，诧异道：“这么简单就拿到线索了？新宿这边的特别科专员是有多无能？” “也只是你看着简单而已！”石川康弘苦笑一声，往背后的店努了努嘴，解释道：“这家店的老板很低调，但非常不普通，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她，我也是因为以前家里面和她有一些交情，才被允许过来，而且……”受到这儿，他压低声音：“刚才的费用只是个头金，如果照着这条线索查下去，破了案后，还需要额外再支付全额的酬金……” 古手川神见明白了，原来这是石川自己的人情关系。 “特别科会报销吗？” “当然要报销了！”石川康弘声音高了些：“我又不是冤大头，凭什么自掏腰包？不过如果能顺利找回藤原香子的话，倒是不报销也值。”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边聊着边离开了这儿。 在他们走后，刚才那家店的身影竟是渐渐虚幻了起来，接着很快换成了另一幅模样。 …… 古手川神见和石川康弘又回到了人声鼎沸、很是热闹的红浪漫区域，然后在出口处分开。 石川康弘急着回去调查鬼首组，古手川神见一时间倒是没了事，想了想，和他在这儿分开，自己带着旅行袋又返身回去了。 他这次过来，不光带着剑，还带了几件藤原香子穿过还没洗的衣服。 毕竟他也没有石川康弘那么庞大深厚的人脉，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思路，所以只能试试这种笨方法。 石川康弘说人都是在这边的附近失踪的，那就有很大的可能人就在这个地方，毕竟从失踪案发生以来，各个路口就已经封死了。 所以除非是人已经没了。 比如被妖怪吃了什么的…… 也正是出于这点考虑，他就豁出一切，厚着脸皮和藤原老师要了几件他孙女穿过的，但还没洗的衣服。 “唉……”他叹了口气，打开袋子轻轻嗅了嗅，也没敢太集中意念，只敢放开一点，一小片一小片地方检查，不然的话，他的鼻子肯定会坏掉。 各种复杂难言的气味蜂拥而至。 古手川神见忍着恶心感，面无表情走着。 他真是对这个天赋真是深恶痛绝，偏偏有时候又得靠它。 老鼠这种东西，天生就喜欢钻下水道的，所以如果是老鼠动用这个天赋，一定会喜欢的不得了吧？ 他走走停停，像个漫无目的四处散步的游客。 顺便为了避免被人上来搭讪的麻烦，他又动用了【魇梦】做个伪装。 如果有人注意的话，就会发现，本来远处有个人走了过来，可走到身边时，人却不见了。 啧，就跟闹鬼一样有趣。 这片红灯区不算很大，但也绝对不小，建筑房屋层层叠叠挤在一起，空间被最大化的利用，就像某辆面包车一样，永远不知道门一开，里面能出来多少个人。 所以这味道太复杂了。 他闻了会儿，感觉鼻子都麻木了，头昏脑涨的，再闻下去的话估计得中毒，然后不得已只好放弃，改换思路。 他找了地方坐下休息，顺便给石川康弘打去电话，想问问查出来了没有。 石川康弘也正打算给他电话呢。 “鬼首组是个黑道组织，混迹在全国各地，和海外的几个国家也有联系……他们疑似在做女衒的生意！”石川康弘的声音里多了些凝重。 古手川神见沉吟片刻，问道：“什么是女衒？” “就是把女性卖给妓院的人，把买卖女人当成了职业；充当着妓院和女人父母之间的中介，当然、也有诱拐的人，是罪大恶极的买卖！”石川康弘声音里带着沉重：“从前这种人喜欢活跃在一些贫穷的农村，专门‘收购’七八岁的女孩儿，现在的话，这种情况近乎绝迹，但不能肯定说完全没有……鬼首组，很可能还在做这样的事。” 古手川神见站起身，问道：“这么说，藤原香子那些人很有可能会被卖到某个地方去？” 石川康弘沉默了一阵儿，声音压的很低：“最糟糕的是，是被卖给妖怪……你那边附近有一间他们的事务所，特别科这边也开始调人了，地址我发给你，先过去看看，尽量快一点。” 第三章藤原香子到底在哪？ 鬼首组事务所的门面倒是很低调，只有一扇一米多宽的玻璃单门，旁边的牌子上写着事务所的名字，如果不是这个的话，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个黑道组织。 提前一步到了的古手川神见往上面亮着灯光的窗户看了眼，没多想，推开门走了进去。 集体失踪案件的凶手是不是这帮人，藤原香子在不在这里，进来逛一圈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 至于找谁问嘛……当然是找头目啊。 他目光在房间内转了圈儿。 门口的沙发上坐着两个戴墨镜的大汉，正同时扭头往门口看来。 古手川神见静静和他们对视着，然后在他们瞪眼起身，叫骂之前，身形近乎化作残影。 沉重的击打声响起。 还没起身的两个大汉又坐了回去。 古手川神见看了会儿，伸手摆正，让他们很有爱的依偎在一起，然后他才顺着狭窄的小楼梯，往楼上走去。 不同于楼下两个壮汉的有爱，楼上很热闹，打牌的，唱卡拉ok的，还有喝酒的，光头社员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还有人在“吞云吐雾”，发出怪叫声，很有种群魔乱舞的既视感。 古手川神见捂着鼻子，径直朝更里面关着的办公室门走着。 毕竟热闹和快乐从来都是别人的，身为打工人的他必须好好打工才行。 他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侧耳倾听。 隐隐能听到一丝富有节奏的拍打和女子的调笑声音。 “好像正在忙？可我也赶时间啊……”古手川神见拧了下门把手，没有拧动，看样子是在里面被反锁住了。 他沉吟一下，调动真气，然后…大脚出奇迹！ “嘭！”整扇门顿时凹出了个大坑。 大小伙子再次抬脚。 “嘭！嘭！嘭！” 连着四脚下去后，整个门终于是不堪重负，忍受不了他的粗暴，连带着门框仰倒了下去。 而屋子里的热闹气氛不减，这几脚大力开门的动静根本没有打扰到他们的热闹。 照样该喝喝，该舞舞。 只有辛苦维持着“魇梦”的打工人叹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这间办公室不算小，除了正对着门的办公桌，里面还有一个小隔间。 富有节奏且清晰了许多的拍打与调笑声就是从隔间里传出来的。 他闻声而动，用剑鞘挑开帘子，往里面看去。 一入目就是一片白里泛红的脊背。 只见一个年龄差不多三四十岁的大汉趴在床上，喘着气，带着享受。 床的旁边，站着两个穿着黑色皮衣皮裤、脸上还戴着小翅膀眼罩、个子高挑的女伎，正拿着手里的小皮鞭，一下下用力“啪啪啪”地往大汉背上和pg蛋上抽。 这场面莫名的有些辣眼睛，古手川神见也惊讶于城里人可真会玩，迈步走进去，对着两个注意到他的女人嘘了声，挥挥手。 两个女人看着他手里寒光四射的大宝剑，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害怕点头，把手里的鞭子一丢，仓皇跑了。 古手川神见站到了床前，看着这小头目不知道是油还是汗水、反正光滑还泛着油光的脖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拳头，犹豫一下，还是在四周找了找，找了一个趁手的铜香炉，拎着走到床前，然后找准了地方，高高抬起、砸了下去。 床上闭着眼正等待享受的大汉身子四肢一阵颤抖，晕死了过去。 古手川神见先把香炉放回去，看着他眉心亮起的一点光芒，心思一动，思绪仿佛是化作了流光，冲进了他眉心的光芒里。 …… 这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鬼首组小头目的内心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古手川神见站在阴暗的泛黄半空里，俯瞰着下面一地的马赛克。 因为内容相当的不堪入目，甚至是辣眼睛，所以就不做具体描述了。 古手川神见飞到别处，在小头目的记忆里钻来钻去，也没用多长时间，就看遍了记忆里所有的肮脏阴暗事。 石川康弘说的没错，鬼首组真的有在做贩卖女人的买卖，甚至还在偏僻的村子里诱拐儿童，不仅会卖到各个地方去，甚至还会卖到更深的山里。 看遍了记忆也没有找到藤原香子的线索，古手川神见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在床边睁开了眼睛。 他沉默站着，手里的长剑微微抬起，又放下。 都说侠以武犯禁，有人犯罪，就会有别的、正规的途径去审判。 他仰起头，想了三秒，又想了想当地人的尿性，就又抬起了长剑。 短促的剑光在灯下闪过。 一道血泉溅起。 古手川神见走了。 就这么着吧。 杀人犯法，也犯不着，但帮忙断个烦恼根还是能行的。 况且他一向自诩是个好心人，所以做点好事什么的，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先前热闹的二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安静了下去，在“魇梦”的笼罩下，每个人都做起了被妖怪炸肉饼的美梦。 古手川神见挨个看过去，长剑刺刺出出，没用多久，就帮着不少人断了人生的烦恼。 他带着欣慰走了，世界上又少了几个祸害，就算没什么大的影响，但总归是好事。 离开了鬼首组后，他打了个电话，把没找到藤原香子线索、但发现了鬼首组以“招募有期限的合同工”为由欺骗、诱拐、贩卖还有…女人的证据都告诉了石川康弘。 石川康弘调整了调查的方向，顺便告诉他警察会过去处理，让他早点离开。 挂断电话后，古手川神见认了认方向，朝来的路走了回去。 集体失踪的案件和鬼首组没太大关系——那就是一窝见不得光的老鼠，压根儿没什么能耐。 所以一切就又回到了原点，藤原香子到底在哪？ 而那个不肯露面、但听说很大的女老板为什么又偏偏说鬼首组？ 毕竟像鬼首组一样行为恶劣的组织应该不在少数吧？ 甚至还有更恶劣的。 所以他想回去再问一问情况。 当然了，那是石川康弘认识的人，他肯定不会动粗，也不会用什么激进的手段——要是对方真知道点儿什么，有藤原香子的线索，那花多少钱都行！ 反正有人报销！ 回去的路并不难找，他的记忆力一向出众。 但等他走到地方时，却是看到了一堆破破烂烂的屋子废墟，和第一次过来时候所看到的门店完全不同。 他抬头往四周看看，转了一圈儿，确认了没找错地方，然后挠挠头，迈步往破屋子走去。 一层看不见、微弱的无形阻隔挡在了他身前。 “咦？难道是结界？”他念头一动，沉吟片刻，接着迈步。 而就在他快要突破、进入的时候。 一声清斥传进了他耳朵里：“请等一等！” 第四章这…… 清叱声打断了古手川神见的动作，他收回脚，看到了前面的“废墟”又变成了亮着红灯笼，古意十足的店门。 蛮厉害的……他心里这么想着，顺便望向里面。 先前给他们弹三味弦的哑女正皱着眉毛，一脸生气的瞪着他。 古手川神见倒是一愣，下意识往门里面的院子里找了圈儿。 院子里并没有第二个人。 那刚才的一声清喝…… 他诧异看着哑女。 忽然一只黑猫跃上了哑女雪白滑腻的肩头，看着他，发出清喝声：“人类，有何贵干？” 古手川神见愣了下神，看了眼猫，又看了眼哑女，老实道歉：“很抱歉又冒然登门，我想见一见你们的老板，多少钱好商量。” “多少钱？”黑猫跳到了地上，爬到了树上，蹲在树枝，居高临下看着他，猫嘴微微一翘：“那就三千万好了！如果拿不出来，就先去赚钱吧，臭小鬼！” 竟然被一只猫给骂了，古手川神见掀了掀眼皮，从钱包里掏出了自己的卡，晃了晃：“我要发票！” 黑猫和哑女都愣住了，脸上都带着怀疑。 那可是三千万！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是个人类就能拿出来的？ 之前负责引路的遣手婆也出现了，这老婆子脸上永远都是笑眯眯的，手里则捧着个刷卡机。 然后，三千万就这么被划走了。 遣手婆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扭头望树上看去。 古手川神见要了张发票，瞥了眼上面的“拉面”字样，也懒得吐槽，抬起头，目光平静望着黑猫。 现在的性质已经变了。 如果这黑猫敢说是随便逗他玩儿的，那他也只好连同刚才被骂的账，一并和它好好的算一算了。 哑女也抬头，看向了黑猫。 黑猫沉默无声，它刚才只是随便说一说而已……可现在、忽然就骑虎难下了。 毕竟它就是一只猫，哪能做得了老板的主。 它目光闪烁了起来，身子微微后撤了一步，对遣手婆道：“好吧，我不玩儿了！把钱退给他！另外人类，我们也两清了，你冒犯的事就不和你计较了……” 古手川神见不接受退款，慢条斯理取下背上的旅行袋，从里面拿出剑袋，再从剑袋里取出长剑。 站在院子里的哑女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没由来的有些惊慌。 他重新看向黑猫，问道：“所以你刚才是在逗我？” “我……”黑猫张了张嘴，但忽然一阵炸毛，没由来的感到胆寒，有种敢说出口的话后果就会很严重的错觉。 它又退了几步，嘴里叫道：“我不玩了！我不玩了！” 古手川神见目送它离开，然后看向哑女，还算客气道：“你们这么做不地道吧？如果真不让我见的完全可以直接拒绝，干嘛要这么耍人玩儿呢？真当我是泥捏的没脾气吗？所以，请先去跟你家老板打声招呼吧，如果十分钟后没见到人，那我也只好把这里给拆掉，用一种大家都不太愉快的方式见面。” 哑女深深看了他一眼，提起裙摆，露出白皙的小腿，转身也往屋子里跑了。 只留下了站在古手川神身前，想跑但腿软跑不动的遣手婆。 古手川神见也没为难她，冤有头债有主，他向来不会迁怒无辜的人。 他拿出手机，开始计时。 不过很快，“铃铃铃”的铃铛声响了，一只肥硕的橘猫跑了出来，不是别的猫，正是刚才给他们送竹筒的那只。 不过和先前不同的是，这猫脖子里戴着项圈，项圈上挂着一个大铃铛。 曾经在房间感受到的那股诡异的魅力再次蔓延过来。 古手川神见眸中亮起了火光，有些生气了。 他眯起眼睛，“魇梦”发动。 这只欢快的肥橘猫顿时就炸毛了，直接丢下嘴里叼的竹筒，转身就逃。 古手川神见有些惊讶。 这猫似乎能感知到“魇梦”？ 他收了天赋，迈步走进去，捡起竹筒，抽出了里面的纸条。 上面一段熟悉的娟秀小字：“家中小辈调皮，妾身很是抱歉，只是今天实在不方便露面，请贵客大人大量海涵一二，另外贵客的来意妾身已经知晓，但是对方实力强大，妾身实在招惹不起……” 古手川神见皱起眉毛，心里还是不高兴。 这是在这儿跟他练太极呢？掏了三千万就看到这么一句废话？ 但这个时候，一个竹筒忽然又是从屋子里滚了出来，一路滚到他脚边。 他抬眼看了看，看到了转身回去的哑女。 兴许是刚才他的无礼，让这位艺伎已经不愿意见他了。 古手川神见再次拾起来，从里面抽出了第二个纸条。 “但是如果贵客一定想知道的话，妾身也只能告诉您，失踪的人都在玉前屋的地下二层里关着呢，动手的是一头名叫“祟”的妖怪，它能将人藏在阴影中带走，玉前屋的具体地址是……” 古手川神见愣愣的看着。 不光是地址，就连路线图都画上了，生怕他不认识路似的。 他沉吟一下，微微点头，心里基本上满意了。 这样的话，三千万花的倒是不亏了。 至于那只嘴巴不太会说话的黑猫，就先记着。 下次找机会收拾它。 他带好地址，转身收好剑，扛着旅行袋找玉前屋去了。 僵硬站在门口的遣手婆回过神，抱着刷卡机，一脸慌张跑回了屋子，一路跑到最深处的房间门外，跪倒道：“主人呦，你是不是把那位大人的住址告诉他了？” 里面安静一会儿后，才响起了如深山醴泉一般清澈的女子嗓音：“没办法呢，谁让刚才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咱们一样惹不起呢？有句老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不过是个区区的人类毛头小子，就算有些本事，也不可能是您的对手吧？”遣手婆很是愤愤。 “山外有山，楼外有楼……”女子幽幽叹口气：“我也只是只才修炼了三百年的小狐狸罢了，哪有什么实力？刚才门口的人类，可是连邪灵会的灾祸阁下都给宰了的可怕人物，才不是什么毛头小子呢。” “什么？灾祸阁下死在了他的手上？”遣手婆顿时失声：“难道不是石川大人杀的吗？” 自称小狐狸的主人用一声轻笑回答了她。 “石川那个小鬼，哪有那个胆子……” 第五章 找到你了！ 玉前屋很好找，就在这一条街上最显眼的地段，和最显眼的位置上。 整整一栋大楼的规模，看上去是个相当高级的风俗店，衣服档次差都不好意思进去的那种。 古手川神见仰头看着，没有用鼻子去嗅什么。 因为整条街都是臭的。 他跟在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后走进了店里。 店内的光线故意调的暗淡，随处可见穿着短裙和低胸装的女孩子，有水手服，有护士装，还有职场的ol，还有胸前衣襟开的很大的和服…… 莺莺燕燕，酥甜香软的调笑声与酒味交织在一起。 犹如是人间的极乐之所。 古手川神见还从没进过这种地方，眼睛下意识多瞄了几眼。 有个喜欢黑嘶的朋友和他说过，风俗店的服务女郎不光光是服务那个方面，绝大多数像是充当一个倾听者，倾听职场的压力，生活的压力这些，像是知身知心的朋友一般，很有种心理保健的感觉。 单从内卷化而产生的服务类型上，倒是蛮全面。 对了，那个朋友还说从法律意义上来讲，男人逛风俗店不算出轨。 emm…… 古手川神见一处处看着，先把第一层逛了个遍。 他并不是在看大腿和欧派，而是在看有没有女性的妖怪混在里面，如果有的话，就直接抓走逼问，会省很多麻烦。 可惜看了一圈儿，愣是没找到一个屁股上长真尾巴的。 虽然也有长尾巴的，但一看就是很奇怪的装饰道具。 没找到想找的目标，他也不再多看，迈步往更深处走去，毫无留恋。 因为他不单单是个好心人，还是个身心正直、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心人。 子也曾经曰过：非礼勿视，非礼无言，非礼勿听…… 逆行在过往的人群里，他很快走进了客人不允许进入的地方。 有保镖看门、旁边立着“立入禁止”的一扇门后面，是地毯铺成的走廊。 这里的一层光线比外面还要昏暗，天花板上的灯都是很细的长形灯管，只能勉勉强强看清楚路。 古手川神见把剑拎在手里，沿着这暗淡的走廊，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看过去。 客房、客房、客房……休息室，更衣室，卫生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但只看到一个紧紧闭合着的电梯门。 电梯门上有向下的按钮，但旁边有个电子密码锁，似乎得输密码才能坐。 看来果然有鬼啊，搞不好失踪的藤原香子还真在这里。 “竟然给抓到了这种地方来……希望还没有发生什么。” 他往边儿站了站，靠在墙壁上，等一个开门出来或是进去的有缘人/妖的同时，戴上了防护甲的面具。 …… “嘭！”的一声巨响。 “立入禁止”的大门被一脚踹了开来。 一个赤着双脚，身披和服，脖颈和胸口上纹着的大片彩色刺青的光头大汉大步迈开，往走廊的深处走着，脸上两侧的肥肉随着步子一颤一颤，凶戾又桀骜。 有人小跑着跟在后面，急的满头是汗，不停的躬身：“祟大人！祟大人！鬼姬大人正在准备重要的晚宴，所以还请您无论如何先冷静——” 他话没说完。 光头大汉忽然站住脚步，一巴掌把人拍在了墙上。 颅骨碎裂的声音响起，当大汉的手松开时，手下按着的人的头颅明显扁了下去。 光头大汉贪婪的舔掉手上的鲜血，嘴角淌下粘稠恶心的口水，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叫声，阴森森的道：“本大爷辛苦了这么多天，帮她抓了这么多人类回来，结果想先吃一个也吃不成？不过既然这么想让本大爷冷静的话，那就奉上你的肉和血，还有内脏吧！” 他蹲下身，拖起尸体的一条腿，步子更快地朝里面走去。 等走到走廊的拐角后，他看也没看电梯门，而是抬起巴掌，在墙壁上拍了几下。 两只猩红的大眼珠忽然从墙上显露出来。 “给本大爷开门！” 墙壁上裂成了两半，露出了一条倾斜向下，一眼看不见底的幽深台阶。 光头大汉眼瞳里亮起了血红色的光芒，拖着尸体大步往下走去，台阶最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隔音防盗门，他对着墙上的孔洞发出一声古怪地吼叫。 很快，防盗门就开了，里面开门的人面无表情看着他，又瞥了眼被他拖着的尸体，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道：“鬼姬大人说这是最后一次，要是您再敢随意杀人，她会亲自出手，将您重新封印。” “早晚有一天，本大爷要上了那臭婊子！”光头大汉相当不屑地打了个响鼻，拖着尸体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等他进去后，身后的防盗门被重重关上。 光头大汉正打算抬腿回窝。 但这时候，他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看着很壮实、很美味的人类。 后者冷冷瞥着他。 再接着，他就仿佛像是看到了幻觉一样，看到了一片黄沙，和埋在砂石中的尸体。 而最后的最后，他看到的是一道很纯粹的亮光。 …… 古手川神见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地下，只有他一个人，和地上那具穿着西装革履的尸体，至于那个光头大汉还有负责开门的那只小妖怪则永远留在了“四方无常”的领域里。 他瞥了眼地上，没有管的心情。 尽管刚才只有只言片语，但地上这个家伙很明显是和妖怪为伍，给吃人的妖怪服务的人渣。 所以他刚才动手杀妖怪完全没有给他报仇的意思，只是想杀而已。 这地方的灯光倒是很足，亮如白昼。 他认了认路，找了个方向，接着维持“魇梦”来隐藏身形，迈步往前走去，顺便将两柄剑全部抽了出来，把空了的旅行包连带着剑鞘系在背上。 玉前屋的地下空间很大，到处弥散着漆黑的雾气，时不时有红着眼睛的妖怪在各个房间里进进出出。 简直就像是妖怪的巢穴。 古手川神见把一切看在眼里，现在急着找人，等找到人后，再好好逛一逛这地方也不迟。 地下二层的路也很好找，大概是因为外面的两层防护，所以内部并没有太多安保设置。 他跟着几只人形的红眼妖怪下了二层，接着一眼就看到了不少缩在角落里，被捆住手脚，面色苍白惊恐，脸颊上挂着泪痕的女孩子。 “真的找到了！”见状他心中大定，有些振奋。 几只人形妖怪似乎是来“挑”人的，像看食材一样，对着几个人指了指，打算带走。 这里的人似乎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被指到的人瞬间就呆傻了。 这次古手川神见自然不会坐视不理，递出了手里的长剑。 只是这里人太多，他没办法把这几具尸体“收”起来。 这一变化发生在瞬息之间。 绝望、濒临崩溃的一群女人不可抑制地陷入了呆滞中。 古手川神见目光在她们之间来回巡视着，出声道：“不用害怕，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们谁是藤原香子？” 所有人依旧呆滞的看着他，还有他手中正往地上滴血的长剑。 偏偏就没人回答。 “你们不要怕，藤原香子也不要怕，我是受你家爷爷的委托来找你的……” 依旧没人回答。 这就特么的有一点尴尬了。 古手川神见收起一柄剑，掏出手机找到了藤原香子的照片，准备自己认人。 不知谁出声：“那个，刚才有几个女生就像刚才那样子被带走了。” 古手川神见一愣，目光飞快在所有人脸上扫了一遍，一颗心顿时又沉了下去。 不会吧？ 他收起手机，转过身子，只是刚迈开脚步，就感受到了背后一群眼巴巴看着他背影的哀求视线。 他步子一顿，又折回身去，用剑划开每个人身上的绳子，开口道：“跟在我身后吧！” 没办法，不能顾首不顾尾，还是带在身边吧，起码能稍微安全一点。 将近三十个人喜极而泣，不停躬身说谢谢。 “离我远点儿，但也别太远。”他挥了挥手里的剑。 虽然一个个都恨不得贴过去，但看着两柄寒光闪闪的滴血长剑，心里的害怕还是战胜了一切，自觉离开了一米半的距离。 古手川神见微微点头，试着用“魇梦”的力量裹住她们。 这样的话，尽管没办法在紧急关头做出反应，但多一层伪装，无异于多一层安全。 他大步往前走去，从地下二层杀上地下一层，每过一个房间，就踹开门找一找。 一层里的红眼妖怪的数量也在快速的减少着。 就是可惜的是，他没办法控制“四方无常”的领域，不然可以随杀随收。 也许没大用，但“毁尸灭迹”这一项还是挺实用的。 十多分钟过去了，他已经扫了大半个一层，身上的衣襟都被染成了红色，可他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反而是更难看了。 藤原香子到底被带到哪去了？ 总不可能是被送到谁的床上或者是餐桌上了吧？ 他脚下步子再次加快，最后来到了一片冒着白色的水蒸气，疑似澡堂的地方。 他沉吟一下，用剑挑开帘子，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的景象让他下意识睁大眼睛。 七八个穿着和服的女性红眼妖怪，正拿毛巾，给手下按着的人做着清洗。 被清洗干净的人就那么赤果果的被用绳子绑好，放到了一个超大号的银色盘子中。 古手川神见数了数盘子和正在被清洗的人，心里又是一定。 丢的人都在这儿了！藤原香子也一定在这儿！幸好！差一步没来晚！ “呜呜呜！”有正在被绳子绑住的女人看到了他，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疯狂挣扎求救。 古手川神见深深看了她一眼，膝盖微曲，电射一般冲了过去。 终于找到你了！藤原香子！ 第六章我嫁不出去了，你要负责 藤原香子给女妖怪们剥了个精光，洗白白了，还差一点儿就装进盘子里，给不知什么妖怪当了晚餐。 虽然家世显赫，但为了能和新认识的朋友保持好友谊，刻意打扮成了普通家的女儿，甚至还在假期里偷偷从家里遛出来一起逛街…… 但是怎么都想不到，这一次溜出了家门，就溜到了鬼门关里去。 这短暂的一生，甚至在人死前会看到的走马灯都看不到。 原本这一刻她已经绝望了，既绝望又悔恨，悔恨到都恨不得化成厉鬼，在死后报复这群妖怪。 可偏偏就是最绝望的时候，古手川神见来了。 就像是英武不凡的神明大人降临到了她面前，切瓜砍菜的杀了妖怪。 她看呆了，心跳砰砰加速，脸颊红的烫手，眼眸润如秋水，恨不得立刻倾倒。 “爷爷大人，父亲大人，母上大人，女儿找到要用一生侍奉的良人了。” …… 几个女妖怪顶多也就【难度三】的层次。 古手川神见还没怎么使劲儿，就已经杀光了。 他切断了藤原香子身上的绳索，又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丢给她。 那些女妖怪大概是觉得“食物包装”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于是就跟拆快递盒子一样，给撕了个七零八碎。 古手川神见又把泡在水里的几个女人捞了出来，忍着流鼻血的冲动，跑出去找了一大堆破布衣裳。 这时候也别讲究什么了，能遮住才是最重要的。 小二十来分钟后，他带着藤原香子和身后的一群人把剩下的区域都扫了一边，等砍了最后一只红眼妖怪后，才往出口走去。 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嗜杀，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外面有妖怪在堵他，而后面再有妖怪对身后的人下手，他真不一定能顾得上。 毕竟他是来救人的。 这时候，上面忽然响起了极大的震动声。 古手川神见仰头看了眼，猜测是不是石川康弘带着人到了，他步子没停，接着移动。 他在这里没有感受到什么大妖怪的气息，如果有的话，应该是在地上。 虽然没人惊叫，也没人说话，但不安的情绪在蔓延着。 古手川神见一只手拉开了沉重的防盗门，惊叫声与震动一下子就清晰了。 他想了想，觉得现在上去并不是时候，就又关上了门，只露条门缝听动静，想着等上面打完再说。 至于石川康弘的安全，他是不操心的。 以前者“十分求稳”的个性，不准备个万全是一定不会过来的。 他可不信特别科会一个厉害的高手都没有。 所以并不需要担心。 跟在他身后的人下意识都蹲了下去，就连藤原香子也不例外。 但问题是她身上只披了件风衣，这么一蹲下去……就变成了各种意义上的糟糕画面。 藤原香子长相很漂亮，小小的瓜子脸上长着一双水汪汪、仿佛会说话的桃花眼，身材也特别好，既凹凸有致又高挑。 就像是把胡桃和晴空的优点放到了一起。 也如先前和白川姐弟聊的时候那样，在学校里排得上名号的美人。 偏偏刚才那种情况下，古手川神见一览无余之下，除了还不知道深浅，其他的对他来说，藤原香子已经没什么秘密了。 当然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他还没迂腐到闭着眼冲过去乱砍的地步。 而且看藤原香子的反应，似乎也没有在这方面怪他的意思。 嗯，这应该是个很懂事善良的姑娘。 比较好说话。 古手川神见不再去看她，也不胡思乱想，努力把脑子里这一段时间看到的各种糟糕画面清空，让思想保持干净。 这样的话，他就仍旧是那个没什么见识的好孩子。 等回去后，也还能像以前那样抱着三日月睡觉。 十多分钟过去，外面的混乱声小了下去。 他拉开门，猜测应该是已经有了最终的胜负，于是拉开门，自己先走了上去。 堵在最上面的墙上又露出了两颗血红的眼珠。 古手川神见手中双剑挥动，切豆腐一样，把墙体切成了一块儿又一块儿。 这妖怪哼都没哼一声，就死透了。 “没对手也是件寂寞的事啊！”古手川神见迈步走了出去。 走廊里仍旧暗淡无光，但能听到外面混乱的脚步声，还能嗅到火药的味道。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给石川康弘发了信息，让他来这里接人。 没多久，嘈乱的脚步声传来，石川康弘跑在最前面，身后跟着相当多的人。 这回他不怕，古手川神见在前面呢！能有什么危险？ 等跑到走廊拐角处时，他让人停了下来，自个儿走过去，拿手电往下面照了照，当看到人后也是彻底松口气。 “藤原家的大小姐也在吧？”他压低声音，不放心的问了句。 这次他能动作这么快的召集够人手赶过来，藤原家是出了很大力的。 “在下面，不过衣服全碎了，现在穿着我的衣服。”古手川神见小声回了他一句。 后者愣了愣，顿时一脸的惊奇加古怪。 古手川没好气道：“不是我干的！刚才到底怎么回事？碰到大妖怪了？” 说起正事，石川康弘也收起了各种幻想，眼中带着心有余悸：“是个女飘酱！强的离谱，感觉不比灾祸弱！” “那杀掉了吗？”古手川神见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太想那女飘酱轻易被降除掉，毕竟女飘酱的水太深，别的人都把握不住，只有他来才行。 咦？这话怎么好像有点怪怪的？ “这里是闹市区，我们有所顾忌，给它逃了！”石川康弘脸色凝重：“不过问题应该不大，这次足足有三位神使大人出手，绝对没问题。” “神使？是什么人物？”古手川神见好像听过这个词，但并没有怎么细问过。 “神使就是神明大人在人世间的使者，受到神明大人的庇护，拥有神明大人所赐予的强大力量。”石川康弘解释道：“他们是除了各家神主和顶级阴阳以外，最强大的人类……”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眼睛亮了起来。 真有这么多高手啊！ “不过神使大人不会轻易出动，平常也深居浅出的，只有出现像这种大妖怪危害一方的时候才会动身……”石川康弘又解释了一句。 “哦……”大小伙子也不追问了，反正他认识白川神社的人，回头找胡桃问就好了。 “对了！”想到这儿，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语重心长道：“这次能找到这儿，主要是我用了五千万还加一柄好剑当报酬才换到的情报，这个钱还有剑，你们会给报销的吧？” 石川康弘略作沉默，只能把差点说出口的“三千万拉面”咽回去，然后小鸡叨米一般的点头：“放心放心，一定报销！另外藤原老师肯定会有额外的谢礼……”说到这儿，他挤眉弄眼道：“比如，把孙女嫁给你之类的。” “藤原香子？”古手川神见一愣，摇摇头道：“算了，我已经名花有主了……不过你倒提醒我了，记得给藤原香子哪些衣服，回头再让她把外套洗干净还给我。” “已经有主了？那可真是可惜啊！”石川康弘调笑了一声，显然对于古手川神见有对象并不觉得意外。 这么厉害的年轻人，要是没对象才怪嘞。 古手川神见把手里的两把长剑收了起来，往后面看了眼，低声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其他的还是老规矩就好。” “你小心些……”石川康弘点头。 古手川神见发动“魇梦”，准备低调离开。 不过这个时候，在下面好好蹲着的藤原香子跑了上来，口中喊道：“请、请等一等！” 古手川神见现出身形，扭头看去。 石川康弘听到声音后就立刻扭头离开了，去招呼藤原家的人。 并不是他多高尚，而是藤原香子的大名他可是听说过的。 身为藤原家唯二的掌上明珠，看着是个好脾气，但实际上是个相当不好惹的人。 他就是一个小课长，可不想因为现在的一时眼瘾，等将来被穿什么小鞋。 “有什么事？”古手川神见出声问了句。 人找到了，情况也稳住了，他现在急着回家睡觉呢！ “那个……”藤原香子深吸口气，鼓起勇气道：“我、我叫藤原香子！是藤原斗的女儿！今年十六岁，没有谈过男朋友的经验！现在在鹿野私立高中读书！那个，非常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为了当面感谢吗？家教不错啊……古手川神见摆摆手：“我也是受人之托，你没事就行。” 他要走。 但藤原香子又叫住了他，仰着头，眼睛明亮的道：“那个，请再等一下，还有一件事！” 还有事？古手川神见有些不高兴了，明明还光着，怎么屁事这么多？ “请说吧！”他轻轻吸了口气，打算等她说完就跑。 “那个……我、我已经被你看光了，已经嫁不出去了……”藤原香子低下头，揉捏着手指，然后再次抬头，很是高兴道：“所以你要负责！负责娶我！”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然后扭头就走。 “呸，你想得可真美！” 第七章死乞白赖住进来（一） 和古手川神见原本印象中所想象的不同，藤原香子这家伙相当的厚脸皮，大小姐的修养一点也没有，哪怕是在他毫不犹豫说出了拒绝的话的时候，这死丫头竟然还上来抱着他的腿不肯让他走了。 甚至连身上的衣服也不管了，哭着喊着要“强嫁强娶”。 所以到最后古手川神见也恼了，一个“好梦”送给了她，让她当场睡了过去，然后他跑外面要了石川康弘的大衣，给她穿上系好扣子，拿上自己的衣服，就不管了。 在外面等着的石川康弘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所以当场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最后只能催促藤原家的人快点儿来。 反正稳妥起见，他是不想和这位大小姐有什么牵连。 古手川神见没留恋的走了，快走到家的时候，他接到了藤原老师的电话。 藤原老师很是衷心的感谢了他，并且说那五千万和一把剑的付出会加倍回报他。 这让古手川神见略有些不好意思，但话都说出去了，再反悔什么的，也只能自打自脸。 没准儿藤原老师其实知道真实的数字也不一定。 他只能干笑两声，顺便和藤原老师约定了一件事：如果以后藤原香子打听他，一定不要提及任何有关他的信息，这点很重要，可能关乎着师生的情谊和友谊。 藤原老师沉默不言，估计是知道了点儿刚才的动静。 只是古手川神见语气里很是坚定，大有你敢说咱就割袍断义，以后谁也不认识谁、这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于是老人家答应了下来，向他保证会保守身份秘密。 古手川神见放心的挂了电话，一路紧赶慢赶回了家。 这个时间，三日月晴空已经睡下了。 他直接冲进浴室，把身上奇奇怪怪的味道洗去，又把沾着些奇奇怪怪味道的衣服全丢进了洗衣机，倒了半袋子洗衣粉下去，打算直接洗上个三十遍，让先前的一切统统都去见鬼。 他把自己洗的白白净净，擦干以后，呼口气，回了自己卧室。 卧室床是空的。 不过想想也是，有佳家里没人，一直住在三日月的房间，而新宿那边又连着出了几次集体失踪案，他也不放心有佳和三日月两个人在家，于是就请求白川胡桃也留了下来，现在应该也在三日月的房间内。 “真好啊，我也想进去睡，哪怕抱着桌子腿也行……”他一边想着桃子吃，一边换上睡衣，拿起毯子，到二楼的静室里打坐。 几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当早上五点一到，他就睁开了眼睛，精神也前所未有的好。 但这次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将意念沉入心底，那一片幽深之上，一片光点近乎连成了星河。 这是从他在家杀了一窝子飘酱一直到昨晚为止的收获。 只是现在他的【功】已经很高了，再加上杀的98％的妖怪都是虾米，所以估计也就是点儿蚊子肉。 唯一算是能有所期待点儿的，一个是裂口女，一个是昨晚那什么“祟大人”。 当然也就是一点点的期待，因为那也是俩弱鸡。 他心念一动，心海内顿时就放起了“烟花”，无数清色光团化作了光晶散开消失。 等最后一片光点消失，又是只剩下【灾祸】的精魄后，古朴的大字才一行行出现： 【功：四十】 【拳：二十一】 【剑：三十七】 …… 他“哦”了一声，稍微有一点点的失望。 看来还是期望过高了。 【功】只提升了一点，【拳】倒是提升挺多，比起上回的18来说，提高了三点，【剑】也只提升了一点。 但【功】和【剑】，尤其是【剑】，这次能提升，大概和他这段时间一直辛勤苦练也有很大的关系。 也就是说，这次的各种经验，兴许连提升一点的程度都达不到…… “嘛，本来也都是些小虾米，何况我现在也挺厉害的了，接下来还是继续练拳……”他心中安慰着自己，起身下了楼。 楼下，落地窗前，胡桃已经起床了，她也正在活动身体，伸展着柔软的腰肢，暴露出来的小腹上微微有马甲线的痕迹，一点点赘肉也没有，她似乎是打算去晨练。 “早啊，大忙人！”胡桃调侃了一句。 昨晚虽然奔波到半夜，但赚了好多个爽，更多的凢，所以也不生气，而是问她：“要去晨跑？” “不，我要回家……这边没有练习的场地和器械。”白川胡桃眨眨眼，突然转口道：“古手川，我有打听到你家后面的那一间屋子正好处于出售的状态呢。” “怎么，你要买？”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喝的古手川神见随口问了句：“不过你那一百多万的存款，连个厕所也买不了吧？” 文京区即使是在寸土寸金的东京这种地方也属于特别好的地段，所以一栋房子，还是带小院子的这种，这一整套下来可不怎么便宜。 “虽然买不起，但我可以租呀！”白川胡桃小跑着到他跟前，乖巧着道：“你买下来，我租着住，怎么样，很好吧？” 古手川神见喷了她一脸水，没好气道：“我有病啊？没事买房子干什么？” “早买早投资呀！不然那么多钱放在银行里多吃亏？”白川胡桃也不气恼，而是赶紧道：“你想想啊，房子这种东西多贵呀！尤其是东京这汇总地方，只会升值涨价，绝不会跌的！所以如果现金很多的话，千万不要只存在银行里呀，万一货币一膨胀，你那些钱的购买力不就降低了吗？平白无故就少了很多钱，得多亏呀！何况你买了房子，不是还能往外租吗？这怎么想都是赚的……” 白川胡桃说的头头是道。 古手川神见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仔细想想，觉得还真对，现金是什么？就是纸啊！贬值啊膨胀啊什么的似乎也挺快，那他卡里那么多钱，要只是放着的话，那不就是每天都在折损吗？ 这可不行！ 辛辛苦苦打工赚来的老婆本奶粉钱，要是凭空少了许多可不行！ 他被说动了，想了想文京区的地段和前景，当机立断道：“好，等会儿我去找那家邻居，买他们家的房子！” “这是很明智的做法呦！”白川胡桃眼眸弯成了月牙。 古手川神见来回踱了踱步子，自言自语道：“在文京区买一套，就再去港区那里再买一套大平层别墅好了……还有世田谷，目黑，倒是也都可以考虑……” 白川胡桃满面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跟没油的齿轮一样，一点点扭头，相当懵逼的看着他。 喂喂喂，你到底是多有钱啊！ 难怪当初那么看不上我这一百多万…… 第八章死乞白赖住进来（二） 这次古手川神见没有说买就去买，他想先找个老司机带带路。 买房子这种等同于跨越出人生里重要一步的事，还是要稍稍谨慎一点的。 毕竟他还小，没多少社会经验，别人看他年纪轻轻的，说不定心里面就会冒什么坏水出来。 可惜就是他认识的老司机也并不多，除了同龄的眼镜君，也就石川康弘了……至于白川望嘛，他比较特别。 而眼镜君的话，在黑嘶方面也许是个砖家，但其他方面就还稍微有一点点欠缺了。 这无关其他，纯属是年龄限制了经历，眼界和社会层面的认知还不足。 至于相对来说靠谱不少的石川康弘，据接电话的人说，他现在正在暴睡中。 这倒也是，这位刚刚走马上任了的课长，三把火还没烧起来呢，就先来了个三天两夜的熬夜套餐，现在整个人估计离成佛也就一步之遥了。 这也正是古手川没马上动身去找隔壁邻居的原因之一。 上午八点，他做完了早课，回屋子里去洗漱。 腰间系着围裙的三日月正在做厨房里煮粥，有佳嘛，大概还在睡觉。 十几分钟后，他冲好澡，换好衣服出来了，粥和热气腾腾的肉包已经摆在了餐桌上。 他推开卧室门走了进去。 三日月正在整理他床上的被子。 他呼吸一轻，心脏扑通通跳动了起来，反手轻轻把门关住，走到她旁边，用手臂环住了她的柔软的腰肢，真的又软又细，虽然隔着衣服，但依旧能感受到皮肤的滑腻。 他下意识捏了捏，怀里的大姑娘眉眼一弯，差点笑出声，赶紧瞪他一眼，把手拍到了一旁。 古手川神见在床边坐了下来，说着先前的打算：“我想买个房子。” 坐在怀里的少女一边整理凌乱的发丝，一边不舒服的往外面挪了挪身子，想下去，但被两只手臂紧紧的环着。 这么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她哪能不知道古手川为什么不让她起来，只能是拿手拍了下他的脑袋：“早上你和胡桃的谈话我听到了，但是这方面我也不太懂，只知道好像要交不少的税……所以我觉得还是先去找不动产领域的专业人士了解清楚，再做决定吧？” “我刚好也是这么想的……”古手川神见厚着脸皮道：“这是不是就是夫妇之间的心有灵犀？” 大姑娘看了他一眼，冷静的道：“不，这只是正常会思考的人类都会思考到的一个方法。” “呃……”他被噎了一下。 三日月晴空眼眸里带着一丝笑意，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的吐气：“但是心有灵犀也一定有的吧？就比如现在……” 说完，她张开贝齿，在他耳垂上轻轻咬了下，然后吻住他的脖颈。 古手川神见整个人瞬间有一种过电般的感觉。 又痒又酥的。 大小伙子倒在了床上，任由她对他上下其嘴，眼前仿佛是推开了一扇崭新世界的大门…… 不、这样不对……但是感觉好微妙。 三日月晴空停了下来，额头与额头贴在一起，用乌黑的眸子与他对视着。 呼吸打在脸颊上，带着甜甜、很好闻的味道。 “这样好受一些了吗？”她开口问道。 古手川神见微微沉思，有些严肃：“还请继续……不要停。” 大姑娘翻了个白眼，翻身下了床，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平静道：“有佳要起床了，所以什么都没有了。” 古手川神见握起了拳头，很想立刻冲出门，把人绑好打包，直接送到隔壁的小鸟游家里去。 三日月推开门离开了。 他躺了一会儿，听到了外面两个人的说话声，然后长吐口气，换了身干净、宽松的常服。 假期还有一周多，所以今天干点儿什么好呢？ 如果有佳不在的话，他可以和三日月一起洗菜，一起准备中午的料理，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下午还能到院子里面晒晒太阳，互相掏掏耳朵，然后一起做晚饭，一起洗碗，一起洗澡……嗯，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他握紧拳头，为自己打着气。 可现在，他只能看着她们吃饭，聊天，学习，打游戏…… 他挠了挠头，起身出门。 这时候，玄关门外正好响起了敲门声。 在餐桌前坐着的两个女生齐齐扭头看了眼。 “我来就好……”他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俏生生的白川胡桃。 这丫头换了身衣服，手里还拿着一个用布包着的盒子，见他开了门，抬起手晃了晃：“我有带礼物来哦！” “干嘛这么客气呢？又不是刚认识那会儿……”古手川神见帮她拿了鞋子。 白川胡桃看着他，眼睛忽然眨了眨，带着疑惑：“古手川，你是过敏了吗？” “过敏？没有吧？”古手川神见一头雾水看着她：“怎么想到那上面去了？” “没有过敏的话，你脖子怎么红了？”白川胡桃走近，眼睛也睁大了些。 古手川神见顿时就懂了，下意识后撤步子，伸手在脖子里抓了抓，打着哈哈道：“天气热了，估计是有蚊子了，在家里随便就好，我去找点药。” 他转身溜了，去了盥洗室，去看被三日月种下的草莓。 坐在餐桌前正吃包子的有佳嘴里含糊着问道：“已经有蚊子了吗？真早呢！但是也还好，昨晚没有咬我。” 她旁边的三日月晴空嗯了声，也咬了一口手里的肉包子。 白川胡桃走了过来，坐到她们对面，解开了手里用布包着的盒子，露出了里面的真容——四个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海苔饭团。 有佳咕咚一声咽掉了嘴里的食物，眼眸微微睁大，有些惊讶道：“啊咧？为什么胡桃要带饭团过来？” “哼哼，这可不是一般的饭团哦！是我秘制的！”白川胡桃有些骄傲的拍了拍小胸脯，指着饭团，眼中带着期待：“前阵子做的辣椒油腌牛肉差不多了，所以就做了几个带过来，怎么样，要尝尝吗？” “咦？可以吗？”有佳惊喜，几口就把手里的半个包子吞了下去，然后锤了几下胸口后，舒了口气，去拿饭团：“我、我不客气了……” “三日月也尝尝吧？”白川胡桃又往三日月晴空身前推了推。 “我等会儿再吃好了。”三日月晴空手里的包子才刚吃了一点儿。 旁边的有佳为了能一口就吃到牛肉，张开嘴巴，直接大咬一口。 一瞬间，辣椒油的味道就弥散了开来。 三日月晴空动了动鼻子，诧异扭头，往味道的根源——被咬开的饭团上看去。 鲜红的辣椒油正在往外冒着，而拿着它的主人，已经满脸通红，眼泪直流。 “味道怎么样？”白川胡桃期待的看着她。 “好、好辣！” 第九章死乞白赖住进来（三） 高一学期的黄金周要结束了。 而对古手川来说，这几天的时光让他印象深刻，想忘都忘不掉。 这段时间，白天他和老司机一起去看房子，而下午回来，一打开门，就准能看到浅笑盈盈的白川胡桃，还有她带来的海苔辣油酱牛肉饭团。 这玩意儿自从上次有佳咬过了一口后，就被家里的人列为了“危险品”。 至此，所有的饭团就全归他了，包括有佳咬过的那个。 虽然是“危险品”，但有一说一，胡桃在料理上非常有天分，这瞎鼓捣出来的饭团，就除了辣了点儿，酸了点儿，不健康了点儿外，还真的挺好吃。 辣椒与醋的比例近乎完美，腌制的牛肉也特别到位，用这个辣椒醋蘸饺子吃，怎么都得十碗起步…… 所以，如果能忍受住辣味，那这些个饭团就能让你吃了第一口就想第二口，吃了一个想第二个，只是当去拿第三个的时候，身体某处就会发来强烈的灼痛信号，告诉他：“不，不能再吃了。” 没错，一个两个的还好，四个真的就太多了。 他家里的冰箱已经放了好多用保鲜膜里三层外三层的封印着、包裹的严严实实、放在盒子里的饭团。 古手川神见也正式的告诉了她：以后不准再带辣油饭团来！ 胡桃很听话，当即保证不再做了，其实连着几天下厨她也有点烦，不过就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古手川能同意。 她想搬到这里住，住到一楼的第三个卧室。 就在黄金周即将结束，开学前的前一天的晚上。 在三楼的杂物间里，她向古手川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的打算。 “不行！”古手川神见板脸看着腮帮子鼓了起来、像只河豚一样的少女，开口道：“你家离学校更近吧？而且好像也没有什么必须搬进来住的理由吧？” “怎么没有？”小女儿态十足的白川胡桃背着小手，扭头哼了声：“如果你一定要坚持不的话，我就再退一步，给你交房租好了！” “我差你那几颗歪瓜裂枣吗？”已经有了自己房产的古手川神见说话很有底气，他伸手拉过来两个垫子，丢给她一个，自个儿盘腿坐下，开口道：“好好聊聊吧。” “哦！” 古手川神见看着自顾自坐到怀里的她，脸色黑了些，指着对面的垫子：“坐那边去！” “啊？你害羞了？” “……”古手川神见很想说一句很经典的台词：“你是在玩火。” 可这台词并不符合他的心情，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任哪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怀里有这么个没脸没皮的女孩子，恐怕都承受不住那种蠢蠢欲动的心情。 他伸手掐住她的咯吱窝，挠了挠，小姑娘眉眼一弯，蹭的站了起来。 她怕痒。 古手川神见好整以暇问道：“说吧，为什么要住进来？” “嘛……”白川胡桃认真的看着他：“古手川，我想住进来，其实都是为了你好呀！” 大小伙子不为所动的看着她。 忽悠，接着忽悠，看你今天能不能给我忽悠瘸了！ “其实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白川胡桃很没形象的蹲在他身前，这蹲下来的姿势，很像街头的不良少女，很不符合她美到冒泡的画风，不过倒幸好穿的是裤子。 “哦？” “就先说说三日月好了。”白川胡桃接着分析着：“你看三日月，虽然胸很大，但是人很娇小，尤其是长相，那么年幼，走在街上，说是中学生都有人信。” “几个月前她确实是个中学生。”古手川神见插嘴道。 “你先别插嘴！”白川胡桃不听，接着往下说：“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你承不承认，三日月的长相确实看着很年幼？大大的眼睛，像小孩子一样的脸庞……你和她一起走在路上的时候，没有人拿那种特别的目光盯着你瞧过吗？” “有又怎么样？就算看着幼小，但她并不是小孩子！”古手川神见强调着这一点，然后补充道：“所以就算我和她在一起牵着手在路上走，被人看到报警，也不会有什么！” “什么？你们牵过手啦？”白川胡桃震惊的看着他。 “何止牵手，我还亲过她呢！” “切，我才不信呢！”白川胡桃翻了个白眼，心里也悄悄松口气。 倒是大小伙子愣了愣：“不是，你为什么不信？” “因为有佳和我说过，三日月的妈妈有教导过她，在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之前，一定不要和任何一个男孩子有亲密的接触，要洁身自好，要爱护好自己！三日月把这点看的比性命都重，所以至少在她高中毕业以前，不会做这样的事出来。”白川胡桃很自信的说道。 这点她是向三日月求证过的。 所以，即便是真有牵手，但接吻这种事她是绝对做不来。 其实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如果不是古手川神见杀了五目鼠人和灾祸的话…… 古手川神见陷入了沉思中。 三日月是为了他，就打破了心里面视为妈妈的遗命一样的教诲吗？ “喂……”白川胡桃看着不说话的他，一脸不好道：“你不会是、是对她用强了吧？” 古手川神见回过神，瞪了她一眼。 白川胡桃讪讪一笑，也觉得不可能。 大小伙子看了眼时间，提醒道：“说了这么多，但你还没说你必须要住进来的理由呢。” 她一拍脑门，眼睛一转，一脸关切：“你想想，最近的东京是不是很危险？妖怪，飘酱，邪灵会，不怀好意的人类，还有前几天发生在新宿的集体失踪事件，听说咱们学校的学生也不幸的被卷入了里面。” 古手川神见闻言皱起眉头。 确实，最近的东京有些不安全的过头了。 这地方虽然没有什么小妖怪小飘酱闹事，可一旦出事的话，一定就是不一般的事。 “你再想想，虽然三日月现在住你家里，比以前安全了不少，可你也不是一直在家里呀，你也许有自己的工作，也许要一起出去做赏金任务，有时候，可能大半夜还得外出，那个时候，三日月的安全不是又没有保障了吗？你又不可能带着她一起出去。”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 白川胡桃凑近了些，指着自己，乐呵呵道：“所以，你让我住进来，我也可以保护她呀！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也很强哒！” 古手川神见又陷入了沉思，许久后才道：“我考虑考虑。” 这话倒也实在，就拿前几天的新宿集体失踪事件来说，他就是不放心有佳和三日月的安全，才请胡桃住进来的。 “yes！”少女在心里发出欢呼，笑意盈盈：“我不要钱哦！只要管饭就好啦！怎么样？心动吗？这么好的保镖，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的到的哦！” …… 一个小时后，白川胡桃背着手，步子轻快地回家了。 明天要开学，今晚不可能再住下。 眼镜君一家也回来了，有佳也回了家，所以今天一整晚都是属于古手川神见和三日月晴空的。 洗过澡的古手川神见，穿着一身睡衣，坐在沙发上用毛巾擦头发。 同样洗过了澡，顺便收拾好家务的三日月走了过来，坐在他对面，给他倒了杯茶。 落地窗外，隔壁二楼的窗户亮着灯光，窗帘也还没拉上。 古手川神见喝了口，看着她，思量着道：“晴空，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是胡桃想住进来的事吗？”出乎他的意料，大姑娘一点也不意外的说了出来。 “她和你说了吗？”大小伙子惊讶的看着她。 三日月晴空摇摇头：“她根本没有隐藏什么……为什么？” 古手川神见整理着思绪，开口道：“前阵子的新宿集体失踪事件，还有印象吗？” 少女看着他，其实心里也有所猜测，古手川神见匆匆忙忙回了东京，就是因为这个。 “有一些细节电视上并没有说……”他也没隐瞒，直接道：“是一只实力不强，但能力特殊的妖怪动的手，它抓了很多女性，从十三四到二十几岁年龄不等，为了办一场所谓的妖怪晚宴。” “东京这地儿，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安全，藏了不知道多少奇奇怪怪的妖怪……所以，有些时候我可能没办法及时待在你身边，如果让胡桃住进来，会安全不少，最起码也能撑到我赶回来，她也挺强的。” 古手川神见询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三日月晴空凝视着他。 古手川真的很在乎她，至少这一刻，她没听出来别的心思，只是在纯粹的，一心一意为她的安全做考虑。 她捋了捋额头的发丝，嗯了声：“我听你的，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你想清楚了吗？” “我？”大小伙子一愣，诧异道：“我觉得她住进来的话，虽然吃的多了点儿，但不要工资，还是挺合适。” 三日月晴空点点头，喝了口茶，歪着头看了眼时间，起身道：“那我先去休息了。”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目送她回了房间，自个儿趟沙发上思索片刻，也起身，关掉电视和客厅的灯，回了卧室。 少女正在等他，见他进来后，微微歪了下脑袋。 古手川神见犹豫一下，小声问道：“有在勉强吗？” “什么？” “我听说，你家妈妈让你在有能力照顾好自己前……” 三日月晴空仰头看着天花板，眼眸中带着思考，喃喃道：“我也不是多乖的孩子，有时候也会想着叛逆一下。” 这话差点把古手川神见逗笑，他拉住她的手，侧身躺在床上，盖住被子，在被窝里紧紧相拥，亲wen。 而正忙着的时候，古手川神见脑子里忽然像过电了一样，想明白了刚才三日月为什么会问他“想清楚了没有”。 一旦胡桃也住进来，他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度过这么美好的晚上时光了！ “……要不还是算了？胡桃住进来的事。”他小声对怀里的大姑娘说道。 “可惜，已经晚了。”三日月晴空懒洋洋翻了个身，闭目靠在他怀中，嘴角带着浅笑。 古手川神见心里叹口气，只能再抱紧一点，好好珍惜现在的每一秒钟。 第十章哆什么咪？ 翌日，小长假结束以后，开学的第一天。 古手川神见见到了精神抖擞的眼镜君，还收到了他带回来的伴手礼——一盒据说是当地很美味的虾饼。 味道确实很好，就是量太少了，刚有点儿兴趣就没了。 三日月没有吃，把她的那份留了下来，在进班之前，偷偷塞给了他。 就这样，他今天吃到了两盒。 放了一个小长假回来，班上的同学们看上去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不过看着一个个开心的模样，显然都过了一个不错的假期。 虽然高中生活才过去一个月零一周，但班上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好朋友，现在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分享着假期遇到的趣事。 严格来说，古手川神见也有个小团队，他和小鸟游花舞，小神官也算半个。 虽然大多数时候小神官都是一个人在座位上看书，但到了一些集体活动的时候，他还是会过来的。 现在他们三人也站在教室的一角。 小神官揣着双手，面无表情道：“昨天我爹听说胡桃那丫头要搬出去住，直接发了通火。” “胡桃同学要出去住吗？为什么？”小鸟游花舞有些诧异。 “她没挨揍吧？”古手川神见比较关心这一点。 “她为什么会挨揍？”小神官反问一句：“我老爹又不是冲她发的火，而是那个敢拐跑他宝贝女儿的家伙。” 小鸟游花舞愣了愣，面无表情看向了古手川神见。 古手川神见也愣了下，下意识道：“胡说！是她想搬进来住的！何况这根本扯不到那些有的没的好吧？” “这话我老爹是不会听的……”小神官淡淡道：“你这几天最好小心点儿，如果有个方块脸的中年男人跳出来要揍你，别还手，让他揍一顿。” “凭什么呀？”古手川神见不肯：“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家老爹要是敢蛮不讲理动手的话，那我一定会——！” 小神官和小鸟游花舞都在看着他。 古手川神见思索着道：“我一定会报警。” 小神官转身回了座位。 没走的小鸟游花舞默默不语，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课铃响了，班上的嘈杂打闹声瞬间小了下去。 站在门口的藤原老师也走了进来。 他们两个快速回了座位，接着，古手川神见就收到了头像是愤怒的小鸟的小鸟游发来的信息：“请不要忘记下午的音乐补课。” 古手川神见老老实实回了个好字，稍微想了想，把胡桃住进来的原因稍微解释了一下。 台上的藤原老师正说着五月份的学习计划，大概过了十分钟后，他收到了回信。 “我可不可以在古手川家的院子里装一个楼梯？” “？”他来回看着这条短信，然后发过去一个问号。 这一次，他没再收到回信。 ……上午的课很快结束了，对古手川神见来说，现在的课堂内容，就算再紧张上个十倍，他也能游刃有余的学习，这就是经常打坐凝神聚气的好处了。 小鸟游花舞带着便当盒子去了一班。 他和小神官一起去餐厅，半路上白川胡桃追了上来，背着小手，嘴角带着梨涡：“古手川，我什么时候可以搬过去？” “哦，等你什么时候能搞定你家老爹再说吧。” 白川胡桃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好看的眉毛顿时拧巴了起来。 “对了，下午你们先回去，今天开始我得补课了。”古手川神见想起一件事来，随口说了句，顺便拿出手机，和三日月晴空也说了声。 “补课？”白川胡桃一愣，看向她家老弟：“你们考试了？” 小神官摇摇头。 “这个月中有校歌合唱，千子老师发现了我只张嘴不出声的秘密……”古手川神见咳嗽一声，快步进了食堂。 留下两姐弟在后头面面相觑。 他们还是第一回知道，原来歌唱的不好也会被留下来补习。 餐厅的食堂依旧很热闹，看来不喜欢带便当的孩子还是挺多的，古手川神见三人买好了各自的午餐，开始干饭，在吃到一半的时候，旁边忽然来了一桌女生。 “你们听说了吗？特优班的藤原香子那件事……”旁边脸上长着雀斑的女生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着。 正干饭的三个人干着饭的同时，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她被卷进去了！前阵子的那个失踪事件！” “诶？假的吧？” “不，她本人已经承认了的，还说是神一样的男人在最关键的时候把她救了下来，她已经做好了将身心都奉献给对方，侍奉一生的觉悟……这是真的哦！都是本人说的！”雀斑姑娘信誓旦旦说着。 一阵压低的惊呼声顿时响起。 “这下不知道有多少男生要心碎了。” “我倒是更关心那个救下藤原香子的人是谁，他、他有没有接受藤原香子……” 几个女生捂嘴偷笑。 雀斑女孩摇摇头：“好像没有接受呢，现在那个人也消失了，藤原香子正在找他的线索。” “啧啧，竟然连藤原香子那么漂亮的人也看不上吗？可真是矫情啊！” “兴许只是在大庭广众下不好意思也说不定，没准私底下早就……” 这群女生八卦起来没完没了，吵吵闹闹的，古手川神见心里切了声，摇摇头，不想再听了。 “我觉得应该没有这样的事！”雀斑女生迟疑着道：“不然的话藤原香子也不会发悬赏了。” “诶？什么悬赏？” “嘛，只要能帮她找到那个男人，她就会奉上一千万円当感谢。” “一、一千万？”比刚才更大的惊呼声响起，接着就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眼眸各自闪烁了起来，显然都心动了。 一千万！这么多钱，就算是社会上的高级白骨精也得攒几年才能攒够呀！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神，摇摇头。 为了找他，竟然舍得下这么大手笔吗？可恶，他都有点想去“投案”了。 “可还真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啊！”白川胡桃啧啧两声，很是意外的看了眼古手川神见，埋头接着干板。 藤原香子她见过，不仅人漂亮，胸部也特别大，古手川神见竟然没有接受那种要求，这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第十一章哆什么咪（二） 傍晚下课后，空荡荡的音乐教室里，一男一女坐在钢琴前，似乎是在合奏一首曲子，钢琴声柔和圆润，同一个旋律以不同的高度在各声部先后出现，一个曲调自始至终追逐着另一个，有独特悠扬的美感……古手川神见自然是不懂这些的，他此时正在凝神倾听，用心体会，试着把小鸟游花舞在弹奏前说的话和现在她弹奏的曲子联系到一起。 不过很快他就走神了，沉浸在了悦耳动听的钢琴声中，沉浸在了小鸟游花舞修长漂亮、正跳动着的手指上。 “这个世界上一定存在着天才！”不懂音乐的古手川，心里没由来冒出这么一句话。 眼镜君一直说他是“千吾大人”的粉丝，还有种“八十万粉丝总教头”的味道，之前他还没什么具体的概念，可现在的话，他只觉得是名副其实。 光是弹钢琴日积月累练习所下的苦功夫，也许就不比他在功夫上流的汗少了。 何况小鸟游花舞还不仅会钢琴，还会弹吉他、琵琶、会谱曲、填词、唱歌…… 小小年纪就掌握了这么多专业的技能，值得倒吸一口凉皮，感叹一声此女当真天才。 小鸟游花舞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中二语录，曲子弹完后，她双手离开琴键，微微侧头：“怎么样，听出什么来了吗？” “好听！”古手川衷心的道。 “嗯嗯，还有呢？” “……还有好听。” “？” 古手川神见用最真挚的眼神看着她，好让她能明白他真的是个音乐白痴这个事实。 小鸟游花舞默然片刻，开口道：“我们的课程改一改，先学习为期三天的基础知识，以后再改成上半节课学习音乐基础，下半节课学习吉他，晚上练习唱校歌。” “……我们直接一步到位，练习校歌不可以吗？” “基础知识可以让你看懂乐谱，顺便能懂一点发音，学习乐器是对基础知识的巩固，校歌是检验你掌握的程度。”小鸟游花舞轻抬下巴：“这方面我是老师，你只要当个乖孩子，听话就好了！” “……我知道了。” 古手川神见老老实实接受。 子曾经曰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何况像小鸟游这样的老师，平常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小鸟游花舞也很满意他的态度，从包里拿出两本订装好的a4纸封面的笔记，给了他一本：“我们先了解一下什么是音，古手川觉得什么是音？” “音……就是发出来的声音吧？”古手川神见猜测着。 “对，但又不全对；音就是我们能听到的一切声音，音高、音值、音强、音色是音的基本属性，音高由声音的振动频率决定，最低音差不多是16赫兹，最高音大概在两万赫兹，这是我们大部分人所能听到的，但这个数值并不固定，因为每个人的听觉能力都不相同。” 小鸟游花舞的声音很好听，有种难以言喻的独特的美感，这大概就是歌唱选手的厉害之处，天生一副好嗓子，再加上后天的训练，于是好上加好。 古手川很喜欢听她说话，整个人的学习接受的能力直线上升。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在上课的时候，他能听懂小鸟游花舞说的每一个概念，能听懂什么是泛音，还看懂了一点五线谱……只是当课程结束后，小鸟游花舞问他学了什么时，他下意识张嘴，张了老半天，最后憋出一句：“哆、哆ruai咪……” 小鸟游花舞愕然。 古手川神见紧张的手心都有些冒汗，他讪讪道：“抱歉，我是不是真的太笨了？” 小姑娘歪了歪头，忽的弯下身子，捂着肚子，笑的肩膀直颤。 “你、你笑什么？” “没事……”小鸟游花舞深吸口气，但平常水汪汪的大眼睛都快笑不见了：“因为一直以来，古手川就像个超人一样，好像没什么能难得倒你，但是这一次……” “我哪有你想的那么好！”古手川神见也有些气笑：“我也就是个普通人，只不过会的东西稍微有一点点特殊，除了这些，我哪还有别的长处？” 小鸟游花舞止住笑了，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好了，今天就这样吧，回家后要是有时间，可以试着把这本书先背下来……这还是古手川教我的学习方法，同样的，它用在学习音乐上也很有效果。” “音乐这种感性比较强的东西也要死记硬背吗？” “当然！就算它感性方面再强，也是有支撑的理论啊！必须背！其他的不用担心，有我呢！”小鸟游花舞冲他拱了拱鼻子。 “那就麻烦小鸟游老师多费心了！一会儿回去请你吃冰激凌。” “还是去吃圣代吧？我知道一家店。” “如果时间不长的话，我还要早点回去练拳。” “顶多半个小时！” 小鸟游花舞起身，把文具和书装进了双肩书包里，往背上一背，跺了跺脚催促道：“好了，我们走吧？” 古手川神见倒是没什么好收拾的，装好东西，锁好门，一起离开，往校外走去。 学校里的学习生活已经恢复到了往常的时候，所以现在仍然热闹着，操场上到处是挥洒汗水的身影，都在为社团的大赛做着准备。 棒球棍清脆的击打声响彻天际，伴着叫好和欢呼声，暖煦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 两人同时侧着头，看向远处棒球场上刚刚打出的全垒打。 “对了，小鸟游——” “古手川你啊，是怎么称呼晴空的？” “三日月？” “哦？一声晴空也没有喊过吗？” “喊过啊！没人的时候一直喊。” “哈！你个h！” “生气了？” “生气？怎么可能！你要是能让我生气也够厉害的了！” “是吗？那我就当你没生气。” “古手川就是喜欢欺负人，哼！你刚才要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吃酱肘子还是酱牛肉。” “……谢谢，但是算了，我并不想吃一身肌肉出来。” “哦……” 空气里，一缕缕小碎风带着几片花瓣在空中飞舞，小鸟游花舞背着包往前撵了几步，在一个上坡处，她停了下来，微微喘口气，踮脚尖转身，像芭蕾的舞者。 连衣裙制服的裙角轻轻扬起，像花瓣一样。 这个世界还是归牛顿管的。 古手川神见仰着头，瞳孔倒映出两截修长的白腿。 “古手川！以后也请喊我的名字！” 古手川神见愣了下，下意识道：“你的名字是？” “花舞！我的名字是——花舞！” 第十二章三个三日月 傍晚的四点半，古手川神见提着买的酱牛肉回到了家，家中无人，三日月还在咖啡店打工。 那里的打工时间已经改了，七点就会关店休息。 现在似乎是除了个别请得起安保力量的店，或者是因为特别的性质必须晚上营业的店，其他的都会早早关门。 他哼着刚才学会的一段小旋律，把牛肉放到了冰箱内，回屋子换下衣服，又在床上打了个滚，深深呼吸了一口后，才起来到院子里练拳。 一旁二楼的窗户早已推开，迎着一侧徐徐落下的夕阳。 小鸟游花舞趴在书桌上，侧头看着天空，微微眨眼，心头莫名有种久违了的放松感。 像是回到了前阵子一样，古手川在院子里练拳，她在书桌前安然写歌词。 那种放松……为什么会有一点怀念的感觉呢？ 明明古手川还在，明明以后也还会有这种时光。 是因为过了个黄金周的关系？ 但是黄金周的时候，大家也天天都有见面…… 她想不明白，烦躁了些，起身把自己丢在了床上。 太阳很快下了山，古手川神见离开了家门。 今天白川胡桃没有搬过来。 其实原本是成功了四分之三——胡桃、他、三日月都同意了，但奈何胡桃的老爹不同意。 所以美好时光得以继续下去。 他空着手，一路往南，去了咖啡店。 这个地方他有段日子没来过了，倒是没有什么新变化。 店里飘出料理的香味，门口广告灯仍旧在忽明忽暗着，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是一张看上去才贴上不久的招聘广告，上面写着工作时间要求是从上午九点到下午三点，招的人也不是兼职。 他看了眼，推开门走了进去。 店里现在没什么客人了，三日月晴空在收拾几张空的餐桌，雨宫幸子在算账。 偌大个店看上去似乎只有两个人，但实力提升很多的古手川一进来就闻到了好多股不同的气味儿，全不是人类的。 “好久不见呀，古手川君！”大白猫带着浓郁的笑容小跑了过来，态度比任何时候都热情。 三日月晴空看了眼，继续收拾桌子。 古手川神见面无表情看着她。 臭猫，拿了他的妖气丸却不办事，敢白嫖他，可真行。 雨宫幸子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她伸手倒了杯冰水，放到古手川面前，然后低眉顺眼，声音嗲嗲的问道：“古手川君，你是不是可以买到妖气丸？” “没买过，不知道。” “诶？那上次的妖气丸……” “那是我抄了邪灵会的老巢后拿到的战利品。” 大白猫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凝固住了。 古手川神见正在用目光审视她，声音轻飘飘的：“我送你妖气丸是为了请你好好帮我照顾三日月，你倒好，东西拿到手以后，直接就关门不干了？这就是你做事的方法？” 大白猫额头汗水直流，勉强笑着，说话有些结巴：“这、这个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那是什么呢？” 看在大家都是熟人的份上，古手川神见现在的耐心非常好。 如果是换做昨晚上的那只黑猫，现在大概已经打起来了。 甭管打不打得过，总之先出了气再说。 “那个、是三日月要请假！我店里没了她也不行，于是我们就放假了。”雨宫幸子快速道：“我们去了海边度假，还吃了好几顿全鱼宴，三十颗的妖气丸发了一半，现在还剩十颗，要不、我、退给你？”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问道：“一颗妖气丸能让你变强多少？” “变强多少？”大白猫清澈的眼瞳里有了思索，低下头，比了个剪刀手：“差不多能增长两年的力量吧？” “两年？这妖气丸有点儿东西啊！” “没错，它除了贵和少以外，没别的缺点了！”大白猫也感叹妖气丸的神奇，接着就叹口气：“但是真的很贵啊！还搞什么限购！咱这么努力，也只能勉强以普通妖的身份生活下去，想要成长为几百年的大妖怪，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生活不易，猫猫叹气。 这一刻，古手川神见就像是看到了无数个上班族的剪影。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原来即便是妖，该有的烦恼同样也一个不落…… 古手川神见抿了口水，想到了刚才进门时看到的招聘信息，不过没有多提，这是大白猫的店，她做什么决定他也管不着。 三日月晴空换好衣服出来了，一直走到这边，束着手，微微欠身：“店长，我先回去了。” “拜拜！晴空酱，古手川君。”大白猫挥了挥手。 两人一起离开了店。 路上，古手川神见牵着她的小手，侧头道：“回家换身衣服，今晚咱们下馆子去。” “下馆子……”三日月晴空意动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看着他：“还是在家里吃好了，今晚的刷碗工作就交给古手川了，我想学习。” “倒是没问题，咱们这个月有考试？” “没有……但是现在打工的时间很少了，所以需要更加努力学习才行……”少女小脸儿上带着些沉重。 以前她一天能打五到六个小时的工，而现在只剩四个小时不到了。 而且今天店长开始招人，这就意味着她很可能随时会失去这份工作，而一旦设想的情况发生，那学校的奖学金就会变成她的主要收入来源，不然的话，她就得靠古手川养活了……但这可不是她想要的1 一旦连自己的零用钱都要向古手川伸手的话，那她在古手川面前就抬不起头了。 古手川神见停下脚步，俯身凑到她跟前，看着她，好奇问道：“在担心什么？” 三日月晴空吓了一跳，摇摇头：“没事。” “哦？明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古手川神见晃着她的小手，顺便从兜里摸出一张卡来，塞给她：“这是我最近一段时间的收入，拿来当咱们家的家计费吧！” “啊？”三日月晴空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道：“可家里一直以来的花销一直都是你在操心，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但是果然钱这种东西还是要交给老婆保管，不是吗？”古手川神见抱起她转了个圈儿，而且为了防止少女走光，他还很贴心的用手帮忙压住裙角。 “别看我不懂音乐，但我赚钱还是有一手的！”他抬手揉平了她皱着的眉毛：“所以，这方面不用担心什么，别说一个三日月，就是三个，我都……” 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三日月晴空下意识问了句：“三个什么？” “三个、嗯……三个三日月？对，没错！” 三日月晴空一口咬在了他耳朵上。 第十三章一条静的挑战 晚上八点，两人到了家，拎着买到的青菜，以及古手川想吃的水果、鸡肉、鲷鱼和樱花虾。 虽然冰箱里有酱牛肉，但晚上吃牛肉对肝不太好，而且女孩子吃多了，可能会长肌肉。 古手川神见锁好了大门，去院子里继续练拳，做下午没做完的功课。 只是热身刚刚结束，腰里系着小围裙的三日月匆匆出来了，手里拿着他的手机：“古手川，你的电话！” 她等不及递给他，放在台阶上跑了回去。 古手川神见快步走过去，拿起震动个不停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 是千子和真打来的。 “剑造好了？”他心情一振，按了接通键。 电话一接通，熟悉的清朗声音就传了过来：“久疏问候，假期过的好吗？” “还不错。”他客气了一句，带着期待问道：“请问是我的剑好了吗？” “唔，算算时间也应该快了！到时候祖父大人会先联系我这边，这次主要是别的事——上次我们说的那件事，还记得吗？” “上次？”古手川神见略作回想，接着恍然道：“哦，是那位想要委托我出一次手的客人吗？她终于有时间了？” 前阵子千子和真有找过他，想请他出一次手打个擂台，只是自那天晚上说过以后，就再也没动静了。 “是啊！拖了这么长时间真的很抱歉，她终于被家里人放出来了！说实话，这次我真没想到她会被关这么长时间……”千子和真略带调侃的笑了笑：“你最近哪天有时间？到时候咱们去见见她。” “明天中午好了，在我学校门口见，要是可以的话，顺便也把要切磋的对方也约出来，可以一并解决。” “好，我现在打电话给她，那明天就拜托了。” 挂断电话后，古手川神见在原地站了会儿，放下手机，开始去练拳。 对现在的他来说，就是一件小事，并没什么可放在心上的。 半小时后，晚饭做好了，古手川神见搓搓手准备开饭，但这个时候，门外又响起了很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他轻吸口气，步子不轻不重朝玄关走去，如果来的人是过来推销杂志或者是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一定要赏对方一个三天两夜连环恶梦套餐。 他脸色微黑打开了门，大门外，站着身穿米白色上衣，下半身一条修身牛仔裤，手里拎着一个大行李箱，还背着包，眼眸笑成了明媚月牙的白川胡桃。 “hello，房东先生，我来投奔您啦！”白川胡桃很开心的招着手。 古手川神见懵了下，快步走过去开了大门，一手把她的行李箱拎了起来，一头雾水道：“诶？已经搞定你家老爹了？”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白川胡桃理直气壮的说了句“爹见打”的叛逆话。 “那等会儿你爹不会杀上门来吧？” “放心！”白川胡桃低眉顺眼道：“他刚刚到平安京那边出差了，没十天半月回不来的。” “……” 胡桃来的很是时候，刚好赶上晚饭时间，这丫头也不客气，拿过一个和古手川神见手里同样大小的碗，连着干了两碗，最后饱饱的一拍肚子，又拿起了干果当饭后甜点。 虽然比不上古手川那样的饭桶，但也不少了。 这把三日月晴空看的一愣一愣的：“晚上吃这么多，会难受吧？” “吃的多才有力气打架嘛！”白川胡桃眯眼享受着干果的甘甜口感。 另一边的古手川神见忽然抬头道：“对了，另一个屋子还没收拾，床啊，衣柜啊，书桌啊什么的也得置办。” “啊？”白川胡桃愣了愣，下意识看向客厅的沙发，这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外加离家出逃才过来的第一个晚上，就要睡沙发吗？ 她笑了笑道：“没事，我睡沙发就好。” 古手川神见随口道：“你个子这么高，睡沙发不难受吗？你先睡三日月的房间好了，让三日月来我房间。” 两双清亮的眸子嗖的看向他。 他声音顿了顿：“我去二楼打坐。” “那要不……我睡你房间好了！”白川胡桃一脸意动。 古手川神见拧起眉头看着她，缓缓道：“不行……因为总感觉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 “哎呀呀，老板，人家这么可爱乖巧听话，怎么会做出乱翻衣柜嗅人家衣服这种hentai的事呢？” 这话一出，餐桌前忽然安静了下来。 旁边的三日月回过神，表情有一丢丢的微妙，她看着古手川神见，认真说道：“她睡沙发好了。” 虽然昨天的时候她有和白川胡桃在一个屋子里，但那时候还有有佳在。 现在的话，不管是和胡桃睡一个房间还是让她睡自己的房间，三日月晴空都不放心。 古手川神见看着新搬进来的这个少女，心里又有种重新认识了她一次的感觉。 于是他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白川胡桃见状赶忙道：“好了好了，不闹了！我就是开个玩笑！我不是hentai！” 家里的两个人决定给她设一个观察期。 晚饭热热闹闹结束了。 家里又住进来了一个人，虽然两人失去了亲密无间的时光，但总归有点不同，一下子热闹了许多，脸上始终笑盈盈的白川胡桃把屋子里沉闷的气氛扫走了不少。 晚饭后，两个女生要挨个用浴室， 古手川神见第一次见到白川胡桃自己的睡衣，是长袖短裤，兴许是现在晚上的气温还有一点点凉，所以有点毛茸茸的，短裤只遮住了一半大腿，其他修长无暇的部分，带着健康的肤色就这么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了空气里。 真的很好看，就连三日月晴空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于是他早早上了二楼，打坐修心。 明天有架要打，虽然可能就是一件很小的事，但还是得提点儿心思，可不能阴沟里翻了船，不然的话，可真就丢人了。 一夜时间过的很快，仿佛一瞬间就消失掉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古手川神见迎接崭新的一天到来的时候，他是有些怅然的。 心志还是不行啊。 现在不抱着三日月睡觉，心里竟然还有点空落落的感觉。 更可恶的是，胡桃这小妞气的也挺早。 他站起身，活动腿脚，正要准备下楼的时候，一旁的手机忽然嗡嗡的响了起来。 他愣了愣神，下意识拿起手机，这个点儿打他电话的，估计只有秋叶阿姨或者是健二叔。 但来电显示上是个陌生号码。 他沉吟一下，还是按了接听键。 里面响起一个略微火爆、又让他感到一些熟悉的声音：“古手川同学，我是一条静！”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诶？你被放出来了吗？” 那边的呼吸顿时一阵急促。 接着古手川神见就听到了她咬牙切齿的声音：“我要报仇！今天中午！有胆子就来学校大门！这次谁告老师谁就是汪酱！” 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古手川神见一阵无语，心想你至于吗？不就是揍了你一顿？可真是记仇！ 第十四章 当年在路边捡的 一大早就收到了挑战书，古手川神见想了下，想到了今天中午已经没档期了，就准备回绝，不过他又转念一想，一条静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家伙，分分钟就能打发掉，于是就接受了。 这次他不告老师，反正又不是在学校打架，而且他也不认为一条静会傻到在校门口打架。 他带着手机下了楼，洗漱过后，很不意外的看到了在落地窗前做拉伸筋骨的白川胡桃，随口道：“早，回家去？” “嘛！”白川胡桃有点闷闷不乐：“你家院子太小了，我那堆东西拿不过来，只能回家去训练。” 先前一心想着搬过来住了，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那还回来吃早饭吗？” “还是在家吃好了……”白川胡桃眼珠一转：“古手川，你是不是已经把隔壁的房子买下来了？” “别想了，那边也没地方，而且还在重新装修中！”古手川神见斜眼看着她，一眼就看出她在打什么主意。 可惜这边居住面积就够紧张了，哪可能会有很大的空地出来？也就胡桃家里比较特殊，才有这种条件。 白川胡桃小脸儿微垮，那没办法了，她还是得回家去，毕竟这个院子本来就不大，况且古手川也要用，根本没她的位置。 “我这到底算不算离家出走？”她嘀咕一声，背着书包往玄关门口走去。 “算过家家。”古手川神见送她出了门，在她走之前忽然道：“对了，中午我有一点事，不会去食堂吃饭。” “啊？约会？” “不，做一件委托任务。” “啧啧，有点可疑呢！” 古手川神见无语，关了门，回卧室开了灯，换衣服……然后，悄悄去了三日月的房间。 少女还在床上熟睡，丰润的嘴唇微微嘟着，如果把大拇指放上去一定很有趣。 他俯下身，在她额头啄了下，轻手轻脚出门，带着剑去院子里练功夫。 头顶的天色一点点亮起，屋子里也有了饭菜的香味。 古手川神见放下手里的两个大杠铃，吐口气，掐着腰低头看了看，这两个杠铃有点儿轻了，下午再去买点儿杠铃片好了。 修行上可不能松懈。 他拿毛巾擦了擦汗，带剑回屋，和在厨房里做饭的三日月道：“不用做胡桃的份，她回家修行去了。” 三日月晴空微微侧头，嘴角微微翘起：“我以为刚才你会毛手毛脚的乱摸。” 古手川神见一愣，老脸微红，争辩道：“我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呢？就是再喜欢，也会正大光明的喜欢！” “是是是，快去洗澡吧。”三日月晴空像是在打发小孩子。 古手川神见悻悻进了浴室，等把一身臭汗洗掉了后，他出了浴室，在吃早饭之前，把少女抱在腿上，用行动证明了刚才他说的都是真的。 三日月晴空脸颊红似滴血，无力靠在他怀中，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古手川……” “啊？”他略有忐忑应了声，反思是不是刚才做的太过分了点儿。 “我喜欢你的亲吻。” “那就再来一次？” “在这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把手从我的衣服里抽出来？” 这个早上，两人出门的时间稍微晚了一点。 出门前，三日月晴空用冷水泼了泼脸，好让滚烫的脸颊能降下温，她仰头看着古手川神见，有时候真想不顾一切就牵起他的手，依偎在他身边，一直下去，直到永远。 但是…… 她咬了咬下嘴唇，心里悄悄叹口气，又将这种想法压了回去。 “有烦恼？”古手川神见侧头问了声。 三日月晴空微微摇头：“只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看到一条新闻，说足立区那里发生了一起命案，死了三个男性，疑似是妖怪下的手。” “妖怪？”他微微一怔，略作感叹：“东京好像也不比其他地儿安全。” “也是看地方的，就像富人和政要住的地方，都是安保程度最高的，还有神社、特别科、阴阳寮、佛寺周围，文京区也不错，只是房价一个比一个贵就是了。”在自家门口等他们的小鸟游花舞接话说了句，显然也看到了那条新闻。 古手川神见伸出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足立区和千田代还真是隔了亿丢丢的距离。” 两个少女都听懂了他的意思。 三日月晴空平静的道：“北区和文京还亲密无间呢，可一旦有什么大事件不也得向文京区求援？” 她在北区住了好多年，对这点感触尤为深刻。 古手川神见和小鸟游花舞同时挠了挠脑袋，呵呵一乐，在商店街门口和本场两姐弟汇合后，一起去学校。 路上，本场空太又悄悄把他拉到了一边。 另外三个女生仍在说着话，只是耳朵和注意力已经有一小半分到了这边。 “咱们上次不是没喝成咖啡吗？小笠前辈这次想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本场空太苍蝇搓手一般，脸上带着荡漾的春风。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认真道：“如果不急的话，就这个周末？我最近下午都有补课。” 去见朋友的女朋友这种事情他还是比较看重的。 毕竟可能会影响到对方心里对眼镜君的印象，所以他得好好准备才行。 本场空太微微思索，点头道：“那好，咱们就周五再决定，到时候要周六没事的话，一起去吃午饭好了……对了，古手川，你要不要也邀请一个女生去？到时候吃过午饭后咱们可以一起去逛逛街……只要不带有佳，三日月、胡桃同学、小鸟游要是有谁愿意的话。” 那边的有佳听得一阵咬牙切齿，悄悄捏紧了拳头。 三日月和小鸟游拉住了她，示意先听下去。 臭小子！只要不带我是什么意思？我不能知道吗？我可是你亲姐！ “哦？你不怕她们知道了？”古手川神见有些惊讶：“那要不咱们一起吃个饭好了？把大家都叫上。” “不行不行，小笠前辈会害羞的。”本场空太不住摇头，又略有拘谨，压低声音，用自以为只有他和古手川神见能听到的声音道：“要不你带白川望去吧？小笠前辈还有了两个闺中好友，也都很漂亮，到时候……” 古手川神见眼中若有所思。 那边的三个女生脸上又蒙上了阴影，一直抓着有佳的两只手也放开了。 “有佳，听说你有个弟弟。” “……当年是在路边捡的吧！” 第十五章三个人的相见（一） 到学校后，脸色发白的眼镜君又被三个女孩子围着喊走了，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古手川神见总觉得这一幕好像在哪见过。 “关系真好啊！”他有一点羡慕的看着，自个儿回了教室。 今天早上的第一节课是体育，他是体育委员，得去给老师打下手。 他进了玄关，正打算伸手开鞋柜的时候，忽然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他冲了过来。 他微微侧身，如果来人不善，那就一脚踹出去。 “桥豆麻袋！” 胡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还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气喘吁吁道：“快、快去校门口，我弟弟跟狗打起来了！” 古手川神见：“？？？” “你认真的？他要真有危险，你干嘛不留下来帮她？”他狐疑看着她，就差把“你看我是傻子吗”这几个字刻在脸上了。 “我小时候被狗咬过，所以害怕狗。”白川胡桃弱弱的说道。 “哦？”古手川神见将信将疑，把书包给了她，随口道：“你要是敢骗我，就不跟你玩儿了。” “我说的是实话呀！不信一会儿你问小望！”白川胡桃伸手接了过去，然后目送他往校门口走去，她喊道：“快一点，小望也害怕狗！” 那边的古手川神见脚步顿了顿，仍旧不紧不慢，按照自己的节奏走。 白川胡桃目送他离开后，眼睛一转，伸手开了面前的鞋柜，当看到里面又堆满了方方正正的信封时，轻轻哼了一声，拿出袋子呼啦一下全倒了进去，打包装好，放到了她老弟的鞋柜里，换好鞋子，带着古手川的书包回了班。 古手川神见走出了校门，往两边看看，一眼没找到白川望，但看到了一群狗围在一棵大树底下，正仰着头狂叫。 路边的人见了全部远远的绕开。 他抬起头，看到了双手双脚死死正抱着树干，脸色铁青的小老弟。 他顿时无语，好家伙，不是一直自诩是“准正式神官”吗？怎么连一群狗都搞不定？ 丢人啊！ 他迈步走了过去。 围在树下的一群狗发现了他，转过身子，发出低低的呜声，呲着尖利的狗牙。 “嗯？”古手川神见眼睛一瞪：“滚！” 十几只狗顿时发出呜咽声，夹着尾巴跑了。 树上的小神官松口气，从树上滑了下来。 “那些狗好像有主人的吧？”古手川神见看着跑远的狗脖子里戴着的项圈，狐疑道：“你干什么了？让这么多狗追杀你？” 白川望一听这个顿时满脸黑线：“那臭丫头不知道搞了些什么奇奇奇奇怪怪的料理，让我帮忙拿着，结果让狗追了一路。”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试探道：“难道是狗肉？” “谁知道！”白川望摇头，往四周看了看，拳头握紧：“臭丫头，要不是还打不过她，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额，但你打不过她。” 白川望沉默一下，从包里拿出个本子，一脸认真的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写了下来。 旁边的大小伙子瞅了瞅这本子的厚度，总觉得这应该不是白川望第一个记仇的本子。 “你又打不过她，你写这个干嘛？打算等到将来复仇？”他好奇问道。 白川望合上本子，看着他，认真道：“等将来她有了孩子后，我这个当舅舅的，一定会好好的、一件件的教小外甥做人。” 说完，他扬长而去。 古手川神见听的有些懵，无语道：“要是真敢这么干，到时候揍你的可就不是她一个人了。” “哼！到那时候我一定比她强！” “……算了，你开心就好。” 他们回了学校，在玄关处换了鞋，古手川神见开了鞋柜门，看着里面的室内鞋，又往旁边皱着眉头往外拨拉一大堆告白信封的白川望，一脸纳闷：“这还真是怪了，为什么我就一封信也收不到呢？我很让人讨厌吗？” 白川望低着头，面无表情看着信封上写着的“古手川君敬启”的字样，沉默几秒，侧头问道：“你很想收到情书？” “这个倒不是，但每次见你这臭小子一堆一堆的往外拿，我难免心有凄凉。” “那要是我告诉你，别人给你的情书都给胡桃那臭丫头清理掉了，你会怎么想？” “怎么可能！”古手川神见想也不想的道：“胡桃不是那种人。” 白川望语气平静：“我是说如果，如果是呢？你会讨厌她吗？” “如果？”古手川神见换好了鞋子，随口道：“也就一点小事而已，不至于扯这么多，反正我又没打算在情书里找女朋友。” “哦？”白川望一愣：“一点都不生气？” “我是那种爱生气的人吗？”古手川神见反问了一句，想一想道：“况且有一说一，胡桃长的也不赖啊！她要真敢这么干了，那就让她负责好了，虽然是个平板身材，但颜值够高，人也开朗，娶回家当老婆的话，应该也很有意思。” 白川望闻言愣了好大一会儿，下意识道：“这么说你想通了，决定和她在一起了？” 他面色缓和了许多，要是在认识之前，胡桃敢这么追一个男孩子的话，他是不认同的，但现在的话，即使不太想承认，但眼前这小子确实和胡桃般配。 “没有啊！我喜欢的是三日月晴空。”古手川神见莫名其妙看着他：“你不是说如果吗？” 白川望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将手里的信封握成团，丢到袋子里，拎着走了。 “诶？说走就走？你小子什么毛病啊？”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班，古手川神见大致扫了眼，发现小鸟游花舞已经先一步在座位了，他坐回座位，侧过身子好奇道：“你们干嘛去了？” “没事，就是和眼镜君聊了会儿。”小鸟游花舞摇摇头，看着他，疑惑道：“倒是你，不是先回来了吗？怎么在我后面？” “哦，那小子被一群狗撵到了树上，刚去救他来着。”古手川神见朝白川望努努嘴，然后不甘心道：“聊什么了？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内容吗？这都好几次了吧？咱也是朋友呀！” 小鸟游花舞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们只是劝他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学习和对小笠前辈的感情上，其他方面用不着他操心。”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狐疑道：“就这？” “当然！”小鸟游花舞低声道：“我不会骗你的，古手川，一辈子都不会。” 氛围一下子突变，差点给大小伙子整不会了，他挠了挠后脑勺。 还真是奇怪了，明明连一封情书都没有收到过，却还能受到女孩子的喜欢……难道其实自个儿是个内秀的人？要是不认识，就没人看不上自己？ 原来东京的女生都是这么想的…… 他跑着神儿。 小鸟游花舞说了句大胆的话后，心跳就加快了，红着脸有些慌乱道：“这节课不是体育吗？你不去找老师？” “糟糕！我给忘了！”古手川神见蹭的起身，匆匆往外跑去。 第十六章三个人的相见（二） 第一节的体育课没什么大活动，就是跑圈儿，男生两千五百米，女生一千五百米。 二班的同学发出了哀嚎声。 但体育老师说了，大家用不着讨厌，因为从今往后的体育课都改了，全部改成了长短跑，所以要尽早习惯才行。 这话一出，无数问号飘上了天空。 古手川神见也有些懵，他也不清楚为什么篮球排球这些突然就没了。 体育老师很快给出了答案，隔壁学校，有个叫后藤修树的同学在昨晚不幸遇难了，原因是在被飘酱追杀的时候体能不足，跑了一半路跑不动了。 所以从今天开始，所有学校一致决定，要重视体育课，重视田径，这样即使是不幸遇到了飘酱，也能多增加一点生存几率。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体育课从原本的一周两节，增加到了一周三节。 学校也算是用心良苦，古手川神见也觉得不错，毕竟这又不是游戏，命只有一条，丢了可就没了，多点儿生存能力，生存几率也就能再大上一点儿。 还挺不错的。 这节课是他们班和一班一起上的，以后也就这么固定了，因为体育课增加了的原因，所有班分开上的话操场就不够用了。 古手川神见挺高兴，他跑完了两千米后，又去带跑，带着三日月一起。 三日月跑步其实很辛苦的，都怪身材太好，让她承受了远超同龄女生的重。 不过这没什么，古手川神见边跑边道：“晚上咱们买衣服，下次体育课就没这么难受了。” “买什么衣服？”体能不太好的三日月，脸色也不太好的道。 “有一种运动内衣，穿那个跑步应该会舒服一点，听说过吗？” “好！”这次三日月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了下来。 以后一周四节体育课，要是每回都跑步的话……她会死。 古手川神见见她才跑一半就累得不行了，又道：“对了，从明天开始，跟着我练功夫吧，把气练长一些，跑步也会轻松很多。” “……回、回家再说。” 横七竖八倒在跑道外围大口喘气休息的男生们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于是有一个算一个，默默坐起来，双手抱紧了膝盖，背影略有萧瑟。 等女生也跑完后，古手川神见又去买了点凉茶，三个女生和眼镜君都有份。 白川望默默把手收了回去，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古手川神见一头雾水：“你也渴了？不会吧？就这么一点儿路，这就受不了了？” 白川望深吸口气：“说多少次了，少拿你跟我比！” “好、好……”古手川神见敷衍一声，把冰凉的凉茶罐子往眼镜君脸上敷去，关心的看着他：“你额头怎么回事？在哪磕着了？” 眼镜君泪流满面：“古手川，你对我真好，可我却不能对你好……” “说什么不要脸的话呢？我可是个直男！纯爷们儿！” “……” 旁边坐着的三个女生默默的喝茶。 体育课结束后，剩下的几节课里，大部分人过的都没精打采、心不在焉的，像是一天的燃料在两千米、一千五百米燃尽了一样。 古手川神见倒是没什么感觉，三千五百米跑下来，他也就热了个身的程度。 中午下课后，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千子和真发来的地址，扭头对小鸟游道：“那我先走了。” “哎，等等……”小鸟游花舞喊住了他，眨眨眼：“早上我家妈妈睡过了头，没来得及做便当，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额，可我今天中午不去食堂……”迎着小鸟游不解的目光，他解释道：“今天中午有份工作，已经和别人约好了。” “这么巧？”小鸟游花舞有些纳闷，犹豫着从书包里拿出了她的干果盒子，有些沮丧道：“那我也不去了，中午就吃点儿这个好了。” 里面放着猕猴桃果干和菠萝干，根本不能和正餐比，古手川神见看了眼，犹豫一下：“要不然，你也和我过去？” “诶？我去不会碍事吗？” “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我应付的来，怎么样，要去吗？” “要去，我要去！”小鸟游花舞很高兴，把盒子盖好，往书包里一塞，站起了身。 古手川神见带着她走了，在玄关处换好鞋子，往校门口走去， 学校附近的一家料理店内，千子和真正在看菜单，把想吃的料理一道道报给旁边的服务员，他对面的位子上，坐着脸色不太高兴的一条静。 等服务员离开后，千子和真为她倒了杯水，乐呵呵道：“一条前辈，这次真的辛苦了。” 一条静斜了他一眼：“辛苦不辛苦，就看这次你找的人靠不靠的住！” “这点还请放心，绝对靠得住！”千子和真很有信心，问道：“主要是一条前辈那边，对方有接受挑战吗？” “他已经答应了！”一条静哼哼着道：“先吃饭！吃过饭我找个地方，到那里再好好收拾他！” “这种事还是点到为止就好了。”千子和真劝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没必要太过。” “用的着你来教我？”一条静皱眉，瞪起眼睛：“那人怎么还没到！” 千子和真也不着恼，接着劝道：“一会儿人家来了，前辈可不能再这个态度，他可是连我爷爷都很重视的客人。” “这话你都说一百遍了！” 他们聊着天的时候，在料理店的门外，古手川神见看着手机上的地址，来回对照了几遍，微微点头，推开门，带着小鸟游花舞走了进去。 跟在后面的小鸟游花舞有点惊讶，小声嘀咕：“古手川到底做什么工作的？” “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他咳了声，站在大厅里，往四周看了看，很快看到了千子和真……和在他对面坐着的一条静。 他愣了愣，这么巧？一条静也在？ 那边的一条静也看到了他，一点点取下脸上的墨镜，眼眸瞪圆了许多。 千子和真察觉到不对劲儿，扭头看了眼，眼睛顿时一亮，起身招手：“古手川！这里这里！” 古手川神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条静，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原来是千子和真帮一条静来找自己去挑战自己……原来他们认识，不过千子和真就没有提前和一条静说找的人是谁吗？ 他带着小鸟游花舞走了过去，走到桌前，先对千子和真点点头，又看向一条静，乐呵呵道：“一条老师，好久不见。” 一条静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显然也想明白了。 她一点点扭头，看着脸色惊讶的千子和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他就是你找的人？” “没错，古手川君很强，由他出面再合适不过了……”千子和真此刻依旧没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看向古手川，诧异问道：“古手川，原来你和一条前辈认识啊？她为什么不直接找你？” 古手川神见看向一条静，嘴角往上弯了弯：“这是为什么呢？” 第十七章 让我们开个房间 料理屋里，古手川神见和小鸟游花舞两人埋头大吃着。 古手川神见喝了口汤，撕了个鸡腿儿放到小鸟游花舞的碗里，对她道：“多吃一点儿，反正不用咱掏钱。” 小鸟游花舞吃的腮帮子鼓鼓的，一声不吭点点头。 现在餐桌上就他们俩人。 一条静刚才被气跑了，回过味儿的千子和真苦笑几声后，追人解释去了。 小鸟游咽下嘴里的东西，用纸巾擦擦油油的嘴唇，奇怪问道：“古手川，你和一条老师有过节？” “没有，我这人从来不和人结仇。”古手川神见摇摇头，一般有仇他当场就报了。 “哦，那就是她和你有仇！”小鸟游肯定的点点头：“上个月我听说一条老师给人揍了，还被吃了豆腐，原来是你干的！” “哎哎哎！首先！那不是揍人！那是切磋！你可不能听别人瞎说！那时候藤原老师在场的！还有啊！我可没吃她豆腐！”古手川神见理直气壮道：“她非要和我打的！切磋肯定会有身体上的接触啊！反正我总不能任由她打不还手吧？” 小鸟游一愣，低头道歉：“你说的对，是我误会你了。” “这叫决斗场上无男女，只有对手！”古手川神见又给她碗里放了只鸡腿。 小鸟游却是把她的碗都推到了他身前：“我吃饱了，这些也给你。” 里面有一只半鸡腿儿，一小碗饭。 “这就吃饱了？你怎么跟小猫舔盘子似的？”古手川神见嘀咕一声，把菜全部倒在自己碗里，风卷残云一般清空了桌子。 等吃饱后，他打了个嗝儿，满足的拍拍肚子：“比学校的食堂好吃。” “古手川古手川！”小鸟游花舞眼眸亮晶晶的：“我们逃课吧？” “不行！”古手川神见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上次藤原老师警告过我了，再敢逃课他会告诉健二叔的。” “哈？老师这么过分吗？” “再说逃课有什么好的啊，干什么去？” “嗯……”小鸟游想了想道：“开个房间。” “噗！”旁边一张桌子上，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子把正在喝啤酒吐了对面的女生一脸。 古手川和小鸟游各自看了他一眼，后者接着道：“去ktv里开个房间唱歌，怎么样？” “不，我还没到能进ktv的段位。”古手川随口说了句，起身道：“走吧，回去了。” “哦……” 出了料理屋，古手川神见看了眼时间，想了想：“离上课还有大半个小时，找个地方坐会儿好了。” 小鸟游花舞轻轻点头，背着双手，边走边问：“古手川你啊，是喜欢所有的大胸女生吗？” “怎么可能！”古手川神见摇摇头，瞥了眼不远处经过的一个公司制服姐姐，轻声道：“造假的就不行。” 小鸟游花舞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顿时看到了很傲人的曲线，她眼眸睁大，但旋即想起了听到的后半句话，于是很快冷静了下来。 同时把这条记在了心里：“造假的不可以。” 她低头在自己胸前看了看，心里叹口气，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长大的机会。 “古手川，为什么会喜欢胸大的女生？理由呢？” “啊咧？我们这是要讨论xp吗？这话题有点危险吧？” “这有什么？”小鸟游花舞眨眨眼：“如果你害羞的话，我可以先说我的。” “哦？”古手川神见心里的猫挠了他一下，很好奇道：“是什么？” 小鸟游花舞上下打量着他，伸出手指，指在了他心口。 大小伙子一愣：“我这样的？” “不，是你。” “……” 古手川神见有些吃不住，拍了拍她脑袋：“大姑娘家家的，说什么不害臊的话呢！” “哼！那该你说了！” “我啊……”古手川神见心里有种一不小心跳坑里的感觉，他想了想，开口道：“小的时候，我有个很崇拜的前辈，她比我大九岁，对我很好，不管是在我想家的时候，还是在我抹眼泪的时候，都会很温柔的把我抱在怀里……我很憧憬她。” “很憧憬的前辈？”小鸟游花舞惊讶的看着他：“那她今年应该二十五了，结婚了吗？” “不知道……”古手川神见沉默着，有些怅然：“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她了，所以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她有多难过……我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是搬家了？搬到了国外去？”小鸟游花舞小心翼翼问了句，不敢去想更坏的可能。 毕竟这个闹妖怪闹飘酱的世界，人类的生命显得更加廉价。 古手川神见没回答，只是伸出两只手，把她的头发揉的一团乱，顺便还看了眼她的额头和发际线。 小鸟游花舞只是甩了甩头发，也抬起手，揉他的脑袋。 等两人把各自的头发都揉成了鸡窝后，古手川神见道：“可真无聊。” “那也是你先无聊！”小鸟游花舞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发丝，一边随口说着：“古手川，这个周末把时间借我半天。” “干什么？我不卖身！” “切，你想得美！”小鸟游花舞哼一声：“周末有个甲方非要和我见面谈，可我家妈妈那天又恰好没时间，所以你陪我去吧？一个去的话，多少有点害怕。” “千子老师就是你的经纪人吗？” “是啊！这样我想唱什么不想唱什么可以自己做得了主，也不用端架子和外人相处，多轻松。” “嗯，倒是可以陪你去，不过我不懂你们这行，所以没关系？” “没事！只要陪着我去就好了！嗯，保护我的安全！” “保镖？那我是专业的！瞧好吧你就！到时候绝对吓哭对面。” “……不，姑且也是甲方，到时候你就普通的坐在我旁边就好了。” 他们沿街走着，路两旁开着不少小吃店，烤肉、烤鱼、章鱼丸子的香味混合在一起。 古手川神见左右瞧瞧，问道：“你想吃烤肉吗？” “不想。” “那鳗鱼呢？那家的鳗鱼盖饭看着挺不错。” “也不想。” “那吃烤鸡肉串？这个总想吃了吧？而且吃了也不会胖。” “我刚才吃饱了！你要是想吃自己吃就好了！” “那不行，我一个人吃多没劲？一起吃一点儿，一点儿就成！” 第十八章身份暴露（一） 中午，古手川神见带着一身烤肉味儿回了学校，倒不是他去吃烤肉了，而是小吃店逛多了，身上自然就有了点味道。 小鸟游花舞也不例外，同样一身烤肉味儿。 古手川神见进班前，先到了一班，接着又去了五班，把买回来的小吃和冰激凌分给了几个女生。 小鸟游死活不肯跟他一起吃东西，为了避免一个人吃东西的尴尬，他只好先买回来，躲到除灵社吃了他那一份儿，嗯，装作是出来帮很多人买东西的样子。 下午第一节课的铃声响了，藤原老师抱着一摞卷子走了进来，推推眼镜：“清理干净桌面，这节课临时测验。” “啊？”又给打了个措手不及的二班同学齐齐发出哀鸣。 数学卷子真的是难死了。 古手川神见也警惕了些，打起300％的精神，认真答题，每次考试后他可是都需要向健二叔报告成绩的，这次幸亏没跟小鸟游花舞一起逃课去。 他扭头看了眼小鸟游，她也是一脸的庆幸。 考试时候的时间过的要比平常还快，就像他打坐时一样，卷子一写完，又来回看了五六遍后，下课铃就响了。 等卷子被收了回去，他心里的大石头也落到了地上，只是刚想扭头问问小鸟游要不要一起去厕所，就看见藤原老师不经意扭头：“古手川君，等会儿来一趟办公室。” 五分钟后，办公室门口，一头雾水的古手川神见跟着藤原老师离开了教学楼，往学校后面的除灵社走去。 路上藤原老师一声不吭，就这么背着手，身子微微佝偻着，慢悠悠的走。 五月初的下午阳光很热，吹着细小的微风。 他们穿过了竹林，进了后面的练功场。 “古手川君……”沉默了一路的藤原老师终于是开口了。 “您请说。” 藤原老师转过身子，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古手川君，你交到女朋友了吗？” 古手川神见一愣，接着毫不犹豫点头：“对，交到了！我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我！我们情比金坚，比海还深，一毕业就会结婚！” “两个人在一起过一辈子，可是要经过许多考验的，在漫长的人生里……”藤原老师扶了扶眼镜，语重心长道：“可要慎重考虑啊。” “嗯，我很相信自己的选择！” 藤原老师失望的叹了口气，还是不甘心：“但是我的孙女你也是见过的，真不试着认识认识，相处一下吗？” “不必了呢，我也算有家室了。”古手川神见缓缓摇头。 把自己喊来这么远，合着就是为了给自己孙女牵红线的？ 不过虽然藤原香子人美胸也大，但凡事总有个先后，三日月已经住进了她心里了，剩余的一点位置也都给了朋友们，所以实在是没地方了。 他转身道：“要是您没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上课铃要响了。” “下节课是自习，多呆一会儿。” 藤原老师轻飘飘的拦住了他，接着道：“那丫头一直吵着要找你的身份，烦的要命，你给我出个主意。” 古手川神见沉思了会儿，开口道：“那就说我死了。” “……” 藤原老师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缓缓道：“好，我试试。” 这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 教学楼那边响起了上课的铃声。 藤原老师接着开口：“香子的事就先不说了，你最近小心一些，集体失踪事件的头目逃跑了，说不定会寻你报复。” “上次我听石川桑说有神明使者去追杀它，难道没有追上？”古手川神见微微拧眉，觉得这神明使者也是菜鸡。 “对方应该另有帮手……”藤原老师平静说道：“追去的两位使者一死一重伤。” “一死一重伤？”他心中一惊，脸色凝重：“神明使者有多厉害？有灾祸厉害？” 藤原老师认真的想了想，同样一脸的凝重：“灾祸有多厉害？” 这一句话就给古手川神见整不会了。 他组织着语言：“很强，目前是我遇到过最厉害的对手。” 藤原老师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行了，这些废话没有说的意义，这样吧，这个周末我带你去见识一位神明使者。” 古手川神见眼睛一亮，刚要说谢谢，但整个人忽然一激灵，警惕道：“谢谢您的好意，不过还是算了，我对神明使者也不是那么感兴趣。” 藤原老师见他不上套，有些失望，又有些没好气：“就这么讨厌香子吗？” “我不讨厌她……”古手川神见认真的道：“但我真的不能和她认识。” 藤原老师不想听，挥挥手，让他走。 古手川神见也不迟疑，扭头就走，顺便路上思索着该怎么办。 当然不是藤原香子，之所以他万般推脱，只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而已，一直瞒肯定是瞒不住的，但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情比坚金，所以不会理她。 主要的还是神明使者和逃走的鬼姬那边。 他需要先知道神明使者有多强，再去和鬼姬那边做一个实力对比。 毕竟如果对方一旦知道了他的身份，铁定是会复仇的。 刚才之所以拒绝的这么果断，是因为他自己这边大概也能找的到，为了避免被烦死，他打算先自己找一找。 他眉毛皱着，回到了安静的班级门口，直接走到白川望课桌前，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出来。 白川望见他脸色这么凝重，目光诧异了些，一句话不说，跟着出了教学楼。 “你家里有神明使者吗？”古手川神见问道。 白川望愣了愣，顿时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想请教些事情……”古手川神见有些不解：“用不着这么紧张吧？” “神明使者是一个神社里除了神主以外最强的人！是一个神社重要的保护力量，所以，是不能去瞎打听的！”白川望瞪着他道。 “哦……那这么说你们家是有神明使者的？” “当然有！”白川望哼了声：“神社与神社之间也不是那么和平的！要是没有神明使者，兴许早就没有白川神社了！对了，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古手川神见看着他，指着自己道：“你觉得我和你家的神明使者比，谁更强？” 白川望愣住了，半天后，才憋出一句话来：“我不知道！我没见过神明使者出手！” “……”古手川神见有些可怜的看着他：“原来你连你家的神明使者都见不到吗？” “早晚的事！”小神官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嗯，如果我说我想和你家的神明使者切磋切磋过过手，你能安排吗？” 白川望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第十九章 什么都可以问哦（3000求票） 下午放学后，古手川神见又留了下来，接着补音乐课。 小鸟游花舞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问了问昨天学习过的基本知识，古手川神见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硬生生背了出来。 虽然透着一点点的生硬感，但也足够让小鸟游觉得有够夸张。 在开始新的课程之前，她没由来的问了个问题：“你记忆力这么好，怎么没有考到一班去？” 古手川神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后道：“可能是命中注定，我不是一般的人。” 少女听了后，认真思索着：“难道不是命中注定了要我们在一个班吗？” “……” 三日月听了真是直呼内行。 玩笑开过，他们开始了新的课程，依旧是基础知识的学习，只是和昨天相比更深入了一点，涉及到了声部，升降调，节拍，还有和声这部分。 今天学习结束后，古手川神见差不多真的能看懂乐谱了，这么着下去，将来某一天和小鸟游花舞一起出合唱说不定都没问题……当然这是开玩笑了，现在也就学了点儿基本的东西，他没有忘记他是个音乐白痴这个事实。 等到音乐补习结束，古手川神见买了凉茶给小鸟游花舞快要冒火的嗓子降了降温，并着肩出了学校的大门，一路向东，去了荒川。 作为对小鸟游花舞帮忙补习的感谢，古手川神见会答应她，每天补课结束后，陪她四处逛逛。 “古手川，你最近好像不带剑了？” 荒川河边，小鸟游花舞抱着膝盖问他。 “最近主练拳头，带剑在身上的话，会忍不住动用。”古手川神见半真半假说了句。 事实上，当他发现灾祸整个人包括他当初用的那四柄刀都被留在“无常”领域里后，就试着把随身带的剑放了进去。 所以现在虽然他赤手空拳的，但要是真遇到了强敌，手头还是会有家伙的。 “你不是说你从来不打架吗？”小鸟游嘀咕一句。 “我当然不打架！”古手川神见声音顿了顿：“毕竟到现在为止，从来都是我揍别人的份儿，还没遇到过能跟我过两招的人。” 小鸟游花舞一时间无言以对，她想了想，试探道：“那个无意冒犯，不过我听说修行武道的脾气一般都不太好。” “严格来说的话，这话确实没错……”古手川神见帮她分析道：“有句古话叫做心怀利器，杀心自起；尤其还是在血气方刚的年纪，有点儿本事就想着争勇斗狠，古时候常说侠以武犯禁，并不是一种夸夸其谈，而是对历史的总结。” 小鸟游花舞看他的眼神奇怪了些。 古手川神见接着道：“但也有不同的存在，就像我这一派，需要先修德修心，要心怀善念，等过了这一关后，才会学本领；而且我们学本领也不是为了争勇斗狠，一是自保防身，二是修行，发掘自身潜能，这是我们的信仰与追求。” 最后，他总结道：“所以我从来不打架，每次动手也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说到这儿，他又想了想：“当然，有时候也是对方确实欠揍。” 小鸟游花舞嘴巴一抿，没有笑出声，把脑袋歪到一旁：“古手川，把你肩膀借我靠一靠呗。” “肩膀？”古手川低头看了看，摇摇头：“不行，只有三日月能靠。” “你！”小鸟游花舞心态莫名爆炸，她深吸口气：“那你们经常靠在一起喽。” 古手川神见摇摇头，有些叹气：“她、她个子不够，靠不到肩膀。” 所以三日月喜欢往他怀里钻。 小鸟游花舞嘴角往上弯了弯，差点没忍住。 她深吸口气，不在意道：“那你们到哪一步了？” “这个哪一步，你指的是哪方面？” “……就先从接触的距离上说吧！” 古手川神见摇摇头：“不告诉你。” “你！” 小鸟游花舞的胸口一阵起伏，她想了想，轻哼着道：“那这样好了，我们交换秘密！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红豆泥？”古手川神见很惊讶的看着她。 一个女孩子，一定也有很多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吧？ “当然！”小鸟游花舞红着脸哼哼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让你先问一个！” 古手川神见思考片刻，看着她，试探道：“不会翻脸吧？” “婆婆妈妈的，快问吧！” “……那你最近的一次尿床是什么时候？” “？？？”小鸟游花舞瞠目结舌看着他，眼瞳里满是不可置信，整个人都震惊到了呆滞，嘴里喃喃着：“原来你是hentai……” “喂喂喂，是你说什么都能问的！我当然要找个让你感到羞耻的问题啊！”古手川神见大感冤枉。 小鸟游花舞脸颊涨的通红通红，红到了脖子，空气里也隐隐有水壶开了的声音。 古手川神见微笑着，两手一摊，示意她可以放弃了。 “十、十二岁！”小鸟游花舞趴到他耳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了这几个字，说完后，她牙痒痒了，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 古手川神见倒吸一口凉气。 这丫头竟然真的跟他玩儿真的……这种事都敢告诉他。 小鸟游花舞眼中泛着层水雾，咬过他的耳朵后，又是拼命解释道：“那其实也是个意外！那年我和妈妈去温泉旅馆旅行，半夜的时候那条走廊很黑，所以、所以……” “好好好，我知道了！”古手川神见赶紧安抚她，就怕再听下去，事情就彻底一发不可收拾了。 小鸟游花舞脸颊温度烫的惊人，她用两只手捂着，恶狠狠道：“现在该我问了吧！” “嗯，不行……”古手川神见看着她不可置信仿佛是在看背信弃义渣男的眼神，赶紧道：“你不是说刚才那个问题是送我的吗？咱们还没正式开始呢。” 小鸟游花舞愣了愣，这才想起了刚才说过的话，心里面顿时就有了种想抽自己的冲动。 该死的，她干嘛要那么大方！ “那你、你再问好了！快点！”小鸟游花舞深深吸着气，她已经无路可退了，今天要是问不到想知道的，那谁都别想回去。 “再问……问点儿什么好呢？”这回又轮到古手川神见发愁了。 刚才不过是觉得那个问题小鸟游一定不会回答……而现在的话，她已经用行动告诉了他她说到做到。 那再问那种让人羞耻的问题，就不好了呢。 毕竟他又不是个对美少女的一切都好奇的hentai。 他皱眉思考，想了大半天，等的旁边小鸟游不住催促他，但还是没想出来，最后实在有点烦了，只能是没好气道：“好吧，这次换你先问好了！你问过以后，就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最近一次尿床是什么时候？”小鸟游花舞毫不犹豫问道。 不能光让古手川神见知道她这么羞耻的事，她也得知道。 古手川神见一愣，乐呵呵道：“你确定要问这个问题吗？答案一定会让你失望的。” “别废话，快说！” 古手川神见伸出一个“六”的数字，缓缓道：“我从六岁就开始习练武道，从那以后身体一直很好，至于尿床这种事，更是打从记事起就没有过了。” 小鸟游花舞眉毛一皱，果然有点失望：“要不是那次意外的事故，我也是！” “我就说你会失望的吧？但问了就是问了，不准反悔啊！” “不反悔！该你问了！” “……你刚才问的问题丝毫没有参考性，要不再让你问一个？这次问过后就必须回答我两个。” 小鸟游花舞看着他，犹豫一下，让他把耳朵凑过去，声音很小很小：“你、你和晴空，已经、已经有过实质性的关系了吗？” “……你是想问问我们有没有成神？” “嗯！”小鸟游花舞浑身都如火烧一般。 古手川神见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问这么hentai的问题？” “别废话，赶紧说！” “没有！”古手川神见很是没好气。 “哦……”小鸟游花舞松口气，指着他的鼻子，接下来说一个不是这种问题的事。 “好，你说。” “我想在你家院子里装个楼梯，认真的！” “别想了！不可能！”古手川神见一口回绝，更是纳闷：“给我家装楼梯干什么？要是哪天我们家没人，坏人直接就翻墙进来爬你屋子了，多危险？” 小鸟游花舞抱住膝盖，郁闷道：“但是晴空和胡桃同学都住进去了。” “……所以呢？” “没、没事！好了，你问吧！问两个问题！”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眉毛拧紧。 小鸟游花舞脸色也越来越紧张，双手拽着裙摆，咕咚的咽了口口水。 “算了……”古手川神见皱着眉：“我想不出来要问什么。” “啊？”小鸟游花舞一愣，气鼓鼓道：“难道我就没有一点你想了解的地方吗？” “或许有，但我现在想不出来。” “……那三围？男孩子不都好奇女孩子的三围啊，内衣的颜色啊这些吗？” 古手川神见一脸古怪看着她。 小鸟游花舞脸色一僵，恼怒道：“反正我就是的贫胸！” 还算有点儿数……古手川神见心里默默说了句，随口道：“这些我不好奇，内衣颜色啊什么，更像是变态才会好奇的，我没那么低级。” “……但是我今天穿得是黑色的。” “诶？真的？” “呵呵！”小鸟游花舞冷笑了一声：“黑色的运动内衣！” 第二十章 这…… “什么都可以问”的游戏暂时停止了。 因为古手川神见实在想不出来该问点儿什么好。 小鸟游花舞很想接着问下去，反正连12岁尿过床的事情都已经告诉了他，何况她确实也有好多想知道的事情。 但古手川不答应，在他想到要问什么问题之前，游戏暂停。 两人在荒川河边坐了小半个小时，一直到西风吹了过来，气温降下一些，才起身拍了拍屁股回去。 等两个人走到了家门口的时候，都看到一辆货车停在古手川的家门前。 “哦，应该是胡桃把她的东西都搬过来了。”古手川神见随口说了句，和她摆摆手，迈步朝家里走去。 小鸟游花舞看着车子，又往自己的卧室窗户看了眼，叹口气，拿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小心点儿，书桌放到窗台后面，沙发放到床前……” 白川胡桃的声音在另一侧的房间内传来。 屋子主人站在玄关门前，左右看了看，半天没见有人出来，不禁有些奇怪，怎么就一个司机在外面等着？物流公司的人嘞？ 这么想着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了脚步声，一身工装、还戴着鸭舌帽的白川望走了出来。 古手川愣了愣，古怪道：“诶？是正好碰到你在打工？” 小神官摇头：“我去租了辆车帮她搬家，相应的，她搬家的预算要都付给我。” “哦，合着是你承包了，那加油……”他走进玄关，回了自己房间，关好门，换了身常服，开门走到了白川胡桃的房间门口，往里面瞅了瞅。 地板上很干净，应该是被白川望仔细的清扫过。 白川胡桃站在房间中央，背着小手，左右来回顾盼，像是在巡视自家城堡的领主，当她看见了古手川神见时，直接眨了眨眼：“欢迎回来，晚饭要吃什么？辣椒牛肉堡吗？” “不，我最近对辣椒过敏。”古手川神见往屋子里探了个头，好奇道：“这些都是从家里搬过来的？” “是呀！就家里的都是现成的。”白川胡桃招招手：“你进来呀!” “那我就打扰了……”他迈步走进去，看着这胡桃原木色的书桌和衣柜，还有小小的单人床，顿时略感意外：“你房间还挺朴素的。” “啥呀，我今年才回来，东西什么的都是老爹以他的眼光买的！”白川胡桃摇摇头：“不过我也不挑，家具嘛，发挥作用就好了。” “这话倒也在理儿，不过你把家里都搬空了，是真的打算一次都不回去了吗？修行怎么办？” “回去，家里那边等有时间重新买新的就好了。”白川胡桃不在意：“不过我最近花钱好厉害，咱们该重新去接赏金工作了吧？” 这个时候，小老弟自个儿搬着一张桌子走了进来。 屋子里的两个人看了一眼，接着聊天。 “最近不行……”古手川神见摇摇头：“上次的委托任务里有个飘酱逃了，可能会回来报复，我得先解决了它才能去考虑其他。” “诶？不是吧？什么飘酱？连你都搞不定？”白川胡桃相当震惊，她可是知道古手川的实力，那漫天的剑光，可是足够把一切都给切成个粉碎。 “不，那次我不负责除灵。”古手川神见摇摇头，不再多说，再说下去的话，他***心市民的称号可就保不住了。 小神官放好桌子后，又出门了。 古手川神见随口道：“今晚咱们出去吃饭好了，也算是你和三日月搬家的小小庆祝吧。” “要出去吃？可这段时间的话，也就六本木那边会开门吧？” “正好再去那儿买一些衣服。” “唔，可是我没有太好看的衣服。” “就是去吃顿饭，顺便逛个商店，穿平常的衣服不就好了？” “哦……” 他们俩话音刚落，门外小神官又回来了，手里拿着账单，递给白川胡桃：“付钱吧，司机还在等着呢。” 白川胡桃一行行看去，微微点头，从钱包里拿了几张一千円钞票和一些百円硬币。 小神官当着两人的面数了数，确认无误后，转身去给人结账，出门前，他不经意道：“晚上吃饭几点去？在哪碰面？” 古手川神见一愣，奇怪道：“你不打工了？不给阴阳师考试做准备？还有时间出来玩儿？” “没错没错！你赶紧回去！不然以后去接委托就不带你了！”白川胡桃一脚踹了过去。 这臭小子，怎么老想着来碍她的事！ 小老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哼一声，拍拍土走了。 等他走后，古手川神见才道：“你弟弟还真有趣。” “他从小别扭惯了……”白川胡桃左右看看，羞羞怯怯道：“我要换衣服，你打算在这里站着看吗？” “不，没什么好看的。”他嘀咕一声，转身出去，便帮着关上了门。 少女轻轻吸口气，把这件事牢牢记在了心里。 几个小时后，天色暗淡了下来。 练完拳洗过澡的古手川神见带着白川胡桃出了门，一路往南，直接去了咖啡店。 今晚的咖啡店还有一点热闹，古手川神见找了找三日月，也没说话，找个座位和白川胡桃坐了下来，慢慢儿等。 “咦？雨宫老板新招了人吗？”左顾右盼的白川胡桃好奇问了句。 古手川看了一眼那边同样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单马尾女生，哦了声道：“确实招人了，不过招的不是兼职，是个全天班。” “那也是兼职吧？”白川胡桃不太确定，也不好多问，压低了声音道：“你发现了没有，这个新来的服务员在抢三日月的工作。” 古手川神见一愣，下意识道：“她们俩的工作时间不一样。” 白川胡桃翻了个白眼，小声道：“你自己看嘛。” 闻言，他侧过了头，安静看着。 三日月晴空正在整理空桌子，新来的服务员正在门口送结过账的客人离开，等客人走后，还很有礼貌的鞠躬，说了一句：“欢迎下次光临。” 没什么问题……他接着看下去。 单马尾女生送走了客人后，就急忙到了空桌子前，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和三日月晴空一起，手脚麻利的整理着桌子，一前一后回了后厨。 古手川目送她们进去，扭过头来，带着询问。 白川胡桃轻轻哼了声：“那你接着看呗。” 她话音一落，后厨里忽然响起了一阵碗碟摔碎了的声音，伴着女生的惊呼。 在算账的雨宫幸子愣了愣，下意识迈步出了柜台，往后厨走去。 古手川神见也是愣了下，站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祖安大舞台！（4000） 咖啡店的厨房里，三日月蹲着身子在收拾破掉的碗碟。 新来的单马尾服务员在道歉：“真的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前辈打碎了碗碟。” 雨宫幸子没有说话，表情里带着些疑惑。 当古手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还在道歉的服务员眼角余光发现了他，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失神，她下意识走到他跟前，阻拦道：“不好意思，这里是不允许客人进来的。” 他哦了一声，步子没停，走到三日月跟前，捋了捋袖子，蹲下身，先把碎碗碟从三日月的手里抽出来，然后他自个儿跟捡水果似的，三下五除二，连同碎渣沫子在内，捧了几捧，全捧进了垃圾桶。 三日月晴空才反应过来，一把拉过他的手，来回翻着看了看，发现没伤口，才放下了心，抬眼看了看他，转身向雨宫幸子道歉：“抱歉店长，碗碟的损失我会做好记录，又给您添麻烦了。” 雨宫幸子下意识开口：“不碍事，一会儿正常下班就好了。” 三日月晴空应了声，到一旁的洗手池处洗了洗手，看着古手川：“先到外面等我一会儿吧？” 古手川神见甩掉手上的水珠，拍拍她的头：“去吧，今晚咱们出去吃饭。” 三日月嗯了声，迈步进了休息室，休息室和更衣室是在一起的。 等她进去后，古手川看向了雨宫幸子，和站在她身后的新服务员。 他想起了刚才胡桃说的话，沉吟一下，看着雨宫幸子：“我家的小迷糊娘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啊。” “只是打碎几个盘子，不算什么事……”雨宫幸子摇摇头，眼眸中带着疑惑：“但是那孩子从没有犯过这样的错呢，一个盘子可是要扣不少钱的……”她凑近了些，审视着古手川：“是不是她最近有了什么不开心的心事？你欺负她了？” 古手川神见淡淡哦了声。 这猫有时候也挺蠢的。 他不说话了，雨宫幸子也不敢继续问。 等三日月换好衣服，带着包出来了后，古手川神见对她点了下头，带着三日月一起出去，在大堂与白川胡桃汇合，离开了咖啡店。 雨宫幸子见状，也只能无奈，她随口道：“黑田酱，今天真是辛苦了，你也可以下班了哦。” “我知道了！”黑田酱眼中带着好奇：“店长，刚才的那个男生，是三日月前辈的男朋友吗？” “嗯。” “哇！真是个大帅哥呢！太羡慕三日月前辈了！店长，每天他都会来接三日月前辈吗？” 雨宫幸子也没想太多：“确实呢，每天都会来啊。” “哇哇哇！可真好啊！”黑田眼中全是羡慕。 大白猫乐了乐：“加油工作吧！来店里的帅哥不少哦，说不定哪天黑田酱也能遇到……” “是！”黑田酱甜甜的应了声，目送她离开后厨，等看不见人后，脸色一瞬间就阴沉了下去。 她站在原地，垂着双手，拳头一点点捏紧，很快又松开，转身走进了更衣室，进去前，她来回扭头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才关上门，径直走到了贴着“三日月用”的衣柜前，伸手用力拉了几下，但没有拉开。 柜门是锁着的，钥匙在个人手里保管着。 黑田很气恼地踢了一脚，这动静稍微有些大，她自己吓了一跳，扭头看看，很快擦掉鞋印，走到旁边，拉开衣柜的门，脱下制服，换上长裙，又将绑起来的头发松开，挎好背包，离开了更衣室。 “店长，您辛苦了！我也告辞了！” “唔，明天的话，下午四点就能下班了。” “没事没事，我精力很好的，一点也不累！” “不，这不是累不累的问题，你的工作时间就是这么长。” “我知道了……” 黑田背着她的包离开了咖啡店。 柜台处，古手川神见坐在老板的椅子上，看着离开的黑田背影，随意问道：“你开了多少工资？” “时薪是一千五百円……”雨宫幸子老实回答，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晴空的时薪是两千円。” 东京的兼职工资也就在一千円左右，高的顶多一千二，而且还是那种特别辛苦的工作。 像咖啡店这种，还远远称不上辛苦，但却开出了这么好的条件。 他有些惊讶：“你这儿待遇还真好！” “那当然！我对人类可好了！”雨宫幸子很骄傲，接着又抛出了橄榄枝：“怎么样？来我这里打工吧？我可以给你开更高的薪水！” 他喝了口水。 大白猫下意识改口：“好吧，我也就是随口说说。”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看一眼时间，站起来，随口说着：“可能有点多管闲事，不过新员工试用期的工资不用开这么高，到底合不合适，还是得多上点儿心才行，我走了。” 他拍拍手，出了店门，站门口认了认路，往不知道哪个方向走了。 咖啡店里，雨宫幸子挠挠头，她把卷帘门拉下，又把窗户放了下来，转身看着空空的店，发出了询问：“什么意思？是说我开的工资高了吗？” 一只只猫从不知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连带着门口的广告灯牌，和在后厨里工作的“厨子”。 一只长着两只尾巴的猫跳到了最前面，蹲下身舔着爪子：“老板，您是最聪明的老板，我们只是笨笨的妖怪。” 雨宫幸子听了很高兴：“瞧你说的，谁还不是个妖怪来着！放心吧！再吃十颗妖气丸，你们也能变得和我一样聪明。” 屋子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喵喵声。 …… “干杯！”居酒屋的一个隔间内，几个啤酒杯高高碰在了一起。 “喂，黑田，新的工作怎么样？” “一般般，一小时也就一千五而已；不过等一段时间后，可能涨到两千。”黑田的声音略显高昂，得意劲儿不加掩饰。 “一千五？哇塞！这是咖啡店能开得起的工资吗？不会是还有别的事吧？店长看上你了？”有人相当不怀好意的笑着。 “残念，店长是个女人！” “啧啧啧，这可真是可惜呢，不然黑田说不定变成店老板娘了，哈哈！”一阵笑声响起。 被调侃的黑田哼了声，声音里带着轻蔑：“那个女人有点傻傻呆呆的，还经常和空气说话，很好对付的！你们就等着瞧吧！就算是个女人，用不了多久，我也能成为让她离不开的店员！” “诶？可是店里面不止你一个店员吧？” “没错，刚才你不是说，那家店的店长只准你周一到周五的白天过去吗？其他的应该是别的店员打工的时间吧？” 黑田咂了下舌，冷笑着：“前辈？一个高中小丫头片子！长了张很幼小的娃娃脸，还有一对让人看着就火大的大胸；用不了三天，我就能让老板炒了她！今天只是让她打碎几个盘子，算是打个招呼，等明天，我拿到针孔摄像头后，就拍下她的裸照，挂到网站上，一定能卖个大价钱，那些死宅们，不是最喜欢这样的货色吗？” “哇，好可怕！黑田可真是坏心思的女人！”故作害怕的调笑声又响了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这么好的工作，不全部抓在手里怎么行？前辈实在是太碍事了！” 黑田声音里带着阴沉：“本来我还打算慢慢来，但是那个女人竟然还有一个超级帅的男朋友！啧，多让人羡慕的人生啊！命运是多不公平？我想留在东京，为了房租，为了衣服，要赔着笑脸，要拼命的打工，有时候还得忍受客人的骚扰，但是那个女人呢？只是做一点普通的工作而已，就拿时薪两千的工资，下班后还有男朋友来接她？可我什么都没有，一个人住在简陋的公寓里，吃着隔夜的冷饭，寂寞的时候只能用手解决……这公平吗？” 包厢里安静了下去，许久后，才有个女声响起：“你说的那个男生，到底有多帅？” “多帅？你要是见到了他，就很想要张开腿的那种。” “啧啧啧，那黑田不心动吗？高中的小丫头不管是花样还是技巧，都玩不过黑田吧？” “呵，不出一周……” 那边的笑声一阵接着一阵，吵的隔壁的客人连连皱眉。 古手川神见摸摸三日月晴空的头发，扯扯她的脸颊，让她铁青的脸色放松下来：“没事！我这就去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这地方人多，要不还是我去——”白川胡桃刚开口，就很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你是在小瞧我？”古手川神见起身，走出了隔间。 三日月晴空默默的从包里抽出一个锤子，拿在手里掂了掂，站了起来。 白川胡桃赶紧拉住了她：“咱在这儿坐着就好啦，该吃吃，该喝喝，那边古手川会好好解决的……唔，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生气的他……可真好啊！” 她略微感慨：“以前在平安京，总有不知死活的男生打我身子的主意，我也没人帮，只能拿起刀，一个个砍过去，砍的所有人害怕后，才算是安稳了点儿，要是那时候就认识古手川的话……” 三日月晴空愣了愣，坐了下来，默默听白川胡桃的往事。 古手川神见静静站在黑田的包厢外面。 先前白川胡桃说她有问题的时候，他还不信，只觉得那丫头是不是以前学功夫的时候，得了什么同门ptsd，看谁都像是坏人。 但本着相信朋友的原则，也本着谨慎的态度，他用“魇梦”观察了黑田，还真发现这家伙有一点问题，只是他仍然不太放在心上，谁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只是踢个衣柜的话，还不足以对她做点儿什么。 他第二次出去后，就带着两个女生来了黑田在的居酒屋。 毕竟以他现在的本事，想跟踪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也正是这个，让他听到了相当大胆的发言。 “偷拍？上传到网上？我让你这辈子，想起东京就害怕！”古手川神见眼神变得漠然，抬起脚，嘭的踹开了门。 隔间的门也就一层薄薄的纸幛子，一脚下去，别说门，连带着墙都倒塌了下去。 然而在所有人震惊到回头的时候，倒塌的半边隔间已经恢复了正常。 被一脚踹开的隔间内，缭绕着烟雾，四个女生围在桌子前，正夹着烟卷，喝着啤酒，吃着寿喜锅。 四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黑田一瞬间就认出了他，眼里露出了不可置信的震惊，她丢了烟头，勉强挤出笑容：“好巧。” “巧你妈！”古手川神见森然一笑，模样瞬间变化，仿佛变成了最恐怖的鬼，将一切可怕的景象全部塞到了她脑子里，连同旁边的三个人也没放过。 四个坏东西，好好尝尝“魇梦”的滋味吧！ 四个人一瞬间陷入了呆滞中，接着个个眼中露出了恐惧，放声尖叫。 古手川神见走到黑田面前，高高俯视着她，轻吸口气，抬起手，“啪”的甩了她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 知道她两侧脸颊高高肿起，肿成了猪头，古手川才停下了手，把警告刻入她脑子里：“再敢打一丝三日月的歪主意，我把你砍成十八段！” 他转身离开，不再多看一眼，然后到隔壁招呼了三日月和白川胡桃：“走了，换一家地方吃饭，今晚咱们好好玩儿！” 两个女生走了出来，也不多看隔壁的包间，毕竟刚才古手川神见也没瞒着她们。 三日月晴空轻吸口气：“回家吃！买点啤酒！我要喝酒！” “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喝那个干什么？” “胡桃你要喝吗？” “那就喝一点点？” “嗯，我们走！”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们往店外走的背影，整个人直接搞不懂情况了。 这是咋了？ 他几步过去柜台处结了账，跟着出了门。 十多分钟后，居酒屋里面，恐惧的尖叫声刺破了每个人的耳膜。 …… 在文京区去往新宿的一条街道上，白川望靠着墙壁上，揣着双手，耷拉着眼帘，默默不语。 旁边的玉子百无聊赖的在看月亮。 她吐口气：“主人，您到底在等什么呀？” 白川望睁开眼，平静道：“等今天的晚饭。” 第二十二章身份暴露（二） 今晚的打算本该是吃吃东西，逛逛街，略微享受一下夜晚的东京生活。 但一个小插曲打乱了步调，虽然古手川神见觉得依旧能行，但刚才他出去的时候这两个女生显然是聊了点儿什么，等离开居酒屋时，她们去了附近还营业的超市，想花钱雇个大姐姐，让她帮忙代买酒水。 但古手川神见强烈反对，不允许她们干这种不学好的事。 烟酒伤身，对养生习武来说更是大忌。 何况未成年不准饮酒，也更不能养成想喝就喝，这么任性放纵的坏习惯。 他一反对，两个女生也只得放弃，最后买了点甜酒回家，反正逛街是不怎么想逛了。 甜酒的话倒还行，古手川神见每年也会喝一点，并不碍事。 于是他们仨回去了。 丝毫没想到会有人傻傻的正在某条路边等着“偶遇”他们一起去吃大餐。 回家以后，趁三日月回房间换衣服的空隙，古手川神见把白川胡桃拽到了二楼，问她刚才都聊了些什么。 白川胡桃却是不停摇着小脑袋，说屁事没有。 古手川说我信你锤子，老实交代，不然打你屁股！ 白川胡桃白了他一眼，扭动着小腰肢就走了，似乎吃定了古手川不敢动手。 古手川神见轻吸口气，看着那摇曳多姿的挺翘之处……还真就没敢。 他也黑着脸下了楼，而换好衣服的三日月晴空正在厨房里煮素面。 虽然刚才在居酒屋坐了会儿，但基本上都没吃什么东西。 古手川去洗了洗手，拉过凳子，坐在厨台外面，试图从三日月这儿问出答案。 三日月晴空没有白川胡桃那么调皮，想了想告诉他只是聊了点儿胡桃以前的往事，真想知道的话还是去问她好了。 正拉开冰箱门的白川胡桃笑盈盈的说了句不告诉他。 古手川神见顿时有些后悔刚才没打她屁股。 过了会儿，素面煮好了，三日月调了酱汁，配着冰箱里的小菜和牛肉，三个人围在餐桌前，呲溜溜吃了起来。 等吃饱后，古手川神见捋了捋袖子，到厨房里刷碗筷，两个女生则凑到一起，开始了她们的正餐：喝甜酒。 她们碰了下杯子，以甜酒代酒。 其实三日月已经好几年没喝过甜酒了，她先是抿了口，接着一口喝了个干净，白嫩的小脸上瞬间就浮现出了两团红霞。 她小小的打了个酒嗝儿，眼眸泛起几分迷茫，有点好喝，但又有点难喝，搞不太明白的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白川胡桃的酒量要好很多，一杯下去面不改色，跟没事人似的，喝完以后，她砸了咂嘴，总觉得有些没滋没味儿。 古手川神见洗好了锅碗，过去看她们的情况。 等到了跟前后，他愕然的发现三日月已经醉倒在了桌子边儿，坐在对面的白川胡桃像个大叔一样，正盘着腿滋溜着满满一杯清酒。 他走到旁边，拿起空酒瓶子嗅了嗅，浓浓的酒味儿熏得人有些上头，他瞪眼问道：“哪来的清酒？” 白川胡桃也有了些醉意，听到他说话，咯咯一笑，大着舌头：“从家里带来的，古手川也来一杯吗？甜酒实在是太无聊了。” “你确实够无聊的！”古手川神见去夺她手里的酒杯，可这丫头像是提前知道一样，双手紧紧捂住，放到嘴边，咕咚咕咚一口干了下去，喝完以后还发出一声畅快的吐气声。 古手川这回真的有点想打人了。 “晴空！快起来，我们继续！”她拍着桌子嚷嚷。 早就喝趴下的三日月嘟起了小嘴，没有回应。 古手川凑近三日月嘴边，轻轻嗅了嗅，倒是没有闻到清酒的味道。 这是喝甜酒就把自己给喝醉了？ 就这个酒量…… “晴空？”白川胡桃还在呼唤酒友，不过唤着唤着，自个儿也是趴下了。 古手川神见仰天长叹，黑着脸走过去，拉起她，送回了刚收拾好的卧室里，给她盖上被子，顺便关好门。 闹腾吧，明儿再收拾你！ 他去冰箱里拿了瓶水，坐到三日月旁边，给她喂了点儿水，然后抱起她，送回了卧室。 等帮她脱了鞋子，盖好被子后，他搬着椅子在旁边坐下，看着她的睡脸，看了会儿，抬手在她眉间揉了揉，把皱在一起的眉心揉了开来，站起身，无声走了出去。 屋子内很安静，他收拾好桌子，拿过开了盖儿的水喝了几口，关掉客厅灯，出门去了院子里，仰头看天上璀璨的星光。 现在才八点多，这时候睡觉有一点儿太早了。 隔壁二楼的窗帘忽然拉了开来，一身睡衣的小鸟游花舞推开窗户，往下面探着头，有些疑惑：“我刚才好像听到了胡桃嚷嚷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古手川神见想起这个就没好气：“没事，她耍酒疯呢！” “啊？”小鸟游花舞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时候，路上有路人把视线投了过来，她缩回身子，只露个头：“上来聊一会儿？我这里有刚买的干果和水果蛋糕。” 有蛋糕吃？古手川神见欣然接受了邀请，等路上没人后，直接助跑几步，用力一跃，跳进了她屋子里。 小鸟游花舞先让他把鞋子脱了，她自个儿悄悄开门，听了听楼下的动静，确认没被发现后，小小松口气，溜了出去。 她的房间古手川也不是第一次来了，直接拉过来椅子坐下，顺便留心着家里的动静。 楼下传来了小鸟游花舞和千子老师说话的声音，很快，少女回来了，手里拿着两块蛋糕。 “我妈妈还在看电视，拿不了太多上来，今晚你先尝一下好了，要是好吃回头我再多准备点儿。” 古手川神见正在看桌子上摊开的曲谱，闻言道了声谢，用叉子叉起一块，放到嘴里，顿时满口香甜。 他几口就吃了下去。 现在正是需要甜点调整心情的好时候。 干掉一块后，他放下空碟子，看着曲谱，好奇道：“这就是那首新写的曲子？” 小鸟游花舞正在欣赏他吃东西的样子，闻言赶紧赶紧合上了谱子，装作不在意：“反正也没事做，就随便写写喽。” “随便写写？”古手川神见试着哼了哼调子，带着回味：“很好听啊！” “诶？你看懂了？”小鸟游花舞大吃一惊，我们这才上了两节课吧？ “额，跑调了？” “倒是没有，就是你这进度让我有一点吃惊……”小鸟游花舞古怪看着他，问道：“你真的不会唱歌？” “这种事我没必要骗你吧？”大小伙子嘀咕一声，开始吃第二块儿蛋糕。 小鸟游花舞想了想也是，看他吃这么香甜，不禁凑近了些：“给我也吃一口。” 古手川神见叉起一块，塞到她嘴里。 “好吃吧？”他问了一句废话。 少女却是摇摇头：“不是太甜。” 说完后，她又凑近了些，呼吸打在古手川脸上，伸出小粉舌，在他嘴边舔了一下，咂咂嘴道：“嗯，这边更甜一些。” 古手川神见摸摸脸，诧异道：“诶？你怎么吃我豆腐？” 小鸟游花舞不理他，哼哼着用手指在嘴边擦了些奶油，满不在乎：“你也可以吃回去呀！” “你这是挑衅我吗？” 古手川神见不惯着她，凑近了些，打算“报复”回去。 小鸟游花舞紧张的闭上了眼睛，但下巴微微扬了起来。 只是这个时候，古手川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一下子坐正了身子，拿出来手机看了眼，等看到是石川康弘打过来的时候，他眉毛一掀，起身从窗子里跳了下去，找个安静的角落接电话去了。 小鸟游花舞睁开眼睛，有些气恼偏偏这个时候打电话的家伙，她拿过桌子上的半块蛋糕，鼓着腮帮子，大口大口嚼了起来。 …… 院子里，古手川神见按下接听键，压低了些声音：“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边，石川康弘沉重的声音传来：“确实出事了，哑女受了重伤，现在在抢救中，她的老板拜托我找你。” “哑女重伤？”他瞬间想起了逃走的那个鬼姬，问道：“还有别的话吗？” 石川康弘犹豫了一下：“她说，你的身份可能暴露了。” “嗯？”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地址我发给你，明天再去吧！你多加小心，很有可能是上次新宿集体事件里逃走的家伙干的。” 挂了电话后，古手川神见皱起了眉毛。 身份暴露？是说鬼姬知道是他端了她的窝了？ 他沉思片刻，心头瞬间有了危机感。 当然，这不是在害怕他自个儿会被报复，只是担心会殃及身边的人。 “鬼姬……这是你逼我去收拾你啊……”他呼了口气，转身又跳进了小鸟游花舞的窗台里，一眼看到了腮帮子吃的鼓鼓的小鸟游花舞。 他低头看了眼，发现蛋糕已经没了，开口道：“锁好窗户，一会儿有事要出去一趟，别忘了刷牙……嗯，早点休息吧。” 他跳了回去，离开时顺便拿了一点儿猕猴桃果干。 小鸟游花舞噎住了，连锤几下胸口，等她缓过来这个劲儿的时候，古手川已经回到了屋子，上了二楼。 她看着二楼里亮着的灯光，和在里面忙着什么的身影，略微吐口气，锁好窗户，拉上了窗帘。 第二十三章水月 一夜时间风平浪静，很快过去。 天色还没有亮起来的时候，古手川神见站在院子里，活动着腰腿。 他等了一个晚上，没等到鬼姬，倒是等到一只野猫，在房顶上嘶声裂肺的叫着。 “明明春天都快过去了……”他揉揉脸颊，轻吐口气，转身回了屋子，费了一番口舌后，把三日月晴空叫了起来，让她跟自己出来晨练。 三日月很清醒，脸颊红扑扑的，也很有精神，丝毫没有宿醉的症状，毕竟只是喝了点儿甜酒。 古手川神见先教她怎么压腿，来练习身体的柔韧性。 他要先为她打基础，过一段时间后，再教她一些实用的防身本领，顺便告诫她：“真要遇到危险，不要想着脑子一热就冲上去，而是要跑，使劲儿的跑，不要去选择冒险。” 因为体型幼小的她根本没有什么正面对抗的能力。 古手川神见教她这些，也不是为了让她变成打打杀杀的女战士，只是为了能让她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保持清醒的头脑，知道该做些什么去保护自己。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期间避免不了有各种各样的接触，但三日月没觉得有什么，她早就习惯了，只有古手川神见一个人在心里念叨着《清静经》。 两个半个小时后，三日月早已回了屋子，古手川神见也早就做完了早课，还冲了个澡。 宿醉的白川胡桃终于是捂着脑袋从房间里出来了，她打开冰箱门，拿了瓶水，坐到餐桌前，喝了几口，脸色不太好看。 “我、我再也不喝酒了……”她说出了这句无数爱酒人士第二天一定会说的话。 冲过澡的古手川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他回屋子里换了身常服，对她们道：“我今天请假了，有一点别的事。” “诶？请假？”两个女生齐齐看向了他，眼中都带着疑惑。 “嗯，有一点比较紧急的事需要去处理。”他摊摊手：“上一个委托活儿没干利索，需要一次售后服务。” 白川胡桃听他说胡话，伸手指了指她自己：“需要我帮忙吗？” 大小伙子看着她，思索片刻：“那你能把你家的神明使者喊过来吗？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切磋切磋。” 白川胡桃白了他一眼，和三日月要了碗粥，小口喝了起来。 古手川神见自讨了个没趣，和三日月要了一锅粥，就着凉拌黄瓜和牛肉，拿勺子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早餐是难得的安静闲逸时光。 等吃饱了早餐后，三人各自回房间，略作收拾整理，一起出了门，和隔壁门口的小鸟游花汇合，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古手川神见没有背书包，只背了个剑袋，穿得衣服也不是校服，而是那套没有标识的特别科制服，里面还穿着防护甲。 一行几人同行了半路，古手川神见即将拐弯往其他地方去的时候，冷不丁看到了在前面等红绿灯的小神官。 小神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冷着张脸，仿佛谁又欠了他不少钱似的。 他打了个招呼，却没得到回应，只能挠挠头，和白川胡桃嘀咕你家老弟是不是又犯病了。 白川胡桃也觉得这臭弟弟今天好没礼貌。 几人一起等了会儿红绿灯，等左边路口的绿灯先亮起的时候，古手川摆摆手，往那里走了。 有佳侧头看着，好奇问道：“他这是去干嘛？” “听说是做项售后工作。”三日月小声说道。 “售后？原来古手川的工作是做销售吗？”有佳若有所思：“不过他这个外貌，确实应该挺挣钱的。” …… 古手川神见打了辆车，穿过一片片建筑群，按照石川康弘给的地址，找到了规模宏大的稻荷神社，他抬眼看了眼高大的朱红鸟居，迈步走了进去。 “哑女的那位老板，难道是稻荷神家的？”他这么琢磨着，心想难怪石川康弘会那么小心尊敬。 这里是宇迦之御魂这位大神的地盘儿，香火极为旺盛，神使全是狐狸，据说祂是须佐之男命的儿子，在这个国家的神明谱系里，无论是出身还是自身，都很有名气。 “那个老板，该不会是狐狸吧？”他望着一只善狐石像，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件事。 难道各家神社的神明使者不一定是人？ 就像这地方的是狐狸，有的地方据说是狸猫…… 他好像忽然明白，为什么白川姐弟怎么都不肯让他和他们家的神明使者见一见了。 神明使者估计地位超然，除了听神的旨意，大概也就每家神社里的神主才能使唤得动了。 白川望和白川胡桃俩小屁孩估计见了还得恭恭敬敬的行礼，哪可能安排得了。 他这么想着，也不去神社主殿，直接进了后院，穿过由许多鸟居搭成的“千本鸟居”后，在一个略有偏僻的角落找到了间屋子，他左右看了看，上前敲了敲门，开口道：“请问水月老板在吗？” 房门很快开了，开门的是上次见过两面的契手婆。 她哼了声，没给古手川什么好脸色，声音冷硬：“我家老板等你很久了！” 古手川神见也不恼，虽然哑女重伤这事跟他关系不大，但也多少有点儿关系，当然更大的因素还在于那些神明使者低估了鬼姬，才出了这么大问题，哑女的老板肯定也知道这件事，不然的话不会找他。 他跟着走了进去，神色平静。 这间门房的摆置很简单，一间客厅，更里面大概就是卧室，两间屋子中间挂着一个幛子。 他上次见到过的那只橘猫和那只讨厌的黑猫都趴在卧室门前，一左一右看着他。 契手婆站在幛子前，深深鞠躬：“主人，他来了。” 古手川神见目光微微闪动。 卧室里传来了银铃一般悦耳的声音：“贵客来访，妾身却不便相见，实在是抱歉。” 这声音很年轻，如珍珠掉落在了玉盘上，清脆圆润，让人听了都感觉心情舒畅。 古手川神见看着幛子里微微晃动的身影，目光里有些奇怪：“是因为鬼姬的事吧？上次我只负责救人，没怎么打架，不然它跑不掉。” 那只黑猫打了个响鼻，像是在嘲笑他在说大话。 幛子里的水月老板开口了：“贵客的实力妾身也是知晓的，如果贵客真的出手，鬼姬自然是逃不掉，但是现在的情况是鬼姬逃走了，还找到了一位大人，对方的实力强大到足以在东京地区发动一场灾难，所以妾身恳请贵客出手。” “你们是被报复了吧？”古手川神见又问了句。 “不是呢，鬼姬只是为了上门来查找贵客的身份，哑女的事只是她不小心顶撞到了对方，才受了教训。”水月老板叹口气：“虽然我也可以把这件事推到报复上面，但作为稻荷大神的见习神使，是不允许我这样做的。”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缓缓点头：“那就先和我说说，都把我的哪些信息告诉了鬼姬。” “鬼姬只是要走了您的长相与姓名。”她解释着：“她带的报酬并不多，我又是生意人，而且也不是鬼姬的对手，所以没有拒绝她的本事。”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第二个问题，它和它的上司现在在哪？” “很抱歉，这次我无法明示您，鬼姬跟随的那位大人很强，隐隐触摸到了不可探的领域，我只是一只修行了三百年的小狐狸，法力远远不够；您要真想知道的话，可以试着像稻荷神大人祈求。” 古手川神见摇头道：“我不拜神。” “……那就没办法了呢，那还请您多加小心。”水月老板一点也不意外的说道。 第二十四章让人捉急 离开了稻荷大社后，古手川神见和石川康弘通了个电话，本来想问问特别科有没有鬼姬的行踪，但电话那边的石川康弘正忙着往特别科里搬家。 他默默挂断了，站在稻荷大社出口，看着来来往往的游客行人，陷入了沉思。 老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被惦记的滋味，还真是不太爽。 对方在暗处，实力还不明，只知道很强，却不知到底有多强。 太被动了。 而且这次也不光要提防自己会被袭击，还要保护好身边的人。 恶鬼可不会讲什么祸不及家人的江湖道义。 别说鬼，就连人类也不是谁都有这么高尚的品质。 “得想个办法，把它逮出来……”他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家换上校服，背着书包去上学。 以飘酱的习性来说，白天会虚弱的厉害，一定不会出来晃悠，所以即便要报仇，也只会在晚上行动，而且有很大的可能就是今晚。 现在是九点二十，第一节课已经过了一大半。 古手川神见进了班里，还在上课的藤原老师只是看了一眼，接着讲卷子。 他回到座位上，放下剑袋和书包，然后翻开扣在桌子上的答题纸，最上面“100”的分数一下子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别的先不想，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是那个只能考97分的弱鸡了！ 以后要是眼镜君还敢拿“97和不及格”说事，他就把卷子拍那小子脸上。 这时候，走廊里的铃声响了。 台上的藤原老师止住声音，说了声下课，背手带着卷子离开。 小鸟游花舞拿笔捅了捅古手川的腰子，在他扭过头来的时候，趴在桌子上好奇问道：“你不是请假了吗？怎么又来学校了？” “当然是因为想你——”古手川神见拖了个长音。 小鸟游花舞一愣，脸颊上浮现出浓浓的红晕，眼眸水润润的白了一眼，娇哼一声，小声道：“说什么不害臊的话呢？” “别瞎想……”古手川神见安慰她：“我只是想你的干果了，毕竟昨天没吃到，你今天带了吧？” 小鸟游花舞气的想打人。 闹了一阵儿后，古手川神见起身出了教室，往五班走去，人刚出现在门口，里面就有调侃的声音响起：“白川同学，二班的古手川同学又来找你了。” 古手川看了看说话的女生，后者向他呲牙一笑，露出了两颗挺可爱的小虎牙。 混在一群女生里不知道聊些什么的白川胡桃带着一些惊讶，背着手，小步跑了过来，站到他身前，奇怪问道：“你不是请假了？” “这个事等会儿说，你跟我来。”古手川神见往教学楼外面努了努嘴。 白川胡桃和他并排往外走去，侧头看着他：“是出什么事了？” 他轻轻点头：“嗯，这几天你回家住。” “诶？”小姑娘下意识站住了脚步，好看的眉毛瞬间压低：“怎么？这才两天就烦我了？” “想什么呢？”古手川神见接着道：“你带着三日月一起，回你家住。” 心口正堵得慌的少女顿时一愣：“啊？你连三日月也讨厌了？” “……你家里有客房吧？” “睡客房干什么？让她和我睡一个房间就好了，我的房间是个套间……不过为什么要让我们走？你真的烦我们了？还是有了新欢？就不要糟糠之妻了？” “去去去！”古手川神见脸色一黑：“这事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有个还挺厉害的飘酱记恨上我了，随时会过来报复，你们先回去躲躲，等我解决它以后你们再回来。” “飘酱？”白川胡桃不开玩笑了，认真道：“原来是怕我们受伤吗？不过没关系！到时候真要遇到危险，我可以保护好她的。” “你？”古手川想了想，认真问道：“你有你们家的神明使者厉害吗？” “差的远。”白川胡桃羞愧低头：“我爹说等我二十岁后，差不多就能有神明使者一半的实力了。” “二十岁才一半？” “这并不是我不努力啊！”迎着他诧异的目光，她赶紧道：“神明使者拥有特别的力量恩赐，还会受到神明大人的庇护，普通人很难超越的！”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这么玄乎？我也打不过？” “你？”白川胡桃也迟疑了：“这个不清楚……但你之前的那手剑术，给我的感觉比我家的神明使者还危险。” “那你觉得，我能打他们几个？” “你这问题也太奇怪了吧！我怎么知道？” 古手川神见无奈看着她，摇摇头：“你还是和三日月回你家住段时间好了，以后等她打完工，我会送她过去。” “噢……”白川胡桃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真的什么忙也帮不上吗？” “现在不就是在帮我吗？要是没你在啊，我就得带着她冒险了……”古手川神见想了想：“你是在等我说谢谢？” 少女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阵开心，扬起小下巴：“你是该谢谢我！但我不要口头的感谢！” “哦，那回头我请你吃好吃的，猪肘子怎么样？我看你也挺能吃的，到时候就直接请你吃个饱。” “谁要吃猪肘子！”白川胡桃有些羞恼：“我真想吃可以自己买！” “那你想吃什么？a5和牛？烤肉？怀石料理？寿司？还是川菜？” “这个……”白川胡桃纠结了起来，和牛挺好吃，但烤肉也不错…… “没事，你慢慢想，吃什么我都可以请你。”古手川神见安慰着她。 白川胡桃这才反应过来哪个地方不对劲，她很是抓狂：“不，我什么都不想吃！” “额，那你……” “去约会！怎么样？” “约会？”古手川神见还没有和别人约过会，至少像这种明着提出来要约会的没有过，想了会儿，有一点不解：“一样的吧？不还是吃吃吃？” “当然不一样！”白川胡桃反驳了一句，想了想逞能道：“不是还能逛街吗？” 她也没和人一起去约会过，不太清楚约会的内容，但班上的女生们总是喜欢用约会去调侃有对象的人，那想来约会应该是一件让人心跳加速的事吧？ “逛街加吃东西？那不还是一样的？”他嘀咕一声，答应了：“就这么说定了，等事情结束后，咱们去逛街吃东西。” “嗯……” 白川胡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还是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劲，但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带着疑惑，一起回了教学楼。 约会这种事，好像也没什么可激动的地方？也就那么一回事呀？ 不是逛街，就是吃东西…… 第二十五章 别慌！ 上午第二个课间的时候，他去了办公室，想请藤原老师今天就介绍个神明使者给他认识，但藤原老师告诉他最快也得到周末才行，神明使者的地位超然，并不是想见随时就能见到的。 可今天才周三，离周末还有好几天呢，根本不知道来得及来不及。 古手川神见眼下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以不动应万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一个宰一个，来两个宰一双…… 他回到班上，调整好心情，带着剑去了除灵社，独自在里面打坐，一直到下午放学。 今天晚上他不准备睡了。 下午的下课铃声响起后，小鸟游花舞来寻他，开始今天的音乐课。 他看了眼天上的太阳，按捺住滋生的些躁意，平心静气，上完了今天的音乐课，一起回了家。 今天三日月晴空没去打工，在家里做晚饭，顺便等他回来。 白川胡桃的表情悻悻：“我的房间被我妈改成了书房，今天刚装修好，晚上是回不去了。” 古手川神见的脸色瞬间极为精彩。 你妈还真是个狠人…… 他坐在沙发上，眉头皱起，想着这下该怎么办。 三日月晴空走过来，问他：“很危险吗？” 古手川神见叹口气：“不确定，但大概会吧……对方有帮手，实力不明，我担心真要打起来可能会顾不上你们。” 他的“无常”领域敌我不分，而且随着他杀的妖怪飘酱越多，还出现了一些不可知的变化，只是普通女孩的三日月，是万万不能接触到的。 三日月晴空转身，看向白川胡桃：“我们走吧？哪怕是睡走廊也好。” 白川胡桃心里叹气，睡走廊倒不至于，顶多是家里的老妈奚落她一顿。 她想了想，看着古手川神见，低声道：“你给我一句准话，会来的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过别人喊她鬼姬。” “鬼姬？”白川胡桃一愣，眉头大皱：“好像在哪听过？” “别多想了，趁着天还没黑，收拾东西回去再说。”古手川神见催促了一句。 白川神社有土地神坐镇，安全上不说万无一失，但绝对不是一个飘酱就能掀起什么风浪的。 两个女生各自回房间，在屋子里收拾着，没多久，各自带着个行李箱出来了。 “要不，你也过去吧？”白川胡桃犹豫着道：“先躲过去，让特别科来解决。” “求人不如求己。”古手川神见认真的道。 特别科要真靠得住，哪还会有现在这么被动的局面？ 就那些人的业务水平，要是万一冒出来个真正的绝世大妖怪，这国家起码要先完蛋个三分之二。 兴许也就是因为有着神明的庇佑，生活才能这么安稳。 不过万一哪天神明烦了倦了，不想再保护人类了，到那时候，是不是天下就该重新大乱了？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剑，眼帘微微低垂了下去，虽然他能宰掉灾祸，但灾祸肯定不是最强大的妖怪，所以想高枕无忧、安安稳稳生活的日子还远远没有到来。 也或许就没人能安然过一辈子。 “说不定这世上，能这么过的只有高高在上的神明……那样就算是世界毁灭了，兴许也影响不到祂们。” “成神……人类能活着成为神明吗？”古手川神见眼神有些茫然。 不过如果真有这么一条登临神路的话，他应该也是成为仙人…… “所以，有可能成仙吗？” 古手川神见以前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从没幻想过可以成仙什么的。 他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暂时不去想了。 神明仙人什么的，太虚无缥缈。 现在的生活也挺好，每天练练功，打打坐，等年龄一到，就立马结婚，和心爱的姑娘一起成神。 嗯，虽然此神非彼神。 但说不定，彼神明仙人过的还快乐呢？ 也许以后的人生也会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不爽又不安，可要是天天过那种晒晒太阳的富家翁生活，似乎也蛮无聊的。 “嗯……”他恢复了心平气和，把刚才那一堆不切实际的念头全丢尽了垃圾堆。 一切顺其自然，享受每一天的生活。 他到门口打了辆车，站在夕阳里，默默目送她们离开。 一直到车子消失，他才转身进了家门，端起碗，吃三日月刚做好的晚饭。 几分钟后，三日月和胡桃各发来了信息，她们到白川神社了。 大小伙子放下手机，心里的一些挂念也暂时放了下去。 他埋头大吃，为今晚可能到来的厮杀做准备。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小鸟游花舞的声音：“古手川，我能进去吗？” 他一愣，匆匆起身去了玄关，先往左右看了看，看着站在门口的她，低声道：“这里可能有危险，先回家去。” “危险？”小鸟游花舞抬头看了眼天空，好笑道：“是说天气阴了下来，要打雷吗？” “天阴了？可刚才还有太阳……”古手川神见豁然抬头，看着天空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 他瞳孔一缩，毫不犹豫把小鸟游花舞拉进了屋子，接着将门重重关上。 小鸟游花舞被吓了一跳。 古手川神见带着她回了自己卧室，翻出两个箱子，找出特别科制服和防护甲，开始换衣服。 一旁的小鸟游花舞下意识用双手捂住了眼睛，目光从手指缝里透了出来：“唔、唔唔……古、古手川，你冷静一下！我都要流鼻血了。” 古手川神见没好气看了她一眼，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个？ 他三下五除二换好了衣服，然后拉着流鼻血，脑袋晕乎乎的小鸟游花舞去了二楼，他拿了两把剑，又在家里找了找，把一座神像塞到她怀里，再次一起下了楼，坐在沙发上，凝神静气的等待着。 “轰隆隆……”天上闷雷滚滚，雨点打落下来，打的窗子噼啪作响。 古手川神见嗅觉全开，意图捕捉可能会出现的恶臭味。 但很可惜，什么都没有闻到。 倒是身边的小鸟游花舞，整个人都香喷喷的，直冲脑门。 她刚才应该是洗了个澡…… “古手川，我能把神明大人放在桌子上吗？”小鸟游花舞很是吃力的抱着大神像。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低声道：“去拿个被子，今晚呆在这儿好了。” 刚才天黑的速度不太正常，说不定小鸟游也被盯上了。 刚放下神像，还在甩手揉腿的小鸟游花舞闻言呆了呆，脸颊腾的就红了，结结巴巴道：“我、我刚才看到了胡桃和晴空带着行李箱离、离开了……我我我还没做好准备！” “是啊！她们走了，你来了……至于准备什么的，来不及了。”古手川神见一边感应着四周，一边轻声说着。 “来、来不及？”小鸟游花舞一脸茫然，她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脑袋晕乎乎道：“不不不行，这这这种事，必须做好准备才可以。” “别慌！”古手川神见稳坐八方，沉着道：“尽管有些意外，但我做好准备了！有我在，不用怕！” 小鸟游花舞晕乎乎的倒在了沙发上，脸颊烫的惊人。 难道……今晚过后，她就要迈出跨越出人生里最重要的一步了？ 妈妈，女儿真的要变成大人了呢…… 第二十六章平静的一晚 凌晨两点多，小鸟游侧躺在沙发上，蜷缩着长腿，裹着被子，呼呼睡的正香。 古手川神见怀里抱着剑，靠在沙发前，似睡非睡的打盹。 落地窗外面依旧飘着小雨，清新微凉的空气顺着窗沿儿渗了进来，冷的让睡梦中的小鸟游花舞下意识拽了拽身上的被子。 古手川神见睁开了眼睛，扭头看了看，把撑着的左腿放平，略微伸了个懒腰。 他使劲儿拍拍脸颊，打起了精神，站起身，拎着剑在屋子周围来回巡视。 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这个时间点，差不多就是一天里最困、最缺乏警惕心的时候。 同样的，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如果那只叫鬼姬的飘酱知道他的厉害，想要报复，也会有很大的概率会选在这个时候。 这次的对手很狡诈，至少从智商上来说，比灾祸强。 当然，也兴许是灾祸觉得有邪神为他开路，所以无所畏惧。 躺在沙发上的小鸟游花舞也忽然惊醒，她撑起身子，睁着朦胧的睡眼，来回寻找着：“古手川？” “我在！”古手川神见从自个儿卧室里走了出来，手里搬着床。 小鸟游花舞的腿太长了，沙发完全不够看。 可让她去睡卧室的话又不太能放心，还是在客厅好，就算房子塌了，也能立刻逃出去。 小鸟游花舞坐起身，裹着被子，揉揉眼睛：“直接去卧室睡不就好了？” “不行，卧室地方太小了。”他放下床，拍了拍：“它归你了。” 小鸟游花舞一头栽倒在了上面，舒展着修长的美腿：“还是床舒服！” 古手川神见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搂着剑，眼眸微眯：“接着睡。” 小姑娘不太困，翻着身子，用膝盖碰了碰他的后背：“古手川？” “嗯？” “今晚到底出什么事了？” “今晚啊，今晚要闹鬼！”古手川神见吓唬她：“赶紧睡觉，不然可是会做恶梦的。” “闹鬼？闹鬼我也不怕！不是有你在吗？”她整个人调了个方向，把脑袋凑近他：“古手川，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 “就是黄金周的那个晚上……” “好哇，原来是你！” “才不是！你别胡说啊！我可没偷亲过你！” “……”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不过这种微妙，很快就被一声叽咕的肚子叫声打破了。 小鸟游花舞下意识转移话题：“我饿了。” 古手川神见放下剑，站起身扁了扁袖子：“等会儿，我去点儿面。” “唔，古手川会做料理吗？” “我也是这些天里跟着三日月学的。”古手川神见开了冰箱门，拿出圆乌冬，青豆芽，小青菜和腌鸡肉的罐头，还有辣椒油，以及知名的豆瓣酱。 小鸟游花舞跑了过来，来回看一遍：“要做汤乌冬？” “不，我更喜欢叫它香辣面。”古手川神见随口说了句。 “香辣面？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此面香辣酸甜，味道鲜浓，让你吃了第一碗，保证想第二碗。” “不不不，两碗太多，我吃一点儿就好了。” 半小时后，咕嘟嘟冒着酸甜诱人味道的香辣面出锅了，古手川神见盛了两碗端到客厅里，放到小鸟游身前：“尝尝吧。” 小鸟游花舞搓搓手：“我不客气啦！” 她拿起勺子，舀了口汤，鼓着腮帮子吹了几下，一口呲溜干净。 酸甜辣的口感一瞬间让人胃口大开，欲罢不能。 呼噜噜的吃面声响起，古手川神品尝着这和记忆里七分像的口感，咂了咂嘴，这第一次做出来的味道，还算成，不过没有三日月做的好处，将来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小鸟游花舞一口气吃了两碗，仍然意犹未尽，但她吃不下了，而且古手川神见也不让她吃了，现在离天亮还很早，而且危险随时会出现，可不能吃太撑。 他自己也克制着，只吃了五碗。 等都吃饱以后，他去刷了锅碗，又找了一副干净的牙刷给她，到盥洗室里都漱漱口，刷了刷牙。 小鸟游花舞一脸幸福的躺倒在了床上，闭着眼睛，梦呓一般：“这种生活，真想每天都能过啊，古手川，你呢？” 古手川神见一脸慈爱看着她：“快睡吧，梦里面什么都有。” 要不是不想动，小鸟游花舞一定要把枕头塞到他嘴里。 吃饱了后，被温暖包裹着的小鸟游花舞，睡意很快涌了上来，她又睡着了，脸颊微鼓，睡得很香。 古手川神见坐在沙发上，抱着剑，看了眼时间，眼帘微微垂下。 还有三个小时天就亮了，死飘酱怎么还不来？难道半道上迷路了？还没寻到他在哪住？ 还是说，有其他方面的打算？ 但不管哪样，他已经干坐了快一个晚上。 这笔账，一定得算到它头上才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古手川神见仍旧抱着剑，纹丝不动，直到外面天色大亮，七点的闹铃响起后，他才睁开眼，起身到床边，晃醒了小鸟游花舞，目送迷迷糊糊的她回了家后，把床略作收拾后，重新订了个闹钟，躺到了沙发上。 是他太紧张了？太高看对手了？ 不，一定不是，它能在新宿那种地方藏身那么久，连他都没找出来，绝对不一般。 “那是自己被风筝了？”他思索着：“难道哑女的受伤也是对方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让自己陷入紧张中……嗯，不排除这种可能。” 他翻了个身，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这次的鬼不一般啊！是会动脑子的，等遇见后，一定得立马砍了，不能给它逃走的机会……” 这时候，玄关外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三日月晴空跑了进来，看到沙发上和衣而眠的他时，小小松口气，走到他跟前，又往沙发后的床看了眼：“昨晚没事吧？你是在客厅睡的？” “没怎么睡……”古手川神见摇摇头，略微感叹：“这次的对手有点狡猾，看来要耗上一段时间了。” 大姑娘没办法帮到他，只能默默抓住他的手。 “你一个人回来了？胡桃呢？” “天已经亮了，也没什么危险，她在晨练，我就回来了。”三日月晴空从包里拿出一张朱红符纸：“这是胡桃送给我的驱魔符。” 古手川神见看了看，感受着上面一些不一样的波动，有些动容：“是张好符，不是白川望那两手三脚猫功夫能比的。” “是白川神社的神主大人亲手画的……”三日月晴空把符纸往他手里塞：“你拿着。” “不，你收好。”他指着道：“我比它强。” 三日月晴空蜷起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侧着身子枕在他胸膛。 片刻后，他开口道：“好了，该换我了。” “换你什么？” “换我枕你了。” “……你想枕哪？” “当然你枕哪，我也枕哪。” 第二十七章 一封信 吃早饭的时候，古手川神见扳着手指头算了算，离周日还有两天，如果这两天的晚上仍旧是白等的话，那等见识过神明使者的厉害后，也许就不会这么紧绷了。 至于现在能做的，就是练拳。 将拳力提升上去，就能将真气的输出口径加大加粗。 于是他左思右想，到了学校以后，直接找藤原老师请了两天假，藤原老师现在很好说话，直接同意了。 他也没有回去，带着剑去了除灵社后面竹林里的练功场，埋头苦修。 这是个好地方，空间大，软土地，环境很好，也足够隐蔽。 他练了一上午拳，连同昨晚和清晨被耽误的份儿一起练了回来，然后趁着上午最后一节课还没结束的时候，到食堂吃了午餐，接着再回到除灵社，定上时间，锁上了门开始打坐。 白川两姐弟来了一趟，不过只是站在窗户外面悄悄看了会儿，就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小老弟好像忽然想明白了点什么。 下午两点，他醒了过来，疲惫一扫而空，精气神完整，起身提剑又去了后院。 只是这一回还没练多久，藤原老师打了通电话过来，告诉他安保科有他的一封信。 “有我的信？现在还有这么古老的通讯方式吗？” 他去了安保科，顺利拿到了给他的信件。 一个白色的信封，带着淡淡的茶叶香味，上面只写了他的名字和班级。 “谁寄来的?” 回到除灵社后，他摸着下巴想了想，把能想到的人统统过滤了一遍，最后摇摇头，撕开了信封。 信封里放着一张折叠的纸，上面只写了一行字，和一个地址。 “今晚零点，静等古手川君了断仇怨，请务必独来，过时不候。” “了断仇怨？谁和我有仇？”他有些疑惑。 他不和人结怨的，毕竟有什么事当场就解决了。 他沉吟着，凑近纸张，集中意念，深深嗅了一口气，然后闻着闻着，就吐了。 带着茶叶香味的纸张上，沾着一缕缕很熟悉的恶臭味。 “是鬼姬！”他眼中亮起了惊人的光芒，但旋即又冷静下去，思考这会不会是调他离山，想对他身边的人下手。 他重新审视这封信，有些拿捏不准这到底是人写的还是鬼写的。 不过去还是要去的！鬼姬根本想不到他拥有【魇梦】。 现在要考虑的，就是这会不会又是个阴谋陷阱。 “对方可能不止两个鬼，可能是一群鬼，也可能在暗处盯着我，就像昨天晚上，那若有若无的恶意……” 他盘腿坐着，思索一切可能，也思索着对方究竟知道多少他的事，到底是在了解他的实力前提下，还敢发出这种邀请，还是对他仍旧是一无所知。 如果是前者的话，他想不通为什么对方昨晚不动手。 如果是后者的话，他仍旧想不通这一点。 也或者是在闹市里动手的话，对方会有什么顾忌？ 他看着信封上“务必独来，过时不候”几个字，眼中露出了几分迟疑。 难道，这妖怪不能见人？还是说，也许写信的人根本不是妖怪？ 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小，鬼姬这种以人类为食的恶鬼，人人得而诛之。 “难道它是隐藏的更深的大妖怪？堪比邪神的那种？”这个想法把他自个儿吓了一跳，旋即他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如果真是堪比邪神，那昨晚肯定就动手了。 他脸上阴晴不定了起来，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昨晚上对方没有出手，现在又写信，“光明磊落”地邀请他去解决恩怨。 简直就是个赤果果的阳谋。 “去！怎么不去！”他眸中光芒锋利如剑，艺高人胆大是一方面；身为剑客，自当一往无前！ 他收拾好心情，不再去练拳，闭目静心坐着，收拾心境顺便恢复体力。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小鸟游花舞、白川姐弟和三日月晴空都来了。 古手川神见跟个没事人一样，招呼几人一声，一起过了一个小时的社团时间，一起回家。 “白天还算安全，不用这么紧张。”白川胡桃侧头看着他，轻声说了句。 古手川一愣，下意识道：“不，我没紧张。” “要是不紧张，为什么手里一直拎着剑？”白川胡桃叹口气：“你再看看你自己，再看看周围，满眼的杀气，吓得别人都绕着走了。” “……” 古手川默默背好剑袋，微微低头，将目光收敛，开口道：“刚才跑神，现在没事了。” “我昨晚查了查资料，但没怎么查到鬼姬的信息，它应该不是东京的妖怪吧？”白川胡桃接着道。 昨晚她也没闲着，翻完了神社的资料后，又连夜去特别科翻了翻，还找了认识的人一起查鬼姬的信息，可惜一无所获。 “不太清楚……”古手川神见摇摇头：“我也是听别人那么叫它的，也许那并不是它的真名。” “这就麻烦了，还是交给特别科处理吧？你和三日月一起也去我家里，等事情结束后再回来。” “没关系，我也许很快就能解决了。”古手川神见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道：“何况，我可是一个剑客，剑客的字典里，就没有逃避二个字。” “剑客……”旁边的几人默默不语。 回到家以后，几人分别，古手川神见目送一步三回头的三日月晴空跟着白川胡桃离开后，他转身去了咖啡店，买了今晚的晚餐，顺便问了问怎么没看到那位新来的服务员黑田。 说起这个，雨宫幸子也是一阵疑惑，说黑田好像是撞鬼了，现在人在医院里治疗。 古手川神见哦了声，带着外卖走的时候，看到了她门上又贴上了“招人”的广告。 “希望这次你别招到什么脑残了，不然的话她还得撞鬼。”他自言自语着走了，回到家里后，先开动吃了个饱，之后也不去院子里练功，而是盘膝坐在二楼，拿布细细擦拭着剑身。 他现在有四把剑，就算来一百个敌人，也能全部砍成薯片。 第二十八章 意想不到的人（5000） 深夜十点，古手川神见背好包与剑袋，轻吸一口气，将“魇梦”的强度提升到最大，接着悄悄出门。 黑暗中，注视着他家里的目光丝毫没有变化。 他瞥了一眼，收回了视线，朝着信上写的地点赶去。 今晚的夜色浓重，路上行人车辆寥寥匆匆，与白天时候的熙熙攘攘截然不同，这一刻，很像是回到了村儿里。 他去了车站，没有买票，直接穿过由特别科专员严密保护的车站大厅，进了车厢，坐在空座位上，心里又一次思索着是时候去考个照儿了，要么就买辆自行车，每次出行都靠11路，实在是有够呛。 就拿这次来说，对方约他见面的地方是在北区的边儿上，靠近了崎玉县，距离他家里真的很远。 很快电车开动，每节车厢里立刻有全副武装的特别科专员来回巡视，但对他如同视而不见。 古手川神见看了会儿窗外的夜色，等车子到站后，起身走了下去。 他仍旧用【魇梦】掩护着自身，尤其是在出车站口时，面对实力未知的对手，自然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他是剑客，心存一往无前的信念，但不是傻子，在明知道可能是个陷阱的情况下，还一头莽进去。 二十多分钟后，他来到了信上见面的地方，这里是一片挺少见的视野开阔地，隐藏在数个工厂的中间。 这种开阔地方并不太适合隐藏身形，而且一直维持【魇梦】也足够耗费精神，他大致扫了一眼，迈步朝另一边绕去。 虽然现在还不到十一点，但对方一定正在某个地方看着这里，而且有很大的可能，如果见不到他的话，大概率也不会露面。 只是对方想的再周全，也仍旧想不到，他不光能像这样大摇大摆出来乱晃，还能动用嗅觉追踪。 虽然经常闻到一些很臭的味道，但不能不肯定它的实用性。 古手川神见试图捕捉下午时候在信封上闻到的那股臭味，可一圈走了下来，鼻子一无所获；他又看了遍地址，用手机查了查，再三确认没错后，略作思索，把搜查的地方扩大了一些，从附近的街道开始嗅起。 终于，在他经过一家“人才派遣中介公司”的时候，嗅到了一缕缕熟悉的恶臭味。 他停下脚步，抬头打量眼前这栋没有亮着灯光的二层小楼，和正对着马路的红外线摄像头。 “是这里吗？”【魇梦】领域张开，将这栋楼包裹在内，他迈步走近，又嗅了嗅。 空气中的这股恶臭味很淡，似有似无，透着些古怪。 古手川神见绕着楼转了圈，最后追着一根线回到了刚才的空旷地，发现了好几个相当隐秘的摄像头。 “应该就是那里了！”他心中一定，折身返回去，先将关掉，丢进包内，然后找了个角度，猛地一跃，扒着二楼的一扇半开的窗户跳了进去。 跳窗子这种事他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 这个房间异常的黑暗，没有丝毫的光亮，空气里除了有吃人飘酱独有的恶臭味以外，还有一股让人作呕的腐臭味。 古手川神见瞬间反胃，也不乱嗅了，从包里拿出防毒面具，又从剑袋里取出长剑，然后仰仗着【魇梦】的强大，开了手电，往屋子里照去。 这里是一个办公间，一排排办公桌呈回字摆布在房屋四周，桌子上、地上到处是散落的空白纸张。 忽然，他微微低头，用脚将地上的白纸移开，下面的地板上，有一层深褐色的东西。 是干涸了的血渍。 “有人死在我现在站的这个地方……”古手川神见心中明悟，一阵寒气忽然袭来，他豁然抬头，身前一个胸口破碎，身上染着大片鲜血的中年男人飘酱，正直勾勾看着他。 手电灯光穿过它虚幻的身体，打在后面的墙壁上。 他眼瞳一缩，手中长剑差点出鞘。 一人一鬼就这么安静的对视着，他平复心情，往一旁让开了路。 不出所料，这鬼不是在看他，是在看他身后的窗外。 古手川神见站在它旁边，静静看了一会儿，才迈步往门口走去。 室外的那几个监控，要么在一楼，要么在地下室。 不过就在他正要开门的时候，楼下的楼梯处响起了很轻微的脚步声。 他一瞬间关了手电，往后面撤了几步，站在一侧，将视线投向旁边的墙壁。 微弱的灯光从门缝中闪过，房门被一点点推了开来。 门外的人躲在灯光后，目光冷森森往屋子里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后，重新关上门离开了。 古手川神见回过了神，脸色紧绷着，刚才的一瞬间，他险些没控制住情绪。 刚才的门口站着的，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个脑壳光亮的大和尚？ 嗯，应该是个大和尚，而不是个秃子，因为那人头上有戒疤。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和尚？” 他思维有了一点点的混乱，任他来之前千想万想，也想不到竟然会见到和尚。 “难道这次的事是有大和尚想调停？可为什么？如果真是鬼姬的话，他们为什么不降除掉它？”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迈步开了门下楼。 刚才的大和尚提着手里的小灯刚刚走到楼梯口，古手川神见迈步，跟着走了下去。 一楼的恶臭味比楼上浓烈了一些，这种程度，即使不动用嗅觉天赋已经是能够闻到了，同时空气里还有着浓烈的茶香，和下午时候寄给他的那封信上的味道一样。 古手川神见确定了，这事有大和尚参与。 “难道水月老板所说鬼姬投靠的大人物，不是鬼，而是人类？” 他眉头紧紧拧巴了起来，跟着前面的和尚进了地下室里。 地下室内亮着一盏盏微弱的灯光，数个监控器挂在墙上。 三个老态龙钟的大和尚盘膝坐在地下室中间的空地，将一个中年和尚围在中间，正默默念诵着佛经。 中年和尚身上散发着如有实质的黑色雾气，两只眼瞳中漆黑一片，透着无比森寒的邪恶。 古手川神见又看不懂了，心中惊疑不定，难道是这大和尚被鬼姬附了身？这怎么听着这么玄幻呢？ 和尚也会被附身？ 他们现在又是在做什么？是在帮忙压制他身上的鬼姬吗？ 刚才上楼巡视的和尚放下了灯，走到几人身旁，合着双手轻声道：“没有异常。” 和古手川神见想象的不一样，被围在中间的中年和尚微微侧头，看着面色明显紧张了的和尚，平静道：“我们的客人到了吗？” “还没有收到那边的回复。” 空气里陷入了沉默中，站在稍远处的古手川神见静静看着，到底是怎么回事，马上他就能知道了。 盘膝坐在中间，明显不正常的和尚沉吟着：“再等等看，今晚如果不来，再另想办法好了。” “拖不得……”旁边的老和尚叹口气：“鬼姬的实力太强，如果不尽快让它了结这桩恩怨，早晚得脱困，再次为祸人间。” 旁边两位和尚齐齐诵了一声佛号，接着念经。 旁边的古手川神见更诧异了。 鬼姬还真是被他们抓到了？那为什么特别科的人一点也不知道？而且这好像和水月老板说的也不是一回事。 水月老板说鬼姬找到了更强的靠山，连追过去的神明使者都一死一重伤……这种事似乎不是和尚能干的出来的。 难道水月在骗他？可不应该，她也说了，她是稻荷大社的人，哦不，是稻荷大社的狐狸，根本不敢说谎…… “那是这几个和尚有问题？” 古手川神见琢磨着，仔细观察。 除了中间的和尚，其他的和尚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忧虑模样。 这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他彻底搞不清了，思来想去，谨慎起见，还是再看看好了。 对方偷偷约他来这种隐秘的地方，还用摄像头监控着，甚至连他家里四周都有监视，这么谨慎的做法，一定非同寻常。 十几分钟后，旁边的和尚再次提着灯上楼去巡视，就像复刻了之前的时间一样，后者回来后放下了灯，合着双手说了句：“没有异常”。 中间的和尚再次问了句：“我们的客人到了吗？” 旁边的老和尚叹口气，满脸忧虑：“拖不得。” …… 一切的动作和谈话，与十几分钟之前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相同。 又过了十几分钟，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一点，五个和尚再次复刻一遍先前的一切。 古手川神见盯着他们看了会儿，心中莫名发寒。 有问题！这几个和尚大有问题！ 不说别的，光冲这和录影带一样的一遍又一遍重复的言谈举止，就很说明问题了！ “难道他们是猜到了我有隐匿自身的手段，所以才故意这么做，好引我出来？”古手川神见这么想着，眼神变幻不定，而这个时候，他心里忽然一个咯噔，想起了某种可能，维持着“魇梦”，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从二楼窗户跃出，跑向无人的地方。 他从包里拿出手机，开了机迅速找到白川胡桃的电话号码，心中不住呐喊：“快接电话！” …… 此时，白马神社的门口，白川胡桃和三日月晴空面带疑惑看着站在门外，三个双手合十、面带微笑的俊美和尚。 “是古手川让你们来接我们去见他的？”白川胡桃皱着眉头问道。 三个和尚无声点头。 白川胡桃不信：“那为什么他不自己打电话？” 一个和尚微微欠身：“古手川君受了重伤，危在旦夕，我们是奉茂吉大法师的命令才过来的。” “他受了重伤？”三日月晴空下意识迈步，外面三个人目光同时一动。 但紧接着，三日月晴空就被白川胡桃一把拉了回去。 外面的和尚们面色一瞬间变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别急，有点不对劲。”白川胡桃轻声安慰了她一句，又拉着三日月晴空往后退了几步，在几个和尚微妙的表情中，问道：“你们哪个寺的？现在天色很晚了，要不我们明天再过去看他吧。” 三个和尚齐齐摇头：“古手川君可能撑不到明天了。” “是吗？”白川胡桃才不信古手川会这么轻易挂掉，她摸出手机，给古手川神见拨过去电话，但很快，电话里响起了关机提示。 她心中微沉，有些琢磨不定了。 难道这小子真出事了？ 三日月晴空无比紧张的看着她。 “古手川君这次的敌人是在邪灵会里实力仅次于灾祸的鬼姬，实力至少在‘难度七’层次，古手川君远远不是它的对手。” “凭人类自身，很少有能单独和‘难度五’以上的妖怪所抗衡。” “所以就更不要说是‘难度七’实力已经接近‘难度八’妖怪大将的鬼姬。” 三个和尚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将白川胡桃和三日月晴空说的越发犹豫和不自信。 “难度七是什么水平的妖怪？”三日月晴空茫然问了句。 白川胡桃也是茫然道：“很厉害很厉害，像我这样的，一个照面就会死的不能再死。” 三日月的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了，眼神中全是惊慌。 站在神社外面的三个和尚脸上齐齐露出微笑：“请过来吧，一起去见古手川君，他很想见你们呢。” 三日月晴空下意识迈步。 站在原地的白川胡桃，看着他们三人脸上的微笑，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恶心感在里面，而就在三日月将要迈出神社范围的时候，她眼眸一动，迅速上前，再次一把将三日月给抓了回来。 迎着外面三人变化的脸色，她深吸口气，认真的对三日月道：“我还是不信古手川会出事，他又不是个傻子！” “可是……”三日月晴空茫然道：“来的人是和尚，应该没必要骗我们才对。” 那也得分真和尚还是假和尚……白川胡桃心说了一句，扭头看着门口三个面色重新平静了下来的和尚，试探道：“这样吧，请三位进来喝杯茶，让我们换换衣服，再一起过去，好吗？” 三个和尚静静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徐徐后退，转身离开。 “胡桃，他们走了！” 白川胡桃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又一次惊疑不定，她摇摇头，强行将想要追过去出声挽留的冲动压了回去，沉声道：“别急！他们连我家的家门都不敢进，很可能有问题！” “嗡……”这时候，她手里紧紧捏着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低头一看，眼睛一亮，激动道：“是古手川的电话！” 三日月晴空满是紧张：“你赶紧接！” 路上还没走远的三个和尚站住了脚步，面色又一次发生了变化，齐齐转身，眼珠子一动不动看了过来。 不知怎么的，两女心中莫名发寒。 她们后退了几步，躲在了神社亮起的迷蒙白光里。 白川胡桃接了电话，倒豆子一般道：“你受重伤了？” 那边古手川神见声音发沉：“如果有和尚去找你们，不要相信！他们有鬼！” 听到他底气十足的声音，两个女生心里一块大石头瞬间落了地，她们齐齐松口气，白川胡桃后怕道：“确实有和尚来找我们，刚才差点就着了道。” “真有和尚？”古手川神见声音里多了丝杀气：“他们在哪？” “刚走……”白川胡桃下意识抬头，刚才站在门口的三个和尚身影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记住，谁的话也不要信！我不会有事！”古手川神见声音里也带着丝庆幸。 这回多亏了白川胡桃的敏捷。 “你多加小心！”白川胡桃低声说了句，将电话给了三日月。 三日月接过，有些紧张道：“古手川，花舞和有佳那里会不会有事？” “别担心，她们那边有人保护。” …… 古手川神见家门口，三个和尚的身影悄然浮现，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不详的红光。 “他已经走了！” “抓三号目标！” 三人齐齐把目光投向了小鸟游花舞的窗户。 一人迈步，伸出双手，生生将古手川神见家的铁门撕了开来。 三人面露微笑，依次走了进去。 可这时，一道火光忽然从玄关门后亮起，伴着巨大的冲击力，击在了一个和尚腰腹上，后者面色大变，吐出一大口黑血。 “嘭！”只剩一半的木门被推开，一群群特别科人屋子里冲出，冷冷将黑洞洞的枪管对准了三个和尚。 石川康弘叼着烟，手拿大号的霰弹枪，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他吐口烟圈，冷冷一笑：“把这三个不人不妖的家伙给我看住了！谁敢有一点动静，就给我轰成碎渣！” 先前被一枪轰出去的和尚直挺挺起身，他低头，面无表情看着流血的下腹，俊美的脸色瞬间狰狞，和旁边的两个和尚一起，身形瞬间发生变化，膨胀成了两米多高的怪物。 “开火！”厉喝声响起，枪声大作，无数火光亮起，瞬间将三个怪物打成了筛子。 石川康弘一抬手，拎着冒青烟的霰弹枪走上前，踩着一颗狰狞的獠牙头颅，皱皱眉头，喃喃道：“饲鬼养鬼的和尚？怎么感觉有一点熟悉？” 第三十九章经纪人 古手川神见在咖啡店里呆到了快三点，一直等接到小鸟游花舞的电话后，才起身离开，先回去了。 回到家里后，他在自己房间里鼓捣了很久，最后穿着一身爆帅的西服，戴着副墨镜出门了。 这刚硬冷酷的外表，很有终结者的范儿。 甚至比终结者还要酷帅。 嗯，他觉得这是一个经纪人必备的素养。 虽然不说话，但是要散发出无形的气势，让甲方不敢提“五彩斑斓的黑”这种稀奇古怪的要求！ 他整理了下衣襟，在路上行人又惊又怕又忍不住看的目光下，按响了小鸟游家的门铃。 小鸟游花舞应该正在等他，门铃响起来时，她直接开了门，但被吓了一跳，就连手里提着的袋子都掉在了地上。 她躲在门后面，望着外面的古手川神见，一脸惊疑：“古手川？” 古手川神见取下脸上的墨镜，抬起手转了圈儿，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有经纪人的样子？” “爆帅！当然了，兴许高级保镖会更适合一点。”小鸟游花舞拿出手机，边拍照边说着。 “是吗？”古手川神见露齿一笑：“准备好了吗？那咱们这就走吧？” 小鸟游花舞眼眸亮晶晶的点头，转身对屋子里喊了声：“妈妈，那我们走啦！” “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一定要记得给妈妈打电话哦！古手川君，花舞就拜托你啦！”小鸟游千子老师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古手川神见应了声，看着凑到他身边拍照的小鸟游问道：“千子老师在忙什么呢？” “好像在找首饰，她也赶时间出门。”小鸟游花舞看着合照，很满意的道：“走吧，咱们直接打辆车过去。” “不用！”古手川抬手指着停在他家门口的汽车，挺了挺胸膛：“千吾大人哪能没座驾呢？咱们今天开车去！” 被熟悉的人喊网上的马甲莫名有一种羞耻感，兴许也是因为这个马甲过于中二。 小鸟游花舞脸颊一红，凶巴巴的道：“都说了！不准用这个名字喊我。” “其实挺好听的，千吾大人……可比我强多了。” “喂！！！” 小姑娘举起了小粉拳，追着他锤。 两人跑到车前，古手川神见拉开了车门，小鸟游花舞进去前，犹豫了下，小声道：“真的没问题吗？要是被查到的话就得我家妈妈去领咱们了。” “放心，永远也不会查到的！”有【魇梦】在手的古手川神见相当自信。 什么样的【天赋】最受欢迎？最受喜欢？ 那当然是实用的啊！不仅战斗实用，而且在生活中也无比的实用！ 他愿称【魇梦】为最强的天赋！ yyds！ “哦……”小鸟游花舞本着要起咱们一起死的信赖感，钻进了副驾驶，顺便给自己绑上了安全带。 她坐过古手川开的车，所以不担心他的车技。 主要担心的还是年龄和驾驶证。 古手川神见左右扭头，往路两旁看了看，开门坐上了驾驶位。 小鸟游花舞可能是出门，所以也稍微打扮了一下，淡雅的月白长裤，搭配着小夹克，和一顶小小的贝雷帽。 有一种古灵精怪的气质。 不愧是大城市的孩子，穿衣打扮什么的都很在行。 古手川神见系安全带的时候，随口说着：“今天这身衣服很好看。” “真的？”小鸟游花舞勾起嘴角，脸颊浮现出了小小的酒窝，歪着头问道：“那我不好看吗？” “也好看。” “那你怎么不夸我？” “……刚才不是夸了吗？” “你刚才只是在夸衣服啊！” “可衣服是你自己挑的，夸衣服好看，不是也在夸挑衣服的人好看吗？衣服与人，本来就是个相互衬托的关系，我说的对吧？” 小鸟游花舞被忽悠住了，她想了想，嘴角一勾，点点头：“好吧，还是你说的更有道理一点！” 古手川神见发动了汽车，往约定好见面的北区甲方事务所赶去。 “古手川，这是我从外婆家带来的伴手礼，是一种叫老婆饼的中华美食，你吃过吗？有点甜甜的。”小鸟游花舞把手里一直拎的袋子往上面提了提。 不等他回答，小鸟游花舞又是自顾自道：“这名字真的好吉利啊！是吃了这个饼就能找到老婆的寓意吗？” “嗯……我也不知道。”古手川神见略微尴尬：“我没有吃过老婆饼。” 上一世他吃过的点心零嘴屈指可数，最深刻的印象的是一锅很美味的蛇羹。 小鸟游花舞也不意外，眼里带着很深的好奇：“古手川，在你小的时候，真的一次零嘴也没有买过吗？” “其实这并不是多了不起的事。”他笑了笑道：“只是有一点少见而已，而且虽然我没有自己买过，但秋叶阿姨和健二叔经常买给我吃的，所以啊，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 六七岁的他屁大点儿的孩子，就算能自个儿忍住，不吵不闹不要零食，但大人看到了也会买给他吃的，所以他的童年过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苦。 不然哪能有现在这么大的个头？ “不过确实足够厉害了！”小鸟游花舞嘟着嘴：“我小的时候光想着买娃娃玩儿，根本就没有攒钱的想法。” “其实咱们是一样的，只不过你想要的娃娃，我想要的是剑。”耿直男古手川认真帮她分析。 小鸟游花舞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古手川神见见她这个反应，顿时适可而止，转口问道：“这次的合作商是什么来头？想让你唱什么歌？” “唔，是一个游戏制作社，不过唱什么还没定，兴许是角色的应援曲，也兴许是游戏插曲之类的。”小鸟游花舞微微拧着眉毛，疑惑道：“这次的合作商好像很不信任网络一样，非说要在线下见面，才能商量合作细节。” “哦，那给的钱多吗？” “嗯嗯！这次约稿出价还挺高的！”小鸟游花舞开心的伸出三根白嫩嫩的手指头：“这次光约稿费就有八十万哦！”【注】 “嚯，厉害！”古手川神见夸奖了一句，接着问道：“但是为啥要伸三根手指？这应该是“180”的意思吧？” 小鸟游花舞低头来回看了看，用鼻子哼了声：“我乐意这么比划，怎么着？” 第二十九章请你去当和尚 古手川神见折身返回，站在楼外面，目光冷幽。 五个和尚还真是演了一手好戏，以为他年轻，就想着钓他的鱼。 先前要不是去了趟稻荷大社，见了见水月老板，刚才说不定还真就中招了。 “就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他再次跳进了二楼，进了地下室。 但地下室内已经空空如也，五个和尚都不见了踪影。 他环视房间，看着被关掉的电脑显示屏，皱了皱眉，迈步回到一楼，在屋子里搜寻了一遍，发现不止是那五个和尚，连二楼那个胸口有个大洞的鬼也不见了。 “难道那鬼也是他们的？甚至那扇半开的窗户也都是故意留的？” 他哦了声，原来一开始打他进来，好戏就上演了啊！ 还真是有一套！ 他发出一声感叹，从开着的窗子跳了下去，沿着街道往信上约好的地点走去。 今天对方摆下了这么大阵势，应该不会轻易的放弃吧？ 忽然一道不轻不重的踩地声从他头顶传来。 他下意识站住脚步，仰头看去。 只见身侧三层楼的楼顶上，一双幽红的眼眸正往地上探寻着。 古手川神见没有夜视能力，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不过冲着这双红眼睛就知道，一定不是好东西。 他围着楼转了圈儿，思索片刻，也没往上爬，就站在原地，仰头看着。 要是猜的没错，上面那玩意儿应该很快会自己跳下来，如果它不会飞的话。 果然，过了几分钟，上面的红眼睛就从上面坠了下来，在落地的一瞬间，古手川神见发动了【四方无常】。 原本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天空一下子变成了暗淡的黄昏，红眼睛的主人呆愣片刻，望着眼前呼啸的血雾黄沙，瞬间大为警惕，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但很快，它脸色就变了，双手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像是溺水一样，艰难呼吸着。 古手川神见看着身前这个顶着个大光头的尖耳利爪妖怪，眼睛里有了恍然。 “原来是长的像和尚一样的妖怪，难怪跟鬼姬穿一条裤子啊！先前装的倒还真是有模有样！” 他冷笑两声，一剑送它上路。 反正有五只呢！先砍三个，好好出一口恶气！ 【无常】领域解除，古手川神见收回剑，爬上了身旁这栋楼，躲在上面，悄悄搜寻。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幽红色的目光就和大街上的大欧派比基尼美女一样招人眼球，他很快找到了第二只，悄悄下了楼，往那边摸去。 它们像是在搜寻什么。 几分钟后，第二只妖怪悄无声息死在了无常领域里，紧接着没过多久，第三只也和前面的两只作伴去了。 当时间接近零点时，古手川神见搜寻剩下的两只妖怪无果，于是解除了【魇梦】，回了信纸上面约定好的地方。 空旷地中央，站着一个提灯的和尚。 这和尚古手川神见也见过，正是一趟趟往楼上跑腿，说“并无异常”的那个。 他站住脚步，往四周望了望，好像就差那个看上去最厉害的家伙了，躲哪去了？ “你终于来了。”提灯的和尚平静开口。 古手川神见上下打量他一眼，不快不慢的问道：“你是什么人？那封信是你写给我的？要找我了结什么恩怨？” 和尚将灯放在脚边，合起双手：“天度寺僧人，法号秋吉。” “嗯……秋吉法师？” “确实也有这种叫法。”秋吉和尚诵了声佛号：“深夜请你在这里见面，也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真的很抱歉，还请原谅。”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追问了一句：“是什么苦衷？” “因我寺修行之法有些特殊，不便在白昼中行走……”秋吉和尚含糊一句，看着他，一脸正色道：“贫僧有一事想拜托你。” “你说，我听听。”古手川神见不动声色道。 “请随贫僧一起去天度寺当和尚。” “……” 古手川神见听着这话愣住了，一群装模做样扮和尚的妖怪，要邀请他去当真和尚？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你能再说一遍吗？” “你与一桩祸事牵连的太深，如果不及时悔悟，将有生命之忧，只有入我寺修行，才能化解。”秋吉和尚劝说着，眼里似乎写满了真诚。 “秋吉法师是什么寺的？” “天度寺。” “天度寺是什么寺？” “天度寺主张众灵平等，一切自有法度，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唯有悔悟，才能免去种种苦难。” “所以你们是让我去悔悟的？” “只要你在我寺诵经思过三十年，祸事自可免去。” “……那我们还是来说说恩怨好了。” “那是一件很大的祸事！”秋吉和尚垂下双手，带着严厉：“如果执迷不悟，所要付出可不仅仅是你自己的性命！还会有数不清的无辜之人，也可能会因为你现在的一念之差而失去生命，你忍心吗？” 古手川神见最不喜欢的事就是被扣大帽子，尤其还是一个顶着个和尚头的妖怪，简直是在把他当傻子耍着玩儿！ 他解下了剑袋，抽出两把长剑，踏步上前。 秋吉和尚眼皮一跳，抬起双手：“且慢！我还有话说！” “说。” 秋吉和尚直勾勾盯着他：“你真的不愿意跟我们走？” 古手川接着迈步。 秋吉和尚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一步步后退，缓缓道：“那就没办法了呢，为了人世间的和平，为了不让无辜之人丢掉性命，就只好请你去死，来化解鬼姬心中的戾气。” “茂吉大法师，三位长老，请一起出手，诛杀这执迷不悟的恶徒！”他张开双手，大声呼喊了一句。 一个和尚从秋吉身后走了出来，他双眼瞳孔亮着幽光，身上散发着实质的黑色雾气。 然后，就没有人再出来了。 站在古手川神见面前，与他对峙的两个和尚来回找了找。 秋吉和尚再次大声喊道：“三位长老！三位长老！” 他喊了半天，始终没有回应，脸上直接就有些挂不住了。 一旁站着的和尚缓缓开口，声音深沉：“出来吧，鬼姬。” 旁边的秋吉和尚身子忽然挺直，眼珠子暴凸，长大了嘴巴。 一道惨白鬼影从他背上飘了下来，黑色的雾气化作龙卷风，将它与秋吉裹住，等雾气散开后，秋吉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原地只剩下一个身穿浴衣，头戴金簪、脸色惨白的女人。 鬼姬一现身，就直勾勾盯着古手川神见看，血红血红的眼睛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恨意。 想想倒也是，好端端在家里坐等吃大餐，结果大餐没等到，老窝就给人端了，换谁不恨？ 古手川神见也在看着它，可总算是见面了哈！ “按照约定……”最后的和尚妖怪缓缓道：“杀了他后，你就要为我效力。” “这是当然！妾身可是最信守承诺的啊！”鬼姬仰头尖笑，伸出了利爪，一瞬间就幻化出了漫天的鬼影，一道道化作流光利刃，冲古手川砸去。 它身边的和尚目光有些狂热的看着这一幕，喉咙里甚至发出一声迫不及待的低吼。 力量！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古手川神见抬起了手中剑，一道道剑光自身前亮起，将鬼影尽数斩落。 鬼姬一脸意外看着，和尚也很意外。 只有古手川神见不懂他们在意外个什么。 “有点儿意思……”和尚低声说了一句，合起双手，脸上隐隐出现一道道乌光裂痕：“用我帮忙吗？” “用不着！”鬼姬脸上也现出了大片诡异的花纹，它尖声叫着：“妾身可是连十分之一的实力还没用出来呢！” 它身影一颤，一个又一个鬼姬出现在了它身后，每个鬼姬姿态各不相同，冷艳，柔媚，俏皮，还有的散发着灼热欲火气息。 “去，帮妾身杀了他！” 这些分身可与刚才的影子不同，每一个都算是它，拥有它一部分实力。 一群鬼姬发出了莺莺燕燕的笑声，身形消失，须臾间就将古手川神见围在了中央，又瞬间出手，让古手川无路可逃。 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刺痛威胁感，古手川神见毫不犹豫举起第二柄长剑，身后两道他的虚影浮现，接着无数剑光凭空亮起，化作剑雨，轰然下落。 【极意·乱樱】 所有鬼姬的身上顿时出现了伤口，附着道家真气的剑雨对它们伤害极大，它们发出刺耳尖叫，轰然退散，只有一两个不信邪，拼着受伤也要接近古手川，只是还没碰到他，身子已经被剑雨冲散。 远处的鬼姬本尊脸上出现了一道道细长的伤口，她顿时呆住，很是不可置信摸了一下。 “啊！”它发出了无比刺耳愤怒的尖啸：“妾身一定要生生撕了你！和尚，一起上，帮妾身砍了他的手脚！” 一旁的和尚诵了声佛号，脸庞上已经爬满了乌色裂痕，紧接着，他身体膨胀了起来，化作一尊巨大、肚子上堆满了肥肉的光头和尚妖怪，而乌色的瞳孔也变成了血红色。 “杀了他！”闷闷的声音自他口中发出。 远处的古手川神见平静看着。 这就是妖怪和尚的真身了吧？听说这个国家有不少什么坊什么坊的和尚妖怪，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 “天度寺”他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那地方兴许就是个妖怪窝。 第三十章来了还想走？ 和尚化身成的妖怪力量奇大无比，当它面带着虚假的慈悲，大步踏来时，附近的地面都在颤动着。 他一拳锤落，古手川神见没有硬接，向后撤去，手中长剑同时像后方刺去，将从身后扑过来的鬼姬逼退。 无数碎石泥土自他身前飞溅，紧接着，又是呼啸的风声从耳边袭来。 古手川神见这次算是知道，当初那两个追过去的神明使者为什么一死一重伤了。 这两个妖怪的夹击，加起来比灾祸还要棘手。 他轻呼口气，眸中亮起了清光，身形倏忽间消失。 面带慈悲微笑的狰狞巨僧表情微微变化，停下了推手，扭动头颅，四处搜寻。 鬼姬高声尖啸，空气中瞬间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波纹，古手川神见的身影自巨僧一侧现出，他皱了皱眉头，收剑后撤。 巨僧几步追上，鼻子中发出闷吼，当真如蒲扇大小一般的手掌呼啸砸下，这一拳足够把人砸成肉泥！ 古手川面无表情后退，看着大手在身前落下。 而巨僧以一种相扑的姿势，另一只手接着攻击。 他头上，数个鬼姬高高飘在空中，各自发出愉快的轻笑，倏忽向下。 地上土石接连炸起，一堵厚实的水泥墙被巨大的冲击力撞裂了开来，溅起无数尘土！ 鬼姬轻飘飘落在了巨僧肩膀，翘起二郎腿，声音里带着慵懒：“小鬼就是小鬼，就算有点能耐又怎么样？等妾身吃了他，再去把石川康弘做掉，妾身今后就是你的鬼了。” 面带慈悲的巨僧用比铜铃还大的眼珠子瞪着前面，闷声开口：“他还活着！” “还活着？怎么可能？”鬼姬愣了下，发出轻笑声向前看去。 人类的身躯究竟有多孱弱，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溅起的灰尘渐落，一道人形的轮廓自其中缓缓走出。 古手川神见何止没死，根本毫发无损！ 鬼姬发出尖叫：“不过是区区一个人类！怎么可能一点事也没有？你留手了？” 巨僧眼珠转动，发出闷声：“刚才你也出手了！” 前者顿时不说话了，直勾勾盯着前面。 古手川神见拍了拍身上的土：“就这点程度？” 巨僧深吸口气，胸膛高高鼓胀了起来，身上的花纹泛起紫色的光芒，它速度激增，瞬间跳跃到古手川身前，在落地之前，一拳已经是抡了过去，带着炸裂的音爆声。 一米八六的古手川神见在它面前，身高连一个五岁的儿童都不如。 先前坐在巨僧肩膀上的鬼姬更是早已先它一步攻击，数个它的手里都拿着柄簪子，狠狠扎下。 “噗！”簪子如愿以偿扎进了古手川的身体，鲜血迸溅，鬼姬眼中全是嗜血的快意。 巨僧的拳头也抡了下来，一颗头颅顿时如同西瓜一般爆开。 他的身子徐徐向后倒去，又是溅起一捧尘雾。 鬼姬回到了巨僧的肩膀上，交错起双腿，仰着脖颈，畅快大笑。 “小鬼就是小鬼！不堪一击！” 巨僧站在尸体面前，合起双手诵了声佛号。 鬼姬则伸出了细长的舌头，舔了一下手掌上的血迹。 “咦？”她看着手掌上的鲜血，眼眸中忽然露出了疑惑，怎么没有血的味道？ 巨僧动了动鼻子，比铜铃大的幽红眼眸又巡视起了四周：“我没有闻到血腥味儿。” 鬼姬脸色一沉，看向地上的尸体：“这是假的？” 一道清濛剑光似劈开了混沌，在它瞳孔深处绽放。 剑光与鬼影交错而过，鬼姬的头颅高高抛起。 古手川神见甩去长剑上的绿色血液，抬眼看着空中。 先前飘在空中的一群鬼姬少了一个。 “分身可以代替本尊死亡吗？很有意思的能力……”他看着刚才本应该被砍下脑袋的鬼姬本尊，点评一句后，又是补充道：“不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多杀几次就好了。” 飘在空中、面色惨白的鬼姬本尊大口喘着气，目光怨毒而忌惮，看着古手川神见手里亮着清色剑光的长剑，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刚才的死亡感又一次浮现上心头，它声音尖细又带着微微的颤抖：“杀了他！杀了这个怪物！” 巨僧上半身犹如陀螺，双拳呼啸着砸向身后。 古手川神见闷哼一声，将手中长剑插在地上，双腿微沉，两只手探出，闪电般抓住了砸过来的两个拳头，借着这股巨力，他发出一声低喝：“给我起！” 巨僧的脸色豁然有了变化，他整个身体竟是不自觉腾空而起。 古手川神见双脚踏实，浑身真气沸腾，带着它旋转，在原地掀起一阵狂风，一群扑过来的鬼姬险而又险的躲了开来。 “嘭！”巨僧被猛烈砸在了地上，地面上轰然裂开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痕，它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狰狞恐怖。 古手川神见活动了下手腕和脖颈，围着爬起来的巨僧转了一周，摆出架势，勾了勾手掌：“不是力气大吗？再来啊！” 巨僧接连锤着地面，眼珠暴红，身上紫色的纹路更加鲜亮。 “吼！” 它猛地撞了过去，如一头怒极了的公牛。 古手川神见整个人高高跃起，一下子跳到了它背上，双臂如百炼精钢，死死缠住它的脖颈。 他一身真气蒸腾成了火焰，灼的巨僧嘶吼不停，死命挣扎，地上碎石不住朝四周飞溅。 在空中盘旋伺机攻击的鬼姬也不住的尖叫，带着一种天然的恐惧感。 古手川神见又是低喝一声，抱着巨僧的脖颈朝下摔去，巨僧终究不敢用脖颈来和他的双臂比谁先断，顺势摔下，重重砸在地上。 而他脚一落地，直接飞起膝盖，砸在了巨僧后脑勺，就如同擂鼓一般，一声声闷响震动四周。 巨僧发出痛苦的嘶吼声，双臂往后脑勺摸去。 古手川神见斜了一眼，松开它的脖颈，捉住它手臂，眼中厉色一闪，浑身劲力瞬间爆发。 令人牙酸的“咔嚓”之声响起，巨僧仰天痛吼，粗壮的手臂向后撇着，一一种很不自然的扭曲姿势。 “原来你也会痛吗？”很痛快地打了一架古手川神见拔出了长剑，真气蔓延到剑身上，散发出相当危险的气息。 巨僧怒不可遏，扭头看着空中，瓮声道：“你也出手！” 空中的鬼姬满脸惊惧：“不，我接近不了他！他身上的火很古怪！” “不出手！下个死的就是你！”巨僧嘶吼着，硬生生将断臂掰了回来，彻底断裂了开来。 古手川神见用的是独门功夫，即使是上一世里，也是无比阴毒狠辣的禁招，是被师父三令五申绝不准在切磋里动用的手段。 如果不是为了传承下去，大概这功夫根本不会教他。 古手川神见曾经也以为这手金丝缠腕一辈子也不会用上。 巨僧痛的不断发出嘶吼，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疯狂锤打地面。 鬼姬有些害怕了：“逃吧！等伤养好后再回来找他算账！” 它说着就转过了身子，只是转身的一瞬间，漆黑的天空瞬间化成了一片血红的黄昏。 黄沙倒卷，厮杀惨叫声自四方传来。 鬼姬惨叫一声，从高空落在了地上，撞在了一具无头的高大尸体身上。 它愣了愣，骇然失声：“灾祸！它是灾祸！” 同样陷入惊怒的巨僧闻言也骇然扭头。 灾祸？邪灵会第一强者灾祸？ “来都来了，干嘛着急走啊？”慢吞吞的声音传入它们耳朵。 一鬼一巨僧无声扭头，看着身边插着四柄长剑的年轻人类，心头第一次泛起了深深的寒意与惊惧感。 第三十一章非人哉？（4200） 血红的黄昏下，巨僧用比铜铃还大的血红眼睛紧紧盯着古手川神见，冷汗自额头滴落，庞大的身躯紧绷到了极致。 它发出低吼：“邪灵会的第一强者灾祸阁下，竟然死在了一个人类的小鬼手里？” 鬼姬目光冰冷无比：“原来我们一直都错了，灾祸根本不是石川康弘杀的！邪灵会的破灭一定和他有很深的关系！” 巨僧握紧了拳头，肌肉上条条茁壮的青筋毕露：“即便是亲眼所见，可还是难以置信啊！所以刚才，他只是在和我们玩耍？” “不管是不是，茂吉大人，我们要不惜一切杀掉他！”鬼姬咬紧了牙齿，一道道黑紫色裂纹像蛛网一般，自她脸颊上蔓延裂开，她一瞬间变得丑陋狰狞，身体庞大且臃肿，散发出了无比浓烈的恶臭味，它变成了堪比旁边巨僧的恐怖厉鬼。 它发出了嘶吼：“妾身曾发过誓，再也不愿用这么丑陋的面孔见人！小鬼！你要付出代价！” 断了一臂的巨僧喉中嘶吼不断，身上的紫色花纹明灭不定，剧烈的闪烁。 它脸上露出了深深的痛苦之色，原本就庞大的身躯竟是再次巨大化，眼眸中的血红色燃烧起了实质的血色火焰，两条手臂膨胀了数倍，只是一条手臂仍旧软塌塌的垂着。 “可恶啊！” 它鼻孔中喷出了两道白气，仰头大吼，震得整个古战场都微微颤动。 古手川神见静静看着仿佛是现出了真身的一鬼一妖怪，对这一幕并不感到意外，他这么长时间没动手，不就是想看看这俩货的真身到底是什么吗？毕竟灾祸都有四条手臂，这两个实力稍弱于它的自然也应该有不一样的地方。 只是……这鬼姬可真丑啊！又丑又臭！ 他拔出插在地上的两柄长剑，清澄的真气在剑身上缭绕游走着。 他仰头看着身前两尊身形巨大的妖怪，忽然道：“好吧，我不装了，我也会变大！” 目光森然可怖的鬼姬与巨僧同时一怔。 然后，在它们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古手川神见整个人竟然也是节节拔高，与它们肩并肩，然后，超越了它们，彻底变成了顶天立地的巨人。 一鬼一妖怪被镇住了。 古手川神见微微探身，俯视着它们。 但鬼姬很快反应过来，厉声道：“不对！这一定是幻觉！区区一个人类而已！” 巨僧回想起了刚才一拳抡碎了是古手川神见脑瓜的那一幕，顿时醒悟：“没错，又是幻觉！” “咦，这么快就暴露了吗？”巨大的古手川神见惊讶了一声，不过也不在意，反正就是用魇梦糊弄一下鬼。 他呼口气，压低身形，在领域时间足够长的加持下，脚下竟是炸出一道浅坑，身形瞬间的扭曲，冲到了鬼姬身前，手中长剑以更快的速度无情刺出。 之前被一剑枭首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即使是显露出了真身，但鬼姬依旧不敢硬接，它发出尖叫，身形向后暴退。 “在这里！”脸色狰狞的巨僧发出怒吼，粗壮的手臂直接化作残影，侧身朝着巨大化的古手川神见下腹砸去。 古手川神见看也不看，眼神平淡：“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啊。” 在拳头落空的一瞬间，巨僧面色大变：“不对！这也是假的！” 清澄的剑光分开了黑暗，一剑刺进它的臂窝，接着毫不留恋，拔剑远去。 飘忽而至的鬼姬攻击落了空，甚至险些一爪子抓在巨僧身上。 这种灼烧心灵的痛感，让巨僧痛不欲生，发出惊天痛吼：“出来！只会躲藏的胆小鬼！” 古手川神见站在远处遥望着它，举起了手中几乎十米的长剑，迎头斩下。 巨僧下意识躲开。 然而剑光落下，地上连道剑痕也没留下。 它瞬间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 然而在它盯着前方的古手川神见，怒的呲牙时。 另一侧的鬼姬忽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它豁然扭头。 一眼看到了另一个古手川神见，就站在鬼姬的身后，正将燃烧着真气的长剑从它后心，缓缓抽出来。 鬼姬的另一个分身炸裂了开来，本尊出现在了远处，大口喘着气，目光更为惊悸与怨毒。 古手川神见拎着沾血的长剑，转身离开，在一鬼一妖怪眼睁睁的注视下，身影渐渐透明，消失于无。 鬼姬和巨僧瞬间靠在一起，背靠着背，警惕望着四周。 它们终于意识到了，为什么这个人类看到它们各自的真身时仍旧毫无所动。 “这里是他的主场！”巨僧沉声说道：“他确实有击杀灾祸阁下的能力，我们必须逃出去！” “逃？往哪逃？”鬼姬声音凄厉怨毒，它已经死两次了，要是能逃的话，哪还会待在这里？ 巨僧微微沉默，发出了沉重的叹息声：“可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死……” 它话音一落，豁然转身，抬起受伤的手，瞬间插入了鬼姬的后心。 鬼姬的分身再次-1。 它的本尊出现在了远处，死气沉沉的滴血眼眸里满是被背刺的不可置信。 一边正要再次动手的古手川神见也是愣了愣，目光中带着诧异。 而背刺了鬼姬的巨僧没有闲着，将恶臭味熏天的鬼姬尸体塞进了嘴里，场面很是血腥，瞬间就覆盖上了厚厚的马赛克。 口味如此之重，古手川神见很是不忍直视，不过鬼也能吃鬼吗？不对，这和尚是个大妖怪！ 能吃鬼的妖怪，除了野武士以外，这算是他第二次见到了……所以它其实是一个野和尚？ 他目光移向了痛不欲生的鬼姬，一个小时里连着死了三回，先前还漫天的鬼影，现在只剩下两个，再死亡两次的话，可就没分身用了。 “茂吉！”鬼姬发出更为愤怒的尖锐叫声。 巨僧臂窝的伤口凝固了，断掉的手臂也恢复了原状，它握了握拳头，目光扫视着四周，声音低沉：“与其被他杀掉，不如让贫僧恢复实力，这样我们还有机会。” “妾身可是要一百年才能化一个分身出来！”鬼姬的脸色极度扭曲，真是恨得牙齿都快咬碎了。 “无论是一百年，还是三百年，死在这里，可什么都没了。”巨僧诵了声佛号，合着双手，静静等古手川神见攻击它。 清澄的剑光再次亮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进了鬼姬分身的后心，后者怨毒转身，接着被真气火焰烧成了灰烬。 鬼姬的气息一下子弱了下去，它彻底痛不欲生，整个无常领域里都是它的惨叫声。 只是这惨叫声戛然止住。 不知何时接近了的巨僧将鬼姬的最后一个分身塞进了嘴里。 或许它是在担心再过一会儿，就没东西可吃了。 至此，鬼姬分身全灭。 吃下鬼姬第二个分身的巨僧，身上现出了更多的幽紫色花纹，它嘭的撞了下拳头，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 古手川神见若有所思看着它。 通过进食恢复伤势，还能强化自身……是天赋能力吗？ 巨僧又看向了鬼姬。 只剩最后本命的鬼已经顾不得再发泄心中的苦痛与狂怒，它很是怨毒的看着巨僧，原本恶臭庞大的身躯陡然缩小，高高飞起，身形变得飘忽不定。 比起古手川神见，它现在更加恨巨僧。 古手川神见表示理解，顺便想着该怎么先干掉它。 毕竟柿子还是要先挑软的捏。 身处魇梦的领域，他近乎无敌，只是这鬼姬跟充电宝似的给巨僧充电，他也挺烦。 昏暗的血色天空下，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一人一妖怪都仰头盯着飘在天上的鬼姬。 鬼姬心中的寒意大增，速度激增，近乎化成了残影。 古手川神见可惜的收回了目光，现在的鬼姬已经成惊弓之鸟了，飘在安全距离的空中，一时间还真是拿它没办法。 他现出身形，看向了完整状态的巨僧。 后者的目光也瞬间锁定了他。 “死！”巨僧将庞大的身躯当成武器，如一颗炮弹，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冲撞了过去，漫天的沙尘向四周倒卷，血雾震荡开来，这回哪怕是被长剑刺中，只要不被秒杀，那死的一定是古手川神见！ 古手川神见呼出口白气，浑身犹如大海的磅礴真气尽数沸腾，他身画太极，在巨僧冲至身前的一瞬间，整个人一瞬间化作了极致的柔。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巨僧的冲撞落空了。 古手川神见低声一喝，以拔山之势，双手抓牢了巨僧，接着回转的力道，竟是将它硬生生给甩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身子失衡的巨僧发出惊怒的咆哮。 古手川神见瞬间抽出地上的长剑，冲至它还未落地的身前，剑尖在它胸膛划过，却只留下一阵火花。 “嗯？”他微微侧头，长剑上瞬间燃烧起了真气火焰，剑尖一下子刺了进去，在它急剧变化的面色中。 古手川神见踏步转身，另一柄长剑在空中划出了弧形剑光。 半条比寻常人大腿还粗壮的右手手臂重重砸落在了地上。 拥有“通臂”的古手川神见，再也不是单手剑客了。 巨僧忍着痛，左手握拳，狠狠砸落，在地上砸出了一道爬满裂纹的深坑，接着它瞬间变拳成掌，去抓那条断臂。 古手川神见不信它连自己都吃，也不信它吃下去断掉的手臂就能重新长回来，但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 两道清濛的剑光交错亮起，长剑封喉。 发现即使强化了身躯也无用的巨僧不敢再硬接，狼狈后逃，但背上依旧被划出两道血淋淋的伤痕。 古手川神见余力不减，大步踏开，瞬间追上它，要将它割喉。 “慢！且慢！”巨僧交手无望，终于是畏惧了，它口中大吼着，身形也急速缩小，变回了原来的和尚模样，毫不犹豫喊道：“我是天度寺的僧人茂吉！我是人类！” “噗……”一颗光溜溜的大脑袋飞了起来，脸上表情依旧残留着不可置信，在空中还未落下之际，就被另一柄长剑刺了个对穿，扎在了沙地上。 古手川神见看着它的脑袋，皱着眉头：“就算是个人类，以为我就不敢杀了？” 茂吉的无头身体倒在了地上，血雾飘来，一层血沙覆盖了上去。 古手川神见转过身子，仰头看着还在空中飞舞的鬼姬。 说起来，要不是巨僧突然来了两回背刺，他也许还真没办法这么快解决它们。 鬼姬有些被吓破了胆子。 尤其是看到茂吉的脑袋被砍了下来以后，更是肝胆欲裂，它飞的速度更快了，早已丧失了斗志，现在只求这片诡异的地方能尽早消失，好让它能逃之幺幺。 古手川神见看的有些眼花，他叹口气，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你听说过魇梦吗？” “魇梦？”空中的鬼姬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就恍然了。 作为当初仅次于它的这位同僚，它自然是了解的！ 原来是魇梦在帮他！难怪，难怪它不管怎么样都察觉不到这个人类的接近，原来它早就在魇梦的领域里了！ “魇梦！为什么！为什么要帮一个人类！”它嘶声喊着，此时此刻的心情，兴许和当初的灾祸差不多。 古手川神见任它发疯发狂，他伸手捏住了几粒血红细砂，在指肚间细细摩挲，开口道：“你知道吗？东京最贵的地皮其实是墓地，即便是普普通通的陵园墓地，一平米也要三百万起，而且尽管都这么贵了，要是想买到墓地，仍然得先抽签、摇号，最后靠运气入住；要是穷一点的话，就只能跟别的死者合租一个墓地，二十个骨灰盒子，一起挤在四平米大的墓地里，感觉比活着的时候还要悲催。” 他丢下细砂，拍了拍手，对着天空上的鬼姬感慨：“我本来以为自己赚的钱够多了，但事实上啊，只是一厢情愿罢了！只买了两块墓地就花掉了一半积蓄，希望她能喜欢这份礼物。” 天空上陷入绝望的鬼姬听不懂也无心听这席话，它嘶声喊着魇梦的名字，说着以前一起在邪灵会当同事的快乐时光，试图自救。 古手川神见无趣的摆摆手，拔出了地上的长剑，眼眸中亮起了幽光：“我这里地方很大吧？黄的沙、红的沙都有，二十四不间断的伴奏，还有你的两个前同事，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收你的钱！怎么样？这里做埋骨地，很不错吧？我真是要羡慕死你了。” 空中的鬼姬身子一僵，瞳孔中失去神采，被拖入了魇梦里，从高空上坠落了下来。 一瞬间，数道剑光划破了黑暗。 鬼姬，死！ 第三十二章天度寺的传说（二合一） 鬼姬死之后，古战场寸寸破碎，古手川神见在回去的一刹那，侧头瞥了眼地上的尸体，无数血色的沙尘汇成风暴，将它们彻底埋没。 回到坑坑洼洼的空旷地后，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缓缓迈步，走进被撞裂的墙里，找到背包，摸出手机，给石川康弘拨了个电话。 接着他盘膝坐下，调整内息与心神。 无边无际的心海里，数颗颜色不一的光团安静漂浮着。 不止是这次杀掉的鬼姬和巨僧，还有前些天救藤原香子时杀的一票妖怪飘酱们。 他也没心思一个个去辨识，念头转动，光团尽数破碎了开来。 【功：四十】 【拳：三十五】 【剑：三十九】 【天赋：贪食】 【天赋：夜行】 【精魄：天坊主】 【精魄：鬼姬】 “……” 大小伙子盯着【贪食】与【夜行】看了许久，眼中表情有些古怪，还带着一点点的失望。 虽然刚才很不把鬼姬的分身放在眼里，但心里究竟有多馋，只有他自己清楚。 毕竟一个分身就是一条命，谁能不心动？ 可惜，运气不佳，得了个什么【贪食】和【夜行】。 听着就像是饭桶和夜猫子的先天能力。 他叹口气，感受了一下体内近似汪洋江海一般浑厚的真气，和身躯内充盈的力量感，心里的失望这才少了许多。 “其实已经够好了……” 大小伙子这么安慰自己，顺便把“知足”二字刻在了心底。 他“看”向了最后两个精魄，鬼姬的先不说，主要是另外一个。 “天坊主……是茂吉的真身？还是他身上的妖怪？亏这家伙还恬个脸说他是个人类，只是长的像个人类吧？”他在心底呵一声，睁开了眼睛。 深晚的夜色漆黑如墨，凉如冰水。 而古手川神见却是一眼就看到了前面三百米开外的一栋房子阳台……上面挂着的那件粉色蕾丝边的女式胸衣。 他下意识挤了下眼睛，等确认了真看清楚以后，他猛地就站了起来，震惊到一脸懵逼。 不是幻觉！ 那边确确实实挂着一件粉色蕾丝边的胸衣！ 而且至少是dcup，偏少女系，衣服主人的年龄应该在……不对不对！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不住摇头，环顾起四周来，原本看的根本看不太真切的灰白色的水泥墙壁。断裂开来的灰色空心砖，锈迹斑斑的铁栏杆，还有更远地方的垃圾桶旁边丢着的宝矿力空饮料瓶…… 他有点瞠目结舌。 怎么好像现在看到的东西好像比白天时候看的都要清楚？ 难道【夜行】其实是【夜中视物】的意思？ 还是说这只是它的能力体现之一？ 他闭上眼睛，细心感受，没由来的，用鼻子深深吸一口空气，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通透和自在感。 他仿佛彻底适应了黑暗，如同百川纳海一般。 【夜行】带来的惊喜比想象中还要多。 “鬼姬虽然弱的可怜，但好东西还真是真不少！就是可惜了，没第二个鬼姬给我杀，不然说不定连分身都是我的……” 他正感慨着的时候，一辆有着特别科标识的汽车开了过来，停在路口。 石川康弘走了下来，目瞪口呆看着他这边。 尤其是看到地上大大小小的土坑和碎石时，忍不住怀疑：“这里被人用火箭筒轰过吗？” “有一个自称是什么天度寺的大法师，都是它的杰作。”心情很愉快的古手川神见拎起了书包：“我家里怎么样？” “只来了三个小鬼，已经解决了……”石川康弘拿手电筒往他身上照了照，看着这件比破烂抹布好不了多少的外套，更为惊诧，皱起眉道：“天度寺？这名字有点耳熟……那天度寺的大法师特别的强吗？” 模样这么狼狈的古手川，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古手川神见也低头在身上看了眼，嗯了声：“它的力量挺夸张，旁边还有个鬼姬在，两个加在一起不太好对付。” 其实如果不是有“魇梦”的话，他早就跑了。 石川康弘不吭声了。 以一敌二，结果最后就坏了一件衣服？ 到底谁夸张？到底谁离谱？ 这个问题超乎了他的想象，他在原地发了会儿愣，才转身道：“先离开这鬼地方吧，找个地方吃点儿饭。” 古手川神见感受一下状态，摇摇头：“今天就算了，现在很困，我得赶紧睡一觉。” 石川康弘脚步一顿，脸上带着一些尴尬：“对了，有件事得先跟你说一下，你先心里有个准备。” “……怎么？” “交手的时候没顾不上太多，所以房子有一点儿损坏。” “墙体损坏？没事！”古手川神见摆了摆手。 这回他请石川康弘过去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况且也防到了。 所以已经足够知足，哪还能要求别的？人又不是他的手下！ 石川康弘看着他，试探道：“不过也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严重……” 古手川神见心中一沉：“总不能是我家没了吧？” 也就杀三个小鬼而已！ “这倒不至于！只是墙和门坏了，不过不用担心，我们会负责修好的！” “那没什么，你说话别这么大喘气！” “嗯，真不介意吧？”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这个当然不是！”石川康弘把录下来的“不介意”的音频保存了下来。 两人坐上了车，车子发动，离开了这里。 古手川神见倚着副驾驶的座椅，问了句：“天度寺是什么地方？” 开车的石川康弘脸色不自觉凝重了些：“据说是个很邪门的地方，和它有过牵扯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具体的我现在也说不清楚，需要回去查一查相关的文献资料……对了，鬼姬与那个什么大法师受伤逃走了？” “不，它们都死了。” 石川康弘愣了下，下意识开口：“斯国一，古手川……三天之内我一定把你家的房子给你修好！” “房子的事不用在意。”古手川神见心说他真不是这么小家子气的人，然后道：“这次还得好好谢谢你，回头请你吃饭……顺便问一句，天度寺的人在你们的悬赏范围内吗？” “……等我回去查一查资料。” “哦，看来那应该是个很冷僻的地方。” 十多分钟后，车子开到了文京区。 特别科的人在他们回来的半道上接到了通知，已经撤离了。 古手川神见下了车，望着自家少了整整一面玄关门墙还有院墙的房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房子离彻底被拆掉，也就差锯几下梁柱了。 他侧头，默默看着石川康弘。 你管这叫“有一点儿”损坏？ 尽管刚才再三的在古手川神见这里确认了他不会生气，可事到临头，石川康弘还是有些流冷汗，他顶着有些发麻的头皮，干笑了一声：“放心，一定给你修好！” 古手川神见保持着沉默，过了会儿，才道：“算了，还是找个建筑公司拆掉重建好了。” 房子其实也已经很老旧了，正好也借着这个机会。 “这些包在我身上了！”石川康弘赶紧说了一句。 古手川神见道了谢，目送他上车离开后，迈步走进了已经没有门和墙壁的房子里。 这下子倒也挺通透的。 他低头四处看了看，到处可见的是烧黑的焦痕和弹孔，看来之前的交手还挺激烈，于是他心里又平衡了一点。 以石川康弘那让他不得不保持足够谨慎的实力，肯亲自过来帮他坐镇，已经算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他不再去想这个，走进盥洗室，把身上的烂布丢了，又将防护甲一块块卸掉，大概冲了个澡后，裹着浴巾，迈步进了卧室，等擦干身子，换上睡衣后，就躺到了客厅的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尽管已经没了墙，没了门。 但有他在，要是敢有小偷或者飘酱上门的话，他一定会教会对方该怎么重新做人/鬼。 深夜的空气很低，尤其是少了一面墙壁的屋子，温度已经和室外没什么区别。 但古手川神见睡的很香，前所未有的香。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七点三十，一声惊呼声将睡梦中的古手川神见喊醒了。 他揉揉眼睛，往门外看去。 白川胡桃一个人站在门外，瞠目结舌看着四周的一切。 “呦，早上好！”他坐起身，和她打了个招呼。 白川胡桃回过神，看着玄关，有些迟疑，不知道还该不该换鞋子。 “直接进来吧，房子反正要扒掉翻盖了。” 白川胡桃哦了声，抬腿走了进来，上下打量着他，忍不住问道：“那三个和尚这么强吗？他们什么来头？” 古手川神见摇摇头：“我在家的话，他们不敢来的。” “啊？我还以为你昨晚立刻赶了回来……”白川胡桃愣了愣，古怪道：“这么说你是在别的地方和其他人交手了？” 背包和剑袋就丢在墙角，上面的尘土和泥污相当引人注目。 “嗯，碰到了两个厉害点儿的家伙。”古手川神见微微点头，问道：“三日月呢？” “昨晚她担心的一夜没睡着，我出来的时候，她刚睡下。”白川胡桃坐到沙发上，认真问道：“那些和尚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找你的麻烦？” “不用担心，昨晚都解决了。” “真的解决了？”白川胡桃不信：“对方应该是一个寺庙吧？昨晚也只来了三个人而已！一个寺里总不可能只有三个人吧？而且昨晚我听他们说，好像是奉了谁的命令，叫什么茂吉大法师？” “茂吉已经死了。”古手川神见语气平静：“昨晚的事是昨晚的，要是他们翻不过来这篇儿的话，那我也只好上他们庙里，和他们好好讲一讲道理了。” 白川胡桃听到这话不由一怔：“你杀人了?” “不，他不是人。”他摇摇头：“也许那个寺庙根本就不是人类组建的寺庙。” “不是人类？”小姑娘悚然而惊：“不会是天度寺那个邪门的地方吧？一定不是的，对吧！” 这下子顿时把古手川神见给问住了，他诧异看着她这一脸的惊悚，试探的问道：“天度寺是个什么地方？” “天度寺啊，据说是最邪门的妖怪化身成的寺庙，谁也不知道它的来历，谁也不知道它的过往，据说那座寺每天都在移动着，历史上凡是和它扯上过关系的人类，就没一个有好下场。”白川胡桃小脸儿上全是凝重： “我们家祖上的一位神主，曾经跟随大阴阳师讨伐过天度寺，但自从进去以后，就再也没回来……关于它的资料记载也有很多，有说天度寺里面藏着可以让凡人成神这类惊天动地的秘密，也有的说那个地方是一切不幸与不详的源头，里面的和尚也都是天度寺自身吃掉的人类灵魂所幻化的，更离谱的是，有人说只有敢吃鬼的人类才能拜入其中。” 古手川神见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前几条先不说，最后那一条倒是有一点可信。 茂吉就敢吃鬼，而且口味奇重，不管味道多冲都下的去嘴。 他微微思索了起来。 天度寺本身就是个妖怪这一点倒也挺可信的。 至于凡人成神，似乎就没怎么听说过了，杜撰的可能性很大，说不定很有可能就是天度寺故意散播出去的，为的就是吸引人们往它“肚子里”去。 “所以，那些和尚一定不是天度寺的吧？”白川胡桃异常紧张。 古手川神见沉吟着，笑道：“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惹到那种怪物呢？”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白川胡桃松一口气，拍了拍小胸脯。 她就是听天度寺的恐怖故事长大的，对那座妖怪化身成的寺庙，心理上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感，所以十分不希望身边人会和那种地方扯上关系，天度寺的恐怖，不是人类所能抵抗的。 “别想太多。”古手川神见安慰她一声，然后下了床道：“你去学校吧，我今天请假，搬搬家。” “没关系，我也请假好了！”白川胡桃不在意道：“我帮你。” “得了吧，上次你还是找的小神官帮你搬的家呢。” “这次也可以再找他啊！”白川胡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机给她弟弟打去了电话：“现在有个搬家的工作……多少报酬？嗯，五万怎么样？” 她挂了电话，开口道：“好了，他说他十五分钟后就到。” “……” 第四十四章歌姬捕获行动（二）（6200） 白川胡桃又发来了信息：“现在见到了吗？” 他沉吟着回了句：“见到了……幽灵小姐刚刚买了晚饭的材料回来。” “啊？你在逗我？” “不，世界就这么奇妙啊！” 这时候，本场空太才一脸悚然：“刚才的女生，是幽灵？” “也不能说是。”古手川神见安慰他一句：“只能说八九不离十一。” 小笠向日葵抿着嘴角，努力不往上翘：“虽然经常听空太说有关你的事，可本人更幽默一点。” “我这也是和他学的，空太真的是个很优秀的男生。” 他话音刚落，一辆摩托车忽然从对面绕到了这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面开着的车窗里传了进来。 “哇，终于到了呢！我们应该没来晚吧？” “没有，都还在等着呢！” 眼镜君和小笠向日葵同时往车窗外看了过去，看到了就在车旁边摘头盔的吉野和高田。 吉野穿着一身外出的运动服，抱着头盔甩了甩头发，往两旁看看，一脸惊奇：“啊咧？为什么大家离这辆车这么远？” 前面的高田也满是疑惑，他扭头往后面看了眼，迟疑着道：“后面的路差不多堵死了，咱们只能呆在这儿。” “应该没事的吧？”吉野看着前面的破楼房，有些惴惴的说着。 这里好像离的太近了一点。 高田也有些发憷，但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没事！我会武道，我可以保护你！” “你那也叫武道吗？”吉野嘿嘿一笑，笑的很甜。 原本想打招呼的眼镜君和小笠向日葵看着外面大好的气氛，一时间也不好意思打扰了。 古手川神见一直在盯着前面的破楼看，开口道：“应该要开始了。” 后座的两个人直接挤到了前面一排座位上，趴在副驾驶的椅子上，往破楼上看去。 车外面，正在往地上铺防潮毯的吉野也抬起了头。 一个浑身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白色连衣裙女孩子出现在了破楼的楼顶上，她正忙着摆音响，一共四个。 片刻后，一道脆脆的清嗓子的声音传到四周。 “喂喂喂！那个，非常感谢大家又来听我的演唱会！” 地上响起大片惊呼。 车内的眼镜君和小笠向日葵也是面面相觑。 就连古手川神见也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好家伙，这跟想象中的画面不太一样啊！原来还真是演唱会！ 这只幽灵……似乎是一只热爱生活、热爱唱歌的幽灵？ “她真的是幽灵吗？怎么好像天使？”眼镜君喃喃一句。 “她这是在燃烧自己的灵力。”古手川神见话音顿了顿：“相当于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哦、哦……”眼镜君和小笠向日葵似懂非懂，后者悄悄问道：“你的朋友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懂这些？” 眼镜君想了想，茫然道：“和我一样，也是个学生。” “……” 这时候，楼顶的歌姬小姐已经试完音了，她又清了清嗓子，整个人缓缓飘向半空，向四周微微一欠身，拿过麦克风跳着喊道：“今天第一首歌是铃酱新学的《前来忏悔》！希望你们能喜欢！” 她打了个响指，有些幽怨的伴奏传遍四野。 歌姬小姐拿着麦克风，轻轻开口： “今天也一如既往向外眺望 喜怒哀乐修罗之街上 在地狱边缘悄然开放 嫉妒嫉妒嫉妒众生万象……”【注】 车里面的三人一下子就被震撼到了。 这声音，干净纯真，犹如天籁。 “真的好好听啊！”眼镜君低声说道。 半空的歌姬小姐声音忽然高亢： “即使是神！即使神！ 夜幕中也是形影单只 所以放过我吧原谅我吧！ 每次都怪罪于我！” …… 这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欢呼声瞬间如潮水般响起，车外的人已经全部站了起来，犹如一场狂欢，比真正的演唱会还过犹不及。 “呜哇！”车旁的吉野也在放声欢呼，她对着身边面色同样激动的高田喊道：“真应该也让向日葵和本场君也来听一听！太好听啦！” 那边的高田咂舌，嗤笑着大声道：“小笠就算了，还要带上那根豆芽儿菜？那种小矮子，一个不留神就能走丢吧！” “嘛，本场君确实有一点矮……哎呀，其实我也不知道小笠是怎么想的啦！为什么要找个一点也不起眼的后辈当男朋友，兴许只是随便玩玩吧，过一段时间就腻了……不过本场君那个朋友倒还行。” “那家伙就是个疯子，离他远点儿！” 旁边的车里面，都在侧头看着在大声叫喊着的两人。 小笠向日葵深吸口气，手背上青筋鼓起，面带愤怒，就要推出下去，但被眼镜君紧紧拉住了手。 脸色苍白的眼镜君勉强笑着：“没事的！前辈们说的不错呢！但是请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努力长高！努力、努力配得上小笠前辈！” “空太，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你现在就很好啊！我很喜欢现在的你！” 古手川神见什么话也没说。 不说眼镜君的身高问题，就是两边的家庭差异，也一定会惹来不少的争议。 所以，只有直面它，战胜它，才能成长。 这是眼镜君和小笠向日葵要经受的考验，外人没办法也不能插手。 他把面具扣在了脸上，自语道：“说眼镜君也就算了，说我是个疯子是什么意思？这能忍吗？” 眼镜君不住道：“没事，真没事，他们说的那些我都知道，我都快习惯了！” 古手川神见看着他还是有点怂怂的样子，微微沉默，觉得还是应该再少一把火，把他心里觉得可怕的东西打碎，才能让他知道，无论什么恐惧，都只是一张纸而已。 他拍拍眼镜君的肩膀：“外面那个高田，我揍他大哥时，他连个屁都不敢放呢！臭小子还敢骂我是个疯子，这我要不跟他讲讲道理，咱还混个什么劲儿？” 说完，他推门下了车，将身后的车门关上，抬起右手，拂去衣服上的灰尘，对着前面吹了个口哨。 高田和吉野下意识扭头，在看到古手川神见时，都吓了一跳。 “是特别科的车？”吉野第一个反应也是这个。 难怪都躲在车子后面……高田脸色紧张了起来，特别科的专员对他来说实在太遥远了，他曾向往过，但正因为向往过，才知道那究竟有多远。 古手川神见背着手，一步步往高田迈去。 高田和吉野都紧张了起来，尤其是高田，总感觉走过来的人有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那时候的古手川神见，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那一摔，摔碎了整个特别安保部。 正迈步过来的古手川神见忽然停下了脚步，扭头往破楼的方向看去。 幽灵小姐的歌唱完了。 更大的欢呼声山呼海啸一般爆发了出来。 “非常感谢！”半空的幽灵小姐很开心，不停往四周挥手。 古手川神见看的出来，她真的很开心。 “这么有趣的幽灵小姐，当地的特别科为什么要让人降除呢？”他摸了摸下巴，纳闷了起来。 而且当地特别科给他们的情报很明显不对，说里面的幽灵小姐并不能离开破楼，可从现在看来，它估计每天都在正常的外出。 他望着半空，眼神忽然一动，又往其他地方看去，远处的黑暗里，不少穿着睡衣的人也在看着这边，但一个个脸上都怒气冲冲的，还有的人正在对着电话大声咒骂着什么。 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看向屋顶的那四个大音响。 “难道是……太扰民了？”他表情一下子有些怪异，心里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当然，这可能也只是因素之一。 车子里，眼镜君看着外面站着不动了的古手川神见，小声道：“咱们也下去看吧？车子里还挺闷的。” “车上挺好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小笠向日葵摇摇头，不肯下去。 “小笠前辈……” 两个人越来越靠近，呼吸打在彼此脸上，带着更紧张的呼吸声。 但忽然，一声巨大的响声震彻四周，一片火光腾起，照亮了大半个天空，尖叫声响起，两人都吓了一个哆嗦。 “出什么事了！” 车外，古手川神见看着远处腾空冲天的火光，还有火光下，几辆往这边疾驰过来的越野车，面色一凛，转身开了车门，对车内还抱在一起的小情侣道：“似乎来了什么人，不过不用怕，车子是防弹的，好好待着。” 他从副驾驶位置拿出剑袋，将车门关上。 半空的幽灵小姐也仍旧一脸懵懂的飘着，几辆越野车都开车远光灯，一字排开，将整栋破楼和附近全部照亮。 古手川神见微微眯眼，心中有了点火气。 大半夜的在街上开远光灯？可真是缺德缺到姥姥家了！ 在另一侧，骑摩托车过来的年轻人已经四散着跑开了，只留下一地狼藉。 连高田和吉野也不例外，一起往后面躲得远远儿的。 眼前的一共五辆车子，直接碾着不知谁铺的防潮毯，转了个弯，停在了破楼前。 差不多将近二十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们看着空中的幽灵小姐，各自点点头，从车上抱下一捆又一捆的东西。 还有人转身冲他们走了过来，抬着双手喊道：“好了，演唱会已经结束了！这位幽灵小姐现在有些急事！都散了吧！” 半空的幽灵终于意识到原来这伙人是从它来了，顿时愤怒的冲地上大叫着：“你们想要干什么！离我家远点儿！” 正在地面上忙碌的人谁也没有理她，仍旧布置着带来的东西。 古手川神见看着上面那一捆捆刻着符文的东西，像是要布置什么结界。 “抢活儿的赏金猎人？”他明白了，眉毛一点点压低。 这种事他以前遇到过，只是间隔的时间有点儿长了，才有一点没反应过来。 半空里的幽灵小姐还在大愤怒叫着，她飞回楼顶，将一个音响摔了下去，音响砸在汽车上，碎了一地。 这才有人站起身，抬头看着它，冷冷的道：“幽灵小姐！最好自个儿乖乖的下来，不然等会儿，可是要吃大苦头的！” “去死吧！”幽灵小姐又举起一个音响砸了下去。 地上的人瞳孔一缩，躲了开来。 第二个音响又碎了一地。 “高空抛物不可取啊！”古手川神见微微摇头，再说你丢什么音响？音响砸的死的人吗？你丢砖头多好！ 那边过来赶人的大汉走到了他跟前，他戴着红外夜视镜，上下打量着他，有点诧异：“特别科的？” 古手川神见也在打量着他，轻声问道：“赏金猎人？” “不！我们是专门从事雇佣关系的安保人士！”这大汉微微咧嘴：“这位特别科的大人，麻烦你现在转身上车，离开这里，然后保证把现在看到的一切都烂到肚子里，不然的话，明天很可能就得领一份儿被调去北海道、或者更远地方的调令了。” 古手川神见看着他，哦了声道：“原来是有人雇你们来抓它，而且还是特别科里的大人物？” “好了！”这时候，后面响起了一声低喝：“已经布置好了！起结界！” 一层淡淡的金光瞬间将整栋破楼笼罩了进去。 楼顶的幽灵小姐不安看着四周，又举起一个音响砸了过去，音响毫不费力地穿过了光幕，落到下方，这次很准确的砸在了一个人头上，直接把人砸晕了过去。 地上的几个人抬起头，脸色有了丝丝狰狞。 幽灵小姐也恨恨看了眼他们，转身飞起，但它在触碰到光幕的时候，光幕上忽然一阵雷电闪烁，噼啪几声，将她给挡了回去。 她甩着电麻了的手，气的不停大叫。 站在古手川神见的大汉转过头来，乐呵呵道：“你明白就好！” 说完，他指着车道：“现在，给我滚蛋！” 这道声音很足，气势也更足。 车子里的眼镜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躲到了更远处的不少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古手川神见活动了下脖子，眼神一厉，以大汉完全看不清楚的速度，一脚飞起，竟是直接将他踹出五米高！几乎都快和破楼的三楼平行了。 一群人下巴都要砸在地上了。 车子里的小笠向日葵和眼镜君同样瞪大了眼睛，很是震惊。 “妈呀！” 大汉重重摔在地上，痛的不能自已。 古手川神见一步步走上前，踩着他的嘴巴，平静道：“可有好多年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这一腿瞬间镇住了所有人，就连站在破楼前，准备爆破的一伙人也有些回不过来神。 他们转过身子，竟是齐刷刷从怀里掏出了枪械，将冷冰冰的枪管对着古手川神见，冷声道：“放开他，然后滚蛋！不然就是死在这儿，你也是白死！” 古手川神见目光平静看着他们：“三秒后，再有一个人敢拿枪指着我，我就剁了他的爪子。” “砰！”一声枪响震彻了四周。 古手川神见手中的长剑竖在身前，将打来的子弹甩到一旁，他飞起一脚，将脚下的大汉踢了回去，整个人瞬间消失。 “开枪！”开了第一枪的领头人大喝着：“别让他近身！” “找不到人！”有人急急喊道。 “怎么可能？难道他是妖怪？”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一道凄厉剑光亮起，一条手臂高高抛到了半空中，伴随着是一声惨叫。 噼里啪啦的枪声瞬间大作，可惜都打了个空。 “还真是不知悔改。”领头人的耳畔，响起了这么一声轻飘飘的话语。 一瞬间，无数握枪的断臂被抛到了空中，痛苦的嘶吼声瞬间响成了一片。 楼顶上，望着地面上鲜血泼洒的幽灵小姐一瞬间露出了渴望的眼神。 古手川神见瞥了她一眼，她顿时如坠冰窟，默默抱起膝盖，缩到了角落里。 十秒钟后，地上只剩他一个人还站着，四周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他拿脚踩着领头的人，把沾血的剑架在他脖子上，轻轻道：“猜猜看，我敢杀你吗？” 领头的络腮胡子大汉眼露绝望。 这还用猜吗？ 剁他们胳膊的时候连眼神都没有变过。 这家伙，分明就是个亡命徒啊！ “时间到了。”古手川神见叹了口气。 痛苦跪在地上的这十几个人神色一下子极度恐惧了起来。 “我怎么敢杀人呢？”古手川神见很是失望起身。 他先前才对胡桃说教过，怎么可能自己再犯？ 【魇梦】领域向四周延展了开来，一切睁着眼的人都闭上了眼睛。 低低的呢喃声自每个人耳边响起：“好好睡一会儿，忘掉这些，眼前的一切，只是个梦而已。” 周围的人一下子进入了梦乡里。 古手川神见做完这些后，揉了揉有些发昏的大脑，推开破楼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这间楼房从外面看上去很残破，但里面却是生活气息很浓厚。 冰箱、餐桌、沙发、电视、还有一个游戏机……和普通人家的房间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看了一圈，迈步朝着楼上走去，直接上了三楼屋顶，和缩在角落的飘酱对视着。 “所以，你也是来抓我的？”幽灵小姐瞪着大大的眼睛，面带凶气，如果不是眼角挂着泪珠的话，或许能更凶一点。 古手川神见放下剑，找了个地方坐下，随口道：“差不多，原本是明天才来的……嗯，你的赏金很高，不少人都抢着做呢。” “骗子！根本没有人来过！” “那只是他们被你的任务难度和介绍给唬住了而已，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只是这样的一个幽灵，这栋楼估计早就没了。” 幽灵小姐沉默了下去，抱紧颤抖的身子，愤怒的喊道：“那到底该怎么才好？我一个人也没有害过！我只是想唱歌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我真的，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古手川神见看着恐惧又愤怒的她，轻声道：“嘛，你扰民了。” 哭的吹起鼻涕泡等死的幽灵小姐泪眼婆娑看着他：“啊？” 古手川神见指了指音响的断线：“这么大的音响，一个就够人受的了，你还搞四个！你倒是唱爽了，可住在附近的人呢？他们白天可是还要上班，还要生活的。” “我扰民了？” 古手川神见叹口气，瞥了眼远处呼啸过来的警铃音，看着她道：“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有人要抓你，虽然不知道做什么，但说不定就是一些做一些可怕的事情。” 幽灵小姐身子抖了一下。 他接着道：“就我知道的，有些人很喜欢你们这样的幽灵。” “呸！hentai！竟然连我们这些幽灵都不放过！”幽灵小姐出离的愤怒了。 “可也说不定是人家两情相悦呢？虽然可能是很罕见的例子……”古手川神见接着道：“所以，跟我走吧，原本就是我们接下了你的赏金任务。” “你、你杀了我吧！我不走！我也不要受凌辱！你杀了我好了！”幽灵小姐很有骨气的闭上了眼睛，还把脖子露了出来。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继续道：“就像你说的，你是只没伤害过人类的飘酱，也在努力的生活……恰好，我只杀吃人的飘酱，跟我走吧，我带你换个地方住，你可以在那边重新生活，说不定还可以交到朋友。” 幽灵小姐睁开了眼睛，愣愣看着他：“你说什么？重新生活？朋友？你、你不杀我？” “要真论起可恨的程度，地上那群人得先去死，可我不也没有杀他们吗？”古手川神见反问了一句。 “那群人确实该死！该下地狱被炸成肉饼！”幽灵小姐对于自己差点被捉一事依旧无比的气愤。 “所以，你走不走？” “……我可以选择？” “哦，其实不可以，我就是走个形式，让你多少有点参与感，这样心里说不定能舒服点儿。” “……” “那、那我还能继续唱歌吗？” “当然，有爱好的生活会更加有意义，不过这一回，记得要和邻居、舍友先沟通好，不要给别人造成困扰。” 幽灵小姐定定看着他，抿了抿嘴，点点头：“那好，我跟你走！” 她下了楼，很不舍的看着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低声道：“这里其实就是我家……” 跟在后面的古手川神见拿起一张摆在桌子上的合照，轻声道：“有什么想要带的吗？” “嘛，我的骨灰坛子就麻烦你了，至于别的……”幽灵小姐从他手里拿过相框，沉默着道：“没有了，放把火全部烧掉吧！我一样东西也不给留给别人！” “那我们走吧。” 古手川神见走到她卧室里，抱起佛坛上放着的骨灰坛子，然后带着她离开了这里。 没多久，火光将这里淹没吞噬。 只有一辆车，悄然驶离了这里。 第三十三章 病友交流现场 古手川家的搬家工程开始了。 参与的人员有：古手川神见、白川姐弟、睡醒赶回来的三日月，以及同样请假的本场姐弟和小鸟游花舞。 他们知道古手川家的房子出事的时候，全部请了假跑来帮忙。 古手川神见心里挺感动，但说实在的，他屋子里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挺多，所以就没去找搬家公司，甚至没想找人帮忙。 顶多就加个三日月和胡桃，让她们俩搬自己的屋子，顺便在新房子那边看着点儿，省的这里正忙的热火朝天时，那边却被走了空门。 不过既然大家来都来了，他也不会说扫兴的话，只是再三强调他自己的房间一定要他自己进去搬。 几个女生的目光顿时就微妙了。 就连三日月也是，她进进出出过古手川神见的房子无数回，虽然没刻意去找过，但也没发现过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有佳更是兴奋不已，她先前在古手川神见老家的卧室里没找到h书，颇为失望，现在听到古手川竟然有秘密，怎么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古手川神见看着几人的脸色就知道都在想什么，尤其是不住对他挤眉弄眼的眼镜君。 “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些东西！”他再三解释，然并卵，他只好放弃了，并决定守护好自己卧室里的秘密。 在开始动手搬家前，他先分了分工： 有佳和小鸟游去隔壁新买不久的公寓里，负责家电家具的摆置。 小神官和他进去抬大衣柜，床这些不太好抬的大件儿。 三日月和胡桃先去整理她们各自的房间，把里面的私人衣物和贵重物品都收好带过去。 至于眼镜君，负责在路口吹哨看车，防止有谁不小心出了车祸。 等都清楚了各自的分工后，搬家工程终于是浩浩荡荡的开始了。 古手川神见和白川望先从一楼客厅搬起，沙发、冰箱、电视、茶几和餐桌，倒都是些小家具家电。 古手川神见一只手就把大理石茶几扛到了肩上，想了想，又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扛起了空冰箱，四平八稳，健步如飞地走了，看的一群下巴都快要掉地上了。 “古手川的力气是不是又变大了？”本场空太喃喃着说道。 路过的有佳白了他一眼：“自信点儿，把是不是去掉，你个豆芽菜！” 本场空太不服：“和古手川相比咱们都是豆芽菜！尤其是你，还是个平板豆芽菜！” “嗯？”有佳、小鸟游花舞、和屋子里的白川胡桃都扭过了头来，眼神非常核善。 “我只是在说有佳，没说你们啊！”眼镜君吓了一跳，赶紧跑到路边去，朝路两边东张西望着。 屋子里的小神官走到另一个冰箱跟前，看了会儿，伸过去一只手，用力提——冰箱纹丝不动。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用力提——依旧是没提起来。 “别玩了！赶紧干活儿去……你也是个豆芽菜！”白川胡桃很是无语。 她花了那么多钱，可不是为了看这臭弟弟耍宝的！ 小神官一声不吭，扛起餐桌走了。 这里一时间忙的热火朝天，古手川神见带着小神官在两栋屋子间来回跑，他现在还挺庆幸之前听了胡桃的建议，把邻居的房子买了下来。 不然别说搬家，今晚可能还得去找地儿睡。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他们两个人搬完了客厅、盥洗室、和两个卧室，现在就差古手川神见自己的房间，一间静室，和一个杂物间。 中午午饭，古手川神见叫的是牛肉盖饭、荞麦面、拉面这些外卖，主要是活儿还没干完，如果结束了的话，大家去搓一顿也好。 他趁着大家休息吃面的时候，继续搬家——收拾他自个儿的卧室。 等把床、衣柜、书桌和椅子一件件都搬过去后，他拎起三个大箱子，快步走了。 这里面有石川康弘给他的肾上腺素针，有防护甲，还有从邪灵会后院儿里挖出来的妖气丸，还有三日月的咖啡店女仆照片……以及最不能给别人看到的生活观察日记。 在外面坐着吃饭的几个人都伸长了脖子。 有佳一边挑着面，一边小声和身边三个女孩子嘀咕：“这三个箱子看起来不小啊！里面应该不止有h书吧？晴空，你有不小心看到过吗？” 白川胡桃和小鸟游花舞默默看向了三日月晴空。 后者抬了抬发困的眼皮道：“放弃吧，里面没有h书。” 另外三个人同时一愣，眼神又是各自微妙了起来。 有佳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晴空，偷看什么的，可是有些hentai哦！” “上次古手川回家时，让我打开箱子，从里面拿了些东西出来！”三日月晴空无语：“里面放着古手川自己的东西，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 旁边三个人齐齐哦了声。 有佳很失望，眼神有些古怪：“这么看的话，他对待生活应该挺严肃的，有点少见呢。” “我觉得严于律己这个词更准确一点。”白川胡桃也琢磨着：“你们想啊，一个每天都能坚持六个小时的武道修行，从六岁那年开始，到现在不说一天没停过，但不修行的日子大概也是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的，这样的人心里意志会有多强大？所以欲望什么的，大概左右不了他的想法和行为。” 有佳和小鸟游花舞恍然的点头。 三日月晴空默默的吃午饭。 有佳眨眨眼：“感觉古手川将来是个能做大事业的人？” “事业大不大的不重要，反正是个很不错的老公苗子……”白川胡桃眼里带着欣赏与可惜，她真的很想拐了那头猪回家。 “严于律己和老公苗子有什么联系吗？”不太懂的小鸟游花舞虚心求教。 白川胡桃认真想了想，忽然扭头，努了努嘴：“也不是我自恋，你们觉得我老弟长的怎么样？” “很美貌！”有佳和小鸟游花舞异口同声道。 白川望的脸色顿时黑了下去，就不能用英俊这个词来形容？ 这一下子也差点给白川胡桃整不会了，她讪讪道：“……嘛！他长的确实是有一点柔美了……不过长相很不错，对吧？” 两个女生点头。 白川胡桃眨眨眼：“那你们对他有想法吗？我是说想交往的念头。” 小鸟游花舞毫不犹豫的摇头。 有佳也摇摇头，虽然白川同学是长的不赖，但人实在是太不好相处了。 “是吧？”白川胡桃一点也不意外：“这就是古手川和我老弟的不同了，古手川很清楚生活是个什么东西，以后的日子想怎么过，应该怎么过，想要什么，真正该珍惜什么，他心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样的人胸有大气量，平常不会因为一些琐碎的小事胡乱发脾气，只要影响不到他真正在乎的，就算吃亏也不会放在心上……这么一个既能靠脸吃饭，又有着平常人没有的本领，而且生活极度自律，还从来没有骄纵放肆过自己……你们说，这样的男生有很多吗？” 有佳和小鸟游花舞听的一愣一愣的。 对啊！真要细想起来，古手川的优点也太多了点儿吧？ 胡桃说的没错，真是个好老公苗子！ 俩人目光闪烁了起来，但旋即就听白川胡桃叹了口气：“就是他只喜欢大欧派女生这一点挺残念的。” 几个人默默看了眼正背对着她们吃饭的三日月晴空，各自都沮丧的叹了口气。 只有平胸才能了解平胸心中的苦。 “要不，去隆胸？”有佳忽然想到一个馊主意。 “没戏的！”小鸟游花舞想也不想的道：“上次练完歌回家的时候，路上有一个大胸美女试图和古手川搭话，他理都不带理的。” “哦……”另外两个平胸娃又叹了口气。 “所以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多像有经验的人请教，该怎么长大才行！” “有经验的人……” 她们又看向了三日月晴空。 三日月晴空已经吃完了她的牛肉便当，看着她们，皱眉道：“除了苦恼这方面有些心得，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如果非要一个答案的话，大概就是遗传？” 白川胡桃和有佳哑口无言。 小鸟游花舞低头看了看，有些无语凝噎。 另外一边，脸黑如锅底的小神官正捋着袖子在收拾墙壁上的挂画。 又打不过白川胡桃，只能躲远点儿，耳不听心不烦。 本场空太在帮他的忙，他也好害怕也被有佳拿来和古手川比较，那样他不得自卑死……哦，似乎也不会，起码他现在有小笠前辈。 古手川还没追到三日月呢！这点他领先！而且前天的时候，又和小笠前辈悄悄kiss了，嘿嘿嘿…… 另一边，在新家里埋好“宝藏”的古手川回来了，一过来就看到几个女生嘀嘀咕咕聊的正热闹，他兴冲冲凑过去，顺便端起便当盒子，好奇问道：“你们聊什么呢？” 几个女生下意识止住了话题，刚才也是白川同学和眼镜君走了她们才敢聊的。 毕竟这种话题，还是不太想让男生听到的。 有佳忽然道：“古手川君，我想让空太跟着你锻炼，好歹让他看起来有点男子汉的样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家老弟也特别需要！”白川胡桃不住点头，再这么下去，大家就要分不清他们到底谁是姐姐，谁是弟弟了。 想到这个，她心里一阵酸楚。 古手川神见有些诧异：“可以啊，多大点事儿嘛！你们刚才就是在聊这个？” 她们不停的点头。 有佳嘴快道：“不然呢？难道聊该怎么丰胸吗？” “额……”古手川神见想也不想的道：“这应该不会，你们仨要是聊这个，比较像是一个病房的人在交流病情，聊不出什么来……抱歉，我什么都没说。” 空气安静了下去，三个女生静静看着他，眼里有杀气。 第三十四章 不速之客（4000） 下午，他们搬完了二楼的静室和三楼的杂货间后，整栋屋子就被建筑设计公司的人用包围了起来，准备拆除。 石川康弘很够意思，不仅给他找来了专业性极强的公司，还找来了一位很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 设计师姓桑野，身形高大，浓眉大眼，是个成熟又有魅力的大叔。 有佳有些犯花痴，想着等过个二三十年后，古手川神见是不是也会这么成熟又有魅力。 古手川神见和石川康弘在看设计图和预算报表。 设计费很高，材料费也不便宜，但这份设计值这个价，而且用料也都是按照他的需求所提供的。 古手川神见微微点头，挺喜欢这个风格，他把几个朋友也喊了过来，挨个儿看了看。 三日月看了会儿图纸，又看了看价格，没有说话。 “挺不错的！抗震性和防护性都很好！比一户建的轻钢木料结构好太多了！”白川胡桃点点头表示赞同。 小鸟游花舞看不太懂，不过那一串串数字的报价，让她有点眼晕。 “哇塞！古手川，你好有钱啊！”有佳夸张的叫着，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古手川神见不住摇头：“哪有钱，都是辛辛苦苦攒着准备将来娶老婆用的！” “额……”有佳愣了愣：“那可够你娶好几个老婆了。” 一句虚话就这么给有佳戳破了，周围顿时啼笑皆非。 房子的事情正式敲定了，古手川神见去和设计师带来的公司顾问签了合同，然后付了首款，和设计师告别，暂时离开了这儿。 因为连地基也要重新打的缘故，所以这次的工程时间会稍微有点长。 不过这并不重要，隔壁的公寓用料和小鸟游花舞家的房子一样，能住上很久，而且就算这栋房子也坏了，他在别的地方也还有房子。 回到了新家后，有佳拉着小鸟游和三日月探索去了，刚才她们忙着摆放家具，没时间闲逛。 本场空太正在院子里嘿嘿傻笑着打电话。 小神官找胡桃要这次的工作报酬。 胡桃也没赖账，从钱包里数出了五张很新的一万円大钞，递给了他。 他收进了信封里，点点头，迈步去了盥洗室。 胡桃丢了下有些扁扁的钱包，微微嘟了嘟嘴唇，再不去工作的话，她也要没钱花了。 古手川神见正在盥洗室里洗脸，见小神官走了进来，往旁边挪了挪，拿了毛巾擦擦脸，随口问道：“晚上想去吃什么？” 正捋袖子的小神官愣了愣：“我来决定？” “不，大家投票。” “烧烤牛肉。” “ok，烧烤三票，我们一会儿去买材料，下午在院子里吃烧烤。” 现在附近的烤肉店只开到晚上八点，顶多到晚上九点，而且座无虚席，所以如果想自在舒服的话，最好还是选择自个儿在家里烤。 家里的院子虽然不算大，但放几张桌子，吃顿烤肉还是可以的。 古手川走了出去，仰头看了眼楼上，喊道：“咱们去超市里买菜吧？” “好！”三个女生跑了下来。 一屋子人又浩浩荡荡的出门去了。 几个小时后，天边黄昏之际，腰上系着围裙的小神官拿扇子扇着了碳火。 眼镜君在一旁串肉串。 古手川神见则在切肉，手里的刀子切出了残影，切出的肉片大小薄厚非常匀称。 动手烧烤这种工作，自然还是得交给会的人来做，他帮着打打下手就行。 他们仨一时间忙的热火朝天。 很快，烤肉的香味就飘起来了。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路过的行人忍不住扭头。 “不好意思，你们的烤肉串太香了，可以卖给我一些吗？” 一道银铃般好听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正在忙着的三个人齐齐扭头。 只见一个胸部很大的单马尾少女，站在大门口处，往里面探着半个身子，正看着烧烤架子咽口水。 古手川神见眼皮跳了下，接着低头切肉。 虽然还没看到脸，但这个声音，还有这对大兔子，是藤原香子没错了。 小神官和本场空太奇怪的看了看他，不太明白古手川怎么忽然对大胸美少女不感兴趣了。 古手川神见扭头，对烤好的肉串努了努嘴，示意打发她走。 本场空太懂了，他用围裙擦了擦手，拿个空的塑料袋，装了几串，走过去道：“不好意思，这些是我们自己吃的，你如果喜欢，就送你一点好了。” “真的？好开心！非常感谢！”藤原香子很惊喜的接过，身前的兔子颤了又颤。 本场空太有些眼晕，他忍不住扭头去看古手川，发现他还在切菜，连看都不带看这边的。 他顿时就茫然了。 不对啊，这不是他认识的古手川！ 古手川神见绷着张脸。 门口的藤原香子深深嗅着烤肉串的香味，虽然很想马上拿出来吃，但那实在是太失礼了，她系好了袋子，看着本场空太，又是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件事想请教。” 被这么好看的女生盯着看，本场空太的老毛病又犯了，他下意识移开目光，红着脸道：“请、请说！” “请问是不是有姓古手川的人住在这附近？” “古手川？”本场空太一愣，下意识道：“你有事找古手川吗？” “不是我有事，是我的爷爷。”她解释着：“他是我爷爷的学生，家里好像出了些事情，所以我爷爷来看一下，只是现在有一点迷路。” “那你的爷爷是哪位？” “我爷爷姓藤原，在鹿野私立高中教书。” “诶？是藤原老师？”本场空顿时震惊了：“原来你是特优班的藤原香子吗？果然……名副其实呢！” “什么名副其实？”藤原香子疑惑看着他，旋即就反应了过来，疑惑的道：“你认识我吗？” “我也在鹿野读书，在普通科一班……”本场空太挠了挠头，扭头看着古手川神见，试探道：“藤原老师好像来了。” 古手川神见放下菜刀，用水洗了洗手，在藤原香子的目光注视下，走到了她跟前，操着一口长野伊那的本地乡音：“红逗泥四密嘛赛，我就四古手川，请问藤原老师人呢？” 藤原香子听的有点点茫然，过了会儿才道：“哦，你就是古手川同学吗？我家爷爷在外面和人说话呢。” 古手川神见道了声谢，迈步走了出去。 小神官和眼镜君两个人都有点懵，他们其实也第一次听古手川神见用这种腔调说话。 “有问题！大有问题！” 有些懵懵的藤原香子看了看他们，两人脸上各自挤出了笑容。 “空太，白川同学，古手川，晚饭——” 刚出房门的有佳话还没说完，目光就定格到了藤原香子的身上。 她目瞪口呆。 这哪冒出来的大波美女？ “怎么不走了？”被堵在后面的小鸟游花舞疑惑探了下头，然后整个人就如同和美杜莎对上了眼睛一般，瞬间石化。 “出什么事了呀？”白川胡桃好奇挤了出来，当看到藤原香子事，也是目瞪口呆：“我（哔）！哪来的大波美女？” 个子最矮、被堵在最后面的三日月晴空努力垫起脚，但还是看不到，而且前面已经被三个人堵死了，无奈之下，她只能去窗户那儿看。 藤原香子没想到屋子里还有这么多女生在，她愣了下后，回过神，欠身打招呼：“你们好，我只是个路过的路人，来找古手川的。” “纳尼！”三道异常震惊的声音响起。 那小子竟然认识这么漂亮的大波美女？而且还从没和她们说过？ 这…… 一边的本场空太赶紧道：“她是特优班的藤原香子，是藤原老师的孙女；是因为藤原老师来看古手川了，但找不到他家在哪，所以藤原同学过来问路，其实和古手川并不认识，是吧？藤原同学？” 藤原香子嗯了声，礼貌的回道：“我并不认识古手川同学，这次只是陪爷爷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堵在门口的三个女生哦了声，不过并没有轻松多少，一个个心头压力倍增。 认不认识的，反正现在已经认识了。 有佳找了圈儿，试探问道：“所以，古手川是去找藤原老师了？” “没错……”藤原香子扭头看了眼，微微欠了下身子道：“抱歉打扰了，谢谢你们的烤肉串，我先告辞了。” “嗯，请慢走。”本场空太客气了一句，目送她离开了。 门口的三个女孩子嗖的转身回了屋子，围在一起嘀咕，有佳惊叹道：“哇塞！她就是传说中的藤原香子吗？果然人美身材好！”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胡桃同学和晴空的结合体。”小鸟游花舞幽幽的道。 “人美身材还好？神明大人怎么能这么偏心眼？要不我去杀了她吧！”白川胡桃眼有杀机。 “额……” 抱着双手，靠在门口的小神官淡淡的道：“不用想那么多，古手川没理她，而且看上去不怎么想和她有交流。” “啊？”几个嘀咕的女孩子全部回头看向了他。 小神官面色淡定道：“不信的话，可以问他。”他抬起手，指向了脸色惊愕的本场空太。 接着四道目光宛如利剑一般向他扎来，眼镜君顿时压力山大，紧张的道：“没错没错！刚才古手川连家乡话都从嘴里蹦出来了！而且藤原香子来的时候，他一眼都没有多看！还让我打发她走！” 几个女生沉默了。 片刻后，有佳疑惑的声音响起：“为什么？这不是我认识的古手川。” “没错，他竟然对藤原香子没兴趣？太离谱了吧？今天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 “嗯，比眼镜君找到了女朋友都离谱！” “喂！管我什么事啊！”眼镜君不服的大声抗议。 小神官极度无语的走了，他要是热情你们紧张，他要是不热情你们还是紧张？ 女人，呵……真是不可理喻的生物！ 还是我家玉子好…… …… 门外面，古手川神见正和藤原老师站在他家正在拆除的房子前，低声说着话。 “藤原老师，您不厚道。” “香子只是要去我家里住两天，所以一起顺路来看看，你不多想，她也不会知道。”藤原老师背着手，慢吞吞的说了句。 古手川神见有些说不出话来，便道：“那您这次来是看望学生的吗？” “不，就是单纯的路过。”藤原老师面露难色：“老师可没有准备慰问金呢。” “唉……”古手川神见叹口气，一脸沉痛：“您现在也看到了，我家房子都没了，当初也没有上个保险什么的，现在重新翻盖，可是要不少钱呢，学生我压力山大，所以藤原老师，您可不要胡来啊。” 藤原老师瞥了他一眼，轻飘飘道：“旁边的房子是你买的，这事我知道。” 古手川神见一愣：“呃？您、您怎么知道的？” 藤原老师背起手，感叹了声：“当初老师也想买来着，可惜晚了一步，被主人家卖给了旁边的年轻邻居。” “那这还真是巧了。”古手川神见面不改色的道：“您还别说，正是因为买了房子，学生才穷了呢。” 藤原老师脸黑了些：“是吗？看来特别科那边我还是应该再打个招呼，以后啊，石川康弘申报的赏金流程还是多核实几天比较好。” 这话一出，古手川神见顿时就明白为什么石川康弘每次能那么快给他打钱了，原来眼前这位私底下和那边打过招呼照顾他…… 他老脸不住一红，好嘛，自个儿兜里有多少碎银子，藤原老师就算不知道具体的，但大概的数儿也清楚。 他脸带感动：“老师，原来是您在照顾我！这真的是太让学生感动了？晚饭您吃了吗？我们做了烧烤，虽然没有酒，有点遗憾，但是味道还是很好的，要一起吃点吗？” “难得古手川邀请呢，那老师就不客气了。”藤原老师背着手转身，慢悠悠往隔壁藤原香子在的门口走去。 古手川神见望着他的背影，无语凝噎，这一刻，他真恨不得抬手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第三十五章梦里什么都有（4600） 饭桌上多了两位客人，气氛不知不觉间拘谨了不少。 小神官和眼镜君成了无情的烧烤机器，只烤不吃，流水线一般往桌子上送菜。 桌子上堆成了小山的烤串旁边，有佳小口咬着葱段，不管是葱段还是青椒都烤的刚刚好，混合着椒盐和孜然，吃一口唇齿留香。 她一点点嚼着，眼神则一直往坐在斜对面位子上的藤原香子那边飘去。 藤原香子的外貌太完美了，个子高挑，身前高挺，白皙的脖颈修长纤细，在位子上坐着的时候，背部到臀部的丰盈曲线，连她一个女生看的都有一点点眼馋，而且还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和藤原香子一比，她感觉自己像是从乡下地方来的野丫头。 她眼底带着警惕，不是为她，是为自己的好朋友。 这样的美少女，果然是个男生都会心动的吧？何况还是学校里的大名人……古手川他，可不能做出那种朝三暮四的事情出来啊！ 她旁边，小鸟游花舞和白川胡桃碰了下杯子，仰头将一整杯的青桔果汁全部喝掉。 今晚，她们想用果汁灌醉自己。 但总所周知，果汁不能灌醉，只能灌饱。 一桌子人里面，大概唯一不担心的就是三日月晴空了，她揉揉犯困的眼睛，身子微微一斜，靠在了古手川的身上。 古手川神见也没有吃东西，他在听藤原老师谈文京区近三十年的变化……不过基本上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就是了。 于是他把话题扯到了最近举办的国际赛事上，“有关于极具飘酱特色的开幕式以及在体操比赛上小日子很不错的选手在一只脚都伸到了海外去，却仍旧得了14.7分的大好成绩……”有关于这些个烂事，藤原老师怎么看？ 藤原老师没说话，端起果汁喝了一口。 这天儿没法聊了。 古手川神见也笑了笑，在三日月靠过来时，直接伸手搂住了她，还用纸巾帮她擦了擦油乎乎的小嘴。 三日月在他怀里拱了拱脑袋。 藤原老师默默看着，又喝了一口果汁。 坐在旁边的藤原香子目光中带着几分奇异，好奇的问道：“古手川同学在和三日月同学交往吗？” “是的呢，我们在交往！”古手川神见笑呵呵回着。 桌子另一边的三个女生齐齐伸长了脖子看了眼，然后又缩回去，彼此各自对视了一眼，凑一块儿悄悄拿起手机，打字交流。 “诶？真像你家弟弟说的那样，古手川对藤原香子的态度很冷淡呢。” “确实是，连三日月都被抓去当女朋友了。” “你们记不记得，藤原香子最近一直有寻找一个人？那个人该不会是古手川吧？” “……” 一阵沉默后，三个女生很默契的转移了话题。 “晴空好配合哦，你们看他们拥抱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在演戏！” “可能他们先前有沟通过吧？” 有佳默默看着她们俩聊天，想了想，打了一句话发过去。 “万一不是演戏，他们是真的已经在一起了呢？” 当她发出去这句话以后，身边忽然就彻底安静了下来，仿佛连呼吸声都没有了那种。 有佳忍不住扭头，带着疑惑和探寻，她还想听听这俩人是怎么想的呢。 白川胡桃和小鸟游花舞低垂着头，看不清楚脸色。 许久后，有个人回了句：“应该……不是的吧？” 聊天终止了。 有佳挠了挠头，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另一边，藤原香子很羡慕的看着靠在一起古手川和三日月，感叹道：“真好啊，情侣什么的，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的那位王子大人。” “我听说，藤原同学最近一直在找一个人？”一旁竖着耳朵听的有佳立刻问了句。 “没错没错！”藤原香子不住点头，眸子熠熠生辉，带着毫不掩饰的向往：“那就是我要侍奉一生的王子大人，我一定会找到他！” “是一位很帅很帅的帅哥吗？”有佳更感兴趣了，就连一旁被破防了的两个少女也暂时放下了心事，把目光移了过来。 “他很高大！身材挺拔！身手超级的厉害！武器是一把很锋利的汉剑！一下就杀死了妖怪！虽然他戴着一张面具，但一定是个超级英俊的人！”藤原香子捧着双手，回忆着那时候的一点一滴，眼眸中的欢喜和遗憾交织在一起。 如果那天她再坚决一点点的话，兴许现在就不用这么辛苦的寻觅了吧？ “高大挺拔？” “超级厉害？戴着面具？” “武器是一把汉剑？还一下就杀死了妖怪？” 有佳、胡桃和小鸟游三人一人琢磨了一句，接着就齐齐沉默了下来，并没有把目光投向对面。 ok，破案了。 难怪这小子一脸不待见藤原香子的样子，原来先前是有过这么一出！ 古手川神见正在给藤原老师拿肉串，关切的道：“晚上肉吃太多的话不容易消化呢，要不我去帮您做一碗白粥吧？” 藤原老师嘴唇动了动，最后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他摇摇头，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站起来，背手微微佝着身子，深深看了眼古手川神见，慢悠悠道：“感谢今天的款待，时候不早了呢，香子，回家。” “啊？”正说的开心的藤原香子有些意外，她几口匆匆吃完了手里的烤串，强行咽下去，也拿出手帕，站起来后退几步欠了欠身：“很感谢今晚的款待，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三个女生赶忙起身，三日月揉了揉眼睛，也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同样起身的古手川神见送他们到了门口，乐呵呵道：“老师，回去的路上还请注意安全。” 前面走着的藤原老师脚步顿了顿，扭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背着手往停在路边的车子去了。 他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两人上了车，目送车子离开后，才收回了目光，摇摇头，发出一声感叹。 老师心眼儿多啊！ 要不找个时间，给他用次“魇梦spa”？把记忆改了？ 他思索着，有点迟疑，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再看看吧。 他还是不想用对身边人使用什么能力，这样违背他做人的原则。 他转身进了院子里，小神官和眼镜君围站在桌子前，一边大口吃着肉，一边碰着饮料杯子。 小鸟游，有佳还有胡桃同样也站着，丝毫没有刚才的乖乖女形象，同样大口吃着肉串。 犯困的三日月晴空也在抱着个杯子喝饮料。 杯子是古手川神见的。 古手川伸进也走了过去，加入“战团”，抓了一把串在手里。 小神官有点皱眉：“你吃慢点儿，等我们吃饱了再放开肚皮。” “不行，凭什么我得饿着肚子？” “你胃口太大了！” “哈？胃口大也有错？小心我告你人身攻击啊！” 眼镜君举起手打断了他们的拌嘴，嘴里含糊着：“没关系！反正还有很多！没了再烤就好了！今晚一定吃饱！” 小神官背过了身子，抓起一把烤肉串，埋头大吃了起来。 他今晚一定要吃到撑为止！ 古手川神见一点都不着急，慢条斯理撸着串，但其实吃的比谁都快。 有佳凑了过来，很殷勤地帮他拿烤肉递饮料。 “想干嘛？”他很警惕的问了句。 有佳一脸“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样子，快速问道：“藤原香子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不是不是！”古手川神见摇头，眼睛睁的大大的道：“怎么可能是我呢？虽然听上去是很像，但不是我！” 有佳不信：“可人家都说了，身材高大，超级厉害，武器还是汉剑！不是你是谁？” “这就是我了吗？”古手川神见反问了一句：“身材高大的人有很多吧？就下午时候，那位桑野设计师，人不也长挺高的？而且还很英俊！而且再说了，藤原香子又不会武道，恐怕会一点儿的人，在她眼里都是超级厉害的样子！最后再说汉剑，拿汉剑当武器的人虽然不多，但肯定不止我一个人！我说的对不对？” 有佳被唬住了，懵懵的道：“唔，这么说倒也是，不过还真巧呢。” “世界上巧合的事多了去了，不用奇怪，来来来，吃菜吃菜。” …… 另一边，已经远去的车上，在副驾驶位坐着的藤原香子回味道：“爷爷，刚才的烤肉串很好吃呢，是用了独家秘制的酱料吗？” “爷爷也不清楚呢……”藤原老爷子看了眼后视镜，问道：“感觉怎么样？” “嗯，挺热闹的，稍微有点羡慕。”藤原香子浅浅一笑，试探道：“爷爷，您也该告诉我了吧？您委托的那位大人到底是谁？” 藤原老爷子微微沉默了下，没有回答，接着问道：“爷爷是想问你对刚才见到的几个男生什么印象。” “他们？”藤原香子大感意外，想了想到：“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吧？唔！您的那位学生，说话的方式倒是很有趣呢，是家乡的方言吧？他的女朋友也特别的可爱……” “只有这些吗？” “唔，本场同学很热心呢，白川同学的话，他一直在做料理，并没有说到话。” 藤原香子一头雾水看着他：“您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藤原老爷子叹了口气：“乖孙女，也不是爷爷故意瞒着你，上次去救你的那位先生，大概已经有家室了呢，所以放弃吧，你和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藤原香子顿时呆住了，她默默抱起膝盖，把头埋了进去，不说话了。 …… 深夜，吃饱喝足的一群人收拾了垃圾，把桌子搬回了屋子后，古手川神见先将小鸟游花舞和眼镜君两人送回了各自的家里，等他回来后，白川胡桃趁着有佳和三日月在一起洗澡，鬼鬼祟祟的凑到了他跟前，上下来回打量着：“原来前阵子新宿的那起集体失踪事件，是你解决的？怪不得匆匆结束了假期。” 古手川神见也没有否认，枕着双手道：“毕竟藤原老师也挺照顾我的，他孙女出事了，我自然也跟着出一把力。” “还真是你干的呀！”胡桃感叹一声，她心里虽然有九分肯定，但如果没当事人点头的话，还是感觉有点不踏实，现在的话，这种感觉消失了。 然后，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一问，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啊！” “嗯，问吧问吧。” “你……好像不太喜欢藤原香子的样子？为什么？” 古手川神见想了会儿，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道：“如果在我刚来东京的时候，先认识的人是她，大概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白川胡桃一愣，默默点头，心里像是明白了点儿什么，又不太明白……或许是她不太想明白。 “所以，其实是你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坐在他身边，似不经意的问道。 古手川神见用左右手的两根食指在空中画了个圆：“我的心大概这么大，里面有健二叔、秋叶阿姨、有三日月、有你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了。” “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白川胡桃目光很奇异的看着他，犹豫着，试探道：“你……你该不会是喜欢我们吧？” “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往那上面扯呀！难道男生和女生之间就没有单纯的友谊存在吗？”古手川神见反问了一句：“你看有佳，像是学力挺强的样子，但其实也是个傻乎乎的咸鱼，你会对咸鱼都想法吗？” 浴室里正在洗澡的有佳愤怒的锤了下门，大声叫道：“古手川神见，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进来！” 古手川神见一愣：“诶？我可以进去吗？” “去去去！别添乱！”三日月的声音紧跟着传了出来。 古手川神见乐不可支。 一旁的白川胡桃细细思索着他说的话，片刻后才道：“其实我也觉得不可能，不管是我、三日月、小鸟游还是有佳，都不可能允许自己另一半花心的。” 古手川神见用鼻子哼了声。 “再说现在哪还有一个丈夫好多老婆的事件存在？”白川胡桃接着道：“又不是神明大人。” “嗯？”古手川神见微微侧头，带着疑惑：“神明就可以娶好多个老婆吗？” “毕竟是神明大人嘛，有好几个老婆又不是多什么大不了的事。”白川胡桃翻了翻白眼：“巫女还是侍奉神明大人的呢。” “哦……”古手川神见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道：“所以，只要当上了神，就能娶好多老婆了？” “理论是这样，但这种事的话，还是在梦里面更加容易。”白川胡桃翻了个白眼。 古手川神见没吭声，扭头看向盥洗室的方向，半开着玩笑道：“三日月，你都听到了吗？” “什么？” “成为神明就可以花心多娶几个老婆了。” “……梦里面什么都有。” “所以，如果有一天我要是当上神明了，是不是也可以花一下心呢？” “醒一醒，你现在可是连女朋友都还没有呢！”三日月晴空冷淡的道。 “我是说如果呀！” 片刻后，一声清淡的嗯声响起：“要是那一天我还活着的话，就允许你花一次心好了。” 古手川神见笑了笑，看着白川胡桃，问道：“你呢？要是你的话，你愿意接受一个神明丈夫花心吗？” “嗯……”白川胡桃笑盈盈的抛了个媚眼：“要是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人家嫁给你当二房也可以的呦！” “你就做你的美梦吧！古手川！”被说成了咸鱼，很不开心的有佳愤愤的喊着。 古手川神见没再说话，大眼睛里熠熠生光。 白川胡桃看着他，心里忽然有一点点诧异。 奇怪，她心里怎么会忽然有一种这小子不是在开玩笑的错觉？ “人类能成为神明大人吗？”她不禁认真思索起这个问题，接着就摇摇头，哑然一笑，凡人能成为神明大人？怎么可能？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第三十六章小笠向日葵 周六的早上七点二十，古手川神见对着镜子照了照身上的白衬衫、牛仔裤，和小白鞋。 这是过年的时候秋叶阿姨给他买的新衣服，还没有穿过。 镜子里的人干干净净，利索干练。 他掀起衣襟，看着自己坚硬有型的腹肌，有些自恋：“可真不愧是我啊，穿什么都好看。 客厅内，三日月晴空正帮有佳扎羊角小辫，在脑后勺两侧的地方，还挺好看。 他走了过去，问道：“三日月，今天有时间吗？” 还穿着浅蓝色睡衣的少女摇摇头：“一会儿要去打工。” 有佳眨眨眼，伸出白嫩的手指头指着自己，乐道：“我有时间呀！” “可你不行！”古手川神见有些遗憾：“眼镜君说了，不能带你去。” 他现在要和眼睛君一起去见那位小笠前辈，眼下缺一个女生。 有佳顿时气的锤沙发，一脸愤愤：“可恶啊，亏我一直对那臭小子那么好！” 古手川神见和三日月晴空都不由愣了愣，拧起眉头，细细思索。 这……这还真没看出来过，你哪里对他好了。 不过这并不重要。 古手川神见扭头看了圈儿，问道：“胡桃呢？她昨晚不也留宿了？人去哪了？” “她回家修行武道，说没什么急事的话，傍晚才会过来。” “是吗？那算了……”他摇摇头，打消了喊她回来的想法。 看来这个周末大家都挺忙。 一会儿去见过那位小笠前辈，他还要陪小鸟游花舞去见一见她的合作商。 明天还要和白川姐弟一起出发去镰仓，一是拿打造了一个多月时间，终于造好的剑，二是要在当地做些赏金任务。 赏金任务还是不能停的，他缺钱，胡桃也缺钱，至于小神官……更是什么都缺。 他思索着，有些迟疑的拿起手机，想着要不要给小鸟游打个电话。 三日月晴空不经意的道：“眼镜君不是说他的女朋友也会带女生来吗？” “哦，那位小笠前辈的朋友好像也会带男朋友过来，所以他让我问问你们谁有时间，好和我一块儿去……有佳除外。” 有佳呵了声：“如果大家都没时间的话，到时候不就你一个独身的？还去什么去？告诉他！要么改天再约！要么可以带姐姐去！” “得了吧！眼镜君不带你去只是觉得他和那位小笠前辈还没做好见家人的准备，你就体谅他一次！时间到了，他肯定带着小笠前辈去你家里。” 有佳哼了声，她也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不爽又是另外一回事，反正她现在就是很不爽！ 三日月低着头，眼里带着犹豫，她很想去，甚至是应该去……可昨天已经请了一次假，今天要是再请假的话，雨宫老板会很为难，毕竟是周六，店里也还没找到新的店员…… 她在心里轻叹口气，看着古手川神见，认真道：“你问问花舞有没有时间，如果她有空的话，问问她可不可以一起去，如果不行的话，我、我再和老板请假。” “花舞应该没什么事，她现在手头没什么工作，不去找她玩儿的话，大概又是自己躲在屋子里谱曲子。”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道：“等眼镜君来了后，我问问他，如果不是特别需要女伴的话，我一个人去也可以，反正应该就是逛逛街，再吃个饭。” “算了吧，一个人夹在两对情侣之间，大家会都尴尬。”有佳摇摇头：“还是找个人一起去，哪怕只是说说话，大家的气氛也会好很多。” “咦？有佳你好懂啊！” 有佳面色微微一僵，一抬下巴，哼了声：“学着点儿！这可都是姐姐宝贵的人生经验！” 原来亲自经历过这种尴尬……古手川神见拿出了手机：“我先问问她好了。” 他很快打通了电话，那边传来小鸟游花舞迷迷糊糊的声音：“你是第二个敢在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的人。” “啊？” “周末早上我不接电话，只有有佳会一直打！什么事？”明显有点起床气的小鸟游花舞略有暴躁。 有佳很不厚道的笑出了猪叫声。 古手川神见瞪了她一眼，虚心道：“你今天有空吗？” 小鸟游花舞惊讶道：“诶？你要约我？” “是有一点事……”他赶紧把事情大概说了说。 “……可我昨晚上才答应了妈妈，要陪她一起去乡下的外婆家看看，下午三点回来……你为什么昨天晚上不说？” 昨晚上眼镜君还说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古手川神见干笑了一声：“抱歉，我给忘了……没事！我也就问问，自个儿去就行了，今天到外婆家玩儿的开心一点。” “嘛……” 电话挂断了，古手川神见看着有佳和三日月晴空，无奈道：“看来我也得体验一次有佳当时的心情了。” 有佳躺倒在三日月怀里，笑的更大声了，丝毫没点少女的样子。 三日月晴空把她的衣服往下拉了拉，盖住了露出来的肚脐和没有赘肉的小腹，犹豫着道：“要不，我去和老板请次假好了。” “不用不用，大白……雨宫老板也不容易，你安心去工作，顶多也就几个小时，没说的那么夸张。”古手川神见安慰着她：“而且听眼镜君说的话，那位小笠前辈人应该很不错，不会让气氛变尴尬的。” “古手川？”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本场空太的喊声。 他转身，往门口走去，看到了满面红光、精神抖擞的眼镜君。 有佳跑到窗户口，悄悄往外看了眼，嘀咕道：“哎呦，还学会穿衣打扮了。” 眼镜君确实有用心搭配衣服——上半身穿着宽松的浅灰衬衫，下身是一条深色的牛仔长裤，裤腿扁的整齐有型，脚上也踩着一双白色运动鞋，还挎着一个斜肩背包，最大的变化是把眼镜摘了下来，换成了隐形眼镜。 古手川神见觉得如果能再有个口罩就好了，把他快要咧到耳根的嘴巴遮住，会更有东京帅哥的味道。 不过还真是人靠衣装，这一身明明很简单的搭配，但眼镜君的气质与颜值都增加了不少。 当然，眼镜君其实也不丑，有佳的颜值也在那儿摆着呢，只是在古手川眼里看着太瘦弱了点儿，而且一直戴着副大框眼镜，所以看着稍微有点那啥。 “不错！”他竖起了大拇指。 于是眼镜君嘴角咧开更大了，抬手挠着后脑勺：“没有啦！是小笠前辈说这样穿还行，不过还是古手川更好看……真好啊！果然个子高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你加油好好锻炼，说不定哪天就会有惊喜……”古手川神见扭头看了眼，挥挥手：“那我们走了！” 他们迈步离开。 路上，眼镜君疑惑问道：“不找女生一起去吗？” “你说太晚了！”古手川没好气道：“没事，反正也是在咖啡店，到时候实在不行让三日月临时充个数也行。” 眼镜君顿时讪讪：“我这不是也没想到，小笠前辈的好朋友已经有男朋友了嘛……对了，今天咱们先去学校，小笠前辈上午有一场社团练习，咱们先过去找她。” “唔，社团练习？她是什么社团的？” “排球部。” “排球部吗？听上去不错诶！” 两人兴冲冲往学校去了。 三日月晴空和有佳目送了他们离开，大姑娘对小姑娘道：“我也该去打工了，回家还是留在这儿？” “就我一个人，不管回家还是在这儿都无聊，我找花舞去。” “可花舞要去乡下的外婆家。” “嗯嗯，花舞的外婆可喜欢我了，所以我跟着蹭饭去。” “……” 十五分钟后，古手川神见和眼镜君进了学校，他们也没有到处乱看，直接去了大体育馆。 体育馆里有很多社团在活动，篮球部，排球部，羽毛球部的人都在。 他们一出现在体育馆门口，最靠近外面的几个人和古手川神见打了声招呼。 古手川也都一一回应，都是在体育课上一起打过篮球的一些人，学校篮球部的人也一直都想他去，但后来知道他是除灵社的大将，还揍过一条静后，就没人再提这件事儿了。 古手川神见和目光中带着向往的眼镜君绕到了女子排球部的周围。 他目光在场上寻找了起来，眼前一共十二个女生在场上，且没有一个女孩子身高是低于一米七五的！尤其是双方的主攻手，看着也就比他低了一点儿，但穿上个高跟鞋什么的，估计就能跟他肩并肩了！ 有几个倒是年龄看着大一点儿，像前辈……可这几个前辈个子也特别高，每个女生的腿都是又长又白，而且步伐矫健。 他有些拿不准了，很是惊疑的问道：“哪个是小笠前辈？” 眼镜君脸红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道：“右、右边……的主攻手。” 古手川神见的大脑一瞬间出现了宕机重启行为。 短发、矫健、英姿飒爽的右方主攻手此时高高的跃了起来，发出了一击凶狠的扣球。 古手川神见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 我（哔）！难怪这小子一直藏着掖着支支吾吾的不肯细说，还说什么都不肯让有佳知道……原来、原来找了个这么飒的女朋友？ 斯国一！ 古手川神见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都不服，就服眼镜君！ 眼镜君脸又腾地红了起来，结结巴巴道：“我我我知道，我个子不太高，但是、但是，我和小笠前辈是真、真心喜欢彼此的！” 他手脚都有点颤抖，这是紧张到了一定程度引起了生理反应。 一般如果一个很腼腆的孩子第一次站在了班上，或者是全校师生的面前，都会控制不住这种颤抖。 古手川神见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可一定要努力的成长，为了你的小笠前辈。” “我一定会的！”眼镜君热血上涌，重重点头。 这时候，排球场上的哨声响了，两边人凑到了一起，过了会儿后，在一声声“辛苦了”的问候声中，解散了开来。 有调侃的声音传了过来：“小笠前辈，你的小帅哥男朋友来找你了哦！” 英姿飒爽的短发大姐姐拿毛巾擦了擦汗，迈动着修长有力的大长腿，一步步走了过来。 这一刻，古手川神见能清晰的看出来，这位小笠前辈并没有看到他，目光只盯着身边的眼镜君。 他想了想，默默让开几步。 眼镜君正在翻书包，从里面拿出了功能性饮料，拧开瓶盖，递给她：“辛苦了！今天还要在学校里合宿练习吗？” 小笠前辈拿过饮料，小小喝了口，很有淑女气质的站在他身边，细声细气道：“不，练习已经结束了，现在就可以回去。” “那我们来的刚刚好呢。”眼镜君挠头笑着，拉过来古手川神见道：“向日葵，他就是我一直和你说起过的古手川，是我的好朋友！我家爸爸和他的叔叔也是好朋友……古手川，她就是小笠前辈，小笠向日葵……” 眼镜君稍微有一点点自卑，还是没能说出“女朋友”几个字。 古手川神见打招呼：“初次见面，小笠前辈，我是古手川神见，一年二班。” 小笠向日葵用和英姿飒爽的帅气外表不太符合的柔美声音道：“你好，古手川君，我是三年级的小笠向日葵，是空太的女朋友。” 她面色自然，看着他，很平常的说出了这句话来。 古手川神见不住点头，确实和眼镜君说的一样，是个很好的女生。 “好了！我们不要这么站着了，向日葵，去换衣服吧？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小笠向日葵把饮料给了眼镜君，对古手川神见微微欠身，转身走了。 眼镜君嘿嘿傻笑了几声。 古手川神见挠挠头，拿出了手机来，看到了有佳在没有眼镜君的“小群”里，艾特他问有没有见到人。 他沉吟了一下，打了几个字：“见到了，是个很好的女生，而且我大受震撼。” 同一时间，看到这条信息的几个女生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意思？ 第三十七章 午夜演唱会（4800） 学校附近的快餐店内，古手川神见和眼镜君一人端了个盘子，上面摆着买好的汉堡和柳橙汁。 小笠学姐练习到了现在，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心疼女朋友的眼镜君直接就把聊天的地方换到了这里。 古手川是不觉得有什么，今天眼镜君去哪，他就去哪。 空的餐桌前，小笠向日葵正和另一个短发女生小声说着话，这个女生个子也很高，不过长了张有点婴儿肥的娃娃脸，她就是眼镜君说的那位小笠学姐在学校里的好朋友，姓吉野，同样也是排球部的部员。 吉野趴在桌子上，看着往这边正走着的古手川神见，声音压的很低，带着些懊恼：“为什么你的小男友有个这么帅的朋友？要知道就不喊高田那家伙了！” “我也没让你叫他。”在正过来的眼镜君眼里，小笠向日葵脸上带着很柔和的微笑，非常的大和抚子，可这声音传入吉野的耳朵里，就有点冷冰冰的味道了。 吉野的懊恼和抱怨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带着惴惴：“其实我也就是随便提了句。” 小笠向日葵眯眼一笑，表情恢复平常，束着双手站了起来。 吉野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刚刚走到跟前的眼镜君顿感压力，赶紧把饮料和汉堡放到她跟前。 “谢谢，空太。”她细声细语，浅浅一笑。 “和我说什么谢谢，都是该做的。”眼镜君挠了挠后脑勺。 古手川神见一边看着两个人你侬我侬，一边端着盘子坐下，拿起盘子里的柳橙汁，很客气的递过去道：“请用，吉野学姐。” “真是麻烦你了！”这位吉野学姐声音甜甜道着谢，她拿出手机，眨着眼睛：“这位学弟，我们加个line好友吧？我好把钱给你。” “学姐不用这么客气的，就当是我们请客了。” “让后辈请客什么的，那怎么行呢？在外面就应该学姐照顾后辈才对！”吉野坚持给钱。 他见她这么坚持，就沉吟着道：“这些都是空太买的，学姐如果一定要坚持的话，就把钱给他好了。” 吉野呆了呆，看着他盘子里都堆成了小山一样的汉堡，表情古怪的转身……这个挺帅的后辈，好像不太懂得和朋友客气？ 闹闹哄哄了一阵儿后，眼镜君和小笠向日葵就很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一起，古手川和吉野则分坐桌子两端。 古手川神见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把汉堡盘子放在中央，也开始开动。 今天时间还很长，所以没必要非得把聊天的时间放在现在，况且今天来的目的就是相互认识认识、熟悉熟悉。 “古手川君，你和本场君是同班同学吗？”吉野一脸赏心悦目地看着他。 果然，只有颜值才是王道啊！至于其他方面，根本都是浮云！ 如果她的男朋友有这么帅，那就算她天天累死累活的工作养着他，也非常心甘情愿啊！ 她真的是对帅哥毫无抵抗力。 “不，我们是邻班。”古手川神见摇了摇头。 “哦，那古手川有参加社团吗？” “嗯，我是除灵社的。” “诶？除灵社？”吉野顿时惊讶了，她看向小笠向日葵，打断了他们的你侬我侬，很是诧异问道：“咱们学校里原来有除灵社的？” “一开始没有……”小笠明显知道内情，她轻声道：“后来特别安保部解散后，就有除灵社了。” “啊？这和特别安保部解散有关系吗？我怎么没听高田说起过？”吉野有些疑惑。 眼镜君和古手川解释了句：“吉野学姐的男朋友，以前就是特别安保部的社员。” “啊？这么巧吗？”古手川神见乐呵呵一笑，对吉野道：“说不定学姐的男朋友认识我呢。” 吉野头上顿时冒出了问号来：“可他是三年级啊？而且也没听他说过有和这么帅的后辈的很近……” 小笠向日葵表情变得奇怪了一点，不过什么也没说，她低下头，喝了口橙汁。 “我曾经和三年级的学长切磋过，就是不知道那位是不是学姐的男朋友……”古手川神见思索着，最后露齿一笑：“不过希望不是吧！” 吉野用两个拳头抵住脑袋，左右晃了晃，冥思苦想：“应该不是吧？虽然高田以前在特别安保部的时候确实比较喜欢打架，但从来没有欺负过后辈呢。” “那真是太好了。”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了。 “古手川君，听说长野的风景很好看，是真吗？” “乡下地方的环境其实都挺好的。” “那可真好啊！以后如果有机会去那边玩的话，古手川能招待我们吗？” “嗯，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太好了！向日葵！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长野玩吧？” “别想一出是一出！”小笠向日葵语气微重的说了句，扭头对一脸惊愕的古手川神见道：“抱歉，她就是这么个跳脱的性子，对她说的话不必在意，习惯了就好了。” 古手川神见摇摇头：“没关系，如果小笠前辈有机会去长野的话，我和空太一定会好好招待的。” “等秋天再去吧？那时候会有满山的红叶看……”眼镜君认真商量了起来。 “嗯嗯，我已经开始期待了，和空太第一次的旅行。”小笠向日葵浅浅点头，很是顺从。 说实话，这一幕给古手川神见的冲击性还是挺大的。 小小的少年和、呃……排球部的主扣手，这画面，有种微妙的和谐感。 他微微点头，心想还是有人慧眼识珠的。 眼镜君的优点确实很多，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丧，他的交际面之广，办事能力之强，为人之靠谱，心地的老实善良，还肯吃苦，虽然经常受有佳欺负，但仍旧很照顾这个咸鱼姐姐，这些古手川神见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看着他们，在心里由衷地送上祝福。 另一头的吉野也是愣了下，她回过神，略有好笑道：“虽然已经看过好多次这样的画面，可还是有一点点的有趣……”在小笠向日葵斜眼看她的时候，她赶紧改了个词儿，然后扭头避开目光，开玩笑一般的对古手川神见道：“怎么样？古手川君羡慕吗？有没有也想找个排球部的学姐交往啊？” “不，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古手川神见笑呵呵的说了句。 “果然啊！”吉野眼神里有一些失望，果然这种程度的大帅哥，怎么可能会是单身呢？ 她揪着一缕头发，不经意说着：“看来古手川君果然很受欢迎啊！” “哦，这倒没有，我这人脾气有点怪，除了空太几个人，没什么人愿意和我玩的。” “脾气怪？”吉野拧眉想了想，接着恍然的脱口道：“你是说别人请客的时候你不会客气这一点吗？” “吉野！”小笠向日葵看着她：“注意你的态度。” 吉野面色一紧，赶紧低头：“是！抱歉，我说错话了！” 古手川神见却是认真回道：“嗯，差不多算一个吧，国中时候就是因为这个，吓跑了一个请我吃饭的同学……我想如果那时候我知道客气一点的话，兴许就能交到朋友了。” 两个女生一愣，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旁边的眼镜君赶紧道：“其实并不完全像古手川说的那样！他人很好的！也很大方！平常一直都是他在请我吃东西！烤肉、龙虾什么的都吃过呢！真的！古手川真的很好相处的！我那个姐姐天天赖在他家里，吃他的睡他的，但他从来没抱怨过一句！要是换做我，我都受不了的！” 古手川神见咳嗽了几声，对目光微妙了起来的两个学姐解释道：“空太的姐姐也是我的好朋友，而且我家里并不是我一个人，她住进来也不是因为我。” “哦……”吉野长长哦了声，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四个人聊的挺开心。 这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个头很壮、戴着棒球帽的男生，他皮肤微黑，目光凌厉，压迫性十足。 斜对着门口的吉野看到了他，眼睛一亮，抬手道：“高田，这里！” 旁边的眼镜君赶紧起身：“高田前辈！” 被叫做高田的男生瞥了他一眼，鼻子发出了轻微的哼声，皱起眉毛，盯着古手川神见的背影看了会儿，脸色微微一沉。 见了前辈竟然不打招呼？好没有礼貌的后辈！ 他大步迈开，带着迫人的气势走了过去。 小笠向日葵眉毛往下压去，拳头一捏，在眼镜君看不到的地方，目光凌厉了起来。 高田忽然停住了脚步，在小笠向日葵警告他之前。 因为正在吃汉堡的古手川神见正侧头看着他。 高田的瞳孔一缩，不久前的记忆翻涌了上来，在特别安保部活动室内，眼前这个少年，那恐怖的身手，再一次出现在了他脑海里。 “除灵社的大将，连一条老师也不是对手，很可能真正杀过鬼、见过血的人……” 他喉结耸动了一下，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 古手川神见收回了目光，转过头，目光里有些莫名其妙。 这家伙有毛病吧？哪有第一次见面就想着气势汹汹和他干架的？ 这不找抽吗？ 眼镜君坐了下来，凑近古手川神见，小声道：“这个前辈脾气一直不太好……” “没事，他要是敢乱发脾气，我就和他讲道理。”古手川神见小声回了句：“我讲道理可有一手了。” “高田，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啊！”吉野一头雾水的对他招着手，她还想问问除灵社的事呢。 被叫做高田的男生沉默一会儿，还是没敢过去，就站在原地，开口道：“走了，吉野；今晚有那场演唱会，你不想错过的吧？” “诶？有那场演唱会了吗？太好了！”吉野顿时激动了起来，转身收拾包，对小笠向日葵道：“向日葵，是那场演唱会诶！不好意思，我先告辞啦！” 小笠向日葵嗯了声：“你注意好安全。” “没事没事的！”吉野很高兴地跑着离开了，走之前还和古手川神见打了声招呼：“古手川君，感谢你的汉堡招待，味道很不错哦！” 小笠和眼镜君目送他们离开了快餐店。 古手川神见擦擦嘴角，好奇问着：“是歌星的演唱会？” 眼镜君摇摇头，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道：“是飘酱的演唱会！” 古手川神见大感意外：“飘酱？现在的歌星业务已经拓展到了飘酱界了？” “并不是……”小笠向日葵解释道：“琦玉那边有一个飘酱，很喜欢唱歌，而且没有伤过人，慢慢儿的，那里就成了飘酱的演唱会现场，吉野和高田就是去那儿的。” “琦玉唱歌的飘酱？”古手川神见听着很耳熟，他若有所思道：“是富士见市的那个？” “古手川君也知道吗？” “嗯，有听说过。” 事实上，他和白川姐弟明天第一个赏金任务，就是去处理那只飘酱……它太能唱了，而且最近好像声音越传越远，疑似是实力增长，再任由它这么下去，说不定哪一天会从那栋楼里走出来。 所以，那边的特别科把赏金提高了到了【难度四】的层次。 小神官在看到这个任务后，就强烈要求接下来。 他说那里有只可怜无助的飘酱正等着他去帮助救济。 但古手川神见和白川胡桃总感觉这小子不怀好意，所以为了避免小老弟在错误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他们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接，但小老弟有些急眼，说如果让玉子吞掉这个飘酱的话，实力会增长不少。 他们这才接下了。 “飘酱的演唱会啊，听着很有趣的样子；不过真的没有危险吗？”眼镜君又向往又害怕的说着。 “目前来看的话都是安全的。”小笠前辈温声细语安慰着他：“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不！如果真有危险，向日葵一定要逃走！我留下来保护你！”眼镜君抱着双手，鼻孔喷气，不容拒绝的说道。 “是是，以后就要空太保护我啦！” 两人旁若无人撒起了狗粮。 古手川神见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顺嘴道：“明天过后大概就看不到了，我得到过消息，有赏金猎人小队明天会过去处理。” “诶？以后就看不到了吗？”眼镜君大感意外，一脸的遗憾：“看来见不到了呢。” 旁边的小笠前辈也是很诧异：“真的吗？为什么？它不是没有害过人？” “哦，好像是据当地的特别科判断，那只飘酱正在变强，未来有一天可能会有很大的威胁。”古手川神见随口道：“它的赏金很高，不少赏金猎人都对这个任务很感兴趣。” 小笠向日葵上下打量着他，忽然问道：“那为什么古手川君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有两个神社的朋友，还和特别科的人认识……你知道的，我是除灵社的嘛，有时候也会和特别科打交道，一来二去熟了后，知道的东西就多了点儿。”他解释了一句。 旁边的眼镜君没听出哪里不对劲，还很给力的给了助攻：“电视上那位石川课长和藤原老师的关系很好，所以也很照顾古手川。” “是那位邪灵会克星？”小笠向日葵更惊讶了。 “所以我的消息可信度还是蛮高的。”古手川神见把话题掰了回来。 眼前这对小情侣对视一眼。 “那这么说，今晚很有可能就是最后的演唱会了？” “想去看吗？” “嗯，本来还想着过段时间再去……”小笠向日葵点着头，目光里有一点点的失望。 眼镜君脸色变幻了几秒，重重点头道：“那我们就去吧！会唱歌的飘酱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 “但是，演唱会是在零点后才开始，那时候根本买不到车票，我们没办法过去呢……” “诶？高田学长和吉野学姐是怎么去的？” “高田好像买了辆二手摩托，会连夜过去。” “摩托吗？”眼镜君顿时蔫儿了，他不会骑。 旁边的古手川神见看着陷入了愁绪中的这对小情侣，想了想问道：“真的很想去听飘酱唱歌？” “毕竟很少见……小笠前辈，要不我们就打车去好了！” “唔，倒是也可以。” 古手川神见想了一会儿，犹豫着道：“那要不今晚我带你们去好了，我去找辆车……有我跟着，多个认识的人也能更安全点儿。” “……可以吗？” “这点上你可以相信我了，眼镜君！” 第三十八章 青春 下午一点，手捧凉茶的古手川神见挥着手，和马路对面的那对情侣告别。 在吉野离开后，他们仨聊的很开心，古手川也一度以为果然其实并不需要带哪个女生一起。 可惜，他还是天真了一丢丢。 刚刚一起吃过午饭后，眼镜君要和女朋友一起看电影，买的正好是情侣座，而且好巧不巧，另外仅剩的一个位子也是个情侣座。 所以他就“有点事先走了，晚上见……” 遥想几个小时前，他还笑了有佳一顿，结果现在，他就成了有佳…… 人行标志的绿灯亮起，他迈步穿过马路，一路向西。 今晚他还得当一回司机，载着眼镜君和小笠向日葵去看午夜的演唱会，所以现在得去找辆车子。 原本他是想租车来着，可连着打电话问了好几家，结果没一家店愿意租给他。 所以他只能找社会上的老司机问一问，有什么招儿可以教他。 老司机人很靠谱，说找车这种小事分分钟就能解决，他尽管来就行。 于是他就来了。 到特别科大门口的时候，他远远儿就看到了石川康弘，见他正靠在一辆黑色的七厢汽车车头前，嘴里叼了根香烟，双手插兜，摆着poss。 他的秘书正在为他拍照。 最近“邪灵会克星”在网上很火，石川康弘开通了个人认证账号，粉丝也是每天几十万几十万的涨。 他走到旁边，暂时没过去打扰。 但秘书看到他了，放下相机，微微欠了下身子，转身离开。 石川康弘扭头，招手道：“古手川，快来！看看这辆车！” 古手川神见走到了跟前，这辆黑色的七厢车他从没见过，有些疑惑：“新买的？” 石川康弘拍了下车头，感叹着道：“这辆车啊，是我结婚的时候收到的礼物，我家老爹当时想抱上五个孙子，就买了这辆车送给我，但是让他老人家失望了，所以这辆车也就没了用武之地——它太大了，我和我老婆都不太愿意开，不过你放心，车子没一点问题，不久前也才做过保养……”他笑了笑：“我就想着你可能会有用车的一天，毕竟未成年的话，买车还是不太方便呢……你会开车，对吧？” 古手川神见没想到他竟然预判了一手自己，而且还预判到了，只能是点点头道：“放心吧，开车这事儿我十岁那会儿就摸透了。” “呃……” 石川康弘把钥匙给了他，嘴里说着：“还是要注意好安全啊，也尽可能早点回来……” “你要用车？”古手川神见有些迟疑。 “这倒不是！车子你尽管用！”石川康弘搓搓手道：“如果古手川人在东京的话，我会感觉心里踏实不少呢！” 其实自从新宿的集体失踪事件解决了后，整个东京都安稳了不少，这几天里，超自然的犯罪事件更是呈落崖式下降，偶尔有那么一两起，手下的小弟们也能搞定，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出马。 况且，就算有需要他出马的时候，他也丝毫不慌。 所以现在晚上睡觉是越来越踏实了，连带着一直在眼前晃悠着、五大三粗的前铅球投手秘书，最近看着都眉清目秀了许多。 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心情好。 只要有古手川在，他就感觉终于是有了那么一丝丝当上课长的真实感。 古手川神见听懂意思了，但也只能够是语重心长的道：“石川桑，打铁还是得自身硬才行。” “硬？”石川康弘微微一怔，老脸发红，有点局促的咳了声：“不愧是古手川，这都给你看出来了？最近、确实是有那么点儿力不从心，挺没办法的，我家老婆最近实在太缠人……” 古手川神见不可置信看着他。 这、怎么聊着聊着，你怎么就跑起车来了？我不关心你这方面的私事啊！ 他默默拉开了车门，在石川康弘不舍的目光里，发动车子，开着走了。 回去的路上畅通无阻，他很快就到了家，熄火下车前，他眼里若有所思，兴许真该置办一辆车子，这样回家的话也会特别方便……不过要是开车回去的话，健二叔和秋叶阿姨大概会生气。 “还是过两年再说吧！”他摇摇头，下了车，拿钥匙开门，进了屋子里。 家里没人。 他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起身去了隔壁，看了眼工程进度，顺便和在现场的建筑公司负责人聊了一会儿，迈步离开，步行着去离家不远的咖啡店。 穿着服务员制服的三日月晴空正在吃午餐，现在正是休息的时候。 两人见他竟然来了，都有点惊讶。 古手川神见拿着带来的凉茶坐在了她旁边。 三日月晴空擦擦嘴角，看着他问道：“吃饭了吗？已经结束了？” “嘛，差不多了吧，眼镜君和小笠前辈去看电影，我不太想去，就先回来了。”古手川神见表情有点微妙道：“等以后眼镜君肯带着小笠前辈来见大家了，我相信你也会大吃一惊的。” 大姑娘看着他，语气肯定道：“是三年级的小笠向日葵吧？排球部的主攻手。” “诶？你都已经知道了？”古手川神见顿时一脸的意外。 “早上的时候，有佳看到了你发的消息，心里好奇的不得了。”三日月晴空说着：“然后她就去翻了翻眼镜君从行为开始反常以来到现在为止发过的所有脸书动态，最后终于找出了那位小笠前辈，而且还找了他俩的合照……嘛，也挺萌的，这身高差。” “……” 古手川神见久久无语，最后有点心虚的问道：“那、她有什么反应？” 三日月晴空嘴角翘了起来：“她大喊大叫了快两个小时，然后跑回家去了，连花舞的外婆家也没有去。” “哦……”古手川神见更懵了。 这才半天时间，怎么眼镜君不太想让知道的人都给知道了？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因为他那句“大受震撼”而勾引起了有佳的好奇心吗？ 他小心翼翼道：“这、应该怪不到我头上来吧？应该不是我泄露的情报吧？都是有佳自己的本事。” “这就要看眼镜君是怎么想了。”三日月晴空笑的很开心，像一朵明媚的花儿。 古手川神见也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子笑，他呆了呆，脱口道：“晴空，我喜欢你！你、你也会接受我的喜欢，对吧？” 正开心笑着的三日月晴空被突如其来的告白惊了下，她面颊泛红，捏着小拳头轻轻打了他一下，嘟嘟嘴：“当然了，傻瓜！” 五月份的中旬，这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高一年级的大小伙子，又一次告白了。 而这次，他也收到了肯定的心意。 第三十九章经纪人 古手川神见在咖啡店里呆到了快三点，一直等接到小鸟游花舞的电话后，才起身离开，先回去了。 回到家里后，他在自己房间里鼓捣了很久，最后穿着一身爆帅的西服，戴着副墨镜出门了。 这刚硬冷酷的外表，很有终结者的范儿。 甚至比终结者还要酷帅。 嗯，他觉得这是一个经纪人必备的素养。 虽然不说话，但是要散发出无形的气势，让甲方不敢提“五彩斑斓的黑”这种稀奇古怪的要求！ 他整理了下衣襟，在路上行人又惊又怕又忍不住看的目光下，按响了小鸟游家的门铃。 小鸟游花舞应该正在等他，门铃响起来时，她直接开了门，但被吓了一跳，就连手里提着的袋子都掉在了地上。 她躲在门后面，望着外面的古手川神见，一脸惊疑：“古手川？” 古手川神见取下脸上的墨镜，抬起手转了圈儿，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有经纪人的样子？” “爆帅！当然了，兴许高级保镖会更适合一点。”小鸟游花舞拿出手机，边拍照边说着。 “是吗？”古手川神见露齿一笑：“准备好了吗？那咱们这就走吧？” 小鸟游花舞眼眸亮晶晶的点头，转身对屋子里喊了声：“妈妈，那我们走啦！” “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一定要记得给妈妈打电话哦！古手川君，花舞就拜托你啦！”小鸟游千子老师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古手川神见应了声，看着凑到他身边拍照的小鸟游问道：“千子老师在忙什么呢？” “好像在找首饰，她也赶时间出门。”小鸟游花舞看着合照，很满意的道：“走吧，咱们直接打辆车过去。” “不用！”古手川抬手指着停在他家门口的汽车，挺了挺胸膛：“千吾大人哪能没座驾呢？咱们今天开车去！” 被熟悉的人喊网上的马甲莫名有一种羞耻感，兴许也是因为这个马甲过于中二。 小鸟游花舞脸颊一红，凶巴巴的道：“都说了！不准用这个名字喊我。” “其实挺好听的，千吾大人……可比我强多了。” “喂！！！” 小姑娘举起了小粉拳，追着他锤。 两人跑到车前，古手川神见拉开了车门，小鸟游花舞进去前，犹豫了下，小声道：“真的没问题吗？要是被查到的话就得我家妈妈去领咱们了。” “放心，永远也不会查到的！”有【魇梦】在手的古手川神见相当自信。 什么样的【天赋】最受欢迎？最受喜欢？ 那当然是实用的啊！不仅战斗实用，而且在生活中也无比的实用！ 他愿称【魇梦】为最强的天赋！ yyds！ “哦……”小鸟游花舞本着要起咱们一起死的信赖感，钻进了副驾驶，顺便给自己绑上了安全带。 她坐过古手川开的车，所以不担心他的车技。 主要担心的还是年龄和驾驶证。 古手川神见左右扭头，往路两旁看了看，开门坐上了驾驶位。 小鸟游花舞可能是出门，所以也稍微打扮了一下，淡雅的月白长裤，搭配着小夹克，和一顶小小的贝雷帽。 有一种古灵精怪的气质。 不愧是大城市的孩子，穿衣打扮什么的都很在行。 古手川神见系安全带的时候，随口说着：“今天这身衣服很好看。” “真的？”小鸟游花舞勾起嘴角，脸颊浮现出了小小的酒窝，歪着头问道：“那我不好看吗？” “也好看。” “那你怎么不夸我？” “……刚才不是夸了吗？” “你刚才只是在夸衣服啊！” “可衣服是你自己挑的，夸衣服好看，不是也在夸挑衣服的人好看吗？衣服与人，本来就是个相互衬托的关系，我说的对吧？” 小鸟游花舞被忽悠住了，她想了想，嘴角一勾，点点头：“好吧，还是你说的更有道理一点！” 古手川神见发动了汽车，往约定好见面的北区甲方事务所赶去。 “古手川，这是我从外婆家带来的伴手礼，是一种叫老婆饼的中华美食，你吃过吗？有点甜甜的。”小鸟游花舞把手里一直拎的袋子往上面提了提。 不等他回答，小鸟游花舞又是自顾自道：“这名字真的好吉利啊！是吃了这个饼就能找到老婆的寓意吗？” “嗯……我也不知道。”古手川神见略微尴尬：“我没有吃过老婆饼。” 上一世他吃过的点心零嘴屈指可数，最深刻的印象的是一锅很美味的蛇羹。 小鸟游花舞也不意外，眼里带着很深的好奇：“古手川，在你小的时候，真的一次零嘴也没有买过吗？” “其实这并不是多了不起的事。”他笑了笑道：“只是有一点少见而已，而且虽然我没有自己买过，但秋叶阿姨和健二叔经常买给我吃的，所以啊，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 六七岁的他屁大点儿的孩子，就算能自个儿忍住，不吵不闹不要零食，但大人看到了也会买给他吃的，所以他的童年过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苦。 不然哪能有现在这么大的个头？ “不过确实足够厉害了！”小鸟游花舞嘟着嘴：“我小的时候光想着买娃娃玩儿，根本就没有攒钱的想法。” “其实咱们是一样的，只不过你想要的娃娃，我想要的是剑。”耿直男古手川认真帮她分析。 小鸟游花舞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古手川神见见她这个反应，顿时适可而止，转口问道：“这次的合作商是什么来头？想让你唱什么歌？” “唔，是一个游戏制作社，不过唱什么还没定，兴许是角色的应援曲，也兴许是游戏插曲之类的。”小鸟游花舞微微拧着眉毛，疑惑道：“这次的合作商好像很不信任网络一样，非说要在线下见面，才能商量合作细节。” “哦，那给的钱多吗？” “嗯嗯！这次约稿出价还挺高的！”小鸟游花舞开心的伸出三根白嫩嫩的手指头：“这次光约稿费就有八十万哦！”【注】 “嚯，厉害！”古手川神见夸奖了一句，接着问道：“但是为啥要伸三根手指？这应该是“180”的意思吧？” 小鸟游花舞低头来回看了看，用鼻子哼了声：“我乐意这么比划，怎么着？” 第四十章 深度合作？（4300） （明天修改，建议明儿看） “作为经纪人的我需要做些什么？”古手川神见转移着话题，顺便学习一下该怎么扮演好现在的身份。 “这些交给我就行了，你只需要好好的坐在我旁边。” “那不完全成没头脑的保镖了？经纪人也应该有工作要做吧？你至少说个几条，放心、我会办好的！” “嗯……那挑出协议里面可能会存在的陷阱条件，拒绝失礼过分的要求，拒绝饭局的邀请，还可能会有的过分接触……如果能在我为难的时候，帮我出出主意的话，应该就更好了！”她思索着道：“这些都是妈妈平时会做的，古手川可以吗？” 古手川神见微微一琢磨，乐呵呵道：“放心的交给我吧！保证至少这回没谁能坑得了你！” “那就拜托你了哦！要是到时候怯场，我可不管你哦！”少女打趣他一句。 “怯场？这玩意儿应该不存在我身上。”大小伙子微微摇头。 不管怎么说，他也还是个砍妖怪的赏金猎人。 所以，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就算这回的甲方合作商是个大妖怪……那样的话就更简单了。 手机上的导航响起了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提示。 古手川神见放缓速度，在路边找了找，等看到“株式会社c-1pictures”时，打着转向灯靠了过去，随口说道：“看着规模挺大的。” 副驾驶的小鸟游探着头：“好像是个很年轻的公司，游戏作品只有一部，还不怎么有名气。” 车子在会社门口的停车位停下，古手川神见推开车门，整理一下西服与墨镜，左右看看，迈步往前走去。 小鸟游在车里就戴好了鸭舌帽，口罩，和一副浅色的眼镜，然后踏着小碎步跟在他身后。 古手川刚推开门，迎头跑来一个女生，差点和他撞个满怀，他侧身躲开，看了眼，微微掀起眉毛。 往外跑的女生一手掩着嘴，但眼角明显带着泪痕。 后面的小鸟游花舞没反应过来，但被古手川拉了一把，避免了撞在一起的结局。 她吓了一跳，看着那个跑走了的女生背影，有了些惊疑。 “没事，别怕，有我在。”古手川神见轻声说了句，收回目光，往里面看去。 这是很小的一间屋子，只有一张前台桌子，和桌子后的墙壁上，印着的很大的logo动漫背景。 楼上的声音倒是很嘈杂，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还有呵斥声……以及，似乎是女孩子的哭泣声。 古手川神见微微侧头，眼眸里有些疑惑。 这儿真的是一家游戏制作公司？ 他想了想，问旁边的小鸟游花舞：“有听到哭声吗？” 小鸟游花舞还在想着刚才跑走的女孩子是怎么回事，闻言她懵了下，茫然道：“不，我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 “是吗？”古手川神见耳朵动了动，刚才他听到的声音现在全部消失了。 “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他隔着墨镜，看了眼墙上正对着门口的摄像头。 一侧的楼梯口传来了有些急促的下楼声。 两人转头看去，一个西装革履的寸头年轻人，顶着一头热汗，急步走了过来，黑眼圈深重的他先是有些惊惧的看了眼古手川神见的个头和打扮，然后满脸堆笑的鞠躬哈腰：“您好，欢迎光临c-1pictures，请问是来洽谈商务合作的吗？” 古手川神见嗯了一声，微微侧头，小鸟游花舞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个名字。 他低沉着声音：“我们和真藤原先生有约。” “原来是和社长有约吗？还真是失礼了！”年轻人带着些谦卑，他探着头看了眼小鸟游花舞，眼睛微微亮起：“是‘千吾大人’吧？” 小鸟游微微点头。 年轻人上下打量着她，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接着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果然！大家在网上都传千吾大人是个很漂亮的女生，果然是真的啊！” 小鸟游花舞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她都捂这么严实了…… 而且因为并没有在网上晒过自己的照片的缘故，所以有关于她长什么样子，还有真实的性别是什么，一直算是热度很高的话题。 古手川神见伸出了手，压迫力十足：“你好，我是千吾小姐随行的打手。” 小鸟游花舞顿时悄悄锤了他一下。 在年轻人惊恐的目光中，他改口道：“抱歉，说错了，我是经纪人。” “您还真会开玩笑呢……”年轻人脸上勉强挤出了笑容，咕咚咽口口水，颤巍巍的伸出手握了一下后，就赶紧收了回去，生怕看到古手川神见袖子下面的刺青。 他抬手欠身道：“请往楼上来吧，社长在办公室里。” 古手川神见大步迈开，和他并行。 年轻人下意识往墙角挤了挤。 古手川沉着嗓子：“还没请教您的姓名。” “鄙人姓田上，担任社长助理职务。”田上脸上努力挤着笑容，眼睛都快挤成小缝了。 “田上助理，刚才有位女士急匆匆走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田上脸色有些不自然，但努力堆着笑：“是！请不必在意，只是在合作意见上产生了一些纠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是吗？”古手川不在意的应了声，这家伙没说实话，不过没关系，有他不想说也得说的时候。 田上听出了他的不在意，心里微微松口气，画蛇添足的解释着：“其实只是一点点很小的纠纷，既然您是经纪人，应该也懂。” 古手川神见没有说话，戴着的墨镜散发出了无形的高冷气场。 他懂个锤子他懂。 三人上了楼。 古手川神见扫了眼二楼的环境，二楼是个将近百平米的工作室，摆了两排办公桌，差不多七八个人，正在紧张的工作中。 做什么工作不重要，反正看的出来很紧张。 他看了一圈，收回视线。 几个人没有一个是女生，更没有谁有哭过的痕迹。 他动了动鼻子，尽管空气里的清新剂味道很浓，但还是嗅到了一丝丝很奇怪的气味。 “请稍等！”田上快步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房门前，轻轻敲几下门，开了个门缝，从一侧挤了进去。 古手川神见试着侧耳听，可惜什么也没听到。 他放弃了，扭头看向小鸟游花舞，小鸟游正扭头看着伏案工作的那几个人，她小声道：“好奇怪啊，这么大个游戏公司，怎么就只有这么几个员工呢？而且我没看到游戏设备……” “什么意思？” “哪怕是小型的游戏公司，几十个员工也都是少的呢，毕竟一季动漫的工作量超乎想象的大……”她分析着道：“以前我和妈妈也去过小的动漫公司，见过他们的规模和氛围。” “是不是只接外包工作的公司？” “那人也太少了点儿，虽然这里是北区，但也是东京呀！想要维持这么大一个公司的正常运转和营收，这点工作量可是远远不够的！就算退一步，要真是这么一回事的话，那为什么还找我约动漫曲稿呢？这根本不是他们的业务呀！” 这个时候，田上从社长办公室里出来了，两人不再说话，安静看着他。 田上脸上挤着笑：“很抱歉让两位久等了，请这边走！社长一直很期待和千吾小姐的见面呢！” 古手川神见迈步跟上，带着小鸟游花舞进了社长办公室。 田上站在门外，轻轻关上了门。 在关门前的一瞬间，古手川神见侧了下头，门外面，刚才还紧张工作着的几个人，已经能放下了手里的文件，都在看着他，眼睛里情绪复杂。 他收回了视线，挡在小鸟游身前，往屋子里巡视着，顺便动了动鼻子。 屋子里光线充足，干净整洁，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一个胖胖的和服中年人，正站在茶几前面倒茶水。 他放下茶壶，脸上堆起笑，脸颊上的肥肉也跟着堆了起来，身子微微前倾着，声音很客气：“初次见面，鄙人真藤原，请坐！两位请坐！” 古手川神见和小鸟游花舞走到了座位前。 经纪人身份的古手川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虽然隔着个墨镜，可古手川能清晰感觉到，他们的视线真正对视在了一起。 古手川神见自然不带怕的，心头气势缓缓升腾起了一丝来。 真藤原目光明显惊了一下，但瞬间就恢复了堆笑的脸色。 三人就座。 经纪人尽心尽责扮演好自己的身份，他从身边的小碎花书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双手递过去：“真藤社长，这是千吾小姐按照贵社的大致要求，大致上所写的一点大致企划，请先过目。” 真藤原双手接过去，认真看了看，然后赞不绝口道：“不愧是千吾小姐，您的创意很棒啊！” “您过奖了。”小鸟游花舞微微低头，认真的问道：“请问真藤先生，您需要一首什么类型的歌曲？” “只是一首插曲，具体的资料都在这里面。”真藤原拍了拍手边的文件袋，笑容不减：“千吾小姐的实力毋庸置疑，我也相信这一定会是一次很愉快的合作。” 小鸟游花舞微微一愣，“您有心了，我会尽快做出小样，给贵方参考。” “这个并不着急呢，我们的游戏制作其实还没开始，所以时间还算是充裕。”真藤原说到这儿，看了眼古手川神见，又对小鸟游花舞道：“这次请千吾小姐过来，主要是想问问千吾小姐，有没有和我们深度合作的兴趣？” “这个抱歉，我不签约的。”小鸟游花舞想也不想的摇头拒绝。 她只想做个自由的唱见，而且将来的梦想也不是当全职歌手，所以从来没考虑过和事务所签约的事，更别说像这样还有点可疑的游戏公司了。 “不不不，当然不是为了签下您。”真藤原脸上笑容不见：“我只是想问一问，有兴趣参与到这次的游戏开发企划来了吗？如果千吾小姐同意，我想把游戏内所有需要用到的插曲全委托给千吾小姐。” 小鸟游花舞一愣：“诶？全部？” 一部完整的游戏，所要用到的曲子可不止是几首，十几首数十首都有可能。 毕竟不同的场景，不同的时候，都需要不同的曲子来体现。 如果真要全部交给她的话，那今年一直到过年前，说不定都不用再接商单了，而且报酬也将是一笔非常客观的数字。 “约稿加演唱的费用，一首三百万円，怎么样？”真藤原笑眯眯说出了一个又让小鸟游花舞很意外的数字。 一首三百万，即使只有几首歌，也是相当丰厚的报酬了。 她有些意动了。 旁边的古手川神见忽然往前探了下身子，开口问道：“那您说的深度合作，就是指委托千吾小姐制作游戏中所有的乐曲吗？” 真藤原沉吟着道：“是这么一回事，但又并不完全是，因为等企划真正开始后，工作上会有大量的交流和讨论，所以，我比较希望在游戏制作的周期里，千吾小姐能待在公司内，和我们做及时的沟通。” “所以其实还是想招募千吾小姐过来当你的员工。”古手川神见看着他，一针见了血。 “多少是有一些这么个意思。” 真藤原眼皮跳了跳，脸色依旧堆着笑：“但是并不是合同雇佣，只是签一个合作协议而已，合作的关系只维持在游戏的制作期间。”他看着小鸟游花舞，又抛出一个更有诱惑力的方案：“这次我打算用至少二十首歌曲，如果千吾小姐同意我的提议，我甚至可以先支付一半的报酬。” 小鸟游花舞真的犹豫了起来，她想了会儿，问道：“请问，贵方游戏制作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已经在做各方面的筹划了呢！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会很快开始，不过千吾小姐也不用马上过来，只需要在七八月份的时候过来就可以。”真藤原微微摊手：“那个时候千吾小姐应该也有时间，对吧？” 古手川神见隔着墨镜看他，眼前这位社长已经有些看出来小鸟游还是学生的身份了。 小鸟游花舞有些心动了，如果只是暑假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她低头想了会儿，认真道：“请容我认真考虑一下，再给您回复。” “真的很期待呢！”真藤原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从容，他把文件袋推了过来：“如果能和千吾小姐合作的话，相信这次的游戏企划一定会大获成功！所以，还请务必认真的考虑。” “是，我一定会的！”小鸟游花舞站起来，微微欠了下身子。 跟着起身的古手川神见默默拿起了文件袋。 这方面他还是没什么经验，也无法替小鸟游花舞拿主意，所以导致刚才就连说话的主动权都给丢了……不是一个合格的经纪人。 不过没关系，在小鸟游花舞做决定之前，他一定能把这儿给查个底儿朝天。 如果干干净净最好，可如果是个大坑的话，直接埋掉就好了。 7017k 第四十一章 付丧神（4300） “这就结束了？” 古手川神见启动着车子，随口问了句。 刚才在拿到文件袋后，那位真藤社长就委婉送客了，整个全程下来，非常的顺利。 “嘛，这次约稿差不多算是黄了。”副驾驶上的小鸟游花舞叹口气，把袋子放到一旁，一点打开的兴趣也没有。 “黄了？” “他连合约、要求也没有提，只是重点说深度合作的事。”少女摘下了口罩和眼镜，嘟着嘴：“意思就是如果能深度合作，工作就会给我，如果不同意，那就很不好意思了。” 古手川神见还真没想到这一茬，拧起了眉毛道：“这不是白跑了？耍着人玩儿呢？” “害，这一行里啊，有些事情见多就不怪了。”小鸟游花舞乐了下：“就像去年，有合作商还想让我妈妈陪他去喝酒，我妈妈直接泼了他一脸的咖啡。” “要是我在场，我估计也会揍他。”古手川神见想了想，接着问：“深度合作的事，你怎么想？” “不清楚呢，回去先问问我妈妈的意见……你怎么看？” “总感觉有一些可疑的地方。” “是啊，刚才跑掉的那个女孩子，还有他们的规模，明显并不具备制作一个游戏的条件。”小鸟游花舞点点头，眼中带着犹豫。 要不是这些，兴许刚才她当场就打电话去询问意见了。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商单，如果真的能全拿在手里，赚的钱至少是平常三年的量。 “算了，暂时先不想这个了，我们去王子站。”她指着路：“那件事回去问问妈妈的看法，后面再找个律师，如果有什么陷阱的话，一定不会上他们当的。” 古手川神见调转方向，斟酌着道：“先别做决定，我帮你查查，要是查不出什么再说。” 小鸟游花舞很有兴趣：“怎么查？” “这你就别操心了，我有我的法子；来王子站做什么？有要买的东西？” “这边有好玩儿的地方，急着回去吗？” “不算着急，离我做功课还有点儿时间。” “嗯嗯，等会儿就找个地方停车吧。” 王子站在靠近北区中央的位置，他重新导了个航，几分钟后就到了地方，然后在车站附近找到停车的地方，一起下了车。 小鸟游花舞背起小手，围着他转了一圈：“这身衣服稍微有点显眼呢，有带普通一点的吗？” 古手川神见摘下了墨镜：“没事谁出门会带两身衣服？就这么着吧，反正穿正装的又不是我一个人。” 今天被人回头看的时候确实要比平常要多，但这纯属于个人的魅力，是没办法的事情。 小鸟游花舞讪讪笑着：“我也就随口一说，跟我走吧？” 她往前小跑了几步，拿出手机，对着天空上大片的白云拍了照片。 古手川神见跟在她身边，脚上的皮鞋发出清脆有力的踩地声音。 小鸟游花舞又凑过来和他拍合照了。 他还很配合的比了个剪刀手。 “古手川，这身爆帅的衣服什么买的？” “是健二叔和秋叶阿姨送给我的十六岁生日礼物。” “你家叔叔阿姨的眼光可真好！” 在一声声闲聊中，两人踏着斑马线过了马路，迎面几对手拉着手的情侣和他们擦肩而过，不管男女，都不断的往他们俩脸上看。 小鸟游花舞又默默戴上了太阳眼镜。 不过情侣终究只是少数的。 这地方本来也不怎么热闹，机动车道上半天才过去几辆车，行人三三两两的，多数还是老人和带着孩子的家庭主妇。 在去未知目的地的路上，小鸟游花舞时不时低头，拿余光瞄古手川神见空着的一只手——有一对挺讨厌的小情侣就走在他们旁边，手还牵着手。 古手川神见安慰她道：“咱们还小呢，可不能被这种不良的风气给影响到。” 少女顿时鼓起了腮帮子，哼他一脸，不理他了。 她小跑了起来，看样子应该也特别讨厌身边的这对小情侣。 古手川神见也跑了起来，将一直和他们并排的两人甩到了身后。 他们穿过一条狭长的隧道，又和一群社团高中生擦肩而过，沿着很窄的小路……找到了一家“刀削面馆。” 古手川神见看着牌子沉吟一会儿，有些不想走了，他伸手把前面叹气的小鸟游花舞拎了回来，拉着她走了进去。 小半个小时后，吃饱的两人回到了路上。 小鸟游花舞一脸愁容：“再这么下去，我肯定会胖的！” “放心，你才吃了一碗，你看我，吃了三碗都没事。” “可是还有晚饭啊！还有零食，干果，蛋糕……” “多大点儿事，我帮你吃啊。” “……你早晚要胖成猪！” 小鸟游花舞双手揣兜，带着他往前走，前面十米外的路边长着两排古树。 “诺，就是这儿！”并肩走的小鸟游花舞指着前面：“这里是个公园，平常还能看到猫咪。” 古手川和她一起顺着石阶走下了干涸的河道，看到几只在小溪流边追着里面的小鱼儿乱跑的猫咪。 小姑娘像是很喜欢猫，拿出手机追着拍照，但没有靠近。 “古手川，你喜欢猫吗？” “你说的哪种？” “就是猫咪呀！比如这只橘猫？” “嗯……那还是大白猫好一点，大白猫身材好。” “但是橘猫圆滚滚的不也很可爱？” “各有各的好吧，你好像很喜欢猫的样子？” “喜欢！但是我对猫过敏。”小鸟游花舞很苦恼。“我离猫太近的话就会打喷嚏。”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忽然道：“你认识雨宫幸子吗？” “是咖啡店的店长吧？有见过几次，但没有接触过。” “唔，那有机会我介绍给你认识。” “？”小鸟游花舞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小鸟游花舞玩儿的很高兴，追着几只猫拍了不知道多少照片。 古手川神见站在她身边，望着四周，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经纪人身份中。 “咦？”他视线微微定格，远处的岸边，有个穿着白衣服的女孩子坐在草坪上，一边哽咽一边大口吃着汉堡。 他遥遥看着，这个女孩子，有一点点的眼熟。 正在给猫咪拍照的小鸟游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顺着他视线也看了过去，她站直了身子，踮起脚，往后一点点退着，轻声问道：“熟人？” “你看她是不是刚才那个跑走的女生？” 少女懵了懵：“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模样吗？” 古手川神见低头，奇怪看着她：“这么快就忘了？你这记忆力有一点点差。” “……” 这话把小鸟游说的哑口无言，她只是一时间没想起来而已。 “走吧，咱们去和她聊聊。”古手川神见迈步，往前面走去。 “这不好吧？她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小鸟游花舞迟疑着。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指着前面：“她看上去很委屈，也许这份委屈，未来的你也有可能会遭遇到。” 她更犹豫了。 大小伙子已经迈步，往前面走去。 不过才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了下来，【魇梦】领域无形散开，包裹着他与小鸟游花舞，迅速蔓延向四周。 小鸟游花舞一头撞在了他后背，探出头，揉了揉鼻子：“怎么了？” “诺，有个熟人来了。”古手川神见往那边努了努嘴。 “熟人？”少女看了过去，眼眸忽然睁大，正在啃汉堡的女孩子身后停着辆车，刚才才见过的真藤原社长笑眯眯的从车上走了下来，还有刚才见过的那个田上助理。 女生脸上明显能看出来很意外的表情，接着她很愤怒地摔了手里才吃了一半的食物，很是激动的说着什么。 小鸟游花舞听不清楚，努力探了下身子。 她也不敢往前，害怕被注意到。 “没事，他们看不到咱们。”古手川神见安慰她一声，顺着河道一边向前靠近。 “真不会被看到吗？这么空旷的地方，只要扭个头就能看到咱们吧？”小鸟游花舞心中惴惴，一手按着包，猫起腰，跟了上去。 她提心吊胆的，目光很紧张看着岸边的几个人，很怕谁忽然扭头朝这边看一眼。 但似乎几个人专注着说话，并没谁看过来。 她跟着古手川神见，靠近了他们，就站在一旁的桥洞后面，刚才听不清的声音也清楚传进了耳朵里。 “……我已经答应了付赔偿金，你还想怎么样？非要逼我去死才能满足吗！” “艾尔小姐，请不用这么激动。”真藤原笑眯眯的声音很快响起：“虽然咱们的合作有一点不愉快，但没必要这么激动……而且既然已经结束了，我自然不会再对艾尔小姐怎么样。” “艾尔？”猫着腰的小鸟游花舞眼眸一动，表情惊疑：“难道是艾尔小姐？” “你认识她？” “不算认识，我只是知道有个叫艾尔的唱见，人气上比我高多了。” “哦？”古手川神见越来越感兴趣了。 河岸上，被叫艾尔的女生的声音依旧很愤怒：“那还来打扰我干什么？请马上从我的眼前消失！” “当然，我们很快就走……只是走之前，我还有一个很小很小的要求。”真藤原的声音忽然放轻了：“到我们找到新的员工以前，还请艾尔小姐暂时离开东京，可以的吧？如果艾尔小姐愿意的话，我可以把拍的照片底片还给你。” 女生沉默了下来，接着用一种憎恨的语气诅咒道：“你早晚会遭报应的！” “生在人世间，谁都有罪过。”真藤原依旧笑呵呵的，丝毫不着恼：“所以，艾尔小姐答应了？” “先把底片还给我！还给我就离开！”女生冰冷冷说着。 “当然！底片就在车上，走吧？我顺便送艾尔小姐去车站。” 女生似乎被说动了，开车门的声音响起，接着汽车发动，离开了这儿。 古手川神见和小鸟游花舞相互瞪着眼睛。 少女忽然搓了搓手臂，有些不寒而栗：“什么底片？他说的新员工指的是我吗？” 古手川神见也琢磨不定，他沉吟着道：“走了，咱们先回家；从现在开始，别和那个真藤原和他们公司的人有任何的接触。” 小鸟游花舞不停点头，心有余悸道：“这份工作我不要了！今天幸亏来了这里，不然不敢想以后会有什么遭遇。” “别害怕！”古手川揉揉她的脑袋，微微挺胸：“我说过的，这回不管是谁，都坑不到你。” 少女摇头语气很是坚定的道：“你也别去调查了，咱们躲的远点儿就好了！” “没事的，我只是去把事情弄清楚，万一是咱们想差了怎么办？”古手川神见安慰了她一句：“何况我可是赏金猎人，跟妖怪打交道都不怕，还怕和人类打交道吗？” “可也太危险了点儿，没必要去冒这个风险。” “这事总得有个干脆的决断，不然他们一直纠缠，也会很困扰的，对吧？放心好了，我想怎么样，还没谁能管得住。” 古手川神见带着她走了，不过没有沿原路返回，绕了个圈儿，回到车站前面，开车回了文京区，把车直接停在了小鸟游家门口，等她下车后，开着回了自家的家门口。 下车前，他忽然瞥到了被落在车上的牛皮纸文件袋，想了想后，他伸手拿了过来，拆开袋子看了眼。 里面是一份深度合作的合同，上面写着前期甲方一次性支付50％的工作报酬，工作保障，甚至还有企划结束后的分红。 他横看竖看，只看到了满页的“快签”两个字。 他啧了一声，要是没刚才看的那一幕，这东西给小鸟游花舞拿回家，脑子一热说不定真就签了下去。 他又翻着后面的看了看，但越看越奇怪。 在后面的“乙方的责任与义务”一项里，内容全部都是先前真藤原说过的几条，似乎根本没有看着像陷阱的地方。 “嘿，这还真是有点奇怪啊！”他有点不相信这是一份干干净净的合同，往指头上呸了口吐沫，一页页翻看，而越看，越感觉内容正常，甚至心里面像是有个声音在催促着他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心跳加速，想签名字的冲动越来越胜。 大小伙子深吸口气，眼中厉芒闪过，整个人陡然消失在了车内。 天色昏黄，血沙漫天的无常领域内，古手川神见将合同纸甩在了地上，蹭的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剑，拿剑尖指着合同，轻轻划过，白净的a4纸上竟是渗出了鲜血来。 他脸色一沉，眼中杀意溅起。 原来是只付丧神吗？ 难怪内容没问题，难怪先前的态度那么友好，原来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啊！ 剑尖下的付丧神合同书装不下去了，剧烈挣扎，发出痛苦的尖叫声。 古手川神见面色一冷，一剑将它穿了个通透，直接钉在沙地上。 四周的血沙蔓延覆盖了过来。 他哼一声，周围环境破碎，回到了驾驶位上。 “原来真是个心思不正的家伙，这可是你自己找死……”他跳下车，回屋子换上无标识的特别科制服，背起剑袋，在日暮中，开车重新回了北区。 他从不记仇，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第四十二章幽灵歌姬 阳光穿过午后的云层，向着大地垂落，地上的人们，又度过了看似和平的一天。 一辆汽车由南向北，穿梭在大街小巷，最后停在一片已经凋谢了的樱树旁。 古手川神见下了车，瞥眼对面的一辆黑色汽车，迈步前行，看着已经锁上的会社大门，一脚踹了过去。 厚重的玻璃门直接碎了一地，他踩着碎渣走进去。 低低的抽泣声从楼上传来，他迈步走上楼梯。 但楼上的工作室空无一人，不久前还在这里办公的员工似乎都已经下了班。 他踹开了社长办公室的门，可里面同样空无一人。 “结界？还是幻术？”他动了下鼻子，微微偏了下头，走到一面窗户前。 窗户的外面正对着缓缓下沉的夕阳，阳光虽然泛红了，但依旧刺眼。 他看着窗外，明亮的玻璃上映出了他的模样。 【魇梦】领域收起，他眉毛一点点的压低，伸手摸了几下，整面玻璃瞬间像是打了个颤。 他咂了下舌头，目光一厉，一拳打了过去。 “又是付丧神？” 整扇玻璃窗嘭的飞了出去，嚎叫声中，露出了两只比人头还大的眼睛，它露出了凶相。 古手川神见面无表情看着它，丹田内真气透体而出。 玻璃付丧神在空中划出一个对号，自半空中划过，溜走了。 “先放你一马。”大小伙子嘀咕一句，收回了视线，扭过了头。 身后的办公室和刚才的没什么两样，只是刚才透过玻璃的阳光打在的墙壁上，多了一扇铁门。 他听着里面女孩子的哭泣声，一步步走近，走到跟前后，周身磅礴的真气不住提升。 整栋楼房似乎都颤动了起来，尘土自天花板上落下，精美的陶瓷茶壶摔成了碎片，发出刺耳声响。 接着，他就平复了真气，安静站着。 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这扇铁门从里面被推了开来，真藤原和古手川神见打了个照面。 真藤原无比意外，接着毫不犹豫去拉门。 古手川神见平静看着，在门关之前，一脚飞起，将真藤原和堵在后面的田上一并踹了回去。 他拉开了门，顺着楼梯，一点点往下走去。 难怪一楼只有一个小屋子，原来是别有洞天。 真藤原和田上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撞在墙角，疼的两人直哎呦。 “这怎么可能？”真藤原痛的喘不过气来之余，依旧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古手川神见。 古手川神见站在他身前，俯瞰着他：“怎么可能？靠几个付丧神？你胆子大的狠呐！” 一句话被道破了秘密，真藤原顿时呆若木鸡，然后再次堆起笑容，一脸讨好：“三千万！我给你三千万！放我一马！” 刚才垫了背的田上更是哭着道：“老板，我早跟您说了，就别打千吾小姐的主意了，能带打手来的人怎么会是一般人呢？” “混蛋！你给我闭嘴！”真藤原声色俱厉，接着转身，翻脸比翻书都快，他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不住扇自己耳光：“抱歉！很抱歉！这次真的是我鬼迷心窍！抱歉……” 古手川神见看着他，缓缓拔出背着的两柄长剑。 目睹这一幕的田上吓得嘴唇都抖了起来：“杀、杀人可是犯法的。” 古手川神见眼神一沉，手中长剑如奔雷，刺入墙壁中，从他们二人肩膀穿过，将两人的脖子夹在其中。 两人脸色瞬间惨白，感受着两侧的凌厉，只能尽力伸长脖子，动弹不得。 古手川神见伸手将旁边的一扇隔音门拉了开来。 这间“密室”里，有三个女孩子缩在角落中，她们身上只穿着很少的布料，正抱着膝盖哭泣，而刚才才见到过的那位被叫做艾尔的女生，赫然也在。 真藤原根本没送她去车站，而是带到了这里。 他扫了眼其他地方，看着一旁的补光灯和架好的几台相机，声音越来越寒冷：“原来你还知道有法律？” 冰冷的杀气如海啸一般，朝着真藤原和田上压下。 两人脸上没了半点血色。 田上尖叫着：“我们只是拍了一点写真！只是拍了写真！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拿付丧神设陷阱，人身裹挟，囚禁自由，这不叫过分的事情？”古手川神见俯身看着他：“那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是过分？” 田上被吓哭了：“别、别杀我！都是老板逼我这么做的，我我也没有办法的。” 真藤原脖子比较粗，两把剑的剑刃与他的脖子紧紧相贴，只要动一下，就能划出血痕出来，这位社长忽然道：“你不能杀我们！除非你把她们也都给杀了！你报警啊！你报警啊？” 古手川神见蹲了下来，看着他，不急不慢道：“警察一来，是不是我就成了犯人呢？而她们都是‘自愿’出现在这里，‘自愿’拍写真的好员工？” 真藤原脸上刚显露的从容又僵住了。 “毕竟你有她们签的合同嘛！”古手川神见拍拍他的肩膀，拔出了插在墙上的长剑，在真藤原不解的目光下，温和的道：“看来我得带你见见什么叫恐惧，你才会知道害怕。” 真藤原不知道要面对些什么，但总归不会是好事，他一个劲儿摇头，满脸乞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有话好好说！有话咱们好好说！我给你钱！你要多少都可以啊！你说个数字！说个数字好不好？” 古手川神见面色平静，只用两分力气，狠狠给他来了一拳。 并不是心疼他才不敢用劲儿，只是怕劲儿用大了，脑袋直接给他打爆。 【魇梦】无形侵入，在真藤原的脑海里，化成了裂开后的裂开女，化成了灾祸，化成了巨大化的恶臭鬼姬，又化成了面目可憎的巨僧…… 这些梦魇，会一直陪着他。 真藤原双眼紧闭，却偏偏像鬼上身了一般，鬼哭狼嚎个不停，声音一声比一声让人听着心颤，仿佛正遭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 “赎罪去吧……”古手川神见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看向田上，声音冷漠：“你有一个主动交代的机会，不然的话，我敢保证，我会送你去见真正的地狱。” “我说！我什么都说！”田上崩溃了，泪涕俱下，开始控诉真藤原：“他是个变态！他、他有先天性ed！只能用付丧神骗女人过来再拍下她们的写真！我入职的时候他已经在干这个了！我也是被逼的！我真的是被逼的！” “你再好好想想，真的只有这些？”古手川神见平静的看着他。 田上声音戛然止住，害怕的目光躲躲闪闪，嘴里不住重复着一句话：“我真的是被逼的，真的是被逼的。” “唉……”大小伙子失望的叹了口气，站起身，一脚飞起，将他踢到墙上，一片血花溅起，田上直接晕死了过去。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长剑，沉默半天，看向田上，一剑刺到他小腹上，接着拔剑，带出一蓬血花，转身上了二楼，拿出手机给石川康弘打去了电话。 十多分钟后，石川康弘赶到了这里，带着手下和医护车。 又过了几分钟，三个女孩子被一辆救护车带走了，腹部流血的田上被抬上了另一辆救护车，至于真藤原，像条死狗一样被拖上了特别科的车里。 石川康弘丢下烟圈踩灭，叹口气道：“付丧神被利用做坏事什么的，这种事件实在是太多了，虽然平常对这方面的管束已经够严格，可还是总会出现。” 毕竟他们管不了付丧神的“计划生育”。 古手川神见拍拍他肩膀：“反正找出来一个，就少一个，不打紧。” 石川康弘一乐，看着远去的救护车，开口道：“走，找个地方一起吃晚饭？顺便可以等等她们的体检报告。” “我等那个做什么？”古手川摇摇头：“晚饭就算了，过会儿我还得去趟别的地方。” 石川康弘顿时警惕：“怎么？哪里又有乱子了？” “不，只是带朋友去看场演唱会，没什么事。” “那就好……”这位一脸沧桑的中年人舒口气：“那我可就下班了啊！要是有什么事就明天再联络。” 两人在门口分别，各自上车，往文京区开去。 两个小时后，一则新闻被插播在了电视上，“株式会社c-1pictures”利用付丧神作恶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都被公布了出来，让人牙疼的是，受害的女性竟然多达128位！ 小鸟游家里，小鸟游花舞呆呆的看着电视，心里泛起了深深的寒意，她握着手机，看着上面古手川发来的那条“已经好好出过气了”的信息，一时间又暖又酸楚，她鼻子酸酸的，很想跑到古手川家里，扑进他怀中。 被保护了的感觉，可真好…… 而隔壁的隔壁，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古手川神见心里则有点后悔没赏那个真藤原一剑了。 盘腿坐在旁边，正抱着一颗桃子啃的白川胡桃看的啧啧摇头：“这种人渣！要是让老娘碰上，直接就乃伊组特了！” “记住，杀人可是犯法的，我们谁都没有权力去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古手川神见随口道：“守好你的心，不要被力量所蒙蔽住，不要滥用，不要放纵，要驾驭好它，内心要是不强大，你一辈子也别想再有精进了。” “可我们这一行，从古代起干的就是这种活儿啊！”白川胡桃不服，手在脖子上横着比划了一下：“如果忍者不是为了暗杀，那将毫无意义。” “时代早就变了！”古手川神见敲了她脑袋一下：“我只是提醒你，别变成力量的奴隶！” 白川胡桃翻个白眼：“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分分钟就送他去地狱！” 说完，她手挡在身前，在古手川开口前抢先道：“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人当着你的面欺负三日月，或者是要杀你，你还会留手吗？” “上个欺负三日月的，被我砍成了六十段。”古手川神见平静道：“我又不是多迂腐的人，要是连自己和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我还习武做什么？” 白川胡桃摸了下鼻子，眼珠一转，凑过去问道：“拿要是有人欺负我呢？你会不会也砍他六十段？” “就算是神敢欺负你，我也砍祂六十段！” “哎呀，你有时候也挺会说话的嘛！”白川胡桃捂嘴笑着，脸颊都笑红了。 “吃饭了！”厨房里的三日月晴空喊了声。 两人应了一声，进了厨房里。 三日月晴空正在盛米，随口问了句：“刚才是什么新闻？” “一个不良的公司利用付丧神诱骗女生签卖身的合同。”古手川神见言简意赅说着：“就在北区，离王子站没多远。” “这些混蛋，死去吧……”大姑娘嘀咕了一声，看着他问道：“花舞的事还顺利吗？” “不，黄了。”他拿过自己特大号的碗，乐呵呵的道：“对面的公司黄了。” “？” “对了！”古手川神见转移了话题：“一会儿我还得出去一趟。” 白川胡桃不解：“你现在还巡街吗？” “不是，我要去趟琦玉，带眼镜君和他的女朋友一起。” 他端着碗，和两个女生一起坐在餐桌前，一边往三日月碗里夹着菜，一边道：“去趟富良野，看一看那只幽灵歌姬。” “可那不是明天的目标吗？还有，你带他们去干什么？” “嘛，很多人把那只幽灵歌姬当成真的歌姬了，每晚半夜专门在那儿等着听它唱歌，眼镜君和他女朋友也想听一回，所以带着他们去看看，我顺便也看看情况。” 白川胡桃眨眨眼，指着自己：“那我们等去吗？” 三日月晴空也在看他。 古手川神见沉吟着道：“其实没必要，如果那只幽灵真的无害，只想一心唱歌，我就给它挪个窝好了，也省的其他赏金猎人惦记它；但如果是恶灵的话，我直接切了它，带回来给玉子吃。” “玉子那只胆小鬼，要是真有这种胃口，小望去年就该是正式神官了。”白川胡桃相当不以为意：“要是我说，就是我老弟对那只幽灵有一点奇怪的想法！” “你弟弟这方面还真的有点特别。”三日月晴空委婉的说着。 白川胡桃摆摆手：“反正他奇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吃饭吃饭，背地里说人家可不好。” 第四十三章歌姬捕获行动 晚上八点，明月缓缓东升，古手川神见再次离开了家，在商业街门口接到了眼镜君，又开着车去了港区，在石川家附近接到了小笠向日葵。 小笠向日葵穿着一身秀丽和服，手里提着小小的钱包和一个三层的漆木饭盒。 她很客气的和古手川神见道谢问好，然后就和男朋友一起坐到了最后一排的位子上，你侬我侬了起来。 古手川神见又有点后悔没有带个人来了。 他再次发动车子，将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司机的cosy里。 车子朝北开去，奔驰在公路上，驶向了无边无际的黑夜中。 最后面一排坐着的两对小情侣，把视线投到了窗外，眼眸里各有好奇。 他们从没过这么晚出来的经历，对外面自然多了一份好奇。 不过这份好奇也没持续多久，两人又开始你侬我侬互拉小手了，等车子开到了一片田野时，一道巨大的幽红影子忽然自一边高高跃起，跟随车子奔跑着，越来越靠近。 眼镜君和小笠忍不住惊叫了出来。 古手川神见微微侧头，也有些诧异，他按下车窗，冲着窗外像是打算“搭便车”大红影子喊道：“滚蛋！” 后排两人：“……” 那幽红影子听懂了，将两只竖瞳扭转过来，看着古手川神见。 “呦呵？” 古手川神见缓缓踩了刹车，眼中冒出凶光来。 大红影子顿时扭头就跑，跑远了。 古手川神见升上车窗，再次加速前行。 后面俩人目瞪口呆看着，低下头，窃窃私语。 “刚才那是妖怪吧？” “大概是。” “妖怪，这么好沟通吗？” “……不，那应该算不上什么沟通。” 除了半道上遇到的幽红影子外，前方路途一片平坦，一个小时后，古手川神见就把车开到了富士见市附近，然后开了手机导航，对比着目的地，减速慢行。 虽然之前有来过一次琦玉，但富士见这边还是第一次来，不过好在导航还是比较靠谱的，没过多久，他就遇到了不少往一个方向赶的摩托车，大部分还都是年轻人。 他跟在几辆车后面，按了声喇叭。 前面有人扭头看了眼，让开路，很不耐烦挥着手。 古手川神见开车穿了过去，顺利到了那栋破楼前，顺便还占到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好位置。 他熄了火，按下车窗，打量起外面的小破楼。 和在照片上看到的一样，是一栋很破的小楼，还有拆过重盖的痕迹。 这个时候，四周已经来了不少人，一圈灯光围绕着这里，但说话的声音都压得很低，毕竟是面对一只幽灵，万一因为太过吵闹刺激的对方凶性大发，那今晚说不定就没办法囫囵着回去了。 这时候，有别的摩托车靠了过来，有人很不耐烦咂舌，低声道：“该死，位置被占了！” 穿着无标识特别科风衣的古手川神见扭头看了眼，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有人顿时发出一声低呼：“我靠，特别科？”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去，有人推着摩托车悄悄离开，但更多的人往这边靠了过来。 有特别科在的地方，怎么想都要比其他地方更安全一点吧？ 古手川神见摸出墨镜，戴在了脸上。 天赋【夜行】的能力很好用，哪怕是在晚上他也看的清清楚楚，甚至有一种比在白天还要舒服的感觉。 他看着破楼，围着转了半圈儿，又嗅了嗅鼻子，但什么气味也没有闻到。 “不在家？藏起来了？还是没起床？”他没迈步接近，转身上了车，来都来了，先等到午夜再说。 车子这边，越来越多的摩托车开始往这边聚集着。 古手川神见只是看了眼，扭头看了眼靠在一起打盹的小情侣，犹豫一下，还是没叫醒他们。 唉，算了算了，让他们睡。 他把座椅往后调了一点，让双腿有更大的伸展空间，然后拿出手机，对着小破楼拍了张照，发给了白川胡桃。 白川胡桃秒回：“唔，和资料上看到的倒是一模一样，有发现那只幽灵吗？” “没有，不过也没闻到恶臭味，应该没有吃过人。” “还是要小心，有些幽灵会伪装，还有一些付丧神可以掩盖住它们的气味。” “晓得。” 今天下午，差点就给那只玻璃付丧神糊弄过去。 他放下手机，往后视镜看了眼，车子后面是一片望不到头的摩托车，不知多少人点起了小灯，跟野营似的，就在车子周围的地上铺上了野餐毯子，点着一盏小小的燃气灯，摆上零食，坐等演唱会开始。 这一幕看的古手川神见有点感叹。 还是城里会玩儿！如果换到他们那儿，如果知道哪里有幽灵出没的话，那真是恨不得巴不得有多远离多远。 这时候，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打破了嗡嗡的聊天声音：“不好意思，请借过一下！不好意思……” 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古手川神见也扭头看了去。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长发飘飘的一米五小丫头，抱着一个似乎比她还大的袋子，正在人群里艰难行进着。 袋子里装了肉包子，胡萝卜，好像还有几根葱。 古手川神见的脸色一下子就精彩了起来。 最后排的那对情侣也醒了，眼镜君扶了扶眼镜，用力看着，茫然道：“谁家里这么晚才吃饭？” “不清楚。”小笠向日葵揉着眼睛说了句，她看不太清楚。 后面的小丫头挤到了车子前，正对着车门，脆生生喊了句：“不好意思！” 古手川神见打开车门，面对着她，目光诧异。 “咦？是没见过的新面孔呢……”小丫头嘀咕一声，然后隔着袋子脆生生道：“那个，听说您是特别科的大人。” 古手川神见略微思索道：“不，我不是特别科的人，今晚也只是过来听一听演唱会。” “那还真是太好了！”小丫头转身走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开门进了那栋白色的破楼里。 “诶？”整齐划一的震惊声一齐响起。 眼镜君眼睛瞪得似乎比鸡蛋都大，结结巴巴道：“她她她住在那栋破楼里吗？难道不知道里面有幽灵？” 古手川神见和小笠向日葵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单纯的孩子没烦恼。”古手川对小笠这么说了一句。 小笠向日葵点点头，掩着嘴笑道：“是呢，我挺喜欢空太这一点。” 眼镜君听的一脸懵：“啊？” 7017k 第四十四章歌姬捕获行动（二）（6200） 白川胡桃又发来了信息：“现在见到了吗？” 他沉吟着回了句：“见到了……幽灵小姐刚刚买了晚饭的材料回来。” “啊？你在逗我？” “不，世界就这么奇妙啊！” 这时候，本场空太才一脸悚然：“刚才的女生，是幽灵？” “也不能说是。”古手川神见安慰他一句：“只能说八九不离十一。” 小笠向日葵抿着嘴角，努力不往上翘：“虽然经常听空太说有关你的事，可本人更幽默一点。” “我这也是和他学的，空太真的是个很优秀的男生。” 他话音刚落，一辆摩托车忽然从对面绕到了这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面开着的车窗里传了进来。 “哇，终于到了呢！我们应该没来晚吧？” “没有，都还在等着呢！” 眼镜君和小笠向日葵同时往车窗外看了过去，看到了就在车旁边摘头盔的吉野和高田。 吉野穿着一身外出的运动服，抱着头盔甩了甩头发，往两旁看看，一脸惊奇：“啊咧？为什么大家离这辆车这么远？” 前面的高田也满是疑惑，他扭头往后面看了眼，迟疑着道：“后面的路差不多堵死了，咱们只能呆在这儿。” “应该没事的吧？”吉野看着前面的破楼房，有些惴惴的说着。 这里好像离的太近了一点。 高田也有些发憷，但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没事！我会武道，我可以保护你！” “你那也叫武道吗？”吉野嘿嘿一笑，笑的很甜。 原本想打招呼的眼镜君和小笠向日葵看着外面大好的气氛，一时间也不好意思打扰了。 古手川神见一直在盯着前面的破楼看，开口道：“应该要开始了。” 后座的两个人直接挤到了前面一排座位上，趴在副驾驶的椅子上，往破楼上看去。 车外面，正在往地上铺防潮毯的吉野也抬起了头。 一个浑身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白色连衣裙女孩子出现在了破楼的楼顶上，她正忙着摆音响，一共四个。 片刻后，一道脆脆的清嗓子的声音传到四周。 “喂喂喂！那个，非常感谢大家又来听我的演唱会！” 地上响起大片惊呼。 车内的眼镜君和小笠向日葵也是面面相觑。 就连古手川神见也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好家伙，这跟想象中的画面不太一样啊！原来还真是演唱会！ 这只幽灵……似乎是一只热爱生活、热爱唱歌的幽灵？ “她真的是幽灵吗？怎么好像天使？”眼镜君喃喃一句。 “她这是在燃烧自己的灵力。”古手川神见话音顿了顿：“相当于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哦、哦……”眼镜君和小笠向日葵似懂非懂，后者悄悄问道：“你的朋友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懂这些？” 眼镜君想了想，茫然道：“和我一样，也是个学生。” “……” 这时候，楼顶的歌姬小姐已经试完音了，她又清了清嗓子，整个人缓缓飘向半空，向四周微微一欠身，拿过麦克风跳着喊道：“今天第一首歌是铃酱新学的《前来忏悔》！希望你们能喜欢！” 她打了个响指，有些幽怨的伴奏传遍四野。 歌姬小姐拿着麦克风，轻轻开口： “今天也一如既往向外眺望 喜怒哀乐修罗之街上 在地狱边缘悄然开放 嫉妒嫉妒嫉妒众生万象……”【注】 车里面的三人一下子就被震撼到了。 这声音，干净纯真，犹如天籁。 “真的好好听啊！”眼镜君低声说道。 半空的歌姬小姐声音忽然高亢： “即使是神！即使神！ 夜幕中也是形影单只 所以放过我吧原谅我吧！ 每次都怪罪于我！” …… 这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欢呼声瞬间如潮水般响起，车外的人已经全部站了起来，犹如一场狂欢，比真正的演唱会还过犹不及。 “呜哇！”车旁的吉野也在放声欢呼，她对着身边面色同样激动的高田喊道：“真应该也让向日葵和本场君也来听一听！太好听啦！” 那边的高田咂舌，嗤笑着大声道：“小笠就算了，还要带上那根豆芽儿菜？那种小矮子，一个不留神就能走丢吧！” “嘛，本场君确实有一点矮……哎呀，其实我也不知道小笠是怎么想的啦！为什么要找个一点也不起眼的后辈当男朋友，兴许只是随便玩玩吧，过一段时间就腻了……不过本场君那个朋友倒还行。” “那家伙就是个疯子，离他远点儿！” 旁边的车里面，都在侧头看着在大声叫喊着的两人。 小笠向日葵深吸口气，手背上青筋鼓起，面带愤怒，就要推出下去，但被眼镜君紧紧拉住了手。 脸色苍白的眼镜君勉强笑着：“没事的！前辈们说的不错呢！但是请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努力长高！努力、努力配得上小笠前辈！” “空太，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你现在就很好啊！我很喜欢现在的你！” 古手川神见什么话也没说。 不说眼镜君的身高问题，就是两边的家庭差异，也一定会惹来不少的争议。 所以，只有直面它，战胜它，才能成长。 这是眼镜君和小笠向日葵要经受的考验，外人没办法也不能插手。 他把面具扣在了脸上，自语道：“说眼镜君也就算了，说我是个疯子是什么意思？这能忍吗？” 眼镜君不住道：“没事，真没事，他们说的那些我都知道，我都快习惯了！” 古手川神见看着他还是有点怂怂的样子，微微沉默，觉得还是应该再少一把火，把他心里觉得可怕的东西打碎，才能让他知道，无论什么恐惧，都只是一张纸而已。 他拍拍眼镜君的肩膀：“外面那个高田，我揍他大哥时，他连个屁都不敢放呢！臭小子还敢骂我是个疯子，这我要不跟他讲讲道理，咱还混个什么劲儿？” 说完，他推门下了车，将身后的车门关上，抬起右手，拂去衣服上的灰尘，对着前面吹了个口哨。 高田和吉野下意识扭头，在看到古手川神见时，都吓了一跳。 “是特别科的车？”吉野第一个反应也是这个。 难怪都躲在车子后面……高田脸色紧张了起来，特别科的专员对他来说实在太遥远了，他曾向往过，但正因为向往过，才知道那究竟有多远。 古手川神见背着手，一步步往高田迈去。 高田和吉野都紧张了起来，尤其是高田，总感觉走过来的人有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那时候的古手川神见，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那一摔，摔碎了整个特别安保部。 正迈步过来的古手川神见忽然停下了脚步，扭头往破楼的方向看去。 幽灵小姐的歌唱完了。 更大的欢呼声山呼海啸一般爆发了出来。 “非常感谢！”半空的幽灵小姐很开心，不停往四周挥手。 古手川神见看的出来，她真的很开心。 “这么有趣的幽灵小姐，当地的特别科为什么要让人降除呢？”他摸了摸下巴，纳闷了起来。 而且当地特别科给他们的情报很明显不对，说里面的幽灵小姐并不能离开破楼，可从现在看来，它估计每天都在正常的外出。 他望着半空，眼神忽然一动，又往其他地方看去，远处的黑暗里，不少穿着睡衣的人也在看着这边，但一个个脸上都怒气冲冲的，还有的人正在对着电话大声咒骂着什么。 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看向屋顶的那四个大音响。 “难道是……太扰民了？”他表情一下子有些怪异，心里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当然，这可能也只是因素之一。 车子里，眼镜君看着外面站着不动了的古手川神见，小声道：“咱们也下去看吧？车子里还挺闷的。” “车上挺好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小笠向日葵摇摇头，不肯下去。 “小笠前辈……” 两个人越来越靠近，呼吸打在彼此脸上，带着更紧张的呼吸声。 但忽然，一声巨大的响声震彻四周，一片火光腾起，照亮了大半个天空，尖叫声响起，两人都吓了一个哆嗦。 “出什么事了！” 车外，古手川神见看着远处腾空冲天的火光，还有火光下，几辆往这边疾驰过来的越野车，面色一凛，转身开了车门，对车内还抱在一起的小情侣道：“似乎来了什么人，不过不用怕，车子是防弹的，好好待着。” 他从副驾驶位置拿出剑袋，将车门关上。 半空的幽灵小姐也仍旧一脸懵懂的飘着，几辆越野车都开车远光灯，一字排开，将整栋破楼和附近全部照亮。 古手川神见微微眯眼，心中有了点火气。 大半夜的在街上开远光灯？可真是缺德缺到姥姥家了！ 在另一侧，骑摩托车过来的年轻人已经四散着跑开了，只留下一地狼藉。 连高田和吉野也不例外，一起往后面躲得远远儿的。 眼前的一共五辆车子，直接碾着不知谁铺的防潮毯，转了个弯，停在了破楼前。 差不多将近二十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们看着空中的幽灵小姐，各自点点头，从车上抱下一捆又一捆的东西。 还有人转身冲他们走了过来，抬着双手喊道：“好了，演唱会已经结束了！这位幽灵小姐现在有些急事！都散了吧！” 半空的幽灵终于意识到原来这伙人是从它来了，顿时愤怒的冲地上大叫着：“你们想要干什么！离我家远点儿！” 正在地面上忙碌的人谁也没有理她，仍旧布置着带来的东西。 古手川神见看着上面那一捆捆刻着符文的东西，像是要布置什么结界。 “抢活儿的赏金猎人？”他明白了，眉毛一点点压低。 这种事他以前遇到过，只是间隔的时间有点儿长了，才有一点没反应过来。 半空里的幽灵小姐还在大愤怒叫着，她飞回楼顶，将一个音响摔了下去，音响砸在汽车上，碎了一地。 这才有人站起身，抬头看着它，冷冷的道：“幽灵小姐！最好自个儿乖乖的下来，不然等会儿，可是要吃大苦头的！” “去死吧！”幽灵小姐又举起一个音响砸了下去。 地上的人瞳孔一缩，躲了开来。 第二个音响又碎了一地。 “高空抛物不可取啊！”古手川神见微微摇头，再说你丢什么音响？音响砸的死的人吗？你丢砖头多好！ 那边过来赶人的大汉走到了他跟前，他戴着红外夜视镜，上下打量着他，有点诧异：“特别科的？” 古手川神见也在打量着他，轻声问道：“赏金猎人？” “不！我们是专门从事雇佣关系的安保人士！”这大汉微微咧嘴：“这位特别科的大人，麻烦你现在转身上车，离开这里，然后保证把现在看到的一切都烂到肚子里，不然的话，明天很可能就得领一份儿被调去北海道、或者更远地方的调令了。” 古手川神见看着他，哦了声道：“原来是有人雇你们来抓它，而且还是特别科里的大人物？” “好了！”这时候，后面响起了一声低喝：“已经布置好了！起结界！” 一层淡淡的金光瞬间将整栋破楼笼罩了进去。 楼顶的幽灵小姐不安看着四周，又举起一个音响砸了过去，音响毫不费力地穿过了光幕，落到下方，这次很准确的砸在了一个人头上，直接把人砸晕了过去。 地上的几个人抬起头，脸色有了丝丝狰狞。 幽灵小姐也恨恨看了眼他们，转身飞起，但它在触碰到光幕的时候，光幕上忽然一阵雷电闪烁，噼啪几声，将她给挡了回去。 她甩着电麻了的手，气的不停大叫。 站在古手川神见的大汉转过头来，乐呵呵道：“你明白就好！” 说完，他指着车道：“现在，给我滚蛋！” 这道声音很足，气势也更足。 车子里的眼镜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躲到了更远处的不少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古手川神见活动了下脖子，眼神一厉，以大汉完全看不清楚的速度，一脚飞起，竟是直接将他踹出五米高！几乎都快和破楼的三楼平行了。 一群人下巴都要砸在地上了。 车子里的小笠向日葵和眼镜君同样瞪大了眼睛，很是震惊。 “妈呀！” 大汉重重摔在地上，痛的不能自已。 古手川神见一步步走上前，踩着他的嘴巴，平静道：“可有好多年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这一腿瞬间镇住了所有人，就连站在破楼前，准备爆破的一伙人也有些回不过来神。 他们转过身子，竟是齐刷刷从怀里掏出了枪械，将冷冰冰的枪管对着古手川神见，冷声道：“放开他，然后滚蛋！不然就是死在这儿，你也是白死！” 古手川神见目光平静看着他们：“三秒后，再有一个人敢拿枪指着我，我就剁了他的爪子。” “砰！”一声枪响震彻了四周。 古手川神见手中的长剑竖在身前，将打来的子弹甩到一旁，他飞起一脚，将脚下的大汉踢了回去，整个人瞬间消失。 “开枪！”开了第一枪的领头人大喝着：“别让他近身！” “找不到人！”有人急急喊道。 “怎么可能？难道他是妖怪？”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一道凄厉剑光亮起，一条手臂高高抛到了半空中，伴随着是一声惨叫。 噼里啪啦的枪声瞬间大作，可惜都打了个空。 “还真是不知悔改。”领头人的耳畔，响起了这么一声轻飘飘的话语。 一瞬间，无数握枪的断臂被抛到了空中，痛苦的嘶吼声瞬间响成了一片。 楼顶上，望着地面上鲜血泼洒的幽灵小姐一瞬间露出了渴望的眼神。 古手川神见瞥了她一眼，她顿时如坠冰窟，默默抱起膝盖，缩到了角落里。 十秒钟后，地上只剩他一个人还站着，四周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他拿脚踩着领头的人，把沾血的剑架在他脖子上，轻轻道：“猜猜看，我敢杀你吗？” 领头的络腮胡子大汉眼露绝望。 这还用猜吗？ 剁他们胳膊的时候连眼神都没有变过。 这家伙，分明就是个亡命徒啊！ “时间到了。”古手川神见叹了口气。 痛苦跪在地上的这十几个人神色一下子极度恐惧了起来。 “我怎么敢杀人呢？”古手川神见很是失望起身。 他先前才对胡桃说教过，怎么可能自己再犯？ 【魇梦】领域向四周延展了开来，一切睁着眼的人都闭上了眼睛。 低低的呢喃声自每个人耳边响起：“好好睡一会儿，忘掉这些，眼前的一切，只是个梦而已。” 周围的人一下子进入了梦乡里。 古手川神见做完这些后，揉了揉有些发昏的大脑，推开破楼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这间楼房从外面看上去很残破，但里面却是生活气息很浓厚。 冰箱、餐桌、沙发、电视、还有一个游戏机……和普通人家的房间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看了一圈，迈步朝着楼上走去，直接上了三楼屋顶，和缩在角落的飘酱对视着。 “所以，你也是来抓我的？”幽灵小姐瞪着大大的眼睛，面带凶气，如果不是眼角挂着泪珠的话，或许能更凶一点。 古手川神见放下剑，找了个地方坐下，随口道：“差不多，原本是明天才来的……嗯，你的赏金很高，不少人都抢着做呢。” “骗子！根本没有人来过！” “那只是他们被你的任务难度和介绍给唬住了而已，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只是这样的一个幽灵，这栋楼估计早就没了。” 幽灵小姐沉默了下去，抱紧颤抖的身子，愤怒的喊道：“那到底该怎么才好？我一个人也没有害过！我只是想唱歌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我真的，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古手川神见看着恐惧又愤怒的她，轻声道：“嘛，你扰民了。” 哭的吹起鼻涕泡等死的幽灵小姐泪眼婆娑看着他：“啊？” 古手川神见指了指音响的断线：“这么大的音响，一个就够人受的了，你还搞四个！你倒是唱爽了，可住在附近的人呢？他们白天可是还要上班，还要生活的。” “我扰民了？” 古手川神见叹口气，瞥了眼远处呼啸过来的警铃音，看着她道：“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有人要抓你，虽然不知道做什么，但说不定就是一些做一些可怕的事情。” 幽灵小姐身子抖了一下。 他接着道：“就我知道的，有些人很喜欢你们这样的幽灵。” “呸！hentai！竟然连我们这些幽灵都不放过！”幽灵小姐出离的愤怒了。 “可也说不定是人家两情相悦呢？虽然可能是很罕见的例子……”古手川神见接着道：“所以，跟我走吧，原本就是我们接下了你的赏金任务。” “你、你杀了我吧！我不走！我也不要受凌辱！你杀了我好了！”幽灵小姐很有骨气的闭上了眼睛，还把脖子露了出来。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继续道：“就像你说的，你是只没伤害过人类的飘酱，也在努力的生活……恰好，我只杀吃人的飘酱，跟我走吧，我带你换个地方住，你可以在那边重新生活，说不定还可以交到朋友。” 幽灵小姐睁开了眼睛，愣愣看着他：“你说什么？重新生活？朋友？你、你不杀我？” “要真论起可恨的程度，地上那群人得先去死，可我不也没有杀他们吗？”古手川神见反问了一句。 “那群人确实该死！该下地狱被炸成肉饼！”幽灵小姐对于自己差点被捉一事依旧无比的气愤。 “所以，你走不走？” “……我可以选择？” “哦，其实不可以，我就是走个形式，让你多少有点参与感，这样心里说不定能舒服点儿。” “……” “那、那我还能继续唱歌吗？” “当然，有爱好的生活会更加有意义，不过这一回，记得要和邻居、舍友先沟通好，不要给别人造成困扰。” 幽灵小姐定定看着他，抿了抿嘴，点点头：“那好，我跟你走！” 她下了楼，很不舍的看着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低声道：“这里其实就是我家……” 跟在后面的古手川神见拿起一张摆在桌子上的合照，轻声道：“有什么想要带的吗？” “嘛，我的骨灰坛子就麻烦你了，至于别的……”幽灵小姐从他手里拿过相框，沉默着道：“没有了，放把火全部烧掉吧！我一样东西也不给留给别人！” “那我们走吧。” 古手川神见走到她卧室里，抱起佛坛上放着的骨灰坛子，然后带着她离开了这里。 没多久，火光将这里淹没吞噬。 只有一辆车，悄然驶离了这里。 第四十五章我给你安稳，你帮我背锅（4500） “眼镜君，已经到家了，眼镜君……” 最后一排座位上，睡正香的本场空太被喊醒了，他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道：“今晚麻烦你了，古手川。” “不算事儿，回家吧。” “明天见。” 说着话他又打了个哈欠，拿钥匙开门，回家了。 古手川神见一直等到他房间的灯亮后，才发动车子离开。 最后一排里，幽灵小姐的身影悄悄出现，她躲在座位后面，只露一双眼睛，悚然道：“你做了什么？怎么好像他们都不记得刚才的事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呗，也不是什么好回忆。” 幽灵小姐哑口无言，半天后，又是试探问着：“那个，你、你真的是人类吗？” “你猜？” 一个无比可怕的念头从幽灵小姐心里浮现出来，她顿时就不敢看古手川了，使劲儿往角落里藏了藏。 躲在座椅后的她一脸不安。 难道是上了贼船？自己应该不会是要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吧？ 几分钟后，车子停下熄了火，古手川神见扭头看了眼：“到了，下车吧。” 幽灵小姐心怀惴惴，飘到了车外，落在他身后，尽量保持好距离，然后才仰起头看着眼前的围墙，小小的脑袋上顿时就冒出了三个大大的问号来。 是真的冒出了三个问号。 幽灵的想法，表达起来可真是方便。 古手川神见一步跃起，翻过了围墙。 幽灵小姐见状，眼睛瞬间亮起，转身想跑，但又一想到眼前这个疑似大妖怪家伙的诡异能力，心里顿时又是一阵害怕，最后挣扎了一会儿，还是乖乖跟着飘了进去。 骨灰盒还在人家手上呢。 围墙后面的地盘儿超乎她想象的大。 疑似大妖怪的古手川神见也正站在一栋七层高的大楼门前。 她脑袋上顶着三个问号，飘到了他跟前。 古手川神见正思索着什么，问了句：“有名字吗？” “嘛，铃。” “姓呢？” “没有姓，只有一个铃字，我只记得一个铃字。” “哦……”古手川神见点点头：“那待会儿给你介绍新朋友，要是有什么臭脾气，收敛一点儿，以后可不是独居了，我可不想隔段时间得过来接你走。” “不行！要是它们欺负我怎么办？我也要有选择住处的权利！” 铃小姐咕咚咽着口水，紧张又警惕看着这栋大楼。 听着这句话，古手川神见想了想：“它们应该会卖我个面子，至少不会欺负你。” 他扒着全新的大铁门跳了进去，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铃，有点诧异：“还傻站着干什么？进来。” 铃小姐黑着脸指了指旁边的神龛：“我怎么进去？” 古手川神见只得又翻回来，挠挠头，在兜里掏了几下，最后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钻里面，我带你进去。” 铃小姐看了半天，犹豫了半天，摇摇头，小脸儿坚定：“进去就出不来了！我不住这儿了！没自由的生活，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古手川神见上下打量着她，眼神微妙。 铃小姐也意识到说错话了，她有点羞恼：“反正我宁肯去睡大街！” “大街你肯定睡不成的，特别科应该开始抓你了。” “抓我？为什么？我干什么了？” “因为他们找不到凶手，你又恰好不见了。” 铃小姐半天没反应过来，脑门上问号像芝麻开花一样，一节节的朝天上冒去。 “也不用担心，他们找不到你。”古手川神见晃了晃手里的盒子：“幽灵没办法被拍到真正的模样，所以这通缉就是个样子。” 铃小姐险些原地爆炸。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她抬起手，指着大门，小嘴儿一抖一抖的：“那我要可以自由的进出这里！我不管！我反正不钻笼子！” “自由的进出啊……”古手川神见沉吟了一会儿，眉头皱了起来：“可这里是学校，我还真不能放你出来乱跑。” “那我走！”铃小姐转身要跑。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的背影，开口道：“在这儿我能罩着你，还能让你继续唱歌，你去别的地方，不怕再被别人抓一回吗？” 铃小姐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他，直拿手抹眼泪：“可、可我就是不想住笼子。” 古手川看向被铁网、符纸和神龛围着的大楼，和大楼里面一个个冒出脑袋，无声看着他的女生幽灵们。 她们的眼眸比以前灵动了许多，带着一种向往自由的渴望。 他挠挠头，对她说：“这样吧，我来想想办法，但在想出来之前，你先呆在这儿。” “那要多久？会让我一直等下去？” “一周左右吧。” “那、那好吧！你可不准骗我！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 “不然、不然我就想办法逃跑！” 古手川神见没再说话，晃了晃盒子。 铃小姐不情不愿缩小了身子，钻进了盒子里。 古手川神见用真气护着她，重新跳进了旧校舍里，旧校舍的大门无声向内打开，像是欢迎他的到来。 他左右看看，迈步往地下的楼梯走去。 那里才是这些幽灵们主要活动的地方。 所有幽灵聚在了一起，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等他过来。 他一个个看去，没有找到那第一个用胖次道歉的幽灵。 他在心里叹口气，对她们道：“这次来的仓促，没带礼物，下次一定补上。” 说完，他也坐在了地上，接着道：“这回是来拜托你们的，让她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 他开了盒子，小小的铃跳了出来，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看着周围，有一些震惊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的幽灵。 古手川神见咳嗽了声。 她反应了过来，紧张的打招呼：“你们好！我我我叫铃！才死、死了三年……还请多多关照！” 说着，她鞠了一个大大的躬。 前面坐着的幽灵相互看了看，拍起了手。 一场简单的欢迎仪式就这么完成了。 铃小姐脸上也有了一点点的开心。 旁边的古手川神见放下拍巴掌的双手，看着眼前的大大小小幽灵，随口问道：“最近好吗？” 一群幽灵闻言无声起身，让了一条路出来。 站在正前面的铃酱眼尖，抬手指着前面，小声道：“有个孩子快要消失了。” 古手川神见站起身，顺着让开的路迈步走了过去。 在整个地下室里最阴凉的地方，一个小小的飘酱缩成一团，但整个身体已经虚幻的能看到地面了。 他看了看，沉吟道：“是灵力要耗尽了吗？” 跟过来的铃小姐默默看着，眼眸中流露出悲伤，这也会是她的明天。 所有飘酱静默站着。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道：“嘛，本来打算周一再来一次的……罢了，你们在这儿等会儿，我回去一趟，等会儿回来。” 说完后，他大步走了。 等铃小姐回过神来后，她已经被落在这儿了，她看着周围，心里面还是忍不住有些发虚。 “嘿嘿……”她露出一个很可爱的笑容，干巴巴道：“要、要不我唱歌给前辈们听？” …… 刚翻墙出去的古手川神见看着车走了，然后在半道上接到了白川胡桃的电话，他看了眼，按了免提，放在一旁。 白川胡桃刻意压低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刚接到消息，说是富士见那边的幽灵发疯了，伤了不少人，你……知道这个吗？” “嗯，在现场，很血腥，吓了一跳。”他照本宣科一样道。 那边的白川胡桃沉默了起来，片刻后才道：“有一伙儿私人雇佣组织手臂都断了，断的很整齐……” “是啊！场面太血腥了，吓得我立马就跑了！” “……等你回来。”白川胡桃很是心累的挂了电话。 古手川神见也到家了，毕竟本来就没多远。 他刚停下车，白川胡桃就开了门，跑到了车前，一把拉开车门，上下打量着他，眼睛一亮，指着几点血渍，哼哼道：“这是什么？” 古手川神见正色道：“最近上火……流鼻血了。” “流鼻血你流到裤子腿儿上？”小姑娘有些羞恼了：“你怎么不说自己生理期到了呢？” “这个不重要……”他摇摇头，拿着剑袋下了车，往家里面走去。 白川胡桃赶紧跟上，小声嘀咕：“我也不是要怪你，这么防着我干什么？” “三日月呢？” “她工作了一天，现在已经睡下了。”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看着她，轻轻道：“这件事谁也不准说，尤其是三日月。” “你是担心吓到她？” “差不多吧。” 白川胡桃翘了翘嘴角，站在他背后，咳一声，音调微微拉高：“早上的时候……” 古手川神见看了她一眼，快步回了自己房间，到床底下找出箱子，拿了个瓶子出来。 “咦？还要出去？”站在门口的白川胡桃问了句。 “很快回来，你看好家。” 他把瓶子装进衣服口袋里，转身挥挥手走了。 白川胡桃追到门口，飞快把门锁上，眨眨眼：“反正有佳也在，应该不会有事，我也和你一起去啊？” “……那走吧。” 两人上了车，往学校赶去，等到了地方后，小姑娘看着围墙，一脸懵懵的道：“你来学校干嘛？” “我把那位幽灵小姐寄放到了这里，总得带点儿礼物过来。” “啊？”白川胡桃上下打量着他，然后伸手摸摸他额头，忍不住道：“你不会是被我老弟给传染了吧？古手川，你可不能放弃啊！” “这位幽灵小姐是无辜的。”他拿掉她的手，随口道：“走吧！” 他重新跳了进去，白川胡桃跟在他身后，下意识抬头往旧校舍大楼看去。 将近两排幽灵嗖的缩回了脑袋。 古手川神见没做停留，直接从大铁门上跳过去。 “你、你等等我啊！”白川胡桃借着月光打量一番，才攀爬了进去。 她疑惑的道：“跑这么快，你就不怕摔个狗啃泥？” 古手川神见一拍脑袋，从兜里摸出了手电，打着灯往黑乎乎的地下室里走去。 白川胡桃一进来就冷的打了个寒颤，她搓着手臂跟在旁边，有些好奇、又有点警惕看着四周。 这就是传说中的旧校舍吗！ 这小子还真是大胆啊，明明第一次来的时候还凶的不得了，现在竟然已经都这么熟门熟路了，啧啧啧…… 她这么想着，跟着走到地下室去，但刚下去，一股几乎要冻僵骨头的寒意就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她冷的受不了了，跳着跑了回去道：“我还是在外面等你好了！” “有这么冷吗？”古手川神见给她照了照路，眼中也有点疑惑。 他顺着楼梯往最深一层的地下室走去，所有幽灵都在等着他，铃小姐也站在幽灵堆里，看着好像相处的还算愉快。 “欢迎回来……”铃小姐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来。 看着这句话说的不是太情愿。 古手川没理她，走到最里面的地方，从口袋里拿出瓶子，捏了粒淡紫色的阴气丸，一点点捏碎，洒在身体虚幻到快要消失了的幽灵身上。 地上蜷缩着身子的幽灵身子开始重新凝实。 周围的幽灵瞬间全涌了过来，目光直直看着他手里的瓶子。 古手川神见侧头看着它们，继续掏瓶子：“来来来，一位一粒，就算是上门拜访的礼物。” 一屋子幽灵瞬间化成流光，排成了一条长龙。 他开始发阴气丸了，等轮到铃小姐时，她满脸震惊的道：“原来你这么富有吗？这种东西也能一整瓶一整瓶的发？” “我也没多少存量的，你且吃且珍惜。”古手川神见放了一粒在她手上，然后道：“以后别烧灵力唱歌，你那么想不开？” 正捧着阴气丸爱不释手的铃小姐转身嘀咕了一句：“我乐意不行吗？” 古手川神见不管她了，接着放阴气丸。 等所有幽灵领过后，一整瓶子的阴气丸也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他算了算家里的存量，加上这瓶，应该还能撑上个一两年吧？ 不过家里也不全是阴气丸，还有一大部分是妖气丸。 “回头找找鹦百郎，问问它知不知道灾祸的老窝在哪？一个分会长都有这么多存货，那邪灵会的第一干部应该会有更多的存货吧？”他在心里嘀咕一声，又从瓶子里拿了一粒，放到蜷缩着躺在地上的幽灵身边，环顾周围道：“好了，我也该回去了，过几天再见。” 他迈步往外面走去。 站在幽灵堆里的铃小姐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道：“请不要忘记约定！一周时间里可一定要回来！” 古手川神见挥挥手，出去了。 大门在他身后无声关闭。 他看了眼，跳出铁围栏，朝着坐在不远处坐在体育器材室的屋顶，正晃着小腿的白川胡桃走去。 小姑娘也正看着他，等他走近后，表情疑惑道：“你好像能看得清路似的。” 古手川神见仰头看了眼头顶的那轮大月亮，无语道：“我应该不缺维a，没有夜盲症。” “嘛……”白川胡桃不纠结这个问题了，拍拍旁边，招手道：“上来，看会儿月亮再回去？” “……那就看十分钟。” 他上去了，坐在她旁边，用手撑着，往后微微仰身，看着月亮，微微感慨着道：“今天可真是忙啊！” “当电灯泡的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那有没有也想要交女朋友的心思呢？” 古手川神见沉思了起来：“你说的有道理呢，不过三日月说至少要等到毕业后，在那之前，如果我可以……” 他话还没说话，旁边的白川胡桃跳了下去，气咻咻的跑走了，边跑边道：“古手川你个大笨蛋！” 第四十六章梦里的交锋 将近午夜一点，古手川神见载着气呼呼的白川胡桃回了家。 在回房间前，白川胡桃对他吐着舌头，还做了个鬼脸。 古手川神见挠挠头，进了盥洗室，把衣服丢进了洗衣桶，反锁上门，泡了个舒坦的澡。 等洗完澡后，他把洗好的衣服晾了出来，裹着浴巾，关上灯，回了卧室。 今天可是忙坏他了，得好好睡一觉才行。 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一边怀念着抱三日月睡觉的时光，一边进入了梦乡。 宁静的夜色里，古手川神见忽然梦到了无边的雾气，雾气中，有隐隐约约的古钟声，层层叠叠的呢喃呓语自他耳边响起，像是呼喊着他的名字。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却是一轮占了半边天空的巨大圆月，圆月之下，静静伫立着一座樱花盛开的古寺，古朴寺门上，刻着“天度寺”三个遒劲汉字。 无数僧人的影子在寺庙内若隐若现，刚才听到的呓语声音，又一次出现在了他耳边。 他们在呼唤，呼唤他走进庙门。 “天度寺？大半夜的跑过来找茬？” 他面色一沉，虽然分不清现在是在梦里，还是被这诡异的寺庙拉到了类似【四方无常】的领域内，但并不意味着他没办法反击。 【魇梦】领域无形扩散开来。 眼前的圆月与古寺瞬间出现了一道道细微裂纹。 “咦？”有未知之物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整座“天度寺”微微颤抖一下，像是有莫名的意志正在复苏。 胡桃曾说过，据说天度寺是最邪门的妖怪所化身成的寺庙…… 古手川神见轻呼口气，站起来，周身缭绕起清色的真气火焰。 他望着寺庙，喃喃道：“那就让我来会一会，你这邪门的妖怪到底有多邪门？” 明月下的寺庙颤抖的更厉害了，磅礴的气势从上面升起，仿佛拔高了一般，让人心头升不起反抗的念头。 古手川神见发出声低喝：“四方无常！” 周围环境豁然大变，古手川神见屹立其中，左右看看，眉毛顿时一掀，并没有寺庙的影子。 这是【无常】领域的第一次失败吗？ 他毫不犹豫解开，在回归的一瞬间，拔出了插在地面上的两把剑。 他又回到了古庙前，望着古庙寺门，和寺门里还在叽叽歪歪个不停的一堆和尚影子，徐徐抬起了手里的长剑，目光陡然凌厉。 “不是很想让我进去？看我不把你这破庙给拆了！”他大步上前，高高跃起，长剑发出剑啸，一剑深深刺入忽然合闭的寺门之上。 剑身上的真气轰然烧起，灼烧的寺门一阵扭曲。 一股巨大的力道反弹了回来，古手川神见拔出了剑，后撤三步后，又往前踏了一步，手上的另一把剑也缓缓抬起。 两道虚幻的身影在他身后显现了出来，同样抬起手中虚幻的长剑。 【极意·乱樱】的前置动作。 但就在半空中渐渐凝实的剑光洒落之前，古月下的天度寺身影一阵虚幻，消失不见了。 四周的景象咔嚓碎裂，他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双手持剑，站在屋内。 他瞬间收招，好险！这第二个房子差点给他自个儿拆了。 他大步出了门，转身爬到了三层楼的屋顶，向四周找寻了起来，一脸的火光。 算你跑得快！ 他哼一声，把这笔账记在了心里，离开了屋顶，将剑重新放回【无常】领域里，转身回屋子，锁门接着睡觉。 “有种再来啊！” 可这一次，再没有破庙进梦里打扰他，让他一觉睡到了早上。 凌晨五点，他起床洗漱，去院子里打拳练剑，开始了一天的功课。 这次他的练习比往常还要认真用功。 还是不够强，不然昨晚上不可能让它逃掉！ 什么天度寺？什么邪门的大妖怪？连打都不敢打，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没多久，胡桃也出门了，看着他打了声招呼，又打了个哈欠，然后转身回屋子睡回笼觉去了。 再过两三个小时，就要去做赏金任务了，所以她就不回去练习了，保留体力。 古手川神见做完早课以后，天色已经大亮了起来，他回到屋子里，和做早餐的三日月打了声招呼，然后冲进浴室里，洗了个澡，穿着一身干爽睡衣上了二楼静室，打坐静心。 他发现最近自己的戾气似乎有点重了，导致脾气有点糟糕，而且早上练拳时的杀气也重了些。 这可不好啊。 他默默念诵《清静经》，一遍又一遍，将心中躁戾之气一点点化掉，等再睁开眼睛时，眼眸又重新清澈平和了起来，身上的气质也没了那种有些刺人的凌厉感。 “这就是长剑见了血的后果……”他轻吐一口气，站起身，精神奕奕下楼去了。 客厅里，依旧只有三日月在，他走过去，悄悄拉住她的小手，小声道：“有佳也来了？” “昨晚你和眼镜君离开后，她就跑了过来。”三日月晴空往自己的卧室方向看了眼，靠在他怀里，也压低声音：“昨晚她本来还想跟着去的。” “那纯粹是瞎胡闹。”古手川神见摇摇头，笑着开口：“那位小笠前辈和眼镜君的感情很好，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会介绍给咱们所有人认识。” “嗯，挺期待那天的。”她侧侧头，眼中的好奇掩盖不住：“昨晚听得那场幽灵演唱会，怎么样？” “很不错！那位幽灵小姐唱歌非常好听！”古手川神见点着头，对她道：“可惜就是后面出了点儿乱子，只听到一首。” “什么乱子？那位幽灵小姐抓人吃了？” “不是，有一队赏金猎人正好去抓它，然后两边打了起来，场面非常血腥……” 三日月晴空大受震撼，许久后，才道：“那这么说，以后听不到幽灵小姐的歌声了？” “不，以后还是有机会的……”古手川神见说着话，怀里越抱越紧。 大姑娘感受到了不对劲，抬头看着他。 古手川神见低下了头。 她犹豫一下，小声道：“家里还有人。” “又都没起床——”他话音刚落，耳朵忽然一动，他瞬间起身，以飞快的速度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三日月晴空则坐在了他刚才的椅子上，眼神懵懵的，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穿着睡衣、睡意朦胧的有佳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往卫生间冲去。 古手川神见收回目光，默默道：“下次睡觉以前别让她喝水！” 第四十七章新剑·天下（一） 早上七点十分，小神官就来了，带着上回见到过的巨大行李，还有一脸的振奋。 但现在离出发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于是古手川神见和白川胡桃悄悄打起了赌。 赌他来这么早到底是为了想蹭一顿早饭，还是想早点过来催促他们去琦玉。 如果是吃过早饭来的，那就说明他想早点去琦玉，如果没有，就说明他为了蹭饭。 小神官对幽灵歌姬铃小姐的事还一无所知，毕竟他还只是个见习神官，权限什么的各方面都没有他姐姐高。 他们打了赌，谁输谁明天给对方当一天的奴隶。 “那我就赌他两样都占！”路过的有佳兴冲冲插了一句嘴。 这句话一下子把两人问住了，他们愣了愣，又嘀咕起来：“对啊！万一他两样都想占怎么办？” “那不赌了？”白川胡桃提议着道。 “哎、别呀！”很大可能通杀的有佳急眼了：“白川同学到底吃没吃饭，这还是有悬念的嘛！” 所以，最后三人还是决定赌了。 古手川神见装作没事人一样去了客厅，手里端着香喷喷、刚出锅的奶油面包，在坐在沙发上的小神官面前晃了几圈儿，问道：“你早餐吃了吗？” 小神官淡淡看他一眼。 古手川神见心里顿时一沉，好家伙，难道他要输了？ 躲在远处看的白川胡桃捂着嘴一阵偷笑，等笑够以后，才正了正脸色，背着手，挺着胸，迈步走过去，笑吟吟看着老弟：“是想早点出发才过来的？” 小神官看着她，嘴唇微微动了下：“不着急。” “啊？”小姑娘脸上笑容僵了下，很是意外。 古手川神见扯扯嘴角，很好，虽然他也没赢，但貌似也没输。 最后的有佳没过来，她在厨房里忙着摆盘子，带着几分陶醉的声音响起：“晴空，这番茄牛腩的味道好好闻，我能先尝一口吗？” “不行，再忍一会儿。” 客厅里的小神官缓缓起身道：“等吃过早饭再走，车次我已经查过了，八点十分有一趟，我们能赶上的，对吧？” 说完，他快步往厨房走去，只留下古手川和胡桃两人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好小子，还真是贪心啊！ 有佳探了个头，对着他们俩呲牙一笑：“那明天、可就请多多指教啦！两位奴隶桑。” 白川胡桃沉默一会儿，道：“你不是可以让人失忆吗？” “愿赌服输！”古手川神见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两人各自叹口气，也去了厨房里。 厨房里的餐桌前，小神官手里端着个盆儿，盆儿里浇着厚厚一层番茄牛腩，正埋头大吃着。 古手川神见咧了咧嘴角。 臭小子…… 半个小时后，吃饱了的古手川神见和白川胡桃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里，换了装备，提上家伙，和三日月还有有佳摆摆手，出门工作去了。 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小神官忽然问道：“这车是谁的？怎么停在你家门口？” “我借的，昨天开了一圈儿。”古手川神见答了一句。 小神官面色一动：“那今天还开车去？还能省下路费和租车费。” 古手川想了想，摇头道：“到地方后还是租车好了。” 琦玉那边肯定注意到这辆车了，再开过去的话，有点过于招摇。 “开车多不方便，咱们去的地方也不是多好走的路。” 白川胡桃眼中隐隐带着威胁。 小神官不吭声了，和她拉开距离，往车站走去。 “一路平安！”有佳在门口挥着手。 等三人离开后，她咂咂嘴道：“莫名有一种大家庭的感觉，是吧？晴空？” 三日月晴空还在看古手川神见的背影，忽然道：“你说，如果古手川和胡桃在一起，会不会更好一点？” “诶？” “胡桃可以帮得上古手川，不管是什么地方，也都可以陪他去……” 有佳认真想了想，不确定的道：“这个……你问我，等于问白痴呀！我也没谈过恋爱……不不不，我只是打个比方，我可不是白痴！” 三日月晴空看她一眼，转身回屋了。 有佳很快追上了她，背着手道：“如果你真在意的话，那不如也修行武道？古手川不是有在教你吗？这样的话，说不定哪一天你也可以像胡桃那样，和他一起去工作什么的。” 三日月晴空认真想想，迟疑道：“这来得及吗？” “说实话……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咱们可能高中早毕业了……不过也好吧！到时候你一股脑嫁给他，不就也没这方面的烦恼了吗？”有佳一摊手，用她聪明的小脑袋瓜给出了一个另辟蹊径的方法出来。 “……” 古手川神见三人顺利到了车站，然后坐上了开往镰仓的电车。 白川胡桃兴冲冲翻着手机，对他道：“咱们下午坐江之电车去看海怎么样？你看这地方，这景色真的好好看。” 古手川神见也是点头，风景倒是真不错，如果工作结束早的话，就坐一趟看看好了，反正天黑之前回去就够了。 坐在对面的小神官提醒道：“等拿到剑后，咱们可是要立刻去琦玉的，坐电车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琦玉？富士见市那边吗？”白川胡桃眨眨眼，带着一些玩味。 小神官面不改色的点头。 “琦玉不去了，那里的赏金任务已经撤销了。”小姑娘顿时一笑，笑的很开心。 白川望的眼眸陡然睁大，声音提高了不少：“撤销？为什么？难道是被谁提前抢了？” “昨天晚上有一伙儿人意图捕捉那位幽灵歌姬，幽灵歌姬在砍了他们所有人的手臂后，就消失不见了，现在琦玉方面正在通缉它。”白川胡桃把手机拿给他看。 惊怒的小老弟来回看了数遍，眼中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无比复杂。 “可恶，晚了一步吗？”他握紧了拳头，在手机上的“可疑赏金猎人”一行字上看了又看，有些咬牙切齿：“这些家伙可真是一群混蛋！” 旁边的古手川神见接话道：“那确实一群混蛋，不过那位幽灵小姐是个不错的幽灵，只想好好生活，没有沾染过血腥，所以就算咱们这次过去了，也不能随便的降除它，你看看别的任务，先挑幽灵的来，找别的喂给你家玉子吃好了。” 小神官把手机还给白川胡桃，闷闷的说了句“让我想想，”就不言语了。 古手川神见和胡桃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各自拿起手机，开始了“手谈”。 古手川：[他看上去好像真的挺失落的。] 胡桃：[没救了啊！我爹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气个半死；俩儿子一个比一个奇葩。] [不，我觉得，兴许他真的是在为玉子考虑呢。]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玉子是绝对不会吃幽灵的！他肯定在打别的主意！] [那要不你问问他？我再视情况看要不要把幽灵小姐介绍给他认识。] [那位幽灵小姐喜欢人类？] [不，她骂了句hentai，还气的不行。] 白川胡桃放下了手机，看着对面的小神官，沉吟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位幽灵小姐？” “我哪执着了？”小神官下意识反驳：“只是想着它可能也是个不错的式神选择，兴许还能和玉子做朋友。” “哈？”白川胡桃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果然是想找一个只喜欢唱歌的幽灵当式神？你你你、你怎么不气死我呢！” 小神官绷着脸道：“只要我足够强，式神是什么样子的，我可以自己做主！” 白川胡桃真生气了，咬着一口银牙，拳头都捏了起来。 一旁的古手川神见有些不解：“式神怎么了？” “式神是阴阳师最大的依仗！也是最信赖的战斗伙伴！如果能签约到鬼神最好！然后是狛犬、神狐这些……这臭小子，又想浪费宝贵的契约位！”白川胡桃很是恨铁不成钢，她其实一直对玉子这么胆小的式神就有成见，而这臭小子还想继续胡闹下去…… 她很是不解：“难道你想当史上最弱的阴阳师？这算什么？白川神社历代最弱的神主？你这个样子，将来真的能守护好神社吗？” “我会变得很强！玉子也会！” “可你现在除了说这样的话，真的有变强吗？你变强了多少？女子力倒是提升很多！”白川胡桃丝毫不给他留面子。 小神官面皮瞬间涨红了。 旁边的古手川神见来回看了看，最后还是站在了胡桃一边，语重心长的道：“阿望啊，阴阳师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咱也不说多远的事，即使你和那位只爱唱歌的幽灵小姐结成了契约，一个多月后的阴阳师考核，就有自信通过了？” 白川胡桃呵了一声：“通过？恐怕要在三十岁以后了吧！最强大的阴阳师一生里最多也只能签下八位式神，如果真让他签下那位幽灵小姐，也许在三十岁之前没办法再缔约新的式神了！” 古手川神见听不太懂：“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讲究？” “一旦签订契约，宿主和式神将会相辅相成，宿主喂养式神，式神也能反哺宿主，但如果一方过于弱小，就会拖累宿主的修行进度，然后形成恶循环。”白川胡桃解释了一句。 这也是她不太待见玉子的第二大原因。 古手川神见微微点头，将心里把铃小姐介绍给小神官认识的念头打消掉了。 铃小姐喜欢自由，而且喜欢唱歌，也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一定不会同意当别人的式神。 而且她那么弱小，就会简单的丢个东西，实在不适合打生打死的打拼生活。 白川胡桃看着小神官，冷冷道：“你还小，是可以任性！但再任性也要有个度！就算我和父亲不逼你，外面的环境也总有一天会让你喘不过来气！你给我好好认清这个世界！” 7017k 第四十八章新剑·天下（二） 镰仓站，古手川神见和白川胡桃站在月台上，面带疑惑，一起看着还赖在车上磨蹭的小神官。 刚才在车上被好一顿的说教，这小子大概正处于爆炸的边缘，现在的磨蹭，就是对胡桃无声的反对……古手川神见这么脑补着。 车子缓缓发动了，小神官忽然一弯腰，对着白川胡桃叫喊了几声，然后翻着白眼做了个鬼脸，被重新开动的车给拉走了。 白川胡桃的鼻子顿时都要给气歪了。 她冲开走了的电车挥舞拳头，气的跳脚：“臭小子！没救了！你去死吧！” 古手川神见见状，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于情于理，他都觉得胡桃说的对。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只活在幻想里，小神官想的是挺美，可美归美，身为白川家的继承人，只考虑自身的话，就有点欠讲道理了。 他安慰了一句道：“大概是叛逆期，等冷静下来自己就想清楚了。” “以后要是再管他，我就是汪酱！”胡桃这回真给气的不轻，一声大叫把周围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两人快步离开车站。 古手川神见买了两罐凉茶，两罐都给她，好让她消消气。 但没成想白川胡桃刚喝了一口，又是忽然火冒三丈：“臭小子把我的行李也带走了！” “没事没事，不用气，这不有我在吗？肯定饿不着也冻不着你。” 小姑娘看着他，眼里闪烁起了危险的光芒：“那家伙一定是自己去琦玉了！咱们去堵他！我非要狠狠揍他一顿不可！” “那儿一整栋楼都给烧成了废墟，估计他看一眼就回去了……”古手川神见心想这可堵不住他，接着道：“还接赏金任务吗？” “接！为什么不接？不接咱们来干嘛？不仅要接！还要接一整天！”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走吧，先去刀铺。” 两人坐上了往刀铺方向去的公交车，没用多久，就闻到一股火燎味道。 白川胡桃应该是第一次来这边，下车以后，她打量着四周，拿手机拍了些照片。 古手川也不急着走，见她心情稍微好了点儿，问道：“第一次来？” “倒是听说过这里，一个半月前的时候……”白川胡桃刚说完这句话，脑袋忽然一歪，看着他，语气微妙：“等等！一个半月前的时候，这里闹腾的【野武士】，原来是你做的呀！” 大小伙子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啊？怎么突然想到那个了？” “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那臭小子说你也在山里！所以那次你进去，就是去降除【野武士】的，对吧？”白川胡桃一副“别装了你瞒不过我”的模样。 “嗯，是我做的。” 他承认了，都这么久了，也没有再藏着掖着的必要。 白川胡桃静静看着他：“所以，在那个时候，你就有至少三千万的存款了？” “没有那么多。”他摇摇头：“就两千八。” “……” 白川胡默默收了收袜子里的脚趾头，使劲儿扣了扣鞋底。 亏她那时候还敢自称富婆，难怪这臭小子当时那个反应…… “走吧，赶紧拿了剑，好做任务去。”他往前走去：“快点跟上来，走丢的话我可不管你啊。” 白川胡桃冲他吐了下舌头，迈着小步追了上去。 【千子刀铺】门前依旧车水马龙，热闹无比，他从兜里拿出了当时订剑时候签的文件给门卫看了眼，就带胡桃顺着一个月前走过的小路，穿过院子，到了千子和真在的等候室。 这位千子家的大孙子依旧在里屋做着接待的工作，从上次“自己约战自己”以后，千子和真也有一段时间没联系过他了。 等候室内，依旧有不少穿着特别科制服的人正坐等待着，他们侧头看了眼两人，最后目光都在白川胡桃穿着的特别科制服上顿了下。 白川胡桃默默数了数人头，看样子怎么也得等上个二三十分钟了。 【千子刀铺】的名气太大，哪怕今天已经来这么早，依旧已经有这么多人先过来。 古手川神见摸出手机，给千子和真发了信息。 过一会儿，千子和真匆匆走了出来，看着他，目光里带着一缕缕复杂：“下次到了打声招呼就行，我去车站接你……这边走，我家爷爷也在等你。” 古手川神见嗯一声，在不少人诧异的注视下，带着胡桃走进了里屋。 胡桃也很是吃惊，为什么古手川能享受这待遇？ 后面的小院儿里，千子寿正坐在院子里喝茶，看着还挺清闲，他身前的桌子上，还摆着一方檀木剑盒。 见人来了，他放下茶碗，看着古手川神见，又看了眼他身后站着的白川胡桃，起身带着剑盒，缓缓道：“来，先看看它！” 古手川神见迈步前行，走到他身边，双手接过剑盒，感受着比平常的用剑要重上不少的重量，掀开了盖子。 盖子内的长剑被明黄的柔软绒布所包裹着，只露出了古朴的乌铜剑柄和剑柄下威严厚重的夔龙剑格。 他放下盒子，隔着绒布，一手握住剑鞘，一手握住剑柄，缓缓拔出。 剑身之上花纹繁复，剑脊上的血槽细深，银白的剑刃看着都让人心头发寒，但最吸引人目光的，是血槽两侧排列有序的浅蓝剑纹。 他放下剑鞘，左手在剑身上拂过，轻轻一弹剑尖处的剑身，仿佛震动空气的清越剑鸣声响起。 后面的千子和真是第二次看到这场面了，但依旧觉得不可思议与神奇。 一个月前，古手川神见走之后，他抱着把剑拿手指头弹了一晚上，最后腱鞘炎都要弹出来了，但依旧是没让剑响起来一丢丢。 白川胡桃也是睁大了美眸，眼中异彩连连。 离得最近的千子寿缓缓道：“按照你的要求，整柄剑锻成了一体，主材料里，除了结晶花纹钢，老夫还添了深海秘银，再一次增强了它的韧性，如果再遇到【野武士】，就是打上一天，也不会坏掉！” “确实是把好剑！”古手川神见赞叹一句。 不提他用过的那把被保存在特别科总部的妖剑，这把剑比石川康弘送的那几柄都还要好不少，当然这里面也有这柄剑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因素，无论是手感还是重量、用着都更顺心如意。 千子寿严肃的脸庞上也是有了丝笑容。 为了打造这柄剑，这一个月里，他几乎没日没夜的在铸剑坊里钻着，甚至还重铸了三次，几乎要了他半条老命，但现在听着这一声称赞，所有的辛苦顿时就满足了。 “这柄剑，将来一定可以大放异彩！” 古手川神见将剑收回剑鞘，面带真挚道：“我想再订三把剑，比这柄再重上个10％，材料上，也想要更好的，费用的话不是问题……” 他最近连着做了几个大单子，兜里也有银子了，不用像一个月前那么局促了。 千子寿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些，他直勾勾看着古手川神见，皱眉问道：“怎么？这柄剑你不满意？” “这倒不是！这柄剑我很满意！”古手川神见打开自己的剑袋，把里面的两柄剑给他看，解释道：“主要是这个月来我练了双剑……” “一个月的时间你就练会了双剑？”千子寿不信，指着剑道：“规矩你也懂，先麻烦给老夫露一手，再说后面的事！” 古手川神见也不意外，这老爷子挺会看人下碟，不过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他越强，这老爷子也就越重视，在锻剑上也会更下功夫。 而且他也想试试新剑的手感，就在剑袋里抽一把，往四周看看，又看向桌子，沉吟一下道：“那我就削两个苹果吧。” 千子寿拿着他的茶杯和茶壶站到了旁边，千子和真忽然抬手问道：“那个，我可以拍摄吗？” “哦，请随意。” 千子和真很高兴，立马摸手机出来。 旁边的白川胡桃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 站在石桌前的古手川神见微微侧身，右手的长剑已经“锵”的一声出鞘，流光一般的剑光将石桌上的苹果笼罩住，三秒后，他收剑收到身后，左手长剑再出，又三秒钟后，两把剑全部归了鞘。 刚掏出来手机，还没打开摄像功能的千子和真傻眼了。 千子寿与白川胡桃的目光则转向石桌上盘子里的两颗苹果，苹果外表看上去依旧完好无损。 旁边的古手川神见打了个响指。 两颗苹果的果皮与果肉瞬间分离了开来，果肉也纷纷落下，露出了真容——两个袖珍雕刻，雕刻的还是古手川神见自个儿一手背剑一手出剑的模样，五官分明，神态栩栩如生；更妙的是，两个雕刻的左右手也都不同，就好像是中间立着一面镜子！ 千子和真顿时长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手里的水果手机啪嗒甩在了地上，他长大嘴巴低头，弯腰拾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碎花裂纹，眼泪顿时就下来了：“我、我昨天刚买的13……” 白川胡桃也看傻眼了，天呐！这小子还真是越来越不当人了！难道他还真的要成神吗？ 千子寿看了许久，才回过来神，思绪很是恍惚的喃喃着：“老夫怎么感觉像是回到了古时候那个武道昌盛的年代？” “微末小技，博君一乐，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古手川神见谦虚的摆摆手，看着他：“那剑的事？” 老爷子沉默许久，才幽幽道：“订单可以接，但至少一年时间后才能交货！” “行，我不赶时间！”古手川神见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这毕竟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下订单，能理解、能理解。 7017k 第四十九章注入精魄 拿到了剑以后，古手川神见又预付了三把剑的定金，然后背着剑匣与合约书，和白川胡桃一起离开了千子刀铺。 白川胡桃背着小手，在一旁侧着头问道：“为什么要为剑起‘天下’这个名字呢？” “不好听吗？” “嘛，好听是好听，也挺符合古手川的气质，但是如果叫‘虎彻’、‘斩魄’什么的，不是更威猛一点吗？” “瞧瞧，这就是格局小了啊，胡桃。” 古手川神见意气风发，微微仰着下巴：“我可是要成神的男人啊！怎么能起这种‘虎彻’‘斩魄’这么中二的名字呢？” “哈？那你知道怎么成神吗？”白川胡桃一脸好笑。 古手川神见摸着下巴，想了想道：“等我什么时候打败了神，我就是神了！” 小姑娘一愣，下意识想反驳，但莫名又觉得好像没毛病。 要是一个人真的能和神抗衡，好像和神也没什么差别了。 她面色古怪道：“但是、你为什么要执着神明呢？什么时候有这想法的？” 古手川神见面色泰然道：“人嘛，总要有一点理想，有点追求，这样才会让人生过的更加有意义，对吧？”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我一定笑他。”白川胡桃翻了个白眼，看着他眼神微妙道：“但是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吗？难道没有多娶几个老婆的想法？” 古手川神见不答，迈步往前走着。 “哈！哈！我就知道！你个花心的男人！”站在后面的白川胡桃大声嘲笑他。 大小伙子站住脚步，扭头道：“是啊！或许我就是一个花心、贪婪、应该被唾骂的渣滓一样的男人。” 这回答一下子让胡桃愣了愣，略有紧张道：“我就是开个玩笑，用不着生气吧？” “如果真成神了，你真的也愿意嫁给我？” “啊？”白川胡桃更傻眼了，心灵受到了冲击，她脑袋嗡嗡响，有些手足无措，有些想说不行，但还是脱口说道：“你认真的？” “认真的。” “真的？” “……” “嘛，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她渐渐恢复了从容，叹口气道：“不过这是不是说明，古手川已经做出了选择呢？要娶晴空当老婆。” “嗯，我要娶她。” 回答的如此果断，白川胡桃小脸儿不由黑了黑，不管再怎么说，在什么环境下，在一个女生面前提另外一个女生，都不会让人愉快。 她轻哼一声，背着手往前走去：“那看来这辈子我只能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呢！等古手川成神那天来了后，还是去娶我的鬼魂吧！”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前行的背影，抿了抿嘴。 是啊！那一天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到来。 就算心里再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也不可能真的自私到在有了三日月以后，再去惦记胡桃和小鸟游…… 那样对所有人都会是伤害，他是个差劲到极点的家伙。 或许也该和小鸟游还有胡桃划开一点距离，然后把其他的都交给时间，无论将来这个贪心的幻想究竟能否实现。 反正时间啊，终究会将一切都抹去的。 背着手在前面走着的白川胡桃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来身子，低着头，几步跑到他跟前，一垫脚，将嘴唇狠狠印在他的唇上。 咸咸的，是眼泪的味道。 几秒钟后，胡桃缓缓退后，一吸鼻子，声音清清冷冷：“我只等到你二十五岁，如果二十五岁之前，你没有做到，我可是真的会随便找个男人嫁了。” 古手川神见动了动嘴唇，抬起手，比了两根指头：“两年！” 白川胡桃“嘁”了声，扭头扬长而去。 “走了！我要回家！” 胡桃今天的心情异常糟糕，先是被叛逆期的老弟气的想杀人，接着又莫名品尝到了失恋的滋味，真是的！明明她根本还没有恋爱啊！在恋爱之前竟然就先失恋了？她现在更想杀人了。 将近中午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家，白川胡桃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古手川神见在门外踯躅了会儿，也回了卧室，换好衣服，洗洗手，到厨房里开火，做了几碗牛肉面。 等做好以后，他走到门口，敲敲门道：“吃午饭了。” “不吃！” “是牛肉面哦，每个碗里都放了七大片牛肉，又香又嫩，而且还是秘制五香。” “就算放了头五香牛进去也不吃！” 古手川神见挠挠头，转身拿电话订了锡纸烤鸡，牛里脊，秘制酱猪肘子，卤猪头肉，伊势龙虾，牛舌鱼，红烧狮子头…… 一个小时后，他把餐桌搬到白川胡桃门口，上面摆了满满当当的美食，一边拿扇子把烤肉的香味往她卧室里扇，一边大声吆喝：“吃午饭了啊！要是再不出来，这些个龙虾、牛舌鱼、狮子头，可就要被我吃光了啊！” “不吃！”屋子里的声音明显多了丝气急败坏。 古手川神见呲了呲牙，把扇子一丢，捧着已经坨成一团的牛肉拉面，用筷子搅了搅，大口吃了起来。 “嗯！香！真香！” “怎么不香死你？”一门之隔的小姑娘咬牙切齿，握拳砸着怀里的兔子布偶。 这个时候，玄关门外传来了门铃的声音，有人高声喊着：“不好意思，有您的快递！” 古手川神见扭头看了眼，放下了碗，拿纸巾擦擦嘴。 “谁在网上买东西了？” 他嘀咕着，迈步走了过去，开了房门后，只见皮肤微黑的快递员满头大汗抱着一个大箱子：“不好意思，请问是古手川神见先生吗？” 古手川神见应了声，伸手接过，还挺沉的。 他看了眼寄送地址，发现是老家的，他道了声谢，签下名字后，目送快递员离开。 “健二叔寄来的？”他轻轻晃了晃箱子，用鼻子嗅了嗅，闻到了很甜的味道。 他恍然大悟：“哦，是棚子里种的西瓜吧？诶呦，这么贵的玩意儿，干嘛寄过来？再过一个多月就回去了。” 现在还不是西瓜下来的季节，况且就算是吃西瓜的季节，一个西瓜也不便宜，看这箱子的重量，应该是给他寄了四个过来。 他开了箱子，果然看到四个圆乎乎，皮子乌黑的美人瓜。 里面还加了张纸条：“给你贵马叔送一个去，剩下的三个，好好和朋友分享。” 他挠挠头，拿手机发了已经条已经收到了的信息回去，然后抱着瓜往厨房走，边走边喊：“胡桃，有西瓜，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刚才还在的一桌子好吃的，现在就剩他那一碗还没吃完的牛肉拉面，就连烤盘都不见了。 “有西瓜？”含糊不清的声音从门里响起。 他憋着气回了句：“没有！什么都没有！” 7017k 第五十章小老弟又丢了？（5200） 下午一点，古手川神见拎起剑匣进了静室。 他关好窗户，拉上窗帘，一屁股坐到瑜伽垫上，打开匣子，看着里面躺着的新剑，心念转动间，手手心里多了一枚乳白色的“妖怪精魄”。 【妖怪精魄】，可以一定几率能让武器拥有“特性”。 其实他早就想试试这个，只是手头一直没合适的剑选，才没去尝试。 现在这把量身定做的剑终于是造好了，那融精魄的事自然也要安排上。 不过毕竟是第一次搞这个，最好的【魇女】精魄他还是舍不得用；【灾祸】的精魄也暂时不考虑；【鬼姬】又太丑了，要是真的在和人家打架时身边冷不丁冒出个它来，估计能连他也给吓一大跳。 所以，挑来拣去，也就【巨僧】的精魄更合适一点。 他握住剑柄，一点点抽出了长剑，灯光下，剑身上泛起森寒的光泽。 放缓呼吸，右手上真气外放，就如炽灼的火焰，手心里的精魄一点点融化开来，几十次呼吸后，他另一只手取出长剑，将剑身向身前倾斜，握在一起的右手移向剑身，微微翻掌，融化的精魄一点点流淌，落在剑身上，向下蔓延。 剑身上滋滋地灼起了白雾，原本深蓝色的剑脊，渐渐向火红转变，整条剑脊放出了炽烈的光。 “吼！吼！”巨僧虚影忽然自白雾中出现，它睁着血红的大眼眸，不甘又愤怒，朝他脑袋抓来。 古手川神见不为所动，将手心里的最后一点精魄全部洒下。 剑身上荡起了点点涟漪，已经弥散了整个屋子的白雾在倏忽间尽数地给吸了回去。 等到雾气彻底的消散后，一切幻想也都平息了下来，只有他左手握着的长剑上，深蓝的剑脊变成了火一样的颜色，一条条之前没有的黑色纹路蔓延在剑身上，大致勾勒出了巨僧的模样。 他站起来，拿着剑来回端详着，融入精魄的长剑重量和手感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应该是成功了吧？” 他不太肯定的想着，随便挽了个剑花，力道通透无比，剑尖瞬间发出略有浑厚的嗡鸣。 “咦？好像还真的是有点不一样……比先前还更顺手了？”他惊讶一下，将真气灌输进去，剑脊上火红的一节节剑纹瞬间亮起，一道巨大虚影忽然从上面跃出，落在墙前，发出了震天的咆哮，高高举起的双拳也随之砸了下去。 “砰！”静室的一面墙壁直接砸塌了，砖石飞溅出去老远，北风呼啸着灌了进来。 街上路过的行人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古手川神见手握着长剑，站在破洞前面，整个人凌乱不已。 “下次、一定要找个没人的空旷地！” 楼梯口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就被胡桃一脚踹了开来，她手中拎着刀，发丝也有些凌乱，无比地惊疑看着他和他身前已经不翼而飞了的大半边墙壁，然后她又看了看他手里握着的长剑，心里顿时就明白了。 小姑娘很是抓狂：“你疯啦！在屋子里练剑？” “抱歉啊，脑子犯抽了。”古手川神见一脸尴尬。 “你你你！你和那臭小子一样能气人！” 说完，她气冲冲下了楼。 古手川神见这回被骂的没一点脾气，他默默地收剑回鞘。 这把剑，现在有一点过于危险，平常不能轻用。 他的身影倏忽间消失在了原地，等再次出现时，手里已经没了剑匣。 接着他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跑去，过了半个小时以后，他拉着一堆砖头回来了，而院子里除了砖头，还有铁锹，皮桶，水泥，皮尺，抹泥板，木架子…… 幸好隔壁的房子也在建，砖头水泥都是现成的，虽然要花一些钱，但是该花，谁让他活该。 他系上皮围裙，搭好梯架，在院子里和好了水泥，一时间叮叮咣咣，忙的不亦乐乎。 傍晚日暮时候，三日月晴空提着两个菜袋子回来了，接着隔老远就看到了正在夕阳的碎金阳光下砌砖的古手川神见。 她以为看错了，快步走回家门口，然后就看到了院子里的水泥堆、铁锹、还有散落在四处的碎砖。 她又仰起头，看着正忙活的古手川神见，茫然了。 古手川神见听到动静，扭过头来，看着她，憨憨一笑：“回来啦！” 三日月晴空看着他，发出询问：“这是被导弹攻击了？” “嘿嘿……”他干笑两声：“意外，真的只是个意外。” “古手川君，这简直就像是一位爸爸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在向他的岳父岳母介绍时会说的话。” “……这个比喻还真妙。” 三日月翻了个白眼，回了屋子里。 古手川神见则接着砌他的墙，再加把劲儿，晚饭前说不定能砌好。 屋子里，三日月晴空将袋子放在了桌子上，到盥洗室里洗了洗手，从兜里拿出皮筋，绑了下头发，准备做晚餐。 坐在餐桌前发呆的胡桃问道：“晴空，晚饭吃什么？” “汉堡肉，豆腐味增汤，和舞茸焖饭。” “舞茸焖饭？这个真不错！但是中午吃的有点饱……汉堡肉我要吃三份，拜托了。” “嘛，交给我吧。” 简单的聊天后，胡桃继续发呆，三日月系好了围裙，开始洗菜切肉。 墙上的钟表嗒嗒地响着，当时针往前面跳了两次后，舞茸盖饭的香味已经飘满了屋子。 “晚饭好了，胡桃，喊一声古手川吧？” “抱歉，我现在不想和他说话。” 三日月晴空一愣，忽然想起了二楼的破墙，狐疑的问道：“你们两个，今天打起来了？” “没有！那墙是他自己抽疯打破的。”白川胡桃嘀咕一声，夹起三大块汉堡肉，放在满满当当的舞茸焖饭上，然后端着味增汤回了自己屋子。 三日月晴空眼中更疑惑了。 今天好像发生了很多事？ 她想了下，关掉火，洗了洗手，迈步出了屋子。 古手川神见正在外面收拾院子。 墙砌好了，等晾干后，就能抹涂料了，到时候肯定没人看得出来那面墙被打破过。 “晚饭做好了。”她说了声。 “辛苦了，我先把东西还回去，你们先吃。” 三日月晴空没进屋子，而是蹲下了身子，有些疑惑：“今天工作不顺利吗？” 大小伙子摇摇头：“今天没有做工作……说起来比较复杂，但简单点儿来说，就是白川望同学今天很任性，把胡桃给气的不能行。” “啊？”大姑娘一脸意外：“是白川同学惹到胡桃了？” 古手川神见确定以及肯定的点头，没错，85％的责任都是那小子的错。 “85％？怎么还有整有零的？”三日月晴空有些好笑：“所以你也惹她生气了？” “……她和你说什么了？” “她只是说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你不会是欺负她了吧？” 古手川神见摇摇头：“我告诉了她我要娶你，两年后。” 三日月晴空顿时就愣住了。 古手川神见拉起小推车，笑呵呵道：“我也不能一直吊着她，我又不是汽车人。” 他去还架子和铁锹了。 三日月晴空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咬着嘴唇，有些不知所措。 还了小推车后，古手川神见吐了口气，抬头看一眼星空，回了家里，先去洗了个澡，最后才坐到了饭桌前，和在等着他的三日月一起吃晚饭。 舞茸焖饭真的很香，汉堡肉应该回了次锅，外皮焦黄酥脆，里面还冒着热气。 “好吃！”他嘴里含糊着。 三日月晴空嘴角笑出了小酒窝，低下头，眼眸中带着一抹心事。 等吃饱喝足以后，两人挤在厨房刷了锅碗瓢盆，古手川神见看了眼胡桃的卧室门，犹豫一下，小声的问道：“她吃晚饭了吗？” “嗯，吃了。” “吃了啊……”古手川神见一呲牙，纳闷道：“中午吃了那么多……这丫头的饭量怎么都快赶上我了？” “大概是化愤怒为食量了。”三日月晴空说了一句，噎的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摇摇头，背起手，去院子打拳了。 …… 而此时，寒冷的荒郊野外，白川望正就着一堆篝火烤干粮吃。 在他旁边，玉子抱住膝盖，出神地望着前方几十米外被火烧的乌漆嘛黑的破楼。 “玉子，吃饭了。” 白川望拿给她一粒阴气丸，然后自个儿撕开干粮袋子，把里面的饼干捏碎，吹了几口气，放进嘴里，一点点吃着。 这玩意儿大口吃容易被呛到。 “我开动了。”玉子默默说了声，把阴气丸放入嘴里，一口咽了下去。 吃掉以后，她小小的打了个抱嗝，然后斜着脑袋，疑惑问道：“主人，那位幽灵小姐真的会回来吗？” “有一定的可能。”白川望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随口道：“我们等到零点，如果没见到她，咱们就回去。” “可那时候就太晚了吧？已经没有回去的车了呢，明天不是要去学校吗？” “那就在这儿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 “主人，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位幽灵小姐呢？” “嘛，我实力最近增进了不少，可以签第二个式神了，现在正好又遇到了合适的，当然不能轻易错过。” “但是主人不是半年前就可以签第二位式神了？而且为什么不选择签一位更强大的式神大人呢？我听古手川大人说，这位幽灵小姐好像只会唱歌。” 小神官顿时板起了脸：“第一，不准喊那小子大人！要喊那小子！第二，我有我的打算，以后再告诉你。” “噢。” 远处，两辆车子打着远光灯，直直地冲这边开了过来，照的小神官睁不开眼睛，他眉头皱起，脸上冒火，低声道：“玉子，回来！” 玉子的身影陡然化成一缕青烟，飘进了他的衣袖里。 他放下干粮袋子，藏在袖子里的左手捏住了三张符纸。 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响，两辆车的车尾扬着大片尘土，接着猛地踩下刹车。 篝火顿时明灭不定，灯光下的空气里尽是昏黄。 白川望直接被吹了个灰头土脸，他眼神一冷，右手拿起打刀，缓缓起身，左右看了看，缓缓往后退了几步。 五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一个大胡子男人笑呵呵的摆手“不要激动，我们只是想打听点儿事。” “打听点儿事？我是外地人，连路都不认识！”白川望冷冷道，往后退的步子不减。 大胡子看着他，忽然抬手指着身后的破楼：“小哥是冲它来的吧？如果是的话，说不定咱们能交换点儿情报，怎么样？” 白川望后退的步子一顿，皱眉道：“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大胡子看了看他周围的同伴，几个人转头看向四周，似乎是在查看周围有没有藏人。 “小哥，昨天晚上这里发生了很了不得的事件，知道吗？” 白川望淡淡道：“新闻上说有人来抓幽灵，但被反杀了。” “只有这些？” “不然？” “新闻上的事大家都知道……”大胡子顿时摊摊手：“我问的是昨晚，小哥在这里吗？” “不在！” “好吧……”大胡子顿时面露失望，转身道：“他没撒谎，我们真的找错人了，不是他。” 其他几个人目光冷漠看了眼白川望，转身上车。 大胡子也是叹着气，摇头往车上走去。 白川望皱起眉头，缓缓开口：“等等，你还没说你知道的情报。” 大胡子步子一顿，转过来身子，看着他咧嘴笑着：“抱歉抱歉，我差点忘了！我知道的嘛，嘛……” 他背着手，迈步朝着他走近，边走边慢吞吞道：“其实昨晚不是和幽灵打起来了呢！而是一个人！他用的也是冷兵器，好像是刀，又像是汉剑，几下就把人全砍翻了！更加可怕的是，他还有一种消除记忆的能力，啧啧，如果不是我们的车子有记录仪的话……” “是和人类打起来了？”白川望瞳孔一缩，无比震惊。 大胡子见他这个反应，停下脚步，果然找错人了。 他叹口气道：“小哥啊，有见过这么一个人吗？大概比你要高一点，还比你壮一点，还穿着特别科的衣服，背着个这样的剑袋……” 白川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地上看了看，微微皱眉，淡淡道：“你说的，不就是所有特别科专员的标配吗？” “不不不……”大胡子摇摇头：“他还是特别的，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汉剑，而且、非常的强。” “汉剑？非常强？”白川望眼瞳又缩，淡淡道：“确实特别！但很遗憾，我不认识！” “那可真是难念呐，如果小哥以后见过的话，欢迎打我们的电话告诉我们。”大胡子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过来微笑着道：“只要情报正确，就能得到一千万円的奖励。” “一千万？”白川望脸上表情又差点失控，他喃喃道：“能吃多少年的牛肉拉面？” 旁边的大胡子听得哈哈大笑：“大概，能吃一百年？” 白川望回过了神，将卡片揣进了兜里，冷淡扭头，带着打刀站到了一旁。 大胡子摆了摆手，转身往车上走去。 车上有人冷冷的开口：“头儿，这小子身上藏了只幽灵！” “哦？”正要上车的大胡子步子再次转过身来，先看了看破楼，又诧异看向了白川望。 白川望冷冷的道：“我是个阴阳师，带着式神有什么不对吗？” 大胡子又扭头，看着说话的人，目光微妙：“有什么不对？” 车里的人目光一直盯着白川望：“这小子身上的幽灵，也符合雇主的要求！” “哦？”大胡子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这还真是巧呢！本来以为，这么大一笔单子就要黄了！哈哈哈！” 他笑容满面的转身，却是一眼看了个空气。 “头儿，那小子逃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追！” 两辆车子嗡的启动，朝夺路狂奔的白川望追去。 白川望冷着脸，默默念动咒语，直接将手里的三张符纸朝身后甩去，接着头也不回的扎进了附近的林子里。 三大团火焰在他身后爆开，两辆车子急急转弯，躲了开来。 “快！一个小时内，一定要找出来他！”车上的大胡子声音里透着一股子阴沉味道。 奔逃中的白川望一手拿出手机，急急给白川胡桃打了电话过去，但那边一直响着忙音，身后车灯灯光又打了过来，他骂了句该死，挂断电话，拨起了古手川神见的电话。 彼时，古手川神见还在打拳，手机在卧室充电。 两个电话都打不通的白川望心头更加惊怒，他一咬牙，在line上发了条“富士见市救我！”的信息，接着深吸口气，望着黑暗中亮着幽幽红光的往林子更深处里钻去。 一分钟后，冲到这里的两辆汽车停了下来，大胡子望着前面的昏暗，脸色发沉“这个时候进山？那小子嫌死的不够快？” “头儿，追不追？” “追！怎么不追！留两个人在这儿守着，把人都招呼过来！那小子死了也好，咱们也还能省点儿麻烦。” “是！” 而彼时，一身睡衣的胡桃直接冲出了房间，看着刚打完拳回屋子的古手川神见，脱口道：“小望出事了！” 古手川神见心中一惊，沉声道：“别急！怎么了？” “不知道！他刚才打电话我没接！只有line里的一条信息！他电话已经打不通了！”白川胡桃很是懊悔，她还以为是那小子要找她道歉，就赌气没接。 “打不通？是没信号还是关机？如果是没信号，他是不是进山了？”古手川神见反应很快，大步回屋：“回屋子换衣服去，一分钟后出发！” 第五十一章 深夜，古手川神见蹲在熄灭的篝火堆前用手摸了摸，目光看着前面凌乱的汽车轮胎印子，开口道：“两辆越野车，是被人追杀了？” “被追杀？他到底惹什么祸了！”一身黑衣蒙面装束胡桃紧紧捏起了拳头。 古手川神见站起身，往更远方的林子里看去，轻声道：“走吧，先找到人再说。” 他们顺着轮胎印向前追去，在半道上，古手川神见瞥了眼地上三大片的焦黑痕迹，继续向前。 今晚的月色依旧迷人，皎洁光华洒满了大地。 只是刚进入林子，两人就蹲下了身子。 林子深处，好几辆汽车一字排开，车灯照着林子深处，周围人影绰绰。 她从背后缓缓拔出打刀，低声问道：“就是这些人？” 古手川神见看着前面，开口道：“一共五辆车，但只有六个人在，其他的人应该都进去了，也算是个好消息，他大概还没被逮到。” “可他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会招惹这么多人？” “嘛……”古手川神见摸摸下巴，目光若有所思：“总觉得这伙人有点眼熟。” “啊？” “他们的打扮和我昨晚砍的那伙人很像……咱们走近一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魇梦”领域向四周扩散，他站起身，迈步往前。 胡桃却是一把拉住了他，低声道：“这样过去很快就会被发现，咱们还是直接绕过去，进林子里。” “那样太浪费时间，这么大一片深山老林，就咱们两个，到天亮都不一定能找到人，放心好了！我潜入的能力max。” 胡桃明显不信，你这么大咧咧的走过去，也能叫潜行？要是这都算潜行，那她这个潜行专业毕业的忍者又算什么？ “跟我来就是。”古手川神见看着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伏着身子，鬼鬼祟祟地往前摸去。 后面看着的胡桃一头黑线。 这也叫潜行max？你当对面的人都是傻子吗？ 她犹豫一下，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 算了，就算被发现又怎么样？凭她和古手川的实力，砍翻这伙人也不过分分钟的事！ 她轻轻按住刀柄，起杀心了。 只是结果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古手川神见的“潜行”竟然异常顺利！ 眼见他在前面都摸到车了，却依旧是没一个人发现他！ 她看着开始扒拉车门的古手川神见，眼中流露出了不可思议，难道这真的是一群傻子？ 古手川神见对她招了招手。 她犹豫一下，俯身前冲，身姿矫健，修长有力的双腿微蜷，一个前滚，瞬息间就到了古手川神见面前，连一片落叶都没有惊动。 古手川神见无声的拍拍手，竖个大拇指：“好功夫！” 胡桃没理他，目光直勾勾盯着围坐在篝火前的几个中年大汉，想看看这到底是哪路仇家。 古手川伸手指着车里道：“那是不是一个通讯设备？” 胡桃仔细看一眼，轻轻点头：“是个移动信号发射台，覆盖范围估计在三公里以内，还有个记录仪。” “记录仪？能录像？”古手川一愣，眉毛压低了不少。 昨晚上他带着幽灵小姐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检查对方的车子。 “要搞碎它吗？”胡桃轻声问了句。 “你去拆记录仪，我去搞定他们。”古手川神见指了指几个人。 “咱们一起，越快越好！别走漏风声。”胡桃眸光一片平静。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这个反应，微微一怔：“你杀过人？” “暗杀专业，你说呢？”胡桃反问了一句：“我杀过人害怕不？” 古手川神见放心的道：“既然没有杀过人，他们就交给我了，你先拆记录仪，不要留下痕迹。” 胡桃一怔，不知道自己哪儿暴露了，她皱起眉头，不同意道：“可是这么多人，你真搞得定？” “妥妥的，我潜入能力max。” “……” 两人分开行动了，白川胡桃拧巴着眉毛，戴上了纤薄的塑胶手套，轻轻拉开了车门，她目光飞快在车子里环视一圈，手中的打刀探出，直接将记录仪挖了出来，她继续检查车里，确认没有别的摄像头后，往第二辆车摸去。 古手川神见没有立刻动手，就等着胡桃把中间两辆车的记录仪都给拆掉，现在他也确定了，每辆车上都装着这玩意儿，所以昨晚上他很大可能已经暴露了。 “还是大意了呀，昨晚没有开魇梦。”他看着坐在车前头吃罐头的几个人，微微感叹：“看来只能把你们这伙人都给找出来了。” 胡桃那边的拆除很顺利。 古手川神见也开始动手了，就这么大咧咧走过去，活动一下手腕。 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胡桃险些没气晕过去。 这特喵的叫潜入？ 但是，只见古手川神见气沉丹田，摆好了架势，先是缓缓出一口气，接着拳头如暴雨般打出。 围在一起吃罐头的六个人一声不吭的全部晕死了过去，有个倒霉蛋还一头栽进了火堆，飘逸的秀发瞬间化为了乌有。 古手川神见帮他拍灭了火，其实就和打死靶子完全一样，因为他们早就沉浸在了难以自拔的“美梦”里。 之所以要多此一举，那全是为了照顾胡桃的情绪，太直接的话她可能接受不了，说不定还会误以为他是个妖怪。 胡桃整个人早就看傻了。 什么鬼呀？人都摸到背后了，都察觉不到吗？ 难道真像古手川说的，他的潜入能力真的max？ 她一时间心里接受不了。 古手川神见回头问道：“都拆了吗？” 她默默点点头，把拆下来的记录仪、收音器什么的全部丢进了篝火堆里，滚滚的黑色浓烟升起。 他们俩仰头看了一会儿。 胡桃问道：“现在怎么办？” 古手川神见蹲下身，在几个人身上摸了摸，摸出几个对讲机，略作沉吟道：“走吧，监听住他们的频道，接近他们。” “那这些人呢？” “就在这儿放着吧，我心里有数，不睡上八个小时，绝对醒不过来。” “那就这么轻易放了他们？” “先找人，找着人后再算账。” 两人往林子深处跑去，有这几辆车的灯光照着，路倒是更好走一点，但随着越来越深入，头顶上树叶已经是遮天蔽月，丝丝缕缕的月光根本照不亮地面。 脚下遍地是野草，水汽如雾，藤蔓肆意攀爬缠绕着，状茂恐怖。 古手川神见陡然出剑，将一条准备攻击的斑斓长蛇劈成了两截，正拿手电照路的胡桃被吓了一跳，她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关了灯，不然咱们要被这些个蛇虫鼠蚁给烦死。”古手川神见开口道。 “哈？可关了灯还怎么赶路？” 古手川神见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别担心，我的感觉很强，就算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他们。” 胡桃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有些羞恼：“我可没有你这种能力！” “没事，我背你就好了。” 古手川神见微微蹲伏下来，双手往后弯着：“帮我拿剑，你盯着他们的对讲机。” “真的能行？” “赶紧上来。” “噢。” 她收好刀和手电，俯身趴了上去。 大小伙子托起她，往身上掂了掂，认认路，如履平地一般往深处摸去。 白川胡桃见他速度比刚才还快，忍不住得道：“你、你慢点儿，千万别掉到地洞里去。” 古手川神见动着鼻子，目光凝重的道：“嘘，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 “是刚才那条蛇吗？” “不是那个。” “可是除了树叶的腐臭味儿，并没有其他的味道。” 古手川神见沉吟着问道：“你现在不是生理期吧？” “当然不是！”胡桃脸颊发烫，羞恼地锤他一拳：“早就过了！” “哦，你这两天脾气不太好，我还以为……” “都是给气的！”胡桃紧了紧腿：“少废话了，赶紧赶路。” 古手川神见又把她往上面托了托，还真看不出来，平板身材的小胡桃别的地方倒是挺有料。 这时候，对讲机里响起了滋滋的电流声，接着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混蛋！又是符纸！继续追！他手臂上有伤，跑不远的！” “受伤了？”两个人面色同时一沉，古手川神见动着鼻子，调转方向，一路向南横冲。 得快！这种环境下，一旦感染的话，说不得以后小神官要当独臂大侠了。 白川胡桃只能低下头，防止迎面过来的树枝或是藤蔓勒断她的脖子。 古手川神见也是豁出去了，注意力全开，背着白川胡桃一路狂奔，撞断了不知道多少根树杈和藤蔓，倒幸好他戴着面具，还算好受一点。 就这样，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前面的林子里几乎是亮如白昼的一片正在移动的区域。 他把胡桃放下来，眯眼看了看：“十四个人！差不多和车子的数量对上了！” “有点不对劲！”白川胡桃皱着眉头：“咱们一路过来，别说妖怪，怎么连只幽灵也没有遇到？” “可能都给他们吸引过来了？”古手川神见努努嘴，从剑袋里拿出剑，缓缓道：“先解决了这伙人，找到他再说。” 胡桃深吸口气，从随身带的袋子里拿出一把飞镖，低声道：“这些都淬过毒，先靠近点儿，他们人多，咱们一个个杀！别留手！”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拍拍她脑袋，轻声道：“虽然是个好办法，但还是留着下次我不在的时候用吧，他们交给我，你往那个方向去，八九不离十，你老弟就在那儿躲着。” “他们可是有十四个人在！还有杀伤性的武器！很可能是枪！一挑十四？你疯了？” “武器再厉害，打不着就是一堆废铁，我可不是你老弟那样的弱鸡。”古手川神见挥挥手：“你带着药了吧？那边的血腥味重了点儿，他情况可能有点不妙，快去看看。” 胡桃定定看着他，低声道：“如果、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你逃跑就是了，我一定会把这些混蛋们全部杀了。” “就是一群小蟊贼，没这么严重的。”古手川神见挥了挥手，提剑往那一团移动光源处摸去。 就飞镖这种手段，就算能偷袭到一个，可只要暴露动静，一整片区域直接会被火力覆盖，到时候妥妥的十死无生。 普通的枪械虽然对飘酱没用，但对于血肉凡胎的人类来说，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他身子微微前伏，魇梦领域一瞬间布遍四周，整个人电射一般冲了过去。 看来昨晚砍的手臂，还是不够多啊！ 白川胡桃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微微半蹲身子，跟在他身后，冲了过去。 她咬破了舌尖，让心肠狠起来。 “他们都是敌人！” 前面的古手川神见愕然回头，视线里，三道飞镖带着残影，从他身旁经过，然后、狠狠扎在了前面三个人眉心处。 三人凄厉惨叫，但几秒后就瘫软下来，倒在了地上，身子抽搐个不停，显然进气多出气少了。 他怔怔看着，心里叹一口气。 这丫头…… 对方的人群里出现了骚动，接着每个人都举起了枪，对准了飞镖飞来的方向，几乎不带犹豫地、就要扣下扳机。 还有将近三十米的距离，这么远，【魇梦】的效果并没有多好，古手川神见也不会瞬移，而这么一阵弹雨撒下来，就算他不会死，胡桃是绝对活不下来的。 又有三道飞镖划破空气，带着尖锐短促的啸音飞去。 古手川神见忽然转身，一把抱住她，低声喝道：“闭上眼睛！深呼吸！” 胡桃微微一怔，但下一秒，她眼前的世界忽然发生了变化，昏黄、血沙漫天，伴着无比凄厉的惨叫厮杀之音。 她几乎没任何反应，一股犹如巨山一般的压力与束缚感从四面八方挤来，她脸色瞬间惨白，这一刻，呼吸真的停止了，就仿佛有只大手，狠狠锁住了喉咙。 古手川神见试图用真气包裹住她，可惜并没有缓解【无常】领域对胡桃的压制。 这一招极意，还真的就是彻彻底底的杀招，除了他、一切进来的生灵都是敌人。 外面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对面究竟清空弹夹了没有还是个未知数。 而胡桃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他一咬牙，解开了【无常】领域。 “啪啪”犹如炮仗一般的声音瞬间入耳。 他抱着胡桃趴倒在地上，滚到了一颗大树后面。 胡桃就犹如溺水的人，一下子得救了一般，大口大口呼吸着，满头都是汗。 古手川神见没空管她了，【魇梦】领域重新展开，带着剑朝人群飞奔而去。 现在彻底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三秒钟后，古手川神见冲入了人群，手中的长剑划出了比皎白月色还明亮的剑光。 战斗在一瞬间就结束了。 剑客，近乎刺客，向来是攻其弱点，一击必杀。 枪声停歇了下来，手电四处散落了一地。 古手川神见握着滴血的长剑，表情沉默，剑下，一个大胡子中年人颤抖着嘴唇，眼中带着极致的恐惧，他望着古手川脸上的面具，嘴唇越来越苍白，接着一口绿色的苦胆汁从嘴边淌出，直接断气了。 还想着问话的古手川神见愣了下，无奈的摇头。 胆子被吓破了？他长的有这么可怕？ 胡桃步子有些踉跄走了过来，她看着地上毫无气息的尸体，手脚止不住地冰凉。 古手川神见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开口道：“没事，就算是将来进了监狱，说不定咱们也还能当个狱友……这里不用管了，先去看看那家伙吧。” 他握住胡桃冰冰凉凉的小手，拉着她离开了这儿，往刚才先前记忆里的方向走去。 现在这里什么味儿都有，已经嗅不出来什么了。 他用剑鞘开路，拨开一团草丛，一颗石头悄无声息的朝他脸颊砸了过来，石头的后面是要拼命的玉子。 他拨开石头，皱着眉毛看了眼玉子。 玉子脸上表情一愣，接着喜极而泣：“古手川大人！胡桃大人！” 旁边的胡桃回过神，面无表情看着她：“他人呢？” “主人、主人他昏迷了过去。” 胡桃迈步往前，还拉着她的古手川神见能感受到她心里升腾起来的火气。 他就拉住了她，对玉子道：“你先回去，回白川身上，他交给我们了。” 玉子脸上带着怯弱，犹豫着，接着俯身跪地，行了大大的土下座礼，颤抖着声音：“真的是给您添麻烦了！” 说完后，她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回到了白川望身上。 古手川神见挡在胡桃面前，脸色严肃的看着她：“要是想出气，怎么样白川望都可以！但玉子可是无辜的！不准对她出手！” “我本来就没打算怎么着它。”小姑娘绕过他，打开手电，向前走了几步，发现了地上生死不知的白川望。 古手川神见跟了上去，往地上看了看。 这小老弟的模样着实有点凄惨，身上泥泞不堪，又遍布了暗红的血渍，呼吸急促，两眼紧紧闭着，一条命大概掉了半条，他们要是反应再迟钝点儿，明天才过来的话，估计只能是来给他收尸了。 古手川神见蹲下身，查看着小神官的伤口，松口气道：“只是手臂骨折了，外加大片的擦伤，没太大的伤口……身上这么多血渍是从哪弄得？” 身后正在往外掏酒精和消炎药的胡桃微微一怔，问道：“没大的伤口？” 古手川神见又仔细检查了一边，肯定的道：“没有大伤口！大概那伙人是真的想活捉他，骨折暂时没办法处理，先消毒上药吧！他已经有发炎的症状了！” 胡桃嗯了声，也蹲了下来。 古手川神见将白川望身上的几片衣服撕开，让伤口暴露出来，一边拿手电在旁边照着。 胡桃毫不犹豫，把带来的酒精直接就淋了上去。 “啊！”白川望一下子就被痛醒了。 古手川神见也有些不忍看，好家伙，你温柔点儿啊！这一大片都皮开肉绽了，哪受得了这种刺激？ “闭嘴！”胡桃厉声喝道，带着压抑了一路的怒火。 满头热汗的小神官深吸口气，躺回了地上。 胡桃给他身上每一处的伤口都浇了酒精上去，等干了以后，才上了消炎药，然后用绷带包扎。 等到小神官身体状况平稳了下来后，古手川神见站起身道：“你看着点儿他，我去那边处理一下现场。” 胡桃看着白川望，轻轻嗯了声。 他迈步往散落的手电筒那边走去。 这里，小神官和胡桃默默对视着。 片刻后，小神官开口道：“对……” “啪！”一道带着风声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 那边正迈步的古手川神见步子微微一顿，接着往前走去。 多受点儿教训也好，省的下次再搞这么刺激，可不一定回回都有人这么及时赶过来。 这道耳光声落下没多久，又一道响亮的耳光响起。 古手川神见忙着处理现场，但大半天时间后，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无奈的直起腰，迈步回去，开口劝道：“差不多就可以了，你还真想打死他？” 好家伙，从他开始干活儿到现在，耳光声一直都没停下来过。 小神官整张脸真的已经肿起来老高了！ 胡桃收回手，冷着脸起身，将一把很短的刀丢到了地上：“先给我把咎由自取四个字刻在心里！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希望你知道该怎么选择！” 两只眼睛只剩一条缝的小神官低下头，一言不发的握住了匕首。 古手川神见蹲下身，拍拍他的肩膀，解释道：“她的意思是让你多学点儿忍者的本领，这样就算打不过，起码能跑掉不是？怎么样，还能走吗？这地方可不能久呆，咱们最好马上走。” 小神官看着他，嘴唇动了动，说了句不太清晰的话，然后站起身，忍着伤口的疼痛，默默站着。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拉着还在用目光冷冷看白川望的胡桃，往回走去。 三人略微沉默地走在压抑、没有丝毫虫鸣鸟叫的林子里。 小神官没有问他是怎么获救的，想要抓他和玉子的那伙人去了哪里。 古手川神见同样也没有发文。 只是这么沉默的走着。 不过半路上，胡桃忽然下决定一般的道：“我决定了！” “啊？” 她看着古手川神见，认真道：“如果你不娶我，那我就开一家风俗店，你来当我的客人！风俗店不算出轨，对吧？” 这话听得都让人臊得慌，古手川神见使劲儿揉着她的头发，给她揉的一团乱，很是无语道：“你脑子也是坏掉了！怎么能想到这种破主意？” “那我不管！实在不行当情人也可以……” “可你不是白天还说将来要随便找一个男人嫁了吗？” “哈？老娘当时说的是气话难道你听不出来吗？” “气话？是谁在一边哭一边说？那是气话吗？怎么看都不是吧？” “……我知道了，你是吃醋了对不对？哈哈哈！你这家伙，有了三日月还不满足，果然还在馋我吗？你还真敢想啊！” “但是将来你要找别人嫁掉，那我就不想了。” 胡桃又被气到了，大声道：“走！去情人旅馆！咱们今晚就造孩子！以后如果你敢不要我！我就天天揍你的娃！” “我可告诉你，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要不然当年刚上国一的时候……” 两个人大声吵吵着往前走了，跟在后面一瘸一拐的小神官被越落越远，林子里的气温越来越低了，他默默抱紧自己，咬牙加快步子跟上。 第五十二章玉子的故事（一） 小老弟还是住院了，伤口轻微感染，外加在低温下极限活动，回去的半路上就发起了高烧。 周一一大清早，古手川神见就到商业街的花店里买了两束康乃馨，到附近的医院里探望病人。 光线明亮的单人病房里，脸上也裹着绷带的小老弟还在酣睡。 他将花插进瓶子，倒了点水进去，让消毒水味道的房间里多了些花香。 打着哈欠的胡桃拎个三层的不锈钢圆桶饭盒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看着坐在床边的古手川神见，有些诧异：“你不去上课？” “哦，我今天请假了，你去学校吧，今天我替你看着他。”古手川神见很是殷勤的接过她手里的饭盒。 胡桃掀了下眉毛，直接把饭盒藏到了身后，哼哼着道：“很不巧，我也请了假，所以还是你去学校吧！” “我成绩好，偶尔缺个一两天课也不碍事，倒是你，在学习上可得加把劲儿，不然等以后说不定连大学也考不进去。” “那我也可以靠老师的介绍信入学呀！” “但是真正的好大学是不吃这一套的吧？” “阿拉拉，东大的说不定也可以哦！” “但是胡桃啊，人活着还是要更有点志气，凭自己的实力考上大学和靠推荐信的感觉可是完全不同的。” “我也就今天不去学校，你就能扯出来这么多有的没的？” “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胡桃冷冷一笑，早就看透了一切：“你是不想去当有佳的奴隶，所以才不去学校的吧？” 昨天他们打赌，最后还是都输给了有佳。按照赌约，今天可是都要给有佳当一天奴隶的。 “哎，我怎么会做这种赖皮的事？我只是单纯的和小老弟亲如兄弟。” “那你让我这个亲姐姐往哪去呢？” “你这个亲姐姐昨晚不是还恨不得宰了他吗？”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两人眼睛瞪着眼睛，内心都很想让对方滚去学校。 白川望给他们吵醒了，眉毛皱成一团，开口道：“你们……” “嗯？”床头两人转过头，尤其是胡桃，眼中闪烁着丝丝的火花。 “床下还有凳子，柜子里有水果，可以坐下来慢慢聊。” 说完后，他往另一边侧了侧身子。 胡桃哼了声，用脚尖勾出凳子，把饭盒放到床头柜上，冷淡的开口：“醒了就别睡了，起来吃早饭。” 小神官一声不吭地坐了起来，吊着打了石膏的右手臂，把床边尽头的小桌子够到身前，又拿过饭盒，一层层取下，左手握住勺子，默默吃着。 正在剥香蕉皮的古手川神见惊讶道：“他的手现在不方便，你这个当姐姐的不帮帮他吗？” 胡桃歪了歪头，看着白川望，甜甜道：“需要我帮帮你吗？” 小神官的手一抖，不住摇头。 “你看，他说不需要。” “……” 两人又瞪起了眼睛，直到小神官自己吃完饭、吃了药，又去上了个厕所，回来躺下睡觉以后，古手川神见才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叹口气：“行了，咱们去外面聊……顺便找地儿吃个饭。” 胡桃看着他：“要不是为了躲有佳，干嘛这么早就过来？” “我探望心切，不可以吗？再说你不也这么早就过来了？” 两个人互相鄙视着出了病房，连同着病床上躺着的白川望也松了一口气。 住院部的楼下的花圃内，盛开着一团团淡红色的八仙花，花语中有“健康”的意思，悦目怡神，但本身有毒性，不过就算误食也没关系，反正这里是医院。 古手川和胡桃出了大门，齐齐扭头看了眼花圃，然后朝医院北边儿的商业街走去，不过刚走没多远，他们又站住脚步，折身往反方向走去。 这个时间点儿，大家应该都吃过了早饭，准备去学校。 与此同时，三日月晴空和小鸟游两人到了商业街，和正翘首等待的有佳碰面。 有佳朝她俩身后看去，眼中的期待渐渐变成了诧异：“诶？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我今天可爱的奴隶们呢？” 三日月晴空解释道：“昨晚有突发情况，胡桃的弟弟受伤住院了，古手川特地请了假去陪护。” “？”有佳脑门上冒出一个问号，她一头雾水道：“他去陪护？那胡桃呢？” “胡桃说她弟弟住院快死了，得去医院看着点儿。” 有佳愣了好大一会儿，目光渐渐幽怨：“他们俩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 “不。”大姑娘摇摇头：“起码白川同学是真的住院了。” “……” 离这里几千米外的一家餐馆里，古手川和胡桃刚点了一桌子的小笼包和虾仁粥，正吃的不亦乐乎。 白川胡桃拿纸巾擦了擦油油的小嘴，问他：“今天你真打算一天都不去学校了？” “当然，我都请过假了，要去陪护病人的。” “拉倒吧！他的烧已经退了，就只是右手骨折而已，哪用得着照顾？”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要去你去，反正我今天不去。” “那去做赏金任务？”胡桃把手机递给他，压低了声音：“这是我昨天从我老师那儿看到的，任务内容看上去并不怎么复杂，但报酬非常丰厚！有七百万呢！” “值七百万的任务？”古手川神见擦擦手，熟练地按下一连串开机密码，开始看任务内容。 “天黑以后，到妙义山脚的一座残破古寺里，去拜访“义圆大法师”的幽灵……”他念到这儿，抬头奇怪问道：“后面呢？” “雇主说如果能见到义圆大法师，自然会知道任务后面是什么。”胡桃看着他：“去不去？” “拜访一次幽灵就能拿七百万？还神神叨叨的？发任务的雇主是谁？” “是一个大学教授，好像在研究义圆大法师的经文。” “那这个任务就你接了？” “不，前前后后有近一百人接过吧？但没一个成功的，据说失败的人和义圆大法师没有相见缘分。” “这么多人都失败了？你还管这叫不复杂？” “可咱们不是一般人呀！说不定就能做到呢？对吧？” “人家是在找有缘人，咱们凭什么就觉得咱们就是有缘人了？” “但是试试也不多，是吧？” “……行吧。” 7017k 第五十三章玉子的故事（二） 中午时候，古手川神见带着买的糖醋排骨饭进了病房，小神官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望着窗外天空发呆，很像一个日暮里行将就木的老人。 明明才十六岁的年纪，气质这一块儿却是拿捏的死死的。 “吃午饭了。”他招呼了一声。 小神官沉默的起身，走过来，伸手接过了饭盒。 古手川神见也不急着离开，他又剥了根香蕉，往小神官碗里看了看，最后还是自个儿吃了起来。 他含糊着问了句：“怎么惹到那伙人的？” 白川望正在啃排骨，片刻后才道：“他们在找前天晚上坏了他们好事的那个人。” “呃……然后呢？” “然后他们盯上了玉子，就这么简单。”小神官接着啃排骨。 是这么一回事儿？ 古手川神见摇摇头，丢掉了香蕉皮：“所以，你真不打算再变得强一点儿？万一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还指望着我和胡桃大老远的跑过去救你？就算我们跑得到，但你等不到可咋办？” 小神官微微停顿一下，接着吃饭，没任何言语。 这种装死的态度让古手川神见忍不住皱眉：“你真就打算当一个任性的孩子了？” 小神官放下了筷子，面无表情的道：“将来的我，一定会很强。” “可再强的将来也需要时间来铺垫啊！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才能让人相信这句话？” 古手川神见抱着胳膊：“不说别的，为什么这么执着一只只会唱歌根本没什么战斗力的幽灵？我可是听胡桃说过阴阳师和式神的关系，所以别想着用什么怪话糊弄我，再说糊弄我有什么用？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白川望左手拳头紧紧捏起，有点暴躁：“要是第二只式神过于强大！玉子会受欺负，说不定还会被吞掉！” 古手川神见微微一愣，下意识道：“所以你是真的想让玉子吞掉那位幽灵小姐吗？可我们不是说过了？会去帮你找其他的幽灵给她吃，那位幽灵小姐它只想好好的生活，就放过她吧？” 他声音低沉了下去：“可如果吃凶性太大的灵，玉子也会被影响到，况且她也不会吃……我只想给她找个朋友，能在我去学校的时候，去打工的时候陪着她，哪怕只是说说话……我只是想让她过的更开心一点。” 古手川神见怔怔的看着他：“你……” 小神官坐在床边，垂着头，异常低落：“三年前，我跟随师父去降除一只食人恶灵，那天我们直接住进了雇主的家里，雇主是位刚上大一的女大学生，她的父母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遭遇了恶灵……当天夜里，恶灵刚一出现，师父就用设下的结界困住了它，用净灵符一点点削弱它的灵力，降除的过程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在最后快要能封印的时候，我太过紧张，不下心将别的符纸砸进了结界里，结果没伤到恶灵，反而弄坏了结界。” 话语到这里戛然止住，几分钟后，古手川神见才轻声问道：“然后呢？” 小神官深深吸着气，死命地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恶灵冲着我来了，对面的师父来不及出手，可在我被吓傻的时候，有人推开了我，替我被恶灵撕断了脖子。” “后来……为了不让她丧失灵智，她成了我的式神。” 小神官面无表情，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着：“那晚该死的人是我，是我害死了玉子！我发过誓，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被恶灵杀死的人不能成佛，会成为怨灵，然后有可能成长为恶灵……而最简便的成长条件就是吃人，不停的吃人。 古手川神见怔怔看着他，沉默不言。 原来这才是一直不肯签第二个式神的原因吗？也难怪这么执着铃小姐…… 许久后，他开口道：“那胡桃她？” 白川望不屑扭头，转过身子，拿袖子在脸上胡乱蹭了蹭：“她六岁就不在家了！而且从小就是个傻丫头！颜值就是用脑子换的！可真是个亏本儿的买卖！” “呃……”古手川神见犹豫一下，小声道：“其实胡桃也没说错什么……不过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也会理解你和玉子。” 小神官深深吸口气，压下情绪道：“我不用她理解！我会苦练！会变强！”他看着古手川：“你不是阴阳师，但你比大多数阴阳师都强！你都可以！那我也可以！” 这话古手川神见又不爱听了，但考虑到照顾他的情绪，还是尽量委婉道：“人和人是不能一概而论的，就比如我，说是‘天赋异禀’都有点觉得委屈呢。” 小神官抿了抿嘴，犹豫着，低声道：“如果我不当阴阳师了，你、你愿意教我武道吗？不需要多厉害，只要能保护好玉子就可以了。” 古手川神见看着他，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小老弟……不对，是小神官，他以后再也不喊小老弟了。 小神官现在在阴阳师的路上，算是进入了一个死循环，玉子太弱，他又死都不会签下比玉子还强的式神，这样也拖累他自身的进境，就这么恶性循环下去，久而久之，恐怕一辈子都没什么出头的日子了。 可要转修的话，恐怕小神官和胡桃他爹就一个不会同意……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走的别的路子先不说，两个儿子一个想继承家业的也没有，这是想让白川神社绝户啊！恐怕那时候，说不得又得闹出一场人生悲剧来。 他看着小神官，认真的道：“你不用放弃阴阳师，我也可以教你武道，但是、话要先和你说清楚，别看我这么强，如果你想和我一样，觉得练个十年也能像我一样，就大错特错了，你虽然有一点底子，但完全不够看，至少还要先打三年基础，然后再从最基本的东西学起，这个成长跨度，也许需要好几个十年，也许需要一辈子。” 说到这儿，他补充了一句：“不要把我当成标杆，我这个人不太科学，有时候强的自己都没底。” 小神官愣了愣神。 “记住这些话，做好心里准备，我会教你武道……”古手川神见继续道：“但是我觉得吧，还是最好能从根本上把现在的问题解决——尽最大努力去让玉子变强！” “她或许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柔弱，也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需要被溺爱，被保护的死死的。” “成长是你们两个的事，不是吗？” 古手川神见从衣兜里拿出了大半瓶阴气丸，放到他桌上，轻声道：“这算是我给玉子的礼物，和她好好谈谈。” 小神官望着瓶子，喃喃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阴气丸？” 这么多，至少也有两三千万的量吧？ “别管我哪来的，让它发挥用处，加油！”古手川神见拍拍他肩膀，转身往门外走去。 病房外面，胡桃靠着墙壁，眼睛里带着无措，下意识道：“我、我不知道……” “嘛，我也不知道。”古手川神见轻声道：“这并不重要了，现在知道也不晚。” 7017k 第五十四章听幽灵讲山那边的恐怖故事（4000） 黄昏日落之际，怪石嶙峋的妙义山下，绝美的少女用双手托住香腮，望着天空怔怔发呆，情绪看上去不咋好，带着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 古手川神见很理解她，这不管是哪个姐姐忽然知道自家的老弟是在极深愧疚和痛苦里过了三年，才变得孤僻、“任性”和不近人情……情绪都好不到哪去。 该怎么说呢？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世事难料，一切还都得向前看。 他轻声道：“起雾了，晚上大概会下雨。” “嗯。”少女用鼻音回了一声。 “当地的烤馒头和面条很好吃，如果见不到那位义圆大法师，咱们就去大吃一顿。” “嗯。” “……天要黑了呢，咱们也做点儿准备？” “嗯。” “……” 胡桃回过神，看向那边摆好的小佛坛，才又道：“供品已经摆下了，接下来只看义圆大法师愿不愿意见咱们了。” 古手川看着她：“那要不你先起来？我去给你烤两个馒头。” “不太饿呢，就这样待着吧。” “但是……” “？” 他看着赖在自己腿上不肯起来的胡桃，有些叹气：“不难受吗？这么坐着。” 胡桃皱起眉毛，动了下纤细腰肢，一只手往下摸去：“确实硌得慌，你兜里装了什么？” 大小伙子一把按住了她的手，淡淡道：“剑柄而已。” “……你总是随身带着剑柄？” “嘛，必须的。” 胡桃低下头看去，眉毛压低了不少：“拿出来让我看看，天天带着，到底有多宝贝？” “不行！”古手川神见按住了她另外一只手，神色严肃：“不能轻易外露，会闹出人命的。” 胡桃愣了愣，小脸儿上也严肃了不少，但看着看着，她肩膀就抖了起来，把头埋在他胸口，哈哈大笑着：“什么剑柄，不就是欧（哔）吗？小孩子都知道的事！不过你这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样子可真是太有趣了，噗哈哈……不行，笑的肚子痛！” 古手川神见一张老脸顿时通红通红的，鞋底扣地，身心都沉浸在了极度羞耻的体验里。 他恼羞成怒：“你早就知道了？” “不，算是刚刚想明白的，但是可真是太、太好笑了……” 胡桃拱在他肩上，笑的浑身无力。 古手川神见深吸口气，双手箍紧她，往上一提，自个儿嗖的离开了位子。 胡桃“诶呦”一声，跌坐在了凳子上。 古手川自个儿坐回车里，自个儿生闷气去了。 小姑娘站起来揉了揉屁股，背着手轻巧的跑到车前，也钻了进去，乖巧的坐在旁边：“我道歉。” 说完，她忽然一侧身，又坐到了他腿上，手臂环住脖子，闭着眼，将粉嫩红嘟嘟的嘴唇递了过来。 可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苍老的咳嗽声。 天色在不知不觉间黑了下来。 但周围的白雾很浓，一座小庙的影子若隐若现着。 古手川神见瞥一眼，伸手拉上了车门。 也不知过去了几分钟，面色正常的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他们环顾着周围的白雾，迈步朝前面的破庙走去。 庙里面燃烧着近百根蜡烛，呈宝塔一般，一层层铺着，全部供奉在一尊佛像周围，佛像下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小茶桌，茶桌前面，有个身穿僧衣、慈眉善目、眼袋极重的老和尚正在沏茶，白釉茶碗里面茶水的颜色看上去很健康。 在老和尚的身后，一只长着两条长长尾巴猫正压着两只前爪，慵懒地舒展着腰肢。 两人看了又看，白川胡桃拽了拽他的袖子：“说话呀！” 古手川神见哦的点了下头，对老和尚道：“请问您就是义圆大法师吧？” 老僧将茶碗推到桌子前，双手合十：“正是老僧生前的名号。” 古手川神见也手掐子午诀，行了个抱拳礼，很是客气道：“那就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您放心好了，我们都是专业的，一般不会动粗。” 老僧顿时就愣住了：“啊？” 胡桃也愣住了，赶紧道：“别说这么可怕的话！雇主可没让咱们把人家给绑回去！” “那这任务算不算是完成了？”古手川神见皱眉道：“毕竟这没凭没证的，人家也不信啊！” 雇主根本没说见到这幽灵后要做什么，胡桃心里也有些犯难，她想了想，看向面色凝重的老和尚，客气道：“义圆大法师，有一位学者雇我们来寻找您，但并没有说要寻您做些什么……您有什么线索吗？” 义圆大法师拧眉细思，忽然舒展开来，一伸手道：“老僧已经明白了……两位贵客请坐。” 古手川和胡桃一个盘腿坐了下来，另一个跑出去拎了个小板凳进来，坐在了旁边。 老和尚眉毛抖了抖，看着两人，缓缓开口：“就先听老僧讲一段往事吧。” 古手川神见作出倾听状，胡桃则摸出了一个小巧的记事本。 “这个故事，稍微有点恐怖。” 老和尚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庙外风乍起，数百根蜡烛的火焰一下子黯淡了不少，就连两只尾巴的猫也炸起了毛。 白雾里传来了如泣如诉的哀怨声，两人回头看了眼，但没当回事，接着听故事。 “老僧在临死之前，曾经发下宏愿：即使是生命消亡了，也要化身成幽灵，去感化恶灵，超度亡魂，在超度三千后，再去证圆满之身！” 他看着两个小听众，继续娓娓道来：“于是老僧死后真的化身成了幽灵，而这一切一定都是真佛的旨意；于是幽灵之身的老僧就启程去了恶灵猖獗之地，打算广开佛门，普渡恶灵……” 说到这儿，他忽然叹了口气：“可不成想，在大半年前的时候，山里面来了个恐怖的杀星，短短几周时间后，漫山遍野的恶灵与怨灵就死的死、逃的逃，最后、更是连山都空了！” “老夫自感招惹不起，于是也只能跟着搬家，就搬来了这妙义山的脚下，在这里重新安了家。” 他往四周看看，面色有些欣慰，接着道：“三个月前，老僧在讲经感化恶灵时，一个正被怨灵戏弄的人类闯了进来，向老僧求救；出家人慈悲为怀，老僧只得先放那只恶灵离开，留他在庙里过夜，他自称是东京一所大学的佛学教授，研究的经文恰好又是老僧生前留下的文字，老僧与他聊了一夜，聊经文，聊佛史，还聊老僧曾经发下的宏愿。” 老和尚眼中带着回忆：“那真是一个尽兴的晚上，老僧从未想过，会有人能对老僧留下的文字有那么深的感悟与研究……在分别前，老僧再三思索，还是向他透露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并感谢他，让老僧的文字有了新的光彩。” “他很震惊，还带着惊怕。”老和尚慈祥笑着，有些叹息：“现在想想，他应该很害怕吧？不然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再来过这里，反倒是找了不少人赏金猎人过来，但老僧想，他应该不是想要来降除老僧的。” 听得入神的白川胡桃若有所思的道：“所以顾客的意思其实是，想让我们来帮您度化恶灵？或者是看您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一旁的古手川神见嗯了声：“应该就是这么回事了……您、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老和尚合住双手，诵了声佛号：“老僧眼下确实有一件比较着急的事，妙义山内住着妙义神，祂虽然允诺老僧我在这里安家，却不准我去超度恶灵，所以，老僧我想请二位贵客，去一趟长野，替老僧打听一个人，倘若那人已经离开了长野，老僧还想搬回长野住。”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诶？回长野？” 另一边的白川胡桃一时间也有点傻眼，她古怪扭头，和他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里的惊疑。 他们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胡桃：“那个杀星，不会是……” 古手川神见也不淡定了：“应该、应该不是吧？” 老和尚看着他们，出声道：“两位贵客……能帮老僧我这个忙吗？” 古手川神见回过了神，试探的道：“要打听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惭愧，老僧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那人绝不会是无名之辈。”老和尚合着双手，微微低头：“老僧自知道那人姓长野，家住在伊那市一带。” “……” 胡桃默默扭头，无声凝望着古手川神见。 古手川神见挠挠头，好嘛，原来还真是他自个儿？ 旁边的目光有一点点的扎脸，他咳了一声，对老和尚道：“您要是想搬的话就搬回去吧，那人已经去东京了。” “去了东京？”义圆大法师震惊道：“这位贵客，难道你认识那人？” “我和他是老乡……他叫古手川神见对吧？” 义圆大法师眼眸睁大了不少，站起来，很是欣喜的道：“他确实叫这个名字，贵客原来真的认识他！” 他有些虚幻的身子在两人身前来回转了几圈，转身从供桌上抽出一张纸笺，递过来：“今天可真是幸运的一天呢，二位真的是老僧的贵客，还请把这张信笺带回去……” 古手川神见接过了信笺，周围的景象化作了白雾，连同老和尚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古手川神见看着手里的信笺，用鼻子嗅了嗅，微微点头。 这老和尚没说谎话。 旁边的白川胡桃想开口说话，他摇了摇头，起身走之前，瞥了眼墙壁上一个很小的石孔，里面才是老和尚的家。 他和胡桃上车离开了这里，等走出去很远以后，她才开口说话，带着很深的疑惑：“刚才那个故事，到底哪里恐怖了？”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不确定道：“兴许对他来说，是比较恐怖的吧？” 少女顿时哑口无言。 也对啊…… 她拿起信笺，上面写了一行字，她左右看了看，递给古手川神见，疑惑道：“都是汉字，写的什么？” 古手川神见瞄一眼道：“诸恶莫作，诸善奉行。” “唔……”白川胡桃若有所思点点头，微微歪头，疑惑道：“所以是什么意思？” 他被噎了一下，用她的家乡语又解释了一遍。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她恍然大悟，翻看着信笺，喃喃自语：“七百万这就到手了？五五分账，没意见吧？” “这回确实凑巧了，那位义圆大法师脾气挺好。” “出发出发！要去吃面吗？” 古手川神见看了看时间，思索一下，微微摇头道：“回去吧，太晚了，就她们俩在家的话我不放心。” “唔，倒也是；那我在商业街前下车，今晚我要回家住。” “你真打算躲着有佳躲一整天？” “想哪去了？”胡桃翻个白眼：“我家老爹出差今天回来，肯定要冲老弟发火，我得回去看看。” “呃……”古手川神见这才想起来，她是趁着家里老爹去出差了才搬过来住的。 月色下，车子在公路上疾驰而过，不知惊动了多少潜伏在黑夜下的生灵。 魇梦领域散了开来，于是一路上畅通无阻。 等回到商业街口时，胡桃下了车，下车之前，还在古手川神见脸上啃了一口，而且还趁他不备，抓了一下剑鞘，接着她嗖的就跑了，带着一点点惊吓。 古手川神见深吸口气，把被偷桃的火气压下去，想着总有一天也要偷回来。 他古手川这一生，绝不弱于人…… 车子再次开动，很快到了家门口，他下了车，把下午时候一到群马县就买好的烤馒头和肉粽，还有袋装的乌冬面拿下来，大包小包全部拎在手里，开门回了屋子。 “我回来啦！”他吆喝了一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迈着大长腿的有佳掐着腰使劲儿拿大眼睛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怎么不明天再回来呢？我可爱的奴隶！” “今天真的是太赶巧了，各种事都挤在了一堆！”古手川神见谄笑着，献宝似的把带回来的伴手礼递给她：“群马县的超有名特产，我特意给你买的！” “哼！”有佳一扭下巴，抬手指着他：“你去做！我可爱的奴隶！” “得嘞！”古手川神见进屋子了。 第五十五章 关于因为起章节名很难所以就没名字的这件事（4000） 周二清晨，天边刚刚亮起了一片白光。 院子内，光着上半身的古手川神见紧咬着牙关，浑身肌肉紧绷鼓胀，挥汗如雨。 他左右手里各握着一只杠铃，每个杠铃两端都挂着三片像大货车轮胎一般的杠铃片。 这是他新买回来的加量版……很、很给劲儿！ 让他久违的感受到了锻炼的快乐！ 整理着运动衣袖口的三日月晴空也来了院子，她压了压腿，顺便舒展腰肢。 这段时间里，她一直有在坚持古手川为她定下的锻炼计划，虽然还没有太明显的效果，但能感受到体力增加了一点，在体育课上跑步也轻松了一点。 她压腿之余，看了看古手川神见，见他身上啪嗒啪嗒往下掉汗珠子，还有身上一根根暴起的青筋，眼里露出了一抹不忍看的神色。 她毫不怀疑，这么一个杠铃至少要有五个她那么重。 古手川神见忽然停了下来，缓缓放下杠铃，被压着的草坪顿时往下陷去。 他鼻子里喷出两道白气，接着徐徐收功，放松身上高度紧绷起的的肌肉。 三日月晴空走到身边，蹲下身子，用指头戳了戳地上的杠铃，抬头问了句：“什么感觉？” 古手川神见正往上拉伸着胳膊，闻言笑道：“是一种很通透的舒服感哦，有点像浑身的汗毛都在呼吸。” 就仿佛是天人合一。 当然，这是他瞎猜的，“天人合一”这个概念，以前他只是在和师父聊闲篇时听说过几句，并没有详细的内容，也许那也只是一个理论传说。 “汗毛都在呼吸？”大姑娘往自己胳膊上看了看，微微用力，试图模仿。 古手川神见哑然失笑：“我就是打个比方，不一定就是汗毛在呼吸。” 她哦了声，捋下来袖子站起身，看着他，有点疑惑：“这么高强度的练习，不会把身体练坏吧？我听说有一些拳击手一到老年身体就会变得很差很差。” “这就是训练方法的重要了！”古手川神见背着手，侃侃而谈：“做高强度的体能锻炼，首先身体一定要健康，不然越练身子越亏；其次要注意保护好自己，要知道科学锻炼的方法与技巧，还要注意锻炼的强度和频率，绝对不可以想着一步登天，一定要循序渐进；然后营养一定要跟得上，也不能胡吃海塞，更不能吃太多不健康的食物，不然身体也会垮掉；而最后嘛，就是一定要克服战胜惰性，绝不可以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说完，他略有自得：“其实我最擅长的是养生，而且习武也是养生的一部分。” 大致上听懂了的三日月晴空哦了声点点头，摆好了架势，开始打拳。 古手川神见就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纠正她错误的姿势，而等到他一身热汗彻底落下去了后，才迈步回了屋子，不过在进浴室前，他先去敲了敲有佳的房门，大声道：“有佳！起来上厕所了！” 没多久，一身睡衣的有佳开了卧室门，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嘟囔：“有点讨厌哦，古手川！一大早的叫人家起来上厕所。” “那也比过一会儿我在洗澡的时候你去拍门要强！”古手川神见也是没好气，那种尴尬事经历一次就够了！ 他努努嘴道：“赶紧去！” “噢……”她迷迷糊糊去了卫生间。 几分钟后，她走了出来，甩着双手，打个哈欠，回了卧室里，关门睡起了回笼觉。 古手川神见这才放心的进去洗澡。 今天早上的一切都有条不紊。 等他洗完澡出来后，同样做完早课的三日月晴空已经在厨房里煎鸡蛋了。 早餐要吃培根鸡蛋面包。 古手川神见裹着浴巾去开了冰箱门，拿出昨晚上切好的一大盘碎牛肉，站在厨台外，他吃一块，喂三日月吃一块。 “昨天老师有找我吗？” “没有听花舞提，大概没有吧。” 三日月一手掩着嘴，嚼着肉问道：“还在和胡桃吵架吗？” “害，别提了！”古手川神见哼哼唧唧的道：“我昨天才发现，那丫头还是只猴子！” “啊？” “她偷、偷我的桃。” 三日月晴空听的更懵了，昨晚上你有买桃子回来吗？ “没什么，其实也就是闹着玩儿呢。” “哦。” 三日月晴空不深究了，把煎好的鸡蛋放到了盘子里。 古手川神见一口气吃了三斤牛肉，端起他的那一大份煎鸡蛋，就着炒好的白菜大口大口吃了个干净，又喝了三碗做好的杂粮粥，微微打了个嗝，嗯，七分饱刚刚好。 他跑到盥洗室去刷了牙，回房间换好衣服，又鬼头鬼脑摸到了有佳的卧室门前，在三日月晴空疑惑的目光下，他拿出绳子，把她的房门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然后一溜烟跑到厨房，抱起三日月晴空，在空中转了个圈，回了自己的卧室。 大姑娘一时间极度无语。 “自从家里来了客人，咱们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床……” 古手川神见把头埋在她秀发里，深深地吸了口。 大姑娘靠在他怀里，忍着发热的脸颊，任由一只大手钻进了衣服里。 “我也好想你……” 半小时后，有佳咬着牙往里拉拽房门，却怎么都拽不开，她急的跳脚，愤怒大叫道：“这破门怎么回事？晴空！古手川！你们在吗？救命啊！” “来了来了！来了啊！你退后一点儿！”古手川神见的声音传了进来。 听到声音后，有佳顿时松口气，退了几步后喊道：“我离远了！” 门外，古手川神见已经解开了绳子，垫着脚把绳子丢到了床下，然后重新回来，推开了门，对她道：“吃早饭了。” “唔……”有佳低头看着门，指着问道：“锁坏了？” “不知道，回头我检查检查。” 厨房里，三日月晴空低头煎鸡蛋，两侧的脸颊上还残留着大片的红晕。 有佳没多想，喜笑颜开，拍拍他：“那就麻烦啦！” 说完，她去了卫生间洗漱。 古手川神见则上了二楼，打坐收神，等三日月和有佳都吃完了早饭，换好校服后，才走了下来，各自带着书包，出门去学校。 小鸟游花舞双手拎着书包，俏生生站在自家的门口，等他们过来。 “早上好！”她目光闪动着，打了声招呼。 他们仨也各自回了一句。 “今天只是我们几个？胡桃同学呢？” “昨晚就回家了，不用管她。” 四个人慢悠悠散着步一样，往学校走去，半路上，一只小白猫在树上喵喵的乱叫着，四个人都仰头看了眼，接着往前走去。 “那只猫是迷路了？” “啊？不应该是被困在了树上吗？” “哪可能？猫会爬树这事儿连早上散步的汪酱都知道！” “可动漫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男主人公每次都会很勇敢的救下被困的小猫……” “那叫醉翁之意不在猫——旁边一定有妹子在看着！” 古手川神见头头是道的说着：“所以啊，如果忽然出现了很热心的小伙子爬树救猫，一定是因为周围有女生，那个女生越担心，他就会越卖力气，等救下猫后，一定会跑过去挠着头害羞的搭讪。” 小鸟游花舞惊奇的道：“古手川，你好懂哦！以前这么干过？” “不，这些都是眼镜君告诉我的，他说他很讨厌这样的桥段。” 有佳懵懵的捧了个哏：“为什么？” “因为他不会爬树。” 三个女孩子齐齐愣了下，全部捧腹大笑，笑的肚子疼。 来回过往的路人和其他学生忍不住侧目，眼中一个个若有所思。 三人到了学校，在教学楼走廊上分开，回了各自的班里。 古手川神见放好东西后，就出教室了，早上的第一节课是体育。 小神官依旧缺课，他胳膊断了，而且脸上的淤肿也还没完全消去。 小鸟游花舞追了出来，背着手道：“等会儿我来帮你的忙吧？” “好，我先去问问老师今天什么安排，是不是还是跑步。” “别跑步了，我都要吐了！”小鸟游花舞脸色微微一垮，转动眼珠，神秘兮兮的道：“古手川，你有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古手川神见一愣，停下脚步，上下来回打量了她一遍，从发型、到发带，再到领结，裙子、袜子…… 他犹豫着道：“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吗？” “但是能看出来！”她背着手，微微挺了挺胸膛。 古手川神见视线一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好像比以前更平了？” 小鸟游花舞：“……” 她气呼呼的转身就走。 古手川神见一把拉住她，赔着笑：“开个玩笑……嗯，胸围大了2厘米左右，对吧？” 小鸟游花舞抬起小下巴哼了声，眉目间带着一丝丝的小窃喜：“我终于要开始发育了。” 古手川道：“看来这段时间一直有按时睡觉。” “不止呢！”说起长大的辛苦，小鸟游花舞一肚子苦水：“每天回去还要吃妈妈准备的食物，还要做按摩……真的好麻烦！” “想要有所获，就要先付出嘛！还能做到的事就不叫麻烦，真正的麻烦是你那么努力了一次，却没半点用处。” “倒也确实是，但是有点浪费时间……”小鸟游花舞叹口气：“本来我的曲子就快要编好了，这么一来，又得延长两三个月了。” “没事，你还小，还不到该拼命工作的年纪呢。”古手川神见随口说着。 小鸟游背起手，轻轻哼了声：“是吗？但是我还以为古手川会说帮忙之类的话呢。” 他一愣，下意识道：“这种事旁人能帮得上忙？帮你找补营养的食物？” “没什么，我也就随便说说。” 她往前走了。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背影，心里嘀咕了一句：“总不可能是想让我帮你按摩吧？这话要是说出来，不就成性骚扰了？而且好猥琐！咱可不是那种人儿！” 两人来到办公室门口以后，古手川一个人走了进去，一眼却没看到体育老师，他不由愣了愣，看了眼时间，很是诧异。 老师还没来吗？ “古手川……” 另一张办公桌前的藤原老师正抬头看着他。 古手川神见走了过去，打着招呼：“好久不见，老师。” 藤原老师扶了下眼镜：“富野老师请了假，今天的体育课改成自习。” “哦……”他愣了愣，关切道：“富野老师出事了？” “听说是昨晚上喝多了，醉醉醺醺地乘着jr线去了九州。”藤原老师略有刻薄：“喝醉了倒还知道坐车，没有睡铁轨上，不然，今天就只能在新闻上看到富野老师了。” “……” 原来老师也有这么不靠谱的时候……古手川神见挠挠头，要走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又转过来身子，犹豫着道：“老师，有件事想跟您商量商量。” 藤原老师看他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厚厚的请假条，放到他眼皮子下：“请多少天假，自己写吧。” “不，我不请假。”他嘴角抽了抽道：“是后面的旧校舍。” “旧校舍？”藤原老师面色顿时严肃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应该也不算……”古手川神见斟酌着道：“主要是里面那些学生被关的太久了，所以拜托我来问一问，看看能不能找个特定的时间，让她们出来透透气？” 藤原老师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句话不说，但脸上分明写着“你在逗我？”几个字。 “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一脸真诚。 藤原老师换了个坐姿，皱了皱稀疏的眉毛：“你和她们还有联系？” “哦，我偶尔会过去看看。” 藤原老师顿时侧目。 “都是些可怜的孩子，有什么能能帮的地方就尽量帮一下，我师父也经常教导我要积德行善。”他解释一句，末了又道：“老师，您要不要也多积点儿德？” 藤原老师面无表情看着他：“我很缺德吗？” “有一点儿吧，缺的也不多。”古手川神见比了两根手指头。 “油嘴滑舌的！”藤原老师知道古手川说的是上回他擅自带自家孙女过去的那件事。 他转口道：“这件事我会帮你问问理事长，不过理事长大概率会提什么附加条件，你要是真想帮它们，最好还是先做个心理准备。” 古手川神见思索一阵道：“如果太难为人就算了，实在不行我就晚上多往这里跑两趟，放她们出来透透气。” “……”藤原老师指着门外，面无表情道：“出去！” 大小伙子屁颠颠走了。 7017k 第五十六章 属实是传统的艺能 一上午的课很快过去了，古手川神见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和带着便当的小鸟游花舞走出了教室门。 小鸟游花舞迈步进了斜对面的一班里。 现在眼镜君天天中午跑去找他的小笠前辈，眼下也只剩下她们三个人一起吃便当。 古手川神见朝往一班里看了看，转身往教学楼外的食堂走去。 胡桃也没来上课，她被她家老爹关进了小黑屋，现在正在冷战中。 小神官没回家住，也没住医院，据说是得知了自家老爹回来的消息后，自个儿就不坑不声的办了出院手续……溜了。 白川一家的父子、父女关系相当的和睦。 “将来要是我儿子敢这么闹腾，绝对揍的他妈妈都不认识！”他刚这么嘀咕了一句，忽然看到了正急匆匆往社团大楼跑的眼镜君，手里拎着一袋子买好的炒面面包，还有饮料这些。 他愣了愣，有些惊讶。 那位小笠前辈原来也这么呃……胃口这么好吗？ “能吃是福，有个有福气的女朋友，眼镜君也是个有福气的人啊！”大小伙子感慨一声，进了食堂，刚准备去点餐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短发身形。 他以为看错了，下意识扭头看去……看到了脸色不太好小笠向日葵。 “诶？小笠坐在这儿？那眼镜君给谁送饭去了？”他迟疑一下，走了过去，打招呼道：“中午好，小笠前辈。” 小笠向日葵闻声抬起了头，略微欠身：“中午好，古手川君。” 她心情不太好……古手川神见看出来了，想了想，直接问道：“我刚才在来的路上，见空太带着面包去了社团大楼，是去给别人送的午餐？” 一提这个，小笠向日葵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她低声道：“是给轻音部的几个前辈……那帮家伙每天都在这个时间点让空太送午餐过去……” 说到这儿，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古手川神见，眼里冒着火光：“空太不让我管，所以古手川君，我想委托你办一件事，我知道你是赏金猎人，实力也很强……请帮我这个忙吧！” “轻音部啊……”古手川神见哦了声，原来是被前辈欺负了吗？他拿出手机道：“委托就算了，小笠前辈把那几个人的名字告诉我，我这就去收拾他们！” 小笠向日葵犹豫一下道：“收拾他们是一方面，我、我主要是想……”她压低了声音道：“我主要是想让空太退部……低年级让高年级前辈难堪的话，名声会不太好……不是所有人都像古手川君这么厉害，可以打破常识；而且空太在轻音部也根本不开心，所以我想让他离开那种地方。” “这样吗？”古手川神见沉吟着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应该快了，眼镜君虽然是个老好人，但老好人也是有脾气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那些人的名字告诉我，怎么也都得出了这口气。” “谢谢你，古手川君。” 古手川神见摆了摆手，点了平常吃的午饭，满满一大桌子，一碗碗开动。 原本还想叫他过来一起吃的小笠向日葵也默默打消了这个主意，她眼里带着一抹不可置信，这么多，真的可以全部吃完吗？这真的是人类会有的饭量？ 古手川神见最近的饭量明显见长，但除了饭量，其他的方面还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他有个叫【贪食】的天赋，是前段时间从巨僧身上得来的，现在还没完全搞清楚用处。 学校里的饭菜味道很一般，但分量很足，价格实惠；而且上次因为帮忙去女生公寓楼值班巡逻，藤原老师发了不少用餐券，所以这一段时间里，午餐基本上不用花钱。 等这些餐券全部用光后，就是关东除灵大赛的选拔赛开幕式，藤原老师说了，如果夺冠，不管学校会怎么奖励，他会先包除灵社每人一整年的餐券。 所以古手川神见有考虑过到时候让有佳和眼镜君也来除灵社挂个名。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该薅的羊毛，就得可劲儿的薅…… 当然前提是要夺冠。 他也有掂量过自己的实力，感觉凭现在的能耐，哪怕有人拖后腿，也还是有很大的夺冠可能性，当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要是实在夺不了，那尽重在参与就好，也犯不着为这个拼上老命。 他细嚼慢咽用着餐，反正也不着急。 几分钟后，一头热汗的眼镜君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瓶冰凉凉的橘子汽水，带着不好意思放到了小笠前辈的对面，接着又赶紧去点餐。 “人上人的高年级，还真是哪儿都有。”古手川神见平静看着。 从他上小学起，就开始揍来找茬的高年级，一直揍到了国中一年级……再后来就没人惹他了。 吃过午餐以后，他迈步离开了食堂，到学校后面去散了个步，又到社团大楼转了一圈儿，找到了轻音部在的活动室，往里面看了看，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正围在一起哈哈大笑着，地上是随意乱丢的面包包装袋和饮料瓶子。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双手揣兜，一脚踹开了门。 里面四个人吓了一跳，扭头往门口看来，在看到古手川神见的体格时，又是吓了一跳，但在看清楚是一年级的制服后，他们又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蛮横和怒火。 古手川神见仰着下巴：“要打一架吗？” 一个坐在桌子上的瘦高的男生跳了下来，用一种阴柔的口吻：“臭小子，是想死吗？敢来找前辈的麻烦？” “嗯？”古手川神见迈开步子，大步迈了过去。 一个凳子被丢了过来。 古手川神见一手接过，右手握拳，寸劲开天，直接将凳子面给开了个大洞！ 对面的四个人瞬间傻眼了，尤其是丢凳子过来的瘦高男生，嘴唇都抖了起来。 “噗通！噗通！” 毫无征兆的，他们四个全部跪了下来，脑袋扣头，以土下座的姿态大声道：“真的非常对不起！” 其实古手川神见打完也后悔了，并不是手疼，他看着破掉的凳子，和凳子腿儿上贴着的一个小小的白色便条，以及上面写着的“本场空太”的名字…… 他默默放下凳子，看着刚才随便踩着凳子的瘦高男生，眼里冒出了火光来。 【魇梦】领域扩散开来，跪在地上的四个人一股脑晕了过去。 他走过去，对着几个家伙一顿胖揍后，又改了他们的记忆，最后扬长而去。 明天再过来打一顿！ 第五十七章你被虫子咬了？（5000） 下午放学以后，在除灵社的活动室内，微热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室内照出一条光路，也照亮了站在墙边、扭捏着手指的少女和她那微微泛红的容颜。 古手川神见看着面带害羞的小鸟游花舞，默默无言。 今天白川两姐弟都没有来学校，三日月已经和有佳一起回去了，现在这栋小屋子里，就只有他和小鸟游两个人在。 小鸟游可真好看啊！脸颊白皙无暇，羞红起来，就像刚熟的樱桃，眼睫毛狭长浓密，轻轻颤着，灿若繁星的眸子蒙着一层水雾，很是楚楚动人。 “眉如远山黛，眼若秋波横，”佳人不外如是。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低沉的声音：“真的准备好了？真的要这这么做？不后悔？” 少女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捏了起来，目光坚定，用力地点头。 “人生里会面对无数个选择，我所选择的不一定正确，但是一定不会后悔。” 古手川缓缓脱掉身上的外套，然后解着袖子钮扣，缓缓道：“等开始了再后悔的话，我可就不管了哦。” “你废话真多！我都说了我可以的！”小鸟游花舞深吸一口气，张开手臂，紧紧闭上了眼睛：“来吧！快点！别磨蹭了！” “哦、哦！” 古手川神见给她系上了围裙，戴上工作帽，又把一个全新的口罩给她戴好，最后递给她一副手套，让她自己戴。 接着，他转过身子，也系上了围裙，戴好工作帽和口罩。 除灵社已经好几天没人来过了，现在连蜘蛛都在角落里安了家！ 平常在生活方面足够可以信赖的小神官歇菜了，所以，现在这块儿地盘儿的卫生归他管，以后除了“古手川牌”，谁来了都不好使。 小鸟游花舞指挥道：“去帮我打水，我先擦桌子，再擦地板，屋子里交给我，你去后面打扫那个练功场，记住！要在半个小时里全部干完，然后乖乖的和我去上音乐课！” “了解！”古手川神见提起两个水桶，到外面的水池子里哗啦啦接了两大半桶，提过来放到角落里，自个儿去拎了一个大扫把，道：“有什么事喊我一声就成。” “别小看我！我也偶尔会收拾房间的！赶紧去赶紧去！” 他带着扫把杀向了屋子后面的一地落叶，小鸟游花舞看了会儿，把抹布丢进水里揉了揉，擦起了布满灰尘的桌子。 “要是有吸尘器的话，打扫起来会方便一点吧？”她嘀咕了一句。 窗外忽然传来了古手川神见很大的叫声：“不！吸尘器其实没有鸡毛掸子好用！” 小鸟游花舞愣了下，走到窗户边，看向外面离她至少有三十米远，正大力挥着扫把、将树叶扫的满天飞的古手川神见，眸子里不禁露出了疑惑。 “幻听了？” …… 半个小时后，古手川神见将最后一袋子树叶打包系好，拍了拍手，拖着几个大袋子去了离活动室庭院的安置垃圾区域，把它们整整齐齐的摆好，然后摆好架子，身子猛地一震，又快速往后退了两步。 原地一团勾勒出了他身影的灰尘在空中凝固着，足足一秒钟后，才散成了一团。 古手川神见嘴角往上翘去，握住拳头。 很好，又变强了！ “喂！” 小鸟游花舞声音从背后遥遥地传来。 他头也不回道：“我不叫喂！我叫古手川！” “哈？亲爱哒？” “对啊！” “……” 活动室也打扫完了，小鸟游花舞是喊他过去倒污水的。 等这一切都忙活结束后，两人盘腿坐在外面屋檐下的走廊上，喝着爽口的凉茶。 花圃里，蓝紫色的鸢尾花正盛开着，一朵朵的，像正翩翩起舞的蝴蝶。 小鸟游花舞怔怔看着，眼眸一转，往后面挪了挪小屁股，身子一歪，嘴里“啊呀”一声，倒在了古手川神见的腿上。 古手川把腿伸展开来，放松肌肉，好让她枕的舒服一点。 这丫头刚才在往后挪的时候，他就知道她要打什么主意了。 他拿起凉茶罐子，冰了一冰她的脸颊。 “好凉！离远点儿，在看花呢！”小姑娘用手臂推开罐子。 古手川神见不打扰她了，一口口喝着茶水，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谢谢你，古手川……”小鸟游花舞翻过来身子，躺在他腿上，对他说了这么一句。 “不，你帮我打扫了卫生，该我说谢谢才对。” “不是这个！是上次的事，如果没有你在的话，兴许我也……”她声音越来越小。 每次想起来，心里都会一阵后怕。 古手川神见往后用一只手臂撑住，往后仰着身子，嗯了一声道：“不用害怕，以后啊，都带上我，甭管对面儿有什么把戏，咱统统搞得定！” 小鸟游花舞忍不住笑了，她抬起手，去挠他的下巴：“以后是多久呢？两三年？还是一辈子？”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道：“现在想那么远有点太过理想了，咱们过好现在的生活就足够了，过去曾是现在，未来也将是现在，只要我们现在每一天都过的开心，那不管是过去还是以后，也会很开心。” 对于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的做法，小鸟游花舞微微撇嘴，也转口问道：“上次那家公司，到底是怎么用付丧神害人的？” “哦，这个啊……”古手川神见叹口气道：“他给你的那个牛皮袋子里装着一份合同，那份合同就是付丧神，它会伪装真实的合同内容，可一旦你签下了名字，就必须要履行合同上真实的内容，所以才有那么多受害者……” “哇！可怕！”小姑娘听得不寒而栗：“做这种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遭报应前谁会后悔呀？”古手川神见乐呵呵的道：“在警察局里，有一把椅子叫做后悔椅，因为坐在上面的人没一个不感到后悔的，但他们可不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而是因为被抓了才后悔的。” “所以啊，我就没给他们后悔的机会，只把‘报应’带给了他们。” 小鸟游花舞听得入神，她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那位艾尔小姐吗？” “嗯，还有印象。” “她已经隐退了，要去国外接受心理治疗。” “……祝她好运吧。” 两人又安静了下来，谁也没再说话，细细的风儿吹来，花圃内的鸢尾花轻轻摆动着。 傍晚，日暮时。 古手川神见和小鸟游花舞背着各自的书包，匆匆往校外走着，一边走，两人一边互相抱怨。 原本说好的休息一会儿就去上音乐课，可一不留神就看花看迷了眼，一直看到太阳都要下山了！ 总之，今天的音乐课是上不成了。 小鸟游花舞也是一脸的糟糕表情，她家的母上大人连着给她打了十七个电话，可她手机设置了静音免打扰，要不是她的母上大人后来把电话打给了古手川，那现在妥妥的已经报警了。 正往前走的古手川神见脚步忽然一顿，侧过头去，往旧校舍旁边的大柳树下看去。 “你看什么呢？”小鸟游花舞顿时紧张，最近学校里一直有传闻说有人旧校舍那边看到了幽灵…… 古手川神见拧了下眉毛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了眼镜君。” “诶？眼镜君？他会在这儿吗？”小鸟游花舞摇头不信。 眼镜君最近很忙，忙的都没时间和她们一起吃便当了，所以怎么可能会呆在学校里？ 古手川神见沉吟一下道：“还是有点在意，走吧，过去看看好了。” “啊？那边好像有幽灵……会不会是它们干的？” “你想太多了。”古手川神见带着她往那边走去，走近以后，他们往空无一人的垂柳树林下看了看，小鸟游花舞悄悄拉了下他的外套，这里哪有眼镜君？ 古手川神见忽然开口道：“别藏了，出来吧，空太，我看到你了。” “诶？”小鸟游花舞睁大了眼睛。 可柳树林里依旧安静无声。 古手川神见挠挠头，弯腰捡起个小石头，丢到一颗树旁边，继续道：“赶紧出来吧，不然天都黑了。” 小鸟游花舞也是忍不住出声：“眼镜君，你真的在吗？” 本场空太磨磨蹭蹭地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一脸讪讪的道：“呦，古手川，小鸟游……” “……你真的在啊！” 古手川走过去，打量着他：“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在这里干什么？” “没、没什么事儿！”本场空太一个劲儿摆手，推着他往外走：“我就是想一个人呆会儿，走吧！咱们先回家去！” “哦……”古手川哦了声，装作没看到大树后面的破凳子，和眼镜君红着的眼睛。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嘴角微微往下拉了些。 三个人出了校门，一路上紧赶慢赶地回了商业街口，小鸟游知道古手川要去咖啡店，挥挥手，小跑着回家了。 两人目送她离开。 等她走不见后，本场空太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蹲在了地上。 “被高年级的给欺负了？” 他耷拉着个脑袋，颓丧的道：“嘛，我退出轻音社了。” “退部了？”古手川愣了愣，有点意外。 应该是好事吧？可怎么看着这么不开心呢？ “是不想离开那儿？” 眼镜君摇摇头，沉默了会儿道：“轻音部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所以离开也没觉得有什么。” “所以还是被欺负了？” “那只是一方面吧……”眼镜君挠挠头，有点犹豫，很小声的道：“再过不久，就是咱们学校的校园祭了……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啊！” 最近他天天被小鸟游花舞揪着耳朵学音乐，可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老师非要说什么他形象好，必须上台，所以必须把歌练好……要不是看在她女儿的份上，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眼镜君咳嗽一声，贼头贼脑地往四周瞅了瞅，像是生怕被第三个人听见似的，用很小的声音道：“其、其实啊，我是想上台唱歌来着，想、想想……” “到底想什么？勇敢一点，大声说出来！” “想！想好好地向小笠前辈告一次白……”眼镜君终究还是怂了，用很小的声音很是心虚的说着。 他呐呐道：“你别笑话我啊，这件事我可就和你一个人说了，连小笠前辈都不知道……我就是想着，当初和小笠前辈有点稀里糊涂的就在一块儿了，还没有和她好好的告过白……” 古手川神见愣了下，看着这纯情的少年模样，诧异道：“这挺好的想法啊！小笠前辈肯定会喜欢的。” “诶？你也这么觉得吗？”眼镜君眼睛发亮，胸膛里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快。 “所以不想现在离开社团？是想校园祭以后再走？” “一开始的打算是这样的……”眼镜君的脸色顿时由晴转阴，由阴转至大暴雨。 可最后还是没发作出来，大概是觉得在朋友面前乱发脾气是很无能的表现，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沮丧道：“社团里的前辈们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打起来了，一个个鼻青脸肿的不说，还打坏了我的凳子……” 古手川神见面不改色看着他。 眼镜君接着道：“他们吵了起来，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忽然开始拿我出气，告诉我想上台根本是骗我的……” 他死死握住了拳头，咬牙切齿，最后深深吸口气道：“真傻，真的……当初就那么相信只要努力干活，他们就真的肯让我登台，还会帮我伴奏……结果还是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耍着玩儿。”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下意识的道：“所以你每天中午都给那帮家伙跑腿，就是因为这个？” 眼镜君挠挠头：“嘛，想笑就笑吧，是我太傻了。” “不，那帮家伙背信弃义，将来肯定不会好过的！”他纠正着道：“诚实守信才是真正的美德！所以将来他们一定会遭报应！” 眼镜君勉强笑了笑，这回真的是被打击的不轻。 “真的，说不定明天就摔的全身骨折住院了呢！” 眼镜君仰头一想，也是哈哈大笑道：“最好摔死那帮混蛋才好！吃掉我半年的零花钱！结果还是把我傻子耍着玩儿！” 说完，他嘴巴越抿越紧，低垂下头，拿下了眼镜，使劲儿用袖子蹭着眼睛。 古手川神见掏了掏兜，掏出一袋纸巾递给了他。 十六岁的少年啊，哭鼻子不丢人的。 许久后，本场空太用手捂着脸，使劲儿揉了揉道：“抱歉，丢人了……这事儿可千万别和小笠前辈说啊！” “嗯，放心吧。” 他站起来，望着天边已经紫了的云彩，握紧拳头，坚定的道：“总之就是遇到了这么件倒霉事儿，没什么大不了，古手川！我就算不靠轻音部，也会想办法上台，我会好好的向小笠前辈告白，让那帮家伙好好看看！” “很好！这件事我来帮你！” “诶？对啊！我可以用你们除灵社的名义报名参加啊！” “光这个哪够？伴奏声什和么的咱也可以！咱们轰轰烈烈的搞一场！” “呃……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但是我好像听小鸟游说过，你还没学会唱歌呢？” “这不是还有时间吗？足够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大小伙子拍着胸口：“就这么定了啊！明天下午放学，在除灵社门口集合！咱们好好合计一下！一定要记住啊！要是敢放我鸽子的话我就把你的糗事全告诉小笠前辈！” “我、我一定去！你可不能把我喜欢黑嘶这种事说出来！”眼镜君满脸紧张。 “诶？这个你都没和小笠前辈说？”古手川神见觉得好像有点儿不认识他了。 眼镜君不好意思挠挠头：“……嘛，就是感觉好像有一点hentai，说不定小笠前辈讨厌这个。” “呃……” 眼镜君回家去了，和他挥挥手，跑的很快，心情好了不少。 古手川神见看着他走远后，犹豫一下，还是压下了连夜摸到那几个家伙家里收拾他们的念头，迈步往咖啡店走去。 他来的刚刚好，三日月晴空刚好下班，和有佳一起出了门。 古手川神见有点疑惑的看着有佳，这丫头怎么好像打算在他家里长住了？ 有佳分给了他一个刚买的水果蛋挞，他顿时不想这件事了。 三人去了超市，买了晚餐的材料，和明天要吃的牛肉，一起回了家。 等吃过了晚餐，夜深人静以后，古手川神见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笔记本和笔，准备好好策划一下校园祭要演唱的曲子。 有佳和三日月则一起进了浴室。 他们家吃饭晚，所以洗澡的话都是尽量抓紧时间来洗，这样可以不占用别的时间。 没多久，有佳惊讶的声音从浴室里响了起来：“啊咧？晴空，你身上怎么这么多的红印子？过敏？还是被虫子咬了？” “大、大概是被咬了！”三日月晴空明显紧张的声音传了出来。 “天呐，你卧室里闹虫子了？”有佳大呼小叫着：“连屁股上……唔……” 她的嘴被捂住了。 外面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古手川神见扭了扭身子，也写不进去东西了。 第五十八章“不务正业”的除灵社（4800） 翌日早晨，多云转阴的早晨，向北吹的小冷风呼呼刮着。 小鸟游花舞搓着手臂，跺了跺小脚。 明明马上要进六月了，都到了换装的季节，可早上还是这么冷，中午却又能热死人……季节交替的时候，可真是折磨啊！ 古手川家门口，熟悉的三个人出现在了马路上，朝这边走过来。 个头小巧的晴空开始向她招手。 而另一边的有佳却像是正在抱怨什么。 走在最外面的男生点着头，但态度明显敷衍。 “怎么了？”她好奇问了声。 有佳嘟着嘴道：“你听我说哦，花舞！我的卧室门锁坏了，而且现在古手川家里闹虫子！昨天晴空被咬的可惨了。” 晴空低着头不说话。 “门锁坏了先不说，但闹虫子是怎么回事？装修公司应该会做防虫处理才对啊？难道这是一栋有问题的房子？” “肯定有问题！”有佳答得斩钉截铁。 如果昨天早上只是个巧合的话，那刚才她又险些没出来，还差一点尿裤子……就说明那个门锁一定是个坏的！最起码也是半坏！ “主要是这几天有一点点忙。”古手川神见道：“要不先回家里住几天？等门锁换好后我再喊你。” 有佳想了想，很认同的点点头，扭头道：“晴空，这几天先去我家里住吧？等古手川把锁和虫子的事解决了，你再回来。” 三日月晴空看着她，又看了看古手川神见，想先听听“虫子”怎么说。 古手川神见轻咳一声道：“门锁的事可以先放放，虫子的事确实是拖不得……这样吧！今天下午我回来后就收拾……保证屋子里一个虫子也没有！” 有佳不住点头：“嗯嗯，那别忘了顺便修修门锁哦！” 古手川神见脸上挤出了微笑来。 一旁的小鸟游花舞来回看着他们三个，总觉得好像有一点点的不对劲儿，被虫子咬的晴空好淡定的反应，古手川笑的好像也有点僵硬？ 她疑惑想着，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先走吧？” 去学校的路上，古手川神见忽然问她：“小鸟游，向你问件事，要是我想组一个乐队的话，应该怎么搞？” “诶？你想搞乐队？”不光是小鸟游花舞，旁边的有佳和晴空也都非常惊讶的看着他。 “临时性的，你们也知道，空太退了轻音部……”他大概把事情说了说，不过并没有说空太想要在台上好好向小笠向日葵告白这件事，因为这个是答应过要保密的内容。 她们听完了以后，有佳发出了一声冷笑：“他早该退了！我说怎么最近那小子老是去找老爹预支零用钱呢！还以为是要和女朋友约会用，没想到给一帮混蛋敲诈了去！” “这个社团好讨厌啊！这样子欺负后辈，就没人管吗？”小鸟游花舞也是皱着眉头。 晴空开口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算再好的学校，也总会有几个害群之马，眼镜君这次有够倒霉的。” 古手川神见在旁边点着头，顺便把话题拉了回来：“肯定有人收拾他们，不过这不是重点，咱们接着说乐队的事。” “需要吉他、贝斯、鼓、键盘和主唱，只要能找齐这些，就能组个小乐队，当然要是有策划和顾问就更好了。” “这么多？”古手川神见思索着道：“眼镜君应该会弹吉他，他还要做主唱，所以咱们找贝斯、鼓和键盘就好了。” 小鸟游嗯了声：“那键盘的话，我可以担任，我会小提琴，钢琴和吉他，电子琴也会。” “这太好了！那就差鼓手和贝斯了，如果是架子鼓，我应该能练出来，所以咱们再找个贝斯……” 贝斯手？四个人再次陷入了思索中。 “咱们几个，好像没人会贝斯……”有佳茫然说着，她看向古手川神见，问道：“你认识会弹贝斯的吗？” 古手川神见无奈看她一眼：“我认识的不就是你们几个吗？” “啊，也是……”有佳不好意思挠挠头，仔细想想，好像古手川也不太喜欢去卡拉ok那些地方……只喜欢武道。 “怎么办呢？只能去问问老师了吧？也许他知道谁弹贝斯，后续还能帮咱们介绍……”小鸟游花舞建议道：“在校园祭上表演的人最好是咱们学校的，而且最好大家的实力也能接近，这样整体效果会好一点。” 古手川神见疑惑看着她：“可咱们这几个人里，谁唱歌都比不上你。” “没事的，我可以很好的控制在和大家一样的水平。” “……” 古手川神见摸了下鼻子，眼睛忽然一亮道：“诶？我记得小神官好像当过见习偶像生，说不定会弹贝斯！” “可他手臂不是断了吗？”晴空提醒了一句。 “这小子，关键时刻掉链子啊！”古手川神见仰天长叹。 前方岔口，正在等绿灯的小神官面无表情地转过来了身子。 四个人声音顿止。 古手川神见惊讶看着他，和站在他身边打哈欠的胡桃，很是奇异的道：“我还以为要一周后才能见到你俩。” 小神官闷闷的道：“学业上不能落下。” 他脸上已经不缠绷带了，但贴了一张膏药。 旁边的胡桃也是道：“我和他说要是再关我小黑屋，明年就带个外孙回来看他。” “额……”几个人都默默看着她。 路对面的绿灯亮起，六个人一起迈步过街。 胡桃背着手，好奇问着：“刚才就听你们在说什么贝斯，干嘛？要组乐队？” 古手川神见不住点头道：“这不快要校园祭了嘛，咱们社团也表演节目……你会贝斯吗？” 胡桃沉思一下道：“能用三味弦代替吗？我会弹三味弦。” 古手川神见扭头看向小鸟游花舞：“能吗？” “……可以加三味弦，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再找一个贝斯。”小鸟游花舞有点无奈：“有个很有名的乐团叫和乐器乐团，他们把传统的乐器和西式乐器结合了起来，有三味弦，也有贝斯手。” “还要找贝斯啊！”古手川神见看了看断胳膊的小神官，无声摇了摇头。 病号就不考虑了。 小神官看着他道：“我可以当主唱。” “主唱已经有人了，眼下只缺一个贝斯。” “咱们社团一共五个人吧？谁是主唱？” “这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养伤……”古手川神见对小鸟游道：“看来只能找老师问一问……实在不行咱就去租一个贝斯手。” 小鸟游花舞轻轻点头。 旁边的胡桃眨眨眼，指着小神官道：“是不是还需要暖场的？让他当个暖场的吧？他会唱歌、跳舞、而且还会说rap！” “可他是个病号。” “没事，手臂断了而已，嗓子又没问题，暖个场还是可以的。” “……那行吧。” 六个人进了学校里，在教学楼的走廊里各自分开回班。 古手川神见看了眼钟表，现在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他放好书包和剑袋，招呼着小鸟游花舞，一起去办公室。 一年级的办公室里，藤原老师正在一点点地磨咖啡豆，生活很有格调，是个精致的老boy。 “老师！”古手川神见打着招呼。 “请假条在桌子上。” “不不不，我不是来请假的！”古手川神见脸色微微尴尬，最近好像请假过多……他道：“老师，咱们社团在校园祭也要表演节目吧？” 藤原老师端着咖啡走了过来，带着咖啡豆的醇香味道：“没错，咱们的除灵社没什么活动，一直很神秘，是今年学校里展示呼声中最高的社团。” “有这么一回事吗？”古手川神见愣了愣，看一眼小鸟游花舞，后者一头雾水。 藤原老师抿了口咖啡，看着他：“平常可以多看看学校的论坛。” “哦……”古手川神见道：“老师，那正好呢，我想组个乐团，上去唱歌。” 藤原老师拿着杯子的手在身前一顿，放了下去，扶了扶眼镜，脸色黑了下来：“组乐队唱歌？你是轻音部吗？不行！”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道：“那就两个节目吧，除了社团展示，我们想再唱个歌。” 小鸟游花舞躲在他身后，不敢说话。 “报节目这种事去找学生会申请！”藤原老师对他的“不务正业”有些不悦：“难道还想让我这个老头子去帮你跑腿？” “不不不，当然不是！”古手川神见道：“现在我们缺一个贝斯手，想向您打听打听，给我们一些指点。” “贝斯手？”藤原老师不答反问：“为什么有想唱歌的想法？要是我没有记错，你连校歌都唱不好吧？” “很快就会了！”古手川神见纠正了一句，接着道：“我朋友在轻音部里受了欺负，现在退部了，我打算帮他出气。” 藤原老师面色一肃：“是被霸凌了？古手川，这种事交给学校来处理，一定会给个满意的交代，你不准私下里动手，尤其不能、不能杀人，知道吗？”他压低了声音。 “您想哪去了？我说的是要在校园祭上把轻音部击垮！这连文斗都算不上呢！”古手川神见大义凛然道：“老师，我可是从来不打架的！” “是吗？”藤原老师盯着他道：“昨天轻音部的几个高二高三的脸上都带了伤，但一问三不知，结果背了互殴的处分……” “这属于是精神异常了吧？老师，您看贝斯手的事能帮忙吗？” 藤原老师目光淡定：“下午下课后，在社团集合，我会带个贝斯过去。” “哇！老师，您果然厉害！”古手川神见夸赞道。 “现在贝斯手的问题也解决了，接下来就再去租一套乐器……”他在心里略微盘算一下，回过了神，告辞道：“老师，那就拜托您了。” 藤原老师轻飘飘的道：“贝斯手会自己带乐器过去。” “嗯，这就更好了。” 两人离开了办公室，古手川神见嘀咕道：“贝斯、吉他现在都有，所以咱们只租一个电子琴、架子鼓就够了，是吧？” 小鸟游花舞点点头道：“我知道哪里租乐器便宜，咱们找个时间去看。” “不用找时间，今天中午咱们就过去，顺便叫上胡桃。” “要加三味弦？” “不，她力气大，可以一起搬东西。” “……乐器行会帮咱们送过来的！” …… …… 下午的天气比早上还糟糕，天空上乌云密布，闪烁着电光，虽然没下雨，但是已经起风了。 本场空太刚刚挂断电话，他整理好书桌，背起书包和吉他，去学校后面的除灵社，心情一半忐忑，一半激动。 虽然昨天下午说了很帅气的话，但是仔细想想，果然还是有伙伴一起上台会更安心一点。 他心里真的好害怕，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上台，会不会紧张到浑身发抖，弹不了吉他唱不了歌，闹个大笑话出来……昨晚他担忧了大半个晚上，最后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 他跑到教学楼后面，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古手川神见的背影，眼睛一亮，步子又加快了不少。 “古手川！”他喊了一声。 古手川神见和站在他前面的一群人都朝那边看了过去。 而本场空太在跑到了跟前以后，才发现这里不止有古手川一个人！ 他吓了一跳道：“原来大家都在！” 没人说话，每个人都拿目光温暖地看着他。 本场空太被看的头皮一阵发麻。 “你来的正好！”古手川神见咧了咧嘴：“我先给你介绍咱们的乐团成员！” 他走到小神官面前，很是热情的介绍道：“小神官负责暖场，他当过见习偶像生，舞台经验丰富，会唱跳和rap。” 打着石膏、兜着绷带，脸上贴着膏药的小神官微微点头。 本场空太顿时傻眼。 “诶？” 古手川走到小鸟游花舞身边，脸上笑容浓郁：“小鸟游是键盘手！她什么实力你比我了解的多，所以可以放一百个心！” 还在惊疑看着小神官的本场空太脸上没由来一喜：“小鸟游同学也愿意帮我吗？非常感谢！” “嘛，不用这么客气。”小鸟游有点不好意思，怎么说大家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帮点小忙什么的也没什么。 古手川神见清了清嗓子，指着胡桃，小姑娘笑盈盈的抬手打招呼，他介绍道：“胡桃负责当吉祥物，她、她长的很好看，只要往台上一站，哪怕不开腔，也足够让咱们收获不少人气。” 白川胡桃白了他一眼。 “吉祥物？”本场空太懵懂的道：“那鼓手和贝斯呢？” “架子鼓交给我。”古手川神见谦虚了一句，接着道：“贝斯手应该快来了，是藤原老师介绍的……怎么样？搞乐队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吧？” “是呢……”本场空太手心冒汗，很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这时候，微微驼背的藤原老师背着手，慢悠悠迈着步子过来了。 古手川神见眼睛一亮，往老师身后看去，可看了一圈也没看见第二个人。 他一头雾水的问道：“老师，贝斯手呢？对方不愿意吗？” 藤原老师看他一眼，从背上取下袋子，交给小鸟游花舞：“小鸟游同学，去帮我接个线。” “哦、哦……”小鸟游花舞懵懵地接了过去，拉开袋子锁链，眼眸顿时睁大：“哇，是贝斯！” “诶？”在场的人齐齐发出了一声疑问。 藤原老师背着手，刻着沧桑纹路的脸上有着一抹怅然，感叹道：“时间真快啊，一晃都快四十年了……” 小鸟游花舞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把贝斯递给他：“线已经接好了。” “谢谢。” 然后，在一众人呆滞的目光注视下，藤原老师拿出一副墨镜，戴在了镜片上，然后低头，露出光秃秃发亮的头顶，拨动了琴弦。 略有苍凉，带着些哀伤的电音响起。 站在旁边的所有人瞬间肃然起敬。 古手川神见张大了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他听不懂，但大受震撼。 等藤原老师随意弹了一段后，沉默的古手川神见回过神，干笑着向面色呆滞的本场空太介绍：“嘛，藤原老师是咱们乐团的贝斯手……不错吧？眼镜君，要好好表现哦！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的。” “嗯、嗯！”本场空太带着哭腔点点头。 也不知道到底是紧张，还是感动…… “一定是后者吧？”古手川心想。 第五十九章有客上门（4300） “除灵社”的艺术团活动直到天黑了下来才结束，其实还不到五点，只是头顶上酝酿一整天的乌云已经忍不了了。 众人匆匆的散伙回家，古手川神见给淋成了落汤鸡。 其实他书包里有一把伞的，但因为有人没带伞，还受了伤，不能沾水……具体是谁就不说了。 小鸟游倒是带伞了，一把很卡哇伊的星空伞，但可惜不够大，只能她一个人用，想打个相合伞都做不到，他实在是太大块头了。 而古手川神见想着反正也没多远，于是直接冒着雨跑了回来。 回到家后，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子，放下剑袋和书包，一边脱着湿衣服，一边进了浴室。 浴室里，白色的水蒸气蒸腾，他双手掐腰，来回甩胯。 这种极致的开放感，可真不错…… “要是什么时候能忽悠三日月进来给咱搓背，那就更好了！”他脸上露出了很绅士的笑容。 客厅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有佳的声音在浴室门口响起：“古手川，是你吗？” 古手川神见拧小了淋浴，大声道：“是我！你在家啊！” “下雨了，我是回来拿伞的……”有佳的声音离远了些：“你可别忘了虫子和门锁啊。” “嗯，一会儿我要去趟小鸟游家里，回来后再换锁。” “是要商量校园祭的事吗？” “是啊，没多少时间了，要快点儿确认曲子什么的。” “辛苦了！为空太做这么多……要不要姐姐帮你搓搓背呀？” “你跟谁称呼姐姐呢？” “可从年龄上来讲，古手川比我要小上六个月呢。” “要是论这个的话，那你得叫我叔叔。” “为什么！” “因为我上辈子也活了不少年，两辈子加在一起，足够当你的叔叔了。” “切！你要这么论，那我上辈子肯定也活了不少年！加在一起还是比你大！”有佳很鄙视的声音传了进来。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这倒还真是啊……他沉思一下，开口道：“那万一你的上辈子是一只蝉呢？只能活七天。” “去去去，你才是蝉！不和你说了，我出门了……” “我才不是蝉……”听着关门的声音，他嘀咕了一句，关掉淋浴，拿浴巾擦干净，就这么光着打开门，在一大一小两团圣光的夹击下回到卧室，穿好衣服，拿好伞，准备去邻居家串门。 街上，一个穿着宽袖吴服的中年人，站在雨天里，双手揣在一起，仰头看着他家正翻盖的房子。 他来回看看，因为下雨，现在已经停工了，这个人身上穿的衣服看着也还行，气质还有点儒雅，应该不是想偷钢筋的小偷吧？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走了过去，看着这个正淋雨的中年人，略带客气道：“打扰了，请问您在看什么？” 中年人回过了神，扭头看着他，上下来回打量。 古手川神见也有点吃惊。 嚯！好帅的大叔啊！ 剑眉星目，鼻梁坚挺，眼神深邃，看着还挺年轻，只是鬓角微微白了一点，不过更有魅力了……这妥妥的全年龄女性通杀的杀手啊！ 他顿时警惕了。 倒不是觉得帅气这块儿遭受到了威胁，而是这个大叔的面容，隐隐和胡桃有一点点挂相！ 马萨卡？ “请问……”这个帅气一塌糊涂的大叔开口了，声音如玉：“这家的主人现在搬去哪了？” 古手川神见深深看着他，带着三分警惕，拿出了手机，随时准备报警：“您要干什么？” 中年人不慌不忙地抬手道：“不用紧张，我并不是什么可疑的坏人，只是家中小女在这户人家里打扰过一段时间，身为父亲的我只是想登门感谢一下。” “咣当！”他抬手的功夫，夹在他腋下的棒球棍掉在了地上。 古手川神见低头看去。 “哦呦呦，失礼了……”中年大叔弯腰捡了起来，重新夹到腋下，目光温和地解释着：“我平常的爱好是打棒球，为了防止手生，平常会带着棒球棍。” 他握住挥了几下，破风声呼呼响着……标准的打球姿势。 “喂，警察吗？我要报警！” 中年人脸皮顿时抽动几下，扭头跑走了。 古手川神见放下了并没有拨号的手机，心里暗自嘀咕：“乖乖，还真跟小神官说的一样，打上门来了……” 他走到小鸟游家门前，按下了门铃。 悦耳的钢琴旋律响起，接着门就开了，穿着连衣长裙的小鸟游朝他招了招手。 他走进去，往客厅里看了眼，一边脱鞋一边问道：“千子老师呢？” “还没下班呢。”小鸟游花舞指了指墙上的钟表……才五点半。 她跑到冰箱前，开了门问道：“干果、牛肉、还有蛋糕，吃什么？” 古手川摸了摸肚子：“来点儿牛肉好了，最近老是觉得饿。” “饿？你那么大胃口……还会饿吗？”小鸟游花舞不可置信看着他。 “大概是消化的快吧？” “……感觉你比牛都能吃。” “你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的。” “又不是在夸你！” 小鸟游花舞拿出一大块熟牛肉，差不多有个五斤，她扁扁袖子，到厨房里切了满满一盘，端着小跑上了楼。 古手川神见跟在后面，看着她摇曳的身姿，下意识挪开视线，又挪回来，又挪开…… 小鸟游花舞扭过来了头，问道：“我屁股上有东西吗？” 猝不及防下，古手川神见胡乱摆摆手：“没事！只是有一根头发……” “头发？”小鸟游花舞拍了几下，眨着眼睛：“现在还有吗？” “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古手川神见抬眼打量周围，还伸手摸了摸窗帘，自从搬到隔壁的隔壁住以后，他就没有再翻进来过了。 现在看着，还有一点点的怀念。 小鸟游花舞把牛肉摆在桌子上，坐下来，并拢起修长的双腿，拍了拍旁边的凳子：“过来，这是你的曲谱，以后照着这个练习。” 他拿起曲谱看了几眼，微微点头，虽然以他现在的水平通读一整篇曲谱还有一点吃力，但时间还有，在上台之前练熟是没问题的。 “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还不知道，敲出来后再说吧。” 他随口说着，掀开了窗帘道：“这段时间没开过窗户吗？” “去上学的时候会开个小缝，不然屋子里得什么味儿？”小鸟游花舞拿着她的平板，点开一段音频道：“这是曲子的成品，多听听吧，一共三端段，从热场开始。” 古手川神见认真听着，顺便看曲谱。 “这段鼓一开始节奏感就强，因为需要它来调动大家的情绪，后面也会有一阵特别密集的地方……”小鸟游花舞轻声说了句。 其实她觉得挑一段旋律更简单一些的会比较好。 但古手川觉得那样可能赢不了轻音部，就选了一段中等难度的……以她的眼光来看的那种。 第一段旋律结束了，古手川神见没继续往下听，把播放按钮重新拉回起始点，开始听第二遍。 大致听一听能听出是怎么回事儿，但如果想自己也敲出来，就必须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小鸟游也不说话了，和他一起听鼓点，热场的这一段总时长还不到一分钟的鼓声，被翻来覆去的听了n多遍。 古手川神见注意力无比的集中。 旁边的小鸟游趴在了桌子上，看着他认真的脸庞，莫名的，就很想拿相机拍下来。 外面的雨依旧下着，一楼的玄关门被打了开来，小鸟游千子站在门口甩了甩伞，刚想喊自家女儿下来吃在路上回来时候买的披萨，但视线却是看到了一双男士的学生皮鞋。 她瞬间把话咽了回去，伸出手隔空量了量鞋子的尺寸，顿时就猜到是谁了。 “这对小家伙，可别在做什么坏事啊……”她仰头看着楼上，关好了门，也不穿拖鞋，踮着脚尖，一路小跑，把刚买回来的披萨丢到桌子上，飞速找出杯子，沏了两杯红茶，又找出来平常她最爱吃的红豆羊羹，狠了狠心，切下一大块，小心翼翼地，踮着脚、一点点摸到了楼上。 她犹豫一下，把耳朵靠在了门上，然后就听到了很强的架子鼓声音。 小鸟游千子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难不成，是用音乐来遮住……遮住那种声音吗？ “花舞，就算再怎么喜欢他，也应该更自爱一点呀！男孩子要是到手太容易可是不会珍惜的！哎呀，妈妈的教训还不够深吗？” 她在门口急的团团转，不知道该敲门还是不该敲门。 这个时候，门自己开了。 小鸟游花舞看着她，一脸莫名其妙的道：“干嘛不进来？一直在门口转悠什么？” “啊？”小鸟游千子吓了一跳，差点没端好手里的盘子，她嘴上道：“妈妈也是刚回来……”目光却是像扫描仪一样上下打量着自家女儿，顺便有些迟疑：“古手川也在，是吧？” “他在。”小鸟游花舞让开了门口，有些莫名其妙：“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这么红？” “是吗？可能是穿得太多了吧！妈妈没事……”她露出了微笑，迈步走进房间……第一眼先去看床上，然后又嗅了嗅空气，最后才看向古手川神见。 古手川神见老老实实打招呼：“千子老师好，我来打扰了。” “欢迎欢迎……”小鸟游千子笑盈盈看着他，端着盘子道：“在家里叫阿姨就好，这是泡的红茶和一点羊羹……咦？花舞，这么一大盘的牛肉，是你准备的点心吗？” “还没有顾得上吃。”小鸟游花舞接过她端着的盘子，接着道：“我们要在学园祭上表演节目，现在正在学习。” 那我就放心了……小鸟游千子心头松了口气，然后掩嘴笑着：“那我就不打扰了，学习加油哦！很期待你们的节目。” 她招着手，笑眯眯出了门。 古手川神见看着小鸟游花舞的胸前，忽然就陷入了沉思中。 以前没怎么注意，现在才发现，小鸟游……好像不随千子老师啊，随她的爸爸？ 小鸟游花舞放下盘子，把茶端给他，问着：“怎么样，休息一下吗？” “嗯，先停停。”古手川瞬间按下暂停，端起碗夹了些牛肉，边嚼边道：“这牛肉味道不错啊，哪儿买的？” 小鸟游花舞不太饿，吃了口羊羹道：“在我家外婆那边，你要是喜欢吃，咱们什么时候就再去买点儿回来。” “嗯，等学园祭过去后吧，这些天要把时间分一些给练习……” 他话还没说完，一侧的门又开了，小鸟游千子探着个头，迟疑道：“打扰了，古手川君，好像一直有个男人正在你家门口转悠，要报警吗？” “有个男人？”小鸟游花舞一愣，走到窗户旁，把帘子掀开了一条缝，往外面看去，但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除非去街上，不然根本看不到什么。 古手川神见放下碗，起身道：“不用报警，我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可要小心一点，这个点儿喜欢在人家家门口乱晃的家伙，很大可能不是什么好人。”小鸟游千子很是肯定的道。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连着说了几声“感谢招待”，然后走下楼，穿好鞋子，拿着伞出了院子。 他朝自家门口看去。 路灯另一边的阴影里，果然有个打着伞的男人正在打量他家的房子。 这个男人的咯吱窝里，还夹着一根看上去熟悉的棒球棍。 他挠了挠头，迈步走过去。 快要到三日月下班的时间了，要是任由胡桃的老爹在门口这么站着，肯定要吓坏三日月和有佳的，而且打还不能打…… 打着伞的中年人感觉也很敏锐，在古手川神见离他还有三十米的时候就转过来了头，脸上的表情多少带着一些愤怒。 他似乎知道古手川神见的身份了。 古手川神见走到他身前两米左右，这个距离有点过近了，因为如果想要攻击他的话，只需要轮棒球棍就行。 不过古手川神见艺高人胆大。 中年人和他对视着，目光里带着怒火。 古手川神见又掏出了手机：“喂，是警察局吗？我要报警！” “你还来这招？”胡桃的爸爸咬牙切齿，刚才他躲在角落里躲了半天，也没见警车来，再稍微一想，就明白刚才自己是被耍了。 古手川神见挂了电话。 没多久，响着刺耳警报的警车从远处急急驶来。 胡桃的爸爸脸上又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好小子！连话都不说一句，直接就报警了？ 很好！很好！我记住你了！ 他瞪了古手川一眼，再次扭头就跑。 古手川神见看着他背影，喊道：“您回去的时候慢点儿！然后下次再来的话，就别带棒球棍了！” 远处的中年人脚下一个趔趄，扭头又是瞪了他一眼，愤怒道：“臭小子！我是永远不会同意胡桃和你这种臭小子在一起的！” “……” 第六十章怪谈与受害者 这几天，教学楼后面的除灵社里分外热闹，经常传出架子鼓的敲打声，虽然听着不太连贯，但大概上还是能听出来点儿意思。 所以很多路过或者在附近散步的男生女生都很怀疑，是不是别的社团或者是那个胆大包天的新生趁着除灵社平常没人的时候，悄悄地跑到这边来练习。 因为众所周知，现在这里已经有“主人家”了，据说是为不久后的除灵大赛而特意组建的，准备一举弥补学校这方面一直以来的缺失和短板。 而除灵社的成员们又非常神秘低调，唯一可信一点的事迹，大概就是论坛上那个流传最广的事情：除灵社的现役大将很凶残：揍趴了高三的大前辈，还揍了特别科的一条老师；凭着一己之力解散了“特别安保部”…… 这种事，光是听听都感到害怕，所以现在根本没人敢过来，很怕被抓到后就挨上一顿打。 毕竟这边全是竹林，隐蔽的很，以前就是小情侣们最爱的地方，当然现在也成了最害怕的地方。 除灵社风评被害。 背着手的藤原老师慢悠悠走到除灵社活动室门前，伸手推开门，看着正沉浸在打击乐中的古手川神见，走了进去，找了个凳子坐下，等古手川敲完了一遍更加顺耳了点儿的热场曲子后，一抬手，暂时打断了他。 古手川神见摘下了耳机。 他是刚刚吃了午饭过来练习的，应该还没到上课的时间。 藤原老师是为了别的事来的，他缓缓道：“最近学校里出了两件怪事，可能需要除灵社的帮助。” “怪事？”古手川神见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鼓棒，试探道：“一条老师不是也在学校吗？让她动动呗？学校每个月给她开薪水，应该不是养闲人的吧？” “一条正在做担任除灵社指导老师的心理准备……”藤原老师扶了扶眼镜：“这是当初你提的建议，但凭你和一条老师的关系，有多难就不需要我和你说了吧？” “其实也只是有过一次普通的切磋，而且还是她自个儿提出来的，现在看看，一条老师有点孩子气了呢！”古手川神见无奈道：“老师，出什么怪事了？我现在就去处理掉。” 他时间最近真的很不够用，除了每天雷打不动的六个小时的练功时间，他得从其他时间里挤出一些来练习架子鼓，导致现在每天和晴空卿卿我我把握幸福的时间都不够了。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还真不太想管别的事。 藤原老师看着他，目不转睛道：“并不是多复杂的事，第一件和轻音部有关，这段时间有几个高年级部员身上经常无缘无故的多出许多伤势来，像是给人揍的，学校已经被投诉了，可根据这几天的调查，并没有发现有行凶者，所以怀疑可能和幽灵、妖怪、付丧神有关系，古手川君……有什么要和老师说的吗？” 古手川神见听完以后，若有所思的道：“那会不会是他们尝试了一些危险的仪式？比如笔仙游戏？还比如午夜招鬼？结果被招来的人家看他们不爽，就揍了他们一顿？” “问过了，没人做过这类危险的事情；况且这种事在学校里面绝对禁止，一旦被发现了，不仅会被退学，还会被记录到个人的档案里，成为其他高校的参考，他们真的没这个胆子呢。” “那就可能是平常坏事亏心事做多了，所以遭了报应？我比较建议学校先从他们平常的所作所为查起，看看是不是做过敲诈勒索后辈，调戏女生，甚至有过更恶劣的事，这样兴许就能找到些突破口。” 藤原老师扶了下眼镜，皱眉道：“这些事情调查周期太长，工作量也要多上不少，还会影响到许多学生的学业……更关键的是，有个学生的母亲是pta的副会长，有权有势，所以这个建议很大可能行不通……有些东西你也很清楚，但社会就是这么回事。” 古手川神见哦了声：“原来如此，那这件事啊，除灵社也管不着；能给的建议就是要么他们考虑转校，要么就自己去想办法，不管是找一课的课长还是去找什么神明使者来，肯定都比除灵社是更好的选择。” “古手川君……”藤原老师有点无奈：“还是说点实际的话吧。” 那几个学生家里要是能请得动石川康弘，或者是神明使者，哪还用得他现在跑过来找自己的学生说情？ 他压低声音：“pta的权利或许没多大，但如果事情无法及时解决，会影响到学校的风评，和今后学校的招生……明白了吗？理事长那里也很困扰，你要收拾他们老师可以不管，但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不要殃及无辜呢？” “嗯，您的意思是？” “这件事到此为止了！”藤原老师严肃看着他：“至少学校里，不准再有类似的事发生！可以的吧？” “哦，但是您和我说这些没什么用吧？‘怪谈’干的，又不是我古手川。” 还装蒜……藤原老师心里哼了一声，扶着眼镜道：“说第二件怪事吧！这件事比刚才还严重，无论如何也得帮这个忙，咱们享受这么好的条件，起码的义务也得尽到。” “您说。” 藤原老师脸色严肃了不少：“最近有不少学生受伤……” 古手川神见愕然看着他……这不还是刚才的那件事？不应该吧？他下手可是有分寸的！ “不是轻音部！”藤原老师声音沉重：“是怪谈社又出事了。” “怪谈社啊！就那个喜欢找刺激的社团？”古手川神见脸色缓和了下来，有佳就是怪谈社的，但她已经好久没去过了，因为她发现有一些核心部员，经常会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神神叨叨的让她很害怕，最近也在认真考虑要不要退社，不过怪谈社里面很丰富的怪谈故事又让她有点舍不得。 说起这个，藤原老师脸色也不太好。 要说学校里最能惹事的社团，除了时不时捣鼓一些奇怪玩意儿的化学部和动不动就打架的篮球部外，就要数怪谈社了。 怪谈社里聚集了大概学校里70％的奇怪学生，家庭成分涉及各个阶级，而且还是学校最热的社团之一，所以就算经常惹这么多麻烦出来，学校也挺难对怪谈社做什么特别大的变革。 他叹口气道：“最近怪谈社的一个成员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件灵物，结果有七个孩子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最严重的一个孩子差点自己把自己的手指砍下来。” “灵物？付丧神？”古手川神见想了想：“这足够严重了，或许找特别科来处理会更让人放心一点吧？您也知道，我实力低微，还没什么成绩，不一定能让学生和家长放心。” “特别科是能处理，但我何必舍近求远呢？”藤原老师看着他：“装蒜这件事你很懂，但是这回就算了，去把这件事处理好。” “怎么才叫处理好呢？没收灵物？还是怎么着？” “那件灵物上有几个学生的名字，抹掉那几个名字，灵物可以没收，要是没收不了，直接降除掉。”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放下鼓棒道：“那我现在就去。” “记得叫上白川姐弟。”藤原老师道：“你们是一个团队，应该有个团队的样子。” 说完，他从带来的包里掏出了三个小小的袖章，以黑色为底，印着一个白色的遒劲大字：“灵”。 古手川神见接过来看了看，夸赞道：“老师，学校这回可真大方啊！但是只有三个有点不够，咱们社团可是有五个成员呢，将来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 “到时候再说吧。”藤原老师轻飘飘揭过了这茬：“除灵大赛时候穿的道服还在加紧制作中，尺寸是按照你们校服的尺寸。” “那我要加大码的！”古手川神见赶紧说了句：“原来我们还有道服。” “到时候穿校服比赛像什么话？既然决定参加了，就要风风光光的干一场！”藤原老师拿出手机，把他的要求发了出去。 “咱们的学校可真不错！要是学校能把高年级那帮家伙也收拾收拾就更好了！” 这回藤原老师没接话，他收起手机，背着手出门。 古手川神见也不敲鼓了，跟在他后面，给白川望和胡桃发了信息，让俩人在教学楼的大楼门口等他。 去教学楼的路上，古手川神见忽然道：“老师，那件灵物还在怪谈社里吗？” “这就需要你去调查了，医院地址我也给你一份儿，门卫那边老师也帮你打好了招呼。”藤原老师背着手，哼声道：“那帮混账小子很叛逆，有些抵抗学校方面插手。” “这大概不叫叛逆，叫二愣子。” 藤原老师沉默了半路，忽然叹口气，感叹一句：“其实也就是一群没有才能却偏偏向往那个世界的可怜孩子罢了。” 说完，他摆摆手，朝一楼的办公室走去，背影里透着萧瑟和落寞。 古手川神见默默看着，迈步走向了拿着手机站在教学楼门口的白川姐弟。 “咱们下午不用上课了？”胡桃很兴奋的道。 古手川神见把藤原老师给他的除灵社身份袖章分给了俩人，开口道：“下午第一节是自习吧？咱们要去干一趟活儿。” “除灵社的工作？”小神官若有所思的道。 “嘛，老师说了，咱们不能光占着茅坑不拉屎，怪谈社闹出了事件，要咱们去解决。” 这个比喻很形象生动，胡桃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小神官也很是奇怪的看着他。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道：“再叫上有佳好了，她是怪谈社的成员，应该更容易让咱们打入他们内部。” “还是别了！”胡桃摇摇头：“我听说怪谈部很排外的，他们比别的社团更喜欢抱团，尤其痛恨‘叛徒’。” “啧，小屁孩儿的威力也不可小觑啊！”古手川神见摇摇头，接过胡桃手里的剑袋，往身后一背，看向社团大楼，开口道：“走，先到怪谈社看一看。” 三人往社团大楼走去，路上并没有吸引太多目光，因为他们都没有戴袖章，全部揣在兜里。 袖章的作用要在怪谈社前才能发挥出作用里，过早戴好，吸引太多目光的话，和古手川神见一贯喜欢低调的风格不符合。 社团大楼一共有七层高，汇聚了学校里大大小小将近98％的社团，除了有特殊场地要求的游泳社、篮球社、弓道部和除灵社外，差不多都在这儿了。 而怪谈社的活动室是在社团大楼的地下一层，而且还是最角落的房间里。 七层大楼的地下室里很阴凉，别说现在还不到夏天，就是到了夏天，这里照样凉如深秋。 靠近怪谈社的走廊也别具风格，两侧墙壁上画着各种充满了神秘古怪色彩的符号和绘彩，知道的这里是怪谈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反社会分子聚集地。 白川胡桃看着啧啧称奇：“结界阵法，阴阳术符文……怪谈社很会玩儿啊！” “是啊，所以他们就翻车了。”古手川神见应了声，掏出袖章，戴在了手臂上，走到怪谈社的防盗铁门前，拿手敲了几下。 没多久后，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罩着黑色兜帽、个子矮小的男生压低声音道：“怪谈社不接受参观，如果是想借阅怪谈故事，请去图书馆的怪谈区。” 古手川神见指了指自己的袖章：“不，我们是除灵社的，过来调查一件事。” 躲在兜帽里，个子矮小的男生愣了愣，低声嘀咕一句：“可恶，果然还是被注意到了吗？” 下一秒，门嘭的一声就被关上了。 男生的声音从门里面传来：“我知道你们！除灵社！学校的走狗们！请离开这里！怪谈社不欢迎你们！” 门外面，三人同时一愣，接着脸色都黑了下去。 臭小子，你嘴巴可真是甜啊！ 白川胡桃冷冷道：“给我十分钟！” “不用，有更简单的办法。”古手川神见看着门，面无表情道：“开门！” 胡桃和小神官顿时很是无语看着他。 这就是你想的更简单的方法？ 用屁股想想，人家都不可能配合的呀！ 可是下一秒钟，门就开了……大大的敞开着。 两姐弟顿时又愣住了，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搞什么。 古手川神见望着里面燃烧着的一盏盏蜡烛，和一群同样带着兜帽，同样傻眼了的家伙。 他迈步走进去，平静道：“开灯，配合调查！” 7017k 第六十一章 回收付丧神（4200） 除灵社的天花板上，四根细长的白炽灯管里只剩下一根还勉强在正常的工作，另外三根就像抽疯了一样，忽闪个不停，晃得人眼晕。 一明一灭的，倒是很有恐怖电影的气氛。 古手川神见抬手按掉了开关，揉揉眉心，明白了这帮人为什么要点蜡烛。 合着灯早就坏了！ 这可真有意思哈，有空搞一些有的没的，就是没空换修坏掉的灯。 倒是桌子上的蜡烛还在燃烧着，还不至于屋子里完全漆黑下来，虽然对他没什么影响就是了。 他拉过三把凳子，和两个小伙伴一块儿坐下，目光望向桌子另一边、已经站成了三排的四男三女。 “先把兜帽和面具都摘下来。” 七个人纷纷照做，像是配合的不得了。 古手川神见先不说，白川姐弟的视力也都不错，借着蜡烛的光也能很清晰地看到对面每个人的长相。 小神官低声道：“四个二年级的，三个一年级的。” 学校里每个年级的校服都有一点细微的差距，都体现在领口处，一年级是蓝色，二年级是红色，三年级的是黄色。 古手川神见目光扫过他们，看向骂他们是走狗的小个子：“叫什么名字？几班的？” 小个子男生双眼无光，神情呆滞的答道：“新田龙也，一年五班。” 白川望冷着脸，一丝不苟地记在了笔记本上。 另一边的胡桃脸色古怪：“和我一个班？可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他？” “你们班上有几个男生？”古手川随口问了句。 “……大概有十个八个？还是十几个？”胡桃很不确定。 古手川神见不问了，看着她深深道：“没关系，反正都是无关紧要的角色，心里只要有我一个人就好了。” 另一边的白川望很是惊讶的抬头。 胡桃往上拿拳头锤了他一下，害羞道：“可是有这么多人在呢！没人的时候再说。” 言归正传，古手川神见看着新田龙也，指了指桌子上像是正在被加工的盒装鸡胸肉，继续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做供奉鬼神的祭品。” “鬼神？” 三人望着桌子上那一块块都要被砍成马赛克一样的鸡胸肉肉泥，一时间实在想不通到底什么幽灵会想吃这玩意儿？ 如果幽灵真的喜欢吃鸡肉，那这个社会里早就形成贸易产业链了吧？ “会不会是在撒谎？”胡桃轻声说道。 “不，至少这个时候不会。”古手川指着桌子上那一坨坨的东西，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树叶青草，道：“如果不是做祭品，难道是打算自己做着吃吗？” 胡桃顿时嫌弃，这也太惨不忍睹了。 另一边的小神官依旧在一丝不苟的做着记录。 “伤人的灵物是怎么回事？” “灵物、灵物是田村前辈带来的……”新田龙也梦呓一般的回答着：“那是一张纸，它要和我们做游戏，但是、但是……” 说到这儿，他脸色无意识白了一些，嘴角抖动个不停：“一旦参加，它、它要我们做了很多奇怪的事。” 古手川神见若有所思道：“比如说呢？” “生吃鸡肉，倒立喝水，倒立嘘嘘……” 三人听得略显无言。 小神官拧住眉毛：“你们都照做了？” 新田龙也没有回答，古手川神见又问了一遍。 “必须遵守规则，不然会遭遇很可怕的事情。”新田龙也呐呐答着。 胡桃侧头道：“听上去像是只野生的付丧神。” 小神官皱起眉，看着新田龙也问道：“为什么你不回答我？” “……” 又一次被无视了，小神官脸上有点绷不住，连额头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别在意这点细节。”古手川神见拍拍他肩膀，又问道：“那么危险的东西，就没有想过要上报给特别科和学校？” “田村前辈说我们只是还没有发现使用灵物的方法，一旦找到了，我们一定也能掌握超自然的力量！” 小神官冷冷道：“哪怕是最低级的付丧神，也能把你们连骨头都不剩！” 结果不出意外，他又一次被无视了。 古手川神见也是微叹口气，脑子里想起了前几天处理掉的那个老板，和救出来的三个少女。 如果真像那个什么田村说的，一旦讨好了那只付丧神，会不会彼此利用着来做坏事呢？ 大概率是会的吧，无论是出于什么心态…… 他用手指扣了扣桌面，缓缓问道：“那件灵物在哪？” “田村前辈一直随身带着。” “那田村前辈人呢？” 新田龙也的目光越来越呆滞：“不、不知道，田村前辈受伤了，没来学校。” 三人互相看了看，古手川神见嗯了声，看向旁边还站着的六个人，问道：“谁知道田村前辈的家庭住址？或者谁知道他是几年级几班的？” “三年级三班。” “又是三年级？”古手川对这个学校里的高年级学生现在是越来越没什么好感了。 他目光又在这个不大的活动室里搜寻了一遍，说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把你们社团的违禁品统统交出来！所有和超自然沾边儿的！” 七个人下意识散开，去掏抽屉与盒子。 新田龙也木讷着脸庞，收拾起桌子上一块块惨不忍睹的盒装鸡胸肉。 古手川神见指着道：“把这些玩意儿包好，丢到外面的垃圾桶里去！” 然后新田就抱着一个大袋子，一去不复返地出了社团的门。 等过了十分钟后，古手川神见拎着一个粗布系成的包袱，和白川姐弟离开了这里。 包袱里装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有恶鬼的雕刻，破旧钢笔，神秘学书籍，刻着不知名符号的石头，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找到的骨灰坛子……这群家伙相当的会玩儿。 白川姐弟跟在他身后，一句话不说，两人用眼神交流，都带着深深疑惑。 这次为毛会这么顺利？ 而且为毛他们只配合古手川？ 胡桃想了又想，想不明白，就试探的问道：“古手川，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哦，就是用了一点点简单的催眠术，除灵社的那些人精神头很差，应该经常熬夜，所以这种小手段很简单的就奏效了。” “催眠术？你还懂催眠术？”小神官人忍不住道：“你怎么会这么多？” “也没有吧？”古手川神见随口道：“干咱们这一行啊，就应该是除了不会生孩子，其他的都应该会。” 小神官沉默一会儿，问道：“那你会飞吗？” “……” 胡桃顿时翘了翘嘴角。 小神官看着他，又问道：“那你能催眠我吗？” “啊？”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体验一下被催眠是什么感觉。” “你认真的？” “你可以试试，虽然我觉得你大概率不会成功。” “年轻人啊……”古手川神见叹口气，问道：“那你上次尿床是什么时候？” 正防备着的小神官一愣，喃喃着：“五岁，在幼儿园里午睡……” “哦。”古手川神见看向了另一边傻眼的胡桃。 胡桃瞬间警惕，连着往后跳了几步，警告道：“你要是敢这么问我，我就去告诉三日月，你喜欢性骚扰！”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那将来愿意嫁给我吗？” 白川胡桃一愣，仔细感受了一下，好像没发现有不对的感觉，不确定道：“你认真的？” “开个玩笑，这问题起码要等实现约定以后再问。” “可到那时候，我是不是牙都要掉光了呀！”胡桃抛了个媚眼：“当一辈子的情人也是可以呦！” “这个，我不太想做这种脱裤子放屁的事呢。” 他们俩人说话的时候，小神官回过了神来，他晃了晃头，无比警惕：“他对我做了什么？” “只是问你有没有尿过床。” “……我回答了？” “回答的很诚实呢，几岁，在哪。” 小神官脸色顿时铁青，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也要学！” “那就加油，将来报考心理学专业吧！” “小气！” “小气？我这叫天赋异禀，别人可是没办法模仿的。” “呵呵。” 古手川神见进了一年级办公室，把拎着的一大堆破烂交给了藤原老师暂为保管，说等到下午放学后他会拿去处理掉。 另外，他把小神官记下的调查记录也给了藤原老师。 藤原老师翻开看着，眉毛忽然拧了起来，他扶了扶眼镜，抬头看一眼古手川神见。 “有什么问题吗？” 藤原老师念道：“你们班上有几个男生？大概有十个八个？还是十几个？没关系，反正都是无关紧要的角色，心里只要有我一个人就好了……” 古手川神见面色僵硬，扭头看向外面的小神官，臭小子……高分低能？ 藤原老师沉吟着：“这个新田龙也，是一个男生吧？你……” “这是我在和胡桃开玩笑时候说的，不是新田龙也。”他拿出签字笔，把本子上那两段话划去，声音僵硬道：“灵物在三年级三班的一个学生手里，确定就是一个付丧神……老师，我们要出趟学校，还请您帮我们查一查那个田村家的家庭住址。” “去吧，一切顺利。” 他步子略快地走出了办公室，和在外面等着的两姐弟集合，一起往校外走去。 路上，胡桃小声问道：“古手川，你是不是见过我家老爹了？昨天晚上他回家的时候气的不能行，还说什么除非他死了，不然就别想着交往这样的胡话。” 古手川神见把昨天和她家帅气老爹遇到的经过说了说，末了由衷的道：“你家老爹可真英俊啊，要不是他带着棒球棍，我真的想请他去喝一杯茶。” 胡桃和小神官听的许久无言。 三个人就这么离开了学校，直奔一家医院，在前台的护士小姐姐来回看他和小神官的繁忙中，打听了一下村田。 可惜他们来晚了一步，村田今天一早就出院了，他伤的不算重，之所以住进了医院是行为过于怪异，被学校担心是不是受到了刺激，精神出了问题。 于是他们离开了医院，往藤原老师发过来的地址赶去。 “不拿钱的话，干活儿总有点提不起劲儿来。”半路上，古手川神见说了这么一句，得到了白川姐弟的高度认同。 “等回去以后，就请老师向学生会建议提高咱们的活动预算好了！” 二十多分钟后，三人来到了村田家附近，还没等他们挨家挨户的去看门牌，就远远儿地看到一个穿了条女士三角裤的男生，正在街道中央倒立行走耍杂技。 “呸！hantai！”胡桃转过了头，很想甩一把飞镖过去。 古手川神见拿出手机，看着村田的大头贴，和远处的男生来回对照了几遍，对小神官道：“没错，就是他了……看上去有点魔怔，这到底是个什么灵物？” “灵物一定在他身上，搜他身子肯定能找到！”小神官很肯定的说着，好歹他也是个“准正式神官”，就算实战能力差了点儿，但理论知识这一块儿还是挺扎实的。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让胡桃暂时在这边注意着点儿车子，他和小神官朝他走过去，不过还没走到村田的身边，一张a3大小，泛黄的纸忽然从村田胸口飞了出来，仓皇着往远处逃离。 村田双手臂一软，一脑袋栽倒在了地面，偏偏双腿还砸在了下巴上，他惨嚎一声，嘴里淌出了血，也不知道是咬破了舌头，还是磕破了口腔。 “帮他打个救护车电话。”古手川神见大步迈开，朝着飞走的纸追了过去。 小神官胳膊没有好，没办法剧烈运动，也没逞强，他冷冷看着地上，拿出手机打了120。 一分钟后，古手川神见回来了，手里握着一卷儿抖个不停的纸。 他看了眼地上捂着嘴，疼的来回打滚的村田，沉吟一下道：“回去吧，后面没咱们什么事了。” 每个学校其实都严格禁止普通学生接触真正的超自然事件，可以爱好，可以了解，但不能深入，这个界定似乎是有点暧昧，但没办法，这一整个国家就是一个暧昧的国家。 所以学校后面会不会给这位田村什么处罚，那就是学校自己的事了，他们的工作就是回收处理这个付丧神。 “不问问他从哪得到的付丧神吗？” “直接问它不就得了？”古手川神见挥了挥手里的纸，接着心思忽然一动，看着他：“你问问玉子，吃不吃这种玩意儿？” 小神官一愣，迟疑道：“如果它不反抗的话，或许可以让玉子试试……” “这个简单……咱们先回去，等搞清楚了后再做决定。” 两人迈步离开，和远处的胡桃汇合，一起返回学校。 地上的村田一直都在努力睁着眼睛，却怎么都看不清楚三人的长相，只是隐隐看到了带有“灵”字的袖章。 第六十二章画鬼脚 回到了除灵社以后，三个人和藤原老师一起围着桌子坐在一起，桌子上摊着那张泛黄的大纸，上面画着排排竖线，每排竖线上面，都有着一个名字。 古手川神见来回打量着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看着有点像小孩子们玩儿的鬼脚图游戏。”胡桃用手指着一条线，顺着往下划：“线的最后会出现一个冒险，名字的主人是要遵守的东西。” 白川望点头道：“和新田龙也的回答对照起来看的话，确实很像。” “哦，生吃鸡肉，倒立喝水，倒立嘘嘘，还有倒立穿女士内裤……”古手川神见低头看着最上面一行一个个字迹不同的名字，若有所思道：“这是自己写到上面的吧？” “嘛……”胡桃戳了戳纸，疑惑道：“所以它是可以决定每个人冒什么险吗？” “不然正常人会想出来倒立嘘嘘这种事吗？” “谁知道，这个可说不准呢。”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藤原老师审视着道：“这是那个村田从哪得来的？” “是从一个同好者论坛买的，花了大概七万円……那小子挺有钱的。”古手川神见回答着，这些事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他就问清楚了。 “怪谈社的同好者论坛？私自买卖付丧神？”藤原老师皱了皱眉毛：“还是把这件事交给特别科处理吧。” 古手川神见指着纸道：“它就是快把上一个拥有它的人折磨到要崩溃了，才流到了村田的手里，好像是被诅咒过的纸。” 藤原老师老脸上满是严肃，身子往后面挪了些距离，不放心道：“是不是立刻请特别科的人过来回收比较好？” “没事，不着急，它还有点用。” 古手川神见面露笑容：“就放心交给我们处理吧，绝不会有问题。” “打算怎么处理？” “把它的灵喂给式神，一举两得。” 藤原老师没话说，远处上课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一眼，起身带着课本道：“快点处理，回去上课。” 等他走了后，胡桃关上门，拉上厚厚的窗帘，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 白川望转过了身子，背对着他们在怀里掏了掏，一道流光飞舞出来，围着他转了圈，变成了正揉眼睛的玉子：“天已经黑了吗？” “还没有，抱歉打扰了睡觉，是有一件别的事。”小神官的声音很明显温柔了不少。 古手川神见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平常会无视玉子的胡桃同样没有说话，也在默默看着。 “又好吃的！”小神官伸出了食指，先定了谈话的基调。 还犯迷糊的玉子眼睛顿时亮起了星星来：“好、好吃的？什么什么？阴气丸做的汉堡肉吗？但是玉子希望不要太大才是，不然会吃不下。” 一旁的两个吃瓜群众相互看了一眼，各自眼神怪异，又都有点想骂街。 这臭小子平常穷酸的要命，竟然舍得拿阴气丸做成汉堡排给玉子吃？那得用上多少颗？太浪费了吧！ 胡桃的脸色也很难看，她现在也很穷，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借了一大笔钱出去……她买摩托车才花了几个钱？大头都是在阴气丸这类东西上……可这个臭小子！果然还是欠收拾！ 兴许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小神官绷着脸道：“那只是掺了肉糜的汉堡，阴气丸只用了一颗。” 胡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算只用一颗，起码也要浪费个10％左右！回去后你给我好好反省！” “算了算了，以前不懂事，以后应该会注意。”古手川神见拍拍她的背部，帮她顺气。 玉子这才发现了他们，吓的差点又缩回盒子里。 小神官走到桌子前，拿起这张不知道被古手川处理过后一动不动的付丧神，递给她：“吃掉它吧？可以变强。” 玉子从他身后探个头出来，用小鼻子嗅了嗅，脸上一苦：“有点臭臭的。” “大概是纸有点发霉，只吃它的灵就好了。” 玉子犹豫着，挣扎着，最后弱弱道：“真的要玉子吃吗？” “要变强啊，玉子。”小神官轻声说着。 胡桃想开口说些什么，不过被古手川拉住了。 玉子胆小这一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循序渐进的来就好……哪怕是养出来一个虽然胆小、但好歹有点儿实力的式神出来，也比现在要强。 玉子勉强点点头，用双手抓着纸，深吸一口气，脸颊上忽然一红，用比蚊子大不了的声音对另一边的两个人呐呐道：“我、我开动了。” 她背过身子，从纸上抓出了一缕缕虚幻的灵力，像是吃拉面一样，先鼓着腮帮子呼呼吹了几口气，才吸到嘴里。 这操作看的古手川神见和白川胡桃一愣一愣的。 这灵力烫嘴吗？ 活动室里安静了下来，三个人都静静看着玉子吃东西。 古手川神见不知怎么的咽了口口水，小声问不知从什么时候就靠在了他肩上的胡桃：“灵力好吃吗？” “我哪知道？我有没吃过！”胡桃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不过那是幽灵的食物，下次你可以吃一粒阴气丸试试。” “阴气丸吗？”他眼里若有所思。 如果放以前的话是绝对不敢的，但他有个【贪食】的天赋在，他是不是也可以像巨僧那样，通过进食来增强自身？ 胡桃见他像是认真了，不由吓了一跳道：“我就开个玩笑！你可别当真！如果不是式神的话，人类恐怕没办法接触太多阴气，不然可是会生病，眼中的话可是会丢掉性命！阴阳这种事，你应该懂啊！” “我知道，刚才是在想别的事。”古手川神见说着。 他是道家一脉的弟子，在这上面可比阴阳师要懂得多的多。 另玉子忽然打了一个嗝，像是吃饱了一样，把纸还给了小神官，自个儿化成流光回了盒子中。 白川望把盒子塞回胸口，扭头道：“玉子吃饱了，需要沉睡消化。” 古手川神见哦了声：“那这玩意儿你留着吧？等她醒了，让她把剩饭吃干净。” 纸上依旧残留着灵力的波动。 白川望摇头，不同意道：“它的灵已经消散了个七七八八，而且‘恶’的味道更浓一点，吃掉弊大于利。” “这点是这样的，他没有撒谎。”胡桃也解释了一句。 “原来还有这种讲究。” 小神官走过来，把纸放回到桌子上：“要不把它封印住？或者是烧掉？” 古手川神见试着用【魇梦】控制它，但失败了，这张鬼脚图的灵还真消散了许多。 “先试试它有没有危险吧？” 他把一根0.5毫米的自动铅笔递给了小神官。 后者一愣，皱眉道：“万一还有危险，我岂不是要倒立？你让一个手臂骨折的人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古手川神见看向了胡桃。 后者哼一声：“万一是倒立嘘嘘怎么办？那我还活不活了？” 大小伙子挠挠头，行吧，那就他来好了，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三个人瞬间凑近了脑袋。 胡桃兴奋的道：“我想看到古手川穿女装！” 小神官不同意：“女装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倒立唱歌好一点！让他出个大丑！” 古手川神见脸黑了些，来回瞪着他们。 这时候，鬼脚图上，他名字下面的那条红线忽然自己动了起来，伴着一声声微弱的“画鬼脚、画鬼脚、画鬼脚的诡异声音”。 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古手川神见悄悄握住了剑，要是一会儿真有什么离谱的东西，他绝对要把这玩意儿砍成一千八百段。 弯曲缠绕的红线越来越接近底部，一行字缓缓显现了出来，三人都瞪大了眼睛。 “和旁边的异性kiss……” 古手川神见轻声念了出来，松开了手里握着的剑，看向了一脸懵的白川胡桃。 鬼脚图上的线连接在了一起，古手川神见瞬间真实感受到了一股不怎么强的制约力，在催促他去亲胡桃。 他……没怎么反抗，先伸手把傻眼中的白川望的脸侧到另一边，另一只手搂住了胡桃，在对方依旧发懵的眼神中，把嘴巴凑了过去。 “噗揪……” 胡桃的两只小脚丫瞬间绷紧蹬直，两只手也环住了他。 只有白川望一个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墙壁。 这对……男女，竟然丝毫不考虑外人的感受！ 不当人！不当人！ 7017k 第六十三章放风 下午放学后，除灵社里仍然是热热闹闹的架子鼓练习time。 这个临时组建的“除灵社”乐队里，只有古手川神见差不多是零基础接触乐器的那个，就连见习偶像生兼暖场达人，小时候也学过钢琴，虽然弹不了像小鸟游那么专业，但糊弄外行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场地里最大的一块让给了古手川神见……因为他最吵。 小鸟游花舞负责纠正指导他，昨天傍晚定下了曲子后，她就弹奏了出来，用实力告诉了所有人——她已经在终点等着了。 眼镜君抱着他的吉他在竹林里练习，这两天他在梦里都是在抱着吉他练习，有这么多的朋友肯帮他，让他又激动又忐忑，很怕到时候在舞台上自个儿会掉链子，所以最近练习格外上心。 小神官钻在竹林的深处，对着空气练开场rap。 藤原老师也来看了眼，不过发现古手川还在练习热场的曲子时就回去了，说等什么时候该合奏了他再过来。 这是来自老前辈的自信。 除灵社众人也一致觉得藤原老师并不是那种表面无所谓，实际会偷偷回家练习的人。 因为昨天露的一手贝斯，连小鸟游花舞都给震住了。 除灵社的热闹又持续到了太阳落山，晚霞泛紫后才告一段落。 众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结伴回去。 古手川神见没急着走，他拜托同样没走的胡桃帮忙送小鸟游回家，然后自个儿带着剑去了后面的练功场。 最近时间太紧了，尤其今天中午还浪费了两个小时去收拾怪谈社的破烂摊子。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得，那个鬼脚图挺有意思，也有点危险，所以他暂时没收了，打算等下次没人的时候和三日月一起做做游戏。 胡桃瞥了眼自家的老弟，心里叹气，要是这小子能有古手川一半的勤奋，那她大概做梦也能笑醒。 夜晚的校园比平常时候要安静的多，古手川神见一直练功练到了晚上的九点，才收起剑，拿毛巾擦了擦热汗，收拾好东西，朝另一旁的旧校舍走去。 等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一群群幽灵学生已经出现在了楼道上，往下张望他。 幽灵歌姬铃小姐更是激动。 他一走就走了好几天，她也被关在了这里好几天，但每天不是睡觉就是发呆，不是发呆就是睡觉……简直要疯了！ 古手川神见这回没有翻墙，只是掏了掏兜，拿出了一把大铁门的钥匙，开了铁门，又把正对着铁门的一尊神龛挪到旁边。 他仰头看着满楼的飘酱，把一个袖章套在了手臂，咳了咳嗓音：“以后啊，我就是你们这栋旧校舍的看大门儿的了！你们要听我的命令！服从我的安排！不然的话，后果可是会严重的！” 他说完了话，原本安静的整个大楼瞬间更加安静了。 幽灵们全躲了起来。 他接着开口：“好了，官面上的话说过了，但你们也得记住啊，现在可以出来放风，以后只要没别的事的话，每个晚上我大概都会过来，放你们出来转一个小时，记好时间，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要是少一个没回来，可就没下次了！当然了，如果放长假的话就不行了，我也得回家……” 他话音还未落，无数飘酱就从楼里涌了出来，穿过了大门，飞到操场高空，眼中亮着光，往更远处飞去。 “不能出学校啊！也不能去打扰在学校里合宿的学生！要是被我发现谁不听，可是真的会发火的。” 往前面教学楼奔的最快的几道影子在半空里来了个急刹车，四散了开来，往别的地方去了。 一时间整个教学楼的后面，群灵乱舞。 铃小姐也是一阵激动的看着周围，她张开手臂，深深的呼吸，陶醉在漫天星河下。 古手川神见见她又激动又有点怯怯的样子，想了想道：“带你参观参观？” “我要唱歌！带我去自媒体室啊！”憋了好多天的铃小姐眼睛亮晶晶望着他。 “自媒体室？”古手川往教学楼那边看一眼，想了想，还是一摇头，动静太大了可不行。 铃小姐很不甘心：“我就唱一首！满足我嘛！” “没说不让你唱歌，但自媒体室就算了，你跟我来吧。”他迈步往除灵社走去。 为了过几天的排练，现在除灵社的活动室里已经搭了个音乐棚，各种乐器麦克风音响一应俱全。 “哇哇哇！”铃小姐激动得手舞足蹈，屁颠颠跟在他身后。 路上，他问道：“这几天怎么样？有交到朋友吗？” 满是期待的铃小姐闻言，脸色不由一垮：“大家还都不怎么会说话呢，她们存在的时间太久了，灵力消耗的很严重，有一个前辈告诉我，要不是你喂她们吃过东西，现在根本连原来的样貌都维持不了。”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冷不丁想起了第一次和里面的幽灵见面的那个晚上……当初他还以为是在故意吓唬他，原来是自身已经很稀薄了。 他不由挠了挠头，幸好那天是和胡桃一起去的。 “而且她们现在早就习惯了平常的生活模式……”铃小姐把两手抬高，来回往上托着：“睡觉、发呆，发呆、睡觉……”说到这儿，她叹口气，有些沮丧：“反倒是我咋咋呼呼的有些另类，所以这几天我也是跟着睡觉、发呆……然后就这么等死！” “幽灵想活着可真难！”铃小姐一脸凄苦，又想要抹眼泪儿。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想了想：“那、你想回归山野吗？那里倒是也足够自由，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想着抓你。” 铃小姐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也想过，但是比起山林里面，我还是更想在城市生活，这里更热闹，更便利，还有喜欢听我唱歌的人……山里面什么也没有，无聊死了。” “可这个国家还没有出台可以让幽灵也能合法居住的有关法案呢。” “那其他国家呢？地球上有很多国家的吧？” “这个我建议你去阎魔那儿打听一下吧，这方面人家是专业的。” 铃小姐脸上顿时一黑，气咻咻道：“别说我不认路，就算我认路，我要是真去了，还回得来的？” “这谁知道呢？铃小姐啊，生活虽然苦了点儿，但总比彻底离开了要强，先暂时忍耐吧，以后的生活也许没有你想的这么悲观。” 铃小姐看着他，认真道：“这位大人……” “你叫我古手川就好了。” “这位古手川大人。” “……” “你是高中生，还是这里老师？” “我今年高一。”古手川神见指了指身上的校服。 “再过两年的话，您是不是就要离开这里了？” “对啊！我又不可能一直待在高中里。” 铃小姐顿时急切道：“那要是你走的那天，可一定别忘了我啊！把我也带走！”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好笑道：“现在说那么远的事干什么？到时候再说呗，兴许那会儿你就不想走了。” “不不不，我一天都不想在那里呆！”铃小姐说完后，又赶忙道：“也不是我一个这么想，大家其实都不想被一直圈在里面，但是……但是也知道这是还能存在的方法。” “所以……要是离开的时候，起码一定要带我走啊！不管去哪，总要好过一直待在里面。” 古手川神见仰起头想了想，对她道：“这件事我考虑考虑，反正至少高中毕业前我会一直在这儿。” 铃小姐不住点头。 一人一幽灵来到了除灵社的门口。 铃小姐一看旁边的牌子，脸色顿时就白了，颤颤巍巍道：“除、除灵社？” “对啊，我是除灵社的人嘛！”古手川神见推开了门，也不开灯，随口道：“请进来吧。” 铃小姐在门口徘徊着，犹豫道：“里面没有什么除灵的符纸和法器，对吧？” “这里用不着那些。” “……” 铃小姐小心翼翼走了进来，没感到什么不适的地方，她拍了拍胸口，接着眼睛放光的扑向屋子中央那堆乐器。 “哇！为什么除灵社里会有架子鼓？吉他？电子琴？高中生的娱乐生活这么丰富吗？可真好啊！” 她大呼小叫着，眼中满满的都是羡慕。 要是她还活着的话，现在应该也是个高中生了。 “过段时间学校里要办校园祭，我们要表演。”古手川神见在凳子上坐下，看着她道：“要是喜欢这儿的话，这些乐器就留着吧。” “啊？这、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铃小姐手里紧紧攥着麦克，眉开眼笑的说着。 “我是个好心人嘛。” “是，非常感谢！古手川大人！” 这个称呼有点怪怪的，古手川神见不管开始捣鼓线路音响的铃小姐了，目光移向窗外，看向远处。 现在大半个学校都处在【魇梦】的笼罩里，幽灵们倒是还都蛮听话，没跑到学校的外面去。 旁边的铃小姐接好了线路，欢呼一声，转身忙不迭的开了电脑，开始找伴奏。 动作相当的娴熟。 没多久，她对着麦克风清了清嗓子，以max的表演能力招着手，对现场唯一的听众道：“接下来，我要唱一首我最喜欢的千吾大人翻唱过的歌曲！希望能喜欢！” 7017k 第七十六章前夜祭（五） 六月下旬，梅雨季节接近了尾声，阴云天比雨天多了起来，气温也直线上升，像个大蒸笼，变得潮湿闷热。 就在这样的破天气里，鹿野学园迎来了它的校园祭……前一天的前夜祭。 前夜祭算是个活动预热，各个社团、班级可能要彩排一下节目，同时在学校里合宿过夜，参加夜里的篝火晚会。 而在这个有着超自然生物的世界里，前夜祭也因为这一点，一直都饱受争议。 有人觉得在学校里过夜这种事实在是太危险了，前夜祭这种东西就是糟粕，应该被禁止；也有人认为前夜祭是自古流传下的传统，所以自有它存在的道理与意义，身为后人，自然也应该维护尊重，然后完整的参与和传承下去。 “前夜祭存在的必要性，安全问题，到底该不该被禁止”等等诸如此类问题，也常年霸占着国民热点问题榜top10，甚至有时候还能看到两个人在路上聊着聊着就吵的面红耳赤。 这个话题还经常能在一些学术论文，和国民会议，以及电视投票上见到。 一直到现在，这个国家已经有不少地方都取消了前夜祭，还有前夜祭存在的学校差不多还剩下个30％左右，而这30％里，又有将近85％的学校都是在东京、大阪、名古屋以及有着附近名寺庙坐镇的繁华地方。 简而言之，现在还保留着“前夜祭”项目的学校，都是有能力保证学生安全的学校。 而特别科针对这个争议，也总算是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即“前夜祭”的举办需要提前一个月向特别科申请，然后由他们去检验评估这所学校和当地是否有举办“前夜祭”的条件，以及是否有应对巨大风险的能力。 在这方面，鹿野就是一所具备举办“前夜祭”所有条件的学园之一，这个一直被争议的点，在文京区这个地方，其实并不算太多问题。 毕竟不是回回都有像“灾祸”“魇女”这样的大妖怪出来闹事的。 几年前五目鼠人在北区制造了骇人听闻的事件，罪魁祸首“灾祸”直接躲进了北海道的深山里，关东邪灵会也全部沉寂了下去——如果不是被古手川一窝端了的话，邪灵会估计还要再过好多年才敢再出来活动。 放学回家的路上，眼镜君抱着吉他侃侃而谈，为古手川神见科普着前夜祭的历史。 旁边走着的古手川神见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老实说，他不喜欢这个前夜祭。 很吵，很无聊，而且还浪费他的时间。 这次虽然除灵会不用和特别科派来的人一起负责留校合宿学生的安危，但也得留校，以除灵社的名义在各个社团里巡视安全。 不过因为小神官手臂骨折还没好，这次只有他和胡桃两个人来值班。 于是古手川神见就对眼镜君说了句“早知道有这么多破事，当初就该组建个咸鱼同好会，比如远足社或者是旅行部，反正也不稀罕学生会给拨的活动经费，而且正好他们确实还到处跑。” 眼镜君这才说起了前夜祭的历史。 他眼睛里有着光，咧嘴笑着：“其实大家其实特别期待前夜祭，这真的是可以为数不多的能在夜里玩儿的机会。” 古手川神见默默听着，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了古时候待嫁闺中的女子，也只能在元宵节的晚上出来逛逛。 当然两者的性质不可同日而语……也只是随便想想。 “古手川，咱们是不是也要上台彩排？”眼镜君半是期待半是紧张问着。 他现在退出了轻音部，合宿的话只能去除灵社……可除灵社里根本没人，放他一个人在那儿的话，估计得被吓个半死，所以只能留在班上，和其他同好会或者是没有社团活动室的同学一起合宿。 “不用，咱们平常时候的练习很完美，不宜提前暴露。”古手川神见回了句。 “但是今晚除灵社应该有一个节目吧？大家都在特别期待。” “嗯，到时候小神官会上去划拉几下，他有舞台经验，能搞好的。”他头头是道的说着：“虽然手臂骨折，但论手段的华丽，哪怕是见习的阴阳师，只要撒一把符纸，唤一唤式神，就效果而言，应该比我上去干巴巴的舞剑强。” 虽然他很擅长剑法，但上台表演的话，那纯粹就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况且他也不太喜欢干这事。 “姑且不说白川望同学，但是你打拳还是很好看的！虽然看不懂！”眼镜君自以为安慰到了他。 古手川神见乐道：“算了，我不太适合干这个，小神官今晚又不用参加巡视，但他也得出力才行，哪能回回都坐等分钱？” 没错，这次的活动也是有一笔奖励金的。 胡桃最近很穷，虽然前阵子赚了三百多万，但她的开销一直以来也不太小，要保养兵器，还要浸泡药浴，反正哪哪都要花钱。 所以她现在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做赚钱任务的机会……她也想买个房子，最好还能带一个不小的院子，然后搬出神社住，她有点受不了那个烦人的老爹了。 那老头几乎天天在她耳边絮叨有多不待见古手川这件事。 古手川神见和眼镜君在商业街门口分别，接着他迈步回家。 今晚他要去学校里住，所以一会儿在家里吃完饭后，还要来这儿和胡桃还有眼镜君集合。 回到家中后，有佳和三日月正坐在餐桌前包饺子。 虾仁+海参，还有白菜豆腐，都是他爱吃的。 古手川神见放下包就走了过去，他伸长脖子看了看有佳擀出来的七边形饺子片，不由无语，然后赶紧去换了衣服，到盥洗室洗漱一番，取了个围裙，一捋袖子，要过来了擀面杖，开始擀饺子皮。 这点他可比有佳强多了，边缘微薄，中心略厚，每个大小薄厚都想同，自带美感。 有佳很是羡慕的看着，还真是奇怪了，为啥古手川这个有事没事举杠铃玩儿的汉子都还比她的手要巧？ 古手川神见随口问道：“今晚是学校的前夜祭，去玩儿吗？” “不去。”有佳摇摇头：“我死都不参加怪谈社晚上的活动。” 三日月晴空静静的开口：“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今晚两个人都不凑热闹。 第六十四章 夜半猫来访（4200） 夜晚十点多，古手川神见回到了家里，不过刚一开门，就看到地上摆着双小巧的黑色高跟鞋。 “谁来了？” 客厅的灯也还亮着，他换好鞋子，迈步走进去。 三日月晴空往这边探了个头，看到是他后，立刻小跑过来，接过他的剑袋和书包，小声说着：“店长有事找你，一直在等你回来，还不肯让我给你打电话。” 大白猫……古手川神见拿指头捏捏她软乎乎的脸颊，小声问道：“有佳回家了吗？” “回家了，眼镜君和家里请了假，她就得在店里帮忙。” “她忙点儿挺好的……”大小伙子精神一振，目光炯炯看着少女。 胡桃不在，有佳也不在！ 成神时刻，指日可待啊！ 三日月没想这么多，只是赶紧道：“已经很晚了，快去招呼店长，我去热点粥。” “今晚喝的粥？” “是牛肉咖喱盖饭和什锦水果沙拉，但是都这个时间了，吃这些对胃不好。” “没事，我的胃连妖怪都能消化掉；不喝粥，我也要吃牛肉咖喱和什锦水果沙拉。” 去客厅的路上，古手川神见悄悄捉住了她小手，轻揉慢捻软嫩的小指头，三日月脸上一红，抽出小手，踢了他一脚，往厨房去了。 他走进客厅里，看见大白猫靠在沙发上，正用手撑着下巴打盹儿。 “你不是夜行妖怪吗？现在才几点了？”他瞄了眼时间，开口道：“让你久等了，雨宫店长。” 雨宫幸子瞬间惊醒，炸毛了一样，赶忙用手背抹掉嘴角的哈喇子：“抱歉抱歉，真是失礼了！” 他去拿了两罐凉茶，开门见山的问道：“已经不早了，找我什么事？” 大白猫整理好了自己，用桃花似的眼儿看着他，不好意思低下头道：“我想找你买点儿妖气丸吃。” 妖气丸？古手川神见沉吟了会儿道：“这玩意儿我没卖过，也没打算卖，你要是想买的话，还是去特别科那边比较好。” 雨宫幸子面露难色，低声道：“我也知道，只是这段时间，店里面的生意不太好……现在的营业时间比以前短了许多，而且我那边还是一直招不到新的店员，晴空不在的时候又根本忙不过来。” “没人来应聘吗？还是都不合格？” “应聘的人少，而且还真的多少有点别的问题……” 她很是纳闷：“三天前还来过一个男生，长的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说话也很有礼貌，干活也勤快，可是一到休息时间就偷偷往女生的更衣室那边凑……” “打死了没？”古手川神见起身四处找剑：“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你再坐会儿，我杀个人去去就来。” 雨宫幸子顿时吓一跳，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真动了杀心，赶忙道：“请放心好了！店里现在有负责观察新人动向的付丧神，他刚想动手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那人呢？” “报警了，被警察带走了。” 古手川神见靠坐在沙发上，微微向后仰着，交叉起双手道：“店员就招女生好了！你店里的时薪不低，这里又是学园众多的文京区，不可能招不到人。” “没错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雨宫幸子小鸡叨米一般点头，接着话音一转：“可就是需要一点点儿时间，所以……你先帮帮我？” “我？”古手川神见一愣，没好气道：“我现在回家都这个点儿了，哪还有空去给你干活儿？” “不不不，我也不请不起你的！”雨宫幸子慌忙摆手，然后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按在一起，羞涩道：“就是妖气丸这上面，能给咱一点点实惠的话，就帮大忙了。”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开口道：“先说说需要多少。” 大白猫犹豫一下，看着他小心翼翼道：“九颗可以吗？我这边一大家子要养，得多买点儿做个备用。” 古手川神见沉思了起来。 雨宫幸子心里顿时就七上八下了，犹犹豫豫的张开了手：“实在不行，五颗也可以。” 他回过神，先看了眼厨房里，魇梦领域无声扩散开来。 沙发上的大白猫愣了愣神，两只白白尖尖的猫耳瞬间显露了出来。 她瞬间拿手捂住，很是慌张道：“啊咧？啊咧咧？怎么回事？耳朵怎么跑出来了？我没妖气了？” 古手川神见也愣了愣神，这是对危险的一种应激反应？厉害，倒不愧是灵猫…… 他示意她稍安勿躁，开口道：“九颗妖气丸，明天三日月会带给你。” 还在惊疑自己是不是要完蛋的大白猫顿时喜不自禁：“真的？感谢您的慷慨！” 九颗妖气丸……要是去特别科的话，一次性哪能买到这么多？就算真能买到，价格至少也要向上翻个一倍！ 她低头去掏包，不住道：“麻烦现在先给我来一颗！急用！” 古手川神见挠挠头：“你不用着急，咱们先把事说完。” “诶？还有别的事吗？”从包里掏出了一大沓万円钞票的大白猫愣愣的看着他，下意识抱住自己的手臂，犹豫道：“先说好啊，我可是还是未成年少女呢，就算是猫也是未成年！所以、所以不可以打我的主意呦！” “……” 古手川神见缓缓道：“我有两个条件……” “两个？”大白猫声音忽高，但很快又弱了下去：“多了点儿吧？” 大小伙子面无表情看着她。 “抱歉，您请说。” “第一，只要三日月还在你那里工作，那以后你的店里招员工只能招女生，而且必须是心思单纯一点，素质要好。” 大白猫再招人肯定没办法招高中生，只能招大学生或者已经步入社会的人，所以这点要求必须要有。 三日月还这么小，这大白猫又有点缺心眼的感觉，他可不想在看不见的时候三日月被欺负了。 大白猫愣了愣，懵懂道：“是这样吗？这点我记下了……” 啊咧？这就是条件？她心里有点懵，这种条件，貌似对她更有利吧？不，甚至说根本没有发现哪一点有对古手川有益的地方。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第二个条件，这次买妖气丸的钱，你按照一定比例，慢慢儿地加在三日月的薪水里面。” “额……”大白猫忍不住道：“不至于这么干吧？工资越高交的税可也就越多了，多亏呀？” “那就不算到工资里，可以是老员工的补贴，生活补贴，甚至是心情关爱补贴也可以。”古手川神见道：“总之，给她。” 大白猫半天说不出话来，老员工和生活就不说了，但心情补贴是什么东西？她长这么大，怎么就没见有人给她来一份心情补贴呢？ 她压下心底那一缕说不清道不明很复杂的情绪，把钱收到了包里，疑惑看着他：“为什么不直接给她？” 因为她不会收，也不肯收，而且她也需要有自己的钱包，花起来毫无负担，不需要买什么东西之前都要先顾忌我的想法，发信息问我，她不是我的附庸……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道：“我乐意。” 大白猫哑口无言，半天后只能在“任性”两个字的吐槽里点点头：“我尽量想办法，但肯定需要一段时间。” “这样最好，这件事请务必保密。”他看了眼时间，解开了魇梦领域。 雨宫幸子瞬间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她往头上摸了摸，长长松了口气，然后很惊疑地看着古手川神见，现在有点反应过来了，好像不是她没妖力了……好像是有人在搞她？ 大小伙子没给她深究的机会，指了指表：“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女儿还在家里等你回去吧？” “嘛，那就不打扰了。”大白猫悻悻说着，带着包站起身来。 算了算了，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古手川神见送她去玄关，在厨房里听到了动静的三日月也跑了出来，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小声道：“古手川，已经很晚了，去送店长回去吧？” “没事……”雨宫幸子摆摆手，很爽快道：“我今晚住在店里，没几分钟就到了。” “请注意安全，要是遇到危险直接打电话。”古手川神见客客气气的道：“我就站在门口，看着您到商业街后我再回屋子。” 大白猫又是一愣一愣的，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段时间里，她都快忘了，人类社会里，她才是长辈才对！ 当然，这些话即使是现在也只能在心里面想想，说是万万不能说的，她说了声谢谢，转身走了。 古手川神见依约站在门口，一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商业街口后，才和手拉着手的三日月晴空一起回了屋子。 三日月到厨房里端热好的晚饭。 他锁好了门，又到客厅里拉上了落地窗的窗帘，接着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去盥洗室洗手洗脸漱口，然后风风火火出来，坐在桌子前，风卷残云消灭着牛肉咖喱盖饭。 一晚上没吃东西，都要饿瘦他了。 坐在对面的三日月小小打了个哈欠，托着小香腮，看他吃这么香甜，嘴角不由翘了翘。 她起身去拿水壶，倒了一大碗开水，放到餐桌上，让它慢慢变凉。 半锅的牛肉咖喱盖饭，很快就被古手川神见吃了个七七八八，他最后一抹嘴，一口气喝了大半碗白开水，微微打个嗝，结束了用餐。 三日月晴空也不问他吃饱没吃饱，反正永远都是吃不饱。 她开始收拾桌子，对他道：“去洗澡吧。” “一起呗。”水足饭饱了的家伙很是臭不要脸的道。 三日月晴空无语看他一眼，端着碗碟走了。 他挠挠头，往手上哈了口气，闻了闻后，乖乖去了浴室。 十来分钟后，他洗完了澡，拿毛巾擦着头发，带着一身的清爽。 三日月晴空回头看他一眼，拍拍身边的沙发：“过来说会儿话？” 古手川神见丢下毛巾，迈步走过去，拉起她的小手，直接拉到自己怀里，拿额头蹭着她的脸颊：“怎么了？” 少女微微闭眼，轻轻呼吸，握住他的手，道：“明天店里面休息，店长说要带女儿做体检。” “嗯。” “你明天有什么事要忙吗？” “小神官手臂骨折，胡桃她爹又和我有点误会，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单独和我去做任务，所以大概就是功课和架子鼓，嗯，明天没有别的事。” 少女轻声道：“我正好也闲着。” 古手川神见眼神一动，心中隐隐有所明白，又不敢太确定，他努力回忆，用自己一生里为数不多的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做参考，最后得出了结论，小意道：“那，明天可以和咱去约个会吗？” “约会吗？”三日月晴空嘴角微微翘起：“去哪呢？” “去一切你想去的地方，不管是哪。”他赶忙道：“反正车还没还，想去哪就去哪。” “那天……”少女充满灵气的眸子微微一动，轻声问道：“那天你和花舞逃课，去哪玩儿了？” “哦，羽田机场那边有一个公园儿，我们那天到那儿看了会儿飞机。”他有一点点心虚的道。 “那上次和胡桃是去哪里做任务了？” “妙义山！那次绝对是做任务的！”古手川神见信誓旦旦道：“挣了七百万回来！我分了三百五！” “没有白川同学的份吗？” “所有工作都是我和胡桃两个人做的，白川望屁大点儿的力都没有出，肯定没有他的！” 少女翻着眼睛想了想道：“那我们明天先去看飞机，再去妙义山，再去镰仓……” 这三个地方都是和小鸟游花舞或者是白川胡桃去过的。 他小心翼翼的道：“倒是没问题，不过为什么要去这些地方呢？我的意思是有更好玩儿的地儿。” “没什么，反正也只是随便走走。” “嗯，好。” 两人安静了下来，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小见……” “啊？” “我是说，你真的决定要娶我吗？也许胡桃和你更般配，平常也有更多的话题，也能帮到你。” “感情中哪能掺杂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呢？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我一定要娶晴空！” 这话怪怪的，三日月晴空横了他一眼，用一侧脸颊靠在他胸膛上，语气幽幽道：“那一定要记住这句话，如果哪一天你不要我了，或者对我冷淡了下来，我就会悄悄的离开，去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 “不会的，这辈子你就别想跑了！”古手川神见抱紧她：“我们到老都会依偎在一起看夕阳。” “也和花舞胡桃一起？” “……啊？” 第七十八章八千代一家 高马尾女生走了，朝体育馆外面，带着急不可耐。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的背影，疑惑的问道：“她不是要挑战除灵社？怎么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走了？” 刚才虽然是帮着胡桃挡了枪，但这枪挡的也挺心甘情愿。 胡桃感叹着道：“她是急着回去写挑战书，写好后会去递给藤原老师，顺利的话，可能一两天后就能约定挑战时间，最后才是挑战环节。” “打个架而已，点到为止，要这么正式？” 胡桃深有同感的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她从小就这毛病，每回打架之前都必须先走一整套又臭又长的正式流程，小时候我就被她这一点烦的不得了，然后就想着再也不和她打架了。” 古手川若有所思道：“感觉是挺较真儿的人，倒也挺好，虽然比较烦琐，但一旦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就不至于说不清楚。” 胡桃歪头看着他，忽然抿嘴一笑：“嘛，其实我不接受她挑战的原因还有很多很多，比如我学的都是杀人招数，一不小心就会把人弄成重伤；再比如，那丫头一输就会哭鼻子，哭完以后就死较真儿，不打败你一次就决不罢休，再再比如，她有五个护短的哥哥，还有个超级护短的老爹和爷爷，而且还都是阴阳师里的高手，她那一大家子人除了她，都是蛮不讲理的滚刀肉……” 胡桃声音顿了顿道：“总之八千代神社一家都很麻烦，有时候我也在想，当初是不是不认识那家伙会比较好？” 旁边的古手川神见听得一愣一愣的，末了思忖着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等正式挑战的那天，咱们有可能见到八千代整个一家子的人？” “不是有可能，是一定会！”胡桃纠正了他一句，接着笑吟吟道：“不过没关系，是她来挑战咱们的，而且各个流程都很完善，其他的八千代没话可说的。” 古手川想了想道：“我倒是也不建议接受他们一家子人的挑战，反正不管多少次，一直打到他们服就行了。” 胡桃看着他，若无其事问道：“不介意我把你拖到这种麻烦事里来？” “以前或许会。”古手川看着她：“但现在不会，不管是谁想欺负你，都得先过我这一关，换句话说，谁欺负你，我教训谁。” “真的？”胡桃眼眸亮晶晶，透着期盼：“那先去收拾我老爹一顿！让他不要再念经了！” 古手川神见沉思三秒，深沉的道：“但凡事也都有例外……” “哼！还真是男人的嘴！” “不不不，首先哪有亲闺女找人去收拾自己老爹的？你这个小棉袄难道是荆棘做的？这像话吗？” “谁让他不准我追求自己的幸福的？如果他逼着我去和别人相亲，你也觉得无所谓吗？” 古手川神见低声说着：“明天正好是个周末，我去一趟你家里。” 胡桃愣了愣：“你真要教训他？” “……我可没你这么憨！”古手川神见无语：“和他老人家好好道歉，上次是我失礼了。” “你竟然愿意和他道歉？不追究他拿棒球棍上你家去的事啦？”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当初应该还有更好的处理办法，是我考虑不周。” 胡桃嘴角掀着，拿拳头轻轻锤了他一下。 “其实上你家里这么大的事应该等两年后再去的，现在有点太早……就先混个脸熟吧。” 胡桃又是一愣，接着相当的无语道：“我可告诉你啊！要是你敢说出来想娶好几个老婆这种事，我老爹可真的是会杀人的！” “放心，我没那么傻。”古手川道：“怎么也得等到你们家的土地神打不过我以后才能说。” 胡桃相当无语，转身朝着舞台前走去。 小神官还站在下面，供周围的人参观拍照。 她看了眼时间，诧异的问道：“还没轮到你？” 白川望沉默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我已经表演完了。” “诶？你演完了？可我们怎么没看到？”跟在后面的古手川神见满是诧异。 胡桃也是怀疑的看着他：“你该不是上去拿木刀随便划拉了几下就下来了吧？” 小神官低头拿出手机，把十分钟前就录好的录像给他俩人看。 舞台上的他手持符纸，召唤出了火球，水球，还有爆裂的火焰，和丝丝缕缕雷电，伴着一阵又一阵的惊呼。 古手川神见和白川胡桃都懵了，相互看了看，透着诧异。 为啥他们都没注意到？ 小神官目光里有些不屑：“你们恨不得钻到对方的眼睛里面去！还能注意到什么？” “在你看来，我们两个有那么好吗？”胡桃试探的问道。 小神官面无表情看着她：“就差搂在一起了。” “那肯定是你眼睛有问题！”胡桃信誓旦旦的说着：“我和他刚才是正常的距离，根本不可能伸出手就楼到一起。” 古手川神见微微点头：“没错，他应该是看错位了，你也知道的，就像是一些电视剧里面演的kiss镜头，用的就是错位法，再形象一些的话，就好像是剪纸，看着像在一个平面，但其实并不是。” 白川望鄙视的看着他们：“我又没说你们真搂在一起了，解释这么多干什么？果然就是心虚吧？心虚的人话才多，才急着解释。” 胡桃和古手川不说话了，各自脸上都有着一片阴影。 “老弟呀，我在平安京也学过一些急救的知识，要不，我帮你看看手臂？说不定可以加快痊愈的时间，哦，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咱们先拿没坏的左手臂试一试，这样不管是行不行得通，都伤不到右手臂，对吧？” “阿望，恰好我也懂一点医术呢，等胡桃看完后，也让我帮着看看吧？哦，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咱们先看没有坏的腿，这样不管成不成，起码手臂不会受伤不是？” 小神官木然听着，若无其事转身，捂住右胳膊，找准体育馆大门，撒开腿就跑。 ……自己还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惹这两个家伙干什么？ 第六十五章 郊游 周六清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刚刚亮起，闹钟还未响起前，一只大手从被窝里伸了过来，无比精准地滑出一条横线，关掉了闹钟。 胸口突然有点凉的少女往身上裹了裹被子，抿着有点干的嘴唇，问了一声：“天亮了？” “刚五点，离天亮还早。” “早课？” “不，今天改静坐。” 呢喃的细语自耳边落下时，那只刚刚伸出去的手掌又重新探了回来，带着一丝凉意，盖在了挤压的有点变形的丰腴处。 少女睁开了眼睛，先拍掉另一只正往下面探去的手，双手扯住他的脸颊，丰润的嘴唇微微嘟起：“都一个晚上了，还不够呀？” “真希望这样的幸福时光可以一直到天荒地老。” “切！”她翻了个白眼：“大概再过上个三十年，或许更短，到时候肯定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了。” “到那时候啊，我们就把孩子丢给工作，再搬到风景很美的地方住下来，然后我们每天……” “停！不准再说了！”红着脸的少女急忙打断了他。 后面的话她听过一次，给羞的不行……那不是一个花季少女可以听的。 古手川神见也真不往下说了，去亲她诱人的嘴唇，只是刚凑近，少女犹豫着低声说了句话：“那个顶、顶到我了。” 虽然很想翻身扑上去，很想“失去理智”，让“最原始的冲动”驾驭自己，但意志力太强的他实在是做不到……他把屁股往后撅了撅，不住道：“正常反应，正常反应……” 三日月晴空拿额头抵着他的胸口，犹豫着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会……” “我又不是只贪一夕之欢的人。”古手川神见揉着她的秀发：“喜欢这件事虽然很自私，但又不能太自私，还要有尊重与呵护才行；在一起是为了让彼此能在艰辛漫长的人生里可以一起愉快的走下去，不应该去牺牲另一半的感受，只让自己开心，况且……” 他紧了紧手臂，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况且我现在已经足够幸福了，当然，毕业后一定会更幸福的……晴空也是。” 少女没有说话，把脸颊贴近他。 很想告诉他，即使真的那么做了，其实她也不会难过…… 其实在决定要搬进来住的那刻起，心里就已经有了准备——她早就决定好了要把身心都交给他……只是这个男人要比想象中更要、嗯，更厉害一点……各种意义上来说。 他真的从没有对她用一点点强硬的手段。 “反正也早就给你看光了，只要负得起责任，就算、就算……” 古手川神见是什么人？耳朵和鼻子比狗都灵敏，他听着几乎比蚊子吸血声都还要小的后半句话，大脑竟然有一瞬间的宕机，接着像是被一股电流袭击，浑身瞬间酥麻无比。 他身上的骨骼发出一阵脆响，将脸颊快要热成水壶的三日月给吓了一大跳。 “没、没事！”古手川神见赶忙说道，脸上有些窘迫：“我、我担心自己听错了，太激动……” 刚才的那句话，是暗示吧？不！已经是明示了吧？ 诶？诶？ 这巨大的幸福来的就这么突然？ 他晕乎乎的想着，激动难耐，但同时又一阵郁闷，搞什么？怎么一激动，【功】和【拳】都增加了三点？虽然是好事，但有点不是时候啊，气氛都给破坏掉了……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着。 然后……三日月就忍不住噗笑了，她努力抿住嘴角，深深吸口气：“起床，有佳应该快来了。” 正要伸出手挽留的古手川神见顿时一愣，脱口道：“她不是要给家里帮忙？过来干什么？吃早饭？” “周末的话还是眼镜君工作，他更熟悉店。”三日月一边满床找她的小衣服，一边说着。 “可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约会的？” 刚扣好带子的三日月想着道：“嘛，约会什么的也就是两个人玩儿，不是那么重要，周末还是咱们一起去玩吧？你想一想，要是只剩有佳一个人，她会有多失落？会不会脑子一热，也去随便找个男生交往？” “嗯，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也有点道理……但为什么要用个也字？我是随便就能找到的男人？” “刚认识古手川的时候，我的脑袋里面也只有‘好高！’和‘大帅哥！’这两个词，但是不知道古手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当然现在知道了；况且肯定并不是哪个帅哥都像古手川这么好，对吧？” 哎呀，被夸了……古手川神见很想说他不太吃这套，但浑身的骨头仿佛都轻了三斤，谦虚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好……当然了，就算是把全东京的帅哥都放到我对面，也都不够我打的。” “所以，今天也带有佳一起去玩吧？” “嗯，带个她。” …… 二十分钟后，有佳真的来了，高高兴兴的，屁颠屁颠的，还扣着一个大大的遮阳草帽。 于是本该两个人的约会变成了三个人的郊游。 古手川神见又当上司机，一边开车往妙义山走着，一边听后面的有佳和三日月聊昨天晚上她做的梦。 她梦到了自个儿玩儿捉迷藏的时候，钻到了一个框子里，变成了副画，结果谁都没有找到她，但等她尿急想要出去的时候，又发现怎么都出不去了，最后…… 她没再往下说。 正在等下文的古手川神见问道：“翻车了？没尿床吧？” “当然没有！”有佳恼羞成怒看他一眼，拿拳头乱锤着座椅：“古手川，这对淑女可是性骚扰哦！”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下意识并拢起腿，有些无意识的扭动，就明白了什么，他接着道：“抱歉……不过睡觉前喝太多水对身体也不好，还是戒了吧。” 有佳哼哼着：“嘛，我最近倒也正有这个打算。” 旁边的三日月晴空也有点疑惑：“以前也没见你有睡觉前喝水这个习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有佳想了想，忽然愣愣的道：“诶？对啊！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睡觉前喝水的？而且我怎么不记得哪次睡觉前有喝过水？” 三日月眼中带着思索，也不确定道：“虽然没仔细的注意过，不过好像还真没怎么见你喝过水。” 可每天早上那么急，也不太像是没过喝水的样子。 “你梦游吗？” “怎么可能！我睡相可踏实了！”有佳下意识反驳一句，然后看着三日月，紧张兮兮的道：“我不梦游，对吧？” 三日月晴空很老实的摇摇头。 她睡眠很浅，稍微有点动静就会醒，所以合宿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和有佳还有花舞在一个床上睡。 古手川道：“那就多留心，每次喝水就做个记录。” “好办法！” 第六十六章有佳的观察日记（一） 今天是周日，来妙义山的游客很多，据说妙义山上的神社护符很灵验，所以大部分人都是来求符的。 也有像古手川他们这样的观光客，而且大多还都是年轻人，因为只有风景是免费的。 这段时间的天气也一直不太好，大概是梅雨季将近的原因，头上也是个多云天，要是现在去爬山，可能要先做好在山里过夜的心理准备。 古手川神见并没打算这个时候去登高望远找刺激。 他在奇石嶙峋的妙义山山脚附近停好车，带着她们俩在附近散步，半路上还去买了几碗当地很有名的饂饨面。 这个地方的小麦和水质都比较好，做成的面食也是滋味独到……起码广告宣传上是这么说的。 不过有吃的就很开心，有佳总算是暂时忘记了她睡觉前到底有没有喝过水的烦恼。 吃饱了的两个女生跑到了山脚，互相拍照。 古手川神见远远儿看着，顺便继续吃面。 一不小心买多了，面食又不能久放，所以得他来收尾。 他呼噜噜吃着面，大口喝着面汤，眼睛则看着远处。 有佳在试图拥抱一块比她还高的大石头，三日月晴空安静站着，双手举着手机，咔嚓咔嚓按着快门。 她拍照的样子也很安静，毫无花哨可言。 反正照片嘛，现在再怎么拍，后面也是个修。 他吐口气，放下了空碗和一次性筷子，装袋子系好，拎着朝她们走去。 有佳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过了会儿后，她开始举目四望，然后没多久，朝另一个地方挥了挥手。 还没走到跟前的古手川神见循着她挥手的方向看去，差不多三十米外的空地外，有两个长相挺像的女生也在朝有佳挥着手，她们身边还站着三个男生，看样子也像是过来玩儿的。 这五个人也正往有佳那边走着，距离上还比他快一点。 他看了几眼就收回了视线，看来是有佳遇到了朋友，挺好的，不像他，就从来没有遇到过。 先不说在东京这种大都市，就算是他老家的时候也没怎么遇到过，倒是经常能看到有同年龄的孩子抱着头蹲在墙角……老家那边的人爱好都还挺别致。 “好久不见！本场同学，三日月同学！”已经走到有佳跟前的五个人里，这两个青春洋溢的女孩子挺高兴地打招呼。 有佳也是相当的高兴：“好久不见！秋酱，夏酱！都快两个月了！怎么样？这边的高中生活？” “不错不错，很充实呦！还有呀，本场同学，我才是秋。”系着双马尾的圆脸小姑娘指了指她自己。 有佳挠挠头：“哎呀，以前就分不清你们两个……” 三日月束着双手，微微欠身：“好久不见，两位田本同学。” “嗯，三日月同学还是和以前一样呢，有点拒人之外，hhh……”另一个女生也是挠着头。 稍远处，没过去打扰叙旧的古手川神见眼中若有所思。 看来是遇到了国中的同学，和有佳关系更好一点。 “小鸟游同学呢？你们三个平常可也是形影不离的。” “她有点别的事。” “哦呦呦？所以就你们两个跑这么远来玩了？小鸟游同学知道的话会伤心的吧？”单马尾的田本夏背着手打趣。 有佳摇了摇头，不过没来得及解释，站在对面两姐妹身后的男生忍不住插了句话：“秋酱，夏酱，是不是也该介绍一下我们呢？” 田本秋一拍脑袋，道了声歉，笑嘻嘻的指着最左边个子瘦高的男生：“本场，三日月，这家伙叫佐藤翔，是我的男朋友，以后就请多多指教啦！” “哇！大现充！”有佳夸张的叫了声，对那个男生微微点头：“初次见面，我叫本场有佳，是夏和秋的国中同学。” 佐藤翔留着很长的刘海，而且还只留了一半，遮住半张脸，他微微点头，目光看向三日月晴空。 但三日月好像并没有做自我介绍的意思。 田本夏哈哈笑着：“佐藤，果然碰壁了吧？我说过的，三日月不喜欢和男生说话！” 佐藤翔无奈一笑，对三日月微微点头。 田本秋指着刚才说话的寸头大眼男生：“他是……” “是！我姓田中！叫田中悠！家住在附近的富冈市，棒球部部员！独身！真的很高兴认识你们！”田中悠抢先大声的说着。 有佳懵懵的道：“你好，也很高兴认识你……” 被打断话的田本秋笑着道：“嗯，如你们所见，他就是这么一个很热情的家伙。” 接着，她指向最后一个男生，想了想道：“这家伙嘛，和夏是一个班级，也是棒球部的，叫西村智和。” 最后的男生看着很瘦，穿着挺个性，而且手链裤链项链全戴着，甚至一侧的耳垂打了个耳钉。 他捋了捋额间长发，迈步走到三日月身前，微微欠身，像个绅士一样，伸出手，目光深情的道：“很高兴认识你，来自东京的漂亮girl。” 三日月晴空目光奇怪的看着他。 旁边的有佳略有惊讶，但到底惊讶什么，就说不好了。 一只大手与西村智和握在了一起。 走过来的古手川神见随口道：“很高兴认识你，吊儿郎当的小boy。” “噗！”有佳瞬间捂住了嘴，努力忍着笑，声音颤抖：“抱歉，失礼了。” 站在古手川身后的三日月也是掩着嘴。 田本两姐妹吓了一跳，她们身后的两个男生也都变了脸色，看着古手川神见的大个子，和那深邃有型，帅的几乎一塌糊涂，比帅都要多一点的太师长相，目光里一瞬间流露出了警惕，自卑，和惊疑。 还弯着腰的西村智和只感觉身前仿佛多了一座山，他仰起头，然后再仰，再仰……终于是对上了古手川神见似温和但根本没在笑的眼睛。 “谁、你是谁？” 田本姐妹呆呆看着古手川神见，接着几乎动作一致的拿右手手背擦擦嘴角，看向了有佳。 有佳深吸口气，介绍道：“他是古手川，是我和晴空的好朋友。” “好朋友？”这五个人一时间搞不懂“好朋友”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三日月晴空低头掏了掏兜，把手帕递给他：“嘴角没擦干净。” “等会儿再说吧。”古手川神见松开了早就往外拔手的西村智和，随口说了句。 他不想用刚握过这臭小子的手去拿三日月的手帕。 三日月想了想，招招手：“那你凑过来。” “哦。” 他弯下了腰。 三日月晴空拿手帕很仔细的帮他把嘴角擦干净。 两人离得很近，是早就习惯的距离，只要再相互往前一点，就能亲在一起。 这个距离，也是普通关系绝对无法到达的距离。 在场的人都看懂了。 田本夏和田本秋更是傻眼。 诶？从来不喜欢和男生说话的三日月……竟然也交往了？ 哦……不过要是这么个大帅哥在自个儿身边的话，肯定也把持不住…… 7017k 第六十七章有佳的观察日记（二） 有佳和三日月与田本姐妹并没能聊太久，一是各自去的目的地不一样，田本姐妹要去神社求签，她们只是在附近转转，等玩够了就要去别的地方。 二是田本姐妹这边的三个男生都不太欢迎古手川，刚才和古手川神见握手的西村智和已经把不满写在了脸上，田本秋的男朋友也好几次催着田本秋去神社。 倒是热情的少年田中悠的目光频频看向有佳，提议让田本秋邀请有佳一起去玩。 但他话才说一半，就被田本姐妹丢个白眼打断了。 这家伙傻吗？ 她们挥手告别，带着同伴向半山腰的神社出发。 有佳和三日月则接着跑到山边找石头拍照，她们还没玩儿够呢。 走远的田本夏忽然扭头看了一眼，身姿挺拔的大小伙子还拎着那个垃圾袋，背手踱着步子，在他前面，两个国中时候的同学相互追逐着，本场还和记忆里的一样，活泼开心。 “真好……”她这么想着，要是当初没有回老家，而是也试着努力留在东京读高中，那现在边的几个人里，是不是也会有自己呢？ 她的妹妹小声说道：“羡慕了？但是无用哦，人家都有女朋友了。” 田本夏想了想，感慨道：“不过真不愧是东京啊，帅哥真多。” 田本秋也是不停的点头，她也有一点点后悔在富冈读书了。 “嘛，虽然是个帅哥，但是看他那个样子，肯定很会骗女生吧？”田中悠对他身边的西村智和说道：“而且说不定还不止交往了一个女生呢，要我看啊，等过段时间，那位三日月同学说不定会被甩哦；而且那家伙说不定只是长了张好脸，没什么了不起的。” “说的是呢。”西村智和嗯了一声，带着同情道：“真可怜呢，三日月同学。” 前面的田本姐妹听得心里大为不爽，不过姑且还是同学，以后在学校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太好把关系弄的太僵。 她们沉默着，在后面两个人的嘀咕声里上了山。 上午九点，三日月和有佳来妙义山的新鲜劲儿过去了，在走之前，仨人坐在凉亭下，喝了杯冰凉凉的山泉水，顺便还吃了几个温泉茶叶蛋。 有佳打着饱嗝，不住的摇头：“不行了，再这么吃下去，我得胖成猪。” 只喝了山泉水没有动鸡蛋的三日月深深点头，和古手川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控制住自己，不能想吃就吃。 “多锻炼身体。” “早上起太早，可是美容的敌人。” “早起不是，熬夜才是。” “……” 古手川神见把剩下的温泉茶叶蛋打包装好，一拍手道：“带回去给眼镜君伴手礼，走吧，回去。” “现在要回家吗？” “去大田区的海滨公园，在那儿吃午饭，顺便看看大海，看看飞机。” “大海？那有什么好看吗？”一年四季都能看到大海的有佳不太理解。 “我老家是内陆嘛，平常看不到大海，所以就比较向往。” “哦……” 三日月看了他一眼，对有佳道：“那天他和花舞逃课去了那里。” 有佳目光略有古怪的看着古手川神见。 “呃……传说中花心的人可是会被鬼神拿刀子在月台上捅死哦，古手川。” 她用很可爱、软软糯糯的声音说了句很可怕的话。 古手川神见淡然以对，想要贪心，就得脸皮要比城墙厚。 他起身去付了账，和她们一起出门，上了车准备离去。 不过车子刚刚发动起来，迎面的马路上走过来一行人，脸上洋溢着喜气，手上也拿着精致小巧的荷包模样袋子。 有佳张望着道：“是田本她们，唔，那就是妙义神社的护符吗？还怪好看的。” 驾驶位上的古手川随口道：“还要打招呼吗？” 有佳想了想，去按车窗，不过才按一半，又升了上去，眉毛纠结在了一起：“算了算了，她们玩儿的也挺开心的，还是不打扰了。” 而且古手川还是无证驾驶，要是被人问起来也不太好。 古手川神见戴上墨镜，松开离合，一点点给油，车子发动起来，从几个人身边经过。 “哇！这车真是帅爆了！”热情的本地少年田中悠伸长脖子看着，满眼羡慕道：“等到工作后，我也要买一辆！” “嗯，加油。” “加油。” 旁边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敷衍着。 …… 大半个小时后，车子回到了东京，一直开到海滨公园门口。 不过只有古手川一个人下了车，他仰头张望着，里面游客如织，一块块的野餐布几乎快要把整个公园都给铺满了。 就仿佛是四月份的赏花季。 他回过头，看着表情懵懵的有佳和三日月，想了想道：“大概是梅雨季快来了，所以大家都想着趁现在的好天气多出来转一转吧。” “也是，早该想到的……”有佳的两条眉毛拧在了一起：“现在估计哪个地方都是这个样子，咱们还是回家吧？” 她有点轻微的幽闭恐惧症，公园里这么多人，只是看一眼就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 三日月也是道：“那就等梅雨季过去后再出来玩吧。” 古手川神见挠挠头，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也不是他的风格。 他思忖着道：“港区那边也有我一个房子，有一个露天的大阳台，要不去那玩儿？” 那栋房子是他下血本买的，将来打算当做和三日月结婚的婚房。 这事他有和三日月悄悄的说过。 三日月晴空看了他一眼，心里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有佳眼睛一亮，但旋即就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最后她一摇头，痛心疾首道：“不行，不能去！我怕会控制不住心里的嫉妒……古手川，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年纪！为什么你连房子都买好了？” “我也只是正好攒了点儿钱，与其存在卡里坐等贬值，不如就先把以后要干的事儿干了。” “你这是攒了一点儿？你这点儿怎么攒的？教教我，我也想攒这么一点儿出来！” 几秒种后…… 古手川神见道：“要不，吃烤虾去？” “我爱吃虾！就这么定了！出发！” 7017k 第六十八章 小见 晚上九点钟，在外面玩了一天的有佳趟在沙发上不想动。 洗完澡出来的古手川神见拿着毛巾擦头发，随口问道：“喝水了没？” “没有……”正打瞌睡的有佳喃喃说着，她身旁的茶几上放着个本子，上面画着几个圈，每个圈儿的旁边还标注着时间。 这是她今天喝水和上厕所的次数和时间。 在一个小时前，她从厕所里出来后，就没再喝过水了。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上了二楼。 半个小时后，也洗完了澡的三日月站在她身边，问道：“喝水了吗？” “没有……”快要睡着的有佳梦呓的说着。 “那就回房间睡吧。” “哦。”有佳强撑着困意，拖着跟灌了铅似的长腿，回了卧室里，关上了门。 她看了会儿，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 二楼有一间静室，静室旁边是书房，面积不大，差不多有两个眼镜君的房间那么宽，靠近门的两侧墙壁前竖着带玻璃门的书架，这些也是从中古店里淘换来的，原本都是坏的，买来后被古手川补了些板子，又可以使用了。 除了书架，里面还有一张长条很大的胡桃木书桌，不过只能坐四五个人，桌子上面的天花板吊着一盏盏的暖色小灯，可以将光线铺满整张书桌。 再里面摆着一个长条沙发，这个沙发是古手川新买的，因为当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中古家具，索性就新买了一个，用它来看书和休息。 沙发正对着一整排窗户，古手川正在检查窗锁。 三日月晴空走过去，靠在他背上，闭上了眼睛道：“今天辛苦了。” 今天古手川神见带着她和有佳直溜溜玩儿了一整天。 古手川神见挠挠头，讪笑着：“没想到真让有佳说对了，这段时间哪儿都是人。” 中午吃过烤虾后，他有点不信邪的带着她们俩往镰仓赶去，镰仓那边的游客数量更是多到夸张，最后灰溜溜回来的时候还差点被堵在路上。 古手川神见有点麻爪了，回来后就她们俩一路去逛吃逛吃再逛吃。 所以虽然是没看到特别好的风景，但起码还是开心和满足的，尤其是肚子。 三个人回来后都没有做晚饭。 吃了一圈儿回来，就连古手川神见也觉得有点多了。 他转过身子，在沙发上坐下，让她跨坐在腿上，四唇相接，将感情以最直接的形式表达出来，不需要任何言语。 书房内春光乍暖，急促的呼声渐渐迷离，在一道婉转的让人心肝儿都打颤的喉音内，少女软成一团，趴在他怀里，樱桃酥红，眼眸水润，带着一汪妩媚。 “真的、真的可以吗？”古手川神见嗓音干涩，像是有火焰要串出来。 少女一下子抓紧了他，呢喃道：“有一点怕。” “那……” “但是，没关系……要、要温柔。” 古手川神见轻轻屏住了呼吸，将她放倒在沙发上。 片刻后，伴着痛苦的哼声，少女一口咬在了他肩上。 “小见，小见，小见……” 古手川神见发出了一声叹息，带着难以抑制的愉悦与满足。 灵与肉交融在了一起。 被窗帘挡在外面的夜空中，云朵徐徐飘过，也为月亮遮住了羞红的月光。 ……（此处删减三万字） 翌日清晨，有佳的卧室门嘭的被拉了开来，明显还未睡醒的少女死死拧着眉毛，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厕所里。 一分多钟后，马桶抽水的声音响起，她开门走了出来，轻咬着嘴唇，一脸郁闷。 “昨晚不是没喝水吗？” 她在屋子里四处看着，却到处找不到三日月的身影。 啊咧？晴空也还没起吗？真少见呢。 她没多想，去了三日月的卧室门前，拧开门把手就走了进去。 三日月确实还没醒，裹着被子，还在睡梦中。 有佳走到床边，犹豫着要不要叫她起床，不过仔细一看，她不由吓了一跳，急忙道：“晴空，晴空。” “嗯？”一脸疲态的三日月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应了声。 “眼睛怎么好像有点红肿？怎么了？做恶梦了？” “没什么。”三日月晴空脸颊发烧，往被子里藏了藏，揉揉眼睛，看着床前的好友，微微沉默后，轻声道：“有佳，我和古手川交往了。” 有佳一愣，眼眸陡然睁大了不少：“你答应他了？” 三日月眼眸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柔媚，轻声的道：“他还向我求婚了。” 正想替两个好朋友高兴的有佳又是一愣，诧异道：“等等！结婚？不是，你们才十六啊！已经想那么远了吗？” “早晚的事，不是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有佳懵懵的道：“但是，结婚这个话题还好遥远，也好沉重……你们实在是有点太快了吧？” 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这么贸贸然就约定了将来，好像有点草率？ “没关系。”三日月晴空低声说道：“只要我们一直互相喜欢着，就足够了。” 有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拍拍她脑袋，眼珠一转，去掀被子想往里面钻：“你跟我好好说说，他到底是怎么追你的？” 但把三日月吓了一跳，她没穿睡衣的，而且身上还有古手川的吻痕，赶忙攥紧被子，有些紧张道：“我也该起床做早饭了，这个话题下次再说好了！” 有佳一愣，一头雾水道：“诶？很长吗？” “没错！没有个几天几夜说不完的！”三日月紧张兮兮点头：“你先出去……” 有佳挠挠头，好像有点奇怪呢，晴空……她眨眨眼，试探道：“总不会是，古手川在你床上吧？” 三日月默默道：“他要是真的在，藏得住吗？” “也是哦，他那么大个头……”有佳也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她转身往外面走去。 三日月悄悄松了口气。 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佳忽然又转过了身子来，掀起了被子一角，眼睛睁得大大的。 三日月懵了懵，腿上一凉，直接大惊失色的收腿，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又羞又气的瞪着她。 有佳也傻眼了，结结巴巴道：“诶？诶？晴、晴空……你、你什么时候开始果睡的？” “我我我只是要换衣服！换到一半睡着了！”三日月晴空慌张解释。 门外，精神奕奕的古手川神见往屋子里探了个头，满眼好奇：“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你出去！”她们异口同声道。 第六十九章有佳的观察日记（三） 晚上，餐桌前，有佳用双手撑着下巴，古手川和三日月的脸上来回扫过，若有所思的道：“你们……” 还在吃饭的两个人同时抬起了头。 三日月放下筷子，神色中多了丝紧张，很担心是不是因为今天走路不太方便让有佳产生了什么联想？ 有佳摸着自己的脸颊，担忧道：“我是不是生病了？” 古手川神见仔细看着她：“皮肤光滑细腻，白里透红，眼睛明亮清澈，也有神采，不像生病的样子。” 心里悄悄松口气的三日月赶紧问道：“有不舒服的地方？” 有佳拿出了笔记本，把昨天的记录拿了出来，面色沉重道：“你们看，我昨晚在睡觉前一个小时里，一杯水也没有喝呢，可是早上还是差点……不是，还是起来上厕所了。” “哦……”古手川神见和三日月眼中都若有所思。 古手川想了想问道：“昨天晚上确定没起过床？” 有佳仔细想了想，茫然道：“应该没有……我梦到了地震，然后睁开眼的时候天就亮了。” “你梦到地震了？” 有佳不住点头：“嘛，这算是我做的最真实的地震梦了，咚咚咚咚的撞墙声，就像是从头顶上传进耳朵里似的。” 古手川神见和三日月晴空忽然沉默了下来。 她忧心忡忡的道：“不过我也有点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在睡着的时候起来喝水……要么真的是梦游，要么就是得了糖尿病之类的疾病？” “上次体检是什么时候？” “也就两个多月前，那时候一切正常。” “两个月吗？那患上疾病的可能性还蛮小的。”古手川神见思忖着道：“这样吧，咱们先看看是不是睡着以后自己起来喝水但不知道这一点，如果不是的话，明天再到医院检查……你个人卫生怎么样？” 有佳一怔，白他一眼，脸颊泛红，哼哼着：“贴身衣服每天都换的！”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道：“那今晚就一起睡吧。” 两个女生齐刷刷看向了他。 有佳一脸惊诧，好小子，才和女朋友第一天交往，竟然就敢说出这么大胆的话来了？ 古手川神见接着道：“我的意思是，咱们仨就在客厅打地铺，这样的话，就不用三日月熬夜看着你，换我来。” “害，你早说嘛！吓我们一跳！那今天晚上就麻烦你看着我喽！” 三日月晴空低下头吃饭，顺便收回了桌子下踩过去的脚。 一个半小时后，先后洗完澡的两个女生开始在客厅里铺被褥。 有佳大咧咧躺了上去，望着天花板，一边感受着被褥的柔软，一边啧啧感叹道：“长这么大，不算老弟的话，还是第一次和男生合宿呢。” 三日月在她身边趴下，睡衣在背上勾勒出起伏动人的曲线，她翻开一本书，随口说了句：“也兴许是最后一次。” “嘛……”有佳不置可否，眼珠一转，侧过身子，神秘兮兮问道：“晴空，你和古手川，那个……到哪一步了？” “交往？” “不，我问的是物理层面上……就比如说，只有情侣才会有的成神仪式？” “……你这个问题好hentai，有佳。” “怕什么？反正古手川又不在！就咱们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古手川神见去学校放幽灵了，大概还要小半个小时才能回来。 三日月翻个白眼道：“但是就算再好的好朋友，有些事情也不能聊的，这对古手川也不好。” “嗯，这倒也是……”有佳摸了摸鼻子，悻悻道：“不过以后的话，和古手川相处时，可就不能和像我这样这么较真了哦，总得让让他。” “他又没那种小孩子脾气。” “但是我听说恋爱中的男生都喜欢撒娇哦，和另一半。” “诶？古手川撒娇？”三日月抿了抿嘴，好看的眉毛往下压了压，试图想象快一米九的大个头，跟她这个一米五的女生撒娇的画面……唔，太美了。 她们俩齐齐搓了搓手臂，面面相觑着。 有佳讪讪道：“这种事，如果是古手川的话，应该不会做的吧……大概。” 三日月嘴角微微一翘：“但是如果真有的话，兴许也不赖？” 这话让有佳懵了懵，看着像是小恶魔一般的好友，嘴角动了动，翻过身子，大字趟在褥子上，幽幽的道：“嘛，我开始稍微有点羡慕了。” 三日月晴空闻言犹豫一下，还是道：“慢慢来吧，别因为这个就急着去找一个男朋友。” “男朋友呀……”有佳想了想学校里那几个给自己递过情书的男生，然后把古手川放过去略微做了个比较，就道：“我还没过够单身的生活呢，反正才高一，要是碰不上合适的，以后就去大学里看看喽，反正总不至于打一辈子光棍儿。” 三日月拿开了书，趴在枕头上，想了想道：“我和古手川交往的事，你知道就好了，花舞和胡桃也先不要告诉。” “原因呢？” 三日月闭上眼睛，狭长的眼睫毛轻轻颤着：“怎么做，让古手川自己去决定吧。” 客厅内安静了下来，许久后，有佳感叹了一声：“不知不觉间就长大了啊，晴空。” “这应该是好事吧？” “当然！” 三日月晴空嘴角弯了起来，抬起遥控器，将头顶的灯光调暗，已经拉上了窗帘的落地窗外，啪嗒的雨滴声又打落在了地上。 两个女生同时抬头，往落地窗的方向看去。 她们安静听了会儿，在确认是雨声后，才松一口气，重新躺下。 梅雨季到了。 有佳打趣道：“家里要是没个男生在，不然一有什么动静，还真的有一点害怕。” “没关系，只要不管是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管，一觉睡到大天亮，就是安全的。” 三日月晴空分享着她独居三年的经验，不过话音刚落，玄关口就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两个女孩生下意识伸长脖子往门口看去。 刚去放幽灵回来的古手川神见和她们对视着，一头雾水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欢迎回来。” 古手川神见脱下风衣，抖了抖上面的水珠子，挂到衣架上，回卧室换了一身睡衣，出来以后，就掀开三日月旁边的那床空被子躺了进去。 有佳第一次和男生合宿，虽然是认识的男生，中间还有自己的好友，但还是难免有一点异样的心情。 这一时间，她竟然有点不会聊天了。 古手川神见枕着双手，闭上眼小憩。 三人都安静地听着窗外的雨滴声。 十几分钟后，有佳揉揉眼睛，说了句晚安，陷入了梦乡里。 这时候，三日月忽然一蜷腿，往古手川神见身边靠了靠。 古手川神见心中一痒，心跳砰砰加速的低声道：“有佳在旁边……不太好吧？” 少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下一秒，一条大长腿甩了过来，砸在了刚刚三日月的被褥上，如果她没收腿的话，刚刚就要给砸结实了。’ “呼，呼……”有佳呈一个大字躺着，嘴巴微微张合，睡的相当香甜。 古手川神见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丫头睡相到底有多不老实，这回总算是见识到了。 “躲避”经验丰富的三日月晴空又往他这边挤了挤，最后索性掀开被子，躲在了他怀里，把一整个床褥都让了出来。 接着仅仅大概才过去二十分钟，有佳就已经是开始翻来覆去的在两个褥子上横着躺了。 古手川神见忽然低声一笑道：“她连睡觉都在运动，也难怪晚上的新陈代谢会那么好……大概这就是她得起早的原因了。” “咦？有道理！”他怀里的少女眼睛一亮，旋即犹豫着低声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守一晚上看看好了。” “嗯……” 被子里，古手川神见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又不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低声说道：“我看着，你睡吧，晚安。” 三日月晴空将他的手臂搂在怀里，放在耳边蹭了蹭，才闭上眼睛。 古手川神见怕闷坏她，想了想，还是换了下位置，然后关掉灯，让她安心睡觉。 夜色渐渐加深，古手川神见仰躺在床上，也闭上眼睛休息，反正只要旁边的有佳不是起床去喝水，那他就不用管。 另一头四十五度躺着的有佳忽然又咕噜噜滚了过来，脑袋一歪，靠在他肩上，呼呼睡的香甜。 这下子，古手川神见也能放心睡下了。 他意识下沉，一点点进入睡眠中，不过始终留了一份警惕在外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无意识的呢喃声叫醒了他，他揉了下眼睛，侧过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三日月的床铺上，拿被子把自己缠成了花卷儿的有佳紧闭着双眼，下巴高高抬起，带着几分痛苦的脸色，明明说着梦话，但喉咙却正在下咽着什么。 “不行，不，我，我已经喝不下去了。” 古手川神见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睁大眼睛盯着她，接着一点点眯了起来。 虽然和猜测的不一样，不过还真是在半夜里喝水了。 这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第七十章第一次唱歌 半夜，古手川神见揣起手，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有佳。 “一共喝了十四口水，像有人在隔空喂她？这是什么操作？付丧神？还是诅咒？” 旁边刚才嘟嘟囔囔说梦话的有佳又呼呼睡的香甜，不过古手川神见大致算了下时间，大概再过半个小时，有佳就不得不起床去厕所了。 他略作沉吟后，闭上了眼睛，继续休息，至于其他的，还是等天亮后再说吧。 很快，半个小时后，睡的正熟的有佳忽然拧住了眉毛，一上一下的，带着深深的挣扎。 古手川神见睁开眼睛，伸手过去晃了晃她，省的又被关进画框里，又大水冲了龙王庙。 有佳直接醒了过来，皱着眉毛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卫生间走去。 过了会儿，等她拧着眉毛回来后，她看了眼墙上还不到五点的时间，郁闷之余又躺了回去，闭上眼接着睡。 现在睡觉比较重要，其他的都先放在一旁。 原本打算和她谈谈的古手川神见见状，也再次闭了会儿眼睛，等到了五点后，才轻手轻脚起床，去二楼打坐。 外面淅淅沥沥下了一晚上的雨，他也没怎么睡好，需要打个坐恢复恢复精神。 …… 上午八点，餐桌前，有佳一脸急迫的看着古手川神见：“我昨晚有自己起来喝水吗？” 古手川神见摇摇头，尽管睡相糟糕的不得了，但没有梦游。 有佳心情陡然一沉：“那看来我真的要去医院里看看医生了。” “别急。”古手川道：“你虽然没起来，但我能保证，你身体没毛病，起夜的原因另有别的。” “啊？” 有佳和刚从房间出来的三日月晴空同时一愣，前者试探的道：“不会吧？你找到原因了？”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道：“差不多，不过暂时没办法告诉你，我还缺少一点儿证据。” “证据？到底怎么回事？” 古手川神见问她：“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超自然的东西？” “没有。”有佳思索着道：“自从怪谈社的藏书搬到图书馆里以后，我就没再去过社团了。” “嗯，那你想想，刚开始起夜是在什么时候？读高中前还是读高中以后?” “这我哪知道……”有佳嘀咕了一声。 三日月看着古手川，眸子里带着思忖：“上次去长野的时候，有佳还没有起夜的习惯。” “哦，那个时候都还没有吗？看来就是这个月了……”古手川神见点点头，对一脸惊异的有佳问道：“仔细回忆回忆，到底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危险的事情？或者是不对劲的人？” 有佳小脸上凝重一片，目光直勾勾看着三日月，问道：“晴空，我有吗？” 三日月晴空一手托腮，仔细思索了一遍，略有迟疑道；“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有一件？” 古手川也不去看有佳了，她没个用；他看着自己的女朋友，问道：“是什么？详细说说。” “对对对，详细的说说。”有佳也赶忙接了句话。 他不禁斜了她一眼。 三日月晴空道：“大半个月前，我们班的犬森同学说她知道一个地藏菩萨神社，特别灵验，只要虔诚参拜，地藏菩萨就一定会实现愿望。” “哦哦！我也想起来了！犬森同学确实这么说过！”有佳一拍脑袋说着。 三日月接着道：“当时有佳开玩笑的说她每天早上起床就会口渴，要是地藏菩萨能让她一边睡还能一边喝水喝个饱就好了。” 古手川神见侧过头，一脸惊异看着有佳。 有佳也懵了懵，许久之后，才讪讪的道：“原来，我还说过这种话？” 三日月看着古手川神见，眼眸里带着不可思议：“她起夜是因为这个？” “八九不离十？一会儿去学校后问问那位犬森同学，看看是不是帮有佳向地藏菩萨许了这种愿。”古手川神见接着道：“如果是的话，去买些供品，傍晚让那位犬森同学带路，把愿还了去。” 有佳和三日月晴空相互看了眼。 那位地藏菩萨，真的有这么灵验？ 十分钟后，三人一起出了门，各自撑着把伞。 小鸟游花舞正在自家门口等着，等三个人过来以后，她先打声招呼，嘟囔道：“梅雨季到了，发霉的季节来了。” 要说一年里哪段时间她不喜欢，毫无疑问就是现在了！这个时候，衣服和被褥都是潮潮的让人不舒服，乐器的声音也没有平常那么好听，保养起来也麻烦。 对她这样喜欢钻在屋子里的人来说，根本就是一场折磨。 “忍耐吧。”三日月安慰她一句。 很多人都不喜欢梅雨季，她也挺讨厌的。 “不忍耐又有什么办法呢？”小鸟游花舞叹口气，看向了古手川神见，开口道：“古手川，你的鼓练熟了吗？” “还成吧，应该赶得上校园祭。” 他就两手曲子的旋律，还算蛮简单的。 “是吗？那你加油，现在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小鸟游小脸严肃的道：“也到练习唱歌的时候了吧？” 她的妈妈拜托她教古手川神见唱校歌，但古手川死活不肯开口，有点不听话。 “哦……那就今天下午吧。”古手川神见不情不愿道：“你最好做个心理准备，别被我吓哭。” 小鸟游花舞翻了个白眼：“请不要小看一个可以自己编曲作曲填词的歌手！难听的歌声我也不知道听过多少了！” “那你是没遇到我。” 要是我能早点遇到你，现在也不用这么辛苦了……小鸟游哼哼两声，没再多说什么。 四个人路过商业街，往南边走去，这次去学校的路上他们并没有遇到白川姐弟，等到了学校时，一辆汽车忽然风驰电掣地从身后开了过来，径直停在了学校大门口。 在古手川神见等四个人的目光注视下，白川胡桃和白川望从车子里钻了出来，前者还笑盈盈的和他们打招呼：“早上好”。 古手川神见看的真真儿的，开车的帅大叔，白川姐弟的老爹目光很是不善的看了他一眼。 第七十一章第一次唱歌（二） 下午放学以后，教学楼后面的除灵社里这次很罕见的没有响起架子鼓的敲打声。 今天人也少的可怜。 有佳和她们班上一个叫犬森的女生走了，胡桃也跟着她们，说是要去向地藏菩萨还愿，为此有佳还忍痛拿出来了半个月的零用钱。 三日月晴空也跟着走了，不过她只是顺路回去，去咖啡店里打工。 小神官也回家去练饶舌了，他说在家里练习状态更佳。 眼镜君已经好几天放学后没和心爱的小笠前辈约会，所以今天特地拿出时间，去温存恋爱。 反正到最后，除灵社里，又只剩古手川神见和指导他的小鸟游花舞两个人。 古手川神见四平八稳地坐在沙发上，眼神中透着前所未有过的紧张。 “放轻松。”小鸟游花舞嘴角微翘，吐气如兰：“姐姐会好好引导你的……现在先试着唱出一首你最喜欢的歌，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 古手川神见喉咙微微滚动，他今天一整天都有点心不在焉，就是因为这个该死的校歌合唱练习……对于不会、也不喜欢唱歌的孩子来说，这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他清了清嗓子，对面少女目光明亮清澈，仿佛晴日天空，被这样的目光看着，他心里更加方了。 “要、要唱了哦！” 小鸟游花舞嗯了声，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放到桌子上，静等开始。 古手川神见也豁出去了，走到房子中央，深深吸了口气。 交错着双腿坐着小鸟游花舞略感期待看着他。 “妹~！妹~！你~！大！胆！地！往……” 巨大的咆哮声炸起，整个除灵社的房间内顷刻间刮起了一场风暴，明明才几个字，却似乎有着非同寻常的魔力——强调之怪异，直接就把小鸟游花给砸蒙了。 她痛苦的捂住耳朵，在古手川继续往下唱之前，赶忙叫停。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忐忑道：“我就说吧，唱的很不好听……你没事吧？” 小鸟游花舞轻吸一口气，看着他道：“你的声音底子挺好的，元气很足，铿锵有力，其实很适合唱歌。” “别闹了，说点正经的。”古手川神见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说他适合唱歌，还不如说狗熊适合穿袈裟。 “我可不是在敷衍你哦！”小鸟游花舞哼哼着道：“你要是不信的话，咱们走着瞧好了！在这之前，咱们先处理别的问题！” 她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头，强调道：“首先！你太用力了！咱们先不去说调在哪，反正也没有，你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咆哮着来的，根本就不可能找着调。” 她坐到电子琴旁边，接着道：“要学会控制音量，顺便练练音准。” 古手川神见站在跟前，试图学习。 小鸟游花舞哼出了一段旋律，古手川神见听在耳里，记在心里，感觉会了，于是一张嘴……就一动不动了。 诶？啊什么来着？ 小鸟游花舞又哼了一遍。 古手川神见啊了半天，还是没啊出来。 少女停下来，有点奇怪看着他。 古手川的老脸顿时涨红了，没想到他在音乐上的天赋竟然这么迟钝，果然，这些年里不开腔唱歌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要不，咱们直接练校歌？”古手川神见建议道：“咱们也不用唱多好，只要唱出来就可以了。” 小鸟游花舞没好气道：“就算你想练校歌，也得先学会发音才行！不然到时候你的声音太显眼了！” “那多多拜托了。”古手川神见头一回不敢反驳。 在唱歌上，小鸟游花舞就是除灵届的古手川神见。 “还从音准练起，这次注意好控制力气，要用胸腔发音……” 古手川神见张着嘴巴，跟着她弹奏的音符，及时发出“啊”的声音。 他这么练了一会儿，还真是找到点儿感觉，开始一点点试着收力，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平和，越来越有穿透性。 小鸟游花舞很满意的看着他，也不着急，仍旧一点一点练着最最最基础中的基础。 直到窗外天色已近黄昏，少女的妈妈又打来了电话，两人才停下，各自收拾东西，关好除灵社的门，准备回去。 “谢谢你，小鸟游。”回去的路上，古手川神见由衷说着。 就算是花钱去请老师，也不一定有小鸟游教他这么好的效果，首先老师的水平都不一定能比得过小鸟游，而且也不一定有这种完全耐得住性子的耐心。 没人愿意一遍又一遍，丝毫不嫌烦闷的教一个一窍不通的笨蛋学习。 但偏偏小鸟游就耐得住性子，将最基础的东西再次拆分开来，恨不得变成学前班老师，努力给在唱歌之道上跑偏了的古手川神见修改轨迹，让他重新上路。 虽然只是练习了三个小时的音准，但刚才临走之前，小鸟游花舞又让他唱一遍最开始唱的那句歌词——那效果，就像是换了个人来唱似的。 所谓良师益友，不外如是。 小鸟游花舞嘴角翘起，夜很有成就感，她心情愉快道：“嘛，你知道就好！明天继续！咱们的时间可都不多了！” 古手川神见不住点头，问道：“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请客！” “想吃什么？”少女歪着头想了想：“但是妈妈已经做好了晚饭在等我了，而且今晚还是最爱吃的奶油酥饼……”她眼神忽然一动，往四周看看，低声道：“要不，你背着我回去吧？” “诶？”古手川神见一愣，然后把书包取下递给她，蹲下身子道：“上来吧！” 小鸟游花舞脸颊微热，低头整理了下衣服，拍了拍裙角，说了声“打扰了”，俯身搂住他的脖子。 古手川神见也不是第一次背她了，轻车熟路，托住她的裙角，往上托了托，问道：“这样可以吗？” “嘛……”虽然隔着校服的裙子，但两只大手按在腿根的温度还是真真切切传了过来，让少女有些颤抖。 她轻轻吸了口气，忍住心中羞涩，贴在他背上，靠在他耳边。 古手川神见看着前面被路灯照亮的马路，心中忍不住感叹一声：“真平啊！这路……” 第七十二章前夜祭（一） 时间一晃过去了大半个月，梅雨季也跟着过了大半个月。 客厅的落地窗前，有佳大字躺在瑜伽垫子上，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很想念有阳光的日子。 现在整个屋子都散发着股霉味儿，既潮湿又沉闷，虽然才刚洗过澡，可还是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她鼓起腮帮子，朝额头上吹着气，一缕呆毛高高翘起，接着又无声落下。 今天是无所事事的周末…… 三日月照例去了咖啡店打工，热血的大小伙子冒着小雨，在院子里修行武道，她先前在家里已经连着工作了一周，累得实在够呛，现在根本不想动，只想这么躺着，躺到梅雨季过去。 “有佳！” 落地窗外面，古手川神见敲了敲玻璃。 正吹呆毛玩儿的有佳仰起头，看着“倒立”的他，眨眨眼道：“怎么了？” 古手川神见指着墙上的钟表：“去吃午饭吧？” 三日月不在家，他也不太想进厨房，有佳就更不用说了，她连饺子皮都不会擀。 有佳抬起了双手，来回摇摆着：“午饭吃什么？” “先换衣服，吃什么咱们路上再商量。” 十多分钟后，两个人出了家门，朝着商业街的咖啡店走去。 平常这个时候，只要古手川神见在家，午餐一定是去咖啡店吃的，有佳发现自从这俩人“官宣”在一起后，好像越来越如胶似漆了。 “古手川？” “嗯？” “我不在这边住的时候，你和三日月是怎么过的？” 古手川神见拿眼睛斜着她：“……该怎么过怎么过。” “是吗？”有佳翻起眼睛看着天空，拿手指着自己道：“那你觉得我碍事吗？要是我不在的话，说不定你就可以早点亲到晴空了。”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古手川神见念了句诗，接着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其实我更希望你多来，在我没回来的时候和她作伴儿。” “你真是这么想的？” “古手川从不说谎！” “哼哼，那就信你这一回吧！”有佳很高兴：“所以我爹那边，你去替我说话。” “贵马叔那边？” “他觉得我一直过来这边住一定很烦人，让我回去。” “唔……” “啊咧？古手川为什么不反驳？” “嘛嘛，午饭想吃啥？” “那就酸梅蛋炒饭好了，比较开胃。” 两人一路走到了商业街，快到咖啡店门口时，迎面来了几个身穿鹿野学园校服的男生，先他们一步进了咖啡店里。 “周末还穿着校服，应该是社团吧？”有佳随口说道：“马上就到学园祭的前夜祭了呢，社团排练也都频繁起来了呢……除灵社不是也被要求协同防护吗？” 古手川神见摇了下头：“学校请了特别科的人过来负责安保，用不着我们。” 主要是藤原老师担心特别科的人把除灵社的人当小弟随便使唤，造成什么流血事件，所以这回就没让除灵社参与。 他们该干嘛还干嘛。 古手川神见推开了餐厅门，和有佳先后走进去，接着一眼看到了正在帮客人点餐的三日月。 他找了个空的座位，和有佳坐过去，等着三日月过来。 可惜他没有等到三日月，因为同样系着围裙，服务员打扮的雨宫幸子跑了过来。 她笑容满面的欠身：“欢迎光临！古手川君和有佳酱，要吃点什么？” 有佳举手道：“我要一份酸梅蛋炒饭，再来一杯橘子汽水！”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我要十份酸梅蛋炒饭，三大碗牛肉羹。” “好！请稍等哦！”雨宫幸子又一欠身，赶紧往柜台跑去，那边有客人在等着结账。 她这里现在一直招不到店员，特别忙的时候只能自己扮一扮服务员，再兼结账，进货，等等……忙的不可开交。 古手川神见看着同样在后厨门口进进出出的三日月晴空，开口道：“以前这儿没有这么忙过吗？” “以前可以营业时间很长，可以到晚上十一点，所以不会有一下子太忙的情况吧？”有佳胡乱猜测着，她家有门禁，平常没事的时候一入夜就不出门了，其实也并不清楚这里是怎么回事。 古手川哦了声，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来回走动像穿花蝴蝶一样的三日月晴空。 没多久，他们点的蛋炒饭和牛肉羹被送了上来。 有佳闻了口香味，顿时食指大动，双手一搓，开动了。 古手川神见也没发呆，手里的勺子开动的极快，酸甜的梅肉被切成了丁，相当能勾动食欲。 十多分钟后，有佳先吃完了她的蛋炒饭，她小口喝着牛肉羹，看了眼外面阴沉的天色，随口问道：“下午干什么？还是在家里修行武道？” 古手川神见咽掉最后一口饭，拿纸巾擦了擦嘴边：“下午去学校里，练习架子鼓。” “诶？那这么说，就剩下我一个人在家里了？” “你可以去找小鸟游玩儿。” “嘛，倒也是……那我就先等三日月好了，等她下班了以后，再一块儿过去。” 咖啡店的周日只工作到下午三点，原本以前的周末是拿来休息的，但碍于最近的营业情况不是太好，所以只能延长开店时间了。 本来，古手川是打算带三日月去钓鱼，然后在温泉旅馆住一晚上。 他起身去柜台结账。 稍微有点空闲的三日月来到了他身边，他揉揉她的秀发，在不少客人惊讶的目光里，牵住她的手晃了晃。 “有佳会在这儿等你，我等会儿去学校，五点前回家。” 三日月晴空的眼眸里也全是他，她道：“下班后我们也去学校。” “天气不好，去学校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好车子。” “嗯，没关系。” 站在收银台后面的雨宫幸子认真思考了起来，要不要再提高一下招聘信息的条件？不过真的好奇怪诶，她开的条件已经不低了，却仍然是没几个人愿意过来…… 咖啡店里人来人往，三日月和古手川神见说了几句话后，就立刻工作去了，古手川神见帮有佳买了点儿零食和咖啡，然后对她挥挥手，一个人离开了这里，打着伞，去学校了。 第七十三章前夜祭（二） 在文京区众多的高校里，尤其是私立学校，鹿野学园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无论是校园的风气，还是升学率，只能算中等。 古手川神见能进这所学校，是因为鹿野是健二叔帮他联系的几所学校里唯一一所愿意线上面试他，而且通过了的学校。 所以他就来了。 不过相比起其他学校不是四月、就是九月、十一月这些月份里举办的校园祭相比，鹿野学园非得要在湿哒哒潮乎乎的梅雨季里办，虽然不能说这有什么问题，但也稍显奇葩，至少古手川是这么想的。 校园的大门口外，一条写着“鹿野校园祭”的红色横幅湿哒哒贴在墙上。 他看了眼，迈步走了进去。 虽然学校办校园祭的时间有点奇葩，但学生们的热情还是高涨的。 整座校园都已经开始布置了。 礼花，彩带，隔不远就能看到的各式动漫人物立牌，还有色彩缤纷的小灯泡，以及远处操场上用塑料纸盖住的篝火用的木头，到处都透着一种喜气。 据说当天会有一队角色扮演爱好者，围着校园浩浩荡荡地走上个好几圈。 还有人找过他和小鸟游，想请他们加入到cosy里面，但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不是爱出风头的人。 小鸟游花舞拒绝的更干脆，因为让她扮演的角色需要露背，而且裙子很短，真的很讨厌。 而除了他们两个，有佳、三日月和白川姐弟也都被找过。 但几个人无一例外的都拒绝了。 策划这场活动的人脑子有坑，给女生们找的衣服都比较省布料，一开始古手川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有几个家伙原本打算死皮赖脸缠着女生们答应，古手川神见捏碎了一块桌角，在他温和的目光下，那几个家伙被吓得差点心脏骤停，最后屁滚尿流的滚了。 从那以后，这个学校里又多了好几个绕着他走的人。 尽管不是他的本意，但也挺好。 因为他真的讨厌那些个嘴上一边说着“斯米马赛，给您添麻烦了，”一边还一个劲儿很不要脸的添麻烦同时又觉得理所应当的家伙们。 那种人有一个算一个，无论男女，统统都谢绝来往。 他背着手，慢悠悠散步，目光自热闹的社团大楼和室内体育馆收回，穿过了教学楼，朝被竹林围绕的除灵社走去。 等走近以后，他忽然看到有三个女生蜷着腿，坐在活动室屋檐下的走廊里，聚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他有些惊讶，虽然这里也不是完全禁止别的学生过来，但因为修行时候的危险性还有社团平常时候的清静，所以还是会被提醒，没什么事尽量不要过来这边。 他打量了几眼，看见了她们左手手臂上套着的小红袖章，思忖片刻，迈步走了过去。 三个女生见有人过来，脸色都不由紧张了些，从地板上站起。 古手川神见在三米外的地方停下，看着眼前明显是一个高二学姐的女生，问道：“你们是？” 这位学姐鼻梁上架着一副橘色的圆框眼镜，留着齐耳短发，眸光略有犀利。 她同样打量着古手川神见，出声道：“我们是新闻部的成员，听说校园祭的时候除灵社将会首次公开露面，所以想采访一下除灵社，这位学弟，你是除灵社的成员吧？”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面色有点紧张的两个女生，好奇问道：“学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学校里应该有下达过不准采访除灵社的要求吧？” 这个并不是他们要求的，而是藤原老师。 他老人家似乎对于鹿野学园一直没有除灵社而耿耿于怀，所以一心想等到除灵大赛的时候，好给其他学校来上一个超级大惊喜，这个也是现在为什么即便是鹿野的除灵社，对于鹿野的学生也依旧神秘的一个主要原因。 学姐面不改色的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学校会下达这么脑残的要求，但是对于大多数的学生来说，果然还是更想多了解一点除灵社呢，不信的话……” 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将屏幕对准他，上面显示着一个统计过的表格。 “这是大家在论坛上的投票，一共有六百三十七个人参与，‘想多了解一点除灵社’的投票比例占了95％！”学姐声音轻快的说着。 古手川神见扫了一眼，目光平静的道：“占了95％……然后呢？” “然后很希望除灵社也能配合我们。” “这就是理由？”古手川神见目光中多了丝压迫感：“那学姐有没有想过，会不会给除灵社带来麻烦呢？” 学姐微微欠身：“如果是添麻烦的话我会道歉，但还是希望能稍微接受一点我们的采访，哪怕只是回答几个问题，拜托了！这是六百五十位同学共同的心愿！” 她话说的理直气壮，虽然说的是请求，可古手川只听出了强硬的态度来。 这戳到他的讨厌点了。 “仅仅就因为你们这么多人好奇，我们就得配合？那要是你们想让谁死，那谁是不是也一定得去死呢？” “后辈！”学姐的语气重了一点：“我们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采访，作为后辈，请配合。”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缓缓道：“你确定，要拿这个来压我？” 往常对付后辈屡试不爽的一招貌似忽然失灵了，学姐心中微乱，听着这句话，她忽然意识到了除灵社的特别，语气微软道：“请不要误会；而且这位后辈，接受采访的话，对于贵社也是一次很好的曝光呢，也许可以收获大家的支持，这几乎是双赢的局面。” “学姐……”古手川神见拿出手机，给藤原老师发着信息，依旧平静道：“要是在刚才你先说出这句话来，我兴许还会考虑帮你问问老师，但现在就请回吧，除灵社不会接受新闻部的采访。” 学姐面上一沉，盯着古手川神见：“你能做的了除灵社的主？” “起码只要我还在这学校，刚才说的就有效。”古手川神见拿出了专属于除灵社的白字黑底的袖章，套在手臂上，开口道：“如果你再不走，我就要以影响‘除灵大赛’这一条向学生会和教导主任递交投诉了。” 学姐瞪着眼睛，盯着古手川神见看了会儿，面色微冷的道：“希望你不要后悔呢，后辈……我们走。” 她带着两个始终没开口的女生绕过了他，朝教学楼走去。 古手川神见转过身子，坐在廊檐下，静静看着。 这学姐的手段还挺脏，悄悄录音不说，还敢偷拍他。 而且从始至终都面不改色，显然是个老手了。 背对着古手川神见，以为并没有被发现的学姐嘴角勾起了得意的弧度。 不接受采访也好，回头只要把这段录音和视频放到论坛上，新闻的点击率绝对有保证，而且还能让这个不知礼数的后辈知道什么是后悔。 哼哼，恐怕他根本想不到吧，等到明天，全校的人都会认识他……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手里拿着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看了眼号码，看着上面的“藤原老师”名字，本来想挂掉，但又一想到藤原老师在学校里沉甸甸的威望，还是老老实实接了。 这个电话她还真不敢挂。 “下午好藤原老师，我是高山。” “高山同学，学校有过明确的规定，除灵大赛前，除灵社不接受任何的采访和曝光，你不仅私自违反，还敢玩儿盗摄和录音这一套，作为学校的教导主任，我将会认真考虑是否应该向学生会以及理事长建议重新组建新闻部，还有关于高山同学是否还适合在鹿野学习这些事。” 这句话说完，那头就挂了电话。 高山愣在原地，脸色唰的白了起来，急忙回拨电话，但那头始终是忙音。 她傻在了原地，愣了许久以后，才一点点僵硬的转身，和古手川神见平静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第七十四章前夜祭（三） 录音笔和偷拍下来的录像设备——一台袖珍、看上去很精密的记录仪，都被高山学姐交了出来，摆在古手川神见的脚下，只要他一落脚，这些她攒了将近一年零用钱才买下的“大件儿”，就会变成渣滓。 她闭上了眼睛，心里已经有了舍弃的觉悟。 比起录音笔和记录仪，还是保住学业最重要，上私立高校可是要花不少钱的，以她的成绩又根本拿不到免费生名额，如果真的因为这个被学校给退学，家里兴许会让她自己承担学费。 可她一个高二生，根本找不到什么正式的工作，等她攒够学费，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而且即便真有一天攒够了钱，也不一定有学校愿意接手她，甚至到那个时候，还愿不愿意学习也都是个未知数。 这次是栽了，她心中悔恨懊恼，鹿野学园在两个月前的时候还一直没有除灵社，所以有点忽略了除灵社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社团！ 如果不是生气的藤原老师提前警告她，可能明天她把新闻一发，那面临退学也就彻底成板上钉钉的事了。 “非常对不起，是我错了！”高山前辈再也没有先前高高在上的姿态，她弯下了腰，弯的又恰到好处，不是特别低，只是让胸前的衣襟垂落，露出了两团浑圆的雪白半球。 古手川神见还在低着头打量地上的录音笔和记录仪，开口道：“这手段确实不太讨喜呢，前辈。” 高山学姐的呼吸一促，急切道：“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这么做！所以，请原谅我这一次吧？” 新闻部的另外两个后辈一脸不知所措。 “嘛，前辈确实有错，但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被退学。”古手川神见指着地上说：“这些前辈的财产都请拿回去吧，事情还没有到多严重的地步，我也相信前辈也一定知道，即便这些东西哪一天出现在了学校的论坛上，或者是什么秘密的网站上，对我们来说也不会造成多大影响，反倒是前辈你，不但会成为除灵社最不欢迎的人，还会惹恼藤原老师，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先别哭，这不是什么威胁，只是把事实提前告诉了你。” 高山学姐的脸儿彻底白了，虽然或许不觉得成为除灵社里最不欢迎的人有什么——反正很多社团都讨厌新闻部，再多一个也好像没什么关系，可要命是藤原老师…… 那位老人家真的可以决定她的命运，而且不费吹灰之力。 她看着地上的东西，低声的道：“我绝对能够保证今天的东西不外露！”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再次道：“希望前辈下次可以先把别人的话听到心里去……我再说最后一遍好了，即使这些东西都曝光了出来，也不会对除灵社造成丝毫的影响，除了增加对你的恶感以外；而且说实话，我们也不在乎会不会被外界知晓，刚才拒绝你，也只是因为有规定而已，明白了吗？前辈，这些东西除了害你自己，没有一丁点别的用处。” 高山学姐愣住了，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道；“可那些录音里的话曝光出来，也会让很多人讨厌你吧？” “我并不在乎会不会被人讨厌。”古手川神见道：“兴许学姐不知道，到现在为止，还没人敢在我面前说什么放肆的话，所以我干嘛要在乎？” “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在乎大家的评价呢？”高山学姐呆呆说着。 古手川站起了身，摸出钥匙去开门：“回去吧，马上是社团的活动时间，不接待客人了。” 高山学姐有些不甘心望着他，她犹豫会儿，忽然一咬牙，高高抬起脚，圆头皮鞋的鞋跟对着记录仪和录音笔踩了下去，一脚接着一脚，将它们全部给踩成了碎块。 古手川神见侧头看了眼，推开社团门，迈步走了进去。 “你都看到了！我绝对不会暴露的！”她冲着社团活动室喊了句，又蹲下身子把所有碎片收拾干净，才带着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活动室里，古手川神见坐在架子鼓前，微微闭了会儿眼睛，才拿起鼓槌，跟着曲谱练习。 流畅又富有韵律的架子鼓声很快响起，相当动听。 这就是他练习了大半个月的成果。 不仅是练熟了两首曲子，对旋律和曲谱的认知也更深了。 嗯，除了唱歌上还有点紧张外。 但已经要比以前强上太多太多了。 嗯，他之所以在唱歌上面还是没办法让小鸟游感到满意，一定是因为她是专业的，所以要求才高一些，绝不是他唱的难听。 他往左右看看，清了清嗓子，唱道：“清澈的眼眸唤醒了——” 刚唱了一句歌的大小伙子嗓音戛然止住，而且连手里的架子鼓伴奏也暂停了下来。 他的眼眸在一瞬间失焦，但意识里，却是“看到”了一轮巨大的圆月，以及圆月下那个笼罩着白雾的朦胧寺庙。 那寺庙越来越高大，模样也越来越清晰。 “天度寺？”他眼眸一瞬间沉了下去。 很好，我还没找到你，你又来找我了？ 上次天度寺出现的时候，四方领域无法发动，这回古手川神见在它到来之前，毫不犹豫地召唤出了无常领域，但下一秒，整个人又出现在了原地。 只是和刚才不同，他这回手里握着长剑·天下。 浑厚的钟声渐渐清晰，这座活的古寺庙，又一次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仰头，看着高大的寺庙门，忽的哑然失笑：“我说你怎么敢出来，原来是换了两扇门？” 上回第一次见面时，那座寺庙门都快要给他砸烂了。 寺庙大门口挂着的两展红灯笼忽然亮起了幽光。 冥冥之中，似乎是有莫名的意志苏醒了过来。 寺庙内，粉色的樱花花瓣无声凋零，层层叠叠的念经声从四处传来，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古手川神见轻吸口气，手中握着的长剑剑身无声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今天就拆了你！” 7017k 第七十五章前夜祭（四） “吼！” 当天度寺的诡异力量笼罩过来之前，古手川神见已经将手中长剑斩出，巨僧的虚影显化了出来，在巨大的咆哮声中，一拳砸在了天度寺新换的大门上。 古手川神见这一剑也斩了出去，剑刃擦着大门，又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整座天度寺震颤了几下，尔后诵经声越来越紧促，其中还隐约透着丝怒气。 也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昔日自家的巨僧，还是因为新换的大门又给砸了……也或者是两者都有。 古手川神见闭耳不听像是小虫子一样，往脑子里钻的诵经声，他看着门上的斩痕，和冷冷等着自个儿的那两盏灯笼，有些若有所思。 到目前为止，天度寺能用的手段好像都是寺庙里面的和尚，派他们出来战斗，出来执行任务，还有诵经攻击……本身也是活物的自个儿却是一次也没有出过手，只是以一种似梦又似乎不是梦的形式出现在他眼前。 它自身没有什么手段吗？还是现在有着无法出手的理由？ 而且自个儿现在在门前的时候，也没说让和尚出来，甚至连门都不给开了，看来很不欢迎自己似的。 但要是不欢迎他，那为什么还一次又接着一次地过来找茬呢？ 难道是只想弄死他？ 如果是这么回事的话，光靠一群在里面干巴巴念经的和尚可做不到。 他轻轻吸口气，炽烈磅礴的真气自丹田内涌出，手中长剑的剑身上，也燃起了清濛的火焰来。 “破门，给我开！” 他看着大门，手中的长剑斩出了一道弧光，同时伴着巨僧更凶戾的拳头攻击。 紧闭的大门发出“吱呀”响动声，更深的剑痕出现在了上面。 “要是又把斧头就好了，那才是专业凿门的玩意儿。”古手川神见看着还完好无损的剑刃，心疼之余有些遗憾的想着，旋即他就收起了长剑，脚上运足力道，开始砰砰的踹门。 天度寺剧烈震颤了起来，似乎很不想让他进入，它头顶的那轮月亮忽然亮了起来，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白色月华。 古手川神见也没敢大意，发动魇梦领域，顺便拿长剑护住周身，防止这月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下一秒，整座天度寺忽然化作一道流光遁去，消失在了雾气中。 他有些发怔，眼前的景象倏忽间发生了变化，宽敞的除灵社活动室出现在了眼前，还有架子鼓，以及手里正握着的燃烧着真气烈焰的长剑。 他身影在原地消失了一秒，再次出现时，长剑已经没了踪影。 重新坐在凳子上，双手握住鼓槌，在开敲之前，他忍不住想是不是那个破寺庙发现新换的门还不够结实，所以是又回去换门了？ 这个传说是大妖怪化成的寺庙，一提起来就让胡桃谈之色变，紧张不已的存在，就这点儿本事？ 不应该吧？ 他想了想，皱皱眉头，觉得还是应该再多了解一点天度寺的情报才行。 毕竟万一对方很阴险狡诈，前两次都是故意示弱放水，就为了等他警惕心松懈的那一刻，该怎么办？ 他想了又想，拿出手机给石川康弘发了邮件，拜托他多帮自己查一查天度寺的资料和文献。 然后，他把“买大锤”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等到下次，一定要把那扇破门锤开，好好会会这个寺。 他平复了心情，抬手将曲谱翻到第一页，准备练习。 “清澈的眼眸——” 唱歌声再次戛然止住，倒不是天度寺又杀了回来，而是活动室的门口，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放下鼓槌，默默看着门口。 几秒钟后，白川胡桃背着小手，往屋子里探了个头，在看到他时，眼眸一亮，很高兴地走了进去：“你果然在这里！” “有事找我？”古手川神见奇怪看着她，这丫头最近一直没来她家里住，而且有时候周末都见不到个人。 “害！”提起这个，胡桃就一脸不高兴：“我那老爹吃错药了，找我师父给我加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修行任务，还说什么忍者也需要有独立生存的能力，让我自个儿去做任务，还不准我带人！” “叔叔他还真是用心良苦。” “别扯这个……”她翻着白眼：“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一趟吧？和他和好，这样我也不用天天被他盯着了。” 大小伙子挠了挠头：“我过去有用吗？你家老爹见了我第一件事估计不是抄棒球棍，就是报警。” “反正总比现在要好吧？”胡桃抓狂道：“我真的是受够这种生活了！” 她老爹这次走的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即便是她，哪怕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得不遵守，乖乖照做。 因为都是她师父亲自下达的命令。 古手川神见沉吟一会儿道：“你师父是谁？人在哪？我去找她讲讲道理。” “别闹了！那可是我师父！”胡桃哼哼着道：“尽管和我家老爹在这一点上很讨厌，但她还是我最尊重的人！你就别想了。” “那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古手川神见随口道：“祝你好运，不过要是碰到了搞不清楚的任务，可以悄悄叫上我。” 胡桃想了会儿道：“真到时候再说吧，我先自己试试行不行。” 大小伙子嗯了声，想继续练习架子鼓。 胡桃拿手托着下巴，听着耳边响起的这段热血的动漫旋律，不禁怔怔出神。 时间过的看真是快，一开始连鼓都不认识的古手川，现在竟然也敲这么好了！ “这样的才能，真的是罕见。”她感叹了一句。 “无他，唯手熟尔！”古手川神见随口答道，收好了鼓槌。 胡桃大概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又或者是刚到外面哪个地方做了个任务才回来，还没有回家，所以他要是还一直自个儿敲下去的话，对胡桃不太好。 “一起去校园里转一转？”胡桃站起身，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提议道。 古手川看着她点点头，起身往活动室门外走去，不过才刚走没几步，胡桃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他，还在他耳边轻轻吹一口，用一种奇特的口吻，吐着气道：“这么多天没有这么亲近过，会有点想我吗？” “这个……”他认真思索，商量着道：“那我该是想，还是不该想？” 7017k 第七十六章前夜祭（五） 六月下旬，梅雨季节接近了尾声，阴云天比雨天多了起来，气温也直线上升，像个大蒸笼，变得潮湿闷热。 就在这样的破天气里，鹿野学园迎来了它的校园祭……前一天的前夜祭。 前夜祭算是个活动预热，各个社团、班级可能要彩排一下节目，同时在学校里合宿过夜，参加夜里的篝火晚会。 而在这个有着超自然生物的世界里，前夜祭也因为这一点，一直都饱受争议。 有人觉得在学校里过夜这种事实在是太危险了，前夜祭这种东西就是糟粕，应该被禁止；也有人认为前夜祭是自古流传下的传统，所以自有它存在的道理与意义，身为后人，自然也应该维护尊重，然后完整的参与和传承下去。 “前夜祭存在的必要性，安全问题，到底该不该被禁止”等等诸如此类问题，也常年霸占着国民热点问题榜top10，甚至有时候还能看到两个人在路上聊着聊着就吵的面红耳赤。 这个话题还经常能在一些学术论文，和国民会议，以及电视投票上见到。 一直到现在，这个国家已经有不少地方都取消了前夜祭，还有前夜祭存在的学校差不多还剩下个30％左右，而这30％里，又有将近85％的学校都是在东京、大阪、名古屋以及有着附近名寺庙坐镇的繁华地方。 简而言之，现在还保留着“前夜祭”项目的学校，都是有能力保证学生安全的学校。 而特别科针对这个争议，也总算是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即“前夜祭”的举办需要提前一个月向特别科申请，然后由他们去检验评估这所学校和当地是否有举办“前夜祭”的条件，以及是否有应对巨大风险的能力。 在这方面，鹿野就是一所具备举办“前夜祭”所有条件的学园之一，这个一直被争议的点，在文京区这个地方，其实并不算太多问题。 毕竟不是回回都有像“灾祸”“魇女”这样的大妖怪出来闹事的。 几年前五目鼠人在北区制造了骇人听闻的事件，罪魁祸首“灾祸”直接躲进了北海道的深山里，关东邪灵会也全部沉寂了下去——如果不是被古手川一窝端了的话，邪灵会估计还要再过好多年才敢再出来活动。 放学回家的路上，眼镜君抱着吉他侃侃而谈，为古手川神见科普着前夜祭的历史。 旁边走着的古手川神见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老实说，他不喜欢这个前夜祭。 很吵，很无聊，而且还浪费他的时间。 这次虽然除灵会不用和特别科派来的人一起负责留校合宿学生的安危，但也得留校，以除灵社的名义在各个社团里巡视安全。 不过因为小神官手臂骨折还没好，这次只有他和胡桃两个人来值班。 于是古手川神见就对眼镜君说了句“早知道有这么多破事，当初就该组建个咸鱼同好会，比如远足社或者是旅行部，反正也不稀罕学生会给拨的活动经费，而且正好他们确实还到处跑。” 眼镜君这才说起了前夜祭的历史。 他眼睛里有着光，咧嘴笑着：“其实大家其实特别期待前夜祭，这真的是可以为数不多的能在夜里玩儿的机会。” 古手川神见默默听着，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了古时候待嫁闺中的女子，也只能在元宵节的晚上出来逛逛。 当然两者的性质不可同日而语……也只是随便想想。 “古手川，咱们是不是也要上台彩排？”眼镜君半是期待半是紧张问着。 他现在退出了轻音部，合宿的话只能去除灵社……可除灵社里根本没人，放他一个人在那儿的话，估计得被吓个半死，所以只能留在班上，和其他同好会或者是没有社团活动室的同学一起合宿。 “不用，咱们平常时候的练习很完美，不宜提前暴露。”古手川神见回了句。 “但是今晚除灵社应该有一个节目吧？大家都在特别期待。” “嗯，到时候小神官会上去划拉几下，他有舞台经验，能搞好的。”他头头是道的说着：“虽然手臂骨折，但论手段的华丽，哪怕是见习的阴阳师，只要撒一把符纸，唤一唤式神，就效果而言，应该比我上去干巴巴的舞剑强。” 虽然他很擅长剑法，但上台表演的话，那纯粹就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况且他也不太喜欢干这事。 “姑且不说白川望同学，但是你打拳还是很好看的！虽然看不懂！”眼镜君自以为安慰到了他。 古手川神见乐道：“算了，我不太适合干这个，小神官今晚又不用参加巡视，但他也得出力才行，哪能回回都坐等分钱？” 没错，这次的活动也是有一笔奖励金的。 胡桃最近很穷，虽然前阵子赚了三百多万，但她的开销一直以来也不太小，要保养兵器，还要浸泡药浴，反正哪哪都要花钱。 所以她现在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做赚钱任务的机会……她也想买个房子，最好还能带一个不小的院子，然后搬出神社住，她有点受不了那个烦人的老爹了。 那老头几乎天天在她耳边絮叨有多不待见古手川这件事。 古手川神见和眼镜君在商业街门口分别，接着他迈步回家。 今晚他要去学校里住，所以一会儿在家里吃完饭后，还要来这儿和胡桃还有眼镜君集合。 回到家中后，有佳和三日月正坐在餐桌前包饺子。 虾仁+海参，还有白菜豆腐，都是他爱吃的。 古手川神见放下包就走了过去，他伸长脖子看了看有佳擀出来的七边形饺子片，不由无语，然后赶紧去换了衣服，到盥洗室洗漱一番，取了个围裙，一捋袖子，要过来了擀面杖，开始擀饺子皮。 这点他可比有佳强多了，边缘微薄，中心略厚，每个大小薄厚都想同，自带美感。 有佳很是羡慕的看着，还真是奇怪了，为啥古手川这个有事没事举杠铃玩儿的汉子都还比她的手要巧？ 古手川神见随口问道：“今晚是学校的前夜祭，去玩儿吗？” “不去。”有佳摇摇头：“我死都不参加怪谈社晚上的活动。” 三日月晴空静静的开口：“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今晚两个人都不凑热闹。 第七十七章 胡桃的朋友 晚上八点钟，灯火通明的鹿野学园内。 古手川神微微伸个懒腰，迈步出了门。 他没在社团，社团离教学楼太远了，藤原老师也嫌一趟趟来回跑比较麻烦，所以暂时在教学楼这边腾了个房间，给除灵社当休息室用。 胡桃在外面等着他，她也小小打了个哈欠道：“等会儿就在值班室铺两个睡袋好了，反正咱们就本来只是以防万一的。”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没意见。 他们不用像特别科的人那样整晚巡逻，仅仅只是为了防止意外事件的出现。 碰上这种事的概率还是极低的，而且特别科的人也都不是饭桶，用得着他们俩出手的概率几乎等同于没有，况且除了藤原老师，也没多少学生把她们俩当回事。 毕竟就算再厉害也还只是学生，哪可能有特别科的人强？ 教学楼里比白天还要热闹，喧嚣声也比平常要强，在外过夜合宿，还是集体，真的很难不让人兴奋……虽然每个班都有两个老师看着，而且男女生最后也要分开合宿，但依旧难掩兴奋。 教学楼里，外面的走廊，中庭，还有更远的操场，整个学校，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学生，和穿着特别科制服，散落在各处的特别科专员。 据说学校总共请了十二个小队，总共三十六位特别科专员来负责前夜祭的安危。 两个人都没戴除灵社的袖章，现在还用不着，散步一般地走出了教学楼，往大体育馆走去。 大体育馆是大后天校园祭的主会场，前夜祭的节目排练和临时表演也都在那里办，那里和晚上十点钟操场上的篝火晚会都会是学生最多的地方。 “等会儿晚上十点的篝火晚会，你不参加吗？”胡桃好奇看着他。 古手川神见看着四周，开口道：“不了，还是打坐、养精蓄锐更重要一点。” “哦？你今晚好像有点谨慎？” “嘛，你看了藤原老师发来的那份资料没有？” “就是那份鹿野近三十年来举办前夜祭时出现事件的概率统计？” “嗯，就是那份，鹿野几乎每年的前夜祭都会有不大不小的事件出现，所以今晚很大概率、甚至是100％的可能性也会出现事件，咱们既然也接了这活儿，就不能太掉意轻心。” “是呢，但是我也是挺相信特别科专员的实力，有这么多人在，咱们晚上应该能睡个好觉。”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立旗子的味道？” “谁知道呢？”胡桃掩嘴浅笑，朝体育馆走去。 偌大的体育场馆里人声鼎沸，有人在看篮球比赛，有人在看街舞，更多的学生围在舞台前，看上面各个社团的排练。 小神官也站在台下，穿着独属于阴阳师的狩衣，带着高高的乌帽，冷漠这张脸，被周围一群人围观着。 他这身打扮太显眼了，以至于两个人一眼就看到了他。 古手川神见打量着小神官的手臂，惊讶道：“他把石膏取下来了？” “应该是藏在袖子里了吧？他应该没那么傻。”白川胡桃不太自信的说着。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古手川问道：“咱们社团的排练是什么时候？” “快了吧？都已经这个点儿了……”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迈步朝舞台前面走去。 不过没走几步，远远儿的一声呼喊传进了左耳朵里，还带着明显的怒气：“胡桃！” 他扭头看了眼，那边一个绑着高马尾辫，穿着一身白色武道服的女生，快步朝这边走着，她个头和胡桃一样高挑，眸光狭长又犀利。 “认识的人？” 胡桃看着来人，顿时一阵头大道：“算是孽缘吧……小时候认识的朋友，也是神社家的孩子。” “也是神社家的？”古手川神见微微吃惊，不是说鹿野这地方没多少这方面的学生吗？ “嘛……” 高马尾女生大步流星走了过来，狭长眼眸英气逼人，她在胡桃一米外的距离停下：“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胡桃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我躲你干什么？前阵子没见面是你忙，现在是我忙，有什么问题吗？” “可我给你打过至少七十个电话，发过一千多条邮件！你却一次也没回过我！”高马尾少女眉毛竖起，眼眸里带着火焰。 一旁的古手川神见不由侧目，好家伙，人家发这么多信息给你，怎么一个也没回？ 胡桃哼哼道：“除了约架就还是约架，我又没兴趣和你打，干嘛回？而且我也很忙的。” 高马尾女生的眉毛仍旧高高竖着：“为什么不打？我可是一直期待和从平安京回来的你交手的！” “为什么要打？有什么非打不可的理由吗？”胡桃反问了一句。 高马飞女生沉默几秒，眉头深深拧起：“你先回答我！为什么不打？” “我妈不让我跟笨蛋打架……这个理由足够吗？” 高马尾女生深深吸了口气，瞪着眼睛道：“你给我等着！明天就上你家去，让珠枝阿姨告诉你谁才是个笨蛋！” “哼哼，她是我妈妈，你说她会说谁是笨蛋？” “就算如此！”高马尾女生一字一句说着：“也改变不了你在五班里是个学习倒数前三，而我在特优班是二位的事实！” 旁边吃瓜看戏的古手川神见又是忍不住看了眼胡桃。 好哇，原来你在五班都还倒数前三呢？考试不会还不及格吧？ 胡桃面色微僵，旋即若无其事的道：“卑鄙小人，有本事别拿成绩说事。” “学习成绩是我很努力才考来的，是我的自信之处，为什么不能用？”高马尾女生话语很犀利，让人无可反驳。 胡桃哑然片刻，扭头道：“反正我就是不想和你打！你还能咬我吗？” 高马尾女生瞪圆了眼睛，胸脯气的一阵上下起伏，她深深吸一口气，目光移向了古手川神见，愤怒道：“那我就去挑战除灵社！先揍这小子！再去揍你弟弟！最后砸了除灵社的牌子！白川胡桃！有本事你就一直躲下去！” 本该生气的胡桃忽然愣了愣，嘴角也向上弯了个诡异的弧度，她抬起手，拍拍高马尾女生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不，如果你真打算挑战除灵社，那我一定迎战！但是呢，就像刚才说的那样，你可得先揍他，再揍我弟弟，揍完他们以后，才能挑战到我哦！” “哦？”高马尾女生眼睛顿时就亮了，振奋道：“很好！你终于答应了！” 胡桃点点头，忍住想放声大笑的冲动，深吸气道：“要加油哦，静弥。” 高马尾女生握住了拳头，看向了旁边的古手川神见。 古手川神见也默默看着她，虽然他躺枪了，但这个女生的脑子，好像还真是有一点点不太好…… “打吧！这下就算你能打上个一百年，也别想再来骚扰我了。”站在旁边的胡桃眼眸弯成了月牙。 第七十八章八千代一家 高马尾女生走了，朝体育馆外面，带着急不可耐。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的背影，疑惑的问道：“她不是要挑战除灵社？怎么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走了？” 刚才虽然是帮着胡桃挡了枪，但这枪挡的也挺心甘情愿。 胡桃感叹着道：“她是急着回去写挑战书，写好后会去递给藤原老师，顺利的话，可能一两天后就能约定挑战时间，最后才是挑战环节。” “打个架而已，点到为止，要这么正式？” 胡桃深有同感的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她从小就这毛病，每回打架之前都必须先走一整套又臭又长的正式流程，小时候我就被她这一点烦的不得了，然后就想着再也不和她打架了。” 古手川若有所思道：“感觉是挺较真儿的人，倒也挺好，虽然比较烦琐，但一旦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就不至于说不清楚。” 胡桃歪头看着他，忽然抿嘴一笑：“嘛，其实我不接受她挑战的原因还有很多很多，比如我学的都是杀人招数，一不小心就会把人弄成重伤；再比如，那丫头一输就会哭鼻子，哭完以后就死较真儿，不打败你一次就决不罢休，再再比如，她有五个护短的哥哥，还有个超级护短的老爹和爷爷，而且还都是阴阳师里的高手，她那一大家子人除了她，都是蛮不讲理的滚刀肉……” 胡桃声音顿了顿道：“总之八千代神社一家都很麻烦，有时候我也在想，当初是不是不认识那家伙会比较好？” 旁边的古手川神见听得一愣一愣的，末了思忖着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等正式挑战的那天，咱们有可能见到八千代整个一家子的人？” “不是有可能，是一定会！”胡桃纠正了他一句，接着笑吟吟道：“不过没关系，是她来挑战咱们的，而且各个流程都很完善，其他的八千代没话可说的。” 古手川想了想道：“我倒是也不建议接受他们一家子人的挑战，反正不管多少次，一直打到他们服就行了。” 胡桃看着他，若无其事问道：“不介意我把你拖到这种麻烦事里来？” “以前或许会。”古手川看着她：“但现在不会，不管是谁想欺负你，都得先过我这一关，换句话说，谁欺负你，我教训谁。” “真的？”胡桃眼眸亮晶晶，透着期盼：“那先去收拾我老爹一顿！让他不要再念经了！” 古手川神见沉思三秒，深沉的道：“但凡事也都有例外……” “哼！还真是男人的嘴！” “不不不，首先哪有亲闺女找人去收拾自己老爹的？你这个小棉袄难道是荆棘做的？这像话吗？” “谁让他不准我追求自己的幸福的？如果他逼着我去和别人相亲，你也觉得无所谓吗？” 古手川神见低声说着：“明天正好是个周末，我去一趟你家里。” 胡桃愣了愣：“你真要教训他？” “……我可没你这么憨！”古手川神见无语：“和他老人家好好道歉，上次是我失礼了。” “你竟然愿意和他道歉？不追究他拿棒球棍上你家去的事啦？”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当初应该还有更好的处理办法，是我考虑不周。” 胡桃嘴角掀着，拿拳头轻轻锤了他一下。 “其实上你家里这么大的事应该等两年后再去的，现在有点太早……就先混个脸熟吧。” 胡桃又是一愣，接着相当的无语道：“我可告诉你啊！要是你敢说出来想娶好几个老婆这种事，我老爹可真的是会杀人的！” “放心，我没那么傻。”古手川道：“怎么也得等到你们家的土地神打不过我以后才能说。” 胡桃相当无语，转身朝着舞台前走去。 小神官还站在下面，供周围的人参观拍照。 她看了眼时间，诧异的问道：“还没轮到你？” 白川望沉默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我已经表演完了。” “诶？你演完了？可我们怎么没看到？”跟在后面的古手川神见满是诧异。 胡桃也是怀疑的看着他：“你该不是上去拿木刀随便划拉了几下就下来了吧？” 小神官低头拿出手机，把十分钟前就录好的录像给他俩人看。 舞台上的他手持符纸，召唤出了火球，水球，还有爆裂的火焰，和丝丝缕缕雷电，伴着一阵又一阵的惊呼。 古手川神见和白川胡桃都懵了，相互看了看，透着诧异。 为啥他们都没注意到？ 小神官目光里有些不屑：“你们恨不得钻到对方的眼睛里面去！还能注意到什么？” “在你看来，我们两个有那么好吗？”胡桃试探的问道。 小神官面无表情看着她：“就差搂在一起了。” “那肯定是你眼睛有问题！”胡桃信誓旦旦的说着：“我和他刚才是正常的距离，根本不可能伸出手就楼到一起。” 古手川神见微微点头：“没错，他应该是看错位了，你也知道的，就像是一些电视剧里面演的kiss镜头，用的就是错位法，再形象一些的话，就好像是剪纸，看着像在一个平面，但其实并不是。” 白川望鄙视的看着他们：“我又没说你们真搂在一起了，解释这么多干什么？果然就是心虚吧？心虚的人话才多，才急着解释。” 胡桃和古手川不说话了，各自脸上都有着一片阴影。 “老弟呀，我在平安京也学过一些急救的知识，要不，我帮你看看手臂？说不定可以加快痊愈的时间，哦，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咱们先拿没坏的左手臂试一试，这样不管是行不行得通，都伤不到右手臂，对吧？” “阿望，恰好我也懂一点医术呢，等胡桃看完后，也让我帮着看看吧？哦，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咱们先看没有坏的腿，这样不管成不成，起码手臂不会受伤不是？” 小神官木然听着，若无其事转身，捂住右胳膊，找准体育馆大门，撒开腿就跑。 ……自己还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惹这两个家伙干什么？ 番外一 ：弓道部（睡过头了，可不订！） 弓道部建在社团大楼的后面，因为对场地有特殊要求，所以一直占着一块单独的地方。 而且鹿野私立学园的弓道部也很出名，出过不少拿大奖的高手。 古手川神见跟着白川望走了进去，一边看着身穿狩衣，正在练习弓射的社员，一边仰头打量四周。 地方倒是不小。 “啊咧咧，来新人了吗？”一侧，稍显惊讶的声音响起。 古手川神见闻声望去，见那边站着两三个正在拉橡皮筋的女生。 说话的女孩子毫不怕生，拿着手里的皮筋儿小跑了过来，仰头看着他，眼睛闪亮亮：“你是申请加入弓道部的新人吗？大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不，我不是要加入弓道部的新人……”古手川神见回道：“我是古手川，一年二班。” “古手川君，那是来参观的吗？”女孩子举起了手，跳了跳：“我姓宫野！一年五班，正在征集男友中！古手川君，呜呜呜……” 跟着走过来的两个女生捂嘴的捂嘴，拖人的拖人，一脸尴尬笑着：“抱歉啊，古手川同学，这家伙脑子里缺根弦儿。” 被拖走的宫野同学不住摇头，眼巴巴望着古手川神见。 她真的在找男朋友啊！ 古手川神见礼貌的笑了笑，收回了目光。 平胸少女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环顾着周围，白川望刚才一进来人就不知道猫哪儿去了，只留他在这儿傻傻站着。 “不靠谱的家伙……”他嘀咕了句，放眼看着满屋子的a、b、b、a……不由的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这会不会，是他来错学校了？ 听说隔壁神奈川那一块儿有一家女校，去年开始尝试男女合校模式，有个姓津田的男生过的相当现充…… 忽然一只白嫩的小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他回过神，看到了站在身前的白川胡桃。 “在想事情吗？”这位绝美的平胸少女背着手问了句。 他摇摇头：“没什么……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白川胡桃指了下旁边，嗓音清澈：“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啊！” 古手川神见侧头，见刚才不知道跑哪去的白川望就站在射台的前面，手里拿着两把弓，脚边还放着两筐羽箭。 刚才在练习的社员，不管是一年级还是二年级的，都站到了一旁，抱手看着。 “征集男友”的宫野同学也站在边儿上，睁着大大的眼睛，带着股兴奋劲儿。 原来是砸场子的呀！ 门口处，小鸟游花舞带着三日月晴空悄悄钻了进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白川望走到跟前：“选一把弓，在一分钟里射出最多的环数。” “也就是说，每箭都是十环吗？”古手川神见随便拿了一把。 两把都是竹木复合材质的弓，没什么差别。 “这是护手……另外，不介意的话，我帮你拿东西吧？”另一边的白川胡桃伸过来了两只手来，一只手里拿着个鹿皮手套。 古手川神见接过，顺便取下了身上的剑袋和背包。 白川胡桃抱着东西，站到了稍远的位置。 一时间，诺大的射台前，只剩下了古手川神见和白川望两个人。 白川望走到台子中央，指着近三十米的几个靶子道：“前面的三个靶子都是你的。” 古手川神见微微点头，迈步走过去。 “你可以先试射三箭，找找手感。” 古手川神见低头，看着脚下这一筐近三十支羽箭，随便抽出一根来，看着圆锥形的箭镞，放回去，开口道：“不，就这么开始吧。” 白川望不再多说，抱着手站到一旁，审视着道：“那就先从你开始吧。” 古手川神见双臂垂下，前后脚分开站立，眼睛平望着前方的靶子。 “请看上面的计时器，倒计时三秒钟，三、二、一、开始！” 电子提示的话音刚落，古手川神见右手一捞，取了一根箭，搭弦，挽弓，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是千锤百炼过。 “梆！”羽箭射出，弦音响彻。 零点几秒后，“啪”的一声清脆的打击音响起。 周围顿时一阵掌声。 正中靶心！ 古手川神见并没有去关注结果，他已经搭上了第二根羽箭，然后松手，弦音再响，他再次捞箭……一时间宛如一个莫得感情的射箭机器。 旁边的白川望面庞略显呆滞，但很快反应了过来，绷住脸色，继续看下去。 “他怎么这么快？都不需要瞄准的吗？” 时间一点点过去，弓道部里的掌声再也没停下来过。 倒数十五秒的时候，古手川神见低头看了眼，他的箭筐里还有三支箭。 “就这么一次次的射完，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他这么想着，索性一把将三支箭全部抓在了手里，接着左手向下斜翻，横着持弓，将箭都搭在了弦上。 很怪异的挽弓姿势。 在古手川神见的视线里，三支羽箭的箭镞各对着三个靶子。 一圈儿人都睁大了眼睛。 这是要干什么？ 不会吧？ 古手川神见一点点挽弓，找准角度——松开了弦！ 三支羽箭瞬间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内。 所有人蹭的跟着扭头。 “啪！” 刺中靶心的羽箭箭尾轻颤，原本吵闹的弓道部直接鸦雀无声。 接着，掌声雷动。 “哇哇哇！”有人尖声乱叫。 古手川神见甩了甩右手，望着几十米外的靶子，也挺满意这个成绩。 三十箭，箭箭十环，每个靶子上都各有十支，不多也不少。 箭筐已经空了，时间还没过一分钟，相当于一秒多点儿一箭。 几乎到了不假思索的程度了。 应该够了吧？ 他扭头，看向白川望。 轮到小老弟了。 白川望站在一旁，背着手，似不在意道：“还算可以。” 言外之意，他认可了古手川神见的实力。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他脸色郑重了不少。 “原来仅仅只是‘还算可以’的程度吗？更厉害的是什么样子？一秒两箭、三箭、甚至是四箭？白川望又在哪个什么水平？” 他思索着，看向白川望，却发现他手里没有拿弓了，于是就把自己手里的弓递了过去，诚恳道：“也请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弓术吧？” 他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和专业的选手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白川望眼皮跳了跳，没有接，而是转身走了：“已经可以了，不需要再继续下去。” 古手川神见一愣，不死心的的跟了上去：“那就当是我私人的请求……” “私人？我们很熟吗？请不要提这种无理的要求！” “无理？哎？小老弟，要不咱们还是打一架吧！” 一片混乱中，两个人都离开了弓道部。 白川胡桃抱着古手川神见的东西，也快步跟着走了。 只留下还在兴奋聊着刚才精彩一幕的男生女生。 小鸟游花舞拽着三日月离开了乱哄哄的弓道部，走在路上，一脸回味道：“好厉害啊那家伙！” 三日月晴空点点头，眼中同样带着羡慕。 真好啊，不像她，就是个书呆子，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 “你有没有发现，他好神秘的样子。”小鸟游花舞很是兴奋。 小鸟游花舞想了想，迟疑道：“我们和他认识也没几天时间。” “话是这么没错，晴空对他不感兴趣吗？古手川蛮适合当男朋友的……而且他好像对你有点儿意思，可又好像在顾忌着什么。” 说起这个，三日月晴空顿时就想起了那个离谱的谣言，低下头道：“我配不上古手川的，我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 小鸟游花舞愣了下，纳闷道：“又开始说胡话了，学生的主业自然是学习啊，又哪有什么配的上配不上的问题。” 三日月抿着嘴，半天后，才低声道：“像我这样的人，还能好好活着就很满足了。” “你可真犟……”小鸟游花舞心里叹口气，拍拍她的脑袋，拉着她的手，一起离开了学校。 第九十三章本场的最佳选手是——!(一) “向日葵，有、有除灵社的表演，还有、有一个特别好的位置，你要是有空……” 满头热汗的本场空太正哆嗦着嘴角，给女朋友发语音。 等好不容易录好、发过去以后，他眼睛紧紧盯住手机屏幕，屏住呼吸等待着回复。 正看曲谱的小鸟游花舞忽然抬起头，看着他，有些不妙的问道：“喂，你也要上台的事，还没告诉她？” 眼镜君支支吾吾地说：“我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要是说出来，不就没惊喜了？” 小鸟游花舞不信：“你是害怕演砸了，所以才一直不敢说！对不对？” “也、也稍微有一点儿……”他使劲儿拿手背抹额头的汗水。 古手川神见给他扇了扇风，递过去一罐冰冰凉的凉茶：“喝水，会好一点儿。” 那边坐着的小鸟游花舞相当无语，现在离上台只剩35分钟了，马上就要出发去舞台，可这家伙竟然才敢跟女朋友提这事儿！ 古手川神见给她使了个眼神，微微摇头。 眼镜君仰着头，咕咚咕咚直接一口气喝了一罐儿，抿着白的起皮了的嘴唇，哆嗦着手把空罐子递给古手川：“再、再给我来一罐！” 古手川神见看着他的手，又看看他整个人，真像得了帕金森一样，抖的停不下来。 这种紧张已经由心理影响到生理了，心态上根本控制不住。 古手川神见迟疑一下，把饮料拿给他，叮嘱着说：“拿着就行，不要喝，现在你只做深呼吸，来，跟我学，吸、、、呼——” 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只会让他更紧张。 眼镜君跟着他的节奏，开始深深呼吸。 另一边，坐姿很直的小神官也调整起了呼吸来。 不上台的胡桃在门口说了声：“老师来了，可以出发了！” 一屋子人起身。 刚放松下来一些的眼镜君脸色瞬间又紧张了不少。 “别怕，咱们这么多人呢！”古手川神见拍拍他的肩膀，小声嘀咕：“一会儿上台后，你只想着小笠前辈就够了。” “只想着小笠前辈，只想着小笠前辈……”眼镜君嘴里不住地念叨。 旁边的小鸟游花舞一脸不妙。 眼镜君的脑子里估计已经一片空白了。 五个人出了门，穿着一件大风衣的藤原老师背着个袋子，双手揣兜，戴着墨镜和一个白色的圆沿儿帽子。 打扮的很有范儿。 古手川神见看着这位老boy，心中冒出一句话来，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六个人浩浩荡荡朝着操场走去。 没多久，整个校园内不少人也开始往操场上涌去。 比起听唱歌和看舞蹈，果然还是想看更刺激的东西。 小鸟游花舞遥遥看一眼远处仿佛涌过来一般的人潮，呼吸也是微微窒息了下。 “大家估计会失望的吧？” “谁知道呢……” 胡桃和古手川神见小声嘀咕着。 一会儿只有一个人上台，还只是一套剑法，好像并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也不一定……”小神官绷着脸色：“这次有bgm。” 其他人忍不住侧目。 小鸟游花舞嘀咕了一声：“好冷的笑话。” “没事，看我发挥吧。”古手川神见说了句。 和上午相比，这次中间的舞台四周拉起了一段隔离线，大概有个两米远，还设立了几条供通过的通道，以及多了近两倍负责维护秩序的保安。 六个人来到了舞台旁边，藤原老师压了压帽子沿儿。 古手川神见在本子上签好名字后，六个人一起坐在椅子上静等。 前面一排坐着轻音部的社员，他们的节目刚好排在除灵社前面。 轻音部的人坐不太住了。 因为周围的观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谁看谁都头皮发麻。 上午试演的时候很热闹，但那份热闹和他们没有关系。 原本他们还在祈祷着，千万别和除灵社的节目排在一起，但偏偏天不遂人愿，不想什么偏来什么。 古手川神见最近没怎么去轻音部揍人，一是因为没什么时间，二是也揍烦了，那三个家伙就像是挨揍挨习惯了一样，倒显得他很无聊。 他看了眼前面几个人，扭头看着挥汗如雨下的眼镜君，有些无语之际，肚子里也是有点温度上升。 “空太，别忘了当初要上去的初衷。”古手川神见指了指前面那三个欺负过眼镜君的高年级生：“你想让他们也跟着笑话你吗？” 眼镜君的眼睛开始往一起聚焦，忽然一个激灵，血气涌上了头，紧紧握着拳头，低声道：“绝对不——” 古手川神见心里面松口气。 今天谁都能掉链子，但主角万万不能。 体育场上的游客越聚越多，很快就有了上午时候的规模，而且犹有过之！ 这就是网络信息传播的威力了，当论坛上的视频破圈了以后，稍微有点兴趣，有点闲时间的，都跑了过来。 嗡嗡的嘈杂声乱的像一锅沸腾的大杂烩，连舞台上的音乐声也小下去了许多。 负责秩序的保安压力山大，赶紧拿对讲机摇人。 负责舞台效果的学生会赶紧往台子上抬音响，顺便接进了学校的音响系统，于是整个学都嘈杂了起来。 他们又手忙脚乱做收音的工作，更换其他设备。 台上台下闹成了一锅粥，古手川神见一伙人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很像暴风雨里面的一块小礁石。 这个时候不添乱就已经算好的了。 这样的场面，无论是总观还是纵观，整个文京区学校的校园祭里，估计也没过几回。 “古手川，真稳得住吗？”胡桃难掩担心的说，他们都很清楚，这么多人，大概一大半心思都是冲除灵社节目来的。 古手川神见淡定的道：“尽人事，听天命。” 胡桃、小神官、小鸟游花舞，眼镜君，甚至连藤原老师一起，都震惊看着他。 这种场面竟然还能保持这么淡定，这份修养，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尤其是眼镜君，眼睛里都开始冒星星了，光是走上台对他来说差不多都要是一场天大的考验了！ 这时候，古手川神见接着道：“不上又能怎么样呢？又没有更好的办法，总不能去死吧？” 几人顿时哑然。 是啊，与其担心这种没用的东西，倒不如试着想想该怎么办。 “要不……”胡桃犹豫着：“要不再让小望再跳个舞？他还挺在行的。” 小神官语气幽幽：“那还不如我去死呢。” 三个人相互各自看看，都摇了摇头。 “就按照计划来吧。”古手川神见看着就剩十五分钟的时间，笑着道：“这种也是小场面，反正怎么都比去和妖怪打架要安全。” 他也算经历不少事了，心里也有点紧张，但总体还算镇定。 毕竟两世加起来算的话，二十多年的养气功夫，也不是白给的。 “要不这样吧？”小鸟游花舞忽然指着她自己，认真的道：“我来帮古手川伴奏好了，不是有bgm吗？把那个撤掉，我来吧，这样或许会更好一点。” 古手川神见下意识说：“吉他和电子琴应该不太合适。” 小鸟游花舞摇摇头，思索着：“我不会吹笛子和八尺，借一把小提琴好了，衣服……衣服也没问题。” 除灵社为了这次的演出，也是做服装上的准备来着，比如古手川的汉式袍服，小神官的狩衣。 小鸟游觉得校服就很好看，所以穿了夏季的校服长裙，倒是真衬的人温婉美丽，看着她，就能让人想到高中时光的纯真美好。 眼镜君也别出心裁，并没有穿多花哨，他穿着当初和小笠前辈第一次认识时候的衣服。 就连藤原老师，估计也有准备。 只是现在罩着风衣，看不到。 古手川神见看了看时间，问她：“真的要上？想好曲子了？” “不要低估一个专业人士的专业能力！”小鸟游花舞敲了敲他的脑袋，声音旋即压小，指着另一边学生会的人，催促道：“赶紧去借小提琴，顺便把bgm取消掉。” 古手川神见看了她一会儿，起身找学生会去了。 声乐部也有演出，小提琴并不难借到，bgm临时取消也不是多大的事，对于除灵社，学生会的印象要比大多数观众来的更深，毕竟亲眼目睹过古手川神见宰妖怪。 这点要求很快就搞定了。 古手川神见把借到的小提琴交给她。 小鸟游花舞接过去后开始调音。 几个人都安静等着。 也不用太着急，他们前面还有个轻音部呢。 前排轻音部的人都起身了，只是没往舞台上去，而是低着头去了后面。 过了一小会儿，刚才去帮古手川借小提琴的学生会男生一头热汗走到他们跟前，小声道：“那个，轻音部放弃了上台，所以下个节目，请做好准备。” “哈？逃跑了？”眼镜君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正卯足劲儿准备着“报仇”呢！ “大概是压力太大了吧……”男生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古手川神见，心里不停祈祷着除灵社可别也不演了，轻音部怎么样都无所谓，但除灵社不一样，他们要不上台，学校估计要被骂的狗血淋头。 “我们知道了，请回去吧。”古手川神见轻吸一口气。 这种事，在真正来临的那一刻，还真是有点心跳加速。 小鸟游花舞闭上眼睛，努力做深呼吸。 没有人出声打扰。 藤原老师摘下墨镜，眼眸中带着感慨。 要是换成他年轻那会儿遇到这场面，大概比眼镜君的反应好不到哪去，说不定早就肚子疼了…… “嘶……”一声吸气的声音恰好在他耳边响起，他不由一怔，扭头看向声音发出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一头大汗的眼镜君，正绷着脸，死死捂住肚子。 “……” 这个时候，掌声四起，主持人匆匆上台去了。 古手川从剑袋里拿出了剑。 “加油！”胡桃低声说着。 当主持人报出“除灵社”时，欢呼声瞬间四起。 古手川神见带着小鸟游花舞上了舞台。 台下的声音顿时化成了浪潮，仿佛要掀翻整个舞台。 教学楼的天台上，有佳放下了望远镜，惊奇的道：“啊咧？花舞怎么也跟着上台了？” “可能临时有了点变化……花舞带着小提琴。”三日月晴空轻声说。 体育场上人太多了，她们俩只能换个方法看，这里也有一个音响，所以跟在跟前看没什么差别。 登上高处的小鸟游花舞，放眼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一瞬间，还真有点窒息。 古手川神见带着她往舞台前走去，顺口说：“还记得神奇头绳吗？” “什么？你是想说那一嘴的孜然味儿？” “当然不是这个！”古手川快速说着，末了道：“没什么，准备一下，开始吧。” 少女轻轻嗯了声，和他一起见礼，一个欠身，一个抱拳。 她站到微微靠后的一侧，调整着麦克风的高度。 微风里，少女的衣裙轻轻飘动着，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秀发，放好小提琴，对古手川轻轻点头。 台子下面，嗡嗡的嘈杂声瞬间降了许多。 在古手川调息的时候，小鸟游花舞将弓轻轻搭在琴弦上，她低垂下眼眸，《vivvida》的曲谱无声地自心中流淌。【注】 每次看古手川舞剑的时候，她总会下意识的想搭配一点音乐，吉他、钢琴、八尺、太鼓、三味弦……好像每一种都很合适，但又好像都不太合适，不够热烈。 直到她想起了这首歌…… 她拉动琴弦，身前的古手川神见翩若惊鸿，手中长剑陡然刺出，刚柔缓急，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和谐美，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在里面。 他瞬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让人不自觉心潮澎湃。 这是力量的美感，却并不暴躁，像是山间涓涓地溪流，又像是闲逸的白云，又迅猛如雷霆闪电。 琴音渐渐高亢，小鸟游花舞在心中轻轻的唱。 “我曾是这世界的王 海浪升起，只因我的旨意 如今，我在清晨独自入眠 清扫那曾属于我的康庄大道 我曾掷骰裁决那人世的生生死死 洞察死敌眼神里隐藏的恐惧” …… 台下渐渐鸦雀无声，无数人看的如痴如醉，沉浸在琴音与剑舞之中。 当真的仿佛是一副画卷。 “好美……”有人失神喃喃。 （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兴师动众 “八千代神社的神主来我家了，正在向我家老爹打听你的事。” 胡桃刻意压低的声音自听筒中传了出来。 开着免提的古手川神见微微愣了下，感到一阵好笑：“就是一场普通的比试而已，也值得这么做？” “静弥是这代唯一的女孩儿，还是家里最小的妹妹，他们宝贝的不得了。” “嗯，那就让他们随便打听吧。” “你多加小心，我担心她的哥哥们会过去找你的麻烦。” “放心，别说是她哥哥，就是她家的神灵使者、神主来了，也照样不管用。” “……希望一切没事。” 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对面的三日月看着他，疑惑的问：“谁是八千代？” “八千代静弥，特优班的那个，她是胡桃的朋友，也是咱们学校第一个勇于挑战除灵社的好汉。” 古手川神见简单将前因后果说了说，三日月晴空明白了，略有无语道：“我倒是也听说过特优班的一二位，不过本人和想象中完全不同。” 特优班一位是藤原香子，二位是八千代静弥，都是学校里数得着的风云人物，人气爆棚，一直以来都大受欢迎与爱戴……当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古手川也挺有名，尽管恶名更多一点就是了。 吃过早饭，他们磨磨蹭蹭地收拾好桌子和碗筷。 然后，古手川回卧室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三日月则去喊有佳起床。 今天原本就该是无所事事的休息时间，但是这两天过去后就是眼镜君最期待的校园祭了，眼镜君要鼓起勇气表白，而在这之前，他得把眼镜君表白前的勇气给他攒足。 至于怎么攒足这个勇气，那再也没有比一场给力的演出，和台下观众的掌声更好的方式了。 所以，他现在得去学校练习架子鼓。 三日月还要去咖啡店打工，无所事事的有佳会跟过去帮忙。 咖啡店人手严重不足，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像这段时间这么勤奋的大白猫实在是痛苦不堪，她是猫，偏偏被当成了狗来回的使唤，这无论换成了哪只猫都受不了啊！ 所以她打起了有佳的主意。 而咖啡店的高薪水也相当的吸引有佳。 给家里帮忙，她一个月只有8000円的零用（读高中以前是5000，现在涨了3000，是眼镜君和老爹严正交涉后的成果）。 而给咖啡店打工，哪怕是工作日，一天也能赚4000円！周末的时候更是翻倍。 这种差距，哪怕是用贫穷的胸部想想都知道该选哪个！ 所以，她毅然决然，忍痛离开了家里的和菓子店，到咖啡店里打工去了。 贵马叔仰天叹气，不过说实话，如果不是老婆不准，他也想去咖啡店里偶尔干个兼职什么的，高不高薪无所谓，老板漂不漂亮也不打紧，主要就是街坊邻居的，就应该互帮互助，互相有爱。 起床的有佳先坐在桌子前发了会儿呆，然后开始慢吞吞的吃早餐，她吃早餐挺慢的，不着急的话能吃上一个小时。 不过咖啡店也不是特别早开门，所以时间上倒是够用。 古手川神见拿着个鸡毛掸子上了楼，想打扫三楼的房间。 三日月也去楼上了，手里也拿了个鸡毛掸子，她要去帮古手川的忙。 有佳没有多想，打开了电视，一边看晨间的新闻，一边慢吞吞吃着鱼。 其实她不太喜欢吃鱼，又腥，又多刺，每次吃到嘴里吃多少吐多少，相当烦人。 但是即便是讨厌，只要是三日月做给她的鱼，她都会一点点仔细的吃完。 当初三日月还住在北区的时候，她连鱼都舍不得吃，只有她去的时候才会做一点儿，所以她现在也很珍惜食物。 ……一个半小时以后，已经把烤鱼、番茄味增汤、炸土豆、还有炒胡萝卜和米饭统统吃干净了的有佳，哼着歌刷好了自己的碗筷，然后一脸纳闷的看向楼梯口。 搞什么？就是打扫一个房间，怎么现在都还没好？ 她眼珠一转，心里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难道这对小情侣，是在背着她偷偷的做什么坏事？ 这么一想，她呼吸不由一紧，心跳砰砰加快，她犹豫了一阵儿，最后还是没按捺住好奇心，一猫腰，一踮脚，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往楼上挪去。 不过还没走到二楼，刚到拐角的时候，她就听到了三日月说话的声音：“……我觉得还是把墙纸换成素色的比较好，本来墙体就是白色的，要是还再贴白色墙纸的话，完全不知道贴墙纸的意义在哪里。” 古手川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只是白色就比较素雅，还比较亮堂。” 楼梯口的有佳愣了愣，转身悄悄地下了楼，一脸无趣。 什么嘛，原来是在商量装修房子的事，难怪这么久没下来。 她回屋子去换外出的衣服了。 二楼的书房的门悄悄打开了一丝缝，两侧脸颊醉酒一般通红的三日月很是胆战心惊的往外面看了看，看到没人后，才长长松了口气，转过身子锤了古手川一拳，然后快步走了出去，先关掉录音机，然后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和脖颈，确实没异常以后，才扶着楼梯，一步步往楼下挪着步子。 古手川神见锁死了书房的门，带着两个鸡毛毯子，背手慢慢地跟在少女身后。 下楼以后，三日月直接进了浴室。 古手川和换好衣服出门的有佳碰了面。 有佳往楼上看了眼，疑惑道：“晴空呢？” 古手川神见一脸的正色道：“哦，打扫的时候灰尘比较多，她去洗澡了。” “哦……”有佳想了想，试探的道：“你要重新装修房子？” “不是，我是想趁着隔壁的房子翻盖好以后，用些不一样的装修风格。” 有佳恍然道：“是这样啊！已经快要盖好了吗？才多少天？好快呀！” “不，大概还要两个月，再加上装修和通风的时间，可能要等到明年才能搬回去。” “原来还需要这么久……” 十多分钟后，冲完澡的三日月从浴室里出来了，头发用毛巾包裹着，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和粉嫩嫩的耳垂，她脸颊依旧红红的。 有佳忽然叫了一声，走到她跟前，指着锁骨的地方，大惊失色道：“你又被虫子咬啦！” 三日月往上面拉了拉浴巾，快步往自己房间走去：“没有，这是我刚才不小心碰的！” 古手川神见挠挠头，迈步进了浴室。 有佳奇怪的看着他：“晴空刚出来你就要进去？干嘛？” 大小伙子把手上的灰给她看了看：“刚才我也弄了一身灰，也得洗一洗。” “下次再打扫，记住用吸尘器，或者包好脑袋。”有佳传授着打扫房间的经验。 古手川哎了声，进浴室里洗澡去了。 7017k 第八十一章凶！凶！凶！大凶！ 独自去学校的路上，古手川神见又接到了胡桃的电话。 他站住脚步，听着电话里略带紧张的声音。 “古手川，我家老爹说挑战除灵社需要走更多的程序，有点麻烦，反正这回也只是一次普通的交手，所以不如改成私下里切磋，地点就在我们神社，到时候会有两家的大人一起见证……” 他想了想，心里明白这估计是八千代家不太愿意对上学校，或者也可能是觉得如果太正式，但到时候八千代静弥输了的话，不太好找场子…… 至于为啥是胡桃的老爹说这件事，大概这老头也挺想看到自个儿被收拾。 不过也没什么，对他来说，除非是白川家或者是八千代家里供奉的神明亲自现身，不然他不觉得自己到时候会吃亏。 到现在为止杀的妖怪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所以根本不带怕的。 他想了想，准备答应。 但胡桃抢先他一步说：“刚才我老爹是这么说的，所以如果他给你打电话，或者亲自去找你，哪怕是用激将法，你也千万不要答应！咱们只接受八千代挑战除灵社！除了这个，绝不接受任何别的形式的私人挑战！” “其实接受了也不打紧，我并不怕八千代家。”古手川神见开口回道。 胡桃更紧张了：“其实……也就是一件小事，八千代家要是想欺负人，咱们只要不被他们欺负到就好了，没必要为了这个最后把脑子都给打出来……我就是这么跟老爹说的，但就害怕他不听，最后酿成了什么大错。” “哦！”古手川神见忽然明白了，原来这丫头不是紧张他老爹的提议，而是在紧张他的态度，害怕他万一火大了，闹得最后大家都不可开交。 他思忖片刻，忽然道：“胡桃，你也知道，我是被健二叔和秋叶阿姨收养的孩子。” “嗯，我知道，忽然说这个干什么？” “那我就老实和你说了，我其实是一个歪果仁，并不是本地的。” “诶？” “没错，所以有很多东西我都不太理解，比如一定要礼让尊敬前辈啊，前辈优先啊，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这样那样的社交礼仪，都不怎么理解，也不能接受。” “……”胡桃没说话，似乎还在消化刚才的信息。 “所以啊，谁要是想欺负我，就要做好相应的觉悟吧；用我师父的话来说，这叫因果报应，八千代家的事不用操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家要是讲理，我自然也会以剑会友，要是他们家不讲理，那我也就不讲理了，总之我可不惯着谁。” 胡桃试探的道：“那要不，咱们就不比了吧？” “干嘛不比？除灵社要是连别人的挑战都不敢接受，那还去参加什么比赛？关起门来过家家好了。” 胡桃没想到古手川这次的态度会这么强硬，她想了想，问道：“生气了？” “生气？完全没有，我只是在阐明我的态度。”古手川神见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令尊和那位八千代的神主还在你家里吗？” “他们在隔壁。” “我现在就在去学校的路上，要是真想私下切磋，那我这就去你家神社？” “他们大概还在商量，我是悄悄跑出来的。” “嗯，你放心吧，如果不特别过分的话，我会尽量让着他们。” “早知道这样，昨天晚上直接就打发她走好了。”白川胡桃低声说了句：“你现在到哪了？我去找你。” “刚过商业街，你现在出来的话，应该正好碰到我。” 他挂断电话，又往前走了几分钟，接着一眼看到前面正朝这边张望的胡桃。 胡桃背着手一路小跑过来，站在两米外的位置，来回看着他的脸。 他摸了摸，疑惑的问她：“怎么了吗？” 胡桃回过神，嘀咕道：“也没看出你哪里像外国人……你是怎么过来的？有真正的家人吗？”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如果硬要说个答案，大概就是从山上掉下来的吧？侥幸捡回了一条小命。” 胡桃一愣，小心翼翼看着他：“原来是遇到了山难吗？抱歉……” 有人遭遇山难是常有的事，看来古手川真的是侥幸活了下来，又被健二叔和秋叶阿姨收养了。 古手川接着道：“我真正的家人大概都在另外的世界里。” “不、不要说了……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话题。”胡桃不忍再听下去。 原来，真的只剩他一个人在世上了。 她恻隐之心大起，没有犹豫，走到他跟前，张开双手抱住了一脸懵逼的古手川。 她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 古手川神见嗅着她身上的香味，感受着软乎乎的温热，心想如果这个时候她家老爹出来了，真的就想要砍死他了。 他开口道：“特意从家里跑出来，也想去学校？” “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就一起到处转转喽！” “哦……你不操心切磋的事了？” “反正操心也没用！”胡桃摊了摊手：“就像你说的，要是八千代家里真的想欺负人，那就做好被欺负回去的准备吧！” 古手川神见顿时一乐，和她一起朝学校走去。 “你渴不渴？我请你吃冰激凌。” “那我要吃三个！” …… 另一边，烟气袅袅的白川神社里。 穿着紫色狩衣乌帽的白川泰山，面色严肃，目光沉凝有神。 他向自家的神明大人祈祷，然后伸出手，抽出一条长签，他拿到眼前，仔细看了一遍，接着默默地扣在了桌子上。 “怎么样？”站在另一边，一个声音浑厚粗犷的男人问了声。 白川泰山看他一眼，皱着眉毛道：“还是凶！” “还是凶？怎么可能！”声音粗犷的男人嗓门又高了些：“你连着求了三签！怎么可能次次都是凶？” “这充分说明了那小子和我天生相冲！”白川泰山闷哼了一声，接着补充道：“不过既然连着三签，都显示私下里与那小子交手的话会是凶险之兆，那依我看，这回是真凶险了！还是让小静弥去向学校递交挑战书好了，这样静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旁边虎背熊腰的男人沉默了一阵儿，迈步走到他跟前，开口道：“让我抽一签试试。” 白川泰山让到了旁边。 虎背熊腰的男人合着双手，默默行礼，默默祈祷，然后把钱包里面的一沓万円钞票全部投进了赛钱箱内，接着脸色沉着的抽了根签。 旁边的白川泰山赶忙凑过去，探着头道：“怎么样？” 男人看着签文，沉默了半晌，才吐出俩字来：“大凶！” 7017k 第八十二章去听一场演唱会（4000）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少女背对着某人，声音幽幽。 拎着猕猴桃干果的某人顿时愣住了，一头雾水的问道：“怎么了？花舞同学？” 她趴在了桌子上，两只手臂向前舒展，脸颊贴在微凉的木头桌面上，茫然看着窗外：“我问你，我多久没出现了？” 某人不假思索的道：“前天不是周五吗？那天晚上我还问你去不去前夜祭，你说不太想去……所以咱们也就昨天没见。” 趴在桌子上少女回头瞥他一眼：“我说的是这个吗？” “啊？不是吗？” 她抬手拍打着桌子，气咻咻的鼓着腮帮子，杏眸瞪圆了，可惜就是因为长相太过可爱了所以哪怕是生气看起来也很可爱。 “十章！我都十章没出现了！你怎么不等有了孩子以后再来找我呢？” 古手川神见瞬间头皮发麻，他想了想道：“都是作者写的太水……等下个故事咱就不找他了。” “一定要换人！”少女哼哼着道：“下次记住找个厉害点儿的，别怕多花钱，一分钱一分货，像这种免费倒贴的都不能要，水平太差……” 古手川神见咳了几声：“这个事以后再说……你现在有空吗？” “没有空！” “啊？在忙什么？” “我在忙着发呆！忙着无聊！” “……” 古手川挠挠头，先是献宝式地将手里的干果袋子放到桌子上，然后用哄小朋友的语气道：“听说商业街里新开了一家和牛烤肉店，咱们去那儿吃一顿？吃他们那儿最好的牛肉。” “吃烤肉？”小鸟游花舞把干果袋子丢给他，想了想问道：“就我们两个？” “可以叫大家……但是他们都没时间，就咱们两个去。”古手川看着少女竖起来的眉毛，嘴里的话顿时就转了个圈。 他撕开了干果袋子，又递给她。 “这还差不多……”小鸟游夹了一片猕猴桃，一边嚼着，若无其事的道：“我要换衣服。” “哦，那我去楼下等你。”古手川迈步朝门外走去。 “在门口等会儿就行了。” 古手川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几分钟后，门开了，浅蓝色的牛仔裤和玫色的长袖外衣，衬得人很靓。 小鸟游花舞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圆框墨镜儿，还递给他一副：“戴上，一会儿先跟我走。” 古手川低头看着身上的格子衬衫和卡其色长裤，再戴个黑墨镜的话，好像莫名有了点混黑道的味道。 过一会儿出去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小混混找茬呢？ 他把墨镜戴在了脸上，一边下楼，一边说着：“大早上的吃烤肉确实有一点油腻，咱们先去预订一个位置，中午吃也行。” “晚饭其实也可以。” “不行，晚饭我要回家吃的。” “哦。” 小鸟游忽然不说话了。 正下楼的古手川脚步一顿，侧头道：“有佳也住在我家里，所以要是晚上没事，也来我家吃饭？” “晚上？谁知道有没有事呢，到时候再说好了！” 古手川嗯了声，从他这将近三个月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来看，像这种脱……一般这种“到时候再说”的另一层意思，就是答应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小鸟游花舞在客厅里找了找，一头雾水的道：“诶？我家妈妈呢？” “我刚来的时候千子老师正好要出门，她说要去学校开一个会，可能和校园祭有关。” “那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她就这么放心自己女儿和一个男生单独待一个屋子？” “呵！这是千子阿姨对我的信任！要是辜负了的话，那我不成禽兽了？” “你不如禽兽。” “你刚刚说什么？” “没事！走吧！我们也出发！” 小鸟游花舞哼哼着朝门外走去，不过刚走两步，忽然一转身。 古手川神见猝不及防下，差点和她撞个满怀。 不过幸好他练过，反应快……控制住了本能，一步撞在她怀里……然后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两人四目相接，心跳呼吸清晰可闻。 被压在下面的小鸟游花舞顿时懵了，她脸颊上腾的升起了两片红晕，蚊呐着道：“快、快起来！客厅里有摄像头，连着我妈妈的手机呢。” “哦。”古手川神见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 小鸟游花舞也瞬间在沙发上坐好，并着两条修长的腿，略微整理了下头发，不着痕迹看一眼摄像头在的方向，若无其事的道：“走、走吧，刚才是我不好，不该突然转身。” 她快步朝门口走去。 古手川神见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溜烟出了门，朝商业街走去。 路上，小鸟游斜眼瞧着他：“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古手川睁大了眼睛，凑近道：“你看我诚挚的眼神……” “哇！果然是故意的！” 她开始追着古手川锤他。 两人小跑了一路，先去商业街中心地带那家新开的烤肉店里预定了中午的位置，然后古手川就跟着小鸟游往附近的一个小剧场走去。 文京区因为文化教育而得名，同时也建着各种体育文化场馆，像是“东京巨蛋”，还有拳击手的圣地“后乐园”，除了这些，更有许许多多的地下小剧场，是刚出道的地下偶像们的常聚地，也是二次元们的最爱。 眼镜君没有和他的小笠前辈交往之前，对不少小剧场的位置都轻车熟路。 东京巨蛋附近，古手川神见看着不少年轻人正兴冲冲地往一处门店挤去，心想这大概是哪位有名气的爱豆要开演唱会了吧？他听眼镜君说过，有些地下偶像为了攒名气，偶尔会做些擦边球的事，比如穿穿黑丝袜，露露大腿肚脐，偶尔还走个光什么的。 他移开了目光，不再关注。 他已经过了那个看见女生胖次就会激动半天的年纪了。 “走走走，咱们也快点！不然占不到好位置了！”小鸟游拉着他，往门口冲去。 古手川神见一愣，下意识道：“咱们这是去干嘛？” “看演唱会呀！”她挥了挥捏在手里的两张票：“明天咱们也要表演了呢，所以带你来感受感受真正的音乐现场，这样明天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唔！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他们接近了门店，耳朵隐约间听到了稍有刺耳的架子鼓击打声和贝斯的声音。 这里的年轻人似乎很喜欢摇滚乐……而古手川还是比较喜欢弹吉他。 小鸟游花舞是提前买的票，也没耽误多久就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咖啡店，只是在中间靠墙的地方砌着十公分左右高的台子，上面铺着红色的地毯，三个黄色杀马特鸡窝发型、手臂上都纹着大片刺青的年轻男子，正在埋头调音。 几十张长跳餐桌呈扇形围在台子的周围。 古手川神见大致扫一眼，又看了看门口检查票的工作人员，就明白了这还是一场限定座位的音乐会。 小鸟游找到了空位，赶紧拉着古手川坐下，接着她打了个响指，问店员要了两杯凉茶。 她小声道：“虽然是咖啡店，这里只提供凉茶，而且在演唱会结束后才会送上来。” “哦，也就是休息时间才能喝茶。” “不仅这样，其实也是为了保护歌手的安全。”小鸟游花舞神色莫名的道：“其实歌手也偶尔会有失误，要是观众手里如果有东西的话，就会更紧张……也不排除故意找茬的。”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明白了为什么这家店门口还有一个安检机。 咖啡店内的空桌子越来越少了，小鸟游特意找了角落的位置，因为角落的桌子都是双人桌。 “你常来这儿？”他问道。 “嘛，和我家妈妈来过几次，主要是为了听乐器的音效，因为写歌的关系，就要对各种乐器有比较深的了解；现场版会比电子音真实，而且听不同的人演奏，听到的声音也各不相同，也很有趣……”小鸟游花舞双手托着腮帮子说着。 古手川神见嗯了一声。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爱音乐。 小鸟游一天花在音乐上的时间，并不比他练功少。 果然，即使是有才能的人，也少不了刻苦的练习，她能有现在的成就，也是名至实归。 小鸟游花舞眼睫毛颤了颤，侧头斜眼看着他：“一直看着我干嘛？我就那么好看？”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又点点头：“好看。” “身材不好，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她哼了一声。 这话意有所指，古手川不敢搭茬，看向了舞台。 小鸟游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 她翘起了二郎腿，晃一晃小腿儿就能踢到他。 被踢的第一下，古手川没当回事，目光看会儿台上，再扫视一遍店里。 客人貌似都到了，座无虚席，女生也不少，差不多有将近三分之一，而且有相当多的人也像他们一样，都戴着墨镜。 他若有所思。 看来待会儿舞台上会出现很严重的光污染。 被踢的第二下，古手川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西装的女生抱着一把大吉他走到了台上，而且直接站在了c位，是主唱无疑了。 被踢的第三下，古手川回头看了眼。 后面有一对同样是杀马特发型的情侣抱在一起旁若无人的热吻。 被踢的第四下，他又向旁边瞥了眼，旁边三个看着像高中生的男生齐刷刷斜眼看着他身后的那对情侣热吻，一个还在嘀咕“就算是发情，也多少该注意下场合吧？真的是……” 被踢的第五下，他忍不了了，手往下一捞，捉住了桌子下面小鸟游那条不安分的腿，然后微微用力一掐。 “啊！”略有起伏的动听声音响起，小鸟游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周围无数道犹如利箭一般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古手川神见，其中就包括了旁边那四个男生……有个男生眼睛都羡慕的红了。 “岂可修！该死的现充！岂可修……” 压低的咒骂声从四面八方传进了耳朵里，伴着山呼海啸的怨念。 古手川神见沉吟一下，抬起手，把双手捂着脸的小鸟游抱到了怀里。 小鸟游没有反抗，只是透过指缝，用亮晶晶的眼眸看着他，带着明显的惊讶。 小伙子是不是吃错药了？今天怎么这么体贴？ 古手川则明显看到周围不少人眼珠子都红了起来，一个个瞪着眼睛，看上去气的不能行。 就连台上那位刚来的女主唱也挺惊讶的往这边看了看。 古手川摘下了墨镜，扭头挨个儿与瞪着他的人对视。 周围的目光瞬间就变多了，不过这回都是女生，而他毫不客气看过去的男生们，一个个下意识要么移开目光，要么低下了头，不敢和他对视。 “别瞎较劲……”小鸟游花舞悄悄的说，声音里多了一丝温顺。 “没事，加起来都不够我一只手打的。” 少女不由翻了个白眼，她算是明白了，这小子不打架的意思是还从来没遇到过能打的有来有回的对手。 这时候，台上的女主唱说话了，是很好听的女低音：“咳咳，非常感谢大家对‘烂泥怪’乐队的支持！” 她向着台下鞠了一躬，身后的四个人也跟着弯腰。 喝彩欢呼声瞬起，咖啡店里的气氛瞬间由剑拔弩张变成了狂热状态。 “第一首歌，是翻唱的《金盏花》！请多多指教！” 喝彩声又起，不过这次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仔细听。”小鸟游花舞轻声说了句话。 古手川神见重新戴上墨镜。 咖啡店内里的所有灯一瞬间熄灭，房间陷入了黑暗中。 架子鼓的节奏镲被轻轻敲响，悠扬的吉他与贝斯声合在一起，变成动人旋律，暖色的灯光打在了舞台上，怀里抱着吉他的格子衫女生身上披着光。 “风猛烈的吹着” “我的心也稍微动摇了” “认真专注的你” “叫我好想念”【注】 …… 这一首情歌悠扬动听，古手川神见认真倾听着，沉浸了进去，像是一场夏日里迎面而来的清风，吹进了心扉里。 咖啡店内再无杂声，只有音乐回响着。 7017k 第八十三章我这人比较讲道理 音乐会结束后，古手川神见依旧满脸的意犹未尽。 这趟没白来，不仅歌好听，一唱还是半个小时，可谓是量大管饱，票钱相当的值。 小鸟游背着手，一直有注意他的反应，她嘴角微微翘起：“不错吧？” “嗯，很不错！”古手川神见由衷的道：“听说他们是大学里的轻音部社团，并不是专业的乐团；可真的强啊！这才是真正的轻音部吧？” “确实，‘烂泥怪’在小圈子里也挺有名的，将来说不定会成为正式出道的乐团。” 古手川看了眼手里的“感谢券”，虽然是一群杀马特和刺青，但在最后一首歌结束以后，他们下了台子，很认真的向每一桌的客人道谢，然后双手递上这张“感谢券”。 上面印着乐团几个人的卡通萌形象，q版的小人，站成了一排鞠躬感谢，上面还有一行小字：“非常感谢您对‘烂泥怪’的支持，凭本券下次可享九折票价。” “下次他们的演唱会是什么时候？” “还没定呢！乐团需要准备新歌，还要和店里面协商时间，按照以前的频率，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下次大概是在七月的中下旬左右，那时候咱们都放暑假了。” 小鸟游花舞指着又一波正往咖啡店去的人潮：“这种租金便宜设备还全的场地其实很抢手的，基本上一整天都要办演唱会，虽然也不是每个乐队都像‘烂泥怪’这么好就是了。” “蛮好的。”古手川回头看了眼，刚好看到从后门出来的“软泥怪”乐团几人，有说有笑的开了一辆汽车的后车门，几个人往里面放着箱子，顺便摘头上的杀马特头发，都露出了一头利落的黑色寸发，一下子干净、也普通了许多。 然后，他们往手臂上抹了点什么东西，开始拿毛巾擦拭，很快，原本眼花缭乱的纹身刺青开始大面积的模糊了起来。 他顿时一愣。 好家伙，原来是假发和纹身贴纸啊。 倒也难怪，貌似只有黑道的人才会真纹身？而且有些地方是不允许有纹身的人进入……不过这才是大学生的样子嘛。 这种彰显个性的方式挺健康的。 他更加欣赏这个乐团了。 小鸟游花舞踮了踮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开口问道：“怎么了？” “‘烂泥怪’的乐手在擦纹身。”他想着道：“之前我还以为那是真纹身呢。” “怎么可能？他们也是正经大学的正经大学生，又不是黑道。”小鸟游花舞翻个白眼：“在这里唱歌的，就没一个敢真纹身的。” 前面路口的红灯还有十五秒。 一直停在旁边的汽车车窗忽然降了下来。 穿着花衬衫、戴了个茶色墨镜，还留着两撇胡子的男人先吐了口烟圈，露着胳膊上的刺青，向小鸟游吹了口哨：“小姑娘，要不要和叔叔去玩玩儿啊？叔叔可以给你看点特别的纹身。” 低笑声在车里面响起。 小鸟游花舞下意识往古手川神见身侧躲了躲。 这个是真纹身……黑道的人。 古手川神见看着他，迈步走过去。 包括司机在内，车里一共坐了四个人，走近时，四个人同时看向他。 “哈？有事吗？小鬼，滚开！”两撇胡子男子声音抬高了不少，带着种恐吓。 古手川神见面色沉了下去，眼中厉色闪过，一脚飞起，只听“砰”的一声，整个车门竟是被他硬生生踹了个大坑，整辆车子横着移动了整整一个车道，直到撞到护栏才停下。 四周注意着这里动静的人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瞪的老圆。 小鸟游花舞不忍看。 车里面四个人也被这一脚惊的不清，但不愧是混黑道的，受惊后第一件事就是破口大骂，纷纷从车里跳下来，准备教训古手川神见。 古手川扭了扭脖子，身形猛地拔高了不少，他迈步向前走去，刚才嘴臭的花衬衣男子已经一个正蹬踢了过来。 他一手捞住，握住拳头，拿出三分力，照着他嘴上招呼了过去。 又是“砰”的一声，一阵水雾自花衬衣男人的头上爆出，眼泪和鲜血混在一起，满嘴碎牙从他嘴里飞出。 花衬衣男人顿时意识就模糊了。 古手川神见平静看着，又抓住他手臂，猛地丢了出去，直接砸在了车子上，半个人插进了车窗里，只露两条腿无意识耷拉着。 旁边有拳头朝他脸上咂了过来，古手川微微侧头，一记向上的窝心腿，直接把人踹到了半空，那人在空中弯成了大虾，古手川一个转身，一记鞭腿扫了出去。 还在半空的这个人来不及落地，便步入了第一个人的后尘，不过他更倒霉，因为前面副驾驶的车窗没摇下来。 另外两个还在往这边冲的人硬生生刹住了脚步，原本盛怒而瞪圆的眼睛里多了惊恐。 他们总算是意识到不对劲了。 而古手川犹不解气，迈步朝他们走去，问道：“你们是哪个组的？” 剩下的两个人没有说话，狠狠盯着他，接着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 他平静看着，等他们跑到路对面后，才道；“回来。” 那两人丝毫没有停顿，竟是直接就拐了个弯，重新跑了回来，茫然、呆呆的站在古手川身前。 古手川又问了一遍：“你们是哪个组的？” “北区的柳鬼组……” “柳鬼？还真是个好名字。”古手川神见拍拍他的肩膀：“晚上我会登门拜访，记得留门。” 说完以后，他抓住两个人的领子，拖到车子另一边，栽葱似的，把这两个家伙也插进了车窗里。 一眼看过去，很像是汽车长出来了八条腿。 古手川神见拍了拍手，回到路旁的人行道上，和小鸟游花舞慢悠悠地走了。 没多久后，四周警铃声大作…… …… 商业街的烤肉店里，小鸟游花舞看着他：“真的没问题吗？那些人可是黑道。” 古手川给她夹了一块刚烤好的牛五花：“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回头我再上门和他们好好讲讲道理，让他们好好了解一下嘴臭完了以后是得付出什么代价。” “你一点不害怕吗？” “咱习武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练的，再说了，要是连几个小混混都害怕，还当什么赏金猎人？回家种地更合适。” 小鸟游花舞目不转睛的道：“总之，这件事就算了吧？就算不害怕，但万一他们有什么武器，或者设计个陷阱，你一个人也遭不住。” 古手川想了想：“放心，他们和我不在一个维度，揍他们比找饭馆儿还简单。” 第八十四章 猛虎落地式 “古手川，柳鬼组的地址发你邮箱了。”电话里，石川康弘打着哈欠说道：“有人得罪你了？” “有些人就是管不住那张破嘴，所以我想上门和他们好好讲讲道理。” “这点小事值得你亲自跑一趟？我打两个电话，明天保证他们所有人给你下跪道歉。”石川康弘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向古手川展示自己特别科一课课长的能力了。 “你也说了，就是一件小事，用不着多兴师动众，也就是跑一趟而已，不用担心，我不杀人。” “……那一起去，你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我倒有一点儿不安。” 晚上八点钟，一辆车停在了古手川家门口。 穿着黑色风衣的古手川神见提着剑袋坐在了副驾驶上。 石川康弘眼皮跳了跳。 “我是个剑客嘛，随身带把剑也很正常。”古手川解释了一句。 “这话我信。”石川康弘发动车子道：“你要是真想杀人，就不会问我要地址了，况且要是真起杀心了，大概也没人能拦得住你。” “嗯，这把剑只斩妖魔鬼怪。” 古手川拍了拍怀里抱着的新剑【天下】。 石川康弘满是佩服的看着他。 车子很快开进了北区，驶过几条狭长的街道以后，稳当当地停在了一栋五层写字楼前。 石川康弘按下车窗，朝外面探头看了眼：“咱们到了。” 古手川神见下了车，不过还没来得及去打量写字楼，就忽然抬头，往对面的一栋写字楼的五楼窗户看去，窗子里一片漆黑，但有人站在窗前，正往下看着。 他和那人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几秒种后，窗户后面的人才算意识到古手川发现了他，脸上顿时露出不可置信的惊悚来，慌忙往后退去。 古手川神见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的道：“他们不会跑了吧？” “除非他们一辈子不回来，不然逃不到哪儿去。”石川康弘抖了抖特别科的外衣，也抬头往古手川看的窗户处看了眼。 属于柳鬼组的写字楼里面灯火通明，但安静的不像话。 古手川神见上下打量几眼，微微摇头，迈步往里面走去。 石川康弘双手揣兜，跟在他身后。 等他们进去以后，刚才古手川看的那间房子里，黑暗中，有人低声开口：“大哥，他们进去了。” 差不多五十平米的客厅里站满了人，沙发上，被众星拱月一般围着的男人一点点的捏紧了拳头，低声说道：“混蛋，来的果然是特别科的人。” 一屋子的人全部沉默着，不过在哪，没有哪个组愿意去招惹特别科，那是比警察都难惹的团体，要是真犯了事，只要不反抗，警察就不会动用武力，但特别科就不一定了，他们被允许佩戴武器，甚至关键的时候还能够动用。 他们默默看着在地上躺着的这四个模样凄惨的家伙。 这几个混蛋，还真是捅了个大篓子回来。 坐在沙发上的老大深吸口气：“给一课的藤野桑打个电话，拜托他帮忙问问这次来的是哪位大人。” “是！”有人掏出手机，转身去隔壁的房间打电话了。 “大哥，或许可以请藤野桑出面，帮我们说说情？他可是特别科一课的专员，如果来的事其他课的人，一定会看在他出面的份上，把这件事揭过去。” “混蛋！”老大骂了声，看了一眼还在拨号中的小弟，压低声音道：“这种事我会想不到吗？总之，先查清楚是谁来了再说！” 提建议的小弟下意识一缩脖子，唯唯诺诺的应着。 老大站起了身，走了两步，蹲在地上躺着的几个人身边，拿出了一把匕首，在每个人的脸上拍了拍，他轻声道：“到底怎么回事，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都这个时候了，谁再敢隐瞒，我就直接剁了他，再丢到楼下谢罪去！” “是、是花野……”地上躺着的人硬着头皮道：“等红绿灯的时候，他调戏了一句那小子的女伴。” 屋子里的温度骤降，老大打开手电，照着模样最凄惨的小胡子男人，接着问：“那你给我说说，怎么调戏了？” “他们当时在聊纹身，然后、然后花野说带小姑娘看一些特别的纹身。” “那谁和我说说，他的纹身特别的地方在哪？” 围在四周的人群里，有人沉声答着：“他把纹身纹到了那玩意儿旁边！” 老大没再说话，就拿着手电直直照着花野肿成了猪头的脸。 刚才去别的房间打电话的小弟匆匆回来了，他握着手机，很是不安：“大哥，藤野桑说来的人大概率是一课的新晋课长，那位邪灵会克星……石、石川阁下。” 一屋子人顿时躁动了起来。 “课长？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惹到那种大人物了？” “该死！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地上躺着的四个人也跟着眼露惊恐。 老大站直了身子，直愣愣站着，喃喃道：“是啊，该怎么办？铁咩的混蛋……” “大哥！大哥！咱们逃吧？” “逃？”老大猛地转身，声音拔高：“混蛋，你知道在北区买下这么大的一座写字楼要花多少钱？我他妈的，要因为这么一个混蛋就什么都不要了？那你们还吃什么？喝什么？难道还想着去新的地方再打打杀杀抢地盘？重新开始？就因为这么一个喜欢嘴臭的混蛋？他特么是我老爹吗？”他一脚一脚猛地向花野两腿间踢着，牙齿紧咬，声音从里面挤了出来：“你有特别的纹身？特别的纹身？” 花野的双手双脚都被人死死按住，嘴巴里塞着一大团毛巾，他疼的浑身抽搐，早已昏死了过去。 老大发完了火，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带上这混蛋，回去。” 一屋子人默默下了楼，穿过街道，站在写字楼门前，都看着老大。 老大双手搓了搓脸，努力露出个笑脸，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他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回自己的地盘儿竟然会有种舍身饲虎的心慌感。 写字楼一楼只有个前台桌子，就是个摆设，只有楼上才是平常真正活动的地点。 他匆匆上楼，而刚一上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正欣赏着他办公桌左右摆着的两尊两米高的巨大相扑泥偶。 不到一分钟的时候，柳鬼组的人全部来到了二楼，在古手川神见和石川康弘身后安静站着。 石川康弘转过来了身子，目光在柳鬼组的所有人脸上扫了一遍。 柳鬼组的老大一脸木然。 果然是一课的那位新晋课长……毕竟石川康弘接受过采访，而且还是在邪灵会这么大的事上，整个东京估计都没几个不认识石川康弘的人。 他毫不犹豫，直接猛虎落地式，对准石川康弘，大声道：“红豆泥斯米马赛！” 接着更响亮的道歉声响起。 毕竟老大都猛虎落地式了，他们哪还敢站着？ 第八十五章女仆的……（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晴空！晴空！” 房间里，正在看书的三日月晴空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有佳，问：“你房间里闹虫子了？” 有佳来正低头往地板上瞅，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杀虫喷剂，她答着：“我房间里暂时还没有出现，我刚刚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视频，你看看。” “什么？” 有佳倾斜着身子，努力伸手，递着她的手机，而人仍然是站在门口，另一只手的杀虫喷剂一直对准着地板。 三日月起身，默默接了过来，点开了屏幕上暂停的按钮。 上面放的是一个外国的沙雕整蛊视频，女朋友故意拿强力胶水黏住罐头的盖子，然后交给男友，拜托他帮忙拧开，对方使出浑身解数，从白天到晚上，一直到睡觉前，都还在和怎么也拧不开的罐头较劲儿，最后心态崩溃，向罐头挥动起大锤…… 她看完了，抬起头看着有佳，眼里冒出几个问号来。 有佳从兜里拿出一个桔子罐头，嘿嘿的乐着：“咱们也让古手川试试怎么样？看看他能不能拧开。” “这还用说吗？肯定能拧得开。”三日月看着她：“你又不是没见过院子里那两个大杠铃。” 有佳想了想：“也不一定吧？他能举得动那么沉的杠铃，却不一定能用手握碎鸡蛋，所以开罐头这种事大概也差不多吧？毕竟有强力胶水呢！” 这种小事无伤大雅，三日月沉思着道：“可家里没有胶水。” “放心！我早买了！”有佳打了个响指，转身跑回了屋子，没多久，就拿着一支液体强力黏胶回来了，献宝似的，眼睛亮亮的说：“空太帮我买的，听说效果超强力！古手川说不定也要败在它的手里。” 三日月晴空见她准备这么齐全，微微侧目：“你好像情绪很高的样子？” “那当然啦！”有佳理直气壮地说：“上次打赌那小子竟然用逃课来爽约，所以这次一定得让他知道点儿厉害。” “……你开心就好。”三日月把手机还给了她。 有佳接过去以后，眨了眨眼睛说：“晴空，要不这回咱俩也打个赌？我就赌他拧不开。” “这可不是个好兴趣！有佳！”三日月警告她：“别不当回事！不然说不定哪一天就害了自己！” “就是稍微给枯燥的生活增加一点点调剂……”有佳伸着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再说了，不熟的我也不会这么玩儿……玩儿一次？” 三日月盯着她，开口道：“赌什么？” “如果我赢了的话，你就给我当一天女仆，给我做我想吃的，帮我揉肩捏腿，还要让我开心——” “那输了呢？” “要是输了的话那我就给你当一天女仆！给你做饭暖床！” “做饭？所以就算是我赢了也得遭受惩罚吗？”三日月摆摆手，示意她自个儿玩儿。 “那我就只给你暖床？” “谢谢，但是马上就是夏天，一个人睡就已经够热了。” “那、那怎么办？”有佳冥思苦想着，放下了杀虫喷剂，一只手拍起罐头的底部，接着双手用力拧开，她先吸溜了口橘子，才开始涂抹胶水，一圈圈一层层，直到胶水都下去半管以后，才将盖子一点点锤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她用力拧着，但盖子纹丝不动，她顿时眉飞色舞，笑的很贼：“晴空，这回我不可能输哦！” “不，如果你想不出来好的赌注，那赌约就不成立。” 有佳脸上笑容一僵，有些头疼：“那你有好的建议吗？晴空大小姐？” 三日月琢磨着说：“要是你输了，就负责三个月家里面的卫生，少一天都不行！” “三个月？”有佳有些发憷：“时间太长了吧？三层楼呢。” “那我不管，是你提出来的。” 有佳低头看着手里的罐头，又不放心地使劲儿拧了会儿，直到手腕发酸，连脑袋也疼了起来以后，才信心大增的说：“那好，就这么定了！我要是输了，我负责三个月卫生！你输了，就给我当三天女仆！” 三日月看着她，点头嗯了声。 “嘿！太好了！”有佳来回踱着步子，喃喃自语：“一会儿等古手川回来后，也把他拉进来！这回他要是输了，就让他扫地！扫三个月！还要给我当三天奴隶！我就不信他敢逃三天课……” 三日月没想到她玩儿这么“大”，还打算把古手川拉进来。 她想了想，问道：“要是他赢了呢？” “他要是赢了，那我就打扫三个月卫生啊！刚不是说了吗？”有佳挠挠头：“至于你，给他当三天女仆就好了。” 三日月：“……” 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过了会儿，玄关处传来了开门的动静。 有佳眼睛一亮，嗖地跑了过去。 “先看看是谁——”三日月话还没说完，但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她默默起身，背手握住锤子，跟着出了门。 门口处，刚刚回来的古手川神见微微后仰着身子，目光聚焦在鼻子前面的罐头上，然后看向罐头后面的有佳，有些无语：“干嘛？” “古手川！”有佳先板起了小脸，将罐头收到背后，藏了起来：“上次你打赌输了，但是没履行赌约！” “那次是不可抗力，小神官伤得太重，我去看病人了。”古手川神见为自己辩解。 “不管什么原因，反正你爽约了！”有佳的瞪了瞪眼睛：“所以！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咱们重新打一次赌！”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语重心长的道：“有佳呀，打赌这种事可不是什么好的兴趣，不然将来说不定会因为这个而害了自己……黄赌毒可是都一点都不能沾的。” “就这一次，下次就不提了！” “那想怎么打赌？”古手川神见取下了剑袋，挂到架子上，又脱掉风衣，递给了三日月晴空。 有佳嘴角一翘，重新拿出罐头，晃了晃：“就是这个罐头！一分钟内，如果你能拧开，那就是我输了！如果拧不开，那就是你输！敢不敢打赌？” “一个罐头？”他拿在手里掂了掂，看着她：“说吧，赌注是什么？” 有佳清了下嗓子，嘴角往上翘着：“这次要是你输了！你就得乖乖的打扫三个月房子，再给我当三天奴隶！要是我输了！我就打扫三个月卫生！”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那你不给我当奴隶吗？” “当然啦！谁让你上次爽约的？”有佳哼了一声，把三日月推到跟前：“晴空也参与了，如果你拧开了，那晴空给你当三天女仆。” 三日月晴空扭头看着她：“可我赌的也是他能拧开，为什么我赢了还要给他当三天——” 她话还没说完，耳朵就忽然听到了“啵”的一声。 她瞬间转头。 古手川神见献宝似的把罐头和罐头盖儿拿给她看，睁着大眼睛说：“拧开了。” 三日月和有佳看着明显连带着罐子口都少了一圈儿的罐头，又看了看罐头盖儿里还黏在一起的玻璃，都沉默了下来。 胶水确实是好胶水，都这样了也没开。 但……拧罐头的人有毛病吧？直接把玻璃都拧掉了？她们可没听说过还能这样啊！ 有佳叹了口气，拍拍身前三日月的肩膀，将她轻轻地往前一推，泪洒挥别：“晴空，要保重……” 三日月看着她逃掉的背影，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想揍人的冲动。 古手川神见把罐头盖子和罐头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试探的问：“这个女仆活动，是从现在开始吗？” 三日月缓缓转身，歪头看着他。 “你在……想什么桃子？” “水、水蜜桃……” ……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五点钟，二楼静室里，古手川神见缓缓打着太极拳。 今天是周一，也是学校的校园祭，一整天都是个玩儿。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外面在下着绵绵小雨，依照梅雨季的尿性，这一下很可能又是一整天。 打完拳后，他轻轻吸气，转身迈步下了楼，带着剑出了门。 外面天色刚蒙蒙亮，空气很凉爽，他拔出剑，运足真气，从玄门剑开始，一招一式地练起。 清越的剑啸声自院落中响彻，雨幕里，渐渐多了几分肃杀。 有佳一大早也起床了，她背着书包，看着古手川，挥挥手道：“古手川，今天我们班的主题是音乐餐厅，我要先回家一趟，换好衣服早点到学校去做准备，所以先回家去啦！和晴空说一声，早饭不用做我的份……不过好像也不用说，反正你能吃。” 说完以后，她从旁边的棚子里推出自行车，骑上去哼着歌走了。 正在练剑的古手川神见心无旁骛，等七十三式剑法全部结束以后，他吐一口气，看着外面的街道，略作思考，收剑迈步回屋。 他走进玄关，转身锁门，不光是锁，还上了防盗链。 有佳有房门的钥匙，胡桃也有，所以备条防盗链是很有必要的。 他放好剑，回房间换了被雨水打湿的衣服，敲了敲三日月的房门，等听到略有略有迷糊的“门没锁”后，他开门走了进去，坐在床边，看着揉眼睛的少女说：“有佳说你们班这次的主题是音乐餐厅，她要早点去学校帮忙，刚才已经回家了。” “嗯，我知道。”少女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杯。 古手川伸手拿过来，拧开了盖子递给她。 三日月晴空坐起了身，靠在床头，接过杯子喝了几口。 她身上的睡衣前胸扣子没扣好，惊人的白嫩弧度暴露在了空气里……众所周知，女孩子睡觉是不喜欢穿某样东西的。 古手川神见口干舌燥，就差吐舌头了。 三日月把水杯递给他，翻了个白眼，往身上拉了拉被子：“还没刷牙洗脸。” “没事！”古手川神见深情地看着她：“我也没有。” “……你想喝水吗？” 古手川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水杯，微微迟疑。 “喏！”三日月晴空指着嘴角的一滴水珠，微微仰头：“快点，不然掉了。” “其实掉了也好……”古手川神见低声一笑，进了被窝。 没多久后，一道轻微的痛哼声响起……再后面、再后面就是付费内容了，不予播放。 三个小时后，古手川下厨，做了拿手的牛肉香辣面，一起吃的饱饱的，又在玄关处相拥了好一会儿，才出门去学校。 仍旧是幸福满满的一天。 小鸟游花舞站在她家门口，歪头看着走过来的两个人，目光里带着一点疑惑。 等走近后，她上下看着三日月，想了想，疑惑的说：“晴空，你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了？” 三日月晴空愣了愣，低头往身上看去，又看了看身后，最后摸着头发道：“头发长了些？” “不是，嗯……也说不出来是哪里，但感觉就是好像有点不一样……”她看向了古手川：“你有这种感觉吗？” 古手川神见默默看着三日月，摇摇头说：“倒没觉得有不对的地方。” “难道是我的错觉？”小鸟游花舞懵了懵。 “总之，先去学校吧？今天是校园祭，还有好多事要做准备。” 路上，三日月拿出了手机，打了行字发给了古手川。 “花舞说的事，你真的没感觉？” 古手川神见犹豫了下，然后回了句：“胯部扭动的幅度……不过是正常的。” 三日月晴空一愣，两侧脸颊腾的就热了起来。 她、她都不知道，竟然还会有这种变化…… “你、你竟然能看出来这个？” “我毕竟是习武的嘛，对这些自然有所了解。” “那在学校里的时候……” “嗯，看得出来呢，谁有过男朋友，谁没有男朋友……”古手川神见快速回着：“不过平常并不会有意去观察，只是偶尔扫一眼，心里就有数了。” “……听着稍微有点hentai。” “不不不，这不叫hentai！这只能是专业领域里附带的小能力，就像小鸟游花舞，她深谙音乐之道，可能路上听人说话就能判断出对方有没有进行过声乐训练……这种道理是一样的！” 三日月晴空没话可说。 她正打算收起手机的时候，一个弹窗忽然出现在了屏幕上。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我不能知道的悄悄话呢！” 她抬起头，看到了拿着手机，正气鼓鼓看着她和古手川的小鸟游花舞。 她心虚地避开了视线：“我、我就是问问他我是不是真的哪里看上去不一样了？” “哦？”小鸟游花舞来精神了，她也想知道。 古手川神见沉吟一会儿，对她说：“你也知道，我最近一直在教三日月练功夫。” 小鸟游点点头，有时候她也能看到，要不是早上实在懒得起床，她也估计会下去练习。 “习武嘛，总要做一些拉筋的动作，就像跳舞的舞者一样，要压腿什么的，懂吧？” 小鸟游花舞点着头，她小时候也练过一阵舞蹈，知道压腿开肩这些词。 “没错，最近我在帮三日月压腿开胯，所以，她走路的样子可能和以前稍微有一点不同。” “哦，是这样啊！”她顿时恍然。 三日月晴空抿着嘴，脸颊热到都快不能呼吸了。 这臭小子，还真敢说…… 7017k 第一百章 怎么抓 几人到了学校以后，各自回到班上，古手川神见看了眼课程表，转身对小鸟游说：“今天是不是要考试？” 小鸟游花舞在发呆，半天后才“啊？”了一声。 古手川神见从包里拿出一罐凉茶，放到她桌上，开口说着：“昨晚没睡好啊？喝点儿这个吧，提提神。” “哦。” 她扯开了拉环，一边跑着神，一边小口喝着。 古手川神见扭过了头去，开始温书。 今天因为是在外面吃的饭，省下了做饭和刷碗的时间，所以来的早了点儿，班上还没来多少同学，毕竟校园祭才刚刚过去。 渐渐的，班上的空位子越来越少，但古手川神见却发现，每个进来的人，都会看一眼他，再看一眼小鸟游花舞……上课前这段时间里，班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又过了一会儿，上课铃响了，藤原老师带着一沓卷子走上了讲台，他环顾一圈，嗓门微高：“把书桌清理干净，这节课考试。” 微乱的整理动静响起，没人说话，也没人觉得意外。 数学一周一考，早在第一周开学的时候就开始了，现在都过去了三个月，也都习惯了。 古手川神见拿了卷子，把其他的递给身后，顺便又看了眼小鸟游花舞，小鸟游这次回看了他一眼，往讲台上努努嘴。 古手川知道藤原老师正在瞅他，也没说话，扭回了身子，开始答卷子。 藤原老师出的题一直都很有水平，总是在基础上稍微深入一点儿，既看对最近所学知识的掌握情况，又看脑袋是不是活泛……反正每次他出题测试的时候，不少人都跟如临大敌似的。 一整个班的人专注答题的时候，时间悄然过去。 等到下课铃响起来时，藤原老师敲了敲书桌，开始让第一排收卷子。 古手川神见检查了一下名字，把卷子递给前面的人，扭头看向小鸟游花舞，想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厕所。 小鸟游花舞刚好把什么东西装进了兜里，看着他，向外努努嘴。 他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小鸟游在身后跟着，等出了教室以后，一起并排往卫生间的方向走着。 古手川闻到了很熟悉的茉莉花香味。 小鸟游的小日子到了。 几分钟后，古手川神见站在走廊上，等小鸟游花舞出来后，一起回班。 她的脸色看上去白了点儿，眉毛微微皱着。 “没事吧？”他没话找话。 小鸟游看他一眼，小声嘀咕：“有事又能怎么样？你还能替我？” “呃……” 他们回到了班上，刚坐到座位上时，几个同学忽然凑到了小鸟游身边，在后者莫名其妙的目光里，有人开口说：“小鸟游同学，下午我们要去ktv唱歌，要一起去吗？” 小鸟游花舞愣了下，有点惊讶。 平常她在班上很低调，在班里除了古手川，很少和别的同学说话，刚开学的那段时间里，确实也有唱歌和聚会的邀请，但她拒绝了几次后，就没有了。 围在桌子前的女生们眼中都带着很深的期待，她一时间倒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了，心急电转下，脱口道：“抱歉啊，下午有社团活动！就是那个必须加入社团，还得参加活动的那个！” “是这样吗？没办法了……学校哪都好，就这一点讨厌！” 对于必须加入社团，还必须参加社团活动这条规定，不满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桌子前几个脸熟但都叫不上名字的女生带着遗憾走了。 但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又听到后面有人喊她的名字：“小鸟游同学，这个周末有时间吗？要一起去看电影吗？” 她回过头，看着站在后面的几个人，带着不好意思：“抱歉，周末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啊！也是！千……小鸟游同学平常应该也挺忙的，那等到放假前再说吧！” 小鸟游点点头，默默无言。 “小鸟游同学，刚才做的数学题，我有一点疑惑，可以麻烦你帮我看看吗？” “小鸟游同学，我这儿有早上做好的饼干……” “小鸟游同学……” 侧前方的古手川神见侧头看着，小鸟游的四周已经被人围的水泄不通，好像是一夜之间大受欢迎了起来。 看来班上的人也都知道了小鸟游花舞的网络身份，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前天的小提琴和那两句歌词，直接就圈粉了。 班上嗡嗡嘈乱声一片，被围在中间的小鸟游花舞忙的一头热汗，应付这个对付那个，心里很急。 这是她最不愿意干的事儿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古手川桌前的小神官看着那边，淡淡说了声：“真可怜。” “你跑来说风凉话了？”古手川有点没好气。 “不，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个周末要是有时间就来我家一趟。” “怎么？” “有一个小型聚会。”小神官解释了一句，看着他：“你最好能来，我爹一直不怎么待见你，可他也有待见的人。” 古手川一愣，明白什么意思，他有点诧异：“胡桃才十六吧？这么点儿，你家老头子就要给她张罗找对象的事了？” “大人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小神官转身回了座位。 古手川神见陷入了沉思。 这个时候，旁边忽然冷不丁响起了一句：“小鸟游同学，你正在和古手川同学交往吗？” 这个问题一出，嗡嗡乱的教室陡然安静了一半儿，古手川神见也回过了神，微微侧头。 这谁问的？ 安静了一会儿后，小鸟游花舞的声音响起：“不，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并没有在交往。” “哇！真的吗？” 人群里像是炸开了的热油一样，嘈乱声瞬间高了好几度。 这次，是男生的声音居多。 有男生大声开着玩笑：“那这么说，我们也都还有机会吗？” 一阵哄笑响起，有人接话：“你就死心吧，真井！小鸟游同学再怎么样也不会看上你的。” “铁咩！看不上我难道看得上你？！” 也有人面露失望。 前天的小提琴与舞剑组合简直神了，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是一对非常相合的cp…… 各种乱七八糟的起哄声越来越大。 刚才不敢邀请小鸟游去玩儿的男生们加入了邀请的行列里。 他们先前不说话，是顾忌着古手川神见，怕惹到他，但现在不用了。 古手川神见微微出神。 最近过的太开心，都差点要忘记什么了……他已经有了三日月这么好的女朋友，毕业前要是达不到那个听着就虚无缥缈的目标，不管是小鸟游，还是胡桃，都会离开身边。 或许在这之前，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成神啊……”他念叨一句，拿出手机来，又翻看起这段时间拜托石川康弘找的关于天度寺的资料。 胡桃说这个寺里有成神的秘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值得朝这个方面努努力，反正也正好那破寺有仇。 他最近也一直在等它再次出现，可一直都等不到。 这破庙会自己飞，无常领域和魇梦对它都无效，就算找到，估计也抓不到，还是得给它跑了……他眉毛拧紧，思索该怎么抓这玩意儿。 “对了，胡桃家的祖先也打过这庙的主意，兴许我可以先问问，她家里的那位老祖宗是怎么做到的……”他眼睛一亮，总算是有了点思路。 7017k 第八十六章校园祭到了 三人到学校时，看到学生会的人正往大门上挂新的红色条幅，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鹿鸣祭”。 “鹿鸣？这是今年的主题？什么意思？” 听着小鸟游的疑问，三日月想了想，摇摇头，她也不太清楚。 倒是古手川神见琢磨着说：“想起了一句诗：啾啾鹿鸣，食野之苹……这是《诗经》里面的，好像学校的名字就是取自这句话。” “哦，那这个‘鹿鸣’大概也是这么回事？拽个文什么的，学校还挺会玩儿。” 他们从侧门走了进去。 今天是个开放日，大门全天敞开，附近的居民，小学、国中、高中、大学生、路过的观光客，还有各种社会人士，大概率都会来转一转，凑凑热闹。 校园里，也都是正忙碌中的身影。 主路两侧和操场是规定的主要摊位区，可以摆摊卖小吃、周边玩具、各种手工艺品；而天公又不作美，只能加固伞棚，做更结实的防护。 其他地方倒也不是不可以摆，只是需要提前申请，还不能离开主路太远。 在去教学楼的路上，光是主路的两边就让他们看的有点儿目不暇接。 章鱼丸子、小笼包，炒面、还有炸鸡块……甚至还有搭好的摊子，已经在烤肉串了——一看就赔本儿的厚实肉串上，正滋滋冒着油，拿刷子往上面刷一层酱汁，香味瞬间飘出老远。 古手川神见站在烤肉串摊位前面，稍加思索后，就摸出了钱包。 “老板，麻烦这些全部打包。” 正在烤肉的二年级学长有点懵懵的看着他：“抱歉，现在其实还没开始营业，这只是试吃……” “嗯，那这一串就不要了，给你留着，剩下的麻烦都打包。” “……承、承蒙惠顾。” 于是，校园祭的第一单买卖就这么达成了。 小鸟游花舞小声问着三日月：“早饭他没吃多少？” 三日月晴空抬起双手，比划出一口大锅的形状：“今天做了差不多这么多的香辣牛肉面，我只吃了一碗。” “那看来是家里准备的锅小了！” 几分钟后，古手川神见提着个袋子回来了，他往四周看了看说：“走，先找个地方，吃完咱们再回班。” 两个女生看着他手里的牛肉串，下意识的，都摇了摇头。 “我早饭吃的很饱！” “我也是！” 古手川顿时一愣：“没事，那等中午什么时候饿了，咱们再来买，你们先回班，我吃完再过去。” 两个女生无奈看他一眼，迈步先走了。 也好，省的再多留一会儿的话也忍不住想吃……这对体重来说，实在是一个痛苦的考验。 “晴空，你最近胖了吗？”小鸟游小声问了句。 “胖了点儿……就一点儿！300克左右，我运动也很多的……”三日月晴空说了一连串话。 小鸟游没有笑她的意思，而是表情戚戚的说：“唉，其实我也胖了……以后绝对要忍住古手川的美食攻击！我可不想变成个大胖子！” “嗯嗯，我也是！” “啊！对了！说起来，校园祭上卖的小吃会比外面便宜实惠上好多……他不会不回班了吧？” 本来是小鸟游无心的一句话，但说完以后，两个人都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去。 古手川就站在路边，正大口吃着肉串。 “章鱼丸子诶！刚做好的章鱼丸子！十五个只要一百円！超级实惠了嘞！” “应该不会吧？就算他再怎么能吃——”三日月这句话没说完，因为她看到古手川已经循着声音快步地往章鱼丸子的摊位去了。 她们对视一眼，转身匆匆跑了过去。 这家伙，真不打算回班了！ …… 十几分钟后，藤原老师背着手，慢悠悠进了班，不过刚进去，就闻到一股浓厚的烤肉与章鱼丸子味道。 这位老师扶了扶眼睛，面无表情走上讲台。 班上顷刻间鸦雀无声。 他来回扫视着，视线最终定格在了眼前的第二排。 他瞅了一会儿，缓缓的道：“今天注意好安全，有什么情况及时去办公室。参加社团活动的同学，现在也可以去社团准备了。” 一道拉长了的回应声后。 古手川神见起身，和小鸟游花舞出门，去了隔壁的一班。 一班的老师并没有来班上，学生们已经搬好桌子，开始准备音乐餐厅的营业了。 古手川找了找，但只看到了有佳和三日月晴空。 两个女生正相互打量着对方穿着的工作服。 很像是拉面店或者寿司店里的工作服，红色的中袖上衣，刚好露出脚踝的黑色灯笼长裤，以及印着“元气满满”和招财猫的小围裙。 似乎就是一身很普通的工作服，但因为戴着的黑底花纹头绳太过可爱，斜斜地罩在头上，看着很像是在人间体验生活的精灵。 不少若有若无的视线徘徊在两人周围。 他和小鸟游花舞走过去，围着俩人转悠一圈，点点头：“真好看。” 两个女生脸上顿时都有了笑容。 “我们班长家在经营荞麦面店，衣服是她赞助的！”有佳抬着手开心地转了一圈，但可惜平衡性不太好，差点撞到别人。 “挺好的，我们班打算办一个管家咖啡店，但只有校服。” “嗯，不过你们社团也准备了衣服吧？” “是啊，敬请期待。”古手川神见接了句话，问有佳：“眼镜君呢？” “他没来，要么直接去社团了，要么就是去找他的小笠前辈了。” 古手川哦了声，看看时间，对她俩道：“那我们也先去社团，下午见。” “可要加油哦！今天估计会有非常多非常多的人是冲着你们来的！”有佳笑着招手。 “加油！”三日月大大的眼眸只看着古手川，再无其他。 古手川有点想把她拥在怀里，但众目睽睽下，女孩儿面皮也薄，不太好……所以还是先攒着，回家后再抱个够好了。 俩人离开教室，出了教学楼，往后面的除灵社走着。 路上，小鸟游花舞忽然道：“对了，除灵社今天开放吗？如果不的话，可能要早点做个提示的牌子才行。” “已经准备好了。”古手川抬手指了指，那边胡桃姐弟正在敲木头。 “那不怕藤原老师说教吗？今天可是校园祭哦。” “牌子就是老师拿来的，大概是不太想让我们在除灵大赛前受到什么干扰。” “有个这样的指导老师可真好。” 教学楼前面，还有另一侧的操场上，传来了音乐声和欢呼声。 整个校园一下子更热闹了，两人侧耳听了听。 小鸟游忽然展颜笑道：“今天就请好好享受庆典吧！” 7017k 第八十七章别开生面的开胃菜 上午九点，校园内人声鼎沸，各种香味混杂在一起，热闹的不像话。 虽说在文京这个地方，校园祭并不少见，但在六月末，梅雨季的尾巴里，来上这么一场校园祭，还是很能令人大受鼓舞，心情振奋起来的。 毕竟不喜欢梅雨季的湿潮沉闷的人绝不止古手川一个。 所以，这回鹿野学园的校园祭……不，也可能是回回的校园祭，都热闹的一塌糊涂。 和教学楼前的喧闹相比，除灵社这里要安静上许多。 不光是社团外挂的“谢绝参观”的牌子，还有每个人进学校时随手收到的“注意事项”里，也印着“禁止参观除灵社”这一条。 在活动室外面的走廊上，本场空太盘腿抱着吉他，眼睛盯着乐谱，一点点弹奏。 坐在旁边的古手川神见看着他额头的汗珠子，又看了看天上飘着的小雨点，和迎面打过来的细风，问他：“很紧张？” 本场空太整个人都在哆嗦着，闻言抬起头，露出一张比平常看上去要白上很多的脸，结结巴巴道：“我、我看上去很紧张吗？” 古手川神见盯着他：“看着有点儿像轻度的帕金森综合征，不过没关系，藤原老师看着也是这毛病。” 本场空太一愣，无奈看着他：“你又逗我，老师可能是真的，但我还健康着呢。” 古手川乐了乐，递过去一罐凉茶。 凉茶罐外面挂着一片水珠，触感沁凉，本场空太握在手里，过了一会儿，脸色又白了起来，他哆哆嗦嗦的道：“古手川啊，你听说了吗？咱们好像要用操场上那个最大的舞台。” “你就因为这个才紧张的不像话？” “是、是啊！我害怕到时候弹不了吉他，发不出声音……”本场空太很想哭。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光想着你的小笠前辈就够了，其他的不用操心。” 本场空太低下头，咽口口水：“我、我再练练，一定不掉链子！” 他从头弹起，虽然听着还是有一点不流畅，不过倒是比刚才要好上不少了。 古手川也不再多说，舒展着两条腿，枕手靠在墙壁上。 可这个时候，他目光忽然一动，看到了几个穿着外校校服的男生女生，正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着，他们手里都拎着长条袋子，直接无视了路边的牌子。 弹奏吉他的本场空太没注意到有人过来，心无旁骛地沉浸其中。 “闯”到除灵社门口的三男两女站成了一排，安静听吉他，不过很快都露出了不以为然来。 弹奏的旋律里出现了一处不太和谐的地方。 古手川神见看着站在走廊下的五个人，最矮的一个男生差不多和空太一般高，圆脸儿塌鼻，眼睛里带着一丝丝挑衅。 最高的比他要矮上一点儿，长的看上去很壮实，手里拿着的布袋也最长。 还有一个差不多中间值的男生，留着一头飘逸长发，遮住了一只眼，乍看上去有点帅，就是可惜长了双绿豆眼。 至于另外的两个女生，皮肤都是健康的小麦色，看来经常在太阳下活动，一个b，一个c，倒是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不过两个人身上都有着幽灵的味道，有可能是阴阳师。 “是来找茬的……”他若有所思，忽然又觉得有点可惜，要是小神官手臂还好好的，或许还能让他攒点儿经验。 五个人里，站在最前面、个子最矮的男生眼中露出了不耐烦，他盯着吉他，轻轻吸气，喝了声：“喂！” 吉他音戛然而止，本场空太被吓了一大跳，这才看到身前站着好几个陌生人。 古手川神见微微一怔，看着一脸得意的小个子，面无表情起身，往前迈步。 矮个子男生望着古手川神见的大个子，怔了一会儿后，露出了不屑来。 待在活动室的胡桃和小鸟游花舞听到东京走了出来，最后面跟着小神官。 五个人里面的三个男生顿时看呆了眼睛。 就像从来到这里一直没说话的那两个一直盯着古手川瞧的女生一样。 两个女生站到了古手川身边。 胡桃来回打量着，目光最后停留在两个陌生的女生身上，诧异的道：“来找茬的？” 小鸟游花舞小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咱们都竖好牌子了，这些人还是闯了过来，不就是找茬的？”听着胡桃的解释，小鸟游花舞也明白了过来。 看来还真的是过来找茬的。 “我们是辉耀学园的除灵社！”个子最矮的男生揣着手，仰起了鼻孔：“听说这儿有了新的除灵社，似乎还打算准备参加今年的除灵大赛，所以就特意过来一趟，找你们切磋切磋！但是啊……” 他转身，看着身边的同伴，嗤笑着：“这里只有一个吉他初学者？真的是除灵社吗？” “你说谁是吉他初学者？”本场空太瞪大眼睛，怒视台下面这矮个子。 “哈？”矮个子男生打量着本场空太，脸色一沉，一字一句道：“臭小子，站这么高说话，真的很让人不爽呢！” 本场空太壮着胆子道：“哈？擅自跑过来就说要切磋的人，连半点上门的礼数都不懂，还凭什么说别人站得高？” 矮个子男生握紧了拳头，一点点解开手上的布袋，怒极反笑：“很好，你成功激怒我了！” “除灵社的方式？”空太目光瞅着他解开的布袋，看到了真剑柄以后，顿时就一阵发憷，扭头看向了古手川神见。 白川姐弟，还有小鸟游也都在看着他。 古手川神见往前迈了一步，睥睨着台下：“给你十秒钟，离开这儿。” 矮个子男生呼吸又重了许多，他锵的一声拔出了剑，一个箭步朝着古手川冲去：大喊道：“看谁后悔！” “将吾！别冲动——”矮个子的同伴出声阻拦，只是话音还没落下，短促的打击声响起，接着一道黑影自台下所有人头上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十米开外的石板地上。 矮个子男生身子卷成了大虾，嘴里不住冒血。 辉耀学园的四个人愣愣看着，瞬间惊怒了起来，混蛋！只是切磋，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回头，一股让人窒息、头皮发麻的压力从前方传来。 古手川神见盯着他们，将小神官的榉木木刀拿在手里，开口道：“也别说我欺负人，给你们一个群殴我的机会，十秒钟内，你们要是还有一个站着的，就是我输。” 木刀上泛起了淡淡的光泽，台下的四个人呆若木鸡，心底冒出了巨大的恐惧感。 “对不起，我、我们认输！” …… 一年级的办公室里，藤原老师和一个笑眯眯的老头子坐在一起，他端着杯咖啡，抿了一口，忽然叹口气道：“八木老师，您应该只是来约切磋的时间的吗？应该没有让自己的学生到后面找我们的除灵社吧？有件事可先说好，这一届的孩子啊，脾气都不大好，要是闹出什么事的话，后果请自负。” 笑眯眯的老头子哈哈一笑：“藤原桑，请放心好了！我的几个学生从小就一直开始接受武道的修行，所以下手都有分寸，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藤原老师看着他，摇了摇头。 差不多十几秒后，两个老头子的手机同时响了。 笑眯眯的八木说了声“失礼了”，站起身拿着手机走到了一旁。 藤原老师盯着他看了会儿，直接接通了手机，还按下了免提。 古手川的声音传了过来：“老师，有一伙儿人过来找茬，您看怎么处理？” 那边还没接电话的八木老师听到声音，微微侧头。 藤原老师不疾不徐的问着：“还没打？” “不，他们已经认输了，就是有个个头最矮的小子嘴巴不干净，我踹了他一脚，现在正躺地上吐血呢。” 那边的八木老师豁然转身，瞪大眼睛盯着手机，脸上再也没了刚才笑眯眯的模样。 “不用管，带队的八木老师说了，后果会自负的，该忙什么忙什么，下回再遇到这事儿啊，就抽！只要不死人就成。” 第八十八章 除灵社的首次亮相（一） 教学楼，三年级的某间教室里，一伙儿人站在窗户前，手里各自拿个望远镜，正狗狗祟祟地朝除灵社望着。 当他们看到古手川神见飞起一脚，把想动手的矮个子男生直接踹飞了出去的时候，眼皮子都忍不住跳了跳，满脸惊悚。 真正意义上的将人踹飞了出去，可不是特效！ “这一脚得多大的力气？” “反正肯定骨折……” 他们低声嘀咕着，而下一秒，他们在望远镜里看着的古手川神见，忽然抬起头，朝他们望来，眼眸中透着审视，仿佛在与他们对视。 这伙人嗖的蹲了下去，背部紧紧贴在墙壁上，紧张张，心慌慌。 过了一阵儿，有人结结巴巴的道：“怎怎怎么办？” “慌什么！咱们就是随便看看而已，又没有惹他！” “可辉耀学园那边是咱们放出去的消息才把他们引来的，万一他要追究……” 空气里又沉默了下来，有人锤了下墙，发出沉闷的“咚”声：“可恶，辉耀的除灵社怎么这么废物？连一脚都扛不住。” “还是躲躲吧？那小子下手可狠着呢！万一真被他找出来，咱们的下场说不定不比辉耀那小子好到哪去。” “走走走！去老师的办公室里待会儿。” 五六个人始终不敢直起身，就这么佝偻着身子，往教室门外溜去。 “可恶！那小子让咱们没了社团和一条老师，现在还要躲着他走……这份屈辱，一定要回报给他！” 就在三年级几个男生灰溜溜往办公室溜去的时候，教学楼的天台上，两个中年人岔着腿，半蹲着，趴在另一侧一米多高的护栏上，隔着三米多高的铁丝网，也在用望远镜朝除灵社那边望着。 一个长相帅的一塌糊涂的中年男人声音凝重的道：“同龄人里，大概只有那几个古老的阴阳世家里的怪物才能压过他，还是让小静弥放弃比较好。” 另一个长相粗狂，一腮胡子的中年人眉头拧巴着，骂道：“出手的那小子太弱了！就一脚能看出多少？” “别急，今天那小子会登台展示社团。”第一个说话的中年男人往下面指了指：“到时候和我家小子一起……真是的！怪不得我家丫头这么喜欢那臭小子，有点儿实力。” 这俩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八千代静弥的老爹，八千代岸雄和胡桃姐弟的老爹，白川泰山。 这俩老头最近都在发愁，一个是因为抽签，一个是因为女儿，但归根到底，俩人都是因为女儿。 但干坐着发愁也不是办法，于是就趁着校园祭溜了进来，刚好碰到了这一出。 结果满怀的期待，一脚就给踢没了。 八千代岸雄蹲下身，皱着眉毛说：“表演那一套顶多看个基本功，摸不着底儿，还是让我大儿子来一趟吧，他在大学除灵社里担任大将，试这小子足够了。” 白川泰山有点犹豫：“你家几个小子出手没轻没重的，万一把事情闹大了，可不好收场。”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八千代岸雄吹胡子瞪眼：“又不是你女儿去挑战他！” “可我家女儿的心在他身上，真要让你家的小子给他打出个好歹来，胡桃那丫头说不定跟我断了父女关系。”白川泰山一脸的无奈。 “只要我女儿的心不在他身上就行。” “可小静弥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和胡桃交朋友，这么一闹，不怕胡桃连她也讨厌了？” 八千代岸雄瞪圆眼睛，猛地一拍腿：“那就让二儿子上！他在大学里是除灵社先锋，实力比老大差上不少。” “你家里的那几个儿子，就数老二的心最脏，喜欢用阴招。” “那就老三！老三总行了吧！他今年才大二，还单纯着呢！” “老大和老二打架哪回不是他撺掇的？你啊，说这种话脸不红吗？” 八千代岸雄粗犷的脸庞顿时涨红了，气急败坏：“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那谁行？” “不是有老四和老五吗？” “哈？老子是找儿子揍那小子，可不是送儿子给他揍的！” 白川泰山面无表明看着他，心想你这老小子可算是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八千代岸雄掏出手机，嘴里念叨着：“就这么定了，让老三来！” …… 除灵社外，古手川神见从教学楼和天台上收回了视线，看一眼几米外蹲在地上看着还躺在地上矮个子男生的老头，把手里的榉木木刀递给小神官，下了活动室的台阶，和藤原老师站在一起。 辉耀除灵社的另外四个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刚才古手川打电话时交谈的内容他们也都听到了。 藤原老师揣着个手，冷眼看着那边一滩血，看了眼古手川。 古手川开口道：“收着力呢，顶多断几根骨头，不过啊老师，话我得先和您说清楚，刚才是那小子忽然拔刀要砍人，按法律来说，至少也是故意伤害、故意杀人吧？我可是正当防卫，可不赔钱啊！” 那边脸色比头上的乌云还阴沉的老头闻言扭过头来，眼睛里冒着怒火。 藤原老师转身盯着八木老头，嗓音尖锐：“八木，你故意纵容你的学生在我们学校里带着兵器对我的学生行凶？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今天要是没个好解释，你就给我等着吧！” 那边的八木老头站起身，强忍着怒气：“藤原，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清楚，真要这样吗？” 藤原老师把佝偻的背挺了起来：“我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算你再想约战，怎么连起码的程序也不走？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还有，你有和我说过会拔刀吗？八木啊！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古手川神见在一旁不住的道：“老师，咱们有监控，要是这位老师不信，等警察过来后，咱们一起看看录像。” 这话一出，两个老头都愣住了。 藤原老师转身看着自己的学生，语气表情都很微妙，压低了声音问道：“报警了？” “还没来得及，这不等您来吗？”古手川神见指着地上那把明晃晃的刀说：“不过他拿这么大个凶器，也该报警吧？当时我们都吓坏了。” “我们确实都被吓坏了！”胡桃点点头，看着小鸟游和她老弟，还有眼镜君。 三个人也赶紧点头。 没错，吓坏了吓坏了！ 藤原老师沉默不语。 那边的八木顿时沉不住气了，也顾不得去想该怎么教训古手川，扭头看向另外四个学生，强忍着怒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女生为难的道：“将吾和他们吵了起来，没吵赢，就拔刀了……” 八木老头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女生又是赶紧补充说：“不过再怎么样将吾也不可能砍人的，他、他只是想吓唬一下，不会真的砍。” 古手川神见赞叹她的诚实。 八木老头气的喘起了粗气。 就算吵架没吵赢，就算真想动手，起码也先长点脑子，把切磋的名义给定下来！不然的话就是犯罪！ 藤原老师背起了手，迈着步子：“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在校园里对手无寸铁的学生拔刀，八木，这事要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你就等着被起诉吧！” 八木老头的脸色由黑变红，又由红变黑，还有点发紫，犹如一把黄连黏在了舌根儿，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他僵硬地低下头：“藤原，我、我替我学生的冲动道歉。一切损失都由我们承担。” 藤原老师嗯了声，淡淡的说：“先送你的学生去医院，下次再来，要是还敢带武器，就别怪咱到时候公事公办。” 八木老头没再说话，弯腰抱起地上躺着的矮个子男生，最后瞥了眼古手川神见，带着人走了。 等人走远后，古手川开口问道：“老师，那位八木先生是您的朋友？” “朋友可不会干这种事儿。”藤原老师说：“他是我的高中同学，还跟我当过情敌。” 胡桃跳下来，好奇问着：“那，老师和他最后谁赢了？” 说起往事，藤原老师怅然看向天空，叹着气说：“我和八木争到眼睛都红了的时候，那个女生喜欢上一个转学生，很快就在一起了。” 本场空太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也是怔怔出神，眼中有庆幸。 能被人喜欢，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现场安静了会儿，藤原老师摆摆手：“老掉牙的故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也别守着这里了，锁上门，逛祭典去吧，一年就一次，要好好的享受才行。” 说完，他背着手走了。 古手川神见说着：“我留在这儿看门，一会儿再练练鼓。” 小神官抬起左手，指着地上道：“那把刀？” 刚才那伙人走的匆忙，矮个子男生的刀和刀鞘，还有布袋都没拿走。 “放着就行，过会儿去前面的回收，我送到失物招领处。”古手川神见坐到了眼镜君旁边，继续听他弹吉他。 小神官转身回了活动室里。 小鸟游和胡桃也没去玩儿，也坐在走廊上，聊着刚才的事，小鸟游花舞思索着说：“辉耀学园在挺远的地方啊，怎么会特意过来找咱们切磋？又不是圣光女子学园。” 鹿野和圣光的关系不错，互相交流很多，上次藤原老师还带着他们过去了，当时如果不是出现了点儿意外的话，一定会进行一场正式的切磋，并不是像今天这样。 “确实有一点奇怪。”白川胡桃点头同意：“鹿野学园以前连除灵大赛的预赛都过不去，而辉耀学园最好的成绩曾经进过全国赛，按道理说，这样的‘弱校’，不可能会被他们放在眼里的。” 眼镜君不弹吉他了，咕咚咽口口水，紧张兮兮的：“那是有谁故意挑唆？” 古手川神见想起了刚才发现的那两拨人，想了会儿说：“也可能是那个八木老师对当年情敌的事还耿耿于怀，所以知道咱们学校有了新的除灵社后，立马带着人过来了。” 看到了胡桃老爹这种事，还是先不说了，暂时看看他要干什么。 “哦！还真有这个可能！” 小鸟游很激动：“这段时间听老师的吉他就知道他一定有很多故事！” 胡桃琢磨着：“谁还没年轻过呀？不过还真想象不出来藤原老师年轻时候的样子。” 眼镜君赶紧道：“咱们不是见过藤原香子吗？藤原香子长得好看吧？当爷爷的年轻时候应该也不差吧？” 古手川摇了摇头：“这不一定，万一藤原香子的长相随妈呢？再说了，要是藤原老师当年很帅，怎么可能输给转学生？” “……也许是转学生更帅？” “我倒是觉得，比起长相来，更应该关注内在！只有内在好，才是真正的好！”眼镜君强调着自己的爱情观。 “这话倒也没错！”胡桃表示赞同：“不过也有研究表示，多看帅哥的话，会让心情好，心态也年轻，对皮肤和健康都好，人生会开心很多。” 小鸟游一愣，看着古手川，沉思了一会儿后，很开心地看着胡桃：“没错，确实是这样的。” 眼镜君哑口无言，抱着吉他，默默弹起了《樱花》。 调子慢悠悠，有点瘆得慌。 古手川几个人都侧脸瞧着他。 “要不，咱们去逛祭典？”小鸟游花舞说着：“有点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古手川和胡桃不住点头。 这个时候，身穿宽袴狩衣、头戴乌帽的小神官从活动室里走了出来，看着古手川：“吃饭之前，咱们要到操场的舞台上亮一个相。” 古手川愣了愣，有点摸不着头脑：“咱们的节目不是在下午？” “下午是正式的展示，上午时候表演的社团都需要露个面，就像是节目预告一样。”小神官看了眼胡桃：“她没和你说吗？” 胡桃一拍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好意思：“我忘记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校园祭这种活动了。” 古手川神见看她一眼，起身道：“等我一会儿，我换换衣服，要带剑吗？” “带上，一会儿我会朝你丢五个火球，你砍掉就行。”小神官挥了挥手里的符纸。 他的胳膊还没好，和古手川表演对手戏，只能用这种稍微危险点的东西，不过这种对古手川来说并不算什么危险。 没多久，古手川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汉服走了出来，衣袂飘飘，身姿挺拔，面容威仪，眼睛炯炯有神，瞬间就让小鸟游花舞和胡桃两个女生看呆了眼。 眼镜君和小神官也是有些失神，眼中情绪莫名。 这也太犯规了吧？ 古手川神见思索着说：“五个火球太少了，不够看，来三十发，不用担心我接不住。” “给报销就成。”小神官默默说着。 第八十九章除灵社的首次亮相（二）（6000） 校园里，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并不在少数，这两天是一年时间里都不可多得、可以自由打扮的日子。 除灵社几人出现在了操场上。 这儿大概是整个校园里最热闹的地方。 一个正八角形、离地有一米多高，将近半个篮球场那么宽广的舞台立在最中心的位置，四排身穿白色道服的剑道部热血少年少女们站在上面，呼喝中，整齐划一地挥着手里的竹剑。 游客黑压压的一片，从舞台周围一直连绵到最边缘、对着中心的四排小吃摊位前。 “真热闹！”古手川眼中带着怀念，他想起了上一世的时候在山下逛过的庙会。 身边的小鸟游花舞深有同感：“这样的场面，平常只有新年的时候才能看得到吧？对了！听说福冈那边每年七月份的时候会有祭典，好像叫咚打鼓节？比这个还热闹，我有看过视频——” 这个时候，眼镜君匆忙拉了拉古手川的袖子，抬手往一个方向指去。 “古手川古手川，你快看那边！” 古手川下意识看往他指的方向去，十几米外，五个穿着一身粉白色刚及膝盖的连衣蓬裙、打扮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子，正被一些人围着拍照。 “是洛丽塔风格的裙子诶！”眼镜君一脸惊奇：“这衣服我只在动漫里面见到过！” 古手川神见哦了一声，挺好看的，不过三日月穿的话一定比她们更好看，嗯，以后让三日月只穿给他一个人看。 胡桃打量着道：“应该都是社会上的cosy爱好者，年龄至少都在二十五岁以上。” “啊？二十五岁？”眼镜君一愣，睁大了眼睛，伸长脖子看着，喃喃着：“完全看不出来啊……” “不要小看女生化妆的本事。”古手川神见拍拍他的肩膀，往周围看了圈儿。 类似“五个洛丽塔姐姐”这样的社会coser并不少，散落在四周，也算是一道风景线。 还有不少游客举着自拍杆，或者是有些奇怪的器材，走来走去的时候，偶尔还会对着手机说话。 小鸟游花舞忽然拿胳膊撞了他一下，哼了声，背着手指，脸颊像小仓鼠一样鼓着。 古手川神见愣了下，忽然想起刚才好像没有听到小鸟游说的后半句话……又或者是给打断了。 难怪不高兴了。 他心中念头急转，试探的说：“下个周末要是有时间，一块儿买衣服去？” 小鸟游花舞愣了下，扭头看着他，眼中带着惊讶，嗯了声。 “过去吧，要轮到咱们了。” 袴腿狩衣、戴着高高乌帽的小神官造型很吸睛，尤其长的还真不错…… 其实他们就在这儿站了还没一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吸引到无数惊艳的视线了，还有人用手机对着他们。 白川姐弟的老爹就是个大帅哥，胡桃的美丽让古手川都看的失神，更遑论别人。 除了这俩姐弟，穿着黑色袍服的古手川神见，更是威仪堂堂，丰神俊逸，看一眼都忘不掉的那种。 三人胳膊上套着的“除灵社”的袖章，还有古手川神见手里拎着的、怎么看怎么不像道具的长剑，大概是没人敢过来搭话的原因。 古手川神见和小神官两个人一左一右往前开着道，两个女生和有点紧张的眼镜君跟在后面。 五个人到了舞台前面，见到了学生会的人。 他们和安保老师一起在这里负责维持秩序，顺便负责表演社团的签到。 古手川神见把名字写在了签到表上。 负责接待社团的是一个女生，她仔细看了看，露出很礼貌的微笑：“请稍等五分钟，轻音部的亮相结束后就是除灵社了。” 古手川神见道了声谢，带着小伙伴往登台处走去，那里有几排简易座椅，是给登台前的人休息用的。 麻花辫、戴着圆框眼镜的学生会女生，仍旧站着，目送他们走过去后，一扶眼镜，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手指如飞，噼里啪啦打了一行字：“除灵社的人出现了！五分钟后上台！” 她将这句话发在了论坛上，一个标题名叫“校园祭社团实时更新”的帖子里，发完以后，她犹豫了一下，悄悄点开摄像头，心跳开始砰砰加速，先是做贼似的看了眼那边，然后悄悄对准，再调整焦距…… 古手川神见刚好回头，眨了眨眼，举起右手，比了个“yeah”。 女孩儿一惊，但下意识的按下了快门，赶紧放下手机，很是害羞的看着他，慌忙坐好。 她手指微抖，把照片贴在了刚才发的帖子下面，写道：“他好和善！” 同一时刻，在教学楼天台上，占据了很有利的视角的两个中年人忽然发现不少人正快速地朝体育场涌去，都忍不住愣了下。 “是有高人气的社团登场了？我看看……现在是轻音部的节目？” “没听到喝彩，兴许是下一个？” 两个盘腰坐在房顶上的中年人嘀咕着，各自开了罐啤酒，就着刚买来的超多章鱼丸子，吃着喝着。 “你家老二什么时候来？” “他的大学离这儿也就十多分钟的路，应该马上就到了。” “那你可得叮嘱着点儿，别让他闹事。” “他靠谱着呢！” …… 一年级一班里，有佳咋咋呼呼地跑到了在一桌高年级的前辈客人前站着的三日月跟前，举着手机道：“晴空，马上轮到古手川他们亮相了，要去看吗？” 三日月晴空想了一秒，点点头：“去看。” 旁边坐着看菜单的三年级前辈看了一眼，笑着问道：“啊咧？古手川是什么人啊？让两位这么可爱的学妹都记着。” “古手川啊，就是除灵社的大将。”有佳随口说着：“也是她的男朋友。” 三个三年级男生一听到除灵社，脸色顿时就变了。 是那个古手川？！ 刚才问古手川是什么人的男生嘴巴张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三日月晴空说了声：“失礼了”，和有佳小跑着离开了教室。 这里大半个班的人都在，并不差她们两个。 出了教室以后，有佳说着：“下次遇到这种不点菜只想搭讪的男生，管他是不是学长，不要搭理就好了，你要知道，世界上脑袋的正常人比起不正常的人来说，要少很多的！” “嘛，比起有时候在店里碰到的客人，他们幼稚的不像话。” “啊？你在店里工作的时候被骚扰过？！” “不用担心，店长是个很好的人，遇到那样的客人的时候，她会处理。” “雨宫店长确实挺好，不像别的老板那么自私，只想着赚钱……不过晴空，要是让我说的话，既然和古手川在一起了，将来也是要结婚的，那学着依靠他怎么样？把时间放在学习，还有他的身上。” 三日月想也不想摇头：“我们还没结婚呢！再说我现在就挺好的，和古手川相处的也很好。” “可是，那样会更好一点吧？” “有佳，就算是女朋友，也不能太任性地就要求他养我，他也还是个学生！还没有进入社会里工作。” 有佳挠了挠后脑勺。 三日月接着说：“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等到将来哪一天，我很怕自己会变成一个在他面前低三下四的女人，也害怕自己完全失去独立生活的能力……恋爱这玩意儿啊，可不是为了让一方养着另一方，那样的生活大概双方都很累吧？” “男朋友啊……”有佳苦恼：“有男朋友的感觉怎么样？开心吗？满足吗？古手川他行不行？” 这话不对劲儿，三日月问她：“古手川他们的节目什么时候开始。” “嗯……大概还有一分钟的时间？” “……快走！” …… 鹿野学园的大门口，一个嚼着口香糖、双手揣兜的年轻人望着“鹿鸣祭”这三个字，吹了声口哨，扭头道：“大哥、二哥，咱们先去逛逛祭典呗？帮小妹出气的事等逛完祭典也不迟啊！咱们先去认识认识可爱的jk……” 一个穿着宽松的和服，个头差不多有近两米、像一头熊一样的男子站在他身后，嗡嗡问道：“老三，老爹真的说了让咱哥仨全过来帮小妹出气？” “大哥，这小子从小就爱拿着鸡毛当令箭，肯定是老爹喊他一个人过来，他怕自己丢人，才把咱们两个叫过来的。”另一个个头稍矮，但也有近一米九的壮硕男子开口，他上半身肌肉爆炸，留个寸头，脸上还带着横肉。 这俩站在年轻人身后，活像两尊铁塔。 嚼着口香糖的男生摊开了手：“二哥，你怎么能说老爹是鸡毛呢？” “我才没说！” 穿着和服的男人看了看周围，瓮声说着：“好了老二，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毕竟只是个小鬼，稍微教训一下就够了，进去吧，别浪费时间。” 老二老三乖乖地迈步，他们前面的人群下意识让出了一条路来。 …… 体育场的擂台下，眼镜君胆战心惊的道：“我怎么感觉，有点喘不过气了？” 小鸟游花舞微微低下头，也有点头皮发麻。 几分钟前，大家刚到的时候，感觉人已经来好多了。 但是，才几分钟过去，四周已经完全黑压压的一片，里三层外三层，说是人潮汹涌，一点都不过分。 古手川神见一脸的震惊：“这就是东京学校的祭典？热闹的程度还真是超乎想象！” “不，一般的学校好像并不会这么热闹……”胡桃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儿，从刚才开始，就不知道多少目光一直地在朝他们这边看着。 舞台上，轻音部正在唱一首动漫歌曲，不过在几秒钟前，弹奏的音调就不对味儿了起来。 或许也是被这忽然涌过来的人潮给吓到了。 坐的最近的眼镜君心头百感交集，看着台上以前喜欢耍他玩儿的几个前辈急的一头大汗，慌乱难堪的模样，心里先是一阵痛快，接着又止不住心慌惶恐，才是试演就这么多人围观，要是等到下午正式演出，自己真的能稳定发挥吗？还是真的会害怕到手抖，大脑空白，然后搞砸大家辛辛苦苦准备的一切？ 然后被大家哄笑……小笠前辈也会看不起自己吧？ 怎么办？他眼中带着懊恼，当初的决定是不是草率了点儿。 台上的节奏越来越乱，轻音部的众人终于扛不住台下的视线，匆匆鞠躬道谢，带着乐器，稍显狼狈下了舞台。 主持人也为他们捏把汗，然后赶紧走上去，站在靠前的位置，忍住心慌，深吸一口气，大声对着麦克风道：“接下来是除灵社的试演！” 正和小神官商量着一会儿演出细节的古手川神见站起了身，带着剑，缓步往舞台上走去。 面色严肃，脸颊更白了点儿的小神官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除灵社能打的一共就仨人，而且胡桃还不出手，对于这么大一个舞台来说，只有两个人在上面实在是有点太空旷寂寞了。 但是没关系，没关系…… 古手川神见站在了舞台上，放眼四望，整个操场几乎都站满了人，同时无数视线也聚焦在他与小神官脸上。 这股无形、却犹如实质的压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他侧头看着小神官，开口道：“紧张吗？” “谁不紧张？”努力绷着脸的小神官反问一句，带着一丝丝颤音。 “你紧张个什么？你不是见习偶像生吗？会唱会跳还会rap，除了不会篮球……应该见过这种场面吧？” 小神官听着他闲聊一般的话，深吸口气道：“别废话！赶紧演完回去了！” 古手川神见闭住了嘴，带着他往舞台前走去，分站舞台两侧，向着台下，一个抱拳，一个躬身。 台下陡然爆出了巨大的欢呼与掌声，音浪滚滚如潮。 教学楼天台上，两个中年人拿望远镜望着舞台。 白川泰山纳闷道：“那小子这么有人气？” “哼！”一旁的八千代岸雄冷笑着：“我要有那小子的脸，当年肯定比你还受欢迎！” 白川泰山诧异看着他：“你长得丑怪我啊？” “滚滚滚！还敢占老子的便宜！” 舞台上面，古手川神见与小神官隔着四分之三个舞台，面对面站着。 小神官往他身后看了看，略有迟疑。 站的那么远，要是一个失误，火球会飞出舞台。 他看着古手川，用眼神示意他站近点儿。 古手川让他放心，微微点头，示意他开始。 小神官见状，心里一横，右手一斜，露出三张符篆。 他低声默念口诀，一张张符纸无风自燃，三团熊熊燃烧、足有人头那么大的火球静静浮在他身前。 灼人的热浪向四周涌去。 台下惊呼声四起。 拿望远镜的八千代岸雄低声道：“小望这孩子挺狠啊，上来就是火符术？不怕闹出事故？” “应该有把握！”白川泰山一脸凝重。 火符术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任意一团都能把人烧成重伤。 舞台上的小神官快要控不住火球了，他一指古手川神见，厉喝一声：“疾！” 浮在身前的三团火球瞬间拖出长长的焰尾，冲向古手川神见。 台下的惊呼声更响了。 竟然是这么真实的表演！ 舞台下面，小鸟游花舞不自觉站起身，紧张兮兮地看着。 “别慌，小场面。”胡桃轻声说了句。 舞台上，三团火球几乎在下一秒就冲到了古手川面前。 他微微撤步，手按剑柄，长剑出鞘，一瞬间的功夫，三团火球在他面前炸了开来，消失在了空气里。 古手川神见持剑站着，安然无恙。 看到这一幕，不知道多少人愣了愣，接着爆出更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好快的剑！”天台上，八千代岸雄低声说了句。 旁边的白川泰山感慨着：“年轻人啊，就是勇敢。” 对面的小神官心里也悄悄松口气，心里放开了些许，他再掐印诀，更多的符纸燃烧了起来，火球接连飞出，也不再是直线，从各个方向砸向古手川，越来越快，这一次，足足有十颗！ 这就是一个从容的阴阳师，所能造成的杀伤力！如果有式神在侧，那更是如虎添翼，可惜现在如果唤出玉子的话，它很可能会成为一只受惊吓而升天成佛的式神…… 台下的观众瞬间瞪大了眼睛，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古手川神见手中长剑递出，没有丝毫花招，却像是开了雷达一般，精准的刺到了每颗火球。 “砰！”一颗火球忽然在古手川身侧爆了一地，擂台上顿时出现了一片焦黑。 古手川神见看着小神官。 后者脸色微红……稍微有一点失误。 台下观众可没古手川这么淡定，一个个心惊肉跳的看着。 真的是真的火球！ “再来……”小神官低声说着，五张符纸破碎，他张开手掌，高高举起。 五颗火球往一处举去，变成了一颗大了三倍的明亮大火球，更加炽烈的热浪扩散了开来。 “疾！”几秒种后，他将大火球砸向了古手川神见。 这颗火球似有些“沉重”，速度稍微缓慢，但没人敢小瞧它。 或许这不是火球，而是炸弹吧？ 古手川神见也有点惊讶，好像小神官也并不像印象里那么弱呀？抛开式神和近战能力来说的话……不过一个法师好像近战能力都弱？ 他挽了个剑花，体内真气运转，凝聚在剑尖处，在火球临身前，一剑斜划，大火球瞬间一分为二，紧接着，他又连出两剑，被分成了两个火球瞬间又变成了五个小火球……看上去好像和之前的火球没什么区别。 接着，他出剑刺灭。 那边的小神官眼睛陡然睁圆，差点破口大骂。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可从没听说过融到一起的火球还能分开来的！ 台下的人也都看傻眼了，不过都下意识的发出欢呼与喝彩。 精彩！太精彩了！ 一个火球竟然就能玩儿出这么多花样来！ 台下的白川胡桃也有点看傻眼……好像，古手川比她想象中，还要再厉害一点？ 天台上，两个中年人都默默放下了望远镜。 在操场上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中，八千代岸雄不确定的道：“他还原了？” 白川泰山迟疑着：“不可能！应该只是用极快的速度将融合后的火球切成了五个……” 两个人又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八千代岸雄拧着眉毛道：“火球碰到东西不是就会炸开？为什么没炸开？符纸上做手脚了？” 白川泰山揉着眉心道：“不知道不知道！接着看！” 舞台上面，小神官心里默数着火球的数量，已经丢出去三分之二了，按照商量好的，接下来的十颗要以更加主动的进攻方式砸出…… 他压低身子，脚下一踏，往前冲去，如同回到了那个晚上，在接近古手川一段距离后，他开始围着他跑，火球从他手里不停发出，以更快的速度、更刁钻的角度。 古手川神见平静出剑，花招不多，但剑剑精准。 这一次的攻防快的让人目不暇接，没人眨眼，没人说话，人潮汹涌的体育场上完全安静了下来。 只有短促的剑音，和火球呼啸的风声。 十颗火球很快全部飞出，然后很快熄灭消散。 小神官接近了古手川神见，用手中的刀与他的剑相碰，然后一触即分，彼此站定，看着对方。 试演结束了。 台下顿时掌声如潮。 古手川神见收起了长剑，小神官也把刀背在身后，向着台下，一个抱拳，一个躬身。 小神官微微喘气，脸上很红，试演还算成功，他嘴角微微翘了下，迈步往台子下面走去。 古手川神见跟着一起，也是乐呵呵的。 不错不错，没有排练，一次成功，挺好的。 主持人神情激动的小跑上台，眼神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转动，很快就冒出了小星星。 不过忽然，一个大手在她身前扫过。 主持人心里一惊，低头看去，发现手里的话筒忽然被夺走了。 而夺走话筒的人正往舞台上走去，拦在了古手川神见和白川望的身前。 擂台下的观众发现了这一幕，瞬间就诧异了。 这是哪一出？ 坐在椅子上的胡桃忽的起身，看着台上的年轻人，意外道：“静弥的哥哥？你要干什么？” 口中还嚼着口香糖的年轻人回头看了眼，眯着眼，对着麦克风道：“好久不见，小胡桃，真是长的越来越可爱呢，怎么样？一会儿要不要和欧尼酱去逛逛校园祭？” “完了……”胡桃看着他，心里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 她看到古手川的表情冷了下来，眼睛里冒出了凶光。 天台上，两个中年人同时叫道：“糟糕！” “你家老三要死啊！”白川泰山气急败坏。 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戏他的宝贝闺女！ “赶紧走赶紧走！去晚了我怕得少个儿子！”八千代岸雄一脸苦涩。 第九十章八千代三兄弟 舞台下，四面八方都是嗡嗡的声音。 很多人都一头雾水看着舞台上突然“杀”出来的年轻人。 嚼着口香糖的年轻人还在和胡桃“叙旧”，他笑眯眯的道：“还真是长成大美人了呢！有没有男朋友？要不要考虑和欧尼酱交往呢？欧尼酱可是非常温柔的哦。” 胡桃皱起眉头：“静弥的哥哥，还请你慎言！我们并不熟悉！” 这个人还是那么讨厌！ 舞台上，古手川神见表情越发淡漠，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杀意。 旁边的小神官心肝颤了颤，往前迈步，沉声的道：“静橙前辈！还请你自重一点！” 年轻人拍着脑袋，恍然道：“差点忘了正事……稍微等一会儿，等欧尼酱解决一点小事，再叙旧也不迟……” 他转过身，笑眯眯看着小神官，迈着步子往舞台中央走去，在经过古手川神见时，平淡说了句：“你小子别走。” 古手川神见静静看着他。 小神官闭上了眼睛，完蛋了…… 舞台下面，胡桃看着只是静静站着、没多少表情的古手川神见，犹豫一下，也迈步往舞台上走。 这里人山人海的，不论一会儿发生什么，总归是不好。 万一古手川一个冲动…… 不过她刚迈出去两步，低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老三这是又想搞什么？非得把事情闹大不成？老二，抓他下来。” “是，大哥！”另一个低沉声音响起。 胡桃顿时回头，看到了两个铁塔一样的男子，眉毛瞬间压低：“静弥的大哥和二哥？你们都来了？太过分了吧！” 第一个开口的男子低头看着他，瓮声道：“别在意，小胡桃，老三就是有点轻佻，但不是坏人。” “那这回他要好好受点教训了。” 八千代家的老三，八千代静橙迈着步子走到了舞台边缘，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咧了咧嘴，他清清嗓子，对着麦克风道：“呀！刚才还真是精彩的表演呢！剑砍火球！呼呼哈哈……” 他手舞足蹈的模仿着刚才古手川出剑的动作，只是扭着身子，更像搞怪。 台下顿时发出了哄笑。 “太过分了！他到底要干什么？是故意来嘲笑人的吗？”眼镜君和小鸟游的脸色涨红，怒气冲冲看着台子上。 台上的小神官同样握紧了拳头。 古手川神见仍旧安静看着，脸上看不出任何心情。 等台下笑够了以后，八千代静橙张着手，对麦克风道：“但是真的好厉害！真的是个很出色的后辈呢！实力高强，长的还帅……” 他转身看着古手川神见，笑容满面道：“我呢，恰好也是除灵社的呢，所以有点见猎心喜，也想让后辈接一接我的火球……后辈，你敢吗？” 台下的观众听到这话，顿时恍然，原来是上来砸场子的吗？ 起哄声四起。 学生会的麻花辫女生哆哆嗦嗦的把事件报告给了学校。 好几个保安上了台，过去围住了八千代静橙，请他离开。 八千代静橙很配合，笑眯眯的往台下走去，顺便还把麦克风交了出去。 他本来就没想着真丢火球，也只是上来搞一下。 往台下走的时候，古手川神见往前迈步，睥睨着他：“别走，咱们打一场。” 平静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下面的人潮顿时就沸腾了起来。 “打一场！” “打一场！” “打一场！” 几个保安顿时愕然，脸色为难。 被围在中间的八千代静橙愣了下，笑容满面：“这可是你自找的，可别说前辈欺负后辈。” 古手川神见往舞台中央走去：“十秒内，要是你还站着，我喊你爷爷。” 台下的欢呼声又高涨，山呼海啸一般。 正埋头往人群里挤的两个中年人脸色同时一凛，然后更卖力的往人群里钻去。 “十秒？”八千代静橙哈哈大笑：“你很狂啊！” 正为难着的保安对讲机里响起了句话，几人听完以后，默不作声离开，下了舞台。 小神官有些迟疑，看着古手川的背影，什么也没说，就静静站在原地。 这个情形，已经说什么都无用了。 原本等着保安把八千代静橙带下来的另外八千代两兄弟，都揣起了手来，老二嗡声道：“十秒就能干趴老三？我不信。” “看着吧！” 舞台上只剩下三个人，古手川神见把话筒丢给了小神官。 八千代静橙嘴角翘着，左手中倏忽间出现一把符纸，接着他打了个响指，一头一米半高的黑狐式神出现在他身边，向古手川神见呲着牙。 他笑眯眯的看着古手川神见：“我叫八千代静橙，明阶神官，哦，大概你不知道什么是明阶神官……也就是比正式神官还要厉害的神官，所以，准备好叫爷爷了吗？” 古手川神见轻轻呼气：“一秒……” 他压低身子，身形倏忽间前冲，速度快若残影！ 八千代静橙瞳孔一缩，左手的符纸瞬间燃尽，化作一道道明焰流光向前冲去。 “疾！”他低喝一声，脚边的式神身上也燃起了火焰，向着冲来的古手川扑去。 接着他又拿出一把符纸。 但略显昏暗的天色下，仿佛有短促的剑光亮起。 古手川神见速度丝毫不见减弱，倏忽间，已是到了八千代静橙的跟前，而后者丢出去的符纸和扑过去的式神，尽数落空。 “怎么可能！”八千代静橙被古手川的速度狠狠惊了一下，他就要念口诀，但电光石火之间，一只手已是握住了他的脖子。 他嘴里的声音戛然止住，呼吸收紧，开始缺氧，对上了一双很漠然的眼睛。 接着，他被狠狠砸在了地上，就像一块布，被无与伦比的力量抡了起来，砸在了舞台上。 仅仅三秒钟！ 台下喝彩尖叫声山呼海啸一般。 尽管只是短促的几秒，可实在是太精彩了！ 真正看不清的速度！干脆利落的动作！透着说不出的美感！让人忍不住欢呼！ 而台下的一切已经与八千代静橙没关系了。 他眼前视线开始模糊，浑身仿佛痛入骨髓。 这时候，古手川神见松开了卡住他脖子的手，缓缓起身，将剑对准了他的咽喉，片刻后，他手上翻转，一抽剑身，“啪”的一下抽在了他脸上，轻声道：“嘴巴真臭。” 八千代静橙的脸颊瞬间高高肿了，痛的开始在地上打滚。 古手川神见静静看着，迈步朝他走去。 这时，一声低喝从一旁响起：“够了！” 破风声从身后传来，古手川神见侧头，只见一根禅杖模样的粗棍正朝一侧打来。 他眼眸中亮起了火焰。 “砰！”棍子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手臂上，接着发出了咔嚓的脆断声。 含怒出手的老二看着手中兵器的断裂处，脸色豁然一变，无比惊疑看着古手川。 舞台下面鸦雀无声。 白川胡桃默默捂住了小鸟游花舞的眼睛。 正看的专心的小鸟游花舞顿时懵了懵。 “他生气了……”阻拦不及的小神官默默放下了刚抬起的手。 “锵！”长剑出鞘，折射的剑光听着的人无不内心发寒。 八千代家老二心里的警钟大响，浑身寒毛倒竖，头皮阵阵发麻，他大吼：“大哥！这小子不对劲！” 沉重的叹息声响起。 八千代家老大一步步走上了台，他看着地上的断棍，看着拔剑，起了杀心的古手川神见，还有倒在身后，嘴里冒血的老三，面色沉重：“这位同学，你打伤了我家老三，挨了老二一棍，这件事就此作罢吧。” 古手川神见声音低沉：“就此作罢？就凭你？” 八千代家老大合住了双手，周身足足出现三头气息狂暴的式神：一头黑色的豹子，一只肌肉爆炸的力鬼，还有一只通体冒着寒气雪熊。 他瓮声开口：“我是正阶神官，我弟弟也是正阶神官，真要打起来，你也不见得能赢！” 古手川神见往前踏了一步。 对面的两兄弟脸色都沉了下去。 “到此为止了”呼喝声又从台下响起。 古手川神见瞥了一眼，看到了一队穿着特别科制服的专员上了台，对八千代兄弟喝道：“请你们马上离开学校！” 八千代家的老大收回了式神，老二走过去，一把拉起八千代静橙，都没有说什么，离开了舞台。 “这回搞砸了。”老二嗡声说了句。 “先离开这里吧！不然可能要被请到特别科喝茶了。”老大低垂着眼皮。 台上，古手川神见静静看着三兄弟离开的背影，在欢呼声中下了台。 自从学校里有了除灵社以后，各种猜测谣言漫天乱飞，而今天除灵社的首次亮相，直接用实力告诉了所有人，这就是除灵社！强大的除灵社！ “那么粗的棍子打在身上都断了，古手川真强啊！”欢呼的人潮里，有佳也大声叫着，对一旁的三日月喊道。 人实在是太多了，她们俩根本挤不进去，于是只好找一个高点儿的地方看着那里。 三日月晴空大声道：“八千代家的人真讨厌！我讨厌他们！” “没错！我也讨厌！” 人群最外面，八木老头叹气道：“将吾只挨了一脚，也算幸运！” 旁边的四个人满脸庆幸，幸好认输的早…… 舞台下，胡桃也松了一口气，特别科的人来的真够及时的……不然可真要出大事故了。 她扭头去找古手川，却愕然发现，古手川人不见了……她心中一个咯噔，赶紧拿手机给古手川打电话。 但这个时候，两个中年人忽然冒了出来，各自都吁了口气，往椅子上一靠，一边喘着气，一边擦着汗。 八千代岸雄叹气：“唉，这次搞砸了！” “那也是你家老三活该！你也活该！”白川泰山冷冷吐了两个字出来。 八千代岸雄直摇头，一脸的苦闷。 正要打电话的胡桃愕然看着他俩。 小神官面色凝重的跑了过来，对她道：“古手川可能去找八千代三兄弟去了！我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 刚松了口气的两个中年人愕然抬头。 八千代岸雄愕然抬头：“你说什么？那小子找我家老大去了？他就不怕？” 小神官这才发现了他，顿时明白了什么，冷淡道：“八千代叔叔，这件事你一定会后悔的！古手川为什么会怕？他连【野武士】都杀过！” 白川胡桃深深看着他：“您赶紧去找吧！” “【野武士】？就他？”八千代岸雄脸色大变，猛地一拍腿，起身往他三个儿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白川泰山接连摇头，刚也想跟着过去，但忽然被白川姐弟围住了。 他抬头，看着眼眸中透着审视的女儿，干笑着道：“我随便来逛逛。” 小神官看着胡桃，认真道：“不能让古手川知道咱家老爹也掺和了这件事。” 胡桃看着自己老爹，眼里带着失望：“就算再讨厌，也不应该这样子对付他的。” “我真的没有！”白川泰山急的额头冒汗：“你听爸爸解释……” “我不听！” …… 八千代三兄弟默默离开了鹿野学园，往来时的方向走着。 脸颊高高肿着的老三还在怀疑人生，话语含糊不清：“刚才、他到底怎么冲过来的？” 老二低沉道：“是你太慢了！下次再遇到他，记住先走一百米再打，不然怎么都是个输！” “那等我把伤养好——” 他话没说完，走在最前面的老大忽然停了下来，目光发沉。 老二和老三下意识也看去。 前面的路上，一身黑色汉服的古手川神见持着长剑，正静静等着他们。 老二把老三放到了一边，也召出了他的式神：两头一人多高的狐狸，还有一只灰色的大狗。 “看来不打一场不行了！”他嗡声说着。 老大也召出了他的式神，他望着古手川，开口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古手川神见收回了看向天空的视线，平静开口：“你们，惹错人了。” “嘭！”地上仿佛炸出了一道坑来。 古手川神见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急速在老大和老二眼中放大。 两人面色豁然变化！ 怎么会比刚才还要快！ 坐在地上的老三脸色呆滞，心头忽然知道了什么叫后悔。 火焰的爆裂声响彻四周，而凄厉的剑啸仿佛是阎罗的索命帖！ “噗呲！” 古手川神见将剑从八千代家老二的肋下拔出，剑指老大的咽喉。 老大瞬间不动了，棱角分明的额头上，冷汗滴落。 “就这点儿能耐，也敢来找我的麻烦？”低低的声音从三人耳边响起。 从头到尾目睹了两位哥哥落败的老三瞬间如坠冰窟，手脚冰凉。 ……几分钟后，八千代泰山匆忙跑了过来，然后隔老远就看到了三个儿子，心中猛地一沉，快步跑到了跟前。 老大抬起了肿起来半边脸颊的脸。 老二捂着流血的肋下，一脸颓丧。 老三沉默地靠坐在树下。 八千代泰山看着三个儿子的惨状，脸上瞬间一怒。 老大捂着脸开口道：“爹啊，这件事是咱们做错了，就到此为止吧！” 老二也是叹气：“太强了！我和老大竟然也没坚持住十秒……我感觉他还有余力，或者根本还没认真起来。” 八千代泰山沉默了下来，一脸苦涩：“是爹大意了。” 7017k 第九十一章正式登场（一） 试演的视频在论坛上成了最热的帖子，渐渐破圈，向着整个文京扩散。 仪态威严的剑客无比强大，瞬间就把找麻烦的家伙按在了地上，虽然被偷袭砸了一棍，但没事不说，反倒是把手腕粗的木棍给断了！ 太强了！这就是除灵社！ 它超乎所有人的期待！有人称这是“学园最强社团”，下面的留言里也罕见的没什么反对声音。 ……倒不是氛围真的那么和谐，只是没办法匿名评论。 况且按道理来讲，在学校里，除灵社也确实是最强的社团。 古手川神见回到了学校，一手拎剑，衣袂飘飘的他瞬间就被认了出来。 好奇的视线从四面八方聚焦在他身上。 古手川神见略感不适，这和他一贯做好事不留名的风格相违背，但没办法，刚才如果退一步，就会让除灵社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他一路走着，买了一把烤肉串，好多章鱼丸子，还有炸鸡块，鸡肉什锦…… 校园祭或许逛不成了，还是到活动室带着，到下午再说。 后面有游客悄悄跟着他，好像是想看他要上哪去，他也不理，提着大袋子往教学楼后面走去，进了社团的范围里。 跟着的人群在看到立着的牌子时，顿时都失望的叹气，转身离开了。 活动室的门还锁着，白川姐弟、小鸟游和眼镜君都没回来。 他开了门，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先去更衣室换衣服。 除灵社的活动室其实很大，不光有道场，还有更衣室和洗澡间。 他换好衣服以后，趁着人还没来，找了块布，拔出长剑，将上面沾着的一点血渍擦了去。 八千代家老二给了他一棍子，他就还了一剑。 做完杂事后，他拎着袋子坐到休息用的沙发上，拿出手机，边吃边看line上的信息。 倒是还有几个未接电话，只是因为先前太过吵闹，而且因为要上台他设置了静音，才没发现。 晴空、胡桃、小鸟游还有小神官都有打过电话，尤其是胡桃，就这么一会儿，打了个四十八个！ 他先给胡桃回了电话过去，以防她有什么急事。 电话几乎秒接通。 胡桃快速问他：“现在在哪？” “社团里，正吃东西，你们在哪？” “在社团？我们正在回去的路上！你等着啊！”胡桃没挂电话，跑了起来。 古手川神见也不心疼话费，前阵子石川康弘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给他交了三百万円的花费，够他用到天荒地老了。 一分钟时间不到，胡桃就出现在了门口。 她直接来到古手川身边，上下看着他，还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臂，问道：“刚才那一下，没事吗？” “那一棍子？能有什么事？”古手川神见递给她一串烤肉：“只是一股子蛮力，连皮外伤都没有。” 胡桃脸色缓和了下来，接过肉串，眼眸中带着惊奇：“你这么扛揍？” “小意思……他们呢？” “小望有事回家一趟，小鸟游和眼镜君要到藤原老师那儿说明一下情况，原本我也要去的……”胡桃说着，脸上带着一点儿犹豫：“刚才是去找他们了？” “嗯，我去揍了他们一顿，闹完事就想走，天底下哪可能有这么轻松的好事？” “还真是……”胡桃挠挠头：“结果呢？” “结果？就揍了他们仨一顿！你要问具体的话，我抽了老大一剑，刺了老二一剑……谁让他拿棍子砸我来着！那个嘴巴臭的老三，我把他另一半脸也抽肿了，谁让他敢调戏你来着！” 胡桃看着他，嘴角翘了起来，这种被挂念的感觉说不出的好，受了委屈有人出头，无助的时候有人依靠……这就是人生里的另一半。 她尽量保持语气正常：“没受伤吧？” “那你是太高看他们了！连十秒都站不住，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勇气。”古手川神见喝了口凉茶，一抹嘴，指着袋子：“你不吃点儿？” 胡桃定定看着他，嘴上说着：“不着急，一会儿吃。” “一会儿可就得重新去买了，先说好啊，我可不去！刚才回来的时候，我就像只珍奇的动物，被围观了一路。” 胡桃笑弯了腰，忽然又冷不丁的，一伸手，搂住了古手川的脖子。 四唇相接…… 两道呼吸都紧促了起来。 等分开以后。 两人都抿着唇。 胡桃背去了手，仰头看天花板，努力若无其事。 古手川神见呐呐的道：“孜、孜然味儿有点重了……” 他刚吃过烤肉，所以嘴唇咸咸的，然后胡桃的嘴唇也被沾成了咸的……感觉就像两个人在亲同一块儿烤牛肉。 宁静美好还带一点小情愫的氛围瞬间被破坏殆尽，两人被拉回了现实里。 胡桃深吸口气，坐下来，把袋子往身前一划拉，开始吃章鱼丸子。 臭小子！ “吃点儿烤肉？” “孜然味儿重，不吃！” 就这样子，又过了会儿，小鸟游和眼镜君也回来了，两个人手里也都拎着好多袋子。 古手川神见和胡桃都看愣了，赶紧过去接过来。 古手川神见看着数不清的烤肉和章鱼丸子，还有乌冬面这些，忍不住道：“你们俩把人家摊子给包了？” “不是我们！”小鸟游累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一脸无奈：“好多同学买的，说是给除灵社的礼物。” “啊？礼物？” 眼镜君心有余悸的道：“刚出办公室的时候，黑压压的人群就在外面等着，感觉如果不答应她们，我和小鸟游就回不来了。” “等等，你是说她们？”胡桃很敏锐的察觉到了称呼的不对。 “是啊，差不多都是女生。”小鸟游呵呵一笑，指着差不多四分之三的袋子：“这些都是给古手川的。” 眼镜君把剩下的四分之一又分成了一大一小两堆，他指着大的道：“这是给小神官的，剩下的才是给除灵社所有人的。” 胡桃许久说不出来，末了感叹道：“大家可真实在！” 古手川神见坐下来，搓着手：“把小神官的那一份留出来，剩下的咱们仨分掉，我们心怀感谢，该吃吃，该喝喝！到下午演出开始前，就不出去乱逛了。” “古手川，我可以喊小笠前辈过来吗？”眼镜君问道。 “小笠前辈当然能来，但最好不要带外人，上次那个谁，我不太喜欢她。”古手川随口说了句。 “你说的是吉野学姐吧？她和小笠前辈关系挺好的。”眼镜君扶了扶眼睛：“正好我也不怎么喜欢她。” 7017k 第九十二章正式登场（二） 中午时候，一群人在除灵社的社团里热热闹闹地吃了顿寿司外卖。 除了除灵社的几个人，眼镜君和他的女朋友小笠前辈，藤原老师，有佳都在。 小笠向日葵也算是和眼镜君的家人见面了。 虽然从年龄上来说她是大前辈，但对有佳相当的尊敬，仿佛真像是当成了姐姐对待。 有佳震惊到了连吃了三碗饭，然后剩下的时间里她就坐在角落里，拧着眉毛，一脸凝重地在想是不是自家老弟在什么时候拯救了全世界……不、是整个宇宙！不然为什么能找到这么好的女朋友？ ……当姐姐的嫉妒心爆棚，当然她并不是也想找一个像小笠前辈这样子的女朋友，而是也想找一个超级好的男朋友。 但是，残念的是，她根本没有这样的邂逅…… 胡桃、小鸟游和三日月同样是初次和小笠向日葵见面，对这个学校里的大前辈也一直都心存好奇。 先前这位小笠前辈一直只是存在于大家的耳朵里，今天总算是见到活生生的了。 古手川神见安静嚼着丸子，他和小笠前辈见过好几次面了，偶尔在校园和体育馆碰到时也会打声招呼。 同样安静的还有小神官，他对三次元的女生不感兴趣，此刻正专心消灭着属于他的那一份小吃。 好吃的不常有，不要钱的好吃的更不常有，所以每一口他都要吃到肚子里去。 午饭时间过去后，小笠向日葵先走了，本场空太送她回去。 还在怀疑人生的有佳和三日月晴空也先回去了，班里音乐餐厅的工作要赶快做完，好静心等着看下午除灵社的演出。 除灵社下午的演出分成两部分，一个依旧是展示除灵社，只不过因为上午的闹剧，感觉试演可能已经喧宾夺主，比正演都要好看。 当然，下午也不可能还是只砍一砍火球就完事了。 下午的节目，古手川神见独自上场。 要不是小神官的胳膊还没好，这工作本该他来。 胡桃全程打酱油，她说忍者就该待在黑暗里，但古手川神见只是单纯觉得她懒，不想动。 校园里的音乐声没有间断过，操场那边时不时响起掌声和欢呼，偌大的学校，一直都这么热热闹闹的。 没多久，空太回来了，红光满面的脸上瞬间紧张，他抱着他的吉他，钻进了后面的竹林里，做最后几小时的练习。 小神官同样去了后面，做练习。 胡桃刚才和有佳三日月一起离开了，她顺路去趟学生会，要核实一遍除灵社的演出时间。 这事儿原本该古手川或者是小神官去跑腿，只是现在活动室外面就有不少人在蹲他俩，所以只能她去跑趟了。 藤原老师没有走，就坐在活动室里，翘着二郎腿，微微眯着眼睛。 桌子上，一个手机忽然“铃铃”地响了起来。 这种朴素的手机铃声，独属于藤原老师。 藤原老师却根本不看是谁打的，伸出微抖着的手指，把电话挂了。 古手川神见刚才看了眼，来电人的备注是“香子”。 “好像是藤原同学打来的？”他提醒了一声。 藤原老师瞥了他一眼：“全托了上午那几个小鬼的福，香子现在正追问一点事。” 古手川神见不吭声了，扭头对坐在身边无所事事的小鸟游说：“去看会儿表演？” “别闹了，真出去后，人家都不看表演了。”小鸟游花舞随口说着，这就是她不愿意暴露自己网络上身份的原因……真的会特别困扰。 “没什么，我打扮一下就可以了。” “……真的？” 几分钟后，古手川神见对着镜子扶了扶额头上的头绳，问道：“怎样？我问三日月借的。” 小鸟游一脸的黑线：“怎样个鬼啊！这就是你的打扮？连瞎子都认得出来你是谁好吧！” “别担心！其实这个是神奇头绳，只要一戴上，保证没人再认识我。”古手川神见高深莫测的说着。 “……我信你个鬼！” 不过两人还是出了门。 小鸟游花舞将信将疑，倒真的想看看那到底是不是什么神奇头绳。 在他们出门时，【魇梦】领域无声无息扩散了开来。 小鸟游花舞盯着远处盘膝坐在毯子上，观察着除灵社的人，接着愕然发现，好像真的没人往她身边看过来！ 她下意识侧头，眼中全是茫然，一脑袋的问号。 古手川神见低声一笑：“瞧，它起作用了！” “这真的是神奇头绳？”小鸟游花舞懵懂的想着，和他一起朝前面的校园走去。 半路上，她忽然开口：“可不对啊！好像也没人看我？” “你在我身边嘛，多少也受一些影响。” 小鸟游花舞愣愣的看着他，下意识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去：“那这么说，咱们两个隐身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差不多是。” 少女脸色顿时精彩了起来，许久后，才喃喃的道：“那这么说，现在只有我们能相互看到？” “……也差不多。” “真的真的这么神奇？” “也不是一直有用，再过一会儿，可能就失效了。” 小鸟游花舞手指动了动，声音平静的问道：“古手川，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了你和我，你会做什么？” “只剩下了咱们两个人？是世界毁灭了？” “别管什么原因！回答问题！” “嗯……”古手川神见仰头思索，喃喃着：“总之，就先牵个手吧？” 一大一小两只手拉在了一起，像小时候孩子放学回家那样。 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去。 但半路上，小鸟游花舞一脸恼羞的甩着手：“你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手拉手啊！” 古手川握住她手，手指互相交错。 “嗯，这才对嘛！”她低哼一声，站在他身前，微微踮脚尖，身子前倾，声音带着些不一样的感觉：“除了牵手，没有别的了？” 她仰着小脑袋，嘴唇红润诱人。 古手川神见很为难的声音响起：“我、我刚吃过烤肉，嘴里全是孜然味儿。” “……诶？” 第九十三章本场的最佳选手是——！（一） “向日葵，有、有除灵社的表演，还有、有一个特别好的位置，你要是有空……” 满头热汗的本场空太正哆嗦着嘴角，给女朋友发语音。 等好不容易录好、发过去以后，他眼睛紧紧盯住手机屏幕，屏住呼吸等待着回复。 正看曲谱的小鸟游花舞忽然抬起头，看着他，有些不妙的问道：“喂，你也要上台的事，还没告诉她？” 眼镜君支支吾吾地说：“我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要是说出来，不就没惊喜了？” 小鸟游花舞不信：“你是害怕演砸了，所以才一直不敢说！对不对？” “也、也稍微有一点儿……”他使劲儿拿手背抹额头的汗水。 古手川神见给他扇了扇风，递过去一罐冰冰凉的凉茶：“喝水，会好一点儿。” 那边坐着的小鸟游花舞相当无语，现在离上台只剩35分钟了，马上就要出发去舞台，可这家伙竟然才敢跟女朋友提这事儿！ 古手川神见给她使了个眼神，微微摇头。 眼镜君仰着头，咕咚咕咚直接一口气喝了一罐儿，抿着白的起皮了的嘴唇，哆嗦着手把空罐子递给古手川：“再、再给我来一罐！” 古手川神见看着他的手，又看看他整个人，真像得了帕金森一样，抖的停不下来。 这种紧张已经由心理影响到生理了，心态上根本控制不住。 古手川神见迟疑一下，把饮料拿给他，叮嘱着说：“拿着就行，不要喝，现在你只做深呼吸，来，跟我学，吸、、、呼——” 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只会让他更紧张。 眼镜君跟着他的节奏，开始深深呼吸。 另一边，坐姿很直的小神官也调整起了呼吸来。 不上台的胡桃在门口说了声：“老师来了，可以出发了！” 一屋子人起身。 刚放松下来一些的眼镜君脸色瞬间又紧张了不少。 “别怕，咱们这么多人呢！”古手川神见拍拍他的肩膀，小声嘀咕：“一会儿上台后，你只想着小笠前辈就够了。” “只想着小笠前辈，只想着小笠前辈……”眼镜君嘴里不住地念叨。 旁边的小鸟游花舞一脸不妙。 眼镜君的脑子里估计已经一片空白了。 五个人出了门，穿着一件大风衣的藤原老师背着个袋子，双手揣兜，戴着墨镜和一个白色的圆沿儿帽子。 打扮的很有范儿。 古手川神见看着这位老boy，心中冒出一句话来，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六个人浩浩荡荡朝着操场走去。 没多久，整个校园内不少人也开始往操场上涌去。 比起听唱歌和看舞蹈，果然还是想看更刺激的东西。 小鸟游花舞遥遥看一眼远处仿佛涌过来一般的人潮，呼吸也是微微窒息了下。 “大家估计会失望的吧？” “谁知道呢……” 胡桃和古手川神见小声嘀咕着。 一会儿只有一个人上台，还只是一套剑法，好像并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也不一定……”小神官绷着脸色：“这次有bgm。” 其他人忍不住侧目。 小鸟游花舞嘀咕了一声：“好冷的笑话。” “没事，看我发挥吧。”古手川神见说了句。 和上午相比，这次中间的舞台四周拉起了一段隔离线，大概有个两米远，还设立了几条供通过的通道，以及多了近两倍负责维护秩序的保安。 六个人来到了舞台旁边，藤原老师压了压帽子沿儿。 古手川神见在本子上签好名字后，六个人一起坐在椅子上静等。 前面一排坐着轻音部的社员，他们的节目刚好排在除灵社前面。 轻音部的人坐不太住了。 因为周围的观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谁看谁都头皮发麻。 上午试演的时候很热闹，但那份热闹和他们没有关系。 原本他们还在祈祷着，千万别和除灵社的节目排在一起，但偏偏天不遂人愿，不想什么偏来什么。 古手川神见最近没怎么去轻音部揍人，一是因为没什么时间，二是也揍烦了，那三个家伙就像是挨揍挨习惯了一样，倒显得他很无聊。 他看了眼前面几个人，扭头看着挥汗如雨下的眼镜君，有些无语之际，肚子里也是有点温度上升。 “空太，别忘了当初要上去的初衷。”古手川神见指了指前面那三个欺负过眼镜君的高年级生：“你想让他们也跟着笑话你吗？” 眼镜君的眼睛开始往一起聚焦，忽然一个激灵，血气涌上了头，紧紧握着拳头，低声道：“绝对不——” 古手川神见心里面松口气。 今天谁都能掉链子，但主角万万不能。 体育场上的游客越聚越多，很快就有了上午时候的规模，而且犹有过之！ 这就是网络信息传播的威力了，当论坛上的视频破圈了以后，稍微有点兴趣，有点闲时间的，都跑了过来。 嗡嗡的嘈杂声乱的像一锅沸腾的大杂烩，连舞台上的音乐声也小下去了许多。 负责秩序的保安压力山大，赶紧拿对讲机摇人。 负责舞台效果的学生会赶紧往台子上抬音响，顺便接进了学校的音响系统，于是整个学都嘈杂了起来。 他们又手忙脚乱做收音的工作，更换其他设备。 台上台下闹成了一锅粥，古手川神见一伙人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很像暴风雨里面的一块小礁石。 这个时候不添乱就已经算好的了。 这样的场面，无论是总观还是纵观，整个文京区学校的校园祭里，估计也没过几回。 “古手川，真稳得住吗？”胡桃难掩担心的说，他们都很清楚，这么多人，大概一大半心思都是冲除灵社节目来的。 古手川神见淡定的道：“尽人事，听天命。” 胡桃、小神官、小鸟游花舞，眼镜君，甚至连藤原老师一起，都震惊看着他。 这种场面竟然还能保持这么淡定，这份修养，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尤其是眼镜君，眼睛里都开始冒星星了，光是走上台对他来说差不多都要是一场天大的考验了！ 这时候，古手川神见接着道：“不上又能怎么样呢？又没有更好的办法，总不能去死吧？” 几人顿时哑然。 是啊，与其担心这种没用的东西，倒不如试着想想该怎么办。 “要不……”胡桃犹豫着：“要不再让小望再跳个舞？他还挺在行的。” 小神官语气幽幽：“那还不如我去死呢。” 三个人相互各自看看，都摇了摇头。 “就按照计划来吧。”古手川神见看着就剩十五分钟的时间，笑着道：“这种也是小场面，反正怎么都比去和妖怪打架要安全。” 他也算经历不少事了，心里也有点紧张，但总体还算镇定。 毕竟两世加起来算的话，二十多年的养气功夫，也不是白给的。 “要不这样吧？”小鸟游花舞忽然指着她自己，认真的道：“我来帮古手川伴奏好了，不是有bgm吗？把那个撤掉，我来吧，这样或许会更好一点。” 古手川神见下意识说：“吉他和电子琴应该不太合适。” 小鸟游花舞摇摇头，思索着：“我不会吹笛子和八尺，借一把小提琴好了，衣服……衣服也没问题。” 除灵社为了这次的演出，也是做服装上的准备来着，比如古手川的汉式袍服，小神官的狩衣。 小鸟游觉得校服就很好看，所以穿了夏季的校服长裙，倒是真衬的人温婉美丽，看着她，就能让人想到高中时光的纯真美好。 眼镜君也别出心裁，并没有穿多花哨，他穿着当初和小笠前辈第一次认识时候的衣服。 就连藤原老师，估计也有准备。 只是现在罩着风衣，看不到。 古手川神见看了看时间，问她：“真的要上？想好曲子了？” “不要低估一个专业人士的专业能力！”小鸟游花舞敲了敲他的脑袋，声音旋即压小，指着另一边学生会的人，催促道：“赶紧去借小提琴，顺便把bgm取消掉。” 古手川神见看了她一会儿，起身找学生会去了。 声乐部也有演出，小提琴并不难借到，bgm临时取消也不是多大的事，对于除灵社，学生会的印象要比大多数观众来的更深，毕竟亲眼目睹过古手川神见宰妖怪。 这点要求很快就搞定了。 古手川神见把借到的小提琴交给她。 小鸟游花舞接过去后开始调音。 几个人都安静等着。 也不用太着急，他们前面还有个轻音部呢。 前排轻音部的人都起身了，只是没往舞台上去，而是低着头去了后面。 过了一小会儿，刚才去帮古手川借小提琴的学生会男生一头热汗走到他们跟前，小声道：“那个，轻音部放弃了上台，所以下个节目，请做好准备。” “哈？逃跑了？”眼镜君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正卯足劲儿准备着“报仇”呢！ “大概是压力太大了吧……”男生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古手川神见，心里不停祈祷着除灵社可别也不演了，轻音部怎么样都无所谓，但除灵社不一样，他们要不上台，学校估计要被骂的狗血淋头。 “我们知道了，请回去吧。”古手川神见轻吸一口气。 这种事，在真正来临的那一刻，还真是有点心跳加速。 小鸟游花舞闭上眼睛，努力做深呼吸。 没有人出声打扰。 藤原老师摘下墨镜，眼眸中带着感慨。 要是换成他年轻那会儿遇到这场面，大概比眼镜君的反应好不到哪去，说不定早就肚子疼了…… “嘶……”一声吸气的声音恰好在他耳边响起，他不由一怔，扭头看向声音发出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一头大汗的眼镜君，正绷着脸，死死捂住肚子。 “……” 这个时候，掌声四起，主持人匆匆上台去了。 古手川从剑袋里拿出了剑。 “加油！”胡桃低声说着。 当主持人报出“除灵社”时，欢呼声瞬间四起。 古手川神见带着小鸟游花舞上了舞台。 台下的声音顿时化成了浪潮，仿佛要掀翻整个舞台。 教学楼的天台上，有佳放下了望远镜，惊奇的道：“啊咧？花舞怎么也跟着上台了？” “可能临时有了点变化……花舞带着小提琴。”三日月晴空轻声说。 体育场上人太多了，她们俩只能换个方法看，这里也有一个音响，所以跟在跟前看没什么差别。 登上高处的小鸟游花舞，放眼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一瞬间，还真有点窒息。 古手川神见带着她往舞台前走去，顺口说：“还记得神奇头绳吗？” “什么？你是想说那一嘴的孜然味儿？” “当然不是这个！”古手川快速说着，末了道：“没什么，准备一下，开始吧。” 少女轻轻嗯了声，和他一起见礼，一个欠身，一个抱拳。 她站到微微靠后的一侧，调整着麦克风的高度。 微风里，少女的衣裙轻轻飘动着，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秀发，放好小提琴，对古手川轻轻点头。 台子下面，嗡嗡的嘈杂声瞬间降了许多。 在古手川调息的时候，小鸟游花舞将弓轻轻搭在琴弦上，她低垂下眼眸，《vivvida》的曲谱无声地自心中流淌。【注】 每次看古手川舞剑的时候，她总会下意识的想搭配一点音乐，吉他、钢琴、八尺、太鼓、三味弦……好像每一种都很合适，但又好像都不太合适，不够热烈。 直到她想起了这首歌…… 她拉动琴弦，身前的古手川神见翩若惊鸿，手中长剑陡然刺出，刚柔缓急，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和谐美，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在里面。 他瞬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让人不自觉心潮澎湃。 这是力量的美感，却并不暴躁，像是山间涓涓地溪流，又像是闲逸的白云，又迅猛如雷霆闪电。 琴音渐渐高亢，小鸟游花舞在心中轻轻的唱。 “我曾是这世界的王 海浪升起，只因我的旨意 如今，我在清晨独自入眠 清扫那曾属于我的康庄大道 我曾掷骰裁决那人世的生生死死 洞察死敌眼神里隐藏的恐惧” …… 台下渐渐鸦雀无声，无数人看的如痴如醉，沉浸在琴音与剑舞之中。 当真的仿佛是一副画卷。 “好美……”有人失神喃喃。 （未完待续） 本场最佳的选手是——！（二）（补上个月的那章番外，本章免费） 当剑舞接近尾声，小提琴的琴音也渐渐减小，古手川神见俯望着台下，心中安定，和累得够呛的小鸟游花舞一起，往前走几步，再次各自见礼。 “bravo！” 四处掌声如雷，滚滚而来，掺杂着无数喝彩声。 后台区，白川姐弟长长松了一口气，起身拍手的同时，忍不住回味起刚才那一场视觉与听觉上的双重盛宴。 该说真不愧是小鸟游老师的女儿吗？音乐上的天分真是相当的出色啊……藤原老师眼中带着感慨。 舞台上，古手川神见竖着大拇指，赞叹：“真的好听！太强了！” “那当然喽！”小鸟游花舞仰着鼻尖，嘴角上翘，眼眸中泛起秋波，带着说不出的小妩媚。 两人朝着台下走去。 与一脸激动上来的主持人擦肩而过。 他们下去以后，来不及说话，一个还琴一个放剑，然后等待着再次登场。 古手川神见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下意识往四处找了找，相当惊愕的道：“诶？眼镜君呢？” “他紧张的闹肚子，去厕所了。”胡桃一脸无奈。 古手川神见无言以对，快速问道：“他去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已经。” 小鸟游花舞也满是愕然。 舞台上面，主持人已经在念他们名字了。 可主唱还没来呢，这该怎么演？ 藤原老师摇摇头，看向了小鸟游花舞。 这个情况，兴许只能找个人救场了。 古手川咬着牙低声道：“拖一会儿，哪怕说段漫才都行。” 除灵社五个人集体回望，希望能在茫茫的人海中找到眼镜君。 舞台上，主持人正翘首等着他们。 古手川神见一步三回头的往舞台上走去。 越走越气…… 早不拉晚不拉，偏偏在这个时候，臭小子…… “请让一让，不好意思，请让一让……”一头热汗的眼镜君从人群里钻了出来，他一边扶着歪了的眼镜，一边弯着身子往这边跑。 正往舞台上走着的几个人也都松了口气。 眼镜君抱着自己的吉他上了台，抿着嘴，蹿到了古手川身边，努力想要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可他却忘了……小鸟游净身高172公分，今天她还穿了个稍微有点跟儿的鞋子，胡桃净身高166公分，小神官身高179公分，古手川神见净身高186公分，就连已经佝偻着背的老boy，净身高也至少有个169…… 所以他异常的显眼。 四面八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最久。 他呼吸一窒，耳朵嗡鸣一声，大脑瞬间空白，差点没站稳。 古手川见他这个模样，犹豫了起来，考虑着要不要用【魇梦】催眠他，把台下的观众都看做，猫咪，汪酱，小乌龟什么的…… 不过这时候，眼镜君地努力站稳了，他深吸几口气，强忍着哆嗦道：“多、多多拜托了！” 古手川一愣，拍拍他肩膀。 小神官有点惊奇的看着眼镜君，他本来以为眼镜君已经厕遁了。 舞台上有现成的架子鼓和琴，这不光是给他们准备的，轻音部原本也要用，可惜他们没扛住，胆怯了。 古手川神见坐在了架子鼓后面，微微紧了紧袖口，试了试鼓音。 小神官拿起一个麦克风。 老boy直起了背，解开风衣的口子，挎着贝斯，站在了古手川左边。 右边的小鸟游花舞也试了下琴，对他微微点头。 所有人都准备ok，古手川看向主唱，主唱的手还有点抖，但脸上似乎抱着必死的觉悟一般，对他用力一点头。 台子下还有嘈杂的声音。 古手川神见轻轻敲打鼓槌。 “哒、哒、哒。” 旁边的小鸟游花舞按下琴键，琴音透过音响，响彻了校园。 鼓点紧随其后，接着是电吉他。 藤原老师相当有范儿，音域瞬间拔高，成了主旋律。 这是一首动漫的歌曲，是暖场的曲子。 起初古手川以为老师只会弹贝斯，但有一次听了老师弹的电吉他以后，就商量着换下了贝斯，贝斯的音太低，不够摇滚，不够嗨皮。 暖场主唱小神官从身后收回目光，左手将麦克风抬高，在声浪中快速唱着： “单调的每一天 今天依旧毫无改变吧？ 无法融入的人群，无法习惯的街道 人潮里停住脚步 回首顾盼，确认过去的足迹 也许比以前，要稍微前进了一些 擦肩而过的街边玻璃 映照出寂寞的自己 真是来气，不仅对这样的自己 还有这个冷漠的世界”【注】 …… 小神官的声音略微嘶哑，但幸好音调都在，成了一种磁性。 古手川神见盯着鼓，把握住每一个鼓点。 另一侧站着的藤原老师相当享受在舞台上的感觉，激昂的旋律从他手中的电吉他发出，好听的不得了。 小神官也越来越投入，与乐器相合。 台上的气氛节节攀升，台下亦然，渐渐又有了第一个节目时的声音浪潮。 而就在即将攀升到最高峰的时候。 台上面，所有的声音戛然止住。 无论是架子鼓、电吉他，还是歌声，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台下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咦”声，就好像是巨人的惊讶。 小神官左手按胸，微微欠身，离开了c位，让出了后面已经准备好的眼镜君，站到了最后面。 藤原老师默默看着。 古手川神见心中喊着加油。 眼镜君挎着吉他，在万众瞩目之下，深深的吸一口气，张了张嘴，赶紧扭头看小鸟游花舞，带着求助。 其他人都忍住捂脸的冲动。 这家伙，竟然还是忘词了…… 小鸟游眼中无奈，但这个时候，总不能让他一个人这么傻站着，只能轻吸口气，按下琴键，轻轻唱第一句，歌喉婉转动听。 “变成了回忆之后成了裂开的泡泡，就这样不会消失” “因为想一直记住你的眼睛” “就一直盯着你，对准焦点，确认答案” “炽烈的话语，我心领神会……”【注2】 唱了三句以后，她弹着琴，不往下唱了。 这首歌她只想唱给一个人听。 架子鼓鼓点轻轻响起，融进琴声中。 站在c位上的眼镜君的思绪总算是重新连结，他探着吉他，喉咙中发出了声音。 “无尽的思念飘荡在每个角落” “让你看见我清晰的梦境” “我不是孩子了，并不想解释什么……” 这个衔接略有生硬，原本已经沉浸在小鸟游歌声里的众人忽然间又被一个男声给拉回了现实里，但慢慢又重新沉浸。 眼镜君这首歌已经准备了好几个月，现在唱开了以后，算是渐渐找回了状态。 这首歌极致抒情。 台上所有的乐器，所有的人都只是绿叶。 眼镜君微微侧头，找到了坐在演出休息用椅子上的小笠向日葵，脑子里回想着之前古手川说过的话，只看着她，一直往下唱。 这首歌有3分47秒，是眼镜君仿佛燃烧了生命的一段时间。 古手川、小鸟游花舞，还有小神官，轻轻为他和声。 这个时候，他就是世界的焦点。 …… 当歌曲终了后，在掌声中见礼下舞台之前，古手川神见侧头看着他，笑着说：“这不挺好吗？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应该不会再闹肚子了吧？” 虽然还是有一点小瑕疵，但总体上来说，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眼镜君脸色煞白，颤抖着，欲哭无泪：“其实我刚才确实想跑来着，但是小笠前辈说她不喜欢胆小鬼……古手川，你扶着点儿我，我腿软，走不了路了。” 古手川神见：“……” 7017k 第九十五章小鸟游的麻烦（4200） 校园祭结束后的第一个傍晚，除灵社全体去咖啡店里搓了顿。 心情一整天都在大起打落的眼镜君给自己灌了一肚子可乐，最后晃晃悠悠地回家了。 校园祭一共两天，所以明天他可以尽情地去和小笠前辈约会。 胡桃也匆匆回去了，今天意外揪住了自家老爹的小辫子，现在得赶紧回去，趁热打铁，不说让他认可什么，至少把以前的自由还给她，比如周六日的时间。 吃饱喝足的古手川神见又点了两杯热茶，和小鸟游一起，等有佳和三日月下班。 有佳今天还要来家里住。 所以他心里有那么一点想在晚上敲晕她的冲动。 小鸟游眼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今天她“大发神威”，直接让某个家伙看呆了眼！这感觉，比新歌破了播放记录还让人开心。 “啾啾！” 这时，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她扫了一眼，没怎么在意。 对面的古手川神见有点不明所以看着她。 她随口道：“不是我妈，是投稿账号收到的私信，平常为了血压健康，我一般都是无视的。” 古手川恍然道：“‘千吾殿下’的粉丝来信？” 小鸟游花舞脸颊顿时红了红，羞恼看着他：“都说了，不准用这个名字喊我。” 而她话音刚落，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就像抽疯一样，一声声地，开始响个不停。 两人低下头看去。 离得近的客人也开始注意这边了。 小鸟游花舞连对旁边说不好意思，又赶紧把手机调成静音，拧起眉毛，要去退出账号，但紧接着，她的脸色就变了。 古手川神见怔了怔，问道：“怎么了？” 小鸟游花舞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听到他的话后，默默把手机递了过来。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拿在手里，低头看去，上面只有一句话：“小鸟游花舞？” 手机的信息通知栏依旧不断冒出收到新消息的提示。 他随便点开了些，内容也惊人的一致，都在问小鸟游是不是“千吾殿下”。 “花舞！花舞！”换好衣服的有佳拿着手机跑了过来：“有人把今天时候你唱的那两句和你的歌放在了一起做比较，都在怀疑你是——” 古手川神见起身挥挥手：“等回去再说。” 有佳醒悟，赶紧闭嘴。 后面的三日月晴空也一路小跑过来，低声说着：“学校的论坛也炸了。” 两个月前，小鸟游在网上的粉丝数大概是80万，现在已经将近90万了，真的很受关注。 “可恶！到底是哪个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干的？” “没事，以前其实就有想过这一天……就算暴露了也不能怎么样我，没事、没事……” 小鸟游不停说着没事。 她有点手抖，也忘记拿自己的包了。 古手川神见安慰她：“别太担心，有我呢。” 小鸟游花舞抿着嘴唇，低声道：“我不担心……” 四个人离开了咖啡店。 在回家的路上，古手川神见给石川康弘打了个电话，拜托他帮一点忙。 等他们回到家时，鹿野学园的论坛和网络上曝光小鸟游身份的帖子，以及作者的id都被锁定了。 客厅里，古手川神见划着手机，一条条看着刚才被锁定的帖子。 正是下午时候，小鸟游花舞的两次登台。 从那首小提琴的曲子开始，一直到第二部分唱的那三句歌…… 古手川神见看着发帖的时间，大概在他们表演结束后的五分钟，就开始有人怀疑小鸟游和千吾殿下的关系了。 再然后，应该是有懂音乐的人，拿软件把两者的声音做了对比，最后得出了近乎已经是本人的相似度……换句话说，算是“实锤”了。 不过因为本人还没有承认，所以还不能算是完全暴露。 他在心里捋清楚了事件，看着小鸟游手机上还在不停往外跳的私信提醒，已经是预感到很快附近就会有各路牛鬼蛇神出现。 甚至可能会出现一些行为极端的人。 这种例子，电视新闻上屡见不鲜。 这就是身份暴露的麻烦。 距离帖子发出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早就流传了开来，现在就算是删帖估计也没什么用处了，反而是变相承认了小鸟游在网络上的身份。 “对不起，花舞，都怪空太忘了词……”有佳满脸的歉疚。 小鸟游花舞正在发呆，闻言“啊”了声，才回过神，低声说：“算了……也是早晚的事。” 她们一时都无言。 古手川思忖着说：“只是身份暴露的话，也不是影响特别坏的事，不会影响到工作；主要的还是生活上……不用慌张，还按以前的节奏来，正常的上学、正常地接商单。” 他认真看着她：“这事我有很大的责任，毕竟我是发起人，我会负起责任的！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只要有我在，保证没谁能打扰到你！” 小鸟游花舞看着他呆呆出神，看着他上下张合的嘴巴，耳朵却嗡嗡响着，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我会负起责任！” “负责？要负责吗？唔、唔……”她有点晕乎乎了。 三日月晴空看着古手川，又看了看茫然中带着羞涩的小鸟游，眼眸里流露出了一丝丝的疑惑。 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微妙的误会？ …… 等小鸟游花舞的心情恢复了平静了后，古手川神见送她回家，不过才开一半门时，他忽然又关上了，若有所思的道：“你再坐会儿好了，我先出去看看。” 身后的三个女生瞬间警惕。 大家都不是傻子，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外面现在已经有可疑的人在小鸟游家附近徘徊了？ “直接报警吧？”有佳小声说。 “不行，人家又没有犯法，警察来了也不能怎么样。” 她们说着话的时候，古手川神见已经出了门。 三个女生互相看看，扭头直接往二楼跑，上去后，三日月晴空径直往静室走去，有佳则去推书房的门。 三日月默默说：“书房还在装修，站不住脚……来这里。” “哦哦！”有佳没多想，放弃书房，一起进了静室。 她们没有开灯，摸到窗台边，拨开窗帘，悄悄朝外面看。 古手川神见就站在家门口，抱着双臂，往小鸟游家的方向看去。 三个女生也跟着往那边看去。 路灯下，三个背着包的男生正往附近的居民房打量着。 他们很快发现了古手川神见，一起迈步朝他走来，但走到半路时，似乎才看清古手川的脸，不由都站住了脚步，转身跑了。 古手川神见平静看着。 只有心虚的人看了他才会跑。 他迈动脚步，走到旁边还在修建的房子前，扭头看了眼，转动步伐，朝里面走去。 因为一直下雨的原因，这个月的工事进行的并不怎么顺利。 他走进了黑洞洞的屋子里，没多久，就拎着一个人走了出来，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很大、看着就很贵的相机和镜头。 “认识我吗？”他面无表情问着。 被他抓出来的是个小个子男人，贼眉鼠眼的，而且年龄起码也三十岁靠上了。 这人惊恐的看着他，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已经告诉了古手川，这家伙认识他。 “你这种人啊……”他叹口气，手中真气如同实质般，化成了火焰，“砰”的一声，相机直接破碎了开来。 小个子男人顿时发出刺耳的叫声。 【魇梦】领域无声散开，古手川神见轻声道：“离开这儿，以后要当个好人。” 正嚎叫的矮个子男生眼中露出了迷茫，摇摇晃晃站起身，迈步走了，嘴里一直喃喃着：“当个好人，当个好人……”。 等他走远后，古手川才侧头，仰头看向另一侧，那边的窗帘抖动着，一个镜头刚刚被收回。 “这也能发现我？开玩笑的吧？”黑暗里，有人低语，声音里带着滑稽。 空气安静了几分钟，这人重新爬起身，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去。 大街上已经空了。 “已经回去了吧？”他低声自语着，接着对一个录音笔说：“发现鹿野学园的古手川神见和疑似‘千吾殿下’的小鸟游花舞是邻居，两人的关系似乎比预想的还要好……是在交往吗？不过就算真的在交往也正常吧？少年少女啊……啧啧啧，可惜，他过于危险，不然真的想跟拍几天……” “干这一行多少年了?”一个仿佛老友闲聊的语气从旁边传到了他耳朵里。 他愣了愣，瞬间亡魂大冒，嚎叫着朝外面逃窜。 “回来。”淡淡的声音响起。 正跌跌撞撞往门口狂奔的男人眼神瞬间迷茫，脚下步子一转，走了回来。 黑暗中，古手川神见静静看着他，是个中年大叔，个子挺高，还有肌肉，行动挺敏捷，看样子练过，是个专业的。 他收了【魇梦】。 男子很快清醒了过来，接着意识到了什么，噗通往地上一坐，眼中带着惊恐与绝望。 怪物！这家伙绝对是个怪物！ 古手川看着他，许久后才道：“你想见一见地狱的样子吗？”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古手川神见安慰他：“请放心吧，一般情况下，我不杀人。” 这话一说出口，男子却更加惊恐了，嘴巴张开老大，双腿无意识的蹬着地板。 古手川神见默默看着他，这还没怎么着他呢，怎么自个儿就先吓成这样了？ 他平静的道：“你走吧，以后别再到这边来，去当一个好人。” 男子闻言一愣，呆呆起身，喃喃着“做个好人”，迈步走了。 古手川神见转头看着架在窗帘后的相机和录音笔，以及旁边的笔记本，微微摇头，帮着收拾掉了。 做完这些以后，他离开了这栋房子，背着手走在路上，和一个背着双肩背包，戴着耳机的女生擦肩而过。 他忽然站住脚步，转过身，平静看着女生的背影。 女生的步子一下子慢了下来，但没有停，像是很吃力地往前走着，像是在沼泽中前行一样。 古手川神见若有所思的道：“有些无良的媒体会过来这边我还挺理解……但妖怪来掺和什么？还敢来我眼前晃悠。” 眼前的女生停下了脚步，汗水从她脖颈处滑落，僵硬着身子，一点点转过来，带着怯怯：“我就是路过……偶尔。” 古手川神见低声说着：“今晚心情不大好，我只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你要干嘛？”女生吓一跳，手忙脚乱的从兜里掏出了证件：“我告诉你啊！我可是在东京合法居住的妖怪！你不能……” “合法的妖怪，却干着不合法的事？”古手川神见从她的掏出的“记者证”上收回视线，眼眸一点点眯起。 女生的声音一滞，意识到拿错证儿了，先是不着痕迹收回了手里，对着黑夜招了招手，一块小镜子飘飘忽忽地从小鸟游窗户的方向飞到了她手里。 她看着古手川神见，一步步往后退着，嘴里说道：“有人花钱雇我拍点儿照片，既然被你发现了，那这活我就不做了……拜拜！” 她扭头就跑。 “说出雇主是谁。” “才不告诉你呢！哼！笨蛋！” 跑远了的女生回头骂了一句。 “哦？是吗？” 一分钟后…… “雇我的是‘真橙音乐社’社长，他用50万円收买我，让拍一组私密照……没错，那是个老色棍了……”女生正坐在大马路上，老老实实地交代着知道的一切。 古手川神见抬了抬手，女生配合着抬起下巴，眼眸睁的大大的，满是真诚：“我说的绝对都是真的！” “那拍完照以后，去哪交易？” “就在他的公司啊，地址是新宿区……” “没没没！真没了啊！拿到的钱我全部给您啊！不过我现在也只拿到了一半……”她讨好的笑着，小心翼翼道：“所以，您能把剑收回去吗？” 古手川神见移开了架在她脖子上的剑，背在身后，冷冷道：“要是再让我遇到你过来干这种事，我就把你埋到沙子里！” 这话似乎不怎么吓人，可女生却感觉比被杀还要可怕，她浑身打了个激灵，讪笑着连说不敢，转身跑了。 古手川神见回去了，目光在四处寻找一圈，才回了家去。 烦人的家伙都赶跑了。 千吾大人的人气似乎要比预料中高一点啊，屁大会儿功夫就来了这么多牛鬼蛇神。 “真橙音乐社的老板……”他进自己屋子里，换上风衣，把面具放到风衣的口袋里，看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三个女生，对小鸟游道：“可以回家了。” 小鸟游花舞嗯了一声，眸光楚楚。 她看着古手川神见穿着的风衣，问道：“现在要出门？” “稍微有一点别的事。” 7017k 第九十六章 今天的幸运星是…… 隔天早上，有佳揉着睡乱了的头发，迷迷糊糊的道：“早。” 正切豆腐的三日月白了她一眼：“都九点了！” “诶？才九点吗？我还以为能一觉睡到中午呢！”有佳挪着小屁股坐到凳子上，往厨台上一趴，去拿刚卤好的鸡腿。 三日月拍掉她还没洗的手：“班上的工作，不管了？” 有佳舔掉手指上碰到的酱汁，打着哈欠：“昨天从早到晚，一直在跑腿，累都要累死了！班里那么多人，凭什么只让咱俩干活呀？所以今天休息，就是去学校，那也是去玩儿。” “也许是腿长的女生不太好找。” “腿长怎么了？腿长就需要做更多的工作？明显不公平！是不是？” 有佳哼哼唧唧的，接着又忽然一愣，眼中露出了疑惑：“不对啊，都九点了，早饭还没做好？而且你脸好红……早上干什么了？” “昨天我也累了一天，睡的时间有点长。”三日月晴空淡定的说：“脸红是因为刚运动了一下。” “哦……是这样啊！”有佳没疑惑了：“晨练好玩儿吗？要不下回我也试试？” 三日月不答，默默切豆腐。 古手川刚好下了楼，手里还拎着一个大的黑色垃圾袋子。 他看了眼头发乱糟糟的有佳，随口说：“起来了？” “没有，梦游呢。” 古手川愣了愣，若有所思的出了门。 她终于承认了？ 半个小时以后，三人啃着鸡腿，一边看着晨间天气预报。 虽然外面的天气阴沉的跟晚上似的，雨点还啪嗒啪嗒地下着，但确实是早上了。 天气预报的主持人是一个盘着头发的大美女，长相温婉贤淑，声音甜美软糯，预测的天气也准，不过最期待的，还是最后的幸运占卜…… “今天会一整天都会幸运的人是……”主持人抬起手，停顿一下，睁开眼睛，指着摄像机，露出了迷人的微笑：“穿着红色毛衣外套的可爱女生哦！” 听到是女生，古手川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旁边的有佳赶紧道：“快快快！通知大家！千万别穿红色的毛衣！” “没事，大家应该都在看……”三日月低头打量着身上的衣服，认真道：“要是还穿出来，得多傻？” 天气预报结束了，正在放谢幕音乐。 古手川神见放下骨头，又拿了个鸡腿，看着电视。 来东京前，他还真不知道电视台里有这么一尊大神，说谁幸运，谁保准就…… “咚咚咚……”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三人都愣了下，往玄关看去。 谁呀？怎么不按门铃？ 有佳起身去开了门，惊叫道：“花舞？你怎么了？花舞？” 古手川神见和三日月也扭头看了过去。 接着，被淋成了落汤鸡的小鸟游花舞和有佳一起走了进来。 但淋雨还不能算是重点……他们俩低头，看着她身上这件红色的毛衣外套，顿时都张大了嘴，震惊到失声。 小鸟游花舞耷拉着小脸，无精打采的，手里拎着把坏掉的雨伞，整个人跟在水里泡过一样，发梢还正往下滴着水珠子。 古手川神见下意识：“先去冲个热水澡！有佳，你去拿一身干净的衣服去……其他的等会儿再说，这红色的毛衣外套今天就别穿了。” “噢噢噢！”有佳赶紧往自己房间跑去。 等到浴室里响起了淋浴的声音后，古手川神见感叹道：“这人呐，还真是，不信邪不行。” 三日月晴空白他一眼，小声道：“占卜的事不要声张，太刺激了。” “好，我不说！” 晨间天气预报，又称【每天清早一定会挑一个倒霉蛋】，是整个东京里最受欢迎的节目之一，同时段收视率无敌。 因为谁都不知道，这种“幸运”会不会突然就掉到了自己的头上来。 至于为什么这位主持人还没有被解雇……大概一是因为对方是阴阳师家族的传人，二是即使解雇了，但如果对方不停下来占卜，那可能照样会有倒霉蛋，还不如现在这样。 半小时后，三个人围着蜷缩在沙发上的小鸟游，默默看着她。 有佳小意的问道：“怎么在家门口还让雨给淋了？” 小鸟游花舞眼神里透着一丝丝的茫然。 “喝口茶……慢慢儿说。”三日月把手里的水杯递给她。 三个人都用很温暖的目光看着她。 就连古手川神见，目光里也带着温暖。 你说要是闹妖怪了，还有偷拍的狗仔什么的，他有办法，可运气这种事……还真有点儿不知道怎么下手。 它超纲啊…… 小鸟游花舞默默道：“我和我妈一起出的门，她才走两分钟，雨伞忽然就坏了，我想回家，可发现忘记带钥匙了，想打电话给我妈，才发现手机也忘带了……刚才洗澡的时候，又摔了一跤，你们应该都听到动静了吧？” 那pia的一声，确实清脆。 古手川神见安慰道:“没事儿！就是巧了点儿。” 三个女生一起看向他。 有佳默默道：“要不，今天就别出门了，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三日月赶紧点头：“今天不出门了！抱着神像！” 小鸟游一愣：“为什么要抱神像？” “因、因为，大概神明保佑？” “比较锻炼身体！”有佳嘴快说着。 “身体好了，才不容易感冒。”古手川也说了句。 小鸟游看着三个人：“你们三个，好像有点怪怪的？” “没有的事，你想多了！”有佳摆摆手：“我们一直这毛病！” 另外俩人顿时侧目。 “是吗？”小鸟游拧了拧眉头，疑惑道：“那不对啊，咱们仨认识的时间，怎么也比古手川要长……你俩有这毛病的时候，为什么不带我？” “这、这个……”有佳语塞，向旁边投去的求助的眼神。 古手川神见默默道：“那大概是我带坏的？” 有佳往后仰了仰身子，对他竖起大拇指。 “是吗？”小鸟游花舞有点搞不清楚，她掀开被子，起身道：“我现在得去趟学校，找我妈拿钥匙。” “等等！”有佳一把拉住她，很紧张的道：“不行，不能去！” “对对对，不能去！不能出门！” “……为什么？” “因为下雨！”古手川神见认真看着窗外：“很大很大的雨。” 小鸟游花舞上下打量他，很纳闷：“你正常点儿！” 7017k 第九十七章 何谓强悍（一） 大街上，一身无标识特别科风衣的古手川神见肩背剑袋，眸光摄人，气势隐隐直冲九霄，身周五米以内，无论是车还是人，都自动避让。 小鸟游花舞懵懵地跟在他身后。 刚才出门时，有佳和晴空两个人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还依然历历在目。 十字路口前，她还是忍不住问：“这到底是怎么了？” “大概就是今天你运气不佳，我得多看着点儿。”古手川神见环顾着四周，弯身捡起一个不知谁丢的香蕉皮，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目光变得凝重。 马上绿灯了，要过马路了…… 万一要有什么刹车失控，或者遇到了酒驾该千刀万剐的混蛋，他这一身腱子肉，也不知道扛不扛得住。 他微微俯身，侧头道：“上来，我背你过去。” 小鸟游花舞顿时就愣住了，她低头在身上看了看，向他投去很疑惑的目光。 旁边同样在等红绿灯的人也愣住了，眼神一个个都微妙了起来。 小鸟游害羞的小声道：“我还是自己走吧。” 古手川神见摇摇头：“太危险了！还是我背你，能更快做些反应。” “有危险？” “不，只是以防万一，行了，快上来。” “哦、哦……”小鸟游花舞懵懵地趴了上去。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子了，害羞是害羞，倒不太上头。 古手川神见背起她，在绿灯还剩下十五秒左右的时候，一步步，缓步走过去，然后在走到中间路段的时候，忽然加速，如一阵狂风，瞬间到了另一头的人行道上。 身后，一辆汽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咣”的一声撞到了护栏上。 尖叫声、鸣笛声四起，一片混乱。 小鸟游花舞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古手川神见没回头，只往四周看了看，背着小鸟游花舞一路小跑。 小鸟游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心有余悸的道：“还真出事了！你真是神了啊！” 不是我神，是主持人神……古手川神见放她下来，继续警惕着四周。 今天的这道题，还真是一点也不能放松。 “就在我家待一天呗？咱们这么多人在呢。”他随口问着。 “昨天已经玩儿一天了，今天得用功了啊！”小鸟游花舞向上翻了翻眼睛：“我妈今天一天都要在学校里，我总不能等到她下班才回去吧？”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认同道：“倒也是这样，要是我一天不练功也难受……咱走着！” 去学校的后半段路，两人走的相对平缓，没再出现汽车撞护栏这样的事。 直到学校后，古手川心中那根弦儿也才略有松缓。 还行还行，就是遇到了点儿刹车失灵，被狗咬，花盆砸脑门这些个小事，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 站在他身后的小鸟游花舞一脸的怀疑人生。 今天这是怎么了？ 怎么好像全世界的倒霉事都砸到她和古手川的头上来了？ “古手川？”她看着自己的手，喃喃着：“我是不是在做梦？” “小事，小事……”古手川神见很淡定，带着她往室内体育馆走去。 一路上，不少视线投了过来。 一些细细索索的议论声钻入了两人耳朵里。 “她真的是千吾殿下吗？” “谁知道，有点像，但感觉又有一点不像……” “不过如果真是的话，千吾殿下竟然在咱们的学校！”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早就有男朋友了？你没机会……” “可恶啊！交往什么的，难道不是对粉丝们的背叛吗？” “是呢……” 小鸟游花舞低下头，紧紧抿着嘴。 古手川神见停下脚步，看着旁边几步远，像是钻到耳朵里“密谋”的三个男生。 三个男生低着头，转身就走，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一样。 古手川神见面无表情看着，前面正走着的三个人，一个人忽然抬起手，抡圆了巴掌，打在了身边人的脸上。 被打的男生痛嚎一声，很不可置信看着打他的家伙，也抡圆了巴掌，还了回去。 第三个男生吓了一跳，一脸懵。 不明白同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不过紧接着，他也挨了一巴掌。 三个人很快打成了一团。 小鸟游花舞愣了愣，心情瞬间好了，轻快道：“走吧，拿钥匙去！” 古手川道：“刚才那个，别在意，嘴碎的人哪都有。” “我不在意啊！”小鸟游花舞翻了个白眼，嘀咕着：“要什么都在意，我不活了呀？只是被当面这么说心情肯定会有一点点不爽……” “那现在呢？好点儿吗？” “现在？哼哼，爽爆了！” 她捂着嘴，怕乐出声。 两人进了体育馆，在后台找到了小鸟游千子老师。 小鸟游拿到了钥匙，还把一路上的倒霉事和老妈发了发牢骚。 女儿马甲暴露的事，千子老师也是有点头疼。 今天到学校以后，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找她旁敲侧击的打听这件事了。 “妈，要不我就发个声明，承认了吧？反正现在也都这样儿了。”小鸟游花舞认真说着：“昨晚我也想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又没做什么坏事，也不是虚拟人，还不允许我有自己的生活了？” “是的呢……”千子老师一脸苦恼：“但咱们的家庭地址也不难查，承认下来，可能会遇到很多各种各样的想不到的糟糕事……”说到这儿，她忽然看向了古手川神见，笑眯眯道：“不过这次倒是有一个好邻居。” 小鸟游花舞也转头看了看，轻轻点头。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问了声：“上次搬家，是因为邻居？” “嗯，我和我妈原本住新宿那边的公寓里，可邻居是个很恶心的痴汉！”小鸟游花舞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很是无语：“那家伙喜欢半夜敲我们家的门，还想偷衣服，总之非常的hantai！那时候，我都不敢让有佳和晴空来我家玩儿。” “都过去了。”千子老师安慰着道：“我听说他已经被逮捕了。” “最好关一辈子。” 听着她们聊天，古手川神见点了点头。 痴汉什么的，在这个国家里，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无处不有，就像蟑螂。 千子老师看着他，感兴趣的问道：“古手川，你家的邻居是什么样的人？” “您是说长野那边的老家吗？”古手川神见回忆着说：“石川叔叔和石川阿姨都是很好的邻居，他们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在读国中，小女儿在读小学，小女儿是我的朋友，在家的时候我们有时候会去钓鱼，挖菜……” 7017k 第九十八章何谓强悍（二）（6000） 小鸟游和千子老师发了会儿牢骚后，就和古手川神见一起走了。 回去的路上，要经过一片施工地时，古手川望着天上被高高吊起的一捆捆钢板，想了又想，还是绕道儿走了。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谨慎一点儿总是好的。 小鸟游花舞拿手指戳了戳他，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 前面的路两旁，随处可见粉色的“lovehotle”霓虹灯牌子。 四周的目光有一点扎眼。 少女微微低头，小声问道：“干嘛走这条路？” 古手川神见沉吟着说：“这边人少，比较安全。” “什么意思？” 他抬起手指着路：“这边人少啊，也没谁认识咱们。” 小鸟游向前看去，大概是刚过完夜的情侣们相互挽着手从旅馆的门走出来，气氛和霓虹灯一样，都散发着粉色的气息。 不少视线也投向她和古手川，也都带着相同意味的眼神。 小鸟游花舞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拽住他，死命的摇头：“不！不行的！这种事、这种事至少也要等到告白求婚以后……” 古手川赶紧说：“我是说从这条路回家，比刚才那条路要安全。” “是、是这样吗？抱抱歉！是我误会了！”小鸟游花舞慌乱说着：“不过，还、还是再换条路吧？” “再绕路就远了，这条路就挺好的，别怕，堂堂正正地走，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半夜不怕鬼敲门。” 小鸟游花舞呜了声，拗不过他，只能紧紧拉着他手臂，往身后躲去。 只是这个样子，在别人看来，分明就是害羞到极点的少女，正在被男朋友一点点往旅馆里拖着走…… 不少人驻足，默默看着，默默地想象，再不加掩饰地羡慕嫉妒…… 两人默默走在路上，直到走完这一条街后，连脖颈都蒙上了一层晶莹粉色的小鸟游，才开始降温。 古手川神见摸了摸她的额头，想着会不会听到“呲”声。 等又走一段路，遇到一个甜点店的时候，他带着小鸟游走了进去，给她买了一杯圣代。 等圣代端上来后，差不多恢复理智的小鸟游将鬓角的发丝拢到耳朵后面，递给他一柄勺子：“一起吃？” “不，你吃吧。”古手川神见摇摇头，太甜了，他不太喜欢这种东西。 小鸟游花舞没有勉强他，自个儿一勺勺挖着，还挺开心。 等一大杯圣代都下了肚子后，她轻呼口气，看向了对面捧着热茶的古手川。 “走吧？”古手川神见先开口了。 “好。” 后半段路走的相当平和，等到了商业街路口的时候，古手川神见再松口气，想想也是，哪能一整天不停地倒霉？早上她就足够倒霉了！ 从商业街口到小鸟游家的路程只有不到两百米，而且街道笔直，车子不多的时候可以一眼望到家门口。 古手川和她朝家的方向走了没几步，然后就都停下了脚步，各自都眺望着前面。 好像有不少人正围在小鸟游的家门口附近，但又好像不是，毕竟离得远，看不太真切。 “那是我家吗？”她不确定的说。 古手川神见看了会儿，开口说：“走近点儿看看。” “那咱们躲着点儿走。” 俩人靠近了些。 古手川神见还是看不太清楚，周围似乎不少人在围观，挡的严严实实。 小鸟游花舞不太想往前走了。 他低声道：“别怕，有我呢。” 两人接着往前走，接近了围观的人群。 古手川神见个子挺高，他看了眼，眼神顿时一沉。 小鸟游家的门口墙上，被人泼了红色油漆，上面写着凌乱的“去死”。 还没发现情况的小鸟游一直在注意他的表情，见状下意识问：“看到什么了？” 古手川神见压下情绪，对她道：“没事，就是躺着一个醉汉，估计一会儿就走了……先去我家坐会儿。” 他带着小鸟游花舞继续往前。 小鸟游花舞回头看一眼，一脸疑惑，醉汉？在她家门口？不能吧？ 古手川带着她进了屋子，直接锁上了门。 三日月和有佳没有在家，不知是去买菜还是去咖啡店打工了。 “刚才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小鸟游花舞坐在沙发上，抱着靠枕，问了声。 古手川神见正在问三日月和有佳在什么地方，闻言随口道：“只是乱写乱画而已，不用在意。” “哦……”小鸟游花舞想了想道：“又是‘去死’‘丑八怪’‘伪声’‘恶心’这类的话吧？” “嗯？”他一怔，放下手机，看着她。 “唱见这一行吧，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情况……”小鸟游花舞耸了下肩膀：“见多一些也就不奇怪了。” 她声音很平静，甚至还透着丝轻松。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说：“以后就不同了，谁还敢这么胡来，我就让谁知道胡来的下场。” “不值得这么做。” “忍气吞声可不利于身心健康！没关系，万事万物一切自有因果，今天这事儿，就是一个因，我就是果。” “切！”小鸟游花舞锤了他一拳。 古手川拍了拍她脑袋。 没多久，有佳和三日月提着袋子回来了，后面还跟着胡桃。 她们回来的路上也看到了小鸟游家门口的惨状。 有佳相当无语：“这些人可真是闲啊！” 三日月对小鸟游说：“报警了吗？警察一定会抓到人的！” “还没有。”小鸟游花舞也有些没精打采。 “要不我去把人抓出来？这事我在行啊！”胡桃一脸的雀雀欲试。 “不，你好好待着。”古手川背着剑袋出门了。 四个女生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 胡桃啧啧的道：“生气了呀？怎么回事？这微妙的安全感。” 小鸟游抱着三日月，把脑袋埋在她脖子里，来回蹭了蹭：“晴空，到底该怎么让胸长大？” 三日月晴空拍掉她乱摸的手，淡定道：“这件事你还是去问千子阿姨更好一点。” 小鸟游花舞瞬间自闭了。 有佳和胡桃看了看三日月胸前，接着又都低了低头，都叹了口气。 这女生和女生的差距，怎么可以这么大呢？ …… “古手川，监控看到嫌疑人开着一辆车，车上可能坐着两到四个人，一个负责泼，一个负责写，看样子是早有预谋的团伙作案，唔，都戴着帽子和口罩，还有手套……相当的谨慎呢！难道是惯犯？” “就是有胆子干，没胆子承认的老鼠。”古手川神见对着电话说：“能找到那辆车往哪去吗？我去一趟，会会他们。” “给我一点时间……古手川，别冲动。” “我要是真想杀他们，就不找你了。” “哈哈！说的是呢！” 挂断电话以后，古手川神见招呼着刚叫来的粉刷工人，把墙体上的油漆划掉，重新粉刷。 刚才围着的人群也已经散了。 等墙体和门牌都焕然一新后，他付了钱，看一眼手机上收到的一个地址，开车离开。 北区的一间库房里，四个人正围着桌子看上面铺着的钞票。 全是“一万”面额的新钱。 有人一脸贪婪望着桌子：“老大，咱们发财了啊！” “嘿嘿，我也没想到这回这么轻松！”有人低笑几声。 “要是每天都可以——” “砰！”旁边的卷帘门忽然向里面凹了一块。 里面的四个人都吓了一大跳，接着面色都变了。 “老大！难道是条子？” “不可能这么快！” “砰！”卷帘门又狠狠向里面凹陷了一大块。 四个人咕咚咽着口水。 老大匆匆收拾桌子：“快！拿钱！我们走！” 可就在这个时候，卷帘门已经扛不住了，一道刺耳到让人牙酸的尖锐声中，一整个卷帘门仰倒在了地上，溅起大片灰尘。 一个人影站在门口，缓缓收回了脚，然后迈步走了进来。 四个人眼珠子暴突。 来人慢慢问着：“泼人油漆这种断子绝孙的事儿，是谁花钱雇得？” 老大想也不想否认道：“在说什么胡话呢！谁泼油漆了？没有！没有的事！” “对啊！你你有证据是我们干的吗？” “证据？有啊！” 古手川神见一咧嘴，四周环境瞬间变化。 天色暗淡无光，凄厉的厮杀惨叫声不绝于耳，狂风卷起猩红的沙土，盖在一尊又一尊的妖怪尸体上。 四个人各自抓着自己的脖子，眼珠子一个个向外暴凸着，却浑身上下都使不上一丝的力气。 三秒后，他收了【四方无常】，看着眼前四个几乎濒死的家伙，去取了水管，挨个儿浇水，等都清醒过来后，才平静开口：“再不回答，我可以让你们永远留在里面。” “我说！我什么都说！”有人哀嚎着求饶：“是新田事务所的社长花了三百万円雇我们每周都去泼一次！真的是他！” “黑道的？” “是、是艺人公司。” “艺人公司啊！”古手川神见若有所思：“是小鸟游的对手？” 他看着地上四个人，思索一会儿，手起剑落，在一阵阵的嚎叫声里，转身离开。 没多久后，几辆警车停在了门口。 有人进来看了眼，对着对讲机道：“头儿，人找到了，但很像已经被人教训过……都断了两根手指。” …… 路上，古手川神见接到了胡桃的电话。 “古手川，刚刚有人上门拜访小鸟游，我没让他见。” “是什么人？” “对方说他是艺人事务所的，想来问问小鸟游有没有兴趣签约他们公司。” “艺人事务所？哪个呀？” “好像叫新田。” 古手川神见脚下步子一顿，眼神顿时耐人寻味了起来。 先是雇人泼油漆，再派人抛橄榄枝？ 还挺会玩儿。 他嗯了声：“我现在有一点事要忙，回头再说。” 挂断电话后，他接着往前走，不过这个时候，电话又响了，这回是石川康弘打的。 他按了接通键。 “古手川，刚才有人向特别科报警，说有人要杀他。”石川康弘声音中透着凝重。 古手川神见莫名其妙的道：“什么意思？你想让我跑一趟？” “不不不，你先听我说……不，在这之前，先告诉我你在哪。” “我吗？我在回去的路上，到底怎么了？” “在回去的路上吗？”石川康弘沉吟着说：“报警的人是一家事务所的社长，他说你要杀他。” “谁啊？” “新田事务所……你们有仇？”石川语气里带着询问。 “不，今天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家事务所。” “那就奇怪了……那他为什么说你要杀他？”石川康弘话语里带着深深的不解。 “找他问问不就清楚了？他人在哪？事务所？” “没有，他现在在特别科，要求我们派人保护他……我先去问问他，你先回家，回头问清楚了我告诉你。” “嗯，好好问问。” 古手川神见挂了电话，面色一片平静，喃喃着：“以为躲进特别科里就安全了？” 他调转方向，迈步往前，不过刚走几步，忽然一摸下巴，若有所思的道：“怎么有点怪怪的？我成反派了？” …… 特别科文京区分部，石川康弘见到了报警的男人。 他坐在椅子上，对桌子对面的人略作打量。 看样子四十岁左右，短发浓密乌黑，皮肤细腻，看着平常保养不错，身上的西服很精致，还戴着一枚很闪的戒指。 旁边有专员对男人介绍道：“这是我们的石川课长！” 男人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大喜过望，一边擦着的汗，一边起身，点头哈腰：“您好！邪灵会的克星大人！我叫新田淳一，是新田事务所的社长。” 石川康弘没寒暄的意思，直接开口道：“请说明一下情况吧，新田社长；你说有人要杀你？” “是！没错！”新田淳一赶紧道：“我很确定！请一定要相信我！” “那是妖怪，还是幽灵要杀你？” 新田淳一赶紧摇头：“不不不，是一个人！” “人类要杀你？”石川康弘一脸诧异：“那您来错地方了啊！您应该去警视厅才对，我们是特别科，只管妖怪和幽灵的事。” “不不不，要杀我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类！”新田淳一又急的满头大汗：“他是除灵社的大将，很强！一般的警察对付不了他。” 石川康弘眼中多了丝嘲弄，他开口问道：“那对方已经用武力犯罪了？” “这个……”新田淳一迟疑：“或许有吧，不过我也不太清楚。” “新田社长！”石川康弘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说话可是要有证据的！你的证据呢？” “对不起！我刚才只是胡说的！”新田淳一赶紧道歉。 石川康弘看着他：“你说对方要杀你？原因呢？原因是什么？还有，是有人告诉有人要杀你，还是对方亲口说的？” “这、这个……”新田淳一支支吾吾：“就是涉及到一点小矛盾……” 石川康弘沉着脸：“再跟我这样子打哑谜，就请回吧！连个原因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有没有这回事？新田社长，你总不能随便指个人说人家要杀你，我们就得跟你着胡来吧？” 四周的专员一个个都冷着脸色，发出警告：“新田社长！如果你真的拿不出别人要杀你的证据，那我们就要当成报假警处理你了！” “等等！请等一等！我说！我都说！”满头大汗的新田淳一赶忙道：“我只是想和他身边的朋友谈点合作，结果中间发生了一小点儿误会……” 一屋子专员看着他，都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这些个家伙，一个哑谜打完后又是另一个哑谜。 石川康弘看了眼表，对他道：“还有58秒的时间，如果再说不清楚，就请回吧，哦，现在剩50秒了。” 新田淳一听到这话，心头大急，赶紧道：“我手下的几个工人，对他那位朋友很不满，背着我悄悄在人家门口泼了油漆……这是个误会啊！我之前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来他们把事干了以后我才知道的！” 哦，原来是你指使的！难怪怕成这样……石川康弘心里懂了，又略微一琢磨刚才和古手川打电话时候古手川说的话，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古手川找到人以后，不可能问不出新田淳一的名字，可刚才一个字也没提，这没准儿，是真的动杀心了。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这事儿！这完完全全是个误会！”新田淳一还在努力为自己辩解。 一屋子专员面面相觑，然后看向石川康弘。 后者回过神，看着他，开口道：“你在人家大门口泼油漆？还写威胁的话？这是个误会？” “不是我干的！是我的工作人员私自干的！跟我没关系啊！” 石川康弘微微点头，又问：“这是原因……那，要杀你的证据在哪？” 新田淳一张了张嘴，忽然有些卡壳。 “或者说，你是怎么知道他要杀你的？” “我、我猜的。”新田淳一硬着头皮说：“我的工作人员给我发了求救信息，说被人找上了门，我怀疑就是那个古手川神见……他肯定也会来找我。” “猜的啊……”石川康弘冷着脸，心道你小子猜的还真准。 他严肃的看着新田淳一，警告道：“新田先生，这事很严重，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你随便猜测别人要杀你，万一你哪天真出了意外，那不是赖在人家头上了？小心起诉你诽谤！” “我知道，但我真的没办法了……”新田淳一一脸苦涩：“这事儿都出了，还能怎么办？总之，请石川先生务必派人保护我，无论多少钱都可以！” “呀……”石川康弘揣着手道：“可光凭刚才的话，根本不能证明人家要杀你呢，反倒是新田先生这里，手段不光彩，还诽谤诬陷，这样真的好吗？新田先生。” 新田淳一握着拳头，怒声喊道：“难道要等我死了才能来报警吗？那还有什么意义！” 石川康弘“砰”地一拍桌子，起身瞪着眼：“你发什么火？特别科是你开的？你说逮谁就逮谁？你好威风啊！” 新田淳一瞬间软了，低头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石川康弘沉着脸：“如果你真不幸出了意外，到时候如果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我们自然会尽力配合，可现在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再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对方要杀你的情况下，我们也爱莫能助，请回吧！新田先生，实在不行，你可以去北区的特别科，或者去总部也可以！” 新田淳一满脸苦涩，道理懂是懂，可问题是……万一成真了呢？他现在真的是无比懊悔，怎么就找了那几个干完事不赶紧溜的蠢货？ …… 石川康弘回到了自个儿办公室，站在窗台，看着下面离开的新田淳一，沉吟一下，给古手川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 他乐呵呵的说：“古手川，什么时候有时间，一块儿吃个饭？咱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 “明天吧，今天不行，我有个朋友今天特别倒霉，家门口还被人拿红油漆泼了，还咒骂她去死，我得看着她点儿。”电话那头，古手川神见的声音很平静。 “泼人家门油漆这种事真的是可恶！不过听说人已经抓到了，应该不会再有这种事出现了！”他赶紧说着。 “谁知道呢。”古手川的话里似有种意味深长的感觉。 石川康弘纠结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刚才说到的新田淳一，就是新田社长，他都交代了，虽然刚才不承认，但泼油漆这事儿应该是他指使的……这种pua手段早就不新鲜了。” “哦，原来是他指使的，难怪说我要杀他。”古手川神见的声音依旧平静。 “古手川，古手川！”石川康弘苦口婆心说着：“这种事是很可恶，但也不至于被剥夺生命，对不对？也犯不上这样子的，这对你的成长也不好啊。” 一直以来，这件事都是他心里最担心的，生怕古手川会成为无视一切，想杀就杀的人。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儿，才响起古手川神见疑惑的声音：“不，我没说要杀他呀！杀戒肯定不能轻开，这我比你清楚。” 石川康弘愣了愣，心头长松口气的同时，也是大为尴尬：“都是被那老小子给影响的……那、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不杀他，但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一点代价，对不对？” 石川康弘想了想道：“抱歉，我刚才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听……周末一块儿吃饭，我有好地方，就这样！” 他挂了电话，坐回了位子上，心中安稳。 古手川说不杀，那肯定不会杀他，至于其他的，他就不管喽。 毕竟他又不是因为在乎新田淳一才这么劝古手川的。 第九十九章初夏 就跟约好了似的，校园祭结束的第一天，持续一个多月的阴雨天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戛然止住。 一束束阳光穿破云层，照满大地。 古手川神见以为梅雨季结束了，激动了大半天，结果激动完了才发现，今天只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而已，离东京的梅雨季结束还有半个多月呢。 不过有一天好日子就算一天，一大早上，他就把屋子里的被褥床单全扛了出去，搭在晾衣架上，接受阳光的久别问候。 虽然书房里的被褥与床单换的都很勤，但多晒晒总是好的。 在有女朋友之前，有时候他看电视，看上面的家庭主妇天天洗床单晒床单，总觉得那是编剧缺乏偷懒想象力，在随便应付。 可等有了女朋友以后，他才恍然醒悟，编剧不愧是编剧！ 搭好了被子后，他转身回到静室里，下了楼，看到刚揉着眼睛从他房间里出来的三日月晴空。 “醒了？”他凑了过去，双手环住少女的柔软纤细的腰肢，不太老实。 自从深入了解以后，他就发现了三日月的一个秘密。 虽然三日月晴空的胸怀很宽广，但因为腰肢挺细的原因，所以要比看上去更为宽广，偏偏大大的眼眸仿佛一碧如洗的天空，天真纯净，不染尘埃。 每次他手捧幸福，她一仰头，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的时候，他总是下意识停手。 “捏捏肩……”她趴在沙发上，斜着头，眼眸微闭，带着困意。 昨天下午，有佳回家去住了。 花舞在千子阿姨下班以后也就回去了。 胡桃更不用说，她倒是想留下，可家里有个宁死都不同意的老爹，所以蹭了顿晚饭后，也早早回家了。 两人过了个没人打扰的晚上。 然后，她就起晚了。 古手川神见帮她揉着肩，轻声道：“早饭咱们一会儿去外面吃，床单和被罩也洗过了。” “书房呢？还有浴室，沙发被套也要换洗。” “放心，都洗过了。” 少女松口气，打量着他：“几点起的？不困？” “还成……”古手川神见凑近她，把她搂进了怀里。 三日月趴在他胸口，喃喃道：“你别乱动，我困死了。” 古手川顿时一动不动。 他看着天花板，轻声开口：“这个月，就要放暑假了。” 闭着眼的三日月嗯了一声。 “晴空，和我回家吧？” 三日月晴空闭着眼想了会儿，语气认真的说：“老板还没招到人，要是我一走，她肯定会感到困扰的，而且我也不可能一整个暑假和你待在长野，别说现在还没结婚，就是结了婚也不可以的，那太失礼了。” “这倒也是……”古手川神见也有些发愁。 他肯定得回去，这么长时间没见过健二叔和秋叶阿姨，也挺想的慌。 可留女朋友一个人在东京，也担心她会不会又和以前那样，吃饭将就着来，会不会思念自己却只压在心里。 三日月睁开眼，看着他，也有些发愁：“不过要是一整个暑假都见不到你，我也有点慌。” 她和古手川现在已经亲密的不能再亲密了，所以没什么话是不好直接说的。 伊那和东京距离也挺远的，不可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古手川神见看着天花板，思忖道：“晴空，这样行不行？我们先帮大白……帮雨宫店长找到店员，然后你和我回家，去我家工作……我家有果园，有稻田，工作很多的。” 三日月一听也来了精神，她最大的纠结就是不想去古手川的老家里白吃白住，那样太厚脸皮了，也会给健二叔叔和秋叶阿姨留下很坏的印象，但如果是去打工的话，她就可以一整个暑假都和男朋友在一起了！ 一起工作，一起玩，看山里的日出和晚霞，还能一起钓鱼，挖野菜，吃西瓜……总之一整天都可以在一起！ “就这么办！”她点点头，伸手拿桌子上的手机，喃喃道：“我先问问有佳，看她有没有想暑假打工的朋友。” “好，我这边也努努力。”古手川神见也挺高兴：“大白猫那儿薪水挺高，肯定有人愿意去的！”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为什么你老是喊店长大白猫呢？她长的像猫吗？” “好、好像是她的别称。” “有这么个别称吗？”三日月想了想，认真道：“但是这样称呼长辈不礼貌呢，不要这么喊了。” “不叫了，以后都不叫了。” 三日月嗯了声，下巴枕着手背，眼眸中带些思索。 “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去洗脸。” 她起身，到盥洗室洗漱。 古手川神见也坐起来，回房间换了换衣服，站在门外，仰头看天，高空上白云朵朵。 “古手川！”稍远处，身穿校服，手拿书包的小鸟游花舞迈步朝这边走来。 古手川神见往她身后看了看，疑惑问着：“今天挺早啊，千子老师这么早就要去学校？” 她看了眼院子里晾晒的床单和被褥，努努嘴道：“难得的好天气，我妈也是一大早起来要晒这些，顺便喊我起来帮忙。” 他回头看一眼，噢了声。 小鸟游花舞揪着自己一缕头发，缠在手指上，不经意的道：“过段时间就要放暑假了，要回家吗？” “肯定得回去，黄金周的时候也没怎么和健二叔秋叶阿姨一起过。” 说起这个，小鸟游花舞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那时候她们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擅自全跑了过去。 梳洗好、还画了个淡妆的三日月晴空出了门，和小鸟游打招呼：“早啊，花舞，吃早饭了吗？” “嗯，一大早就被我妈喊了起来。” 趁着她们瞎聊的时候，古手川神见锁好门，仰头看了眼窗户，对她们道：“走吧。” 三人迈步往商业街的方向走去，等到了地方后，他和三日月带着小鸟游去了街口的餐厅。 小鸟游这才知道他俩还没吃饭。 店里的老板在看到古手川时，明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毕竟已经有一阵子没来过了。 古手川神见点了土豆炖肉和小笼包。 三日月晴空也有样学样，她对吃的不怎么挑，以前不认识古手川的时候，能只吃生鸡蛋盖饭。 不过古手川对生鸡蛋不怎么感冒，所以她也很少吃了。 过了会儿，十五屉刚蒸好的小笼包子端了上来。 古手川神见倒好了辣椒油和醋碟，拿筷子开动。 两个女生分吃一屉，一屉里一共有八个包子，但早饭不止有小笼包，而且小鸟游还吃过早餐了，所以她们能吃下一屉就很不错了。 “晴空，暑假打算怎么过？在咖啡馆打工吗？”拿手掩着嘴的小鸟游含糊问了句。 “嘛……”三日月脸颊微热道：“不过也有可能去古手川家里打工。” 刚吃完一个包子，去夹第二个的小鸟游花舞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一愣，包子掉回了笼屉中。 “诶？” 7017k 第一百章 怎么抓 几人到了学校以后，各自回到班上，古手川神见看了眼课程表，转身对小鸟游说：“今天是不是要考试？” 小鸟游花舞在发呆，半天后才“啊？”了一声。 古手川神见从包里拿出一罐凉茶，放到她桌上，开口说着：“昨晚没睡好啊？喝点儿这个吧，提提神。” “哦。” 她扯开了拉环，一边跑着神，一边小口喝着。 古手川神见扭过了头去，开始温书。 今天因为是在外面吃的饭，省下了做饭和刷碗的时间，所以来的早了点儿，班上还没来多少同学，毕竟校园祭才刚刚过去。 渐渐的，班上的空位子越来越少，但古手川神见却发现，每个进来的人，都会看一眼他，再看一眼小鸟游花舞……上课前这段时间里，班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又过了一会儿，上课铃响了，藤原老师带着一沓卷子走上了讲台，他环顾一圈，嗓门微高：“把书桌清理干净，这节课考试。” 微乱的整理动静响起，没人说话，也没人觉得意外。 数学一周一考，早在第一周开学的时候就开始了，现在都过去了三个月，也都习惯了。 古手川神见拿了卷子，把其他的递给身后，顺便又看了眼小鸟游花舞，小鸟游这次回看了他一眼，往讲台上努努嘴。 古手川知道藤原老师正在瞅他，也没说话，扭回了身子，开始答卷子。 藤原老师出的题一直都很有水平，总是在基础上稍微深入一点儿，既看对最近所学知识的掌握情况，又看脑袋是不是活泛……反正每次他出题测试的时候，不少人都跟如临大敌似的。 一整个班的人专注答题的时候，时间悄然过去。 等到下课铃响起来时，藤原老师敲了敲书桌，开始让第一排收卷子。 古手川神见检查了一下名字，把卷子递给前面的人，扭头看向小鸟游花舞，想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厕所。 小鸟游花舞刚好把什么东西装进了兜里，看着他，向外努努嘴。 他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小鸟游在身后跟着，等出了教室以后，一起并排往卫生间的方向走着。 古手川闻到了很熟悉的茉莉花香味。 小鸟游的小日子到了。 几分钟后，古手川神见站在走廊上，等小鸟游花舞出来后，一起回班。 她的脸色看上去白了点儿，眉毛微微皱着。 “没事吧？”他没话找话。 小鸟游看他一眼，小声嘀咕：“有事又能怎么样？你还能替我？” “呃……” 他们回到了班上，刚坐到座位上时，几个同学忽然凑到了小鸟游身边，在后者莫名其妙的目光里，有人开口说：“小鸟游同学，下午我们要去ktv唱歌，要一起去吗？” 小鸟游花舞愣了下，有点惊讶。 平常她在班上很低调，在班里除了古手川，很少和别的同学说话，刚开学的那段时间里，确实也有唱歌和聚会的邀请，但她拒绝了几次后，就没有了。 围在桌子前的女生们眼中都带着很深的期待，她一时间倒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了，心急电转下，脱口道：“抱歉啊，下午有社团活动！就是那个必须加入社团，还得参加活动的那个！” “是这样吗？没办法了……学校哪都好，就这一点讨厌！” 对于必须加入社团，还必须参加社团活动这条规定，不满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桌子前几个脸熟但都叫不上名字的女生带着遗憾走了。 但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又听到后面有人喊她的名字：“小鸟游同学，这个周末有时间吗？要一起去看电影吗？” 她回过头，看着站在后面的几个人，带着不好意思：“抱歉，周末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啊！也是！千……小鸟游同学平常应该也挺忙的，那等到放假前再说吧！” 小鸟游点点头，默默无言。 “小鸟游同学，刚才做的数学题，我有一点疑惑，可以麻烦你帮我看看吗？” “小鸟游同学，我这儿有早上做好的饼干……” “小鸟游同学……” 侧前方的古手川神见侧头看着，小鸟游的四周已经被人围的水泄不通，好像是一夜之间大受欢迎了起来。 看来班上的人也都知道了小鸟游花舞的网络身份，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前天的小提琴和那两句歌词，直接就圈粉了。 班上嗡嗡嘈乱声一片，被围在中间的小鸟游花舞忙的一头热汗，应付这个对付那个，心里很急。 这是她最不愿意干的事儿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古手川桌前的小神官看着那边，淡淡说了声：“真可怜。” “你跑来说风凉话了？”古手川有点没好气。 “不，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个周末要是有时间就来我家一趟。” “怎么？” “有一个小型聚会。”小神官解释了一句，看着他：“你最好能来，我爹一直不怎么待见你，可他也有待见的人。” 古手川一愣，明白什么意思，他有点诧异：“胡桃才十六吧？这么点儿，你家老头子就要给她张罗找对象的事了？” “大人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小神官转身回了座位。 古手川神见陷入了沉思。 这个时候，旁边忽然冷不丁响起了一句：“小鸟游同学，你正在和古手川同学交往吗？” 这个问题一出，嗡嗡乱的教室陡然安静了一半儿，古手川神见也回过了神，微微侧头。 这谁问的？ 安静了一会儿后，小鸟游花舞的声音响起：“不，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并没有在交往。” “哇！真的吗？” 人群里像是炸开了的热油一样，嘈乱声瞬间高了好几度。 这次，是男生的声音居多。 有男生大声开着玩笑：“那这么说，我们也都还有机会吗？” 一阵哄笑响起，有人接话：“你就死心吧，真井！小鸟游同学再怎么样也不会看上你的。” “铁咩！看不上我难道看得上你？！” 也有人面露失望。 前天的小提琴与舞剑组合简直神了，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是一对非常相合的cp…… 各种乱七八糟的起哄声越来越大。 刚才不敢邀请小鸟游去玩儿的男生们加入了邀请的行列里。 他们先前不说话，是顾忌着古手川神见，怕惹到他，但现在不用了。 古手川神见微微出神。 最近过的太开心，都差点要忘记什么了……他已经有了三日月这么好的女朋友，毕业前要是达不到那个听着就虚无缥缈的目标，不管是小鸟游，还是胡桃，都会离开身边。 或许在这之前，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成神啊……”他念叨一句，拿出手机来，又翻看起这段时间拜托石川康弘找的关于天度寺的资料。 胡桃说这个寺里有成神的秘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值得朝这个方面努努力，反正也正好那破寺有仇。 他最近也一直在等它再次出现，可一直都等不到。 这破庙会自己飞，无常领域和魇梦对它都无效，就算找到，估计也抓不到，还是得给它跑了……他眉毛拧紧，思索该怎么抓这玩意儿。 “对了，胡桃家的祖先也打过这庙的主意，兴许我可以先问问，她家里的那位老祖宗是怎么做到的……”他眼睛一亮，总算是有了点思路。 7017k 第一零一章坦白与不切实际 小鸟游“没在交往”的情报很快就传遍了学校。 于是一整个上午，过来二班的人络绎不绝，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从下午放学，到周末、到下周末、甚至再到下下周末，但凡能想到的空闲时间，都有人想邀请她去玩儿。 甚至还有人在额头上绑上一个布条，上面写着“千吾殿下”，中间还画着一颗红色爱心，站在门外大声喊着“守护一生”之类中二的话。 简直像一场大型的粉丝见面会。 小神官站在古手川神见座位前，看着小鸟游身周仍旧被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诧异问他：“你怎么不帮着解围？” 古手川耸了下肩：“也没人做失礼的事，我随便插手，不是显得太霸道了？这是小鸟游的交际圈，我管的有点太宽了。” 小神官斜他一眼，指着人群：“可我在这儿站了才一分钟，就看到她至少往这里看了三次，你就这么看着，真的好吗？” “……” 古手川神见起身，一手拨开人群，看着额头见汗脸色僵硬的小鸟游，开口道：“吃午饭，去吗？” “去！”她声音里带着些委屈。 “我们也可以一起去吗？”人群里有人笑着说了声。 古手川神见瞥了眼说话的人：“不可以。” 对于如此不给面子的回答，后者瞬间失声，瞪他一眼，敢怒不敢言。 古手川神见带着她和小神官一起，往教室外面走去。 这时候，不知道谁小声说了句：“不就是能打一点儿吗？嚣张什么？到头来说不定就是个不良。” 古手川神见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去。 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识移开目光。 他看着一个方向，站在视线前面的人不自觉让到一旁，露出了一个正悄悄往后躲的男生。 他见自己暴露了出来，脸色瞬间就白了，浑身打起了摆子，朝四周看的目光里带着求救。 “古手川，算了……”小鸟游拉了拉他的袖子。 小神官冷着脸，看着脸色煞白的外班男生：“你要是敢当着他的面说，我还能佩服你一下！” 三人出了教室。 站在原地的人面面相觑着，都摇摇头走了。 不走还能怎么办？谁敢追上去？ 走廊上，三日月晴空在一班门口等着，见他们出来后，看着小鸟游花舞，疑惑的问：“我听别人在传你正在征集男朋友……怎么回事？” 小鸟游花舞一愣，脸色顿时涨红，捏着拳头：“谁瞎传的！我根本没说过这样的话！” 三日月更疑惑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整个上午，你们班上比商场都吵。” “还不是马甲暴露了，然后就收到一大堆奇奇怪怪的邀请！”小鸟游花舞皱巴着眉毛：“有人问我是不是在和古手川交往，我说没有，但是从没说过征集男朋友这种话！” 小神官看她一眼：“谣言这种东西，只会越传越离谱。” 小鸟游花舞顿时锤了古手川一拳，一脸愤愤：“你也不帮我解围！光在一旁坐着看笑话了！” 古手川神见摇摇头：“我随便插手也不好吧？不会太干涉你的生活吗？” “那要是有人这么纠缠晴空呢？” “那我会送他到地狱里看一看风景。” 小鸟游花舞顿时鼓成了个包子脸，指着他，对三日月告状：“你看他，这么偏心！” 三日月晴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三日月可没你这么有人气，谁要敢纠缠她，有一个算一个，保准都是不怀好意的……”古手川神见随口说着：“但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喜欢你音乐的粉丝，这种事别人怎么好插手？” “这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总比一把烦死要强吧！” 四个人很快到了食堂，在各自点餐的时候，白川胡桃总算是姗姗来迟。 她看着小鸟游花舞，啧啧称奇：“我听班上有人传你正在征集男朋友，学校里三个年级的男生上午都疯了。” “根本就没有的事！”小鸟游摇头，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在瞎传的！ “也不是都疯了，至少这儿还有俩正常的。” 正挑面吃的小神官看了他一眼。 “胡桃同学，这事你有什么好主意吗？”小鸟游求助道：“要再这么传下去，指不定又会变成什么呢！” 她话音刚落，兜里的手机就响了，等拿出来看一眼，她小声说了句“是我妈”，就接了电话。 电话里，千子老师发出了灵魂的询问：“你怎么征集男朋友了？好些个老师都把他们家的孩子介绍了过来。” 小鸟游花舞究极无语，七嘴八舌解释了一通，等好不容易说清楚，挂断了电话以后，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 “要不我休学吧？休学一阵子，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她喃喃说着。 “还不至于！”胡桃摇摇头：“你直接用你的账号发一条澄清的动态就好了，虽然这么做会彻底证实你就是千吾殿下，但比任由谣言发酵强。” 古手川也嗯了声：“放手去干吧，我能保证没有狂热粉丝敢来骚扰你。” 昨天那个手段脏的事务所老板新田淳一，在他的谆谆教诲下，已经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 小鸟游花舞犹豫着，低头看手机道：“我跟妈妈商量一下。” 千吾殿下这个账号，平常的时候，是她家老妈在帮忙登录维护。 千子老师这回没有拒绝，只是说不用管了，把这事儿交给她就行。 小鸟游松一口气，收起手机，放心道：“我，妈会帮我发澄清动态，这破事儿总算能过去了！” 几个人都嗯了声，埋头吃拉面。 接着没过去多久，几个人兜里的手机就都响了一声。 他们各自拿出来看了一眼，小鸟游更是精神一振：“这回我妈动作好快呀！我还没吃完面，动态就发出来了！” “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或许能叫危机公关……” 他们各自点开了收到的动态。 “很抱歉大家，可能是不小心发生了一些误会，我在这里做出澄清：我并没有在征集男朋友，感谢大家的关心！虽然很突然，但请不要再误会下去了；另外，虽然没有在交往，但是其实有喜欢的人……” 正轻声念着的胡桃抬起了头，惊讶看着小鸟游花舞。 其他人同样如此。 小鸟游花舞面红耳赤，手忙脚乱：“这这这……” 小神官迟疑：“这样说，真的好吗？” “还行！”小鸟游憋出了两个字来。 第一零二章 古手川的梦想 下午的阳光依旧灿烂明媚，但鹿野学园里仿佛弥散着一种淡淡的沉闷和压抑。 这种现象，在一年级的校舍楼层内尤其明显。 “千吾殿下早就有喜欢的人，虽然没在交往，但估计已经不远了……” 这条简直如同“噩耗”一般的动态，让不知道多少人一瞬间心碎一地，痛哭哀嚎。 小鸟游的身边终于恢复了一点平静，但也只是相对上午来说。 下午仍旧不少人到二班的门口“参观”小鸟游，只是一个个神情沉重，就仿佛是看一眼就少一眼，看的小鸟游头皮发麻，心态爆炸，恨不得马上请假回家躲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第二节的自习课，她直接收拾书桌，背起书包，踢了古手川一脚，往教学楼后面跑了。 她倒想回家，只是上午时候找过借口说要参加社团活动，现在也不好意思拍拍屁股就走。 除灵社的活动室里，古手川看了一眼窝在懒人沙发里刷手机的她，随口道：“不怕有人说你随便逃课，是个不良？” “随便吧！我只想让自己的生活尽量不受打扰！”小鸟游嘟着嘴，一脸的郁闷。 电热水壶里的水烧开了，古手川倒了一杯，放到她前面的桌子上：“已经回不去了。” “是啊，回不去了……”她叹口气，心情悲伤，一仰头，看着古手川的背影，忽然问：“古手川，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正在柜子前挑茶罐的古手川头也不回道：“干嘛突然问这个？” “只是想到我将来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的当老师……你说嘛！” “嗯……我以前想着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不用担心妖怪幽灵这些，然后娶一个老婆，再生好几个孩子，现在的话，现在……” “这虽然听着很普通，但意外的靠谱啊，或者说人生的目标也可以吧？你现在不这么想了？” “不，现在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更加的贪心了一点点。” “什么？” 他转过身，若无其事道：“现在想当神明。” 小鸟游顿时愣了，一脸不可思议，仿佛看到了外星人：“当神明？怎么当啊？那又不是什么说就职就能就职的职位！” “我暂时也没太多头绪，但没关系！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古手川说的很坚定，他相信，他可以的！ 小鸟游觉得眼前的古手川有点并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古手川，因为这小子说的东西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只有做梦时候才会有的……白日梦。 “这根本就不是一点点贪心好吧？你怎么想的？从一个那么靠谱的梦想变成了这么不靠谱的白日梦……还有，你为什么想要当神明？” 古手川坐到旁边，看着她认真的说：“因为神明可以娶好几个老婆。” 小鸟游花舞：“……” 许久后，她看着浓眉大眼的他，语气微妙，眼神鄙视：“所以你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其实就是想说，就是梦想着多娶几个老婆吧？！” 古手川点头又摇头，强调道：“我想当神明。” “切！我鄙视你！” “嗯……”古手川冲泡着茶水，不经心的问：“我是说如果，如果真有这么一天的话，你会愿意嫁给我吗？” “等你当上神明再说！”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她仰头看着天花板，喃喃道：“当然还是想独占另一半……你说是不是？” 古手川喝口了茶。 一起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过了会儿，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不好意思！请问有人在吗？” 古手川神见看了眼，放下茶碗，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生——一个短发的高二学姐，看着还有点眼熟。 “请问，还记得我吗？”女生问了声，脸上带着小心翼翼。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想了会儿，恍然道：“你是那个新闻部的……学姐？” 他想起来了，上次这妞不仅偷拍他还录音，然后就被藤原老师警告了。 他有点奇怪。 这位学姐是记吃不记打？怎么又来这儿了？ 高山学姐脸上挤出一丝很刻意的微笑：“我是二年级的高山穗，上次见面真的是失礼了。” 古手川点点头，问她：“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高山穗低头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盖着“学生会”印章的文件，递给他道：“学校要求新闻部为除灵社做一次专访，我是想来问问，贵社什么时候有时间？” 古手川神见伸手接过，低头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大意是前天的校园祭上，人才济济的除灵社大放异彩，为了让大家对除灵社有更多认识，希望能配合新闻部做一次采访云云…… 上面不仅盖着学生会的章，还盖着理事长的章。 但这事儿藤原老师没有通知。 他想了想道：“请稍等，我打个电话问一问。” “请随意！”高山穗赶紧说着。 校园祭她也看了，说不看也不现实，毕竟那么火热的话题，她身为新闻部的副部长，怎么可能不知道。 况且，她知道的东西比很多人都要深。 古手川神见在台上露的那一手，她更清楚那代表着什么——日后他一定会成为某一小撮人里的大人物，将来的地位、收入、可以用前途无量来形容。 所以，那天的不愉快更让人感到懊悔…… 古手川神见拿出手机，转身走到一旁，向藤原老师询问了一下，很快，藤原老师就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他回到门前，沉吟着道：“这样吧，你留个联系方式，等社团的人到齐以后，我们商量过再给你答复。” “没问题！”高山穗一口应下，拿起本子，飒飒写下两行字，递给他：“这是我的手机号和邮箱。” 古手川神见接过，点了下头。 高山穗松口气，也微微欠身，带着振奋，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里。 等她离开后，小鸟游花舞探出头，有些惊讶道：“这位学姐，挺有礼貌。” 在学校里，低年级要尊敬高年级这一条，就是个不成文的规定。 “好说话才能好办事嘛。”古手川说了句，要是上次见面她也能这个态度，兴许他就接受采访了。 小鸟游看着他手里的纸：“到时候我和晴空用来吗？” 古手川神见指着文件里的一行：“上面也有你俩的名字，来呗。” “噢。” 两人回了屋子，继续晒太阳喝茶。 小鸟游花舞的心情好了不少，然后她就不安分了，连人带沙发都移到了古手川旁边，然后身子一歪，脑袋枕着古手川的肚子，还伸了个懒腰。 古手川神见一低头，无语的说：“那么大个沙发还不够你躺的？” “唉！”小鸟游却是叹一口气，幽幽道：“谁让咱没胸呢，只能像这样能占点便宜，就多占点便宜喽。” 古手川无言，抬起手，揉捏着她的脸颊。 第一零三章 午睡 下午放学后，胡桃和小神官一起来了除灵社，古手川把要接受新闻部采访的事告诉了两个人，胡桃想了想，说什么时候都行。 小神官没什么可说的，他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 三日月那边，因为要去咖啡店打工的关系，就想着要是可以的话，把时间换到哪一天的中午。 古手川神见给高山穗发一封邮件，把时间约到了明天中午。 过了半小时，几人锁了活动室的门，一起离校回家。 在回去的路上，古手川旁敲侧击向胡桃打听天度寺的事。 胡桃对这个知道的其实也不多，她也是听家里的老爹说的，不过确实有一些那时候的记录，只是不知道放在哪，要好好找找才行。 古手川拜托她帮着找找，胡桃斜他一眼，问怎么对这个感兴趣。 其实也不用多解释，看她这反应，也猜到了一些东西。 古手川只是道有一些事总不是用嘴说说就能成的。 胡桃相当无语。 小鸟游和听着俩人像猜谜语一般的谈话，不禁眼露疑惑，她扭头看向白川望，问他天度寺是什么地方。 小神官略作回想，不太确定的说：“天度寺不是什么地方，是只大妖怪，传说藏着和成神有关的秘密。” 小鸟游：“……” 四人在商业街口分开，小鸟游左右看看，确认街上没什么可疑的人，就喊了声古手川，一起进了家里。 她跟做贼似的，将防盗门和室内门统统锁好，才放松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等进屋子后，小鸟游花舞将书包在墙上挂好，坐在凳子上，盯着他看了很久，才奇怪的问：“你……在找那只大妖怪？” “赏金猎人干的就是这活儿，斩妖诛邪……”古手川神见随口说着。 小鸟游花舞毫不客气拆穿他：“切！你就是想多娶几个老婆！” “都有，都不耽误。” 小鸟游极度无语，她拉开窗帘，把两个懒人沙发并在一起，拍了拍道：“先坐会儿吧，我去趟厕所。” 她出门下了楼。 古手川神见放下书包躺了上去，枕着双手，眯眼看窗外瓦蓝的天空。 这种沙发躺着真舒服，他认识的几个人里，家里至少都备着一个。 过了会儿，小鸟游回来了，她到床上拿了个薄毯子，躺在另一侧的沙发上，盖在身上，檀口轻启，发出了满足的呼气声。 窗外的阳光很暖，还有点热，虽然还是梅雨季，但再怎么说也都七月份了。 也就是房子的隔热层做的不错，再加上小鸟游一直拉着厚窗帘，才显得屋子里挺凉快，和室外的阳光相得益彰。 被这么和煦的阳光照着，即便是古手川也有一点犯困。 “叫我来就是要一起晒太阳？” “不然呢？”小鸟游喃喃着：“这多舒服呀！” “嗯，那我睡会儿，半小时后叫我起来。” “那你也盖着点儿。” 小鸟游把她身上盖着的薄毯子分给了古手川一部分，她往这边挤了挤，倒也更暖和了。 古手川神见嗅着身边香香的她，感受着肩膀手臂传来的温软触感，倒忽然有点睡不着了。 “你不是要睡会儿吗？又不困了？” “我酝酿一下。” “嗯，那要牵个手吗？” “这事儿、这事儿吧……晚安。” 他从兜里摸出了眼罩，戴在脸上，努力让呼吸悠长。 小鸟游花舞嗯了声，也戴上眼罩，靠着他肩膀，闭上眼睛，呢喃着：“等到深秋，等到冬天，这样子睡觉，也一定特别舒服吧？” …… 等古手川睡醒过来，取下眼罩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一片橘红，屋子里黑暗一片，小鸟游花舞睡的依旧香甜。 他看了眼时间，晃了晃身边的小鸟游。 小鸟游翻了个身，蜷着腿，喃喃着：“再睡五分钟……” 古手川无语，晃醒她：“别睡了！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 小鸟游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她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然后头一歪，靠着他，喃喃道：“从前每次醒过来，看着窗户外面，总感觉与世隔离了一样，总有种空荡荡的不舒服……但今天没有这种感觉，好奇怪呢！” “大概就像是去钓鱼，两个人怎么都比一个人有趣……”古手川神见用他为数不多的娱乐经历努力组织着语言。 “……” 小鸟游花舞看着他，眸光灿若繁星：“以后每天这个时候，都来一起午睡，可以吗？”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道：“每天不现实，每周一次好了。” “嘛，也确实不是天天都有这么好的天气，也不是每天都会有睡午觉的心情。” 古手川神见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揉揉脸，拿起书包道：“行了，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 两人离开屋子，下了楼。 一楼客厅的灯正亮着，千子老师腰里系着围裙，好像正在厨房里炸肉饼，香味很诱人。 古手川打了声招呼。 千子老师看着他，眼神有一瞬间的意味深长，她掩嘴笑着说：“欢迎，我刚炸了肉饼，去洗洗手，马上就好。” 古手川神见挺想吃，但看着锅里的五个肉饼，犹豫着道：“谢谢您的好意，还是不了，我得赶紧回家收被子去。” “阿拉！那要赶紧回去，晚上可能要下雨。”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说了声再见，在玄关处换好鞋，等小鸟游把院子大门锁好后，挥挥手，带着包回家了。 小鸟游回到了屋子，锁好防盗门和玄关门，一转身，冷不丁发现老妈就站在身后。 她吓了一跳，没好气道：“妈！您干嘛呢！” “我干嘛？你干嘛呢！”千子老师敲了她一下脑袋，带着关切，问着：“你和古手川在一起了？” 小鸟游花舞正在揉脑门，听到这话，脸上一红，用力摇摇头。 “什么？没有？”千子老师声音微微抬高：“那你们就睡一块儿了？” “您在说什么呀！”小鸟游花舞赶紧道：“就是睡了个下午觉！什么叫睡一块儿了？这么难听！” “这有差别吗？”千子老师苦口婆心道：“花舞呀，再没有交往之前，千万不可以让人轻易占到便宜！” “您就放心吧！”小鸟游花舞叹口气：“他不是那种有便宜就占的人。” “诶？”千子老师一愣，追着道：“什么意思？他还看不上你？倒是也不奇怪，你要不是长相还随妈，那不管从哪边看，都跟个男孩子似的。” 小鸟游花舞默默无言，拿起肉饼狠狠咬了口。 这妈怎么这么喜欢戳心呢！ 7017k 第一零四章街头游荡的巨鬼（一）（3500） 晚上，厨房里，古手川神见切了两斤肉，装到盘子里，洒上料酒，又拍了几瓣儿蒜，装成小碟子，留待备用。 他们家晚上吃饭比较晚，但从来不凑合。 这也是有佳喜欢待在这儿的原因，不像她家里，有时随便吃点儿和菓子，将就着就过去了。 屋子内就这里亮着灯。 有佳坐在不远的餐桌前面，一边恰着小零食，一边刷手机上的新闻，家里三个人，她是唯一一个被禁止进入厨房的那个。 “特别科下午发布了一条预警，今天凌晨一点左右，全国各地均出现了不明来历的幽灵在街头游荡，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混乱……” 有佳嚼着薯片，目带诧异：“已经开始闹幽灵了？这离盂兰盆还远吧？” 往年只有盂兰盆节前后，才会出现这种新闻。 正在看包子笼的三日月晴空轻轻点头：“确实好奇怪。” 她看一眼挂在墙壁上的诛魔箭和辟邪符，对古手川说：“等有时间了，咱们去白川神社里重新求一张辟邪符，有胡桃在，应该能求到神主亲自绘制的符。” 古手川摇头：“不用，有我在，什么妖怪都不敢来！” “那你不在的时候呢？要是真有妖怪闯进来了，给它看你的照片管用不？”另一边的有佳拆了他的台。 古手川洗了洗手，回卧室取了一把剑，他将剑摆在三个人卧室门口的剑架上，说：“我用它砍过不少妖怪，上面沾染着气味，这可比辟邪符有用多了，我不在的时候，它会保护家里。” 有佳吮了下手指，起身走了过来，伸手想摸剑，古手川一把按住她脑袋：“洗手去！” “噢！”她跑去卫生间，没多久就屁颠颠跑了回来，一只手去拿剑……结果没拿动。 她愣了愣，双手握住，使劲儿用力，才算是拿了起来，一把搂在怀里，瞪大眼睛：“为什么这么重？” “不重一点儿，哪有威力？”古手川神见怕她闪了腰，随手拿过，放回架子上，叮嘱说：“这可不是玩具，平常别乱碰，万一伤到可就不好玩儿了。” 有佳甩着手腕，嘀咕道：“就拿这么一会儿我的手臂就痛了，有毛病的人才拿它玩儿。” 这话在古手川耳朵里自动过滤，他又去洗洗手，进了厨房，继续帮三日月打下手。 灶火上的笼屉上冒出了水蒸气，包子的香味飘散在空气里，勾人口水。 古手川神见和有佳搓着手，都伸长脖子等着。 三日月洗洗手，等秒表上的倒计时归零后，关掉火，对起身的两个人说：“还要等五分钟。” 古手川和有佳都挤进了厨房，一个端醋，一个拿碟。 等五分钟好不容易要挨过去时，古手川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正等着吃包子的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是石川康弘打来的，他放下醋，朝着客厅走去。 三日月和有佳看了一眼，端着笼屉去了餐桌。 古手川神见接通了电话，开口道：“晚上好啊，石川桑。” “晚上好，古手川……”电话那头，石川康弘的声音透着一股凝重：“有一件很紧急的事可能要拜托你帮忙。” “你说，我先听听。” “今天凌晨一点十分，特别科总部一共收到了四千多例街头闹幽灵的事件报告。” 古手川神见一愣，坐直了身子，忍不住问道：“怎么这么多？” “各地的防护结界并没有损坏，但为什么没有发出预警的原因还没查清楚。”石川康弘的声音更加凝重了，他压低声音：“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我们怀疑是不是幽灵有了规避结界的方法……如果真是这样，全国各地的超自然事件将会大规模爆发。” 古手川神见神情也凝重了不少。 要真是这样，可大为不妙啊！ 东京这边先不说，老家那里健二叔、秋叶阿姨，还有小千早一家的安全也都成了问题，尤其那里还是山边，真要出什么事，更是首当其冲…… 他沉吟着问了句：“东京这边也有这种情况吗？” “大田、练马、江东、江户川、足立这些区都有相关的事件报告。”石川康弘叹一口气：“这件事儿现在成了最紧要的工作，其他事都要暂时放一边。” “连东京都出现了这么多……”古手川神见心情一沉：“伤亡呢？”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古怪的地方了……”石川康弘道：“并没有幽灵造成的直接死伤，有几例伤患，也是因为发生了骚乱，被人误伤到的。” 古手川听的也是一愣，眉头皱起。 四千多幽灵在街头游荡的报告，却一例伤人的事件也没有？还真有够奇怪…… “不过就算这样，也终究是个大隐患……”石川康弘显得忧心忡忡：“一旦它们失控，伤亡人数，也许直接就往一万走了……那可不亚于一场大灾难。” 古手川神见思忖着问：“你想我怎么帮忙？” “这个……”石川康弘斟酌着道：“总之先和你打声招呼，要是后面没有这类的事件发生，特别科就先慢慢调查，不然的话，只能用点特别的手段了……” 古手川有些疑惑：“什么是特别的手段？” 石川康弘沉声道：“电话里不好说，我正往你家赶，方便的话，出来聊。” “……行吧，我正好趁这会儿给老家打一个电话。” “好，十分钟后见！” 通话结束后，古手川神见直接给健二叔拨去电话。 电话很快打通了。 健二叔平缓的声音传了过来：“小见？” “叔，我看新闻上说全国各地都闹幽灵了，咱们那儿没事吧？” “哦，幽灵啊！”健二叔略作沉思：“话说回来，小见呀，有一只很大很大个儿的乌龟，说是你的朋友？” “乌龟？啊！是啊！黄金周的时候，在山里面遇到的！”古手川神见心脏扑通扑通跳着：“我和它一见如故，一拍即合，最后打成一片，成了朋友……” 健二叔缓缓道：“它确实有说你揍过它。” “哪里！就是闹着玩儿……”古手川打了个哈哈：“您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今天在田里干活的时候，河里面跳出来了只水鬼，不过还没上岸几步，就给你的朋友吃了。”健二叔回忆着说：“它说它在村子附近的河里逛了快两个月了，总算是有了点儿事情做。” “是吗？”古手川下意识说了句。 上次揍过那只大乌龟后，作为放过它的条件，让它保护村子。 不过河里怎么会有水鬼……古手川拧着眉毛。这种事他在老家时，从来都没遇到过。 电话那头，健二叔接着说：“新闻上闹幽灵那事儿我也看了，不过家里没有出现，你的朋友是户隐山上的神龟，它最近还住在这里，不用多担心。” “等暑假回去，我得好好谢谢它。” “这个嘛……”健二叔略有停顿：“这话我也说过，只是它说最好的谢礼就是别再去见它。” “……”古手川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阿姨没有在家吗？” “下午家里下大雨，石川先生和太太在市里回不来，她去接千夏和千早过来家里住，就剩两个孩子在家，也放心不下。另外，我和你秋叶阿姨说好了，再过两个星期，就一起去趟东京，见见老朋友，顺便再看看你那边的生活……” 古手川静静听着，靠在沙发上，脸上带着笑：“到时候，我也给你们一个大惊喜。” “惊喜？你小子，别给我们惊吓就够了！我可不想这么年轻就当了爷爷……”健二叔压低声音：“和小晴空的感情还不错吧？男生要多大方一点儿，既然选择了你，就不要让她受委屈。” “您放心，我都有数。” “先就这样吧，我出门去看看。” “好，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行了行了，操心好你那里的事……” 健二叔那边挂断了电话，古手川神见收回兜里，站起身，迈步回了餐厅。 有佳正在蘸醋吃包子，吃的满嘴流油。 三日月在盛粥，她身前的碗筷还没动。 “去了这么久，出什么事了吗？”她轻声问道。 古手川神见看了看她身前的碗，伸手和刚盛出来的粥换了换，然后拿筷子搅着最上面那层“皮子”，开口道：“嗯，可能有点赏金方面的事要做，一会儿得出去一趟。” 三日月一愣，默默点头。 旁边的有佳嘴唇油油的，她一手拿着包子，睁大眼睛问道：“你做一单多少钱？” “不知道，还不确定工作是什么。”古手川神见翻个白眼，也拿了个包子塞嘴里，一边嚼着一边道：“打听这种事很不礼貌哦，有佳！” “我这不是比较担心你能不能好好照顾晴空嘛！”她眼睛又睁大了些：“说嘛说嘛！听过拉倒，绝不外传！” 旁边的三日月敲了敲她的脑壳，带着无语：“包子都堵不住你的嘴？” “被揍了吧？”古手川神见一脸的幸灾乐祸，他几口咽下了包子，伸手去拿第二个。 小笼包，只有婴儿拳头那么大，两口一个刚好。 这个时候，门外面传来了车喇叭的声音。 古手川神见看一眼，摇摇头，端起碗呼呼几口喝了个干净。 三日月也往玄关的方向看了眼，起身到厨房取了一个大盒子，往里面装了五屉包子，盖好盖子，对他道：“记得趁热吃。” 他伸手接过，笑呵呵道：“不用等我，把门窗都锁好，也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三日月轻轻点头。 古手川到卧室里换了身衣服，背上剑袋，带着盒子出了门。 他直接锁上了屋门和防盗门，还有院子的大门，仰头打量了一眼家里，绕到车子另一旁，开门坐到了副驾驶上。 眼袋很重的石川康弘看了眼他手里的盒子，发动汽车，载着他驶向了暗沉的夜色里。 屋子里，三日月晴空透过猫眼，目送车子离开。 有佳站在她身后，靠着墙问道：“很担心？” “有点吧……”三日月有点出神的道：“但是男人要赚钱养家，担心也没办法……” “哦呦呦？怎么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有佳拿手指戳了戳她脸颊：“明明才十六，说话就这么老气横秋的，以后又该怎么办？” 三日月白她一眼，往二楼上走去：“先去检查窗户，锁好以后再接着吃饭。” “好！” 7017k 第一零五章街头游荡的巨鬼（二） 足立区北千住站附近的一条无人街道上，一辆汽车借着夜色的掩映，停在一棵枝条茂盛的垂柳树下。 车里面，坐着正吃包子的两个人。 总共三十五个包子，还没十分钟，就给消灭了个干净。 古手川双手捧着空盒子来回抖了几抖，也没多抖出来一个。 旁边的石川康弘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打了个饱嗝，一脸的满足舒泰：“果然刚出锅的包子最香了。” 古手川喝了口水，看着一旁马路上时不时开过的特别科车辆，随口道：“今晚特别科的专员都出来了？” “不光专员，阴阳师，神官，还有将近一大半在官方注册的赏金猎人……”石川康弘细数着说：“总之最近一周的晚上各地都将全部戒严，在彻底查清楚之前，没谁能睡个好觉。” 古手川看着他这几乎快比熊猫都要重的黑眼圈，想了想说：“带着疲劳工作，效率要比正常作息的低太多了，别本末倒置……你在电话里说的‘爆裂’手段，是什么意思？” 石川康弘表情凝重道：“要是几个小时后又出现了大规模的幽灵街头游荡事件，特别科就会动手，全部降除掉——” “这不是正常的应对方法吗？” 石川康弘声音顿了顿，脸色沉重了不少：“如果真变成了这样，也许就代表着咱们先打破了平衡，很可能会惹来报复，让事态朝着一个不可控的局面发展。” “既然选择动手了，还害怕报复？”古手川神见不解：“接着降除不就完了？你们有武器，也有高层次的力量。”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石川康弘指了指头顶：“你要知道，我们受到神明大人庇护，多少年来，可从未发生过这种大规模的幽灵街头游荡事件。” “具体是什么意思？” 石川康弘忽然犹豫了起来，他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今天伊势神宫的神主向天照大神祈祷，但没有得到回应。” 天照大神，意思是【存在于天上，用光芒照亮大地每个角落，广大，充沛且有余的，不可思议的自然伟力】，是太阳的化身，也是这个国家神明序列里的最高神，放在佛教里，就是释迦牟尼那样的存在……听上去相当的玄乎。 这位天照大神流传着很多神话传说，比如祂的出身，是神话源头传说中父神的左眼所生，再比如有一次祂被弟弟激怒，直接躲了起来，导致天地都陷入黑暗，由此出现了鬼道——一切祸乱的源头。 这些神话古手川神见在很小的时候就听秋叶阿姨讲过……是当成睡前故事听的。 现在再由眼前这位特别科一课课长一脸认真说出来的时候，他心头莫名有一丝不真切的恍惚。 他下意识道：“也许祂觉得这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又或者今天不在家？” 石川康弘无奈看着他：“神祇的威能哪是咱们能想象到的？但肯定不可能因为出个门就收不到讯息了。” “那其他神明呢？大家一直号称八百万神明，多如繁星，总不可能一个肯回应的都没有吧？” 石川康弘犹豫着说：“神主的意思是在天照大神降下回应前，不要擅自做其他事……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古手川哦了一声，这是害怕去问别的神明会让天照大神丢了面子生气……如果祂真这么小心眼的话。 他想了会儿，看着他道：“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说起这个，石川康弘顿时来了精神：“是这么回事！如果事态真的变坏了话，那最晚后天，我们要去见一尊恶鬼大将，需要从它那儿调查……不用这么看我，名单里确实有我，所以到时候，我希望你能跟我一块儿去，以防对方不讲武德，撕票……” “恶鬼大将？”古手川神见目光炯炯道：“什么实力？” 关于成神的事，他一直有两个思绪，一个是自身的修行，去斩杀实力更强的幽灵妖怪，另一个就是打天度寺的主意，当然最好的就是两边齐头并进。 特别科就是专门和幽灵妖怪打交道的部门，认识一两个恶鬼妖怪什么的，是很正常的事。 “恶鬼大将是仅次于恶鬼王的存在，相当于【灾祸】的那一层次，本身具备着无比可怕的天赋……”石川康弘解释：“但最麻烦的并不是它自身，而是身后的恶鬼王，想要灭杀一尊恶鬼王，至少需要八位最顶尖的大神社神主合力，那是神祇以下序列前三的可怕怪物，【灾祸】这种在恶鬼王的眼里，顶多就是一个用着顺手的小弟。” “灾祸吗？”古手川神见沉思了起来，他现在的实力和刚对上灾祸的时候也算是有一个很大的提升了，一个月前他更是能以一敌二，连杀【巨僧】与【鬼姬】……但冷静下来想一想，那次的战斗很大程度上是借了【魇梦】与【四方无常】的力，如果真面对面提剑互砍的话，或许拼着重伤，他也能干掉那两个货。 但这只是一种只存在于理论中的设想。 人类的恢复能力和妖怪幽灵什么的可没法比，他一旦受伤，状态不复，最后的结果大概率是同归于尽……无论是【鬼姬】的分身和真身，还是【巨僧】那一身强横的蛮力，可都够他吃一壶的。 所以真拼硬实力，兴许他现在顶多就拼掉两到三个灾祸…… 而天度寺的现身，又让他很清楚的知道，【四方无常】与【魇梦】这两个也不是没有限度的。 在它面前，两个天赋都派不上用场。 但幸好的是，天度寺似乎也拿他没有什么好办法。 巨僧都给他杀了，它养在寺里的那群和尚，也不敢随意放出来，甚至不敢让他进去。 要是换个其他单体实力很强的大妖怪，兴许就是一边倒的局面了……古手川是倒的那一个。 所以他和天度寺这一级别的其他大妖怪比起来，或许还存在着差距。 如果对上恶鬼王，很可能也会凶多吉少。 现在的他单靠自身硬实力，大概就相当两个半恶鬼大将。 要是动用【魇梦】与【无常】领域，兴许能跟恶鬼王掰掰手腕。 只是在弄清楚到底是因为天度寺太过庞大，才导致【魇梦】和【无常】失效的，还是因为硬实力和位格差距过大才导致失效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去惹恶鬼王。 当然，他还是挺想宰恶鬼王的，包括恶鬼大将…… 宰了这些，他离成神的目标就更近了。 石川康弘见他一直不说话，紧张了些：“去吗？” 古手川回过神，面色肃然道：“到时候带一把好剑，再拿一套防护甲，这样到时候要是真撕破了脸，我也能护着你跑！另外，你最好给我一份恶鬼大将和恶鬼王的资料，我好提前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做更多的准备！” 石川康弘顿时大为感动的道：“放心！绝对都准备妥！” 古手川如此的仁义，让他也是热血上头，慷慨激昂。 明天就上总部去，一定偷……一定借到最好的装备！ 生命无价，些许外物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 古手川神见眼眸中同样神光涌动，有特别科的资料，成神或许就真的不单单只是一个梦想了。 第一零六章街头游荡的巨鬼（三） 和石川康弘聊完了与恶鬼大将谈判的事后，古手川神见就回了家，今天晚上有特别科的专员在街上值班，用不着他做什么。 回到家时，时间刚好八点半。 有佳和三日月正关着灯，拉着窗帘，窝在沙发上看最新的一期《奇妙物语》。 这是连播了三十多年的恐怖片电视连续剧巨作，有涉及超自然系列的，也有是人类做的，总之很恐怖，但又很好看，让人害怕之余，又欲罢不能。 就好比现在，俩人明明吓得要死，但眼睛盯着电视连眨都不带眨的。 他站在旁边看了会儿，电视上正演着一对兄妹放学后在家的对话。 妹妹很害怕的躲着哥哥，目光一直往他身后看去，但又不敢看。 上高中的哥哥似乎很困，低着头，驼着背，一边揉眼一边往自己房间走去。 妹妹贴着墙边站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可怕。 这时候，镜头一转，对着哥哥的背影拍去，画面里陡然出现了一具泡的惨白肿胀的女尸。 女尸牢牢挂在哥哥的背上，然后脑袋一点点扭到了背后，那张肿胀的已经变形了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渗人的笑容。 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画面陡然一黑。 这下子，沙发上的两个女生也跟着发出了尖叫，刺得耳膜疼。 古手川神见倒是看的津津有味，抱着手臂说：“这女尸的妆不够好啊，我以前碰见过一只——” “好了，我们不太想知道！”有佳抓狂：“已经够恐怖了！你要是再描述描述真实的，今晚睡不着了你负责啊！” 古手川不说了，端着笼屉和还没凉的爆炒肉片，坐在单人沙发上，一边吃，一边看电视上正演的第二个故事。 先前带走的包子还分出去了一半，现在这会儿，就跟没东西差不多。 缩在沙发上，都快抱在了一起的有佳和三日月看着他，一下子就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奇妙物语》结束后，有佳看着去开冰箱门的古手川，对三日月道：“看来家里面有个男生在，还真蛮重要的。” 三日月想了想：“可我记得你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说男生半点用没有……” “哦，那时候是和空太一起看的，他给吓哭了。” “……” 古手川拿了三罐凉茶，分给了她们，对有佳说：“眼镜君的优点不在这一块，要比起经营店铺，我可不如他。” 有佳上下打量着他，摇头道：“不，就算是经营店铺，他也比不了你……他又没你好看，也没你的粉丝多。”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说：“我比较特殊，和我较劲对眼镜君不公平，你放眼整个东京看，同龄人里，我觉得眼镜君都是排的上号的。” “是吗？”有佳发出了一句很不确定的疑问。 古手川喝了口茶，大概这就是亲姐姐？总觉得自家弟弟一无是处…… 他起身去浴室里洗澡洗漱，等擦干净身子，穿着睡衣出来时，两个女生也准备休息了。 “古手川，我和晴空商量了一下……今晚咱们合宿吧？”有佳举手提议。 古手川没意见，指了指楼上：“睡静室吧，我今晚静坐。” “没问题！”有佳兴冲冲回房间里抱被子去了。 三日月晴空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今天晚上的车似乎挺多的。” “是特别科的巡逻车辆，今晚他们通宵执勤。” “为了街头闹幽灵的事？” “是啊，这事儿还挺严重的……”古手川也轻声说着。 “那个人找你，也是因为这个？” 他摇摇头：“有些关系，不过没事，问题不大……” 这时候，有佳忽然出了卧室，带着一脸的余惊：“古手川，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窗户外面站着。” 古手川一怔，起身道：“别怕，你在这儿待着，我换个衣服。” 他大步回了卧室，换上刚才穿的风衣，带着剑，迈步往玄关门外走去。 但刚要开门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外面街上噼啪乱响的枪声。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九点半，还没到深夜。 三日月小跑过来，紧张兮兮的道：“别出去！” “我就在门口看看情况。” 他开门走了出去，顺上把门又带上，走到大街上，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右侧百米外，毫无阻碍的视觉下，他看到了数个三米高的黑影正四散着从枪口冒出的火光处逃开。 “真的又开始闹幽灵了？这回还这么早……”他收回视线，迈步回去，巡视院子，院子里有一点别样的气味，但并不浓烈，也没有吃过人的恶臭味。 他动了动鼻子，心头也越发疑惑。 还真的没有害过人……那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幽灵？ 可以无视防护结界，悄然出现在城市的街头，这真的是幽灵能做到的？还是真像石川说的那样，它们有了通过结界的方法或者是能力？ 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很可笑的念头：总不会是类似传送类的能力吧？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幽灵传送到全国各地？那太夸张了……而且现在街头出现的只是单纯的幽灵，并没有妖怪，或者是怨灵这些攻击性强的东西。 远处枪声又起，一阵接着一阵，就像过年时候放鞭炮一样热闹。 古手川神见也不急着回屋子，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一边守着家里，一边回着小鸟游和胡桃的邮件，顺便刷新闻，等着石川康弘的消息。 没多久，石川康弘打来了电话。 他接通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刚收到命令，明天早上八点就出发……今晚务必好好休息，我现在在去总部的路上……” 挂断电话后，他起身拍了拍屁股，回了屋子里。 明天先不说，至少今天晚上的问题不大。 有佳和三日月躲在客厅的沙发上，见他回来后，都松了口气。 “没事，特别科的人都在街上呢，今晚安心睡觉。”他安慰了一句，有佳迟疑着回了屋子接着收拾被褥，三日月也回屋了，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拉上厚厚的窗帘。 古手川神见等她俩抱着被子上去后，直接关了客厅的灯，背着手走上去。 今晚打坐，好好养精蓄锐。 明天，说不得就有一场硬架要打。 第一零七章霜鬼（一） 翌日清晨，古手川神见在院子里打着太极拳，调整好身心意。 一辆黑色越野车一个急刹，停在了他家门口，戴着墨镜的石川康弘从驾驶位走下来，他左右看看，冲古手川一招手，开了车子后备箱。 古手川神见收起拳势，快步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后车空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银白色箱子。 石川康弘指着介绍：“防护甲，剑匣，冬装作战服……一会儿下冰窟，记得戴夜视护目镜……需要枪吗？” “除非能拉开距离，不然还是尝试着多依靠这个吧。”古手川拍了拍剑匣。 这柄剑，加上他的“天下”，刚好够用。 “这倒也是……”石川康弘微叹口气，神情莫名的道：“到现在为止，伊势神宫仍没有动静。” “看来神明大人是真的出门了……”古手川提起箱子。 石川康弘跟着他进了房间。 有佳和三日月还在二楼静室睡觉，他直接在客厅开了箱子，将防护甲穿戴完整，又收好面甲，将风衣罩在了最外面。 接着，他打开剑匣，将剑握在手里，感受着剑鞘中长剑散发出的寒意，微微点头：“稍等一会儿。” 石川康弘摆摆手。 他迈步上了二楼。 静室里，三日月刚刚醒过来，见他这身打扮上来，下意识又揉了揉眼睛。 古手川看了眼睡相四仰八叉的有佳，伸手拉起她，搂在怀中，低声道：“有一个委托，要马上去完成，到了学校后，帮我写张请假条给藤原老师，胡桃会过来，要是今晚我回不来，她会住下，记得听她的话，如果她说需要回神社住，直接跟着去。” 三日月紧紧抱住他。 “放心吧，委托挺简单的，只是地方有点儿远。”古手川神见拍了拍她脑袋：“等我锁门离开后再下去。” “嗯。” 他抱了抱她，转身下楼，和楼下的石川康弘离开了。 等上车以后，石川康弘指着后面的箱子说：“这里面不光有冬服，还有肾上腺素，抗生素，解毒药，绷带……虽然不一定用得上，但不能不备着。” “嗯，挺好的。”古手川嗯了声，问道：“资料呢？” “抱歉，那些是绝密档案，带不出来，我只能口述……”石川康弘发动了车子，缓缓道：“先从要见的恶鬼大将说起。” “那是只活了差不多七百年的霜鬼，已经具备了一半实体，它很强，擅长寒气攻击，在几百年前也曾作过一阵子恶，后来被神主们围猎，紧要关头引来了它背后的恶鬼王，那时候阴气丸已经问世了，双方都不想再把脑子打出来，于是作为它活命的交换，就被囚禁在了北海道某处的地下冰窟里，现在算是负责与人类交易阴气丸的幽灵之一。” 古手川神见不住点头。 当幽灵的实力强到了一定程度后，会再次拥有实体，所拥有的实力也会翻倍的增长。 他心头火热，活了七百年的大幽灵……要是干掉它，能有多少经验？ “……这只霜鬼很难缠，但还远远算不上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它背后的恶鬼王，它的实力，近乎邪神。”石川康弘沉声说着：“它存在的岁月几乎和历史等同，曾是鬼道女王的亲卫之一，不仅自身可怕，背后还站着敢跟天照大神叫板的大邪神头头……” 古手川神见听得若有所思。 石川桑的意思是这只霜鬼背景惊人，到时候要是能不动手就尽量不动手…… 他没说话。 车子很快开到了附近的车站。 他扣上了面甲，和石川康弘一起下车。 现在正是高中生和上班族通勤的时间，车站处人来人往的，相当繁忙。 十个小队的特别科专员站成了三排，正神色肃穆等着石川康弘过来。 “课长！” 他们异口同声喊道。 石川康弘摆了摆手，看了眼默默跟在身后的古手川神见，脸色严肃道：“出发！” “是！” 在不少人惊异的视线下，特别科的专员进入了专设的车厢内。 石川康弘和古手川神见走在最后。 周围围观的人群里，穿着鹿野私立中学校服的高山穗一脸惊异地打量着石川身边的古手川神见。 尽管古手川戴着面甲，但他的身高，发型，还有手中提着的长剑…… 在两人经过身边的时候，她下意识道：“古手川？是古手川吗？” 古手川神见没有反应。 但石川康弘侧了下头，眼神惊诧。 他们迈步进了特别科的专设车厢里。 高山穗看着正合上的车门，心中一阵阵战栗激动。 她急忙摸出相机，想把这看到的一幕拍下来，但可惜已经晚了。 “那一定是除灵社的古手川！他为什么会和特别科的人在一起？难道他在校外还有别的身份？就像是特别科里的神秘专员？这是动漫里才有的剧情啊！”高山穗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激动难耐，甚至恨不得直接冲开人群，也跟着上车，去看看他到底是要去干什么。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真让她跟上去，还不敢嘞。 列车开动，朝着北方开去。 车上，乘务员开始派送早餐。 刚出锅的小笼包，蒸虾，烤鱼，酱肘子，麻婆豆腐，龙虾卷……相当丰盛。 石川康弘和古手川神见单独坐一桌。 古手川背对着其他特别科小队的人，取下面甲，埋头大吃。 石川康弘诧异地问：“刚才是熟人吗？” “不算，一个学校里的，见过两次。”古手川神见嘴里地含糊说着。 “需要警告一下吗？让她不要乱说话。” “没必要，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边聊边吃，引得坐在稍远位置的十队特别科专员时不时侧头看这边一眼。 所有人都在疑惑到底是什么人，可以这样子和自家的课长坐在一起吃早餐？ “等吃过早餐后，找个沙发躺着好好的休息。”石川康弘往自己这一群手下看了眼，轻声道：“如果真出什么意外的话，我的这群下属，也要拜托你帮忙照顾一二了。” “我尽力吧。”古手川神见嗯了声。 第一零八章霜鬼（二） 中午，除灵社的活动室里，高山穗坐在椅子上，挺直着腰板，眼睛尽可能在脑袋不动的情况下，朝周围打量。 小神官递给她一杯水。 坐在她对面的胡桃客气的说：“请尽管参观吧，这里其实除了地方大点儿，和其他的社团活动室没什么两样。” 高山穗捧着热水，瞄了一眼天花板，下意识说：“普通的社团里好像没有、嗯……魔法阵？” 胡桃仰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天花板上画着些意义不明的几何图形。 她摇摇头：“不，这不是魔法阵，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大概是哪位前辈留下的涂鸦。” “是涂鸦吗？原来如此……”高山穗点了点头。 一分钟后，小鸟游花舞和三日月出现在了门口，她们走进来，后面还跟着有佳。 小鸟游略带歉意：“抱歉，来晚了。” “不，请不用在意。”高山穗丝毫没前辈的架子，目光谨慎又好奇地看着小鸟游。 这就是传说中的千吾殿下…… 要是能让她做个专访…… 她在心里盘算了起来。 “高山前辈，古手川同学因为有急事没来学校，如果你有想问他的问题，我们会帮你转述，你看，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 下午，北海道东部，十多辆越野车排成了一字长蛇，正朝着荒无人烟的山野进发。 北海道没有梅雨季，但天气也说不上特别热，对于南方来说，现在这里兴许就是秋天。 领头的车子上，副驾驶上的石川康弘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地图，指着前面，对开车的古手川神见道：“再走半小时，咱们就需要步行了。” 古手川应了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邪灵会的老窝是不是也在这里？” 说起这个“老朋友”，石川康弘关了手机屏幕，眯着眼说：“它们在北边儿……自从灾祸鬼姬那批干部死了以后，其他地区的邪灵会很快就沉寂了下去，也不知道是真的害怕了，还是在谋划什么。” “邪灵会里还有厉害的大妖怪吗？” 石川康弘指了指头顶，带着无奈与无力：“就像夜晚，可能消失一阵子，但永远不会消失……即便是所信仰的邪神陨落。” 古手川神见默默无言。 石川康弘仰靠着座椅，喃喃道：“自从当了课长，每天都是处理不完的妖怪与幽灵事件……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想，没有妖怪的世界，一定特别美好吧？” 古手川想了想道：“也不见得就会好多少，有个灯塔国，还有个小日、小日子过的不错的小日国……” 石川康弘不由愣了愣。 这时候，车上的对讲机里响了：“课长，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它们的地盘了！” 石川康弘拿起凑到嘴边道：“等停车后，留下三队人负责接应，其他人换上装备。” 古手川看他一眼，开口说：“之前就想问，派人过来与恶鬼大将交涉这种事，就只派你和你的属下？” 石川康弘吐口气，眼神复杂：“上头认为我亲自出马已经算很给对方面子了。” “呃……” 十几分钟后，车队在一处山边密林前停下。 所有人下车换上了冬装。 石川康弘戴好护目镜，举起手，比了个手势，看了看古手川，转身进了密林。 古手川跟在一侧。 当踏进密林的第一步，他就感受到了一缕极淡的寒气。 身后有人打了个哆嗦，赶紧拉紧拉链。 古手川神见朝四处打量，头顶的树木叫不上来名字，但树冠很大，上面还缠绕着树藤，几乎快要将天空遮严实，四周杂草丛生，透着一股死寂。 他有些想象不出来，霜鬼住在这样的地方，又是怎么样和特别科交易的。 这事儿石川康弘也言语不详，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不能透露。 脚下的地势越走越高，越走越陡峭，空气里的寒意也越来越重，一路上，只有脚踩落叶发出的咔嚓声。 等又走了半个小时后，石川康弘指着山脚下一处巨大的山洞，吐着气道：“那儿就是冰窟的入口了。” 古手川神见眯着眼打量，山洞外有雕刻的痕迹，远远看上去，像只满口獠牙的狰狞恶鬼正张着血盆大口，在等猎物送上门。 “别看咱这一路走的很安全，等到了晚上，这里比新宿的红浪漫都还要热闹。”石川康弘接着说：“所以，咱们得在太阳落山之前，至少要赶到附近的都市。” 古手川嗯了声。 一群人在原地休息了十分钟，继续赶路，一口气走到了冰窟前。 石川康弘望着黑黝黝看不见底的山洞，忍住心慌，第一个迈步往前。 古手川神见用很微弱的声音对别在衣领上的耳麦道：“前面三米左右的大石头后，躲着只幽灵。” 石川康弘顿时瞪大眼睛往那边看去，虽然什么也没看见，但也没怀疑，直接一抬手，放慢步子，从背后取下大太刀，一点点接近。 古手川神见离他远了点儿。 山洞这种狭小的空间里，还想挥舞这么长的武器，简直是脑子瓦特了。 石川康弘表面上稳如老狗，因为古手川就在身后，别说前面只是一只幽灵，就算是霜鬼躲在后面，也不带怕的。 他看着古手川说的大石头，沉声喝道：“出来！” 石头后面飘出来一大团黑雾。 一只将近三米高、脑袋几乎要顶到山洞石壁的巨鬼出现在了他面前，模糊不清的面孔上，只有两只旋涡式的猩红眼睛。 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石川康弘丝毫不慌：“我是特别科一课的石川康弘，和霜鬼阁下有约。” 漆黑的巨鬼默默无声，转身往山洞深处走去。 石川康弘微微放松，扭头去看古手川神见，但一眼没看到人，他心里顿时就慌了，一个大侧身，才发现古手川和手下都站在他身后两米开外。 “站那么远干嘛？你过来呀？” 古手川看着他手里的大太刀，开口道：“我怕离的太近你不好施展拳脚。” “施展什么拳脚……咱们这回算是客人！”他咳嗽一声，把大太刀重新背好，然后认真的考虑起换兵器的事。 古手川走到他跟前，透过无线耳麦，问他：“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大太刀当武器？” 石川康弘也压低声音：“当初就是看它足够长，真遇上妖怪的话，兴许比短兵器的安全系数高一点，结果后来才发现，在不会用的人手里，长短什么的，根本没差。” 古手川：“……” 7017k 第一零九章霜鬼（三） 二十多个人跟着一只幽灵，在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缓步走着。 四周的温度越来越低，灯光照着前面，一片白芒。 “感觉像走在冰柜里。”古手川神见小声嘀咕一句。 “应该快到了吧？”高度警惕地石川康弘不确定说了句，这种地方，万一坍塌了，那所有人就得交代在这儿。 他也没想到，霜鬼在的冰窟竟然藏在这么深的地下。 古手川微微点头。 在前面带路的巨鬼身子忽然虚幻了起来，紧接着消失不见。 石川康弘一愣，更加警惕了，一抬手，所有人全部警戒。 古手川神见的声音从无线耳麦传入他耳朵：“已经到了。” “诶？”他顿时惊愕，赶紧开足了手电，向前看去，这时，前方白茫茫的寒气里，忽然迎面扑来一阵霜风，厚重低沉的声音在风霜之后，回音嗡嗡，震得人耳朵疼：“进来！” 这话语里带着一种俯视的威严，山洞顶上凝结的冰晶碎屑飒飒落下。 石川康弘心头一紧，自己即将要面对一只活了七百多年的怪物，而这还是他人生里头一回干这种事……他下意识看了眼古手川。 古手川轻轻点头。 幽灵而已，不用怕。 他心头顿安，深吸一口气，步伐谨慎，带着人继续往前走去。 没走几步，前方的视线豁然开朗。 白茫茫的寒气忽然一空，四周的洞上，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散发着光芒，将冰窟照亮，一根又一根的冰蓝石柱直垂地面，一下子，他们仿佛是来到了一片冰蓝的世界里。 白茫茫的寒气如同一个又一个旋涡，无意识在冰窟内游荡。 在光芒昏暗的冰窟深处，无数道刺痛皮肤的目光正盯着他们，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贪婪。 几百年前，人类确实是被幽灵和妖怪当成食材对待的。 “m的，这真的是进鬼窝里了！”石川康弘被这目光看的头皮炸裂，心头不爽，但在别人家门口，怎么都得客气一点。 他朝着鬼影重重的冰窟最深处看去。 有一尊体型近乎五米多高的庞大身躯，正坐在拔地数米的寒冰高台之上，它微阖双目，一手撑着脑袋，散发着让人喘不过气的无形压力。 石川康弘遥望着它，却有一种仿佛发自骨子里的颤栗感就像电流一样，正袭遍他全身。 他张大嘴，嗓子眼仿佛被堵住了一般，怎么都发不出声。 他身后的属下陡然见到这般庞大的幽灵，也是一个个眼中露出了惊惧来。 古手川神见侧头看着他，轻吐一口气，磅礴真气一点点提升，气机遥遥锁定住霜鬼，凌厉的剑势直冲而起。 满冰窟的霜雪都仿佛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众多不怀好意的窥探视线一瞬间如遇到了天敌，发出低吼，以掩盖惊惧。 高台上那尊庞大的身躯动了动，眼皮一点点掀开，露出了一双猩红眼眸，将淡漠的视线投了过来。 古手川神见的身形仿佛拔高了一些，迈步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迈过去。 石川康弘面临的压力陡然间消失不见，仿佛霎时间就云消雨霁。 他看着古手川背影，忍着心中激动，琢磨着这次回去后是说什么都要从总部里搞到一柄好剑不可！ 混蛋啊，这明显就是送命的活儿！稍微搞柄剑什么的，一点都不过分吧？ 古手川神见打量着远处高台上的霜鬼，这鬼身上覆盖着一层冰蓝色的藤甲，有点像历史课本里面的战国大名，手腕处长着倒刺一般的刀刃，双手手指锋利修长，双腿还有些虚幻，但上半身看来已经是有了实体，肌肉高高鼓胀，看来大概很擅长贴身肉搏。 他想宰了它。 不止是因为它身上一直散发着的恶意，还有它脚下胡乱堆着的骨骼骷髅。 上面明显残留着血渍，甚至骷髅四周，还散落着一片又一片破碎的棉布长裙。 这只幽灵还在吃人。 高台上的霜鬼似感受到了危险，不由坐直身子，直直与古手川对视着，冰窟里的寒意越来越重。 石川康弘察觉到了古手川的不对劲，不由拉了拉他，对着藏起来的无线耳麦道：“别冲动。” 古手川神见沉吟一下，扭头道：“要不我先废掉它，有什么问题也更容易问。” “不，还没到那一步……”石川康弘抽着嘴角说。 好像在砍妖怪这种事上，古手川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了那只都要几乎被砍成了肉泥的五目鼠人…… 高台上的霜鬼身子前倾，盯着他们，发出沉闷的低喝：“人类！说出你的来意！” 它感受到了威胁，不复刚才的从容。 石川康弘见它这么直接，也不犹豫，一招手，三队人走上前来，取下背着的三个半人高的登山包，从里面拿出了三个银白色箱子。 他亲自一个个打开，整整齐齐摆在身前。 古手川低头看了眼，里面全是一小罐一小罐的菱形玻璃瓶子，瓶子中装着的全是阴气丸。 这么三大箱子，起码有上千粒了。 “财大气粗啊！”古手川神见心中感叹一声。 高台上的霜鬼也安静了一会儿，接着语气略有缓和道：“你想交换什么？黄金？还是什么？” “买一个消息！”石川康弘沉声道：“这两天，有大规模的幽灵在冲撞结界！我想知道原因！难道是想挑起新的大战吗？” 他撒了个慌，将幽灵出现在人类街头的事换成了冲撞结界，不过大概意义上也没差。 “大规模的幽灵冲撞人类的结界？”霜鬼明显一怔，抬起手招来一只幽灵，低声说了句话，幽灵身形很快消失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那只幽灵才重新出现，在它耳边说了好多话。 古手川神见运足听力，只可惜说话声被冰窟内的风霜声掩盖住了，根本听不清楚。 高台上的霜鬼沉默许久，才低声道：“人类，你是在耍吾等吗？” 它声音中带着一股怒气，仿佛是被耍了一般。 石川康弘听着这个回答顿感愕然，大声道：“阁下的意思是，我们千里迢迢地带着诚意赶过来，冒着生命危险，就是为了来耍阁下吗？” 霜鬼盯着他看了许久，又看了眼古手川神见，沉默下来，抬手招来不知多少幽灵，接着，无数幽灵的身影消失不见，似乎都外出打听消息去了。 第一一零章 说杀就杀（4300） 不见天日的寒冷冰窟里，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石川康弘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要站麻了，他遥望着深处的高台，身躯庞大的霜鬼一手撑着脑袋，猩红的眼眸闭合起来，仿佛睡着一般。 他皱着眉毛，压住心中的急躁与不耐烦，抬手看了眼手表，打算最后再等半个小时。 古手川神见回过头，指着前面，再次建议：“要不还是砍了它吧？它好像也不知道的样子。” “再等等，再等等……”石川康弘劝住他。 高台上的霜鬼睁开了眼眸，猩红的瞳孔里夹杂着冰冷，它缓缓起身，俯视着古手川，发出咆哮：“人类！与吾一战！” 古手川一愣，对石川康弘道：“你可看到了，是它先挑战我的。” 石川康弘长大嘴巴，片刻后，才略有紧张道：“尽量别下死手，咱是来调查的……” “放心，我能让它把知道的东西通通说出来。”古手川轻声说了句，挥挥手：“退远点儿。” 高台上的霜鬼大概是被激出了火气，古手川神见也不是只敢说不敢动手的嘴强王者。 石川康弘叹口气，让手下收拾了地上的阴气丸箱子，撤到了最后面。 他看着古手川神见迈步往前走去。 身边的一个手下惊疑的问他：“头儿，他是总部的人？还是哪家神社的神明使者？” “不该问的不要问！要么看！要么把眼睛闭上！”石川康弘眼睛一瞪：“出去以后，都给我把今天的事忘得干干净净的！” 他的手下赶紧低头：“是！” 远处高台上，霜鬼身上的冰蓝藤甲忽然亮了起来，四周震动，碎屑索索落下，狂躁的风霜呼啸而生，冰窟里的光线开始浑浊，接着化成了一片白芒。 霜雪割面如刀，躲在最后面的石川康弘一群人被吹得闭气，下意识都戴上面罩，有了一层防护，才算是呼吸正常。 可面罩虽然挡得住风霜，却挡不住无处不在的寒冷。 石川康弘心里大骇，慌忙想着古手川这次是不是太冲动了？ 高台上，霜鬼猩红的目光盯着前方，利爪在旁边一抽，抽出了一柄几乎与它同高的巨大野太刀。 漫天风霜之中，一道人影清晰地倒影在它瞳孔中。 它眼眸中露出了残忍，下半身如一缕烟雾般，撑起它庞大的身躯，在无声无息之间融入到了风霜中。 它高高举起手中的野太刀，接着呼啸的风霜，冲着人影的头颅斜着刀刃斩下，阴狠又迅猛。 就在刀刃即将划过人影脖颈，它嘴角已经咧开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金铁撞击声忽然在它耳边响起。 沛然大力自莫名太刀刀刃上传来。 它顿时愕然，但紧接着眼眸里的猩红光芒大量，四周的风霜瞬间向着这里凝聚。 空气一点点被抽离，冰窟里的温度陡然降低、再降低。 看着被风霜缠绕在中央，仿佛已经窒息的人影，它发出狰狞的咆哮：“人类，这就是吾的怒火！” 被白茫茫的风霜挡住视线的石川康弘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大感不妙。 他握紧了枪，急急道：“做好战斗准备！” 他身后，顿时响起一阵子弹上膛的声音。 所有人都紧绷着脸色，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没人有信心手里的枪一定能对付的了这只恶鬼大将。 巨大的冰窟里，呼啸的风声渐渐小去，尽管没有多长时间，但其中的威力，足够把钢铁都给冻裂掉，更何况是身体孱弱的人类，早就冻成冰了！ 它低垂着头，目光盯着地上，刚才看到的人影早已倒下，就像冻成了一块块那样，塌裂在了地上。 当四周的风霜停下，冰窟里的空气度恢复了清晰以后。 石川康弘茫然的发现，霜鬼身前根本没有古手川的人影……不仅如此，他根本找不见古手川。 霜鬼正拿着它的野太刀在地上翻找着，猩红的眼眸里也透着疑惑。 难道被冻成了渣土？ 这个时候，清脆的拍掌声缓缓响起。 寒冷天气里都急得冒汗的石川康弘愕然抬头。 不光是他，就连正在翻地的霜鬼也缓缓转身，朝自己的“王座”看去。 只见在高台上，那个本该在风霜中冻成冰棍的人类正坐在它的王座上，翘着二郎腿，缓缓拍着手，仿佛看了一出精彩的演出。 石川康弘张大了嘴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什么时候跑那儿去的？”他又惊又喜的想着，一只手赶忙往下按，让手下把枪都放下。 霜鬼盯着古手川看了许久，等真正确认它刚才被“戏弄”了后，身上急速闪烁起了冰蓝色的光泽，它身上的气息陡然狂躁了许多，身影几乎如瞬移一般出现在了高台前，尔后刀刃森寒的野太刀裹着风霜闪电般斩下。 只可惜下一个瞬间，清脆尖锐的金铁交击之声又响，震的人耳膜生疼。 野太刀与长剑一触即分。 霜鬼陷入了狂暴中，野太刀化作流光，不断斩下。 只是每一记斩击都有或拨、或挑、或截的剑势化解。 古手川神见目光平静如一汪幽泉，不见半分涟漪。 从他砍了巨僧和鬼姬以后，就没有真正全力出过一次手。 现在再面对着与昔日灾祸差不多强的幽灵时，他甚至不需要用上全力。 漫天的刀光忽然一收。 霜鬼先前几乎是瞬移上前的身影缓缓后退，猩红的目光里明显能看出惊疑。 古手川神见没有追赶，也没着急还击，他举着剑，细细看着剑身和剑刃，剑刃依旧霜寒锋利，不见丝毫裂痕。 “好剑啊！”他由衷的想着。 这要是换成自己手里的“天下”，他可舍不得这么乱碰。 远处的石川康弘正瞪大眼看着，呆滞的模样和他身后的属下没什么区别。 “好强……” 古手川自始至终都没动过一步！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硬力量上，这位课长带来的神秘高手能碾压霜鬼！ 古手川神见望着不再进攻的霜鬼，问道：“还有其他本事吗？” 霜鬼陡然愣住了。 石川康弘听着这句话，脸色也大为古怪了起来……好家伙，这是把霜鬼当成切磋打架的对象了？ 嗯……口味独特？ “人类！”回过神的霜鬼发出怒吼，它高高举起一只手，满冰窟飘着的风霜仿佛受到无形的牵引，从四面八方涌来，朝它掌心汇聚。 古手川手中的长剑上悄然蒙上一层清光，在霜鬼将它手中凝聚的风霜丢来时，一剑如霹雳般刺出，瞬间刺破了它手中的风霜，连带手心。 道家真气如热刀子切豆腐一般，瞬间让霜鬼疼的怒吼连连。 古手川神见举起长剑，身形微微晃动，如同出现了三个他一般。 冰窟洞顶忽然一片亮芒，无数樱花般的剑光化作洪流，轰然落下。 【极意·乱樱】 霜鬼庞大的身躯瞬间矮了下去，狂躁的气息变得萎靡，身上伤口满布，一条命直接去了大半。 古手川神见收剑归鞘，看着趴在地上，眸光惊惧，喉中发出呜咽的霜鬼，魇梦领域自始至终笼罩着全场。 他开口问道：“这两天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巨鬼出现在人类地盘儿的街头？” 霜鬼猩红的眼眸中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无意识说着：“吾不知。” “为什么不知道？” “吾只负责交易……” “哦，那谁负责这一块儿？” “赤丸大将……” “赤丸？它在哪？” “鸟取县附近……” 古手川神见看向远处的石川康弘，大声道：“它说这事儿可能跟一只叫赤丸的鬼有关系！” 离的很远的石川康弘听不见这边的动静，闻言愣了下，脱口道：“赤丸？它在哪？” “说是在鸟取县附近！” “好！好！好！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石川康弘激动的连说三个好字。 古手川神见没动，拿剑指着霜鬼，大声问道：“那我能宰了它吗？” 石川康弘犹豫了起来，大声回道：“这可能会引起一些严重的后果……所以，要不先放过他？” 古手川大声道：“可是它还在吃人，留着它，以后还会有人被吃。” “……”石川康弘沉默了下去，转过身，胡乱挥了挥手，赶着属下走了。 当初霜鬼被囚就是因为它肆意吞吃人类。 没想到它竟不知悔改。 古手川神见低头看着霜鬼，接着与它一起陡然消失在了冰窟内。 几个呼吸后，他重新出现，身前已不见了霜鬼的身影。 他目光平静，正要迈步时，忽然一侧头，朝高台旁边的一个侧洞走去。 里面堆着很多黄金，还有一些表面结冰了的兵器，以及好几个和刚才石川康弘属下拿来的一样的箱子。 他若有所思看着。 但这个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看了眼。 是石川康弘发来的短信。 “霜鬼死就死了吧，它有错在先，后续会有特别科和神明使者与它背后的恶鬼王交涉，但别拿太多这儿的其他东西……你懂得。” 古手川神见默默看着。 看来阴气丸黄金这些在幽灵眼里比幽灵贵重。 “不能拿太多……”他往包里塞了几大块儿黄金，又将一整个箱子的阴气丸小玻璃瓶子全部塞了进去，背着走了。 黄金这玩意儿很重，拿太多的话即使他背得动，包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三大块儿就好，回去后送给三日月当伴手礼。 他追上在洞窟中等待的石川康弘，一起沿着来时的路朝外走去。 路上，石川康弘和他故意落在后面。 石川压低声音道：“这次有这么多眼睛看着，你的身份瞒不下去了……” “没事。”古手川神见摇摇头：“他们会遵守你的命令，不把洞窟里的事儿告诉别人的。” 石川康弘奇怪看他一眼，似乎不敢相信他竟然还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古手川也太好说他有魇梦领域，不管是一路过来的时候，还是刚才和霜鬼交手的时候，在他们眼里看到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四十多分钟后，他们终于钻出了寒冷的洞窟，每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 头顶上的天空虽然还蔚蓝，但山林里已经黯淡了下来。 快要傍晚了。 凉风习习，但没人觉得冷，反而是暖和了起来。 比起刚才的冰窟，这里就像是热气腾腾的大澡堂一样暖和。 石川康弘深吸口气，先前心头的压抑感一点点驱散，然后一招手，带着队伍往回走去。 这趟并不算白跑，起码找到了线索。 有了线索，也就能回去交差了。 同样霜鬼的死，也能向上面交代了。 它在食人，不知多少年未间断。 和等在林子外接应的小队汇合，十辆车子重新发动，亮着车灯，在星夜下奔驰，等赶到附近都市的车站后，石川康弘很快完成了车辆的交接，带着人上了回驰东京的列车。 车厢里，所有人换了衣服。 石川康弘一边吃着晚餐，一边和特别科汇报了这次的行动，顺便将霜鬼主动挑衅伤人食人的事报告了上去。 古手川神见坐在他对面，埋头大吃着。 一直盯着屏幕等待回信的石川康弘紧绷着脸色，过了十多分钟，他忽然松口气，压低声音道：“成了，这次的事结束了……等回去后，看看上头是接着派我去找那只叫赤丸的鬼，还是派别的人去。” “咱们去呗？这个赤丸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鬼。”古手川神见咽下嘴里的肉排，随口说了句。 他很想多宰一些这样的幽灵妖怪。 “嗯，下次就不带这么多人了。”石川康弘不着痕迹地点头。 这回为了谨慎起见，他带了足足十队人过来。 好像确实与一点多。 “多带点儿也没事。”古手川神见想了想：“万一碰到了小鬼特别多的老大，我可能一时间顾不上你。” 石川康弘正要去夹丸子的手一顿，面色严肃的道：“你说的很对！不仅要多带点儿人，还要换上大口径的杀伤性除灵武器！” 两人随意聊着，等到深夜十点左右，他们回到了文京区。 古手川坐着石川康弘的车往家赶去，一路上看到不少特别科巡逻的车辆。 “今晚似乎安静了点儿。”石川康弘松口气道：“昨天差不多就是这时候出现的巨鬼，但今晚现在还什么也没——” 他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忽然就听到了附近街道上响起的一阵枪声。 他下意识踩了刹车，瞪圆了眼睛。 副驾驶的古手川也有点懵，他往前方的街道看去。 一排排路灯下，只有特别科的车子，一小队专员正站在附近警戒着四周。 石川康弘平复了下心情，沉声道：“我先送你回去。” 他知道古手川的女朋友正在家里等着古手川，这种时候，他也不好意思让古手川在外面多呆一会儿。 车子重新启动。 石川康弘盯着前面，谨防半道上忽然蹿出一只幽灵截车，他嘴里道：“一会儿我就在你家附近巡视，你晚点儿睡，要是有什么大危险，可得过来搭把手。” “……嗯。” 第一一一章 好像有点俗 古手川回到家时，家里面的灯都关着，三日月和有佳都去胡桃的家里住了。 他拎着包回了卧室，将带回来的伴手礼一一放好，又对着三大块金子发了会儿呆，才起身脱了外套，解下防护甲，换上睡衣，带着一罐凉茶，迈步上了静室。 静室里还铺着被褥，他看了眼，走到瑜伽垫上，盘膝坐下，闭目沉淀心神，“看”到了心海上漂浮着的光球。 虽然霜鬼不太够看，但不大不小的好歹也是个恶鬼大将，还是有点儿东西。 一念球碎，无数光点融进了心海。 【功】：52 【拳】：36 【剑】：40 【天赋：寒霜之心】 “寒霜之心？”古手川神见忽然感觉心头一悸，有种冰凉感自骨子深处渗出。 闷热的天气里，他忽然吐出一口白气如箭，打在墙上，瞬间结出一片冰霜。 他撩开衣服伸手在身上摸了摸。 入手是孔武温热的胸肌。 他松口气。 还好，没变成冰碴子。 他想了想，低头看着手掌，运转体内真气，房间内的温度瞬间就降下去了，越来越低，仿佛又回到了地下冰窟内。 片刻后，他收了功，但屋内的凉气一时间散不开。 他起身去开了窗户，肉眼可见的寒气一下子涌了出去。 看了眼外面玻璃上往下滴的水珠，古手川又随手关了窗户，顺便锁死，迈步出门，往楼上静室里去了。 估计明天就要去找那什么赤丸，今晚接着养精蓄锐。 一个人的夜晚很安静，仿佛回到了刚来东京的那段时光。 盘膝入静前，他微微出神，还是家里人多一点热闹。 他轻吸口气，闭上眼眸。 街上时不时响起的枪声很快淡去，夜色下的大都市，比往常都要安静。 …… 翌日清晨，天色还灰蒙的时候，三日月和有佳就一起回来了。 有佳打着哈欠，和三日月挥挥手，往自己卧室走去。 昨晚她、三日月一起挤在胡桃房间的公主床上，虽然床不小，但毕竟是三个女生一起睡，还是有点难受。 三日月担心古手川，也有点失眠。 于是天刚一亮，她和三日月就道谢告别回来了。 她现在不想别的，只想补眠。 等她回了房间后。 三日月晴空往古手川的房间看了看，没看到人，但眉毛忽然一挑，有点疑惑。 错觉吗？古手川的卧室里似乎有点凉？ 她想了想，也没往心里去。 早上这个时候确实还挺凉的。 她从口袋中取出一条头绳，将长了不少的秀发绑成单马尾，到盥洗室略作洗漱后，迈步进了厨房里，系上围裙，从橱柜中取出白米，开始淘洗。 穿着宽松衣袍的古手川神见从二楼走了下来。 他精神奕奕的，几步下了台阶，高兴道：“早上好！” “嗯，早上好。”三日月晴空浅笑着，梨涡涌现，眼眸弯成月牙。 “昨天的工作，顺利吗？” 古手川神见点点头，扁着袖子先到盥洗室洗了手，走进厨房里，也取了条围裙，在另一个水龙头前洗菜，开口道： “挺顺利的，就是路途有点儿远，时间都花在来回赶路上了，对了，我还带了伴手礼，在我房间里。” “伴手礼？是什么地方的特产小吃？” “不，这回不是吃的……”古手川神见略微悻悻，以往他带伴手礼回来，确实都是小吃之类的各种点心。 “哦？”三日月惊讶的看着他，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古手川谦虚一句：“这回宰的幽灵挺有钱，我顺手拿了三块金子回来。” “三块金子？”三日月晴空呆了呆，目光奇怪看着他，似乎一时间不知该说点儿什么好。 “主要也没其他的可带的。”他接着解释。 毕竟阴气丸是给幽灵吃的，三日月也用不着。 许久后，三日月才嗯了声道：“金子……很值钱吧？还是不要用这么贵重的东西当伴手礼了，大家也不敢收的。” 这与上次在户隐山时还不一样，那时候可以用一句“见者有份”，这可不行了。 伴手礼这种东西，能一来一往，不会带来负担才好。 一下子拿出这么贵重的，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礼的。 古手川小声道：“我就是给你带的。” 三日月一愣，白了他一眼。 她现在就差去登记把名字改成“古手川晴空”了。 金块没太让女生动心，古手川反思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太俗，应该再稍微浪漫一点儿……打成金镯子？ 他这么想着，手上动作不慢，把早就择好的菜淘洗干净，再按照三日月的要求切成对应的形状。 等切好了菜后，他又开始切肉。 对于打下手这一套，他已经很熟了。 三日月晴空专注于烹饪。 她很喜欢和古手川这样相处。 即使是烹饪也是两个人完成的，所以每次做料理，心头都有种小小的满足感。 “找个时间去把金子存起来吧？家里的钱也够花，没必要卖掉。”三日月小声建议着。 “好。” 通货在膨胀，钱币在贬值，家里现在又不是特别缺钱，他也没想着去卖掉。 两个人合作默契，灶火上很快飘出了料理的香味。 等到什锦鲜蔬与水煮肉片都端上餐桌时，在屋子里补眠的有佳揉着眼睛走了出来，流着哈喇子坐到桌子前，鼓着腮帮子吹起，美美的享用着。 站在冰箱前的古手川回头看了看她，问道：“要喝橙汁还是牛奶？” “我要橙汁！” 她的声音清亮有元气，和脸上没睡醒的困顿完全不像。 毕竟吃东西会让人感到开心与振奋。 古手川带着橙汁和牛奶过来了，坐下来递给有佳一瓶，又把牛奶和三日月分了分，开始动筷吃饭。 “古手川，我听花舞说你们班今天有考试，不能再请假了吧？”吃下半碗饭的有佳喝着果汁，随口说了句。 “大考试还是小考试？” “不太清楚，不过快要期末考了，这次应该还是平常的小测试吧？” “哦……”古手川想了想，又问道：“昨天学校里有人骚扰小鸟游吗？” 一说这个，有佳和三日月面色同时古怪了起来，有佳道：“骚扰的倒没有，不过小鸟游的室内鞋被偷了，鞋柜里还塞满了信封……感觉挺疯狂的。” 旁边的三日月补充着：“这件事藤原老师很生气，保安科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抓住了犯人……被勒令休学了。” 古手川一愣，轻轻点头。 要是昨天他在学校里，估计会好好和对方讲一讲道理。 7017k 第一一二章【灵世界】（4000二合一） 早上八点左右，古手川接到了石川打来的电话，不过内容和预想中的有所出入。 “上头认为对霜鬼的处理有些激进，赤丸那边会由别的分部接手，派人去调查……” 挂断电话后，他略作考虑，决定还是等一天看看情况。 毕竟只知道赤丸在鸟取县附近，但具体在哪里，连霜鬼都不清楚，可见对方要么是个谨慎的鬼，要么是个特殊难找的鬼。 而且刚才电话里，石川明显也不清楚赤丸的具体行踪。 不过特别科里肯定有人知道，估计只告知要调查的小队。 就像是霜鬼的所在地，也是石川临近出发时才被告知的。 这回没派石川去，他大概也无从知晓赤丸的具体方位。 所以，不妨先等一天，要是其他人调查不出结果，这趟差事早晚还是落到石川头上，要是调查出了结果，那他再亲自跑一趟鸟取也不迟。 至于这么决定的另外一个原因。 毕竟今天才周五，还没放假。 老不去上课也不好。 他换上校服，背着书包，和三日月、有佳两个女生一起出门离了家。 “晴空，明天我要去外婆家做客，要起很早很早，今晚我得回家住。” “只有你和夏阿姨去？” “不，这次是我们一家子都去，唉，我家小姨的女儿过生日……” 古手川神见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听着，心里盘算起了今天晚上该怎么过。 “有佳！晴空！” 稍远处传来了小鸟游打招呼的声音。 古手川看向前方。 俏生生的小鸟游花舞正招着手，另一只手里则拎着个灰色的布袋子，看袋子鼓起的轮廓，应该是一双鞋。 有佳和三日月两个女生小跑了起来，一路跑到小鸟游花舞身边。 有佳打量着她手里的东西，惊讶的道：“新买的室内鞋吗？可鞋子不是找回来了？” 小鸟游一拱鼻子，皱着眉毛：“已经丢了！” 有佳面带同情与悻悻，要说今天这事儿吧，她那个臭弟弟要负70％的责任！ 三日月晴空叹口气：“真的是太、太……想想就觉得恶心。” 古手川见她们这个反应，有心想问问是怎么回事，但感觉问出来的话又有点过于煞风景，便随口道：“咱们换换鞋柜，把我的鞋放你鞋柜里，我看看还有没有偷。” 小鸟游一愣，一拍手掌，目光闪闪发亮：“对啊！要是古手川的鞋子被偷走了，然后被舔过……啧啧，这太解气了！” “别再说了，有点想吐。”有佳一脸的不适应。 古手川神见听得也愣了愣，一脸古怪：“不会吧？真有人连鞋子都舔？不怕舌头得脚气？” “去去去！你才有脚气呢！”小鸟游花舞大翻白眼，嘀咕道：“我每天都洗澡换袜子的，就算是脚，也可香了！” 他们仨过来后，和小鸟游一起往商业街的方向走去。 人行道够宽敞，三个女生并排着走在前面，古手川一个人跟在后面。 以前上下学的时候，他也有伴儿，可惜自从眼镜君有了女朋友后，他就只能一个人这么走了。 虽然偶尔也会遇到白川姐弟。 但白川望那小子三棍子也打不出个屁来，那还不如自个儿神游天外。 等到了学校以后，要换鞋的时候，古手川站在小鸟游身边，朝她的鞋柜看去。 小鸟游知道他在期待什么，哼哼着：“很开心？” 古手川对她道：“你把情书给我，我挨个去和他们聊聊。” 小鸟游一愣，白他一眼，快速道：“用不着，反正我又不理！再说了……” 她从校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银白色的钥匙圈，晃了晃上面挂着的钥匙：“因为特别情况，昨天下午藤原老师就找人给我的鞋柜上了锁，所以今天以后，一封也没有！” “老师这么周到？”古手川惊讶了一下，然后略微感慨：“看来咱们学校对女生挺好的，而且女生们也都很不错……” 迎着小鸟游疑惑的目光。 古手川解释了一句：“虽然一直听有佳说学校里也有我的后援团，但我从开学以来到现在，一封情书也没有收到过……你看看，这就是差距。” 小鸟游花舞愣了愣，若有所思道：“对啊！你要不说我都快忘了……为什么没人给你递情书？这很不合理。” “大概这就是礼貌吧？”古手川神见不以为意的说着。 一班今天的第一节课是音乐，三日月和有佳直接去了别的教学楼。 两人都换好了鞋子，往教室走去。 走廊上人来人往，都是青春气息十足的少年少女。 一声声“早上好”清脆无邪，跑动的裙角飘扬。 古手川神见也抬手，和认识的不认识的打着招呼。 等进了班里后，他一眼就看到了在课桌前端正坐着的小神官。 他略有疑惑。 胡桃和小神官似乎都有早到的习惯？这是为啥？又不是离家多远。 白川神社离学校比他家还要近呢。 他回到了座位，低头看着铺在桌面上数学考试卷。 这是前天的小考卷子。 没什么意外的满分。 数学比较考验脑子，打坐入静有助于锻炼精神，所以数学这一块儿，他终于从96进步到了满分。 这方面上，他不用再接受眼镜君的人前显圣了。 他转身看向小鸟游花舞，想看看她的卷子。 小鸟游花舞也在看卷子，见他看过来，眼中顿时警惕，一手捂住卷子右上角的分数。 但已经晚了。 古手川看着她，有些惊诧，还有点关切：“69分……及格了吧？” 小鸟游小脸顿时黑了下来：“及格了！” 古手川思索着道：“你这样不行啊，哪怕要考音乐学院，文化课的分数线要求也不会低吧？” 小鸟游一皱鼻子：“我只是数学一科不太好而已，其他科都不错的！而且到高二后我不学理科的。” “哦……”古手川点点头道：“文科对艺术也确实有很好的启发效果。” 他心里略微感叹。 那这么看来，等到来年，就不能和小鸟游同班了呀。 他是要走理科的。 小鸟游花舞忽然怔住，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看着古手川神见，嘴唇微动几下，但没说什么，继续低头看卷子。 过了一会儿，上课铃响起，藤原老师拿着教科书，走进教室上了讲台，然后瞥一眼古手川，声音微微抬高：“这节课讲卷子！这次测试的平均分是65，65分以下的同学，明天上午来补课！” 班里顿时响起一小片哀嚎声。 古手川扭头看了眼小鸟游，女生正满脸的庆幸，但见他看过来，立马又不甘示弱的瞪起了眼睛。 他忍住嘴角往上翘的冲动，转回头看卷子。 …… 时间一晃来到了下午，古手川神见趁着自习课的时间翻墙进了旧校舍，找到了每天都眼巴巴等着他过来放风的铃小姐，和在地下坐着发呆的一大票幽灵。 他拿出了一罐阴气丸，挨个发给她们，算是从北海道带回来的伴手礼。 “带我走吧？带我走吧？”轮到最后一个幽灵铃小姐的时候，她一把抱住了古手川的大腿，像只八爪鱼，眼巴巴看着他。 这里真的太————无聊了！虽然安全，但是再在待下去，她不是精神崩溃，就是抓狂疯掉。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眼角里噙着的两颗大泪珠，沉吟了会儿，正要说话，忽然发现一部分领过了阴气丸的幽灵还没走，全部站在原地，安静看着他。 他想了想，对铃小姐道：“你想去哪？” “我想回家……”铃小姐下意识说了句，但很快又想到家已经没了，泪珠子顿时啪嗒啪嗒往地上掉。 可惜眼泪落在地上直接穿过了地面，不见踪迹。 古手川看着她：“你要是能忍住不再像以前那样开午夜演唱会，低调再低调，我倒是也可以送你回去。” 他并不是把铃小姐关在这儿，当初是因为特别科发布的赏金任务，后来是心有恻隐，才救了她安置在这里。 所以，如果铃小姐真的想走，他会带她离开。 铃小姐站起身，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期待的道：“要不我去你家呗？你放心！我保证不给你惹麻烦！” “去我家里？”古手川奇怪道：“在我家和在这里也没差别，白天时候大多数时间我在学校里，回家也只是休息，可没时间陪你玩儿，而且我家可什么也没有，你在这里还有她们陪着。” “那、那要不你把我带身上？”铃小姐犹豫着说。 这要是换做以前，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可这里实在是太太太无聊了！ 连个能一直和她说话的都没有！ “我怎么把你带身上？”古手川相当没好气。 他随身带只幽灵像什么话！ 而且这只幽灵还只会唱歌！还是个未成年的国中女生！ 而且带着放哪？揣兜里？这个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以铃小姐的个性，怎么肯愿意一直钻在他兜里。 “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嘛……”铃小姐泪眼汪汪地拉着他的衣袖。 古手川拧了拧眉头，犹豫一下：“要不这样行不行？我认识一个小神官，对式神还挺好的。” 铃小姐愣了愣，顿时警惕：“是那个连幽灵都不放过的hentai？” “也不算吧？他和他的式神有特别的经历，所以感情才特殊了点儿……”古手川解释了一句。 “那也不要！”铃小姐不住摇头：“我又没什么实力，到时候要是被派出去战斗，那不就成炮灰了？不要不要。”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也不由他不承认，确实，是他疏忽了。 这小神官本来就弱的可怜，要是第二只式神还签个弱鸡的话，估计先不说他，整个白川家都得炸。 他犹豫一下：“那你给我点儿时间，我来想想办法。” “那你能今晚就带我回去吗？”铃小姐眼巴巴看着他。 “今晚不行！”他毫不犹豫拒绝。 开玩笑，今晚是好不容易才有的二人世界，谁都不能打扰！幽灵也不行！ 等安抚了铃小姐再待一个晚上后，他离开了旧校舍，回到除灵社的活动室里，看到了正在道场内缓缓活动右手臂的小神官。 他的右手臂在持续不断的治疗中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会耽误暑假的阴阳师晋升考试与除灵大赛。 古手川神见看着他，想了想，问道：“平常的时候，你也会把玉子带在身上吗？” 小神官微微侧头，反问一句：“不然呢？留她一个人在家里？” “嗯……那你平常把她藏在哪？” 小神官回头瞥他一眼，皱着眉头：“这关你什么事？” “只是有一点好奇……”古手川神见组织着语言：“你看啊，上次八千代静弥的那几个哥哥来找事，不是每个都带着好几只式神吗？体型还都不小……这是阴阳师的秘密吗？” 小神官哦了声，想了想道：“差不多吧，他们是与式神签订契约，需要战斗的时候才会召唤，至于平常时候，式神是不在身边的。” 他没说玉子，因为玉子他随时随地都会带在身边。 古手川神见来了兴趣，走过去坐到沙发上：“仔细说。” 小神官微微颔首：“用阴阳师的说法，式神不战斗的时候是在一个叫【灵世界】的地方，一旦与阴阳师签订契约，就可以随时随地召唤到身边。” “【灵世界】？”古手川神见更疑惑了：“那你的意思是，只要签订成式神的灵物都可以进入到【灵世界】，还是只有签订【灵世界】里的灵物才能这么做？” “只要是灵物，一旦签订了式神契约，就可以自由往返【常世界】与【灵世界】。”小神官随意道：“但【灵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楚。” “式神也不知道？” “式神无法说出口。”小神官看着他：“式神契约中有一项就是不可以透露丝毫关于【灵世界】的信息，但如果非要说除了式神以外，还有谁知道灵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话，那就是神明大人了。” 古手川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个东西，转口问道：“那玉子……算了，当我没说。” 他看见小神官露出了不屑的表情，显然知道他要问什么。 至于问题的答案，古手川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小神官肯定不舍得让玉子进什么【灵世界】的。 “灵世界啊……”他摸摸下巴，也不知道铃小姐愿不愿意去。 如果那是【灵】的世界的话，应该会很高兴吧？ 那里肯定没人抓她。 第一一三章 迷失（一）（4200） “古手川君，花舞数学偏科这件事上，阿姨有个小小的请求想要拜托你……” 活动室门口，古手川遥遥看着正往这边走着的小鸟游花舞，对着电话嗯了几声：“您放心好了，我和小鸟游也是好朋友，她的苦恼就是我的苦恼。” 手里拎着包走过来的小鸟游，看着刚挂电话的他，随口道：“这几天街上好像挺乱的样子，我妈说要是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 “等等，我去拿包。”古手川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小神官已经回去了，他要赶紧回家做锤炼，为晋升正式神官做准备，胡桃这两天也很忙，这几天她的师父给她派了不少任务，所以一放学就匆匆走了，这么大个除灵社只有他一个人值班。 背着手拎包的小鸟游无所谓，目光随意往周围看着，不经意间看到有人躲在远处树后，正悄悄往这边看着。 她眉毛一皱，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从校园祭结束以后，她总是能发现有人这样躲在远处偷看她。 没多久，古手川背着书包与剑袋出来了，他将门锁好，转身也瞥了眼躲在远处的人影，没说什么，和小鸟游离开了这儿。 躲起来偷看的人没敢追上来。 等路过商业街，来到小鸟游家门口时，小鸟游花舞挥着手说再见，拿出钥匙开了门。 古手川没走，站在她身后。 刚要进去的小鸟游有些意外，好笑着说：“怎么，要进来喝杯茶？” 古手川看着她：“千子老师拜托我帮你补习数学……” “亲妈！”小鸟游脑海里有电光闪过，小心肝怦怦乱跳。 古手川接着道：“以后每天这个时候，一直到三日月下班前，我帮你补习。” “诶？”小鸟游一愣，喃喃道：“补习三个小时？” “你数学真的是太差了。” 小鸟游陷入了呆滞中，这还真是亲妈…… 几分钟后，二楼小鸟游房间门前，她回头道：“你、你等我一会儿，我换换衣服……” “等我离开了你再换呗，抓紧时间学习。”古手川神见摇摇头。 “在家里还穿校服多奇怪呀！又不是多舒服的衣服……而且我房间有一点乱，我得整理整理。”她坚持要换。 “那好吧，麻利点儿，可别让我等半个小时。” “知道啦！” 差不多二十八分钟后，门开了。 穿着长裙的小鸟游眼神有点躲闪，见古手川黑着脸，不由心虚道：“房间好几天没收拾，很乱，真的……” 古手川刚才在门外听到吸尘器的声音了，他在椅子上坐好，看着站在身前的大姑娘，半天后，才掏了掏书包，拿出了几个月前的卷子，指着道：“把这个做了。” 小鸟游走过来，拿起卷子看了看，有些诧异：“这不是开学第一周的卷子吗？都做过一遍了。” “没错，不仅做过，而且还讲过；所以按道理来说，拿个满分应该没问题吧？”古手川指了指旁边：“拿个满分看看。” 小鸟游顿时发虚：“你别这样说，不然我会很有压力。” 古手川指了指旁边。 她只能坐下，找了张白纸当答题卡，开始伏案答题。 古手川神见坐在旁边看着，看了会儿后，就起身躺到了旁边的懒人沙发上，一边晒着窗外的太阳，一边看特别科官网发布的赏金任务，顺便回一些消息。 这段时间白天的天气都还算可以，特别科上发布的赏金任务也很多，只不过大多数是【难度二】的水平，但报酬要比平常时候高一点。 两个人一个写一个等，渐渐，窗外的阳光染上了黄昏时才有的暮色，小鸟游总算做完了卷子，她舒口气，抬起头，扭头去找古手川，不过这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子正躺在她的沙发上，睡的正香。 她眼睛一转，站起了身，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屏着气，垫着脚，一点点接近他，手里面捏着一根水彩笔。 她绕到了沙发后面，准备涂鸦。 但古手川忽然出声：“你写完了？” 她吓一跳，赶紧把手放下，将水彩笔塞到沙发下面，若无其事道：“嘛，写完了。” 古手川睁开眼，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微微思索道：“有点慢了，这可是咱们第一周学的东西。” “还行，主要写的比较仔细吧？”她不确定的说着。 “不，这只能说明你对知识的掌握处在一种还有点勉强的程度。”古手川神见揭穿了她，语重心长道：“你得先把每个名词的概念和公式都背会，记在心里，只有背熟了，才能逐渐加深理解，直到信手拈来。” “我尽力……” “不，这不是尽力不尽力的问题，这是必须做到的事。”他强调一句，然后道：“第一周学的内容知识点并不多，你现在就开始记忆，等明天早上起床后再记一遍，到明天下午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我要检查。” “噢……”小鸟游很是头大的应着。 竟然这么认真？ 古手川起身，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她写好的答题纸，一眼扫过，然后略有无语地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个圈，指着道：“有点粗心。” 小鸟游花舞的脸颊腾的热了。 古手川继续往下看，片刻后，微微点头道：“还行，只是粗心算错一道题。” “哦、哦？原来差一点就满分了吗？”小鸟游一脸惊喜。 古手川点点头，没说什么，他就是要一点点培养起她的自信。 这时候，楼下响起了开门和千子老师的声音，他耳朵动了下，收拾书包道：“今天先到这里，我也该去咖啡店了。” 小鸟游花舞脸上的喜悦微减，背着手，轻轻点头：“正好，我也该工作了。” 古手川下了楼，和刚回来的千子老师打了声招呼，背着包和剑袋出了门。 小鸟游目送他往家里走去，锁好门，拜了拜门口的神龛，转身回了屋子。 几分钟后，回家换过衣服地古手川匆匆地开车出了门，不过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堆盒子。 这是他今天下午在料理亭内订的外卖套餐。 有和牛，有樱花虾，还有怀石套餐…… 忙完这些后，他就去了咖啡店，在那儿坐一会儿，等到三日月和有佳下班后，先送有佳回了家，又在店里买了些草莓大福，还和一周时间都没见过几次的眼镜君说了会儿话。 等两人回到家，锁好门以后，古手川拉着她的小手进了餐厅，把一桌子菜给她看，笑着说：“今天我们吃外卖！不做料理。” 其实三日月晴空今天也累得够呛，毕竟是周末……她轻轻嗯了一声。 古手川将客厅的灯关掉，只留厨房的灯亮着。 倒不是想省电，只是更有气氛。 “要喝点儿吗？”他拿着一个瓶子晃了晃。 三日月晴空白他一眼：“山楂汁？我要一瓶！” “得嘞！” 一顿晚餐丰盛且美味，两人都吃的饱饱的，这时候也才刚刚入夜。 古手川把没吃完的料理用保鲜膜包好，放进了保温箱，然后和三日月一起清洗了碗筷，说着不足为外人道的悄悄话。 等到家务忙完，三日月回房间换衣服，古手川也回了房间，在她换衣服的途中，一点点亲密无间。 床头微微晃动，少女樱唇轻启，眸中迷离，双手环住心上人的脖子，承受着一次又一次温柔的**。 等到深夜，月上柳梢头时，两人依偎在一起，一起刷着手机上的新闻。 古手川手捧幸福，眼角带着温柔，脸庞多了一丝丝阳刚与稳重，一身气质，越来越沉淀了。 依偎在他怀中的少女正说着话：“……我听有佳说哦，以前花舞还会时不时开一下直播唱唱歌，和粉丝互动一下，可是自从身份暴露以后，她直接关了直播间，也关了评论区，只发布翻唱的歌曲，人气比以前也少了好多……暴露身份这种事，她虽然一直在说没什么，但影响真的好大。” 古手川一怔，眼中忽然一亮。 三日月见他不回答，不由仰起了头。 “小鸟游那边只是暂时的。”古手川思忖着道：“不过也有可能是有人蓄意捣乱。” 之前有一家艺人事务所，就想通过搞臭小鸟游的名声，然后再装成在绝望中的光，去向小鸟游抛出橄榄枝，好达到用极低的薪酬让小鸟游为它们工作。 虽然那家事务所已经解散了，老板也正在医院中每天都过着悔恨的生活，但保不准还有第二家、第三家想这么搞事。 小鸟游对它们来说就是块香饽饽，谁能吃到嘴里，谁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人嘛，永远贪婪。 只是这次，香饽饽后面站着只大老虎，正在等着暗处里敢伸爪子过来的家伙。 这时候，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了起来。 古手川侧头看了眼，伸手拿过来，看了眼来电人……石川康弘打来的。 估计是调查赤丸的那一边有消息了。 三日月晴空关了手机声音，放到旁边，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 他眼神一亮，直接接通了电话，放在耳边道：“是我。” “古手川，大事不妙！”石川康弘的声音里透着凝重：“半个小时前，去调查赤丸的人全部失去了联系。” 古手川愣了愣道：“不能过早下结论，兴许是暂时信号不好？” “不，天黑前他们就回到了落脚的旅馆里……”石川康弘心事重重的道：“之后的联络也一直正常。” “这趟去了多少人？” “很多，算上鸟取县当地的特别科，差不多要有十五个小队了！” “一个也联络不上？” “是啊……”石川康弘语气沉重：“一个也联络不上。” “那你应该给当地的特别科打电话，让他们去支援，或者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咱们人在东京，根本鞭长莫及。” “这才是问题啊……”石川康弘叹口气，忧心忡忡道：“当他们失去联络后，我们就立刻联系了鸟取市本部的特别科，他们派人去调查，但发现本该被包下的旅馆里一个人也没有。” “人也都不见了？”古手川一愣，接着问：“那他们找到赤丸了？” “暂时只查到了一点零星的线索，赤丸隐藏的很深，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呆，找它有一定难度。” “那他们把这活儿又交给你了？” “是啊！除了要找赤丸，还要找失踪的队员……”石川康弘苦笑着说：“但说实话，这次我很没底。” “什么意思？” 石川康弘压低了声音：“这次去鸟取县的小队里，有一位神明使者……但这回连他都不见了！” “神明使者都丢了？”古手川有点惊讶了，思忖着道：“你把任务给推了？” “怎么推？哪有借口？”石川康弘深叹了一口气：“我可算知道什么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 “你这觉悟还真是有点晚。”古手川看着怀里很紧张的三日月，对电话道：“要是你上头让你今晚就过去，我建议你先去送你上司成佛，或者你先走，明天我再过去。” “夜路不安全，我也是明天动身，明天早上八点出发。” “好，我知道了。” 等挂断电话后，三日月扑住他，不顾外泄的春光，眼睛大大的睁着：“你要去？” 古手川将她拥入怀中，往上拉了拉被子，笑着说：“不用担心，我比任何人想象中还要厉害一点，对我来说，就是去旅个游，涨涨见识。” “你有多厉害？” “嗯，这么说吧，大概除了还不会飞……”古手川话语一顿，微笑着道：“是不是有一点热？” 好歹是七月份的天气，两个人还盖着被子，不热就奇怪了。 三日月晴空皱起眉毛：“说正事呢！” “别着急……”古手川赶紧安抚她，刚才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女朋友一生气，他竟然有点怕…… 他摊开手掌，运转内力，屋子里顿时多了丝丝凉意，温度飞快降低。 三日月忽然打了个寒颤，顿时惊疑的看向窗外和空调。 古手川收了功，献宝式的道：“怎么样，厉害吧？” 三日月愣了愣，古怪看着他，忽然伸出白嫩的手臂，从床头柜拿起了热水，试探道：“你能把它冻成冰块儿？” “小意思……”古手川伸手接过，真气离体，几个呼吸间，杯子里已经是冒起了寒气。 三日月看的目瞪口呆，伸手摸了摸，冰的她指尖都是疼的。 他把杯子放回了床头柜，搂住她纤细的腰肢，笑着说：“你看，我有这本事，就算真的遇到了打不过的敌人，跑也能跑的掉，所以不用担心。” 少女眼中还有犹豫。 古手川侧过身子，与她换了个位子，在她耳边轻轻道：“而且啊，我也希望多和厉害的妖怪交手，这样我也才能更强……” 少女忽然闷哼了一声，羞恼低语：“说、说正事……嗯……” 第一一四章以身做饵 周六早晨，石川康弘早早来了古手川家门口，等到古手川拿着一盒肉包子坐到了副驾驶，他正要发动车子离开时，莫名感到有一道透着不善的目光从不知什么地方盯着他。 他往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对，又一琢磨，想着也许是昨晚睡的不踏实，脑子大概还有点不清醒，于是他不再多想，随手从古手川放在腿上的盒子里拿了个包子叼嘴里，开车走了。 二楼书房内，三日月晴空合上窗帘，捏着小拳头，心想这丑大叔好没礼貌，下回要不要做一个泻药包子。 她冲窗帘撒会儿气，开始整理书房的沙发，把床单和被罩拿到楼下，丢到了洗衣桶内，接着又匆匆去了卧室，再次抱着一团床单和被罩。 昨晚她的房间不能睡了，先换到了古手川的卧室，又换到了书房里…… 一会儿花舞要过来，她得赶紧把屋子打扫干净。 她小小打了个哈欠，脑子里冷不丁想起了离开时脸上毫无疲惫感的古手川。 少女心头顿时羞涩悸动，同时又止不住泛起嘀咕：每次都是自己累个半死……他到底有多少体力？ …… 车站前，古手川将最后一个包子咽下，扣上面甲，背着剑袋，跟在石川康弘背后，朝特别科的专用车厢走去。 四周围观的人群里，穿着校服，手中提包的高山穗心头又是一阵激动。 肯定是古手川！他和特别科果然有着很特别的关系！ 古手川神见眼角余光也发现了她，但没有侧头去看她。 等进了车厢以后，照旧他和石川康弘坐在最后面的角落，古手川背对着所有人，问道：“前天就想问了，去像是北海道鸟取这么远的地方，怎么不坐飞机？” “这个嘛……”石川康弘解释着说：“算是特别科的传统吧，坐特快线，顺便也能保护列车上乘客的安全……嗯，在往年里，列车被妖怪袭击的概率比飞机高。” 说到这儿，他忽然压低声音：“不过飞机虽然很少出事，但一出事，生存率就极低；所以经过多方面考虑后，还是坐列车比较合算。” 古手川默默点头，不再多说。 很快，身穿红色短裙与黑嘶的高挑乘务送来了早餐。 古手川吃了几份牛肉花菜便当，就将面甲一扣，将座位调低，开始闭目养神。 东京离鸟取县不比离北海道近，这一趟来回，估计又要在深夜了。 当然前提是等到了后可以既顺利、又麻利地解决问题。 不然，说不得要在那儿住一个晚上了。 下午一点左右，列车总算是到了这一趟的目的地。 直溜溜坐了一上午的古手川下车后，先伸了伸腰，跟在石川康弘身后，和早早就在车站等待的当地的特别科专员简单说了几句，就上了车，匆匆赶去出事的旅馆。 旅馆在离鸟取市很近的岩美町，但地理位置有点险，是在一片一眼看不见尽头的茂密山林外围。 旅馆原本就是为频繁出入山林的赏金猎人和特别科专员所准备的，虽然危险，但定价也高，也算是险中求富贵。 只是这一次，翻车了。 古手川一行人很快到了地方，也见到了这栋旅馆的真面目。 旅馆外耸立着水泥高墙，高墙外是一圈圈铁链，上面贴满了符纸，门外还供奉着神龛，神龛前仍然飘着袅袅的烟气。 坚固的大铁门洞开着，他们直接把车子开了进去。 高墙内的建筑布局并不复杂，只有一栋被花圃草坪围在中间的五层楼房，墙体是整齐的红砖，鲜明整洁，倒是很有海外某国的风格。 特别科的除灵小队这回展现出了很强的专业素养，一下车，所有人戴好无线耳机与手套，手里拿着古手川没见过的仪器，围住了整个旅馆。 石川康弘拿出了枪，双手握住，枪口朝下，扭头沉声对古手川道：“咱们进去看看。” 古手川点点头，和他走进了同样大门敞开着的旅馆内。 旅馆里铺着长条木质地板，走在上面，有一点点“吱呀”声。 但此时整个旅馆都是空的，不光是特别科的人，旅馆老板，服务员，也统统的都不见了。 石川康弘面色紧张，握紧了枪柄，但好在理智尚存，没把食指扣在扳机上。 说起来，前几个月他和古手川经历过类似的场面。 不过那回知道是邪灵会搞的鬼。 一进旅馆，石川康弘步子就谨慎了许多，落后古手川一步，古手川走到哪，他才走到哪。 古手川没说什么，打量着旅馆里的一切，走廊、前厅、开着门房间，都毫无异常，除了没有人以外，根本看不出曾经发生过事件。 他动了动鼻子，嗅到了一丝丝很微薄但有点刺鼻的烧灼味，就仿佛是冬天在野外烤火时，会留在身上的味道。 “古手川，没准儿咱们找对人、不是！是找对幽灵了！”跟在后面的石川康弘忽然说道。 古手川神见明白他在说什么，嗯了还说呢过。 这次的人员失踪，与幽灵突然出现在城市街头这件事，有很强的相似点。 石川康弘声音低沉：“这到底是什么超自然的能力？空间传送？” “等查明白就知道了。”古手川也很想知道，真有“空间传送”这种很方便的能力吗？ 两人在旅馆里大致转了一遍，找到了监控室，不过两个人都没去翻。 昨晚出事前旅馆就不自然的断了电，什么都没拍到。 不然也不用石川康弘带着人大老远赶过来调查。 石川康弘皱着眉头，眉间带着焦躁。 整个旅馆里，除了人不见了以外，其他一丁点奇怪的地方也没留下。 “有发现吗？”他眼带期待的看着古手川。 古手川沉吟着道：“应该有一只赤鬼来过这里。” “赤鬼？”石川康弘一愣，满是诧异与凝重：“确定吗？赤鬼和其他幽灵还不相同，那是纯粹的幽灵，是从传说中的地狱里诞生，与火焰亲和，力大无穷，但没听说过还会空间转移……” “我和赤鬼打过交道，所以八九不离十，但也不排除有故意误导的嫌疑。” 古手川虽然说的保守，但语气里带着肯定，他杀过赤鬼，还得到了一个叫【崩解】初段的天赋。 也正是因为这个，与他自身的力量相叠加，一般人根本连他一剑也接不下。 “报告！” 有小队的队长一脸严肃的跑了进来。 “讲！” “旅馆外未发现任何异常！” 石川康弘脸色一黑，不耐烦挥挥手。 屁都没发现一个，还跑过来报什么告？ 他看向古手川神见，古手川也看着他。 “没线索了吗？”他不甘心的问。 古手川沉吟一下道：“倒也还有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什么？你尽管说！” 古手川仰头看着旅馆，轻声道：“今晚，咱们就住在这儿。” 石川康弘一愣，一股寒气顿时从脊椎往上冲来……这是要以身做饵？这倒还真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能成吗？” 他低声问道。 “昨天来的特别科都做了什么，咱们复制一遍，大概率能等到。”古手川想了想说：“说实话，我比你还想回东京，但这事儿处处透着邪乎，所以花一晚上在这儿也可以。” 石川康弘脸色明灭不定，最后一咬牙，点点头道：“我这就派人去做！今晚咱们就住这儿！” 他匆匆往外走去，召集起人手。 古手川神见也拿出了手机，给三日月发了信息。 [特别科似乎没坐飞机的习惯，鸟取这里特别远，今晚回不去，要在旅馆里住一晚，我和胡桃打声招呼，拜托她今晚留在家里。] 三日月的消息回的很快：[没关系，胡桃现在就在我旁边，我和她说就好了，千万小心！] “胡桃去咖啡店了？”他愣了愣，沉吟片刻，还是给胡桃打了电话过去。 这事儿还是要亲自说一下的。 电话很快接通了，那边略显嘈杂。 胡桃笑吟吟的声音响起：“我和小鸟游都在咖啡店里喝咖啡呢，晴空刚才和我说过了，放心吧，今晚我带她回家住。” “嗯，就拜托你了。” “嘛，这边不用担心，倒是你那边，我听晴空说，你和特别科一起在调查这几天的怪事？” “是啊，早点解决，也能早点安生。” “那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目前还没有，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有眉目……”古手川想了想，转口道：“给你打电话还有另外一件事……” “尽管说吧！回头别忘了请客吃饭就行！” 古手川组织着语言：“你家里最近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嗯，你指的是？” “比如说，求的签不如以前灵验了？符纸也没以前那么具备威力了？” “没有啊！我家里一切正常……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胡桃声音里略显疑惑。 一切正常？那还真奇怪了……古手川也搞不懂了，旅社外面既有符纸又有神龛的，妖怪又是怎么无声无息就闯进来的？ 他迈步出了监控室，来到旅馆外面。 外面，所有人面色紧张，都在紧锣密鼓准备着过夜的事。 石川康弘走过来，脸色凝重道：“把旅馆的活动室腾出来，咱们今晚住在一起，另外我派人去市里买便当和清水，这里的东西咱们不动。” “挺周到的。”古手川没说什么，背着剑袋走到旁边的休息椅，坐下拿出手机，开始看消息回消息。 现在离天黑还很远，也不用他做什么，索性就玩儿会手机。 石川康弘回头看了眼旅馆，总觉得空荡荡的楼层里正刮着无形的阴风，他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赶紧坐到古手川附近，眯起眼晒太阳，驱除身上刚才泛起的寒意。 第一一五章高端的猎人往往以…… “真的能成吗？”夕阳日暮下，石川康弘蹲在旅馆大门口，手端盒饭，一脸的担忧。 这次的对手是什么都还没搞清楚，这贸贸然就冒着这么大风险，实在是有违他的处事原则。 旁边正埋头扒饭的古手川神见咽下米饭：“放心，这事儿我熟。” 石川康弘沉重点头，事到如今，哪怕说走都已经晚了，现在他心里唯一的慰藉，就是古手川依然这么淡定。 “够吃不？要不趁天还没黑，派人再去买一车便当回来？” 古手川神见放下空了的饭盒，拿纸巾擦了擦嘴角：“差不多了，晚饭不宜吃太多，七分饱就行。” 石川康弘一愣，默默看着旁边都快堆成了小山的便当盒子，心里感叹果然厉害不是没有原因的。 “没事，你放开了吃！别的先不说，咱肯定管饱！” 古手川摇摇头。 吃太多会犯困，还会影响活动，今天晚上来的还不知道是鬼是妖，还是别的什么鬼东西。 他喝了口茶，走到已经被暮色笼罩的空地，缓缓打着拳，舒展筋骨与气血。 石川康弘仰头看了眼天空，头顶的天空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亮着几点疏星。 他面色一凝，站起身来。 天黑了…… 昨天晚上，差不多也就是这会儿出事的吧？ 他高高地抬起了手。 后面的小队专员一脸凝重，整个旅馆，凡是有灯的地方，此刻都亮如白昼。 尽管不一定有什么用处，但总归是心头稍安。 石川康弘往四周看了看正紧锣密鼓检查防护结界的手下们，不禁微吐口气，检查身上带的枪与弹药。 自打感到大太刀的不顺手后，他就舍了，换成了匕首，又多带了把枪。 匕首不是对妖怪用的，是以防哪天迷失在荒野里，在野外求生的工具。 他将子弹压满，吸着微凉的山风，凝神以待。 在他身后，十个小队的成员各自手握装备，坐在凳子上，严阵以待。 院子里，只有古手川神见一个人在打拳，舒筋活络。 天空彻底暗了下来，炎炎夏日，热气蒸腾，夜空清朗，星罗棋布，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十分钟后，仍旧无事发生。 石川康弘身子忍不住微微往后靠，看一眼手表，略微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失望。 已经过了昨晚出事的时间。 他身后响起一片松气的声音。 往往未知的才让人恐惧，石川康弘对这个很有感触，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上支烟，深深抽了一口。 “呼！”他吐口烟圈，刚想美上一会儿，可就在这个时候，灯光彻亮的公寓楼一瞬间就黯淡了下去。 他愣了愣，脸色瞬间揪紧。 来了！ 背后响起些许慌乱声。 他回过神，丢下才抽了一口的香烟，低吼着：“开车灯！” “是、是！” 旅馆两边的汽车车灯先后被打开，强光照亮了大半个前院。 石川康弘双手握枪，目光紧紧盯着大门口。 敞开着的大门外，不知何时出现了翻腾的黑色雾气。 两侧准备的车灯忽然扑闪了起来，在“滋滋”的电流声中，全部无声地熄灭。 石川康弘的一颗心也随着灯灭不住往下沉去。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开火！”他忽然发出大喝，瞄准大门口，不停扣动手中的扳机。 身后十个早已找好进攻位置的小队也毫不客气将弹夹中的子弹倾斜出去，还有阴阳师在一旁，默默念动法诀，震碎符纸，打出了炫目的火光。 早已收拳的古手川神见双手持剑，目光凝重地看着大门外。 枪声很快停下，石川康弘一边换弹夹，一边催促手下试着开车灯。 几道命令急急发出去以后，他咕咚咽口口水，将换好弹夹的手枪再次抬起，对着大门外，问戴着夜视镜的属下：“怎么样？” “头儿，大门外什么都没有！” “被打退了？”石川康弘也戴上了夜视镜，往周围扫视着，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这时候，古手川略显古怪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退！” “退？”石川康弘眼睛瞬间睁大，转身怒吼：“快躲！” 他自个儿则猛地向前翻滚。 就在他刚翻了一个跟头时，一柄巨大的狼牙棒从天而降，斜着砸落在地板，直接砸出一个大坑来。 石川康弘整个后背瞬间发麻，他僵硬的扭动脖子，看着身后狼牙棒上比手指都要长的倒刺，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他咕咚咽了口口水，手脚冰凉，又忍不住咬牙切齿。 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他美丽的娇妻就要成为未亡人了！ 沉重的脚步声忽然一声声响起，整个地面都带着微微的震感。 紧接着，一尊周身仿佛缭绕着火焰的独角恶鬼，从三米多高的大门外钻了进来，大如拳头的猩红独眼盯着院子里的众人看了又看。 石川康弘心肝颤了颤。 赤鬼！传说中的地狱使者！ “开、开枪！”他用变形的嗓音奋力嘶吼。 枪声再次大作。 赤鬼只是抬手遮住独眼，任由子弹落在身上，打出一片火花。 有人发出大叫：“为什么符纸和神龛没有动静？” “我tm也想知道哇！”石川康弘咆哮着：“别废话！它不死咱们就得死！” 枪声顿时更急促了。 等到所有人枪里的子弹都打空了后，站在院子里的独眼巨人只是随手拍了拍肚皮。 石川康弘一伙儿人顿时就绝望了。 他们用的可都是特制的除灵子弹啊！ 这么强的攻击下，就是灾祸来了也不敢硬抗！ 可怎么连个小口子都没给这赤鬼留下！ 难道……它要比灾祸还强上很多？ “有点奇怪……”古手川的声音从耳麦中响起。 石川一愣，赶紧道：“可能比灾祸都要强上不少！” “不，我是说门口的符纸和神龛……咦？又来妖怪了。” 石川康弘听的一阵呆滞，心头更是绝望。 这一头赤鬼就够他们受的了，竟然还来？ 难道神明大人想让他美丽的娇妻成为未亡人吗？！ 他睁大眼睛，怒视大门外。 浑身缭绕着火焰的赤鬼身边，照亮了身边一头几乎与它平肩高，但浑身青紫、似牛似马的妖怪。 石川康弘看清楚以后，瞬间如遭雷击，他腾地跳了起来，声音颤抖：“邪、邪……” 7017k 第一一六章 我管你是什么东西 说实话，当石川康弘哆哆嗦嗦地说出一个“邪”字的时候，古手川也是吓了一跳。 难道最近是有邪神在亲自搞事？ 唔，倒也算说得过去。 如果是邪神的话，确实有能力让这些符纸神龛变成装饰，或许也有奇异的能力让幽灵出现在城市街头…… 如果是邪神，那这几天里，九成九的疑惑就都不再是疑惑了。 但只有一点……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就这么放任一尊邪神这么随便搞事？ 这时候，石川康弘终于哆嗦出了后面的字。 “邪狱目？是、是邪狱目？” 目光正紧紧盯着两只妖怪的古手川一怔，下意识问：“什么是邪狱目？” “传说是地狱里的守门鬼，它有三对眼睛，状若牛马，往常盂兰盆节时，会负责亡魂的往来……”石川康弘眼睛紧紧盯着前面，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符纸与神龛不起作用！怪不得会有那么多幽灵突然出现在街头……” 他仿佛中邪了似的，站在原地失神喃喃。 古手川神见收回了目光，望着那边长着六只眼睛的邪狱目，眼中若有所思。 石川的意思，大概是这守门鬼兴许是地狱的真鬼神，哪怕只是个看大门的“小卒子”，但也是“神系”中的一员，是应该维护秩序稳定，站在人类这边的……换句话说，是个小神？ 古手川眼中带着些茫然。 这些个神明……到底是什么立场？ 偏向妖怪？偏向人类？还是高高在上，视万物生灵如蝼蚁一般，俯视一切？又或者还存在着其他的可能？ 这个问题太复杂，他想不明白。 这时候，被石川康弘一语叫破名字的邪狱目六只眼睛内泛起了淡金色的光芒，它仰起脖子，发出一声“哞”叫。 古手川神见眼前的视线忽然一暗。 他下意识抬头。 只见天空仿佛降下一个大铁笼般，将整个旅馆连同围墙全部罩住，一条条黑色“锁链”从四面八方袭来，朝所有人身上缠绕。 古手川神见一掀眉毛，倒是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昨晚来这里调查的专员会消失的悄无声息——被一窝端了！ 特别科的专员们也发现了不对，只是在夜色下反应过来的时间有点晚。 惊叫声此起彼伏，甚至还有人在慌乱之中开了枪。 “冷静！给我冷静！撤退！退到屋子里去！”石川康弘咆哮着，同时心里无比后悔为什么没带大太刀来。 果然兵器还是长的好！ 一伙人匆匆往地下室躲去，那里面点着蜡烛，还有封门用的重物，都是为了以防万一，和古手川商量过后所准备的。 一旦抵抗不了，就立刻逃进去，不求能帮上忙，但求别留下来帮倒忙就行。 很快，就只剩下了旅馆院子里站着的两头怪物。 它们和特别科的人都没有发现，在电灯熄灭的那一刻，院子里早有一个人没了踪影。 邪狱目瞪着淡金色的眼瞳，口吐人言：“赤丸，吾只能再帮你这一次！再不回去，吾王必会震怒！” “好，这次就多谢了。”旁边的赤鬼鼻孔喷火，闷声说着。 它迈动沉重的步子，往前走着，去拿它刚才丢出去的狼牙棒。 不过它刚抬手，一柄泛着清蒙光芒的长剑刺破了黑暗，直取它的独眼！ 赤鬼发出一声咆哮，瞬间闭眼，接着抬手，以手掌抵挡。 “噗呲！”长剑刺进了它的掌心，但被骨头紧紧卡住。 “吼！”赤鬼痛吼，另一只手直接抡圆。 但长剑已经收回，消失在黑暗中。 赤鬼一巴掌抡空了，无所“锁链”穿破了墙壁，深深扎在它身前的空地上。 后方操控锁链的邪狱目瞪着六只淡金色眼睛，来回扫视，低沉道：“神明使者？” 赤鬼看着手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挥手甩下一串血珠，另一只手握住巨大的狼牙棒，血红的独眼大亮，它对着公寓发出吼叫：“出来！与吾一战！” 四周悄无声息。 忽然间，一道淡淡的声音从它身后响起：“成全你。” “小心！”邪狱目的低吼声响起。 赤鬼抡起狼牙棒，上来就是一个回首掏，可惜不仅掏了个空气，还差点误伤同伴。 它往四周看看，独眼中露出了疑惑。 “奇怪，明明听到了声音……” “是幻术！”邪狱目缓缓走到它身边，转过身，六只眼睛扫视着四周，声音低沉：“很强的幻术！” “幻术？”怒火未消的赤鬼“砰”的一声将狼牙棒杵在身边，猛吸口气，口中喷出一股滚滚如烟、夹杂着点点火星的黑雾来。 邪狱目六只眼睛中的金光浓郁了一些。 旅馆内，古手川神见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面正卖力喷烟的赤鬼背影。 这只赤鬼与上次所见到的赤鬼有些不同，不仅拥有智慧，还会喷烟。 不过倒没有找错，这几天还真是它在搞事，虽然还不知道原因…… 他看向了另一边同样背对着他，似牛的尾巴一般正甩来甩去的邪狱目，忍不住想，如果干掉它，是不是也算是……嗯，屠神了？ 他抬起了手中的剑。 但忽然，就听邪狱目嘶吼一声：“身后！” 赤鬼轰然转身，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狰狞獠牙：“逮到你了！” 古手川略微惊讶，这俩妖怪还都挺聪明。 外面有笼子罩着，他跑不出去，这赤鬼再喷烟压缩空间，直到无路可逃……这还真是把自己当猎物来抓了？ 他出现在了两只妖怪的眼前，看着它们，也是咧开了嘴：“欢迎，来到我的地盘儿！” 话音刚落，四周的环境豁然变化。 原本漆黑一片的“世界”陡然“亮了”，厮杀声惨烈，数具尸体半掩在砂石之中，入目尽是血红的飞沙。 两只妖怪突遭变化，也是忍不住一惊。 赤鬼手中紧握着狼牙棒，惊怒看着四周，忽然目光一凝，咆哮道：“霜鬼！你杀了霜鬼！” 邪狱目有些躁动地踢着蹄子，沉声道：“我感到了压制与束缚的力量！小心！这是他的精神领域！尽快击溃他！” 站在前方，在看会不会有笼子降下来的古手川神见微微一怔。 精神领域？这种叫法还是第一次听说。 可惜，它肯定认错了。 如果是精神领域的话，又怎么可能存妖怪的尸体？ 他往前迈了一步，整个人像是融进了水中一样，消失在了两只妖怪眼前， ‘ 7017k 第一一七章【崩解】中段 无常领域内，两只妖怪见古手川又消失不见，都没有露出慌乱的神色。 赤鬼深吸口气，鼓足肚皮，再次从口中喷出了浓烟。 邪狱目环顾四周，口吐人言：“赤丸的吐息有剧毒，如果不想死，就解除领域——” 它话音还未落，四周忽然刮起一阵冰寒刺骨的霜风，雪花扑簌落下。 正喷吐黑雾的赤鬼戛然止住，看着在身前出现的黑雾旋涡，和被甩出来的黑色冰块，硕大的独眼顿时惊疑，低声道：“这里真是精神领域？” 邪狱目沉默不言。 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一点超出了它的理解。 “他不是阴阳师……”赤鬼声音低沉：“这里不是精神领域！” 邪狱目六只眼睛闪烁着淡金光芒，同样低声道：“既然如此……” 它发出低哞，一道道黑色锁链凭空出现，在它与赤鬼四周蜿蜒游走，犹如活物。 “铛！”蒙着淡淡寒气的长剑与铁链相击，迸射出一阵火花。 赤鬼陡然将手中的狼牙棒砸过去，在沙地上砸出一个深坑来。 古手川神见看着完整无缺的锁链，略有惊讶。 什么材料做的？ 他略作思索，手上多加了两层力道。 再次挥剑，斩劈。 一声脆响下，铁链顿时断成了两截。 “吼！” 赤鬼一棒横扫。 古手川神见身形一顿，抬起刚才没动的右手臂。 沛然巨力袭来，古手川整个人向左平移了两米多远！ “他上当了！”邪狱目的六只眼忽闪，被砍断的锁链化作流矢，顺着地上的痕迹，扎成一排。 古手川身形显现，一剑将刺来的铁链劈开，目光中略有惊讶。 这只邪狱目对【魇梦】的应对还挺熟练。 虽然也可能是他对【魇梦】的掌握还不够深。 赤鬼大声咆哮：“不像虫子一样躲来躲去了？” 它旁边的邪狱目六只眼睛全看着古手川，缓缓道：“别大意！有几个人类可以接下你全力的一击？” “可恶！该死的压制！”咆哮的赤鬼举着狼牙棒，裹着无匹巨力。 古手川神见目光冷肃，避过迎头一棍，但心头危机感不减，脚下接连避闪。 数不清的锁链自刚才他躲闪的位置处交错而过。 刚才只要反应慢一秒，他就要被开膛破肚了。 “挣扎无用！”邪狱目低声嘶吼：“镇压！” 一团锁链在空中瞬间纠缠成一团，化作巨大的铁钟，朝着古手川神见当头罩下。 古手川神见一剑劈出，剑身上光芒大绽，巨僧的精魄陡然挡在了前方，冲着铁钟发出震天怒吼，音浪滚滚，如同实质，铁钟罩下的速度顿时减慢。 巨僧一跃而起，双臂撑住铁钟，怒吼不断。 如有实质的剑光似划破空间，整个铁钟被切成了两半。 邪狱目身影晃了晃，六只眼眸死死盯住巨僧，缓缓道：“竟然还带着帮手？” 巨僧仍旧咆哮不断，冲向了赤鬼。 古手川将目光投向了邪狱目。 这只……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妖怪，能力与封锁有关？倒也是有趣。 宰了它，是不是会有惊喜？ 邪狱鬼眼神一沉，无数条锁链自它身周形成，化作一根根铁蛇。 古手川神见半个字都懒得说，手中长剑一振，身形化作残影，倏忽向前冲去。 “找死！”低吼声响起，锁链化作残影，瞬间洞穿了古手川的胸膛、头颅、与四肢。 向前冲的古手川动作丝毫没有停顿，连血都没流一滴。 邪狱鬼一怔，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幻术！” 短促剑啸响起，泛着寒光的长剑仿佛自虚空中伸出。 邪狱鬼六只眼眸顿时瞪圆，射出一片金光。 但长剑丝毫不受影响，刺入它的身躯，却仿佛穿过了影子一般。 “又是幻术！”它彻底恼怒，身周的铁链猛地收缩，在它头顶化作铁球，朝四周散射着。 “噗噗噗噗！”铁链刺破沙地，炸出一个又一个浅坑。 “铛！”侧方忽然爆出一团火花。 邪狱目瞬间将身躯调转，金光开始在六只眼瞳中酝酿。 当古手川的身影仿佛自虚空中跃出时，它瞬间瞪大眼睛，再次洒出一片金光。 目光冷淡的古手川“撞”过了它的身躯，消失不见。 邪狱目彻底暴怒。 幻术！幻术！还是幻术！这人类怎么懂得连它也能欺骗过去幻术！ 下一秒钟，双手握剑的古手川神见忽然出现在它正前方。 它瞪大眼睛，但强行忍住攻击的冲动，将铁链环绕在身前。 这时，它眼前仿佛一花，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无数个古手川神见出现在了它的眼前，它的四周，将它团团围住，冷冷看着它。 莫名的，它浑身寒气大冒，忍不住发出哞叫：“赤丸！” 正与巨僧精魄较劲的赤鬼听到呼唤，将头扭过去，然后独眼瞬间瞪圆。 而无数的古手川神见刚刚抬起手中长剑，剑光开始在虚空中酝酿，从四面八方笼罩住邪狱目，让它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邪狱目亡魂大冒，身上忽然冒出紫光，它急促低哞，在【乱樱】落下之前，竟是瞬间消失不见了。 “轰！”无数冰寒剑气化作洪流砸落。 古手川神见掀着眉毛，与所有虚影一起，转身看向【无常】领域的另一头。 那边，邪狱目正气急败坏地攻击着周围的血色壁垒，口中咆哮：“为何！为何出不去！” 古手川也被它这能力给惊了一下，好家伙，还真会空间移动？不过【无常】领域倒是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原来这地方，除非是他愿意，否则就只有不死不休这一条路。 【无常】领域的发动时间已经不短了，他想通这一点后，也不耽搁，身形倏忽向前。 先宰了这只邪门的邪狱目！至于赤鬼，不足为虑！ 邪狱目顿时炸毛，嘶吼着：“赤鬼！吾若出事，极恶鬼王的计划也要尽数夭折！” “啊！”听到这句话的赤鬼独眼彻底猩红，它竟是一棍将巨僧的精魄打散，以玉石俱焚的气势朝古手川撞来。 被打散的巨僧精魄回归到剑中，古手川神见看着奔来的赤鬼，非但不躲，反而是迎面向前踏出一步，身上则燃起了熊熊的真气火焰。 他的身形仿佛高大了数公分，在赤鬼撞来之时，夺目的剑光乍亮，在【无常领域】的加持下，快的仿佛超越了时空。 巨僧仍保持着前冲的姿势，但身形戛然止住，硕大独眼中，露出了深深的疑惑来。 下一刻，两道猩红十字伤痕自他胸口绽放开来，但瞬间就结成了血色冰晶。 邪狱目陷入了呆滞中。 古手川神见的攻势却并没停下，他高高跃起，目光冷漠，手中长剑直接贯穿赤鬼的独眼，以及它的头颅。 正疑惑于为什么人类忽然变强的赤鬼，气息瞬间消失，噗通跪倒在地，死的不能再死。 古手川转过身，身上气势陡然强了一大截。 “【崩解】中段”的字样自心海中流转而过，他看着邪狱目，从赤鬼眼瞳中抽出长剑，淡淡道：“轮到你了。” 7017k 第一一八章与鬼王有关 【无常】领域的边缘处，在邪狱目的嘶吼中，无数铁链仿佛化成了洪流，每一击都刺破了空气，带着尖锐的啸音。 古手川神见毫不躲闪，将袭来的铁链尽数斩断。 赤鬼死后，邪狱目像是疯了一般，不断召唤铁链。 现在一小半的领域里，几乎全是断掉的铁链。 “你竟敢杀掉赤丸！你死定了！极恶鬼王绝不饶你！” 古手川神见斩去袭来的最后一根铁链，低头看着依旧崭新锋利的剑刃，目光平静：“你废话真多。” 邪狱目六只眼瞳中流出金色的血液，它身上青紫光芒大绽：“锁！” 散落在地上的所有残破锁链瞬间飞舞，化作巨大龙卷，将古手川卷入中心，接着瞬息间聚合成一只雕刻着恶魔花纹的黑色巨钟。 “咣！”巨钟落地，将古手川死死困在了其中。 邪狱目六只泣血的眼眸瞬间狂喜，它仰头大笑，发泄心中的余怒：“人类！这就是冒犯吾的代价！” 片刻后，它大口喘起了气，四肢微微颤抖。 过度的消耗，导致它觉得四周的束缚感越来越强烈，以至于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它盯着巨大的铁钟，声音低沉：“人类！解开领域！否则，死！” 钟内毫无回答。 它打了个响鼻，发出低沉哞叫：“缚！” 铁钟顿时发出让人牙酸的吱扭声，构成钟的铁链开始向内收缩。 而里面依旧毫无声息。 邪狱目死死盯着前面，继续让铁钟收缩。 “留的空间太大了？”它低声自语。 “可真是精彩的手段啊！”一声赞叹从旁边响起。 邪狱目一怔，一身毛瞬间倒竖而起，可恶！幻术！又是幻术！ 但这一次，它满腔的怒火还未来得及烧到最旺，就已经熄灭——一柄锋利冰寒的长剑由下自上，“架”着它的脖颈，那锋利的刺痛感让它忍不住想要远离，心头恐惧感不住滋生。 古手川缓缓的声音再次响起：“昨晚这里的人是死是活？” “还活着！你放了吾！吾将他们还给你！” 古手川语气加重了一分：“在哪？” “你必须答应！”邪狱目毫不松口。 古手川略微沉默，左手长剑扬起，化作剑光向下。 “噗呲！”短促的一声响起。 邪狱目左边身体一凉，紧跟着剧痛传来。 它低下头，发现左前肢已经离开了齐根掉在了地上。 “吼！”它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声，尽管被剑抵在脖子上，但仍是忍不住痛苦嘶吼。 古手川将剑向上托，毫不在意地划破它脖颈的皮肉，平静的道：“你还剩两次机会。” 邪狱目忽然抬头，六只眼瞳狰狞疯狂：“杀了吾！杀了吾你将永世受到地狱的诅咒与追杀！” 古手川再次扬起左手中握着的剑，瞬间落下。 “吼！吼！吼！” 嘶吼的邪狱目连断两肢，身体再无法保持平衡，轰然倒在了地上。 锋利的剑刃一边抵住它的喉咙，一边抵住它的心脏。 那平静的声音再次传入它耳朵里：“还剩最后一次机会。” 邪狱目眼瞳颤抖，这一刻，它终于确定了……这人类毫无所惧，真的敢杀它！ “嗯？” 抵在心口的剑尖开始向下刺，痛感刺的它回过神，它惊恐哞叫：“海边岩洞！” 正向下刺的长剑停止了下来，古手川又问：“街头幽灵是怎么回事？” 逃过一劫的邪狱目大口喘息着，但听到这个问题顿时绷紧了身子：“吾、吾不能说！” “是吗？” 刚刚停住的长剑再次向下刺去，鲜血流淌出来。 邪狱目六只眼眸陡然瞪圆，愤怒咆哮：“人类！你是在找死！” “不说，你现在就要死。” “吾说出来也会死！” 古手川下刺的手一顿，将剑插在了一旁的地上。 断肢之痛不停刺激着邪狱目，但此刻又活了下来，仍是让它长出口气。 古手川卷着袖子，看着它道：“早说多好？” “你……”它话没说出口，眼眸中忽然映出了一个拳头，并且越来越近…… 古手川神见开始狂揍它，直接将它揍到了半昏厥。 邪狱目气的想要吐血。 “咦，还挺扛揍？”略微诧异的声音传入它耳朵里，接着一记比之前凶狠的多的多的多的拳头狠狠打在了它脑袋上。 它一声不吭，两条后腿一伸，终于是昏厥了过去。 古手川站起身，俯视着它的脑袋，等到它的眉心出现出淡淡的白色光点后，思绪瞬间涌出，化作【梦魇】，侵入它内心的世界。 邪狱目的内心世界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火海，黑烟滚滚，头顶不见天日，无数生灵的魂魄在火海中哀嚎挣扎，饱受火焰的炙烤。 两头身体犹若一头小山的邪狱目去蜷缩四肢，卧在一座通红石门前，目光冷漠地看着火海。 “这里是地狱？”古手川低语一句，将四周的模样尽数刻入眼中，朝着一侧飞去，找寻大半圈后，终于找到了刚刚被他干掉的赤鬼。 这赤鬼身上包裹着一层厚厚的不详幽光，嗡声对邪狱目说：“吾友，奉吾王令，需先行立下誓言！” 身形缩小的邪狱目声音低沉：“吾在此立誓……” 它忽然吐出了一段“叽里咕噜”古手川听不懂的话语。 片刻后，赤鬼揉了揉独眼，伸出大手，和邪狱目的前蹄握在一起，它嗡声道：“携带幽魂，与吾一同前往常世，事成以后，吾王会助你更进一步！” 邪鬼目六只眼瞳盯着它，低声询问：“多少幽魂？具体何事？” “能带多少带多少！”赤鬼扭头看向火海处：“吾王发现，庇护常世的神明神力近期似乎在消退，但具体还需你……” 上空的古手川神见眼眸陡然绽出精光。 但忽然间，四周出现了无数裂痕，密密麻麻，如同雷电一般，蔓延速度极快。 他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威胁感，这漆黑的裂缝仿佛要蔓延到他身上来。 他看了一眼下方已经裂开消失不见的赤鬼与邪狱目，身形化成流光，回归了意识。 在意识回身的一瞬间，昏迷躺倒在地上的邪狱目身体无声裂开，短短几秒内，就化作了一捧灰烬。 他心底没由来的发寒，盯着邪狱目身体化成的灰烬。 誓言反噬了？竟然连【魇梦】也能防住？ 邪狱目这家伙脑袋不好使吧？竟然一点活路也不给自个儿留。 由此可见，什么话都不能说死…… 尤其誓言这种东西，更是不能乱发。 他摇摇头，略作思索后，散去无常领域，回到了旅馆里。 “庇护常世的神灵神力正在退散……这种事要是说出来，有人信吗？” 7017k 第一一九章压力 虽然有点失误，但从结果上看，也算解决了赤鬼和邪狱目。 古手川回到旅馆后，并没有立刻喊石川康弘出来，他立在门口，对着夜色，沉思了许久。 那只赤鬼的话没听完整，但大意似乎是在说庇护着人世间神灵的神力正在消退，需要邪狱目携带幽魂做试探。 这几天晚上，街头闹幽灵的事件应该就是这么回事，虽然不知道邪狱目是怎么做到的。 他现在也没工夫去细究，主要那句话给的信息太多了。 第一，神灵也分阵营。 似乎有的庇护着常世，有的或者是在冷眼旁观，或者是别的什么，甚至可能还有神灵仇视着这个世界。 总归并不是所有神灵都对常世友善。 第二，鬼王竟然能够察觉到神灵的神力衰弱？！ 这点他根本做不到！甚至他连神灵的存在都察觉不到。 而这是不是能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从硬实力上讲，他和鬼王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还有最后一点，鬼王敢用手段试探神灵的反应，那是不是也说明，常世界里根本没有它所惧怕的强大个体，只有神才是它惧怕的？ 他心情顿感沉重。 如果庇护世间的神灵神力真的在衰退，那等到某一天的时候，会不会出现下一个“黑暗之日”？那会不会就是无数恶鬼走出深山、走出地狱的时候？ 到那时候，世上还有安全的地方吗？他能不能保护住身边的人？ “实力还是不够啊……邪狱目应对【魇梦】还挺有经验，但它还只是个看门的，如果下次出现更厉害的妖怪，【魇梦】会不会就彻底无用了？” 他这么想着，有些皱眉。 如果刚才的邪狱目死在他手上就好了，即便真遭到了所谓地狱的追杀，仔细想想似乎也不亏，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就杀一双。 可惜，死于誓言反噬。 “这事儿还是不能当不知道，不然就只是掩耳盗铃；我得继续去找下一只赤鬼，或者那个叫什么‘极恶鬼王’的手下，也可以试着找找去地狱的路，里面的幽魂很多，如果都宰了，对上恶鬼王兴许也就不怕了……”他转身走到地下室旁，戴上无线耳麦，和里面的石川康弘打了声招呼。 没多久，石川康弘带着人出去找回了失踪的专员与旅馆店老板，还有一些房客。 深夜十点，石川康弘以“发现无比紧急事件”的情况，申请到了一辆特别科专用列车，载着一车人回东京了。 古手川思来想去，还是没告诉他鬼王察觉到神力衰弱这件事，一是因为他还没弄清楚先前发生在邪狱目身上的誓言反噬会不会也出现在他身上，二则是石川康弘对神灵有着无比虔诚的信仰，如果把这个事情告诉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得了……伊势神宫那边到现在都没有好消息传来，已经是让他头发掉了一大堆。 他只是把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是谁告诉了石川康弘。 而即便是这样，石川康弘顿时就跟屁股着火一般，坐不住了，急吼吼地要赶回东京去。 回东京的列车上，石川康弘目中包含期翼：“古手川，如果真的有一天鬼王出来了，能对付吗？” 古手川仔细思索，认真的道：“大概率是干不掉的，鬼王比我强很多。” 石川康弘顿时一脸苦涩，想想也是，在古手川这个年纪，已经算强到没边儿了，但他始终是人类，又不是神。 不安分的鬼王……石川康弘闭上了眼睛，只觉前途无亮。 凌晨五点，列车到了新宿駅，回来比去时候用的时间长，因为半道上遭遇到了妖怪袭击，但古手川没出手，石川康弘带着手下出去大杀特杀了一通。 兴许也是想借这个发泄心中的恐慌感。 下车后，古手川拒绝了送他回去的石川康弘，背好剑袋，揣着手，一个人走了。 四周的霓虹灯通宵亮着，但大部分商店门户紧闭，身边时不时过去一辆汽车，一小队特别科专员正坐在远处路边的路灯下休息喝咖啡。 头顶的天空已经亮起了蒙蒙微光，古手川揣着手，走过街头。 回家的路挺远，等他走到商业街口时，天色已经亮起，商店开了门，准备营业。 他停下脚步，略作思索。 晴空住在神社，他也没有告诉她连夜回来了，所以现在回去，一会儿还是得出来找吃的。 那倒不如…… 他转身朝着商业街里走去。 旁边的家庭餐厅卷帘门从里面被托了上去，脸颊胖乎乎的老板站在门口伸着懒腰，顺便朝大路两旁张望，期待着大客户的上门。 同样刚开门的咖啡店内，头发向上翘的雨宫幸子一脸懵地看着古手川神见。 先前开门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遇见鬼了…… 她把沏好的咖啡放到古手川面前，打量着他身上的衣着，和放在一旁的面甲，秀气的小鼻子微微动了动，闻到了一丝丝血腥气，她心肝一颤，小心翼翼道：“一晚没睡？” “到外地干了点儿活。”古手川端起杯子尝了口，醇香润滑，他不怎么爱喝咖啡，所以喝不出好坏，不过这杯味道不冲鼻，大白猫手艺不错。 “来回奔波，还真是辛苦了。”大白猫往后厨看了眼。 古手川顺着她目光看去，心头忽然一动，问她：“你这儿，收妖怪和付丧神？” 大白猫一愣，下意识道：“不不不，我可不做贩卖妖口这种事！” 古手川话语一顿，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这儿招幽灵员工吗？” “咱这儿缺人手是不错，可缺人手的一大原因是宁缺毋滥……”大白猫斟酌着语言，委婉道：“其实不管是幽灵还是人类，主要是好的员工不太好找呢。” 古手川微微点头，没说什么。 又闲聊了一会儿，他的早餐送上来了，清汤面，牛肉羹，炸虾天妇罗，凉拌黄瓜。 半小时后，他结了账，端着一杯凉茶，拎个大饭盒，回家去了。 家里面，晴空还没回来，他放好便当盒子，回卧室里脱了外套，卸下防护甲，上了二楼，静心打坐。 等到他“醒”过来，窗外的阳光夺目炽烈，他收功起身，活动着腰骨，一夜未睡的疲惫已是一扫而空。 “你……睡觉的姿势，好奇特。”一个好奇的声音忽然从侧前方响起。 刚回神的古手川闻声看去，看到墙角处摆着沙发上，并着双腿的小鸟游花舞正眨巴着眼睛看他。 他愣了愣，下意识开口：“早上好。” 小鸟游花舞顿时翻了个白眼：“已经快中午啦！” 古手川神见仰头看一眼时间，果然已经10点35分了。 微微侧耳，眼中带着疑惑：“你怎么在这儿？三日月和有佳呢？” “我在家也无聊嘛，过来找她们玩儿，不过八点一到，他们俩就去咖啡店了。”小鸟游花舞耸了耸肩：“晴空拜托我，如果中午你还没睡醒的话，就喊醒你，所以我就在这儿等着喽。” 古手川点点头，说：“那咱们吃饭去？” “还有点早吧？”小鸟游花舞蜷起双腿，好奇看着他：“你连夜回来的？” “嗯，搭了个便车。”古手川也坐到沙发上，微微揉着眉心。 昨晚那件事儿在心头有些挥之不去了。 “以前每次都会看到你家二楼的灯会亮上一整宿……原来你每晚都是这么睡觉的？有点神奇哦！”小鸟游花舞声音中带着惊奇。 “有时候我也会睡床。” “嗯……”小鸟游侧头看着窗外，感叹道：“你家房子什么时候能修好呀？现在住在这边，感觉咱们离得可远了。” 古手川也看一眼窗外：“主要是赶上了梅雨季。” 房子盖好后，再通通风，到明年四月份，差不多能搬回去住了。 小鸟游花舞轻轻嗯了声。 静室内安静了下来，安静到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古手川神见靠着沙发，微微闭眼，紧绷的心情缓缓放松。 “你又困啦？”略有好笑的甜美声音响起，但没打破他心头的宁静。 他嘴角翘着，轻声道：“路漫漫其修远，吾辈想要成神，还得更加努力……” 小鸟游一愣，前半句她听得似懂非懂，但后半句听懂了，她顿时一翻白眼，无语道：“你是有多想花心？” 她可记得清清楚楚的，这小子说想成神，因为神明可以娶好多老婆。 “做人总要有点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所以你的梦想就是花心？” “不！”古手川神见一抬手：“我的梦想可以与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唔，这句听着倒像是人话，但姑且先问一问，你喜欢几个女生？” “……” 7017k 第一二零章炎炎夏日 七月下旬，漫长的梅雨季总算是彻底过去，夏天的太阳开始发力，气温一下子就高到了30c，哪怕躲在屋子里，也仍闷热难耐。 窗外蝉声聒噪，古手川家一楼的客厅里，躺在凉席、大字摊开的有佳翻了个身，好让头顶呼呼转的风扇带走热量。 趴在旁边看书的三日月感到背上一沉，不由无语看她一眼：“到底是热还是冷？” 有佳往旁边挪了挪，有气无力道：“热的都快要吐舌头了，我们开冷气吧？” 三日月犹豫一下，摇摇头：“再等等，才刚刚八点，开冷气太早了。” 现在开空调，电费肯定高到吓人。 “可是好热呀！” 三日月放下了书，起身道：“做一点刨冰吃吧。” “好！”有佳应了声，双手托腮，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道：“要是现在古手川在家，看你这身衣服，肯定把持不住。” 三日月低头往身上看了看，宽松的大t恤衫，刚好遮住了牛仔短裤。 她随意摆摆手：“你当我穿的是谁的短袖？” “啊！”有佳又是一翻身，大字平躺，语气幽怨：“每天看你们，我也有点想找男朋友了。” “嗯，加油。” 听着这略有敷衍的回应，她拱了拱鼻子，起身拉上窗帘，把穿的短袖脱了，只穿一件背心，整个人顿时清凉了几分。 她伸个懒腰，往下面拽了拽短裤，跑到大大的落地镜前面，来回看着，纳闷道：“我为什么就找不到男朋友？除了胸部小一点，其他地方也不差吧？” 刚找出刨冰机的三日月看着她的侧身。 不得不承认，有佳的腿真长，修长白皙，皮肤也晶莹饱满，看着就想摸一摸。 现在只穿着背心和只遮一小半大腿的短裤。 有佳也是个大姑娘了。 她从冰箱里拿了冰块、酸奶和几颗草莓，随口说：“古手川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来了，要是被他看了身子，吃了亏我可不管你。” 有佳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也是随口道：“以我这段时间的经验来看，他至少要到中午才会回来，况且他又不是腿控，还真不一定会多看我几眼，倒是你……” 以前天气冷，穿得多，三日月的好身材多少也会被遮掩一些，但现在，那种迎面扑来的压迫感…… 她目光幽幽看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前，不禁叹气。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可以大到这么离谱呢？ 三日月晴空也跟着叹了口气，心里担忧，总感觉内衣又小了。 各有各的烦恼。 等到做好刨冰，淋上酸奶后，她们一边吃一边商量中午的午饭吃什么好。 今天是周末，恰好也是咖啡店的休息日，可以懒懒散散地在家里宅上一整天。 反正有人作伴，也不无聊。 “晴空，古手川最近外出好频繁哦，该不会是有外遇了吧？”有佳不坏好意的笑着。 三日月晴空一脸淡定：“等一会儿他回来后我告诉他，下次不用给你带伴手礼了。” “我、我刚才喝醉了，什么也没说……”有佳打着哈哈，转口道：“但是说真的，最近古手川外出的次数不会太多了点吗？” 三日月抿着嘴唇，将担忧压在心里，轻声说：“你也知道，最近超自然事件越来越多，他……他是赏金猎人，也有相应的工作。” 古手川从鸟取回来后，几乎每个晚上都要背着剑袋外出，有时候是一两个小时，有时候是一整晚。 “应该是快到盂兰盆节了吧？”有佳不确定的说着：“每年也都是这个时候最混乱，过去就好了。” “嗯。” 这时候，玄关处忽然响起了门锁拧开的声音。 两个女生先是一愣，有佳脸色顿时一变，急吼吼往自己卧室跑去。 没办法，穿的实在太清凉了。 三日月好笑的看着慌不择路的她。 “我回来了！”古手川的声音在玄关处响起。 她起身迎了过去。 古手川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看着刚关上的屋门，好笑道：“她跑那么快干嘛？” “穿的少。”三日月晴空白他一眼，接过袋子。 袋子很重，装着不少冰块。 古手川脱了身上的外套：“去了趟伊势，顺便买了几只大龙虾。” “先坐一会儿，我去放洗澡水。”三日月晴空拎着袋子放到洗碗池里，小跑着往盥洗室去了。 古手川带着微笑，回到卧室里，脱下夏季款的特别科无标识制服，卸下痕迹斑驳的防护甲，走进窗前，望向外面的天空，目光深邃悠远。 视野内，蔚蓝的天空下笼罩着一层极淡极淡的光幕。 得益于石川的情报，大半个月时间里，他又砍了不知道多少妖怪，连带着剑都用坏了好多把，最凶险的一次，险些就被妖怪破开胸膛，要不是穿着防护甲的话。 高强度的对战，让他也彻底明白了，【魇梦】并不是无敌的，有的妖怪拥有专门克制这个天赋的能力。 不过还好，他不止拥有【魇梦】。 经过这段时间的实战，他仍不敢说实力可以媲美鬼王，但和鬼王的差距肯定拉近了许多。 因为意识到有更厉害的妖怪存在后，他的心也愈发沉淀，实力虽然越来越强，但身上的气势更加平和了。 这些天，他时长背诵师父所教的经文，感悟更深，整个人越来越淡泊，但眼睛偶尔闪过的神光，多少有些摄人心魄。 “日子还是有盼头的。”他感叹一声，不复先前刚从鸟取县回来时那么焦躁，出门去洗澡。 现在整个关东地区，难度五以上的赏金任务都已经被做完了，恶鬼大将级的妖怪和幽灵尸体，也尽数被埋葬在了无常领域里，所以在暑假到来之前，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等到暑假回家后，就往关西跑，东北地区和关西地区都有很有名的灵异场所，也都是传说中的自杀圣地，等什么时候把北海道、关东关西，以及四国那边的恶鬼大将都宰了以后，再去探索这两个地方。 顺便，还要接着查天度寺的踪影，以及地狱的所在地。 这两件事到现在仍旧没个头绪。 天度寺就仿佛是藏起来了一样，怎么找都找不到。 至于地狱所在地，那头所谓的极恶鬼王肯定知道怎么去，只是他自忖实力不足，还不到对上鬼王的时候，所以也无从查起。 “还是不够强……” 7017k 第一二一章小千早也来了 “暑假最重要的还是安全问题，山边，海边，野外，特别是盂兰盆前后……” 讲台上，藤原老师正拿粉笔敲着黑板，逐段逐条强调着假期里要注意的事项。 讲台下，学生们的眼眸里熠熠闪光。 古手川也不例外。 高中生活第一个暑假终于来了，虽然说事情不会比平常少，但起码能轻松上一半，时间上的安排也会自由许多。 几分钟后，下课铃响起。 藤原老师最后强调几句，摆了摆手。 讲台下顿时一阵欢呼。 “古手川君，稍后和小鸟游同学来趟办公室。” “好！”古手川没什么意外的应了声。 他麻溜收拾好了课桌，背起书包，扭头看了眼。 只见小鸟游还没动弹，一手托着小香腮，目望远方，神游天外。 他走过去，在她眼前挥挥手，奇怪道：“回魂了，老师找我们。” 小鸟游“噢”了声，开始收拾桌子。 古手川带着她往教室外走去，眼神奇怪：“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只是在想老师为什么会找我。” 古手川不太信，不过看她不想说的样子，也没继续追问。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 藤原老师的办公桌前面，胡桃姐弟也在。 他看了看，和小鸟游走过去。 藤原老师从桌子上拿起一张表格，递给他，悠悠道：“预选赛在八月五号，具体的赛制和赛程要到报名截止后才知道，当然，老师很放心你们的实力，别忘了时间就行。” 胡桃嗯了声。 古手川刚看完表格，收到了书包里。 是他的报名表。 说完这件事后，藤原老师挥挥手：“祝你们过个开心的假期，去吧。” “哦……”四个人排着队走了。 跟在最后面的小鸟游有些懵逼，叫她来干什么？ 他们离开办公室后，直接去玄关处换鞋。 今天除灵社不开门，可以直接回家。 三日月晴空和有佳正在外面等着他们。 几人换好鞋子以后，结伴往校外走去。 胡桃背着小手，探身问古手川：“什么时候回长野？” 古手川想了想说：“我家叔叔和阿姨会过来这边住几天，什么时候回去还不确定。” “等来了后，可要和我说一声。”胡桃轻轻点头。 这件事古手川在很早前和她们提过一嘴。 另一边的小鸟游略有失神，心里有点小酸涩。 暑假里她的工作一大堆，根本没办法像晴空那样过去打工……然而假期有一个多月，想想就觉得漫长。 “对了，暑假里我们也会尽量接那边的赏金任务，到时候就要拜托你照顾啦！”胡桃笑吟吟的道。 古手川看着她：“你家老爹同意你和我接触了？” 前段时间他和胡桃商量着去趟神社，和那位帅气的老boy化解“前怨”，但哪成想，这位老boy根本不想见他。 于是这件事就搁浅住了。 胡桃曾试着抗争，但后果就是被她的好师父又加派了不少美名其曰“试炼”的独行任务。 不过她的实力也确实突飞猛进了一大截。 “过几天他要去忙除灵大赛和阴阳师考核的事，可管不着我了！”胡桃深吸口气，满脸的自由。 走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小神官忽然道：“可是你那位敬爱的师父已经给你规划好暑假了。” “没事，那点儿任务量，我一天多跑几个地方，用不了十天就能完成！”胡桃不在意的摆摆手。 六个人一路走着聊着，在商业街前分开。 有佳和三日月直接去咖啡店里打工，胡桃姐弟回家，他则跟着小鸟游去了她的家里，给她补习数学。 小鸟游今天总有点心不在焉。 十多分钟后，二楼的卧室里。 换了身长裙的少女开了冷气，躺倒在沙发上，有气无力摆着手：“好不容易放个假，今天休息睡个午觉。” 她往身上盖了个毯子，伸了个懒腰。 古手川想了想，没有勉强她，放下书包，坐在旁边，问她：“一直闷闷不乐的，有什么心事？” “只是想着暑假里那一大堆的工作，有点头大。” 古手川挠了挠头。 安静了一会儿后，小鸟游花舞侧过去了身子，闷声道：“好啦！只是想着暑假这么长时间，下次见面的话，会不会变得生分。” 她吐口气，幽幽的道：“这几天一直想，像是看到了未来。” 古手川仰头看着天花板，开口道：“我听说除灵大赛要开差不多两周时间，到时候我肯定在东京，还有小神官的阴阳师考核，到时候也会在东京呆几天，所以，顶多也就差不多三周时间，但我肯定会时不时过来做些赏金任务什么的……长野离东京也不远。” 小鸟游侧过身子，看了他一会儿，眼神纠结挣扎。 她觉得有些事情是不对的，是惊世骇俗的。 可、可就是控制不住喜欢的心情。 她伸出手，捏住古手川的脸颊，使劲儿捏了捏，目光幽幽。 以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呢？想不明白……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待着，等到窗外天色黄昏，楼下传来了千子老师的声音后，古手川才背起书包，和小鸟游说声再见，下楼告辞。 等回到家里，他放下书包，换了衣服，拿了一罐凉茶，坐到沙发上，给健二叔打去了电话。 电话几乎秒接通，那边有些嘈杂。 他笑着说：“健二叔，我已经放暑假了，您和秋叶阿姨什么时候来东京？” “小见啊！”健二叔声音略大：“我正要给你电话呢！我和你秋叶阿姨，还有小千早刚刚出了车站，正在等公交车……家里有住的地方吗？要不我们先去住旅馆？” 古手川一愣，放下凉茶罐，起身往玄关处跑去，边跑边道：“别坐公交车，我这就过去；家里有地方住的！不用担心！” 他换上鞋，拿了车钥匙，出去锁好门以后，发动车子匆匆地往新宿站开去。 路上，他略感好笑，自语道：“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是想给我个惊喜？小千早竟然也来了，好几个月没见她，也不知道长高了没有，嗯，倒是能带她在东京好好玩儿几天。” 7017k 第一二二章游东京（一） 新宿站外，小千早背着一个小小的布包袱，望着四周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此时天色偏傍晚，天边浮着大片晚霞，几缕金黄的阳光从屋檐处斜斜漏下来，刚好打在脚下。 她下意识吸了吸鼻子，眼眸又不自觉睁大了许多，新奇满满，又有点怯怯。 东京，好漂亮啊！还有这么多人！难怪小见要来这里。 一个学期过去了，她个子长高了一点，脸颊也丰润了一些，但总体上变化不太大，她还在上小学呢。 新宿车站的人（）量大的惊人，尤其是将近傍晚。 秋叶阿姨抬手按住千早的小脑袋，往两边张望一眼，感叹说：“变化真的好大，都有点不认识了。” 二十年前，她和自家先生就住在这座城市。 旁边，建二叔眺望着远处的霓虹灯，眼中思绪同样复杂。 一晃二十年就过去了…… 周围的人潮汹涌，时不时有人扭头往这边看一眼，眼神古怪。 健二叔和秋叶阿姨早就习惯了在长野乡下的生活，各方面已经与这边脱节，穿的衣服和随身带的行李包袱，和周围都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小千早很不习惯被人这么打量，躲到了秋叶阿姨的身后，来东京以前，她只在电视上见过这么多人。 这时候，一辆汽车分开了人群，在路边缓缓停下。 古手川神见从驾驶位上跳了下来，快步绕过去，很是高兴：“健二叔，秋叶阿姨！一路辛苦了！” “啊！小见！”秋叶阿姨眼露惊喜，抬手抓住古手川的手臂，上下打量着，越看越开心，嘴里不停说着：“不错不错，和在家的时候一样结实！” “嘿嘿，我吃的可多了。” 一旁的建二叔脸上惆怅不再，高兴中带着欣慰。 昨天傍晚，学校的期末考试成绩单发到了他手机上，自家孩子班级成绩一位，年级普通科里排得上前十，比刚入学时候进步大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很是让他高兴。 东京学校的学业繁重，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足够说明自家孩子没有荒度时光。 古手川低了低头，看着躲到了健二叔身后，正偷看他的小千早，笑着道：“怎么，这才几个月没见，就不认识我啦？” 小千早似乎有一种“近人情怯”的感觉，但也说不清楚是不是害羞。 她歪了歪头，撅着小嘴巴，嘀咕道：“花心大萝卜！” “诶？”听着这个完全不该从小丫头嘴里，以及完全没有任何理由说这个词的古手川顿时就愣住了。 他正想追问。 但知道内情的健二叔咳嗽一声道：“小见，你开谁的车？” “是认识的一个朋友借给我的。”他解释着：“您放心，东京这边的交通规则我都熟悉，没什么事。” 他还不到考驾照的年龄，虽然从小就会开车，但毕竟无证，健二叔自是知道这些，他想了想道：“要是用车勤，咱们就买一辆好了。” “不用的，健二叔，平常也不怎么开。”古手川摇摇头，宽慰道：“您放心，在交际这方面我一直有分寸。” 健二叔轻轻点头，觉得大概是要来接他们，所以这才借了辆车。 自家孩子的性子他是相当了解的，以前为了一把剑，硬是攒了五年的零用钱，一个子儿都没舍得花。 所以自家孩子能开口借车，肯定也不会是无缘无故，应该不止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这点倒是猜的不错。 古手川和石川康弘算是比较另类的伙伴关系，各自互相帮忙，一人拿钱，一人背锅，合作上一直很愉快。 他转身开了车门，又开了后备箱，把地上放着的行李一样样提起放进去，笑着说：“走，先回家。” 秋叶阿姨先送小千早上了车，又一伸手，把正要往副驾驶去的健二叔抓了出来，然后自己坐了进去。 健二叔略有无奈，坐到了后面一排，先往外面地上看了眼，确认没落下什么东西后，才关好车门，再扭头帮小千早系好安全带。 古手川神见小跑着坐到了主驾驶上，关上门，发动车子，同时开了冷气。 顿时凉快了不少。 坐在后面的小千早伸了个懒腰，倚着软软很舒服的座椅，舒服的好像睡觉。 为了来东京，今天早上天不亮她就起床了，然后等啊等的，一直到现在，心里的兴奋紧张期待才一点点回落，开始犯困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都还是个小孩子。 古手川从后视镜看了眼，轻声道：“这一路过来真是辛苦了。” 家里住在偏僻的乡下，来趟东京真的很不容易。 秋叶阿姨笑着摇摇头，看着车外马路上亮起的一排排路灯，又看了看躺在后座上睡着的小千早，很小声的说：“我和你健二叔本想着过两天再来，但长野那边突然要实施交通管制，这才提前过来，又想着过来的时候正好你在学校里上课，就没来得及与你和晴空酱打个招呼。” “您这是哪里的话？”古手川赶紧说：“我这出来读了几个月的书，又不是成家立业了。” “阿姨也不是和你生分。”秋叶阿姨眼中带着柔惜：“但现在有了交往的对象，各方面多少也要注意点……阿姨也是过来人。” 这与上次回家的时候还不一样。 晴空成了小见的女朋友，将来大概率也会携手一起走进殿堂，可不能再那么怠慢了。 古手川哑然失笑，轻声道：“您放心，晴空和您一样性格温婉，是个性格很好的女生。” “臭小子！”同时被夸了的秋叶阿姨难掩笑容，拿手打他一下，自谦道：“阿姨其实也没那么好。” 后面的健二叔微微向前倾着身子，叹息着：“小见啊，你秋叶阿姨年轻的时候可不得了。” 当年他读高中的时候，直接就被秋叶给拖走去“告白”了，而且他毫无还手之力……性格的恶劣程度用“不得了”来形容都是夸她的。 秋叶阿姨嗓门下意识高了些，但话没出口就意识到小千早睡着了，只能忍下来，高高地竖起了眉毛。 其实这个木头哪都好，这么多年来也没怎么吵过架，可惜就是长了张会说话的嘴！ 第一二三章 见家长（4400） 健二叔和秋叶阿姨到东京的事，古手川并没有瞒三日月晴空，在知道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她，不然的话，就成惊吓了。 但饶是如此，三日月晴空还是有点小手发抖的感觉，一下子就紧张了不少。 这和上次去古手川家做客的心情完全不一样，某种意义上来说，秋叶阿姨也将是她的阿姨，即使说句准婆婆也完全说的过去。 这件事古手川和她说过，她一直都记在心里，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不过倒也不完全紧张，女孩子的心思总是要比男生细腻一点，她原本就想着暑假到了，健二叔与秋叶阿姨也差不多要来了，所以提前收拾过空房间，只要把放在柜子里的全新被褥拿出来，就能住。 请假提前离开了咖啡店，三日月晴空就拉着本场有佳匆匆回去了。 不带着有佳还不行，不然她怕自己紧张的哆嗦，到时候再给两位长辈心里留下什么坏印象。 有佳没她这种心情，她家里和古手川家可以说算是世交，她也从来没拿古手川当外人看，所以心里还挺开心的，此刻正忙着拿手机给家里的老爹“通风报信”。 三日月晴空有点方寸大乱的感觉，拉着有佳都快跑到家了，才忽然惊觉应该先去超市买菜才对，她们仨在家晚饭怎么吃都无所谓，但这次可不行。 于是她又转身，拉着有佳急匆匆往回赶，要去商业街购物。 有佳见她完全乱了，不由安慰道：“那用得着这么紧张？又不是没见过面。” 三日月晴空没理她，一边走一边思索晚饭的菜单。 健二叔和秋叶阿姨奔波一天，肯定累了，在车上说不定午饭也没怎么吃，那料理的时间一定不能太长……最好能控制在十分钟内，但一家子人…… 她忽然停下，站在原地犹豫了三秒钟后，忽然又拉着有佳转身往家里跑去。 有佳顿时有点懵了。 这是在搞什么？ 健身？ 她看着三日月紧张的侧脸，忍住了询问的打算，跟着她一路跑回了家里。 一到家里，三日月晴空将鞋子一脱，也来不及换拖鞋，穿着袜子匆匆跑进了厨房，没多久，就提着一个大袋子出来，先递给有佳，赶紧穿鞋。 有佳拉开袋子看了看，是昨天早上古手川从伊势带来的大龙虾，本来打算是昨天晚上吃的，但她家店里特别忙，她被叫了回去，当时还以为要错过了，但没想到三日月和古手川根本没吃，甚至饭也没做，点的外卖。 这让她心里很感动，完全没想到自己在两个好朋友心里占着这么重要的位置，她不在的时候宁肯点外卖吃。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 三日月晴空换好了鞋子，拿好钥匙，将门一锁，带着有佳再次往商业街跑去，两人一路没停，直接又跑回了咖啡店，这回有佳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三日月也没好到哪去，只是现在连喘气儿也不顾不太上了，她脸色紧张的跑到柜台前，将袋子里的大龙虾递给惊讶的雨宫幸子，紧张的道：“店长，我要订餐，顺便这些大龙虾也请帮我做成料理，时间太紧，来不及做晚餐了。” 雨宫幸子知道是什么事，脸色也郑重了起来，她接过袋子，看了看，轻轻点头道：“别着急，用不了十分钟，你先看菜单，点完后自己写单子送到后厨的窗口就行。” “是，很感谢您的帮助！”三日月晴空赶紧弯腰道谢。 “哎呀，跟我客气什么？再说古手川那边我也熟悉，而且他也帮过我不少忙！”雨宫店长笑着摆了摆手，提着袋子先往后厨去了。 后厨做料理的房间是个很神秘的地方，只有她才能进，平常三日月和有佳顶多是在窗口处送单子端盘子。 三日月晴空深吸口气，一直紧张的心情终于有所平静，她拿了张菜单，和有佳坐在一起，头抵着头，开始考虑吃什么。 咖啡店的料理味道一直都很好，古手川吃了也是赞不绝口，而且她的厨艺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在店里跟着雨宫店长学习的，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口感这方面，所以主要要考虑的，就是吃得惯吃不惯的问题。 有佳思量着道：“健二叔和秋叶阿姨以前也是东京人，口味上应该不会挑剔，随便点就行了吧？” 她想了会儿，低声道：“有佳，你帮我问一下贵马叔叔，他和健二叔还有秋叶阿姨很早就认识，兴许对这方面有些了解。” “好，我帮你问问……不过东京这地方有什么特色的菜吗？”有佳嘴里说着，手上动作也不慢，直接给自家老爹打了电话过去。 这个国家虽然不大，但在饮食的口味上，差别还是蛮大的，还不光是口味，有时候连一道菜的做法都不同。 就拿吃鳗鱼来说，关东这边要先蒸后烤，让肉质变得柔软；但在关西那边就是直接放在火上烤。 除了鳗鱼外，两边在味增汤的配料和做法也都大不一样，口味上自然也都不同。 长野县又恰好在关东和关西的中间，那边兴许和关东关西又都不一样……虽然上次有在古手川老家住过两天，但当时秋叶阿姨大概是特意照顾她们，做的料理味道比较偏东京一点，但不一定是大人所喜欢的。 所以，能多找个人问问也是好的。 想到这儿，她又有点懊恼，这些都应该提前和古手川了解清楚的。 就在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悄悄找古手川打听一下的时候，有佳那边的电话打通了。 有佳直接问：“老爹，你和健二叔认识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他喜欢吃什么菜吧？” “健二那家伙？”本场贵马想了会儿道：“他最喜欢吃秋叶做的菜。” 这边专注听的两个女生同时哑口无言。 有佳无语道：“秋叶阿姨大老远从家里过来，难道还得再受累做顿晚饭吗？您别打岔，说点儿其他的！” 三日月晴空心里有点急切，但对面是长辈，只能耐着性子静静等。 本场贵马想了会儿，笑道：“健二那家伙根本不挑食的，他这人的心思从来不在吃的上面，听我的，不用费什么心思，主要是秋叶那里，我倒是听健二说过，秋叶喜欢吃哈密瓜年轮蛋糕，文字烧，还有一个烤馒头……嗯，不过蛋糕店应该关门了……唉，都是年轻时候的喜好了，现在还喜不喜欢，我就说不太清楚了。” 三日月晴空把这些默默记在心里，想也不想，往单子上写菜名，她在这儿打工好多年，菜单早就熟记于心，先前拿的一张主要是给有佳看的，想让她给点建议。 对面，有佳见她有主意了，就和自己老爹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她身子往前探看了眼，想了想道：“也不妨试着往古手川喜欢吃的料理上面想一想，没准儿他喜欢吃的，就是健二叔他们现在喜欢吃的。” 三日月一愣，眼眸亮起，道：“对啊！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都说恋爱的人会变成傻瓜，这话还真就一点也不假！”有佳半是调笑半是感叹。 所谓‘关心则乱’说的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三日月晴空愣了下，翻了个白眼，随手一扒拉菜单，有佳兴致勃勃看了过来，但忽然间，俩人都沉默了。 啊嘞？好像仔细想想，古手川似乎没有什么特别钟爱的菜肴？除了不喜欢吃生鸡蛋盖饭外，似乎其他的菜都很合他的口味？ 两个女生想到一起去了，各自疑惑对视一眼。 片刻后，有佳讪讪道：“算了，刚才的话当我没说。” 三日月思索着道：“其实古手川更喜欢吃中华料理，尤其是饺子和面，有一次他吃着吃着还掉眼泪了。” 有佳下意识点头。 她清楚记得那天的天气很冷，三日月煮了三碗丸子汤面当夜宵，每个碗里面还都卧着两个荷包蛋。 古手川吃着吃着就掉眼泪了。 当时她和三日月还以为他是想家了。 三日月晴空想了会儿，犹豫了起来。 有佳回过神，提醒道：“快没时间了。” 古手川去新宿接人，来回估计也就半个小时时间，当然现在路上会堵一些，但也不会用特别长时间，顶多四五十分钟，但再这么犹豫下去，只能白白浪费时间。 三日月晴空下定决心，先点了六菜一汤，有炖鸡还有鱼。 等写好了这些，她想了想，觉得有点不够，就又去拿了个单子，又写了一些，才起身匆匆送到了后厨。 她看了眼时间，静静等。 虽然现在想回去打扫卫生，但留有佳一个人在这里，肯定带不回去这么多菜。 而且虽然她没进过后厨的料理屋，但里面肯定不止一个厨师，所以即使是点了这么多菜，也用不了太久。 果然，十五分钟后，雨宫店长就在后厨遥遥喊了她们俩一声。 两人赶紧起身进了后厨。 雨宫店长正在装一个半人高的食盒，一眼看上去就像个小箱子。 她指着叮嘱道：“龙虾处理好了，就放在最下面一层，等回去后马上拿出来，回去的时候慢一点，小心洒了汤汁。” 三日月一脸感激：“非常感谢，给您添麻烦了！” “没什么没什么！其实我也应该过去打个招呼，只是店里现在走不开。”雨宫幸子笑盈盈的直摆手，这对她来说就是小事一桩：“行了，先回去吧，账单等明天再来结好了。” 反正古手川不缺钱，她也没想着白送菜。 毕竟她自个儿这儿也还有一大家子要养。 “好！再次感谢您！”三日月再三道谢，和有佳一人一边，抬着这个特大号食盒离开了餐厅。 两人走的很慢，小心翼翼的，用了平常来回一倍的时间才到了家门口。 三日月往门口看了看，见车子还没回来，心头不由又松口气，赶紧开门，把食盒抬了进去。 这回就不是那么着急了。 两个女生先换好鞋子，把食盒抬到餐桌前，又赶紧去盥洗室洗手，之后去拿了餐具，打开食盒，把盖着盖子的一次性盒子全部换掉，最后取出了龙虾。 三日月看了看，三只大龙虾还留着头部，虾须完整，背后是一片晶莹剔透的虾肉，下面则铺着冰块，看上去很有卖相。 她看了会儿，赶紧把换的盒子重新收到食盒里，将食盒放到不碍事的地方，然后开了电扇，让电扇吹着。 倒不是不想开空调，只是担心会给二老留下“浪费、不懂得节俭、不能吃苦”的坏印象。 她对有佳道：“我先收拾沙发和茶几，你找抹布，一会儿擦一擦地板。” 有佳小脑袋一歪，建议道：“咱们还是先换衣服吧？” 她们俩到现在都还穿着校服呢！ 正往客厅去的三日月顿时一拍脑袋，赶紧往自己房间跑去。 有佳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背影。 现在就慌成这个样子，等到要结婚的时候，那不得紧张到摸不着北了？ 她背着手也回了自己房间，开始脱裙子，不过脱到一半的时候，才想起门没关，她往上一提，几步走到门口，抬手关了门。 五分钟后，换了常服的有佳和三日月站在门口，往路两边来回张望着。 有佳的眼睛一亮，招呼道：“来了来了！” 三日月晴空赶紧转身，看着远处的熟悉的车子轮廓，心跳瞬间加快。 她攥着手，呼吸都紧促了不少。 她们往路边站了站。 几秒钟后，车子来到了家门口，缓缓停下。 三日月晴空已经看到了坐在副驾驶的秋叶阿姨，她轻吸口气，将手束在身前，小跑过去。 率先下车的古手川神见对她道：“抱歉，路上有点堵，回来的晚了。” 少女紧张兮兮的点点头，绕过他，小跑到刚开了的副驾驶门口，欠身拘谨道：“久疏问候，秋叶阿姨！路上辛苦了。” 她用的是敬语，但声音里避不可免带着紧张。 她好担心秋叶阿姨会不满意她。 秋叶阿姨上下打量她，不知为何，眼角笑意越来越浓，她伸手掏了掏包，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包，放到她手上，柔声道：“没什么辛苦的，倒是你，一直在照顾小见，这是一点见面礼，晴空酱还请收下。” 三日月晴空感受着红包里沉甸甸的分量，有些受宠若惊，赶紧道：“其实是小见一直在照顾我，他、他很厉害，也特别勤快。” “那臭小子也就这点儿看得过去了。”秋叶阿姨笑的眯起了眼。 “秋叶阿姨！秋叶阿姨！”有佳在旁边跳了跳，挥着手，眼中带着期待：“秋叶阿姨，一路辛苦了。” 秋叶阿姨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顿时哑然失笑：“好久不见，有佳，但是红包就没有了，这个是专门给晴空酱的。” 红包有着特别的含义，三日月晴空听古手川说起过，她羞红脸，低下了头：“谢谢阿姨。” “真好啊！”有佳没拿到红包也不失望，倒是很羡慕的拿胳膊肘戳了戳三日月的背。 健二叔也下了车。 两个女生赶紧问好。 健二叔笑了笑，没说太多，只是对秋叶道：“把小千早抱下来，其他的回屋再说。” 秋叶阿姨哎了声。 古手川神见则开了后车门，对正好奇小千早的有佳招招手：“过来，帮忙拿东西。” 有佳顿时白他一眼，赶紧走了过去。 这家伙，就喜欢使唤她。 第一二四章 夜谈 晚饭的丰盛程度有些超乎了健二叔与秋叶阿姨的想象，把这老两口吓了一跳。 往家里搬行李的古手川看一眼，解释了三日月及自己和咖啡店老板雨宫幸子的关系。 这点他没撒谎，各种各样原因下，雨宫幸子对三日月是真得好，平常订餐只拿食材的成本费就行，水电、人工什么的统统都省去了。 这一桌子菜并没有花太多钱。 他把雨宫幸子好一顿夸，顺便还说了说晴空平常打工的时间和时薪，让老两口放下了疑惑。 三日月歪头看了他一眼，眼波横生，带着点小妩媚。 有佳张罗着健二叔和秋叶阿姨去洗漱。 小千早被放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和健二叔去二楼住，把房间给了小千早和秋叶阿姨。 等到老两口洗漱差不多后，古手川去叫醒了小千早。 这小丫头坐了一天车，一路上也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要是再不吃点儿，过一会儿估计也要饿醒。 醒过来的小千早发了会儿呆后，就被一大桌子菜的香味吸引，坐在秋叶阿姨旁边吃的很是专心，满嘴流油。 等到吃过晚餐，打扫完卫生后，秋叶阿姨带着小千早去浴室里洗澡了，古手川三个人在屋子里兜兜转转，思考着哪里准备的不充足。 只有健二叔捧着一杯茶，靠在沙发上，正看着熟悉的新闻报道，和在家里时没什么两样。 …… 晚上九点，二楼的静室内，一身睡衣的健二叔枕着双臂，有些诧异道：“现在东京也这么早就睡觉了？” 旁边正坐着保养剑刃的古手川笑道：“最近东京闹了几次妖怪，所以入夜后街上也就没什么人了，不过也分地点，文京这边是这样，但听说新宿那边晚上还是很热闹，但也比较混乱，总的来说还是这边好。” 健二叔微微颔首：“文京这边都是学校，安保上也肯定更严格，就是没想到最近东京这么能闹妖怪。” “也没什么，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古手川解释道：“这边的特别科一课课长很厉害，现在基本上这里晚上要比其他地方都要安全。” “邪灵会克星嘛，叔叔是知道的。”健二叔闭上了眼睛：“那真的是位很了不起的人！” 他也是听着邪灵会的事迹长大的，知道那是多邪恶、多恐怖的组织。 古手川“嗯”了声，将擦拭好的长剑归鞘，摆到了剑架上。 睡前擦一擦剑刃，就像是在擦拭心灵。 他心满意足躺了下，盖上被子，悄悄将一团真气汇聚在左手，拍了出去，有点闷热的静室顿时就凉快了许多。 过了会儿，旁边的健二叔也给自己盖上了被子，有些疑惑：“这里的晚上比家里还凉快。” “可能是梅雨季刚过去吧？现在也不到最热的时候。” “嗯，挺好的。”健二也没多想。 古手川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的道：“健二叔，我怎么感觉小千早和秋叶阿姨像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先前去车站接人的时候，小千早那一句和年龄不符合的“花心大萝卜”让他记忆尤深。 健二叔眼角带着笑，不紧不慢的说：“小千早的妈妈曾经和秋叶说，等到小千早高中毕业，就把她嫁给你。” 古手川神见直挺挺地坐了起来，转身愕然看着他，脱口道：“不是吧！她可还在上小学啊！” 小千早比他小了五六岁，他第一次见到小千早的时候，她还是个在襁褓里的小婴儿。 可以说，他几乎是看着小千早长大的。 而现在听到这种事，他只觉得荒唐无比。 “大人们也有年轻的时候，一路走过来，尝遍了生活的苦，所以看待事情的角度和小时候会不同。”健二叔耐心解释着，他当年虽然也是个不良，但不善言语，说话过快脑子会转不过来。 古手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心里下意识的抗拒这种事情，被安排会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他有他的人生，小千早也有小千早的人生，怎么能这么轻易又擅自就绑到一块儿去呢？ 这时候，健二叔又说：“不用多在意，大概就是个玩笑话，不然小千早的老爹早就砸咱家的门了，况且秋叶也没禁止你不准恋爱不是？”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很认同的点点头，笑着道：“就是嘛！要是小丫头这么大点儿就给包办了婚姻，那多惨啊？” 乡下的人际关系不像大城市里这么紧张和复杂，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时候相熟了，开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也没什么，而且两家关系本来就不错，小千早都喊秋叶阿姨喊“秋叶妈妈”的。 健二叔笑了笑，没再说别的。 古手川放心的重新躺了回去。 “对了。”健二叔忽然想起件事，扭头看向静室窗户外面，星夜下，那里屹立着一大片黑色影子。 “翻修新家，真的不用花钱？” “嗯，当时是为了配合特别科抓妖怪，损失什么的自然他们负担。”古手川神见睁大眼睛说着。 那次是天度寺跑过来想抓小鸟游，给石川康弘带着人堵了个正着，两边打了场遭遇战，房子就是那时候打坏的，这件事还上了新闻，所以圆的过去。 健二叔叹了口气：“东京也不安生啊！先是邪灵会，再是……”他摇了摇头，最近看新闻看的他心惊肉跳的。 古手川干笑几声：“东京嘛，最繁华的地方，肯定什么都有，不过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安全的。” 房间内又陷入了安静。 几分钟后，健二叔忽然语气莫名的道：“小见啊，叔叔其实也不是没见识的人，知道你武道很厉害。” 旁边正要入睡的古手川心脏一下子揪紧，难道暴露了？ “但妖怪啊，和武道是两回事呢，那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我和秋叶一直不允许你接触这些事，是很害怕会像阳介那样，离开我们……” 古手川沉默了下来。 阳介，就是健二叔和秋叶阿姨的亲生孩子……也是老两口心里永远的痛，因为这件事，他们在伊那市的乡下一住就是二十年。 也是他一直死命瞒着自己是赏金猎人的原因…… 第一二五章 有客上门 翌日一早，古手川照例五点起床，先去院子里做了两个小时的早课，接着匆匆收拾了一遍，赶在七点半以前去帮晴空和同样早早起来的秋叶阿姨做料理。 早上吃小笼包，家里人多，要是一道道去做，一顿饭估计得吃到中午去。 有佳也早早就起床了，而且特意收拾了一下，梳了头发，描了眉毛，看着明媚了不少——平常早上她都素面朝天的，倒是个人的卫生习惯一直都很好。 只是虽然她也早起了，但古手川和三日月两个人想都没想，都不准她进厨房。 地方有限，而且每次有她帮忙的时候，总会出一点点小意外。 眼镜君能平安活到现在，离不开贵马叔家里的先见之明。 有佳也不在意，忙着给从二楼下来的健二叔沏茶，她其实觉得自己没太大问题，顶多就是思维活跃了点儿。 健二叔呷了口茶，开了电视，看晨间天气预报，预报员仍是那位长相温婉贤淑的大美女，甜美软糯的声音正从音响中传来：“又到了今天的幸运占卜时间！” 这话一出，健二叔顿时坐直了身子，目光严肃，脸色紧凝。 站在旁边的有佳也睁大了眼睛。 厨房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燃气灶发出的嘶嘶声。 “今天一整天都将幸运的人是……蹲在电视机前，正刷牙的二十岁男生哦！” 这话一出，房间的空气顿时开始流通，健二叔又喝了口茶，背靠沙发；有佳松口气，拍了拍胸口，厨房里也响起了切菜的声音。 刚切好白菜的古手川神见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也不知道是因为占卜才倒霉，还是因为倒霉才被占卜到……薛定谔的占卜？” 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门铃声。 有佳叫了声“我去开门”，话音没落下，人已经跑了过去。 门刚开，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声就响了起来：“健二！健二！你个混蛋家伙终于肯死回来了！” 刚想着是不是送报纸的健二叔一愣，下意识就起身，往门口走去，嘴角往上翘着，但板着脸：“都四十多的人了，脾气怎么还这么臭？” 厨房里，古手川笑着说：“是贵马叔。” 秋叶阿姨正在忙着炒蔬菜，闻言微微一撇嘴：“听出来了，那家伙和以前一样，没怎么变过。” 尽管好多年没回东京，但也并没有和本场家断了联系，每年过节的时候还会互相邮寄礼物，本来考虑到和菓子店的经营时间，打算是中午再过去拜访的。 健二叔站在门口，和许久不曾见过的好友打着招呼，等到进屋子时，小笼包刚刚蒸好，小麦粉独有的香气充满了房间。 “呦，秋叶！” 穿着很精神的贵马叔抬手打招呼。 秋叶阿姨看他一眼，又看了看跟在后面，一个个子中等的女人，顿时露出笑容：“好久不见，贵马，夏。” “早上好，贵马叔，夏阿姨！”古手川和三日月异口同声的说。 “好久不见，秋叶。”和自家女儿很挂相的夏阿姨掩嘴浅笑：“你们也早上好。” 她的名字虽然是一个“夏”字，但脾气是在场几个大人里最好的那个，从小就是。 古手川神见去多拿了几双筷子，请贵马叔和夏阿姨坐下。 秋叶阿姨笑了笑，先回房间喊醒了小千早，带着她到盥洗室去洗脸刷牙，等忙完以后，才坐在了本场夏的身边，开始聊各自这些年的变化。 小千早交给了古手川带。 有佳和三日月晴空坐在一起，一边吃包子，一边听着两边的大人谈话。 在左手边，大多时候是自家老爹在滔滔不绝的讲，健二叔闷声吃东西外，时不时应了一声。 在右手边，自家老妈和秋叶阿姨都是一边小口吃东西，一边回忆着从前，两不耽误。 至于古手川，正在帮小千早吹包子的热气，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古手川哪里有点怪怪的？ 古手川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别扭，主要是昨晚上他听过健二叔说的那些话，很担心小千早这丫头会不会被她家妈妈灌输一点奇怪的想法，小孩子的思想很单纯，大人们无所顾忌乱开玩笑，万一被这丫头当真了，深深记在心里，可就不太好了…… 不过也可能是他杞人忧天，他和三日月恋爱的事并没有瞒家里，小千早昨天能说出那些话明显也是知道的。 所以，嗯……这小丫头应该很快就会把那件事忘掉，等长大以后就会成为恨不得把手机都咬碎吞下去的黑历史。 想到这儿，他嘴角微微翘了下，似乎有些能想象到长成大姑娘的小千早的反应会多有趣。 正等着吃包子的小千早奇怪看着他：“你在笑？” “没有，吃包子。”古手川把手里的包子递给她，自个儿拿了一个，边吃边说：“一会儿咱们去逛东京。” 小千早眼眸顿时亮起，究竟是个小孩子，根本掩藏不住心情，无比高兴的说：“我想去浅草寺！还想看八公！还想去看晴空塔……” 说到晴空塔，她声音忽然小了下去，顿时撅了撅小嘴，埋头吃饭。 古手川心里没由来的一跳。 这时候，正在和有佳妈妈说话的秋叶阿姨扭过头来，笑着说：“小见一会儿就拜托你带着小千早去玩吧，我和健二去你贵马叔家里看看。” “中午去家里吃饭。”夏阿姨补充了一句。 古手川应了声说：“阿姨，一会儿我还有朋友要过来。” 秋叶阿姨一愣，接着恍然道：“是花舞酱和胡桃吧？” 古手川点点头。 昨晚的时候里里外外忙了一通，没顾得上说。 夏阿姨看了眼有佳，对他说：“这段时间里，有佳给你添麻烦了。” 对于自家闺女有家不回天天住在外面这一点，她其实有点不乐意的，如果不是因为三日月也住在这里的话，她说什么都不会同意，至少在结婚之前都不可以。 古手川摇头道：“有佳一直都很懂事的，也帮了我不少忙，我感谢她才是。” “就是就是！我才不是那种喜欢添麻烦的人呢！”有佳为自己鸣不平。 古手川经常夜里出去做赏金任务，她就担负了和三日月做伴共同取暖的重任，所以古手川确实要感谢她！ 第一二六章游东京（二） 早饭结束后，几个小的到厨房里刷锅洗碗，把客厅留给大人叙旧。 小千早也没去凑客厅的热闹，就坐在厨台前，一边啃西瓜，一边悄悄地打量三日月。 她在想小见到底看上了三日月哪一点。 这个女生个头矮矮的，和千夏差不多，长相也嫩嫩的，不像高中生，倒是有一点像千夏的同学，经过一晚上的偷偷观察，好像性格也和千夏很像，文文静静的，不太喜欢说话的样子。 如果小见是喜欢个子矮的女生，那没道理跑东京来找女朋友呀？毕竟老家的学校里多的是矮个子女生。 那是性格吗？倒是她也挺喜欢家里面那个很文气的姐姐。 嗯，果然就是性格吧？比起家里的姐姐，我更喜欢说话一点！ 她边想边点头，眼眸完成了月牙，就连最爱的西瓜也不管了。 没错，真像只有性格这一个！妥妥的！不然还能是什么？东京的出身？不可能！小见不是那种人！再说等过些年，她也能考到东京来！ 古手川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不由一探身子，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晚上没睡好？” 小千早回过了神，不乐意道：“我想事情呢！” 古手川有点惊讶，好笑道：“小千早也到了有心事的年龄啦？” 小姑娘顿时一拱鼻子，咔嚓咔嚓啃完了西瓜，一伸手把瓜皮递了过去，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 古手川接了过来，丢到垃圾桶里，洗洗手，又拿给她一块。 这是健二叔和秋叶阿姨从老家里提过来的，又甜又沙。 “不吃了！”小千早摇摇头，跳下凳子往盥洗室跑去，等洗完了脸后，跑进客厅里，一头栽进秋叶阿姨怀里，一脸雀雀欲试的模样。 她都等不及和秋叶妈妈分享推理了！ 本场贵马看了眼小丫头，哈哈一笑：“真有精神！和有佳很像！那孩子小时候还修行过武道呢！” 厨房里的有佳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就摇了摇头，她只是被烦的够呛，才捏着鼻子去学了几天，最后就学会了个倒立。 “眼镜君呢？”旁边的古手川把最后一个盘子递给她，又问了句。 有佳随口道：“哦，他最近好像挺忙的。” “和小笠前辈约会？” “不是……”有佳语气古怪道：“他带着花舞的粉丝在和另一波人吵架，吵半个多月了，眼睛都吵红了。” 三日月和古手川两个人同时侧目，因为这个事，小鸟游已经关了所有账号的私信，直接眼不见心不烦。 古手川也没看，他怕忍不住想宰了对方。 三日月现在主要在用一部翻盖手机，是她妈妈以前用的，根本没有想换的打算。 “最近他连花舞都不敢见了。” “花舞没太怪他。” 有佳摆摆手：“我知道，就是他自己过意不去，随他去吧。” “一直大动肝火可不行。”养生·古手川·达人想了想， 网络上吵架越吵越上头，气坏了身体，要是再一冲动，直接去约群架，那就更不好了。 眼镜君那么瘦，又没有练过什么技巧，跟人打架可打不赢。 有佳认真想了想，觉得自家老弟那么胆小，应该做不出跟人街头约架这么热血的事。 仨人刷好了锅碗瓢盆，挨个儿洗了洗手，开始分西瓜吃。 这个点儿，就不去凑客厅的热闹了。 等他们分完了西瓜，三日月看一眼墙上的时间，心里有一点小小的犹豫。 旁边的古手川轻声道：“去吧，大白猫那儿也不容易，这几天我试着安排一下，兴许就能解决她那儿人手不足的问题。” 三日月默默点头，看了眼客厅，对有佳道：“先换衣服，换好衣服再打招呼。” “好！”有佳拿纸巾擦了擦嘴角，盯着古手川，拜托道：“记得给我们留两块西瓜，等晚上回来吃！” 古手川无语，挥挥手：“给你吃饱都没问题！” 有佳也很无语：“一块就够了！我没那么贪心！” 她和三日月各自回了房间，只留古手川一个人在厨房，他看着她们的背影，想了想，也回了房间，换了一身外出穿的格子衬衫和长裤。 等他换好衣服出了房间后，贵马叔和夏阿姨也准备回去了，上午还有点儿时间，现在好赶紧回去做些准备。 在他们离开后，三日月和有佳才换好衣服出来，和健二叔、秋叶阿姨告别，一起打工去了。 古手川神见看着一直拉着自己阿姨手的小千早，笑着说：“走吧，带你逛街去。” 小千早顿时眼睛放光。 秋叶阿姨看着他，忽然问：“晴空和有佳可都去打工了，你不去？对了，你平常也不问家里要钱，现在这边的开销应该不是晴空和有佳在负担吧？” “当然不是！”古手川神见赶紧道：“我不缺工作的，平常走在路上都有人想拉我去拍广告的。” “小见不是懒散的人！”健二叔摇了摇头，要是在家里懒惯了，一直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倒是有可能像秋叶说的那样，但站在这里的小见，能十年如一日的早起修行武道，雷打不动六小时，能真的做到五年都不花一円。 这样的意志力，怎么可能会是个吃软饭的混账？ 秋叶阿姨想了想道：“确实，咱家小见是个什么人我当然知道，是我脑子犯抽了。” 说完，她忽然一脸的担忧：“是更年期到了吗？” 古手川神见顿时摇头。 健二叔迟疑一下，也赶紧摇头。 “不是就好。”秋叶阿姨面无表情地扫了眼自家老公。 古手川看了眼小千早，赶紧道：“那我就带着小千早去玩儿了，中午就直接去贵马叔家里吃饭。” 秋叶阿姨拿出了钱包，从里面拿出两张一万円的纸币，叮嘱道：“别省钱，多给小千早买点儿好吃的。” “不用不用，她刚才吃了不少包子，又啃了西瓜，小肚子里哪还有地方？顶多就吃一点儿小零食。”古手川摇摇头，没有接。 秋叶阿姨把钱塞到了他手里：“那就带着她去游乐场玩儿，你过一定要注意好安全。” 推辞不过，古手川只能道：“用不了这么多，五千円都用不了。” 平常时候秋叶阿姨连衣服都不舍得买的，一下子拿这么多钱出来，他接不了。 “留在身上当个应急。”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再说我也有钱的。”古手川笑着把一张一万的塞了回去。 小千早举了举自己的小钱包，脆生生道：“秋叶妈妈，我家妈妈给了我零用钱。” “小千早的钱就攒着吧！一定要学会为将来做打算，当将来的学费，生活费……”秋叶阿姨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古手川在旁边默默听着，他现在唯一的难处就是没办法暴露自己的存款……毕竟才来东京一个学期，一个正常的打工的高中生，哪可能卡上的钱数都数不过来？ 第一二七章 游东京（三）（4200） 咖啡店里，雨宫幸子将一大杯草莓奶昔端到小千早身前，脸上还带着甜甜的微笑。 小千早有点紧张，赶紧说谢谢。 旁边古手川环顾着周围，这个时间店里并不忙，三日月和有佳在擦餐具，时不时把目光投向这边。 他喝了口茶，感受着舌尖微涩的清香味，看向在对面坐下来的雨宫幸子。 十分钟前，健二叔和秋叶阿姨出门后，他也正准备带小千早去海洋乐园玩儿，但刚拉开车门，就接到了雨宫幸子的电话。 电话里这大白猫扭扭捏捏、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只是再三恳求他来一趟店里…… 对面的雨宫幸子也正眼巴巴看着他。 他心思一动，若有所思的道：“又买不到那什么了？” 确实是除了妖气丸，好像也没别的事了。 那玩意儿他倒是还有一些，大白猫也挺照顾人，再给她一些也没什么。 雨宫幸子愣了会儿，明白过来，先是摇摇头，但想了想，又点了下头。 古手川不由睁大了眼睛。 她赶紧解释：“那什么当然什么时候都缺啦！只是现在有一件别的小事。” 古手川看着她，直接说：“我这些天有事，不一定有时间，你姑且先说说，我先听听。” “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大事……”雨宫幸子深吸口气，眼巴巴道：“你、帮我去开一个家长会吧？” 古手川吓了一跳：“家长会？你还上学呢？” “啊，不不不！是我家的孩子！”雨宫幸子一脸的尴尬：“我家女儿……和月她也要放暑假了，但放假前有一个家长会要开，但我根本走不开，别人去我又不太放心……” “哦……”古手川面色缓和了些，去给小猫儿开个家长会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想了想，问她：“找一个女性朋友去会好一点吧？” “不，这个倒没什么，我就是比较担心的去开家长会的人，这种事，找个知根知底的人比较好一点。”雨宫幸子由衷的说。 她的女儿并不是她的女儿，只是为了在人类社会生活而伪装的母女关系，平常也不怎么干涉彼此的生活，所以她真不放心找个普通的人类过去，担心会出问题，这也是她要找古手川的原因。 古手川神见若有所思的道：“她不老实？” “不不不，顶多就调皮了些！但本性不坏的！每天都有在努力学习……”雨宫幸子紧张的直摆手。 古手川嗯了声：“什么时间？” “就下午一点！地址我发给你！顶多就两个小时！嘿嘿……”雨宫幸子赶紧感谢：“等开完家长会后，就麻烦你顺便把她送到这边。” “行吧……”古手川看在暑假里要带三日月走，大白猫也同意了的面子上，答应了下来。 他看了眼手机上收到的地址，应付完这只大白猫后，去和晴空有佳两个人说了会儿话，等小千早吃完了奶昔，打了个小饱嗝，就挥手告别，带着她走了。 上了车后，小千早给自己绑好安全带，来回晃了晃，一只手摸着小肚子道：“送我去找秋叶妈妈！” “嗯？不想去玩儿了？” “这不是你有事吗？等以后再说吧！” “那也在下午呢，不着急。” “还有两个小时，也差不多了。”小千早嘀咕一句，但眼睛亮晶晶的，情绪高涨，来趟东京不容易，她好珍惜每一分每一秒，但她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也能分清楚一些轻重缓急，要是小见真有正事要做，她肯定不捣乱。 车子直奔东京的天空树而去，等在附近停好车以后，小千早仰着身子，看着前面高耸入云的铁塔，小嘴慢慢长成了0形。 “好、好高哇！” 古手川也仰头眯眼看着。 六百多米的塔，确实好高，尤其是接近的塔底向上看，真如在仰视一尊庞然巨物，让人心中顿生渺小之感。 他收回目光，在附近找了找售票处，拍了拍看呆眼的小千早，乐呵呵道：“要拍张照吗？” 小千早回过神，不停点着头，跑到他身前的空地上，大大的张开手臂：“小见！我要和晴空塔合影！” 古手川拿出了手机，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拍照。 这部手机是前段时间石川拿给他的，说是特别科特制版，防水防爆，信号极佳，至于上面其他的功能，倒也就比较一般，比如相机，不过也比他之前的好。 等他来了个十连拍后，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就带着小千早买票去了。 小千早想掏她自己的小钱包，他看着一乐，拍拍她小脑袋，拿出自己的钱包数了两张纸币递进去，拿到了票。 小千早见状，嘟囔道：“我带钱了的！” “我有工作嘛，在获取金钱上比你现在要容易一点，你的钱就好好攒着，就像秋叶说的那样，给将来攒钱。”古手川顺手又买了个小冰激凌递给她。 小千早微微一歪头：“攒将来的嫁妆？” “嗯？”古手川一低头，但只看到她正用小舌头**油吃。 两人走进了塔里，站在一排长队最后面，等着电梯。 虽然说今天算是工作日，但作为全东京第一受欢迎的旅游景点，这里的游客数量仍旧恐怖。 古手川思索一会儿，拉住了小千早的手，防止一会儿和小丫头走散，甚至出别的意外。 小千早小小一只，绝对撒手没。 “小见！小见！我什么都看不到！”正吃冰激凌的小千早睁着黑珍珠一般的眼眸：“你抱着我！” 古手川一想也是，就弯腰抱起了她，又想了想，直接放到了肩膀上，一只手扶着她。 小千早牢牢抱住他脑袋，小脸上有点紧张，还有点害羞。 好多人都往这边看过来了。 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急忙忙跑过来，提醒道：“这位客人，太危险了，还请不要这样！” 古手川默默把小千早放了下来，两只手臂弯起，像个椅子，把她抱在了怀里。 小千早也松口气，虽然小见肩膀挺宽的，但还是有一点害怕。 她几口对付完了冰激凌，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擦嘴巴，睁大了眼睛往四周看去，然后就开始拿着古手川的手机拍照。 她要带回去给千夏看。 人群慢慢向塔里行进着，古手川丝毫不见疲惫，托着小千早之余，还轻声给她讲了点儿塔里的知识，和一会儿看完塔以后再去哪玩儿。 在他后面，站着一个梳着马尾辫，手拉一个小男孩的女生。 她已经跟着听一路了，现在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拍古手川的后背，但刚伸手，前面的古手川就侧过来了身子，微微低头，看着她。 女生被看的心口一跳，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一个这么年轻的男生……而且也太好看了吧？还有身上鼓起来的肌肉…… 古手川只穿了件衬衫，现在是手臂用力的状态，肌肉自然鼓了起来。 “有事吗？”他轻声问道。 有些失去语言功能的女孩回过神，下意识先用手臂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很害羞但又眼睛放光的看着他，甜甜问道：“请问，你也是带妹妹来晴空塔玩儿的吗？” “一定要是妹妹！一定要是妹妹！绝对不要是孩子……”女生在心里面急急祈祷。 小千早惊讶看着她，眼中有些疑惑。 古手川也有点疑惑，问道：“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女生脸色微僵，表情讪讪：“是、是呢，我就是随便问问……”兴许是觉得尴尬，她赶紧转移话题，指着她旁边的小男孩道：“这是我弟弟，今天代替爸妈带他来看看塔。” 小男孩儿眼睛圆圆的，正仰着头，一脸羡慕的看着小千早。 他也好想让姐姐这样抱着他，只是姐姐抱不动他，而且身前还鼓囊囊的，真要像这样把他抱起来，他估计也坐不稳。 古手川对小孩子没什么恶感，点点头还打了声招呼：“你好呀，小朋友。” 坐在他怀里的小千早俯视一眼小男孩，又把目光看向了小男孩的姐姐。 这个女生见状，感觉古手川不像是不好相处的人，心中顿时一喜，略有羞涩道：“我是早稻田本部的大一生，我叫天野秋子，读的是超自然防卫专业……那个，请问您也正在读大学吗？” 她原本想再说个“独身”，但想着第一次见面，还是不能太急切，不然会吓到人家。 古手川神见奇怪看着她：“不，现在在读高一。” 这个大姐姐想干嘛？ 他转过身子，迈步往前面走去，排在前面的人都已经进电梯了。 “诶？高、高一？”天野秋子顿时傻眼，等到古手川要进电梯时才反应过来，赶紧拉着自家老弟急吼吼往前冲，在一群人奇怪的目光下，红着脸挤了进去。 电梯门关闭，开始缓缓上升。 古手川抱着小千早往里面站了站，想离这个奇怪的大姐姐远一点儿。 天野秋子背对着古手川，心跳噗通噗通加速，她很羞耻，有些后悔挤上来了，一个大一生竟然向一个高一生搭讪……啊，这事要是给死党知道了，一定要被笑话大半年。 但是…… 她悄悄扭头，偷瞄了一眼古手川的侧脸，心头顿时又是一阵狂跳。 但是真的好帅啊！ 要是晚出生三年就好了！ 不过也没关系，顶多大三岁…… 这么一想，她嘴角又多了丝晶莹的口水。 “小见，我们是不是被奇怪的人缠上了？”小千早掩着嘴，胆颤心惊的说着。 古手川低声回她：“没事，只是碰巧上了一趟电梯，等会儿就见不着了。” 等电梯到达第一个展望台时，电梯里的人开始鱼贯出去，离电梯口的天野秋子也下意识带着自家弟弟下了电梯，然后回头想去找古手川，但只看到关闭的电梯门，和还留在里面没走的古手川神见。 电梯带着古手川和小千早继续向上。 “咱们先从第二个观景台看，过一会儿再下来第一个，顺便吃点儿东西。”古手川把小千早放了下来。 小千早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眼中带着深深的期待，她拉着古手川的手，嘟囔道：“晴空塔真厉害！千夏肯定会后悔的！” “没关系，以后还有别的机会。”古手川笑着说。 这事他听小千早说过，来东京的时候秋叶阿姨也邀请千夏来玩儿，但千夏很客气的拒绝了，留在家里看书钓鱼。 那丫头是真的喜欢钓鱼，但又不喜欢吃，除非必要，不然一般只留两三条，把其他的都重新放回河里……等下次再钓。 听到这句话，小千早忽然扭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小见，你……你想带千夏来这里玩儿吗？” “等有机会吧。”古手川随口答着，尽管这种机会存在的可能性很小，但要是哪一天千夏也来东京了，他肯定会招待。 “哦，那我回去跟她说说。”小千早若有所思的说。 古手川也没有多想，等电梯门开了后，带着小千早走了出去，站在了回廊上。 玻璃窗外的天空辽阔高远，地上的建筑小的像一个个积木，汽车就像蚂蚁一样。 “哇！” 小千早有些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古手川也颇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这种极高处独有的安静，是很少能体会到的。 晴空塔十点才开始售票，他和小千早不是来最早的，但也排在前面，而刚才一起上来的人这时候都还在下面，只有他和小千早先来了这里，当然要不是遇到了个奇怪的大姐姐，按照正常流程，他和小千早也要先在下面感受一下再往上面来的。 小千早想靠近玻璃，但害怕的手有点抖。 太高了，她好怕玻璃突然坏了，或者脚下的地板突然塌了，然后直接掉下去。 她越想越害怕，小脸微白的道：“小见，你可要抓紧我……要不咱们下去吧？” 正要给她拍照的古手川闻言收起了手机，拉着她按了电梯按钮：“行，咱们下去。” 等过了会儿，下面的人开始往上上来的时候，他和小千早进了电梯，等下到第一个展望台后，也没急着欣赏风景，而是先去餐厅，点了些吃的，让小千早平复下心情。 小千早脸上有了血色。 他关切道：“是恐高吗？” “恐高？”小千早歪头想了想，犹豫了下，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她也看晨间天气预报的。 “啊嘞？你们已经下来了吗？”一道惊喜的声音忽然从旁边响起。 两个人同时侧头看去，侧后方的位子上，刚才碰到的天野秋子端着两个汉堡，正很惊喜的看着他们。 小千早顿时张了张嘴。 今天出门前应该先拜拜神的！ 第一二八章雨宫家的熊孩子（一） 听到天野秋子的声音后，古手川微微拧眉：“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还请天野小姐多带着令弟玩儿吧！” 天野秋子脸色一尬，讪讪道：“抱歉，刚才没有忍住，抱歉……” 她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还特意背对着这边。 小千早悄悄松口气，把小甜点塞进了嘴里。 嚼够二十下以后，她一口咽下，又喝口水往下压了压，起身悄悄的道：“拍些照片就回去吧？” “没事，尽管玩儿。” 刚才他说的话语气就有一点重，但要是天野秋子再不知好歹，那就给她一点小教训。 “不是因为这个……”小千早指着墙上的时钟：“该回去吃午饭了。” 墙上的钟表显示的是上午11点整。 古手川略作思索：“那就等给咱们打电话的时候再回去。” “估计也快了，我们抓紧时间！”两人走走停停，一路上看的目不暇接。 “小见，你有来过这里吗？” “没有。” “诶？明明这么近？” “嗯，以后会再来吧。” 这段时间里他忙着四处找妖怪提升自己，平常的空闲时间也一半花在了练功上，一半花在了生活上，根本没多余的时间出来走走。 不光他是这样，胡桃、花舞、晴空她们也都是如此。 胡桃被她那个师父塞了一大堆美名其曰“历练”的任务，还不准别人帮忙。 花舞虽然经历了身份暴露，又被好几家事务所用或光彩或不光彩的手段打主意（被用狠手段连灭两家后，乱七八糟的东西终于是消停了），但也没影响到多少，反而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了学习和音乐上。 她每天下午都要先补数学，再练琴，然后谱曲、填词，忙的连屋子都没时间收拾。 晴空虽然不修行武道，也不懂音乐，但她的空闲时间里，一小半在打工，一半在学习，她从没想着完全依赖古手川，对她来说，年级一位的奖学金始终是现在收入的大头和生活保障。 瞭望台上，古手川俯瞰着东京都，在他的视野里，蔚蓝空无一物的天空上多了各种冲天而起的光芒，有的炽烈，有的暗淡，有的一片紫红，还有的一团漆黑。 天空是这样，地上也是这样，尤其是有神社和寺院在的地方。 “以我现在的实力，要是找到天度寺，兴许就能进去了……”他手里拿着手机，追着小千早拍照。 半个小时后，他接到了秋叶阿姨的电话，然后带着还没玩够的小千早下了晴空塔。 离开前，他看到天野秋子在另一侧和她的弟弟一起拍合照。 小千早拿手机来回翻看着刚才拍到的照片，每一张都好可爱。 “小见，有打印照片的店吗？我想带回去。” 古手川四处找了找，笑道：“路边就有，下午咱们再来。” 晴空塔下有一个很大的商业街，吃过午饭后可以再过来玩儿。 “嗯！”她开心点着头，下午小见有其他事情要做，她就不跟着了。 古手川带着她先回了趟家，停好车后，才一起去商业街的和菓子店，从店铺旁边的侧门走了进去。 有佳和晴空还没到，不过晴空说过店里中午主要卖便当，用不了多少人，她和有佳可以来吃饭。 进去以后，古手川一眼就注意到客厅里卧着一团巨大的毛球，个头几乎都要和桌子齐了。 “鹦百郎？”他若有所思的道：“你现在应该能炖一锅了吧？” 正“装死”的球形鹦百郎身子颤了颤，来回晃悠了几下后，略有费劲地滚到了古手川身前，露出那张有些变形的鸟脸，带着很人性化的谄笑：“伟、伟大的人类！我是您永远忠实的下属呀！” 从昨晚知道古手川要过来的时候，它就琢磨着要不要先离开好朋友的家，找个地方去躲躲，深夜里，它站在窗台上，使劲儿扇着翅膀，但身子离地只有几厘米高。 几秒钟后，它重新落地，气喘吁吁之余，对着星空长叹口气，眼里全是惆怅。 飞不动了，再也飞不动了，也不能在墙上睡觉了，鸟生无常！鸟生无常！ …… 古手川瞥了它一眼，来回看看，听到了厨房那边传来的说话声，问道：“贵马叔是怎么介绍你的？” “人类世界里也存在着不少性格平和的妖怪……”鹦百郎的声音透着小心翼翼。 古手川微微点头，也是，老家里还有一只大乌龟，健二叔也见过，现在再看一只鸟儿，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拉起躲在他身后很害怕的小千早，往厨房走去。 “小见，那是什么？”小千早悄悄地问了声。 “哦，一只鸡。” 鹦百郎奋力扯着嗓子：“嘎！嘎！嘎！” 进了厨房后，小千早看到了秋叶阿姨，直接松开了古手川的手，拿着手机跑过去，喊了声：“秋叶妈妈！” “去哪玩儿啦？”秋叶阿姨摸着她的小脑袋。 古手川和贵马叔、夏阿姨打过招呼，确认空太在家后，就上楼去找他。 走廊最尽头的房间内，本场空太红着眼睛，十指如飞，不知道和谁正吵的飞起，连他进来的动静都没注意到。 古手川站在旁边看了会儿，发现眼镜君虽然平常时候话不多，可在网络上，十根指头就跟活了似的，把对面怼的哑口无言。 本场空太犹不满足，又连发十几条，才心满意足地关了论坛，合上电脑，然后一转头看到了古手川，不禁吓了一跳，埋怨道：“怎么不打个招呼？” 古手川翻了翻眼睛：“我站这儿都十多分钟了！” “呃……”本场空太面色讪讪，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古手川随口道：“这种事不用这么一直做，另外还有小笠前辈那里，可别因为这个忽视了她。” “嗯。”本场空太咧嘴笑着：“小鸟游和我说了，她没有受到太多影响，我也不怼人了，那样会给她招黑，小笠前辈那里不用担心，我们每天还是会约会的。” 古手川好笑道：“最近一直没怎么见过你，生活过的可真够充实。” “也没有……”本场空太谦虚说着，眼里亮着光芒：“古手川，我想长高！在毕业前，至少要和小笠前辈一样高！” 回想着见过的小笠前辈，他由衷道：“那你可得努力自律了！” 第一二九章雨宫家的熊孩子（二） 下午一点，“汐见幼儿园”的大门口，古手川混在家长人群中，静静等着大门开。 他来给大白猫的“孩子”开家长会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大白猫挺会做猫的，很照顾晴空，以前晴空晚上一个人回家时，大白猫还会跟在后面悄悄地保护她。 所以帮开家长会这种小事，他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只是放眼看去，来帮孩子开家长会的都是打着太阳伞、精心打扮过的年轻妈妈。 现在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她们围着他，掩嘴窃窃私语，眼睛放光射电，时不时还偷偷笑几声。 头顶正烈阳当空，还被这样子围着参观，承受着比平常走在路上更炽烈的目光洗礼，饶是以他的养气功夫，也忍不住意沉丹田，清心静气，来个眼不见为净。 眼镜君说过，女人结了婚后就会变的很大胆，好像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他就这么煎熬了十多分钟，一个穿着白色短袖黑长裤的单马尾年轻女生小步跑过来，到门卫处说了几句话，拦在家长们的电子门才缓缓打开，年轻女生又跑到门前，先是很吃惊的看了眼古手川神见，然后很有礼貌的招手：“四班的家长请到这边跟我来！请注意不要拥挤！” 四班，雨宫家的孩子在的班级。 古手川开始迈步，跟着人群往里面走。 站在旁边的白色短袖女生正打量着他，疑惑问道：“你好，请问你是哪位同学的家长？” 学校里有校车每天接送，而且也常常要请家长过来参加一些活动，所以不说和家长多熟悉，但都混个脸熟，所以冷不丁出现了一个新面孔，还是有点警惕的。 古手川客气道：“我是雨宫和月妈妈的朋友，她应该打过招呼。” 他心里也有点疑惑，当时大白猫是当着他的面打电话的。 女生恍然：“原来你就是雨宫女士提过的那位，嗯，先生？” “叫我古手川就好。” “好的古手川先生。”女生从善如流，拿出手机道：“我是正在实习的大三生铃木真子，咱们加个line吧？有什么事方便联系。” 古手川想了想道：“如果小和月有什么事，还请直接联系她的妈妈。” “啊，也是呢……”铃木真子有些失望的收回了手机。 古手川微微点头，跟着家长穿过校园，进了“四班”的教室。 教室里开着冷气，个头小小的孩子们背着小手站在教室后面，把座位都让了出来。 古手川神见在屋子里找了圈儿，视线最后停留在一个梳着单马尾的小丫头，巴掌大的小脸上。 小丫头背着手靠在墙边，有一点慵懒，正打着哈欠，大大的眼睛耷拉着眼皮，透着无聊。 古手川莫名的有一点想笑，听大白猫说她的“女儿”的年龄其实比“5岁”要大不少，只是个头实在太小了，只能装幼儿园的孩子。 铃木真子走到了讲台上，清清嗓音，先说了一大堆欢迎词，然后讲了家长会的大致流程——听一个关于在遇到超自然事件危险该怎么保护自己的讲座。 他走到雨宫和月跟前，蹲下身子：“你好，我是你妈妈的朋友，她拜托我来帮你开家长会。” 雨宫和月明显是知道他的，她睁开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小手一抬，指了指自己的座位，一句话没说。 古手川起身，迈步走过去。 这小丫头的座位很好认，桌面上干净的那一块儿就是她的。 等都坐好以后，他才忽然发现，他和别的家长们间隔都有点儿远。 讲台上面，铃木真子往这边瞄了眼，没丝毫意外。 古手川也没觉得有什么，听铃木真子说着暑假里要注意的一些安全事项。 没过多久，外面有人敲了下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先对着一屋子家长微微欠身，又对讲台上的铃木真子道：“铃木老师，请出来一趟。” 铃木真子出了门，没多久后，就笑容满面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特别科制服的人，一男一女，看着都很年轻。 古手川看了眼，没什么反应。 穿着特别科制服的女生看着他反应有点大，下意识就掩住了嘴。 这时候，铃木真子笑着介绍道：“这两位是早稻田本部超自然防卫专业的大学生，暑假也将进入特别科进行真正的实习，今天的讲座……” 台下响起哗啦啦的掌声。 大一年级就能进入特别科实习，说一句前途无量丝毫不过分。 穿着特别科制服的两个人都不禁挺了挺身子。 铃木真子把讲台让给了两人，走到教室后面。 身穿制服的男生先拿粉笔在讲台上写了行字：“超自然事件的可怕”，接着，略有紧张的开始讲解。 讲台下面，所有人安静听着。 其实这种讲座每年都有，几乎每个人都是听着这玩意儿长大的，可谓是深入人心。 这种工作没有报酬，所以一般是大学新生来做，如果在一些偏僻地区，就是特别科派人过去。 讲座时间持续了半个小时，等到尾声的时候，按照惯例，是要进行模拟演示的。 穿着制服的天野秋子目光炯炯看向古手川神见。 但没等她开口，铃木真子就笑着说：“模拟演示环节会由园长亲自来……” 天野秋子扭头一看，只见刚才迎她进来的那位老先生已经换好了妖怪衣服，就等在门口。 她只能放弃心中打算，跟着鼓掌欢迎。 这位园长演妖怪似乎很有经验，张牙舞爪的发出怪叫声。 讲台上的小朋友被吓惨了，直接就哇哇的哭出来了，刚才负责讲解的男生傻眼了，连校长也愣了愣。 下面的家长们开始面面相觑。 古手川默默看着。 如果小孩子在外面真的遭遇了吃人的妖怪，能哭一声都算是好的了。 教室里有些混乱，铃木真子赶忙把大哭的小朋友领下来，换了其他小朋友上去，园长也略微收敛演技，不复刚才的夸张，模拟演练这才得以完整的进行下去。 等到一切结束后，古手川扭头看向慢悠悠走过来的雨宫和月，开口道：“你妈妈让我带你去咖啡店。” 这小丫头歪着脑袋看了看他，露出小虎牙，用很软的奶声道：“我不去！你可以走了！” “等你回了咖啡店后，再想去哪我就管不着了。”古手川神见摇摇头，让开了座位：“收拾东西吧。” 雨宫和月嘴角抿出了酒窝，深吸口气，似乎打算大喊大叫。 古手川瞥了她一眼。 这只小猫顿时感觉像是有盆冷水从头顶浇下。 她顿时冷静了，收拾东西，背起小书包，往外走去。 古手川和铃木真子打声招呼，跟着她走了。 还没走的天野秋子看着他和雨宫和月的背影，眼中带着疑惑。 好像不是上午时候见到的小姑娘。 第一三零章 网瘾少女打工记 傍晚七点，一辆车缓缓停在鹿野私立中学的大门口，古手川神见走下驾驶室，走进了只亮着路灯的校园。 天空的晚霞醉人，在校园里洒满了暮色。 他穿过整个前庭，径直去了后面的旧校舍，跳过大门，走进了阴冷渗人的旧校舍内。 他轻车熟路地下了地下室，一直下到了最深一层。 这里依旧阴冷无比，只是和之前来的时候相比，这里多了些亮光，还多了桌子和椅子……还有电脑。 一排排幽灵正安静的点着鼠标，敲着键盘。 荧幕上的光芒映在她们脸上，更添几分阴森。 见到他来，她们无声起身，齐齐欠身，又重新坐回去，继续自己的事。 古手川微微点了下头，往另一旁走去。 先前，这里的飘酱们都快要无聊疯了，每天除了发呆就是发呆。 尤其是住进来的铃小姐，三天两头哭着喊着要出去。 他想了又想，最后在晴空给的灵感下，给这里装了不少电脑，还给铃小姐添了唱歌的设备，先前的那种情况才算是稳定了些。 铃小姐也不吵闹着要出去了。 他步子轻快走着，找到“305”寝室，抬手敲了敲门。 “稍等一下！”里面响起铃小姐脆脆的声音，没过一会儿，门就开了，当看到是古手川时，顿时就激动难耐了：“是来接我出去的吗？你等等！我马上收拾包袱……” 古手川“嗯”了一声。 要转身回屋子的铃小姐一愣，不可置信道：“真的、真的要接我出去？” “别的东西不用带，全部留在这儿。”古手川看着房间，轻声说道。 房间不大，就是普通的四人宿舍，只不过现在这里只住着铃小姐一个幽灵，里面有明显布置过的痕迹，插着鲜花的花瓶，一些风景相框，还有桌子，椅子，餐布，茶壶…… 都是他帮着买的。 铃小姐看着她的房间，歪头试探的道：“全部给我买新的？” 古手川瞥她一眼，走了进去，抱起她的骨灰坛，又一伸手拿出个小盒子，让她钻进去。 铃小姐这下真的激动了，直接就钻进了盒子内。 古手川把盒子装回了兜里，迈步往外走着，然后在大厅的幽灵群里看了看，开口道：“按照以前商量过的，这回可以有三位和我一起出去，轮换时间差不多是两个月，你们商量好了吗？” 众多幽灵相互看了看，有三个默默走了出来。 古手川看着她们，微微点头，拿出铃小姐在的盒子里，让她们也钻了进去。 自从先前向雨宫幸子打听到也雇佣幽灵后，他就有这个打算了，只是有一些问题当时没有立刻解决，才一直拖到现在。 等收好了四只幽灵后，古手川神见想了想，拿出几根装着阴气丸的菱形玻璃管，一招手，让她们排好队，挨个儿发了一遍。 要放暑假了，如果有什么意外他可能没办法顾忌到。 等她们都吃下去后，他摆摆手，转身上了楼，离开了旧校舍。 大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锁死。 外面的天空一片深蓝，只有天边还有一片狭长的光亮。 天黑了。 他没做停留，带着四只幽灵离开学校，径直去了咖啡店，在那里等了一会儿，等到店里临近打烊，有佳和三日月下班后，他先让她们去车里等着，然后和雨宫幸子去了咖啡店的地下室里。 当着她的面，古手川把四个幽灵放了出来，包括一路都激动不已，一出现就立刻往四处望的铃小姐。 但看到好像还是在地下室的时候，她脸上的喜悦渐渐变成了狐疑。 这是哪？ 而雨宫幸子也吓了一跳，她打量着铃小姐，惊疑道：“国中生？” “要是还活着的话，也应该是高中生了。”古手川神见正掏着另外的兜，从里面拿出四张“员工证”一样的卡片，上面弥散着淡淡的寒气。 他挨个发了出去。 铃小姐双手捧着，对着头上的灯光照了照，看着上面有她的名字，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员工卡。”古手川随口说着：“上面附着我的真气，能够让你们白天也能在店里行走，但记住，不要在中午的时候到外面去。” “哇！这么神奇？”铃小姐满脸震惊。 她旁边的三个女生也是来回看着手里的员工卡。 雨宫幸子又给吓了一跳，精益不懂，这种事她可从来没听说过。 这时候，铃小姐看了眼大白猫，又看向古手川，犹豫着：“那我们以后就住这儿了？” 这里怎么感觉还不如校舍呢？那里好歹有个床，还有电脑…… “不，这里不管吃住。”古手川瞥她一眼，把一把钥匙给她，警告道：“这是我家的钥匙，过几天大白猫会领你们过去，但是记住，除了地下室，其他房间都不准使用！尤其是一楼的几个卧室，记住了吗？” “你、你同意我住进你家啦！”铃小姐受宠若惊。 “只是暂时给你住。”古手川说了一句，对大白猫道：“你先试着培训一下，要是满意就留下，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及时联系我，别有顾忌。” 大白猫在她们脸上来回看看，发现除了活泼的有些过头的铃小姐外，其他三个女生表情都有些呆板，阴气沉沉的。 她把这个担忧说了出来。 古手川一拍脑袋，拿出四颗阴气丸，给四个幽灵发了发。 等她们吃下去以后，木讷的脸色终于有了些灵动感。 雨宫幸子睁大了眼眸，然后很是羡慕的看着他手里的瓶子。 这家伙真的好富有啊！ 等干完这些后，他点点头，又郑重叮嘱她们，这是他一次很大胆的尝试，谁要是敢七搞八搞，就别怪他到时候翻脸无情，手起剑落了。 连同铃小姐在内，四个幽灵都畏惧的点点头。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连雨宫幸子也有点炸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现在的古手川非常恐怖。 古手川离开了这儿，带着一种期待。 要是这四个幽灵顶用的话，以后晴空的自由时间就多了，过几天后也能很放心的带她回去了。 7017k 第一三一章回老家 在夏季的时光即将进入八月时，古手川一家也打算动身回长野的老家了。 老家里的田地和果树都需要照料，近一周时间都不在，老两口都有些坐不住了。 在要回去的前一天晚上，古手川神见接到了胡桃的电话。 “找时间来趟我家吧？”电话里，胡桃轻快的声音响起，听得出来，她现在心情很好。 古手川神见有点惊讶：“你家老爹愿意见我了？” 打从校园祭结束后，他就一直想上门去拜访白川神社的神主，可对方偏偏就躲着他，上次白川望倒是悄悄跟他说了个时间，可惜那天有别的事，没有去成。 “不光我老爹，还有我师父呢！他们都想见见你！” 胡桃的那位师父据说现在是特别科本部里的大人物，古手川也经常听胡桃说起，不过也拜她所赐，他已经好久没和胡桃姐弟周末一起出去做赏金任务了。就连下午时候见面的时间都变得很少，只有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才能说上几句话。 他嗯了声：“什么时候？” “嘛，虽然他们都同意了，但我想吧，还是等咱们拿到除灵大赛的冠军后再说。” “好，那我就先回老家了，过几天见。” 现在已经七月底了，除灵大赛的预选赛是在八月十号，离现在也就一周半时间。 电话那边，胡桃忽然压低了声音：“这是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你可不能不珍惜……” 白川神社，胡桃把手机丢到一旁，心情很舒畅的吐口气。 旁边皱着眉的白川望看她一眼道：“这样做真的值得？” “废话！我自己的幸福我不操心谁操心？”心情愉快的胡桃往后躺去，想伸个懒腰，但动作有点大，一下子牵动了腿上的伤口，疼的她顿时皱眉。 白川望正在帮她换药，看着左小腿一侧狰狞的伤口，他低声说：“要是不想留下伤疤和后遗症，除灵大赛开始前，就好好休息吧。” 胡桃也往腿上看一眼，闷闷不乐：“浪费这么多时间养伤，还真是倒霉催的！” 白川望抬头看她一眼：“倒霉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因为傻。” “傻？”胡桃的眉毛向下压下，眼中带着几分威胁：“臭小子，你皮痒了？” “你这次腿差点就没了！这么玩儿命的工作，不就是想让你师父见他吗？那为什么不去找他帮忙？” “废话！这是我师父给我的试炼！找他算怎么回事？” 白川望顿时冷笑两声：“都说恋爱会让人变傻，可你怎么还没交往，就已经傻了？你又不是为了努力变强，干嘛这么死脑筋？有他帮忙，不仅安全上有保证，连效率也能高出不少来！” 胡桃张了张嘴，想反驳，可哑口无言，最后憋半天道：“我、我是个老实听话的孩子不行啊！” “这话你说的不害臊？”白川望眼里带着嫌弃，把酒精药瓶绷带收拾好，起身走了。 胡桃不服的瞪着他，一直瞪到他出门离开后，拧紧眉毛，把拳头砸进了手心里，嘀咕着：“对啊！我干嘛这么死脑筋？反正又不是为了变强才去接受师父布置的试炼任务！完全可以找人帮忙的嘛！顺便还能多呆一会儿……嘿？小望这家伙，还是有点脑子的嘛……” 她低头看着自己腿上包扎好的绷带，先前的寒光仿佛又在眼前闪过，她瞬间回过神，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之前要不是反应的快，可能还真的只剩一条腿了。 她给伤腿盖上了被子，微微闭眼，陷入了睡眠中。 …… 翌日清早，吃过早饭后，古手川神见往车顶绑好了行李箱，一切检查无误后，直接锁好了门，载着老两口、小千早，还有期待紧张的晴空，向长野出发。 有佳和小鸟游花舞一大早过来送他们，等车子离开后，有佳吐口气，抱怨道：“要不是老爹不同意，我真想和他们一起走！” 小鸟游默默看着，她也想，甚至想把整个卧室都搬过去。 这时候，有佳忽然又说：“不过咱们也可以过去玩儿嘛！那边在山脚下，夏天应该也很凉快吧？” 小鸟游点了点头。 两个女生在门口说了会儿话，等车子彻底走不见后，才说了再见，各自回家。 小鸟游要赶工作，有佳去咖啡店打工，她最近在攒钱。 …… 回去的路上，路边景色飞快向身后掠去，古手川神见看着窗外的葱葱郁郁，和路上的短袖短裤，不由回想起前天眼镜君在电话里很遗憾的语气。 过些天眼镜君要和小笠前辈去海边玩儿，想邀请他一起去。 当时他看了眼依偎在身边的女朋友，就拒绝了。 他的女朋友有他看就足够了。 副驾驶上，三日月晴空正检查着自己的卷子。 她这次考的不太好，只拿了全年级二位，一位给特优班的藤原香子抢走了。 二位和一位的赏学金差了不少，所以她的心情现在很不好，因为如果差太多也就算了，她和一位偏偏就差了3分，差不多是一道选择题。 古手川神见专心看着路，比起刚入学时候的测试成绩，他这次考的还行，二班一位，普通科里能排上前十，但要是也算上特优班的排名，他就要排到三十名开外了。 不过倒也无妨，他每天的重心并不全在学习上，所以他对自己这个成绩挺满意的。 他有时候心也很大，一天的时间太过有限，事情做的不可能都面面俱到。 小神官的成绩也不错，考了班上的二位，排在他后面，等到再开学，调换座位，他就要和小神官做前后桌了。 同班的小鸟游是他们三个人里考的最差的那个，不过得益于天天补习数学，期末考试时她数学考了86分，比入学时候还进步了些，排在十一位，座位上仍是在他的侧后方。 小鸟游对她在班上的成绩也很满意，她觉得只要这么保持下去，将来考音乐学院没什么问题，以后当老师的打算也比较稳，现在她唯一的烦恼就是终身大事——有只猪想拱小白菜，偏偏贪心无比，明着说想当神明，其实是为了多拱几颗！ 先不提这种事有多惊世骇俗，她一个纯情少女的心灵受到了多大冲击，单单是这种痴心的梦想就让她咬牙。 “阿嚏！” 正等红绿灯的时候，古手川忽然掩着嘴打了个喷嚏，他拿纸巾擦擦手上的飞沫，又喷了点消毒液，一脸疑惑。 谁在骂他？ 第一三二章 回老家（二） 下午，车子终于到了伊那市的老家。 田里的水稻一片青翠，叶子随风轻轻摇曳，几个老太太围坐在村口的凉棚下，鼻梁上架着老花镜，一手扇着凉扇，一手搓麻将。 乱逛的野狗见到车子还会下意识追上来，等追个十几米发现讨不到什么好后，就会立马讪讪地跑开。 这里除了季节更替，再没其他变化。 车子顺着主路来到家门口，停稳以后，所有人先后下车，站在路中央，齐齐伸个懒腰。 东京到长野这段路还挺好走，可到了长野往家里赶的时候，就有点闹心了，各种绕弯儿，各种换路，明明直线距离不远，但就是到不了，很有一种望山跑死马的难受劲儿。 秋叶阿姨下意识先看向远处苍翠的大山，默默看了一会儿，才笑着说：“我们回来啦！” 健二叔扭头看她一眼，然后摸出钥匙，开了大门，对古手川说：“停到院子里就成。” 古手川“哎”了声，回到驾驶室，把车开了进去。 经过一个学期，头发长了许多的三日月晴空，仰头看着四周，眼眸中有着亮光。 她在这里住过两天，并不算完全陌生。 现在虽然远离熟悉的东京，但有心爱的人在一起，心中没有丝毫的迷茫和担忧。 “不要紧张，这些天就帮着小见打打下手就成，但可别累着，有什么活都让他做！”秋叶阿姨又一次说：“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晴空。” 三日月晴空脸颊止不住发热，低头道：“我知道的，秋叶阿姨……我、我不会把自己当外人的。” 秋叶阿姨很高兴，感觉自家孩子的终身大事算是彻底稳了！再过个几年就能抱上孙子了！ 她掩盖不住眼角的笑意，但感觉不太好，就赶紧拉上小千早的小手，掩着嘴道：“晴空酱先进家，我先把小千早送回去。” 说完，她就拉着小千早往斜对面走了，可怜的小千早连自己的小布包袱和在东京买的各种礼物都没来得及收拾。 院子里，正往下拎行李的古手川的声音传了过来：“咱们先收拾房间，然后休息会儿，明天咱们一起去下田。” 少女嗯了一声，迈步走到他身边，开始帮他的忙。 但古手川哪舍得让她干重活儿，三下五除二抢着做完了一切后，就带着少女进了屋，往楼上走去。 一楼虽然也有客房，但没有二楼住着自在和方便。 他先带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给屋子换气，然后打了个响指，屋子内的温度瞬间降下。 二楼许久没住，虽然有打扫的痕迹，但这回大家都去东京了，所以还是得先打扫才行。 他先擦了擦椅子，拉过来坐下，抱住少女，伸嘴亲吻。 这段时间家里人多，他不方便和小晴空做这样那样的事，偶尔也只能悄悄的拥抱一下，或者是趁着学习的时候，依偎在一起发发呆，至于更出格的事，那是万万不敢做的。 呼吸声开始紧促，少女一把按住他乱伸的手，翻着白眼，但眼眸里带着小妩媚：“别、别闹。” 这臭小子！现在又不是二人世界的时间！ 古手川轻吸口气，压住心中的旖旎，紧紧拥抱着她。 这一刻，他挺想要个孩子。 十多分钟后，秋叶阿姨从千早家回来了，楼下健二叔也喊了他一声。 他面色如常地下了楼，没多久，端了盆水上来，水里放着一块抹布，开始打扫二楼。 心跳过快，眸光醉人的三日月悄悄往楼下看了眼，见不管是健二叔还是秋叶阿姨都没上来的意思，顿时抚着胸口松口气，赶着古手川让他又去找一块抹布，又到房间换上平常穿的运动服，系上干净的毛巾，开始扫屋子。 轰轰烈烈的大扫除一共搞了三个小时，清出不少灰尘，等打扫完了卫生，两人又把二楼的卫生间和里面的浴缸清扫了一遍，古手川检查了淋浴喷头和厕所，开车到市里买了新的零件，在天黑前，总算是将一切收拾妥当了。 三日月忙的出了不少汗，等所有工作妥当以后，就立刻去行李中翻出带过来的洗漱用品，去洗白白了。 古手川神见倒是还好，不过弄了一身灰尘也有点不舒服，等三日月洗完换好了衣服出来后，他带着衣服进去，用花洒冲了一个温水澡，然后一起下了楼，简单一起吃了个晚饭，围在电视前看了会儿新闻。 晚上八点，天色彻底黑下去以后，古手川和三日月一起上了楼，开始学习。 古手川其实不是那么热爱学习，但三日月这次丢了年级一位，还是以一分的差距，虽然嘴上从不说什么，但其实不甘心的要命，已经开始不顾一切的学习了。 两张桌子并在一起，凉爽的房间内，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古手川一点动静不出，和三日月一起，也在认真看着书。 这样也挺好，灯下读书，红袖添香，彼此都不孤独。 等到深夜十一点，山里就开始出现各种古怪的哞叫声了，古手川站到窗前，遥望着山内，眼里带着丝丝怀念。 说起来，前阵子在妙义山那儿遇到的义圆大法师应该已经搬回来住了吧？回头找他聊聊去，好歹有过一面之缘，这回来了，不打个招呼有点不礼貌。 还伏在桌子上学习的三日月抬起了头，先伸手捏了捏眉心，又低头看一眼，将书本合上，起身伸了个懒腰，关掉灯，抹黑走到古手川身边，一起看外面的星夜。 古手川将她搂在怀里。 三日月低声道：“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我就喜欢关上所有的灯，看着窗户外面，这样就不起眼了，就不会被注意到。” 古手川拉着她坐下，低笑道：“以前我倒是正好相反，巴不得让更多的妖怪注意到我。” 三日月听他说起过以前在山里的生活，她略有无语：“这种傻事，也就你敢做了。” 古手川没再说话。 黑暗里，一件件衣服如同雪花般落下。 少女微弱声音响起：“不行，会闹出动静的。” “没事，我有办法……” 7017k 第一三三章除灵大赛（一） 在长野的老家里，日子渐渐归于平静，每天早上，古手川就带着小晴空到果园和稻田里兜兜转转，休息的时候，就开车带她逛长野，他们去了诹访湖，在夜幕来临时悄悄说附近的怪谈传说。 他们去了阿智村，在浩瀚无垠的星河下相拥。 他还悄悄带少女进大山里露营，在人迹罕至的山顶看流星雨。 然后时间一晃，就到了回东京去参加比赛的日子。 小晴空的下巴稍微圆润了一点点，眼眸水润，像极了一朵即将盛开的鲜花。 也有一点……最近她的腰有点酸痛。 带好行李，又给车子加满了油，两人告别健二叔和秋叶阿姨，开车往东京赶路。 这次回去的理由用的就是参加社团的比赛。 除灵大赛是神秘性比较强的比赛，似乎只在小圈子里传播，不在大众层面流传，至少古手川来东京前就没听说过。 回东京花的时间比来的时候要用的多，车子悠悠哉哉走了一路，等终于抵达东京，回到了一直住的房子时，已经又是一个黄昏。 有佳知道他们回来的消息，一下班就拖着个大行李箱风风火火从家里搬回来了，之前两人离开去长野老家，她一个人也不敢住在这儿。 十多天没见，有佳没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更话痨了一点儿。 三日月晴空和他一样，平常也不怎么用电子设备，包括手机也是，也不喜欢晒照片什么的，闷的不行。 有佳憋了十天的话，一进屋门，把行李箱丢到自己房间后就开始拉着三日月问东问西，看样子想知道三日月最近过的怎么样，但古手川却从她眼里看出了一种微妙的好奇。 这是属于青春期的孩子一个很明显的特点。 但三日月晴空一直很警惕，打死不肯透露半点男女那方面的事。一是太羞耻根本不可能说出口，二来那也不是拿来聊的东西。 这让有佳也暗自嘀咕，心想难道这么长时间了，两个人还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该不会连接吻都还没有吧？她只见过两人拉小手，那也还是因为要递什么东西才有的接触。 不会吧？到底是古手川太过君子还是小晴空不愿意？ 她一个人想不明白，转头就去找小鸟游花舞商量了，想让她帮着分析，可小鸟游也没有恋爱体验，也同样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在有佳想放弃的时候，小鸟游忽然说要请她吃草莓圣代。 有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得到了一个大圣代。 回到东京的第二天，吃过早饭以后，三日月就提上了从长野带回来的伴手礼，和有佳去咖啡店里了。 古手川不知道从哪给店里找了四个女生，直接解决店里人手的问题，现在她们俩也不用每天都过去，雨宫店长已经排好了班。 在她们离开后，古手川神见也出了门，去了自己买的另外一栋房子，在里面的地下室，见到了正对着麦克唱歌的铃小姐，还有三个抱着腿默默坐着听她唱歌的三只幽灵。 她们四个今天休息。 铃小姐见到他的时候，顿时停下来，先一手关了话筒，才睁大眼睛，无比震惊的道：“你已经回来了？啊嘞？这就已经一个月时间了？” “还有半个月呢。”古手川摇摇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看着铃小姐，问道：“没引起什么动静吧？” 听到这话，铃小姐顿时一抬下巴，带着些得意：“根本没有的事！我们很小心的！不过前几天有贼想进来偷东西，但被我们吓跑了！” “闹贼了？”古手川神见微微一怔，道：“过两天我装些监控。” 这栋房子位置有些偏僻，是他托石川康弘找的，想的就是给铃小姐她们住，倒是忽略了可能招贼这一点。 他坐了一会儿，确认她们没问题后就起身离开，去了学校。 然后在大门口见到了胡桃和小神官。 两姐弟一如既往的吸引人视线。 胡桃背着小手，微微挺着胸脯，横了他一眼。 唔，一段时间不见，她长大了些。 古手川神见有点惊奇，不过现在不是探讨这个的时候，三个人进了学校，在除灵社见到了藤原老师，还领了参加比赛的“战衣”。 藤原老师今天穿了件短袖中华凉衫，还戴着个小墨镜。 他尖声道：“赛制很简单，团体擂台赛单败淘汰，每组前四晋级，后续会采取轮赛积分制，分数最高的前八个社团晋级……你们不用考虑这些，只要一直打，一直胜就够了。” “……” 三人默默看着他，参赛者连赛制都搞不清楚可还行。 聊完这些，藤原老师一马当先，脚下生风，带着仨人往举行除灵大赛的场地赶去。 对于比赛场地，古手川倒是还挺好奇。 他和胡桃打听过，除灵大赛的官方是特别科和阴阳寮，裁判要么是特别科的专员，要么就是阴阳师，实力还都不弱。 每届除灵大赛的冠军都会受到这两大机构和一些古老大学的青睐，好处多多。 第二、第三也会获得很丰富的奖励。 古手川对奖励兴趣不太大，参赛的原因只是为了回报藤原老师在学校里给的照顾和优待。 藤原老师也扛了不少压力，所以参赛拿个好成绩对谁都好。 至于能拿个什么成绩，好像也没多少悬念。 藤原老师载着他们离开了文京，一路向南，朝着隔壁的千田代出发。 后座的胡桃悄悄对他说：“除灵大赛在武道馆的地下举办，被阴阳师结界笼罩着，不对外开放，算是一种从古代流传下来的武道流派决胜负的习俗……” “关起门自己玩儿？”古手川神见有点想不明白。 从特别科招人要签的“卖身契”，到赏金猎人只能接一些零碎的任务，再到现在的除灵大赛…… 坐在前面副驾驶的白川望侧过头，开口道：“在阴气丸和妖气丸出现之前的特别科与阴阳寮，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吧？老一辈的人把很多东西都捂得很死，都说是为了社会的安稳……”胡桃的声音越来越小。 7017k 第一三四章 不是冤家不碰头 武道馆一个挺不起眼的入口前，藤原老师从随身带着的黑色皮包里拿出几张卡片，递给守在门口的特别科专员，后者对着古手川三人来回看了看，就将卡片还给了藤原老师，让开了路。 古手川扭头看了眼旁边，远处武道馆的一个大门前，观众正排着队向里面移动，今天似乎是有什么大比赛。 前面带路的藤原老师收好卡片以后，直接迈步往里面走去，三人默默跟在后面。 入口是一条向下的台阶，台阶的尽头设着四部电梯，同样有特别科的专员守着，电梯前，还有其他背着黑色布袋的学生和老师在等候。 站在古手川旁边的小神官忽然侧头，嘴唇微动：“圣光中学的除灵社。” 圣光中学是很出名的女校，用眼镜君的话说里面的女生都是长腿大欧派的好身材。 古手川目光越过台阶，看着下方三个抱兔立着的女生，小声嘀咕：“也只来了三个人？” 圣光中学的除灵社他们可是去过的，社员相当的多，是学校里名副其实的第一大部。 小神官微微摇头：“只是初选赛，后援团一般在获得名次以后才会有，不过也别抱什么期望，后援团也有严格的人数限制，和各种严苛要求……” 古手川神见哦了声。 一个比赛也搞得这么神神叨叨的。 他想了想，问小神官：“其他国家也是这样子？把这方面的事捂得死死的？” 小神官默默摇头。 四个人下了台阶，站在人群后方等待，有人扭头看了一眼，看到“鹿野”的名字后，又带着疑惑转了回去。 很快电梯门打开，走出来的一些人脸上明显带着懊恼和沮丧。 古手川看了一眼，跟着人群进了电梯里。 这是已经开始了？ 几秒钟后，电梯发出了清脆的“叮”声，在电梯门打开后，一股喧嚣瞬间迎面扑来。 和上面的些许冷清不同，这里不说人山人海，但人数绝对不少。 几乎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场地上，设置着一座座差不多一米高的擂台。 一些擂台上，正有人在交手，真刀真剑之间，火星四溅，有的甚至已经拼红眼了。 旁边围着特别科的专员，以及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 古手川放眼望去，这片场地上，特别科和阴阳师，以及急救的医生几乎占了一半总人数。 藤原老师的步子慢下来了，背着手，慢悠悠道：“咱们的擂台是c3。” 三人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又互相看了看。 最后古手川发现白川姐弟都在看着他，只好自己出声问：“打谁呀？” “打谁？”藤原老师低声说：“谁抽到了c3就打谁；上了擂台后，凡是站在对面的都是对手！” 这老人家的声音里一改平常的尖锐和刻薄，而是染上了一点点疯狂的味道。 好像等这一天等好久了似的。 古手川挺想知道当年藤原老师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才让他对除灵大赛这么耿耿于怀。 他们仨跟着藤原老师找到了c3擂台，擂台上正有两个社团的除灵社在拼剑。 倒不是混战，都是一对一的比赛。 预选赛没有团体战。 他们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看着眼前这场对拼。 古手川看了一眼，扭头去问藤原老师具体的赛制。 胡桃看了会儿，两边的破绽都很大，要是她遇到这样的对手，两招内就能摆平。 小神官的目光颇为凝重，初选赛就能见到这么激烈的对拼，果然大家都在苦练…… 他不禁握紧了手里的袋子。 身为神官，法术和式神才是主要御敌的手段。 可在这种狭小的环境里，根本来不及动用法术，式神的话，他就更不可能让玉子出现了。 这时候，台上两个人终于分出了胜负，一方在另一方的手臂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疤，赢得了胜利。 一边响起了欢呼声，另一边几个人冲上了擂台，帮伤者包扎，彼此间没说什么。 一丝丝腥甜味儿飘入鼻端，小神官下意识屏住呼吸，略感不适，他扭头望向别处，才猛然发现不少擂台上正有工作人员正在清洗地面，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围成一团忙碌着。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这般忙碌的景象。 他脸色顿时就有点不好了。 他知道除灵大赛上是要用真刀真剑的，毕竟将来大家的对手都是妖怪恶灵，但完全没想到会这么血腥……这么真实。 虽然有专员在旁边盯着，被重伤或者直接丢掉性命的可能性很小，可即便只是受个小伤，也不是几天时间就能愈合的。 他低声说：“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胡桃回过头，疑惑看着他：“哪里？” “受伤不怕影响后续的赛程？” 胡桃想了想，摇摇头：“谁知道呢，咱们也都是第一回参加……一会儿小心点儿，尽量避免吧。” 小神官听着她的话，略有疑惑：“你不在意？” 胡桃不满的看着他：“老弟，你经历的也太少了吧？回头得和老头子说说，不能光我出去干活儿！你都快成一个废人了！” 这段时间，她哪次出门是去玩儿的？ 小神官说不出半句话来。 古手川神见扭头看一眼，沉吟道：“老师让咱们商量上场的顺序，一会儿胡桃第一个上台，如果赢下来，再和第二个稍微打一会儿就下来，不要赢对方，保存体力，今天还不知道要打多久。” 胡桃嗯了一声。 古手川看着小神官：“第二个你上场，这场地对神官不太友好，但哪怕赢不下来也尽量别受伤。” 小神官没吭声，默默点头。 和其他除灵社不同，他们大概是最不慌的那个。 这趟有人兜底…… 这时候，擂台上的清洗工作处理完了，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本的专员望向这边，声音微高：“下一场，鹿野私立对风樱私立！” “去吧！”藤原老师眼睛微眯，声音微尖：“把胜利拿回来。” 胡桃站起身，舒展一下腰肢，然后转身拉开背来的布袋，从里面拿出一把刀鞘上布满暗纹的打刀，笑盈盈道：“我走啦。” “别大意，擂台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古手川警告她一声。 他们的除灵社和别的除灵社不一样，暂时还没有专业性太强的指导老师，一条静相当的记仇，虽然有答应过要当指导老师，但到现在都没有来露过面。 所以，更别提什么战术和分析对手的信息之类的了……这种东西藤原老师自己大概都搞不清楚！ “还是有点草率，等今天结束后，再要些参赛选手的资料，好好研究一下……”古手川神见心想着，起身和小神官一起，站到了擂台下，看着胡桃将武器交给裁判做检查，武器可以是真刀真剑，但决不允许涂毒，或者是做其他的手脚。 远处的电梯一直处于忙碌状态，当电梯门再次打开时，一行四人面色略微凝重地朝着c3擂台的方向走来。 “老师，您说鹿野私立的除灵社会参赛吗？”一个个子高的男生不安的问。 头发花白的老者放眼看去，叹气道：“今年的鹿野实力这么强，怎么可能不参加？让大家都注意点儿，遇到后就直接放弃，今年咱们辉耀也正好还缺人，过来见识见识就行了。” 前不久鹿野校园祭上发生那件事儿，到现在他心里都还有一点儿后悔。 “呦！这不是辉耀中学的八木老师吗？今天来的有点儿晚呢！”有些尖锐的声音忽然响起。 头发花白的老者脸上表情陡然一僵，看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老、老师，是他们……”刚才说话的男生声音有些哆嗦，抬手指向了c3擂台。 擂台边，抱手站立的古手川和小神官正盯着台上。 刚才开口的藤原老师见状，脸色不由古怪了几分，发出一声嘶哑的笑：“还真是有缘分呢，八木老师！这回可是能好好交一次手了。” 八木老师脸色彻底难看，他瞪着藤原，有些想转身走，但要是就这么做的话，那以后就彻底抬不起头了。 他深吸口气，哼一声走到另一侧，带着不安的弟子们坐下。 “就算是死，也要咬下来你们一块肉！”他盯着藤原老师的后脑勺，咬着牙，心头阵阵发狠。 第一三五章没有悬念 胡桃的对手是一个身高和古手川差不多的壮汉，手中拿着柄禅杖，满脸横肉。 他睥睨着胡桃，目光犹若捕食前的巨狼。 台子下面，小神官身子前倾，目光严肃，紧紧盯着这个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高中生的壮汉。 他低声道：“胡桃是他的对手吗？” 抱手站着的古手川随口道：“还没打呢，这哪能看得出来？” 小神官侧头看他一眼，又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台上。 胡桃的状态看起来比他想象中要更轻松一点，手中的打刀在剑鞘内还没拔出来，看上去似乎透露着一点随便。 他见状顿时有点生气，难道没看到你的对手有多不好对付吗？ “别大意！”一句话从他嘴里脱口而出。 四周顿时不少目光看向了他。 就连胡桃的对手也微微侧头。 台上的胡桃眨眨眼，一手按住刀柄，身子微微下压。 在准备时间过去后，站在边缘的裁判一声“开始！”之后，胡桃的对手眼睛陡然瞪圆，呼喝一声，几步近身，手中禅杖裹挟着破风声，毫不留情地朝胡桃肩膀打去。 气势中陡然多了丝惨烈，边缘的裁判瞬间提高了警惕，以防止出现收不住手而可能造成的死伤事件！ 被抢先进攻的胡桃不见丝毫慌乱，绝美的小脸上忽然间多了丝杀气，接着四周围观的人眼前仿佛一花，胡桃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禅杖一击瞬间落空，砸在了地上，发出很大的脆响声。 壮汉眼睛一瞪，毫不犹豫将禅杖向身后抡起。 破风声短促尖锐，禅杖结结实实打在了空气中。 他来回四顾，顿时愕然。 台上似乎已经只剩他一个人了。 “弃权认输了？”他下意识看向裁判，后者正摇着头。 忽然，一点冰寒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的下巴处，直抵喉头，锋锐生疼的触感让他瞬间就不敢动了。 他控制着视线向下看，只见刚才不知道躲到哪儿去的女生侧着身子，看都没看他，但手中的打刀刀尖却是直抵他的喉头。 实力差距过大……裁判面无表情走上前，一挥手：“胜者，鹿野私立！” 胡桃将刀收回刀鞘，笑眯眯对着台下鼓掌的古手川和自家老弟招招手。 输了的壮汉还愣在原地，等裁判催促他下台的时候，他看着已经站回原地的胡桃，迟疑道：“刚才你躲哪去了？” “啊？我没躲呀！”胡桃随意说着：“是你太慢了。” “反应慢？”他更为茫然，在裁判又一声催促下，拿着禅杖下了台，和面露紧张的队友错身而过。 台子下面，小神官松口气，又忍不住低声道：“这丫头，还是这么冒险！” 古手川不太认同这个说话，看着台上，开口道：“你太小看她了，比几个月前，她还真强了不少，看来那什么修行试炼很有用啊！我建议你也去试试。” “那是她师父，又不是我师父……”小神官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闷闷闭上了嘴。 第二个上台的仍旧是个壮汉，一眼看上去就是高三年级的前辈，他手中同样拿着根禅杖，看着胡桃的面色里透着凝重。 从刚才自家的前锋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就落败的结果来看，这个小姑娘身上明显有武道流派的影子！ 古手川神见微微侧头，看向另一边站在台下的几个人，那里站着清一色的壮汉，带头的则是一个双手合十的光头和尚。 “难怪武器用的都是禅杖……”他若有所思收回目光，又看向旁边面色严肃的小神官，轻声道：“别看了，做好准备，你要上去打后半场。” 小神官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坐回椅子上，闭眼静心。 古手川没说什么，也没见对面长的壮就改变什么主意。 这才是预选赛第一场，而且留给他的对手还是个半废的，要是这样小神官都还胆怯不敢上台，也未免太让人瞧不起了。 第二场比赛开始了，胡桃这次换了打法，连刀都没拔。 她记着古手川说的话，也知道他的打算，所以比第一场时候更加用心。 不过说句不客气的话，白川望要不是她亲老弟，她根本理都不带打理的！ 对面的壮汉因为看过上一场比赛，心里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也没有抢先进攻，而是将禅杖横于身前，目光紧紧盯着胡桃，以防止她突然消失在事业内。 胡桃见对手这么谨慎，心头哑然，如果按照她以往的风格，遇到这样的家伙，直接攥甩一把的淬毒的飞镖在手里，挨个甩过去……但现在肯定是不行的。 她将手中的长剑反握在手里，在对手的衬托下，身材显得娇小玲珑的她发出一道清脆的喝声，身形倏忽向前，在后者瞪圆眼睛，挥动禅杖后发制人的时候，又陡然加速，一脚踢向对方腿弯处。 但力量明显不足，只把对方踢得腿微微一弯，便立刻恢复原样，而自身也陷入了危险中。 她不见沮丧，毕竟她本来就不是靠力气见长的，直接提一口气，身形如同划出了残影一样拉开距离，继续寻找机会消耗对方。 这一场比赛打的略显无聊，周围围观的人都不清楚为什么鹿野私立的学生忽然变“笨”了，直到一分多钟后，胡桃见对手已经满头热汗，呼吸加重后，才忽然飘远，举手认输，在裁判宣布对手胜利后，才见礼，转身几步下了台子。 擂台上，手握禅杖的壮汉也有些疑惑，甚至想询问。 胡桃却是不管这个的。 她直接走到起身准备上台的小神官面前，毫不客气道：“要是连这场都输了，回去我打断你的腿！” 小神官脸色一黑，迈步往擂台上走去。 旁边站着的古手川神见递给她一瓶茶，道：“怎么一到这个时候就没耐心了？” 胡桃皱着鼻子：“就是特别让人着恼！这臭小子就是吃的苦太少了，实力才这么差，要是他像你这么强，那我做梦都能笑醒！” 她曾经试着用自己以前训练的法子锻炼老弟，但被家里的老爹阻止了，还让她别乱来……真是快气死她了。 古手川没吭声。 两人都没回座位，就站在旁边，看擂台上的小神官。 小神官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略微有些紧张。 这种感觉比他第一次面对妖怪的时候都要强烈。 他握紧刀柄，剑尖斜指前方的天空，架出了可攻可守的“中段式”。 这种场地对不动用式神的神官和阴阳师太不利了，但这不能成为可以输掉比赛的借口。 如果他想保护玉子，那就必须自己强大！ “较量开始！”裁判发出了喝令。 小神官浑身一热，盯着对手，发出大喝为自己壮势，接着便是快速又猛烈的进攻。 他似乎打算要一鼓作气拿下对手。 台子下面，胡桃有些失望的看着他。 这分明就是不理智的打法，只有十足新的新人才会在第一次上台这么做。 古手川有些疑惑的问道：“小神官应该不缺历练的经验吧？又或者他师父没教过他？” 胡桃有些气恼：“我听家来老妈说，他有一段时间特别颓废，根本不想在修行了，和他师父师兄弟关系也闹的很僵，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他自个儿闷头苦练，偶尔出去跟着做什么任务，也是被别人打发看自行车！” 实力这东西向来是一分汗水一分收获，从来掺不了假的，现在台子上面，小神官真正近战实力如何，这下暴露的一览无遗。 旁边的古手川神见轻声道：“也不能完全怪他吧……说实话，出了玉子那种事，我也挺理解的……没事，还有时间，还有成长的机会。” 胡桃鼓了鼓腮帮子，闷闷点头，要不是知道事实原委，她现在估计要被这个废物老弟气到脑溢血。 擂台上，被一阵猛攻的壮汉终于是回过了神，意识到了对手完全是个菜鸟，眼睛里顿时就露出了凶光。 一分多钟后，额头见红的小神官，目光中多了丝轻松。 他赢了，虽然赢得艰难，但也赢了！ 古手川正鼓着掌，脸上不带一丝异色的看着他。 这场比赛，打的有点惨，那壮汉虽然被胡桃消耗的不轻，但本身底子和实力都在，在后面打小神官这个菜鸟的时候，几次都险些“一棍定胜负”，最后小神官拼着挨了一棍后，一刀斩向对方的脖颈，要不是裁判拦的及时，壮汉直接就被枭首了。 嗯……虽然打的有点稀烂，不忍多看，但从结果上来看是好的，也达到了预期的目的。 最后一场即将开始，先一步上去的壮汉将目光遥遥投向古手川。 古手川则把剑袋递给胡桃，空着手上了擂台。 初选赛要是都拔剑，未免就太欺负人了。 胡桃兴致勃勃看着这场几乎没悬念的比赛，她也很少见古手川用拳脚功夫。 正在被医生检查伤势，包扎伤口的小神官也默默看着。 一直坐在休息椅上的藤原老师看了眼时间。 后面默默看着的辉耀学园众人都面露紧张。 指导老师执意要打，那就意味着他们迟早要和鹿野的碰上…… 擂台上，裁判目光略有诧异看着空手上来的古手川，板着脸道：“你确定不用武器吗？” “请开始吧。”古手川一拱手，看着对手，摆出了一个架势。 对面的壮汉感受到了轻视，但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目光中多了丝更强的压迫。 这家伙，如果不知道什么是“大将”，那这次之后，他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裁判对各种各样的人也见得多了，刚才只是问了句，见状也懒得再说其他，直接宣布比赛开始。 提着禅杖的壮汉大步走来，在接近两米时，禅杖在他手中陡然化成残影，向前刺去，如毒蛇猎鼠，快若闪电。 “当！”一声略有清脆的声音响起。 用力前刺的壮汉忽然感觉像是刺在了钢铁上，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古手川神见握着刺来的禅杖一端，目光平静，将这股力道转移，微微一拧腰，将禅杖连同对面握着禅杖的人，一同甩下了擂台。 壮汉一阵眼花缭乱，等到回过神时，已经是站在了擂台下面。 古手川神见站起身，看向目瞪口呆的裁判，后者很快反应过来，一脸惊疑宣布了胜利。 古手川又一拱手，朝擂台下走去。 台子下面，很清楚他只是只依靠自身的力量就把对手丢下去的胡桃低声道：“还真的是毫无悬念呢。” “他参赛就是来欺负人的。”站在旁边的小神官低声说道。 一直坐着的藤原老师站起身，心情看着很不错。 辉耀学园那边，有人沮丧道：“动动手指头就把人丢那么远，明显就是奔着冠军去的嘛，咱们还怎么打？” 第一三六章 想招他当上门女婿？ 事实上，初选赛要比藤原老师说的简单一些，当他们赢下四个社团后，就成功晋级了。 初选赛的标准是四分之一的社团直接晋级，剩下四分之一的晋级名额会在已经被淘汰的社团中筛选出来，然后所有晋升的社团进行复赛，直到决出十六强。 规则简单又粗暴。 整个关东地区虽然说高中不少，但有除灵社、且实力还不错的还是有限的，根据规则，一些强队还拥有保送过预选赛，直接进入十六强的优待。 所以鹿野除灵社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社团就以一种低调又利落的方式，一路打穿，直接进了除灵大赛的十六强。 几天比赛打下来，小神官的进步最大，从第一场就紧张到不行的他彻底适应了对抗的节奏和氛围，打法也从一开始急吼吼想要一鼓作气拿下对方变得游刃有余起来，虽然也必不可免的身上多了些伤。 胡桃也有点疲惫了，倒不是体力方面，而是精神上。 预选赛后面的比赛所遇到的对手越来越难缠，如果让她发挥特长，用绝杀的本事速胜自然不会这么吃力，但这回除了是参加比赛，她和古手川都存着锻炼白川望的心思，而古手川作为赢下去的保底，只能最后出场，所以只能她来完成消耗对手的任务。 8月15号，是八强资格争夺赛，距离盂兰盆节还有一周时间。 武道馆的地下场馆里，预选赛时候的擂台都已经被拆除掉，场地一下子就空旷了起来。 “后面就全是团体战了，以抽签的形式，用双败制的方式淘汰，谁先输两场谁淘汰……这一场比较看运气，要是哪个社团运气不好，连着抽两个强队，就算是倒霉到家了。” 坐在休息区的胡桃小小的打着哈欠，顺便和身边的两个家伙说着八强赛的比赛规则。 藤原老师是不管这些事的，他只负责高兴。 旁边坐着的古手川若有所思道：“就这么简单？” “差不多吧！”小神官接了句话：“除灵大赛每年都会举办，某种程度上也和田径、剑道、弓道之类的比赛没什么差别。” “哦……” “不过奖励还是蛮不错的，要是能拿下冠军的话，学校会减免学费不说，同时还能再拿到一大笔的奖金，甚至要是发挥特别好，那说不定还能被心仪的大学校破格录取呢！运气再好一点，可能就直接进特别科或者是阴阳寮了，而且还不用签卖身契……”胡桃笑盈盈说着：“这就是参加除灵大赛的好处啦！” 小神官倒没有反驳这一点，只是说了句“仅限冠军队伍有这种优待”。 其实其他大型比赛的奖励也基本上都是这一套，只是在力度上没有除灵大赛这么大。 特别科和阴阳寮财大气粗，完全承担得起，甚至还能再说明白一点儿——这就是它们的人才储备基地之一。 古手川微微点头，保送大学、被特别科和阴阳寮这两大超自然机构看中，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几点就足够大家拿命去拼了。 胡桃看着他，忽然问：“这里面有让你心动的奖励吗？” 他很实在地说：“学费的减免和奖金，和保送大学的资格。” 这个国家，要想进心仪的大学，那就要去参加相应大学的自主招生，但如果能轻松一点，提前获得一个保障，那自然也是极好的。 “去不去”和“有没有”完全是两码事。 至于其他的，比如进特别科或者是阴阳寮，他就完全没这个兴趣了。 以前想进一是觉得那地方可能比外界更安全，二是有更多赚钱的机会。 但现在要是让他进去像个骡子一样被人吆五喝六的使唤这使唤那，他肯定会忍不住拔剑的。 胡桃看着他，眨眨眼，忽然有点忸怩害羞：“其实，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好处，比如也可能会被一些大家族大财阀，或者是神社寺庙看上……” 小神官上下打量着她，忽然说：“你想让老爹把他招进来当上门女婿，继承家里的神社？倒也不是不可以，但到时候也得给我一份工作。” “瞎说什么呢，她又不是独生女！”古手川神见反驳了一句。 这姐弟俩的脑回路太奇怪了吧？ 怎么老想着让他嫁人？ 胡桃也是！从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就想暗示他找个小富婆结婚，虽然这小富婆还没他有钱。 胡桃也很是无语的瞪了眼自家没出息的弟弟：“我是说老爹和师父肯定会关注这次的除灵大赛，要是表现好了，肯定能留个好印象，到时候许多事不就方便多了？” 她说的毫不避讳，有点不太像一个才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少女。 但对于胡桃来说，在经历过一次次在生死线徘徊之后，那些青春的羞涩情绪早就被一拳锤死了。 她的内心比大多数同龄女孩子都要坚韧，知道什么是在乎的，什么是想要的，哪怕是惊世骇俗也都无关紧要了。 小神官哦了声，微微皱了皱眉头，胡桃不是这个意思，大哥又志不在此，看来继承神社的重担将来还是他的。 听胡桃解释过后，古手川神见也微微点头。 很有道理，这回好好打，最好直接征服那老头子的心灵。 一念至此，他忽然有些想上台了，但场地似乎还没完全准备好，看着还要等一会儿。 和闹哄哄的初选赛不同，十六强比赛的规格高了不少：比赛场地扩展到了四百平米大小，几乎等同一个篮球场，不算旁边的特别科专员和医护人员，上面来回走动的裁判就有六个，四周还架着不少长枪短炮，此刻正在led的大屏幕上做着切换视角的调试。 他们不再说话，静静等待。 偌大个地下场馆，除了特别科专员、医护人员、还有裁判和参赛的十六个社团外，还有之前输掉了比赛的除灵社成员，他们虽然输了，但是有观赛学习的资格，这项福利是他们就算拼着受伤也要上场的主要原因。 不知道谁压低声音说了句：“总感觉不太像个大比赛……” 但很快就有人回：“高中生十六进八的比赛没什么好看的，真正热闹的是关东决赛，还有关东与关西两边的混战，到那时候会有不少大人物亲自来观战。” “哇！那能见到特别科的石川课长吗？” “……要是能打到决赛的话，应该可以吧？”回答的人说话底气略有不足。 第一三七章认输吧！ 武道场地修整完成后，上方的四块led播放屏上出现了一行行文字，全部是八强争夺战的对战信息和时间。 古手川仰头看着，轻声念道：“咱们的对手是……柳生道馆？哪个学校的？” 他目光在一行行名字之间一扫而过，发现每个社团都是以学校的名字指代，只有这个‘柳生道馆’突出一个突出。 “柳生道馆？”胡桃不假思索道：“柳生是‘柳生无相’的简称，是一所专门进修阴阳术的学校！是阴阳寮的附属高校之一，上一届的亚军就是他们……” 说到这儿，她忽然眨眨眼：“咱们竟然这么早就遇到了他们，看来他们的运气不咋好呀！” 旁边的小神官默默把目光投向一个方向，那边同样坐着两个男生一个女生，等到那边似乎有多感应，也侧头看来时，他才收回视线，低声道：“柳生道馆按照特别科行动小队的标准来招生，要求面试的学园在入学时就能解决恶灵。” 按照特别科划分的标准，恶灵是【难度二】的降除标准，这对于特别科专员没什么难的，但如果是拿来要求国中生毕业的小家伙，确实有点严苛，胡桃倒是符合要求，但她有自己的师承，也不学习阴阳术。 古手川神见静静听着，没什么大的反应，反正是要一路打下去的，况且打谁都一样。 率先交手的两个社团成员已经走上了场地两端，彼此遥遥望着，视线中交错着火花。 团体战和预选赛不同的地方在于团体战用的武器都是木制的，剑身上还缠着布，将威力近一步降低。 六个人的混战意外变故太多，如果还用真家伙的话，即使有六个裁判员在场上，也不一定能及时把人救下来，为了避免出现严重的伤亡事件，兵器就都换成了木头材质。 不过也不能因此就小看了兵器的威力，要是被击中人体薄弱处，比如眼窝、喉咙、会阴这些地方，仍旧是会死人的。 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十六进八的第一场比赛开始了，两个社团都没有想着动用阴阳师的手段，阴阳师入门很难，而且一开始都还很弱，容错率太低，他们都想着用手里的家伙砍翻对面。 一场真正的混战瞬间就爆发了，双方都有自己盯着的目标，六把刀剑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重有力的声响。 不过因为用的不是真刀真剑，杀气要轻了许多，但气势依旧惨烈，一把木刀冷不丁横扫出去，对面一个男生猝不及防，陡然发出惨叫，然而对手的下一次攻击已经到来，没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直接将他砍倒在地。 古手川看了一眼倒在地上面色痛苦的男生，应该是肋骨断裂。 如果刚才手里拿的是真刀，这家伙已经被切开了。 一方有人受伤，剩下的两人顿时慌乱，很快被对面三人抓住机会，切瓜砍菜一般全部砍翻，拿下了胜利和掌声。 旁边严阵以待的医护人员上担架把伤者抬走，第二场比赛的两个社团起身，往两侧走去，同时将随身带的木制兵器交给裁判做审查。 鹿野三人默默看着，他们和柳生道馆的比赛排在第六场，很靠后，倒是可以先专心地观看前面十个社团的较量。 团体赛的节奏要比之前的轮流战快上很多，大多数一面倒，或者是像第一场那样，某一个人忽然出现问题，势均力敌的情况很少会出现。 “这一场啊，拼的其实是脑力。”藤原老师慢悠悠道：“模拟出特别科小队与妖怪对战的情形，没脑子和实力差的队友一定第一个死。” 小神官默默听着，虽然没证据，但他觉得藤原老师好像意有所指。 另一边的胡桃小声开口：“还是年轻啊，一上场脑子就发热，才会这么混乱。” “大概这也是除灵大赛一年办一次的原因吧？通过一场场这样的比斗，获得进步与成长……”古手川猜了一句，接着道：“一会儿咱们上场后，先摸摸对方的底子，解决掉两个，再给他压阵。” 胡桃眨眨眼：“这样对方肯定会吓到的，而且对方应该都比咱们大两岁，我可不一定打的过面。” 她不是妄自菲薄，这世道有条件有师承的可不止她一个，柳生道馆背后站着阴阳寮，还是去年的亚军，说是种子社团里的种子都不为过，肯定相当强，如果这次坐在身边的不是古手川而是八千代静弥的话，那鹿野今年基本上就止步十六强了。 古手川微微沉思，说：“那我给你们压阵好了，到时候放手打就是，不要害怕。” 后半句他是看着小神官说的。 小神官点头。 其他方面先不说，但在这上面，他得听话。 团体战的胜负要比预估中还要更快一点，赛场上意外频发，战斗越是混乱，分出胜负的速度就越快，有的人心态炸裂，直接六亲不认，痛击了队友，在一片嘘声中跌跌撞撞，落荒而逃；还有的人打出了真火，拼到了头破血流，最后硬是靠着站到最后的意志赢了比赛。 当第五场比赛以一种更为惨烈的方式落幕后，鹿野三人就站起身，顺着过道往场地一侧走去。 古手川也拿着一柄榉木材质的木剑，这是藤原老师特地为团体战准备的。 这小老头虽然一直不说，但真的很渴望除灵大赛的胜利，每天的比赛打完以后，都会先带他们到最高级的理疗店按摩放松，再到高档的和牛店里大吃一顿。 古手川神见这一身腱子肉，在小姐姐温柔小手的按摩下，也柔软了不少。 裁判检查过兵器，确认没问题后，三人上了擂台，品字形站立，古手川当仁不让，平视前方。 他们的对手也呈品字形站立，一身月白色的袴服，把本来就没多少表情的脸庞衬托的更冷了。 这三个人也都带着兵器，但似乎没有动用的打算，而是各自掐着印诀。 站在左后方的小神官嘴唇微动：“他们要召唤式神。” 另一边的胡桃正在打量小神官的对手，笑盈盈说：“真漂亮的女生啊，等会儿你要是敢怜香惜玉，上去就被人揍趴下了，你就别回家了，有多远就跑多远。” 小神官面皮顿时一抽，深吸口气。 他参加比赛这几天，最大的危险从来就不是对面，而是就在旁边！ 古手川神见倒持木剑，背在身后，在等待裁判下令的同时，略有迟疑看向胡桃问：“式神能杀吗？” 现在他就算不动用真气，不用真剑，但要想杀个式神什么的，也根本不费什么事。 这个问题把胡桃问住了，她想了想道：“看情况吧，对面要是下死手就弄死它们，要是收着力，就放一手。” 古手川微微颔首。 这时候，裁判缓缓举起手，接着猛地落下：“开始！” 不出小神官所料，在裁判下令后，柳生道馆的三个人瞬间完成结印，召唤出了式神。 阴阳师的实力水平与能召唤出式神的数量有直接的关系，像是上次在校园祭上找茬的八千代三兄弟，能瞬间召出三个式神，比小神官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柳生道馆的三人里，站在最前面的大个子男生也召出了三只式神，一头狛犬，两头冒着阴气的大狼。 他两侧的队友，则都召唤出了两个式神，对面的“人数”一下子就暴涨到了十个！此时站在一起，气势与压迫力十足。 就在古手川打算像个保龄球一样冲过去的时候，对面的大个子男生忽然大声道：“你们认输吧！” 古手川有些惊讶，这是打算表现友好？还是不想和他们打？ 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还比较大，毕竟在预选赛的第二天，他在网上的视频就被翻了出来。 这种事，他不信柳生道馆的人不知道。 他往前踏出一步，没有动用内力，也没有动用别的手段，仅仅靠自身的力量，身形陡然前冲，快的让人头皮发麻。 柳生道馆的三人见唬不住他，脸色都有了些变化，变得有些难看，脚下的式神也开始化成流光前冲。 但根本拦不住。 就仿佛是螳臂挡车一般，在式神与古手川接触的一瞬间，便侧飞出去，带着哀鸣。 柳生道馆的三个人额头瞬间都有了冷汗，直接拿出符纸，急急催动。 但还没来得及锁定目标，古手川手里的木剑已经是递了过来，抵着喉间，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贯穿。 有裁判及时举手，宣布柳生道馆一人“死亡”出局。 大个子男生一脸灰败，召回自己的三只同样被宣告了“死亡”的式神，转身往场地下走去了。 和视频里看到的一样，神官、阴阳师在这家伙面前根本毫无反抗的能力！ 可恶啊！既然实力都这么强了，不去和妖怪厮杀，还跑来欺负他们到底有什么意思？ 他越想越悲愤，黑着张脸回了自己位置上，重新看向擂台，却愕然发现自己的两个同门并没有跟着自己一起落败，而是正和鹿野的另外两个人交手。 而几乎瞬间击败了他的鹿野大将正背着手，像是场上的裁判一样，来回看着两个小战场…… 甚至有个裁判就站在他身边，对着两边时不时点评几句。 他愣了愣，瞬间大怒。 搞什么呢！ 合着就他一个人丢了这么大的脸，倒了这么大的霉吗？ 第一三八章 这无聊的人生 鹿野私立和柳生道馆的比赛在较为沉默的氛围中结束了，毫无悬念，柳生道馆先尝了一败，运气不太好，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没有被淘汰，只要后面的比赛能保证全胜战绩，或者等先淘汰掉半数的社团，也是能顺利晋级的。 鹿野私立后面的对手都不如柳生道馆有名气，实力上也差不少，斗志也都出乎意料的低，似乎有意避开。 大家都不是傻子，即使一开始不知道鹿野中学从哪儿冒出来的，但只要动动手指头找找，就不难看到那段在网络上流传的视频，然后恍然大悟，再骂上一句：淦，原来是他！ 代表鹿野学园的古手川三人也就当仁不让的，率先锁定了一个八强的席位。 打完了比赛，藤原老师送他们回了学校大门口，留下一个说是中午饭钱的信封后，就开着车匆匆走了，看着是有什么很要紧的事。 古手川拿着“奖金”，感受了下厚度，扭头对两姐弟道：“起码有三十万，直接分了吧？” 头上包扎着绷带的小神官面色肃然：“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胡桃不在意怎么分配，随口问：“一会儿去哪吃饭？” “先分钱吧！”要不是身上有伤，小神官都恨不得伸爪子去抢了。 古手川也不啰嗦，掏出了里面所有的钞票，仔细数一遍，一共是三十三张，他给了小神官十一张，又给了胡桃十一张，分配的很平均。 至于另外两个社员，因为没有参与进来，这次就没她俩的份了。 他也没想着留几张一起吃个饭，他饭量大，容易占便宜。 小神官拿到钱后，平常一直没多少表情的脸色也明显多了丝高兴，他把钱仔细收好，快速道：“午饭你们去吃吧！我先回去了！再见！” 说完后，他就转身大步走了，走的很快，很着急。 胡桃盯着他的背影，想了想道：“大概是把玉子留在家里了。” 古手川嗯了声，从自己的十一张里抽出两张来，打量着周围：“走吧，找地方吃点儿东西。” 胡桃欣然同行。 路上，她不经意的问道：“要回老家吗？” “马上盂兰盆节了，哪能不回去？”古手川随口答着：“到时候你也小心点儿，晚上别乱跑。” 除灵大赛的四强战放在了盂兰盆节后面，明天他打算带着晴空回老家。 胡桃眨眨眼眸：“可我想和你们一起回去。” 古手川不由斜她一眼：“你连来我家住都做不到了，还能跟我一起回去吗？而且可是盂兰盆节，不怕你师父和老爹连夜追到长野去？” 盂兰盆节是一年时间里很少有的大节日了，过的相当隆重。 胡桃嘴角翘起：“盂兰盆节的时候他们都特别忙，根本没空管我——” 她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衣服兜里忽然响起了一阵“铃铃铃”的朴实铃音。 她低下头，用白嫩的手指夹出手机，歪着脑袋瞥了眼，想着要是师父以外的人打电话过来，不管是谁都直接给挂了！ 但事实上是人越不盼什么，什么越来。 她脸色一垮，对古手川道：“我师父打的……” 她按下了接听键，也没避着古手川，但声音里透着乖巧：“师父！” 古手川的听觉很敏锐，再加上胡桃没有避开他的意思，现在几乎就跟放在耳朵边差不多。 一道严肃强势的女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立刻去函馆，和当地的特别科交接一个任务。” 又是任务？胡桃有一点点不情愿，干嘛这么着急？就算是上吊也得先让人喘口气吧？ 她可怜兮兮道：“可我才刚刚打完比赛，伤都还没好呢。” “晚上七点前，我要听到任务报告。”电话里的女声淡淡，强势无比，说完以后就挂了电话 胡桃愣愣看着手机，有点无语，天天这任务那任务的，干嘛呀？就算是使唤驴也得给点休息的时间吧？ 她心里狂吐槽一阵，看着古手川，想笑一下活跃气氛，但莫名觉得心头委屈，上翘的嘴角向下弯去，闷闷道：“让我去函馆。” 古手川听了个全程，心里怎么喜欢胡桃师父的做派，但好歹是胡桃的师父，他不好说什么，只能思忖着道：“坐飞机还是坐新干线？” “新干线啊，飞机不太安全。”胡桃不假思索回答：“飞机一旦出现意外，生还的概率太小。” 这个世界，危险不仅来自于机器故障，还有超自然生物。 “到函馆差不多要四个半小时……”古手川算了算，更为无语：“好嘛，连吃饭的时间也不给。” 胡桃嘟囔一句：“真的是，到底什么任务？非要我跑那么远去一趟？难道没了我地球就不转了吗？” 古手川看着她，忽然问：“这段时间里，你一直是这么跑的？” “我师父脾气一直是这样……”胡桃耷拉着眉毛，有气无力摆摆手：“抱歉啦，我现在得回家收拾收拾行李。” “那我陪你去一趟吧。”他轻声说着。 连着打了不少天的比赛，胡桃现在的状态能有平常的七成就算很不错了。 胡桃愣了愣，带着害羞：“没、没事，我师父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在这方面还是有分寸的，而且这肯定又是给我一个人的试炼……” 说完，她往前跑了几步，扭头挥手，喊道：“明天你们先回老家吧！等搞定任务以后，我直接到那儿去找你们！记得帮我和健二叔还有秋叶阿姨打声招呼！” 古手川微微抬手，但看着她害羞的样子，还是默默放下，顺便把“其实就算回家咱们也顺路”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他站在原地等了几分钟，估摸着应该碰不上了，才顺着胡桃离开的路，迈步回家。 他背着剑袋，慢悠悠走着，里面装着用过的木剑。 木剑也挺好，杀性不那么重，就算遇到了妖怪，也能附着上真气，造成有效杀伤。 不过就是太轻了，用的时间长了可能会影响到使用真剑的手感。 他回到家后，换了身衣服，锁上门，准备去咖啡店里吃饭。 但刚走没几步，小鸟游花舞给他发了信息，他看了看，走到她家的门口，按了声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估计是这丫头刚才就看到了他。 他进了门，一边换鞋子，一边问在锁门的小鸟游：“千子老师没在家吗？” “没有，在家闲着多无聊啊！她去做兼职了，在认识的人开的琴行里当吉他老师。” “也挺好的。”古手川打量着她，笑呵呵道：“这些天过得怎么样？” “现在才想起来问？”小鸟游花舞领着他往楼上走去：“也就那样呗！工作，写写歌，练练琴，一天就过去了。” 她的房间里开着冷气，不算多冷，也没有夏季的炎热。 古手川挑了个懒人沙发，躺上去伸了一个懒腰。 小鸟游坐在椅子上，看着古手川，默默道：“你就在这儿躺着，午睡也行，我做会儿工作。”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有点浮躁，想集中精神工作，可总是莫名其妙会想到古手川，想到晴空和有佳，然后就很想出去玩儿，总之有点不太想一个人呆着。 第一三九章这个老女人 下午三点，古手川离开了小鸟游家，将门锁好，顺便把小鸟游给他钥匙收进了兜里。 她睡着了，很疲累，腰酸背痛的，嗓子也有点儿哑。 她好像积攒了太多的工作，在死线到来之前，以一种精神高度集中的方式一口气做完。 “这丫头自律性不太行……”目睹了全程的古手川心里这么琢磨着。 锁好大门后，他刚想迈步去商业街，但忽然感应到了什么，转身看向身后。 一辆特别科的车子停在他家门口，两个身穿制服的特别科专员正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他略作思索，迈步走了过去。 石川康弘没有打过电话，应该不是他派人找自己。 他走的步子不快不慢，但对面的两个专员倒是大步流星地赶了过来。 在距离只剩下三米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看着对面，轻声道：“有事？” 这两个特别科专员一高一矮，但看着都挺年轻的，而且眉眼凌厉，走路干脆利索，都是练家子。 个子高的专员微微敬了个礼，低头看着手里的平板，又看他一眼，用一种笃定的语气道：“是古手川君吧？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旁边个头有点矮的专员接着道：“请不用担心，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是我们的课长要见你。” “总部的课长？” “是服部智子女士。” 古手川哦了一声，原来是胡桃的师父啊，找他干嘛？不是要等除灵大赛结束后再见面吗？ 他开口道：“走吧。” 高个子的专员收起平板电脑，转身去开了车过来。 古手川拉开了后面的车门，坐了进去，一旁的矮个子专员笑了笑，走到另一边，也拉开后面的车门，和他坐在了一块儿。 他没有说话，目光平静如海。 二十分钟后，车子径直开进了特别科总部的鸟居，停在了高耸如云的大楼前面。 古手川神见下了车，对着周围略作打量。 特别科的总部貌似就楼更高了一点，地方更大了一点，看上去更庄严恢弘了一点，笼罩着的光芒更浓郁了一点，除了这些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这地方的天空上散发着灿金色的光芒，传说是天照大神亲自罩着的地盘儿，不过这位神明好像不太喜欢特别科，就跟对待干儿子似的，半冷不热的，根本不怎么搭理。 “这边走，请记住不要到处乱看。”高个子专员警告了一句，率先往前带路。 古手川摸着下巴，略作思量。 要是从外面一路打进来，很有可能引起“神明”的震怒，降下神罚。 但要是让他踏进总部，大概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杀的这里血流成河……开个玩笑。 两个专员一前一后，将他夹在中间，一路“护送”着，坐电梯上了三十八层，又踩着铺了地毯的走廊走到头。 高个子专员敲了敲门，等听到一声很冷淡的“请进”后，才开门走了进去。 古手川跟在后面，入眼就是一整块可以俯瞰东京的大玻璃。 身穿特别科制服，连坐姿都透着严肃的女人正拿笔写着什么。 他略作打量，看到一张没什么皱纹的脸庞，只是眉锋过于笔直，眼睛里藏着寒星。 这就是胡桃的师父。 两个专员带他进来后就告辞离开，根本完全不担心服部智子的安全问题，开玩笑，谁敢在这种地方闹事？ 门重新关上后，服部智子继续写着什么文件，丝毫没说话的意思。 古手川站在原地，静静等着。 十多分钟后，服部智子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她放下笔，抬起头看向古手川，眼里的寒星绽出了寒光。 她冷冷开口，声音里带着恚怒，还有好样貌不太符合的苍老：“我脸上有花？” 古手川拱了拱手，带着三分客气：“打扰了！要是您特别忙，那我们可以改时间再见。” 叫他过来，又一直晾着他，不太合适吧？ 也就是胡桃的师父，多少给点儿尊重，要是换了别人，他早走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理儿倒是全世界通用，服部智子盯着他瞧，久居上位、习惯发号施令的无形气场毫无保留地向前压去，可却像扑在了空气里，毫不着力不说，又莫名觉得没什么问题。 但明显有问题…… 过了会儿，她收回视线，看着没写完的文件，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明天去一趟伊豆，和当地的特别科交接任务；入职手续等到除灵大赛结束后再补，这段时间，就当是给你的考察！” 古手川听的莫名其妙，他道：“我并不打算进特别科。” 什么呀这是？大家认都不认识，直接真就拿他当手下使唤了？ 别说你是胡桃的师父，就是她亲爹，也没这么失礼的做法。 服部智子瞬间抬起头，眼睛中的寒光大增，像是一头被忤逆了的母狮子：“你说什么？” 古手川与她对视着。 服部智子手里握着的笔断成了两截，声音中带着寒意：“你可以走了！” 古手川一怔，拱了拱手：“告辞。” 服部智子这人大概是蛮横惯了，平常可能没几个人敢反对她，但他偏偏不吃这一套，至于会不会因此连累胡桃，他不去想，看在胡桃的面子上，他可以不计较服部智子刚才的失礼，但有些事可一不可二，更不可三。 要是因为这个她就去拿捏胡桃，也就别怪他脸黑心狠，不留情面了。 他推开门，无视门外一高一矮两个专员古怪的目光，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脚步一顿，侧头问高个子专员：“也管送回去吧？” 高个子专员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什么，跟着迈步。 等回到家门口后，古手川迈步去商业街的咖啡厅，但走到半路，又转了个弯，去超市里买今天晚饭的食材。 去超市的路上，他不太意外、但心里很不痛快地接到了胡桃打来的电话。 她的声音里透着茫然：“我刚才接到了师父的电话，她不准我再和你私下里有接触。” “嘛……”古手川笑道：“那你怎么想？” 胡桃很不满的嘟囔：“这事儿我亲爹都做不了主！” “嗯。” “不过就是有点奇怪她为什么会忽然这么说，之前还答应的好好的，要见一见你的。”她的声音里满是疑惑。 古手川想了想道：“她派人找我来了，让我进特别科，我拒绝了她。” 电话那边顿时哑声，然后就听到胡桃紧张的说：“我师父脾气就那个样子，别太往心里去。” “没事，你别往心里去就行。”古手川轻声说着。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是我找对象，大不了将来不让你和她见面呗！”胡桃嘀咕了一句。 古手川眼角带着笑，既高兴少女的思想开明，又有些紧张少女的心意——胡桃为了他连自己师父都放到一边了，他要是不成神娶到她，那可就太不是东西了。 他推着推车，一路上挑挑拣拣，买了一大车的菜，然后才去结账，这期间他和胡桃一直通着电话，直到电话那边有人喊胡桃的名字，说是有新的命令下达，要开会商议，他们才挂断了电话。 第一四零章地震 8月16日，本是该回老家准备过盂兰盆节的日子。 凌晨四点，天空刚泛起微微的蓝。 在小鸟游家里的客厅内，古手川、晴空、有佳，还有小鸟游和千子老师，五个人围在电视前，盯着上面的新闻。 刚刚地震了，震感非常强烈，大有地动山摇的势头。 幸好房子抗震性不错，没有塌下来，只是摔坏了一些杯子和碗碟，不算太大的问题。 对于这个国家来说，地震就跟新结婚的夫妇一样，一天时间下来，总要找上时间一起晃上一阵儿。 而也因为太过频繁，以至于古手川在这里住了六七年，也都渐渐地习惯了，不太怎么当回事。 可这次明显不一样，就好像是新郎喝了鹿血酒，吃了大补鞭，又嗑了大力丸一样，火力不是一般的猛。 当时正在二楼打坐的古手川瞬间就给震醒了，接着就飞奔下楼，叫醒了睡梦里的有佳和晴空。 可就在他们准备跑路的时候，地震忽然又停了下来，恢复了平静。 他们还是跑到外面等了一阵儿，也不光他们家，基本上一条街的人都给摇醒了。 小鸟游母女也出来了，小鸟游花舞顶着两个黑眼圈，喊了他们一声。 她还在熬夜摸鱼，正想着该睡觉了的时候，地震来了…… 古手川带着有佳和晴空走过去，用魇梦笼罩着周围，没让四周的目光集中过来。 毕竟夏天穿的睡衣还都蛮薄透的。 五个人在街上站了小十分钟，没等到余震后，就一股脑进了小鸟游家里，古手川则回了趟家，拿上手机和两个女生的衣服，又把门锁好，再次匆匆过去。 出了这种事，在不确定会不会有余震以前，待在一起会比较好一点。 古手川神见把衣服拿过去后，就带着手机出了门，一个人站在街上，给老家打了个电话。 那边，健二叔和秋叶阿姨也正要给他打电话。 伊那市那边也感受到地震了，不过震感没有东京这边的强烈。 古手川估摸着地震强度应该不大，只是这边离震源太近，才猛了一点。 聊了半天后，古手川才拿着手机回了屋子，千子老师则拿给他一杯咖啡，几人围在电视前，等待紧急新闻。 官方反应也是挺快的，没多久就发出了通报——琦玉、山梨、东京都部分地区突发地震，造成山体滑坡，地裂，目前铁路与公路交通暂时中断，暂不清楚人员伤亡情况，各地特别科也已经出动探查…… 看到这一点时，有佳瞪大了眼睛，脱口道：“特别科怎么去了？不会是什么大妖怪从地下钻出来了吧？” “不要多想，应该只是正常的防范检查。”千子老师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了句，又接着道：“不过麻烦的是大概要提前封路了，火车也不一定通……啧啧，机票价要涨了。” 三日月晴空下意识看向古手川神见。 她原本打算带“爸妈”一起去长野过节的……虽然古手川买了两块墓地，可她舍不得……所以骨灰坛还一直供在家里的佛龛中。 古手川神见并不太执着回去，回不去就留在东京，反正年年都有盂兰盆。 等确定安全了后，千子老师率先扛不住，打着哈欠回卧室补眠去了。 小鸟游熬了一整个夜晚，现在也困的够呛，不停打哈欠，眼角都挤出了眼泪。 古手川三个人告辞离开了小鸟游家，也回家去补觉了。 锁上玄关门后，古手川在屋子里大致检查一遍，收拾了客厅里的碎杯子，回到了自己卧室里，先前一切匆忙，他到现在都还穿着睡衣。 屋子里一片安静，两个女生受到了惊吓，精神一直处于极度紧绷状态，现在放松下来，困的直接进入了梦乡里。 古手川神见躺在床上，微闭上眼睛，思索着刚才那阵突如其来的地震。 而想着想着，也打起了盹。 而等五点钟一到，他又睁开了眼，换好衣服洗漱，去院子里做早课。 两个小时后，晴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在旁边有模有样的打了套太极拳，身子骨活动开以后，嫣然一笑，转身进屋子去准备早饭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古手川神见放下两个大杠铃，带着一身热汗回屋，他现在都还没接到石川康弘的电话，看来应该是一次普通的地震。 等他洗完了澡，电视上的晨间新闻上正播报着这次地震的详细情况。 倒是和他猜的一样，只是一场普通的小型地震，只是罕见的多地同时出现，又加上距离过近，所以震感才会那么强烈。 不过虽然地震强度不高，可看着电视上航拍的道路路况坏的挺严重。 大概真要像千子老师说的那样，要提前封路了——往年盂兰盆节都是从前一天开始封路的，到结束后的第三天为止才解除封堵，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个小长假。 盂兰盆节是接引亡灵的特殊日子，这期间如果随随便便在外面晃荡，是极容易见到飘酱和闹出事故的。 果然，等吃完早饭后，相应的通知也跟着下来了，东京、山梨、琦玉部分道路开始提前隔断封禁，而其中正好有古手川回长野时要走的路段儿，甚至几条运行的火车线也要暂时中断。 他看着电视，略作思索。 倒也不是没有回去的路了，只是各地路况还不太明了，很容易走冤枉路，那就要考虑是再等等看情况，还是选几条路后立马动身，摸索着走。 盂兰盆节这样的大日子，要回老家的人不知道多少，部分道路一封，铁路也暂时中断，这多等上一秒，就意味着可能要在路上多堵上好久。 他一边琢磨着，一边打开了手机，找到地图，开始规划回家的路线。 不过这时候，秋叶阿姨忽然打了电话过来。 “小见呀！新闻上说震源在东京那边呢！你和小晴空可一定要注意好安全！我和健二商量了一下，盂兰盆节就不用赶回来了，这路一封，其他地方的交通肯定挤，万一半路上再遇上地震，到时候跑都跑不了！听话，等寒假再回来吧！别乱跑！离楼多的地方远一点儿！” 古手川愣了愣，应了声是。 行吧，这下倒也不用纠结了。 第一四一章打扰了 不出所料，“提前封路”的新闻出来后没多久，今年的“民族大迁移”浩浩荡荡开始了。 本来盂兰盆节前后有十多天的假期，用不着这么急切，可这事儿一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忽然出什么意外，所以要回乡的人直接就坐不住了，带好东西加满汽油，直接就上路了。 更直观一点，古手川家附近的一条主路直接就开始拥堵了，车子像蜗牛爬路一样，一点点地往前挪。 步行去了趟超市的古手川看着路上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心里也挺庆幸没一意孤行的动身，不然现在肯定也是“蜗牛群”里的一只了。 他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旁边的有佳还有晴空的手里各自也都提满了。 从今天开始，就要准备过节的诸多事宜了。 回到家里，三人先把买来的东西放好，再各自回卧室换上运动服，系上围裙，戴好口罩和帽子，开始第一步的大扫除。 古手川这次十分卖力气，从屋顶扫到地下室，又从地下室扫到屋顶，清扫了一整个上午，最后连院子老鼠洞里藏的老灰都给掏了个干干净净，还把墙壁重新粉了粉，大门也喷了喷漆。 一眼看上去，就像把家里重新翻修了一样。 等他干完了这些体力活，有佳和晴空也开始往屋子里搬洗好晒干的衣服、床单、沙发罩、还有窗帘这些。 三个人把窗帘沙发罩一一复原，屋子里当真是比以前亮堂了三分——头顶的灯管也都是新换的。 大扫除完成后，三人排队去冲了个澡，两个女生先洗，古手川排在最后，而有佳这倒霉孩子洗完了澡，吃了点儿水果后就拍拍屁股回家了，她家也要过盂兰盆节，自然得回家才行。 晴空把一直供奉骨灰坛的佛龛仔仔细细地又擦拭了一遍，然后往上面摆供品：黄瓜做的精灵马，雏菊花，西瓜、哈密瓜、苹果、葡萄、梨子……一整个供桌，最后摆的满满当当。 小姑娘默默看着，等擦干头发的古手川匆匆过来后，她回头看了眼，一起站好，合起掌，低头默思。 最后，她点燃了香炉里长长的线香。 火星明灭，烟气袅袅，带着宁静的檀香味，小姑娘眼眸中蕴着水光。 古手川静静看着，感受到了身边女孩那止不住哀伤的情绪，不由一伸手，环住了她，将她抱在怀中。 晴空也紧紧抱住他，用力埋着脸庞，可怎么都堵不住思念化成的眼泪。 古手川轻轻拍着她的背，等到窗外有烟味飘进来，他轻轻道：“该去点魂龛了。” 晴空闷闷应了声，松开他，扭头跑进盥洗室内，仔细洗了洗脸，整理好头发，这才转身往门外走去。 魂龛——一个小木棚早已经搭好了，就放置在门口。 他们蹲下来点燃了秸杆，火光映在两人脸上明灭不定。 等秸秆烧完后，古手川把一盏通电的灯笼挂在了门口，这盏灯笼会一直亮着，直到盂兰盆节结束。 三日月晴空出神的望着飘散的烟气，忽然道：“这里不是我以前住的地方，爸爸妈妈会进来吗？” “一定会，我天天和叔叔阿姨打招呼，一定认识我。” 三日月晴空想了想，轻轻点头。 不管怎么说，他们（骨灰）也在这里住好几个月了，一定认同。 古手川往前面看去，看到了小鸟游和千子老师，她们也正围着一盆点燃的迎魂火。 “嗯？”他不禁一怔，思考起小鸟游家这是在迎谁。 小鸟游的老爹好像是个花心渣男大混蛋，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抛妻弃女不知道跟谁跑了，至于有多早，反正小鸟游就没有多少关于他的记忆，只知道人还活着。 小鸟游的外公外婆也还都健在。 至于爷爷奶奶那边，他听有佳说，好像是从千子老师要和小鸟游的父亲在一起时那家人就不同意，而离婚以后，直接就彻底断绝来往了，所以即便是小鸟游的父亲那边有亲人过世，但这迎魂火肯定不是给他们点的。 他拿出手机，把心中的疑惑告诉了小鸟游花舞。 蹲在那边的小鸟游很快就收到了，然后拿出手机看了看，然后抬头往他这边看了眼，再次低头回复。 “这是妈妈给我那个血缘关系上的老爹点的……每年都会点。” 古手川默默看着，一时间分不清这是爱还是恨。 更远处，有烟火在天空炸开。 有佳在聊天群里艾特了所有人，用挺激动的语气问：“今晚开始就有特别科的人在街上值班了！要出来玩吗？” 她和古手川不一样，夜里能出来玩儿的机会很少很少，所以特别激动和兴奋。 古手川看着心情不太好的三日月晴空，轻声问：“有佳想晚上出来玩儿，要一起去吗？” 还在低头看烟气飘逸的晴空摇摇头：“她出不来的。” 古手川一愣，正想问问怎么回事，但眼角余光忽然就看到了有佳发出的“哀嚎”：“啊！糟糕！今天不该这么早回来的！” 而紧接着，小鸟游花舞就开始嘲笑她了。 许久未露面的本场空太也上线了，然后就毫不留情的和小鸟游花舞一起集火有佳，还让她别动歪脑筋，省得再连累他挨揍。 潜水窥屏的古手川更疑惑了。 晴空解释道：“有佳家里有一个奇怪的规矩，盂兰盆节这几天，傍晚五点以后就不准再出门，也不会在晚上点迎魂火。” “这规矩有点特别啊。”古手川略感好奇。 晴空微微一摊手：“有佳说这是她家里一直传下来的规矩，具体是因为什么，早就不清楚了。” “行吧。”古手川点点头，又看了眼有佳在群里面发的抱怨，和晴空一起回了屋子，准备吃晚饭。 今天开始，家里面就要开始吃素餐了。 晴空做料理的手艺一向不错，她把对妈妈的思念都倾注在了上面，对中华料理的研究比古手川都深，做的菜能让大白猫都赞不绝口，而每年这时候做的素菜，更是一百倍用心。 让古手川吃了一桌就想吃第二桌——素斋虽好，就是不太顶饱。 忙忙碌碌中，时间来到了深夜，两人收拾完最后一点家务，都没有回房睡的意思，而是拿着毯子待在客厅里看电视。 三日月晴空时不时往玄关看一眼，眼中带着期盼，但很快又熄灭，再周而复始。 古手川默默看在眼里。 不知不觉，午夜来临，晴空终究没能扛住困意，靠在古手川腿上睡着了。 古手川低头看着她，伸出手指，将她眼角淌下的泪滴擦去。 轻柔的风儿不知从何处吹来，围着客厅打了个旋儿，吹的神龛上香炉内的线香火星忽然亮了几分。 恍恍惚惚间，古手川似乎看到一对年轻男女蹲在沙发前，轻轻抚摸着晴空的额头。 第一四二章大妖怪出世 翌日的清晨，天气阴凉，伴着阵阵微风。 主干道上依旧挤满了汽车，正慢吞吞地往前挪着，兴许是今天天气凉爽，几乎听不见有谁胡乱鸣笛吵架。 空气里的烟火味很浓，行人走路的速度也比往常慢上很多。 胡桃一路走过来，不知被多少人投过来的目光看了又看，她脸上戴着个大大的墨镜，姣好的身段也藏在奶白色外套下，可惜就是腿太长了，浑圆饱满又修长，怎么都藏不住。 不过从小到大只要她一上街，准就像现在这样会被不知多少目光追逐，所以没什么可在意的。 等走过商业街口，进入了住宅区以后，她步子再次加快，犹如精灵翩翩起舞。 古手川神见正站在家门口，手里握着手机。 “早上好呀！”她开心地挥手。 “早上好……”古手川随口问：“遇到什么好事了？” 胡桃脸颊上的笑容更浓郁：“跟老爹吵了一架，他要是再敢随便安排我和什么莫名其妙的人见面，来年我就给他带个外孙子回去。” 古手川一怔，若有所思道：“去函馆是让你去相亲的？” “倒不完全是，有一只有点棘手的怨灵，被师父留给我了。”胡桃轻巧地道：“就是任务完成以后，遇到了一个烦人的家伙，说是我家老爹朋友的儿子。” 她看着古手川，眨眨眼：“不过我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但那家伙说等过几天想来这边见识见识，看看男朋友配不配得上我。” 古手川点头：“让他来吧。” 白川泰山想安排自己女儿扩展交际圈他管不着，她师父安排她东奔西走地砍妖怪他也管不着，但除此以外的，谁敢来碍事，那就做好“下辈子记住当个好人”的觉悟吧。 他下定决心要成神，甚至连什么时候去找恶鬼王乃至找神明交手都计划好了，为了多娶几个老婆，完全豁出去了性命，所以谁要是敢来找他的不痛快，那他保准要让对方十倍的不痛快。 两人往家里走去。 胡桃笑盈盈的道：“但是应该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他不可能不回家打听，我老爹也不可能不警告他。” 古手川略作沉吟：“你老爸这么讨厌我？是因为那回报警的事？” “哪里，我老爹没那么小气！其实咱们完全是被牵连的！”胡桃撇撇嘴：“那次八千代静弥的三个哥哥来找麻烦，结果被教训的不轻，八千代叔叔虽然嘴上不说，但和我家老爹来往上少了很多，我老爹也一直为这件事后悔……他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见你吧？至于安排和莫名其妙的人见面这一点，我猜应该是我师父和老爹这么说的，他自个儿没这么多心思，再说我还没满十七呢！又不是二十七，那么恨嫁！” “这倒是有点说的通了。” 两人在玄关换好鞋，进了屋子。 客厅里面，晴空、有佳、小鸟游三个女生正蜷着腿坐在沙发上看“恐怖故事”新一期的特辑。 茶几上放着饮料和葡萄，比平常少了牛肉和肉脯。 毕竟这几天都要吃素。 胡桃笑吟吟打了个招呼，然后坐到了有佳让出的空位上，接过古手川递来的橙汁喝了一口，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这样的小聚每周都有，看的节目也大差不差，以惊悚恐怖为主，爱情肥皂剧为辅。 古手川坐到侧面的单人沙发上，随手拿了个苹果，用袖子擦擦，一口咬了下去。 四个女生都忍不住斜了他一眼。 等到电视开始插播广告后，几个女生才上厕所的去厕所，喝水的喝水，吃东西的吃东西。 “对了，有件事听说了吗？”恰了口葡萄的胡桃忽然说：“前天地震了。” “还用听说吗？差点没被吓死。”有佳随口答着。 “不光是地震。”胡桃接着说：“山梨那边裂开的地缝里钻出来了个大妖怪。” 这话一出，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接着，有佳忽然蹦了起来，一脸激动：“看！我说什么来着！果然有妖怪从地下钻出来了吧！” 那天地震的时候她就这么猜了一次。 古手川神见丢下苹果核，拿纸巾擦了擦嘴巴，疑惑道：“我怎么没听说？” 要真有大妖怪从地底钻出来，石川康弘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他才对。 “这件事现在由总部全权负责处理，其他分部首要任务是负责好盂兰盆期间东京的治安问题。”胡桃回答着。 古手川点点头，难怪石川没联系他，他想想道：“处理了？” “没有，往南边逃了，大概去了静冈一带，那边的特别科和神明使者正在围捕。”胡桃随口说着：“我倒是挺特别希望那大妖怪早点被拿下，不然到最后说不定又要给师父使唤着当苦力了。” 她声音中带着几分抱怨，几分萌态，身边几人听了都有点忍俊不禁。 古手川神见正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地图，山梨南边儿就是长野，要是那大妖怪没去静冈的话…… 他陷入沉思中，不自觉起身，窗外远处不知哪个方向传来一声隐约的鸣笛声，他才回过神，再次坐下。 就是想回也回不去了。 家里的迎魂火已经点燃，他如果回去，就只能把晴空一个人留在这儿，而家里那边的迎魂火应该也点燃了，也不可能把健二叔和秋叶阿姨接到这边来。 他心中的思绪乱飞。 不知道那只大妖怪是什么，从哪跑出来，也不知道它到底嗜不嗜血，什么都不知道，兴许是他多想了，真就像胡桃说的那样，往静冈那边去了；又兴许现在已经给杀了。 能先等一等特别科那边的消息，但依旧要做好两手准备。 户隐山上的那只大乌龟倒是还守着老家，他前段时间回家的时候去见了它一次，送了它一瓶妖气丸作为答谢。 如果那只大妖怪真去长野了，又恰好出现在伊那那边，大乌龟兴许能挡住，也兴许挡不住……毕竟它那么弱，不过倒是如果它死了，那一身肉估计够妖怪吃上个几天的，到时候就能立刻赶回去。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该怎么确认大乌龟的状态…… 他仔细思索着，列出一个个可能行得通的主意，但很快又一个个的排除掉。 旁边的胡桃歪头看着他，眨眨眼，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但她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连带着也让古手川回过来了神。 胡桃低头看了眼，小脸上顿时一苦，捏着鼻子接了电话，起身往旁边走了几步，背对着古手川：“早上好，师父。” “下午一趟静冈，和那里的特别科合作降除妖怪，这次的任务有些困难，我会给你派去一个队友……” 古手川的目光凌厉了几分。 在听电话的胡桃也听明白了些，下意识就反感：“师父啊！队友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我有自己的办法。” “不行！非特别科的人不准插手特别科的事务！”电话那边，老女人的声音陡然严厉。 “啊？您在说什么呢？我是说小望啊！他的实力也足够，我带他去也是可以的吧？”胡桃装作听不懂的答着。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后，才淡淡道：“你自己看吧！” 电话挂断了。 胡桃叹一口气，转过身来，有气无力摆摆手：“后天见啦！得干活儿去了。” 晴空站起身，拿个小盒子，把葡萄装进去，递给她：“路上吃。” “有事直接给我电话。”古手川看着她说。 “okok！”胡桃笑盈盈拿过葡萄，又一挥手，到玄关换好鞋子，一路小跑着回去了。 第一四三章不准这么没出息！ 文京站，胡桃和背着巨大号行李的白川望刚刚通过身份核验，进了专门为去静冈开设的火车车厢。 小神官放下东西，皱着眉头说：“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多叫个人比较保险。” “少说这种没出息的话！”胡桃知道他在想什么，顿时竖起眉毛教训他：“小孩子吗？还事事想着依赖别人？你可也不小了！” 小神官劈头盖脸挨了教训，脸上也是一黑：“可我们根本不知道那只大妖怪究竟有多强！这么冒然就过去，跟送死有什么两样？” “你傻吗？要是打不过那就跑啊！”胡桃毫不客气：“看来这段时间在古手川身边让你过的安逸了！连这点变通都不懂！这次任务结束以后，你给我立刻历练去！白川家的下一代神主不能是个没出息的废物！” 十多分钟后，火车缓缓开动，窗外景色化作光影，不断消失在后方。 说的口干舌燥的胡桃抿了口水，最后瞪一眼白川望，开始低头认真检查这回带的装备。 虽然老弟没出息，但话说的不无道理，这次的大妖怪实力不明，师父又严禁古手川帮她…… 想到这点，胡桃略微出神，又微微皱眉，她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好多事师父都要问，都要管。 …… 中午，古手川的家里，古手川和晴空正在厨房里忙着做什锦豆腐锅。 而负责吃的有佳则跑来跑去，做端盘子拿饮料的杂活。 今天开饭之前，要先取餐放到供桌上。 厨台后面，腰间系着围裙的古手川的面色沉静，将翻炒好的葱花撒入豆腐锅内，并随手捏了根火腿放入口中，边嚼边做下道菜。 没办法，素餐虽好，切奈何真的是吃不饱。 没有肉的日子，也挺难熬的。 “叽咕……”他肚子适时发出了鸣叫声。 正在摆盘子的有佳无语看着他：“今天一上午净听你肚子叫了……早饭多吃点儿呀！” 古手川又拿了一根火腿，摇摇头：“吃再多也是这么回事。” 他需要的是高蛋白食物。 晴空正在往锅子里倒油，然后转身从冰箱里取了一大块牛肉，努力绷着想往上翘的嘴角，她低声说：“不用那么死脑筋的，你等盂兰盆节那天再吃素餐好了。” 古手川先想了会儿，不再勉强，用力点点头。 再不吃点儿肉的话，他可能连剑都要拿不动了。 “滋滋滋”煎牛肉的香气冒了出来，散在厨房里。 有佳闭着眼跑到了跟前，对着锅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擦擦口水道：“果然还是肉香呀！” 她其实不算挑嘴的人，只要不是特别难吃的东西，基本上都可以吃饱，但肯定也想多吃点儿好吃的，就比如现在的煎牛肉。 古手川也在旁边咽着口水，虽然熟牛肉可以直接吃，但如果稍微煎一下的话，就会更加美味。 “等盂兰盆节过去后，咱找个地方吃烤全牛去……找个做的好的店。”古手川下着决心道。 那边的有佳下意识咽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说：“我听朋友说福冈那里有一家小店，做的料理特别好吃，尤其是镇店菜肴，就是店太小，客人太多，要想吃到得提前预约。” “福冈？”古手川愣了愣：“那干脆直接去中国好了！” 晴空有些无语看了眼有佳，仔细想了想道：“到高二会有一趟修学旅行，大概率是去平安京或者九州。” 有佳不住的点头。 要是专门跑那么大老远就为了吃一顿饭怎么想怎么不值，但要是顺带过去吃一顿饭，就太划算了。 毕竟攒点钱也不容易。 古手川说：“福冈那边就算了，晴空做的料理已经足够美味了，够我吃上一辈子。” 有佳愣了愣，翻个大白眼。 三日月晴空耳根红了起来，冷不丁就被情话撩了下，还是当着好友的面，心里自然害羞的不行，而且也不好做什么反应，只能低头煎牛肉。 等到牛肉煎好，豆腐锅也炖的差不多后，古手川抱着和他差不多宽的大电饭煲走到桌子前，先给晴空和有佳各盛一碗，然后再拿起他的大碗，盛了些，然后夹一大筷子牛肉，再来点西红柿炒鸡蛋，就不客气的动筷子了。 那边晴空和有佳刚刚双手合十说了句：“我开动了”。 但说完以后，她俩都没急着吃东西，而是看向古手川。 古手川从来不双手合十说“我开动了”，也从不认为在家里的时候，女生就必须做料理，必须做家务，必须伺候他吃饭穿衣脱鞋。 他得空的时候，会和晴空一起挤厨房，哪怕只是洗个菜切个菜，也做的特别开心，也让晴空开心；他空闲的时候，会主动洗衣服，洗床单，做各种家务。 有佳眼睛里闪过了羡慕。 有些概念或许以她现在这个年纪去理解还有些懵懂，但当打工累了一天回到家里后，不用面对堆成小山待洗的衣服，不用仓促地跑到厨房里烟熏火燎，反而可以立马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就能吃到热腾腾的饭，再和心上人依偎在一起……这不就是幸福吗？ 她也好想要这样的爱情呀！ 她长的其实也不赖，虽然胸前平坦了些，但身高在，架不住身材好，从小学开始，追求她的男生就一大把，但从小看着老妈凌晨四点就起床忙碌，等一家人睡着后还要继续洗衣服的她，在感情这种事情上一直谨慎到了极点。 她也不是不想交往男朋友，只是不想随随便便就交往，当一个肤浅的女人。 妈妈教导她要学会爱惜自己，爱惜自己的人也才会被别人所爱惜。 而且她才不要找那种会把什么工作都丢给另一半，自己偷懒耍滑不说还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男生。 她也要找一个会爱惜、会疼她、会呵护她的男朋友。 尽管到现在除了古手川以外还没见着第二个。 但林子这么大，不说和古手川相同，但肯定会有相似的男生在的。 嗯，虽然要求有点高，但值得她去等。 古手川见她俩不吃饭只是看着他，下意识把牛肉往她们那边推了推，还很贴心的各给她们夹了一筷子，乐呵呵道：“吃嘛！等盂兰盆节那天再一起吃素餐啊！” 两个女生都有点无语，但又各自左右瞧瞧，有些心虚地把肉扒拉进嘴里。 嘶，可真香啊！ ……时间渐渐来到下午，阴沉了快一整天的天空终于在一声沉闷的雷声中，下起了哗哗大雨。 在静冈与山梨的交界地某处，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正跌跌撞撞地往最近地公路上跑着，在他身后几百米外，一个又一个特别科专员倒在地上，胸口是裂开的大洞，一双又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瞪着天空。 正拼命向外逃的人影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了地上，从土坡上滚落下去，又重重撞在一棵树上，他口中吐血，但手掌紧紧握着有了信号的手机，用尽浑身力气拨了个电话出去。 天空雷声滚滚，雨愈发大了。 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一道隐隐约约的声音。 撞在树上的人影急促呼吸着，对着手机艰难道：“救、救……” 他深吸口气，不知从哪来了一股力量，在大雨声中怒吼着：“你要来救胡桃啊！” 第一四四章古手川的狠（一） 乌云中雷声滚滚，一场雨下的很急。 车站外，胡桃看了眼天空，随口道：“应该只是雷阵雨，等雨停了咱们再过去。” 背着巨大行李的小神官正来回张望着四周，开口道：“没人来接咱们？” “接什么？咱们又不是特别科的人。”胡桃一脸悻悻：“是我师父私自安排的，人家乐不乐意让咱们掺和还得另说呢！” 这段时间她也不是没遭过白眼。 小神官不由皱了皱眉，那不是出力还不讨好吗？ 他抿了抿嘴，没让这句话从嘴里遛出来，只能是道：“那去租两辆摩托？” 背着手的胡桃嗯了一声。 十多分钟后，雨势渐止，乌云散开，有放晴的势头。 胡桃伸了下手，沉吟着说：“行了，走吧！咱们抓紧时间，早早解决，早早回家。” 小神官没什么意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迈步往刚才在导航上看到的租车行走去。 租车这种事胡桃比他还要熟悉，等交过钱，骑车离开后，他才拧紧了眉毛：“这店也太贵了！” “没事，反正不用咱们掏腰包。” 两人跟着地图离开了城市，开始朝荒野深入，刚下过雨的路面有些泥泞，车轮碾过，溅起一片泥水，而泥水中，又混着一丝丝的鲜血。 荒野中人迹罕至，只有苍翠的树木耸立，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小神官开了戴着的无线耳麦，毕竟隔着头盔，不太好说话，他环顾四周，警惕问道：“是这附近吗？” 胡桃看了眼手机上的地图，又看看前方，轻声道：“没错了，路上有车轮印……再走三公里，应该能发现些动静。” 天空上乌云散开，但并没有彻底放晴，野外就仿佛一幅静态画。 小神官越往前走越感觉不对劲，总觉得好像有什么没注意到的地方。 前方略微超过他一些的胡桃忽然减速停了下来。 他赶紧跟着刹车，停在她旁边，取下了头盔。 胡桃下了摩托，绷起脸警戒着四周，轻声道：“情况好像不太对，给我师父打电话。” 原来不是我胆小……小神官心里莫名松了口气，低头拿出手机，找到服部智子的电话，没多少犹豫，拨了过去。 几秒后，电话接通。 他没说话，直接递过去。 胡桃拿起手机，语气中透着严肃：“师父，在您给的地点上，我们没见到当地特别科的专员！” “离目的地还有三公里！继续深入！” 胡桃压低声音：“可是周围太安静了，没有枪声，也没有鸟叫声，再深入我担心路上会遭遇袭击。” “继续深入。”服部智子重复一句，声音里多了丝严厉。 一旁的小神官听得心里冒火，这种蛮不讲理的态度！ 胡桃顿了顿，低声道：“是，我会继续深入，但如果情况不对，我会先考虑撤离。” 那边电话挂断了。 小神官默默接过手机，看着心情明显郁闷的老姐，忍不住道：“她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胡桃瞪他一眼，带着郁闷：“她就这样的人……和这边的特别科联系一下，问问他们到底在哪。” 小神官默默打电话，过了会儿后摇摇头：“打不通，对面没信号。” “没信号？”胡桃顿时皱起眉毛，特别科的手机都是特制的，性能和耐用方面都要比民用的强上很多。 而要是这样还没信号的话，那要么是遭遇到了能影响电磁的超自然生物，要么就是太过深入大山。 这也是在野外工作最担心的事。 她往远处蜿蜒崎岖，又看不到尽头的山路看了看，纳闷道：“这场雨下的太不巧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小神官看着前方，又看一眼天空，有些拿捏不准：“山里天气多变，可能还会有雨，咱们要继续深入吗？” “嗯，再往前走走看。”胡桃沉吟着，发动摩托，叮嘱道：“五分钟后换步行，保持好警惕，一旦发现手机没信号，立刻停下。” “我知道了！” 小神官沉声应了声，深吸口气，发动车子，谨慎跟在身后。 他们的速度放慢了许多。 在走过这段路后，两辆车忽然停下，齐齐扭头，往一处倾斜向上的泥土路看去。 路中间有着很清晰的车轮印。 胡桃又取下头盔，目测山路的长度，又侧耳倾听，微微皱眉：“奇怪，这条路也不长，为什么一点交火的动静也听不到？” 山野内空旷无比，他们的摩托车声估计就能传出去好远。 小神官心中一动，脱口道：“目的地算的该不会是直线距离吧？从这儿三公里，得翻山？” 胡桃看着地图，犹豫着：“也可能是目的地发生了变化……咱们步行上去，尽量不要闹出动静，嗯，偷偷上去看一看情况。” “好！” 两人把车子推到草丛中，侧着放翻，做了个简单的伪装。 胡桃又检查一遍身上的装备，又抬头看向自家老弟。 老弟的装备有点寒酸，除了一些符纸，就只有一把刀能用，而最重要的御敌手段式神……不提也罢。 她又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最后拔出一把枪丢给他，没好气道：“回去后给我赶紧去考试！” 正式神官才有持枪资格。 小神官默默接过，检查一遍，没有上膛。 他虽然没持枪证，但训练中有枪械这一环。 准备的差不多后，胡桃吃了些肉干，又喝一小口水，再一招手，带着老弟悄悄往山坡上摸去。 这条山坡看着不远，但平地上的一百来米和上山的一百来米是不一样的。 光是爬这条路，他们就用了小十分钟。 山坡上是一片密林，坡度不高，更深处一片昏暗。 两人没有进林子，就趴在草里，往林子里望去。 胡桃目光忽然一凝，一手按住了要起身的白川望。 白川望顿时不动了，目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林子深处，有很微弱的咀嚼声传出来。 紧接着，他看到了汽车还亮着的后尾灯，车子仿佛是陷入了深坑中，只留尾灯的一角在外面。 而旁边的地面上，有一只体型庞大、正伏着身子啃食着什么的漆黑怪物。 他面色大变，血压飙升。 胡桃低声急促说道：“压制住情绪！向当地特别科求助！奇怪！不是有神明使者在吗？人呢？难道是遇到另外的妖怪了？” 小神官顿时醒悟，赶紧用学过的方法强迫自己冷静。 很多妖怪都能感应情绪，越激动、越恐惧越能吸引到它们的注意。 他伏下头，悄悄拿出手机，低头看一眼，脸皮顿时抽搐，没说话，拿手指了指屏幕。 没信号了。 胡桃怔了怔，瞬间反应过来，脱口道：“不对！我们过来的动静不小！它早发现我们了！” 两姐弟心脏同时揪紧，毫不犹豫拔出武器。 再一抬眼，却看到…… 刚才在啃食的人形怪物，此刻就站在眼前，居高临下、正直勾勾看着他们。 那垂下的四只利爪正往地面滴答滴着鲜血，一只爪子里，还握着半块正跳动的心脏。 天空上不知何时又浓密起来的乌云中，又响起了一声闷雷。 …… 东京，古手川的心头泛起了寒意。 胡桃出事了，小神官也出事了。 他听着电话那边的雨声，和越发急促的呼吸，也是大吼：“你给我起来！不准睡！” 这声吼是那么突兀，将在客厅的有佳和晴空吓了一跳。 古手川大步走到玄关处，拿座机给石川康弘打去电话，等那边接通后，快速开口：“拜托了！立刻定位和我通电话的人！再派人去急救！另外我也要立刻过去！” “好！给我三分钟！不要去车站，现在立刻来特别科！”石川康弘毫不迟疑地应了下来。 古手川道声谢，挂断电话，但没挂手机， 扭头看着跑过来的有佳和晴空，快速说：“胡桃那边出了意外，我马上去一趟！不要乱跑，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胡桃出事了？” 晴空立刻道：“家里不用担心！你别太着急，带上那个急救药箱！” 古手川险些没想到这茬，他大步进了自己房间里，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换了衣服，背起背包与剑袋，快步往外走去。 晴空小步追上他，把一个袋子塞到他手里：“里面有清水和牛肉，路上吃……万事小心。” 上车前，他轻声道：“可能用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但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等我回来就好。” 说完，他上了车，发动引擎，在引擎的嗡鸣声中朝特别科赶去。 黑眼圈挺重的石川康弘站在外面，当看到熟悉的车子以一种近乎漂移的方式停在他身前时，他眼皮不住跳了跳，而看着满脸沉凝，但几乎压制不住肃杀气息的古手川神见，半句话没说，直接将古手川手里的车钥匙丢给下属，自己则带着古手川进了电梯，按了最顶层的按钮。 电梯里，他沉声道：“别太急，救援队已经在去的路上了！咱们坐直升机过去！虽然危险了点儿，但半个小时内就能赶到！” 这是眼下最快能前往静冈的办法，至于更快的……石川康弘就没那么权限了。 古手川默默点头，知道石川康弘已经是超规格动用了他的权限。 等电梯到达楼顶后，他带着古手川急匆匆上了天台，一台直升机正处于起飞的状态。 两人上去，各自戴好防噪音耳机，在引擎的巨大轰鸣声中，被飞机载着升入高空，朝静冈飞去。 第一四五章古手川的狠（二） 当古手川赶到出事的地方时，这里已经被大批荷枪实弹的特别科专员所围住，满头血污的小神官就坐在泥泞地里，目光紧紧盯着山上。 前些天见过一面的服部智子站在他身边铁青着一张脸。 古手川按住了要出鞘的剑。 胡桃说这件事特别科总部在负责，服部智子出现在这里并不让人意外。 他走过去，却无人看到他。 只有眼睛通红，嘴唇干枯泛白的小神官眼珠子一动，瞬间起身，只是用力过猛，肚子上缠着的绷带顿时渗出了鲜血出来。 他抿住嘴角，没发出声音。 服部智子侧头看他一眼，带着冷漠和不耐烦。 她一向看不上白川家的两个儿子，这次也是，哪怕稍微能帮上一点忙，也不至于落下这个结果！ “好好待——”她话没说完，心头陡然升起一股巨大的生死危机，仿佛再多说一个字就会命丧当场，当即她直接向后仰倒，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态离开了原地，然后一脸惊疑望向四周，厉喝道：“立刻警戒！” 古手川刚才只是瞥了她一眼，轻声问小神官：“时间紧张，不要说废话，她在哪？” 小神官眼睛红若滴血，声音颤抖，满是痛苦：“她带着妖怪下了地缝！地缝在山里，那里卡着一辆特别科的车……我们本打算撤，可老女人不准，结果、结果……我没有逃，我真的没有逃，对！那妖怪能影响电磁！在它身边时手机会没有信号！我有试着求它放过胡桃、我、对不起！” 古手川拍了拍他肩膀，转身上山，速度似乎不快，但眨眼间，已是走到了山路尽头。 小神官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后，眼前才阵阵恍惚，接着又一屁股坐回地上，呆呆地坐着。 …… 古手川进了山林，看到了正谨慎往裂缝下探头的特别科专员，也看到了小神官说的那辆车，还有地上盖着的白布，以及白布上晕染的鲜血。 裂缝下面并没有特别科的人，周围往下望的专员们，早已经不抱什么营救的希望了。 他沉默着走过去，循着大雨都冲不掉的痕迹，跃入三米宽的裂缝中，在黑暗中，他的眼眸发出比黑暗更深邃的幽暗。 心口已经沸腾的杀意与怒火一次次被压下。 他不断地对自己说：“没关系，没关系，大不了打到地狱去，用那老女人把胡桃换回来。” 裂缝下方的空间越来越宽阔，这座小山内部仿佛是空洞。 古手川收敛思绪，眯眼四望，循着一股血腥气，往下，再往下，一直到落地。 裂缝下是湿滑的石头地面，带着阵阵阴冷的寒风。 他仰头看一眼，天空倒是变成了一道裂缝，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即将被埋葬的孤寂。 蕴藏起的磅礴杀气再也不压抑，顺着裂缝下的斑驳血迹，以及一丝丝还未散的黑雾，掀起一阵狂风，奔向山缝深处。 山缝尽头，四臂的漆黑怪物正在凿着眼前的巨大碎石，血红的眸子中满是愤怒，但忽然间，它停了下来，一点点转身，看向远处，眸子里露出了深切的贪婪。 在妖怪眼里，古手川一身的血气是那么“肥美”。 地面隐隐震动，人未至，势已到！低沉的声音在它耳边响起：“我要把你一点一点地捏成肉沫。” 四臂妖怪身形陡然化作漆黑的残影，迎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而后四肢手臂快若残影地挥出去，锋利的爪刃，就连山石都抵挡不住。 可一只大手如同从无比深邃的幽暗中探出，一把抓住了它的脖颈，而后一只套着皮靴的脚就踹在了它肚子上。 四臂妖怪身子陡然向后凹去，瞬间张大嘴，露出一口尖利獠牙，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它惊怒，挣扎。 却被一股浩瀚到让它忍不住颤栗的气势压的提不起了力道。 幽暗的眼眸盯着它。 “噗呲！”它的一条手臂被生生扯了下来。 它长大嘴巴嘶痛，却发不出声音。 接着，又一只手臂被扯下。 古手川面无表情，将一路上的火气和杀意一点点送入眼前的妖怪身上，直到它成了一堆肉沫后。 他甩了甩手，沉默看着眼前快要被凿透的巨石，空气里还残留着浓厚的火药味，应该是胡桃紧急中做了爆破，让巨石坍塌下来，将妖怪隔绝在外，也将她封死在里面。 但感应着另一边毫无生气的回应，他手指握的泛白，嘴唇渐抖，身形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手里面则多了凿子和锤。 这原本是为天度寺准备的。 他运转真气，砸锤凿石，力量之大，让凿子顿时陷入石头中。 石屑不断落下，这一方大石终于被凿穿，接着又在一股力量的震动下，化作碎屑。 古手川迈步走了过去，看着地上的鲜血痕迹，脚下步子越来越快，直到黑暗中，他忽然停下，手中剑影一动，将几根秀发斩断，继续深入。 而终于，在最尽头，他看到了缩成一团，浑身是血的女生。 女生勉强睁开眼，凭着熟悉感，她眨了眼皮，嘴角淌着血，面露微笑：“你来救我了呀！” 话说完，她笑着垂下了眼睛，带着满足。 古手川呼吸一窒，瞬间上前，从背来的背包中翻出肾上腺激素针剂为少女注射。 那即将消失的呼吸忽然强了些。 神经紧绷的古手川见状忍不住一握拳，开始检查她身上的其他伤势。 肋骨断裂，左手臂骨折，左脸颊有伤，身上有利器留下的狰狞伤口，内脏也有伤……需要紧急手术，幸好，脊椎、腰椎无碍。 等确认胡桃的情况后，他不再犹疑，从背包里拿出消炎药与绷带，简单做些处理，然后又跑到远处，扛着一个沙发回来。 他前段时间在实验都有什么可以放进【无常领域】里，沙发就是试验品之一。 小心将少女放好，再避开伤处，用绷带做简单固定，紧接着，他将沙发连同少女一起往肩上一扛，另一只手握着少女手里刚才握着的苦无，开始向上攀爬。 第一四六章 我心里不痛快 就在特别科总部与静冈当地的专员依旧在寻找探查裂缝，争吵着该如何做的时候，一架直升机离开了静冈，升入高空，向着东京飞去。 脸上仍带着惊疑，戒备四周的服部智子猛然发现，刚才还傻愣愣坐在地上的白川望，不知去了哪。 直升机上，石川康弘低头看着脚边平躺在沙发上的少女，嘴唇动了动，仍是半句话没说。 他看得出来，白川家的丫头已经虚弱到快没有呼吸了。 他还看得出来，静默坐在一旁的古手川，现在有多安静，眼里就蕴藏着多炽烈的火焰。 坐在角落里的小神官也呆呆地看着胡桃，接着就像个大姑娘似的，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古手川侧头，嘴唇微动，用仍旧还能保持平静的声音说：“要是胡桃看见了，肯定要说不准哭，不准这么没出息。” 小神官指甲嵌入掌心，紧紧咬住牙关。 那边，石川康弘开口道：“医院那边已经联络好了，我们直飞过去……” 他没再往下说。 在路上耽误这么长时间，能不能救回来还是个问题。 古手川默默点头，一缕寒气在他指尖盘旋，笼罩住胡桃，轻声道：“我用内力护住她，时间上足够。” 石川康弘愣愣看着，略带玩笑般道：“可真厉害……要是将来有一天，我也不慎重伤了，你也可得这么给我来一套才行。” 古手川仔细想了想，认真道：“放心，我肯定不让你死。” 本只是想稍微说几句话的石川康弘挠挠头：“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是还是希望这辈子也不要用上。” 不然总觉得是在咒自己。 直升机飞回东京后，胡桃被推进了抢救室里，小神官也被带去处理伤口。 古手川坐在抢救室门口，静静等着。 十多分钟后，头顶乌帽歪斜的白川泰山出现在了走廊，直奔抢救室门口，但半路上忽然又停下，瞳孔收缩。 抢救室门外的休息椅上，有男生正垂目沉思，他衣服上仍残留着些血污，而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会在不知不觉间就避开。 白川泰山压住心中的警兆和不适，也不再急匆，一步步向前走着。 古手川回过了神，平静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是他和白川泰山第二次见面。 可惜，都不怎么愉快。 他面无表情。 白川泰山默默站着，话语在肚子里千回百转，最后一声不吭地坐到了另一排椅子上。 抢救室的灯还没熄灭，问什么都是白搭。 至于其他的，他刚才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个七七八八了。 半个小时后，重新处理过伤口，包扎的像木乃伊一样的小神官也来了，他左右看看，又仰着身子看一眼仍旧亮着的灯，默默地，也坐了下来。 傍晚时分，手术灯终于灭了，厚重的门从里面打开。 白川泰山下意识起身，另一边的白川望忍着伤口的疼痛，也强撑着站起来。 出来的护士在外面看了一圈，却是扭头对古手川道：“送过来的还算及时，伤口处理的虽然有些粗糙，但幸好没有引起感染，现在初步脱离危险期，需要进入重症室观察，另外……” 古手川默默道：“您请说。” 护士顿了顿，接着说：“另外，患者左脸颊受创严重，术后会留下疤痕，但总算人还在。” 古手川露出了笑容，感谢道：“您说的很对。” 护士微微点头，转身开了门，病床被推了出来，罩着呼吸机的胡桃睡相安详，嘴角还勾着，像是沉眠在美梦中。 小神官有些无力地坐回了椅子上，眼中茫然无措。 一方面，老姐脱离了生命危险总算是让心头一直悬着的大石头落地。 可另一方面…… “等她醒来后，又该怎么和她说？” 被护士无视了的白川泰山面容微僵，不过在听到脱离危险期时，心里也是巨石落地，也不计较那么多了，他看着古手川，嘴唇动动，低头道：“谢谢。” 古手川沉默着，才道：“是我该做的。” 说完，他又略作思索：“做的还不够。” 听着这让人意外的回答，白川泰山不由有些反应不及，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 刚才那两句话里，有着丝丝掩盖不住的恼恨。 他有所猜测，望着眼前年龄和自己女儿一般大，却散发着不逊于高山大海一般磅礴压力的男生，沉声道：“和妖怪厮杀哪可能不受伤呢？” 古手川一愣，脸色漠然三分：“她什么时候成特别科的人了？” 白川泰山哑声，但目光紧紧盯着他，直接把话挑明了：“她是误判了形势，可你要知道，她始终是胡桃的师父！尊师重道……” 还在巨大变故中茫然的小神官这才回过神，也听懂了古手川和自家老爹的争执……古手川似乎打算对那个老女人动手…… 他悚然而惊，不顾身上的痛感，撑着站起来，一把攥住古手川的衣服：“别、别冲动。” 他毫不怀疑这件事是否行得通，他只想赶紧劝到古手川，让他赶紧打消主意，不然的话…… “那个老女人怎么说也是胡桃的师父，你、你把她杀了，还怎么让胡桃见你？她、她已经这样子了，要是再没了你，你让她该怎么办？”他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压抑。 古手川看着他：“我自然知道这一点，也没打算杀她，但要是就这么过去，我心里不痛快。” 小神官松开了手，压住心中的感受，咬牙切齿：“我也不痛快！” 白川泰山动了动嘴唇，也没有再说什么。 古手川转身提起了剑袋，迈步走到重症监护室门外，坐到那边的休息椅上。 小神官和他老爹默默看着。 前者低声道：“老爹，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和古手川守着。” 现在正是盂兰盆的日子，神社除新年以外最繁忙的一段时间，身为神主的白川泰山在这儿坐一下午，足够那边闹翻天了。 白川泰山看着自家儿子的惨样，又不禁想到还躺在病床上昏迷的女儿，他心中火气翻涌，但当着孩子的面不显露丝毫，拍拍他的肩，轻声道：“这次是老爹疏忽大意了。” 他转身往外走去，步子越走越快，等离开医院，上了车以后，他深吸一口气，从车底盘里摸出一把刀在手里掂了掂，略一犹豫，又换成了棒球棍，便发动引擎，冲特别科总部去了。 第一四七章不如不醒（一） 深夜，窗外风声呜咽，明明该是酷暑的夏日，却一改常态，仿佛直接跨越了一个季节。 还未入眠的服部智子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天空时不时亮起的闪电，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也跟着忽明忽灭。 可最终，她还是收起了手机，静默站着，脸颊上渐渐生出了冷硬。 转身，坐回椅子，开始处理工作。 …… 胡桃的意识在第二天的下午才恢复过来的，但整个人还迷糊着，虚弱的一塌糊涂。 她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被护士围着。 古手川隔着窗户看她。 要是情况稳定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转到普通病房里。 白川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好歹是个神社，也有些能耐，而且这边还是石川康弘花的面子，所以等胡桃情况稳定下来后，换一个不受打扰的病房是件很容易的事。 他想了想，提起剑袋。 明明难受的要死，但仍固执赖在旁边不肯走的小老弟挣扎起身，按住他，不住的摇头。 他害怕古手川打算去找麻烦。 古手川：“……我回趟家，你饿不饿？想吃什么，一会儿我带点儿回来。” “只是回家吗？”小神官松开了手，略作沉吟后，面露坚定：“那我要吃牛肉盖饭，来三大碗！” “牛肉盖饭吗？”古手川看了眼窗户外面的雨夜，点了点头。 要是别的料理还有点麻烦，但牛肉盖饭简单，把自己吃的牛肉切一些放在白饭上就行了。 嗯，白川望还蛮好养活的嘛。 他提着剑袋走了，但路上想了想，又转身回来，把剑袋中的那柄剑拿出来，放在重症室门口，手指在上面轻轻一弹，一股寒气弥散开来，旋即又消失无踪。 然后在小神官略有疑惑的目光下，他转身离开，一路出了医院，到文京的特别科取了车，开着回去。 家里大门紧闭，他开了门，开了玄关的灯，靠在沙发上打瞌睡的两个女生顿时醒来，揉着眼睛往先关看去，在看到是古手川时，才放下心，带着几分迷糊，起身走了过去。 古手川把今天的情况大概说了说，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现在胡桃人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基本上和昨天没差，究竟有没有什么新的隐患也还都说不好。 有佳和晴空怔怔出神，但都松口气，起码人醒了。 “这就是特别科的工作啊……”有佳低声喃喃，这已经是她这两天里不知道多少遍说过的花了。 古手川神见略微沉默，又道：“是特别科的工作，但那不是胡桃的工作，她不是特别科的人。” 有佳愣了下，下意识道：“也是。” “总之，大大小小也算个好消息。”古手川道：“回房间休息吧，我自个弄点儿吃的，再给小神官送点儿过去。” 晴空下意识转身，往厨房走去，边走边说：“料理我准备了些，热一热就好。” 古手川拦住她，笑呵呵道：“嗯，我来就好了，睡觉前沾一身味儿也不太好。” 晴空看他一眼，问有佳：“一起吃点儿夜宵？” 有佳咽了下口水，往佛龛那边看一眼，有些心虚道：“那就吃点儿菜？” 盂兰盆期间不比其他时候，或许晴空的父母已经来了。 晴空知道她在想什么，静静道：“放心好了，就是多吃点肉他们也不会生气的。” “我、我可没这么说哦！”有佳强调着不是她想吃肉的。 古手川到厨房里把晴空给他准备的肉包子和牛肉馅饺子大概热了热，和两个女生一起吃了些，然后把剩下的打包，和去盥洗室刷牙的她们说了声再见，将门锁好开车离开。 在去医院的路上，他忽然想起好像有什么事给忘了，但似乎又是无关紧要的事，便摇摇头，不再多想，带着肉包子和饺子一骑绝尘。 十多分钟后，小神官一手捧着饭盒，看着里面的饺子，疑惑道：“不是牛肉盖饭吗？” 古手川一怔，若无其事道：“哦，家里的米正好吃完了，现在也没地方去买……饺子是晴空做的，一般人我可不给他吃。” 小神官听懂了话外音，不再多想，拿筷子夹饺子，默默吃着。 古手川从手里的袋子拿出了一个肉包子，咬了口，就站在窗外，静静看着里面。 正用餐的小神官忽然抬头，问他：“医生说，我老姐毁容了。” “我知道。”古手川的反应很平静。 “那，你是怎么想的？”小神官闲聊一般，像是不在意的问：“你应该不是那种只看重容貌的人吧？毕竟藤原香子也挺漂亮的。” 古手川没立刻回答。 筷子夹着饺子一直没往嘴里送的小神官抬了起头，看到了皱眉的古手川。 他睁大眼睛，想着难道这小子真是看在胡桃长得好看的份儿上才和她好的？难道他看错人了？ 他嘴唇颤抖，心中有火憋着。 古手川的眉头也是越皱越紧，最后实在忍无可忍道：“要吃就吃！不要玩儿！真是的，你在哪养成的坏习惯？” 这臭小子，有饺子吃都不珍惜！ 小神官一怔，看着被夹成两半，掉进保温桶里的饺子，道了声歉，埋头吃了起来，一点肉沫也没浪费。 古手川脸色这才好了些。 他看着闷闷不乐的小神官，斟酌着道：“有件事你不知道，我和胡桃有约定……” 小神官豁然抬起头。 古手川略作沉默后，语气坚定：“我要娶她。” 小老弟一愣，顿时惊喜起身：“你、你选择胡桃了？” 这在一起上下学都小半年了，小鸟游花舞和三日月晴空对古手川的心思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放下保温桶，激动的坐不住，来回走着，边走边道：“真奇怪啊！明明我老姐在、在某些方面比不上三日月的，但你竟然还是选择了她……” 古手川神见默默吃着包子，等他激动完以后，他才道：“这件事还有其他隐情，就先不和你多说了，不过将来胡桃肯定要嫁给我，我也要娶她，这不会改变。” 小神官脚步一顿，用力点点头，眼神坚定：“那找个日子把婚事先订了吧！我老爹那里不用担心！这回我拼了命也会帮你！至于胡桃师父那里……也、也不用管！” 他咬牙切齿：“那个老女人到现在都没有过来看一次！她到底把胡桃当什么了？” 第一四八章不如不醒（二） 8月22日，盂兰盆节。 窗外天气阴沉的不像话，到处都是浓郁的烟味儿。 病床上的胡桃使劲儿眨巴眼睛，示意坐在旁边的古手川帮她挠挠肚子。 古手川摇头，安慰她：“忍一忍。” 这几天天气不好，伤口才又麻又痒，比较难愈合。 不过等过了今天，天气就放晴了，伤口也能加速愈合。 特别科有专门研制这方面的特效药，疗效很好。 胡桃只能扭头去看坐在另一边正对着香蕉皱眉的老弟。 小神官瞥了她一眼，看向古手川，带着商量：“她应该是想吃香蕉了……怎么办？压成香蕉泥，应该就不会牵动脸上的伤口了吧？” 脸颊受伤就是这么难受，稍微一动就特别疼，别说吃东西，张嘴都费劲。 古手川想了想说：“压烂些，弄一点儿到流食里，吃个味儿就行了，这样伤口愈合的也快。” 她这一周只吃流食，为了愈合的更好，她连话都不说的。 胡桃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 小神官起身压香蕉泥去了。 古手川本来想和她说会儿话，但两个女护士忽然走了进来，开始撵他们：“病人现在要解决生理问题，请你们离开。” 胡桃小脸腾一下的就红了，紧紧闭上眼，不敢看人。 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儿惨，手臂、腿上都打着石膏，肚子上也缠了厚厚的绷带，脸上也盖着药棉，整个人都散发着浓浓的药味儿…… 这情况古手川和小神官也经历过了几次，都不意外，一个起身，一个拿着手里的碗，一起离开了病房，并把门关死。 护理室里面有独立的厕所，嗯，现在是胡桃专用。 走廊上，两个男生一左一右守着门，像两个保镖。 小神官依旧在将碗里的香蕉一点点压成泥，古手川看了眼，随手拿过来，另一只手掌伸开，往上一按，一股气劲爆开，等再拿开手后，里面的香蕉已经成烂糊糊了。 他拿在手里，轻轻晃动着。 小神官一时无言，片刻后，他扭头看了一眼，轻声道：“月底我就要离开东京了。” “要去哪？” “转学到平安京去，去那里修行。”小神官面色平静：“神社拥有一个入阴阳寮进修的名额，高中剩下的两年半时间，我会在那边度过。” 古手川一怔：“和家里商量好了？” “只是和老爹说了声，他也同意了。胡桃还不知道，但她肯定不会反对，不是我不和她商量，毕竟她现在这个样子……””小神官声音忽然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以后就拜托你多多照顾她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古手川看着他眼中的认真，心里明白这次的事对他刺激很大，这几天哪怕有伤在身，也一直守在门口，也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这就是成长吧？ 他带着些感叹，笑道：“去吧，去变的更强；至于胡桃，你放心，有我在，没谁敢欺负她。” 护理室的门打开了，两位女护士迈步离开，古手川端着碗和小神官走进去，后者将门关好。 病床上，胡桃的一侧脸颊还红润着，见他们进来，直接闭上了眼睛，直挺挺躺尸。 时间渐渐到了傍晚，窗外时不时有烟花绽放，古手川看着熟睡的胡桃，起身和躺坐在隔壁病床上的小神官摆摆手，离开了这里。 今天是点送魂火的日子。 小神官目送他离开后，继续看书。 今天道路通畅，没有堵车，古手川很顺利地到了家门口。 厨房里，晴空在和小鸟游花舞做今天的晚饭。 有佳回家去了，今天她得在自己家里过夜。 至于为什么小鸟游在……嗯，她们家的送魂火在点迎魂火那天就点过了，据说是她家里的习俗，所以今晚她没什么事，就过来找晴空玩儿了。 他先将在路上买的西瓜和桃子摆到了佛龛前，拜了拜，再转身进厨房，坐到厨台前。 晴空给他倒了一杯水，问道：“胡桃那里怎么样？” 他点点头：“得躺个十天半月，然后再坐几个月轮椅，就差不多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晴空顿时无言。 要是在认识古手川前让她躺上这么久的话，估计就算最后病能好，人最后也得给饿死。 小鸟游同样怔怔不言。 窗户外面，一朵巨大的烟花忽然绽开。 三人同时侧头看去，然后又转过来，开始聊今天的生活琐事。 小鸟游花舞看了眼时间，解下围裙，挥挥手，回家去了，她家妈妈一个人在家。 古手川神见站在门外，目送她进了家门后，才转身回去。 晴空已经摆好了晚餐——素馅包子，什锦小炒。 在开动前，她犹豫着，看着古手川，忽然问：“古手川，你、你现在有负债吗？” 一手拿包子的古手川愣了下说：“没有啊，咱们家的现金和投资的收益加起来差不多有七亿円左右了，怎么会有负债？” 前段时间他帮特别科解决了“街头巨鬼”事件，之后又杀了好多妖怪大将，算是大赚了一笔，然后在石川康弘的建议下，拿出了存款里的一大笔钱，投到了石川康弘老爹那里，林林总总又赚了不少。 而这些还没算他床底下的那很多箱阴气丸与妖气丸，还很多很多金块——那都是杀完妖怪以后，顺手拿回来的。 妖怪大将在妖怪里算是挺富裕的阶层。 晴空被这个数字震住了，她知道古手川厉害，也有钱，但怎么都没想到，他已经有钱到了这种程度！ 七亿円……兴许她这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啊！ 古手川还没工作就可以退休，颐养天年了。 “是出什么事了？有人跟你说我负债了？”古手川问道，他眉头隐现杀气，怀疑是小晴空遭遇到了电信诈骗，这种事在东京很常见，偏偏还老是有人上当。 要是有人敢拿鬼话来骗晴空，他绝对绝对要剁了对方的狗头。 晴空默默摇头，看着他，用商量外加一丝丝恳求的语气说：“那既然已经有这么多钱了，那要不，以后就不要再去做赏金猎人了吧？” 胡桃这一次重伤直接把她给吓了个半死，担心之余又担心起男朋友，很怕哪一天他也这样回来，甚至回不来，再留她一个人活着，她已经经历过最亲的人离世的痛苦折磨了，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所以现在很希望古手川能转行，一起过平淡的日子，哪怕有负债也没关系——毕竟古手川买了好几套房，只要一起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再清贫也甘之如饴。 古手川愣了愣，瞬间想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有些好笑，又有点感动。 他饭量大，平常开销不小，平常都是晴空这一点那一点的帮他省钱，大概是担心他在打肿脸充胖子。 “放心。”他伸手抹着晴空的头，低声道：“凡是杀不掉我的，只能让我更强大；而就算是神明，也做不到秒杀我。” 他的功力越来越深厚，对这个世界的感悟也越来越深刻，有时候不经意间，还能看到“神灵”的身影。 晴空听不太懂，并且用很诧异的目光看着他，似乎心底有些怀疑是不是这男朋友天天练功夫练的走火入魔了……又或者是色胆包天、不，是色胆包宇宙！大舌头一卷，想多娶几个老婆想魔怔了！ 她沉默下来，看着他，认真问：“胡桃左脸颊受创，真的很严重吗？” 古手川又愣了愣，默默点头。 胡桃恢复意识的第二天，她就让小神官拍了张她的照片，发到了几人的小群里。 而脸颊严重受创的后果……基本上都清楚。 “那、那胡桃将来很难找到心仪的男朋友了吧？”她用试探的语气问，眼睛紧紧盯着古手川的眼睛。 果然，古手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他不嫌弃呀！只要她是胡桃。 晴空默默看着他，心里也明白了过来。 果然…… 莫名的，她又想起了刚才离开的花舞。 她咬着下嘴唇。 说实话，和别的女生分享男朋友这种事，内心还是接受不能。 当初那句“你成神我就同意”本就是个玩笑话。 她是真没想到，古手川竟然会为这个头铁。 不过，再想想有时候一整晚都无法睡觉，第二天腰酸背痛、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不说，回头又是两眼放光的男朋友……就觉得，或许应该有人来分担一下？ 她一个人有点承受不住了。 餐厅里安静了下来。 三日月晴空扭头看了眼自家爸妈的佛龛，低声道：“如果、如果胡桃愿意，你也可以娶她……” 屋子里一直安详的气氛莫名一凝，古手川余光看见佛龛上徐徐燃烧的烟气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凝固住了。 他眼皮一跳，赶紧道：“我、我肯定要先成为可以打败神的男人！才不会做出那种始乱终弃的事！” 三日月晴空白他一眼，要是真敢不要她，那她就拿锤子，锤烂这负心汉的脑壳，然后再自杀！ 她很是没好气，又有些不情愿，低声道：“我是说，我、我同意了……只要胡桃不反对、我同意她也一起生活。” 这下，房间的气氛彻底凝固住了。 一阵呜咽的风儿，在屋子里幽幽响起。 …… 而在另一边，文京特别科分部内，石川康弘看着刚收到的紧急通告，两条眉毛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山梨区域的山地裂缝于十分钟前冒出大量黑雾，疑似出现新的大妖怪……] 他来回看了几遍，头痛之余又暗自纳闷：“难道是地震把什么妖怪的窝给震塌了？” 第一四九章 烟花 烟花祭开始时，古手川和晴空搬着小板凳坐在大门口，一边啃着西瓜，一边看烟花。 这里正好远离热闹的主街道很远，又能将烟花景色尽收眼底，是一处很妙的绝佳地。 墙边的火盆里，一簇火焰静静地燃烧着。 晴空放下西瓜皮，拿手帕擦擦嘴角，又摇头拒绝男朋友继续喂西瓜的举动，扭头往屋子里看了看，目光里有些狐疑。 刚才吃晚饭的时候，客厅里忽然起了一阵风，还差点把供奉用的清酒刮到地上。 古手川看向像是在怀疑什么的女朋友，顺便感受到了四周虚空里隐隐约约的“怒火”。 刚才一下子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有一点点的不真实。 他心里雀雀欲试，想和女朋友再谈谈，至少要在送魂火烧完前表达对女朋友坚定不移的心意，不然他估计要做好长一段时间的恶梦。 “晴空……” “啊？” 古手川掏了掏兜，拿出一个黑色的方形绒布盒子，上面印着一行字，还镶嵌着亮晶晶的水晶。 三日月晴空仔细看着盒子，脑海里下意识闪过了“锤子、墓地合同、黄金”这些字样，但很快又排除掉，毕竟巴掌大的一个盒子，放不了多少东西。 但参考着以前收到过的礼物，貌似都和正常礼物沾不上边儿，所以…… 她很谨慎的问：“里面是什么？” 古手川把盒子往她身前推了推，略带谦虚：“是一个护身符，一定程度上，可以保护你。” “护身符？”晴空愣了愣，小小松口气，拿在手里，打开了盒子。 里面躺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小木雕，它长着四只很长的手臂，相互缠绕在身上，锋利的爪子似乎正割伤自己。 又丑又可怕…… 她看了会儿，心中渐感不妙。 这时候，只听古手川解释道：“这是前些天在静冈那边杀的那只妖怪的精魄，我把它激活了，附着在木雕上，要是遭遇到什么危险，它会应激出现……” 三日月沉默了下来，果然，在这上面，不应该抱有什么奇怪的期待。 她盖上了盒子，揣进兜里，轻声道：“谢谢，我很喜欢。” 古手川眉毛舒张，高兴道：“这只妖怪也不是特别强，但凑凑合合能看，等以后宰个恶鬼王……” 眼瞅着他越说越离谱，晴空赶紧打算：“好了，送魂火熄灭了，回屋吧？” 古手川一怔，看向旁边的盆子，里面的火焰已经很微弱了，青烟飘在空中，仿佛一条蜿蜒的河。 恍惚间，似有灵魂正乘着茄子做成的牛，顺着蜿蜒的烟河，慢悠悠地飘向远方。 最后一簇火苗缓缓熄灭。 晴空也默默看着，等到最后闪烁的火星也熄灭后，她舀了些水，一点点洒上去，还灼热的灰尘瞬间飞扬了起来。 结束了，今年的盂兰盆。 两人将大门口收拾干净，转身回了屋子，锁好门，一起去洗漱，又一起看电影。 等到夜深，窗外再无烟花后，仅开着床头灯的房间内，古手川张开手掌，洒出一片璀璨的冰花，它们飘向空中，折射出动人的光辉。 屋子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低。 三日月晴空目光闪闪看着这景象。 她滑进了被子里，只露眼睛在外面：“关、关灯……休息吧。” 古手川伸手关掉了灯。 黑暗里，一阵细细索索的动静后，又低哼声响起，旋即化作了压抑急湍的呼吸声。 …… 凌晨，原本睡着了的古手川忽然睁开眼睛，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眼旁边面色疲惫，沉沉睡着的晴空，小心翼翼将手臂从她怀里抽出来，悄无声息地下了床。 他在黑暗中穿好衣服，随手拿过一柄剑，放在门口，然后离开了家，眼底泛着寒意，开车直奔胡桃在的医院。 当他赶到时，医院外停着数十辆特别科的车子，在医院大门口外，身穿特别科制服的专员正在和一头足有五米高的大妖怪交火。 这妖怪呈人形，但长着三双手臂，黑漆漆的脸上亮着两对猩红眼眸。 他面无表情看着，转身进了医院里，顺着楼梯，一直到了胡桃的病房门口。 病房外，腰腹渗着鲜血的小神官正咬牙挥着手里的长剑，将一片又一片围过来的“黑暗”打散。 古手川走过去，走廊中仿佛刮起了寒霜，仿佛活着的“黑暗”瞬间被冻结，扑簌落下，被他踩成了碎屑。 小神官看到了他，脸色瞬间放松，然后皱着眉毛，一手捂着渗血的伤口，一边把手里的剑递给他。 古手川接过，看了眼剑身，轻声问：“怎么回事？” 小神官摇摇头，看了眼他手里的剑，一脸奇异：“刚才，嗯，你的剑里冲出了一个大和尚，好像还吞了个妖怪……” 古手川将剑收回鞘中，拿在手里，走进了病房。 他就是感应到了“巨僧”的出现才过来的。 胡桃还没睡，眼眸亮晶晶的，带着无限好奇。 她可是很清楚的记得，这把剑是古手川在【千子刀铺】订的，当时剑身上可没这么多花纹。 他放下剑，坐在旁边，看着她，乐呵呵道：“想知道？” 胡桃努力眨眼睛。 “等伤好以后，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他伸手在她光滑的右脸颊上挠了挠，略微沉默后，很是复杂道：“兴许该早点给你，那样的话，现在也不至于遭这么多罪了。” 胡桃听不太懂，只能翻个白眼。 小神官捂着腰站在窗户边，死死盯着下面还在交火的大妖怪和特别科专员：“又是这种妖怪！它是专门过来找我们的吗？！” 古手川若有所思：“看来地缝里出来了不止一只啊……不过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明明那只妖怪是我杀的。” 小神官一愣，看了眼病床上眼神同样迷茫的老姐，皱起眉毛：“为什么会来找我们？”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古手川沉吟着说：“想不出来就别想了，也不是大事。” 妖怪都打上门来了还不是大事？小神官下意识想反驳，但忽然又想到对古手川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大事，只能沉默下来。 “飒！” 下面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嘶声，接着在一阵惊呼声里，整个地面都是一阵震动。 小神官豁然扭头，看向窗外，接着瞳孔骤缩，失声道：“它爬上来了！” 古手川扶住皱起眉头的胡桃，脸色跟着沉了下去。 他站起身，开了窗户。 六臂四目妖怪轰的爬到了窗外，腥红的眼眸和古手川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古手川俯视着它，声音低沉，犹若恶梦：“你可真吵。” 楼下，正疯狂呼叫着支援的特别科专员忽然看见了很不可思议的一幕。 犹若蜘蛛一般趴在医院外墙上的大妖怪忽然被速冻成了冰块，接着像是被击飞了一般，在半空里轰然炸成了一片晶莹的碎屑。 他们瞬间眼珠子暴凸，嘴巴长大，有几个甚至下巴都发出“咔”的声响。 屋子里，小神官同样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古手川关上窗户，将冷风尽数拒在窗外，转身对病床上的胡桃笑了笑：“喜欢吗？这朵烟花。” 第一五零章 不要脸了 盂兰盆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一周前，医院遭受到妖怪袭击的事成了个不大不小的新闻，没办法，众目睽睽下根本藏不住，但特别科在公布出来的一些细节上，比如妖怪是怎么被降除的这方面，写的全是含糊用词。 他们很谨慎的没有将干掉妖怪的功劳全揽到自己头上，担心这么做会惹怒暗中出手的人，但又不想显得自己这边太无能，于是直接用了春秋笔法，这样不管怎么样，都有话能说，相当的狡诈。 古手川压根儿没在意这些，甚至还挺想特别科里有谁出来把这个锅认了。 医院的病房里，他将切成了小块的西瓜放下，向窗外看了眼，外面烈阳如火，蝉声凄厉。 刚做完复查，被轮椅推回来的胡桃自个儿起身，慢悠悠坐回了床上，虽然一条腿上打着石膏，但武道底子在，不用人扶，比一周前好了不少。 她伸手拉了拉被子，躺到了离古手川很远的一边。 古手川只得起身绕到另一边去。 胡桃翻了翻白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可十天没洗澡了。” 特别科的疗伤药还是挺不错的，再加上个人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要强，现在身上的伤口已经初步愈合，但还是不能碰水，再加上几处骨折比较严重，所以这几天她只能把自家老妈喊过来，用毛巾大致擦一擦身子。 但还是不能和洗澡比，她总觉得自己臭烘烘的，不太想离古手川太近。 古手川喂她吃西瓜，一脸认真道：“没事，我也十天没洗澡了。” “咳！”胡桃差点被呛住，很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像看到了外星人。 你什么问题呀？我是没办法洗澡，只能这么忍着，你为什么不洗澡？太不讲卫生了吧？ “开玩笑的。”古手川补了一句。 他每天都要出不少汗，要是不洗澡，他早就飘臭十里了。 胡桃顿时瞪大眼睛，带着凶气。 臭小子…… 古手川接着喂她吃西瓜，开口说：“下个月的开学典礼应该是赶不上了，也不用着急，这段时间我会帮你补课，到时候你应该能出院了，那样我也可以天天去你家里。” 胡桃点了下头，她将嘴里的西瓜一点点抿掉，尽量不牵动脸上的伤口。 其实学习上的事她一点都不着急。 古手川接着说：“这样的话，我和你家里人见面的机会也就多了，我会努力去改观他对我的印象。” 胡桃又点了下头，这事可比学习重要多了。 西瓜汁的甘甜浸入喉舌，带着恰到好处的沁凉，让她很是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不过放松下，牙齿开合的幅度忽然大了点儿，牵动到脸上的伤口，顿时一疼。 她不由一怔，抬起手在脸上的纱布上摸了摸，好转的心情瞬间又跌落谷底。 医生说，这边脸颊受创太过严重，会留下很难看的疤痕，不可能再恢复如初了…… 虽然可以整容，可这会让人心里有所芥蒂吧？ 她又陷入了这个问题里，这个每天在床上躺着，会忍不住去想百遍千遍的问题。 古手川见她紧紧抿着嘴，眼睛怔怔出神，一只手还放在脸颊的纱布上，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放下碗，拿手帕帮她擦了擦嘴角，轻声道：“兴许是以现在的医术来看，脸颊上的伤不太好治，但事无绝对，我听说有种药草可以生肌活骨，回头我去找找看。” 胡桃从思绪中回归，放下手，抬眼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后，嘴角一勾，拿起旁边的手机打了一行字。 “要是治好了，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呦！” 古手川看着这段话，想了想，一脸认真道：“我正努力着向神靠近呢……我不是在说大话，那天晚上你也看到了，所以你要对我有信心。” 胡桃很古怪看他一眼，那天晚上她至今都觉得有点过于梦幻了。 那种四臂的妖怪就已经让她毫无还手之力了，最后还是借着地形和一点急智成功拖延了时间，可看着更强的六臂四目妖怪，古手川竟然连剑都没有用到…… 简直离谱…… 或许当初他真的不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少女心中有些悸动，又想了想，摆了摆手，用尽量轻松的口吻打着字：“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可一定得帮我找药哦！你也不想多娶一个丑八怪妻子吧？” 古手川看着她，下了决心，把脸皮一撕踹进了兜里、不！丢到垃圾桶里，认认真真地说：“只要你是胡桃，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娶你。” 胡桃一怔，下意识先翻个白眼，躺回床上，微微侧过去了脸颊。 这家伙，要是早点这么说，那兴许自己就会害怕了，就不敢去冒险了！那样、那样的话，兴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古手川拿了张纸巾，给她擦了擦脸颊，防止泪珠子掉纱布里。 胡桃看着他，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捏着他的脸颊，用力捏了一下。 古手川俯下身子，少女脸颊烫红，呼吸微微紧促，不自觉闭上眼睛。 可就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古手川动作一顿，侧脸看去，胡桃也是如此。 手里拎着一个硕大的饭盒，一头热汗的小神官下意识一个转身，顺畅无比，直接关门走了。 该死的！他们怎么不把门锁住！ 胡桃心跳有些过快，平常时间也就算了，也不是没有当着老弟的面被这个家伙亲过小嘴，可现在刚听过羞人的情话，自己一只手还环着古手川的脖子，正是动情之时……这、这就有点羞耻了。 古手川在她小嘴上啄了一口，起身走过去开了门，把带饭的小神官招呼了进来。 “下次可得敲门。”他乐呵呵的开着玩笑。 小神官看他一眼，没说话。 古手川则忽然想到小老弟马上就要去平安京，现在见一面就少一面，等以后再见，可能就是两年半以后了。 有些复杂的情绪升上心头，他抬手拍了拍白川望的肩膀，让他保重。 小神官却像是不解风情一般，皱着眉道：“刚刚平安京那边传来消息，要让我养好伤后再过去。” 古手川一怔，下意识道：“那你文化课呢？不得提前过去读书？” “修行的地方会教这些。”小神官一脸平静：“至于学校就不去读了，将来我要继承家里的神社，不缺工作的。” 第一五一章一个人怎么就不能参赛了？ 九月一号，全国开学的大好日子，万里晴空，碧蓝如洗。 今天上学的路上，在商业街门口，古手川很意外的看到了眼镜君。 打从眼镜君和小笠前辈交往以后，空闲时间里，大家就很少见到他了，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学，哪怕是中午吃便当的时候，眼镜君也准会一溜烟儿早早地跑到教学楼后面。 古手川差不多也有一整个暑假没见过他了，现在见他一脸的红光，眉眼间少了丝稚嫩，多了些稳重和男人味儿，有些忍不住笑着说：“看来你成长了很多啊！” 眼镜君咧开嘴，挠着头：“嘿嘿，人总是要长大的嘛！” 他这么一笑立马就现了原形，悄悄拉了下古手川，落在三个女孩子的身后，这次还刻意多隔了点儿距离。 古手川心领神会。 走在前面的有佳、晴空和小鸟游正在聊学校夏天的校服裙子，没在意这边。 眼镜君警惕的看着她们，确认真没注意后，才挤眉弄眼的说：“这一学期开始就有游泳课了，我和老师打过招呼了，等有空就过去帮忙打扫，到时候咱们再喊上白川……” 古手川眼睛往前瞄了眼，低声回答：“他转校了。” “转校了？”眼镜君一脸惊愕，声音也不自觉抬高了些。 前面三个女生回过头看了看。 古手川不动声色道：“嗯，他转学去了平安京那边。” 晴空几人又扭过头去，白川望转校的事她们都知道。 “那真是可惜了……不，白川同学除了篮球打的不好，其他方面也没什么缺点了，有一份好工作，长得又高又帅，到那边以后肯定会特别受女生喜欢。”眼镜君的语气里仍然带着几个月前见到白川望时候的那份羡慕。 不，他不太喜欢人类的女孩子……古手川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到了学校以后，古手川抬手拉开自己的鞋柜门，一堆东西忽然哗啦一声洒了满地。 四周不少目光投过来。 古手川低头看了看，看见了一封封浅粉、淡蓝、洁白的还没有署名的信封。 旁边的三日月晴空瞥了眼，眉目间多了几分清冷。 古手川蹲下来，几下收拾了干净，拿在手里，粗略一数，有五十多封。 他左右看看，走到垃圾桶前，全部塞了进去。 小鸟游古怪道：“上个学期明明一封也没收到，这个学期刚开学马上就收到这么多吗？” “大概第一个学期是观察期？”古手川也不太确定。 三个女生相互看了看，眼中也都带着不解。 她们才不信有什么观察期呢，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情书只是件小事，没谁太在乎，放在以前，古手川或许会高兴上一阵儿，但现在不用了。 他现在的心思全放在成神上。 几人各自回了班里。 古手川见到了皮肤晒黑了不少的藤原老师。 藤原老师看了看时间，把他喊到了办公室里。 “还真是世事无常啊！”这位老头感叹一声，没说多刻薄的话。 前段时间古手川几人屡战屡胜，他一高兴去南边的海岛玩儿了，连盂兰盆都没怎么理，可哪成想，人还没回来，就收到了白川胡桃重伤濒死，白川望转学的消息。 而在了解完事情经过后，他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来。 消除妖怪这件事的风险本来就是足以致命的，白川胡桃也不是因为胡闹而受伤，又能说什么？ 古手川默然。 藤原老师扶了扶眼镜，看着他：“后面的赛程放弃好了，这个学期开始，老师希望能多招一些社员，以应对类似的意外事件。” 古手川嗯了声：“多招一些社员倒没什么问题，只是为什么要放弃比赛呢？我看比赛规则上，好像没有必须三个人参赛的强制要求。” 藤原老师缓缓说：“八强战开始，就又是一个新的阶段，八个小队会进入野外赛场，到那时候，你可能不光要面对其他小队的攻击，还要面对随时会出现的妖怪和幽灵，武器也会重新换成真刀真剑，阴阳术的符纸也会允许使用。” 除灵大赛每一轮的规则都不尽相同，初选赛必须用真刀真剑，美名其曰首先要有敢拼搏的勇气，混战赛换成了木刀木剑，但说这一轮主要考查和队友的配合。 四强战开始，则是要开始模拟真正的除灵小队，在“压力”中降除妖怪。 花样很多。 古手川笑了下，道：“那又怎样呢？” 别说七个小队，就是再来七十个，又有什么？ 藤原老师接着说：“到那时候，特别科和阴阳寮都会出一支真正的精英小队参赛。” 古手川回忆起见过的特别科小队，开口道：“那您就瞧好吧。” 除灵大赛对他没什么挑战性，只是身在除灵社，也参加了比赛，那就要做到有始有终。 起码在鹿野的这几年时间里，冠军奖杯就甭想换家了。 藤原老师深深看着他：“你有信心就行。” …… 新的学期开始后，阔别了一个多月多的同班同学自发的聚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圈子，互相分享着遭遇到的新奇事，小圈子与小圈子之间可谓是泾渭分明。 小鸟游身边也围着不少人，彼此聊着假期里的经历。 古手川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头看着课程表，规划着时间。 这学期的课程比上学期要紧凑不少，顺带多了游泳课和更多的安全知识讲座。 他现在仍是体育课班长，倒是知道点儿内情，从这学期开始，体育老师换成了一条静，体育课会由她来教一些基础的防护和逃生知识。 鹿野的情况还算不错，没来报到的只有四五个。 但有的学校过了个暑假，就少了十几个学生。 虽然也有转校的，但更多的是倒霉碰到了妖怪。 所以从这学期开始，特别科要派人接管各个学校的体育课，教一些怎么避险的常识。 教室门口，眼镜君忽然喊了他一声，当他抬起头看去时，眼镜君已经走进来了，眼中带着犹疑，小心翼翼的问他：“古手川，被排挤了吗？” 古手川一愣，扭头看了眼，才发现整个班上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就好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也是，小神官不来学校了，小鸟游又被其他女生缠着，他可不就一个人了？ 他看了看，哑然失笑：“我只是在想事情，怎么了？” 眼镜君听着他话音的轻松，觉得古手川也确实不太可能被排挤，直接嘿嘿几声，挤眉弄眼：“中午有事吗？没事的话，咱们吃过午饭就去游泳馆，女子游泳部有训练。” 以前中午，古手川是和白川姐弟一起吃饭的，现在这俩人都不在学校，他又成一个人了。 他点点头，面色沉凝：“中午吃过饭以后我就去找你。” 眼镜君中午肯定要和他的小笠前辈一起找地方吃便当，他要去食堂，是没办法三个人一起吃的。 眼镜君又挤了挤眼睛，压低声音：“千万别让小鸟游、三日月还有有佳知道啊！哦对了！还有小笠前辈那边也要保密……” “放心吧，妥妥的！” 第一五二章 仅此一回 中午，食堂里，刚买好牛肉盖饭，正要筷子的古手川，在坐在对面的三个女生脸上来回看了看，面带犹豫，又试探问道：“晴空今天是做便当了吧？” 对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是晴空、小鸟游、有佳三个女生。 按照之前的习惯，她们仨应该一起在教室里吃便当。 小鸟游花舞夹走他一片牛肉，慢悠悠道：“班上太吵了。” 古手川不太信，看向平常最乖最贴心的晴空。 晴空目光正专注于眼前的便当，嘴唇微动：“只是想着让古手川一个人吃午餐太可怜了。” 最后的有佳也面带微笑：“虽然不知道空太找你商量了什么，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吧？游泳馆什么的……难道你们是打算趁着女生上游泳课的时候悄悄溜进去吗？这可不好哦，古手川。” 这话一出，另外两个女生也都看向了他，晴空平静的眼眸里似乎多了一丝丝的杀气。 小鸟游花舞啧啧的摇头，带着几分嫌弃。 古手川顿时悟了……好小子，眼镜君还让他保密，结果自个儿的尾巴先露了出来…… “没有的事！我们怎么可能会想着去偷偷溜到游泳馆里呢？”他带着自信：“刚才我看到新开了一个窗口，好像是卖蛋糕的，栗子和草莓的，我去买点儿。” 他起身走了，大步流星。 有佳冲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扭头小声对晴空说：“你偶尔也和他牵一牵手嘛，他是个男生，长相也不赖，早上那厚厚的一沓情书你也看到了，再这么下去，回头说不定真就给别的女人给勾走了。” 晴空认真地回她：“放心，他不是那种人。” 要那小子真是个始乱终弃，下半身思考的渣男，她早就走了。 现在在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古手川的私生活基本上可以用“枯燥”来形容。 他平常的空闲时间大多数是在练武道，要么就是和她一起处理蔬菜，准备三餐，再一起做家务，从来不会去参加什么联谊活动，也完全不会邀请同学来家里做客。 小鸟游点点头说：“晴空说的挺有道理。” 这一点上她也不是瞎附和。 她除了身材有一点点瑕疵，其他方面还都是相当优秀的，就拿容貌来说，虽然有个抛妻弃子的混账老爹，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她亲爱的妈妈是个不折不扣的颜党，挑男人的眼光虽然不怎么样，但颜值这一点上让人说不出别的来。 所以她长的比她家老妈年轻时都要好看。 可即便是这样，古手川也从没有特别主动的对她动手动脚过……哪怕是两人独处一室的时光，哪怕是她故意靠近，完全不设防。 所以她也不太信古手川会去偷看游泳社。 有佳听了相当无语，恨铁不成钢：“你们可别忘了，我和空太都当了十六年的双胞胎姐弟了！那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想……算了没事！”她看了眼桌子上的便当，接着说：“总之，就算古手川单纯老实了一点，但空太这小子坏水很多！我们必须防止古手川跟着他学坏！” 晴空和小鸟游花舞都是一脸的严肃，后者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上午课间的时候，眼镜君还来找古手川说悄悄话了。” “眼镜君都有小笠前辈了，怎么还这样？” “男生嘛，就和汪酱一样，改不了……习惯。”有佳把那两个咽了回去，同时暗自嘬牙花子，今天和那什么过不去了？ 三日月晴空和小鸟游都很无语地看着她。 古手川带着四份小蛋糕回来了，三个女生正聊着这学期多出来的安全讲座课。 见她们不再提游泳池，他心里微微放松，把蛋糕分了分，开始挑面吃。 面放太久就不好吃了。 三个女生见他吃的这么香，也不由停了下来，开始吃午餐。 她们仨的饭量都不算太大，但食物营养上都不错，每个便当盒里都有厚厚一沓煎过的牛肉片。 也就是古手川饭量太大，没有办法带便当，不然他也不想顿顿吃食堂。 晴空做的料理多香呀！ 古手川一动筷子就停不下来，等他消灭掉最后一碗牛肉面后，微微吐口气，拿纸巾擦擦嘴角，看了看对面三个女孩子面前已经收好的便当盒子，试着说：“我们走吧？” 三个女生拿上便当盒子，各自起身。 等出了食堂后，古手川随口说：“早上藤原老师说希望除灵社能多招几个同学，下午放学后我得在社团里多待一会儿……打扫卫生什么的。” 小神官走了，胡桃还在病床上躺着，社团这边大大小小所有事直接就被他包圆儿了。 “现在招不到人了吧？等到来年升高二的时候再说呗！”有佳奇怪的看他一眼。 好早之前，学校除了一条必须参加社团的校规，除灵社也是在这样的因素下才成立的。 “这个藤原老师应该有什么办法。”古手川想了想：“这学期开始，一条老师会担任除灵社的指导老师，会负责指导新入社的社员们武道什么的，我只是表个态。” 一条老师管不到他，也管不到胡桃，她自个儿都还没胡桃厉害呢！藤原老师也是这么个意思，让一条静来主要是为了教导新生。 他忽然笑了笑：“虽然说这事儿我不用怎么管吧，但还是要看着点儿的，我可不想让除灵社又重新变回以前那个特别安保社。” 三个女生各自点点头。 这个时候，古手川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出看了眼，发现是眼镜君打的，心中不由一跳，以为是眼镜君等不到他才打电话过来……嗯，他还需要一点儿时间。 他对着三个女生指了指手机，走到稍远处，背对着按下了接听键。 “古手川古手川！”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眼镜君屁滚尿流的声音：“古手川啊！有游泳社的人向小笠前辈通风报信！我、我不能去了，但又已经和老师说好了……古手川，抱歉，中午你一个人过去吧？我得赶紧去找小笠前辈解释……拜托了！” 古手川嘴角抽了抽。 三个悄悄凑过来，竖着耳朵听的女孩子用一种略微诡异的目光看着他。 有佳垫着脚，眼睛往手机屏幕上瞅着，嘴里道：“是空太打的？” 古手川默默看着她，你都看见了还问个锤子？ 他面不改色地说：“眼镜君中午本来要帮老师干活的，但似乎和小笠前辈闹了一点小摩擦，去不了了，所以他拜托我过去……你们也知道，要是失信于老师的话，会对眼镜君的信誉造成很不好的影响，所以我得帮这个忙。” “哦……”三个女生拖着长音应了声。 有佳雀雀欲试的说：“原来是这样！那走吧！咱们一起去干活！怎么说都是我老弟，帮他是应该的。” 小鸟游也点着头，轻声说：“朋友有难，应该帮忙，这是道义。” “这个……”古手川委婉说：“活儿也不多，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们回班上休息吧？” “少废话，前面带路。” …… 学校的游泳馆建在校园最东面，有几个露天泳池，还有一个室内大泳池，还有着标准的泳道，碧蓝色的瓷砖将池水也映的干净无比，鹿野学园的女子游泳社是强社，拿过不少大赏，还出过专业的运动员，一直是学校里的骄傲。 眼镜君和游泳馆的指导老师说好的打扫卫生是一个室外泳池，这泳池本来是要给即将上游泳课的男生们使用的，所以当眼镜君找上门时，老师直接就同意了。 女生们的游泳课用的是室内泳池，而室内和室外隔着一道铁栅栏，还有两米多高的水泥墙。 古手川背对着个大太阳，闷头拖地，心里无语眼镜君的不靠谱。 这和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好吧！ 完完全全就是来干活儿的！ 而且这么大个泳池，真就归他一个人了，虽然刚才有佳说要帮忙来着，但没多久就被阳光晒得不能行，带着晴空和小鸟游，忍着笑，直接就开溜了，只留他一个人在这儿，面朝泳池背朝天…… 游泳社的指导老师是一个短发大姐姐，小麦色的皮肤看着很健康，大大的眼睛，微卷的波波头，大抵是因为经常游泳的关系，身材也特别好，呈很优美的线条型。 这种美古手川形容不太出来，但百看不厌，丰润，性感，健康，又不失柔软。 此时这位老师正揣着手看他工作，眼眸带着诧异：“那位本场同学呢？” 古手川停了下来，客气的回答道：“本场同学临时有一些很紧急的事，不过我来和他来完全一样的。” 老师应了声，她也只是随便一问，开口说：“泳池需要专门的消杀，清洗工作也归那些人管，泳池四周拖过一遍就进来吧，帮一下女生们。” 平常时候室内的泳池卫生是归女生们负责的。 古手川愣了愣，应了一声，埋头干活，心里暗自纳闷。奇怪了，眼镜君明明说只打扫外面的泳池就可以了啊。 指导老师看了会儿，转身进了室内的游泳馆。 古手川注意力专注，认认真真把四周来回泳池周围用拖把拖了两遍，等打扫满意后，才去涮了涮拖把，拎在手里，去敲了敲旁边的游泳馆门。 老师帮他开了门。 古手川走了进去，目光在游泳池里转了圈儿，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差不多有八条泳道，几个穿着死库水的女生在里面玩儿水，还有几个穿着死库水的女生光着脚丫子，拿拖把清洗泳池旁边。 老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古手川完全没有十六岁单纯少年该有的羞涩……他本来就不单纯了，心性也极为强大，他目光在游泳馆里转了圈儿，那股新奇劲儿直接就过去了，有句诗说的真好：踏破铁鞋无觅处，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最好看的风景，就站在身边。 他目光恢复了清明，指着那边正在打扫的几个女生，问道：“我是去和她们一起打扫，还是从哪边开始？” 老师微微思考：“和她们一起吧，以后说不定还要再麻烦你，早点认识也能方便许多。” 古手川一愣，目光中带着些诧异，这活儿竟然不是一次性的？他想了三秒后，提醒道：“老师，我只是来替本场同学的，下次您还找他就行了。” 老师一努嘴：“干活去，不然可要赶不上下午的第一节课了。”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特别科的特别安全知识讲座，讲课老师是一条静。 古手川神见拎着拖把走了过去。 泳池里的女生们也注意到他了，顿时就跟炸了锅一样，全部瞪圆了眼睛。 “是除灵社的古手川同学吧？他怎么会来帮忙打扫泳池？” “谁知道呢！但是真人真的好帅啊！” “嗯嗯！可惜就是穿着运动服，要是换成泳裤就更好了！” “什么都不穿不是更好吗？”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是青春气息十足。 古手川看了眼说什么都不穿的女孩子，后者还很大胆的给他抛了个飞吻，招着手，一包欢乐道：“古手川同学，下来玩儿啊！” 四周的女生掩着嘴偷笑，脸颊带着几分害羞。 古手川也不生气，乐呵呵的道：“不了不了，没有带泳裤。” “没关系呀！我们不会看的！” 你眼睛都快长我身上来了……古手川摆了摆手，拿着扫把开始拖地。 浮在泳池里的几个女生互相看了看，接着很默契的朝泳池边游去，其实游泳时间已经结束了，她们只是在和水做最后的亲近。 他们光着脚丫子和白嫩的长腿，跑到古手川跟前，带着滴答滴答的水珠子，饱含期待的问他：“古手川同学，以后你要负责游泳馆的打扫工作了？” 如果是真的可就太好了！晚上睡觉都能笑醒！ 学校这回可算是办了件好事啊，派了一年级最帅的男生来帮忙，以后就可以看着帅哥游泳了，对身心的有益程度直接加1000倍。 这一届的游泳大赛她们保证要拿个全关东、不！拿个全国前三回来！ 至于全国冠军和亚军嘛，嗯，大概还得看古手川同学会为大家做到哪一步，要是每天穿着泳裤，一起游泳，嘿嘿嘿…… 古手川看着这群似乎没怎么成长的黄毛丫头，打破了她们的幻想：“不，应该就这一回。” 第一五三章 安全讲座 打扫完了游泳池，赶在上课铃声响起前，古手川快步赶去了学校的多媒体阶梯教室。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安全知识讲座，需要除灵社配合着做一点演示，而现在除灵社又只他一个能活动的人在，所以不去不行。 偌大的教室内，此时已经坐满了一年级的学生，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声音。 古手川很容易就看到了二班在的位置，直接走过去，在众多目光的打量下，坐到了向他正招手的藤原老师旁边。 “去哪了？”藤原老师带着三分疑惑。 古手川此时也看到了刚才才见过的那位游泳社老师，答道：“帮别的同学干了一点儿杂活。” 藤原老师若有所思，自言自语一般：“说起来，我家香子最近好像也遇到了点儿难题呢。” 古手川正扭着头在和稍远处的游泳课老师打着招呼。 藤原老师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茶。 上课铃忽然响起。 乱哄哄的阶梯教室顿时就安静了下去。 各个班级的老师们坐回了座位。 抱着一堆文件，身穿特别科制服，绷着脸的一条静从门口走了进来。 古手川默默看着她。 上个学期他很少见到一条静，只是知道她还在学校里，校园祭的时候还负责了安保。 一条静绷着脸，将怀里厚厚的一沓纸放到桌子上，目光在整个教室里转了一遍，最后看向古手川，面无表情道：“助手同学，请把这些资料发下去。” 助手同学？古手川起身拿过厚厚的一沓资料，看了看人数，数出一沓来，递给第一排的人，让他们自己往后递。 见古手川这么听话，一条静心里仿佛是出了口恶气一般，嘴角往上翘去，但旋即就发现藤原老师正面无表情看着她。 她心里没由来一虚，低头去翻找准备好的超自然案例。 古手川神见的动作很快，将资料按人数分好以后，又将剩下的一部分放回讲桌上，回到自己座位上，拿起看了看，上面印的是安全防护手册上的内容，比如晚上不要随便出门，不要到荒野冒险，如果遭遇奇怪的事要马上找特别科…… 整张纸上，说的全部是规避超自然风险的方法。 至于在遭遇超自然生灵后，该怎么对抗和防卫，上面根本没有提。 讲台上站着的一条敲了敲黑板，有些哄乱的阶梯教室直接安静下来。 她抬高了音量：“在正式上课前，我们先一起看一些真实案例！画面会有些血腥，可这就是现实！如果不想将来自己也落个这种下场的话，就给我认真的看！全部记在心里！” 超自然案例一定程度上和凶杀案一样，细节与画面不会在大众媒体上流传，大部分人了解的途径还是经过艺术加工后的电影、电视剧。 一条静这回直接搞了真的案例过来，一大半的学生不由伸长脖子，睁大了眼睛。 在按下播放键前，一条静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大声道：“把领到的呕吐袋都拿在手里！” 这话一出，一整个屋子的人都又紧张了些。 古手川和藤原老师看向她，眼中都带着些诧异。 虽然普通人遭遇超自然事件不大能应对，但也不是回回都会闹出人命来……可听一条静的意思，她这回是专门找了些画面会引起不适的案件吗？ 一条静点下了播放键。 荧幕上的画面先漆黑了两秒，接着忽然一亮，才逐渐有了画面。 入眼的便是一片暗黄色的天空，以及一片早已荒芜的村落。 在画面左侧有一行红色的日期时间小字，以及经纬度坐标。 这是特别科专员带的记录仪，以前他去做赏金任务也需要这个。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音响中响起。 携带记录仪的人往四周看了看，将身边荷枪实弹还带着冷兵器的队员都拍了进来。 忽然，画面外有人爆喝一声：“小心！食尸鬼！” 记录仪的画面瞬间转向前方，接着就是喷出火焰的枪口，伴着刺耳的枪声，直接响彻了云霄。 教室里陡然躁动了些。 镜头的画面很晃，这是枪械的后坐力，导致根本捕捉不到食尸鬼的真正模样。 所有人努力睁大眼睛，只能是看到前方隐约有一些小黑影子在蹿来蹿去。 很快，记录仪的主人打空了弹夹，开始停下来换弹。 特别科用的都是特制的子弹，可以对超自然生灵造成伤害，但前提是能打中…… 讲台上的一条静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下一秒，画面上忽然一花，三只长着一口狰狞獠牙，头颅大如篮球，身体却只有婴儿大小的食尸鬼迅速在镜头里放大，猩红的目光，还有嘴角挂着的浓浊口水…… 教室内响起一片惊吓的叫声。 记录仪的主人也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枪管再次喷出火光，将扑过来的三只食尸鬼射成了马蜂窝。 画面内外顿时一片松气声。 只有少数人面色严肃。 古手川默默看着，他已经认出了这儿是什么地方，当初和胡桃去完成第一个【难度三】的除灵任务所去的那个地方，在山梨县……这个地方，有一个食尸鬼的巢穴。 而现在，天黑了。 枪声忽然停了下来。 刚松口气的记录仪主人忽然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在镜头里，这一队人前方的林子中，亮起了成片的猩红色光芒，光是看一眼就够头皮发麻的，教室里顿时响起了尖叫声，有男有女。 这一队特别科专员缓缓向后退去，接着开始疯狂逃窜，但身后细细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很快，就有惨嚎声响起，枪声又是大作，现场直接混乱成了一团，记录仪的主人也没能幸免，他只逃了三秒钟，就惨豪着摔在了地上。 画面里，一只食尸鬼咬住了他的大腿后面，直接撕下来一大块血肉。 这血淋淋的一幕，就这么如此真实的呈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记录仪主人大叫着疯狂倾泻子弹，但一只只食尸鬼如同无穷无尽一般扑过来，直接将他淹没，记录仪的画面也是一黑。 一条静深吸口气，看向脸色一个个惨白如纸，还有一些正抱着袋子猛吐的学生，冷冷道：“这队专员遭遇了一整个巢穴的食尸鬼，最后没有一个人幸免，只剩这几个记录仪和一堆骨头！” 她接着道：“每一位特别科的专员都是经过千挑万选才筛选出来的精英，每个人都能徒手打倒十几个同龄人，所以请不要怀疑他们的实力！但即便是他们！在面对这些妖怪的时候，只要稍微马虎一点，就会葬送掉性命！他们况且这样，那你们呢！你们没有过人的体格！也没有特别科精良的武器！又凭什么在遭遇妖怪的时候自保？” 她掷地有声：“所以你们最好的自保方式就是不要去拿着自己的生命冒险！永远记住这一条！一定遵守好避险的规则！至于规则是什么，你们刚才就已经拿到了！” 没人出声反驳，刚才的画面冲击已经足够让人留下心里阴影。 一条静心里很满意这点，她不动声色，接着说：“食尸鬼个体不太强，但数量很多，总体上来说，对于专员来说，单只食尸鬼的威胁并不大，接下来，我们再看一看个体实力强的妖怪是怎么杀人的！” 她再次按下播放键，第二个血腥的短片开始了，这次放的是一只怨灵，面对一队特别科专员的攻击时，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杀掉了一个专员，还直接把对方的心掏了出来。 这次画面打了马赛克，可虽然隔着一层玻璃，但滴答的鲜血，和还跳动的画面，足够让人脑补出来。 这一次，抱着袋子吐的学生更多了。 一条静面不改色关了画面，冷冷道：“从难度等级上来说，这只怨灵与食尸鬼是一致的！但它比食尸鬼更危险！它的速度！嗜血程度！注定能杀掉它90％的猎物！” 没人说话，每个人小脸都白的像张纸一样，就连游泳课的老师身子也是摇摇晃晃的，看着像是要运到一般。 一条静更满意了，狗屁的安全知识讲座！千言万语都不如拿案例出来开开眼！这样以后要是再抱着什么“我就在荒野外围转转，绝不深入”的侥幸心理，要去找刺激的话，就一定会想到今天。 她斜了眼古手川，见古手川毫无表示，目光平静，就忍不住一撇嘴，心里有点不爽。 不过她没打算明着找古手川什么麻烦，上个学期她也没太闲着，一直在挖古手川的事情，最后很是让她心惊肉跳，甚至还收到了警告。 她想了想，大声道：“现在，让你们切实体会一下面对‘怨灵’不！比‘怨灵’还强的妖怪时会有什么感觉！” 教室所有人一怔，顿时目露惊恐。 不是吧？一节安全讲座而已，总不能真弄了怨灵来吧？ 这要是拦不住的话，那自己的小命不是就要丢在这儿了？ 藤原老师也皱起眉毛，但没有多少怕的，毕竟就算一条静真弄了妖怪过来，最后还真的翻车了，还有古手川在呢。 一条静对古手川努努嘴，示意轮到他了。 古手川起身走到了讲台上，目光平静地面对着所有人的狐疑。 教室内又安静了下来。 一条静咳嗽一声道：“这位是除灵社的大将，一年级二班的古手川神见同学，在实力上至少能和“怨灵”媲美！嗯、嗯，还蛮厉害的……” 她其实不太想承认这一点，但现在又不能把古手川说太弱，她现在是老师，要给一个准确的定位才行。 说完后，她也不管这一屋子人都多少人相信，多少人不信，直接对古手川道：“放出你的气势！让大家感受一下，面对‘妖怪’时，身体会有什么反应。” 说完，她强调一句道：“越强越好！给大家留一个深刻的印象！” 正在思索怨灵强度的古手川一怔，侧头问：“越强越好？你确定吗？” 一条静皱眉，正要应下，但台下的藤原老师忽然开口：“不，怨灵那种级别的就行。”他看了眼一条静，缓缓说着：“怨灵够要命了。” 古手川轻轻点头，环视一周，心中战意升腾，带着一丝丝“威势”，轰然散向四周。 正惊疑着看向讲台的一屋子人呼吸齐齐一窒，心脏仿佛不受控制般的停止了跳动，恐惧与绝望没由来地浮现，将他们淹没，仿佛是真见到了要命的食人妖怪…… 几秒后，古手川收回了气势，看向一条静。 一条静的脸色也有点白，腿也有点软，刚才那一瞬间，她头皮直接炸开，差点没忍住要拔枪。 那股心惊肉跳的感觉消失了，她心跳呼吸渐渐平稳，然后故作镇定的点点头：“辛苦了，回去吧！” 该死的，怨灵真有这么强的气势吗？ 古手川神见嗯了声，无视一道道惊惧、甚至惊悚的目光，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他往一班方向看了眼，那边晴空也正看着他，目光略有奇怪。 她手里握着一个又丑又可怕的小木雕，刚才有一瞬间的错觉，她手里的小木雕仿佛要活过来了似的。 坐在晴空旁边的本场空太也正目瞪口呆看着古手川，他喃喃自语：“原来古手川这么可怕？放个什么气势就能把人给吓的尿裤子？” 这话一出，坐在旁边的晴空和有佳都呆了呆，下意识远离，一脸惊疑看着他。 本场空太脸色尴尬：“我就是打个比方，没有尿裤子。” 说完以后，他又一脸羡慕道：“但是真的好厉害呀！要是遇到坏人，直接这么来一下……啊！这也太爽了！一会儿我去问问古手川，能不能让他教教我怎么放这个……嗯，气势？” 话音一落，坐在他前面一排的一个女生忽然扭过头，认真的说：“放弃吧，这是不可能学会的！” 本场空太一怔，下意识看向前面，等发现是一个巨r还特别好看的妹子时，脸色顿时又一红，有一些局促，但好在和小笠前辈在一起好长时间了，对美女稍微有了点抵抗力，因此鼓起了勇气：“我也不笨！可以学的！” 女生却是摇头：“那不是光靠学习就能学会的东西！气势是一个人的精神外在的体现，它不仅需要强大的体魄，深厚的实力，还要有‘心’才行，但哪怕是练习武道的人，也不一定能明确自己的‘心’。” 她很认真的说：“打个比方，就算是一条老师也做不到放出气势。” 本场空太又是目瞪口呆，心里又不禁有些泄气，原来气势是这么难的东西吗？他看着女生，还是有点不服气：“你怎么懂这么多？” “因为我从小修行武道。”女生很认真的回答。 有佳上下打量着她，迟疑着说：“同学，请问你是？” 女生微微低头：“你好，我叫八千代静弥，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第一五四章 吹眼睛 安全讲座结束后，每个人眼里或多或少都还带着恐惧。 虽然都知道妖怪有多危险，可心里始终没有太具体的概念，毕竟不是每个人遇到妖怪后，都还能平安无事的站出来分享感想。 就像刚刚，虽然看特别科的案例也会害怕，可终究隔着屏幕，效果远不如亲自体会。 古手川和晴空小鸟游她们一起离开教室。 前面的人默默往两边挤着，连走路的动作都多了点不自然。 他略作沉思，【魇梦】无形张开，几个呼吸后，所有人就都只记得刚才是一条静放出了气势。 莫名的骚动平复了下去，四周看他的眼神不再全部都是害怕。 等回到班上，上了一节数学课后，他简单收拾好书包，和三个女生暂时告别，自个儿去了除灵社的活动室，把快一个月没人来过的除灵社打扫了一遍。 藤原老师希望除灵社扩招，但完全由他做主，他也不急着马上招人。 扫完灰尘他直接锁门离开，背着书包去白川神社。 白川望就站在路口等他，等他走到跟前时，直接转身带路，边走边说：“服部智子来过了。” 古手川点点头。 怎么说都是当师父的，来看胡桃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只是没想到隔了这么长时间才来。 他想了想，半开着玩笑：“应该不是过来为胡桃安排工作吧？” 小神官没回答。 古手川见他这个反应，下意识道：“不是吧？” “她拿着医生开的诊断书，告诉胡桃只要再休息三个月就可以痊愈了，不用担心会留下暗伤，也不会影响到以后的任务……有时候我感觉胡桃根本不是她的弟子，只是她的一件工具。” 古手川哦了一声：“我和她谈一谈，先问问她是怎么想的。” 要不是想着服部智子是胡桃的师父，他早上门拜访去了。 小神官点点头，随手从绿植中拽出一个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物盒子，塞到他怀里，低声说：“我妈在家。” 古手川低头看了看，应该是一盒羊羹。 他掂了掂分量，指了指自己背的包：“我带了。” 他的目的不纯，自然不好空手来。 “你带什么了？”小神官狐疑的去扒书包，从里面扒拉出来个又大又圆的哈密瓜。 他放在手里试了试分量，默默把自己的羊羹拿了回来，转身道：“你自己进去，我去退了它。” “还是给胡桃留着，当零嘴吃好了。”古手川拦住他，随手把羊羹塞进了书包里。 小神官嘴唇动了动，默默往家里走着。 当走到神社门口的时候，古手川脚步顿了下，才跨过了朱红色的鸟居。 虚空中有莫名的注视投来，古手川神见抬眼看去，目光似洞穿了墙壁，与本殿内的“神灵”对视在了一起。 在他的视野内，一个浑身冒着白光，抱着酒葫芦的白胡子老头盘坐在本殿中央，一口又一口喝个不停。 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跟着白川望往神社后面走去。 今天是工作日，可来神社祈福求符的人依旧络绎不绝，不过大多是游客和带着孩子的家庭主妇。 白川神社世代供奉着一尊土地神，庇护一方，祈福什么的也都很灵验。 所以白川家其实不缺钱，缺钱的只是现在的白川望，等将来他继承神社后，不会穷到哪儿去。 古手川很低调，没打算去找看到的白胡子老头聊聊，能“看”到对方已经挺勉强了，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绕过拜殿，他跟着白川望进了一栋挂有“游客止步”木牌的房子里。 两人在玄关换好鞋，顺着木制走廊继续往里走，直接走到了胡桃门前。 小神官敲了敲门：“古手川来了！” “门没锁，进来吧！”轻快好听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古手川朝两边看看，指着怀里抱着的哈密瓜：“珠枝阿姨呢？” “她在前面招待游客，一会儿应该会过来，你们可别做什么出格的事。”小神官目光里带着警告，指了指另一边：“我的房间在那边，有事可以去找我。” 说完，他就离开了。 古手川收回目光，推开身前的房门走了进去。 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他放眼看去，看到了一个非常朴素的房间，大衣柜，书桌，刀架，笔记本电脑，床头柜，还有一张大床。 整个屋子里，就只有梳妆台能证明这里是个女孩子的房间。 房间内开着空调，不热但也不冷，二十四五度的样子。 胡桃半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条毯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是不是有点失望？” 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右侧脸颊上依旧贴着纱布。 “还好，我也是这么过的。”古手川走过去，放下了书包，拿起水果刀，一边削哈密瓜的皮，一边问：“今天还好吗？” “老样子呗，伤口有点麻痒，想挠又不能挠。”胡桃懒洋洋地丢下了手里的手机。 古手川削了一块哈密瓜果肉，切成小块，拿根牙签插起来喂给她吃。 胡桃在医院的那段时光里经常是他喂饭的，她也没有半点不适应的感觉，轻张小口，嚼了嚼，满是愉快的咽下。 凉凉的，甜甜的，吃下去后心情都好了很多。 古手川喂她吃了一小碗，又拿出手帕，帮她擦嘴角。 但胡桃摇摇头，伸出小舌头舔着嘴边，还朝他勾了勾手指，带着一抹坏笑。 古手川微怔，放下碗，凑头过去，一起分享着这份甘甜。 胡桃眼眸一下子水汪汪了起来，面泛桃花，娇艳欲滴，她呼吸略有急促，带着苦相：“不行，肚子疼。” 她肋骨上也有伤。 “骨头上的伤最麻烦，慢慢儿养吧，眼下也没什么好办法。” 古手川略微镇定的回了句。 胡桃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眼睛往天花板看去，喃喃道：“要是照这个恢复速度，起码我要在家里呆上一整个学期了……一定会无聊死的。” 她身上多处骨折，现在基本上跟个废人差不多，现在能自己上厕所都算是很了不起的了。 古手川想了想，问道：“要是普通的医治手段没有办法加速愈合，那要是神灵来治的话，会不会很快就能痊愈？” “神明大人哪会管这种小事啊？”胡桃翻个白眼：“再说了，就算真管，也轮不到我享受的。” “你家里不是神社吗？” 胡桃摇摇头：“我不是巫女，神明大人不管的。” 巫女就是要终身侍奉神的人，身、心、灵魂……一切都会归神灵大人所有。 古手川看着她，缓缓道：“那就等我带灵药来。” 什么神明？不稀罕！ 胡桃嘴角翘起，拍拍他，语气轻快：“你加油！” 古手川定了定神，把书包里的羊羹放到一旁，拿出笔记，摆在她身前的小桌子上，又问：“听说你师父来过了。” 胡桃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老弟说的，她摇摇头：“就是过来看看我，没别的意思，她……她很忙，平常一整天都在工作上。” 古手川想了想：“要是她还和以前那样，我可能真要上门找她谈谈了……你不是特别科的。” “安心好了，这回啊，我肯定要休息特别长的时间呢。”胡桃打着哈哈：“等伤养好以后，再一起去做赏金任务吧，说不定还能去平安京看看老弟。” “他告诉你了？” “他那点儿小九九瞒得了谁？”胡桃翻了个白眼。 “行吧……”古手川也没多想，拿起笔记：“学习吧？要是课程落下了太多，以后说不定得留级。” “学习啊！”胡桃发出声哀叹，最后还是捏着鼻子，强打起精神，开始听古手川讲今天在学校里学的东西。 她可不想留级！ 两个小时后，天边一片橘红色的晚霞。 古手川合上笔记本，看着面带倦意的胡桃：“今天就到这儿吧，晚上可以多看几遍，我也该回去了。” 胡桃揉揉眼睛，受伤以后体质莫名就差了许多，古手川说这是伤了元气，但她觉得是因为伤口愈合需要消耗能量，所以她才会疲惫。 她小小打个哈欠，有点促狭道：“走之前来个告别吻。” 古手川斜她一眼：“肋骨不疼了？” “疼就疼点儿呗。”胡桃嘟囔着：“今天在学校里一定收到了很多情书吧？” 正要起身的古手川一愣，很是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呀！”胡桃理直气壮，抬起左手，还勾了勾小指头：“过来！让姐姐占点儿便宜！高兴高兴！” 说的跟我吃亏一样……古手川俯身过去。 “哒、哒、哒、”敲门声响起。 正沉浸于告别吻的两人同时睁开眼睛，快速分开。 但还是有点晚了。 小神官推开了门，然后一眼就看到这家伙歪着头凑在胡桃脸上……真是不用想就知道这在干什么！ 他脸一黑，心里咆哮“锁门啊！记不住吗？” 古手川面不改色道：“我们刚才在吹眼睛。” 脸颊红润，眼横秋波的胡桃乖巧点头：“对，在吹眼睛。” 小神官面无表情看着这对……男女，就差把“你们看我像傻子吗？”几个字写脸上了。 他端着盘子走了进去，上面放着药和水杯，递给古手川：“她该吃药了，另外我妈在客厅——” 他说这儿，忽然不往下说了，因为看到了桌子上切开的哈密瓜，不由疑惑道：“这不是你带的礼物吗？” 古手川正在喂胡桃吃药，闻言头也不回的道：“对啊，给胡桃带的。” 在吃药的胡桃不由眉开眼笑。 小神官忍了忍，等他喂完药，又切了一块哈密瓜喂完哈密瓜后，才黑着长脸，把放在地上的羊羹拿起来塞到古手川怀里：“去客厅了！” 古手川点点头：“你先到门口等我一下，刚才眼睛还没吹好。” 小神官：“？？？” …… 十多分钟后，背着书包的古手川和黑脸的小神官一起去了白川家的客厅。 客厅内，一位体态略显丰腴的美妇人正在沏茶，面容很像长大后的胡桃，只是眼眸更圆一点，多了些温柔，脸颊上不见皱纹，乌黑细密的长发梳成马尾，搭在前肩，直垂腰际。 见古手川和自家儿子过来，她微微欠身：“好久不见，古手川君。” 古手川客气回道：“好久不见，珠枝阿姨。” 白川珠枝，胡桃和小神官的妈妈，脾气比白川泰山好太多，前些天的时候他在医院里见过面。 小神官适时把羊羹放到桌上，若无其事道：“古手川带来的礼物。” “阿拉！真是麻烦你了！”白川珠枝掩嘴惊讶，带着不好意思。 古手川侧头看了下小神官，挠挠头，取下书包，从里面拿出了一盒季节限定的甜甜圈，笑呵呵道：“我听胡桃说阿姨喜欢吃羊羹还有甜甜圈。” 他的直觉告诉他，珠枝阿姨一定知道那盒羊羹是自己儿子买的…… 小神官一脸的愕然，眼里带着质问，仿佛在说“这是怎么回事！” 白川珠枝也有些意外，掩嘴笑道：“真的很客气呢，古手川君！” 她接了过去，微微侧身：“请先坐吧，我去拿盘子，要是方便的话，晚上一起吃饭。” 古手川有些可惜的道：“虽然我也想，但是很抱歉珠枝阿姨，必须得回去修行了。” 白川珠枝带着笑容：“不，这是正事呢！永远不要心存懈怠，一直在自律的路上，会让自己一直强大下去。” 说到这儿，她扫了眼自家儿子，才接着笑盈盈的道：“我听不成器的儿子说过古手川君的实力很强，一开始还有点不信，不过现在倒是有点相信了呢，强大的人一定会保持自律的习惯。” 古手川谦虚着摇了摇头。 这珠枝阿姨好多方面和胡桃都很相似……或者用胡桃学的珠枝阿姨更准确一点，比如“不成器的弟弟”，还有笑着说话时候的神态。 这时候，白川珠枝话音一转：“可惜前些天你泰山叔叔到特别科大闹了一场，现在被暂时隔离了开来，要等这周末才能回来。” 古手川一愣，满脸愕然，扭头看向小神官。 合着你老爹不在家是被抓起来了？ 白川望也是一脸懵，无比震惊道：“什么？我爹被抓了？您不是说他去上课学习了吗？” “妈妈没说错呀！他确实是被关起来正接受教导呢！”白川珠枝理所当然的道。 小神官顿时闭气。 古手川张了张嘴，一时间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真不愧是当妈的，在一些方面，果然要比女儿强多了…… 第一五四章 寻找灵药 傍晚时分，火烧云红透了天边。 文京特别科分部的档案室里，有两个人正埋头翻着档案，一个面色沧桑眉头紧皱，一个长相英俊速度奇快。 又过了一会儿，眉头紧皱的人看了眼时间，对旁边道：“今天就到这儿吧？” 档案室有严格的时间限制，谁都得遵守。 另一个人动作一顿，把手上的书翻完，放回原位以后，迈步出了门。 “这种事儿没办法着急。”面色沧桑的人劝了句，他又扭头往繁重如海的档案室看了眼，不由一阵眼痛加头痛，还有点犯恶心。 这积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档案，现在就两个人一本本的翻找，这感觉，着实不太美妙。 另一个人沉吟着说：“分部与总部的历史档案全部共享吗？” 面色沧桑的石川康弘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总部那边藏着许多见不得光的秘密，这部分是不会和分部共享，甚至听说还有些文件，连总部也没资格收录。” 长相英俊的古手川有些感兴趣了：“比如呢？” 石川康弘没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天上。 古手川眼睛瞬间一亮。 特别科还有关于神的隐秘？ 石川康弘看着他，摇摇头：“但具体在哪藏着我就不知道了，你也别乱来，鬼知道那种地方会藏着什么危险！” 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课长，在外面看着风光的很，但在特别科这个大泥潭里，也就是条大泥鳅。 古手川若有所思点头，这没关系，回头自个儿多找些人问问就行了，肯定有人知道。 两人乘电梯离开了特别科，在略微拥堵的路上，驾驶位的石川康弘思量着道：“要是这里找不到的话，你可以去找找那些历史古老的家族，他们也会记录一些早就被埋在历史里的隐秘。” “历史古老的家族吗？”古手川点点头。 石川康弘看他一眼：“我只是这么建议，你要真去找，一定记得好好和人沟通，千万不能动用武力。” 古手川神见点头，认真道：“放心吧，我是有求于别人，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我再给你一个建议，可以去找藤原老师问问，他家里的书也不少。”石川康弘努力挤了下眼睛。 古手川一愣，有些诧异的看他一眼：“你挤眼睛干嘛？” “嗯，我是想说我还有一个建议。” “……请说？” 石川康弘压低了声音：“要是藤原老师不同意，你就去找他孙女，他孙女肯定好说话。” “藤原香子？”古手川摇摇头，不假思索道：“我跟藤原老师的关系比藤原香子要好。” 要是藤原老师不准的话，藤原香子那儿就更不用想了。 “行了，古手川……”石川康弘咳嗽一声：“藤原家的大小姐一直在找你呢，还来问过我好多次呢。” 古手川哑然，摇头道：“不行，这不是该利用的理由，我不会接触藤原香子……不过你倒提醒我了，我救过她，藤原老师也一直承这个请，所以他应该同意。” 石川康弘也愣了愣：“这倒也是。” 后面传来鸣笛声，他看了眼前面，见前面路已经空旷，发动车子，向前开去。 过了会儿，古手川在家门口下了车，略微一抬手，和石川康弘道别，目送他离开。 三日月晴空从玄关处走了出来，往车子离开的方向看了眼，每次这辆车出现，古手川就得出门。 “有工作？” 古手川摇摇头，现在一般的工作已经不找他了。 “只是借他们的藏书室找了点资料……有佳回家了？” 三日月白他一眼：“没有，有佳和花舞在客厅里玩儿游戏。” “哦……” 两人走进玄关里，各自换好鞋子。 古手川到盥洗室里略作洗漱，才到客厅看了看。 俩人穿着牛仔短裤，露着白皙细嫩的大长腿，盘膝坐在电视前，正在拿路由器打联机游戏。 这路由器是有佳自己掏腰包买的游戏机，特别贵，也就是咖啡店给开的工资高，不然换做以前，她想都不会想的。 小鸟游花舞算个宅女，虽然大多半时间花在了音乐上，但对游戏也挺精通的。 她们打的很专注。 古手川看了会儿，不太感兴趣，拿起个香蕉几口啃完后，回房间换上衣服，到院子里锻炼肌肉去了。 一晃两个小时以后，浑身肌肉鼓胀，满身热汗的古手川回了屋子，钻进浴室里，冲了个热水澡。 小鸟游还没回去，正坐在餐桌前津津有味地啃着鸡翅。 他擦干头发，坐到空位上，将留给他的一大盘牛肉端起来往碗里拨了点儿，好奇的看着她：“千子老师今天不在家吗？” 小鸟游耸耸肩：“吹奏部有比赛，我妈是指导老师，去学校的女子宿舍那里合宿了。” 古手川点点头。 那个女子宿舍他也去过。 “那今晚别回家了，住这儿吧。”他话音一顿，继续说：“和有佳挤挤。” 那边的有佳想了想说：“咱们睡晴空的房间好了，她的床又大又软。” 正帮忙盛饭的晴空也想了想，认真对有佳道：“咱们换房间！” “诶？今晚一起睡嘛！” “明天还要上课。”晴空摇摇头，但觉得这话有点歧义，立刻又是道：“我是说我晚上想睡个好觉。” “我们的睡相可老实了。” “这话古手川都不信！” 三个女生看向了正埋头扒拉饭的古手川，古手川咽下嘴里的东西，对有佳道：“承认睡相不好也没什么不好，这说明你元气足，身体好。” “是吗？”有佳顿时高兴了起来。 小鸟游和晴空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她。 晚饭后，趁着女生们轮流洗澡的功夫，古手川坐在院子的躺椅上，像个老大爷一样，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给藤原老师打了个电话。 电话过了一会儿才接通，里面传来藤原老师略微诧异的声音：“真少见呢，你会这个点打电话过来。” “我刚才就想打，只是怕那时候您在吃饭，打扰到。” “嚯，这话从你嘴里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味儿？”藤原老师嘶笑了几声：“请假的事？” “不，我在寻找一样东西，但现在没太多头绪，就想借您家里的藏书看看。”他轻声说着：“也或者您告诉我该去哪找。” “在找什么东西？古物？”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兴许它是灵药，也兴许它是宝物。” “这么回事吗？”藤原老师略作沉思，过了会儿才道：“明天来一趟，我家藏书不太多，花不了多长时间。” “好，多谢您了。” 第一五六章 好一个恶鬼王 第二天下午放学，古手川在校门口见到了小神官，把今天写的笔记塞给他，让他先拿回去让胡桃看，自个儿则上了藤原老师的车。 从胡桃受伤时，他就开始去特别科找资料了，但接连找了这么多天都没发现，他也知道，也翻不出什么来了。 真正紧要的东西，不是在总部，就是在连石川康弘也不知道的地方。 这些地方寻找起来有点费时间，所以先不舍近求远，等拜访过藤原老师家的藏书室后，再去找也不迟。 藤原老师住在千田代的日比谷公园附近，这边据说是整个国家最安全的地方，房子就算再有钱也买不着。 古手川平常没在这边转悠过，也就偶尔路过。 他仰头打量着这边的天空，一层层光幕自虚空倒扣，但也有的地方冒着冲天的黑气，滚滚如烟，指不定是什么大妖怪。 他望着黑烟，摸了摸下巴，略微权衡一下，放弃了暂时去提升实力的打算。 饭要一碗一碗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先找找灵药的线索再说。 他拿出书包，从里面摸出一个哈密瓜来，拎在手里，跟在藤原老师的身后。 眼前是一栋有一个很大的独院的大房子，足有五层多高。 藤原老师背手慢悠悠进了大门，迈过客厅。 古手川没有四处胡乱打量，跟着走进了书房，接着又进了一间小静室。 和外面一样，屋子里摆着几排书架，放着书桌和沙发。 藤原老师往里面指了指，声音略有尖锐地笑着：“当故事看看就行了，别太较真！真要有什么宝贝，哪儿一直放着会没人去拿？你说是不是？” 古手川应了声，迈步走过去，至于哈密瓜，刚才被他放在门外的茶几上了。 夏天的白昼很长，现在还是下午，窗外光线正亮，藤原老师背着手离开。 这些书宝贵吗？说宝贵也宝贵，因为上面记载着很多已经不能在市面上出现的隐秘，但说普通也普通，这么多年过去，往日的隐秘，现在也只能当故事看看了。 古手川明白藤原老师的意思，不过他要找的并不是纯粹的灵药宝物——这些东西既然被记录，那已经不存在的可能性也是极大的，除非真的是久远到了那个连历史都是传说的时代。 不过藤原老师家里的《古事记》就和特别科里版本不太一样…… 手捧老古董，他一页一页翻看着。 等到窗外阳光西斜，有人端了杯咖啡过来，他下意识说声谢谢，才回过神，抬眼看向眼前的少女。 藤原香子怀里抱着盘子，带着一丝微笑：“爷爷说时间有的是，不用太着急。” 古手川放下书，看了眼时间，起身道：“倒也是，今天确实也不早了……藤原同学也住在这边吗？” 藤原香子略微迷茫：“这里就是我家呀！” “抱歉，我一直以为藤原老师是一个人住的。” 藤原香子明白了，掩嘴笑着说：“原来你是觉得爷爷是一位孤寡老人吗？要让你失望了，他私下里的生活还是很丰富的……唱歌，跳舞，还有茶话会，他一天的行程安排比我都多呢！” 难怪有时候会看到藤原老师打瞌睡，当时还想着是不是熬夜改卷子，我真是天真了……古手川略有腹诽，对她笑了笑，端起咖啡一口口喝掉，又道了声谢，才往外走去。 藤原香子在后面跟着他，试着说：“爷爷说要是不嫌弃的话还请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这话是藤原老师会说口的吗？古手川很客气拒绝了：“好意心领，不过已经很打扰了。” 他往门外走去，经过客厅时，看到了几个有些上年纪的女人，她们穿着差不多的衣服，正往餐桌上摆放碗筷。 “藤原老师呢？” 跟在后面的藤原香子立刻指着天花板：“在楼上，我带你去啊？” “嗯，麻烦了。” “请稍等！”藤原香子小跑几步，将盘子放在茶几上，才往前带路，边走边说：“我家爷爷喜欢这个时间在楼上跳一会儿舞。” 古手川若有所思，藤原老师平常走路都还佝偻着个背，一副腰不太好的样子，这跳什么舞？老年迪斯科？ 咦？不对，会不会是因为前天晚上太过劳累，所以佝偻个背？ 他有些怀疑的跟着藤原香子上了楼梯。 藤原老师正背着手慢悠悠下楼。 古手川一愣，率先开口道：“老师，今天就先告辞了，明天可能还要过来打扰。” 他今天就翻了大半本《古事记》，记下几个疑似的目标，别的书都还没来得及看。 “明天自个儿过来吧。”藤原老师说了声，一边下楼，一边道：“那些书我偶尔也会翻翻，要是没什么急事，一起吃个饭聊聊。” “不了，太过打扰。” 藤原香子接话道：“晚饭只有我和爷爷，我家老爹和老妈平常住在公司里，周末才回来一次。” 藤原老师微微颔首。 古手川想了想，客气道：“那我就打扰了。” 回到一楼后，他看着坐到餐桌前的藤原老师，拿出手机去了院子里，给晴空说了声要在藤原老师这儿吃个晚饭，就不用等他了。 小鸟游今天还住他家，三个女生在一块儿也不会无聊。 接着他又给胡桃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要再晚点儿才能过去。 等做完这些后，他才转身进了屋子，问了下盥洗室在哪，去洗了洗手，才坐到了餐桌前。 藤原香子正在盛汤，见他过来，有些好奇的问道：“古手川刚才是给家里打电话吗？” “对，给我女友。”古手川双手接过她递过来的小碗，又道一声谢。 “女友吗？这可真好啊！”藤原香子笑着说了一声。 古手川也笑了笑，看向藤原老师，问道：“老师，《古事记》里记载过一个堕落的神，说祂是因为守护的灵药因为被别的神灵觊觎，不慎受到了暗算，一怒下堕落成了邪神……这是真的吗？” 藤原老师正在吃鱼肉，一口一口，慢慢抿着，闻言他喝了口水，低声一笑：“嘛，要真论起来，也的确是真的，不过就是夸大了不少，和神明远远沾不到边。” 古手川摆出倾听的姿态来。 “那是一只大妖怪，比大多数妖怪都厉害，据说达到了鬼王妖王的境界，离鬼神只差一线……”藤原老师眯着眼睛说：“那灵药倒是没夸大，那时候也确实是因为灵药起了场战斗。” 古手川来兴趣了：“您请细说。” “太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根据古老的文献记载，那灵药每过千年才会成熟，而那场大战，就发生在千年前。”藤原老师又吃了一块肉牛，慢慢说道：“过程不得而知，但结果是那只大妖怪受到了偷袭，突破鬼神界限的机会也被毁掉了，它大怒之下，直接堕落成了恶鬼。” 说到这儿，他看着古手川，若无其事道：“后来它成了邪神的手下，是邪灵会的源头之一……也被叫做恶鬼王。” 古手川神见一怔，眼中带着明显的惊愕。 好家伙，还真是好家伙…… 第一五七章 八强的比赛 “恶鬼王有灵药，千年以前就差点成为神祇，现在千年时间过去了，它会不会已经成神了？”古手川心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问题，他看着藤原老师，疑惑问道：“不过我听说恶鬼王曾是鬼道女王的亲卫，而邪灵会的邪神壁画我也见过……祂们好像不是一个神吧？” 藤原老师瞥他一眼。 古手川一愣，回过了味儿来，眼睛顿时睁大，带着惊讶：“您是说我见过的邪神壁画，就是恶鬼王？” “是啊，千年来，它一直以邪神自居。”藤原老师慢悠悠说着。 古手川懂了，原来恶鬼王真是那个麻子脸怪物。 旁边的藤原香子好奇看着他：“古手川同学对这些神话故事很感兴趣吗？” 家里的书柜她也是从小翻的，刚才说的故事，她也有点印象。 “看着挺有趣的。”古手川回了句，又说一声：“我开动了”。 他端起碗开始吃饭，这对祖孙也各自用餐。 等晚饭吃到差不多后，外面天边已经只剩下了夕阳的余晖。 古手川告辞之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老师，该怎么找那只恶鬼王？” 藤原老师扶了扶眼镜，声音里又多了几分尖锐：“这哪是我一个老头子能知道的！” 古手川悻悻离开。 路上，他神情渐渐恢复平静，接着猛地一握拳，自言自语着：“总算找到了——” 这个时候，他忽然察觉到有目光正看着这边，他直接扭头，和旁边走着的一位表情有点惊讶的ol制服大姐姐对视在了一起，后者试着问：“那个，刚才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古手川脸色一点点发烫，他缓缓摇头，迈出坚定从容的步子，越走越快…… 天色完全黑下来前，他到了白川神社，和白川珠枝打了招呼，给胡桃补课去了。 胡桃正无聊的打瞌睡呢，见他来了，才有了点儿精神，轻轻挥了挥手里的笔记：“来太晚了！我已经看完了！” 古手川走过去，又从书包里拿出了哈密瓜，问道：“吃点儿吗？” 胡桃纠结一下，摇头道：“算了，这个样子刷一次牙太麻烦，明天再吃吧。” 古手川把哈密瓜放到桌子上，拉住她的小手，放在指间揉捏。 胡桃享受着指肚的按摩，好奇道：“去藤原老师家干嘛了？” 古手川略微沉吟：“没什么，就是去吃了顿饭，和他老人家多聊了会儿，老师想除灵社扩招，让一条静担任指导老师。” 灵药线索的事他没说，毕竟现在就只是一个头绪，万一没找到恶鬼王，或者万一对方已经把灵药吞了，到头只能空欢喜一场。 还是等有把握后再告诉她。 他轻声说着今天的经历，胡桃安静聆听，眼眸中漾着微笑。 …… 时光一天又一天消逝，转眼间就到了周末，也是除灵大赛八强战的日子。 这次的比赛规则是“大乱斗”加“除灵”，跑来看热闹的各界人士还挺多。 比赛赛场设在一个叫“连木山”的地方，是一座小山头，差不多三百亩地的样子，八支从比赛中选拔出来的小队，再加上阴阳寮与特别科各自培养的一支精英小队，一共是十个小队。 十个小队从“连木山”不同的地方入场，猎杀里面的妖怪与幽灵，还有对手的“肩牌”。 时限是一整天，从上午九点到晚上九点。 九点钟一到，无论有没有成绩，都必须发出信号离开比赛场地。 古手川背着剑袋，在一些人诧异目光的注视下，与一起过来的藤原老师挥挥手，慢悠悠进了连木山里。 别的都是一支支小队，只有他是一个人，还挺引人注目。 从八强战开始，前来围观比赛的人多了起来，特别科和阴阳寮里面的大人物也开始关注，似乎从现在开始，除灵大赛才算是有了一点看头。 头顶上盘旋着无人机，还有一架热气球艇。 古手川神见背着包，仍旧慢慢儿往前走着。 有人在后面悄悄跟着，他没理，因为不是参赛者，是特别科的专员。 他们不会插手比赛，只是会转播选手的情况，顺便在选手出现生命危险的情况时发出求救信号，尽可能保住选手性命。 八强赛的主题是“百分百模拟野外环境”，一切合理的危险都被允许发生。 古手川能感受到身后专员的紧张。 先前十支小队碰面时，貌似有不少人把他当成了第一个动手的目标。 大家都喜欢挑软的柿子捏，谁让他是一个人呢？ 古手川对这个也没什么可说的，一点也没隐藏的意思，就这么毫无防备又漫无目的深入连木山。 他巴不得所有人主动来找他呢。 一个山头，说大不大，但那也是相对着来说，况且林子挺密，光靠两条腿来回跑，也是很累人的。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毒辣，林子里闷热的不行，还有成群结队的蚊子。 古手川给自己喷了点儿驱蚊液，往山头上爬着。 他要去找个视野好的位置，最好能让别人都看到他，这样的话，就不用他去跑了。 跟在后面的专员默默看着，顺便在手拿的平板电脑上，打出了“莽撞”的评语。 一个人的小队，不先学会隐藏伺机而动，反倒是像来郊游一样，没有丝毫的防备心……这样鲁莽的家伙，要是在特别科里，绝对活不过三次任务！ 走在前面的古手川耳朵忽然一动，侧头往另一个方向看去，那边的树木深处，有微弱的交谈声。 就是距离有点远，现在他跑过去再跑回来还挺浪费时间，他想了下，继续朝山顶走着。 算了，有缘自会相见。 一个小时后，他爬到了山顶，看到了一个八角凉亭，还有在凉亭里正坐着休息的三个人。 这三个人警惕性很足，在看到他时，直接就拔出了随身带的兵器——比赛只准用冷兵器，不准带枪。 古手川迈步走过去。 “止步！”一个单马尾女生大声道：“现在离开！我们就当没看见过你！你只有一个人……” 古手川点点头，态度和善：“把肩章给我，我放过你们。” 那女生一愣，顿时大怒：“不知好歹的混蛋！灭了他！” 她身边的两个男生毫不犹豫，一个召唤式神，一个拔出打刀，这个女生则抄起一个长柄武器，形似镰刀。 两个特别科的专员面色凝重了起来，各自先开启了随身带的实时监控设备，又蓄势待发。 三对一，结果应该没什么悬念。 古手川也取出了剑。 还算有风度，没一哄而上的三个人看了顿时无语。 这口出狂言的家伙竟然只带了一把木剑！ 当是在玩小孩子的游戏吗？！ 两个专员也是一阵目瞪口呆，其中一个毫不犹豫按下了求助按钮，准备出来制止战斗。 武器都能带错，已经不具备参赛的资格了！ 只是他刚起身，忽然发现像是动不了了一般，怎么都迈不动步子。 场上，古手川剑尖指着地面，面色平和：“出手吧。” 三个人沉默了一下，脾气有些爆炸的女生大喊道：“揍他！” 双手握着短刀刀柄的男生沉凝着脸色，第一个冲过来，毫无顾忌。 对手只是个手拿木剑的家伙，且只有一个人，而自己这边有两个配合默契的队友，自己这边怎么输？拿什么输？ 滔天的优势！ “喝！”他发出喝声，手中精良打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寒影。 古手川抬了抬剑尖，仿佛电光一般，“啪”一声就弹开了砍来的打刀。 男生身子直接一个趔趄，险些没握住剑。 他眼眸陡然瞪圆，带着呆滞。 另外两股恶风紧跟着袭来，古手川抬了抬眼皮，木剑一扬，点在了女生肋处。后者痛哼一声，攻击直接歪了，险些一镰刀把式神的脑袋割下来。 古手川手中的木剑出了两次，打的三个人有点怀疑人生。 三人里的阴阳师额头急出了冷汗，不断催促它的式神攻击。 可它的式神两只前爪死死扒着地面，怎么都不肯再往前了。 拿打刀的男生回过神，一咬牙再次出刀，他身子压低，刀上仿佛绽放光华。 “回刀三式！” 他的刀很快，仿佛会加速一般，但可惜碰到了古手川。 木剑剑尖在他出刀的一瞬间，就精准无比地点在了他手腕上。 男生手上一酸，由着惯性，打刀直接被甩到了远处。 四周一片死寂。 古手川收起剑，迈步走过去，在三人睁大眼睛的注视下，收了他们的肩章。 被收走了肩章，就代表着“脑袋”搬家了，三人“死亡”，成了可能是第一支被淘汰的小队。 女生跌坐在地上，捂着刚才被捅到的肋骨，眼里带着失落。 对方手里拿的如果是真剑，刚才那一下或许直接就捅穿她的肚子了。 操纵式神的阴阳师对被收走肩章没什么反应，反而是满头大汗地围着自己的式神转悠，刚才式神似乎抵触他的命令。 目睹全程的两个特别科专员再次目瞪口呆。 直到古手川坐进凉亭休息，一个才满脸复杂走了出来，向已经被淘汰的三个人招招手，带他们离开，另一个则默默的在树丛里蹲了下去，继续和蚊子作伴。 第一五八章我赶时间 下午一点，正是白天最热的时候，山顶上，十几个人或站或坐，围在凉亭的四周，就像蔫儿了的黄瓜一样，耷拉着头，各自吃着自带的干粮。 凉亭里，古手川捧着一大盒还冒着寒气的熟牛肉片，配着一壶清水，也在大口的吃着。 他旁边放着两摞叠的整整齐齐的肩章。 在他占了凉亭以后，时不时就会有队伍摸过来，要么是想经过这儿，要么就也是奔这儿来的，而无一例外的，现在都蹲在外面了。 又因为这个时间点儿天气太过严热，顺便这些没了肩章的人想看到有人过来收拾掉古手川，所以直接赖在这儿不走了。 古手川也不想说什么，反正这山头也不是他私人的，别人爱蹲哪蹲哪，只要不碍他的事就行。 稍微垫了垫肚子的古手川把空盒子收好，又喝了半壶水，再次数了数到手的肩章。 这次十个小队，不算他的话，一共是二十七个人。 现在这儿的肩章有二十一个，只差特别科和阴阳寮那两个精英小队的了。 等灭掉他们，太阳落山后，再去找妖怪和幽灵的麻烦。 放进来的妖怪和幽灵都很弱，也就【难度二】的样子，但现在太阳这么大，根本不会出来活动。 这场八强战，白天是留给十个小队的，傍晚才是除灵的时间。 在往年的比赛里，每一次八强战都是惊心动魄的斗智斗勇，无论精彩程度还是观赏性，都值得花上一整天时间好好看看。 可这次……也挺精彩，可就是太短了。 在距离山顶还挺远的一处山坡上，仅剩的两个小队各站一边，正向山顶的方向张望。 有人疑惑发声：“这几个小时里起码有三个小队去山顶了，可为什么这么安静？真的已经联合了？” 有人思索着回答：“要么是在互相埋伏，要么就是在准备埋伏上山的其他小队。” 特别科这边，一个眼睛挺大的男生小声问前面的人：“队长，怎么办？阴阳寮那几个家伙说大概率有埋伏，我们怎么办？” 被问到的队长是个身材挺魁梧的男生，他看了一眼阴阳寮小队，沉稳道：“告诉他们，出发，准备去山顶。” “那埋伏呢？”大眼睛男生小心翼翼的说：“要不先换一条路走？” 这时候，三人里唯一的女生将手压在了刀柄上，目光里带着十足的凛然：“就算是其他的小队都在埋伏又怎么样？打过去！上衫，别忘记我们代表的是特别科！” “我只是从谨慎的角度考虑了一下……”上衫圭介小声嘀咕着：“毕竟晚上还有妖怪和幽灵要对付呢。” 他们和阴阳寮的小队在大赛里比较特殊，属于真种子小队，直接保送进八强的比赛里，所以一直都很遭其他队伍嫉恨，所以经常出现其他八支小队联合起来先围攻特别科与阴阳寮两支小队的情况。 这种事偏偏还没人管。 所以，八强战已经隐隐演变成了两个派别的对决。 一派是从大赛的队伍里一场场杀出来的，另一派就是他们和阴阳寮。 这么多年的比赛下来，双方不说恨透了对方，但要是在赛场上见了面，绝对都会毫不犹豫地要率先干掉对方。 这次也一样，他们两个两个小队早早就联合在了一起，时刻提防着可能会出现的围攻。 可他们在这儿等了一上午，只是远远看到过几个小队上山顶的背影。 所以不出所料，另外的八支小队……应该已经达成共识了，打算先干掉他们，再决出胜者来。 另一边，阴阳寮的三个人也正看着这边，双方彼此点了点头，各自戒备，开始往山顶上行进。 他们一方代表特别科，一方代表阴阳寮，自然有着各自的骄傲与荣耀，所以即使知道前方暗藏伏击，也会勇敢迎上去。 按照预先计划好的，特别科小队的三个人用常规的“一二”形态在前面开路，阴阳寮的三个人召出式神，在后面防止被偷袭。 六人顺着上山的路，缓慢又谨慎地前行着。 毕竟对手可是有二十多人，要是一窝蜂涌过来，就算再菜鸟，也足够把他们砍成肉酱了。 火辣的太阳无情炙烤着大地。 一条山路他们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走完。 等快到达山顶时，六个人面色都多了不少的惊疑。 奇怪了，埋伏呢？ 难道都在山顶等着他们？ 这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他们的正前方，手拿一柄木剑，长的丰神俊逸。 六人齐齐顿足，都惊讶看着他。 特别科小队里的上衫圭介低声道：“是那八支小队里一个人参赛的小队，好像是鹿野中学的除灵社……啧，可怜的家伙啊，看来是被其他小队用来当成钓咱们的鱼饵了。” 身形同样高大的队长目光略微沉凝。 站在右后方的女生目光紧紧盯着古手川，脚下迈出一步，嘴里道：“鱼饵吗？那我先来尝尝——” “嗯？”其他五个人微微侧目。 女生话语一顿：“我来出手好了！不能让队长冒险！上衫的实力又不太行……” 上衫圭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她。 这个女人，好不要脸…… 古手川神见也正看着这六个人，略微有点感叹：“都来了啊。” 单马尾女生按着刀柄，走到人群最前方，大声道：“我是特别科小队的远野凛！报上你的姓名！” 古手川一怔，这是特别科交手前的习惯？他拱了拱手：“鹿野私立，古手川神见。” “古手川……你是几年级的？” “高一。” “为什么带一把木剑？” “因为够用了。” “不是被欺负了吗？如果是的话，你就眨眨眼！” “……不，没有的事。” 远野凛听到这句话后，眼中多了些可怜，这是被欺负惨了吧？竟然连眼睛都不敢眨，那群菜鸟果然不是什么东西。 她看着前方，大声道：“古手川，报上你的手机号码！” 正在琢磨这个女生是怎么一回事的古手川顿时惊愕。 特别科小队的另外两个人有些绷不住了，队长清了下嗓子，沉声道：“远野，别浪费时间！” 远野凛沉声应是，又忽有所感，目光越过古手川，看向山顶。 不少身影就站在树丛后，正“冷冷”看着这边。 对方开始不耐烦了吗？ 她压下心中的凛然，缓缓拔刀，看着古手川：“古手川，我会记住你的……” 她双手拖刀，口中发出喝声，像上冲去。 古手川默默看着这个很没头脑的女生，无语的同时，手中木剑一动，仿若残影划过，转瞬即逝。 刚跑到身前，正要挥刀的远野凛直挺挺趴了下来，带着深深的痛楚与愕然。 “发生了什么？” 山顶上一群人发出了哄笑声。 有人高喊：“特别科的蠢蛋们，要是你们一起上说不定还能干掉他！” 那边的五个人也正惊疑于发生了什么，在听到这句话时，都面色一沉，带着些怒火，竟然敢骂他们蠢蛋…… 古手川摘了远野凛的肩章，侧头看了一眼。 山顶上瞬间安静，只剩下了严厉的喝叱声。 等呱躁的声音落下，古手川带着木剑，往前迈步，等走到五米左右时，他在五个人脸上来回看了看，一拱手：“鹿野，古手川神见，请多多指教。” 特别科的队长还在黑着脸看被摘掉了肩章，同时以一个不太雅观的姿势倒在地上的远野凛。 听到古手川的声音，他沉默一沉，嘴唇动了动：“特别科，十文字刚……不用这么自我介绍了，动手吧！” 古手川看着他握在手里的长刀，微微点头，迈步向前。 最后面的三个阴阳寮的人手中夹着符纸，各自默默念动咒语。 一颗颗人头大小的水球出现在四周的虚空中。 这里是山林，威力更大的火球术并不允许被使用。 两个小队平常也会一起合作一些任务，配合上颇为默契。 在特别科的小队长十文字刚，身上亮起些土黄色的光芒时，一颗颗水球立刻化成利箭，一齐射向古手川。 眼睛很大的上衫圭介很阴险的甩出了一把苦无。 虽然刚才被人骂了蠢蛋，但他们也获悉了不少信息……这个男生，似乎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兴许很强！ 古手川有点惊讶的看着十文字刚身边的奇异现象，果然特别科里还是有厉害的人在的，并不全是一条静、石川康弘这样的。 嗯，好像不是真气，是一种挺特殊的力量，带着些沉重感，倒是有点儿意思。 他手中的木剑轻扫，将射来的苦无击飞，微微侧了侧身子，让射来的水球擦肩而过。 在他后面的远野凛很是狼狈的一个翻身，然后看着落在身边的一滩水，很是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屁股，怒视阴阳寮的人。 好险，就差那么一点…… 十文字刚见古手川不慌不忙就避过了己方所有的攻势，目光不由一凝，瞬间就确定这是遇到强敌了！ 上衫圭介嘿了一声，收起了先前试探的意味，面色认真了起来，他身子向下一伏，像是变戏法一样，双手瞬间出现了六只飞镖，他直接投射出去，飞镖带着凄厉的啸音，转瞬间就到了古手川面前。 毕竟只有五米的距离！ 古手川目光始终古井不波，以更快的反应与速度将六只飞镖全部拦下，接着手中长剑一横，带着一股震力，将一枚阴线无比的苦无“还”了回去。 上衫圭介没料到这一手，直接一个驴打滚，手中又是飞出一柄苦无。 两柄苦无在半空中相撞，爆出一团火星的同时，各自落地。 古手川有点欣赏的看着他。 不错不错，实力挺强的，倒不愧是特别科培养的人才。 上衫圭介没他这么轻松写意，脸上带着后怕与凝重：“队长，他太强了！” 十文字刚没有说话，浑身的气势已经提升到了顶峰，上衫是很有才能的人，从小就接受忍者的训练，在一众学员中，仅此与他……和远野凛那个笨蛋！ 远野凛其实也挺强……可就是脑子有时候不太好使！ 一想到她，他一口气憋在心口差点没上来，直接低吼一声，拖着长刀大步向前。 “我来试试他！” 大地下隐隐有震感传来，古手川也有点惊讶了，力量还挺大的。 “喝！”十文字刚的攻击很朴素，没有花样，直接正面劈斩。 古手川有心试试他的力量，手中木剑扬起，与长刀撞在一起。 接着，他手臂微微晃动了一下，眼中若有所思。 真的挺强啊，在力气上倒是比得上半年前的他了。 十文字刚却像是被“反震”走了一般，向后踉跄退了几步，手中长刀都险些脱手。 他感受着手臂的酸麻感，再也掩饰不住震惊，脱口道：“怎么可能！” 不光是他，就连一旁准备看热闹的长衫圭介也脱口说了这么一句，那模样，简直像是见到了鬼一般。 十文字刚的力量有多重，他可是最清楚不过了！那可是连一辆汽车都能举起来的猛人啊！ 古手川回过神，看着他们，稍微笑了笑。 尽管他只动用了本身的力量，刚才还是以拦截为主，并没有攻击意图，但是他有一个【崩解中段】的被动天赋。 还是稍微有点欺负人了……他手握木剑，好心问道：“还要挣扎吗？” 五个人这才回过神，目光凝重又惊惧的看着他。 略微沉默后，上衫圭介忽然暴喝道：“跑！” 然后几个人毫不犹豫，向四面八方逃窜。 就连十文字刚也不例外。 古手川顿时愕然。 上衫圭介跑之前还丢了一枚烟雾弹来迷惑视线。 他好笑的摇摇头，握着木剑，迈步追了过去。 几分钟后，速度最灵活的上衫圭介先被他摘了肩章，后者一脸颓丧，又带着委屈：“那么多人你都不追，干嘛先盯着我？” “这么大个林子，要是让你多跑一会儿，再找起来就麻烦了。”古手川回了一声。 上衫圭介哑口无言，看着古手川背影，喊道：“其他的小队应该也都被你灭了吧？只要安心等下去，你就赢了啊！根本不用赶尽杀绝！”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我赶时间。”古手川头也不回的说了句。 上衫圭介有点傻眼，在目送他离开后，嘴里嘀咕一句，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找猪队友集合去了。 第一五九章 结束了 一处山坳里，满头热汗的十文字刚握着长刀，身子向后踉跄，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的同时，满脸惊悸与苦笑。 古手川神见看着木剑上出现的一个缺口，随口说：“再来试试？” 十文字刚低头看着颤抖个不停的手，以及虎口处渗出的丝丝鲜血，叹了口气，主动把肩章撕下来丢了过去。 连着拼了十分钟，对方却只守不攻，手里拿的还是一把木剑…… 古手川伸手接过，见他已经放弃，也不再多说，准备离开。 十文字刚看着他，忍不住沉声道：“你这种家伙，只有在特别科，才能尽情发挥真正的实力。” 古手川想了想：“进特别科的条件太苛刻了。” 十文字刚顿时一愣：“那只是对刚进入特别科的新生来说，要是你的话——” “不，我现在对加入特别科没有半点兴趣。”古手川转身走了。 拿着最后一个肩章，古手川抬头看了眼天色，去寻找藏匿起来的妖怪与幽灵。 离傍晚还有好长时间，他不想等了。 只是现在阳光还正毒辣，想要找到山里的妖怪和幽灵，还得费不少功夫。 他想了想，转过身子，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后问道：“请问妖怪和幽灵已经被投放进山里了吗？” 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的特别科专员微微一愣，下意识回了声：“昨天晚上就放进来了。” 古手川哦了声：“没有跑掉吧？” “没有，西边有一条山沟，那边有专门的人看守，原本要等到太阳下山后再放开……”特别科专员忽然住口，脸色大变。 他怎么把这种秘密说出来了？ 古手川说了声谢谢，辨识一下方向，往西边走去。 刚才用了一下【魇梦】。 山沟并不算难找，他直接跳了下去，顺着往下走，一直走到被树叶完全遮蔽的地方时，才闻到一股极淡的腥臭味。 他寻着味道继续向下，接着就看到三个正坐着休息的特别科专员，还有他们身前几米外那两个贴着符纸的大木箱子。 对面三人也发现了他，表情各自愕然，显然没料到参赛的选手会摸到这地方来。 古手川面色和善：“请打开箱子吧，我要除灵了。” 三人思绪微微恍惚了下，便各自起身，去开启箱子，非常配合。 第一个箱子里跑出了一头膘肥体壮、几乎有半人高的野猪，野猪眸子猩红，长着足足两对向上的獠牙。 另一个箱子里飘出了一股熟悉的白色幽灵，它浑身缠着白色的布匹，嘴巴仿佛是裂开的锯子一般。 热气器艇就飘在几人正上空，一直跟着的特别科专员也再次开启了记录仪。 此时也许有许多人都在盯着这里。 古手川没想着动用其他手段，迈步向前，看着野猪与幽灵，简简单单地挥剑。 剑声凄厉，还未咆哮的野猪瞬间尸首分离，切口光滑，猪脑袋咕噜噜滚出去好远。 而在古手川看不见的地方，一阵齐抽冷气的声音响起，有些人还很是后怕的摸了摸之前被木剑打到的地方。 怪物吧？木剑也能有这么强的杀伤力！ 幽灵尖叫着想逃窜，毕竟哪怕是幽灵，也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古手川直接掷出了木剑，一剑将它钉在树上，树木震颤摇晃之际，附着在木剑上的一丝真气化作火焰，将它燃烧殆尽。 【难度二】实在是太没难度了。 从动手到结束连半分钟都没有，动作简单利索，没有任何花哨的章法，让人看着不禁心生一种“我上我也行”的简单感。 古手川走过去，拔出木剑，对三个旁观的特别科专员道了声谢，迈步走了。 三个人看着地上的野猪脑袋，还有仍旧抽搐的尸体，许久说不出话来。 八强战就这么结束了。 被一个人用绝对碾压的实力从头到尾碾压了过去。 古手川是最后一个从林子里走出来的，观赛席上，一片目光默默注视着他。 他将背包里的肩章倒了出来，给官方的工作人员做清点。 藤原老师走了过来，脸色略带精彩。 “后续什么流程啊？”他问道。 “不，都结束了！”藤原老师抬起下巴，声音高扬：“今年的除灵大赛已经结束了！主办方发来通知，等所有赛程结束后，来领奖就行了！对于这一决定，没有人有意见！” 古手川愣了下：“这就结束了？” 藤原老师脸上的皱纹加深，带着满足：“后续的赛程只是决出亚军到第八的小队，咱们已经不用比了。” 一个人就打趴了所有小队，包括特别科与阴阳寮在内，更何况拿的还只是一把木剑！谁还不服？谁敢不服？ 古手川哦了声：“这样也好，挺省事的。” 藤原老师一直佝偻的背挺直了，带着他从观赛席前走过，慢悠悠离开了赛场。 现在拿不到奖励，需要所有比赛都结束后才有颁奖典礼。 特别科小队那边，三人正在接受训斥……准确的说是只有远野凛在挨训。 她丢人的一幕被所有人看在了眼里，摄影尤其蔫儿坏，给了她的屁股一个长达十秒钟的特写。 原野凛把摄影师这个仇记在了心里。 她缩着脖子，还在挨着劈头盖脸的骂，眼睛则跟着与藤原老师离开的古手川一块儿走了。 她眼巴巴看着，没有要到手机号码好亏啊。 在回去的路上，正开车的藤原老师终于是忍不住了，放声大笑，笑声带着些尖利，还有一种郁气尽吐的畅快。 “去全东京最好的料理店！吃个尽兴！” 全东京最好的料理店？古手川下意识摸了下肚子，但还是说：“还是等等吧？等胡桃伤好。” 一个人庆祝多没劲。 藤原老师情绪正高涨中，满口答应，然后将他送到家门口后，立刻就开车往南走了，那迫不及待的神情，就和当初进入八强时一模一样。 古手川目送他离开后，就拿钥匙开了门，心情平静如海。 对于拿到除灵大赛冠军这件事，就像是出题教授去做了张幼稚园的卷子一样，他并不感觉多值得喜悦。 家里没人，这个时间点儿，有佳和晴空都还在咖啡店里打工。 客厅内的餐桌上摆着水果，电视前放着游戏机，沙发枕摆放的整整齐齐，厨房里也整洁如新。 他站在屋子里，环顾一圈，才放下剑袋与背包，到浴室里冲澡去了。 第一六零章北海道的风 和牛烤肉店里，小神官脸上带着深深的狐疑。 等对面的古手川点好牛肉，服务员离开后，他才一脸警惕的压低声音问：“干嘛带我来这么好的地方？” 古手川随口说：“就是吃顿饭，你紧张什么？” “就我们两个？” “就咱俩。” 沉默一会儿，小神官又是缓缓问：“那你找错人了吧？不应该是胡桃？” “她还在床上躺着呢！”古手川有些没好气：“除灵大赛结束了，就想着回头等她伤好以后再庆祝，不过那时候你人应该已经在平安京了。” 小神官微微一怔，默默点头，这才放下了警惕。 古手川倒是狐疑的看着他：“你刚才那么紧张干什么？” “这种地方太贵，没什么性价比。”小神官绷着脸说：“下回吃个牛肉盖饭就行了。” “你倒是会过日子。”古手川哑然失笑：“不过今天敞开肚皮吃吧，学校会给报销的。” 学校报销？小神官沉思几秒，一手抓过了菜单。 “服务员，加菜！” “……” 两人吃饱喝足，离开店的时候，手里面还都各自提了两个袋子，袋子里装着上好的牛肉。 小神官这回毫不客气，连吃带拿，反正是学校买单。 古手川手里提的是给胡桃带的，还有一袋子是上门的礼物。 到了神社以后，小神官不经意说：“虽然不太意外，可在去平安京前就出了结果，也算是……你自个儿先过去吧，我搬个桌子。” 古手川来神社也不少回了，自然是认得路，闻言没多说，进了胡桃的家。 等到胡桃的房门口时，他敲了敲门，说道：“胡桃，我进来了。” “请进。”胡桃打着哈欠回了句。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小的单人床上，身上盖着毯子的胡桃将手里的书放到旁边，嗅了嗅鼻子，哼哼道：“去庆祝了？” “只是和小神官去吃了顿。”古手川放下袋子，笑呵呵道：“已经全部结束了，主办方说过一段时间去领奖就行了。” 他把事情大概说了说，胡桃顿时笑的肚子痛。 主办方那群老头老太太们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几分钟后，小神官搬着张桌子进来了，上面放着一个电烤炉。 胡桃看他这架势，有些无语道：“要在我房间吃吗？弄一屋子味儿……搬出去，去厨房吃好了！” 小神官一声不吭，又搬起桌子走了。 等他走后，古手川才问她：“真要去餐厅吃？” “特别科的药不错，现在好了很多……没那么娇贵！”胡桃掀开毯子，露出了腿上白白的石膏，对着旁边的轮椅努努嘴。 “行吧。” 古手川看着她穿着的短裤，微微犹豫：“要不要再穿条裙子？” “在柜子里，你帮我穿啊？”胡桃白他一眼，她现在也就穿这个方便一点儿。 两个人目前只确定了情侣关系，最多也就亲亲小嘴，拉拉小手……她是个飞机场，腿又受伤，所以没更进一步的亲近过。 古手川开了衣柜门，找到了一条碎花裙子，给她一点点穿上。 胡桃低头看着脸颊离她胸口很近的古手川，闻着浓浓的烤肉味儿，笑吟吟的说：“是不是觉得很遗憾？” “啊？”正认真套着裙子的古手川不太明白她说什么。 胡桃翻一个白眼。 等终于帮胡桃穿好了裙子后，他微微松口气，在她脸上香了口，抱起她，放到了轮椅上，推着去餐厅了。 胡桃脸上漾着几缕红晕，笑吟吟的。 在厨房忙碌的小神官瞥一眼，对古手川道：“差不多了，你来烤吧。” 说完他走了，走的很快，半路上还掩着嘴打了个嗝。 吃饱以后就不想再闻见肉味儿了。 古手川看了看，小神官不仅调好了火，把芝麻酱和生鸡蛋也摆好了。 以前胡桃吃烤肉是喜欢蘸着生鸡蛋清吃的，但自从那次被古手川嫌弃了一回后，就换成芝麻酱了。 古手川先回到胡桃的房间，把两个袋子提了过来，洗干净手后，开始放肉烤。 他以前不太会做料理，但这几个月里一直和晴空在厨房干活，耳濡目染下，动手能力也提上去了，起码吃顿烤肉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天色已经将近黄昏，正是饿的时候。 烤肉的香味很快就飘满了整个屋子，油脂滋滋作响声是那么动听。 胡桃小小咽了口口水，蛊惑着说：“稍微撒一点点辣椒？” 古手川想也不想直接拒绝：“现在还吃着药呢！等伤好了再说，而且也不能吃太多，不然会加重肠胃负担。” 胡桃脸颊一垮。 受伤真的太麻烦了。 几片刻意切到很薄的牛肉不到一分钟就烤好了，他关小火，撒上盐和孜然，又稍微蘸了点儿芝麻酱，喂给她吃。 胡桃努力长大嘴巴，一口吃下，带着满足。 虽然脸上还贴着药棉，但早就不痛了。 “烫不烫？” “呼，刚刚好……” 肉切的很薄，拿筷子稍微晃一晃就不烫了。 “这就好。” 古手川等她嚼完咽下去后，喂她吃第二片。 胡桃伸出左手，拿起水杯，小小喝了口，一脸满足道：“我已经想象到等老了以后，生活会有多美。” 古手川失笑，继续喂她吃肉。 等到天边亮起了大片的火烧云，他推着吃饱喝足的胡桃到院子里，一起散了会儿步。 这个时候神社里已经没什么游客了。 一间房子亮着灯，里面有交谈声和推杯换盏的声音。 那是神社里巫女和神官休息吃饭的地方。 胡桃望着天边，深深吸了口空气，微微舒展着小懒腰：“怎么又忽然对邪灵会的事感兴趣了？” “那天在老师家里看了本不一样的《古事记》，里面有一些关于邪灵会背后的邪神记载。”古手川随口说着：“这方面的资料，神社应该记载的应该更全一点吧？” “嗯，确实有一些。”胡桃轻轻点头，抬眼看着他，又一次问：“真的只是好奇，不是想做点儿什么吧？” “你不会真以为我现在就能去挑战神了啊？”古手川略微含糊的说着。 胡桃想了想，点头道：“确实不可能……我房间里那几本书有关于邪灵会邪神的一些记载……邪灵会的总部好像在北海道的大山里，那里有一个邪神祭坛。” “北海道？”古手川一砸拳道：“那边地广人稀，估计藏了不少大妖怪！” 7017k 第一章北海道的风（二） 周日，清晨的薄雾中，坐在车头上的古手川，一边啃着肉包子，一边遥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古老山脉。 山脉似乎一片墨色，在薄雾的笼罩下，像一头盘踞起来的巨兽。 山脉的上空飘着经年不散的乌云，带着沉闷的雷声。 那里连飞机都无法飞过，卫星拍摄的画面也只是一大团照不透的云雾，神明使者也不敢进入，是公认的人类禁区。 邪灵会最大的邪神祭坛就存在于这片山脉的某一个位置。 至于具体在哪，古手川也说不太清楚，他只知道邪神祭坛附近，长着一片黑色，像鬼爪一样的黑枝树林。 古手川吃完了肉包子，又灌了瓶水，一个翻身，进了驾驶室里，继续往前开。 老实说，以他现在的实力，来这里有点像肉包子找狗，不过他这次并不是来挑事的，而是来加入的。 等成为这里的一份子后，再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蹚过去，一边找邪神祭坛，一边开荒变强。 毕竟以他孱弱娇小的身躯，肯定没有办法在这个地方七进七出。 山脉周边是一片平野，寸长的草叶枯黄，风声呼啸，残叶飞舞，天空上泛黄的云彩一层堆叠一层，直上高空。 古手川把车停在了不能再往前开的地方，扛着剑袋下了车，紧好裤腿，背上一书包的食物和清水，拿出手机，对着四周咔嚓咔嚓一阵乱拍。 别的先不说，起码这儿的景色还挺棒。 很适合秋天的时候过来野炊。 等拍照拍过瘾以后，古手川神见满意的收起手机，锁好车门，将防护甲的面具扣在脸上，又紧了紧身上的风衣，迈步前行，眼中带着期待，要是能一进去就碰见邪灵会的，再直接带着他回家就好了。 说不定还能起个叫《逛山，然后捡到了英俊无比潇洒倜傥人见人爱花见爆开的人类高中生……》的怪名字。 带着半脑子的胡思乱想，古手川一步踏进了光秃秃的山石上，循着尽量平缓的地方，一步步深入。 脚下完全是一片光秃秃的石头山，石头泛着青黑色，像是被烟熏火燎过一样。 【魇梦】领域在悄无声息间张开，他维持着不大的范围，收拢杂念，多了些郑重。 这地方说不定连邪神都能撞见，尽管几率很小，但还是得小心再小心，避免把动静闹太大。 爬山是个力气活儿，在保持一定体力的同时，古手川走走停停，时不时坐下来，背靠大山，望向空旷的天际。 来的时候还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可现在万籁俱寂，像是呆在一副静态画里。 他拿出手机，又拍了一张照。 这儿的风景，可真不错啊！ 等拿下一个山头后，就在上面盖栋房子，偶尔过来小住，想必也是极为惬意的。 他眯着眼，等休息够了，再继续往光秃秃的石头山上爬。 一个小时后，他终于翻过了最外面这一座山，然后掐着腰站在山顶上，眯着眼向山下眺望。 下方黑雾翻腾，夹杂着嘶鸣吼叫的怪异声音。 山的两面简直就像两个世界。 一面人间，一面地狱。 他解开剑袋的口子，让剑柄露在外面，才开始慢慢儿地下山。 在光秃秃的石头山上，一个人类下来的动静颇为明显，下方翻滚的黑雾里安静下来，一双双猩红的眼眸盯紧了上方，接着就露出了本能的食欲。 人类，可口的食物…… 古手川不急不忙下了山，【魇梦】领域笼罩着四周。 一堆奇形怪状，正要进攻的妖怪一下子就呆滞住了，它们晃晃头，睁着通红通红的眼睛，来回寻找人类的踪影。 古手川站在妖群中间，两手掐着腰，也来回张望着。 他身边盘着三条水桶粗的乌鳞大蛇，两只大的像鸵鸟一样、身子修长的沙皮老鼠。 刚才这伙儿妖怪打的很热闹，似乎是在互相猎食对方。 直到他的出现，让战局出现了新的变化。 一人五个妖怪来回在四周看了大半天。 最后大蛇和沙皮老鼠都放弃了，又开始互相敌视彼此，同时又都提防着古手川。 古手川掂了掂手里的长剑，站在了沙皮老鼠的一边。 三对三才公平嘛！ 一场新的猎杀开始了。 古手川一边躲避着胡乱迸射的碎石头，眼睛一边盯着已经战成了一团的五个妖怪，等到哪一只露出了伤口时，就上去补一剑。 十多分钟后，古手川把最后一只沙皮老鼠放倒在地，在心海上连着捏碎几颗光球后，迈步往大山更深处去了。 收拾几个【难度四】的小妖怪并不多值得高兴。 不过也话说回来，【难度四】实力的妖怪也就只能在最外面这一圈儿讨生活，这地方果然不容小觑。 山里没有路，只有拖拉出来的白色痕印，还有随处可见的凌乱碎石块。 这里简直就是妖怪们的乐园。 古手川像个观光客，时不时拍张照片，留个纪念，等遇到打架的妖怪就上去掺一脚，帮帮这边，再帮帮那边，偏偏还没有妖怪觉得哪儿不对。 “好地方啊！”他看着倒在地上正抽搐的独眼怪物，心里略微感叹了一声，上去补了一剑，迈步走了。 当他离开后没多久，一群小妖怪细细索索从阴影里钻出来，围着妖怪的尸体啃食。 一场战斗下来，大妖怪干掉了仇敌，古手川收获了经验，小妖怪也有了食物，已经没有的三赢局面了。 在最外面混的风生水起的古手川开始到处劝架，凡事他遇到的妖怪，就没有一个说不好的。 等他劝完了第三十场架以后，天色已经开始黯淡，他仰头看了眼高空，略作思索后，准身顺着来时候的路离开了。 这里白天就这么危险，晚上肯定更了不得，他也得休息，不可能一整天都维持【魇梦】。 一个小时后，等他再翻过山，离开这片山脉时，天空中陡然响起一声炸雷，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他抱着脑袋就跑了。 乌云里，有很大很可怕的黑影在来回的游动。 回到车上以后，他拿纸巾擦了擦手，隔着车窗看了眼黑压压的天空，发动车子，离开了这儿。 今晚就不回东京了，找个地方住一晚，天亮后再来一趟。 第二章 不太好相处的年轻人 古手川在大山里连着劝了一周的架，一开始只是白天劝，后来渐渐胆子大了些，自个儿背着个帐篷住进了山里，又劝了一整晚架，这么连着几天下来，外面一圈儿几乎所有活着的妖怪都知道了他的存在，于是都不过来了。 趋利避害是万物本能。 古手川站在空荡荡的山坳里，左右来回看着，最后无奈摇头，收拾好行李，往山外撤了。 不走不行了，他在这儿住了四天，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臭烘烘的。 况且东京那边连着几天没发信息回去，搞不好会担心他，还有学校那边，也旷了一周的课。 无比顺利的爬上了山头，他回头向下望了眼，几只虾米大的小妖怪不知道从哪个阴影里爬了出来，正仰着脖子目送他。 他挥了挥手，高兴的说：“别太想我，下个月我会再回来的。” “……” 古手川背着剑袋下了山，带着一身灰尘，还有一肚子数不清的经验光球。 这里好啊！让他想起了去年刚成为赏金猎人时，度过的那段单纯快乐的时光。 那个时候，村子后面的山里，也和这边一样热闹。 空旷的荒野上，一辆车孤零零地停着，上面盖着落叶杂草，还有雨水蒸干后留下的痕迹。 古手川将剑袋放到后座，发动车子离开了这里。 在他走后没多久，一片乌云迅速自山脉深处蔓延了出来，没多久后又重新收拢了回去，留下一片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妖怪。 古手川并不知晓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他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才到了离山脉最近的人类聚集地，这个地方没名字，也没什么像样的产业，一片破败景象，只有特别科的驻地和各种旅馆。 除了官方，住在这里的90％的人是赏金猎人，剩下的10％，不是猎人就是妖怪，要么就是一些亡命徒。 他们图的都是妖怪的赏金和藏宝，以及过路的肥羊。 古手川刚来的时候也被盯上过，之后他就有了一辆车……就是正开着的这一辆。 这个时间点儿，大部分赏金猎人都在野外，一部分受伤的猎人就坐在大街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眯着眼打量过往的路人。 沾满灰尘的汽车从路上开了过去。 路两边的人脸色一变，直接移开了目光。 这地儿就几条街，要是有谁放个屁，用不了十分钟，所有人都得知道。 一周前，七个人的赏金猎人团伙想敲诈新来的肥羊，结果车丢了不说，连小命也差点没保住。 而更过分的是，这辆车子可是在野外停了好几天了…… 古手川把车开到了暂时落脚的地方，他下车伸了个懒腰，侧头和正远处悄悄往他这边探脑袋的几个人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啊！” 对面的几个人脸色豁然一变，急匆匆缩回了脑袋，生怕被发现一般。 古手川见状也不尴尬，背着剑袋和帐篷进了一间屋子，等把自己洗的白白净净后，才一脸平静的出了门。 不出意外，车没了。 他叹口气，这里都住着些什么人呐？ 抢劫，勒索，偷车，还想杀人……简直是无法无天。 他看了看四周，对着空旷的街道，很是温和的说：“十分钟内，要是看不到我的车，你们就跑吧，最好永远别回来。” “噗！”一声短促闷响传来。 有人暗地里放了冷枪，还是带消音器的枪！ 古手川面色一沉，手中长剑横拦，一股大力击在了剑身上。 “很好。”看着开枪的方向，他轻声说了句，然后就在不知多少悄悄观察的人眼里，身形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一群人脸色豁然大变，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暗地里开枪的人不信邪似的又开了几枪，只是这次子弹都落空了。 森寒剑光划过，一只手臂带着鲜血高高抛起，惨叫声瞬间响起，又戛然而止。 古手川带着剑回到住的地方，用毛巾擦掉剑身上的血渍，等再出来时，先前不见的汽车正稳稳停在门口，车身还被洗的干干净净。 他看了会儿，微微摇头，目光似穿过一层层玻璃，与一个正冷笑的络腮胡中年人对视在一起，接着身影就在对方的眼睛里消失了。 络腮胡男人见状面色大变，眼中露出惊惧来，对身边人急急说几句话，几个人直接毫不犹豫地转身逃命。 只是他们才刚刚下了楼，就看到有人正堵在门口，手里拎着滴血的长剑。 络腮胡男人沉默看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鼻涕眼泪齐飞，恳求再饶他一回。 古手川已经饶过他一次了，就在一周前，这伙人想抢劫他，还想把他卖到海外当鸭子，有个家伙甚至还想先爽爽。 于是古手川直接就送他去地狱里爽了。 至于剩下的这些个家伙，他没动杀心，只是留了些足够永生难忘的教训。 两边就是这么认识的。 现在这伙人贼心不死，估计是想趁着他刚从荒野回来的机会报仇雪恨。 就是很可信，他们挑错了对手。 古手川看了看四周墙壁上已经干涸了的血迹，想象不出这破楼里发生过多少场血拼，他转身走了，跪在地上还在猛磕头的一群家伙仿佛睡着了一般，面色放松，呼吸越来越弱。 “轰隆！”先前停在街上的车子忽然爆炸，动静响彻四周，还震碎了不少玻璃门框。 刚刚挑好新车的古手川看了眼，踩下油门，开了过去，然后带上所有的行李，直接扬长而去。 等车子走的只剩个尾灯的时候，躲在暗地里的赏金猎人们才纷纷走出了大街，默默看着。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越来越不好相处了，长的倒是斯文，说话也客客气气，还会很礼貌的打招呼，可手怎么就这么黑呢？ ……真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最后在路上就遇到地震，洪水，大爆炸…… 刺耳的警笛声姗姗来迟，这些人回头看一眼，带着冷漠，回了各自的住处。 来这种地方发财的谁不是把脑袋提在手里的？ 像这种街头斗殴，甚至闹出了人命的事，早就不新鲜了。 第三章从夏末到深秋 古手川最近很忙，忙着往返于北海道和东京，忙着干好心人的老本行，时间也在这么一趟趟来回的奔波中，悄然消逝。 十一月底，天气已经转凉，树叶草木枯黄，阴雨天又再次多了起来。 清晨，商业街附近的家里，古手川挥舞着手中的大扫帚，带动一地落叶起舞盘旋，旋即让它们自行落到垃圾桶中。 等最后一片叶子进去了后，他放下扫帚，开始今天的训练。 他的功力也日渐精纯，几乎要臻入化境，对真气的控制力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不过也不是多让人高兴的事。 他已经找了好几个山头了，可还是没有发现邪灵会的邪神祭坛。 古手川弯腰拿起两个大杠铃，开始了今天的晨练。 半个小时后，脸上犹带困倦的晴空来了院子里，她穿着运动服，手里也拎了把扫帚，不过当看到院子已经打扫过后，就转身回屋子了，再回来时，她手里的扫帚换成了一把软剑。 这把剑是古手川刚到东京时带的那一把，没开刃，是纯粹的练习用剑。 她跟着古手川练了四个月拳，现在也算拳脚熟练，有了一定的基础，古手川也开始教她最基本的剑法。 无论是拳还是剑，习练的目的之一必然是强身健体，其次就是练习发力的技巧，至于别的，等功夫练到了自然也就到了。 古手川又玩儿了半小时杠铃，之后慢慢儿放下，开始放松肌肉，顺便看着晴空一招一式的挥剑，她的动作还有点僵硬，有点像做广播体操。 晴空练的很认真，并不计较动作僵不僵硬，而是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动作的准确上，等练习完了最后几招，她做了个收势，侧头问他：“今天要去学校？” “去，老师说我的出席天数要不够了，再请假的话可能要被留级。”古手川挠挠头，藤原老师要是理事长就好了，他就不用顾忌会不会被留级，和叫家长。 “原来你还知道有出席天数这件事？”晴空用很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这几个月里，古手川一旷课就是一周……也就是二班的藤原老师厉害，不然他早该挨收拾了。 古手川干笑一声，和她进了屋子，各自去洗漱，不过今天有佳不在，古手川硬是和晴空挤进了一个浴室里……洗了一个多小时的澡。 八点二十，换好了校服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又同时和十几米外的小鸟游花舞打了个招呼。 小鸟游花舞提着她的书包，略有疑惑问：“今天出门好晚，睡过头了吗？” “嗯，有点别的事要做，不小心耽误了点儿时间。”古手川解释了一句。 晴空没吭声，心里想着这家伙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一大早就这么忙呀？看来下次还得起得更早一点……”小鸟游开了个玩笑，指着她家隔壁的房子问：“已经翻修好了吧？什么时候搬回来？” “过年的时候吧。”古手川随口说道，房子早在八月底就盖好了，之后又用了一个月装修，现在正处于通风期。 “过年啊……要回长野的老家吗？” “看情况吧，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上次盂兰盆节就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没能回去，据石川康弘说那次从地下逃出了不少大妖怪来，除了被古手川杀的两只，其他的有一半儿被特别科杀了，而另一半儿不知道跑哪去了。 小鸟游花舞点点头道：“到时候我和妈妈应该去外婆家。” 说完，她看了看晴空，半开玩笑道：“不过今年就没办法和晴空一起跨年了呢。” 以往过年的时候，她和有佳会去晴空的家里一起过年，一起做新年初诣。 晴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到时候她肯定要和古手川一起走的，不管是不是要去长野。 三人走过商业街，一路往前，到了白川神社的分路，在路口等了一会儿，见到了骨折已经痊愈的胡桃。 “早上好！” 胡桃向这边招着手，带着一如既往的浅笑，笑容就像雪山上的清泉，美的清澈甘甜。 只是另一半脸颊上仍旧贴着药棉。 她的骨折是好了，可脸上还是多了三道狰狞的伤疤。 医生劝她去做美容，古手川则想让她再等一小段时间， 古手川望着她，身边的两个女生齐齐招手打招呼。 “呦，今天要去学校呀？”走近了的胡桃看着他，略微夸张的说了句，也不等他开口说话，她又从鼓囊的书包里拿出了一盒切开的烧鸡，面带羞涩的递给了晴空。 晴空默默接过，轻声道谢。 小鸟游看的目瞪口呆，脸色古怪。 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我家妈妈昨天从中华街买来的，味道很好。”胡桃解释着，顺便竖了个大拇指。 古手川也睁大了些眼睛，他也好长时间没吃过烧鸡了，见状下意识伸手指着自己：“有我的份吗？” “没有了，我家妈妈只买了三盒，昨天吃了份，现在只剩两盒了。” “可不是才一盒吗？” “另外一盒要带到学校去，和大家一起吃，所以抱歉啦！没你的份！”胡桃说的理直气壮：“再说也没那么多烧鸡能喂饱你，自己想办法吧！” 他们关系也早已不一般了，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客套。 不过刚说完，大概是担心古手川会难过，就直接笑吟吟道：“不逗你了，包里面还有两盒，但是只能给你一盒，所以如果吃不饱又把馋虫给勾出来了可别找我。” 古手川想了想：“这个周末一起吃烧鸡去好了……要不吃烧烤？正好是个秋天。” “这一天天的，你不看日历的吗？秋天早就结束了！现在是冬天！” 十一月底，早已立冬。 四个人慢慢悠悠到了学校，各自换好鞋子，回班去了。 白川胡桃一个人去了办公室，先找老师结束了休学，才往班上去。 她休了将近一个学期的课，课程落下许多，不过幸好有古手川、晴空、有佳几个人轮流帮她补课，不至于再读一个高一。 “生活依旧这么美好啊！”她看着窗户外面雾蒙蒙的天空，略微伸了个懒腰，在周围好奇想问又不敢开口的异样眼神中，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第四章山脉空荡荡 在其他地方还过着深秋的时候，北海道的天空已经飘起了雪花，冷风呼啸，银装素裹。 一身棉衣的古手川双手揣着兜，背着剑袋和帐篷，慢悠悠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这里他已经很熟悉了，不像最开始那么的拘谨。 只是和几个月前相比，附近的几座山头已经彻底冷清了下来，往常走几步就能见到妖怪的场景也见不到了……就跟在老家的时候一模一样。 古手川有一点怅然，妖怪什么的，应该不是不可再生的资源吧？ 山脉空荡荡啊！ 风雪渐渐大了起来，开始糊眼睛了。 古手川又翻了两座山头，找到了一个山洞，进去转悠了一圈，略作思考后，决定今晚就在这儿过夜了。 他搭好帐篷，铺了睡袋，架好锅子，小桌子，便携性燃气炉…… 等好一阵儿忙活后，他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边烤着火取暖，一边听着山洞外面呼啸的风声，顺便吃了口刚煎好的牛肉块。 吃饱喝足后，他拿出个笔记本，在纸上划了条线，来标注自己在的位置。 这是他做的简易地图，每当翻过一座山，就会在上面画一条线，这回他要看看后面藏在云雾下的山脉究竟还有多少。 外面天色很快暗淡，地面上一片雪白，倒是与天空交相辉映。 黄昏时分，古手川站在山洞外面，向四周来回地张望。 虽然说这里已经冷清了不少，但一到晚上还是挺热闹的，不少妖怪幽灵开始遵循本能出来猎食，像他这样的优质人类，在它们眼里就仿佛是太阳一般瞩目。 古手川在暮色下打磨着剑刃，锵锵声带着回音，传出去老远。 ……半天后，夜色完全降临，天空上一团漆黑，偶尔有雷光闪烁，山中的阴影处，亮起了一双双猩红眼眸，奇形怪状的妖怪对着天空发出嘶吼，开始在山野内奔腾，汇成一股血光洪流，但如果从高空来看的话，这股洪流在山脉中绕了一个大圈，而就在被绕开的大圈子中央，一个人类正拎着两把剑，正满是期待的等待着什么。 古手川搓了搓有点冷的手臂，将剑收回到剑鞘中，悻悻回了山洞，一边烤火，脸上一边露出了郁闷来。 奇怪，明明都听到了妖怪的嘶吼声，可都过去大半夜了，怎么连妖怪毛也没看到？ 是换路线了，还是刻意绕开了这里？ 绕开？ 他想了想，摇头一笑。 这怎么可能？ 妖怪们要真有这么聪明，那早干嘛去了？ “应该是下雪了，山路不好走，所以才没见着……”古手川这般淡定的想着，他又加了些木柴，盘膝坐在帐篷内，开始打坐。 第二天一早，古手川收拾好了行李，蹲在山洞外看了看雪的厚度，略作思索以后，接着深入。 这里已经遇不到妖怪了。 下过雪的山路更加难走，赶在中午到来之前，他终于爬上了一座颇为陡峭的山头上，然后望向远方看不到头的茫茫山脉，也是忍不住咬了咬牙。 还有这么远啊！ 又没个进山的路，来回一趟可是很耗时间的！ “起码还得来回跑个小半年，而且还不一定能跑到翻到头儿……”他看着山那头，略微琢磨了一会儿后，不再耽误什么，开始循着山转悠。 找妖怪还是次要的。 “这里大多是光秃秃的石头山，黑树枝林应该好找才是……”站在山头上，他一边嚼着牛肉，一边用望远镜看着远方。 这是他特地找特别科买的，连着逛了仨月的山，毛都没找到，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打一打现代科技的主意。 之前他连无人机也用了回，只是还没飞出多高就给一道雷劈了下来……现在就只能用这个望远镜了。 看了一圈儿还是没收获，他收起望远镜，嘴里嘀咕着：“要是能碰遇到个会说话的妖怪大将问问路也行——嗯？” 他忽然站住脚步，愕然看着前面，前面几米开外，一只通体白毛的大老鼠正在山头上欢乐地翻滚着。 这只老鼠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老鼠长的都要肥硕，而且还特别灵活！ 他睁大眼睛看着，满脸稀罕。 嘿，这老鼠没臭味，到底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 正翻滚的白毛老鼠终于嗅到了陌生的气味，瞬间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它直立而起，足有三米多高，耳大钝圆，尾毛蓬松，它伸出了利爪，呲着牙齿。 可惜就是长的胖乎乎的，凶气直接减半……像一只龙猫。 古手川上下打量着它，一脸和善：“你会说人话吗？” 大老鼠猛地扑地，发出尖利的叫声。 古手川“锵”的一声拔出了长剑，比老鼠凶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气势直冲云霄。 白毛老鼠顿时懵了，噗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嘴里呜呜咽咽。 古手川顿时失望了，将剑收回了鞘中。 好吧，是只不会说人话的大老鼠。 他想了想，走到身子抖个不停的老鼠跟前，蹲下身，盯着它问：“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白毛老鼠顿时不停地摇头。 古手川哦了声，又抽出长剑架在了它脖子上：“听不懂你还摇什么脑袋？” 白毛老鼠直接僵在了原地，黑珍珠一般的眼睛里竟然开始掉泪珠子了。 古手川瞅着它，用尽量和善的语气道：“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不伤害你，见过一片黑树枝林吗？” 白毛老鼠眼珠子转了转，抬起爪子，颤颤巍巍地指了个方向。 古手川有些惊喜，起身拿着望远镜朝这老鼠指的方向望了望，但视野里一片白芒，山脉也层层叠叠的，看不真切。 他低下头，问道：“没骗我吧？” 白毛老鼠拼命摇头。 “很好……”古手川收回了剑，拍拍它：“带我过去，到了以后我就放了你。” 刚用爪子抹了把汗的大老鼠瞬间又是汗毛直竖，“怒视”古手川，情绪很激动，吱吱叫个不停。 仿佛是在控诉他说话不算话。 古手川挺意外的。 原来妖怪里也有这么单纯的家伙啊？ 他想了想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万一你是瞎指的路呢？所以我的要求也很合理。” 白毛老鼠一愣，过了会儿后，竟然下意识点了下头，仿佛认可了他的说辞，但旋即又是摇头，它一屁股坐在地上，挥着两只前爪不停比划着，嘴里吱吱乱叫。 古手川虽然听不懂它在叫什么，但猜了个大致意思：它在说那边有无比可怕的东西，是不能接近的地方。 古手川仔细看着它，微微点头道：“我这个人一般不强妖所难，既然没骗我，那就这么着吧……” 他背着剑袋，双手插兜走了。 还坐在地上的白毛老鼠呆呆看着他，眼眸里瞬间流露出光彩来，接着它一个翻身，四爪齐用，在地上连刨几下后，头也不回地朝相反的方向逃了。 第五章 邪神祭坛 飘落的雪花里，古手川循着白毛老鼠指的方向连着翻了三座山，又在天黑时，找了个避风的背坡安营扎寨。 站在火堆前，他一边啃着干粮，一边用望远镜向前方望着。 路线倒是没有偏，只是山高雪深，路越来越难走了。 他拿出自己画的简易地图，在上面划了一条狭长的斜线，然后又估摸着在上面点了个红点，标注他现在在的位置。 “明天再走一天，还没发现的话就先回去重整旗鼓……” 拟定了计划后，他收好东西，往火堆里又添了些木柴，钻进帐篷里，吐气打坐。 夜色很快笼罩住大地，一声声嘶吼响起，汇成了洪流。 被动静惊醒的古手川俯视着山下，身形微微一矮，腾跃了几下，就融入了妖怪群里，仿佛一滴水掉落进了河流中，一点都不起眼。 【无常】领域出现又消失，古手川跟着闷声发大财，跑一路，发一路。 等再绕回来时，他脱离了妖怪群，虽然满身热汗，但整个人神清气爽。 偶尔来一回夜跑也挺好的嘛。 他回了帐篷里，脱下湿透了的衬衫裤子，用袋子拿塑料袋子包起来装进背包内，换上干净的衣物，继续打坐。 后半夜的山脉只有呼啸的风雪声，一片磅礴黑影忽然自某个地方升腾而起，带着特异的呼啸音。 古手川又一次从打坐中醒来，他拉开帐篷的拉链，他篷和满地白雪已经浑然一色，他先看了眼已经熄灭的火堆，才仰头往天上看去。 他有【夜行】天赋，在黑夜中的视线比白天都要好。 天空飘着的黑雾里飘散着恶臭，一头四蹄怪物正冲着西南方向咆哮嘶吼着，似乎是有滔天的仇恨，直到西南方向的天空一缕缕垂下的星光，它才掉头离去，连带着漫天的黑雾也被风吹散。 古手川揉了揉眼睛，一把掏出望远镜，跟着黑雾回拢的方向看去。 可惜视线很快被高山挡住，但从雾气回拢的方向来看的话，确实是那只白毛老鼠指的方向，只是距离上要更远一点。 “很像是那家伙！邪灵会的大邪神，恶鬼王？”他喃喃自语，眼睛闪烁着兴奋，身体像过了电流一般，找寻了这么多天，总算有眉目了！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这妖怪会腾空，还能召唤雷电，疑似还会喷火……不像是恶鬼王，俨然有了几分邪神的威仪。 “比预料中的还要强……”古手川望着天空，拧眉沉思。 一阵寒风吹过，他转身又钻进了帐篷里，躺到厚厚的睡袋中，枕着手臂思索。 好不容易找到了对方，结果却发现有点打不过？ 当然，也不见得就打不过，腾空没什么了不起的，毕竟是鬼都会飘……笨蛋除外。 只是召唤雷电这一块儿，无法做到无视。 那要走吗？ 肯定要走，他的补给不太够了，得回去重整旗鼓才行。 不过再回来时，是继续杀妖怪补强自身，还是直接打上门呢？ 打上门不一定打的过，可要是再耽搁下去，万一快长熟的灵药没了怎么办？ “还是先过去探探情况，再决定是发育还是正面刚……”他清空思绪，合上了眼睛，等到天亮以后，立刻收拾好东西，又朝着昨晚那片雾气收拢的方向望了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傍晚，他风尘仆仆回到了家，先洗衣服，再洗自己，忙完以后刚坐到沙发上准备啃烧鸡，有佳和晴空一起回来了，手里各自提着袋子。 他放下鸡腿，擦了擦手，跑过去把东西接了过来，说了句“打工辛苦了”。 “阿拉拉，你是谁？”有佳的演技一如既往的浮夸。 古手川拘谨一笑，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还是晴空一如既往的贴心，关切的看着他：“你还知道回来呀？” “呃……”古手川被噎了一下，讪讪道：“再出去个两三次，就差不多有结果了。” 她们一起翻白眼，到盥洗室洗漱，准备做饭。 古手川跟在晴空的屁股后头，追着道：“我说的是真的，这回去那边收获很大。” “是是是，加油……先出去，我要上厕所！”有佳关上了门。 古手川回到客厅，有些没滋没味的啃完了两只烧鸡。 深夜，脸颊遍布红晕的晴空趴在古手川怀中，语气幽幽：“每次都是消失一个星期，电话打不通，邮件也不回！” “北海道那边基础通信设备架设的不太好，我又在大山里比较深的位置。”古手川轻抚她的秀发，再次强调道：“不过真的快有结果了，顶多一个月。” 晴空侧过去脸颊，不想说话。 过了几分钟后，她叹口气，幽幽道：“真担心哪天你横着回来。” “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 “……古手川。” “啊？” “咱们要个孩子。” “……这事还不急，等日后再说。” 翌日清早，古手川照常在院子里晨练，捂得厚厚实实的小鸟游花舞手里捧着一杯咖啡，一看见古手川立刻惊讶道：“啊嘞？你死回来啦？” 古手川颇为淡定：“你过来。” 小鸟游花舞睁着天真无邪的眸子，一步步走近：“干嘛呀？” 古手川扯住她软滑的脸颊，往两边拉。 小鸟游花舞疼的眼角挤出了眼泪：“疼疼疼！松手啊！” 闹了一阵后， 古手川淡定的喝着咖啡，小鸟游正揉自己的脸颊，气呼呼的。 “还要去北海道？” “嗯，还要再去一两次。” “……晴空的脾气可真好，要是换了我早和你离婚了。” 古手川看了眼这个记吃不记打的家伙，无语道：“我那是有正事在做。” “看再正的事，也不能动不动就失踪吧？” 这话说的古手川哑口无言，只是道：“快结束了。” “行吧……”小鸟游悄然叹口气，话已至此，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过了会儿，她忽然问：“所以，你到底是去北海道那边找什么东西？要不我在网上问一问？” 最近她的粉丝数突破了100万，在大洋的彼岸更是有三百多万粉丝……所以，就算有十分之一的人愿意回答她的问题，应该也比古手川一个人强。 “不用了，我差不多快要到了。”古手川笑了笑，把空杯子还给她，带着她进了屋子，让她随便坐，他自个儿去取了蛋糕，又沏了杯茶。 晴空昨晚累的够呛，还在补觉；至于有佳，放假的时候她不睡到太阳晒屁股是不会起床的。 古手川将蛋糕和茶放到她身前，顺手开了电视，一起看晨间天气预报。 等预报员进行了每日占卜，并占卜到今天要倒霉（划掉），今天的幸运儿是戴红色格子围巾，穿红袜子的中年男性时，古手川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的声音略显沉重：“古手川，有个东西你或许感兴趣，方便吗？十分钟后我去接你。” 古手川愣了下，答道：“方便，是什么东西？” “邪神祭坛……就在文京！” 第六章猜测 邪神祭坛是在一所短期大学里被发现的，过程大概是一对野鸳鸯急着找地方交流，就悄悄撬了一间废弃的体育仓库大门，结果门刚打开，里面的场景差点没把这对野鸳鸯给当场吓成死鸳鸯。 现在这座仓库已经被特别科包围了起来，一个试图破坏祭坛的男人被抓了起来。 手提长剑，风衣面甲的古手川，和旁边的石川康弘一起，围着仓库内这座邪神祭坛转悠。 祭坛呈圆型，上面摆放着邪灵会那头邪神的雕像，雕像四周摆着一层大小不一的腐烂头颅，有的上面甚至还沾着血丝，更外面则是已经腐烂的肉块，四周还插满了白蜡烛。 仓库的窗户早已被封死，尽管已经被消杀过好多遍，通了半夜的风，但这里面残留的味道仍旧极其恶心，熏的人闭气。 古手川检查过了后，就迈步出了仓库，他鼻子尤其灵敏，更闻不得这种腐烂的臭味。 仓库外，一直捂着鼻子的石川康弘猛吸了口气，快速道：“祭坛是新建的，尸骨也都是新的……应该不超过三个月。” 古手川有些疑惑：“三个月内就失踪了这么多人，怎么什么动静也没有？” 石川康弘嘿的冷笑几声：“警视厅里一定有人出了问题，不然不会一直压着不通知特别科，也不通知媒体！不过这下好了，当初甭管是谁按下来的这件事，现在都要接受处理了！” 他好歹也在这个系统里混了这么多年，不少阴暗事自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古手川点点头，看了眼仓库说：“祭坛没别的危险，直接拆就行了。” “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石川康弘朝在一旁待命的手下挥了挥手，示意开始爆破拆除。 他担心拆除的过程中出现别的乱子，才喊的古手川，有古手川在身旁站着，就算真出什么意外也不怕了。 两人稍微往后面退了退，站在警戒线前面，看着专员们拆除邪神祭坛。 石川康弘压低声音道：“可是三个月前，邪灵会的干部们都已经死光了啊……这个祭坛又会是谁来布置的？总不可能是那个邪神？” “东京的神灵也不是吃干饭的，那个家伙不敢来。”古手川摇摇头：“突破口应该是那个仓库管理员……对了，这个祭坛是什么时间被发现的？”” 石川康弘带着些无语：“深夜十点……现在的年轻人胆子可真不小呢，这大半夜的，就算不怕妖怪，难道也不怕冷？去旅馆也花不了几个钱吧？” 深夜十点……古手川神见想了想：“昨天凌晨的时候有发现祭坛吗？” 还在抱怨的中年人愣了下：“确实，昨天凌晨也发现了一座，不过是在北区，那座祭坛存在的时间就长了。” 真有啊！古手川眼睛一亮，和心里的一件事对上了号。 “那座是怎么发现的？” 石川康弘往两边看看，低声道：“意外发现的，我们的人在那边盯了只妖怪。” 听着似乎有什么不能说的隐情，古手川点点头，没有追问。 几米外的仓库内外都已经消杀了不止一遍，不少人进进出出，有条不紊地处理着祭坛。 他们干这种活儿还挺有经验的。 等拆除的差不多了后，一个小型炸弹被引爆，邪神雕像直接被炸的粉碎。 隐约间，古手川似听到了一声愤怒的咆哮。 他若有所思的道：“拆这个祭坛，是不是能削弱它的力量？” 不然它为什么这么气急败坏？ 嗯……不管会不会削弱它，反正肯定会影响到它就是了！ 他嘴角勾起，露出了笑容，顺便扭头看向了石川康弘。 后者愣了愣，一脸狐疑，心里莫名发毛。 古手川咳嗽了一声：“你别害怕，我突然有个主意……” 石川康弘吐了个烟圈，面色沧桑的看着天空：“我倒是没什么好怕的，毕竟一大把年纪了……但是古手川啊，对着一个大叔都能流口水…这也太奇怪了吧？” “…… 三个小时后，面色凝重的石川康弘向更高层递交了一份报告：《有关邪灵会的重大阴谋调查》，从邪灵会历年来策划的事件，到最近邪神的异动，以及有理有据的合理推测与见证……洋洋洒洒三十几页，写的比大学生论文都要详细。 尤其这个递上去的人还是屡立功劳的“邪灵会专家”。 而在报告被递交上去的第三天，特别科总部就向全国的特别科下达了清除“邪神祭坛”，阻击邪神阴谋的命令。 所有的特别科分部都动弹了起来。 一周后，石川康弘看着从全国各地发来的清除报告，也是颇有一种触目惊心之感。 短短一周时间里，竟然就找到了一百多座祭坛！ 这……他也不知道该说到底是同僚们平常太懒散，还是该说邪灵会太过丧心病狂？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妥了，递上去的那份报告不会有任何问题——这么多祭坛，傻子都能看出来绝对有问题！ 他将汇总到一起的情报发给了总部，想了想，又发给了古手川。 古手川也一直在等着这件事。 学校里，正奋笔疾书的古手川没管震动了两下的手机，等到下课铃声响起，交了卷子以后，他才松口气，拿出手机看了眼，暗自吃惊之余，又是眼睛一亮。 那个邪神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祭坛，肯定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所以……是时候出发了！ 他一时间有点激动，但眼角余光看见了黑板上的几行字，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什么时候旷课都没问题，但今天不成，今天可是考试的大喜日子！ “只能今晚动身了啊……万一这几天过去，让它给缓了过来，就白忙一场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晚上的航班，略作犹豫，订了个零点的航班。 从东京到北海道，再赶到山里，光这就得花不少时间了，尤其这个季节，山路更不好走，所以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没什么用。 一切就随缘吧。 他清空杂念，气势如渊似海，静静等待着上课铃响。 第二科要考数学。 第七章比过年都热闹 （一） 深夜十点半，穿着防寒登山服的古手川在玄关处换好鞋子，背起包和剑袋，回头看了一眼，就悄无声息离开了家。 街道上，胡桃似乎正等着他，当看到他时，声音带着轻快道：“这次我和你一起去呀！” 这几个月里一直见不到古手川的身影，她自然能猜到在忙些什么。 古手川有一点意外，打量着她：“不行，那地方太冷了，你身上的伤也还没完全好，到时候大概还没走到地方，人就先垮了。” “胡说，我的伤已经好了！” “至少这次是真的不行。”古手川摇摇头，在他出的主意下，直接拆掉了一百多座邪神祭坛，现在的它就算还没发疯，估计也离发疯不远了，这个时候，他怎么能带着胡桃一起去冒险？ “真的不行？” “乖乖在家里待着吧……要不这段时间你就住我家去，帮着照顾有佳和晴空。”古手川揉揉她的头，随口道：“这次我仍不一定有把握能找到，没必要跑去挨冻。” 胡桃拱了拱鼻子，低声道：“要不就整容吧，不冒险了。” “少女，有点志气啊！另外，还要再有一点信心……”古手川捏着她脸颊，看了眼时间道：“走吧，先送你回家，我也该赶飞机了。” “我送你去机场……” 胡桃说完，转身去阴影里推了一辆摩托车出来，车子外壳裹着合金板，看上去相当霸气。 “买车啦？”古手川略微惊讶：“那直接买汽车多好，这个天气开摩托多冷。” 胡桃把头盔递给他，没好气道：“我没汽车驾照！也不会开！” “其实开车也没什么难的……” 古手川戴好了头盔，坐到后座，微微俯身，环住她纤细的腰肢。 胡桃发动车子，在无人的路上缓缓开着，等到达机场附近时，离飞机起飞的时间还很早。 两个人到附近的咖啡店里点了杯咖啡。 机场附近有特别科专员二十四小时巡守，所以附近一些店也会有营业。 喝完了不算美味的咖啡，胡桃也不急着回家，伸着懒腰和古手川在附近散步。 反正走夜路她也不带怕的。 清冷的冬夜里，夜空的星辰有些不太明亮，胡桃哈了口白气，低着头说：“最近大家都很担心你……古手川，我会不会太自私了？” “没有的事，又不是你要求的我，是我自己要去找的。”古手川轻声道：“就是换成晴空、小鸟游她们，该做的我也会去做啊，这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不用想的太复杂。” 胡桃看他一眼，目光幽幽。 古手川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开口道：“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管，可要是她再敢要求你去完成特别科的任务，我可真的要上门和她讲讲道理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到时候我一定会果断拒绝的。”胡桃摊了摊手。 古手川嗯了声。 安静了一会儿后，胡桃提议道：“以后要是有机会，一起去关西转转。” “想小神官了？” “想他？不不不。”胡桃摇摇头，笑吟吟道：“那里的河豚锅，炸串，章鱼丸子可都是很好吃的食物，我在那边的时候经常吃，现在快一年没吃了，有时候还挺想的。” 古手川喉结微动：“那等过完年后一起去趟关西好了，到时候顺道再去趟福冈。” “唔，确实还有四周不到就要过年了。”胡桃一拍脑门，笑容略有复杂：“真快啊！今年马上就要结束了。” “嗯？有一点遗憾？” “没有啊！只是马上纪要又长大了一岁……”胡桃眨眨眼：“对了，我记得这个月的12号是古手川和晴空的生日……五天后。” “嗯，那之前我会尽可能赶回来。”古手川略作思考：“不，那时候我一定会赶回来。” 虽然最近和家里都是在line上交流的，生但日那天健二叔和秋叶阿姨肯定会打电话过来。 “要是事不可为，就放弃好了。”胡桃看着他：“其他人怎么看待我其实我也不在乎呢。” 古手川看着她的脸颊：“但你会难过，会心情不好……我需要的理由不用太多，这一点就足够了。” “你这家伙……”胡桃笑出了眼泪：“这样子说的话，我可真要纠缠你一辈子了！甩都甩不走的那种！” 深夜十一点二十，古手川目送她骑着摩托回去，然后转身进了机场，办了手续后，进了机舱。 因为这个世界的特殊性，深夜的票价要比白天贵上不少，乘坐者也寥寥。 他找到自己的座位，放好背包与剑袋……以他的实力，带着剑袋上飞机再简单不过。 几分钟后，他收到了胡桃的短信，她回到家了。 飞机的舱门开始关闭，引擎发动声响起。 他在空姐的注视下关了手机，开始闭目养神。 东京到北海道的航程并不久，一个半小时后，飞机平稳落地，他带着东西下了机，轻车熟路离开了机场，又交了一笔停车费，开着车子直奔山脉。 今天的北海道天空并没有飘雪花，只是地上仍旧有着不浅的积雪。 空气很冷，古手川到了离妖怪山脉最近的聚集地，回到出租屋里后，盘膝坐在床上打坐，恢复精神与体力。 等窗外的天色蒙蒙亮，他才收拾东西，一边啃着干粮，一边驾着车直奔山脉，现在他的胆子大很多了，直接把车开到了山脚下，背起背包与剑袋，开始爬山了。 而这次一进山，他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仍然皎白的山雪上又多了不少已经干涸的血痕，就像是在他离开后爆发了一场大混战一般， 他打量几眼，拿出自己画的地图比照着几处参照物，确认了前进的方向后，立刻赶路。 他在这儿呆的时间也不短了，很清楚最外围这一圈儿已经很少有妖怪过来了，而现在连这里都乱糟糟的一团，显然是山里发生了异常的变故，指不定就和那位邪神有关。 这次他爬山的速度比往常都快，一是因为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一找一整座山了，二是距离确实蛮远的，他要是想在五天内来回往返的话，就必须得全力赶路才行。 此刻天色还未全明，毕竟原本就是冬天，昼短夜长。 古手川身上真气流转着，驱除寒意，加速血液流动，带来源源不断的温暖。 在大雪覆盖的山里，也就只有他能这样赶路了。 第八章比过年都热闹（二） 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赶路后，古手川已经懒得去数到底翻了几座山头了，不过一路上的风景倒不只是单调的白，破烂的妖怪尸体随处可见。 而随着妖怪尸体出现的密集程度，也让他越来越确定下毒手的就是那个邪神。 看来破坏掉那么多祭坛，对它的影响确实大……说不定离脑溢血都只有一步之遥了。 “不过那些祭坛对它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古手川仰头望着眼前这座陡然高处不少的大山，又看了眼渐渐灰白的天空，他转身找了个小山坳，将帐篷搭好，钻进去，开始打坐调息。 攀上这座山以后，大概就是这几个月一直在寻找的地方了。 灵药存在与否，马上就会有个答案了。 六个小时后，天地间茫茫素白，他钻出了帐篷，先使劲儿伸个懒腰，又从背包里拿出火腿牛肉还有清水，一口气吃了个饱，等身体状态恢复巅峰，他收好东西，重新戴上手套，开始登山。 天空上依旧飘着雪花，死寂的山上，只有登山镐发出的清脆声音。 山势陡峭湿滑，在古手川奋力攀登的时候，一只巨鹰忽然俯冲而下，快成了一道残影。 被当成了猎物的瞬间翻身，在半空中腾跃而起，巨鹰自半空划出一道弧线，飞向天际，古手川一把抓住登山镐，继续闷头攀登。 这鹰飞的太高，魇梦影响不到它。 飞到远处的巨鹰在空中又是一个盘旋折回，开始酝酿第二次进攻。 古手川整个人再次一跃，在空中折身，双脚踩在了半山腰一处差不多两米多宽的实地上。 他望着在空中盘旋的巨鹰，缓缓取出了剑袋里的长剑。 巨鹰发出长啸，再次俯冲。 只是忽然间，一人一鹰忽然就消失在了原地。 过了几分钟以后，等古手川再出现时，手里的长剑已经换成了木柴和大铁锅。 架锅生火，吃一顿先。 飘落的细碎雪花下，袅袅炊烟直入天际。 一个小时后，古手川丢下一根骨头，略微打了个饱嗝，抓些雪洗了洗手，把东西收拾好，转身继续登山了，原地只留下一个灰坑，还有一大堆骨头。 下午四点多钟，他终于攀到了山顶，当站在上面时，他转身看了眼，身后山河辽阔，云蒸霞蔚。 他拿出手机来，对准焦距，拍了几张美照，这才开始打量山顶。 山顶上长着成片成片的黑枝树，枝叶仿佛鬼爪，也不知这些树到底死的还是活的。 不过这些树看着就像是稀有品种，他拿手机拍了几张照，又去摸了摸树皮，手感意外的有一点点油腻。 他在雪上擦了擦手，重新戴上手套，【魇梦】领域悄无声息地张开，才开始摸索四周。 这里有着很明显的生活痕迹，黑枝树林的深处更是别有洞天，一层遮着一层，将树下遮的密不透风。 以防万一，古手川拔出了两柄长剑，缓缓向内走着。 四下一片死寂，就连风声也被黑枝树林隔绝了许多，这里意外的要比外面暖和。 几个身上裹着黑袍的人立生物匆匆从最里面的山洞走了出来，站在树林外向两旁张望，看了许久后才折身返回。 古手川嗅到了它们身上的恶臭味。 “原来这儿还有邪灵会的人啊……”他略微皱眉，心想自个儿在这边待的日子也不短了，却一回也没碰到过这些家伙……不对，兴许是它们根本没离开过这里，毕竟它们可以靠妖气丸来维持生命。 他想了想，迈步跟上这两个邪灵会的，朝着树林深处前行。 林子深处是一个通往地下的山洞，不过当古手川跟着走到洞口的时候，他忽然回头看了眼，带着惊讶和疑惑。 似乎有什么东西过来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他略微一琢磨，没跟着进去，而是钻进了旁边的林子里，钻到挺远的地方，清出一片空地，把帐篷搭了起来。 借着【魇梦】和周围的便利，他和整片黑枝树林都融为了一体，他钻进帐篷里，没有打坐，只是用睡袋把自己裹了起来，维持着【魇梦】，静静等候。 没多久，黑枝树林外忽然间起了风，数道无比愤怒的鹰唳声响起。 古手川顿时明白了，大概这是来找他的。 邪灵会的黑袍们又匆匆跑了出去，口中发出不似人的嘶吼声，但很快，随着两道惨叫声的响起，黑枝树林外刮起的风越来越大了。 接着，鹰唳声愈发密集。 古手川拿剑将密集的黑枝斩开了些，露出一片外面的天空来，他仰头数了数，起码有六只巨鹰正在头上盘旋着。 好家伙，巨鹰什么时候都成群居鸟类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刚才那顿可是难得吃饱了一回热乎的。 “吼！”远处的山峦上又冷不丁响起了其他的兽吼声，接着整座山表面微微颤动，也不知道又来了什么东西。 整个山顶顷刻间就热闹了起来，声音愈发嘈杂凶戾。 但很快，古手川旁边的山洞内，一股极度愤怒的意志仿佛苏醒了过来。 古手川神色一正，面目严肃。 一直以来，【魇梦】面前，生效的从来都是比他实力弱的。 所以这回有没有效果，还是未知数。 浓密的黑色雾气犹如汹涌的潮水一般从洞窟内涌了出来，瞬间就染黑了天空。 沉重的踏地声响起。 一头足有五米多高的六足三眼青皮怪物从巨大山洞中走了出来，它满口獠牙，鼻子中喷出一团肉眼可见的扭曲火气。 古手川眼皮低垂，努力按下心中的激动。 除了没有那一脸麻子外，其他地方与邪灵会的那个邪神一模一样！ “不，铁定是它！虽然不知道那一脸的麻子跑哪去了……” 而感受着它的气势，和前段时间相比，仿佛差了不止一截，反而有些“虚弱”感。 古手川看着它脸上长着的三只猩红大眼，不禁猜测，这红眼睛里，又有多少是给气的…… 邪灵会的邪神似乎没注意到他，只是带着浓密的黑雾，一步步朝林外走去。 古手川握着剑柄，复又松开，目光则转向了隔壁那个大山洞。 要是现在溜进去，能不能顺利拿到灵药？ 第九章比过年都热闹（三） 就在古手川刚刚溜进了山洞时，外面猛地传来一道巨大的爆炸声，一道火柱冲天而起，爆开的气浪将树枝压的极低。 烧到半焦的鹰毛落了一地，还活着的几只巨鹰奋力扇着翅膀，屁滚尿流地逃了。 闻着空气里的一丝丝肉香味，古手川遥望着外面，目光颇为凝重。 六足三眼的大家伙还真不愧是在《古事记》里有记载的大妖怪，光是喷的这口火，就比他遇到过的所有妖怪加起来都要厉害了。 “真强……”他眼眸深处跳动着火焰，强忍着拔剑出去找它正面干一架的冲动，带着稍微惆怅的心情，往山洞深处摸去。 还是先找灵药要紧。 山洞一直向下延伸着，一眼望不见底，先前见过的黑袍们在路的两边跪伏成了两列。 古手川暂时没管这些妖怪，一路向下。 “唳！” 这时候，一道高亢、穿透力极强的鹰唳声自外面响起。 他这回有点惊讶了，原来这山脉里巨鹰也是一霸吗？小的被吃了，就来了大的，大的被烧了，又来了更大的？ 希望它能持久一点。 怀揣着对大巨鹰的祝福，他继续往山洞深处钻，一个洞窟一个洞窟挨个看着。 他没动用嗅觉，这山洞里阴暗潮湿，藏着不知道多少妖怪，要是动用嗅觉的话，指不定一瞬间就给他熏过去了。 这个地方是邪灵会已经存在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巢，整个山腹不说完全被掏空了，但岔道洞窟多的几乎跟进了蜂巢似的。 古手川一路找过去，最后索性不看了，沿着通朝更下方的主道，一直向下，再向下。 四周已经黑的彻底见不到五指了，他来回寻找，眉毛越拧越紧。 这山洞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是传闻有误，还是另有别的地方？ 最外面依旧有妖怪的嘶吼声，他又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后，才失望地走了，半道上他还打晕了个邪灵会的家伙，在对方记忆里找了一遍，但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是传说有误，灵药已经没有了？ 他拧着眉毛，折身原地返回，这个问题恐怕也只有那个邪神能回答他了。 等他出了山洞，一眼就看到这只六足三目的邪神拿蹄子踩着一只巨鹰，正埋头吃肉。 古手川一怔，输的可真快…… 他提着剑，往黑枝树林外走去，正埋头啃食巨鹰脖子上肉的邪神忽然侧头，看着古手川在的方向，喉咙中发出了吼音。 古手川有点诧异，直觉可真够强的，他才刚走近一点儿竟然就给它注意到了，尽管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在哪，但已经让它有足够的防备了。 他收起了【魇梦】领域，以真实的模样出现在了邪神面前。 前前后后花了那么多时间与精力来找这个地方，所以不问清楚他实在不太想死心。 当邪神看到视野里陡然出现了一个人类时，第一反应就是愤怒，极度的愤怒。 这些天里，正是它最恨人类的大好时候，尤其是穿着特别科制服的人类。 “人类！” 这只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究极大妖怪，口中发出了无比恼恨的咆哮声。 一道火柱直接横扫而过。 古手川想到了这一点，在它张口吐息前，整个人闪烁了几下，以一种快的让人头皮发麻的速度躲闪了开来。 虽然他也挺想试试【天赋·岩皮】能不能扛住这口火焰，但一想到真要那么做了，可能就要光着屁股下山的后果……所以就躲了开来。 当火柱停歇时，整个山顶都化成了一片火海。 古手川神见离开了黑枝树林，隔着一片火海，与邪神对视着。 邪神的三只眼眸正死死盯着他，带着一股惊疑，连蹄子下踩着的老巨鹰也不管了。 竟然躲开了它的攻击，即便是子在它漫长悠久的记忆里，也很少有人类能做到这一点。 “人类……”它喉中发出低吼。 古手川倒是不急着和它动手，而是若无其事道：“邪神先生？听说你本来在千年以前就能成神了，结果却被别的妖怪偷袭，重伤不说，还给抢走了灵药……” “你在找死！”突然就被揭了伤疤的邪神勃然大怒，黑色雾气直接遮天蔽日，其中闪烁游走闪烁着一条条电蛇。 古手川看着黑下来的天色，继续说：“你承认了啊，原来真的不仅失去了成神的机会，还弄丢了灵药。” 邪神庞大的身躯陡然跃起，口中吐出出一片火海，三只眼眸中凝聚着疯狂的杀意。 它早已怒极，现在恐怕只想把古手川给撕成碎片。 古手川一身磅礴的真气调动了起来，躲避着铺面而来的火海，和无比熏灼的热浪。 这是一个擅长玩儿火的顶尖大妖怪，顶尖鬼王。 “死！死！死！”火海里，邪神几乎如履平地，踏着火焰，不断压缩古手川的活动范围。 古手川暂时也不去想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灵药了这件事，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在火海中来回闪避。 他不信它能一直这样子喷火。 一道残影划破了空气，带着尖啸，几乎将空间都扭曲掉。 古手川神见这回没躲，手中的长剑剑身上一瞬间爆出清色的辉光。 清脆的击打声响起。 邪神的身影重新显现，猩红的眸子里头一回多了些惊疑。 古手川低头看了眼，在看到了剑身上那密密麻麻像蜘蛛网一样裂纹时，心口顿时一阵绞痛。 一爪子就废了他一把剑。 他眼睛红了。 而邪神已经攻了过来！ 接着，一人一妖怪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在【四方无常】领域张开的一瞬间，古手川直接从沙地上抽出另一把剑，主动攻向这只邪神。 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 而邪神在稍显行动上的迟疑后，眼中的猩红光芒也是大亮，又是发出震天的咆哮，直接用爪子去拍古手川手里的长剑。 古手川神见眼眸中陡然燃烧起了真气火焰。 道家真气对妖魔的克制作用极强，尤其还是像恶鬼王这样的恶鬼。 两道真真切切的残影撞在了一起。 一股气浪爆开，一人一鬼王也一触即分。 对于古手川来说，在【四方无常】的加成下，他的速度与力量全部激增，要是换成昔日的灾祸在眼前，光这一剑就足够杀它不知道多少次了。 但对于邪神来说，只是在爪子上留下了一道伤痕，以及更深的咆哮。 古手川微微皱眉，对这一剑的收获非常不满意。 不过他能伤到邪神，也差不多能说明，他与这头邪神的差距，并没有多大，起码也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恶鬼王的身上也烧灼起了熊熊火焰来。 即便是在已经比原来增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无常】领域压制下，这尊邪神仍旧能在空中划出残影来。 一人一鬼王再次撞在了一起，剑啸凄厉，火花四溅，犹如实质的气浪一阵阵爆开，就连向来乱飘的血色砂砾也不敢过去。 古手川手里的剑又废了一把，同时恶鬼王的一只爪子上断了两根脚趾。 两团完全看不清楚的残影分开，接着又撞在一起。 古手川这一边，插在地上的长剑又少了一把。 他放在这里的长剑几乎全部都来自特别科，在【千子刀铺】里打造的那把【天下】，则被他留在了东京，负责镇守着家。 一人一鬼王仿佛不知疲倦为何物，在快若残影的交手中，给彼此添着伤势。 古手川神见身上的衣服很快成了破烂儿，身上多出了一道道白色划痕，邪神的咆哮也是一声比一声大。 一人一鬼王都没有去用特别繁杂的招式，但招招都是朝对方身上的致命点攻击，仿佛返璞归真。 又一次交手后，一人一鬼王才算是短暂分开了来，一边身上满是破烂了的衣服，以及衣服下白色的划痕，另一边则是身上挂彩，但仍旧不见疲颓的邪神。 古手川将手里的长剑插在泥土里，面无表情地又换了一把。 这里的剑还有很多，就算干不掉你，累也要累死你。 而另一边，感受着束缚的力量越来越强烈后，这头邪神的体格瞬间就壮大了不少，一股让人心颤的气息瞬间就弥散了开来。 这种气息强到了连整个【无常领域】都抖了几下。 “人类！你足以自傲了！”它用一种施舍的语气冷冷地说着。 古手川眼眸的火焰也越烧越旺盛，整个人都笼罩在浑厚的真气之中，他脚下一踏，手中两柄长剑朝它刺去。 体格又高大出不少的邪神速度略微有所降低，但力量与防御力却大为增强了。 一人一鬼王再次战成了一团。 古手川的身上多了不少伤口，但他的眼眸越来越亮，手中仿佛刺破了时空一样的长剑剑势里，渐渐多了一种让人说不定道不明的感觉。 邪神恶鬼王越打越恼，越打越疯狂。 它已经什么都不愿去想了，现在只想着将眼前的人类给撕成碎片！ “喝啊！”古手川猛地大喝一声，手中的长剑似切开了空间一般，数道剑气纵横交错下，竟是硬生生逼退了邪神。 而在对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时，古手川已经是又冲了过去，手中长剑就仿佛是神灵的牧鞭。 “吾要你死！”邪神出离的愤怒了，张口又是喷出一片火海。 古手川眉心一跳，在火焰被喷出来以前，瞬间解开了【无常领域】，再次辗转腾挪，躲开这片火海。 【无常领域】里有着许多他的生活物品，可不想被这邪神一把火给烧没了。 本来刚才坏了许多就够心痛的了。 邪神回到了现实世界，立刻腾空而起，站在云巅上，发出奇异的鸣叫声。 没多久，天空上就多了个旋涡，一丝丝恐怖的雷蛇游走其中。 邪神试着锁定古手川在的位置。 下方的古手川没一点犹豫，直接躲了起来，火焰他都不一定扛得住，更别说被雷劈了……不过这邪神怎么连雷电的力量也能使用啊？太犯规了吧？ 最后邪神没有找到古手川的下落，只能气急败坏。 而古手川则静静的等着，等邪神重新回到地面上。 可这时，奇怪的变故陡生，东边的天空处忽然出现了一大片的七彩云霞，仿佛雨过天晴一般，而这种景象在这个终年不见天日的地方，算是极端的罕见了。 正要拿雷劈山头的邪神豁然扭头，竟是直接将聚拢过来的雷电散掉了，甚至连古手川的麻烦也不找了，直接头也不回地朝七彩云霞出现的方向飞腾过去。 山脉内也陡然热闹了起来，一声声兽鸣声中透着欢快。 古手川不由愣住，不过旋即心头就有了猜测。 该死的，那里才是灵药在的地方？这是灵药成熟时候的动静吗？ 一念至此，他顾不得去推敲是真是假，只知道如果是真的，要是再磨蹭下去的话，兴许就连根灵药毛都捞不到了。 他直接收起长剑，左右看看，然后深吸口气，向着悬崖一跃而下，然后在半空中，他抓住了一只巨鹰，踩在它的背上，用【魇梦】控制它朝七彩霞光在的方位飞去。 趁着这个时候，他才往下看了眼，山脉里面，不知道多少妖怪汇成了洪流正浩浩荡荡地朝着前方奔腾，就像一场天然的万妖空巷的盛事。 “这是要过年了啊！”古手川盘膝坐在巨鹰身上，略微感叹，幸好自己还算聪明，知道靠两条腿翻山越岭肯定跑不过，所以抓了只鹰，直接就超过了这么多竞争对手。 “巨鹰可真是个宝啊！肉好吃，还能载人……”他感叹了一句，紧接着忽然就若有所思了起来，一脸恍然：“对啊！只要搞这么一头巨鹰，以后要是再来这儿，不就能省下许多赶路的功夫了吗？人造的飞机进不来这里，找这种天然的飞机不就行了？何况自己还坐过两回……” 他在鹰背上胡思乱想着，而前面的邪神已经裹着乌云下落了。 他也控制着巨鹰跟上。 先前出手一是想看看和恶鬼王的实力差距还有多大，另一边也是想打听打听灵药。 现在嘛，第一个目的算是达到了。 所以再抢到灵药，差不多就能回去了。 嗯，虽然他也想干掉邪神，但对方会飞，会喷火，还会驭雷，攻高防御也高…… 所以，不能急于一时，还是得徐徐图之。 第十章神 一座目测近千米高的高峰上，七彩霞光映照了半边天空，又像流苏一般垂落下来，简直犹如神迹！ 古手川仰头望着，震惊的同时，还没忘记找出手机来拍照留念。 这些天里他拍了不少照片，有风景，有样子奇怪的妖怪，还有长的挺萌的妖怪，就像前不久遇到的那只白毛大老鼠。 远处有着回荡的轰隆动静，他回头瞥了眼，看到了飞扬的白雪，和数不清的影子。 在他前方的几百米外，六足三眼的恶鬼王正低垂着头颅，一步步向山巅攀爬，举手投足间，竟然透着一丝丝虔诚。 古手川看着它的背影，略作思索后，大步迈开，立刻跟了上去。 能让恶鬼王不顾一切地飞奔到这边，还有让不知道多少的妖怪陷入疯狂，除了灵药，他还真想不到别的。 看着前方，他心里忽然有了种猜测：“说不定藤原老师家那本《古事记》上记载的东西并不完全准确，也许千年前恶鬼王确实是因为灵药被抢才没有成为神灵，但那株灵药可能并不是它的，当时它或许也只是争夺灵药的一方。” 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待会儿是不是会见到不少像恶鬼王这样的，离成为神灵就只差一步的大妖怪？ 想到了这一点，古手川不禁凛然，【魇梦】领域无声息间张开，掩藏住了自身。 虽然说那些妖怪不一定个个都敌视人类，但只要有一头与恶鬼王的性子差不多，那他可就要倒霉了。 当然，要是能把它们都给宰了的话，或许就真的能成神了吧？ 他暗戳戳跟在恶鬼王身后，心里暗自琢磨。 先找机会弄死它，这家伙是邪灵会的源头，邪灵会造下的所有杀戮都得它来买这个单才行。 等弄死它以后，再去打其他大妖怪的主意。 不过，这也不是件说干就能干的事，之前交手中，他没有用魇梦，恶鬼王没有喷火召唤雷电的时候，大家勉强能五五开。 但恶鬼王的火焰与雷电的破坏力太强了，不过【魇梦】也不弱就是了，尽管能还被它察觉到，但应该也只是很勉强的状态，根本无法锁定他。 所以综合实力上倒也算是五五开。 “不过虽然我能神出鬼没，但如果没有一招取得奇效的话，那接下来就是它的回合了：火烧雷劈，这种无差别范围攻击。五五开，你能弄死我，我也能弄死你……又或者谁也弄不死谁，拼个两败俱伤后给别的妖怪捡了便宜。” 古手川目光越过恶鬼王，向高远的山巅望去。 弄死它的事也暂时放一放，先把灵药拿到手再说。 通往山巅的路是一条狭长的斜坡，上面白雪皑皑，两侧耸立着山峰。 古手川回头看了眼身后，远处黑压压的妖怪群也正这般慢慢地赶着路，将动静降到了最小。 “应该不是害怕雪崩，看来山顶上另有隐情。”他将两柄长剑收至剑袋中，背在背后，不慢不快地向上登着。 既然后面这群妖怪们没一个着急的，说明并不会“先到先得”。 这并不是瞎猜，从先前那些巨鹰敢冲恶鬼王动手来看，它们并不太惧怕恶鬼王。 所以他也还沉得住气。 何况在还没完全弄明白的情况下，贸然当出头鸟很容易吃亏——万一上面不是灵药，而是鬼王开宴会，他一脑袋莽上去，不就成外卖了？ 通往山巅的路狭长高远，有种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的错觉。 天空渐渐暗淡下来，而相应的，自山巅上垂落的七彩霞光更为耀眼，聚拢过来的妖怪群体也越来越庞大了。 在接近山巅的位置，古手川向下远眺，刚才他听到了好几声不弱于恶鬼王的妖怪发出的嘶吼。 但这些妖怪并没有“插队”，而是混在妖怪群里，一步步走了上来。 他盘膝坐下，沉思不语。 灵药本身具备能让所有妖怪无论是小妖怪还是妖王都乖乖走路上山的霸气吗？ 应该不吧！不然怎么会被妖怪争夺呢？ 那这些妖怪又为什么要乖乖地走路上来？而且还一个个的跟信徒似的，把所有的凶气都收敛了起来？ 他想不太明白，仰头朝只剩十多米之遥的山巅看了眼。 在他前面的恶鬼王已经上去了。 他倒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这株灵药，是有主人的吧？”他低声自语了一句，眼睛眯了起来，一个夸张的念头止不住在心中放大。 恶鬼王在千年以前就差点成神了，石川康弘也说过，恶鬼王在神灵序列下的战力能排进前三。 但即便如此，连它也得这么乖乖的一步步登山…… 灵药的主人，是神明吗？ 毕竟也只有神明才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吧？ 这个猜测有点荒诞，可眼下又只有这一个选择。 迄今为止虽然他已经见过神光，也见过白川神社里的白胡子老头，但无论是神光还是白胡子老头，它们都不是真正的神灵，白胡子老头只是神灵留下的的一缕神韵，只会回应信徒的祈福求签……通俗点来说，就是个工具神，并不是神灵的本体。 “神灵……这次要见到真正的神了？”他喃喃一句，站起身，将【魇梦】催发到极致，这才朝山巅走去。 他已经走到了这里，没有丝毫放弃的理由。 如果真的是神灵在主持着每千年灵药的归属，那他肯定也有参与的资格，否则他应该上不来这里。 望着近在咫尺的山巅，他微微躬身，一跃而上，眼睛看向了七彩霞光最浓郁的地方。 那里的霞光浓郁的如同琉璃，六足三目的恶鬼王就跪伏在一旁。 古手川眼皮止不住地跳动，一股寒气自心底窜起。 一位浑身泛着素白神光的古装长裙女子，就坐在霞光旁边，用手缠着一缕发髻玩儿。 她面前的空气扭曲，看不清楚长相，而且看得久了眼睛会像针扎一般的痛。 尽管没有高远浩渺的气息，没有让人心颤的力量，但…… 神灵无疑了！ 他移开了目光，重新看向霞光尽头。 一株半人多高的七彩小树上挂着一颗像苹果一样的果子，浓郁的霞光就是从果子内散发出来的。 灵药！ 他心中忽然一悸，犹如雪山醴泉清冽的声音忽然在他心底响起：“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人类来这边了呢，欢迎你，妾身是这里的山神，也是灵药的守护神，距离灵药的争夺还有三个小时。” 古手川抱拳行礼：“初次见面，山神大人，很荣幸能参加这次的灵药争夺。” 他不动声色的把自己加入了这个行列里。 宫装女子没看他，还在缠着自己的发髻玩儿：“请随便找个地方等待吧，在灵药争夺开始前，请不要做什么失礼的事。” 古手川又一抱拳，坐到了一个靠石头的地方。 果然【魇梦】领域瞒不住神灵的。 不过这地方竟然有自己的山神，倒是真有点意外。 山神不再出声。 古手川也继续维持着魇梦，看着一头又一头妖怪恶鬼自四面八方现身，又学着恶鬼王的样子，在山神四周跪伏了一整圈。 仿佛真的是虔诚无比的信徒。 这几个小时过的安静又漫长。 古手川来回打量着上来的妖怪，记住了它们的模样。 天空上有雪花无声间飘落，等到三个小时一过，坐在灵药旁边的山神忽然起身。 跪伏在地上的妖怪没有动弹。 祂的声音在所有生灵心底响起：“灵药争夺的规则与千年前相同……请自行决定出胜者好了。” 山神的声音落下，可紧接着，祂与灵药便缓缓升上了天空。 地上一圈蹲伏着的妖怪开始不安了。 恶鬼王更是面露杀意，来回寻找着古手川的踪迹。 它能感应到古手川就在这附近。 古手川暂时没理会恶鬼王的搜索，注意力一部分放在升天的灵药上，一部分放在山神身上。 至于恶鬼王这边……就让它瞎找吧。 “哞！”沉闷粗重的兽吼忽然响起，像是一个动手的信号，一场大混战瞬间暴发了。 第十一章 真王 高山之巅上，衣袂飘飘的女神卧在空中，枕着七彩云霞，还略有慵懒的伸了个腰肢。 下方却是近乎地狱般的景象。 数不清的妖怪红着眼睛混在一起厮杀，没有队友，四面都是敌妖！ 古手川用【魇梦】遮盖着自身，游走在众多妖怪中，除了补刀收割外就再没其他多余的动作。 他仰头看了眼，心里莫名觉得这场名曰“灵药争夺”的厮杀并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 这点最明显的就是包括恶鬼王在内，一共三头大妖怪都没有出手，只是各自蹲在一处稍高的石柱上，冷冷盯着下方。 只有当偶尔有杀迷糊的妖怪撞过去时，其中某一头才会动弹一下。 这很不对劲儿。 他一边补刀赚着“经验”，一边认真观察四周。 毕竟是第一回参加这种活动，规则什么的主办方也没个解释，只能靠他自己摸索。 他看着那三头大妖怪，眼角余光瞥到了一根空的石柱，顿时就愣了下。 诶？难道这些正厮杀的妖怪，是在争第四根石柱的归属吗？ 恶鬼王和另外两只大妖怪不动弹，是因为它们已经有了石柱，规则就不再允许出手？ 这场厮杀，就只是为了决出最后一个有资格争夺灵药的“名额”？ 好家伙…… 他感觉这个猜测即便不对应该也差不了太远了。 他望着眼前这群依旧红着眼厮杀的妖怪们，没有再多想，继续混在其中，补刀收割，闷声发大财。 这多好的机会啊！ 前天晚上他连个妖怪毛都没碰到，现在妖怪们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赶过来，几乎是把脖子递过来给他杀。 而主办方也根本不管他是不是用了【魇梦】，那三个大妖怪就算有所察觉也没办法阻止他，所以现在不杀个过瘾，又待何时呢？ 他要做站到最后的那个男人。 月上中天，一股血气冲天而起，冲破了七彩的云霞，也冲破了高空经年不散的乌云。 山巅处彻底成了血池，无数妖怪的尸体在里面浮沉着。 古手川手握长剑，同样满身的血污，他自【魇梦】中走出，眼眸亮的宛如天边皎月！ 磅礴的剑势直接冲散了先前的血光。 恶鬼王和旁边的另外两只大妖怪眼中顿时都升起了警兆与敌意来。 尤其是恶鬼王，更为惊疑不定，不知怎么的，它感觉到这个人类好像变强了许多…… 古手川确实强了许多，这一次在一起厮杀的妖怪里，不能说全部都是他杀的，起码也有八成都死在了他的剑下！ 他那片漆黑的心海第一次被光照亮。 清濛与白色的光球最多，他的功力与剑术修为几乎以一种一日千里的恐怖速度提升着。 “极意”与“天赋”也在增加。 覆盖了【岩皮】的【山甲】。 覆盖了【敏锐嗅觉】的【狩猎本能】。 覆盖了【狂暴】的【嗜血狂暴】。 覆盖了【水下呼吸】的【水中精灵】。 覆盖了【夜行】的【夜行王者】。 再一次进阶的【崩解高段】。 【钢筋铁骨】 【巨熊体魄】 【火焰亲和】 【火焰抗性】 【剧毒抗性】 【寒霜抗性】 以及……非常奇妙的【雾化】。 古手川踩着一具妖怪的浮尸，身形陡然间化成缕缕雾气，当再次出现时，已经是站在了第四根石柱上，袅袅雾气环绕在他的身边。 【雾化】能让他化成云雾，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移动到想到的地方，甚至还能做到御空。 如果时间够持久的话，说不定能像真正的白云，在天上懒散地飘着。 站在石柱上，他仰头望着半空中的女神，先前的扭曲感已经消失不见，就仿佛从“有码”进化成了“无码超清”。 一张抹着红妆，两点麻吕眉的年轻女子面孔出现在他的眼瞳中。 长相普通的神明……他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对他敌意最强的恶鬼王，眼神中多了些莫名的神色。 灵药的归属就在于这四根柱子了。 恶鬼王又等了一千年，肯定也对灵药势在必得。 如果这回自己抢到了的话，它绝对会发狂……反正最后不管怎么样两边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另外两只大妖怪有些碍事，要是能提前把它们先清理掉，那灵药就百分百的归他了……到时候哪怕就算神明说不准，也不行了！ “这两只大妖怪都要比恶鬼王弱，不过似乎抱团了……”古手川看着眼前一头长的像山猫，另一头长的像镰鼬的大妖怪，微微陷入了沉吟中。 接下来的流程是什么还不太清楚，不过如果还是厮杀的话，大概率就是单对单的捉对厮杀，这正好也是他所需要的！ 恶鬼王死死盯住古手川，但没有轻举妄动。 在半空里伸懒腰的山神缓缓落了下来，身边带着那株灵药。 一人三妖的目光全部集中了过去。 山神先看了眼古手川，声音空灵道：“太好了呢，这一次的灵药争夺战中，真王之座上又出现了人类。” 真王之座？古手川低头看了眼脚下的石柱，心头略感怪异。 这名字有点二…… 山神还在看着他，稍作问询：“人类，如果继续参加接下来的灵药争夺的话，你就要成为妾身麾下的真王之一，你想好了吗？” “真王？”古手川一愣，手抱子午诀，问道：“请问山神大人，真王是什么？” “真王就是妾身麾下的神明使者，如它们这般。”山神指了指恶鬼王，还有另外两只大妖怪。 古手川略微点头，继续问：“那请问山神大人，真王需要一直待在山里吗？” “这个倒没有限制呢。”山神回道：“妾身对真王并没有侍奉的要求，只是偶尔会有一些事情需要真王代替妾身完成。” “请恕在下的无知……”古手川保持着谦虚：“山神大人，您下达的命令中，应该没有需要准备诸如人祭之类的事情吧？” “当然了，妾身在成为山神以前也是人类，怎么可能会提这样邪恶的要求呢？”山神语气平静。 古手川点点头，拱手道：“那在下愿意成为山神大人的真王。” “太好了呢！”山神有点开心：“三千年来，妾身也终于又有人类真王了。” 古手川默然，如果你是东京的山神，那不管过了多少年，永远都会有人类担任神明使者。 7017k 第十二章 灵药争夺之战！ 长相普通的山神也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此刻正为自己多了一位人类手下而高兴。 但连同恶鬼王在内的三头大妖怪，都将垂涎的目光投向了古手川。 人类从来就是它们的食物之一，越强大的人类，在它们眼中就越肥美。 古手川神见不呆也不傻，三只大妖怪的心思他自然看得懂。 他低头看了眼正缓缓下沉消失的血海与妖怪尸体，又看向山神，问道：“神明大人，接下来的灵药争夺中，可允许出现死伤？” “死亡本就是世间的常态，自然是可以有的。”山神的声音依旧空灵，说起死亡来也毫无波澜：“但是如果真王的数量减少的太多，还活着的真王就会比较辛苦了呢，偶尔妾身也需要真王做不少事情。” 古手川默默点头，对这位神明的态度稍微有点把握了。 “真王”对祂来说就是干活的工具人，死不死的无所谓，只要能完后祂下达的工作就行。 “不过等我宰了这三个大妖怪后，你不一定有能力命令我了。”古手川看向三个大妖怪，杀意一点点凝聚了起来。 山神不知道古手川的心思，祂轻轻拍了拍手掌，顿时无数碎石升空，在四根石柱之间铺满，很快就化作了一方巨大无比的石台！ 古手川看着顿时睁大了眼睛。 好家伙，好像神明这种存在要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夸张的一点。 难怪恶鬼王之前就算怒极了也不敢去大开杀戒。 唔，说不定它能这么一直好好活着的原因，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这位山神？ 举手投足就造了个大擂台的山神又有些慵懒地伸了伸腰肢，目光在一人三妖之间转了一圈，连同古手川在内，都感到了莫名的压力。 “太好了呢，这一回的灵药争夺终于又凑够了四位真王。”山神轻轻开口：“规则和以前一样……在开始前，有要放弃的吗？” 古手川神见将目光投向另外三只大妖怪。 那三只大妖怪里，恶鬼王显然没把身边的两只放在眼里，它同样死死盯着古手川。 旁边的那两只大妖怪相互看了看，都齐齐抬起一只爪子：“尊上，吾等夫妇放弃这次的灵药争夺。” 它们本来就没有争夺的心思，毕竟恶鬼王在千年以前就压在它们的头上了，更别说这一次它势在必得，而它们的寿命还很悠久，完全没必要去和恶鬼王拼命。 第四根柱子上的古手川神见很是愕然地看着它们。 好家伙，这俩竟然是一对夫妇？ 不过怎么就放弃了呢？ 他心里有点遗憾。 还不知道该上哪去拜访呢。 这位山神似乎颇为开明，直接挥了下手。 两头大妖怪顿时扣头，接着头也不回的就飞走了。 场上一时间只剩下了古手川与恶鬼王，各站一方，遥遥相对。 山神随便一拽，拽来了一片云朵，像太阳椅一样，躺在上面，招招手：“开始吧，胜者可以得到这一回的灵药。” 忍耐许久的恶鬼王瞬间张大嘴，发出雷音般的怒吼：“人类！吾忍你许久了！” 古手川面色风轻云淡，六柄长剑插在了地面上，接着缓缓升空，化作一方剑轮，立在他身后。 他抬起了手中一直握着的长剑，遥遥指着恶鬼王：“七剑，斩你狗头。” 恶鬼王大怒，飞身扑下：“你才是狗！” 古手川神见微微压低目光，真气化作清色火焰，带着一道爆裂的破空声，陡然前冲。 两股气势直接冲破了乌云，露出漫天了星辰，以及在星海中游走的红色闪光。 东京的特别科内，一间名为“卫星监控”的办公室内，有人发出惊叫：“课长！北海道方向有很强的妖气波动！” 黑眼圈深重的石川康弘仰头长叹，又是北海道！北海道是开始过年了吗？ 他大步走过去，脸上的火气谁看了谁噤声。 可恶啊！回头喊上古手川一起去那里转一转，把不识趣的妖怪都给宰了。 他走到六十八寸的电子屏前，黑着脸道：“锁定方向！进行图像捕捉！” “是！”操作员手滚键盘，一顿输出。 电子屏幕上的影像一阵变幻，大片山脉飞快地放大、放大、再放大、直到…… 操作员指着电子屏幕，结结巴巴道：“课、课课课长！人人人……” 我看到了！石川康弘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大屏幕，手里的咖啡杯被捏成了垃圾，滚烫的咖啡淋在了手上也没反应。 虽然画面很模糊，只能看出大致影子……可那一团清濛的光，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呢？ 他往前探着身子，整个人几乎要栽进大屏幕里。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无声，都震惊于拍摄到的画面。 石川康弘回过神，大吼道：“马上试图捕捉！要更清晰的！还有啊！这是哪？汇报目标的位置！” 一整个屋子的人顿时忙成了一锅粥。 …… 北海道的山脉中，正观战的山神忽然抬头看了眼，朝空中挥挥手，乌云瞬间汇聚，将这里重新遮盖住。 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正试着捕捉具体影像的人傻眼。 擂台上，两团火光又一次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阵阵白色的气浪如实质般散开，让先前没来得及加入厮杀只能躲在远处悄默默观战的妖怪飘酱们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一只蹄子狠狠击在了古手川的剑上，剑身上瞬间出现丝丝裂痕。 古手川闷哼一声，眼中厉色暴涨，璀璨剑光自空中划过，仿佛劈开了空间。 “咔！”恶鬼王脑袋一歪，一根角直接滑落。 它仰起头，冲古手川的脸上猛吐火焰。 古手川冷冷看着，手中长剑立在身前，浑身真气犹若实质，将扑面的火焰分开。 火海中，古手川与恶鬼王再次撞到一起，迸射的火花与嘶吼混在一起。 半空上的山神略微陶醉，好久没看见过这么精彩的战斗了呢。 “吼！”断了一只角的恶鬼王陡然升空，借着漫天乌云，瞬发一记雷光。 古手川陡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袅袅云雾。 恶鬼王不死心，召唤出一道道的雷霆。 古手川神见化作的云雾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场面一时间僵持住了。 两边都发出冷哼。 一个不信对方能一直变化成雾气躲闪。 一个不信对方可以一直召唤雷电。 直到在半空坐着的山神打了个哈欠，手指在虚空中一点，恶鬼王愕然下落，云雾状态的古手川也显出了身形来。 两边都看了看祂，略作沉默后，一个酝酿火海，一个换了把长剑，又一次火拼了起来。 第十三章六剑皆碎 明月高悬天边，皎白的月光自乌云缝隙穿过。 山巅擂台上，血迹与碎裂的剑片铺了一地。 两团火光气势冲霄，战的正酣。 古手川背后的剑轮已经消失，还能用的长剑，就只剩他手里最后这两把。 他额头沾着血迹，眼眸愈发凌厉。 对面的恶鬼王也没好到哪儿，脑袋上的角被削光了，身上剑痕斑驳，还挂着冰霜。 它彻底陷入了狂怒，在火海中吞吐咆哮，誓要将古手川烧成灰烬。 “嘭嘭嘭！”仗着自己蹄子多，恶鬼王吐完火后立刻欺身上前，试图用蹄子踢碎古手川的护体真气。 但古手川也不是好惹的，哪能看不出它什么心思？在它吐火的时候，身后已经出现了两道自身幻影，接着无数剑光笼罩住前方，在恶鬼王冲上来时，直接化作洪流，轰然落下。 【乱樱】的威力早已今非昔比！ 恶鬼王没想到自己被预判了，这一下直接被轰了个满的，它怒吼连连：“你怎会乱樱！” 古手川微微一怔，才想起灾祸之前就是它的手下。 他淡淡道：“等下了地狱后，自己去问它吧！” 恶鬼王彻底怒到要原地升天了。 古手川一剑劈开了火焰，看着剑身上又出现的裂痕，心情也跟着再次出现了一丝裂痕，眼中蕴满了杀意。 今天是他长这么大以来损失最惨重的一天。 六把剑……还全部是特别科特制，损失真的大了去了！ “嘭！”长剑在他手中陡然碎成了碎片，落了满地。 对面怒极的恶鬼王陡然震声大笑：“你还有什么能耐！” 古手川丢掉了剑柄，又一把扯掉身上已经完全破烂了的衣服。 他拿过最后一柄剑，双指拂过剑身，璀璨的剑光亮起，口中低喝道：【四方无常】！ 这是这场战斗里，他第一次动用无常领域！ 恶鬼王环顾着四周呼啸的黄沙，与边缘处放的一堆堆垃圾，感受到从四面八方缠上来的束缚力，发出嗤笑：“连招式也没有新的了？” 这地方它来过，一般般而已！ “好好笑吧！再不多笑笑……一会儿可就没机会了！”古手川双腿微弯，一只脚抬起猛地踏地，无数细砂瞬间被震起。 清濛剑光直接破开了混沌。 正嘴上大放厥词，但暗自戒备的恶鬼王那一张马脸瞬间大变，被瞬息间就出现在眼前的剑光所惊。 太快了！起码比刚才还要快上四层！ 但它没躲避，而是毫不犹豫甩动蹄子，犹如一条钢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 只要这柄剑再碎掉，那人类就是待宰的羔羊！ 可就在即将撞在一起的瞬间，清濛的长剑冷不丁地就在它眼前消失了，仿佛一场错觉。 它的蹄子直接甩空，愕然之余，胸口处却陡然传来了火灼般的剧痛，燃烧着真气的长剑带走一串血珠。 “人类！” 恶鬼王吃痛狂怒，火焰瞬间席卷了整个无常空间。 沙发帐篷椅子乃至一具具妖怪尸体直接被烧成了灰烬。 而古手川神见没有动用真气护体，又一剑劈开火浪，冲着恶鬼王的一条腿狠狠扎了下去。 恶鬼王完全没想到古手川竟然会放弃动用真气护体，直接用肉身来抵抗火焰，这是在刚才的交手里是完全没有过的！ 于是这一剑直接扎实了，刺到了骨髓中。 恶鬼王仰天痛吼，声音震的领域一阵颤动。 古手川瞥着它，身形自此消失在火海之中。 瞬间重创了恶鬼王，要多亏了【无常】领域的加成与束缚，还有【火焰抗性】这一天赋，让他不至于在火海中被火焰熏灼的无法动弹。 恶鬼王的实力与反应都非同一般。 若不是今天杀了那么多妖怪，补强了一些短板，现在还真不是它的对手。 可即便如此，他也拼碎了六把长剑。 恶鬼王愈发震怒，一股股巨蟒般的血气升腾而起，它的身形竟是再次庞大了起来，仿佛吞天的巨兽，它张开大口，像是喷吐岩浆一般，浓郁的火海化作火流星，瞬间铺天盖地的落下。 古手川神见瞳孔一缩，闪身一一躲开这明显与之前不太一样的火焰。 看来不止是他留了一手，恶鬼王也没完全动用全部实力！ 起码十多米高，犹若一座小山的恶鬼王要比之前丑陋太多，它身上长满了篮球一般大小的肿包，如火焰般的血水不停滴落。 沉闷粗重的呼吸声响彻四周，透着极强的力量感。 先前古手川造成的伤势现在连看都看不到了。 古手川神见持剑而立，眉毛拧紧。 这还怎么打？ 一剑下去，能刺破它的皮吗？ 领域内一时间竟是安静了下来，只有巨大化恶鬼王的粗重喘气声。 它抬起前足，狠狠踏在沙地上，领域顿时震颤不止，古手川顿感胸闷，脸色一下子很不好看。 再怎么说，领域是靠他来维持的。 这个恶鬼王，现在明显有点大的过头了！ “出来！你出来！” 连声音都多了重音的恶鬼王大声吼着，声音都让空气扭曲了起来，但咆哮过后，就立刻喘起了粗气，这副庞大的躯体虽然赋予了它无匹的巨力与防御，但同样也带来了巨大的负担。 原本就喘不上来气的它现在身处在这种沉闷的小盒子里，直接更加难受了。 古手川见它毫不挪动，喘气的动静也一声比一声大。 心中顿时一动，直接动用【魇梦】，分出了数十个自身的幻影。 恶鬼王浑浊的巨大眼眸一扫，落在地上的火光瞬间化作利箭将他所有的幻影给淹没，但无一例外都扑了个空，十个幻影也瞬间破灭。 它大怒：“无耻之徒！” 暗地的古手川闻言冷笑一声，说我无耻？你自个儿不是设好了圈套在等我钻？ 他开始源源不断制造幻影，一步步向前逼近，逼着恶鬼王消耗力量。 而恶鬼王尽管知道是假的，可它没办法在极短的时间内分辨出具体哪个假哪个真，有心不理，可又担心古手川的真身会混在其中，到时候来到他身边，暗地里再给它来一下狠的，只能是喷吐火焰来浇灭幻影。 古手川站在最远处，遥遥看着正和自己幻影搏斗的恶鬼王，心里终于是确认了一件事情：这个状态的恶鬼王的实力并不像看上去这么夸张！它忌惮自己的近身！ 第十四章斩邪神 古手川隐匿着自身，谨慎靠近巨大化的恶鬼王。 恶鬼王半伏在地上厚厚的皮肉将六只腿牢牢地遮住，看上去毫无破绽。 他看着这堆肉山，心里一时间颇有种老虎啃乌龟——无从下嘴的感觉。 可看恶鬼王这不惜火力也不肯让他靠近的样子来看，明显是在忌惮他近身。 是刚才把它打怕了？还是有自己没发现的弱点？ 古手川握碎一把寒冰，强迫自己冷静，围在它身边，缓步走着。 估计恶鬼王也想不到，这个人类竟然如此地胆大包天。 它仍旧在像除草一样，和数不清的古手川幻影纠缠在一起。 真正的古手川围着它转了两圈，结果除了厚厚的皮肉，只发现了一些瘤子样的肿包。 看着挺恶心的。 他开始有点怀疑恶鬼王又在演他了，故意装成“你不要过来”的模样，实际上正等着他近身出手呢。 先前他们交手了不止一波，彼此都用过类似的手段，可谓脏的不行。 他果断转身，回到了离恶鬼王最远的地方，集中精神，将【魇梦】催发到极致，远处的一个幻影瞬间如同附体，抬起了剑，剑身上激射出清濛的剑气，直指恶鬼王喉间。 恶鬼王瞬间注意到了，带着冲天的暴虐，庞大的躯体竟是猛地高高跃起，以泰山盖顶之势，将激射出剑气的幻影和幻影周围尽数覆盖。 “抓到你了！” “轰！”四周扬起阵阵沙浪。 在远处看着的古手川略微无语片刻，竟然直接拿自个儿当武器……这货为了能干掉他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之前交手时，恶鬼王最大的短板是速度跟不上他，大半攻击都落到了空处，即便有一两次碰到，也只是震碎一柄长剑，没有对他造成多大麻烦。 这是个有脑子心也够脏的大妖怪。 巨大化的恶鬼王还在“践踏”沙尘，足足半刻钟后，它才发现被骗了，直接冲着空气大声咆哮：“卑鄙的人类！” 古手川看着生龙活虎的它，这大妖怪哪有之前半点快要喘不过来气的濒死模样？ 他低下头，看着手里握住的长剑。 剑身上寒光闪烁，锋锐无比。 最后一把剑了，再碎掉的话，这场争夺战可能要输。 可是能输吗？ 人类又哪等得了又一个千年？ 可还能怎么办？继续耗下去？要是没有那个看热闹的神在场……再这么下去，他敢肯定那个神还会插手的。 现在心海上的光球已空，他手段也几乎尽出……咦？ 古手川的眉梢忽然上扬，意念转动间，密密麻麻散发着荧光的【妖怪精魄】出现在了心海。 差点忘了还有精魄…… 下一刻，九成九的妖怪精魄齐齐碎开，无数灿然的星光融进心海，最后百川归流，汇入丹田，再次运行大周天。 强烈的异样波动爆开，像是满盈的大湖到达了它的极限。 古手川摊开手掌，掌心内的真气中多了缕缕金意。 “金色的真气？”他低头望着，眼中同样映出一片金灿。 炽热的火柱自远方涌来，一座肉山在头顶迅速放大。 古手川豁然抬头，视线与恶鬼王残虐兴奋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躲不及了！ 这头胖的跟猪山一样的恶鬼王，真是阴险到了姥姥家！ 古手川面色沉凝，双手握着剑柄，丹田内磅礴如海的真气尽数沸腾，金色的剑气暴涨，冲天而起，化作一柄巨剑。 向下砸落的恶鬼王莫名觉得心惊肉跳，它就这么直直地朝着巨剑坠落，紧要关头，它的体型陡然又缩回了原来的大小，避开巨剑，砸向了别处。 古手川毫不犹豫，在它还未落地前，手中握着的金色巨剑也轰然斩落。 恶鬼王的身形在半空中硬生生向右边横移出一些，剑光擦着它的蹄子落向了地面。 古手川发出闷哼，在剑光落地之前，再次掀剑上挑。 “哞！”恶鬼王发出一声似牛非牛的吼叫，六只蹄子齐齐一矮，极为狼狈地爬倒，躲了过去。 金色剑光的威力又减一分。 但古手川哪是这么好打发的？剑光落空后，直接大步踏进，以无匹的剑势笼罩住恶鬼王，让它不得不反击，不得不抵抗，无暇让身躯变大！ 恶鬼王躲闪地狼狈不堪，心头更是大恨。 好奸诈的人类，竟然还藏着底牌！ 古手川的眼底亮起璀璨的金芒，他嘴角渗出鲜血，死死咬着牙关，手中的剑势愈发凌厉迅猛。 险境中的恶鬼王被彻底激发出了凶性，它上半身的肌肉瞬间鼓胀，甩动两只蹄子主动去碰长剑。 它要以伤换剑！ “只要这柄剑碎掉！无论是你的性命！还是灵药！都将归吾所有！” 古手川神见眼神沉凝，右手中的长剑陡然插在身后的地方，一副巨大的太极图自他身后徐徐展开。 剑气凌冽，浑身染上了一层金泽的古手川忽然伸出了空着的左手，一把按在恶鬼王的蹄子上。 “纳尼？”恶鬼王眼眸瞪圆，旋即就是狞笑：“虽然不太懂，但是死去吧！” 古手川徐徐呼气，感受着传来的沛然巨力，身形微微下伏，巨大的阴阳图嗡鸣转动。 他后踏一步，地面无数沙尘扬起。 “喝！”他猛地向外一抖。 被握住蹄子的恶鬼王猝不及防下，庞大的身躯直接失衡。 被甩出去之前，恶鬼王满是愕然。 金色与黑色的真气犹如两颗流星，环绕在古手川身周，相互追赶着，巨大的阴阳图仍旧旋转不息，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还不够！”他按住借来的力量，目光平视惊疑不定的恶鬼王，摊开的手掌微弯。 “嘿，孙砸！” 恶鬼王的眼瞳瞬间充血，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灌满脑袋。 它伏下头，奔腾着冲来，犹若失控的火车头。 古手川小步后退，在它撞来时，先一步抬手抓住了恶鬼王的断角，浑身肌肉暴涨，再次身化太极。 砂石跟随着起舞，化作巨大的通天龙卷风。 身后的太极图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还不够！”他心中大喝，将恶鬼王丢了出去。 后者继续咆哮着冲撞。 它不信自己的力量会输给一个人类！ 古手川周身的气息愈发不稳，一半平和，一半狂躁。 他望向远处鼻孔喷出白气的恶鬼王，眸光璀璨如一片星海，他握住剑柄，周身力量瞬间归拢合一。 一道极为短促的破空声响起，古手川带动着一片沙尘暴，瞬间冲至恶鬼王面前，手中几乎浓郁成了金光的长剑直接前刺，将数次借来的力道尽数归还！ 恶鬼王抬蹄就拍！ 它也早就等着这一刻呢！ 碎吧！碎吧！ 古手川的剑势不减，直指喉间，视甩过来的残影如无物。 “呲！”连响动声都微不可闻，恶鬼王的蹄子仿佛挥空了。 “又是幻影？”它紧紧盯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剑光，挥动的蹄子下按，却是按了个空，钻心的剧痛传来，它低下头看去，才发现刚才并不是挥空了，而是挥动的蹄子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了大半截残肢。 它眼眸瞪得滚圆。 这怎么可能！ 但脑袋已是来不及转动太多，裹挟着狂暴剑势的长剑径直刺入了它喉中，接着又透体而出，照彻半天天空。 古手川神见剑势犹不止如此，金色剑光交错闪烁，在他几乎要咬碎牙齿的力道中，这颗巨大的断角头颅终于是被砍了下来。 海量真气化作熊熊真焰，尽数灌入恶鬼王的尸体内，十几个呼吸后，轰然爆裂开来。 天空下起了血肉雨。 古手川手持着剑，面无表情地与恶鬼王的头颅对视着。 恶鬼王像是仍在为断掉的蹄子疑惑，口吐人言：“为、为什么……” 它话没说完，脑袋被一只从天而降的大脚踩了个稀烂。 古手川手中握着的长剑寸寸断裂了开来，如同风化掉了一样。 它刚才承载了太强的力量。 古手川看了剑柄，再次勉力提起真气，将脚下的恶鬼王头颅也烧成了灰烬。 他的心海上浮现出数颗巨大无比的光球。 体格和之前的相比，就好比是太阳与地球相比的差距！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一点点恢复气力的同时，又有些陷入呆滞中。 好大好大的球啊！ 第十五章它没死？ “望”着心海内这几颗硕大通明的光球，古手川震惊过后，立刻就捏碎了。 什么叫宝贝？只有发挥了用处的才叫宝贝，不然只能叫东西。 清色、金色、赤红、白色的光球齐齐破碎，只留下一团半边雷电半边火焰的【恶鬼王精魄】。 【功：1201】 【剑：1311】 【拳：990】 【天赋：豪火】 【天赋：千雷】 【天赋：邪王真身】 【极意：雷火地狱】 …… 心海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古手川久久无言，一只恶鬼王竟然把他喂得这么饱！【功】、【剑】、【拳】三项都在成百成百的增加，真的一口吃成了大胖子！ 【豪火】、【千雷】，古手川能猜到都是些什么，应该就是先前恶鬼王喷出的火柱与召唤的雷电。 可这个【邪王真身】是什么东西？和【邪王真眼】又是什么关系？ 难道还能变身成六花吗？ 他暗自腹诽这名字的中二浓度，想着未来某一天自己会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大喊一声“邪王真身”，然后引来无数关爱智障儿童的怜悯目光…… 原本有些干涸的经脉再次被精纯真气所充盈，犹若滔滔江河，奔腾不息，发出震鼓的雷鸣声。 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强大感，他忍不住揉了揉肚子，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燃是担忧自己的饭量是不是又增加了？ 难道一顿饭要吃一头牛？可世界上有这么多牛给他吃吗？ 但愿是他想多了…… 古手川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趁着还在【无常】领域内，他直接低喝一声：【邪王真身】！ 瞬间一股股手臂粗的血气将他缠绕笼罩住。 古手川愣了愣，接着直接恍然，好家伙！原来是恶鬼王巨大化的那一招！希望一会儿自己不要长一脸瘤子…… 他心里默默祈祷着，外面笼罩的血气很快变薄变淡，他不由愣了愣，一脸疑惑，好像没有变大了的感觉啊！ 等血气完全散去后，他下意识低头看去……好像还是原来的一八六？ 愣了会儿，他握了握拳，忽然一拳朝前方的空气打了出去，一瞬间，巨大的破音声响起，像是直接掀起了一阵风，前方的砂石乱舞，让本来昏暗的天色更加昏沉了。 “咦？好像力量又增加了不少……防御也更高了，只是为什么没变大呢？” 他疑惑着，心中忽然一动，在身前凝聚出一张等身高的冰镜子。 镜子里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样。 身形确实没什么变化。 只是身上多了不少血火纹路，连带着脸上也有些，凭空多了不少凛然的邪气，稍微扭扭脸，眸子余光仿佛蕴着最致命的吸引力。 而他整个人就像刚才在外面见到过的神明那般，散发着微微的明光，又有些神圣的空灵。 似乎很矛盾，可却就这么真切的发生在了古手川身上，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有些瞠目结舌，抬起手在脸上摸了摸。 好家伙，感觉就像是眼镜君玩游戏时氪金前和氪金后的区别！ 加了不少blingbling的特效…… 他对着镜子来回照了照，等终于接受了自己的新形象后，心中也是莫名得到了安慰：“虽然没变大，但整的也挺好，回头让晴空好好看看……” 最后，他将目光投到了新的“极意”【雷火地狱】上，但想了想，微微摇摇头，没有试试是什么玩意儿，其实大概也能猜到，不过先前一直没见到的原因，大概和他一样，被神“禁”用了，他到现在都无法动用【雾化】。 恶鬼王的遗物整理的差不多了，比预想中还要丰盛，不过…… 古手川试着动用【雾化】，但没有成功。 “这神比想象中的强。”吸收了恶鬼王留下的遗物后的他现在也只能隐隐约约到想动用【雾化】时有一层牢不可破的阻碍，而这还只是那个神随意点了一下…… 成神之路依旧漫漫啊…… 他略微感叹，暂时没去思索以后该怎么办，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无常】领域散开，露出头顶的乌云，与从缝隙中投下的皎白月光。 明亮又带有不一般威压的目光自一旁投射过来。 而感受着比杀掉恶鬼王之前时威压感减轻了不少的目光，古手川心头放松，看来神也不是深不可测的……早晚一天量出她的深浅来。 他拱手道：“神明大人，我赢了。” 长相普通的山神轻轻拍了拍手，语气里带着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赞赏：“真是好手段呢，妾身这回看也很满足。” 祂指着灵药说：“按照规则，它是你的了，不过在服用前，妾身要叮嘱你几件事。” 苦苦寻找了数月，吃风喝雪饿肚子，最后还拼了回老命，总算是得手灵药，饶是以古手川的性子此刻也忍不住激动，他脱口道：“您请说！” 山神开口道：“服下它以后，你会沉睡一段时间，以人类的计时法来说的话，应该是半个月。” 灵药的功效玄妙无比，又是一千年一成熟，吃下去睡上半个月倒也合适，他点点头，示意明白。 山神接着道：“灵药要采下来后立刻服用，不然药效会很快流逝掉，你现在最好去寻一处安全的地方。” 古手川一愣，下意识说：“神明大人，我寻灵药并不是自己服用的，是为了我的朋友……您肯否宽限我几天？我这就去接她过来。” 山神也有点惊讶了，祂一直波澜不惊的语气里多了些好奇：“这可是灵药，一千年一成熟，服用后可以增加五百年的功力，是生灵梦寐以求的宝物，你真的要给别人吗？” “增加五百年的功力？”古手川瞪大了眼睛问：“那它有活死人生白骨的功效吗？” 山神看了看他，语气里多了丝奇怪：“妾身看守的灵药只是纯粹的增加功力，你若是想寻找活死人生白骨的灵药，需要去寻哈贝神。” 古手川彻底傻眼了。 他忙活了这么多天，最后咬着后槽牙连恶鬼王都杀了，结果就得到了一个超大号的经验果子？ 山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古手川忽然回过神，赶忙问：“神明大人，请问哈贝神是在哪个地方？不瞒您说，我是为了给朋友疗伤才来寻灵果的！” “原来是这样……”山神轻轻颔首，又是想了想说：“哈贝神每三百年才会现身一次，你要想寻祂们，还需等二百九十七年。” “297年？祂们三年前刚出现过？”古手川神见彻底哑然。 还等个毛啊等！ 那还不如等到自己成神了后，亲自去寻祂们！ 他一时间很难受，有点不太能接受这个结果。 心情大起大落之后，胸口阵阵说不出的烦闷。 山神见他脸色如此难看，轻声问：“你的朋友已经身赴黄泉了吗？这样妾身或许可以帮你暂时留他魂魄。” 古手川下意识道：“不，她只是脸颊受创严重，性命无碍，还好好地活着。” “脸颊受创？”山神低语一声，更为诧异了：“那为何要去寻活死人生白骨的灵药呢？这等小事，也根本不必去麻烦哈贝神。” 古手川摇头：“但是以人类现在的技术，根本无法让她痊愈。” 山神哦了一声，略作思索后道：“这样吧，你已是妾身麾下的真王，妾身可以为你的朋友治疗，不过相应的，需要你立刻替妾身去做一件事……你愿意吗？” 古手川愣愣的看着祂，心情又蹭的一下子升空，冲出了地球，冲出了大气层，冲出了太阳系。 他一拱手：“在下愿意！” 山神轻轻挥手：“去吧，带你的朋友过来，妾身在这里等你。” 古手川感到体内一松，知道是【雾化】的禁制给撤掉了，他难掩高兴，又一拱手，转身正要离开，但忽然又是想到一件事，又略有迟疑的转过来，看着祂，谨慎问道：“神明大人，我听说恶鬼王是鬼道女王的亲卫，它又是您麾下的真王，那您……” 山神直接答道：“恶鬼王确实是鬼道女王的亲卫，它千年前来此地为了争夺灵药成了妾身麾下的真王，只是那一次输给了别的妖怪。” 古手川疑惑看着祂：“成为真王的条件这么轻松？什么出身都可以？” “轻松吗？”山神语气里带着一丝反问，像是有点不服：“必须是从所有生灵中厮杀出来的王者，才有资格成为妾身的真王！至于出身来历什么的，只要能完成妾身的事，就不显得多重要了。” 古手川见祂似乎有点生气，不敢再多说，毕竟还有求与祂呢，直接一拱手道：“希望在下宰了恶鬼王不会为您带来什么麻烦。” “妾身倒是没什么麻烦呢，有麻烦的是你……”山神视线略带玩味：“恶鬼王是鬼道女王的亲卫，即使是死了，也只是真灵回归到鬼道女王身边而已，并不会真正消亡，也许用不了多久，它会重新降临，找你报仇。” “什么？它没死？”古手川大吃一惊，但旋即就冷静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带着微笑：“那可真是太好了！” 弄清了眼前的山神和鬼道女王没关系后，他不再耽搁，拱了拱手，身形化作袅袅云雾，朝山脉外奔去。 要赶紧带胡桃来才行！ 7017k 第十六章 不愿（一） 这回古手川离开山脉只用了短短的半个小时，他化成了若有若无的云雾，飘了一路直线，简直方便到了不行，连抓鹰都省了。 离开山脉后，他瞥了眼下方的汽车，根本不带停的，不惜消耗，以最快的速度朝机场的方向飘去。 开车太慢了，山神可还在等着呢，这种事可是一点懈怠都不能有的！万一对方等不耐烦变卦了，自个儿上哪哭去？ 他现在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去穿一身！现在身上只有一双鞋子，半截裤子，还有套在里面的内裤。 十多分钟后，他在机场的隐蔽处现出身形，【魇梦】全开，直接溜上了飞机。 倒不是故意逃票。 只是先前和恶鬼王的那一战，他的手机钱包帐篷椅子沙发烧烤架等等等等物品已经全部葬身于火海了，连剑也是，全部碎裂……损失不是亿点点大。 倒是幸好回报也是丰盛的。 恶鬼王的遗产，灵药，以及山神的帮忙；不管哪一项都能抵得过这次的损失了。 不久后，飞机在已经微明的天际中升入了高空。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过去了一整夜。 凌晨七点钟，天色将明。 东京，刚刚洗漱完，准备晨练的胡桃站在院子里先伸了一个懒腰，又呆呆的看了会儿天空，右手下意识摸出了手机。 点开line，昨天发的消息仍旧显示“未读”。 她有点闷闷不乐，一只手下意识摸向脸颊，粗糙扎手的触感顿时让心情变得更坏了。 “这回真的要丑死了。”她哼了一声，又自言自语道：“下次谁要再敢胡乱跑来表白，就把脸上的伤给他看，吓惨他！”说完，她自个儿噗呲一笑，嘴角噙起了小酒窝。 到时候一定特别有意思。 “呼……”院子里忽然吹来一阵凉风，吹的树叶扑簌作响。 胡桃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冬天做晨练，真的很需要勇气呢。 一团云雾自高空坠下，落在地上，化成了古手川的身形，他看着前面，悄悄摸过去，大声道：“嘿！” 胡桃被吓了一跳，直接一个前滚翻，一手按地，另一只手里则多了把锋锐匕首。 只是刚转过身，就看到了某个家伙正翘着嘴角，静静站着。 她愣了愣，眼中带着惊疑，试探道：“古手川？” 古手川摊摊手，带着谦虚：“正是在下。” 胡桃顿时掩住嘴巴，将手里的匕首丢了出去，几步跳到他身边，眼睛中有惊喜，又带着些生气：“怎么不回消息呢？” “只是刚赶回来。”古手川摇摇头，直奔主题：“回房间穿上登山服，越厚越好，我们马上走！” 胡桃愣了愣，忽然想到什么事，抬手捂住半边脸颊，眨眨眼问：“去哪呀？” 古手川将她遮住脸颊的手拿了下来，轻轻抚摸上面的狰狞伤痕，低笑道：“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胡桃不傻，见他这样，心跳顿时扑通通加速，像做梦一般的不真切：“真的找到灵药了？” 古手川咧开嘴巴：“路上再说！快去换衣服！越快越好！” 胡桃的语言系统过载严重，大脑开始宕机，只是下意识听话，往自己屋子跑去，没用多久就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胖子。 古手川上下打量了会儿，又给她系上条围巾，戴好护目镜与披风后，转过身去微微蹲下身子：“上来。” 胡桃有一点点害羞，低声道：“我腿早好了，可以自己走的。” “不，我们要马上去机场……背着你能快点到。” “去机场吗？那我们骑车去吧？” “骑车太慢了，快上来……” 胡桃听不太懂，但见古手川这么坚持，只好张开手臂，趴在他背上，然后有了些奇怪的触感……没有摸到衣服，像是直接摸到了身体…… 她更懵了。 幻觉吗？ 古手川抱着她往上掂了掂，微微侧头道：“现在闭上眼睛。” 胡桃乖乖照做，但不太老实，闭一只眼，睁一只眼。 古手川略作沉吟，【魇梦】发力。 胡桃顿时觉得眼皮沉重了起来，眨了几下后，趴在古手川肩上，沉沉睡了过去。 下一秒，一团云雾裹住胡桃，飘向了机场在的方向。 …… 冷冽的寒风刮过鼻尖，像刀子一样，吹的脸颊生疼，刚睡醒的胡桃直接打了个寒颤，忍不住裹紧身上的衣服，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带着深深的茫然，脸上写着“我在哪？”“我怎么来的？” 古手川沐浴着寒风，望着已经大亮的天色，拍拍她的头：“马上会见到这里的山神，别紧张，也不要乱说话，一切交给我。” “神？”胡桃吓了一大跳：“神明现世？” “是这里的灵药成熟了，祂说是灵药的守护神……”古手川略作解释，也没说太多，毕竟脚下这片山脉就是人家的地盘儿。 胡桃也不敢再多说话，眼中带着紧张。 山巅上，灵药的七彩霞光已经被敛去，这意味着这次的灵药争夺战已经结束，灵药有了主人。 古手川看着前面，略感可惜。 之前明明拍了好多照片来着，可惜连同手机一起，葬身火海了。 他背着胡桃，又往身上掂了掂，然后甩开两条腿，开始了疯狂地赶路模式，身后直接扬起一阵雪尘。 胡桃顿时抱紧他，感觉像是被一头巨熊驮着一样。 可惜她不知道古手川确实有一个【巨熊体魄】的天赋。 一眼看着很是漫长的登山路，在古手川奋力狂奔下，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登顶了。 胡桃也看到了那座悬浮在半空的巨大石台。 古手川脚下不停，猛地一踏地面，地面隐有震感，他直接带着胡桃跳上了擂台，朝着中央走去。 他散去了笼罩在四周的【魇梦】，露出了真容来，毕竟要见神，用这种手段的话对方可能会不喜，毕竟现在有求于祂。 胡桃看着石台上深浅不一洼坑，还有随意散落在地上的断角模样的东西，以及一片片断裂的熟悉剑片，顿时就愣住了。 当【魇梦】消失时，她隐有所感，下意识低下头，心尖儿也为之一颤。 古手川的背上遍布着伤痕，以及凝固的血渍。 她心脏陡然被攥紧，抬手在上面摸过，带着些颤音：“古手川，这是？” 古手川微微一歪头，笑呵呵地说：“昨天晚上跟个大妖怪在这儿打了一架，我赢了！” 和大妖怪打了一架？这儿又是哪？茫茫的雪山里，还是在晚上…… 她脑海一瞬间浮现出了古手川一个人被无数妖怪环伺在其中的画面，只是为了来给她寻找治伤的灵药。 这里距离东京无比遥远，他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更别提休息…… 胡桃怔怔看着古手川身上的鞋子和腿上只剩下了半截焦黑卷曲的长裤，无数酸楚涌上心头，既有毁容后一直压在心底的痛苦懊悔，又有古手川不言不语间却在为她拼着性命…… 她拿袖子胡乱蹭了蹭眼睛，紧紧咬住牙齿，吸了下鼻子，小心将脸颊贴在他背上，低低嗯了一声。 第十七章不愿（二） 下雪了，柳絮般的雪花无声飘落，石台上很快就铺满了一层银白。 胡桃满是紧张的看着前方。 周身环绕着光明，面容模糊不清的神明似乎也正端详着她。 站在旁边的古手川心情也略有紧张，生怕这山神口中吐出来一句“妾身也无能为力”这种话。 不过好歹是神，祂看过胡桃脸上的狰狞伤疤后，微微颔首，抬手向着山巅一指，一道亮光瞬间飞来，等落入祂的手掌时，胡桃才看清楚了，原来是一道水流！ 水流很是清冽，如被驯服的精灵，在神的手中肆意游走。 山神微微仰头，空中无数雪花瞬间盘旋而下，掌心中的水流一下子像是蕴满了星光，璀璨晶莹。 祂看向胡桃，开口说：“来。” 胡桃稳了稳心神，向前迈了两步。 山神又抬起手，掌心的水流贴着祂的指尖飞去，敷在了胡桃脸颊的伤口上。 胡桃顿时感到一阵冰凉，又有种温和的舒服与渴望感，就仿佛渴了许久的沙漠旅人忽然找到了绿洲，直接一头扎进了泉水中，拼命想要喝个饱一般！ 浑身的细胞都仿佛在欢呼雀跃。 只是可惜，这种舒服感只持续了几个呼吸，便消失不见。 胡桃脸颊上难以抑制的露出了怅然的神色，这非她自己的情绪，而是身体自然而然给出的反应。 山神端详着她，眉头微蹙，看的古手川心里一跳，差点以为是神失手了，造成了医疗事故。 只见祂又招来一道泉水，像刚才的手段一般，一抬手，将水敷在了另一边脸颊上。 这次，祂似乎终于是满意了，微微颔首，看了眼古手川。 古手川心中早就忐忑不定，直接迈步向前，伸手把胡桃扒拉了过来。 胡桃还一脸的懵然。 古手川眼睛忽然睁大，看到了胡桃无暇绝美的面庞，比之前还要美，像是做了最顶级的美容护肤……事实上倒也确实如此，比之前更加白皙细腻，几近脱胎换骨！ 他看呆了眼，也看傻了，但心里倒是明白为什么刚才这位山神要动两次手——第一次后，胡桃的脸颊肯定一半白皙，另一半则被衬的有点暗淡无光。 强忍着心里的激动，他转身，郑重抱拳：“古手川非常感谢您的出手！” 山神应了一声。 还傻傻站在原地的胡桃，见状哪还不知道脸颊的伤疤已经痊愈了？顿时喜极而泣，深深躬身：“非常感谢您的帮助！非常感谢！” 山神看着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浅浅笑了一下。 古手川看到祂眼中出现了一点情绪波动，微微一愣，看来这还是位有故事的神明。 山神抬手指向灵药，对古手川道：“你可寻找到安全的地方了？妾身很快就要离开，无法照拂你呢。” 古手川略微迟疑，看向胡桃，想了想，试着问：“可否将灵药分成几份？” 旁边正悄悄摸自己脸颊的胡桃直接一愣，刚想摇头拒绝的时候，却发现神看了她一眼：“你是想给她吃吗？不行呢，即便是十分之一的量也会撑死她，况且灵药一旦被切开，药效流失效果也会更快，妾身不同意。” 两人顿时哑然。 古手川有些可惜的看了看胡桃。 行吧，真的太弱了。 胡桃被看的没一点脾气。 古手川也一阵为难，这药不能在这儿吃啊，吃下灵药要睡上十五天，这天寒地冻的地方，要是没真气护体，鬼知道十五天后还醒不醒得过来，况且他身边还带着胡桃，他要是倒了，单靠胡桃一个人，根本就走不出去这片山脉。 要不先把胡桃送回去，再回来挖个深洞，把自己埋进去十五天，然后再听天由命？ 另一边的山神略微想了下说：“这样吧，妾身暂时将灵药封在你体内，你可以等到完成妾身交代的事情后再吸收它，你愿意吗？” 古手川很是惊喜：“原来可以这样吗？还请务必这么做！” “就当是妾身给你的见面礼。”山神声音依旧空灵，手指在那颗红彤彤的果子上一点，明光包裹住它，扯断枝叶，化作一道流光，直接融进了古手川的胸口。 古手川只觉得胸口微微凉了下，就没其他感觉了。 他略微感应了一下，很快感受到了果子的存在，还有果子表层那薄薄的明光，似乎只要用意念一刺，就能刺破。 一道声音自他心底响起：“美浓以北的山里有一片毒沼泽，里面藏着一只叫“蝮”的大妖怪，你去取它的妖魄回来。” “妖魄？”古手川微感意外，这位山神知道他有取妖魄的能力？ 他暗自发问：“有时限吗？” “你又需要多久时日？” “那就一个月吧？在下需要先去寻找到它。” 山神想了下，微微摇头：“还是一年好了，妾身不太想频繁的现身呢。” 这个便宜上司似乎太好说话了一点，又或者神与人的时间观念不太一样，在祂的认知里，兴许一年就跟一天似的…… 古手川拱了下手，答应了下来。 那边的山神也轻轻颔首，看着他：“你可还有其他问题？” 古手川下意识道：“想向您请教先前治疗伤痕的方法！” “想学习护肤？”山神似乎有一点惊讶，然后道：“那就等完成妾身十个委托后，作为回报，妾身教给你好了。” 真的能学？古手川一阵高兴，拱手道：“多谢神明大人！在下没问题了。” 山神轻轻颔首，带着身边已经没了果子的灵药株枝，化作一道流光，飞入天际。 古手川目送流光消失，心情微感放松，看向容颜绝美的胡桃，也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他敢发誓，胡桃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丽的女子。 “回头把祂敷脸的本事学到手，也给晴空花舞她们做一做，嗯，以后要是没妖怪杀了，开个美容店也能养活自己这一大家子……”他美滋滋的想着，忽然哈哈大笑：“走！回去了！” 胡桃正含情脉脉看着他，脸颊泛着红润，她抬起手，环住他的脖子，声音低低：“不、不回去……我们、我们去做一件很开心的事吧？” 被环住脖子的古手川愣了愣，点头道：“确实该庆祝一下！等回去后喊上大家，我再洗个澡，换身衣服——” 胡桃忽然捂住了他的嘴，又羞又气，拿额头撞了下他的胸膛，声音呐呐：“只这次就好，只有我们两个……古手川，不、小见！我要做你的新娘子，就、就今天……” 古手川又愣了愣，脑袋嗡嗡一响，自家二弟先有了反应，他鼻孔有些长大，略有紧张：“我我我钱包和手机都被烧没了，得得得……” 胡桃愣愣看着他，忽然忍不住噗呲一笑，笑的弯下了腰，然后深吸一口气，抬起小下巴，勾着手指：“走！今天姐姐包你！” 第十八章不愿（三） 这天下午，古手川先带着胡桃回了东京，他自个儿冲进了家门，好好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净冬服，又带着证件去补办了张电话卡，取了些钱重新买了个手机。 今天是个周三，晴空有佳她们都在学校上课。 站在街道上，他想了想，用line给晴空发了条“我回来了”的信息，避免她一直为自己担心。 现在这个时间点，晴空还在上课，他收起手机，刚准备走人，但裤兜里就传来了震动音。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直接划开，恬着张脸说：“下午好。”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晴空的声音才响起：“结束了？” “对！结束了！不用再往那边跑了！”他拍胸脯拍的咣咣响。 “你现在在哪？” “在家附近的商场，之前不小心把手机弄坏了，刚买了一个新手机。” “晚饭想吃什么？” “晚饭咱们去吃烤肉？火锅？河豚宴？有想吃的吗？” 又安静了一会儿，晴空才接着道：“在家等我回去，不要乱跑。” “好，等你回来！”古手川一口答应。 “对了，今天胡桃没来学校，电话没有人接。” “是去治伤了，走的太着急，忘记带手机了。” 古手川摸了摸鼻子，那臭丫头当时光顾着在他面前耍帅了，却忘了她自个儿也没带钱包和手机！ 晴空“哦”了声，接着说：“这两天，那位石川桑往家里打了不少电话，是找你的，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石川？他遇到麻烦了？古手川愣了下：“我等下打电话问问他。” “嗯，那就这样，你在家乖乖等着……我快到家了。” 古手川看着挂断的电话，不由诧异，他扭头看了眼商场门口上的电子表，略微估摸了一下，下午应该还有一节课才对。 他往家的方向走去，顺带着拨去了石川康弘的号码。 石川很够意思，上次顶着很大的压力帮他的忙，也间接救了胡桃，可不能出什么事。 那边电话几乎秒接通。 有些压低的声音响起：“古手川？” 古手川嗯了声：“是我，你遇到麻烦了？” 石川康弘嘿了声，踏着步子，似乎走到了一个很安静的地方，之后，他咳了声，很是紧张道：“你最近在忙什么？” “我吗？也没干什么，去山里面找了点儿东西。” “山里？”石川康弘的声音不知为何忽然抬高了些，接着夹住嗓子，声音变得又尖又细：“哪里的山？” “就北海道，邪灵会老巢那边——”古手川话还没说完，手机里传来了一阵咣当的杂音，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到了。 声音略显狼狈的石川康弘无比紧张的问：“昨天晚上呢？有做什么事吗？” “昨天晚上吗？”古手川想了想，压低声音说：“昨天晚上确实宰了个大家伙……你猜猜看，我把谁宰了？” 那边彻底没声音了。 直到古手川以为是手机信号断了时，那边才传来打火机点烟的声音，石川康弘狠狠抽了口，呼的一声吐了吐烟圈，才略微平静的问：“宰了谁？总不可能是恶鬼王？” “咦？”古手川很惊讶：“厉害啊，一下子就猜到了！没错，我把邪灵会的邪神宰了，尸体我还带着呢，你要不要？这应该是件很大的功勋吧？说不定能让你升职……不，这恶鬼王特别难杀，所以应该连升才能够？” 那边的石川康弘一脸感叹，可真够意思！这时候都还想着他！他深深吸口气，双眼饱含热泪，声音颤颤巍巍：“要、要不起。” 恶鬼王被宰的功劳要是揽到他头上，估计第二天他就得横尸街头了！ 还在琢磨该升到什么职位的古手川愣了愣，旋即点点头道：“也确实是我莽撞了，恶鬼王是鬼道女王的亲卫，虽然现在被我宰了，但好像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降临，到时候要是你被它给盯上的话，估计会很困扰。” “困扰？我直接就原地升天了吧！”石川康弘捂脸长叹，这口锅太大了，他背不动，背不动…… 家门口遥遥在即，古手川想着和晴空的约定，一会儿还得和胡桃说一声，他抓紧时间对电话里说：“对了，我的剑全坏掉了，得找你帮忙订一些……要更好一点儿的！” 石川康弘死死捂着心脏，仍旧没从古手川把恶鬼王给宰了这件事里回过神，听到这句话后，他下意识问：“小事，订几把？” “越多越好，不行的话就先订三十六把……砍妖王鬼王这些妖怪，有点费剑呢。” 石川的嗓音瞬间抬高：“多少？” 古手川想了想：“先订三十六把。” “三十六把？”电话那边石川康孔来回走动着，死死压抑着声音：“我就是把武器库里的剑统统搬过去也凑不够这么多！一把剑的造价可不便宜！三十六把……咱俩都得破产！” 古手川顿时就尴尬了：“那就先订七把好了，我再去【千子刀铺】问问，对了，恶鬼王的赏金是多少？” “七把……”那边的石川康弘琢磨了一下，觉得勉强能行，就点了点头，接着又是无奈道：“别想了，没有恶鬼王的赏金。” “为什么！它可是邪灵会的头头！怎么会没它的赏金呢？”古手川接受不了恶鬼王竟然无法废物利用！ “因为没谁觉得有人能杀的了它……除非是神亲自出手！”石川康弘也是极度的无语：“但神是不可能随便出手的，毕竟它背后站着鬼道女王这尊大邪神头子！” 石川康弘接着开口，带着吐槽：“我能搞定两把，但剩下的五把就得你自己掏腰包了……我的武器损耗额度都已支十年了，上面肯定不会再批，武器库那边又盯我盯得挺紧……晚点儿时间我把剑和账单给你送过去。” “明天我大概没时间，大后天吧。” 约好了时间后，古手川挂断了电话，带着一脸的惆怅进了家门。 本以为不用再为家计发愁的…… 对了，早上忘记问山神会不给发工资了。 十多分钟后，房门被推开，略有喘气的晴空进门就丢了书包，来回顾盼，寻找着某人。 正啃苹果的古手川从客厅出来了，看到她后，露出大大的笑脸：“我回来啦！” “该说你回来了！”晴空纠正了一句，几步走到他身前，上下瞅一瞅，确认没断胳膊少腿后，才松了口气，捏着拳头锤了他一下：“真是的！又是好几天没个人影！” 古手川一把抱住她，拿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低笑着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下次再出去，我背个信号塔出去。” 晴空无语的白他一眼，拿手环住他脖子，吐气道：“有佳回家里住，不会过来……小见，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啊，晴空。” 两人吻在一起，往卧室挪去，衣服一件件乱飞。 “吧嗒！” 卧室的门紧紧关上了。 …… 白川神社，胡桃的房间里，少女站在大大的落地镜前，来回仔细看着自己重新光滑的脸颊，眼眸又一次笑弯，心里更是无限欢喜，但旋即又是一脸的讪讪，不由嘟嘟嘴。 本想着今天和古手川一起庆祝的……结果自己也没带钱包与手机。 古手川又连着消失了一段时间，需要和晴空打招呼，他们的庆祝约会就只好放到明天……反正也很快！ “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她打开衣柜的门，一边哼着歌，一件件试衣服，眼眸明亮如星，愈发娇艳动人。 这时候，丢在床上的手机忽然铃铃地响起，她乳燕回巢一般，直接扑到了床上，满怀欣喜拿起了手机，以为是臭男人打来的电话，但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后，心情顿时就冷静了下去。 是师父…… 她略微沉默了一会儿，才接了手机，用一贯的声音道：“下午好，师父。” 几秒钟后，那边传来了服部智子的声音：“伤好的差不多了吧？我这边有一个调查任务，需要你跑一趟……” 胡桃低垂着头，阳光打在刘海上，在脸上遮出一片阴影。 她抿着嘴唇，电话里的声音嗡嗡响着，可脑子里满是古手川血痕斑驳的脊背，半截烧焦的长裤，那满地的长剑碎片…… “抱歉！” 她出声打断了那边，声音轻轻：“师父，我可能暂时没办法帮您了，我已经不是一个人，我的……男朋友也不准我随便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所以，抱歉师父，我不愿意去。” 电话那边沉默许久，接着忽然挂断。 冷冷的敲门声从外面响起，伴着蕴含怒意的声音：“开门！” 第十九章雷火地狱（一） 傍晚，东京上空飘起了小雪花。 这是入冬来东京下的第一场雪，正好还临近神诞节，街道马路上已经有人张开手臂欢呼了。 特别科的总部，石川康弘快步走出了大门口，微凉的触感落到脖子里，他下意识紧了紧制服领口，直接将提着的银色箱子塞进了车子的后备箱内。 到手了……他扭头瞥一眼总部大门，见没人追出来，一颗心才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回去吧！”他略一咳嗽，对一直在这儿等着他的助手说了声。 助手小姐还是那个退役的摔跤运动员，特别科的制服穿在她身上鼓鼓囊囊的，看着比他都壮实。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助手小姐的绞杀功底深厚，不久前的小队比武里，她直接斩获了头赏。 家里的老婆也很放心助手小姐跟着他。 助手小姐看着他，瓮声瓮气道：“老大，刚才有位先生过来说下次要是再看到你偷偷进武器库，就宰了你。” 石川康弘愣了愣，怒道：“是哪个混蛋说的？宰了我？我可是课长！” 助手看着他说：“那位先生说他姓一条，是这儿的老大。” 石川康弘张大了嘴，喉结微动，一声不吭闷头钻进了车子里，哆哆嗦嗦发动汽车，刚想踩油门，却发现助手还傻愣愣站在外面，更是怒道：“上车！回去了！” 助手小姐这才反应过来，坐进了副驾驶，又为自己绑好安全带，左手举起，抓住扶手，暴起的肱二头肌将衣服撑得很是鼓胀。 石川康弘默然了会儿，语气放缓和道：“抱歉啊，刚才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大。” “没事，老大。”助手小姐眼睛看着前方，认真道：“你是我的老大，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揍你的。” 石川康弘眼皮子一阵乱跳，试探的问：“那什么是不一般的情况呢？” “性骚扰，潜规则，动手动脚。” 听着这震得耳朵嗡嗡响的话语，石川康弘瞠目结舌看着她。 认真的吗？开玩笑的吧！ 我就算疯了也都不想潜规则你啊！ 他嘴巴开合几次，最后无奈摇头，心累道：“请放心好了，我是个正经人——” 他话还没说完，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一辆车子从外面冲来，接着一个飘逸，直直停在了大门口。 他一瞪眼睛，急急踩下刹车，整个人在惯性下向前扑去，不过幸好有安全带，又给他拽了回来。 刚才很是惊险，石川康弘定了定神，顿时暴怒。 这又是哪个混蛋？敢在总部的大门口这么开车！ 副驾驶上坐着的助手小姐则是稳如泰山，提醒他道：“老大，好像是服部女士的车。” “服部女士？”石川康弘的火气顿时又消了下去。 好吧，又是惹不起的家伙…… 服部智子是总部的实权大佬，位高权重，属于那种举个手就能堵死他进路的狠人。 传闻她的性格极其恶劣，有变态般的控制欲，而且心狠手辣，属于更年期晚期没救了的那种人，在她手下干活的专员就没一个不抱怨的。 他悄悄熄了火，微微屏气，期望服部智子不要注意到他。 其他来回进出特别科大门的专员见了这辆车，也非常自觉地绕了开来。 服部智子下了车。 石川康弘眼睛看的真真儿的，这老女人脸色难看的像是谁打了她两巴掌似的。 但谁敢打这个老女人啊？老虎的屁股尚且摸不得，更别提老虎脸了。 他自个儿暗自嘀咕着，外面的服部智子下了车以后，转身去开了后车门，从里面拽出一个女生，才冷着张脸才往大门走去。 被从后座上拽下来的女生脸色也很是难看，手被反铐在了背后，嘴上还贴着胶带，像个犯人。 石川康弘的眼睛却是一瞬间睁大。 诶？怎么是白川家的丫头？ 他一时间顾不得怕服部智子注意没注意到他，匆匆解开了安全带，推门下车，脸上一瞬间洋溢出热情的笑容，大声道：“您辛苦了，服部女士！” 正往门口走的服部智子连同被她抓在手里的胡桃同时看向他。 服部智子仍然铁青着一张脸，冷冷道：“石川课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旁边的胡桃用力向他挤了挤眼睛。 石川康弘不动声色看着，沧桑的老脸上堆满笑容：“那个，我一直很敬仰您……嗯，现在遇到了本人，很激动……那个，请问您这是？抓了犯人？” 胡桃无语翻了个白眼。 服部智子依旧冷冷看着他，毫不客气：“不管你的事，石川课长！还是多操心你的工作吧！” 说完，她拽着胡桃进了总部。 石川康弘心里有些难堪，他看着不断回头的胡桃，一时间心里也极为犹豫。 这事要是告诉古手川，会不会闹出什么大麻烦来？ 要不先试着弄清楚出到底什么事？ 他背着手，在总部门口踱来踱去。 这时候，助手小姐也下了车，手里捏着手机，递给他道：“老大，古手川先生的手机打通了。” 石川经常去见古手川，她身为助手，多少知道些事情。 石川康弘惊讶转头，愣愣的看着她。 你的主观能动性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不过电话里已经响起了古手川的声音：“石川桑，出什么事了？” 他伸手接过，放到耳边后，也不知道怎么的，直接脱口道：“古手川，我刚遇到了服部智子，她手里抓着白川家的丫头……她们，啥关系呀？” 那边沉默了三秒，接着手机听筒内忽然响起了爆裂声。 石川康弘下意识将耳朵挪开，对着手机喂喂了好几声，那边已经是一片忙音。 他手里拿着手机，和助手小姐面面相觑了起来。 “是不是坏事了？”他试着询问助手小姐的意见。 助手小姐仔细想了想，认真的答道：“大概吧？” “……” 大概过了半分钟，也或许是一分钟，石川康弘特不记得具体过去了多久，反正他还和助手小姐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的时候，就在大门口见到了古手川。 像是从天而降，又像是凭空出现。 古手川身上穿着一身常服，脖子里还系着张餐巾纸，带着一股子烤肉的香味儿。 “进去了？”他问石川康弘。 石川康弘愣愣看着他，下意识道：“进去了……你别太冲动啊。” 古手川点点头，向他道了声谢，整个人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石川康弘瞪大眼睛，看着原地袅袅的云雾，来回不停地寻找，最后看向助手小姐，茫然问：“是幻觉吗？” 第二十章雷火地狱（二） 三十八层，禁闭室的门口，胡桃略微一个踉跄被推了进去。 她轻轻吸口气，腰部瞬间发力，转身朝屋子外冲。 可惜关门的人动手更快。 隔着一张铁门，胡桃看着外面保持微笑的女人，一边活动着发酸的手腕，一边若无其事地环顾着眼前这间四面无窗，只有两根白炽灯的小房子。 没有一丝能逃出去的可能性。 她直接嚷嚷道：“擅自拘禁，这可是犯法的！” 外面站着一个穿制服的年轻女人，此时正用很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她，听到这句话后，她摇摇头说：“抱歉，这是服部女士的命令，我也没办法。” “你去喊她过来！” 年轻女人再次摇头：“服部女士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她说了先让你反省一下，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再说。” “反省什么？我才没错呢！有问题的是她才对！” 年轻女人声音客气，但无动于衷：“这就和我没关系了呢。” 这时候，她忽然扭头朝一旁看去，带着惊讶：“咦？哪里来的烟？失火了吗？” 门后的胡桃也是一愣，侧头向那边看去，只是还没看到烟气，就感觉有一阵风吹了过来，接着眼前一花，一条手臂就出现在了眼前，直接掐住了年轻女人的脖子，缓缓上提。 年轻女人的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手脚齐用，死命地挣扎。 手臂的主人从她手里拿过钥匙，几秒钟后，才松开手，将她丢到墙边，又转过身子，开了门。 胡桃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的古手川，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接脱口道：“你就跟在后面吗？不过怎么带着餐巾纸？” 毕竟她也是刚刚才到。 “刚才在吃烤肉。”古手川低头看着她泛红的手腕，轻声道：“走吧，找她好好讲讲道理。” 胡桃顿时住口，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用脸颊蹭了蹭手掌：“嘛，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感到一阵困意涌了上来，眼皮向下坠去，身子迷迷糊糊地晃了晃，昏睡了过去。 而在意识消失前的一瞬间，她总觉得这经历似曾相识！ 古手川拥着她，像抱了一只小猫，软软的，暖暖的。 他用下巴来回蹭蹭她的额头，轻声开口：“不行啊，我不想原谅她了。” 地上，刚才被捏住喉咙的女人终于喘过了气，她一脸的惊骇看着古手川，下意识放声尖叫：“敌袭！” 古手川瞥了她一眼，【魇梦】领域张开，刺耳的声音顿止。 他抱着胡桃向前走去，走到走廊尽头，站在标有“会议室”的门前，一脚踹开了门。 厚实的大门直接与门框分离，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在另一边的墙壁上，发出巨响。 但会议室里空无一人，【狩猎本能】发动，他略作停顿，调转方向，进了电梯里，向更高的顶楼升去。 天台上，服部智子拿着一杯香槟，独自站在僻静处，冷冷看着对着雪花举杯的上司。 为了场雪竟然就召集人手过来喝香槟，看来上面的位置也快要轮到她坐了。 “叮！”侧后方忽然传来了声电梯的开门铃音。 不过没什么人在意。 天台上有三个停机坪，这是重要的作战手段，所以有直通这里的电梯。 刚才上司又叫了香槟和披萨，来的人也许是送外卖的。 所有人都围在上司身边，听他念着刚编出来的俳句。 也只有上司一个人面对着所有人，面对着电梯的方向。 上司忽然停了起来，看着所有人的身后，眼中露出了疑惑，出声道：“你是？” 其他人跟着侧身。 服部智子也侧头瞥了眼，但一眼就瞥到了胡桃沉睡的面庞，以及那注视着她的目光。 一瞬间，她又惊又怒地丢掉了香槟，直接去摸腰部的枪。 古手川静静看着她，眼眸中浮现幽暗。 刚摸到枪套的服部智子整个人顿时僵住，仿佛直接失去了身体的控制。 其他人意识到不对劲，也纷纷去摸枪。 古手川微微一歪头，眼眸深处又浮现出一片火海。 “轰！”数道炽烈的火柱冲天而起，炸成火海，直接将这群正在喝香槟的大人物们围在了中央。 若非他有意控制，现在已经没活人了。 尖叫声瞬间四起，声音里满是最原始的恐惧。 畏惧火焰，畏惧死亡。 服部智子仍旧僵直在原地，火舌缭绕在四周，熏得她眼泪止不住流淌，皮肤疼痛无比。 她眼中既惊骇又震怒。 古手川冷冷看着她，眼神凌厉如剑。 刹那之间，所有人的眼前瞬间又是一暗。 只见漫天的血沙席卷而起，呼啸不止，厮杀的惨烈声音像是地狱中发出的哀嚎，更有庞大无比的无头怪物尸体倒在地上。 这一群人来不及震撼太多，脸色瞬间就涨成了猪肝，一种无处不在的窒息与压抑就像无形的锁链，一圈圈缠绕在了脖子上，收紧，再收紧。 他们紧紧掐住自己喉咙，努力拍打空气，眼中血丝遍布，嘴巴张开老大，布满绝望。 服部智子还勉强站着，脸上青筋跳跃，窒息带来的痛苦是如此的强烈。 古手川身上萦绕着金色的真气，怀里抱着的胡桃仍旧呼呼安睡着。 他一步步走到服部智子身前，俯视着她，平静开口：“我给过你机会，还原谅过你三次……” 服部智子死死盯着他的脸，苍老的面容渐渐有了凶狠。 古手川继续说着：“你对胡桃有教导之恩，尊师重道是应该的，所以我一直没来找你的麻烦。” 接着，他脸色猛地一沉，平静的声音里多了藏不住的杀意：“可在不久前，她连命还给你了，老女人！” “啪！”很是清脆的耳光声响彻了整个无常领域内。 发丝凌乱的服部智子嘴角渗出鲜血，同样满眼的杀意。 “你把她当成什么了？工具？还是机器？”古手川轻声再次抬起了手掌，但没有打下去，一把插在远处的长剑瞬间出鞘，带着剑鸣的尾音，落入他的手掌中。 服部智子眼珠子微动，继而死死盯着他。 她不信古手川敢杀她！ 古手川手中的长剑轻舞，数道剑光一瞬间在空中交织闪过。 服部智子一怔，下一秒，腹部与脸颊上一瞬间全部传来了剧痛。 古手川甩出剑，握住她的右手臂，力道一震，清脆的断裂声响彻在了每个人的耳畔。 服部智子险些痛晕过去。 但接着，又一声更为清脆响彻的骨裂声响起。 “痛吧？”古手川轻声说道，声音不带一丝波动，犹如魔王的低语。 服部智子口不能言，但脸色扭曲无比，满头热汗。 古手川低头看了眼胡桃：“这是她刚刚经历过的，我现在替她还给你。” 【无常】领域寸寸碎裂，回到了天台上。 这一瞬间，几乎濒死的这群人竟然觉得周围这片火海是那般的亲切——至少这里能呼吸！ 服部智子已经彻底痛晕了过去。 古手川环视着正喘气的众人，看向刚才和他搭话的地中海老头，认真道：“我认为服部智子不适合继续留在特别科工作，您觉得呢？” 那边还在拼命喘气的地中海富态老头眼神一瞬间茫然了些：“我认为你说的对。” 古手川看向其他人，再次询问：“各位觉得呢？” 其他人默默的点头，都恨不得离服部智子更远一点。 “看来我们的看法达成一致了。”古手川张开了手心，轻声说：“为了防止以后意见出现什么动摇，我就再给各位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吧。” 炽烈的火焰忽然暗淡，空气却更为干燥，雪花落下时化成雨滴，一道道雷光开始闪现。 滋滋…… 莫名的震颤与焦灼气息出现在了上空。 漆黑的天空瞬间闪亮，手臂粗的雷电径直劈落，无数碎石飞裂，远处的天台地板出现了巨大的破洞。 一群人彻底瘫在了地上。 古手川转身离开，看也不看地上昏死过去的服部智子。 他有千万种方法抹杀掉服部智子。 不杀她，只是不想让胡桃将来心有芥蒂，背上弑师的骂名。 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但一次能免，也不代表次次能免！ 第二十一章 冬至 卧室内，睡相正香的胡桃蜷起双腿，又往温暖的被子里拱了拱。 但迷糊之间，她脑子里忽然有闪电划过，睡着前的一幕幕画面莫名浮现，她直接惊醒了过来，坐起身，来回顾盼。 轻轻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做恶梦了吗？” 还没回过神的胡桃下意识看去，看到了穿着白色卡通猫咪睡衣的晴空。 毛茸茸的一团，看着很可爱。 她愣了会儿，惊声道：“古手川呢？他他他……” 她想问问睡着后都发生了什么。 晴空将手里捧着的热可可递给她，轻声说：“不用担心，他只是出门去超市买菜了。” 胡桃伸手接了过来，说声谢谢抿了一口后，理智才渐渐回归，又是赶紧问：“我睡了多久啊？” “差不多十四个小时吧。” 十四个小时？难怪睡这么舒服……这么说现在是第二天早上了？她扭头看向了墙上的钟表，上面的时针正指向“九”。 呃，不是早上，已经上午了。 她掀开被子低头看了眼，结果一眼看到了自己浅粉色的胖ci。 她瞬间捂住，脸颊有些发烫。 诶？裤子呢？ 旁边的晴空轻声道：“安心，是我和有佳帮你换的衣服，大概是空调开的太足，你自己把睡衣脱了。” 是我自己脱的？会不会是半夜古手川溜了进来……画面一瞬间不可描述，胡桃赶紧踩了刹车，咳嗽着问：“晴空，昨天傍晚出什么事了？我脑子还有点迷糊。”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昨天吃饭的时候古手川出门接了一个电话，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背着你。” “没了？” “没了。” “没有再说别的了吗？比如是去哪把我带回来的？” “没有……”晴空补充着说：“他带你回来，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如果是很普通的事，他会主动告诉我，要是没有说，应该是有一点戾气在里面，这些东西他从不会说的，我也没有多问。” 胡桃愣了愣，默默点头，他把晴空也保护的好好的。 晴空看着她，又是道：“不过真是太好了。” “啊？” 晴空指了指她的脸颊：“治疗的很成功，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比以前还要好看好多，皮肤也好水润……” 胡桃摸了摸自己的脸，略微不好意思，不过很快想起一件事来，赶紧说：“其实是用了种特别的敷脸方法，古手川说再过不久他就能学会了，到时候晴空也能这样子。” 晴空莞尔一笑：“嗯，这件事他倒是说了，昨晚上有佳还抱着他的大腿哭着喊着也要敷脸呢。” 胡桃脑海里瞬间就有了画面，也是忍俊不禁：“对了，有佳呢？不会是被拖着去买菜了吧？” 晴空指了指日历：“去学校了，今天还要上课呢。” 啊！对了，今天不是周末……胡桃小脸一囧，不好意思道：“抱歉，特意麻烦你请假。” “没事，我也早想请假试试了。”晴空站起身说：“他应该快回来了，我去换换衣服，今天是冬至日，我们中午吃饺子。” “饺子吗？什么馅儿的呀？”胡桃下意识问了句。 “玉米虾仁、猪肉韭菜海参、还有。” …… 家门口，一辆车子缓缓停下，古手川下了车，开了后备箱，开始一样样往外卸货。 猪肉，牛肉，面粉，玉米，虾仁，鲜鱼，豆腐，青菜，香蕉，橘子…… 偶尔路过的行人都不自觉扭头，来回寻找，以为附近是不是新开了一家家庭餐馆。 晴空开门走了出来，低头看着这一大堆东西，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去把别人的仓库买空了。 她蹲下身子，好奇问：“办年货？” 还在卸东西的古手川略微委婉道：“不，就是咱们这一周的食材。” 晴空愣了三秒：“胡桃的饭量也这么大吗？好厉害，她身材很好的。” 刚刚跟着出来的胡桃摇摇头：“我也吃不了多少的。” “反正家里有粮，心里不慌。”古手川打了个哈哈，开始往家里搬东西。 晴空无语的看他一眼，这么多的食材，处理起来都要大半天时间的。 她跑回屋子系上围裙，戴上手套，跟着搬货。 胡桃也没闲着，捋了捋袖子，专挑重的拿。 三个人一趟趟的跑，用了十分钟不到全部搬完了。 晴空略微休息了下，脱下手套洗了洗手，开始准备饺子馅儿。 古手川系好自己的围裙，将菜刀拿在手里，开始处理鲜鱼。 那家店老板的刀工比他差远了，处理的鱼也不好，他索性就直接买了活鱼回来，自己处理。 胡桃左看看，右看看，雀雀欲试的问：“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晴空一个人准备饺子馅儿习惯了，她想了想看向古手川。 古手川停下来，看着她，略作沉吟说：“服部智子被开除了，我建议的。” 胡桃轻轻的嗯了声。 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她拿手机刷了刷新闻，刷到了特别科在一个小时前开的新闻发布会，内容很简单，就是关于服部智子不再适合担任特别科职务的事。 其实这已经很好了。 古手川没有下杀手，让她很是松口气。 她最怕的是一觉醒来后听到古手川把她师父宰了的消息，那样她可能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服部智子确实很过分，可毕竟是相处了好多年的师父…… 所以只是丢掉了工作的话，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而且正好，服部智子也没理由再命令她去做特别科的工作了。 古手川一直看着她：“你，不生气吧？” “啊？”胡桃想了想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她这些年做事越来越偏激了，再这么下去肯定会酿成大错。” “她已经酿成大错了！”古手川强调了一句：“几个月前要不是刚好有架直升机，你现在已经躺在骨灰盒里面了！” 胡桃无言以对，确实…… 古手川声音顿了下，接着说：“不能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不然既是对你自己的背叛，也是对我们的。” 胡桃想了会儿，用力的点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第二十二章 冬至（二） 中午，鹿野私立学园大门口，晴空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提着两份饺子。 旁边的古手川有些不放心道：“真的不用我一起进去吗？” 晴空秋水般的眼眸横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小妩媚：“这里是学校，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你，又旷课，真不担心藤原老师收拾你？” 古手川挠了挠后脑勺：“还有一点事要处理，不过这周应该是最后的旷课了，下周一准来上课。” “下周就放寒假了……”少女挥了下书包，转身往学校走去。 古手川看着她的背影，静静目送她进校门。 差不多认识快一年的时间了，晴空长高了一点点，身材也更好了，娇柔妩媚，虽然都掩藏在厚厚的冬季校服下，但古手川都知道，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露出了些微笑，刚走进了校门的晴空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是翻了个小白眼。 这家伙，还这么色眯眯的看她。 等到晴空一直进了教学楼，看不见身影后，古手川才上了车子，一路向北，回了家里。 客厅里，胡桃靠在沙发上，双手抱住膝盖，对电视新闻发着呆。 古手川看了眼，是特别科的新闻发布会。 上面说昨天晚上服部智子造成了一场非常严重的安全事故，正式引咎辞职。 这新闻是重播，因为早上播过一遍了。 胡桃回过神，张开了手臂。 古手川坐到沙发上，轻轻拥住她。 她幽幽地叹口气，靠在他怀中，不太想动弹。 古手川低着头，拿手将她额前的刘海捋了上来，直直的，像向日葵那样，整了一圈。 胡桃察觉到不对劲，疑惑道：“手在干什么？” “只是头发有点乱。”古手川随口说着，在她白白嫩嫩的额头上香了口。 十六七岁的年纪，还不用为发际线操心。 “是吗？”胡桃下意识去摸桌子上的镜子。 家里的女生多，镜子也随处可见。 古手川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若无其事道：“自然是真的……有想去的地方吗？一起去散散心好了。” 胡桃想了想问：“昨天晚上有佳回家住了，我睡的晴空的房间，晴空睡哪了？” “她在我房间里。” “你呢？” “我睡在她旁边。” “……” 胡桃惊讶的看着他，这种羞耻的话是怎么才能这样子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啊？ 古手川用下巴蹭蹭她的额头道：“都这么长时间了，要是还没有和晴空发生点儿什么，你就该担心我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了。” “唔，这倒也是……”胡桃有点释然了。 真要说起来，是她和晴空一起分享这个家伙，就不计较其他了。 她离开他的怀抱，朝古手川的卧室走去，眼中带着异样的好奇，等走进屋子时，她摸了摸床单，摸了摸被子，脑子里开始想象昨晚上这里发生过什么。 古手川关上了门，顺便拉上了窗帘。 胡桃惊讶的看着他，翻了翻白眼，脸颊浮现出醉人的红晕，轻解罗衫，露出半边白玉的肩膀：“你可要温柔一点哦。” 另一边，正往外掏投影仪的古手川愣了下，又默默把投影仪塞了回去。 本来是想给胡桃看看电影的……不过不重要了！ 他啪的打了个响指。 本来有些凉的卧室开始一点点升温。 古手川抱住胡桃的腰肢，一起压在了床上，看着她像是鸡蛋剥壳了一样的娇嫩肌肤，他呼吸微微屏住，顿感口干舌燥。 白璧无瑕，眼眸中风情万千，一颦一笑都勾动着心魄。 她美的不像凡人。 胡桃双手护在身前，微微侧着身子，略有紧张：“你、你怎么不脱啊。” “不着急。”古手川低声一笑，吻在她的嘴唇边，一路向下…… 胡桃仿佛过了电一般，下意识夹紧了双腿，眼睛水汪汪的，阵阵酥麻间，羞到了不可自抑。 “你、你怎么……”【注】 …… 少女初尝糖滋味，很是害羞，不过也很是满足，幸福在眉间萦绕着，一切烦恼统统都消散了。 人生莫过于如此了。 她希望时光永驻，又希望快快向前，想看到自己穿白无垢的那天。 万千的思绪，最后尽数化作了慵懒的伸腰。 …… 傍晚七点钟，在咖啡店打工结束的晴空和有佳一边往家的方向走着，一边随口聊着明天的事。 明天是两人的生日。 所以是不是该买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买什么口味的，抹茶栗子还是黑椒牛肉馅儿的，牛肉馅儿的古手川一定很喜欢。 她们快到家门口时，没回家，而是先去了小鸟游家里，商量明天怎么过。 穿着厚厚睡衣的小鸟游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们俩：“古手川和胡桃呢？她们去哪了？” 晴空答道：“昨天古手川在哪个地方闹了一场，今天大概和胡桃一起去收尾了。” 旁边的有佳眼中带着些害怕：“昨天古手川回来的时候，胡桃是昏迷的，说不定是被谁下了迷药，外面真的太危险了。” 迷药？小鸟游顿时也吓了一跳，小脸很是紧张：“每次出去谈合同的时候，妈妈就会嘱咐我不准喝别人给的饮料和水……真的是太危险了！” “总之万分小心吧，我们得保护好自己！”有佳有些庆幸：“昨天幸好胡桃被熟人看到了，及时通知了古手川。” 晴空默默看着她俩，有心想解释没有迷药，但有佳和花舞也没有说错，外面确实有好多坏人，多警惕是好事。 她出声问道：“花舞，千子老师呢？” “她去参加学校的年末聚会了。” “那正好呀，一起过去吃饭吧？边吃边聊好了，古手川今天往家里买了一个仓库的食材。” “走走走！”小鸟游转身拿了件外套。 有佳看着她，随口说：“要不今晚住那边得了。” “不行，我妈妈一个人在家多害怕呀？” “唔，倒也是。” 外面小雪花又飘了起来，飘了一夜一天后，地上终于有了点积白，当然只是很浅的一层，雪太小了，堆不起来。 小鸟游锁好了家门，和有佳晴空一起小跑着，等到了家门口，晴空拿出钥匙时，她们忽然发现家里的灯亮着，大门也开着。 “咦？古手川和胡桃办完事回来了吗？”有佳惊讶了一下。 “应该是……” 三个女生进了院子，绕到一旁，从落地窗往客厅里看去。 客厅内，胡桃盘坐在沙发上，正把玩着两柄印着复杂花纹的匕首，看着像是很喜欢的样子。 古手川坐在另一边，手里拿着剑，正对胡桃说着什么，接着目光忽然一转，看到了她们。 小鸟游和有佳面面相觑。 好家伙，又是匕首又是剑，修行武道的人就只有这一点共同话题吗？ 只有晴空略微有些狐疑。 胡桃看着好疲累的样子，但眉目间明艳动人。 这模样她好熟悉…… 7017k 第二十三章惊喜（一） 冬至过后，离新年就没剩几天了，大部分学校也即将进入考试周，古手川一早就接到了藤原老师的短信，也不敢再请假，早饭吃了十几碗长寿面，就和四个女生同行，一起直奔学校。 街角屋檐上还挂着白雪，天气仍旧不太好，灰蒙蒙的，晨间预报上说下午一点左右可能会下中到大雪。 对于这件事，除了古手川以外的四个女生都挺期待的，再过两天就是神诞节了，下雪会特别有氛围，到时候可以开个神诞节聚会，还可以一起交换礼物，过个热热闹闹的节日。 古手川来这个世界七年多了，对神诞节并不陌生，那一天健二叔会亲自下厨炖一只大鹅，挺好的。 到了学校后，五个人约定好了生日会的时间，就各自回班。 当古手川进了二班的门时，不少人都朝他投来惊讶的目光，最近一直没有见到古手川的人，早已经是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了，有说他是被特别科、阴阳寮或者国家神秘部门给特招走了，有说是因为帮学校拿了除灵大赛冠军后学校没有过给应该给的奖励，一怒之下退学了，甚至还有的说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当初除灵大赛的冠军奖励直接送到了学校里，还办了场交接仪式，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还有记者来采访了，但当时古手川忙着在北海道找灵药，直接就错了过去。 古手川抬了抬手，和几个面熟的男生打了个招呼。 几个男生齐齐一个激灵，直接站直了身子，大声用敬语回应：“是！您早上好！” 古手川愣了下，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身后鸦雀无声。 再之后，每个进班的同学看到他时都先吓了一跳，然后带着些畏惧，低着头匆匆回自己的座位，有些更胆小的女生甚至拿起包挡着自己的脸，一步一步往自己座位的方向挪着。 像螃蟹那样，好笑又好气。 古手川很是无语，他扭头看了眼。 身后的同学每个都坐姿挺直，齐整的不得了。 他略微沉默，回过身子，从兜里摸出了手机来，点开了小鸟游的line。 [怎么一段时间眉间，大家好像都有点怕我？] 过了好一会儿，小鸟游在回他：[我也不懂，但是之前听一些同学聊起你，说除灵大赛的冠军和他们的世界比起来太遥远了，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在学校里浪费时间……] 古手川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小鸟游又发了信息过来：[小的时候我拿过一个国际钢琴比赛的头赏，还在电视上露了回脸，但是后来回学校读书的时候，很多同学就开始这样对我了……我也想不太懂，好像大家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了一样，只能一点点疏远，像存在着两个世界。] 古手川看着这条信息，想了又想，打了行字:[没关系，我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的……原本觉得那时候只是小孩子不懂事，但现在又成了这个样子了，看来是改变不了了。] [没关系，兴许过一阵子就好了，你也可以试着和大家多接触接触。] 古手川哂笑：[不，又不是我做错了什么，随便他们吧，我也不稀罕去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小鸟游：[……] 古手川略作思索，补充着发了句：[但如果是花舞的屁股，我还是很愿意贴的。] 后面顿时一阵手忙脚乱声，小鸟游花舞差点把手机给摔了，但粉面通红，想也不想抬起腿就在古手川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你个笨蛋！] 古手川拍了拍屁股上的小脚印，心想算你腿长。 坐在后面的同学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也猜出了两个人在干什么，不少人脸色都沉下去一些，不过没谁说话。 反正大家又不是一路人，将来也成为不了朋友…… 这是大多数人的心声，他们看了会儿前面那两个人的背影，就把目光移到一旁。 没多久，许久未见过的藤原老师慢悠悠地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沓卷子，先瞥了眼古手川，看到人在后，老脸上的皱纹才缓和了些。 今天不是期末考试，只是全科目的小测验。 古手川的脑力非同一般，尽管有将近一个学期没来学校，但考试题难不住他，一天时间下来，没有半点吃力的感觉。 下午放学后，他带着胡桃久违的到除灵社里看了看。 几个月前一条静正式出任除灵社的指导老师，同时开始招收社员，经过一条静挑选后，现在也成了个好几十人的大社。 八千代静弥和藤原香子也进了社团，成为第二代成员。 连同古手川在内的第一代成员（三个人）已经不怎么来社团了。 两人低调的进去转了圈儿，一起看了看复刻的小了一号的除灵大赛冠军奖杯，又看了眼正努力挥剑的八千代静弥与藤原香子，还有呵斥着几个动作偷懒男生的一条静，转身走了。 当初加入除灵社，是因为学校方面的脑残规定，而参加比赛是社员的义务，同时也是回报藤原老师给的优待。 现在他已经做到了，所以还来不来这里已经不再重要，顶多每年的除灵大赛去拿个冠军回来。 看完了物是人非的社团，他和胡桃就离开了，从头到尾用【魇梦】笼罩着，没惊动任何人。 有佳晴空今天特意和雨宫店长请了假，所以没急着回去，和小鸟游一起在教学楼外的中庭等他们回来。 和早上来时一样，五个人一起回了家。 古手川向有佳问了问眼镜君的近况，毕竟也好久没见到他了。 可不问不要紧，一问吓了一跳。 有佳面色有点古怪，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呃……上一周的时候，眼镜君被小笠前辈的爸爸堵在了小笠前辈的房间里……就是那种超级尴尬的场面。 小笠前辈的爸爸当场吃了速效救心丸……现在她老弟每天都忙着往医院里跑，伺候小笠前辈的爸爸，企图能得到他的原谅与认同。 这件事古手川听的目瞪口呆，心想难怪最近眼镜君好像比他还忙的样子……确实比他忙。 “眼镜君也挺可以的嘛！挺有担当的。”小鸟游花舞赞了一句，不像她那个便宜混账老爹那么不负责任。 有佳叹口气：“我老爹说很理解也很同情小笠前辈的爸爸，尽管这是他儿子干的好事。” 几个人直接失笑，贵马叔有儿子也有女儿，自然能明白这种心情。 古手川问她：“贵马叔和你说了什么？” “有啊！”有佳点点头：“他说要是有一天也在我房间里堵到了个混账小子，绝对要把他砍成两半。” 晴空补充了一句：“那就得来古手川家里砍了。” “对，到时候本场叔叔肯定一个怀疑古手川。”小鸟游捂嘴笑着说了句。 这句话一处，晴空和胡桃顿时不笑了。 “这不可能发生的。”古手川略微组织着语言：“我们一起睡过客厅，有佳的睡相……嗯，是看了就会让人下不了手的那种。” 有佳直接笑出猪叫声，然后咬牙切齿的追着他打了一路。 一边打闹着，几个人到了商业街口，胡桃和小鸟游这次都没回家，准备直接去古手川家里烤蛋糕准备晚饭。 古手川眼神很好，他看着家的方向，明亮的眼睛忽然睁大，然后撒开脚丫子往前奔去，以一种很快但合乎常人的速度跑着。 四个女生给他吓了一跳。 胡桃朝更前方看了眼，有些惊讶：“咦？是秋叶阿姨！” 有佳晴空小鸟游闻言赶紧看过去，看到了站在一堆行李前，脸上带着好笑又好气的表情，正看着古手川的秋叶阿姨。 四个女生一时间无言。 片刻后，有人声音低声说：“真好啊，这是今天最好的惊喜了。” 第二十四章惊喜（二） 古手川直接跑到了秋叶阿姨跟前。 已经有半年时间没见过了，倒是秋叶阿姨还和以前一样，不见胖，也不见瘦，只是脸上多了几丝浅浅的皱纹。 他脱口道：“什么时候到的呀？我们下午自习课比较多，可以请假的，外面这么冷的天儿……一会儿我给您拿两把钥匙。” “刚到刚到！”秋叶阿姨难掩笑意：“想着正好是下课的时间，就稍微等了一下，怎么样？小见，惊喜吧？” 古手川不停点头，摸钥匙去开门。 晴空、胡桃有佳和小鸟游略有喘气儿的跑了过来，齐声道：“好久不见，秋叶阿姨。” 四个女生的声音软软糯糯，尤其还有一个唱歌特别动听的，说起话来动听又悦耳。 秋叶阿姨笑容满面：“好久不见！真好啊，有你们做小见的朋友，我都羡慕他了。” 四个女生都有点不好意思。 胡桃一颗心更是噗通噗通跳的很快。 大门口旁边的门牌上面写了四个名字，她的名字是昨天晚上刚刚写上去的，秋叶阿姨现在肯定也看出来了，除了花舞，她们三个人现在都住在这边。 刚开了大门和玄关门的古手川弯腰去拿行李，两只手各抓一把，直接把所有的东西都拎了起来。 “外面这么冷，咱们进去聊……阿姨，健二叔呢？没和您一起来吗？” 秋叶阿姨对自家孩子的力气早见怪不怪，闻言不在意的说：“他呀，闲不住，刚才说去商业街逛逛，想买只大鹅回来……不用管他，丢不了。” 古手川听着秋叶阿姨像是自家的汪酱跑出去玩儿的语气，略微应了声，让她和女生们先进屋子，他再将行李提进去。 几个女孩子也没闲着，晴空赶紧拿出放在鞋柜里的新棉鞋，她有想过秋叶阿姨和健二叔会来，所以之前早有准备。 胡桃接过秋叶阿姨手里的围巾，帮忙挂到衣架上。 有佳先跑进了屋子，打开了空调。 小鸟游左看看右看看，见胡桃和晴空围着秋叶阿姨团团转，于是也先进了屋子，进了厨房里，熟练的烧水沏茶。 她的料理水平和晴空没办法比，但也没有佳那么夸张，平常偶尔她妈妈没空管她的时候，都是她自己料理点儿食材。 被四个女孩子围着转，秋叶阿姨一时间还有点适应不了，但是晴空的话她倒不觉得意外，只是…… 秋叶阿姨有点惊讶的看了看胡桃，脸上不动声色，心里面却是在想会不会是正在和晴空竞争自家小见的女孩子…… 几分钟后，温暖的客厅内，秋叶阿姨坐在沙发上，手上捧着一杯热茶。 几个女生各自回房间换衣服，小鸟游也跑回了自己家换常服，她也想留个好印象。 古手川先坐下来，给秋叶阿姨剥了一个桔子，心里也在沉吟着，要不要现在就把胡桃介绍给秋叶阿姨？这会不会吓到她？算了，还是迂回一下，先和健二叔打一个招呼好了，健二叔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遇事波澜不惊，所以在接受程度上，应该更容易些…… 想到这儿，他微微点点头，把手里的桔子递给秋叶阿姨，温和道：“您和健二叔就别走了，后天放神诞节的假，神诞节过去后用不了两天就是寒假了，到时候咱们一块儿回去。” “我和你健二叔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嘛……”秋叶阿姨意味深长看着他，声音小了些：“阿姨就先不问胡桃是怎么一回事了，还有空的卧室吗？” “有的有的。”古手川赶紧道：“您和健二叔睡我那间卧室，我睡二楼就行。” “楼上很冷吧？” “不冷，这边的冬天其实挺暖和的。”古手川摇了摇头，转口问道：“前段时间的那场地震，听说从地下跑出了不少妖怪，咱们那儿没事吧？” 秋叶阿姨回忆了一下：“特别科在村子里警戒了一段时间，还派了不少人手进山巡逻，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对了，你健二叔说咱们村子外面的那条河里生活着户隐山上的神龟，在保护村子的安全，倒是没什么问题。” 古手川不住的点头，那只大乌龟虽然有点傲慢，但挺信守承诺的，过几天回去的时候给它多带一点儿妖气丸当谢礼。 这时候，他忽然注意到秋叶阿姨略微犹豫了下。 他下意识开口问：“怎么了吗？” 秋叶阿姨摇头笑着说：“没事，今天晚饭吃什么？阿姨来帮忙。” “今晚咱们吃炖肉……”古手川挠挠头：“我们想着先做个大蛋糕，今天也是晴空的生日。” 秋叶阿姨点了点头，笑眯眯说：“那让你健二叔买只大鹅回来好了，今年还没吃过呢。” 健二叔平常不下厨，但炖鹅的技术一流，听说是年轻的时候跟着一位很厉害的厨师学的，古手川擦了擦嘴角，站起来说：“让她们先和您聊，我去找找健二叔，一起逛逛街。” 有佳、胡桃、晴空刚好从卧室里出来。 “去吧去吧，给他打个电话。”秋叶阿姨摆了下手。 古手川嗯了一声，和几个女生挥挥手，快步出了门。 院子里，穿着冬季常服的小鸟游惊讶看着他，疑惑道：“你干嘛去？” “我去找找健二叔，先进去吧。”古手川拍拍她脑袋，想了想说：“我想请千子老师也过来吃饭，怎么样？” “好啊！要是我不吃的话，我妈一个人也懒得做饭。”小鸟游一口答应，直接拿出手机，站在院子里打起了电话。 等电话打通后，古手川接过来说了几句，还在学校的千子老师欣然答应了下来。 他目送小鸟游进了屋子后，将大门锁好，一路小跑着往商业街去了。 等他找到健二叔的时候，健二叔正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和卖鹅的老板杀价。 他没吭声，就站在旁边听着，等到价格终于谈拢后，健二叔付过钱后，他赶紧伸手去提，乐呵呵道：“好久不见，健二叔。” 健二叔低笑了一声：“怎么样？惊喜吧？” “确实很惊喜！”古手川斟酌着话语：“正好，我也有一个惊喜想先分享给您。” 健二叔已经把东西买齐了，爷俩一块儿往回走着。 听到这句话，健二叔略有狐疑：“什么惊喜？一般你可都是先和秋叶说的。” “这件事吧，得先告诉您……”古手川略作思忖，试着问：“叔，您对将来可能要娶三个老婆这件事怎么看？” 健二叔愣了愣，手里拎着的香料吧嗒掉在了地上，给吓了个不轻：“小见！可别跟叔这么开玩笑啊！” 第二十五章苦口婆心 下午，天空飘落的雪花忽然密集了许多，铺天盖地的，是一场罕见的大雪。 爷俩紧赶慢赶地回了家，在玄关各自拍拍身上的落雪，进了屋子。 屋子里很暖和，古手川一进门就听见了千子老师的声音，她的声音也很好听，珠圆玉润，和小鸟游空灵清澈的声音比起来，更加的温婉柔和。 腰里系着小围裙的有佳小跑到跟前，很乖巧，双手叠在身前，轻轻躬身：“好久不见，健二叔叔。” 晴空、小鸟游和胡桃跟在她身后，齐声问好。 健二叔刚才进门前就一直皱着眉头，脸色凝重，有些思绪不宁，这时眼前忽然冒出来四个丫头，思绪一下子也更乱了。 健二叔目光茫然了一下，下意识回答：“好久不见，你们也好……” 说完后，他看向了小晴空，嘴唇微微动了动，又看向了有佳。 三个女孩子里，有贵马家的丫头吗？不行，这种事可不行…… 他脑子里嗡嗡的乱成了一锅粥。 古手川提着香料和大鹅往厨房里去了，顺便还和千子老师问了声好。 晴空胡桃几个女生还是第一次吃大鹅，都带着几分新奇，跟着他进了厨房。 健二叔在玄关前站了一会儿，才迈步走进客厅，和起身的千子老师寒暄了几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看着电视，目光略有深沉。 秋叶阿姨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和千子老师聊东京这些年的变化。 古手川几人在厨房里忙活着。 半个小时后，秋叶阿姨和千子老师一起去厨房帮忙，买来的大鹅也收拾好了，健二叔洗洗手，跟着进去，开始炖鹅。 窗外的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奶油蛋糕的香甜味飘满了屋子，一阵阵咽口水声中，炖鹅的香味也逐渐浓郁。 接着，刀工精湛的古手川切好了鱼糕、牛肉、白菜洋葱西蓝花，一个人给秋叶阿姨打下手，晚上七点刚到，他们就准时坐在了餐桌前，在鹅肉与烤鸡的香味中，古手川和晴空对着蛋糕许了个愿望，接着一起举杯，碰了碰果汁。 …… 晚饭后，古手川出门送千子老师和小鸟游回家，等他再回来时，餐桌已经收拾好了。 他回了自己的卧室，把被单枕套被褥都换成了新的，旧的叠了叠，藏进了一个箱子里。 箱子里面还有两条叠好的床单，有一条是昨天才换下来的，上面落梅点点，对他和胡桃有着很特别的纪念意义。 晴空和有佳各自放好了洗澡水，一楼的浴室让给了秋叶阿姨与健二叔，二楼的她们几个女生用，古手川最后用她们的洗澡水。 古手川也趁着她们洗澡的时候，在静室里铺上了被褥，静室内没有空调，不过他皮糙肉厚的，周身真气雄浑如火，别说睡静室，就是躺到北海道的大雪山里面也没什么。 而等忙完洗漱的事，就已经是深夜十点了。 休息前，晴空和胡桃各自看了眼古手川，回了自己房间，有佳没有早睡的习惯，本想跟着晴空回房间，晴空房间有一个投影仪，可以躺着看电影，但晴空直接把投影仪和电脑塞给了有佳，让她自己回房间看。 有佳想了想，还是拉上了胡桃一起看。 一个人看电影多少有点没劲。 晴空在自己的卧室里坐了会儿，然后悄悄开了门，看着安静无声的客厅，抱起枕头，悄悄往楼上去了。 二楼，正在回复眼镜君短信的古手川耳朵一动，扭头看了一眼穿着厚厚睡衣的晴空，稍微有一点惊讶，然后赶紧掀开被子，让她趟进来，把她有点冰凉的小脚丫放在小腿上，低声说：“今天很冷呢。” 躺在男友怀抱里，晴空很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她嗯一声，也没去管伸进了睡衣里的大手，小声说着上来的目的：“今天健二叔好像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下午……”古手川正要说话，耳朵忽然一动，听到了楼梯口响起的脚步声，他低声道：“好像是健二叔上来找我了。” “健二叔上来了？”晴空脑子一嗡，慌忙起身，抱着枕头躲进了书房里。 古手川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调动真气，让屋子里的温度上升，不至于让晴空在书房里挨冻。 几秒种后，披着外套的健二叔上来了，走过来，盘着腿坐在被褥上，严肃看着他，声音低沉：“下午你说的那些话我就当没听过，不准再提了。” 古手川愣了愣，默默无声。 健二叔的话还没有说完，只是实在不擅于表达，千言万语涌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先说哪一句。 略微沉默后，健二叔才接着说： “你也长大了，又高大又英俊，在东京这种地方，肯定会受到很多女孩子的喜欢，叔叔是过来人，明白你的感受……但是，这不能成为花心的理由！你现在才读高中，等将来读了大学，甚至步入了社会，肯定还会遇到许多又优秀又漂亮的女孩子，到时候难道要见一个爱上一个吗？” 健二叔的脸色非常严肃：“你从没让我们失望过，一直是个好孩子，秋叶她一直念叨着你，为了今天，她每天都数着日子过……所以，我和她都不准你变坏！你不能变成一个见一个爱一个甩一个的渣滓混账！你已经选择了小晴空，就要像她一心一意对待你这样，一心一意的对待她！你不准做对不起小晴空的事！不准随便玩弄她的感情！多想想当初和我们说过的那些话！你也是个男人了，要把担当和责任刻在心里。” “小见啊！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变老，变丑，身上会有难闻的臭味……等到了那个时候，有个还不嫌弃你的人陪在身边，那才是幸福呢！只靠长相的爱情是维持不下去的，如果你随便对待自己的感情，将来别人也会这样对待你，到时候再怎么后悔也都晚了。” “这些话，你明白吧？” 古手川用力点头，认真地说：“您说的我都懂，我也并不会见一个爱一个，我坚定自己的心意！” 健二叔面露欣慰，紧皱的眉头松了开来，心头一直吊着的大石头放了下去。 古手川脸色无比真诚：“我这辈子只想和她们一起度过……我没有对不起晴空，从没来想过要负了她，这件事也是经过晴空的同意后我才敢的。” 健二叔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他愣愣的看着自家孩子，下意识在静室里找了找，最后手一伸，一把拿起了旁边架子上摆的长剑，在古手川抽搐的眼皮中，他拔出了剑，丢到一旁，把剑鞘拿在手里掂了掂，气急败坏的指着床：“臭小子，你给我趴下！刚才的话你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古手川很是委屈的趴了下去，在挨打之前，挣扎着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晴空真的知道这件事，她同意的……” 健二叔脸色已经黑如煤炭，怒极了笑道：“这种事小晴空会同意吗？她要是同意，我把这剑鞘给吞了怎么样？” “您、您别这样！”古手川赶紧拦住他，叔，这旗子可竖不得啊！ 眼看健二叔给他气的不能行，他也不敢再让晴空继续躲了，赶紧对着书房道：“晴空！你也出来说几句。” 这话一出，健二叔顿时愣了愣，脸上一阵发绿。 他悄悄上来，一直压低声音说话，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躲着小晴空吗？ 合着一直躲了个寂寞？ 书房的门开了，抱着枕头的小晴空脸色通红，又有点尴尬，她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健二叔，怯怯的道：“晚上好，健二叔叔……小见、小见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您……” 健二叔彻底给整不会了，他愣了许久，嘴巴张合个不停，最后终于是憋出了一句：“我真是搞不懂你们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了！真、真胡闹！” 古手川闷头听教。 健二叔心态有点爆炸，最后一眼瞪过去，指着床，对他咆哮着：“你给我趴好！” ……古手川最后还是没逃过这一顿板子。 第二十六章老弟呀 健二叔带着对人生的怀疑下了楼，回到了卧室，闷闷地躺回了床上。 靠坐在床头的秋叶放下手里的书，有点疑惑：“你拿个剑鞘干什么？” 健二愣了下，才想起手里还握着剑鞘，他放到一旁，也坐起身，也倚着床头，眼神恍惚许多：“秋叶啊……” “嗯？” 回想着自家孩子的问题，他略微琢磨着说：“嗯，那个……” “到底说什么？吞吞吐吐的！” 健二沉默下来，又躺进了被窝，翻过身闷闷的道：“明天去贵马家看看，早点睡。” “那你还去找小见，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说？” …… 二楼静室里，古手川和晴空两个人面面相觑，大眼瞪着小眼。 古手川一只手在屁股上挠了挠。 晴空怔怔出神，先前健二叔说的话仍然萦绕在耳边。 她面色略微复杂：“健二叔真的是很好的长辈呢……要是半年前听到那些话，可能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古手川满是忐忑看着她。 晴空翻一个白眼，反正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她一个侧身躺下，盖好了被子，幽幽道：“晚安。” 古手川关了灯，然后有样学样地侧躺下来。 黑暗里，细细索索的脱衣声响起，没多久，静室里响起一道很轻微压抑的闷哼。 窗外的鹅毛大雪还在下着，安静的街道上，偶尔有莫名的脚印出现又消失。 翌日的清早，雪停以后，裹着厚厚棉衣的古手川手里拿着扫把，爬到屋顶上，将厚厚的积雪铲了下去。 他放眼看向四周，视线中尽是素白。 这场雪下的可真不小，有一种回到了北海道的感觉。 现在虽然雪停了，但天气没有放晴，气温依旧很低，照这个势头下去，一直到年底前都会有积雪。 稍远处，小鸟游家二楼的窗户从里面打开了，同样穿着厚厚睡衣的花舞揉了揉眼睛，望向远处的屋顶，小小的挥了挥手。 古手川刚刚扫完了屋顶上的雪，略微一思索，带着扫把跳到了前面屋子的屋顶上。 这是健二叔的房子，早在好几个月前就盖好了，也装修了一遍，现在正在通风晾干，等到来年的二月份就能搬回来住了。 小鸟游给他吓了一跳，略微无语的说：“你也不怕摔下来！” “这点儿高度要是还能摔下去，我也太没出息了。”古手川顺便把脚下的积雪也清了清，挥了挥扫把：“正好，把你家屋顶的积雪也扫扫吧？” “好哦……”小鸟游跃跃欲试的看着他：“我也上去。” “不行，要是不小心摔下去的话，可是会骨折的。”古手川吓唬了她一句，直接跳了过来。 小鸟游探出身子，仰头往自家屋顶看去，无数白雪忽然洒了下来，她猝不及防，直接给拍了一脸。 上面传来了声音：“你躲开点儿。” 小鸟游抹掉脸上的学，脸颊鼓了鼓，扭头找到了外套披在身上，上了三楼，到最外面的阳台，仰头往上看。 但看不见人，只听得到扫雪的声音。 上屋顶需要梯子，但梯子太重，她一个人搬不太动，而且没人扶着的时候也不敢爬。 空气清清凉凉，她轻轻吸了口，鼻尖有一点点冰。 “你小心点！” “放心吧。” 扫雪这种事没什么难度，古手川扫完以后，探头往下面看了看，挥了挥手，回去了。 小鸟游花舞有些无奈地看着在屋顶上跳来跳去的他。 下来走门多好。 古手川直接跳进了自家二楼的阳台上，又悄悄溜到了院子里，换了把铁锹，把院子的雪铲了铲堆成一堆。 在堆成了一大堆后，他回屋子里拿了把剑出来。 站在雪堆前，他略微沉淀心神，手中长剑噌的一声出鞘，带着剑啸，无数白雪又飞舞起来。 雪堆渐渐变了模样，有了灵动的外貌与五官。 房门忽然打开了，同样捂得厚厚实实的有佳兴冲冲出了门，身后跟着胡桃和犹有困意的晴空。 “堆雪人！堆雪人！堆——”有佳的声音戛然止住，她看到了正满院子飘洒的雪花，还看到了背手站着的古手川，以及他手中只看到的残影的长剑。 她傻傻看着，不得不说，还真是挺赏心悦目。 等到古手川削完了雪，右手一挥，将长剑上的雪震掉，收剑归鞘。 三个女生目光一转，看向了他刚削好的作品，眼睛都睁大了不少。 巍峨的雪山上有一片小村子，小村子西边有一个大院子，几个小人在里面堆雪球，追逐嬉戏。 小人们穿着棉服，看上去栩栩如生，就连表情都看的一清二楚。 有佳带着“哇”声，跑到雪山前，指着上面的小人儿，惊奇道：“这是我诶！” 有佳和胡桃跟过来看着，也找到了她们的雕像。 除了她们三个外，花舞、眼镜君、小神官，千子老师、健二叔、秋叶阿姨，还有以前见过的小千早，小千早旁边坐着一个正拿钓竿钓鱼的麻花辫小姑娘，大概是小千早的姐姐。 有佳站起身，来回看着这一大片雪景，纳闷道：“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当雕刻师？” 古手川仰天大笑三声：“我厉害的地方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 有佳无语，对他吐了吐舌头，低头摸出了手机，对着雪景咔嚓咔嚓拍照。 揣着袖子的小鸟游也跑来了，同样惊奇地看着，也拿出手机拍照留念，顺便还发到了自己的平台上，以“千吾殿下”的id发的。 古手川乐呵呵看着，不过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掏出来看了眼，在看到来电人是“小神官”时，稍微意外了一下，他看了看胡桃，手指在上面划过，放到耳边，略带调侃：“稀奇啊，你会给我打电话。” 那边沉默了一阵，才响起熟悉的声音：“你现在有空吗？” “一会儿要去学校，怎么了？” “……下午放学后，来山梨一趟，接我回去，昨晚的雪下的太大，铁路暂时封住了。” 古手川闻言一愣，有些诧异：“诶？你回来了？放假了？” “具体的等下午见了面再说吧。”小神官声音略显低沉。 看来是那边出什么事了……古手川沉吟了一会儿道：“好，把你的定位发给我。” 第二十七章老弟呀（二） 今天古手川老老实实地去学校上了一天课，健二叔和秋叶阿姨都在这边，万一他们心血来潮想到学校里看看，却发现他不在，那到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等下午放学回家，他和健二叔打了声招呼，给车子轮胎上绑好防滑链后，才开着车和胡桃一起去山梨县接小神官。 对于小神官突然回家这件事，她也挺疑惑的，因为现在还不到阴阳寮那边放假的时间，今天她一直在旁敲侧击的打听，可小神官像是自闭了一样，竟然对她爱答不理的。 现在这个时间点，市内的道路并不拥挤，古手川轻车熟路地出了东京，直奔早上小神官发给他的定位。 车上，胡桃看着窗外的素白山色，略带回忆的说：“这里咱们来过啊！” 古手川嗯了声，这边是他们第一次合作赏金任务来的地方，那时候还是个春天，天气微暖，春风和煦，他就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一起上下颠簸…… 冬天的傍晚来得早，现在还是下午，阳光已经昏沉无力，天边泛起了黄云。 小神官在的地方路不算特别好走，加上大雪封路，古手川也不得不减缓了速度，打开车灯缓缓向前。 在走了好几段难走的泥泞雪路后，车子来到一个很小的村子前，早上铁路封堵了后，乘客都暂时被安排在了这里。 他们在一家牛肉盖饭店的门外见到了白川望。 小神官穿着挺单薄的外套和裤子，小脸儿是一如既往的白，没什么太明显的变化，倒是瘦了不少，仍旧是背着小山堆一样的行李。 古手川和胡桃围着他转了几圈。 身上有牛肉盖饭味儿，和几个月前一样，闷闷的不爱说话。 白川望看了眼胡桃白皙无暇的脸颊，沉闷的脸色好了一些。 这事儿他前几天就知道了，很为她很高兴。 胡桃带着关切，发出了来自亲姐姐的灵魂暴击：“被退学啦？” 几个月没见，见面后第一句话先关心他的学业问题，小神官感动的脸都黑了，他皱起眉，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古手川见他答的这么含糊，顿时若有所思：“哦，应该是被休学了，在那边杀人了？” 胡桃和小神官顿时都看了看他，胡桃很是没好气：“别说这么吓人的话，要是真杀人了，他哪还回得来呀？” 小神官却是平静道：“差不多吧，砍了一个混蛋大半条命，暂时休学一个月。” 胡桃直接给他吓了一跳：“真的？” 小神官默默点头，把手里一直拿着的刀递给她。 胡桃低头看了看，刀身上沾着血渍，还带着火拼过的痕迹。 她小脸一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真刀都用上了，大概率是奔着决斗去的，已经不是小事了。 而古手川看着小神官冻得发红的耳朵，抬抬手说：“天快黑了，先上车，路上再说。” 胡桃收回刀，默默点了下头。 古手川去开了后备箱，让小神官把背着行李堆了进去，然后各自上车。 回去的半路上，在长久的安静中，小神官终于开口了，声音还保持着平静：“不是什么大事，有个混蛋想抢我，反抗的时候我没收住手。” 他的战斗力在古手川和胡桃面前一直都是不够看的那个，只能当个后勤。 但凡事也要相对来说，虽然他常常被打击的怀疑人生，可有段时间他接受过古手川的训练，除灵大赛时更是在两人的压阵下，一场场地积累起了实战经验，再加上几个月前差点死亡的刺激，所以动手的能力和心性也都不缺。 他脸上带着认真：“我这次是自我防卫，顶多就休学半个月。” 胡桃沉默一会儿，开口道：“你也不小了，不管做什么事，只要能承担起结果就行……家里知道了吗？” “老妈倒是知道，但她没时间处理……老爹还被关在特别科里。” “啊？还被关着呢？”古手川一脸的意外。 奇怪，服部智子都已经被踢出特别科了……白川泰山怎么还被关着？ 胡桃也很惊讶：“老爹怎么还被关着呢？” 小神官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在问我？你认真的？你人在家都不知道？ 胡桃小脸一红，这几天的变化太多了……她还没回过家呢！ 古手川咳了声，把这个话题暂时揭了过去：“回头我找人打听打听。” 车里又安静了下来，外面的天色也彻底黑了，等回到东京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倒正好又避开了社会人下班的高峰。 古手川因为两个大人都在家，也没乱跑，先送了小神官回家，就赶紧往家里赶。 胡桃倒也跟着下了车，想问问小神官到底是什么事。 古手川在回去的路上给石川康弘打了个电话，打听了下白川泰山的事。 过了会儿，石川康弘告诉他，大概是因为最近总部发生了太多事，一时间没顾上白川泰山，不过现在打过了招呼，已经放人了。 古手川心想这便宜老丈人还挺倒霉的。 白川泰山的脾气有一点怪，倒是和小神官挺像，人长的帅的一塌糊涂，但思想比较单纯，即便已经三四十岁了，但有时候就按着性子来，还有点傲娇，上次他救了胡桃回来，这位老泰山虽然嘴上不说，但已经不讨厌他了。 回到家门口，他停好车，带着书包进了门，对着揣着手走过来的健二叔说了声“我回来了。” 健二叔微微点头：“东京这边治安比家里好，晚上也能出门。” “也只是这段时间还行。”古手川答了句。 这时候，厨房里传来秋叶阿姨的声音：“去洗洗手，等晴空和有佳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今天是秋叶阿姨下厨。 古手川哎了一声，拉着健二叔进了盥洗室，一边洗漱，一边小声的问：“那件事，您跟阿姨说了吗？” 健二叔嘴唇动了动，眼中满是复杂，也压低声音：“暂时瞒着，咱们先过个好年……别看你秋叶阿姨平常很温柔好说话，可要是真生起气，叔叔也拦不住……” 古手川愣了下，点点头道：“这倒是没问题，我们打算等到毕业就结婚，您在那时候之前说出来都可以。” “学业要紧，先好好学习，等你有了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再谈结婚。”健二叔带着疲累。 现在的孩子已经这么成熟了？想的这么远？ 当年他这会儿在干什么？还在天天想着怎么躲秋叶，虽然琢磨了一辈子也没躲开就是了…… 第二十八章爱猫仕 客厅里，正在啃苹果的古手川接到了晴空的电话。 “店长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她有一点事。” 他起身去丢掉苹果核，开口说：“我现在就有空。” 很快，那边响起了略有讨好的浮夸声：“生日快乐，古手川桑！马上我们店也要放年假了呢，只是在年终奖上面想稍微问问您的意见……” 生日已经是是昨天的事，这大白猫就是先寒暄一句，嗯，所谓的社交辞令。 他语气平常：“晴空一直劳您照顾，我这就过去接她。” 大白猫找他也无外乎是想买妖气丸，妖气丸和阴气丸他已经多到在床底快要塞不下了，所以给她提供些购买上的便利也没什么，毕竟她也确实很照顾晴空和有佳。 听到了他的敬语，雨宫幸子受宠若惊的道：“哪里哪里，我才是，一直受您的照顾……” 她在东京也待了好多年，人和妖怪都认识不少，有些消息虽然说不上完全灵通，但大致都知道一点点，所以她现在真的好怕古手川。 古手川正琢磨着回老家前再去看一看铃小姐和学校里的飘酱，自从安排铃小姐她们去咖啡店打工后，他的耳根子直接就清净了下来，再也没听过铃小姐哇哇大哭了。 他说了声“一会儿见”就挂了电话。 旁边的健二叔也听到了他的谈话声，站起来揣着手：“一起去吧。” “不，您在家陪着秋叶阿姨就好，咖啡店离这儿没有多远，几分钟就回来了。”古手川摆摆手，回卧室里取了一瓶妖气丸，穿好外套出门了。 大门口的路灯下，莹白的小雪花无声飘落着。 古手川鼓起肚子吹了口气，顿时刮起一阵风，不少雪花在空中打起了旋。 他拿出手机咔嚓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胡桃后，才迈步往商业街走去。 过了会儿，披着外套的健二叔开了门，正要迈步出来时，下意识一抬头，看见了路灯下面正打旋飞舞的雪花，他不由的一怔，低头揉了揉眼。 …… 商业街的咖啡店里还很热闹，几名穿着咖啡制服的高中女生模样的服务员正穿梭于一张张餐桌前。 用餐的客人们很满意，身穿制服的jk赏心悦目，服务周到，除了不爱说话不爱笑，还有一点点冷冰冰外，简直是完美，而且这里的店老板特别有钱，每个月雇的jk还不一样。 门口挂着的铃铛响起，一个高大的男生走了进来，环顾一圈屋子，一些看过来的人莫名感到心上一沉，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压力给压住了一般。 jk服务员们忽然停了下来，看着门口，浅浅的欠身。 古手川点了下头，迈步往柜台方向走去。 晴空和有佳正在向他挥手。 雨宫幸子低眉顺眼地将他请到了里侧的小包间内。 “欢迎欢迎！要吃点儿什么？” “今天就不用了……”古手川坐好后，掏出了瓶子，随口说：“这种瓶子见过吧？” 这种菱形水晶瓶子里面有五十粒妖气丸，是标准的制式。 雨宫幸子顿时两眼发光。 怎么没见过？每回到特别买妖气丸，人家都是从这种瓶子里倒几颗给她，以前刚来东京的时候，她还发誓早晚有一天要一整瓶一整瓶的买……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明白了，梦想为什么会被叫做梦想，因为遥不可及。 她忍住心痒，努力按住自己的猫爪子，大眼睛中跃跃欲试，又带着谨慎：“那个，会打折的吧？” “你全买了？”古手川有点惊讶，就算他给打个骨折，一次性买下五十粒也要不少钱了。 “那个，可以先说说能打几折吗？”大白猫没有透露自己有多少钱，因为以前吃过这方面的亏。 古手川略微沉吟：“我最近正好也缺钱，这样吧，五折给你好了。” 前阵子石川康弘给了他一份账单，五把剑的造价……那一串串数字看着真的是心口痛。 要不是因为这个，他大概会以更低的价格小半卖大半送给她。 “五折？”雨宫幸子瞬间失态，血气一下子就上了脸颊。 古手川见她这么激动，有些惊讶道：“这个价格还高吗？” 特别科那边价格奇高还限购，根本一円钱都不带打折的，而地下黑市里虽然也能买到，但价格更贵。 拿他这种半卖半送的来说，真的是良心他姥姥给良心开门，良心到了姥姥家的卖家了。 “不不不！很很好的价格！”雨宫幸子激动的语无伦次，连白白的猫耳朵都露出来了。 古手川往关着的门口看了眼，有佳和晴空都还在外面帮忙看店。 而雨宫幸子正忙着打电话，让古手川稍等，她这就让人送钱过来。 古手川看了眼时间，摇了摇头，把银行账户发给了她，随口说：“这几天把钱打进去就行，我相信雨宫老板应该不会为了这一瓶妖气丸就跑路。” “哪敢啊！”雨宫幸子脱口就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她还真想抢了就跑，但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一盆凉水给浇灭了。 古手川瞥了她一眼。 大白猫赶紧转过脸，眼神来回飘着。 古手川懒得说什么了，起身往门口走去。 他就是给她十个胆子，谅她也不敢坑他的钱。 大白猫眼珠子一转，右手闪电般伸出，终于是将瓶子握在了手里，喜悦感又涌上心头，忍不住拿脸颊蹭了几下。 接着，她才赶紧将瓶子塞进衣服里面口袋里，又使劲儿拍了拍鼓鼓的胸脯，才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古手川在和晴空有佳说话，见她终于磨蹭完了，各自挥挥手，告别了笑呵呵的雨宫幸子，离开了咖啡厅。 雨宫幸子站在门口，一直挥着手，目送他们离开，等人走远后，她立刻转身在门上挂了“打烊”的牌子，带着满脸的微笑，耐心等待店里的客人们离开。 开店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嫌店里的客人多。 终于等到最后一位客人姗姗离去后，她立刻关了店门，使劲一拍手，连带着一直在外面亮着的灯牌在内，七八个奇形怪状的付丧神和妖怪瞬间出现在她身前，排成两队，像是接受检阅的士兵。 其中还有好几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小猫又。 雨宫幸子努力绷起了脸，用力咳嗽几下，拿出店长的威严：“今天大家辛苦啦！年终奖还请保持期待！到时候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哒！” 一只正在用爪子洗脸的猫又忽然竖起了耳朵，抬起爪子道：“店长！是妖气丸吧！一定是妖气丸吧！多少？有两粒吗？一定有的吧！店长……” 雨宫幸子听它仿佛问不完的问题，直接抬起手，仰着下巴：“两粒？你太小看店长了！” 其他的妖怪和付丧神闻言也都不淡定了，一个个呱躁的开口：“多少呀？多少呀？” “安静！”被吵的耳朵疼的雨宫幸子喵了声，大眼睛瞪向了这些个还不会变化的小妖怪。 一群小妖怪顿时噤声，瑟瑟发抖。 雨宫幸子用力咳嗽一声，板着脸说：“总之再过几天就放假了！这些天还请大家加油工作，这次买妖气丸花了好多好多钱……” 说到这儿，她略微叹口气：“总之，咱们算是给别人打了一年份的工……” 小妖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开始呱躁了：“哇，店长这回大出血，我猜一定是三粒！” “蠢货，人类的妖气丸贵死了！店长也是个穷光蛋！最多有两粒！” “你才是蠢货！”一只挨骂的猫又很不忿：“就算店长是个穷光蛋，今年也一定有三粒！我不管！反正肯定有三粒！” “哎呀！你这就不讲道理了！明明也知道店长是个穷光蛋……” 这群小妖怪吵起来了，叽叽喳喳相当的呱躁。 雨宫幸子听着这些小东西嘴里一口一个穷光蛋，脸上的黑线越来越多。 她忽然变成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白猫，大大的猫眼中泛起凶光，伸出爪子呜哇着扑向了它们。 真是反了你们了！ 第二十九章真知子 古手川三个人到家门口时，健二叔就揣着手站在门前的台阶上，仰着头，对着门口路灯下的雪花沉思。 他们转头看了看，飘落的小雪花挺美的，但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您在看什么？” 健二叔回过神，答道：“东京的雪景很有趣。” “是在赏雪吗？真好啊！”有佳凑了过去。 健二叔笑了笑，打开了门，让她和晴空先进屋子。 古手川跟在健二叔的身后，在进去前，他忽然扭头瞥了一眼空旷的街道拐角。 等门关上后，街道拐角阴影下的白雪上，一串脚印悄然出现，紧跟着又消失不见，最后消失的脚印朝向，正是古手川家的方向。 这时候，一双亮亮的眼睛忽然出现在了脚印前面。 凭空出现的脚印顿时“登登”向后退去，看杂乱程度，应该是被吓了一大跳。 仿佛是撞见了鬼一样。 “噗！” 雪地上忽然多出了个桃子形状的凹痕。 古手川看着地上凌乱的印子，感到惊讶之余，又是微微一侧头，抬手一捏，捏住了一道寒光。 是一柄苦无。 “会隐身的忍者？”他看着前面的空气，好奇问：“你是自己出来啊，还是我请你出来？” 前面的白雪上，悄然出现的脚印瞬间又消失，朝更远处蹿去。 站在原地的古手川等了一会儿，先让这个忍者跑了一百米，接着身形陡然化成袅袅云雾，消失在了原地。 虽然刚才健二叔在门口站着时，这个会隐身的忍者什么也没做，可似乎就是冲着他家来的。 …… 北区的大桥上，裹着白色围巾的娇小身影出现在了隐秘的阴影里，她弯下腰，拄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又扭头朝空无一人的身后看了眼，松口气的同时，只露在外面的眼睛中又是露出了恼怒的情绪。 “真是个阴险的家伙啊！” “阴险的家伙说谁？” “说你！” 娇小身影脱口怼了一句后，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直接一个翻身，看向了前方，反手握着苦无。 前面站着一个抱手臂的大小伙子。 不是别人，正是古手川。 古手川见她这个动作，不由一掀眉毛：“你和服部智子是什么关系？” 这个隐身忍者的身法招式和之前胡桃用出来的一模一样。 体态娇小的女忍者却又是像见鬼了一样看着他，很是毛骨悚然的惊叫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他怎么可能跑到自己前面！ 话音刚落，她忽然翻手拿出一颗烟雾弹，含恨摔在了地上，身影在原地消失。 古手川微微摇头，整个人同样化作袅袅云雾。 要是他没有【夜行王者】，【狩猎本能】，说不定还真能给她逃掉。 北区，一处灯光昏暗的民居巷子里，娇小身影悄然出现，热汗滴在雪地上，她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手里仍旧紧紧握着苦无，她警惕的来回看看，等到呼吸平顺后，才放松了些。 但这时候，稳重的脚步声从前面的街道上响起。 刚想休息一下缓口气的娇小身影瞬间汗毛倒竖，屏住呼吸，躲在阴影里，暗自戒备。 古手川揣着袖子走了进来，就像一个到处乱晃的路人，但偏偏就走进了这个巷子里。 娇小身影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庞，一股寒气直接从尾椎升到了脑壳，眼中带着深深的惊恐。 妖怪！这家伙一定是个披着人皮的大妖怪！ 古手川看着她：“我的耐心有限，你要是再跑，我可就不客气了。” 娇小身影整个人僵硬在原地，旋即又是一抬手，将一颗烟雾弹摔在地上，浓浓的烟雾中，她直接埋头狂奔，大眼睛中带着决绝。 逃！不停的逃！一口气跑回平安京去！ 但下一秒，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后领子，缓缓上提。 她吓得亡魂大冒，求生的欲望战胜一切，身形一翻，一个很漂亮的倒挂金钩，狠狠地朝古手川脸上踢去。 古手川神见斜了一眼，毫无怜香惜玉的打算，大手一按，直接将她摔在了地上，也就是没杀人的心思，一直收着力道。 但饶是如此，娇小身影直接给甩的闭了气，差点没缓过来。 几秒钟后，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不玩了！我要找我师姐！我要找师姐……” “师姐？”古手川愣了愣。 几分钟后，他手里拎着这倒霉孩子，出现在了白川神社的门口。 穿着毛茸茸家居服的胡桃几步一路小跑出来，当见到面时，被古手川拎在手里的忍者又是猛地吹起了鼻涕泡，呜哇大哭：“师姐！师姐！” 胡桃上下打量着，见她满身的雪渣，脸上的围巾沾满了鼻涕眼泪，已经是有点不忍看了。 她听着声音，略微有些迟疑：“是真知子吗？” 娇小忍者猛地点头。 古手川看着手里这个顶多一米四，还带着一口稚嫩童音的小家伙，微微侧头问：“师妹？” 胡桃下意识道：“算是我的小师妹，真知子的师父和我师父是同门，不过真知子应该还不到出师的年纪，她应该才十三岁……” “师姐啊，我们这一派都解散啦！师父让我来投奔你……”小忍者将围在脖子里的白色围巾扯下来，然后在脸上胡乱一抹，呲的一声擤了擤鼻涕，扭头又害怕又努力壮起胆子，带着颤音：“你、你放我下来。” 古手川松开了手。 小忍者直接摔了个狗啃泥，眼睛瞬间又是水汪汪一片。 借着路灯，胡桃终于看清了小忍者的脸，惊讶道：“真的是真知子！” 忍者的手段太多，她刚才一直都在防范着。 “师姐！师姐啊！” 真知子站起身，呜哇的朝她扑去，晶莹的眼泪鼻涕在空中拉出一条长线，看的胡桃眼皮直跳。 她抬起手，按住真知子的脑袋，防止她扑过来，赶紧问：“解散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到的东京？火车不是不通了吗？” 把围巾当纸巾用的真知子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大人一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一路的辛酸全部倒了出来。 十多天前，真知子的师父忽然把所有人召集了起来，说是接到了一个私活，要去趟西方，山上的米也不多了，暂时解散，等过两年再见，没地方去的真知子本来打算守着一点存款挨到师父回来，但师父给了她一张车票，让她来东京投奔胡桃。 于是一周前她背着包袱来了东京，只是下了火车后，她才想起来根本不知道胡桃在哪，而打电话回去的时候师父已经是联系不上了，没办法的情况下，她就想了个笨办法，到特别科总部外面蹲人，倒还真给她蹲到了，最后又一路跟着找到了这附近，等好不容易确认了古手川的家，正要露面去敲门的时候，正好给古手川逮了个正着。 听真知子断断续续倒完了苦水，古手川思忖着说：“听上去有点扯……你师父为什么让你来找胡桃？” 因为服部智子的原因，他对这一派的忍者印象都不怎么好。 真知子还没说话，胡桃帮忙解释了一句：“真知子的师父和我师父的关系很差，我在平安京修行的时候，她师父对我照顾很多，我和真知子关系也挺好，在回来前，她的师父和我说过要是有一天她出远门，希望能帮忙照顾一下真知子……倒是没把我家的地址和手机号告诉真知子是我没想到的。” 这时候，她又解释了一句：“真知子是她师父收养的孩子。” 古手川轻轻点头，这倒是说得通了。 胡桃从兜里拿出纸巾，递给真知子，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禁纳闷道：“你怎么这副模样？穗师父没告诉你可以有事可以去特别科吗？” 真知子低头往身上看看，身上的雪渣子有点化了，在身上留下了湿湿的痕迹，刚才那下被摔得不轻，身上骨头到现在都还疼。 古手川看了眼，说道：“我揍的……她在我家门口晃荡，还隐身。” 真知子委屈无比：“谁让你吓我来着，我本来是要去敲门的！” 胡桃略微无言片刻，想了想说：“你的行李呢？先搬来我家住吧？其他的事慢慢商量好了。” 虽然还有很多细节没弄清楚，但现在不是一直说话的地儿。 真知子小声说：“在北区一家旅馆里放着，房费还够一天，我明天再搬过来。” 胡桃看着她，还是没忍住道：“不过穗师父也太粗心了，竟然让你一个人来东京，也不提前和我打招呼。” 真知子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嘀咕着：“师父她好像很着急离开的样子……大概是没顾上。” “行吧……”胡桃无奈点头，真知子知道的也不太多，还是回头她再找熟人打听打听好了。 旁边的古手川看着她：“就先这样吧，我得回去了，其他的事等明天再聊。” “我送送你……”胡桃看了看真知子，扭头喊了声小神官，等小神官出来后，把真知子推给他，让他先带着回屋子。 小神官瞥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带着真知子进了神社。 胡桃则跟着古手川往前走了一段，等走到路口时，她把头埋到古手川怀中蹭了蹭，小声说：“你给我留个门，今晚我过去住。” 古手川张开大衣，将她裹在怀里，也轻声说：“先弄清楚真知子是怎么回事，我还不太放心她。” 胡桃想了想，轻轻的点头。 他又想了想，奇道：“不过那小丫头的隐身术倒是蛮厉害的。” “穗师父擅长这方面的忍术，但没几个学的会。”胡桃回忆着说：“在我回来前，也就真知子学会了。” “那她还蛮厉害的……” 说话声音渐小，两人拥在一起，做着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半天后，才有些不舍得分开。 第三十章年末兼职 古手川回到家时，最后的炖鸡才刚刚端上桌，一桌子菜都在冒着热气。 他将回来的路上在超市里买的苹果放到桌子上，去洗洗手，到餐桌前坐了下来，一边小心答着健二叔和秋叶阿姨的问题，一边夹了一大块炖鸡。 吃过晚饭后，他到客厅里和健二叔看了会儿电视节目，等有佳和晴空洗完澡从楼上下来，秋叶阿姨也喊健二叔去洗澡的时候，他才和秋叶阿姨说了声晚安，带着睡衣上了二楼。 洗完澡，换好衣服后，他盘腿坐在被褥上，用line和胡桃聊了起来，问她真知子的事。 胡桃给平安京那边几个认识的人打了电话，初步确认真知子没有撒谎，真知子的师父确实暂时解散了她们那一派，真知子来东京也是她师父的吩咐。 古手川看着她发来的短信，略作思索，虽然真知子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但等到明天，还是再用【魇梦】确认一下好了。 这个时候，胡桃又发来了一条信息，是她刚才意外知道的。 服部智子好像失踪了，在被开除后的第二天，人就从医院失踪不见了。 古手川愣了愣，脸色严肃了些，他站起身，再次雾化，升入高空中，在方圆三千米内转了一圈，【狩猎本能】也开启，但并没有找到服部智子。 等转了几圈回到房间后，他看了眼时间，给石川康弘打去了电话。 这次石川康弘接电话的时间稍微久了点，当电话打通时，那边的男人正在喘着气。 他随口说：“打扰了，是在运动吗？” 那边的石川康弘还在平复着呼吸，声音略有严肃：“今天下班早，所以和妻子一起久违地锻炼了一下！” “哦……”古手川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聊起了正事：“石川桑，服部智子在特别科吗？” “服部？”石川康弘愣了愣说：“不，她已经被开除了，无权限再进出特别科，现在应该在医院才对。” 古手川略作沉吟说：“她离开了医院，我怀疑她有可能会来找我报复，或者是找我身边的人，你也小心点儿。” 电话那边的声音忽然一静，接着才听到石川康弘严肃的声音：“她的腿和手臂还有伤，现在很可能在哪个地方秘密养伤……你说的对，服部的心眼极小，很有可能会找你报复！可她又不是你的对手，确实很大可能对你身边的人下手！” 聊完事情后，古手川不打扰石川的正事了，说了声再见后就挂掉了电话。 他看了眼时间，身形又消失在了原地，化作袅袅云雾，与外面的风雪融为一体。 不找到服部智子，他始终不太安心。 这老女人要是来找他报复倒没什么，但要是发疯了不择手段地对晴空胡桃有佳小鸟游，甚至是健二叔和秋叶阿姨下手，那可就糟糕了。 “等找到她后，就用【魇梦】来一个深度的催眠服务好了……” 找了一圈儿仍旧无果，他回到静室，坐在被子上想了会儿，不睡了，盘膝打坐。 胡桃家里那边不用太担心，服部智子要是真敢在那边露面，就算胡桃犹豫不说，小神官也会立刻告诉他。 小鸟游那边也不用太过担心，服部智子就算冲昏了大脑，也不可能到处乱找人。 如果她真的要来报复，肯定会选择和他住在一起的晴空和有佳。 当然，也或许都只是他多想了。 …… 一夜无话。 隔天一大早，古手川在院子的浅雪上打完了拳，仰头看了眼天空，忽然一转头，看到了步行过来的小神官。 他隔着墙打了声招呼：“散步？” 小神官走过来，默默看着他，然后低头掏了掏帆布书包，掏出一个扁扁的铁皮盒子，隔着墙递给他，开口说：“伴手礼。” 古手川拿在手上掂了掂，难掩好奇：“谢谢，这是什么呀？” “一种叫枣糕的中国食物，特别好吃。”小神官很是认真的回道。 “枣糕？”古手川嗅了嗅，确实闻到了红枣的甜味儿，有些高兴说：“不错啊，老弟！还记着给我带礼物了。” 小神官已经从胡桃那边确认了一些事，所以这回没怼他，只是看向被推开的门，又低头掏了掏布包，掏出和古手川手里一模一样的盒子，递给了走过来的晴空和有佳。 “久疏问候，这是带回来的伴手礼，还请收下……” 晴空和有佳听的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回了句：“谢谢，劳您挂念了。” 送完了伴手礼的小神官看了看古手川，微微地朝另一边撇了下头。 古手川把手里的枣糕盒子交给晴空，从大门绕过去，和闷不做声的小神官往前走了几步。 “你怎么回事？说话怎么这么生分了？”他小声嘀咕着。 小神官看看他，皱眉道：“生分？这不是很正常的社交方式吗？倒是你，一见面就能请人家吃饭，实在有点太热情了。” “是吗？”古手川随口说了句：“找我还有别的事？” 小神官点点头，认真说着：“我想在休学的这段时间里找点工作，听说你和商业街的咖啡店老板关系很好，你能不能帮我牵一个线？” 古手川有些不解：“雨宫店长那里我确实挺熟，不过你可以直接去吧？靠自己的本事应聘。” 小神官目光中透着一抹凝重：“听说那家咖啡店招人非常严格，今年去应聘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可最后留下的只有三日月和本场她们……” 说到这儿，他犹豫了一下：“我倒不是想走你的后门，只是担心会因为男生的身份，直接被店长pass掉。” “哦……”古手川想了想：“雨宫店长确实会优先考虑女生，而且她店里现在并不怎么缺服务员……你一定要去？” 小神官沉默了会儿，嘴唇微动：“就她家的工资高。” 古手川上下打量着他：“要是缺钱去接赏金任务不就行了？你现在也不差了吧？毕竟也是正式神官了。” 正式神官的身份是小神官在平安京的阴阳寮考过的。 小神官想了想说：“昨天深夜平安京那边的熟人传来了消息，有人在地下黑市里发布了悬赏……五千万円，要买我的右手。” 第三十一章年末兼职（二） “五千万买你的右手？谁发的悬赏？靠谱吗？” “虽然没证据，但我在那边只和一个家伙有仇……”小神官侧头看了他一眼：“家里的意思是最近待在东京。” 古手川想了想，摇摇头。 光待在东京可不够啊，五千万可不少了，而且还只是一个右手，够让不少人红着眼铤而走险了……前阵子他在北海道的时候，可见过不少只因为一顿酒钱掏多了就能把对方脑子给打出来的赏金猎人。 钱是王八蛋，可人人爱它，离了它真不行。 再说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现在如果什么都不做，不就坐以待毙了？ “想接悬赏的人已经抢破头了？” “差不多，兴许已经有人坐飞机到东京了。” “天真了吧？可别以为只有平安京那边的赏金猎人会动手。” “好歹我家也是神社，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是在平安京那边的地下黑市发的悬赏？” 古手川哦了声，这个世界的成分并不单纯，神社、特别科、阴阳寮、寺庙这些也都是庞然大物，属于财力武力人脉兼备、特权阶层的那一撮，白川家同样是其中一份儿。 他思忖着说：“要是因为这个事，我还真不能给你介绍咖啡店的工作了，不仅是咖啡店，你现在就不应该再在外面抛头露面，不然很可能不光自己遭殃，还会伤及无辜。” 世上的亡命徒绝对要比想象的多，手段的残忍也永远会超出想象，用血腥暴力都不足以来形容，所以古手川可不会天真到以为刺杀会是一件讲究礼貌优雅有底线的事。 小神官看着他说：“所以我来找你了。” 古手川愣了愣，恍然道：“你是想找我干这一票？可以啊老弟！也学会富贵险中求了。” 他想了想，有些纠结：“可是不行啊，我家叔叔阿姨这些天都在这边，我没时间跟你去平安京。” 要是健二叔和秋叶阿姨还在长野老家的话，他去也就去了，可现在不成，他现在是放学后连女同学家的卧室都不去了的好孩子。 “这段时间你还是先在神社里老老实实待着，过完年后咱们再去赚这五千万。” 小神官默默点头。 古手川看着他问：“真能确定是谁家干的？” “有七成可能。”小神官目光平静：“消息就是那混蛋让人发给我的。” 古手川哦了声，那这下没跑了。 “这段时间先在家里待着，要是白川叔叔那边没辙，过年后再一起到那边和他们讲讲道理吧。” 小神官点点头，又向稍远处在院子里站着的有佳和晴空微微欠身，转身往神社的方向走了。 古手川目送他离开，回了院子。 有佳好奇的问他：“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是神诞节有别的安排？” 古手川正在捏揉着晴空热乎乎软嫩的脸颊，闻言说：“只是聊了些打工的事，再说了，神诞节谁会陪一个男人过？” “唔……白川同学不继续上学了？” “他只是休学，用不了多久会回平安京去。” “哦……” 三人抱着枣糕进了屋子里。 健二叔坐在客厅里，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晨间天气预报，古手川猜健二叔是在等后面的好运占卜。 这差不多已经是全国人民的生活习惯了。 而古手川也说不好到底是主持人的问题，还是该倒霉的家伙本身就要倒霉，只是被占卜了出来而已。 这种东西颇为玄幻，说不清…… “小见呀！”厨房内，秋叶阿姨忽然道：“你平常在哪里打工？我和健二想去看看，可以吗？” 沙发上坐着的健二叔也缓缓开口：“生活上的开销应该也不小吧？你又从来不向家来要钱，所以我们想去感谢一下照顾你的老板。” 正在拆枣糕盒子的古手川瞬间直起了胸膛，在晴空和有佳侧过来的眼神中，沉思着说：“我的兼职不太稳定，一直零零散散的，不过我打算去应聘晴空在的那家咖啡店，那里的老板也出过1500円的时薪招我……至于生活花销，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还蛮绰绰有余的。” 他看向晴空和有佳……主要是看有佳，睁大眼睛问：“对吧？” 这丫头吃他的喝他的，这时候要是敢掉链子，回头绝对收拾她。 吃人嘴短的有佳不住点头。 她现在除了自己日常的生活用品，还有衣服鞋子什么的，根本不用花别的钱，比在家里住的都舒服，而且还分过金子，现在哪会拆古手川的台，反正他也不是在做什么坏事。 晴空也默默的点头，夫唱妇随，嫁狗随狗。 “真的吗？”秋叶阿姨的声音中透着疑惑：“但是这几天里只有晴空和有佳去打工……小见，你最近是在偷懒吗？” 古手川赶紧说：“之前有在做别的工作，您和健二叔过来的那天刚开始休息。” “没错，秋叶阿姨！古手川君确实是那天才回……才空闲了下来！我能作证！”有佳背后吓出一片冷汗，差点说漏嘴。 古手川也给她吓出了一背冷汗。 晴空很认真的说：“阿姨，古手川没有偷过懒，一直以来，家里的开销很大一部分都是他在负担，真的。” “嗯……既然有佳和晴空都这么说了。”秋叶阿姨点点头，又叮嘱道：“但是如果这个臭小子好吃懒做的话，一定要告诉阿姨呦！这也是为了他好，可不能让他长大后变成一个软骨头。” 晴空和有佳赶紧点头。 古手川神色讪讪……看来也许真得找个兼职什么的了。 过了会儿，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吃了顿早饭，等吃完后，三个学生略作收拾后，就去学校了。 在汇合小鸟游以后，有佳带着几分不解，小声问古手川：“为什么不和叔叔阿姨说实话呢？他们也不像是会约束你的长辈。” 古手川看着她说：“贵马叔叔有和你说过我们家里的事吗？” “哪方面？” “阳介的事。” 有佳想了会儿，恍然道：“我想起来了！前阵子我老爹还感慨呢，要是阳介还在的话，现在应该也长大了。” “阳介是谁？”小鸟游听的略有疑惑。 “是健二叔和秋叶阿姨的亲生孩子。”知道些内情的晴空小声说了句。 古手川轻声说：“阳介六岁的时候，被妖怪骗进了山里……” 有佳和小鸟游顿时失言，虽然古手川没说下去，但结果早已经不言而明。 “所以啊，我家叔叔和阿姨一直都严禁我进山里，不许接触妖怪。”古手川看着她们：“你们觉得妖怪可怕吗？” 三个女生下意识点头。 如果没人保护，遇到妖怪的话，基本上是十死无生。 前阵子的安全教育课更让她们深刻的理解这一点。 “是吧？妖怪很可怕……”古手川认真道：“在他们眼里，我再厉害也就是个孩子，是个会小打小闹的孩子，要是把实情告诉他们，那不是净让他们闹心生气吗？” 她们下意识点头，尤其是晴空，她非常能体会到那种心情，甚至不惜、不惜把这家伙分享出去，就是为了能让他安心待在东京，不要再去和妖怪打交道。 保护世界是特别科的事，不是古手川。 有佳歪歪头，小意问他：“那你怎么不听话？” 古手川随口道：“特别科发布的悬赏任务报酬很高，我的饭量又有一点大，剑的造价也特别高，我要是不做这行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一把剑有多贵三个女生心里面还不太有概念，但提到饭量上的话，她们都下意识点了点头。 那不是一点大，那是一片海！ 有佳看着他的肚子，上手摸了摸，平平的，还能摸到肌肉块，迎着古手川斜过来的目光，她满是羡慕的嘀咕：“真怀疑你的胃长在另一个次元里。” “真的好平，平常还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能吃那么多……”同样上手了的小鸟游和有佳嘀咕着。 晴空就站在后面，静静看着她们。 稍微闹了一阵儿后，四个人走过商业街，又见到了胡桃。 小神官被悬赏了的话题不适合这时候聊，两个人都没说这茬。 等到了学校后，作为体育班长的古手川去问了问体育老师这节课的安排，然后带着班上男生去仓库搬了点排球和篮球。 今天还是篮球比赛，作为被禁止上场的他，又和女生们一起玩儿排球去了。 早上第一节的体育课依旧是节大课，一到五班，五个班一起上。 今天女生也要打排球比赛，没事干的古手川只能坐在边儿上看。 小鸟游的身体素质有点差，一直是边缘打酱油的常客。 一班那边，晴空和有佳还在测跳马。 倒是五班那里，胡桃忙完了她的测试，在五班男生快要望眼欲穿的眼神下，小跑着来到了古手川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一时间，四面八方的目光就像是铺天盖地射过来的利箭。 胡桃的脸颊上还贴着一块药棉，伪装成还在受伤的模样，只是即便如此，光靠着另一半的侧脸已经足够勾魂夺魄了，毕竟怎么说都是被神亲自敷过的脸颊…… 她和古手川手臂贴在一起，身子也互相挨着，距离可以用零来形容。 她低笑道：“你说，我要是现在亲你一下，会怎么样？” “你试试？”古手川也好奇。 胡桃当即站起来，蹲着身子，伸着修长白皙的脖颈，还真就亲了他一口，她亲完还不罢休，背着手，在众目睽睽下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媚眼如丝，犹若秋水，带着很是火辣的娇媚。 上一秒还嘈乱无比的室内体育场莫名安静了下来。 四面八方，粗重的呼吸声犹如抽气机一样响了起来，不带一点的夸张。 古手川只觉得看向他的目光在不停的升温…… 恰好看到这一幕的有佳和小鸟游同时目瞪口呆，就连眼镜君也不停地扶眼镜，嘴里无意识的念叨着：“我不羡慕，我一点都不羡慕，我有小笠前辈……” 全场只有晴空静静看着，静静收回目光，在所有人都还是石雕时，双手一撑，从木马上跃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年末兼职（三） 体育课结束后，古手川一个人捡了捡球，带回了体育器材仓库里。 这大概就是犯众怒的后果吧，尽管没谁敢冲上来揍他。 在古时候，人们喜欢把漂亮的女人形容为红颜祸水，这其实是一个美称，对女子美丽程度的形容，是人人向往的红颜，美丽到了足够引发灾祸的程度。【注】 而胡桃小姐，就有了几分红颜祸水的影子，也就是她在学校里没有把脸上贴着的药棉撕下来，不然还真有可能挑动起一场暴动……一场古手川单独揍一群人的暴动。 不过即便如此，古手川在众目睽睽下收获了胡桃小姐香香甜甜的一吻后，二班的男生们便极为默契的全走了，一点没帮他收拾的意思，最后就连体育老师的眼神里都带着说不清的复杂。 等他收拾完器材，回到班里后，班上的气氛就比以往更加地沉重了。 一上午的功夫，不知道有多少人心如刀绞，度秒如年。 这些倒是都和古手川没关系，他当了一上午的好学生，课间还想和小鸟游手拉手去上厕所，如果不是担心小鸟游会把他当成hentai的话…… 等到中午休息时，仿佛压抑了一个世纪之久的二班终于炸锅，不少人争先恐后涌出了班级，跑到学校最后面的旧校舍附近对着空气发出“去死啊！”“爆炸吧！”等诸如此类优美的语言。 这些古手川自然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在意，又没提他的名，又没道他的姓，那何必自找麻烦。 他和胡桃去食堂吃午饭，吃完后，就寻了个安静的地方进行口舌交流，许久以后，他们才想起了小神官的事。 “我找人问了，有人想抢玉子，也就这事能刺激他下狠手了。”胡桃一只手托着古手川的下巴，来回抚摸着：“那边的家里算是个地头蛇，不过五千万大概率是吓唬人的，想让我们去登门赔礼道歉。” 古手川思忖着说：“悬赏这事儿得弄清楚，这几天我腾不开身，如果是真的话，只能让他先躲着。” “嗯，我爹盯着呢，他已经和那边熟悉的神社打过了招呼。”胡桃微微歪头，盯着他眼睛：“真知子那边我也问了问，和她说的一样，现在先让她住在我家里……是不是应该安排她去读书？还是怎么办？” “她师父需要多久才会回来？” “一般是一到三个月吧，任务时间一般不会超过半年。” “她师父没有给你留话吗？” “没有呢……这一点确实有点奇怪，没打招呼，也没让真知子带信过来，好像走的特别匆忙。” “真知子是怎么想的？” “她没主意，从小就在山里长大，这次是第一次出远门……这师徒俩的神经粗的不是一点半点，一个敢买票，一个就敢自个儿坐车过来，根本不怕遇到坏人似的。”胡桃无力吐槽：“今年我回来还是我爹去接的。” “真知子应该是一路隐着身过来的……等等看吧，等到来年三月份，要是她的师父还没回来，就考虑让她读书好了。” 胡桃轻轻点了下头，远处教学楼里传来了上课前的预备铃声，她朝那边看了眼，眨了眨眼睛：“要不，一起逃课？” “逃课？去平安京？一下午的时间不太够用……” “去平安京干什么？”胡桃摇摇头，依偎在他怀中，低低婉转的声音像挠人心尖儿的羽毛：“去泡温泉怎么样？就是那种室内的温泉，可以一起……” 古手川忽然站起身，脖子上挂着她，目光沉凝：“东京哪个温泉泡的舒服？没别的意思，就是来东京这么长时间了，就是对泡温泉有点兴趣。” “后乐园那边就有哦……” …… 东京某座机场，一架从平安京直飞东京刚刚降落的飞机上，十多个身披灰色披风的人排着队沉默走了下来，他们的脸上都带着骇人的伤疤，脸色阴沉，眼神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僵木，看什么都像在看腐尸。 附近的工作人员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对讲机，莫名感到不安，莫名的想让这些灰色披风的家伙们赶紧离开机场。 三辆商务车开到了机场大门外，几个西装墨镜男下了车，站在旁边来回看着，当第一个披着灰色披风的人走出大门时，他们迅速迎上去，齐齐猛地一欠身，各自抬手带路，将所有灰色披风的人迎上了车。 稍远处，一辆雷克越野车内，驾驶位和副驾驶的两个人静静看着刚才的灰色披风人上车，一个人低声说：“平安京的‘灰狼’都来了……那个消息大概率是真的了。” 另一个人闷闷道：“区区五千万而已，灰狼好歹是赫赫有名的地下猎人团，竟然会看的上这点钱。” “那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叫灰狼？”副驾驶上第一个开口的语气玩味：“如果是要白川神主次子的命，灰狼肯定不会接，但五千万只是买一只右手的话，哪怕是我也会心动啊。” 驾驶位上的人声音慎重了起来：“老大，我们也要干吗？” “接？我是嫌命长吗？”副驾驶的人懒洋洋的趟在座椅上：“先不说白川神社内的神明使者不好惹，就是他的那个朋友啊，就招惹谁倒霉，这回咱们就好好看戏就够了。” 驾驶位上的人犹豫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重要吗？”老大反问一句：“你敢去砸特别科总部？” “这个、这个自然是不敢的……但是特别科就没有调查过？好歹是特别科，还是总部，也太胆小了些！” 副驾驶的人不说话了，仰头看着天窗外的天空，许久后，才叹气道：“怎么可能没调查……特别科查到了他的一个身份，就不敢再查了。” “真的是谁家的大人物？” 老大瞥他一眼，骂道：“老子要是知道就好了！你个笨蛋！就算不知道具体的身份，但光凭这个连特别科总部都不敢再插下去的人，咱们惹得起吗？走了！” “是是是、很抱歉……”驾驶室的人唯唯诺诺应着，赶紧发动车子，离开了机场。 他们在这儿蹲了一上午，已经见到了五个猎手团，灰狼也只是其中之一，或许后面还会有更多的赏金猎人过来，但已经无关紧要了，他们只是确认一下那个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第三十三章年末兼职（四） 下午放学后，泡过温泉的古手川没直接回家，而是和晴空有佳一起去了商业街的咖啡店。 雨宫幸子知道他的来意后，很是受宠若惊：“您要来小店里体验生活吗？真的是荣幸呢！那您看薪资的话，多少比较合适呢？” 她心中惴惴，生怕古手川来一句“我当店长，你给我打工”类似的话……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的这个小店确实算是给古手川打了一年的工。 古手川思忖着说：“不用开薪水，但要是我家叔叔阿姨来的话，您说一千五百円就可以了。” “啊？”雨宫幸子愣了愣，下意识说：“是只挂一个名？” “差不多，年前这几天我会过来打工，请放心，不会给你添麻烦。”古手川答道。 就他给雨宫幸子提供五折的妖气丸来说，这件事应该不会被拒绝，不然这家伙就太不会做猫了。 雨宫幸子没让他失望，不停点头，大声道：“您请随意！我去帮您找工作服！” 她匆忙往楼上去了。 从更衣室出来的有佳和晴空刚好目睹了这一幕，有佳扭过头和晴空嘀咕着：“怎么感觉古手川才是老板？” 晴空也疑惑：“总觉得店长好像很怕他……” “嗯，其实这点我也挺奇怪的。”古手川接了一句话，吓了有佳一跳。 有佳嚷嚷着：“喂喂喂，怎么能偷听女孩子说话呢？” 古手川也嚷嚷了起来：“喂喂喂，我就在旁边，用得着偷听吗？” “这倒也是……”有佳被他糊弄了过去。 旁边的晴空没吭声，这小子明明刚从门口那边走过来的。 雨宫幸子的脚步声响起，她手里拿着一套没开封的衣服，但面色略有不自然：“那个、要不您先试试这身衣服？” 古手川说了声谢谢，没多想，带着衣服进了男更衣室，这间更衣室好久没人来过了，墙角长着蜘蛛网。 他抬头看了眼，趴在上面的小蜘蛛忽然站起来，直接溜走了。 “……” 现在咖啡店内并不忙，客人们很少，多数是附近学校里时间已经空闲的高中生和大学生，以及好像没事做在闲逛的人。 有佳和晴空各自帮一桌客人送去了咖啡和点心后，就站到更衣室门口，和有些不安的店长呆在一起，她们也想知道，古手川穿管家服是什么模样。 店里面因为一直没有男性店员，所以并没有准备尺码齐全的制服，适合古手川体格的只有一件管家服，是上一次的主题咖啡日时买的，当时本来是店长打算自己穿，结果尺码买大了，她又懒得去换，就一直压在柜子里。 倒是没想到这回用上了。 晴空和有佳已经准备好了手机，各自看看。 她们俩前不久都换了新手机，毕竟生活上的花费很少，打工费也高，荷包里有了碎银子，就想着也提高一下生活质量。 当然晴空纯粹是因为她先前的那部手机拍照功能太差劲，经常要去小鸟游手机里翻自家男友的照片发给自己，所以才换了新手机。 而古手川一出门，就看到她俩举着手机对着他。 他低头往身上看看，略微谦虚的问：“还行吧？” 两个女生愣了愣，各自点头。 这岂止是还行……这挺拔英俊的身姿，还有像大火球一样炽烈的气派，要是走到街头上，保准有人肯出千万円甚至更高的钱来包养古手川。 “你不去当牛郎是真的可惜了。”有佳脑抽一般的说了这么一句。 古手川随口说：“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店长，这段时间还请多多指教。” 雨宫幸子也在傻眼中，说实话，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就连很多明星都比不过，这种从内向外透出的强大气场，让猫心惊，让猫挪不开眼…… “店长？”晴空轻轻喊了她一声。 “啊！我知道我知道……”雨宫幸子慌忙说：“古手川桑就负责冲泡咖啡好了！要是不满意当店长也行。” 古手川摆摆手：“别这么紧张，叫我古手川就行，用敬称实在太怪了。” “是！” 四周安静了一会儿，晴空对古手川说：“走吧，我带你熟悉工作。” 古手川跟着她往柜台处去了。 店员的工作主要是冲泡咖啡，负责客人的点单，以及零食和正餐的配送，还有收拾桌子打扫卫生等杂活。 在几个月前店里面只有晴空和店长的时候，工作量真的很大，能把人累得不行。 现在当然是好多了，现在还会有好几个同事一起分担工作。 当古手川跟着晴空从更衣室穿过大厅时，略有嘈乱的环境忽然一静，无论男女，看向古手川的目光都透着惊异，更是有很响的咽口水声响起。 古手川朝那边看了一眼，一个男子尴尬扭过头，看向窗户里他的影子，又是咽了一口口水。 这个人有点怪，再看一眼……古手川收回了视线，跟着晴空进了冲泡咖啡的柜台。 许久后，有人忽然对雨宫幸子说：“店长，原来你们这里的招人要求这么高啊，难怪一直没找男店员。”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笑声中带着莫名感慨。 难怪这里一直招人，薪资也高，但就是招不到人……原来是要求足够高。 雨宫幸子也笑了笑，没说太多，回了自己的柜台。 晴空开始教古手川怎么冲咖啡，古手川也学的认真，全神贯注的，尽量不去注意四周时不时响一声的手机快门声。 他脑子转得快，记忆力惊人，将各种咖啡从拗口的名字到产地再到生产年月份，还有不同的咖啡豆，不同的口感特点，都统统记在了心里。 晴空才发现这小子在学校里天天看不见人影还能考那么成绩不是没有原因的。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餐厅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晴空去前面忙着打订单跑腿了。 古手川也忙碌了起来，雪花一般的咖啡单子很快贴满了柜台沿儿。 今天喝咖啡的客人比以往要多出不少，雨宫幸子担心古手川忙不过来，也过去帮忙了。 只是过了一会儿，有佳面有难色走过去，小声对她嘀咕：“客人们点名要喝古手川泡的……” 雨宫幸子愣了愣，默默放下手中的咖啡豆，默默回了自己的柜台后面。 第三十四章 房子不租（元旦快乐！） 今天咖啡店的营业额破了一整年的记录，准备的咖啡粉都卖空了，但想买咖啡的客人还在排着长队，从门口一直到商业街路口，既壮观又引人关注。 不少欧巴桑以为是什么神诞节的大福利活动，于是也兴冲冲地排队凑热闹，可半天后，才发现原来都是来看店里面那个帅男的。 欧巴桑们愣了愣，接着双眼更加放光，直接一窝蜂地涌了过去，给帅男增加了不少kpi。 店里面已经没多少来吃饭的人了，三个幽灵店员，有佳晴空还有大白猫，都在旁边默默看着，看着古手川一个人干活。 试着三次过去帮忙但三次都被客人委婉的给请出来的大白猫眼神茫然，无意识喃喃着：“这太怪了，太怪了……” “是啊！”有佳看着晴空，眼中也很茫然：“女生过来看帅哥很理解，但是这些男生都是怎么回事？” 晴空面色郑重：“他们一定是来帮女朋友买咖啡的，他们是店里真正的客人。” 有佳愣了愣，下意识晃晃她：“不要逃避现实啊，晴空……有个家伙我都见他不下五次了！” 雨宫幸子还在怀疑猫生，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人类太怪了啊……” 等到傍晚七点，咖啡店勉强关了门后，古手川一边活动着有些发酸的肩膀，一边皱着眉：“今天不卖晚餐？” 合着今天就他干活了？ 大白猫呐呐不语，她侧头往后面的厨房看去，好像看见了好几只围在一起打呼噜的猫。 有佳怔怔地看着他：“你真的太怪了。” 古手川也怔了怔，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怪的是我吗？明明是世界啊！ ……咖啡店里闹腾了一阵儿，三个人各自换好衣服，一起回家，古手川手里还捏着个信封。 虽然他没打算拿钱，可要是今晚不拿钱的话，他会睡不着觉。 三个人身上带着一身咖啡豆的香气回了家。 健二叔揣着手站在门口等他们。 他们齐齐打招呼，和开门的健二叔一起进了玄关。 古手川让两个女生先去洗漱，他自个儿则去了厨房，献宝般把手里的信封给了秋叶阿姨。 “给家长的一封信？”秋叶阿姨明显紧张了一下。 古手川给噎了一下，摇摇头：“是今天的打工工资。” “嗯，是在咖啡店吗？”秋叶阿姨来了兴致，打开信封，拿出了三张一万円的纸币。 她愣了愣，狐疑道：“这是多少天的工资？店长人这么好，还可以预支工资吗？” “不，就是今天的。”古手川略微带着矜持说。 秋叶阿姨低头看着手里的钱，一张张看着，确认是三张一万円，而不是三张一千円。 她想了想，看向一旁揣着手的健二叔，不确定的说：“晴空和有佳的时薪是多少来着？” “1500。”健二叔答了句。 秋叶阿姨哦了声。 古手川解释道：“今天买咖啡的人很多，店里的工作基本上都是我做的，所以店长多给了些。” 刚从盥洗室出来的晴空也跟着解释：“是这样的，今晚90％以上的客人都是指定古手川来冲泡咖啡，他今天很辛苦，撑起了今晚整个店的经营。” 一旁的有佳掏出手机，神秘兮兮凑到秋叶阿姨跟前：“阿姨，您看看这个。” “什么什么？”秋叶阿姨低头看了眼，惊讶道：“这是小见吗？穿管家服的样子真帅呢！比健二年轻时候可要帅太多了！” 揣着袖子的健二叔凑了过去。 古手川乐了乐，去盥洗室里洗漱，在洗脸的时候，听到了有佳嘀咕的声音：“您看，排队的人是不是很奇怪？古手川真的了不得呢，男女老少通杀！今天店里的食材只卖出了一点点……” 拿毛巾擦脸的古手川陷入了沉思中，要不把小老弟也拉过去打工好了，虽然小老弟的颜值比他差了一点点，但要是安排他做菜，应该也有客人愿意买单。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把他身上的麻烦解决掉…… 今天的晚饭是炖排骨，蒜黄炒肉，古手川独自包揽了一大半。 秋叶阿姨和健二叔在见识到他打工三个小时就赚到了三万円后，对他也放心了，知道他有赚钱的能力，饿不着自己，也不是在吃软饭。 而此时，正大口嚼肉的古手川忽然抬起头，放下了筷子。 家门外忽然来了一辆车，一个不认识的气息下了车，正要敲他家的门。 果然，几秒种后，大门外的电门铃声响了。 他擦擦手，对放下筷子的晴空摇摇头说：“大概是问路的，我去看看就好。” 晴空点点头。 他站起身，往门口走去，开了玄关门，走到大门口，看着外面站着的墨镜黑衣服、脖子还露着半截纹身的男人，问道：“什么事？” 大门外的墨镜黑衣男人一怔，大概是没想到随便敲出来的家伙压迫力就这么强。 他抬起手，指了指旁边的房子：“请问，有那家房子主人的联系方式吗？” 古手川看了眼，指的正是这边和小鸟游家之间的那栋房，他随口问：“怎么了？” 墨镜男冷漠道：“我们想找户主租一段时间。” 这时候，他身后的汽车门被推开了些，有人往外面探了探头。 古手川瞥了眼，看到了几个披着灰色披风，面色古井漠然的人。 他摇摇头：“那栋房子不租。” 黑衣墨镜男又怔了一下，问：“是户主交代的？” 古手川点了点头说：“没错，户主家的人说的。” 黑衣墨镜男拉开西装，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抬起手道：“这里面是十万円，我买户主的联系方式，我们和他谈。” 古手川略作思忖，还是放弃了坑下来这十万的打算，对他说：“我就是户主家的人，那栋房子不租的。” 黑衣墨镜男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说了一句：“三十万，租一周！” 古手川摆摆手：“真的不租，请回吧。” 黑衣墨镜男又看了他一会儿，不纠缠了，收起信封，转身上了车。 车内坐着的人隔着车窗，冷冷看着他。 古手川平静目送车子离开了这条街。 黑道，赏金猎人，还挺奇怪的组合。 “小见，什么人啊？”他身后响起了健二叔的声音。 大概是见他一直不回去，过来看看怎么了。 古手川回头说：“是来打听附近住户的，看着不太像好人。” 健二叔微微颔首：“回去吧。” 第三十五章钓他出来！ 白川神社附近的一条巷子里，几辆车悄悄熄了火。 车上的人隔着窗户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神社的鸟居。 黑暗中，有窃窃的私语声响起：“可以确定，目标在神社内。” “派人盯住，一旦目标出现，马上找机会动手。” “目标是正式神官，拥有式神，不能” “必须有万无一失的撤退路线。” “诸君，‘灰狼’也来了，我们必须把握住每一次机会……” 几分钟后，两辆车开出了巷子，从神社门口经过，往北边的商业街开去。 …… 这两天里，古手川起码遇到了三波想来他家租房子的人，个个长的还都凶神恶煞的，大有一副你不租我就neng死你的派头。 他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平时说话的态度太和善，所以看着有一点好欺负？ 不过这两天为什么有这么多黑道的人来这边晃荡？ 以前可没见过…… 暖阳下，古手川就站在路边，朝小鸟游的家门口张望着。 他打算蛮横一回，等会儿要是再有黑道的人敢来问他租不租房，就抓一个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就来看看谁是这个幸运儿了。 他等了十多分钟，不过没等到黑道大哥，倒是先等到了胡桃的电话。 电话里，胡桃甜甜柔柔的声音传来：“平安京那边的地下悬赏确认是真的，最近我家门口也有人在盯梢，可能已经来了不少猎人。” 古手川若有所思的道：“这几天我也遇到过几波赏金猎人和黑道……这大概是一回事？五千万的吸引力这么大啊。” “你以为呢？那可是五千万呀！还不用交税！” 古手川低笑了一声，扭头往家里看了眼，隔着窗户，能看到正在客厅里看电视聊天的健二叔和秋叶阿姨。 他问道：“这些猎人会不会直接冲击神社？” “他们要是敢早就那么干了，不过他们一定不敢！我们家也有神明使者哦。” 神明使者……东京的神明使者好像都不太强啊，上回还被鬼姬杀了一两个，不像北海道那边，神明使者起码是恶鬼王这一级别的鬼王，嗯，严格上来说他现在也算是一个神明使者……拥有“真王”称号的神明使者。 古手川想了下，没去深究白川家的神明使者有多强，只要有震慑的作用就行。 他开口说：“既然不敢冲神社，那就让他再等两天，等人来的差不多后，再一起收拾……”他声音顿了下：“咱们一起过个清净年，年后再去平安京，把这事儿解决了。” 他和胡桃已经是一家人，那帮小老弟出个头也是理所应当的。 “嗯，我听你的。”胡桃浅浅笑着：“明天是神诞节啦，怎么样，有准备好礼物吗？” 礼物啊……古手川直接想到了自己床下的那堆东西：黄金，妖气丸，阴气丸，防护甲，肾上腺激素……上回送晴空金块她好像不太喜欢的样子，也确实，金块这礼物有点过于原始……要不去打几对金镯子好了。 “当然有准备，明天还请期待。”他语气笃定的说着。 电话那边传来了胡桃浅浅的笑声，听得出来，她很期待。 挂断电话后，古手川开始继续等待着黑道的有缘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的原因，等了一个小时也没等到。 他不浪费时间了，有点可惜，转身进了屋子。 而此时，就在只隔了一条街的料理亭内，古手川要找的黑道圈有缘人士们，正都聚在一起开年会，就好像是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狭长的房间内，数排人盘腿坐在长条桌前，垂着脸，满脸肃穆。 一个脸上长着黑斑，两颊肉下垂的老人，看着对面，声音昏沉无力的道：“龟孙桑，已经两天时间了，目标始终没露过面呢，会不会是情报有误，人并不在东京这边？” 对面坐着的地中海老头龟孙喝了一口清酒，冷哼一声：“情报非常准确！目标三天前还曾在这边出现过！很明显，目标已经躲起来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难办了啊。”刚才说话的老人叹口气，眼皮疲惫耷拉着：“只是五千万和平安京近藤家的友谊，实在是没办法再浪费更多的时间在这上面了呢。” 龟孙桑的面色阴沉了下去，拳头握紧，盯着对面的老人：“近藤桑，为什么我们需要的情报一直没有答复？查清楚目标在东京的情报，真的是一件难事？” 叫近藤的老者叹口气，在宽大的袖袍里掏了掏，拿出了一张照片，反扣在桌面上，推过去说：“神社可不好惹，尤其还是与阴阳寮还有特别科关系密切的神社……这可是老朽花费了很大的心力才查到的，龟孙桑，您出什么价钱呢？” 龟孙桑直勾勾盯着他，抬起了右手。 一个人弯着腰送上一个银白色的箱子，将它打开，朝着对面。 里面是十沓排的整整齐齐的一万円新钞。 龟孙桑抬起的手伸向前面，冷漠道：“一千万，给我。” 近藤笑了几声，满脸皱纹挤在了一起，将压在手下的照片推了过去。 龟孙接过来，直接掀了开，上面是三个人的合照。 一个是目标，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孩，还有一个更高大的男生。 龟孙看着照片上的女孩，一时间挪不开眼，他压抑着声音问：“她是谁？” “是谁？”刚让手下清点过钱，收起了箱子的藤本眼中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她是目标的亲姐姐。” 龟孙顿时沉默，双手握紧又松开，片刻后才说：“我们是生意人！只取目标的右手就够了……”他抬起头，指着照片上那个最后的高大男生：“他……总不是白川家的人吧？” 藤本含笑点头：“目标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据老朽调查，唯独和这个男生算是亲近的……有传言说，这个男生在追求目标的姐姐。” “追求？如此美丽的可人儿，他哪配得上！”龟孙的目光陡然阴狠，一张老脸有些扭曲：“就拿他来钓目标出门！” 7017k 第三十六章啊~被抓住了 古手川家的小院子里，古手川在和有佳一起贴花纸。 花纸类似于春节时候贴的门神，这边的花纸上印着这个国家里的神明形象，是过神诞节的习俗。 今天就是神诞节，全国放假，商场骨折促销，还有游街的花车和烟火表演，热闹的像是狂欢版的新年。 “再稍微往右边一点，再往下面一点，对！就这里！” 有佳话音一落，古手川立刻将手上拿着的花纸按在了墙上。 贴好后，他退后几步，来回看了看，可发现和左边贴的并不对称，而且还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他直接就无语了。 你近视还是怎么着？ 可有佳很满意：“有点个性才好看嘛！” “可看着就乱糟糟的。” “要不然怎么叫个性？” “哦……”古手川语塞，这话可真是有道理。 行吧，算你有个性……下次再和你一起贴，我就是汪酱。 他弯腰拿起放在地上的几盏红灯，到处挂了挂。 素白的院子直接喜庆了不少。 有佳拿了一条红色的纱巾，跑到一边，系在了一个丑丑的胖雪人脖子上。 这个雪人是她和晴空还有小鸟游一起堆的，说这样丑丑的才叫雪人，古手川的那堆只能叫雪雕。 等忙完了院子里的装饰后，古手川又到屋子里提了一堆东西出来，将房门和大门锁上，对站在门口的有佳说：“走吧，我们去小鸟游家里。” 小鸟游、有佳和晴空是好朋友，往年的神诞节这天，都是三个人一起贴贴花纸，挂灯笼……至于眼镜君，这几天他家的和菓子店会出神诞节出题的和菓子，会特别忙……一会儿古手川也要去买。 而今年有了他的加入，算是来了个特别能干的劳力，晴空也不再孤孤零零，要为一家人的正餐努力，所以今年贴花纸的工作，就落在了他和无所事事的有佳的头上。 “古手川，今天有我的礼物吗？” “嘛，多少还是有的。” “啊？多少还是有是什么意思？是说我是可有可无的意思吗？难道我和晴空胡桃花舞她们的礼物不一样吗？” “……” 有佳眼神里透着十足的关切，但古手川知道，她并不是在乎是不是他送的，只是在在乎礼物。 古手川想了想说：“其实差不多……” “这就好！”有佳松口气，然后挺了挺胸脯，理直气壮说：“我们三个可是一起的，所以可不能区别对待哦！” “是是是，你们三个是一起的。” “嗯，这才对嘛！对了，礼物是什么？你悄悄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晴空和花舞。” 古手川斜了她一眼，“一起”这两个字已经被你给吃了吗？ 两人走到小鸟游家门口，正要进去时，古手川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七八个黑衣服墨镜的黑道人士匆匆地朝这边走着，目光还全部集中在他脸上。 找我的？又是想租房子的？他把手里的东西给了有佳，让她先进去。 有佳往旁边看了看，没说什么，先一步进小鸟游家了，她也觉得是来找古手川租房子的，毕竟这几天也见过好几次。 这时，一辆面包车从远方呼啸而来，猛地在他跟前停下。 跑过来的几个墨镜男围住他，其中一个拿出了一把弹簧小刀，声音压低，带着威胁：“上车！” 古手川神见很惊讶的看着他们。 好啊，我还没去找你们麻烦呢，自个儿倒先送上门来了？绑我？想干嘛？抢我家房子？ 他目光深邃了起来，抬起手对着拿刀子冲着他的家伙就是一巴掌，后者直接在半空里成了陀螺，重重摔在地上，不省人事，手里的刀子也不知飞到了哪。 四周的黑道都没反应过来，古手川看了眼小鸟游家，眼中浮现出幽暗，【魇梦】领域无形展开，他想了想，指着地上那个刚才拿刀子指着他的倒霉蛋，平静道：“带他上车。” 仿佛木偶一般的两个人蹲下身，抬着地上的倒霉蛋上了车。 然后古手川也坐了进去，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说：“上车，咱们好好聊聊。” 剩下的墨镜男排着队挤上了车，车门关上后，缓缓发动，沿着路，往既定的目的地赶去。 古手川给有佳发了条短信，说出去一趟，过会儿回来。 有佳有点疑惑，但没多问。 他收起手机，慢悠悠问：“你们混黑道的可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啊，不租给你们房子，就想强来了？说，绑人是谁想的主意？” 有人梦呓一般的回答：“我们老大。” “叫什么？” “龟孙。” 龟孙？古手川一愣，扭头看了回答的人三秒，要不是现在这家伙还迷失在【魇梦】中，他都要以为这货是在逗他。 世上竟有如此奇葩的人？ 不过想想他办的事，兴许还真的是恰如其名…… 车子进了北区，一路往北，开到了一片工业园里，继续往前，直接进了一间极为空旷的库房。 当古手川下车后，一眼就看到了一群黑道围着一个地中海老头子，在几个油桶边烤着火。 这天气也怪冷的，还是在这么阴凉的地方，尤其还穿着薄衫单裤……混黑道也不容易啊！ 他略微感叹一声，背着手，跟身边围着他黑道往前走去。 那边的地中海老头子一直都在盯着他，眼神像毒蛇，阴暗寒冷，一副好像见到了仇人的模样。 古手川惊讶的看着他，怎么这龟孙好像很恨他的样子？ 不租给你房子就这么大火气？咦？不对啊，自己好像压根就没见过这龟孙…… 等他走到这群人身前时。 地中海老头脸颊上的肌肉一抽动，给自己点了根烟，冷冷道：“打！别打死就行！” 围在古手川身边的人没动静，让龟孙和他身后的手下都愣了愣。 古手川审视着龟孙，平静道：“打！先打个半死！” 他身边的黑道们呆了呆，全部抬起拳头，冲向了龟孙。 龟孙顿时惊怒，怒骂道：“混蛋！看清楚再打！” 但他话音刚落，屁股上就传来了一阵剧痛，猝不及防下，直接摔了个狗啃泥，四肢着地，像只大王八。 所有的黑衣人开始围着他踹。 古手川去拉了个凳子坐下，静静看着。 半分钟后，他打了个响指，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散了开，露出了趴在地上，已经满头鲜血，昏迷不醒的龟孙。 他瞥了眼，略微想了想，问道：“为什么非要租我家的房子？难道我家地下有宝藏？” “不知道……” “啊？有知道的吗？” 没人回答。 古手川诧异了：“我人都给你们绑回来了，还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老大的保密工作做的还真不错！” 他话音刚落，有人神情呆滞道：“绑你是为了引出目标……” “嗯？”古手川一怔，双手交叉了起来，放在腿上，看着他：“细说，细说。” ……一分多钟后，古手川从昏死过去的龟孙怀里抽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他和胡桃还有小神官的合照。 “嘿，东京的黑道们，胆子很大嘛，藤本？”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目光渐渐冷漠。 “呼！”真气化作火焰，将照片烧成了一把灰烬。 这群龟孙还真是属陀螺的，就是欠抽啊！ 他坐了下来，声音和善：“把你们认识的黑道统统都叫过来，包括那个藤本，还有那个赏金猎人，告诉他们，目标就在这儿。” 一群人纷纷拿出手机，开始一个号码一个号码的拨。 第三十七章这个冬季，用血洗净 一则机密的情报内容以爆炸的速度在东京的黑道圈子里传了开。 不是别的，正是藤本与龟孙交易的内容：某个行走的“五千万”同伴被绑了，将用来勾引“五千万”出现，地址就在北区某地。 在引起一片哗然的同时，不少人也直接闻风而动，以近乎飙车的疯狂朝着北区某个厂房冲去，生怕去的晚了，五千万就没了。 神社附近的一间小屋子里，十几个披着灰色披风的人沉闷地看着屏幕上的消息，一个人缓缓起身：“不管龟孙是什么心思……过去，把人抢回来。” 北区，一座剑道馆内，一个居合而坐的男人目光漠然说：“虽然五千万不是多少钱，可平安京近藤家的友谊很珍贵，去，把人带回来。” 十几个手下齐声应是，转身匆匆出门。 某处宅院里，刚起床的脸上长着老人斑的藤本无比惊怒地看着邮件，嘴里骂着一句又一句混蛋。 龟孙这混蛋不打算在东京里混了吗！竟然敢把这种事情捅出来！真以为神社是区区黑道所能招惹的？ 一个人战战兢兢问：“老大，我们怎么办？” 这封邮件里可是点出了藤本组的名号，真要被报复，可是逃脱不了干系的。 “怎么办？”藤本脸色阴晴不定，心在滴血，为了区区一千万就毁了自己在东京的基业，简直亏到姥姥家去了！ “龟孙那混蛋绝对会被做掉的！”藤本脸色无比的铁青，拳头上青筋暴跳：“事到如今，只能先去外面躲一阵了……” …… “目标的同伴被抓住了？”数天前曾在机场看到“灰狼”的老大满是狐疑，目标连朋友都没有吧？又哪来的同伴？ 耿直的属下认真问：“老大，附近的黑道都出动了，我们要去看看吗？” 老大面露犹豫，其实他现在有点怀疑这是一个局……但再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像那样的人物，哪可能会被抓住？ 一分多钟后，他仰头将杯子里的红酒一口干掉，想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走！带上望远镜！咱们悄悄的去看看怎么回事……” 耿直的属下闷闷点头，末了道：“老大，你好像害怕。” “害怕怎么了？”老大黑着脸冷笑连连：“要是把命丢了，其他全都是屁！走！” …… 一时间，北区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形旋涡，数不清的车子涌向那边，而跑的最快的，现在已经冲进了库房里……和龟孙的手下一起抱头蹲着。 古手川坐在最中间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略微打了个哈欠。 黑道圈的人士仍旧在往库房里涌着，不过也渐渐的掺杂了其他颜色，比如前些天见过的披着灰色披风的人。 这群人要比这些看也不看就傻傻往里面冲的黑道人士警惕许多，他们刚到门前，似乎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古手川哂笑一声：“还真是为了这事儿来的啊，赏金猎人？平安京的？” 他声音不大，但无比清晰地钻入了这群灰披风的耳朵里。 这些人顿时加快脚步。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待着吧。” 毫无烟火气的话音一落，这些灰色披风的人瞬间僵住，一点点转身，像僵硬的木偶一样，走进了库房里，场景莫名惊悚。 十多分钟后，这间库房里彻底蹲满了人。 古手川放眼看了看这满地形形色色的人，略作感慨。 这就是五千万的魅力啊。 不过这么老半天了，怎么没个什么像样的高手？ “嗯？”他忽然抬眼，在远处的一栋居民楼上，有人拿着望远镜朝这边看着，也许是察觉到他发现了，直接毫不犹豫的一丢望远镜，转身就跑。 他静静看着。 跑吧，反正已经记住你了。 他低下头，看着满地的黑道，开始思索该怎么处理。 老实说，黑道这种暴力团伙，有一个算一个，就算没杀过人，但逼良为娼这种事肯定做的不少，起码一棍子下去，顶多能打死一个无辜的。 “我好讨厌暴力啊！”古手川叹口气，手中出现了一把长剑。 不过这时候，库房的大门口处，一个长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死灰着脸走了进来。 古手川这下惊讶了，最后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远处拿望远镜看他的那个。 他有点好奇，没用【魇梦】去影响，任由这个人走到自己跟前。 后者噗通跪了下来……说跪也不太准确，大概是腿软走不太动了，用跪坐的姿势，斜着并拢在一起，透出一种莫名的妖娆。 古手川：“……” 小胡子男人真的要哭了，心里悔恨要命。 果然是个坑啊！深渊巨坑！ 什么同伴被抓？这个家伙能被抓住？套路！全部是套路！ 古手川蹲下身，打量着他：“为五千万来的？” 小胡子男人嘴唇嗫喏，欲哭无泪看着四周像活死人一样的黑道们，心中哀嚎这能不怕吗？ 他声音颤颤巍巍：“大哥，这事跟我没关系啊！我就是来看看热闹……” 他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古手川又问道：“哦，热闹好看吗？” 小胡子男人想张嘴，但头已经是先摇起来了，像拨浪鼓一样，这下他眼中的惊骇更浓了。 他根本没想摇头啊！虽然这热闹大概是他这辈子看过的最不好看的热闹，可他没打算摇头啊！ 古手川见他眼中怕的要命，很是好奇：“你干嘛回来呀？我又没去抓你。” 小胡子男人声音里有了哭腔：“跑不掉！跑不掉哇！谁能在真王手里逃掉？” 他再次捂住了嘴巴，越来越惊恐了。 他的真心话真的藏不住！ “嗯？你还知道真王？”古手川这下也震惊了。 好家伙，他明明谁都没告诉过！连胡桃也都不知道的！ 小胡子男人这下直接绝望了。 真王的秘密一直被他压在心底的更下方，是要死后都要带进棺材里的那种，可没想到，或者是根本想不到，真王这么恐怖！就仿佛是神明的神威一般，让人不敢、也没办法隐瞒！ “说说吧？”古手川很客气地抬手，把剑架在了他脖子上。 小胡子男人只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窜到了天灵盖，一瞬间仿佛见到了满天神佛和黄泉彼岸，他想也不想，倒豆子一般道：“是！这是特别科总部的问神结果！被我偷听到了！就是这样！真的是这样！真的是真的！你信我啊！” 特别科总部调查我了啊？也难怪他们没来找麻烦，这层身份还挺方便，古手川哦了一声，上下看着他，略微想想：“你知道真王是什么？” 小胡子男人摇摇头，毫不犹豫道：“反正特别科总部都不敢找麻烦，我肯定惹不起！”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你倒是还蛮聪明的……”古手川点点头，拿起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剑，放眼看向满屋子的黑道，又问：“你也是混黑道的吧？东京的黑道现在来了多少？” “一大半总是有的。”小胡子男人笑的比哭都难看：“有一些黑道和神社交好，一些只做情报贩卖，不敢碰这种事，还有一些是看不上那点报酬……动心的都是没什么产业，不太景气的地痞。” “你知道的挺多……平安京那边只有赏金猎人？没有来忍者？” “那边的忍者派系大多在特别科里任职，和神社是合作关系，哪可能来干这种事呢？”小胡子男人知无不言，嘴皮子也重新利索了，他发现古手川似乎没杀他的意思。 古手川想了想，看着遍地的黑道，给石川康弘打去了电话。 毕竟他不是个嗜杀之人。 他小小伸了个懒腰，发动【无常领域】，瞬间将一整个库房全部笼罩了进去。 从他上次在北海道杀了恶鬼王，将尸体留在里面后，【无常领域】又发生了变化，变得更为宽广、幽暗。 他解除了魇梦。 密密麻麻清醒过来的黑道人士瞬间又趴在了地上，脸色极端的痛苦。 小胡子男人也不例外，不过他还有点实力，只是像离开了的水一样，努力大口的呼吸还是能稍微呼吸到一丝丝微薄的空气。 但他眼中已经彻底被绝望懊悔所占据。 原来这就是真王代表的力量吗？ 遥不可及，恍如神灵！ 古手川默默看着，过了几秒后，他张开手掌，一股微型的冰晶龙卷旋风轰然涨大，扩散至整个【无常领域】。 点点冰晶雪花飘落，但【无常领域】的束缚与窒息感小了许多。 他背着手，直接问道：“还认识我吧？” 有一小半人连头不敢抬，死死趴在地上，将脸埋在沙子里。 那几个灰色披风，长着死人脸的男人面色无比惨然，因为古手川的目光就落在他们这边。 古手川瞥了眼，目光又扫了一遍，再次开口：“谁是藤本？” 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始终没人吭声。 古手川惊讶了。 离他最近的小胡子男人大概是怕他误会，赶紧说：“藤本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快死了！他平常就最惜命，根本不敢来的！” “没来啊。”古手川自言自语了一句。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一群黑衣人互相看了看，各自眼中露出狠绝来，一个个悄悄起身，无声拔出了藏在衣服里的打刀。 小胡子男人愣了愣，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 好家伙，你们没长脑子还是没长眼睛？ 都这样了，还敢拔刀呢？ 古手川背着手没有动，仿佛没有察觉，只是一个人刚刚往前迈了一步，古手川就微微侧了下头，轻声道：“行吧……就给你们一个动手的机会好了，不然还真是不忍心……谁想上，一起来。” 小胡子男毫不犹豫直接扭头就跑，一直跑到冰晶飘落的边缘，然后一脚就踏了出去，但瞬间脸色就骤变，刚才几乎要他命的束缚力和窒息感又铺天盖地的从四面八方卷来。 他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脖子，死命的朝身后的冰晶爬去。 率先动手的一伙人哪里还不知道已经被发现了，一个个直接目露狠厉，举起打刀，嘶声大叫着朝古手川冲去。 古手川微微侧身，手中的长剑寒光闪烁，接着，一排右手臂高高飞了起来。 差距太大了，哪怕古手川站着不动让他们砍，顶多也只能砍烂他的衣服。 血红沙尘呼啸而起，痛苦的哼声自这伙人口中响起，仿佛这些沙尘拥有吸吮鲜血的魔性一般。 古手川静静看着，这伙人好像是某个剑道馆的。 其他悄悄摸兵器的人看见这一幕，心神都颤了颤，又悄悄松开手，重新趴到了地上。 重新爬进来了的小胡子男人也是无比惊恐看着。 果然啊，真王哪有没杀过人的？ 看他这个反应，死在他手上的人，兴许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了！ 可惜他猜错了，死在古手川手里最多的还是妖怪。 至于人类，还真没怎么杀过。 即便是现在，他也没彻底下杀手。 他看向别的黑道，轻声说：“还有谁想动手？来来来。” 没人敢吭声。 古手川甩掉剑上的鲜血，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 最外围的小胡子男人一颗心被揪紧，他很怀疑古手川刚才是想杀光他们！起码真起了这种心思…… 四周场景尽数破碎。 他们重新回到了库房内，和刚才相比，只多了几个缺了右手臂，生死不知的家伙。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特别科和警车的混合铃声。 一群人匆匆冲了进来，领头的是石川康弘。 他来回扫一眼，当看到缺了右臂的那些人时，眼皮不禁跳了跳，最后他看向古手川，眼中带着问询。 “我是被绑架的。”古手川指着那帮龟孙手下，然后说：“其他人是想过来和他们抢我。” 最后，他又道：“从客观程度来看，我算是个受害者吧……石川桑，最近好多黑道在文京出没，可是把大家都吓坏了。” 石川康弘无语看着他，指着狠狠松一口气，仿佛逃出生天一般的小胡子男人：“把这些混蛋都给带回去！” 小胡子男人不停的点头，对！快把他带走！ 第五十三章新年（三） 回到老家的第一个晚上，古手川终于睡在了床上，而且有佳不在，又可以和女朋友一起对月谈心。 可惜晴空没有谈心的雅兴，她累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躲在男友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古手川微微闭着眼，放空思绪，一点点进入梦乡。 今天的夜晚好安静，山里面一声古怪的叫声都没有，有点怪怪的。 漆黑一片的屋子内，忽然有了光芒亮起，嗡嗡的震动声床头柜上响起，古手川伸手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人，直接接通了电话。 “喂喂喂，是古手川吗？” “大半夜的，干嘛？” “我在家里好无聊啊！晴空也不回信息，要不我过去找你们玩儿吧？” 古手川无言以对，然后才道：“后天就过年了，老老实实待着吧，过几天就回去了。” 寒假是最短的一个假期，基本上过个年没几天就开学了。 “可这几天就好难过呀！”电话那边的有佳似乎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儿。 古手川听她闹了一阵，才道：“至少在家里把年过了，等过了年，贵马叔要是同意的话，想过来就过来吧，到时候一块儿去平安京转转，顺便还能去趟九州，吃点好的。” 那边的有佳直接激动着道：“我我我现在就过去！” “现在来干什么？我们也要在家里过年的！”古手川语气略重：“你就好好的在家待着吧，过了年再说。” “可没人玩儿过年也好无聊的。” “小鸟游不是还在家吗？你可以去找她玩儿。” “可是花舞还要工作，我怎么能一直打扰她呢！”有佳有些泄气：“古手川，晴空在洗澡吗？她不回我消息。” “呃……今天因为刚回来，有很多事要做，她挺累的，已经睡下了。”古手川看着怀里的少女，面不改色的说道。 “啊？你让她干了多少活儿啊？古手川，你那么大的力气，还让一个女孩子干重活，羞不羞？” “晴空本来就是闲不下来的性子……行了，就这样吧，我也要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诶等等等等！还有一件事！”那边有佳清了清嗓子，试探的问道：“古手川，来年可以带小鸟游一起去玩儿吗？” “啊？”古手川一怔，赶紧道：“你可别瞎来啊！她应该没时间过来玩儿的！还要忙着考虑转学这些事，再说大过年的，难道要把千子老师一个人留在东京那儿？” “唔……这倒也是。”有佳不好意思了起来，但想了想，又是沮丧道：“但要是咱们都去玩儿了，不带花舞的话，她是不是就太可怜了？” 古手川也迟疑了起来：“那要不咱们也不去了吧，老老实实等开学，高二年级不是还有修学旅行吗？等到那时候也一样的。” 等开学后，读两个月书后，就会放春假，春假再一开学，升到高二年级后的第一周就是为期五天的修学旅行，目的地大概率是关西或者九州，也有极小的几率是去国外，不过鹿野在东京也就是个一般的高中，所以去国外修学旅行的概率小到无。 一听美美的旅行要泡汤了，有佳又有点急眼：“也别急着取消啊！你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说不定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好，这两天时间就慢慢想吧……”古手川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回了床头柜。 熟睡中的晴空微微扭了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有佳闲的无聊，想着来年过来。” “有佳要来了？”揉眼睛的晴空忽然一顿，在被窝里的左手推了推古手川的肚子，无力道：“不行，不要，不来了……你怎么回事？不累吗？” 又起反应的古手川往后挪了挪：“不用管它……” ……他的功力太高了，连带着身体素质强了又不知道多少倍，要是他想的话，七天七夜不睡都可以。 晴空无语片刻，然后幽幽道：“嘛，多找一个女朋友确实也不是没有原因。” 古手川不敢吭声，把女孩搂在怀里，吻了下她的额头，在被窝里十指相扣，一起安然地进入梦乡。 一夜安然。 翌日六点，做完了早操的小情侣一起下了楼，一个去盥洗室洗漱，另一个到院子里练拳。 今天是二十八号，要开始忙新年的事了。 秋叶阿姨也一早就起来了，做完了早餐后，就开始和健二叔商量去市里购物的事。 古手川也没有置身在外，秋叶阿姨和晴空负责买，他和健二叔负责拿。 吃过早饭后，他继续当司机，载着一家子直奔市里最大的商场。 临近过年，大大小小的公司也开始放假回了老家，在学校辛苦了一整年的学生们也都给自己放了假，所以即便是偏僻小市里的商场，此刻也热闹无比。 古手川的出现吸引着很多人的眼球，他太高大了，又英俊到了突破天际，皮肤也超级好，整个人真的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仿佛散发着光，英武神圣。 旁边的健二叔一直揣着袖子，目光略微怅然，遥想当年，他也是走到哪人群看到哪的类型啊。 秋叶阿姨和晴空先去了二楼的服装商店，给一家子人先买了新的衣服。 因为古手川今年从来没和家里要过钱的原因，秋叶阿姨这回相当的大方，给一家子人买了很上档次的衣服牌子。 买完了衣服以后，才奔向一楼的超市，开始购置牛肉猪肉，大龙虾和大螃蟹。 家里有地窖，里面有蔬菜和水果，这些贵的东西倒都不用买。 秋叶阿姨知道年后有佳可能会来后，想了想就比往年多买了不少食材，反正再多也没关系，有自家孩子在家，再多也不担心吃不完。 古手川手里渐渐的也多了不少袋子。 等到临近中午时，东西都买了个七七八八后，秋叶阿姨手一挥，指挥着古手川开着车往稍远点的家庭餐厅去了。 今天不做饭，下馆子！ 而与此同时，东京文京区，顶着俩黑眼圈的有佳打着哈欠出了门，往小鸟游家赶去。 她想了一个晚上，没想出来什么好主意，所以或许还是群策群力比较好，先问问小鸟游的意见…… 第三十八章你到底是什么人？ “藤本跑了？” 古手川看着手机上刚收到的消息，没多想，直接拿上外套出门。 虽然他才刚回到家，还捏着鼻子挨了有佳的数落，说他是小孩子，撒欢也不看时间，让他老实在家等晴空秋叶阿姨回家。 但藤本还是不能放过的。 真追究起来，他其实是给藤本背了锅，要不是那个王八蛋卖他的情报，哪还能惹出这么多的事？ 况且不光他一个人这么觉得，今天所有的黑道都是这么想的。 他现在最想收拾的也是藤本，卖了他的情报，要是还不给他点厉害尝尝，那下回是不是就要骑到他头上来拉屎了？ 至于什么情报贩子卖情报不合理但合情这种事，就留着糊弄鬼去吧，谁拳头大谁才是爸爸！ 带着一丝冷笑，古手川一脚油门踩下去，往神奈川的方向追去。 …… 晴空提着两个大袋子进了家门，但见有佳一个人在家，随口就问：“他呢？去神社了？” “没有吧，几分钟前他风风火火的出门了，那样子像是要找谁打架似的。”有佳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嘟囔：“你不知道，那小子刚才贴花纸的时候就跑了，一跑就跑好几个小时。” “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晴空喝了口水，略有不确定的说了句，她转过身，拿出手机给古手川打去了电话。 今天开始神诞节，这小子要是敢跑去接什么赏金任务，回来就让他跪键盘！ 电话秒接通，古手川的声音传来：“喂喂喂，回来啦？” 晴空微微歪了下头：“跑去哪了？” “去趟神奈川县，到那边办一点小事，很快就回去。” “中午回来吃饭吗？” “等办完事后我看看时间，没关系，午餐多做些，我回去吃。” 这是早晚的事吗？晴空不太想吐他的槽，直接说：“要是秋叶阿姨问你去哪了，要怎么说？” “嗯……兼职，做了一单送货的兼职！” “……” 等电话挂断后，古手川又给藤本头上多记了一笔账。 今天不收拾了他，还真是天理难容了！ 与此同时，神奈川县内的某座露天温泉池子里，满身松垮赘肉的藤本犹不知自己已经大难临头，他拿毛巾擦了把脸，侧身打过小盘子，小酌清酒，又夹了块牛肉，略作回味后，又骂了句龟孙。 这回算他眼瞎，找了这么一个白痴当合作对象！不过他倒霉，龟孙那白痴肯定好过不到哪去。 事情闹这么大，现在说不定整个东京的黑道圈子都知道了他办的好事，估计已经都把他列为不来往的黑名单了！ 像这种白痴，没哪个人会喜欢的。 “白痴！”越想越气的藤本又忿忿骂了一句，龟孙将来是死是活跟他有个毛的关系，他才是真的倒霉！ 这时候，温泉的木隔门被一点点推了开来，有人小心翼翼开口：“老大……” “啊？” “老大，东京那边有新消息了……特别科和警方介入，带走了所有的黑道。” 藤本一怔，顿时冷笑：“这下好了，特别科和神社关系向来密切，现在东京的黑道圈子一定恨死了龟孙！他活不长了！” 木隔门后面的手下小心翼翼的说：“老大，龟孙好像已经死了。” “什么？”藤本大感意外：“已经被做掉了？” “是！听说是当时太过混乱出现了踩踏事件。” “踩踏事件？”藤本活一辈子了，闻言直接嗤笑了一声，嘴里骂了句都是混蛋，又倒了杯清酒，仰头喝了个干净。 死的好啊，龟孙！ 这就是犯众怒的下场！ 清酒有点上头，尤其是在泡温泉的时候喝，藤本的脸颊和鼻子都通红了起来，打着酒嗝道：“既然龟孙死了，这事儿差不多也算告一段落了……被他绑的家伙怎么样？” “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大概会被特别科保护起来……”手下迟疑着：“老大，虽然不太确定真假，但有一些消息是关于您的……” “我？”藤本一怔，丢了酒杯，沉声道：“是白川神社放出狠话了？” 要是白川神社准备报复他，说不得神奈川也不安全了。 “倒不是白川神社……”手下有些犯难：“好像是东京都大大小小的黑道圈子……都放出话说要把您沉到东京湾里。” 温泉池内安静了下去，一分多钟后，藤本才开口：“是打听错了吗？该沉到东京湾的是龟孙才对，跟老朽有什么关系！” 手下小心翼翼说：“根据咱们的渠道反馈，目前至少有不下三十家黑道会社放出了同样的话，和咱们势不两立。” 藤本这下终于坐不住了，直接裹着毛巾，大步走出去，阴沉着脸问：“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手下弯下腰：“目前还在调查中！” “太慢了！拿电话！” 他在东京经营了那么多年，自然也是人脉广阔。 拿到手机后，藤本找到了经常拨的号码，可听筒里从始至终都是忙音，最后等到录音声响起后，他一脸阴沉按了挂断键，开始拨第二个号码。 第二个号码只响了一声忙音就被挂断了。 藤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浑浊的眼睛中也有了惊慌。 他快步进了屋子，把手机也丢给手下，厉声说：“一个个打！我不信一个都不接！” “是！”满头冷汗的手下赶紧拨号码。 藤本拿着浴巾胡乱擦了擦身子，直接就穿衣服，连准备好的龙虾宴也不打算吃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内心的不安已经让他不想再做任何事。 逃！先逃再说！ 他赚了一辈子钱，就算现在退隐，到死也都花不完了。 “白川神社的报复？还是特别科开始通缉我了？也或者更糟糕？” 穿好衣服的藤本心头安定了一些，扭头对手下道：“找特别科的电话，用五百万买这个消息！” “是！” 电话一个也没有拨通的手下大声应是，不过还没等他拨去号码，一个电话先打了进来。 手下和藤本都愣了，前者看了看，脸色无比紧张道：“是个陌生号码，东京那边的！” 藤本面色也有了些变化，他脸色阴晴不定了会儿，然后一咬牙道：“接！” 反正他现在人在神奈川，就算白川神社想报复他，一时半会儿人也过不来，那倒不如让他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手下咽了口口水，用大拇指划通了接听键。 但电话那边一片死寂，根本没人出声。 这边的藤本和手下亦然，两人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仿佛是接听了一个恐怖电话。 终于，那边传来了悠悠的声音：“藤本吗？你可是让我好找啊。” 这声音很年轻，很陌生，又很不客气。 早就快按捺不住的藤本骂道：“你是谁？找我做什么！” “嗯，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电话直接挂断了，藤本愣了愣，心头莫名冒火，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先记下，等弄清楚眼前的事再说。 他平复好心情，又把手机拿过来，这次他没有翻通讯录，直接拨了一串号码过去。 在稍显漫长的“嘟嘟”声后，电话总算接通了。 他直接问：“藤木，东京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边沉默许久，才响起压低了的声音：“你这回招惹到了最不该招惹的人，大半个黑道圈子都被你和龟孙牵连，现在龟孙死了，下一个肯定是你……藤本……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快逃吧！最好逃到北极。” 藤本愣了愣，眼中惊恐之余又有些气极败坏：“白川神社不过是土地神社而已！又不是大社！他们真的能只手遮天？” “不是白川神社……比惹了白川神社更糟……你不该掺和这事的，好自为之吧，藤本！那位大人大概已经亲自动身去找你了。”电话那头也有些恼怒，话说到这份上他也算仁至义尽了，毕竟现在东京哪个不小心翼翼的躲着？ “藤木！至少告诉我到底我惹到了谁吧？” “……”这下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藤本的脸色之际惨白了起来，催促手下：“马上收拾东西！去附近最近的机场！” 可他的手下好像没听见一般，脸色惨白，颤抖着声音道：“来、来不及了。” 藤本下意识顺着他目光往前面看去，只见沙发上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的年轻人，这年轻人还特别不客气，在品尝桌子上的龙虾。 “这虾，不太新鲜啊。” 藤本睁大眼睛，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嘴巴无意识的开合。 “是你？怎么是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三十九章 我们等你 上午十一点，一辆车从神奈川开向了东京，驾驶位上，古手川神见正在和家里说赶回去的事，副驾驶上放着几个木盒子，里面装的是炭烤烧肉，是要带回家的伴手礼。 几个盒子最上面，随意散落着几张照片，全是胡桃和小神官的照片，他的只有一张合照。 合照是藤本的手下从鹿野私立的官方论坛里扒出来的，而其他的照片则是藤本雇的狗仔拍的。 至于那狗仔为什么只拍了胡桃和小神官而没拍他，这个他也不清楚，所以打算一会儿回家吃过午饭后，去找那狗仔聊聊，一解心中疑惑。 至于这一切的操纵手藤本，在他刚才问完话后急性心脏病突发，已经和龟孙下黄泉做伴了。 为了避免给温泉旅馆带来麻烦，他还特地把藤本和他的手下都送到了医院的停尸间里。 一路上紧赶慢赶，古手川终于在晴空和秋叶阿姨刷最后一个碗时赶回了家，说了几句话后，把给他留的午饭就着还热气腾腾的烧肉一并吃到了肚子里去，等吃饱以后，就又开车出门，去狗仔家找狗仔去了。 不过不出意外的是，狗仔家已经人去屋空，桌子上还留了封道歉信。 他看了看，貌似道歉态度诚意十足的样子，可字里行间又无一不透露出“全是屁话”这几个字。 他将信放回桌子上，食指指尖在上面轻轻扣了一下，身形化作缥缈云雾，瞬间不知去向。 在远离文京区的一处机场内，一个戴着墨镜鸭舌帽的男子将自己藏在黑色风衣高高的领口下，目光隔着墨镜，快速又不安地警惕着周围。 这时，他手里握着的手机忽然震动了几声。 男子一手捂住，低头看去，接着呼吸瞬间凝滞，脖颈仿佛被揪紧了一般。 藤本的尸体出现在了医院的停尸间里。 他双手忍不住颤抖，没了血色的嘴唇也忍不住哆嗦，透出无比绝望的气息。 “死了，真的死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了？可恶！真不该去接那单生意……” 一个很和善的声音忽然传入耳朵里：“你在害怕？” 男子被吓了一跳，他豁然看去，恼怒涌上心头，只是还没来得及发作，直接就被一桶从东京湾海底拔上来的水给浇了个透心凉。 他双眼发直，嘴唇开始发青，哆嗦个不停。 完了，完了…… 古手川对偷拍这种事向来是深恶痛绝，这回他没问问题，而是粗暴地进入了这个狗仔的记忆里，在确认这家伙没有潜入到学校里偷拍胡桃后，才稍敛杀意，改了一段记忆。 忙完后，他站起身，走之前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小伙子，以后要做个好人。” 在他离开后，男子的思绪渐渐回归，嘴里开始喃喃：“好人，我要做个好人……我要去自首，我曾经犯过错……” 当古手川回到家里后，发现又只有有佳一个人在家，晴空和秋叶阿姨健二叔他们都去了商场。 “你怎么不去？”他一边放外套，一边随口问了句。 正啃苹果的有佳翻个白眼：“傻不傻？我要是跟着去了，不是就得让秋叶阿姨也给我破费买东西啊？这不合适。” 古手川去洗了洗手，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也拿起一颗苹果，习惯地在袖子上蹭了蹭，一口咬下去，边嚼边说：“你才傻呢，健二叔秋叶阿姨和贵马叔关系那么好，买些东西又怎么了？你信不信，待会儿一定有给你的东西。” 有佳低头想了想，猛地一拍沙发道：“对啊！我怎么忘记这一茬了！” 她看向古手川，略有紧张：“你说我现在去还来得及吗？礼物其实不要紧，主要是万一买的是我不喜欢的，不就浪费了？” 古手川无语看着她，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桃子给她：“来，多吃点桃，这时候的桃子蛮贵的。” 有佳讪讪的接了过去，一口苹果，一口桃子。 每到冬天，一般从十一点到下午两点的这几个小时里，太阳光最为温暖。 有佳吃完了桃子和苹果后，稍微打了一个饱嗝，她胡乱抹抹嘴，起身去开了落地窗，又撅着圆圆的屁股把懒人沙发推了过去，最后拿个毯子和墨镜，躺到沙发上，很是舒服地晒起了太阳。 古手川在啃桃子，顺便试着感应那颗灵药。 吃这玩意儿能加五百年功力，是超大号的经验丹，只是吸收周期有点长，现在也只能暂时看着，等过完年再说。 忽然，桌子上放着的手机响了。 他回过神，看着那边正在享受日光浴的有佳，说道：“你手机响了。” “你看看是谁，接一下好了。” 他哦了声，拿起她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提示，开口说：“是一个备注叫田藤的人。” 在晒太阳的有佳想了三秒，问道：“田藤是谁？” “……喂喂喂，这是你手机上的备注吧！” “可我不记得了嘛，你先接好了……” 古手川按了接听键，开了免提，顺便将音量调至最大。 里面响起一个女孩子细声细气的声音：“神诞节快乐，本场同学。” 听到这句话，有佳慌忙从懒人沙发上爬起来，几步跑到茶几前，跪坐在茶几前，用平常在班上的嗓音道：“谢谢，神诞节快乐，田藤……同学。” 说田藤这两个字时，她面色微微古怪了些，班上好像没有姓田藤的女生啊！ 电话那边不知道这里的事，在听到回答后，声音轻快了许多：“本场同学，明天下午社团有一个聚会，到时候来吗？如果你来的话，大家一定都很开心的。” “社团？”有佳愣了三秒，这才恍然反应了过来，对了，她是怪谈社的！这最近一直忙着打工，都快忘记这个社团了…… 原来是社团的同好，难怪对田藤没印象……有佳松口气，脸色稍有为难，她不太想去，只是自己都好几个月没去社团了，可人家都还记得她，还发出了邀请，要是拒绝的话，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她想了想，略显小意的问：“请问聚会的地方在哪里？” “就在学校哦！学校的社团。” 是吗？那就好……有佳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怪谈社这帮人脑子都不太正常，如果他们真的是去什么怪地方的话，正好可以拒绝，没想到这么普通……这下拒绝不了了。 她答道：“我知道了，明天下午一定去。” “嗯，我们等你哦！拜拜！” 光线晦暗的怪谈社内，一个少女挂断了电话，整齐的刘海垂落下来，遮住她的眼睛。 透过发梢缝隙，她盯着手机上有佳的名字，渐渐咧开嘴，露出了锋利猩红的牙齿。 而在她四周，一圈人围在一起，手拉着手，像行尸走肉一样，嘴中喃喃有词。 “我们等你，我们等你……” 第四十章千吾殿下开播了 就在有佳为明天的社团聚会发愁时，古手川也被健二叔叫了出去——到商场门口帮忙拿东西。 神诞节这一天商场全部跳楼大促销，差不多是一年时间里最适合剁手的日子，很容易就上头。 这也是有佳没跟着一起去逛街的另一个原因，她怕到时候会控制不住她自己。 古手川开车到了附近的大商场外，然后远远就看到了孤零零站在门外广场一角的健二叔，以及他身旁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袋子礼盒。 他看了看四周，把车开过去，下了车，顺便开了后车厢，和健二叔一起搬东西。 健二叔动作略慢，可以看出来估计已经是在这儿等了一段时间了。 “秋叶阿姨和晴空呢？” “还在商场里。”健二叔脸上明显多了无奈，他直接坐进了副驾驶里，刚才一直在小寒风里站着，被冻得够呛， 古手川看着已经塞得满满当当的后车厢，也忍不住去想到底这是她们来回跑了多少次才买了这么多。 他把车开到旁边的停车场上，和健二叔一起等秋叶阿姨和晴空出来。 而这一等，就又是一个小时…… 车子里，健二叔已经将副驾驶的座椅调低，揣着袖子，微微打起了酣。 古手川也有些想打瞌睡，他下了车，拿手搓了搓脸，终于是给晴空打去了电话。 只是电话没人接。 正疑惑的时候，商场大门口处传来了秋叶阿姨的声音：“小见，这里这里！” 他闻声看去，只见秋叶阿姨的手里又拎着七八个袋子，跟在她身后的晴空也一样。 “这真的是来剁手了……” 他赶紧把车开过去，打开车门，让这二位把东西放上来。 秋叶阿姨和晴空各自松一口气，动作很整齐地甩起了手。 健二叔听到动静后醒了过来，一边揉揉眼睛，一边闷闷的问：“买完了？” 秋叶阿姨漫不经心的嗯了声：“差不多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古手川好像听出了一丝不太甘心的味道，他从后视镜里瞄了眼，见秋叶阿姨正稍有犹豫地看着商场大门。 健二叔悄悄地推了他一下。 他瞬间心领神会，发动车子，载着一家人和一车子东西，毫不迟疑地离开了这儿。 等回到家后，他让秋叶阿姨和晴空先进了屋子，然后和健二叔一起，把买到的东西统统搬进了屋子里——这不像是去商场剁手，像是去大采购了一样。 屋子里，秋叶阿姨很高兴地领着两个女生拆起了盒子。 搬完了东西的古手川看了会儿，发现买回来的大部分是衣服，小部分是食品，还有一些要带回家给邻居们的伴手礼。 仿佛早就习惯了的健二叔自个儿倒了杯水，去客厅的沙发上躺平了。 古手川切了一些熟牛肉，简单翻炒，也端着杯水，到客厅里和健二叔一起躺平去了。 不过他没来得及躺下，秋叶阿姨就喊他去小鸟游家还有本场家送礼物。 倒不是什么贵重的，是神诞节限定款的蛋糕。 他夹了一大筷子牛肉塞进嘴里，提着两个蛋糕盒子出门跑腿去了。 古手川到了小鸟游家门口，用line问她在不在家，过了一会儿，有些睡眼朦胧的小鸟游开了门。 他看着小鸟游穿着的毛茸茸兔子睡衣，还有乱糟糟炸毛的头发，略有惊讶：“昨天晚上通宵了？” 小鸟游揉着眼睛说：“不，晚上有一个活动，现在稍微补会儿觉……我妈妈去外婆家了，傍晚才回来。” 古手川放下蛋糕盒子，问她：“晚上什么活动？” “直播。”小鸟游去喝了口水，思绪清醒了些，她随口说：“不久前我和中国的那家一直邀请我入驻的公司网站签约了，今晚是第一次直播，那边也预热了很久。” 这事儿之前她就和古手川说起过，还请他帮忙看了合同，在确认没什么陷阱后，又再三考虑了一段时间，才最终签下的。 “挺好的，恭喜啊！”古手川微微点头，这个世界妖魔鬼魅横行，晚上的环境太过危险，所以本着能不外出就不外出的原则，也使得像是直播这类的网络交互，变得异常火爆。 小鸟游花舞的人气很高，已经算是火出圈子了，尽管前段时间闹出了点风波，但并没有真正影响到什么，即使是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事务所，也在古手川的安排下，消失不见了。 最近文京区的治安异常好，不光没有超自然事件，就连犯罪事件都差不多消失了，就连黑道的车在进文京区的时候，也会不自觉放慢速度，遵纪守法，兢兢业业的。 小鸟游花舞听到他由衷的恭喜，也是展颜一笑，但很快又露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忐忑：“但是这种直播是以虚拟人物的形象出道的，真人并不露面，也不知道到时候大家会不会生气。” 古手川想了想说：“完全不用担心，你本来就是靠自己实力的。” 他听过小鸟游唱歌，听她拉过小提琴，知道她每天在音乐上花费的时间不比他在练功上面少，知道她为音乐倾注了多少心血，所以他对小鸟游很有信心。 “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自信呢？”小鸟游嘀咕一句，从盒子里拿出一块蛋糕，小口吃了起来。 古手川看着她吃完蛋糕，等到那边的工作人员联系她时，才提着另一盒蛋糕离开，去了本场家。 商业街里的和菓子店今天也异常的忙碌热闹，毕竟是神诞节，这边也要推出“神诞节限定和菓子”。 古手川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在店里忙的团团转的眼镜君和贵马叔。 而贵马叔见到他后，竟是直接眼睛一亮，推着他就往更衣室去，嘴里还说：“不错不错，还是健二那小子有良心，知道派个劳力过来！哼，生个女儿，还真不如多养条狗！” 眼镜君听到这句话时耳朵一抖，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没错没错，生个女儿还不如多养条狗…… 古手川就这么被半推着金额了更衣室，换了身工作服，摇身一变成了和菓子屋的工作人员。 结果店里一下子更忙了…… 忙碌中不知时间，等到天黑下来，华灯初上，古手川拍了拍身上的面粉，和送他的眼镜君挥挥手，提着好几大盒子的和菓子，精神振奋地回家去了。 今晚有炖鹅吃。 第四十一章神诞节快乐 傍晚七点三十，吃炖鹅吃到好饱的古手川略微打了个嗝儿，走到客厅里一起看了会儿烟花祭的电视转播。 烟花燃放的地点离文京这边挺远，露天环境根本看不到，所以只能和大多数人一样看电视上的转播。 只是在电视上看烟花表演总差了点感觉，才看了一会儿，电视上的节目便被换成了漫才表演。 在厨房里忙完事情的秋叶阿姨神秘兮兮地回了卧室，再出来时，怀里抱着四个大大的礼物盒子。 有佳、古手川、晴空一瞬间正襟危坐，眼睛中带着闪亮亮的期待。 尽管今天下午回来时，秋叶阿姨一个没忍住告诉了他们礼物都是什么，但此时此刻的期待和惊喜感还是要有的。 健二叔稍微慢了一拍，他放下水杯，也揣着袖子坐好。 秋叶阿姨把盒子放到自己面前的桌子上，一只手拍了拍：“现在是交换礼物的时间哦！” “等等等等！我也有我也有！”有佳举着手起身，慌忙往自己卧室跑去。 古手川和晴空也都站起身，一个奔向了二楼，一个奔向了卧室。 秋叶阿姨最后看向了无动于衷的健二叔。 此刻健二叔的表情略有愕然，他听着四周翻箱倒柜的声音，忍不住开始怀疑这群孩子们都是什么时候准备的礼物？ 一旁的秋叶阿姨开始审视他了，用一种肯定的询问语气：“没准备？” 健二叔沉默不答，他掏掏兜拿出了钱包，从里面取出了四张一万円的纸币。 秋叶阿姨眼眸睁圆了些。 健二叔又把四张一万円的纸币塞了回去，换成了四张一千円的纸币，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秋叶阿姨。 秋叶阿姨微微颔首。 健二叔有些不舍的摸了摸钱包，把四张一千円的纸币装回了自己兜里，把整个钱包给了秋叶阿姨。 秋叶阿姨“勉为其难”的收下，快步回了房间，又抱了四个礼物盒子出来。 过了一会儿，古手川晴空有佳也各自回了客厅。 茶几上直接堆满了盒子，这一幕看着很喜庆。 有佳拍了张照片，跃跃欲试的道：“阿姨，我们先从谁开始？” “那就猜拳好了，谁输谁先开始。” 他们开始了第一轮猜拳，第一个输的人恰好是有佳，第二个是健二叔，后面依次是晴空、古手川。 作为一个送礼物的，有佳略微有点害羞，把四个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依次递了出去。 古手川拿到手后，微微晃了下，感受着沉甸甸的分量，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东西——熟牛肉，没跑了。 在轮到健二叔发礼物的时候，他先看了一圈盒子，在发现上面没什么标识后，轻轻晃了下后，就挨个发了出去。 有佳和古手川都上下晃了晃，只有晴空放到自己跟前，没急着猜里面装的是什么。 到她发礼物时，她先将大小一样只是包装纸颜色不同的盒子给了秋叶阿姨和健二叔，接着又将剩下两个分给有佳和古手川。 两个人还和刚才一样，拿到手后又是先晃了晃。 虽然这回没猜到里面有什么，不过古手川依旧笑容满面，他也把自己早有准备的礼物交给健二叔和秋叶阿姨，晴空还有有佳。 他原本计划是把床下藏的金子打成首饰，可健二叔和秋叶阿姨都在，他不好交代金子的来源，所以只能先换成别的，换成一个学生负担得起并不贵重的礼物，比如手套、围巾这些。 最后发礼物的是秋叶阿姨，秋叶阿姨和健二叔的做法一样，也是挨个将手里的盒子递了出去。 交换完了礼物后，有佳一声欢呼，抱着自己的四份礼物先一步回房间去了。 晴空和古手川也一样。 不过古手川回的是二楼，他盘腿坐在被褥上，看着眼前一字排开的四个礼物盒子，左摸摸，右摸摸，又傻呵呵一乐，先拆有佳给的礼物。 果然，不出他的意料，里面装着两斤熟牛肉，还有一张手写的卡片：“神诞节快乐！” 这份礼物朴实无华，却相当的实用美味。 “有佳还蛮懂我的嘛。”他喜滋滋想着，又拆了第二个礼物盒子。 第二个盒子里面是一条深灰色的围巾，摸上去手感很好，他套在脖子上，对着镜子照了照，高兴地拆了剩下两个礼物：一双运动鞋子，一件手织的白色线帽。 鞋子是秋叶阿姨送的，下午的时候还让他试了试合不合脚。 他摸了摸鞋子，又将白色的线帽拿在手里，仔细打量，上面还绣着他的名字，和可爱的猫咪头像。 他顿时有种被惊喜砸到了头的感觉。 这一定是晴空织的，前些天她一直在看这方面的视频学习来着，只是他并没有见她织过，毕竟平常时候晴空也要打工，还要刻苦学习，休息时间大概只有每天晚上睡觉前的一两个小时。 “一定花了不少心思，说不定还熬夜了……”他拿着线帽，很是爱不释手，下意识摸出手机，给晴空发去短信：“帽子我超级超级喜欢!” 楼下卧室里，同样在对着镜子照的晴空拿出手机看了眼，嘴角顿时翘起，打字道：“第一次织，还有点粗糙，你不嫌弃就好。” “哪里！这是最好的礼物！我会一直珍惜……” 他嘴角的笑意藏不太住，抱着帽子侧躺在了被褥上。 要不是家里人多，时间也还早，他早就奔下楼，把女孩抱在怀里了。 和晴空很是肉麻了一会儿，最后等收到女孩发来了有佳跑来找她一起神诞节合宿的信息后，他激荡的心情才平复下去，然后看一眼时间，发现离小鸟游第一次直播的时间只剩五分钟了。 他戴好线帽，迈步走进书房，开了电脑，找到了小鸟游即将开播的小破站。 小破站需要注册，这个不难，至少难不倒古手川，最后注册了名叫“沈沈沈神见”的id，成为了正式会员。 而小鸟游的直播id就叫“千吾殿下”，名字毫无花里胡哨可言，但关注数已经涨到了75万，显然小鸟游的音乐比她想象中还要受欢迎。 他点进了还未开播的直播间，看到了熟悉的家乡文字刷屏弹幕，一时间也是倍感亲切。 几分钟过去后，原本“未开播”的画面一下子变成了蓝天大海的背景，一个大大的虚拟卡通白色猫咪娘形象出现在了画面的正中央，接着小鸟游略有紧张的声音从音响中响起，她用不熟练的怪异腔调中文介绍自己：“大家晚上好，我是千吾殿下，很高兴能和大家见面，今后也请大家多多关照。” 古手川听的哑然失笑，还真是怪怪的味道。 不过电脑屏幕上的弹幕瞬间涨了好多倍，一个又一个“10000”“5000”的醒目留言出现在了最上面一行，最醒目的一条是一个卡通女孩的头像。 “欢迎千吾殿下入驻！” 小鸟游慌忙道谢，大概那边有工作人员帮忙翻译名字，她就用半夹生的中文掺杂着这边的语言道谢，虽然有点乱糟糟的，但因为声音过于可爱，没让人觉得有不舒服的地方。 而除了醒目留言外，还有一个又一个“登船”的提示。 古手川也点开了氪金栏，看了看这些不同称号登船的花费，发现最贵的那个要快四十万円……确实好贵，也没人愿意碰，他想了想，充了十个，一股脑送给了小鸟游。 一时间，他开通“登船”的提示瞬间刷屏，直接占据了整个屏幕。 连先前如流水的弹幕都短暂的凝滞了几秒。 “啊！非常谢谢‘沈沈沈神见’的……诶？神见？诶？”小鸟游差点失态，不过好在控场能力还在，还是稳定了下来。 同一时间，古手川收到了小鸟游发来的信息。 “那么多钱……你疯了啊！” 第四十二章 神诞节快乐（二） 古手川送出十个‘大航海max’后，小鸟游直播间的人气瞬间空前高涨，屏幕一度卡顿，弹幕更是密密麻麻，彻底盖住了小鸟游的虚拟人物形象。 兴许是因为他“胡来”了这么一下，导致小鸟游那边的节奏而已加快了些。 她开始了准备的第一首歌，也是目前在海外网络上流传最广的一首——但说是歌，其实就是校园祭上帮古手川拿小提琴拉的那段《vivvida》小提琴曲。 古手川不太爱网上冲浪，并不知晓当初的那段剑舞究竟有多火爆。 很快，熟悉的小提琴旋律响起，小鸟游甘冽的歌声也瞬间浸入耳廓。 “我曾是这世界的王 海浪升起，只因我的旨意 如今，我在清晨独自入眠 清扫那曾属于我的康庄大道 我曾掷骰裁决那人世的生生死死 洞察死敌眼神里隐藏的恐惧……” …… 古手川枕着双手，仰头靠在座椅上，眼睛轻闭，思绪随着歌声一同起伏。 他以往只在网络上听过小鸟游录好的歌，像这种live版，也算是破天荒的头一回（校园祭那次不算）。 窗外刮起了小寒风，卷起一层细小的冰晶，扑簌打在灯笼上，发出沙沙声。 小鸟游第一次的直播时间是两个小时，一共唱了十四首歌，完完全全地开了一场线上的演唱会。 等她再三道谢下播了后，他看了眼意犹未尽的弹幕们，随手拿起手机，回了刚才小鸟游发来的信息：“恭喜，首播大获成功，你真的好会唱歌。” 那边的小鸟游很快回了个表情包：“一只猫慵懒的打着哈欠，爪子下按着一个小铃铛。” 古手川收起手机，起身到静室里换了外出的衣服，背起一个大包袱布袋子，将窗户开了个小缝，身形化作云雾，消失在家门口。 该到送礼物的时间了。 鹿野私立学园旧校舍的大门口外，他的身影凭空出现，他摸出钥匙开了锁，然后走进了悄然打开的大门里。 等到穿过阴冷漆黑的过道和地下一二层后，地下三层豁然有了灯光，一排排电脑上正放映着各种各样的视频。 还有飘酱推着小车子，上面放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小零食，穿梭在其中。 而在操作电脑的飘酱们，齐齐扭过来脖子，无声的看着他。 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一个网咖。 古手川早就见怪不怪了，他放下背来的大包袱，拍拍手说：“把大家都喊过来，发礼物了！” 她们一直轮流在咖啡店里打工，也是有工资拿的，但攒了钱也没用，就全给了他，他想了想，就拿这些钱买了不少电脑，还扯了网线，让这些飘酱不至于在没工打的日子里继续自闭。 一道道流光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自觉排出了长长的两队。 古手川数了数个头，自语道：“铃小姐呢？今晚她不在？” 之前铃小姐一直住在他另一套房子的地下室里，但住了一段时间后，又忸怩着说还是同伴多一点热闹，于是就又麻烦他搬了回来，顺便还有她的电脑，麦克风那些东西。 两个飘酱飘走了，很快抬着还抱着枕头呼呼大睡的铃小姐来了跟前。 古手川看了看，微微摇头，从包袱里随便拿出一个系着彩色丝带的小盒子，塞进了铃小姐的手里，让两个飘酱又把她抬了回去。 熬夜这种东西，兴许真的不分物种。 打发了铃小姐后，他开始发礼物了，每个飘酱一个礼物盒子，这次倒是很顺利，满满的一包袱很快就空了，等发掉了最后一个，他在这个死前年龄只有七岁的小丫头头上拍了拍，放眼看了遍，挥挥手道：“神诞节快乐！我走了，别忘了锁好门。” 他拿着空包袱，转身离开了地下室，等他离开后，旧校舍的大门也无声闭合起来。 古手川身形再次化作云雾，不过在回家前，他先运转了一个大周天的真气，将身上沾染的些许阴寒气息驱除掉，这种气息他沾了没事，但要是被身体虚弱的普通人碰到的话，起码得感冒头痛上好几天。 回到二楼的书房里，他把带出去的包袱叠好塞进了柜子里，又取出另外一份礼物盒子，身形再次化作云雾远去。 白川神社内，胡桃和真知子各自捧着一杯暖暖的甜酒，一起看着天上清冷的皎白明月。 只有小神官一个人蹲在炉子前，照看着铁丝网上放着的几对烤翅。 真知子嗅了嗅鼻端传来的烤鸡翅香味，下意识咽了口口水说：“胡桃师姐，今天可是神诞节，你不去和男朋友约会吗？” 胡桃斜了一眼白川望，哼哼着说：“最近情况不对，我们都要少出门。” 现在情况还不明，她也不敢轻易外出，更不敢把危险带到古手川家去，哪怕是神诞节，也只能在家里当个家里蹲。 这时候，亭子外忽然响起了一道轻轻的咳嗽声。 三个人同时看去。 古手川微微抬手：“呦，打扰了。” 他还是很有礼貌的，从正门走了进来，而且也没人管，就直接走到了这儿。 胡桃又惊又喜地起身，眼角笑意中带着一丝轻哼：“你怎么不来年再过来？” “今天乱七八糟的事比较多……”古手川走进去，随手把礼物盒子塞到胡桃手里，和仍有些戒备的真知子点了点头，又对小神官道：“隔老远就闻到了烤鸡翅的香味，你这厨艺见长啊。” 小神官正往上面撒芝麻，闻言头也不抬道：“在山里面，偶尔三餐需要自己解决，做的次数多了，也就熟练了。” “哧，呼，香……”古手川已经拿起一个啃了起来。 胡桃在摇晃手里的盒子，她眼眸中波光流转，看了一圈，对古手川说：“鸡翅是烤给真知子吃的，你不准再吃了……来我房间吧，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古手川舔了舔手指，有些不舍的看了眼剩下的几对鸡翅，屁颠颠地跟着胡桃走了。 真知子愣愣看着他们离开，然后伸出小手，抓了两串烤鸡翅，就要追过去。 小神官却是一伸手拦住了她，面色诧异的问：“你去干什么？” “去看礼物啊，说不定还有我的份呢。”真知子语气稚嫩，答得理直气壮。 小神官顿了顿说：“也许是有，但不是现在……你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吃完了烤翅回自己房间去睡觉，不准乱跑！” 寄人篱下的真知子还是不太敢明着和这里的主人家作对，只能不甘心地哦了一声，低头啃起了手里的鸡翅。 男朋友好讨厌啊，刚一来就把胡桃师姐抢走了！ 7017k 第四十三章有佳的奇妙冒险 隔天一早，清冷的空气自窗外吹进来，带走屋子内的温热。 古手川伸了一个懒腰，噼啪打了套拳，才到盥洗室洗漱，然后下了楼。 神诞节过去了，前这几天，还要继续去学校里上课。 一楼，晴空顶着两个黑眼圈看了他一眼，他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走过去帮她按了按头上的穴位，低声问：“还真跟有佳合宿了一晚上？” 晴空先是有些心虚的朝健二叔秋叶阿姨的房间门口看了眼，接着才低声说：“往年的神诞节，都是有佳陪我一起过的。” 古手川嗯了声。 两个人开始准备处理早饭的食材，时不时指尖相碰，眼神交汇，让原本打着哈欠过来的有佳一脸嫌弃的走开了。 一个小时后，三人早饭都吃的饱饱的，因为秋叶阿姨在家的缘故，倒不用他们刷锅洗碗，古手川上二楼换好了校服，戴上围巾和线帽，拿起书包，出了门。 这模样，要是把校服换成西装，书包换成公文包，妥妥是个如假包换的社畜人士。 三个人一起出门，和站在自家门口打着哈欠的小鸟游打了招呼。 等到了神社在的路口，又和胡桃汇合后，一群人就像往常一样，一起往学校走着。 远处神社树后，小神官默默看他们远去，他旁边，真知子也探头往那边看着，眼中还带着不谙世事的新奇。 古手川转头看了看，也没说什么。 之前来的那些赏金猎人还在特别科里关着，但很可能还有其他的赏金猎人过来，保险起见，小神官还是得老老实实待在神社里。 到了学校后，古手川和小鸟游一起回了班上，小鸟游累垮了一般，往桌子上一趴，像条只会张嘴呼吸的咸鱼。 古手川看看她，随口说：“不开心？” “开心……怎么不开心。”小鸟游花舞回答的有气无力。 昨天晚上是个超级福利开局，尤其是某个家伙，一下子贡献了将近四百万円，吓得她大半个晚上都没睡着，脑子又累又混沌，就那么稀里糊涂过了一晚上，才有精力来想这回事。 正在等下文的古手川发现身后又没了动静，下意识扭头，但这时候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他拿出看了眼，是小鸟游发来的邮件：“昨天我和妈妈都被你吓到了……你花的是不是自己的存款？” “当然！”古手川毫不犹豫的答道：“这件事你可以去向晴空求证，我现在花的钱都是自己赚的。” 那边稍微缓了会儿，才接着发来邮件：“嘛，但是还是有点浪费。” “这叫千金难买我愿意。”古手川纠正了一句，小鸟游那边没动静了，她趴在桌子上，目光幽幽看着他。 等到快要上课时，她才发出去了手上的邮件：“你就是个贪心的大萝卜！” 古手川无言以对，不住挠头。 因为已经到了期末关口，各科的教学任务也差不多都结束了，这些天开始以自行复习、测试为主。 这回古手川倒是没溜号，恶补之前缺掉的各科课程，他的精神和记忆力早已远超常人，学习理解速度自然非同一般，一上午的功夫，就差不多记了个七七八八，再过个一两遍，差不多就能追上进度了。 这回的期末成绩不说考多好，起码不能比暑假前那回考的差，不然总觉得回家也过不好年。 等到了中午，他和胡桃在食堂里吃过饭，一起在校园里散步消食时，忽然就看到了面色有些纠结不情愿的有佳，一个人走两步顿一步的，往社团大楼走去。 仍旧喜欢背着手走路的胡桃有些惊讶问：“有佳这是怎么了？感觉像是要去一个很不情愿去的地方，参加一个很不情愿的事情一样。” 古手川三秒后才嗯出声：“她们社团有个聚会，邀请她去参加，她又不太好意思拒绝。” “怪谈社？”胡桃想了想，更为诧异：“这个危险的社团还有啊？” 上次除灵社可是接过怪谈社的除灵任务来着，本以为那次以后社团就会被取消掉。 “怪谈话题不光在学校，就是在社会，也是最受欢迎、经久不衰的话题之一。”古手川回忆着藤原老师说过的话，对她道：“还有不少学生会把学校有没有怪谈社这一项当成要不要报考的参考标准……就比如有佳，所以哪可能取消掉？顶多就是对那时候的社员进行处罚。” “唔，倒也确实是这么回事……”胡桃认同了这个理由。 …… 另一边，纠结了一路的有佳还是走到了社团大楼的地下室，她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地下室走廊，还有一条条惨白惨白的白炽灯管，胸口下意识就有了气闷感。 她忽然想起了她有幽闭恐惧症，并不擅长来这种看不见阳光，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的地方。 就算以往来社团，也只是在图书馆那边的小分部看怪谈故事，要说这个社团本部，还真的没怎么来过。 她一手捂着胸口，心头莫名放松，好了，这下倒是有理由不参加社团聚会了，不过已经都到这里了，那是不是亲自去解释一下比较好？ 解释一句再离开，会比打电话要更有诚意一些吧？ 但是，真的不太想去……听古手川说里面只点蜡烛，不开灯的。 看着差不多只有十米远的社团门，她又犹豫了起来。 犹豫了差不多一分钟，她眼神一下子坚定了起来。 决定了！回去打电话好了！实在不成退部也行！反正只要有怪谈故事看就好了，进不进社团都无所谓了。 她想开了，接着转身就走。 可刚转过身子，就差点给一个站在她身后的人吓了个半死。 一声刺耳尖叫在走廊里回绕了许久。 有佳捂着心脏，又惊又气地看着对方，接着杏眼瞪圆，怒视这个短发齐刘海的女生：“干嘛站在我身后！” 短发齐刘海女生紧紧盯着她，在有佳差点以为是出现幻觉了的时候，左右眼眶中的眼珠子忽然各自一分为二，然后张开满是锯齿的猩红嘴巴：“有佳，要去哪？我们都在等你……” 魂儿都快给吓没了的有佳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心情又是一阵激动，结果血压直接爆表，晕死了过去。 原本怪谈社的大门变成了黑色的旋涡，层层叠叠的诡异声音响起：“我们等你，我们等你……” 短发女生嘴角向上咧去，一点点抬手，抓向有佳的脸。 但这时候，一片乳白色光晕忽然自有佳衣领处绽放开来，接着一尊形似螳螂的巨大妖魄挡在了有佳身前，冲着女生发出尖锐嘶鸣。 与此同时，刚上完厕所，正要回班的古手川面色一变，直接阴沉了下去，往前迈出一步，身形化作了云雾散开。 第四十四章 西井野三站 当古手川的身影再度出现时，他只看到一个几近消失于无的漆黑旋涡。 若有若无的嘶鸣声从其中传来，他再次化作云雾，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他面色瞬间铁青了不少，磅礴气势充斥整个走廊，一排排白炽灯管经不住压力，齐齐爆了开来，门窗上的玻璃也尽数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他一脚踹开了除灵社的大门，屋子里面躺了一地的学生。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一把火把这几个混蛋都送到地狱里去，不是对怪谈好奇吗？那就变成怪谈好了，可以整天自己研究自己！ 他拿出手机，在保持冷静的同时，将事情告诉了藤原老师，顺便还打给了石川康弘，这事也需要他帮忙。 三分钟后，面色同样铁青的藤原老师带着一条静和其他老师匆匆的赶到了。 藤原老师胸口前的衣襟上还沾着一片咖啡湿痕，显然是被这个消息吓了个不清。 他看了看地上，脸色更加难看了，当真是又急又怒，但现在这个情形，也只能先救治学生，再谈论其他。 老师们开始往外抬学生，一条静也闷不做声的帮忙，有古手川在，倒是用不着她逞能。 古手川没有走，他在等石川康弘。 对于通知了特别科这件事，有两个老师很不满，这种事交给学校处理就好，特别科一旦参与进来，事情一定会被闹大，到时候对学校的各方面肯定有影响。 古手川没有理他们，倒是藤原老师像是找到了发火的途径，用比平常高了三倍的嗓门教训这两个老师：“这是你们该操心的事吗？你们是理事长？” 十多分钟后，一辆闪烁着警铃的特别科车子开进了学校，身穿制服，带着助手和两个属下的石川康弘到了，他一进门就对古手川说：“需要怎么配合？” “查清楚刚才被送到医院的那些学生三天内所有的行动轨迹，还有他们的家里。”古手川认真道：“这里面肯定也有线索，找靠谱的人士。” 石川康弘扭头对他的助手说：“给四课打电话，请他们协助！顺便请真井先生过来，其他人，请先离开这里！” 这回他说的是站在旁边，几个正面面相觑的老师们。 一切调查开始了有条不紊的进行。 古手川心中焦急，但此时也只能默默等着。 石川康弘点了根烟，问出了一个琢磨不透的问题：“为什么那怪物单单就选了本场家的女儿？动机是什么？你别着急，还是等那几个学生醒过来吧。” 古手川轻声回道：“并不是它单单选了有佳，大概是那怪物要袭击有佳时，被护体的妖怪精魄打退了，可它逃跑后，妖怪精魄又拖着有佳追击了过去……” 石川康弘抽烟的动作一怔，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很是震惊的压低声音：“这么强？” 古手川摇摇头：“其实也就只有本体三层的力量，不过凝聚妖怪精魄至少要是【难度六】以上的妖怪，如果了弱小的妖物，还是有很好的防护作用。” 难度六？这已经是个遥不可及的数字了！ 一般的【难度五】都足够在东京都掀起些风浪来了，【难度六】更是难缠，像是当年的五目鼠人，在古手川来东京之前，它很是潇洒了好几年！而再往上的【难度七】，如之前的灾祸，更是敢打上特别科的门…… 他摸着胸口的一个吊坠硬物，这同样是一个妖怪精魄，曾经至少是一头【难度六】的妖物…… “这种东西，你很多吗？”他不知怎么的，下意识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来。 古手川摇了摇头。 见他否认，石川康弘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古手川果然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和善的好少年。 古手川开口道：“上次杀恶鬼王的时候太吃力了，妖怪精魄也没办法留下太多。” 石川康弘愣住了，目光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哪来这么多难度六难度七的大妖怪？最近不是一直都很和平吗？ 而就在他怀疑世界的时候，负责调查情报的那位专员出来了，他戴着手套，手上拿着一叠资料，走过来直接说：“石川课长，查到一处比较可疑的地方，是名单上的学生都去过的地方，垃圾篓里有地图和企划书的残片……” 他将手中的这沓纸递给石川康弘，后者看了两眼，当看到“西井野三站”几个字时，也忍不住抽口凉气，骂道：“还真是群不怕死的小鬼！” 他把资料全给了古手川，指着地图说：“西井野三站可了不得啊！一直都是有名的幽灵地，据说每到晚上还有鬼车经过这个地方，会把迷路的人载到鬼国去……这群小鬼怎么敢去这里的？学校没有做安全知识讲座吗？” 古手川看了看，问旁边的专员：“只有这一个地方？” “嗯，根据四课传回来的调查情报，有90％的可能性是这个地方。”专员很是坦然的答着。 古手川默默点头，道了声谢，又和石川康弘打声招呼，先一步告辞离开。 他不知道有佳在哪，但现在至少有了一个调查的方向，时间很紧迫，救人要紧，其他的已经顾不上了。 至于学校这边，藤原老师他们肯定会给予极其严厉的处罚，大概怪谈社也不会再保留了。 他回了家，换了身衣服，将卧室里摆的长剑一把把尽数放入【无常领域】内，身形再度消失，朝着西井野车站在的郊区赶去。 找不回有佳，就杀穿鬼国！ 西井野三站的位置在东京最西边，一片早已废弃、禁止行人经过的荒野中，那附近到处是特别科的警示牌，还有被用钳子夹断的铁网大洞。 没办法，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特别科也不可能全天候监控，而且还总有胆大的冒险爱好者，赏金猎人，还有像怪谈社这种不作不死的半大小子。 古手川戴好防护甲的手套，在锋利的铁网边缘上摸了摸，踩过厚厚的树叶，迈步往寂静无声的荒林深处走去。 第四十五章开车 西井野车站长在一座丘陵的半腰上，离地面大概有三米多的距离，一边是狭长黑暗的隧道，另一边是悬挂在半空的锈迹铁轨。 这是一座废弃的铁轨电车车站，在卫星地图上还有着很明显的红色骷髅头警告图标，被标记为“不可去之地”。 在四五十年前，这边还是一片平地，只是一场地震后，地形出现了变化，工程师们几次试图修复，可总是不顺利，直到一天晚上，有漆黑浓稠的雾气从隧道深处涌出来，引起了阴阳师和神官的重视，几次交锋仍旧是无果后，就有大神官请示了神明，知道了问题所在后，直接是放弃了。 这么些年来，还来过这里的人类，要么是想发财的赏金猎人，要么就是好奇心爆表的人，反正每年都会有相关的事故报告。 古手川仰头打量着这个被草枝残叶所掩盖的废旧车站，倒是依稀还能看出破损墙面上的油漆痕迹。 不过要是说哪里不正常，除了太过安静也没什么别的问题，兴许只有在晚上才能见到这里的真面目。 他跳到了铁轨上，低头看了眼地面，又往坍塌的只剩下一半残壁的车站走了几步，看了一圈后，他将目光投向了前面黝黑的车站隧道，隧道另一头早已经被掩埋进了土丘里，但隧道有没有尽头这个说法一直都争议不断，众说纷纭，因此也成了各种创作者最爱用的素材之一，不管是电视剧还是，只要涉及恐怖元素，一定离不开“西井野车站”。 现在离天黑还很早，他不算等晚上，直接身化云雾，涌进了隧道。 隧道里残留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味道，他屏住呼吸，只用眼睛感知，前半截隧道普普通通，空无一物，而被埋进了土丘里的那一截儿隧道就立刻阴冷了起来，而且还是一直斜向下延伸而去。 古手川莫名觉得这地方似乎有点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但他肯定没有来过这里，也肯定并不是看电视所带来的联想。 他想了会儿，想不明白，便继续深入，直到找到了一辆已经面目全非的电车巴士，这辆车已经锈的面目全非了，被湿气腐蚀的很是严重，铁皮都只剩下了薄薄一层。 古手川掀了掀眉毛，显现出身形来，他站在车前，上下打量一阵。 刚才来之前，他记得石川康弘似乎说过什么深夜的电车之类的话。 是这辆吗？ 他绕着走了一圈，目光定格在了驾驶位上。 一个蛤蟆大小、但肥耳大脑袋的妖怪正敞着肚皮呼呼大睡。 他脚步顿了顿，转身走到巴士的门前，走了上去，坐在了副驾驶上，伸手敲了敲玻璃。 被打扰了美梦的妖怪努力撑起眼皮，但当发现是一个人类正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时，下意识就蹦了起来，嘴里口水直流。 古手川也呲了呲牙，升腾起的磅礴气势直接压了过去。 刚精神起来的妖怪瞬间被压趴了下去，身上一丝丝细小的血管都爆了开来。 古手川将长剑架在它脖子上，声音森寒：“开车，不然我让你连地狱都下不去。” 妖怪呜呜求饶，身形陡然涨成了个球，然后慢慢拉长，变成了个茄子模样的妖怪，手和脚从两头拉出来，接着很是熟练的打火踩油门。 这辆几近报废的电车也苏醒了过来，车灯变成了两只巨大的眼眸，车下更是燃烧起了四个巨大的火焰轱辘。 嗡嗡的声音从车前响起：“还不到发车时间！” 古手川的眼眸深处亮起了金色的火焰，金属扶手已经在他的手掌中扭曲：“我说开车。” 车子沉默下去，接着像是屁股中箭的汤姆一般蹿了起来，死命朝着隧道深处的黑暗蹿去。 隧道其实就是普通的隧道，只是有一辆不普通的灵车，还有一个不普通的妖怪司机，一下子让普通的隧道有了不普通的路线。 狂奔的车子或扁或拉长，却丝毫不影响车内的空间，就仿佛是跑在另一个次元里。 车前是一片混沌的浓雾，只有车灯能照出地面来。 许久之后，车子忽然停下，车子周围的浓雾也消散了开来，谦卑的声音从车前响起：“到站了，真王大人。” “嗯？”古手川诧异了，怎么好像是个东西都知道他有个真王身份的？ 这名号这么烂大街的？ “你叫我什么？” “真王大人！伟大的真王大人！”车子赶紧回答，声音越发谦卑。 “你认识我？” “也有其他的真王大人乘坐过在下。” 古手川哦了声，不纠结这个了，他看着窗外，又问一句：“你知道我要去哪？” 车子沉默了下来，司机妖怪还在他剑下瑟瑟发抖。 半天后，车子才小心翼翼道：“在下只到赤鬼町，您要是前往地狱黄泉，还请换乘别的车次。” 换乘？鬼国还挺与时俱进的……古手川思忖着说：“我问你，什么妖怪能用出黑色的旋涡？或者说，什么妖怪可以自由来往人间和鬼国？” “这个，在下只是辆破破烂烂的火轮车，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车子的声音很为难。 这是假话，古手川不再废话，目光陡然深邃了不少，魇梦领域笼罩一切，接着他意念化作流光，进入妖怪车的梦境里，翻看它所有的记忆。 几分钟后，他收回思绪，又看了看妖怪司机的，相互印证后，才收回手里的长剑，步伐从容下了车。 车妖怪和妖怪司机则像是被定格了一样，就留在原地。 毕竟走的时候也是需要代步车的嘛。 古手川踏下最后一级台阶，一脚踩在了鬼国的土地上。 他放眼看去，天边是无尽的昏黄，大地上也全是荒芜的山脉沟壑，鬼气凝成了厚重的乌云，一团团的飘在空中。 远处还有地方在下雨，下的是黑色的雨。 这是一个完全死寂的世界。 鬼国……也不知道能不能碰到恶鬼王。 他这么想着，瞥一眼“赤鬼町”站牌，迈步往前，前往一个叫“幻无山”的地方。 在他刚才翻找的记忆里，有一个从幻无山出来的妖怪，在车上就变成了女高中生的模样。 如果说有佳最可能在哪，一定就是那儿了。 第四十六章 熟鬼 昏黄的天地浑然一色，分不出是黑夜还是白昼，像是亘古如此，这里是亡灵的世界，永远缺少生机的颜色。 一阵幽风呜呜咽咽，就像掺杂了谁的哭声，放眼尽是死寂荒凉，前后皆看不见尽头。 “阿嚏！” 一个喷嚏震得树枝抖落下不少黑色的粉末。 还穿着鹿野私立学园校服的有佳使劲儿吸了下鼻子，清澈懵懂的眼睛不由睁大了些，仰头来回顾盼。 四周长着一棵棵通体漆黑、形似鬼爪的古怪大树，就像是被火烧成了碳一样，只是仍旧保持着树的形状。 她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无人后，便深吸一口气，高高抬起腿，在暗色的掩映下，一脚踹在了最近的一棵树干上。 黑色的粉末就像雪一样扑簌抖落，她使劲儿呸呸呸了几下，双手在头上胡乱拍打。 倒霉催的，她真是脑子犯抽了，才会去踹上一脚。 黑头黑脸的有佳看了看双手，又往身上看了看，脸色一下子更黑了。 不用照镜子，她现在脸上和头上肯定全是这种黑粉末。 “我这个笨蛋！”她气的骂了自己一句，掐着腰，来回看看，忽然又沮丧了起来。 这到底是哪呀？手机也没个信号，走半天也没个出路，好累…… “咕叽……咕叽……” 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忽然由远及近传来，刚坐到地上的有佳一股脑又爬了起来，满眼的戒备。 一只大蛤蟆蹦蹦跳跳地滚了过来。 有佳忍不住睁大眼睛。 嚯！这蛤蟆吃什么长大的？怎么比古手川还壮啊？ 好像还蛮有肌肉的样子，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她握了下自己的拳头，在心里掂量掂量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觉得大概打不过这蛤蟆……算了，等会儿看能不能遇到一只个头小点的。 长的像一辆坦克般的大蛤蟆妖怪也发现了有佳，它微微歪头，看到一个浑身漆黑的家伙，忽然张口：“什么嘛，原来是幻无。” 说完，继续向前滚滚而去。 等大蛤蟆离远了后，有佳才反应过来，“哇”的惊叫着，张开手就跑了。 妖妖妖妖怪啊！ …… 另一边，藏在【魇梦】中的古手川已经坐上了另一辆火轮车，他坐在车窗旁，俯望着下方的一掠而过的异度景色。 鬼国也有神明，貌似还不比现世常存的神明少，刚才一路过来，他发现了至少十道独属于神明的煌煌神光。 这让他原本计划的“打穿鬼国”的计划也胎死腹中。 改变主意，老老实实地开个【魇梦】苟了起来。 他抚摸着桌子上的长剑，想成神的念头更为强烈。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中还要神秘广阔啊。 大概成为了神明以后，才会了解到真正的壮丽吧？ 火轮车忽然在半空停了下来，嗡嗡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大叫唤浴场站到了，有要下车的妖怪请尽快，下一站是三途浴场……” 顿时几个妖怪或走或蠕动地下了车，然后从半空直直落下，跳进了通红的岩浆中，齐齐发出一声发自灵魂的叫唤。 古手川默默看着，等车门关闭后，他才开口道：“老板，去黄泉吗？” 嗡嗡的声音直接在他耳边响起：“抱歉，最近黄泉很危险，现在只能到三途浴场，要是想去黄泉，请在那里下车，再自行过去。” “黄泉出什么事了？” “恶鬼王大人的真魂回归黄泉，只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眼下正在那边大肆地杀戮妖怪。” 古手川讶然，又问：“这里也有死亡？死了去哪？” “当然，在这里死亡，真魂同样要回归黄泉，虽然会再复活过来就是了……但哪怕不会损失什么，可过程和生灵死亡差不多……那个变态、不，恶鬼王，就是杀了妖怪，再等妖怪复活，再接着杀……” 火轮车妖怪声音中的怨念和恨意都快要满出来了。 “没有谁管这事儿？” “恶鬼王是鬼道女王大人的近侍，除了神明大人出头，有谁敢管？” 古手川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恶鬼王……避开挺好的，现在主要是寻有佳，等以后再回来这里，再找机会和它打个招呼好了。 火轮车在半空平稳飞着，速度倒是奇快，鬼国似乎大的无边无际，站点与站点离的都相当遥远，要是没个代步工具，想要出去转转，都不知道得走到何年何月去。 三途浴场，焦热浴场，铁针保健所……一个又一个站名让古手川又开了回眼界，算是彻底颠覆了他对幽冥鬼国的印象。 怎么说呢，这儿的妖怪啊鬼魂啊，貌似过的还挺幸福，有各种各样的热汤能泡。 时间仿佛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也不知过去多久，当火轮车再一次停下时，终于说出了“终点站幻无山到了”这句话来。 古手川拿起剑，化作云雾，从车窗飘出，径直向下，落在了地面上。 他微微低头，望着前方一片最高也只有膝盖高的袖珍山脉，略微皱了皱眉。 幻无山是一片幻山，山里面住着一种叫“幻无”的妖怪。 他往前走了一步，忽然又顿住，拔腿后撤了一步，身形也忽矮忽高。 “幻无山……有点意思啊。”他再无顾忌，向前迈步，整个人也飞速变小，当他走到第七步时，已经是到了幻无山的山脚，而刚才看到的那片袖珍山脉，此刻也成了彻彻底底的崇山峻岭。 古手川仰头看了会儿，又扭头向后看去，后面的山看着并没有特别巨大，就像是他没变小，而幻无山变大了一样。 他回过头来，迈步往前，踏进了这片山脉里，而一进来，他就发现了眼熟的东西。 这地方长着成片成片的鬼爪树，连绵成林，看不见尽头。 “原来鬼爪树是鬼国的品种？恶鬼王还挺有情调……”他走进了林子里。 黑色的粉末无声地从树梢上洒下，但即将要落在古手川肩头时，就被无形的力道弹了开来。 他拿剑挑了些，用指头搓了搓，轻轻一扇，不再理会。 怪里怪气的，谁知道是什么东西，先找一只幻无再说。 永远昏黄的天色下，古手川在鬼爪树林里走了差不多三万步后，他忽然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前方。 “咕叽……咕叽……” 古怪的声音传到了他耳朵里。 他下意识摸了下肚子：“怎么好像听到蛤蟆叫了？” 半天后，一片暗影轰隆隆滚了过来，接着径直停在了古手川身边，和他目瞪口呆的视线相对。 蛤蟆开口了：“什么嘛，原来是幻无。” 它继续打算往前走，但忽然发现对面像是咽了口口水，随后一道刺目的光芒亮起，再然后，它就发现世界完全黑了下来。 第四十七章 出一口恶气先 宰了只大蛤蟆的古手川心情莫名好了些，可惜就是眼下没有生火的材料，只能先冷冻起来，等找到有佳，回去后再收拾。 他继续迈步走着，黑爪树林似乎茫无边际，不过既然没有分岔路，而且还有大蛤蟆从里面跑出来，那起码说明这条路是通的，还有先前那声“原来是只幻无”，看来幻无的模样和人类差不多。 挺好的，这么走下去早晚能遇到一只，而只要遇到一只，就能找到它们的窝了。 这么一想，他直接雾化，加速前行。 尽管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肯定不短了。 鬼爪树林里掀起了一阵风。 扑簌落下的黑色粉末随风舞动，越来越多，最后聚成了仿佛是沙尘暴一般的规模。 古手川化身成的云雾也渐渐染黑。 这玩意儿确实烦人。 等又赶了一段路后，他忽然嗅到了一丝丝有佳的味道，略作停滞后，他直接发动【狩猎本能】，身形再一次加速，这次毫不掩饰自身。 有佳在这里出现过！看这路径，说不定还和刚才那只大蛤蟆遇到过！ 该死的，应该先读读大蛤蟆的记忆才是！ 一时间他很是懊恼，当时光想着吃了…… 他速度越来越快，渐渐有了呼啸的破空声，很快，他又猛地停了下来，先转身向后轰了一拳，将身后越来越多的黑色粉末轰散，又在一棵鬼爪树上摸了摸。 树上有一个小脚印，是有佳踹的。 他再次雾化，虽然想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佳要在这里踹一棵树，不过既然脚印还很新，那有佳现在说不定就在附近。 说不定人也还安全。 前面忽然有了一左一右两条岔路，他化身成的云雾在路口盘旋一阵，接着向右边冲去。 虽然很微弱，但这边的味道杂乱了起来，有佳是遇到了幻无吗？ 他眼中杀机浓郁了些。 等找到有佳后，就去宰了那只幻无！ …… 有佳确实遇到了幻无，而且不止一个。 已经被鬼爪树的粉末染成了黑漆色，只有牙还白的她正一点点往后退着，直到退到了一棵鬼爪树的树干身上。 在她身前，三个体型外貌和人类相似，只是耳朵细尖，浑身皮肤都枯如树皮，长着漆黑利爪的幻无正满眼阴森地向她靠近。 有佳吓的魂儿都快没了，尖声叫道：“别过来！别过来啊！” 她脖子上挂的妖怪精魄再一次现身，显出真形，挡在她身前，冲着三个幻无发出嘶鸣，接着挥砍两只前爪，快如闪电一般，瞬间斩了一个幻无的脑袋。 有佳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又给吓蒙了，她大脑空白地看着挡在前面的大螳螂，此刻思绪凝滞，身体凝滞，一切都凝滞住。 而还没死的两只幻无也被吓了个半死，直接转身就逃。 大螳螂见猎物又跑，嘶鸣着往前追了几步，而还处在大脑空白的有佳猝不及防下被拖着往前移动了几步，只是也就走出去了几步远，大螳螂就消失了。 它只是道妖魄。 半晌后，有佳才找回了自己魂儿，她仍旧趴在地上，伸出右手在衣服里掏了掏，掏出了那个精致的螳螂吊坠。 是古手川送给她的礼物。 本来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吊坠…… 她愣愣看着，嘴巴越抿越紧，对着吊坠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身后的千米外，古手川身上覆盖着金色火焰，像是彗星一般，带着凄厉的啸音，几秒后轰然下落。 一层层黑色粉末无声荡开。 古手川轻出口气，将眼中的金色火焰敛去，低下头，看着还趴在地上放声大哭的有佳，又朝不远处被砍了脑袋的妖怪看了眼，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他默默看着有佳哭了会儿，紧绷的心弦跟着放松，迈步走过去，蹲下身乐呵呵道：“别哭了，这不是来找你了？” 还在埋头大哭的有佳以为幻听了，下意识抬头，糊了眼的眼泪朦朦胧胧像是看到了古手川的脸，她愣了愣。 古手川对她吹了口气，将她身上沾着的黑色粉末吹走一大半。 有佳使劲儿挤了挤眼睛，终于看清楚了，瞬间失声：“古手川？” 古手川看着她哭花的小脸，忍不住从兜里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脸，然后才道：“不用怀疑，就是我……” 有佳一把搂住了他的腿，哭的更大声了。 “这里到底是哪呀？到处是妖怪！” 古手川又等了一会儿，让她把压在心里的情绪都宣泄出来，等哭过瘾了才道：“这里啊，这里是不该来的地方，不过不怪你……” 他看了眼有佳握在手里、但已经小了两圈儿的螳螂精魄，接着道：“在社团遇到妖怪了？” 有佳拿纸巾使劲儿擤了擤鼻涕，用力点头，断断续续说出了之前发生的事。 “短发齐刘海，眼珠子会裂成两个的女妖怪？还被她逃了？看来有点儿实力……”古手川眯了下眼。 这只螳螂是他在北海道的雪山上砍的，实力起码和昔日灾祸是一个层次，所以寻常的妖怪，哪怕是【难度四】的妖怪也不一定能扛住它的一刀砍削。 他站起身，顺带着提溜起了有佳，一手握着长剑，从兜里掏出一袋三百克装的熟牛肉，若无其事道：“先吃点东西。” 有佳看了看牛肉，又看着他：“还是先回家吧？” 古手川又掏出一包熟牛肉，随手撕开了袋子，边吃边说：“哪有受着气回去的道理？吃完以后，出口气再回去。” 有佳呆了呆，半晌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打的过吗？” 大概是怕古手川误会，又赶紧说：“我的意思是，我也在这儿，说不定会拖后腿……” “放心，我一只手都比它们强！” 有佳安心了，甚至没有觉得有比现在更安心的时候了，她深呼口气，开始低头吃牛肉。 担惊受怕了一路，她早就又累又饿了。 等吃完了牛肉后，古手川又掏出两小瓶清水，给了她一瓶，自己则把另一瓶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消化牛肉需要水分。 有佳先前还哭了那么久，原本不应该给她吃牛肉，但他身上只带了这个。 古手川稍微垫了下肚子，有佳倒是吃的饱饱的，情绪也高昂了起来。 等女孩休息的差不多了，他也检查完过幻无的妖怪后，直接是认了认方向，便接着赶路。 路上，有佳神秘兮兮的说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刚才遇到了只好大的蛤蟆妖怪，比汽车还大！肉也鼓鼓的，看着很好吃的样子，可惜我打不过……” 古手川不停点头。 那只大蛤蟆确实看着挺好吃的样子，不然他不可能犯那种低级错误。 第四十八章 你是在教我做事？ 找到有佳后，古手川的心情重新沉淀了下去，杀心也没那么重了。 有佳觉得她今天比连着坐一百次的过山车都刺激，心情难以平静，只能和古手川不停的说话。 这片死寂、没有生机的鬼爪树林里头也一回这么热闹。 “还要走多久？要不抓只大蛤蟆代步？” “那也得先碰见一只才行。”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呀？我从来没见过哪里长了这么怪的树。” “……可能是我们以后都会来的地方。” “以后？以后为什么要来这里？来干什么？定居？工作？不会吧，这地方这么黑！而且也没看到有什么工作可以做吧？除了妖怪还是妖怪，哪有留在东京好？” “嗯，确实没那边好……”古手川打了个哈哈，接着赶路，顺便说：“再忍忍，快到了。” “快到了？”有佳忽然一下子又紧张了，她心虚的说：“对面可是妖怪，说不定还不止一个，要是打不过，跑路前可得要提前和我说啊。” 古手川看了她一眼，确认她不是在故意搞笑后，就点点头：“一定带着你。” 一阵细小的沙沙声忽然自远处传入了他耳朵里，他没什么表示，心情平静。 片刻，沙沙声越来越密集了，就连有佳都发现了不对劲儿，她来回看看，赶紧拽拽他的衣服：“你听到了吗？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古手川眼中的幽暗悄然炸开，如水墨一般像四周晕染了过去，密集杂乱的沙沙声直接就停滞了下去。 有佳愣了愣，一下子更不安了：“咦？好像又没了？我幻听了？” “大概是风？” 他安慰一声，抬起手指了指前面：“出来了。” 有佳赶紧看去，这鬼地方她真的一秒都不想多呆了。 前面确实没了掉粉末的黑树，顿时就来了精神：“太好了！总算出来了！” 古手川看了看四周，其实不是出来了，是他们终于进了幻无山里，一会儿离开还得再走一遍鬼爪树林。 鬼爪树林外面就是光秃秃的山石，在正前方的百米外，两座青黑色的高峰像恶鬼的獠牙，一左一右拔地而起，直刺天空。 山峰后面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有什么，但隐约看着像是个峡谷。 他们走过去，刚走到峡谷外，刚转个弯儿，就撞上了三只长的很丑的幻无。 这三只幻无见到他们时似乎吓了一跳，接着一个个眼眶化成了旋涡，不知道要动用什么能力。 一道剑光扭曲了一下，直接剁下了它们的脑袋。 缩在古手川身后的有佳偷偷看了眼，等看到三只妖怪扑街的不能再扑后，才放下了心，壮着胆子又看了几眼，小声嘀咕：“这妖怪长的好丑。” “好看的妖怪还是蛮少的。” “你见过好看的？” “嗯，有只大白猫……” 古手川边说着，边迈过了三只幻无的尸体，带着她朝青黑色峡谷里走去。 这里面有不少幻无的气味，看来应该是找到窝了。 一双双猩红的眼睛从黑暗中浮现，盯紧了他们。 古手川四处看了看，问她：“还记不记得那个妖怪长什么模样？” 有佳回忆了起来：“它个头小小的，像个国中女生，身上穿着学校的夏天校服，短发齐刘海……对了，它的胸很小！” 古手川看着她，很是惊讶：“……你注意的点还蛮奇怪的。” 有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争辩道：“你、你不是先看胸的吗？我是为了你加深印象才这么说的！” “那是以前。”古手川纠正了她一句：“现在的我已经成长了！” “嘁……”有佳翻个白眼，不再和他聊这种话题。 “我们不进去，你后退一点，捂住耳朵……”古手川清了下嗓子，重新看向峡谷里，轻轻吸了口气，往前迈了一步，磅礴的真气调动起来，接着化成一声冲天的剑啸。 刚刚捂住耳朵的有佳下意识用力捂紧。 峡谷内，密密麻麻的黑暗瞬间消散了一大片，连带着峡谷内都亮堂了几分。 与此同时，有很危险的气息从峡谷深处苏醒，朝着这边奔了过来。 正想着继续往里走的古手川没想到会有这种意外惊喜，也不走了，就静静等着。 差不多五分钟后，轰隆隆的震声响起，越来越近，一大片黑暗像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其中一道道猩红的光芒大如灯笼。 当它们出现在峡谷口时，不说古手川，就是坐在后面地上的有佳也不由长大嘴巴，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 这些妖怪比刚才见到的妖怪要大了好几倍！最矮的都有三米高，最高大的更是像钢铁巨人一样。 古手川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有佳说的那只妖怪。 而对面的这群大妖怪一个个瞪着猩红的眸子，同样不发一言。 场面一时间对峙了起来。 这时候，地面隐隐震颤了些，大号幻无们忽然让开了一条路，一头更壮大的幻无走了出来，它手里还拎着一柄黑铁色的大狼牙棒。 极强的压迫感自它身上散发出来，几乎不弱于先前被古手川宰了的恶鬼王。 古手川浑身金色的真气应激而动，化作缕缕流焰，自他身周蒸腾而起，同时将有佳笼罩在内。 有佳瞬间看呆了眼，甚至忘记了心里强烈的害怕。 哇！金色的古手川！简直像神明大人…… 幻无王居高临下俯视着古手川，声音嗡嗡，震动耳膜：“竟然有人类！” 古手川左手张开，一柄柄长剑仿佛是凭空出现，在他身后化作了一方剑轮。 “我来找一个短发的家伙，要么把它交出来，要么我一个个杀过去，直到找出它为止。” 对面的幻无们听到这句话，瞬间就躁动了起来，一个个竖起了猩红的眼瞳，发出一声声狂乱嘶吼，似乎就等王的一声令下，就冲过去撕碎这个人类。 幻无王将狼牙棒狠狠砸向地面，地面一阵嗡嗡的震颤。 “人类！你是在向幻无宣战！” 古手川拔出了手中的长剑，右手束剑于身后，左手握住另一把剑，剑尖斜指地面，一缕缕剑气化作了星光，他最后道：“我向来是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不交，那就没得谈，等会儿别后悔就行。” 他压低了身形，浑身燃起的金色真气彻底化作火焰。 “轰！”一道金色火光直冲前方，带着骇人的速度与威压，接着猛地冲上天空，手中的长剑高举，无数雷霆轰然落下，地面上瞬间激荡起了熊熊火焰。 雷火交织，化成了地狱，将除了幻无王以外的幻无都圈了进去。 下一刻，他与幻无王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一道极致璀璨的剑光像是洞穿了空间，在幻无王身上狠狠斩过。 实力几乎与恶鬼王相差无几的幻无王一个照面竟然就被削掉了一大块血肉。 痛苦的咆哮声震天响起。 黑铁狼牙棒被巨力所裹着，一下下砸向古手川，一时间碎石乱溅，在空中发出“咻咻”的破空声。 但这速度在古手川看来太慢了。 倘若是在他遇到恶鬼王前，现在兴许会很吃力。 很可惜，他已经杀过了一只恶鬼王！ 古手川的杀心已决，心中低喝：“邪王真身！” 血火纹路自脸颊浮现。 更强的剑气从天际斩落了下来。 暴怒中的幻无王莫名感到一阵惊悚，犹如条件反射一般举起了刚要砸下去的狼牙棒。 剑气斩在了狼牙棒上，稍作停滞后，直接就化成了横斩。 幻无王吓得亡魂大冒，拼命又竖起狼牙棒去挡。 横斩的剑光没有斩出去。 邪王真身状态下的古手川略有惊讶看它一眼，他并不是怕这根狼牙棒，只是拿手里的剑去拼这么大一坨铁并不值得。 幻无王连着躲过了两次死劫也是狠狠擦了把冷汗。 古手川漠然看着它，右手的长剑高高举起。 不是喜欢挡吗？我看看这招你要怎么挡！ 密密麻麻的金色剑光自虚空亮起，伴着丝丝的雷光。 【极意·乱樱】！ 察觉到危险的幻无王猛地转身，扫出狼牙棒，将身后燃烧的火海掀灭，接着头也不回的，大步流星地往峡谷深处逃了。 还在雷火地狱中苦苦挣扎煎熬的其他幻无们看傻了眼。 就连正酝酿攻势的古手川也愣了愣神。 在一片沉默中，他将剑尖指向了雷火地狱中的这些大小幻无们。 “够了！够了！我们认输！” 刚才忽然逃窜的幻无王又回来了，一边大声咆哮着，一边将手里拎着的一只小幻无丢到了他身前。 幻无王将刚才被剑尖指着的大小幻无们赶回了峡谷深处，接着盯着古手川：“真王阁下，我等认输了……” 古手川正打量着这只小幻无。 双眼瞳，短发齐刘海，身上穿着鹿野私立的校服……是它没错了。 这只小幻无同样也看到了峡谷口的有佳，又看了看半空中的金焰古手川，顿时无比的绝望无助。 从之前见到那个人类有妖怪精魄护体它就知道闯祸了，只是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古手川看着它，又看向幻无王：“你不是幻无王吗？就这么轻易地交出它来了？” 幻无王手里握着狼牙棒，还在防范着：“在鬼国即使死亡也只是真魂回归黄泉而已，快点杀了它吧！杀了它就请离开这里！我等已经认输了！” 古手川看着它，若有所思的说：“你是在教我做事？” 7017k 第四十九章 返回 空气安静了三秒，幻无王又握紧了武器：“你就算真能杀了我等，但我等一旦活过来，势必要再找你报仇，就算你能再一次杀了我等，我等依旧能活过来！” 古手川回头看了眼有佳，身后的剑轮中飞出了三柄剑，化作流光落在有佳身周，他转过头，看着幻无王，开口道：“说实话，我倒还蛮乐意的。” 幻无王勃然变色，但它还未来得及发作，却陡然发现四周的环境忽然变了模样。 漫天血沙如雨，惨烈的厮杀声犹如地狱的乐章。 一座巨大的无头兽尸横铺在地上，可恶的人类就立在上面。 地上的小幻无同样惊恐于周遭的变化，甚至悄悄动用能力想逃，可惜毫无作用。 片片雪花无声无息飘落。 立在恶鬼王残躯上的古手川瞥了它一眼。 无数雪花在半空化作风暴，轰然落下，当冰雾散去后，地上只剩了些许衣服残片。 解决了这趟最想杀的妖怪后，他提起一口烈火般的金色真气，直接杀向幻无王，以近乎半碾压的姿态。 幻无王竭力招架，手中的巨大狼牙棒成了保护自身的一道屏障。 但也只是坚持了几分钟。 一道道剑光划过它的身躯，近乎将它肢解。 当它终于承受不住这种痛苦，怒吼一声不甘倒地的时候，古手川手中的长剑高高扬起，划出剑光，斩掉了它的头颅。 一切瞬间如尘埃般落地，沙尘消散，惨烈的厮杀声也弱了下去。 结束了。 古手川收敛真气，血火纹路也尽数消失，背后的剑轮重新拆解成一柄柄长剑，归鞘后插在沙面上。 无常领域寸寸破碎，他独自出现在了青黑峡谷中。 而被三柄长剑围绕着的有佳正很不安的寻找着他，当发现他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后，又是给吓了一跳。 她上下不住打量着，像是看外星人的同时又欲言又止。 古手川走过去，拔出了剑，一柄柄收好后，对她道：“结束了，回去吧。” 有佳看他半天，又拿起手机来回瞄了几眼，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你真的是古手川？不是妖怪变得吗？” “……” 半天时间后，两人终于离开了幻无山的范围，身体也随之恢复了正常。 有佳看着身后那边灌丛一般的山脉，又是被颠覆了对世界的认知。 等到古手川带着她坐上了火轮车后，这个丫头才算是意识到了什么……虽然没见过鬼爪树，可火轮车的还是知道的，毕竟怎么说也是个怪谈爱好者。 她的腿一下子就软了，靠在古手川身上，已经惊恐到了极点：“这里是彼世，是彼世吧！我们死了？我们都死了？” “别慌。”古手川安慰她：“其实就是妖怪多了点儿，也不是多特别的地方……先睡一会儿好了。” 极度惊恐的有佳一下子没那么心慌了，嘴唇又有了血色，脸色也恢复了平常，她眼皮子变重，陷入了睡眠中。 古手川把她抱在怀里，现在也不是顾忌这个的时候了。 有佳害怕的都快把自己的胆子吓破了。 火轮车飞速行进，一路飞到了赤鬼町。 古手川下车时，看见一道巨大的火光从天际划过，后面跟着乌泱泱的妖气黑云，不知落到了哪。 他看了两眼，不再关注，抱着有佳坐上了来时的那辆火轮车，在【魇梦】的影响下，火轮车转头离开，向来时的西井野车站赶去。 而等他抱着有佳回到了西井野车站，惊讶的发现现在才是黄昏时分，半边天空刚刚染上夜色。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日期，确认现在不是过了好几天的傍晚，彻底放下了心，直接身化云雾，带着有佳往家里赶去。 ……此时的学校里正一片鸡飞狗跳。 校长办公室内，激动的贵马叔手里面抓着校长的假发，正无比愤怒地挥舞着，健二叔拦腰抱着他，同样拧紧了眉毛。 这次的事故学校绝对是难辞其咎，但现在更要紧的是赶紧把人找回来才行。 被揪出来地中海光头的校长仍旧尴尬的赔着不是，顺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黑着脸的藤原老师和石川康弘。 稍远处的沙发上，秋叶阿姨在安慰着六神无主的夏阿姨。 办公室里混乱成了一锅粥，每个人都恼怒的不得了。 被妖怪带走的下场，差不多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藤原老师在心里面叹口气，很理解本场家大人的心情，这要是换成香子被妖怪抓走了，他现在估计已经提着枪跑医院去喂那几个混蛋小子吃枪子儿了。 不过即便不是香子，那几个学生被开除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后续也会继续承受被起诉的严重后果。 现在唯一还算是让人放心，稳住局面的人只剩下了石川康弘。 他一直用沉稳的气势稳定着局面，不然现在校长估计也得去医院躺着了。 当然他也不是对自己有信心，主要是古手川接手了这件事…… 但这话是不能明说的，尤其眼下古手川的叔叔阿姨也都在。 石川康弘咳了一声，一瞬间所有目光看向了他。 他顿了顿，表情沉凝道：“我再出去打个电话，问问调查的结果……本场先生，古手川先生，请对我们特别科多一点信心，我们一定能救回本场同学。” “真的拜托您了！”贵马叔情绪依旧很是激动。 校长也赶紧表态：“石川课长，这次真的还请拜托全力救回我们的学生！” 贵马叔顿时冷笑，等有佳找回来了，就立刻办转学！这种破学校谁爱待谁待！ 石川出了门，走到走廊尽头，先点了根烟，抽了几口后，才拿出手机，给古手川打了过去。 他其实已经打了不止一个电话，只是之前的都没有打通，回去的时候也只能说一句“还在调查”。 电话这回打通了，不过差不多半分钟后才被接通。 古手川的声音传了过来：“石川桑？” 打了大半天的电话终于是通了，石川康弘也激动了，直接问：“人找回来了？” “嗯，找回来了，没什么大碍，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 “真的找回来了？”他愣了愣，心情莫名狂喜，追着问：“在哪找到的？我们的人也去了西井野车站，但在那边毫无所获，只能是去医院守着那几个，那几个小混蛋，等着他们苏醒过来问话。” “地方有一点复杂……”古手川的声音顿了顿：“下次见面再说吧。” 石川康弘直接应了声，旋即又道：“现在本场家的大人，还有你家叔叔阿姨都在校长办公室，你过来吗？”石川康弘压低了声音：“这事儿一会儿我该怎么说？” “……提我了？” “这个还没有。” “就说是在西井野车站那条隧道里找到的好了。” 挂了电话后，他神色振奋地往办公室走去，不过刚想伸手开门的时候，一群人神色匆匆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愣了愣，打量着他们，是学生的家长？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这些人像是认识他一样，远远就喊了声：“石川课长！” 石川康弘停下了手，略有疑惑看着他们：“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石川课长，我们的孩子们被妖怪给害了，现在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大声的问。 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今天整个鹿野去医院的学生只有怪谈社那几个，石川康弘反应很快，直接问：“怪谈社的？” 十几个大人莫名哑火，脸色各自不自然了些。 石川康弘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虽然对付不了什么妖怪，可跟人打交道还是相当有一手的，见他们这种反应，哪能不知道怎么回事，面色顿时就沉了下去。 不过他还没开口，校长办公室的门就先打开了。 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目光要吃人一般的校长。 这件事处理不好他也得丢工作，心里的恼恨可是一点也不比别人少。 7017k 第五十章 总让人猝不及防 “怪谈社事件”在学校的管理层里闹得不可开交，校长比受害学生家长还要激动，和几个肇事学生的家长狠狠碰了碰，在尖锐的咆哮声里，把事故的大部分责任全部推到了这次学生和疏于管教的家长头上。 这些家长有心狡辩推脱责任，顺便还想把自己这一方也放进受害者的范畴，但石川康弘也在，根本不帮他们，还顺带着把事情的具体严重性强调了好多遍，以至于这些人方寸大乱，心理防线大开，将这巨大的错误给认了下来。 而就在整个办公室都嗡嗡乱乱的时候，石川康弘把还拽着校长假发的贵马叔健二叔请了出去，顺带着总算是将人被救回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贵马叔和夏阿姨起初不敢信，但在石川康孔的再三保证后才终于是信了，直接由怒转喜，拉着他的手不停道谢，最后和健二叔秋叶阿姨一起匆匆离开，赶去了家里。 石川康弘目送他们离开，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校长假发，心里一颗石头放下去的同时，转身回了办公室。 人及时的找回来了，避免了事态向更严重的地步滑落，学校的风评也间接的获救了，算是虚惊一场，不过事儿还没完，该罚的，该挨罚的，一个也不跑不掉。 这次他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可没那么容易过去的。 …… 有佳睁开眼时，发现一圈人正围着她猛瞧。 “嘿！醒了！人醒了！” 贵马叔的声调高了好几倍，人差点就老泪纵横了。 夏阿姨伸手摸摸自家女儿的额头，不停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她对特别科的专员有点不解，人找回来了不是应该送医院去吗？为什么直接送回来了？而且还是古手川的家。 有佳懵懵的看着自家老爸老妈，还有站的稍远的健二叔秋叶阿姨，以及晴空和小鸟游。 她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惊叫道：“我、我真的回来了？我不是死了？” “瞎说什么胡话呢！”夏阿姨赶紧捂她的嘴。 有佳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 卧室里也嗡嗡乱成了一团。 外面，古手川和眼镜君各自往门口瞧了一眼，便接着喝茶吃点心。 卧室就那么大，挤不进太多人进去。 眼镜君很是放松道：“虽然老爹一直说养个女儿还不如多养条狗，但他其实最宠那丫头了，一点重活都不舍得让她干的。” 古手川点点头。 过了半个小时，卧室里仍旧聊的热闹，古手川给雨宫店长打了个电话，订了一桌子外卖。 等到送过来时，贵马叔才和健二叔一起，大步的走了出来，满脸红光。 正在帮忙摆桌子的眼镜君和古手川对视了一眼，总觉得是这伙儿大人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才舍得出来的。 夏阿姨和秋叶阿姨也出来了。 后面跟着小鸟游和晴空，以及换了身衣服的有佳，其实她屁事没有，这一觉睡的还很香，眼下也正饿了，哪会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 一顿晚饭在喜庆的氛围加持下变得更可口了，一直到夜深人静，才算落下帷幕。 古手川开车送贵马叔一家子回去，有佳没跟着走，她还有事想和晴空小鸟游说。 等过了十多分钟，古手川提着两袋子红豆麻薯回来时，家里的锅碗瓢盆已经收拾干净了，健二叔和秋叶阿姨今天跟着跑了大半天，累的够呛，见他回来后，叮嘱了几句吃完东西要刷牙后，就回屋子休息了。 他放好麻薯，上了二楼。 二楼的静室里，晴空有佳小鸟游三个人正等他回来。 一看到他，有佳立马睁大眼睛：“古手川，你变个身呗？” 古手川盯着她看了会儿，看向一旁等着的晴空和小鸟游：“她怎么了？” 小鸟游看向晴空。 晴空默默说：“她说你会变身，金色的。” 古手川哦了声，对有佳道：“你做梦。” 后面的小鸟游小声道：“看，我就说吧，绝对是有佳胡乱做梦了，哪可能能有人活着去彼世的？” 晴空没吭声。 其实她见过，前一阵子的时候，有见过古手川的金色真气。 有佳吃了个闭门羹，又因为有救命之恩在前，也不好意思和古手川硬顶，只能讪讪道：“真的不行？” 古手川把手里的麻薯塞给她：“再胡说可就不管你了。” 有佳顿时乖乖的闭嘴。 不过虽然没有表演变身，但个人久违的聚在一起就着热水吃麻薯，聊到了大半夜。 神诞节已经过去了，转眼又过去了一天，期末考试和新年都近在眼前了。 到时候古手川会带着晴空一起回长野，在老家待一周时间，也意味着小伙伴们要分开至少一周了。 有佳有点不舍得，她在古手川家里住了快一年了，很习惯这里。 小鸟游抱着膝盖没说什么，她最近沉默了好多，眼眸中经常流露出连自己都不太懂的情绪。 这个高一学年的变化，太大了。 等到窗外月上中天，皎白月光洒落进窗台时，古手川送她回家。 短短的几十米路，两人走的很慢。 她背着手，两只手的食指勾在一起，思绪乱飞，等快到家门时，忽然问：“真的是你把有佳救回来的？” 古手川没想到她突然这么发问，过了两秒后，他轻轻嗯了声：“是我。” “那有佳说的也都是真的了？” “……嗯。” “……那真的有彼世？火轮车？鬼国？” “既然有神明，彼世自然也存在。” “人类真的能去那里？” “一般人大概不行，那里遍地都是妖怪和幽灵。” “也是……但是好神奇呢。”小鸟游拿出钥匙开了大门，走进去后，又在里面锁好，和古手川隔着门相望，末了道：“谢谢，让我知道了这么精彩的事情。” 古手川看着她，挠挠头：“今天怎么好像有点见外？” 小鸟游转过身子，眸光如星：“不，你想多了，晚安。” 等她进了屋子，锁上玄关门后，古手川又看了会儿，才转身回家，带着心头的一点疑惑。 等回到家里时，有佳正在二楼的浴室里洗澡，晴空则在静室整理衣物。 他一屁股坐在了被褥上，愣了几秒后，对晴空道：“刚才小鸟游对我说谢谢了，她怎么了？” 晴空把叠好的衣服放到一旁，看着他说：“国外一家很有名的音乐大学看中了花舞，想邀请她过去读预科班。” 古手川愣了愣，下意识说：“这么早？她不才高一吗？” “来邀请花舞的老师说她的音乐才能非常罕见，完全可以享受一定的特权。” 古手川愣住了，这件事小鸟游一点也没和他提过，片刻后，他才问：“已经定了？” 晴空摇摇头：“不太清楚，看花舞的反应，她应该还在考虑吧……你怎么想？” 古手川愣愣看着她，下意识说：“我不知道。” 7017k 第五十一章新年（一） 二楼的静室内，古手川盘膝坐着，意识下沉，三个凝实的大火球照亮了半边心海，接着无声破碎。 【功：1321】 【剑：1495】 【拳：1040】 【天赋：幻无乡】 宰掉鬼王的回报还是很丰厚的。 丹田内，金色的真气已经磅礴如江海，发出沉闷的嗡雷声，隐隐间有雷电闪烁。 古手川第一发现自己始终漆黑的心海亮堂了些，像有光透出。 这种变化应该是好的。 他没有感到不适，浑身只有充盈澎湃的力量。 他将意识集中在新的天赋上。 “幻无乡？和幻无山有关系的天赋？是幻化的能力，还是别的什么？” 他略作沉吟，起身披上衣服，换好出门的鞋子，化成云雾，飘然离了家。 他一路向北，飞至了北区的无人偏僻处，才发动【幻无乡】。 前方的虚空中陡然出现了一人多高的黑色旋涡，有诡异且熟悉的气息从旋涡深处传来。 他盯着旋涡瞧了瞧，迈步直接走了进去。 一阵稍微短暂的晕眩之后，他抬头往四周看去，熟悉的鬼爪黑树林出现在了眼前。 幻无山……回来了。 “难怪这儿的妖怪都叫幻无，还真和这座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古手川忽然觉得幻无王说过的那句“难道要一直打下去”的话要成真了。 “这算什么？喜从天降？” 他略作沉吟，又发动【幻无乡】，当旋涡出现后，他又一步踏进去，整个人却只是穿过去了一般，并没有移动到别的地方。 看来只要是在幻无山的范围内，【幻无乡】就无法动用……这是个回家的单程传送啊。 他迈步向前，闲庭散步般走到了白天才来过的黑青石大峡谷外，不过走到峡谷口时，他想了想，转身又走了。 幻无王被他杀了，说不定还没复活，他又和其他的幻无没什么仇，犯不着上门欺负它们，还是过阵子，等幻无王恢复恢复再来。 半赶路半散步地离开了幻无山，他找了辆火轮车，看着窗外的异度景色，也陷入沉思中。 如果小鸟游去国外读书，会直接搬家吧？千子老师肯定会一起去…… 这件事，她没和自己说…… 他拧着眉毛，心情忽然乱的不得了。 忽然，外面的天空亮堂了不少，炽热从外界涌来，火轮车微微晃荡，前行的方向立刻朝另一侧调转，像是竭力想避开。 古手川向窗外看去，一颗大火球正自五十米外的半空掠过。 他眯了眯眼，目光忽然锐利了起来。 那并不是什么大火球，而是一头裹在火焰中的三眼六足怪物…… “恶鬼王？不，不是……”他看了眼并行飞的大火球，微微摇头。 这货的身形比恶鬼王大了一点，还有肉体。 恶鬼王现在应该还是真魂状态。 “是鬼道女王的又一个亲卫，还是和恶鬼王同一个种族的怪物？实力还蛮不错的样子……” 他一时有点心动，不过很快冷静了下去。 不行，万一这货是鬼道女王的近侍，真要打起来，有很大可能会把鬼道女王引过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和神打架，稳一手，先稳一手好了。 古手川目光跟着已经超车了的火球一路远去，那边正好是黄泉在的地方。 坐了不短时间的火轮车后，他又到了赤鬼町，再次转去西井野车站的车，回到了人间。 人间银月高悬，夜空浩渺清冷。 他欣赏了会儿景色，在一众瑟瑟发抖的小妖怪目送下，消失在了原地。 在他走后，这些小妖怪争先恐后挤到了车上。 十多分钟后，古手川到了家门口，正要飘然入二楼静室的时候，他扭了个头，目光和远处黑暗中的一双眼睛对视在了一起。 小鸟游家二楼的窗帘在黑暗中动了几下。 他身形微微停顿，也没什么表示，回了静室。 一夜无话。 早晨五点，古手川到院子里练拳，体验着适应新的力量，等到七点，天色亮了以后，古手川和家里的人打了招呼，一起吃了早餐，各自带包出了门。 小鸟游在自家门口等他们，四个人像往常一样上学，彼此间依旧有说有笑，但没人提音乐大学的事。 等到了学校，各自进班以后，刚刚坐下的古手川就瞥见藤原老师和一个长着外国面孔的西装中年男人一起走了进来，叫走了小鸟游。 他看了眼，将书桌收拾好，静静等上课。 过了一会儿，小鸟游回来了，进班时看他一眼，也没说话，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上课铃声响了。 藤原老师也重新进了教室，手中抱着一沓卷子。 今天是期末考试。 古手川收敛了杂绪，静下心应付着一门门考试，等到最后一科结束，他略微吐口气，收好了东西，看了看被女生围住的小鸟游，自己收拾好东西，等到小鸟游那边结束后，才一起出了教室，和外面的有佳晴空胡桃汇合，离校返家。 期末考试结束了，明天开始放寒假，同样的，明天古手川一家也要回长野了。 回去的路上依旧各自有说有笑，没什么变化。 这一天的生活和往常的每一天都没什么不同。 回到家的古手川继续在院子里练拳，等到天黑前，和秋叶阿姨一起去超市买了菜和要带回家的伴手礼。 晚上七点半，吃过了晚饭的三个小的挤在厨房里刷锅洗碗。 有佳莫名的道：“好像那边的大学说会给千子老师提供一份音乐老师的工作，待遇比现在的还好……花舞可能真的要出国了。” 晴空想了想说：“听说那所音乐大学培养出好多了不得的音乐家，有这么好的机会和条件，花舞应该也会想去的吧？她那么爱音乐。” “可是五年时间啊……”有佳语气不舍：“而且说不定她直接会在国外定居。” 晴空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尽管不舍得，可这是花舞的机遇，身为友人的她们，至少不能去说任何会干涉到花舞选择的话。 古手川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等到洗完了碗，收拾好明天要带的行李后，他上楼洗了澡，在静室的床铺上躺了好久。 等到半夜，他忽然坐起身，下楼找了点东西，也不开灯，在黑暗的环境下捣鼓了半天。 第二天一早，家里开始忙了起来。 晴空和秋叶阿姨一起负责今天的早餐。 古手川和健二叔则开始清点要带的东西，顺便往车上搬东西。 有佳则把家里不用的电器全拔了下来，尽管她也有家里的钥匙，可要是没人在的话，她一个人也不太想过来。 吃过了早饭，继续收拾东西搬行李的时候，贵马叔一家来了，还带了礼物过来。 胡桃也来了，她就是来遛个弯儿，等年过完后也会奔赴长野。 一房之隔的小鸟游也来了。 石川康弘不方便露面，发了打招呼的信息。 等收拾了个差不多后，古手川锁好了门，临上车前，他看向站在路边的小鸟游，从车上拿出一个小盒子，走过去递给她，笑着说：“算是提前份的新年礼物。” 小鸟游一怔，伸手接过，说了声谢谢。 古手川点点头，心头放松之余又止不住的失落，他最后摆摆手，头也不回的上车了。 7017k 第五十二章新年（二） 小鸟游花舞与有佳目送车子远去，直到车子消失在街道尽头，再也看不到，才收回了目光。 有佳看着小鸟游手里拿着的礼物盒子，眼中难掩好奇：“快，拆开看看，古手川送什么好东西啦？” 小鸟游低头看着盒子：“你没收到吗？” 有佳奇怪看她一眼：“当然没有呀，来年又不是见不到了，而且送新年礼物多奇怪呀！” “……奇怪？” “诶？难道不是想着来年可能就见不到你了，才提前给你……”有佳举起双手，夹着脑袋，比了个兔子耳朵，用很可爱的语气说：“不是吗？” 小鸟游愣了下，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我都还没想好要不要走呢！” 有佳也愣了愣，更加奇怪了：“是吗？我们还以为你都想好了……人家不是会给千子老师提供工作吗？你还犹豫什么？” “这种事哪有这么简单，再说我妈又不缺工作……”小鸟游低头看着礼物盒子，忽然问：“这份礼物……是希望我去的意思？” “不知道，他应该有和你说什么吧？”有佳指了指盒子：“说不定在这里面。” “应该不会，他有什么话都是直接说的……”小鸟游看着手里盒子，犹豫半天，最后看着她：“很怪吧？他明明已经是晴空的男朋友了……” 有佳又愣住了，满是疑惑：“有什么关系吗？他是晴空的男朋友没错，但是也还是我们的朋友吧？送个礼物又怎么了？刚才也没避着晴空。” “我不是这个意思，古手川他……”想着古手川的“狼子野心”，小鸟游花舞又是一阵胸闷，她翻着盒子看了看，塞进兜里道：“算了，还是下次再看吧！” 万一里面有什么糟糕的东西，就尴尬了。 “啊？别啊！一起看看嘛，人家也好奇他会送什么，是不是还是原矿金子什么的……” 小鸟游转身就往家里跑了，有佳一路追在她屁股后头，跟着也跑进了屋子。 反正她今天也没什么地方去，回家宅着也是宅着。 二楼的卧室里，小鸟游很无语看着她，吐槽道：“刚才就应该再加个箱子，把你装车上带回长野去！” “要不是我老爹不准，我刚才真就跟着坐车走了。”有佳拱了下鼻子：“长野多好玩儿啊，风景好空气好，比东京好多了。” “我说有佳……”小鸟游更为无语：“你这么当他们的电灯泡，不尴尬？” 有佳认真想了会儿，仰头倒在她床上，来回滚了几圈后才道：“嘛，有时候是觉得稍微有点，但是古手川和晴空都不是那种喜欢卿卿我我黏在一起的类型，所以大部分时间相处都很愉快，而且古手川不止一次说很感谢我住在这里。” “不喜欢卿卿我我……他们到底是不是情侣？”小鸟游靠着椅子，忽然道：“感谢是什么意思？” “古手川老是不在家，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和晴空一起过的，也就这段时间秋叶阿姨在，他才老实了一阵……” 小鸟游叹口气：“是啊，一整个学期都没怎么见过他。” 有佳伸了个懒腰，平滑的小肚子露在了空气里，她也不管，眼睛看着天花板，回忆道：“但是古手川真的好厉害哦！你不知道，昨天那个比山还高的妖怪都要向他求饶呢！也许读书对他来说，早就可有可无了吧？” 小鸟游想了想说：“虽然读书是为了找份好工作，但是也不完全就是为了工作，读书能增长智慧，开阔视野，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但生活不止是工作……” “这种话也就你和古手川这样有才能的人可以说……”有佳吐了句槽，接着问：“所以你到底怎么想的？要去吗？” 话题又扯回来了，小鸟游乱糟糟摇头：“我还没想好……你说古手川什么意思？忽然送了个礼物，是希望我去吧？” “这我哪里知道！你和他怎么说的？” “……不，我还没和他说过这件事。” 有佳翻身从床上坐起，愣愣的看着她：“诶？你什么都没和他说？” 小鸟游移开目光：“……没机会。” “什么叫没机会？”有佳极度无语：“可你都告诉我和晴空了，他肯定也会知道啊！你什么都不和他说，他会不会以为是你排斥他……花舞，你怎么想的？这种事要是换了我弟弟，他可是会哭的哦！” 小鸟游莫名心虚，还是道：“古手川和眼镜君还是不一样的……” 有佳不屑：“我承认我老弟是爱哭鼻子，没古手川好，但这种事就好比是古手川要移民去国外生活，告诉了所有人却没告诉你一样，你心里会好受吗？” 花舞想了想，莫名的难受感涌上心头来，她摇摇头，难过道：“我只是想着这种事就算问他可能也不会有什么答案……他肯定和你们一样，虽然不想让我走，但在这种关乎进路的事上，不会说任何看法，让我自己决定。” 一句话说中了心事，有佳一时间也是心头堵得慌，她想了想，低声道：“可至少也应该告诉他……要是你真走了，他还能一直故意装聋作哑下去不成？这种事又瞒不了。” 卧室内一时间安静了下去。 …… 另一侧，跑了差不多六个小时的车子终于到了长野县的伊那市，古手川一路不停，直接开车回了家。 回家的第一件事没别的，正是大扫除，不过这回古手川学聪明了，他从兜里拿出了几张符纸，一个房间丢一张，屋内瞬间焕然一新。 把秋叶阿姨看的一愣一愣的。 古手川出门和健二叔一起卸车搬东西，一切都井井有条。 对面的小千早一家人好像去了市里的爷爷家，家里没人。 现在天色才下午，忙完的健二叔喝口水，换了身衣服开着车去田里了，秋叶阿姨则带上买的伴手礼，挨家挨户的给送了过去。 二楼，晴空放好了自己的行李，同一屋子里的古手川开了朝向后山的窗户，看着熟悉的景色，他轻轻呼吸，将走过来的晴空拥在了怀里，拿衣服裹住。 晴空仰头看着他：“不开心？” 他想了想道：“也没有，就是有件事想不通。” “……是花舞被音乐大学邀请那件事吗？” 他摇摇头，低声说：“只是在想成神到底需要什么条件。” 晴空愣了下，面色平静：“总之肯定不是娶三个老婆。” 古手川干笑了两声，将少女抱起来，从窗户一跃而下：“咱们找那只大乌龟去！这段时间承蒙它照顾家里了。” 第五十三章新年（三） 回到老家的第一个晚上，古手川终于睡在了床上，而且有佳不在，又可以和女朋友一起对月谈心。 可惜晴空没有谈心的雅兴，她累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躲在男友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古手川微微闭着眼，放空思绪，一点点进入梦乡。 今天的夜晚好安静，山里面一声古怪的叫声都没有，有点怪怪的。 漆黑一片的屋子内，忽然有了光芒亮起，嗡嗡的震动声床头柜上响起，古手川伸手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人，直接接通了电话。 “喂喂喂，是古手川吗？” “大半夜的，干嘛？” “我在家里好无聊啊！晴空也不回信息，要不我过去找你们玩儿吧？” 古手川无言以对，然后才道：“后天就过年了，老老实实待着吧，过几天就回去了。” 寒假是最短的一个假期，基本上过个年没几天就开学了。 “可这几天就好难过呀！”电话那边的有佳似乎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儿。 古手川听她闹了一阵，才道：“至少在家里把年过了，等过了年，贵马叔要是同意的话，想过来就过来吧，到时候一块儿去平安京转转，顺便还能去趟九州，吃点好的。” 那边的有佳直接激动着道：“我我我现在就过去！” “现在来干什么？我们也要在家里过年的！”古手川语气略重：“你就好好的在家待着吧，过了年再说。” “可没人玩儿过年也好无聊的。” “小鸟游不是还在家吗？你可以去找她玩儿。” “可是花舞还要工作，我怎么能一直打扰她呢！”有佳有些泄气：“古手川，晴空在洗澡吗？她不回我消息。” “呃……今天因为刚回来，有很多事要做，她挺累的，已经睡下了。”古手川看着怀里的少女，面不改色的说道。 “啊？你让她干了多少活儿啊？古手川，你那么大的力气，还让一个女孩子干重活，羞不羞？” “晴空本来就是闲不下来的性子……行了，就这样吧，我也要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诶等等等等！还有一件事！”那边有佳清了清嗓子，试探的问道：“古手川，来年可以带小鸟游一起去玩儿吗？” “啊？”古手川一怔，赶紧道：“你可别瞎来啊！她应该没时间过来玩儿的！还要忙着考虑转学这些事，再说大过年的，难道要把千子老师一个人留在东京那儿？” “唔……这倒也是。”有佳不好意思了起来，但想了想，又是沮丧道：“但要是咱们都去玩儿了，不带花舞的话，她是不是就太可怜了？” 古手川也迟疑了起来：“那要不咱们也不去了吧，老老实实等开学，高二年级不是还有修学旅行吗？等到那时候也一样的。” 等开学后，读两个月书后，就会放春假，春假再一开学，升到高二年级后的第一周就是为期五天的修学旅行，目的地大概率是关西或者九州，也有极小的几率是去国外，不过鹿野在东京也就是个一般的高中，所以去国外修学旅行的概率小到无。 一听美美的旅行要泡汤了，有佳又有点急眼：“也别急着取消啊！你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说不定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好，这两天时间就慢慢想吧……”古手川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回了床头柜。 熟睡中的晴空微微扭了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有佳闲的无聊，想着来年过来。” “有佳要来了？”揉眼睛的晴空忽然一顿，在被窝里的左手推了推古手川的肚子，无力道：“不行，不要，不来了……你怎么回事？不累吗？” 又起反应的古手川往后挪了挪：“不用管它……” ……他的功力太高了，连带着身体素质强了又不知道多少倍，要是他想的话，七天七夜不睡都可以。 晴空无语片刻，然后幽幽道：“嘛，多找一个女朋友确实也不是没有原因。” 古手川不敢吭声，把女孩搂在怀里，吻了下她的额头，在被窝里十指相扣，一起安然地进入梦乡。 一夜安然。 翌日六点，做完了早操的小情侣一起下了楼，一个去盥洗室洗漱，另一个到院子里练拳。 今天是二十八号，要开始忙新年的事了。 秋叶阿姨也一早就起来了，做完了早餐后，就开始和健二叔商量去市里购物的事。 古手川也没有置身在外，秋叶阿姨和晴空负责买，他和健二叔负责拿。 吃过早饭后，他继续当司机，载着一家子直奔市里最大的商场。 临近过年，大大小小的公司也开始放假回了老家，在学校辛苦了一整年的学生们也都给自己放了假，所以即便是偏僻小市里的商场，此刻也热闹无比。 古手川的出现吸引着很多人的眼球，他太高大了，又英俊到了突破天际，皮肤也超级好，整个人真的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仿佛散发着光，英武神圣。 旁边的健二叔一直揣着袖子，目光略微怅然，遥想当年，他也是走到哪人群看到哪的类型啊。 秋叶阿姨和晴空先去了二楼的服装商店，给一家子人先买了新的衣服。 因为古手川今年从来没和家里要过钱的原因，秋叶阿姨这回相当的大方，给一家子人买了很上档次的衣服牌子。 买完了衣服以后，才奔向一楼的超市，开始购置牛肉猪肉，大龙虾和大螃蟹。 家里有地窖，里面有蔬菜和水果，这些贵的东西倒都不用买。 秋叶阿姨知道年后有佳可能会来后，想了想就比往年多买了不少食材，反正再多也没关系，有自家孩子在家，再多也不担心吃不完。 古手川手里渐渐的也多了不少袋子。 等到临近中午时，东西都买了个七七八八后，秋叶阿姨手一挥，指挥着古手川开着车往稍远点的家庭餐厅去了。 今天不做饭，下馆子！ 而与此同时，东京文京区，顶着俩黑眼圈的有佳打着哈欠出了门，往小鸟游家赶去。 她想了一个晚上，没想出来什么好主意，所以或许还是群策群力比较好，先问问小鸟游的意见…… 第五十四章新年（四） 小鸟游家里，刚刚起床的小鸟游小口喝着蛤蜊汤，顺便听有佳的苦恼。 她放下碗，又夹了一点牛肉。 等有佳终于说完了后，她才擦了擦嘴角，用平缓的语气说：“想去玩儿就去呗，管我干什么？就算可以去，我也没时间的。” 有佳愣了下，挠挠头：“工作还是很多吗？” “嘛……”小鸟游耸了下肩膀，继续吃早餐。 有佳踯躅一会儿，看着她，试探的问：“花舞，你和古手川吵架了？” 小鸟游顿了顿，侧头看过去。 “因为……”有佳赶紧说：“这碗汤你都喝一个小时了。” 小鸟游低头看了眼，这才恍然为什么会感觉汤有点凉，她将剩下的半碗汤推到一旁，眉毛皱了皱：“嘛，我只是不喜欢喝蛤蜊汤。” “可从小到大，每次你不开心的时候，都不会好好吃东西……”做为认识多年的朋友，有佳分析的头头是道：“我来的时候你还在大口喝汤，可是说起古手川的时候，你就不吃东西了。” 小鸟游花舞愣了下，诧异看着有佳。 好家伙，她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毛病。 她想了想说：“没有和他吵架……我们都好多天没怎么说话了。” “是吗？”有佳嘀嘀咕咕的说：“是不是因为没有和他说音乐大学的事，他现在有点生气呢？” 小鸟游拿起手机看了眼，看着line上安静的名字，眼中一瞬间有些茫然：“不知道。” 有佳愣愣的看着她，没由来说：“虽然这话说着可能不合适，不过怎么感觉你俩跟闹脾气的小情侣似的？” 还在茫然中的小鸟游顿时紧张了起来：“什么小情侣？你别瞎说啊！尤其是在晴空的跟前……” 有佳也自知失言，自己摸了摸鼻子，干笑着说：“我也就嘴滑了，不过花舞，我觉得你有点敏感了，你看我，看看胡桃，不还是和古手川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吗？古手川这人吧，其实挺有分寸的，不会乱占便宜……就比如说前天的时候，我都快挂他身上了，结果他还一个劲儿把我脑袋往外推。” 小鸟游想了想说：“他应该只是不想让你把鼻涕蹭到他的衣服上，再说了，你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有佳下意识低头往自己胸口瞄了眼，颇为忿忿：“哼，算你说的对！” 她们身边只有晴空是个大胸，还被那小子得手了。 “啊不对！”有佳忽然站起来，大声道：“我们是在聊谁胸大谁胸小这种事吗？明明是在聊你和古手川怎么了啊！” “你小点声，我听得见……”小鸟游花舞起身去躺到了沙发上，拿毯子裹住自己，看着自家的天花板，喃喃说：“我就是觉得有些事情太过荒唐，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佳顿时像只闻到了腥味儿的猫一样，凑到她跟前，好奇道：“什么事太过荒唐？” 小鸟游想了想，用一种委婉的说法把在心里面困惑了许久的事情说了出来：“如果一个男生想娶好几个女生做妻子，是不是很不正常？” 有佳想了会儿，诧异道：“哪个男生没有想多娶几个老婆的妄想？很正常吧？就算是我老弟，在没和小笠前辈交往前也做过开一家女仆咖啡厅，娶一屋子黑嘶老婆的美梦。” 小鸟游一下子哑口无言，片刻后才道：“如果那个男生真的想娶好几位妻子呢？” “怎么可能！”有佳这回想也不想摇头：“就算真能娶，也养不起那么多老婆的。” “要是也养的起呢？” “那也不可能吧？他凭什么娶好几个老婆？” “……长得好看，有钱，强大。” “有多好看？像古手川那样的？” “……差不多。” “唔，如果古手川那样的，倒确实有可能啊。”有佳认真想着：“古手川不是一般的帅呢，也不是一般的强，也不是一般的有钱，是个相当了不得的男人，要是他想多娶几个老婆的话……” “不，我们不是在说古手川……”小鸟游纠正她：“比如说有一个长相条件和古手川差不多的男生，然后他想娶好几个老婆。” “那就让他娶啊！” 小鸟游一下子傻眼了：“啊？” “想娶几个就娶几个呗！”有佳无所谓：“反正又跟咱们没有关系，想做什么都是人家的自由，又不是每个帅哥都像古手川那样洁身自好的。” 他洁身自好？小鸟游花舞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带着恼怒：“那臭小子就是个大尾巴狼！” “诶？”有佳被吓了一跳：“他勾引你？” 小鸟游摇摇头：“没有。” 那小子只是和她说了也想娶她，娶好几个老婆，但勾引之类的事情倒没有做过，也没有对她用过什么强硬的手段……但还是很可恶！ “哦……”有佳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说拿古手川打比方是吧？” 小鸟游嗯了声，强调道：“比如说啊！就比如说、古手川现在在和晴空交往，但是呢，他又想多娶几个老婆，而想娶的几个老婆里恰好有你，你怎么办？” “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有佳不断点头，想了会儿后，扭扭妮妮的道：“要是这么回事的话，那得先问问晴空怎么想的，要是晴空也愿意，一起生活……” 小鸟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好不对劲啊，有佳……” 有佳小脸一红，争辩了起来：“嘛！反正将来要找个男人过一辈子的，但是要是遇人不淑，每天活的那么痛苦，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这样肯定会过的自在一点，所以在这个前提下……” “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呀！又不是单身！” 有佳讪讪道：“这个方向我还真没想过……这对还是纯情少女的我来说还是太复杂了……花舞，要是换做了你，你愿意吗？” 小鸟游叹口气，我就是因为这个才一直苦恼啊！要是我能想明白，哪还用得着找你给我出主意？ 两人相互大眼瞪着小眼。 有佳忽然一拍脑袋：“对啊！既然咱们两个想不出来，那就再找个人不就行了？我们找胡桃！啊不行，胡桃最近没办法出门……一起开个电话会议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机给胡桃打去了电话。 小鸟游原本想叫停，可转念一想，说不定胡桃也正面临着和自己一样的问题，倒也可以听听她是怎么想的。 7017k 第五十五章新年（五） 家庭餐厅的门口，健二叔和秋叶阿姨上了车，在古手川与晴空的目送下，老两口先一步开车回了家。 等车子走远后，古手川和晴空牵起了手，一同往附近的高远城遗址公园走去。 下午的时间还有很长，秋叶阿姨觉得年轻人应该多走走玩玩，不应该把时间和精力全放在杂活上，不然太可怜了。 晴空也不是第一次来这边逛，而且现在寒冬腊月，高远城那边也没什么好看的，都是光秃秃的树枝，唯一能看的景色只有远处的雪山，不过景色什么的也无所谓。 古手川牵着晴空的小手，一路上晃晃悠悠，等快走到地方时，他去给女朋友买了一杯温热的草莓奶茶，这才进了公园。 虽然现在这地方没什么可看的，不过显然是闲闲没事做的年轻人更多，所以即便是现在，公园里依旧是游人如织，随处能看到成双结对的小情侣。 古手川往四周扫了一眼，便放弃了找个安静的地方和晴空一起看远处雪山的打算，这种场面，越是安静的地方野鸳鸯越多。 他干脆寻了个木条长椅，自己坐下，再搂住晴空，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晴空穿着白色的绒毛棉衣，下面穿着打底裤和小短裙，还戴着小小的白色兽耳帽子，真的很好看，不过看着也有一点点冷，自家的女朋友当然自己心疼，但当晴空坐在他腿上后，他就不自觉眯了眯眼睛，将晴空搂的更紧了一点。 冬天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软软嫩嫩娇小玲珑的女朋友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只能说妙不可言…… 晴空呼了口热气，带着草莓味的奶香，她将吸管往男友嘴巴前递了递，古手川喝了口，又忽然往前一送，噙住她的小嘴，将一口甜香一起分享了。 她脸颊泛红，白色奶茶自嘴边淌出，她赶忙拿手背擦干净，瞪了一眼男朋友。 这家伙，还在外面呢。 古手川眼中带着笑意，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她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这小子，坏透了！ 两人小小的打闹着，就像四周的情侣一样，完美融入了环境中。 头顶的阳光渐渐有了温度，冬季的午后一点差不多是一天里最温暖的时候了。 两人依偎着，一起安静享受着现在的暖光。 在稍远处的樱树丛下，有几个少女注意到了他们，各自露出些迟疑，像是犹豫着要不要走过来。 晴空小小伸了懒腰，将空杯子先放到了旁边，一只手伸到男友下巴处，轻轻挠了几下。 古手川闭着眼睛，轻轻蹭了蹭。 稍远处的一群人看到这一幕，各自发出叹息，放弃了过去的念头。 她们向远处走去，等走过一片墙垣后，有女生很复杂的说：“那是古手川吧？怀里面抱着的就是他女朋友吧？” 其他女生无言，片刻后，不知谁低声道：“谁知道他怎么突然跑到东京的高中读书去了……” 下午两点半，阳光的温度渐渐低了下去，逛了小半个伊那的两人打车往家里赶去，天色晚了，还是回家里待着舒服。 今天闲闲无事了大半天，晴空过的倒挺开心的，因为久违的享受到了约会的乐趣。 等到他们回到家时，健二叔和秋叶阿姨正在炸虾球丸子。 屋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过了会儿，古手川屁颠颠跑到了院子里，将大门关上锁好，又朝着西边的落日看了眼，才折身进了屋子帮着切肉。 天际晚霞悠悠，远处深山的某座山头，一个人影坐在胳膊粗的树枝上，一手扶着树干，用两点猩红的眸子静静望着远方，望着山脚下冒着炊烟的村落。 …… 东京，小鸟游家里，二楼小鸟游的卧室内，有佳和小鸟游各自穿着厚绒绒的睡衣，一边大口吃着虾仁粥，一边试着和胡桃视频连线。 这次成功连结，那边的胡桃小小挥着手：“抱歉，今天一整天都被老妈抓着干活，让你们久等啦！” 临近年底，神社寺庙成了最繁忙的地方，她还担任着防止赏金猎人混进来的安保工作，所以一整天没敢松懈什么。 有佳一口咽下粥，赶紧摆着双手：“不不不，我们才是！忘记了你这几天应该会很忙的……” 那边的胡桃摇摇头，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好奇看着她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有佳看了看小鸟游。 小鸟游嗫喏几下，上午时候的勇气已经过去，现在已经不好意思再说出口了。 胡桃忽然眨了眨眼睛：“这样吧，正好我在家呆的很闷，等我几分钟，我们一会儿再聊。” 那边的有佳赶紧说：“这么晚了，你还是在家里待着，外面太不安全。” “对对对！”同样吓了一跳的小鸟游也是赶紧点头。 “没事没事，现在晚上出门倒还蛮安全的……”胡桃小小挥了下手：“等我呦！” 电话被挂断了。 有佳和小鸟游两人面面相觑一眼，各自丢下碗，飞也似的往楼下去了。 十分钟后，她们两个重新回到了卧室，身后跟着背着手的胡桃，还有同行过来的真知子。 出门为了双重保险起见，胡桃把真知子也带来了。 小鸟游请她们在桌子前，赶紧又下楼端了热茶和零食上来。 等一切忙完，好奇的真知子忍不住开始吃熟牛肉时，胡桃也看向了小鸟游，好奇道：“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这个、这个……”小鸟游更不好意思开口了，她觉得以胡桃的聪明，她一开口肯定就会被胡桃猜出来，胡桃不像有佳，有佳有时候也笨笨的不会多想。 有佳举着手说：“嘛，我们今天聊天的时候聊到了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一时间想不出来答案，就想问问你的看法。” 胡桃眼睛一亮，双手交叉起来，眼眸弯成了亮晶晶的小月牙：“什么问题？” 有佳清清嗓子：“比如说，古手川想要娶好几个老婆，其中一个恰好是你，你会怎么办？” “诶？”胡桃顿时就愣住了。 7017k 第五十六章新年（六） 在胡桃那句话脱口而出时，房间内瞬间一片死寂。 有佳结结巴巴地问：“我们、我们该知道什么？” 小鸟游也惊呆了，手里刚才拿的饼干直接掉在了桌子上。 胡桃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意识到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心急电转之际，干笑着说：“我是说，你们都知道古手川有这么一个梦想了啊？他确实想娶好几个老婆……” 有佳后怕似的拍拍小胸脯：“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真这么干了……对吧，花舞？” 小鸟游没吭声，脸色很难看。 胡桃清清喉咙，眼眸再次弯起：“嘛，古手川想要娶好几个老婆，其中一个恰好是我，我会怎么办呢？” 有佳不住点头：“是不是觉得这种事很奇怪？” “这个嘛……”胡桃组织着自己的语言：“首先呢，我的经历有些特殊，所以可能在很多事情的看法上也有点特殊，大概只适合自己，你们听听就好。” 有佳嗯嗯几声表示明白。 小鸟游也默默看着她。 只有真知子处在还懵懂的年纪，现在对熟牛肉的兴趣更大。 “我算是从小在平安京那边长大的。”胡桃带着回忆：“从我第一天修行的时候，最主要的事就是努力活下去，真的，修行会死人，试炼也会死人，意外更会死人……虽然很残酷，但也因为这个，慢慢就对活命以外的事就有点不怎么在意了……嘛，应该也算是我们这一派独特的作风吧，嗯，我师父那个人比较极端。” 她笑了笑：“前阵子又差点死了，还是他救了我，还有毁容的事……所以，如果他想要娶好几个老婆，其中有一个恰好是我，我肯定很愿意啊！嗯，非他不嫁了。” 两个女生听得良久无言，这经历太刺激了，也有点太过遥远，死亡什么的……也足够特殊，确实不太具备什么参考性。 小鸟游忽然道：“但是，那小子已经有晴空了呀！要是再招惹别的女生，不就是对她的背叛吗？” 她眼睛紧紧盯着胡桃。 胡桃眨眨眼：“当然了，这种事肯定要所有人都同意才可以。” “……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种事情古手川一定不会瞒着晴空，一定是在她同意后才会做的……不然他干嘛对成神那么执着？” 小鸟游当场愣住，旋即反驳：“不可能！晴空怎么可能会同意这种事？荒唐！谁会愿意分享爱呢？反正换做我我是肯定不愿意的！” “嘛……”胡桃看着她，浅浅一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情绪略有激动的小鸟游心头莫名一紧，觉得眼前笑吟吟的胡桃像是长了双x光眼，看透了她的内心。 她移开了视线，夹了块牛肉。 旁边的有佳陷入了某种纠结中：“尽管可能是这样，可我好像也不太能接受古手川忽然找了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女生。” 小鸟游和胡桃同时看向她。 有佳也看看她们，弱弱道：“毕竟我还住在那儿嘛。” 小鸟游顺着她的思路默默想了想，也是没由来一阵胸闷。 房间内一时间安静了下去，似乎每个人都想到了不太美好的画面。 …… 夜色渐渐深了，月上中天之际，古手川忽然醒了过来，他向窗外看了眼，起身穿好衣服，又披了件外套，下楼出了门。 院子里，他顺着梯子爬上去，一眼看到了秋叶阿姨。 秋叶阿姨坐在屋顶最高的水塔上，抱着膝盖，正呆呆望着远处的大山。 他走过去，轻声道：“秋叶阿姨？” 秋叶阿姨回过神，有些惊讶：“抱歉，吵醒你了吗？” 古手川摇摇头，坐到旁边，也看向大山：“想阳介了？” 秋叶阿姨沉默了一下，眼神恍惚：“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老是梦到那孩子。” 古手川神情郑重了些：“梦？” “大概是这次离开的时间有点长，那孩子有点孤单了。”秋叶阿姨笑了笑，轻吸了口气，放松道：“回来就好了。” 古手川默默点头，看向深山。 过了一会儿，秋叶阿姨拍了拍他，起身下了屋顶。 他也跟着下去，回了屋子里。 屋子内一片温暖。 他上了二楼，回到自己房间里，略作沉吟后，换上了鞋子，化作了袅袅云雾，飞入了大山中。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气息，甚至将气势提升了些，飞速掠过天空，俯视着整座山脉。 山林内安静无声。 他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才折身返回了屋子里，也不开灯，就站在窗前，远眺了一会儿山内，才拉上窗帘，脱衣服重新上了床。 大概是他想多了。 深山内某处角落里，缩在阴影中的人形生物缓缓睁开了眼睛，黑暗里，两点眸光猩红如血。 “嗯？”刚躺下的古手川又坐起来，皱着眉，下床一手拉开了窗帘。 深山内的人形生物仿佛有所感知，又重新闭上眼睛，身形仿佛与整座山融为了一体，再无气息。 古手川站在窗户前看了会儿，才又缓缓地拉上了窗帘。 似乎有什么奇怪的气息在山里面一闪而过。 不过山里嘛，没点奇怪的问题才叫奇怪。 他不再多想，折身重新躺回了床上，如果刚才那道气息再出现，那今晚就不睡了。 黑暗里，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他一手拿过，看了眼来电人，直接就接通了。 “嘿嘿，没有打扰到吧？”胡桃的坏笑声传进了他耳朵里。 他翻了个身，轻声道：“晴空在隔壁的房间呢。” “咦？竟然分房睡呀？”胡桃的声音略有夸张，接着又是坏笑：“嘛，姐姐马上就要到了，期待吗？” “嗯？”又刚躺下的他又重新坐了起来，很吃惊：“你到哪了？” “刚刚到冈谷站……怎么样，有空来接我吗？” “冈谷站吗？你找个咖啡厅坐会儿，我十分钟到……等见了面再说。” 挂断电话后，古手川匆匆穿上衣服，拿好手机和钱包，再次化作云雾，直接腾空而起，径直朝着冈谷站在的方向飞去。 7017k 第五十七章新年（七） 灯火通明的冈谷车站外，古手川的身影悄然出现，他看了眼守在四周的特别科专员，迈步走进了附近的拉面馆。 穿着特别科制服的胡桃正在吃汤乌冬，旁边有人在偷看她。 老板抬头看了眼，说了声：“欢迎光临”。 古手川点点头，直接坐到了胡桃对面。 胡桃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好快呢！” 古手川略微无语看着她：“没吃晚饭吧？回去后我给你炸虾丸子，今天正好把过年菜准备了。” “哇！来的可真巧！”胡桃将最后一口面吃掉，又喝了两口汤，双手一合：“嗯，很美味的乌冬！我们走吧？” 古手川起身，拿过胡桃的行李箱，另一只手被胡桃挽在怀里，两人一同离开了这里，顺着路走出去不远后，古手川一把手揽住她的腰肢，带着她翩然消失在了夜色中。 十多分钟后，古手川带着她落在了院子中，轻轻开着门，和她进了屋子。 古手川原本要去开灯，但胡桃在漆黑的屋子里拉住了他，小小摇摇头，指了指楼上。 他见状，拿起了她的行李箱，一起安静上了楼，进了屋子里。 等门关上后，胡桃小小伸了个懒腰，将外套脱下丢到了地上，在床上打了个滚儿，笑吟吟看着他。 古手川将她的外套捡起来，和自己的一同挂在了衣架上，然后脱了鞋子，掀开被子坐了进去，一边帮她暖冰凉的脚丫，一边小声问：“不在家里过年了？” “反正真知子和老弟都在家。”胡桃又伸了个懒腰：“天天闷在家里，人都要疯了。” 古手川和她靠在一起，小声说：“可你今年才刚回来，要是在家过年的话，叔叔阿姨她们也会很开心吧？” “那我走？” “……明天再说吧。”古手川揉了揉她气鼓鼓的脸颊，轻声说：“来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不能来是吧？” “当然不是。”古手川赶紧道：“只是有点担心，要是有什么心事，千万要和我说，不要闷在心里面。” 胡桃脸色这才好了点，哼哼几声：“没什么事，就是想来了……我家里那边新年要去参加神社聚会，到时候还是我一个人在家。” “是这么回事……那就留在这边过年吧？年后有佳可能也会过来。” “是啊，几个小时前我们还在一块儿聊天来着……”胡桃想到了之前聊的那个话题，哼哼几声，侧过身子，背对着他：“好了，我睡着了。” 古手川愣了下，也躺了下去，侧着身子，看着她的后脑勺。 过了会儿，胡桃转过来身子，有些羞恼看他一眼，接着将被子往上一拉，蒙住了两人的脑袋。 翌日清晨，刚起床的古手川到院子里练拳，同样起床的健二叔要出门遛弯，不过他刚一出门，就听到远处有人喊；“早上好，健二叔叔！” 健二叔下意识转头看去，当看到是胡桃时，顿时吓了一跳：“诶？胡桃酱？” 胡桃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小跑过来，乖巧道：“我家里新年没人在家，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了……健二叔叔，今年我可以留在这边过年吗？” 健二叔愣了愣，下意识说：“当然，但是这之前还是要和你家里打个招呼……”他边说边转身，拿眼睛瞪着院子里的古手川，用平缓的语气道：“小见啊，胡桃酱来了，快出来。” 古手川哎了声，装作没看见健二叔的黑脸，小跑出去，再次接过胡桃手里的箱子，带着她进了屋子，和秋叶阿姨和晴空打招呼。 秋叶阿姨也很惊讶和意外，这次古手川帮忙解释了几句，秋叶阿姨没有多想，很欢迎胡桃。 晴空则歪了歪头，仿佛看穿了什么似的。 院子里，健二叔又将古手川喊了出去，等一出大门，他就一把抓住了古手川的胳膊，黑着脸问：“怎么回事？” “新年的时候她家里人要去参加神官聚会，她不太想去，一个人在家又无聊，就来这儿了。”古手川老老实实的说，但见健二叔脸越来越黑，又是补充道：“胡桃也是我的女朋友……” 健二叔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就知道…… 他瞪了会儿眼睛，叹气道：“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们年轻人了……这事儿先瞒着秋叶，等过完年再说，你、你小子给我老实点儿！不准想什么有的没的！” 古手川使劲儿点头。 健二叔这才放开他，揣起手，长吁短叹地散步去了。 东京，刚睡醒的有佳发出了很是惊愕的“啊”声。 她盯着手机上的信息，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等确认自己没看错后，直接是从床上蹦了起来，开始玩儿命般的打小鸟游的电话。 电话里一直是忙音，不过当她打完第五遍，正准备打第六遍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小鸟游想要杀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本场有佳！你疯了啊！知不知道我昨晚几点睡的啊！” 有佳被骂了一点也不生气，而是很紧张道：“你听我说哦花舞，胡桃今天一大早就到古手川的家了。” 电话那边的小鸟游像是愣了下，旋即道：“她去去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哎呀，你笨啊！”有佳着急道：“她一定是因为昨天晚上咱们的那个假设，所以才连夜过去的……花舞，我们不能这么坐着等，我们也要行动才是！” “都说了那只是个假设！”小鸟游很抓狂：“没行动！什么行动也没有！好了！我要睡觉了！别再吵我，听到没有？” 有佳先哦了声，接着又小声嘀咕：“可胡桃明显心里面有古手川的，昨晚咱们聊了那么久，越聊我越觉得古手川还真有可能多娶几个老婆……花舞，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能就这么干坐着等下去，要不我们也去吧？” “他爱娶谁娶谁去！我不管！我现在要睡觉！你要是想去就自己去好了！真是的，我要是走了，留我妈一个人在这边过年吗？” “哦……”有佳有些委屈的挂了电话，她躺回床上，想了几分钟后，便又是从床上跳起来，开始换衣服顺便找行李箱。 胡桃都不在家过年了，她也不在家过年也是可以的吧？ 既然花舞不去的话，那她就自己去好了！大不了到地方后让古手川来接自己…… 另一侧，同样重新躺回床上的小鸟游有些睡不着了，她翻来覆去，忽然一睁眼，满是烦躁。 卧室门外响起敲门声。 “花舞，起床吃早饭了哦！” 小鸟游花舞愣了愣，掀开被子下床，快步走过去开门，脱口道：“妈，要不咱们去长野过年吧？” 7017k 第七十四章空太：猫娘游戏？我有啊！（一） 二楼静室内，古手川看着大白猫拿爪子费力敲出来的一行字，同样也费力念道：“有、个、混、蛋、变、态、要、抓、你、去、生、小、猫……” 他低头看猫：“同族？还是其他妖怪？” 大白猫闻言赶紧抬爪子，一阵乱敲，又一阵乱删，半天后才打出了完整的句子。 “是同族，但是是一个变态、暴力狂、混蛋。” 古手川哦了声：“是追到这儿来了？你腿上的伤也是它砸的？那不能化形是怎么回事？” 大白猫扒拉着键盘，又是一个字符一个字符敲了起来，它现在不方便站立，敲起来很费劲，眼中带着深深的愤怒：“是秘药，它拿涂了秘药的石头砸我、它、它想在大街上就……” 它举着爪子，半天敲不下去。 古手川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兴许这种秘药是灵猫一族里生小猫时候会用的……大白猫惨啊，差点被霸王硬上弓。 他想了想又问：“秘药的药效有多久？” 大白猫耳朵耷拉了下去：“至少要两个月。” “两个月？”古手川愣了愣，顿时哑然失笑。 还真就能生一窝小猫了。 大白猫呜呜几声，透着些不满，我都这么惨了，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古手川抬手在它的猫头上撸了几下：“事情倒是都好解决，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我也一并帮你办了好了，与之相对的，晴空很喜欢你，这段时间你好好陪她玩儿。” 大白猫喉咙中发出呜呜声，抬起猫爪子，又开始打字。 “请先去趟我的家，告诉和月我的情况，让她多小心；再拜托到咖啡店二楼里找回我的手机和钱包，不过那边可能会有埋伏。” 古手川轻轻颔首：“那只猫，我会赶走的。” 大白猫低下猫头，喵呜道谢。 楼梯口响起了脚步声，有佳几步跑了上来，手里端着个盘子，里面放了生鱼和大虾：“晴空说把这些喂给猫猫吃。” 古手川低头看了眼，大白猫正犹豫的看着有佳手里的盘子，有点抗拒。 虽然是只猫，但更喜欢熟食，吃虾尤其得配酱汁。 “喵呜……”它仰头看向了古手川。 古手川刚好起身，随口对有佳道：“它大概饿坏了吧，要是不够吃的话再喂点猫粮，我现在要出趟门。” 大白猫：“？？？” “好！猫猫就交给我吧！”有佳顿时窃喜，不用干活，还能摸猫猫，简直不要太好！ 她扑倒在被褥上，将盘子往大白猫嘴边推了推，双手托着下巴，睁大眼睛道：“吃吧吃吧。” 大白猫沉默一会儿，最后一闭眼睛，埋头扒拉起了虾。 下楼的古手川换好鞋子出了门，又往商业街走去，不过在经过小鸟游家门口时，小鸟游刚好小跑着出门。 小鸟游看着她，意外的问道：“咦？你要出门吗？” “嗯，去趟商业街，你呢？” “晴空发信息说她捡到一只猫猫，雪白雪白的，很漂亮……”小鸟游挥挥手里的手机：“你快去吧，我要去看猫猫了！” “好……” 古手川看着她一路小跑着进了自家的大门，然后才转过身，暗自嘀咕：“怎么感觉她对猫比对我都感兴趣？” 带着“人不如猫”的复杂心情，他走到了咖啡馆店门外，直接一跃而起，跳到二楼的屋顶上，拉开大白猫说的那扇窗户，直接跳了进去。 大白猫的衣服就散落在地板上，他看了看，蹲下身略作收拾，从兜里摸出手机和她的钱包，又拿起染了血迹的打底裤裤腿，看着被砸破的地方，放在鼻端闻了下。 但破损的裤腿上只有血腥气，和淡淡的女士香水味。 “灵猫一族的秘药提纯过？还是原本就无色无味？” 他将衣服叠好，放到房间的柜子里，又将窗户锁上，下楼开了门，再重新锁上，几步走到无人的巷子里，身化云雾，消失在了原地。 大白猫说的混蛋并不在这条街上，至少刚才他一路走过来，又大摇大摆的从咖啡店大门口出来，也没察觉到一丁点的敌意。 既然它不在这条街上，那还真就有可能是去大白猫的家附近蹲点儿了。 大白猫的家在文京区偏西的地方，离这边也不远，步行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路程。 她是租的房子，住在一幢安保水平还不错的公寓大楼里。 古手川径直出现在了三十七层的天台上，顺着楼台阶向下走了一层，接着坐电梯下去，一直到大白猫家在的九楼。 “911室吗？”他来回看了看，向前面一间房门走去。 这时候，一个体格很是壮硕的男人忽然从他旁边的走廊拐角处走了出来。 像是从楼梯走上来的 壮硕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头上还戴着一个鸭舌帽，但遮不住乱糟糟的头发和满脸胡茬。 他似乎没想到会遇到人，下意识转身要走。 “站住。” 壮硕男人脚步一顿，捋起左手臂的袖子，露出里面的纹身来，用生涩的声音道：“滚开！别惹老子！” “哎呀？还是混黑道的？” 古手川转身迈步，朝他走过去。 壮硕男人鸭舌帽下的眼睛中满是愤怒，两点红芒亮了起来，在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时，他猛地转身，右手化作巨大的猫爪，朝古手川拍去。 但一股沛然大力已经是从他腹部传来，近而袭遍全身，他嘭的一声撞在了墙上，整个楼层都震动了一下。 这一脚仿佛踹断了他的骨头和内脏。 壮硕男人眼珠子暴凸，嘴巴张开老大，半天都喘上不来气。 “怎么可能……” 无可抵挡的力道又从后领口传来，高高将他拎起。 刚喘过一口气的壮硕男人猛地提膝，朝古手川下巴撞去。 “还不老实？”古手川眼眸里厉芒闪过，一拳砸下，和撞来的膝盖正面相碰。 头皮发麻的骨头碎裂声顿时响起。 接着就是壮硕男人无比痛苦的嘶吼声，他胸口剧烈鼓荡，汗水如瀑布一般，刚才抬起的那条腿，正软趴趴的在空中晃悠着。 古手川甩了甩左手：“倒也挺巧，你砸伤了她一条腿，我也砸断你一条腿。” 壮硕男人瞳孔瞬间又缩成了针尖，颤抖个不停。 古手川拎着他看了会儿，忽然叹气：“灵猫一族也有败类了啊……你吃过人，对吧？” 这只猫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恶臭味，那是食过人后才会出现的气味，也是只有人类才能闻到的味道。 壮硕男人面色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恐惧。 古手川静静看着他，忽然低下头，从兜里摸出手机来，拨通了石川康弘的电话。 一直以来，他打给石川康弘的时候都是被秒接的。 “喂，石川桑，我抓住了一只妖怪，吃过人类，这个要怎么处理？” “省心的做法是直接宰了，走流程要先审问清楚被害人是谁，再执行死刑。” “嗯，那我现在就问问好了。”古手川点开免提和录音，看着手里的壮硕男人，声音无悲无喜：“吃过几个人？” 本想抵抗的壮硕男人却是下意识的回答：“一个……不，是半个。” “半个……怎么回事？” 壮硕男人眼中露出挣扎，但根本无力抵抗魇梦：“和、和同伴分食。” 古手川面无表情道：“继续说。” “太饿，找食物时，找到一个睡在桥洞里的男性人类。” 电话里响起了石川康弘咬牙切齿的声音：“宰了它！” 古手川看着他，继续问：“你的同伴呢？” “几天前死在了阴阳师的手里。” 古手川点了下头：“我送你去找它吧。” 魇梦的力量消退，他不太想让这家伙死的多舒服。 壮硕男人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但就是不受控制，他张嘴想求饶，可一瞬间的功夫，眼前雪白的楼道就变成了漫天血沙。 还没来等他看清楚周围，脖颈上就传来了剧烈刺痛，再然后，意识就陷入了永无止境的黑暗。 无常领域破碎开来，古手川挂了电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迈步回走廊，找到911室，抬手按了按门铃。 对于宰个吃人的妖怪这种事，他老早就习惯了。 房间里传来不耐烦的奶声：“我家不订报纸！也不买保险！” 古手川顿了顿道：“我是查水表的。” “查水表？”雨宫和月愣了下，旋即就反应了过来，恼怒道：“我们家没有水表！” 古手川笑了下，开口道：“行了，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雨宫店长的腿受伤了，还被丢了秘药，现在只能当猫，这段时间你自己多保重吧。” “什么？”雨宫和月懵了懵，忙道：“你先等等啊！” 半分钟后，门把手被拧开，个头差不多只有一米高的雨宫和月躲在门后面，先快速在走廊两边看了看，小声问：“你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家伙？” “倒是碰见一个。”古手川低头看着她：“已经被抓走了。” “被抓了？”小丫头一愣，顿时挑了挑眉，幸灾乐祸道：“真是活该呢！最好在里面关一辈子！” 古手川点点头，继续道：“雨宫店长那边不用担心，它现在在我家住着，有人照顾它，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我走了。” “等等！”雨宫和月又喊住他，有点生气：“你是在开玩笑吧？让我一个小孩子自己照顾自己？这可能吗？我还只是个五岁儿童呢！” “那要不你也变回猫，和雨宫店长一起上我家吃猫粮？” 雨宫和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简直很难想象，这真的是人类能说的话吗？ “我们是灵猫！不是家猫！几、几百年几千年前就不吃生食和猫粮的！” “你还真是麻烦啊……”古手川眼中带着思索。 仔细想想，真要把这么一个小丫头一个人扔在家里扔两个月，确实不太行，先不说正常的生活，光是无聊估计就得无聊死。 他又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过，拨通了晴空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了炒菜的响动，还有猫叫声，有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怎么了？晴空在忙，没时间接电话。” “是这么回事，我现在在雨宫店长的家门口，她好像回老家相亲去了，要去两个月，现在只剩下她女儿一个留在这边，要不这段时间就先让她来咱家里住？”他给雨宫幸子找了个回老家相亲的理由。 “啊？雨宫店长回老家相亲了？还去两个月？为什么去这么久？”有佳的声音里充满了诧异。 一声很不满的猫叫声响了起来。 晴空关了煤气，从厨房走过来，问道：“店长回老家去了？” “嗯，古手川说的，他还说要不要让小和月过来住，她一个在家里应该不行吧？毕竟才五岁……真是奇怪，店长回老家为什么不带小和月？” 古手川适时解释：“这不是马上要开学了，大概是怕耽误她的学习吧。” “小和月还在读幼儿园呢！”有佳无语道：“嘛，算了，这个先不说，店长兴许是因为走的太着急了……你问问小和月，她愿不愿意过来，其他的事等给店长打过电话再说吧。” 挂断了电话后，他低头看着小和月：“去收拾行李，我在这儿等你。” 雨宫和月头也不回进了屋子，一阵叮铃咣当的响动声后，她背着书包，手里还拖着个跟她个头差不多的行李箱出了门，转身嘭的一声将门关掉，吐口气道：“搞定啦！我们走吧！” 古手川随手接过了她的行李箱，一起往电梯口走去。 离开公寓后，他打了辆车，往家的方向赶去，在路过商业街时，一直趴在窗户后面看风景的小和月忽然道：“店里的员工该怎么办？也要休息两个月吗？” “不然呢？”古手川随口答了句。 “那大家吃什么？住哪呀？大家应该也都回来了吧？可事情又这么突然……”雨宫和月很是茫然的看着他。 古手川很没好气：“我们家又不是开旅馆的，可没那么多房间啊！” 一个两个也就算了，看在平常交情的份上，能照顾就照顾一下。 可要是一下子来一大窝，还全部都是妖怪，谁受得了？ 第五十八章新年（八） 新年前一天的下午一点，古手川又到冈谷站，这回他是开车来的。 车站外，正坐在行李箱上刷手机的有佳听到了喇叭声，不由抬起头来，等看到熟悉的车子后，眼睛顿时一亮，起身拖着行李箱就屁颠颠跑了过去。 “下午好呀！” 古手川看了她三秒钟，伸手接过行李箱，拎到了车上，看着她问：“吃午饭了吗？” “没有，不过我带了苹果，还剩下一个，要吃吗？” “先留着吧。” 车上，有佳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又来回看看，睁大眼睛问：“晴空和胡桃呢？” “在家里准备年节菜呢。”古手川发动了车子：“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吃完以后一起去买点儿烟花。” “烟花？今天晚上要放烟花吗？” “嗯，和邻居家的小千早一起……”正打算开车的古手川声音忽然一顿，取下了墨镜，往车站口看去，那里有两个结伴的人刚刚推着行李箱从大门口走出来，正在左顾右盼地找车。 他侧过头，语气略微怪异：“你和小鸟游商量好了？” 有佳正在眉飞色舞地查哪种烟花好看，闻言她头也不抬道：“嘛，来的时候倒是和花舞说了，但是总不能留千子老师一个人在东京……” “是啊……”古手川推开车门下了车，在一辆的士靠近前，快步走了过去，抬手道：“下午好……千子老师、小鸟游。” 千子老师取下戴着的墨镜，惊讶道：“诶？古手川君？你是特意来接我们的吗？” 旁边的小鸟游也吓了一跳，赶紧对看向自己的老妈摆手：“不不不，我没有和他说。” 古手川看了看她，往身后的车上看了眼：“我刚好来接有佳。” 有佳也从车上下来了，懵懵的道：“花舞，千子老师，你们也来啦？” 小鸟游没想到这么巧，脸色挣红：“我和妈妈只是过来旅游，看看雪山和松本城。” “啊？”有佳目光奇怪看着小鸟游。 一辆出租车在旁边停下来，车门自动打开，司机的目光带着几分探寻。 千子老师来回看看，有那么一点为难。 古手川往前走两步，随手关了这看不懂气氛的出租车车门，客气道：“这几天都是晴天，雪山倒是能看的清楚，松本城离这里还蛮远的，不过现在天色有些晚了，不如去我家住一晚，先一起跨个年，等到明天早上五点，咱们一起上雪山去看日出，有我在安全上不用担心……千子老师，您觉得怎么样？” 千子老师眼睛明亮起来，弯弯一笑：“听着不错诶！不过会不会太打扰了？” “不不不，过年这种事，人越多越热闹，开心还来不及呢。”古手川伸手拿过千子老师手里的行李箱，往前走了几步，开了车门，先请千子老师坐了上去，转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小鸟游花舞，努努嘴：“上车呀！” 小鸟游犹豫了三秒钟，还是走过来，坐到了后面的座位上。 有佳又回到了她的副驾驶，照样先系好她的安全带，然后才转过身子，扒着座椅问：“千子老师，花舞，吃午饭了吗？” “在车上吃了点儿。” “正好，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古手川重新发动引擎，先回伊那，向昨天去过的家庭餐厅开去。 餐厅内的服务员挺眼熟他，毕竟昨天来过。 古手川也没什么可说的，客气点完了餐，顺便向千子老师介绍这边有什么好看的景，上次千子老师是送小鸟游来的，自己没时间在这边玩儿。 现在还是个冬天，天气依旧在往寒冷里走，这边暂时没什么可看的，不过雪山日出还是蛮好看的，如果正好逆光，说不定能看到彩虹。 千子老师笑眯眯听着，一路上的担心放下了稍许，过了会儿，她拿出手机，轻声问：“古手川家的电话是多少？过去前我想先打个招呼，顺便可以的话，等会儿老师还想去一趟商场。” “正好呢！古手川一会儿也要去买烟花！”和古手川坐在一起有佳抢先说了句。 古手川点点头，将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千子老师。 千子老师拿着手机，起身往旁边走了几步。 有佳看了看，使劲儿对花舞挤了挤眼睛，夹着嗓子道：“花舞~” 这声音娇酥妩媚，听得小鸟游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她努力绷着脸：“我们真是来旅游的！” 有佳不住点头，低眉顺眼：“其实我也是来旅游的。” 一旁的古手川也看着小鸟游，试探的问：“要是工作不忙的话，多呆几天吧？” “对对对，我们可以趁着假期好好玩玩儿！” 小鸟游默默道：“不太行，后天就得回去，有不少推不掉的工作…… 有佳忽然抬起手，拍了拍古手川的肩膀：“那我们也后天回去吧？” 古手川想了想说：“不太行，后天要和小神官一起去趟平安京，不是去玩儿，有正事要做。” “无所谓呀！后天我们把晴空带回去就好了。”有佳随口道。 古手川忍住了揍她的冲动。 这时候，两个服务员送来了他们点的午饭，千子老师也拿着手机走了过来，她笑容满面，有种松口气的模样。 …… 古手川家里，健二叔客气的挂断电话后，略有懵懵的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秋叶。 秋叶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柳眉微微拧着，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在客厅里说话的胡桃和晴空，往外扭了扭头。 健二叔心领神会，朗声对屋子里道：“晴空酱，胡桃酱，我和秋叶去一趟果园，你们在家待着就好，要是有陌生人敲门不要开，等我们回来。” 两个女生走了出来。 胡桃好奇问：“是有什么活儿要干吗？我们也去吧？” 秋叶阿姨摆摆手：“没什么工作，就是去看一眼，你们俩好好在家待着，小见已经接到了有佳，买过烟花就回来了。” “噢……”晴空和胡桃各自应了声，目送他们出了门。 路上，秋叶回头看了眼，才担心的道：“小见是不是有点太招女孩子喜欢了？” “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健二叹口气：“前阵子石川太太一见我就打听晴空的事，还有一点埋怨的意思。” “不行的，小千早年龄太小了……”秋叶摇摇头。 “你就不应该胡乱答应。”健二叔也略有埋怨：“现在搞得好像小见是个负心男人一样。” 秋叶有些挂不住脸，当时确实草率了点儿，讪讪道：“没事，再过两年，小千早再长大点儿，石川太太应该就忘了这件事。” 健二没再多说什么。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再往下说，就该他挨骂了。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等快到自家的果园时，秋叶才反应过来道：“我和你不是要说小千早的事！我是说那几个孩子！小见可是已经和晴空交往了，将来是要结婚的！那几个孩子应该也知道吧？嘛，虽然都是好女孩，但是很可惜呢，小见都已经有女朋友了。” 健二默默听着，双手揣在袖子里，在心里藏了许久的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想了半天，最后心里叹口气，默默道：“那几个孩子都是很好的朋友，做事也有分寸，咱们用不着多管，就当客人招待就好了。” 秋叶犹豫着：“不行，这事儿还是要管管……回头你找小见聊聊，让他注意点儿距离，可不能乱来……胡桃那孩子肯定也看上咱家小见了。” 何止是看上了……健二又是叹口气。 第五十九章新年（末） 下午，在商场买完东西的一行人回到了村子里，已经从果园回来的健二叔和秋叶阿姨正在大门口等着。 车子直接开进了院子里，等停稳后，古手川和千子老师先一起下了车，他看了看健二叔，又对秋叶阿姨道：“刚好在车站遇到了千子老师和小鸟游，她们恰好来这边玩儿，就想着邀请她们来家里住两天，一起跨年。” 秋叶阿姨笑眯眯看着又见面的千子老师：“欢迎欢迎！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您不嫌弃这孩子冒失就好。” 千子老师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心里叹气，又欠身道：“哪里，真是打扰了。” 为了自家女儿的幸福，她这次真的是厚着脸皮了。 稍作寒暄后，秋叶阿姨请千子老师进了家里，古手川在后面帮着拎行李，等忙的差不多后，健二叔看了眼聚在一起的四个女孩子，给古手川使了个眼色，将他喊出了家，一同往村外的河边走去。 等走到无人处后，健二叔迟疑着问：“你、你老实跟叔说，小鸟游也是你的女朋友？” 古手川犹豫了下，觉得说实话可能要挨打，不过自己敢做就敢当，他点点头，语气谨慎：“暂时还没追上。” 还没追上？健二叔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指着他鼻子指了许久，才忍不住骂道：“混账小子，你也太花心了吧！晴空酱和胡桃酱都是十分优秀的女孩子，你、你怎么还不满足？你给我老实说，有佳、有佳是不是……” 这回古手川摇头了：“有佳是晴空特别好的好朋友，平常我去做兼职的时候多亏了她和晴空作伴，而且她和空太也都是我的好朋友，还是您的后辈，当然要多照顾一点。” 健二叔狐疑看着他，许久后还是不放心的问：“真的对有佳没想法？” “能娶三个老婆已经相当的贪心了！”古手川毫不犹豫的道。 “常识是只能娶一个！你小子都快赶上黑心的资本家了！”健二叔黑着脸：“没有有佳就好，这样不至于到时候被贵马拿着刀杀上门来，有佳可是他的心头肉。” 古手川嗯的点点头，接着道：“我觉得秋叶阿姨应该有点怀疑了，您看，要不我去和秋叶阿姨坦白这事儿？” “她会被你雷死的！”健二叔一瞪眼睛：“等过完了年后，我先找机会探探她的态度……这事儿不能急，得一点点来，虽然当年你秋叶阿姨行事风格有点、有点霸道，但是个很传统的女人，猛一下子绝对接受不了。” “哎，我听您的。”古手川自然是从善如流。 健二叔一摇头，背着手闷头回家去了。 两人刚回到家，就听到了客厅里一阵阵的笑声，一屋子人正一起看漫才表演。 古手川看了眼，不太感兴趣，洗了洗手，去洗了点水果。 这个国家的漫才也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相声，只是他get不太到其中的幽默点，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笑，反倒是偶尔听相声，能乐的不行。 健二叔揣着袖子，立在秋叶阿姨旁边，也乐呵呵的看着电视节目。 洗完了水果的古手川看了眼电视，又看看手机，迈步出了门，往院子外走去。 一个穿着素色棉衣，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刚刚跑进大门，她高兴叫道：“小见，你回来啦！” 大半年没见，小千早又长高了一点儿，脸颊也张开了点儿，不过还是小小的一只，来年四月，她也要读国中了。 “我也放假了，肯定要回来啊。”见到了老家的小朋友，古手川也蛮开心，他打开后车门，从里面提出四个大袋子，指着道：“今晚吃过晚饭后记得过来，还一起放烟花。” “今年怎么买这么多呀！”小千早哇的大叫着，眼中光彩连连：“今年好大方呀，小见！” “我现在也有自己的工作嘛。”古手川笑眯眯的。 以前他没做赏金猎人的时候，兜里比脸还干净，过年的时候也是健二叔去买一点烟花，可以和小千早一起放一放。 不过现在好了，他的生活不再那么拮据，可以多买点儿来，好好玩玩。 小千早双眼放光的看着，忽然挥起双手，蹦蹦跳跳的道：“我也有我也有！今天回来前妈妈也买了好多！你等着哦，我去拿！” 说完她就跑出了院子，回了自己家。 古手川看着她背影，在院子里看看，将车子开到了不碍事的地方。 秋叶阿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在院子里找了找问：“小见，我怎么听到了小千早的声音？” “她刚刚在，现在回家拿烟花去了。” “拿烟花？要现在放吗？” “不是。”古手川指着地上的烟花袋子：“她看到这些挺高兴的，就回家拿自己的烟花去了。” 秋叶阿姨明白了，叮嘱道：“放烟花的时候要小心些，千万别伤到大家。” “哎，您放心。” 秋叶阿姨回了屋子，过了会儿，小千早抱着好几根烟花棒跑了过来，不过看着不太高兴，小嘴儿撅的都能挂酱油瓶了。 古手川看的好笑：“怎么了？不给你拿太多烟花吗？” “倒不是这个……”小千早撇撇嘴：“福田家的小子又不知道藏哪去了，刚才福田叔叔打电话，拜托我爸爸帮忙找人。” 古手川愣了下，微微皱了下眉毛。 那个熊孩子，过年也不安生…… “小见……”小千早往屋子里看了看，小声问：“秋叶妈妈在家里吗？” “嗯，在屋子里。” “哦……”小千早立刻小心翼翼了起来，猫猫祟祟的。 古手川看的好笑：“怎么了？你惹秋叶妈妈生气了？” 小千早赶忙道：“哪有，我很乖的！从来不惹秋叶妈妈生气……小见，你知道福田家的太郎吗？” “福田太郎？”古手川想了想，不确定说：“是福田家那小子的哥哥？” 他对村子里福田家的事知道的不多，健二叔和秋叶阿姨从来不提他们，他也无从了解。 小千早赶紧点头，用很小的声音说：“我听妈妈说，福田家的小子有个哥哥的，好像和小见你的年龄差不多大。” “是吗？可我从来没见过他。”古手川很惊讶，他一直以为村里就他一个这么大年龄的男生。 “他好早就不在家里了……”小千早有些害怕的说：“我听妈妈说，福田家的太郎以前也是很调皮的孩子……”她往屋子里看了眼，又放低声音：“妈妈说，秋叶妈妈的孩子就是被福田太郎害死的……” 古手川瞳孔一缩，心头微震，也下意识往屋子里看了眼。 阳介的死，和福田家的太郎有关系？ 7017k 第六十章星空下的烟花（一） 阳介的死竟然和福田家的太郎有关系…… 古手川一直都以为阳介只是在山上出的意外，健二叔和秋叶阿姨也只是再三叮嘱他要远离山野，但从没提及过别的。 而现在，他忽然从小千早那里听到这种事，说不震惊是假的。 担心被健二叔和秋叶阿姨听到，他在袋子里捡了些小炮竹，又回屋子里拿了个打火机，就和小千早一起出了门，往村口的河边走去。 乡下地方别的没有，就是地方大，能随便撒野。 等到了河边以后，他拿火机点燃了炮捻，直接丢到河里，接着砰的一声闷响，水花溅起老高。 捂着耳朵的小千早看的很高兴。 古手川看她一眼，随口问：“福田家太郎的事，小千早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正蹲在地上挑炮竹的小千早想也不想道：“就是刚才呀！福田家叔叔打完电话后，妈妈向爸爸抱怨福田家的孩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古手川微微点头，如果是这样子的话，可信度倒是更高了些。 “石川阿姨有说福田家的太郎人在哪吗？” 小千早摇摇头，将袋子里最大的炮竹递给他：“没有说。” 古手川随手接过，点燃后丢到了河里。 “砰！” 一声更响亮的爆炸声后，更大的水花飞溅了开来，小千早开心的咯咯直笑。 一大一小两人就这么站在河边炸鱼，稍远处的河道内，一颗大脑袋无声自水面里探了出来，不过等看清楚是谁站在河边后，立马就缩回了河底，大片水花浮现，它直接逆着河流跑了。 古手川看了眼，没有去管。 等到带来的炮竹放完了后，两人回了村子里，蹦蹦跳跳的小千早回了自己家，就等着吃晚饭继续放烟花了。 古手川也进了自己家门，健二叔正在院子里劈柴。 家里人多，厨房不太够用，所以就用得着地锅了。 他扁扁袖子，走过去道：“刚才和小千早一起放了点炮竹。” “嗯，听到了。”健二叔任由他拿走斧子，弯腰去收拾被劈开的木柴，想了想交代说：“待会儿再去买两箱虾，买三斤草莓，再买套茶具。” “哎，好嘞。”古手川满口应下，晴空胡桃几个女孩子都还挺爱吃虾的。 他一手拿斧子，一手拿木柴，轻轻举起，直接劈落，木柴直接从中间分成了两半，整个过程透着举重若轻的稳当。 木柴在他手里像张纸，只是十分钟，一地木柴就给劈的七七八八了。 健二叔喊了停，木柴够了，让他去买东西。 古手川把斧头递给他，到屋子里洗洗手，开着车走了。 村儿里面只有个小卖部，没有新鲜虾卖，想买只能到市里去。 在他离开村子前，眼角余光看到了几个中年人正站在稻田旁吆喝着什么，想到之前听小千早说的话，再想想在家劈柴准备烧菜的健二叔，福田家太郎的事似乎更有了几分可信度。 毕竟仔细回想一下，福田家除了那个和小千早年龄一般大的熊孩子外，其他人从来没在他家门口出现过。 在他离开村子后，深山里某处的阴影内，人形生物缓缓睁开了双眼，它站起身子，猩红的眸子向远处望了眼，接着身形瞬间化作残影，向着山下奔袭而去。 山脚下，林海前立着的数座神龛齐齐放出白光，铁链上无数符纸也是放出一缕缕光芒。 宽广的大河内，一头巨大的乌龟轰然跃出水面，眼眸死死盯住山林内。 山林内，树叶的阴影下，人形生物速度不减，犹若一颗炮弹，轰然落下，一条条胳膊粗的铁链只拦下了三秒钟，便碎成了漫天铁渣，连带着几座神龛上，也出现了道道裂痕。 河里的大乌龟直接咽口口水，缓缓缩回了水里。 冲到山林下的人形生物看它一眼，没有进攻的意图，直接将目光投向远处，身形再次化作残影，冲入了村子里。 …… 还在路上的古手川忽然一阵心悸，他踩下刹车，皱了皱眉，等悸动消失后，才下意识在心口摸了摸，确认无碍后，才继续开车。 他等了个红绿灯，开车去了常来的商业街，在几个店里转了转，挑出了三箱大虾，又到商店里买好草莓和茶具，等装好车后，毫不停留，直接开车返程。 当他回到村子时，忽然看见好几辆正朝着村子后面开去的特别科车子，还有跟在后面围观的村民。 他惊讶了一下，开车回了家。 院子里，一身粗布吴服，要系围裙的健二叔正在地锅旁炸鸡块，有佳在帮忙添柴火。 他下了车，搬着三箱虾道：“好像来了不少特别科的人，后山出事了？” “啊？”在添柴火的有佳闻言茫然看着他：“特别科？没看见呀。” 健二叔也摇摇头：“兴许是来做检查的。” “哦……”古手川点点头，抱着虾进了屋子里。 厨房内也正在忙着，不过千子老师和秋叶阿姨正在对着手机聊天。 他打了声招呼，把虾放进了池子里，准备做清洗。 “小见！”秋叶阿姨看着他，严肃叮嘱道：“后山的防护链断了，好像有什么大妖怪下山了，晚上千万不要出门。” 古手川一愣，哎了一声，开始处理买回来的虾，等他把每只虾的虾线都挑出来后，晴空过来接替他，帮忙做了后续的处理。 他没有拒绝，洗了洗手，往窗外已经有了些暮色的天空看了眼，趁着还有点时间的功夫，迈步出了门。 他走到无人处，身化云雾，飘向高空，看到了碎裂成一地的铁链，也看到了在紧急呼叫支援的特别科专员们。 “还真有妖怪闯进来了？胆子不小啊！”他有些诧异，直接将自身的感知提到了极致，目光锐利如锋。 村子东头，一道模糊的黑影倏忽远去。 他神色一动，瞬间以更快的速度追去，同时【魇梦】领域以更快的速度开启。 缕缕金意化作流光，他的速度陡然提升，远远望去，犹若一颗金色流星，呼啸而下。 前方的黑影似乎知道自己这样下去逃不掉，直接停在了原地，接着身形一阵模糊，消失不见了。 古手川呼啸落下，左右看看，更为惊讶。 消失了？什么能力？ 他直接发动【狩猎本能】，感应中，刚才那道黑影的气息在后山内一闪而逝。 “是地缚灵？还是山鬼？”他遥望着远处的后山，又看了眼夜幕来临的天色，将这件事记在心里，折身回家。 第六十一章星空下的烟花（二） 傍晚六点，夜幕笼罩住大地，只剩天际还亮着一圈金边。 一道火光冲天，带着细锐的破空声，几秒钟后，炸出一朵璀璨的烟花来。 不远处也有烟花升空，夜空被点亮。 新年前夕，安静许久的小村子终于多了不一样的氛围。 古手川家的院子内，小鸟游拎着一根满天星，目光时不时向旁边看一眼，那边古手川正带着邻居家的小千早和小千夏点了一个大烟花箱子。 “花舞，快看我！快看我！”另一边有佳喊了声。 小鸟游扭头看去，看到有佳双手抡着烟花棒耍花枪。 “你小心点儿衣服啊！” 空气里弥散着烟火味，屋内又飘出了饭菜香，虽然说每年的年节菜吃的都是冷食，可山脚下空气寒冷，不吃点热乎乎的饭菜很有可能会不舒服。 而且古手川平常冷便当都不愿意吃，更别说过年夜吃冷食。 院子里的炮竹炸了好一阵儿，等到斜对门的石川太太过来喊家里两个孩子回去吃饭，院子里的众人也意犹未尽的去关了大门，进屋子吃饭，顺便看红白歌会。 原本今天不会这么快结束的，不过都在传疑似有大妖怪闯进了村子里，虽然已经有特别科的专员来回检查了好几遍，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都选择提早放了烟花，再早早锁上门过年。 屋子里，健二叔把家里最大的餐桌找了出来，上面还铺着崭新的格子餐布，这两天准备的年节菜盒，还有大虾，鸡块，鲷鱼…… 几个人排队洗了手，古手川端着他的干饭碗大步流星地进了厨房里，但很快就给秋叶阿姨赶了出去，还把他的大碗没收了。 家里全是客人，就他一个人抱着跟盆儿一样大的碗不太合适。 古手川看着手里巴掌大的饭碗，略微迟疑后，放慢了吃饭的速度，不然吃两口就得盛一碗，好像也不太合适。 他略微谨慎吃着菜，速度差不多是平常的三分之一，顺便将注意力放到了旁边电视正放着的红白歌会上。 歌会还蛮好看的，都是相当有实力的歌手。 等一首歌结束后，有佳回过了头，看着小鸟游说：“花舞，以后会不会也收到红白歌会的邀请？” 正吃虾的小鸟游摇摇头：“大概率不会的，我不打算加入会社，也没有出专辑的打算。” 有佳眨了眨眼睛：“不过将来的事谁说的准呢？前几天我看到有人在网上问什么时候请千吾殿下上红白歌会。” “不可能的。”小鸟游随口说着，她对自己的定位相当清晰。 秋叶阿姨想到了一件事，有些好奇的看着千子老师问：“听说花舞酱被国外的音乐大学邀请入学，条件还特别丰厚，不打算去吗？” 正埋头干饭的古手川一瞬间竖起了耳朵来。 千子老师先看了看小鸟游，笑着说：“还在考虑，这件事我也不太能做主，要看这孩子是怎么想的。” 有佳和晴空还有胡桃都看向了小鸟游。 小鸟游默默的道：“嘛，还在考虑中。” 胡桃赞同道：“确实要仔细考虑呢，毕竟会影响一生。” “是啊，国外那么远……”有佳也是叹了口气。 唯一没说话的晴空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虽然小鸟游说她的人生打算就是当个音乐老师，业余时间继续做音乐博主，但那时候也并没有这样的机会。 古手川放下了碗，当几个女孩子看向他时，他想了想，又端起了碗，接着埋头扒饭。 有佳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睁大眼睛道：“古手川，你怎么想的呀？” 古手川动作顿了顿，看了看小鸟游，又看了看笑眯眯看着他的千子老师，老老实实说：“我自然不是太希望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可是比起这个来，肯定是她自己的想法更重要，时间不会重来，人生该怎么过，怎么过才有意义，这些只能自己说了算。” 一番话说了等于没说，因为有佳和晴空也都是这么想的。 有佳想了想问：“那如果现在你是花舞，你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古手川很是没好气，重新端起了碗，闷闷的道：“想清楚为什么纠结后，兴许就不会纠结了。” 小鸟游一怔，也默默埋头吃虾。 旁边的有佳倒是不住点头，看向她：“古手川说的对，如果你有烦恼的地方，可以试着说出来，我们一起群策群力！” 小鸟游轻轻点头：“以后再说，至少今天，什么都不去想……” “是呢！”健二叔放下了碗，端起了旁边的酱汁，将煮好的荞麦面在里面蘸了蘸，温声说：“来，把今年和来年的烦恼全部一口断掉！” 说完，他先一口咬断了荞麦面。 古手川也端起酱汁碗，挑起里面的荞麦面，再一口咬断。 要是真能咬断烦恼就好了。 吃过了烦恼荞麦面，秋叶阿姨暂时关了电视，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回了餐桌。 有佳端起果汁，和晴空碰了下杯子，小嘴一伸，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哈了一声，擦擦嘴，又给自己倒了杯，顺便还给晴空倒了杯：“晴空，咱们一起守夜跨年吧？” 晴空看着她，认真说：“明天四点要起床去看新年日出的，要是守夜很可能就看不到了。” 有佳一拍额头，赶紧道：“还是看日出重要！” 胡桃眼波流转，不经意看了眼古手川，开始动筷子吃东西。 年夜饭吃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所有人吃饱喝足了以后，古手川打着嗝和晴空小鸟游一起将餐桌收拾干净，麻利洗了碗筷后，回到客厅里，就着干果小吃，继续看红白歌回。 等到了深夜，健二叔和秋叶阿姨率先扛不住，先回卧室休息。 千子老师也打着哈欠上楼去了，大概是了解自家女儿和有佳的睡相，所以她选了一个单独的房间，把古手川那间大屋子让给了自家女儿和有佳，让她俩去相爱相杀。 胡桃和晴空挤一个屋子，古手川则继续当厅长。 几个女孩子也开始轮流开始洗漱，暂时不太方便待在客厅的古手川揣着袖子去了院子里，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清朗寒冷的夜空。 已经很晚了，万籁俱寂，即便是新年，村子里热闹的也只有黄昏时候那一阵。 听着屋子里小鸟游若有若无的说话声，他心生怅然，很是纠结。 不讲道理的说，他蛮想让小鸟游留在东京的……可这种想法太自私了，小鸟游有她自己的追求，也有她自己的梦想……如果为了自己的私欲，就去牺牲她的人生，那就不是喜欢了，只是私欲。 他吐了口气，越想越闷的慌，索性直接起身，走到院子中央，轻轻提气，化掌，挪步，再转身，倏忽间，一拳打出，似拉满了的弓弦发出的利箭，炸出了脆响来，近似虎啸龙吟。 他拳势不停，浑身似亮起金色毫光，拳脚之中，隐有金铁之音，而且一改往日的刚柔并济，满是凌厉。 他越打越快，最后隐有残影，空气中爆裂声响起，像烧断的干柴，噼啪声不断。 有佳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门外，拿出手机，双眼放光地拍着，没人管她。 二楼上，换了身睡衣的千子老师掩着嘴，无比惊艳地看着楼下的古手川，她从没见过这么亮眼的武道。 她旁边，小鸟游也在呆呆地看着，眸光一动不动。 7017k 第六十二章雪山日出 新的一年在一家人的睡梦中无声无息的到来。 客厅内，打坐休息的古手川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向楼梯口。 裹着毛茸茸睡衣的小鸟游小心翼翼下了楼，接着一眼看到了古手川，顿时吓了一跳：“你、你还没睡？” 古手川老老实实的说：“刚刚打了套拳，现在不太困。” 小鸟游看着他，指了指卫生间：“我要上厕所。” 古手川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请。” 其实他没有占路。 小鸟游默默说了声谢谢，迈步走了过去。 过了会儿，她开门出来，在经过他时，略有犹豫后，低声说道：“抱歉，又让你睡客厅了。” “都不是事儿。”古手川轻声道。 小鸟游停顿一下，浅浅嗯一声，迈步上了楼。 古手川默默看着她的背影，等她上去后，才又闭上眼睛，重新入定。 几个小时时间一晃而过，中途还有人起床去厕所，但他没有再睁开眼睛，直到凌晨四点的手机闹铃声响起，他才“醒”过来，去盥洗室洗脸刷牙。 二楼也隐隐响起了闹铃声音，还伴着有佳不想起床的哀嚎。 洗漱完的古手川开始出了门，开始往车上搬东西，等他忙完了以后，就去开了家里大门，大门外面，脸蛋冻得挺红的小千早哈着气走了进来。 “新年好！” 古手川掏了掏兜，拿出一个红包来，乐呵呵说：“新年好呀，压岁钱。” “哇！谢谢小见！”小千早双手接过去，开心地转身，对后面的小千夏道：“我拿到压岁钱了！” 安安静静的小千夏抬手按在了小千早的头上，让她安静不要吵。 然后，她才束着双手，对古手川微微欠身：“新年好。” 古手川又拿出一个红包来：“新年好，这是千夏的份。” “谢谢。”千夏双手接过，再次躬了下身子。 今天两个小姑娘也会一起去看雪山日出。 他带着她们先进了屋子。 新年这一天的早上总是很热闹的，尽管起得很早，还都很困。 一声声新年好从屋子里传来。 今天健二叔和秋叶阿姨会比较挠头，他们要准备一大堆的红包。 半个小时后，屋子里的人终于出来了，每个人手里都捏着红包，脸上带着几分喜气。 不过最开心的还要属小千早，今天她和千夏都拿到了两个红包。 “路上开车小心点儿，只准去户隐山，可别乱跑。”健二叔仔细叮嘱古手川。 健二叔和秋叶阿姨今天都不出门，会留在家里准备早饭。 古手川不住点头。 户隐山供奉着五尊神灵，算是最安全的山没有之一。 大乌龟的老家也在户隐山。 等人坐齐后，古手川发动车子，在健二叔和秋叶阿姨的目送下出了门，一路向南，在夜色中平稳行进。 车里面，有佳小小打个哈欠，拿脸颊蹭了蹭怀里的小千早，想睡觉。 虽然昨晚上没有守夜，但她硬撑到了零点才睡。 胡桃和晴空也都有些打瞌睡。 坐在副驾驶的千子老师看了眼后视镜，微微放平了座位，眼睛笑眯眯的，静静看着古手川的侧脸。 身为过来人，她真是越看越觉得满意，古手川无疑是个极为优秀的男生，强大，靠谱，安全感十足，要是能成为自己的女婿，那她对小鸟游的后半辈子就放下心了。 只不过…… 她从后视镜看了眼在后面和胡桃依偎在一起的晴空，心里叹了口气，很是遗憾。 人家已经有小白菜了。 开车的古手川心无旁骛，他看了眼极远处的户隐山，没有选择往那边去，直接换了一条别的路。 那个地方不用说，今天铁定会人山人海，现在说不定就已经爆满了。 半小时后，古手川看了眼前方结满白霜的山路，略作思索，还是先停了车，从后备箱找出防滑链，绑到了轮胎上。 千子老师在一旁看着，跃跃欲试想帮忙，可又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绑链子看着还蛮复杂的。 绑好链子后，车子继续开动，向着山内。 车上，千子老师试着问他：“古手川君懂得东西好像还蛮多的。” “乡下有蛮多不太方便的地方，跟着健二叔也就一点点学会了不少东西。” “嗯，蛮靠得住的——” 千子老师忽然不再多言语，她发现前面的林子密了起来，道路也开始崎岖，现在天色尤其黑暗，能见度很低。 古手川开的车依旧平稳，像是路况早就熟记于心。 前方的路越发崎岖，坡度也渐陡，千子老师眼睛看的分明，地上的白雪明显没有什么走过的痕迹，她下意识抓紧了扶手。 “到了。”古手川缓缓停车，拉好手刹，并没有熄火，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解开车顶的防水布，将盖在下面的简易桌子拉了下来，开始忙活。 千子老师也下了车，她裹紧身上的衣服，一边看古手川忙前忙后，一边放眼四望。 四周漆黑如墨，只有车灯照着的前方亮着一片霜白。 在搭篝火堆的古手川提醒道：“前面是个小悬崖。” 正想往前走点路看看的千子老师顿时打消了主意，转身道：“我也来帮忙好了。” 古手川刚刚搭好大篝火堆，不过没急着点，他先从后备箱拿出了便携式瓦斯炉，将带来的料理锅子放上去，直接打火烧水，同时将带来的几袋子食材全部倒进去。 今天早上吃杂煮乱炖，再多放点辣椒和青花椒，就变成了一大锅麻辣烫。 等锅子烧开，香味弥散出来后，他才点燃篝火，耀眼明亮的火光冲天而起，也照亮了四周。 千子老师被热气熏得后退了一些，再转头往身后看去，发现十多米外仍是一片黑漆漆的旷野。 还真是悬崖……她往前方漆黑的夜空看了眼，又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的六点五十了，她记得出门时间是将近五点的时候，也就是说走了几乎一个半小时。 开车一个半小时，尽管是在夜色里速度比较慢，再加上爬山用的时间比较多，但应该也走了相当远的距离。 她扭过头，略有诧异：“这里好像不是户隐山吧？” 古手川笑了笑道：“这里就是飞驒山脉，您是不是觉得有点冷？” “刚下车的时候有点儿，现在倒是好多了。”千子老师美眸睁大了，掩着嘴惊讶道：“我们已经在雪山上了？” 她又一次往四周看去，目光里这回多了不少的谨慎。 这里说不定会有妖怪出没。 古手川看出她的担心，开口道：“请放心好了，这地方不会有妖怪来打扰的，这里也不是多险峻的地方，倒是蛮适合看日出。” “那就好……”千子老师微微安心。 古手川拿勺子在铁桶锅里搅了搅，尝了口汤，才回了车上，叫醒所有人。 四个大姑娘还有两个小丫头揉着眼睛下了车，然后同时忍不住裹紧了衣服，向篝火堆靠近。 有佳拉着小千早的手先凑到了锅子前，一起做深呼吸。 古手川看的乐了乐，又转头看向凑过来的胡桃，略微奇怪：“昨晚没睡好？” 胡桃每天起的也蛮早的，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困才是。 胡桃白了他一眼，悄悄拉着他往后退了几步，去了车子后面，直接靠在他怀里，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昨天晚上，我和晴空打了个赌，赌你晚上会不会来找我们。” 古手川心头一跳，下意识道：“怎么说？” “晴空赌的不会，我赌的会……”胡桃轻轻咬了下他的耳垂，笑吟吟道：“要是我赢了，晴空就同意你可以留下，可惜，我赌输了。” 古手川：“……” 7017k 第六十三章雪山日出（二） 在离日出还有十多分钟的时候，天边泛起了亮光，一群人还在围着篝火前取暖，暂时没人说话，气氛安静的莫名有一点诡异。 有佳踩着小碎步，目光在古手川与胡桃之间来回转着，带着深深的狐疑。 不光是她目光奇怪，小鸟游、千子老师、甚至是一向安安静静的小千夏，也在不停推眼镜，借着这个小动作，目光不停地在古手川和胡桃间移动。 古手川端着碗，挑菜的筷子架在半空，来回看看她们，眼中带着疑惑：“到底怎么了？” 有佳和小鸟游第一时间避开了他的视线，各自翻眼睛看天空。 他只好看向晴空。 晴空翻了一个白眼，不经意间撩了撩左耳朵边的头发，顺带着摸了下耳垂。 古手川愣了愣，放下筷子，摸了摸刚才被胡桃噙过的耳垂，入手的手感略有滑腻，他低头看了眼，指尖残留着一点嫣红。 他默默看向胡桃，胡桃正在逗小千早玩儿，樱色的嘴唇上有着鲜红的光泽。 千子老师看他的眼神也变了，怪异中透着震惊，震惊中带着皱眉。 古手川心急电转，努力镇定，先把最后几口饭干完，收拾好了碗筷后，指着后面忽然道：“太阳要出来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转身，看向越来越亮的天边。 古手川也站过去，揣着袖子，静静等日出。 鲜红的太阳露出了一角来，缓缓升高。 刚升起时的阳光丝毫不炽烈，红润的让人心颤。 “大美无言啊！”古手川感叹一句。 身边好几个人有点心不在焉的听着，只有还在读小学的小千早咯咯乐着，拉着胡桃的手问：“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太美了，没办法用言语表达。”胡桃笑吟吟的，晨光落在她脸上，美不胜收。 小千早呆呆地看着她。 等到太阳彻底升到半空，阳光炽烈到无法再直视后，几个女生才各自移开目光，向周围打量。 两侧山峰层峦叠嶂，满眼素白，在阳光下，有些地方还闪烁着晶莹，比日出还美。 她们欣赏完日出和雪景，又拿手机拍了尽兴后，才算是乘兴而回。 等回到家后，趁着古手川卸车子的时候，有佳和小鸟游花舞不动声色的拉着晴空上了二楼，进了古手川的房间里。 有佳小心关上门，又站在后面贴在门上听了会儿，确认没人上来后，她扭头对小鸟游点了点头。 小鸟游眼皮跳了跳，扭头看着晴空，欲言又止。 有佳见她这么磨蹭，自个儿先按捺不住了，三蹦两跳的到了床边，两手往晴空肩膀上一按。 晴空给她拍的胸口都上下晃了几下，差点没给有佳眼睛晃晕。 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想上手，但被晴空提前将她的爪子拍到了一边，无语看着她：“发什么疯呢？” 小鸟游在旁边使劲咳嗽两声，有佳这才找回了脑子，小脸上瞬间严肃了起来：“晴空！那小子是不是出轨了？” 小鸟游在一旁小意道：“古手川耳朵上的唇彩我们都看到了……” 有佳皱了皱鼻子，对小鸟游道：“好像有点看错他了。” 小鸟游默然片刻，心里面已经有点猜测了，她看着晴空，试探着问：“方便说吗？” 晴空看着她们，轻声道：“没有，他没出轨。” “啊？可是唇彩……” 晴空嗯了声：“这件事有一点复杂。” 有佳一抬手，纠正道：“你可以嫌弃我胸小，但你不能怀疑我的智商！好歹我也是普通科年级前二十位的学生！从这一点来讲，古手川都比不上我！” 晴空想了想：“你发誓会保密，我可以告诉你。” 有佳立刻举起右手，一本正经地发了誓。 接着，她和小鸟游花舞一起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 晴空看着她们，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唇彩，轻声道：“嘛，他耳垂上的唇彩是我的。” 有佳和小鸟游同时愣住，接着齐齐“诶”出了声。 “是你的？怎么可能？明明当时只有古手川和胡桃在车后面呀！”有佳不信。 “他们是在车后面呆了会儿，但那个唇彩是我的。” 小鸟游犹豫一下，红着脸小声问：“什、什么时候亲的？” “先前找地方上厕所的时候。” “上厕所？这么刺激的？”两个女生又给吓了一跳。 “你们瞎想什么呢！”晴空无言片刻，接着道：“只是亲了下耳垂，别的什么都没有。” “真的吗？”有佳刻意拉长了声音。 晴空：“……” 有佳讪讪道：“开个玩笑……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没事了，嗯，误会解除……我下楼去找点儿吃的。” 小鸟游花舞没走，面色犹豫，当晴空看向她时，她鼓起勇气道：“那、那胡桃……” 晴空看着她，最后轻轻的点头：“对，是你想的那样。” 小鸟游花舞顿时呆住，很是手无足措：“啊？诶？诶？” “这事说来话长……”晴空拢了拢耳边秀发，静静道：“还记不记得，那小子说要成为神明的事？” 小鸟游声音发飘：“……我一直以为那是个妄想。” “那小子敢想敢干，我也总不能看着他天天晚上出门找妖怪单挑。” “……所以你就同意这么荒唐的事了？”小鸟游还是难以接受。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吧。”晴空轻轻吸了下鼻子：“他因为胡桃的伤，能在山里找三个月时间的药，就算他不说什么，可胡桃那边也释怀不掉的。” “可这仍然不应该是接受的理由吧？”小鸟游还是无法接受：“照这么说，有佳是不是也必须和他在一起呢？古手川可是去鬼国找到她的！” 晴空闻言纠结了起来：“当然还有其他很多很多的原因……” “比如说呢？” “他、他……”晴空飞快往门口看了眼，脸颊红了起来，声音很低：“他体力太好了……” 小鸟游没听懂，眼睛露出了茫然：“什么意思？” 晴空深呼吸口气，凑到她耳边，嘴唇开合着。 小鸟游越听越目瞪口呆，最后腾的红透了脸颊。 “离、离谱！” 7017k 第六十四章 美好啊 新年这一天，一众人看完了日出和雪景，在家里稍作休息后，又结伴出门，一起到村子北边的小神社进行初诣。 村子里的人都蛮看重这点的，最早的凌晨三点就起床来神社了，热闹半宿，现在日上三竿，反倒是没多少人了。 初诣以后，新年算是过去了一大半。 古手川拿出从东京带回家的电脑，开始查询松本城的情况，考虑着明天小鸟游和千子老师就要回东京，今天下午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才是。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从刚才去初诣的路上开始，小鸟游看着他的目光就怪怪的。 反倒是一开始皱眉毛的千子老师，态度又回到了从前的热情。 也不知道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 还在计划去松本城行程的古手川抬起头，看向了在对面喊他的小鸟游。 小鸟游目光飘忽，始终不看他，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松本城就不去了，晚上有工作，下午、下午大概要赶回家。” 古手川微微一愣，默默的点头：“下午我送你和千子老师去车站。” 小鸟游还站在原地，目光往他这里移了移：“离开学还有一周，你们什么时候回东京？” “这边还有一点事，要再呆个三四天才回去。”他轻声道：“晴空和有佳可能会提前走。” 小鸟游嗯了声，转身上楼收拾去了。 古手川合上电脑，放到一旁，微微揉了揉眉心。 在外面和小千早玩儿的胡桃走了进来：“我们大后天去平安京？” 古手川略作沉吟：“到时候先送晴空和有佳回东京，咱们再一起过去，省的他一个人出门再碰到什么意外。” 上次虽然他“杀”了一波，可对于要钱不要命的赏金猎人来说，这点都不是事，除非是死到临头的前一刻。 胡桃嗯嗯点头，扭头在屋子里找了找，眨眨眼问：“秋叶阿姨不在家吗？” “去果园了。”古手川随口道：“秋叶阿姨和健二叔在果园，明天要采一批水果。” “那正好，我们可以帮忙呀！” 听到没人在家，胡桃背着手走过去，看着外面亮堂的天色，眨眨眼：“但是今天做点什么好呢？” “咳咳！” 忽然间，楼梯口响起了咳嗽声，小鸟游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手里拎着自己的吉他袋子，指着院子道：“我想练一会儿琴，不打扰你们吧？” 胡桃摆摆手：“怎么会？听花舞的琴声是种享受。” 小鸟游点点头：“那就一起来听吧？” “好……”胡桃愣了下，搬了两个凳子，跟着出门了。 圆润悦耳的吉他声很快响起，唯一待在屋子里的古手川也搬个椅子去了院子里。 冬季晴天时的太阳还挺暖和的。 一直没进屋子的晴空和有佳也早就坐在小鸟游旁边，一边晒日光浴，一边静静听着琴音。 琴音轻柔流畅，有点像夏季的晨风，让人放松，让人陶醉。 小鸟游低着头，抱琴静静地弹奏，她额头发丝轻垂，阳光穿过了发梢，光影之间，诠释着什么叫美好。 古手川又有了一丝丝的心悸，他静静听着，静静看着，默不作声。 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去了。 吃过午饭以后，当知道小鸟游和千子老师下午要回东京的秋叶阿姨往车上放了许多上午刚采栽的蔬果，也就是考虑到回东京的路很遥远，东西多了不好带，不然秋叶阿姨直接就放箱子上去了。 下午一点，古手川开车载着千子老师和小鸟游，离开了家，直奔冈谷站。 这一次，是小鸟游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等到了地方时，千子老师说要去附近的车站买一点伴手礼带回去，古手川本想带路，但千子老师摆了摆手，自个儿去了。 他和小鸟游留在了车上，彼此看着彼此，默默的无言。 “千子老师去买伴手礼，不会是想留下让我们说话的时间吧？”他开玩笑一般的道：“那件事情，想好了？” 小鸟游看着他，许久后，才点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古手川的心情在一瞬间就坐了回云霄飞车。 他小心翼翼问：“是想好了，还是没想好？” 小鸟游默默的道：“有些事我还没有想通。” 车子里又安静了下去。 小鸟游花舞稍微拢了下耳边的秀发，不经意的道：“古手川……你、你为什么要找很多的女朋友？理由是什么？” 正在犹豫要不要多问一点的古手川一愣，脱口道：“因为我舍不得你们每一个！” 小鸟游花舞眼眸微动，看向了他。 古手川拍了下自己的嘴，沉默片刻，才道：“我其实一点也不好……我贪心又自私，我想把晴空、胡桃，还、还有你都留在身边。” “诶？”小鸟游转过头，看着窗外，努力保持着平静：“但是这样做真的可以吗？一个人想娶三个女生什么的，你就没有想过别的事吗？到时候身边的人会怎么看你，社会会怎么看你……在一起看上去很简单，但后果不是那么简单的吧？也或许，你只是想随便的玩玩？” “当然不是。”古手川认真回答：“我有赚钱的能力，也有负起责任的能力！虽然我贪心又自私，可我绝不会做出始乱终弃的事来！” “真的吗？”小鸟游莫名皱眉：“那我问你，现在你有几个女朋友？” “胡桃也是我的女朋友。” 小鸟游挑了挑眉，语气略微不好：“这件事是不是只有你们三个知道呢？你、不敢告诉健二叔叔和秋叶阿姨吧？” “不，我告诉了健二叔，这件事晴空和胡桃都知道……今年健二叔给的红包里，晴空和胡桃是一样的。” 小鸟游愣了愣，很是意外：“那健二叔没有什么反应吗？” “他揍了我一顿。”古手川原原本本道：“让我绝对不能花心，不能对不起晴空。” “虽然不太想说，但这方面健二叔叔比你强多了！”小鸟游皱了皱鼻子：“健二叔对秋叶阿姨可是一心一意的！” “我对你们也都是一心一意。”古手川试探的说了句不要脸的话。 小鸟游顿时面露不屑，这话听得她心里都臊得慌，不过旋即她醒悟了过来，一脸狐疑：“等等！你不会也和健二叔说了我什么吧？” 古手川略微迟疑后，还是点了点头。 少女不由捏紧了拳头：“说什么了？” 古手川了叹口气：“想追，可没有追上。” 正想挥拳头砸过去的小鸟游顿时一愣，哼了一声，转过了头，嘴角轻扬。 第六十五章 平安京，柳生纯一郎（一） 目送千子老师和小鸟游乘坐的火车远去后，古手川才返回了家，家里面没人，几个女孩子也一起去果园里了。 虽然今天还是新年，但在村里面，过年固然开心，但该做的工作也是一样不能少的。 他翻了翻衣柜，换上和健二叔平时穿着同样的粗布吴服，戴好手套，锁上门，也往自己的果园走去。 今天的果园很热闹，不光是健二叔秋叶阿姨和三个女生在，斜对面家的石川太太，还有更远一些的井野家太太，也在果园里帮忙。 古手川客气的和两个长辈打了招呼，互相帮忙这种事在村子里并不罕见，谁家要有个什么事，有空的都会来搭把手。 明天要卖的水果是一批草莓，这水果娇贵，得小心采栽，小心装筐，小心地搬到冷库里，再等明天出库。 有佳和晴空蹲在一起，戴着口罩和手套，一颗颗地小心采栽着。 胡桃看上去心情愉快，手里闪烁着一点寒光，一颗颗大草莓无声又安全地落在她手掌中。 毕竟她也是个用刀子的行家。 古手川也把一柄寸长的匕首玩出了花，一个人干了十个人的活儿。 几个小时后，等最后一箱草莓封存好装进冷库里后，秋叶阿姨舒展了下腰，笑着说：“辛苦了！小见，先带着大家回家，我和健二再留一会儿，和那边确认一下时间。” 古手川哎了声，抱起地上的两箱草莓，带着晴空有佳胡桃回家。 这两箱草莓里都是长相不好，或者不小心弄破皮的残次品，不能当商品卖，但自家吃倒没问题。 回到家后，三个女孩子进了盥洗室洗漱，古手川先洗好草莓，又上楼换了衣服。 “花舞回东京了，今晚是不是会直播唱歌呢？” “大概会吧，不过也可能是要去她外婆家……” 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洗漱好的晴空和有佳也上楼来了。 三个人在门口碰面了。 有佳见他在屋子里，赶紧小跑进去，一边不动声色的把脱在床上的睡衣叠了叠，一边嘟囔：“你这家伙！现在这个房间属于我！” “我就是上来换了身衣服。”古手川随口道：“再说我早习惯你不叠衣服了，平常在家里洗完衣服的时候还是我帮你叠的。” 一句话被揭穿了老底，有佳脸色有点挂不住，略微羞恼：“我都说了我一会儿会叠好的！” 你每回都是这么说的……古手川懒得和她杠，转头对晴空道：“昨天傍晚那事儿有点在意，我现在进趟山里，要是健二叔和秋叶阿姨回来问起我，就说我去练拳了。” “什么时候回来？”晴空反问了一句。 古手川捏捏她软软嫩嫩的脸颊：“放心，只去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你多小心。” “放心。” 古手川背起剑袋，迈步下楼。 一楼的客厅里，正拿手帕擦手的胡桃跳过来道：“一起去吧？” 古手川略作沉吟：“那妖怪速度很快，到时候我可能顾不到你……在家待着吧。” 胡桃一愣，翻了翻白眼：“那你多加小心。” 古手川也捏了捏她的脸，迈步出门，走远后，直接身化云雾，飘然入了大山。 他直接到了昨天傍晚感应到妖怪的地方，开启【狩猎本能】，从这里一寸寸地探查，一路找，最后找到了一处山坳里。 他围着空无一物的旮旯角落打量一圈，自语道：“跑了啊……” …… 东京，小鸟游家里，刚到家的小鸟游花舞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略微休息了一会儿后，拿出了放在抽屉里的礼物盒子，上面的彩色礼带还绑的好好的。 她拿手摩挲着盒子盖，拉开了上面小小的蝴蝶结，开了盒子。 盒子内铺着一层浅色砂砾，砂砾中间放着一枚拇指大小的乳白色的妖怪雕像，最上面打了个小孔，有根红绳子从里面穿过。 她将雕像拿在手里，却感觉轻飘飘的，像是比羽毛还轻。 一张硬纸卡片从砂砾下露出了一角来。 她放下了雕像，抽出埋在砂砾下的卡片。 上面写了一行字：“贴身戴好，它会保护你。” 小鸟游默默看着，许久后才低声道：“告别礼物啊……” 千子老师敲了敲门：“花舞，收拾好了吗？你外公想带你去拜访他的朋友，咱们早点过去。” 小鸟游花舞回过神，转身诧异的问：“外公的朋友？为什么？” “听你外公说他朋友的外孙也准备出去留学，互相交流一下，兴许可以学到一些经验。” “妈，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呢！”小鸟游无语：“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你外公也是一番心意，见一见也不多。”千子老师开门走了进来，看着她道：“你也应该多认识一些同龄人，扩展一下自己的交际圈。” “我认识的同龄人不少，没兴趣也没精力再去认识新的同龄人。”小鸟游随后盖住了盒子，不过想到卡片上的内容，她又从盒子里面取出了妖怪雕像，挂在了脖子上，将它贴身戴好。 她拍拍胸口，没感到一丝不适，又忍不住低头往自己胸前看了看，顿感郁闷。 平的还真是简直了！ “嘛，不过你外公的朋友住的地方也不远，我们正好也要去外公家里吃饭，早点过去，认个脸熟也行，快点收拾吧？天色也不算早了。”千子老师转身出门下了楼。 小鸟游目送她离开，最后小声嘀咕道：“肯定是外公想给你介绍相亲的对象吧？真是的，非得拿我当挡箭牌……” 她又按了按胸口，思绪又飞到了长野去，脑子里不由自主回想起了早上晴空说的那些话，她的脸颊莫名红了不少，心里莫名的又羞又急。 …… 长野县，在山里转悠了快半个小时的古手川，扭头看一眼遥远天际的暮色，身形化作云雾，向着山下赶去。 山脚下的防护铁链已经修复好了，并且还多加固了几根，连神龛也都增加了几座，防护力比之前倒是提升了不少，不过究竟有没有用，还得另说。 古手川也是头一回碰到速度这么快的妖怪，如果回东京前不解决掉的话，他会睡不着吃不香。 可从今天的探查结果来看，那妖怪明显已经逃跑了。 “既然这么怂，干嘛还要下山？”古手川不解，他想了想，摸出来了“恶鬼王”和“幻无王”的妖怪精魄，这是现在他手头上最强的妖怪精魄了，如果走之前还是没找到那妖怪，就把这两枚妖怪精魄留下，这样即使真是有什么妖怪想趁他走后来捣乱，也绝对能吃不了兜着走。 两枚妖王级的精魄，足够应付妖王以下的所有妖怪了。 第六十六章平安京，柳生纯一郎（二） 千子老师和小鸟游一走，楼上两间屋子空了出来，古手川又有房间睡了。 有佳想着晚上和晴空去挤一张床，不过因为房间宽裕，晴空就没同意。 于是这天晚上，四个人各睡一间屋子。 古手川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先刷了会儿手机，发现小鸟游并没有在直播，只是发了一条新年问候的动态。 line聊天群里，有佳刚好@了小鸟游，问她在干嘛。 小鸟游很快回她：“现在正在听外公训老妈，老妈的耐心值预计还有一分钟耗尽，一分钟后大概要连夜回家了。” 有佳、晴空、胡桃、乃至于眼镜君都挨个发出了一连串的省略号。 古手川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静地等了一分钟。 一分钟后，小鸟游果然发了条新消息：“果然暴走了，现在回家去……” “但是现在也太晚了，还是别冲动呀！” “千子老师大概有一点赌气吧？外婆肯定会拦的。” 有佳和晴空开始安慰好朋友，小鸟游则没了声音，快一个小时后，她才发了条“松口气”的萌萌表情：“好了，有惊无险的到家了。” “还真回去啦？”有佳打出一个“小鱼干掉在了地上”的愕然表情。 “也是没办法的事，外公非让老妈明天去相亲，还说相亲对象一早就会过来，老妈她受不了，肯定连夜跑啊！外公也真是的，我老妈都这么大的人了，真想结婚哪用得着相亲？学校就有好几个追她的单身老师……”小鸟游花舞抱怨中带着吐槽。 “确实，千子老师那么漂亮，身材还超级好，肯定不缺追求者……” 有佳打出了这句话，接着又秒撤回，再然后，群里面就安静了下去。 古手川猜大概是几个女生去只有她们几个的小群里聊了，毕竟这个群里还有三个男生在，有些话不适合多聊。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就仿佛窗外有雪。 他关上手机屏幕，枕着双臂，闭上眼睛，一点点进入到了梦乡里。 一夜无话。 第二天的清晨，天色还未亮，邻居家的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 袅袅的雾气裹着大山，像是流动的白纱。 古手川准点起床，到院子里面练拳与剑。 等到天色大亮，一起吃过早饭后，他换身衣服，和健二叔一起去果园了。 今天的工作主要是搬箱装车，会有工人过来，所以他和健二叔两个人去就够了。 到果园以后，健二叔先看了眼冷库的各项指数，随手拉过来一个椅子，把大衣往身上一裹，靠在上面打起了哈欠来。 古手川也伸手拉过来一个椅子，看着他问：“没睡好吗？” “秋叶这两天晚上一直做梦……”健二叔揉着眉心：“总说梦见了阳介，大概是想他了吧。” “梦见了阳介？”古手川不由想起了刚回来的那天深夜，秋叶阿姨一个人坐在屋顶上，看着大山的方向。 接着，他又不由想到小千早和他说过的话。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问出口。 逝者已矣，这是健二叔和秋叶阿姨心里最深最痛的伤口，一辈子都不可能释怀掉，他不能乱来。 旁边的健二叔又开口道：“没事，每年都会有这么一阵，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 古手川默默点头。 如果不是已经间隔太久远，他倒是可以试着去鬼国找找阳介。 没多久，拉水果的货车到了，顺带着还有两个工作人员。 等检查过草莓，核实好数量后，四个人开始装车搬箱子。 忙活完一切，送走了一季的收成后，健二叔将空荡荡的冷库门一锁，招呼他回家。 从今天开始，到二月下旬前，就暂时是没有农活忙了，可以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 往常的这个时候，古手川也会带着小千早和小千夏满村子乱逛，放放炮，钓个鱼什么的，时光过得还蛮愉快。 回到家时，三个女孩子和秋叶阿姨在院子里晒太阳聊天。 古手川和她们打了声招呼，进屋子洗漱。 这两天学会了揣袖子的有佳揣着手，斜斜躺在长椅子上，枕着晴空的腿，阳光晒得她直眯眼睛。 晴空低着头，有些费劲儿的给她掏着耳朵。 她不太喜欢给人掏耳朵的，太费事，也就有佳能让她动动手，连古手川都不行。 洗漱好的古手川也来了院子里，手里捧了个果盘，里面装了满满的开心果。 “小见，家里也没什么事了，就带大家出去玩儿吧？去看看松本城，诹访湖……”秋叶阿姨笑眯眯的说着。 古手川把开心果递过去，同时道：“等明天吧，明天到松本看看，后天我们就要回东京了。” “诶？后天就要回去吗？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六号就开学呢，后天都四号了。” 秋叶阿姨握着手里的开心果，眼神略微恍惚：“要开学了吗？好快啊……三月底也会放春假吧？” “是啊，差不多也是两周左右，到时候就升二年级了。”古手川笑着道。 “时间过的可真是快啊，一转眼就……”秋叶阿姨又叹了口气。 邻居家传来公鸡的高亢鸣叫声。 三个女孩子静静听着古手川和秋叶阿姨说话，也享受着此刻静谧的时光。 ……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两天里，除了去趟松本城，古手川便一直在山里面转悠，来来回回转了不下二十遍，但始终没找到那只闯村子的妖怪，那只妖怪真的逃跑了。 于是四号的早晨，他留下两枚妖王精魄后，便载着四个人和四个人的行李，在健二叔和秋叶阿姨还有小千早的目送下，开车离开了村子，踏上了回东京的旅途。 平坦的路途颇为无聊，上午十一点，他们回到了东京的家，略作收拾后，就和在家的小鸟游一起去吃了顿午饭。 下午三点，古手川换上了无标识的特别科制服，背起剑袋，和有佳晴空告别，带着胡桃和闻讯赶来的白川望一起打车去了机场，坐上了前往平安京的航班。 “等办完事后，咱们坐火车回来吧？就是只有两个人的卧铺小房间，可以做一天一夜的那种……” 飞机上，胡桃毫无顾忌地靠着古手川，用手指头在他胸口画着圈，说话的口吻里带着种别样的风情。 “好。” 迎着四周异样的眼神，古手川面不改色的点头。 第六十七章平安京，柳生纯一郎（三） 下午四点，三人踏在了平安京的土地上。 身后的地铁依旧响着轰隆隆的声音，古手川举目四望，淡淡的薄暮下，整座城市都散发着悠远的古意。 平安京，旧时的千年都城，无数次人类与妖怪的决战之地。 这里遍地是神社与寺庙，阴阳师的大本营阴阳寮总部在这里，西部的特别科总部也在这里，还有全国实力最强的阴阳师学校。 “平安京这个地方啊，历史很久，还是阴阳师的大本营，除灵的实力比东京强许多，算是所有阴阳师心中的圣地，地位大概和大家想考的东大一样，不过啊，这里的人都不好相处，他们都不喜欢外来人，所以偶尔来这边逛逛还行，但是要常住的话，时间一长，就会特别的难受，人情味这种东西啊，只在当地人之间才适用……这一点老弟感受应该很深吧？”正娓娓说着京都特色的胡桃，忽然一转口，看向了旁边正招手打车的小神官。 白川望一愣，下意识道：“装成本地人就行了……这不还是你教我的？” “阿拉，差点忘了。”胡桃笑眯眯的，又补充一句：“装成本地人多难听？这叫入乡随俗！” 古手川向上望了望天色，随口道：“走吧，先去吃晚饭，好好休息一晚上，其他的等明天再说。” 胡桃抱住他的手臂，小鸟依人道：“那去清水寺吧，那附近有不少家好吃的料理店，第一次来，这边的豆腐和拉面必须体验一下。” 古手川连连点头，胡桃在这里呆了十年，对平安京的熟悉程度远胜于他，那自然是听安排。 小神官有些嫌弃的看了眼胡桃，抬手拦下一辆的士。 的士司机是一个戴着方框眼镜的中年人，头发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扎出来一条粗壮的马尾辫，他挑起眼睛，看着副驾驶的小神官，腔调缓慢：“客人，要去哪里？” 小神官果然改换了口音，腔调缓慢，还拉长了一些：“清水寺。” “阿拉拉，这个时间去清水寺？”司机的话忽然多了起来，语气听着比刚才要轻快上不少。 “去吃个晚饭！” 听着前面两个人聊天，胡桃对着古手川无声一笑，比了个口型：“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古手川默默点头，他看过一个叫夜未央的电视综艺节目，里面有对平安京的一些介绍，虽然有点恶搞的味道，但很多东西倒都没说错，就比如现在。 到了地方后，小神官竟然自己付了车费。 三人找了家料理屋，吃了顿当地的豆腐料理与和牛，吃饱以后，在胡桃的建议下，他们又换了个地方，找了家能泡温泉的旅馆。 三个人三间房间，约定好了明天碰头的时间后，小神官带着早就看透一切的不屑眼神，先一步回了自己房间，他的房间在屋子里就能泡温泉，不需要去外面。 而很巧的是，古手川订的房间也可以在屋子里泡澡。 一个小时后，一日三餐这几件事一个也没落下的古手川忽然挑了挑眉毛，若有所思了起来。 像只小懒猫一样的胡桃伸了个懒腰，鼻尖发出了轻轻的哼声：“整个晚上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有心事吗？” 古手川挠挠头：“不是，我以为小老弟会找咱们一起平分车费……他是不是忘了？” 胡桃极度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从被子伸出手，露出了白嫩的胳膊，把自己手机拿过来递给了他：“已经均摊过了！” 古手川看着手机上的转账信息，和小神官发来的那条计算了每个人要出多少钱的信息，不由放心道：“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老弟，属貔貅的。” 胡桃虽然不太懂为什么古手川会说这么一句话，但总觉得不像是在夸他，她懒懒道：“他也没办法的，这几年在这边修行，生活上就得完全靠家里支持了，而且还有个玉子要养，不然年前那几天也不会想着找地方出去做兼职打工。 唉，我看那小子就没个赚钱的命，以前还想着可能是因为还不是正式神官的原因，可现在成正式神官了吧，但仍旧是个穷光蛋！每个月能吃几碗牛肉盖饭都得精打细算的。” 古手川转过身子，改躺为趴，轻声的道：“其实也还好，时间最宝贵嘛。” “哼，别、别说话……” 一日无话…… 第二天一大清早，古手川晃醒了睡懒觉的胡桃，一个小时后，两人洗漱完毕，一起出了门。 旅馆餐厅里，小神官已经开始吃第三碗米饭了，他看了看打哈欠的两个人，语气缓慢道：“不着急的话，再休息一天吧。” “放心吧，就算是十天不睡，也误不了事。”古手川随口说着，顺便接过了服务员送上来的早餐。 胡桃掩着嘴又打了一个哈欠，敷衍道：“嘛，这家店的枕头有点硬，睡的不太舒服，差评。” 吃过早饭，他们带好各自的东西，在柜台处结好账离开了旅馆，散着步，朝西京区走去。 早晨路上的行人很多，是不是用带有敬语的饱满腔调互相打招呼。 小神官眼神一转，看向了某个方向，开口道：“那边有一家人形专卖店，非常精致。” “人形？”古手川双手比划了一下：“是那种女儿节会在家里供奉的那种阴间小人偶吗？” 小神官反驳：“是人偶没错，但哪里阴间了？明明都很好看！” “只是觉得那种人偶有一点招灵。”古手川摇了摇头，每年的女儿节小千早都会拉着他去她家里看那些人偶娃娃，可每次看，他总觉得那些娃娃就是在看他。 “听说有种特殊材料的人形，真的可以让幽灵附体。”胡桃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古手川一愣，忽然若有所思了起来。 小神官也默不作声。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莫名的安静了许多。 他们就这么走了许久，不知不觉间到了幽静的住宅区。 “前面就到了。”小神官忽然道。 古手川和胡桃一起向前看去，远远的，就看到一座相当大的宅子，门外墙上挂着“柳生”的木牌子，牌子上还有着阴阳师的勾玉符号。 “啧，阴阳师世家吗？”古手川神见打量着，顺便问：“现在最强的阴阳师是谁？” 胡桃想也不想道：“现在比较公认的是一位阴阳师学校的天才老师，年纪二十五岁，就已经是五阶的大阴阳师了，和直阶神主是一个层次，据说他有望超过五阶，成为人间的神明。” “哦？”说起成神这个话题，古手川顿时来了精神：“直阶神官有多强？能杀鬼王了？” 胡桃莞尔：“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呢？” “这还用说？假话狗都不听！” “真话就是我们都没见过直阶神官有多强。”胡桃乖巧道：“整个东京，也就那几个大社有直阶的神官坐镇，但平常也是深居简出，轻易不露面。” 一旁的小神官嗯了声：“我们家老爹才只是正阶神官，算个三阶的阴阳师。” “是吗？”古手川点点头，也不好再追问白川家神主有多强……毕竟三阶看着也不太能打的样子。 “走吧，先办正事。” 三人继续向前，一直走到柳生家的门前。 古手川看了看门外两边的两座狛犬石像，抬手拍门。 院子里传出了不耐烦的吆喝声：“谁？” “开门！”古手川语气严肃：“我们是查水表的！” 第六十八章 我这暴脾气 当古手川说完话后，不仅是院子里面的人愣住了，就连胡桃和小神官也忍不住侧目。 胡桃小小地锤了他一下，才笑吟吟开口：“嘛，我们是为了那八千万悬赏来的。” 这么多天还没有赏金猎人得手，五千万的悬赏已经提高到了八千万。 院子里原本响起的脚步声顿时停下，里面的人语气顿时冷漠：“什么八千万赏金？你们找错地方了！” 古手川摸了摸下巴，眼眸中的幽暗荡开，他大声道：“开门！” 小神官往前迈了一步，站到古手川身边，冷冷地开口：“告诉柳生纯一郎，我白川望自己来了！” 里面的脚步声又响起，越来越快。 小神官挑了挑眉。 下一秒，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色吴服，头发略有花白的白胖中年男人开了大门。 不过这个中年人看着似乎不大对劲，呆呆木木的，眼中没有神采。 小神官上下打量着他，眼里露出了些疑惑来，看着像柳生家的人，但又有点不像。 古手川开口问道：“你是谁？” 开门的中年人木然道：“柳生彦三，旁家的人。” 古手川哦了声，接着问：“八千万悬赏的事是你们家干的吗？” “是雾大人的决定。” 白川望低声道：“柳生雾，是纯一郎的叔叔。” 古手川看着柳生彦三，继续问：“柳生纯一郎在家吗？” “在，请跟我来。”柳生彦三木然转身，丢了魂儿一般，迈步向前走着。 白川望眼露惊奇，低声快速的道：“不太对劲！为什么他这么配合？” 古手川目光看向了宅子更深处：“虽然是用了点儿小手段，不过好像对面也蛮碰巧的。” 两姐弟同时侧头，眼中带着疑惑。 “人家给咱们准备了个惊喜……”古手川瞥了眼远处屋檐下一个闪烁着红光的摄像头：“马上就能见到了。” 惊喜？胡桃和白川望两人顿时凛然，胡桃按住腰间，像是变戏法一样，蹭的抽出两把狭长的锋利匕首。 另一边的小神官没有拔刀，只是手里捏满了绣着火红符文的符纸。 古手川来回看着，安抚胡桃：“放心吧，有我在呢。”接着又转头，看着打算要把这里给炸成平地的小神官，也是说：“咱们是过来谈判的，先谈，谈不成再判。” 小神官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袖子一抖，将手藏了起来。 他们跟着柳生彦三穿过大到离谱的前院，向更深的内院走去。 古手川来回扫了几眼，一个前院估摸着有一个半篮球场那么大，鹅卵石砌成的小路铺在花圃草坪间，几棵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树竟然还有着红叶，布置的颇有禅味，而这还只是个前院。 往后是柳生家的住宅，再往后，似乎又被分割成了数个空间，还有专门的修道馆，练习场，俨然是寺庙神社级别的建筑规模。 这家人这么有钱，也怪不得能拿出八千万来个黑市悬赏，估计八千万对这家人来说就是寻常人兜里的三五万。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柳生彦三迈步走过另一扇门，进了内院里，又直直往前走，头也不回。 古手川走到前面，带着胡桃和白川望也迈过大门，等再往前走了几步远，身后的大门忽然“嘭”的一声被猛地关了起来。 胡桃和小神官各自往两边看去。 数道人影快速本来，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团团围住，全是身穿紫色狩衣的阴阳师！ 他们手中各自捏着符纸，紧紧盯住三个人。 符纸这玩意儿，在阴阳师手里，可比手枪什么的威力大多了。 “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从更深处的正堂里传来。 古手川三人向前看去，看见一个穿着墨色狩衣的肥胖中年人大步踏出了门槛，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堆着冷笑。 小神官眼眸一动，开口道：“柳生雾。” 古手川和胡桃转过头去，来回看这阵势。 胡桃好奇道：“柳生家是打算和白川家开战吗？” 她家里可是实打实供奉着一尊神明的。 旁边的小神官又是一翻手，拿出一张暗金花纹、比寻常符纸要大上两三倍的符纸。 古手川睁大了些眼睛，颇为惊讶。 嚯，上面有神明的气息，还有稳固的力量波动。 他挺想问问这是什么，但眼下这个环境不太合适…… “不过话说回来，你俩准备这么周全，我来干什么？”古手川心里吐槽，顺便去观察柳生雾的反应。 柳生雾应该属于脾气很暴的人，不然不可能又是发悬赏，又是摆鸿门宴的。 果然，站在一群阴阳师后面的柳生雾没大笑的心情了，他紧紧盯着小神官手里的那张符，过了会儿，猛地厉喝道：“神明不会干涉人间的事！小鬼！你把平安京当成什么地方了！” 胡桃和白川望互相看了看，姐姐浅浅一笑：“点吧。” 小神官手指中夹着的金色符纸瞬间放出了金光，周围顿时一阵骚动。 “慢！”柳生雾又是一声大喝。 三人都看向他。 柳生雾脸上青白交加，看上去已经恼怒到了极点，他大概是真没想到这几个毛孩子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真要把神明请过来，那事情的后果，不光他柳生家不能承受，白川神社也好不到哪去。 “白川家的小子……”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你要是诚心过来找茬，那我柳生雾也奉陪到底！” 他豁然转身，一举右手，大声道：“请祖灵！” 天空瞬间暗淡了些，无比压抑的气息从柳生家后宅深处升腾而起，伴着让人心头悸动的不安。 古手川微微歪头，看着脸色不好看的两姐弟，轻轻打了个响指，金色的真气升腾，将三人裹住。 胡桃和白川望的脸色瞬间一松，像是回到了空气里。 对于双方一见面直接亮王炸的行为，古手川也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还真就是暴脾气遇到了暴脾气，就谁比谁更爆。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再旁观下去，那样他来不来真就没什么不同了。 他好奇的问：“什么是祖灵？” “祖先真灵。”胡桃撇撇嘴：“生前实力是五级大阴阳师，成不了神明，就以被后人供奉的方式赖在人间。” “哦！”古手川更好奇了：“有多强？” “比神明弱，但柳生家应该不止一尊祖灵……要不咱们溜？”胡桃略微不好意思，好像把事情搞砸了，刚才她和白川望也只是想先吓住对面来着，但没想到这次是火车撞上了火车。 白川望目光紧紧盯着半空中，前面和左右两侧，各有一道虚幻的巨大人形渐渐凝实，它们身披藤甲，戴着面甲，手中拄着长刀，像是古代的大名。 祖灵，三尊祖灵！ 他手里的符纸又放出了金色的光芒。 “实在不行……就跟他们拼了！” 第六十九章古手川：要讲道理 柳生家中在酝酿着风暴，三尊十多米高的虚幻祖灵笼罩住天空，一齐俯视着内院。 而在内院中间，金色的光幕稳当当撑开了一片天空，将压力隔绝在外。 被阴阳师簇拥着的柳生雾眼睛盯着古手川，对白川姐弟这个队友，他也有过调查，只是知道有些实力，现在看来，倒是有一点低估了。 不过也无关紧要了，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小鬼。 他仰头看着自家的三位祖灵，心中对金色符纸的忌惮再少三分。 神灵又怎么样？山神而已，真要是开战，他们也绝对有接下来的底气！更何况，这里可是平安京！ 他脸上又有了冷笑，冷冷看着这三个小鬼，看他们现在是个什么反应。 金色光罩里的三个人根本没有空看他，正忙着商量一件事。 古手川拦着要撕符摇神的小神官：“这东西先留着，不就是三只大幽灵吗？交给我就成。” 绷着脸的小神官低声道：“不行，太危险了，那可是三尊祖灵。” 胡桃捏着匕首，俏脸发寒：“直接请神明大人！老爹既然把符纸给了我们，就做好了使用它的准备！这件事神明大人肯定也是应允过的！” 白川望点点头，准备点符纸。 古手川有些无奈：“没事，就是三只大幽灵，再说咱们是来讲道理的，又不是过来打生打死，放心吧，我有数。” “那不是大幽灵，是祖灵！可别轻敌，大幽灵估计只能给它们提鞋。” “都一个样……”古手川扫了一眼天空道：“既然要先打一架才能说上话，那先打一架好了！你俩压阵，真要是不行的话再叫人也不迟，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胡桃还想再劝劝他，可看着他眼里的勃勃战意，似乎哪里有点不大对。 古手川确实很想和这所谓的祖灵交交手……找不到对手的感觉有时候也蛮无聊。 他面向这三个大幽灵，体内雄浑的真气海陡然沸腾，一柄长剑自行出鞘，剑鸣清越，刺破云霄。 一直维持着的小金色圆罩也轰然撑开，直接掀起了真正的龙卷风暴，吹的树木草坪东倒西歪，让人睁不开眼睛。 古手川指尖拂过剑身，真气充盈，整个人瞬间拔地而起。 胡桃和小神官赶忙抬头，去追逐他的身影。 柳生雾也努力睁开眼睛，眼中惊怒无比，好强的小鬼！ 刹然间，天空陡然有两道笔直的雷光交叉闪过，再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哀吼声。 他下意识仰头看去，看到了自家的祖灵大人忽然就分成了好几块，在半空就碎成了灵，彻底消失不见了，只有哀嚎的余音还残留在天边。 而那个他眼中的小鬼手持长剑，仿佛就立在虚空中，更让人上头的是那带着意外的声音：“投影仪？” 这祖灵，纸糊的一样，根本就是一划拉就碎……就凭这仨玩意儿，也好意思说要和神打架？柳生雾这坑祖宗也真挺有一手的。 古手川顿时意兴阑珊了起来，他将目光投向另外两个也仿佛呆滞住的大幽灵，微微皱眉。 是不是这些家伙都太老了？巅峰实力只是生前的时候，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所以实力就下降的特别厉害了……无量寿福，心里怎么忽然有了种剑戳三百岁老头的愧疚感？ 早知道你这么弱，我就不这么认真了，毕竟这次来肯定还是想好好讲讲道理的…… 另外两头祖灵不敢动了，趁着古手川想事情的时候，直接就缩小了体型，再也不肯露面了。 古手川也没去管，杀一个就行了，没必要把人家的老祖宗们全嘎了，毕竟是来讲道理的。 整片天空陡然一清，冬季的温暖阳光又重新落在了这片庭院内。 他低下头，看了看仍旧瞪圆眼睛怒视着他的柳生雾，真气再次涌入长剑，接着一剑斩出，巨大的金色弧形剑气如同铁犁一般，将整个柳生家的宅院一分为二。 他俯视着柳生雾，剑尖微抬。 柳生雾一点点回头，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小神官也呆住了，心头颤动，手脚发凉……这种力量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为什么每一次见古手川出手，总感觉他又变强了许多？上次一口气就吹死了大妖怪也是！ 他到底是怎么修行的？ 古手川回到了地面上，看着眼前吓傻了的一群人，又抬了抬剑尖：“现在，来谈谈吧？要不就把你家里最强的祖灵请出来。” ……后面谈判的过程非常顺利，柳生家不仅立刻撤了在黑市里下的悬赏，还替那位仍旧躺在床上的柳生纯一郎以及柳生雾的一系列鲁莽决定进行了最诚挚也最有逼格的深鞠躬道歉。 古手川颇有一种在现场看新闻发布会的即视感。 半个小时后，三个人离开了柳生家，和在路上走着的其他人没什么两样，路上还买了几份炸鸡块拿着吃。 小神官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油汪汪热乎乎的炸鸡块，他扭头看着正互相喂鸡块吃洒狗粮的……男女，犹在梦中道：“这就结束了？” 让他压力大了半个月之久的沉甸甸的事，就这么结束了？ “老弟呀！”古手川含糊着道：“那柳生雾就是个纸老虎，徒有其表而已，你看他又是埋伏陷阱，又是招祖灵的，只是想先吓住咱们，真要是让他动手，他还是不太敢的，不然直接找一大堆忍者和阴阳师暗杀不就行了？他也就敢玩玩儿黑市。” “没错没错！”一旁的胡桃乖巧点头，夫唱妇随。 小神官嘴唇微动，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柳生家的事这么容易解决，还是那一剑斩出来的吧？ 走了许久，快到车站时，他忽然问道：“你到底多强？” 胡桃也微微侧目，同样好奇这个问题。 古手川想了想答道：“我也说不太准，大概就是要是再遇到恶鬼王，杀它应该就不那么费劲了……我去买票。” 他背着剑袋迈步去了售票处。 小神官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向胡桃，用疑惑的语气道：“我是不是听错了？恶鬼王？” 胡桃浅浅一笑：“老弟呀，虽然你实力很差，脑子也不够，但起码耳朵不能再有问题了吧？这几个月你到底在这边都学什么了？” 小神官被怼的哑口无言。 第七十章真巧啊 地下悬赏的事情解决以后，小神官先坐上了回东京的新干线，他还没接到休学结束的通知，不过也应该快了。 古手川和胡桃倒没着急回去，在平安京大概逛了逛，买了一堆当地特产，才在傍晚的时候准备离开。 虽然胡桃想坐慢车的卧铺，但奈何现在正是新年结束，打工人回归工位的时期，快车卧铺和新干线早已经都售罄，可能就只剩大巴和非常贵的飞机头等舱了。 两个人车站外大眼瞪着小眼，胡桃忽然低下头，脸颊红红道：“找地方落脚好了，回去的事明天再说。” 古手川牵住她的手，低笑一声：“要不要坐一趟鬼国的火轮车？” 胡桃愣了愣：“坐什么？” “嗯，你先闭上眼睛。” 她乖乖照做。 古手川左右看看，召唤出通往“幻无乡”的旋涡，拉着胡桃，迈步走了进去。 一瞬间仿佛是时空转移。 “可以了。” 胡桃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片漆黑如墨的树，她瞬间愣住了，下意识抬头望天，树枝的缝隙中，天空是一片混沌的颜色，就仿佛是另一片大地。 鬼气袅袅如烟如雾，弥散在林间。 她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对古手川道：“我们刚才只走了几步路吧？” 古手川想了想道：“这是上次来有佳时跟当地妖怪学会的一个小东西，可以把人送到鬼国。” 胡桃傻傻的看着他，片刻后很是激动道：“小东西？这是能随随便便学会的？我就从没有听说过这种事！” “还是有的……”古手川原原本本道：“实力大概和我差不多的人都有能力来到鬼国，历史书上不是也说过吗？有个人还在梦里做了回判官。” 空气安静了下去，许久后，胡桃茫然道：“有吗？什么时候学的？” “哦，是动漫上这么说的。” 胡桃心里第一次有了想揍这家伙的冲动。 两个人在鬼爪树林里磨磨唧唧了半天，才往山外的方向走去。 “……这回真的是给您添麻烦了！是！真的很感谢您，三尾大人！”幻无山的路口，身形硕大的幻无王躬着身子，态度很是谦卑的向身前一个矮个子罩着兜帽的妖怪道谢。 兜帽妖怪没说话，转身离开。 幻无王依旧保持着谦卑的姿势，直到兜帽妖怪彻底走远以后，才和身边的小幻无一起松口气，直起了腰来。 小幻无仍旧是一副人间水手服的打扮，齐齐的刘海下眼眸暗红，正是当初跑到鹿野的那只。 一大一小两只幻无刚刚复活，被鬼道女王麾下的三尾大人亲自送了回来。 幻无王也低头俯视着小幻无，眼神里带着沉重和无奈，用雷鸣一般的声音喝道：“回去以后三百年不准外出！” 小幻无丝毫不怕，反而愤愤道：“王！我们报复回去！” 幻无王也没有生气，而是停顿许久，才叹气道：“打不过啊！” “那我们就召集厉鬼……” “胡闹！”幻无王大声呵斥：“人间有神明大人亲自镇守！鬼国也有监察！要是敢大肆进入人间，不用别人出手，神明大人就会亲自出手，到时候可真就彻底死了！连鬼都做不成了！” 小幻无顿时回想起了先前被杀的感觉，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牙齿咯咯直响，哆嗦着道：“那就这么算了吗？” “当然不会这么算了！”幻无王哼声如雷：“恶鬼王大人说了，它也与那位人类真王有着很深的仇恨，下次它回人间时，会通知我，到时候再一并去收拾掉他！” 小幻无顿时来了精神：“王！到时候能带上我吗？” “胡闹！你先把三百年禁闭过完再说吧！”幻无王打了个响鼻，把这小家伙放到肩膀上，，犹如一尊巨人般，转身朝着幻无山一步步走去，硕大的身形也一点点缩小。 而此时，两个人类刚好手拉着手出了鬼爪树林。 于是当两个人和一大一小两只幻无遭遇时，两边顿时都懵了。 胡桃仰头望着幻无王，内心疯狂响起警报声。 危险！极度危险！比她遇到过的所有妖怪都还要危险不知道多少倍！ 幻无王懵了，真是打死它都想不到，这个可恶的人类真王竟然会赖在它家门口堵它！ 古手川也懵了，眼睛睁的大大的。 好家伙，这么巧？这是复活回来了？这才几天，还挺快的嘛……话说这鬼国的鬼怎么才能彻底杀死？等回头完成了神明的任务，找祂问问好了。 他看着幻无王，抬手道：“呦——” “呸！真是卑鄙阴险的人类真王！”幻无王忽然怒声咆哮。 古手川深吸一口气，血压顿时就上了头。 原本还杀你一次恩怨就两清了……不过没关系，旧怨虽然没了，但现在又有了新仇。 他将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胡桃，接着就这么空手，瞬间前冲。 刚骂过古手川的幻无王脑子这会儿才转了过来，顿时就回想起了先前被杀的那一幕，它哆嗦一下，毫不迟疑的转身要逃。 但可惜已经晚了。 古手川的无常领域笼罩住了它。 它又见到了熟悉的巨大无头尸体，以及熟悉的漫天血沙。 它僵硬扭头，看向已经拔出了两把长剑，面无表情的古手川，有心想求饶，可这丢鬼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而这时候，站在它肩膀上的小幻无忽然大喊道：“人类！就算你能再杀我们一次，下次你也一定会死！” 幻无王长大了嘴巴，硬生生把想说的话给憋了回去：“没、没错！人类真王，你当初就应该听从我的劝告……” 古手川眯起了眼，身体压低，浑身真气瞬间爆发，手中长剑化作流光。 恶鬼王被吓得亡魂大冒，竭力抵抗，但上一次它就不是古手川的对手，更遑论是现在。 十多分钟后，幻无王和它的小幻无又一次化为了虚无。 古手川收起长剑，轻吐口气，感受着心海内的几颗光球，心想着以后一有机会就来找幻无王切磋切磋好了，起码它还能和自己过上几招。 他解除了无常领域，对懵懵等在原地的胡桃说了声久等了。 胡桃试探的问：“你和它认识？” “哦，它就是有佳说的那个大家伙，我宰过它一次，但是没用，它还会在黄泉那边复活过来。” “……那它有多强？” “大概0.8个恶鬼王的程度。” “？” …… 而此时，刚刚回到了黄泉的三尾忽然收到有真灵破碎回归的消息，它整了整兜帽，迈步去了真灵殿，破碎的真灵会在里面缓缓恢复…… 它推开门，接着就看到了很熟悉的脸。 破碎虚弱中的幻无王努力谄笑：“三尾大人，欢迎回家！” 三尾：“……” 第七十一章哪来的猫？ 夜晚的繁星如雨，古手川回了家，不过刚一进门，三道视线就从客厅的沙发上投了过来。 小鸟游竟然也在，还在剥开心果吃。 他也有点惊讶：“欢迎。” 小鸟游花舞下意识放下手里的开心果壳，懵懵的道：“谢谢……我听说你今晚可能回不来，就过来合宿了。” 晴空站起来，也是懵懵的：“我听说你们没买到回程的车票。” “确实没买到……”古手川换好鞋子，走进客厅里，把买来的伴手礼放在茶几上，接着说：“用了点儿别的法子回来的。” “平安京那边好玩儿吗？”有佳一边翻着袋子，一边好奇问道。 “那里像座古城，有很多寺庙和神社，还成吧。”古手川思索着：“是不是四月份升到高二，咱们就要去平安京了？” “没错没错！”有佳抬起双手，像是要抓住天空，带着期待：“高二一开学就是休学旅行呢！而且是整整一周！” 晴空侧过来头，看着他：“还有些炖牛肉，你饿不饿？” “嗯，还没来得及吃晚饭……我去洗手。”古手川听到炖牛肉时肚子顿时就饿了，他起身进了盥洗室去洗漱，晴空将洗完澡披散的头发扎起来，准备进厨房。 正洗手的古手川探出头来，笑呵呵道：“坐着继续看电视吧，热个菜我还是会做的，等吃完后我正好洗澡。” 晴空想了想，轻轻点头：“在冰箱里面，第三层的白色盒子。” 她坐回了沙发上。 有佳忽然问：“古手川，怎么全是和牛？没有小零食吗？甜点也可以呀！” “有几盒水果点心，你好好找找。” “水果点心？这个好这个好，正好配茶来吃！” “喝太多茶会失眠的吧？” “没事！大不了咱们玩儿一晚上大富翁！” 古手川洗好手，去厨房里热牛肉，三个女孩子就着点心，继续看她们爱看的晚间恐怖爱情故事。 担心味道熏到她们，他就没离开厨房，坐在餐桌前，端着碗来干饭。 忽然间，他听见有佳嘀咕：“人和妖怪真的可以恋爱吗？” 他抬头看去。 看见小鸟游回答她：“这个肯定不能的吧？妖怪视人类为食物……你会和你手里的水果点心谈恋爱吗？” “和它？”有佳盯着手里啃了一半的奶油草莓，直接一口吃掉，含糊道：“不吃就坏掉了。” “对吧！电视剧只是一种艺术表现方式，是夸张的结果，看看就行，可不能沉迷进去。” “可是，真的没有那种很特殊的例子吗？历史书上不是还讲过，人和神都能谈恋爱，还可以结婚生子，那和妖怪的话，应该也不会完全没有吧？应该也有不吃人的妖怪吧？” “这个……可能得找个专业点儿的问问了。”小鸟游说完，把目光投到了这边来。 有佳的眼睛一亮，招手问：“古手川古手川，来这边坐呀！” 古手川给她翻了个白眼，埋头继续扒饭。 那边晴空按住了有佳。 半小时后，吃过了饭也洗过碗的古手川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了单人沙发上，喝一口晴空倒的茶，满是惬意。 “古手川，到底有没有不吃人类的妖怪呀？”有佳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晴空和小鸟游也看着他。 他点点头：“有一种妖怪叫灵猫，它们不吃人，对人类还挺友善；我还在北海道的大雪山里见过一只大龙猫，圆圆滚滚挺可爱的，也没吃过人类，除了这些，还有神明的使者们，比如狐狸，也不吃人。” 神明使者多数不是人类，多数是狐狸、狛犬等通灵之物；上次石川康弘带他去红浪漫区见得那家店的老板，就是稻荷大神的神明使者，也难怪石川康弘当时那么小心翼翼的。 “哇！”有佳眼露憧憬与惊奇，亮晶晶的：“还真有诶！灵猫？大龙猫？狐狸？那它们会变成人类吗？” 古手川点头：“对，有的会化形。” “哇！”这下不光有佳，连晴空和小鸟游也惊叹了一声。 “它们化形，是为了在人类社会里生活吗？”小鸟游小声问道。 “在城市里住真的很便利，所以很多妖怪确实蛮喜欢在人类的社会里生活，特别科里还有专门为友善妖怪办合法居住证的部门。”古手川笑了笑，说实话，当时看到大白猫摆出那一桌子证件时，他也蛮震惊的。 “天呐，原来特别科里还有这种业务？”三个女生直接大开了眼界。 有佳忽然间发现，古手川就是活生生的怪谈故事宝藏啊！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说的东西不是编出来的！而是真正的经历！真正的故事！ “古手川……”有佳心中兴奋莫名：“那你有见过灵猫吗？见过合法的妖怪吗？” 古手川又是点点头：“见过一些，不过因为毕竟有差异，它们平时也会隐藏起自己的身份，像人类一样，正常合法的生活。” “哇……”有佳躺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头发散落在脑后，露出可爱的眉毛来：“世界的神奇，真是超乎想象呢！” 古手川看着晴空问：“咖啡店几号开门营业？” “明天。”晴空答着：“老板娘说明天下午一点过去，先打扫卫生，到傍晚营业。” “挺好的，到时候叫上眼镜君和小神官，大家一起聚个餐……”说起眼镜君，古手川又问有佳：“他怎么样了？搞定小笠前辈的老爹了吗？” 正在对世界有多神奇展开想象的有佳噗呲一笑，乐不可支道：“嘛，他努力了好几个月，本来都差不多让小笠前辈的老爹认可他了，可那小子色胆包天，又在小笠前辈的家里偷偷和小笠前辈kiss，结果又给小笠前辈的老爹撞了个正着，现在正挠着头准备道歉2.0呢。” 古手川愣了下，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眼镜君有点倒霉。 晴空和小鸟游也不好说些什么。 这时候，电视上今晚最后一集恐怖爱情电视剧开始放映了。 三个女孩子顿时集中精神，古手川也跟着看了起去，不过他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小神官打的。 他调成震动模式，拿着手机走到客厅里，然后才接了电话。 “晚上好，怎么了？”他看着客厅里的电视，随口问了句。 那边沉默片刻，然后道：“我刚接到了学校的通知。” “嗯？” “我被开除了。” “什么！”古手川的音调高了点：“柳生家还敢玩儿阴的？” 他第一次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应该不是柳生家……”小神官闷闷道：“是阴阳寮里下来的决定……也不算太意外吧，阴阳寮里就是一群不开化的老顽固，最重视什么尊卑传统，正好我也受够那里了……在东京这边修行也一样，寒假结束后我还会继续读书。” 电话挂断了后，古手川站在原地没动。 阴阳寮是想用开除小神官来给他个警告？ 多少有点弱智啊。 他慢慢的深呼吸，压住了想杀回平安京的冲动。 马上要开学了，还有神明的任务要做，还有灵药果子要消化，这个仇先记下，正好四月份还去平安京，到时候非要到阴阳寮看看不可。 晴空悄悄走了过来，小声道：“出什么事了？” 他摇摇头：“小神官回来读书了。” “嗯……那有什么问题吗？” “昨天我们去平安京，其实是为了解决他休学的那件事……”古手川挠挠头：“好像用力猛了，反倒是害他被开除了。” 晴空愣了下，下意识道：“也兴许不是你的原因，是那边原本就做好了的决定。” “谁知道呢……”古手川轻轻嗯了一声，回到客厅里，一起看完了今晚最后一集电视剧，然后三个女生挤进了一个屋子，古手川先去泡了个澡，直接上了二楼打坐。 从北海道得来的灵药还好好的被封印着，等到春假时候再消化，那样也就不用请太长时间假了。 ……此时，文京电车站的方向，一大一小两个人各自拎着包下了车，然后看也不看在身边停下的可疑汽车，步行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和月，你可要记住哦，只要是在晚上出没的车子，都不可以坐！不然不但会被骗钱，还会被做很可怕的事哦！”雨宫幸子语气郑重的叮嘱着身边的小丫头猫。 她们俩刚刚都在老家里过完了年。 小猫雨宫和月满不在意道：“幸子，我只是长的小，但我的年龄只比你小五岁！你给我听清楚，是小五岁，不是我只有五岁！” “可按照人类的说法，你现在的年龄顶多就是个小学生。”雨宫幸子反驳道：“五岁这个跨度已经很大了！而且你现在怎么看都只是个五岁小丫头。” 雨宫和月被噎了一口，有些恼怒：“幸子！我们是妖怪！就算没成年也是妖怪！妖怪可比人类厉害多了！” “胡说，比咱们厉害的人类不知道有多少……总而言之！既然咱们在人类世界生活，就要像人类一点，不能去做危险的试探，好好的生活，听懂了吗？” “是是是！” 一大一小两只猫走了好远一段路，等到无人时，直接不再隐藏，身形化作残影，回到了在文京区的小窝。 两只猫先手忙脚乱地做了个大扫除，又一起挤到浴室里洗白白，等到搞定一切后，已经是深夜了。 她们回到了卧室，各自给各自的床换了新的被褥和床单，然后美美的钻进被窝里，让温暖包围自己。 “真舒服啊！” 小小的卧室摆着两张床，雨宫幸子反手抱着枕头，舒服眯眼。 旁边的雨宫和月白白的猫耳朵时不时动一下，捕捉着窗外的动静，但窗外很安静，只有偶尔经过的车子轮胎压过地面的声音。 她睁开着琥珀色的猫眼，忽然开口问：“老家是不是有猫跟你求婚了？” “那才不是求婚呢！”雨宫幸子懒懒散散的道：“那就是个混蛋渣滓，想直接抢我回去给它生小猫。” 雨宫和月一脸意外：“是吗？那还真是个混蛋！你没揍它？” “当然！”大白猫顿时拉高音调，接着又是讪讪道：“但发现打不过它，只能跑路了。” 小猫顿时无语了：“难怪你这么急吼吼拉着我回东京。” “哼！”大白猫哼唧着道：“也就看在是同族的份上，不然、不然直接带大魔王过去，找回这个场子！” “大魔王？谁？” “嗯……你也见过，上次替我去帮你开家长会的那个人。” “那个人类？倒是蛮凶的，但不一定有多厉害吧？也就会吓唬小孩子！”小猫哼了声，对那天被凶了的事仍旧耿耿于怀。 “这话可不敢胡说啊！”大白猫吓了一跳：“他可厉害着呢！要是惹恼了他，咱们村子里的猫加一起都不够他一只手打的。” “切！”小猫撇撇嘴，嘀咕道：“区区一个人类而已，等我长大了，一定挠的他跪地求饶。” “……到时候我会多带几朵雏菊花去看你的。” 小猫得意的抬了抬下巴，但旋即就反应过来了，直接炸毛了：“好啊！你在咒我死呢！” “不是我咒你……”大白猫打了个哈欠：“睡吧睡吧，梦里啥都有，晚安。” 卧室安静了下去，小猫抬头看着她，忽然道：“嘛，虽然有时候你蛮傻也蛮能气猫的，但真要被别的猫抢去的话，我也会舍不得，你不如就去找那个人类好了，让他帮忙把这件事解决掉。” “嗯，没事没事，反正那个混蛋又不知道咱们在哪，至于其他的，就来年再说好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天色刚亮之际，大白猫提着从老家带回来的伴手礼，嘴里哼着歌，来到了咖啡厅附近，不过忽然间，她就站住了脚步，看着前方的目光警惕了起来。 略微沉重的脚步声传进了她耳朵中，一个相当壮实的男人从前面的拐角处走了出来，在看见她时，眼瞳陡然竖了起来，带着狞笑：“你以为跑到东京就没事了？” 大白猫脸色大变，又惊又怒，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跑。 而壮硕男人的速度更快，化作一道黑影，猛地蹿出去，手里的石头以更快的速度丢出去，直接砸到了雨宫幸子的腿。 她闷哼一声，忍着钻心的痛感，钻入了熟悉的小巷中。 壮硕男人有心相追，可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他只能强行忍下来，暗自握拳。 “你逃不掉的！” 第七十二章哪来的猫？（二） 上午八点钟，商业街里，晴空站在鱼店柜台前，目光扫过地上的玻璃盒子，问道：“老板，有新鲜的牛舌鱼吗？” “当然！三个小时前刚刚送来的，小姑娘来的很巧呢！”头上戴着工作帽的老板哈哈一笑：“需要几条？” 晴空对老板的恭维不为所动，静静道：“请先让我看看。” 几分钟后，她提着袋子离开了店，将鱼放到了小型三轮代步车后面的筐子里，扭头瞥了眼店铺的名字，在心里面拉黑掉，想以次充好，是看她年纪小好欺负吗？ 她坐上车，拧动钥匙，去下一家店买牛肉。 半个小时后，她载着买到的满满新鲜食材，一路往家的方向开去。 不过在出商业街路口时，几声急急的喵叫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喵喵喵呜……” 晴空将车停在路边不碍事的地方，才循着声音找去，看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猫，大白猫浑身没有一根杂毛，双眼碧蓝澄澈，和她四目相对。 她眼中露出了惊艳来。 谁说小动物看不出不同来着？至少这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猫了！ “喵呜！”大白猫急急唤着。 晴空这才注意到，它的一条腿受伤了，正淌着殷红的鲜血。 “呀！”她惊叫一声，几步小跑到猫跟前，看了会儿道：“没有项圈？野猫吗？” 大白猫呜呜两声，声音更急。 晴空看着它腿上的伤口，眉毛顿时皱了起来：“这是被人拿石头砸的吗？” 她犹豫一下，试着伸出手：“别抓我哦！我带你去看医生……” 稍有意外的是，大白猫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主动向她伸出爪子，张开怀抱。 晴空在猫头上揉了揉，顺着大白猫缎子一样的毛发一直摸到尾巴尖儿。 柔软、滑顺，好想再摸一下。 不过好在还记着猫的腿受伤了，没有一直摸。 她小心将猫放在了后座上，发动车子走了。 “回家后问问古手川，要不就养着好了，它没有项圈，应该没有主人……” 盘着身子卧在后座的大白猫微微抬头，碧蓝的眸子紧紧盯着后面。 等到车子走出很远后，那壮硕的身影才出现在了商业街路口。 大白猫眼瞳一动，躲了起来，眼中露出了无声的嘲笑。 晴空回到家门前，先下车拿钥匙开了大门，将车直接开进去，停在汽车旁边，对着屋子里喊了声：“有佳，出来帮忙提东西。” 打着哈欠的有佳推开门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毛茸茸的睡衣，昨天晚上看电影看到好晚，现在正犯困呢。 不过忽然间，她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睛，奇道：“诶？你买了一只猫？” “是在路边碰到的，它脚受伤了，先把菜放到冰箱里，再去宠物医院……他呢？” “不知道，我起床的时候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赖床还好意思说，先去换衣服。” 有佳挠了挠猫下巴，赶紧跑回房间去换衣服。 晴空看着它道：“再稍微忍耐一下哦！我们马上去医院。” 她开始往屋子里搬食材。 卧在后座的大白猫稍有不安的向院子外探着头。 稍微让它安心的是，敌人没有追来。 晴空来回跑了几趟，把买好的食材塞进冰箱各个层里，略微松口气的同时，又赶紧拿手机给古手川打电话，她的电动三轮代步车其实是不太能上路的，可能会被查，不过平常也就去商业街和超市，跑的不远，但现在要去宠物医院的话，就得喊家里的司机回来了。 电话很快接通。 她直接问：“你在哪？现在可以回来吗？有一点着急的事。” “现在在学校，马上回去。” 她安心的挂断电话，在屋子里找了找，戴好帽子，拿上自己的包，又拿了条小棉被，和收拾好的有佳一起往门口走去。 没任何意外，古手川已经回来了，现在正站在电车前低头看猫。 晴空解释道；“刚才回来时在商业街口遇到的，它的腿被砸伤了，我们去宠物医院给它看看吧？” “也不知道谁这么可恶，竟然能对这么可爱的猫猫下手！”有佳也是皱了皱鼻子：“我们应该报警，把虐待猫的家伙抓出来！” 还在看猫的古手川抬起头，脸色说不出的精彩，他看着还在气愤中的两个女孩子，嘴唇动了动。 好家伙，怎么把大白猫捡回来了？ 虽然没见过大白猫的真身，但刚才一回来，他就认了出来，大白猫这个眼神，他见过不知多少次了…… “怎么了？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赶紧去宠物医院吧？”有佳催促道。 晴空也是点点头：“古手川，它好像没有主人呢，要不我们收留它吧？到宠物医院后，再帮它检查检查，打几针疫苗。” “呃……”古手川脸色更奇怪了。 正“可怜巴巴”卧在后座上的大白猫听到要打针时，直接就炸毛了，喵喵直叫，还伸出粉嫩嫩的肉爪子去碰古手川。 “它一定是伤口痛了！”有佳试图解析猫语。 古手川抽了抽嘴角：“不用紧张，我刚才检查过了，只是一点皮外伤，骨头没有问题，消毒包扎就好了，至于疫苗的事……”他瞥了眼大白猫。 后者正飞速摇着猫头。 他想了想道：“疫苗先不急，我、我见过它。” “啊？”晴空愣了下道：“它不是流浪猫吗？”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呢……先抱回家吧，我先给它包伤口。” 古手川进了门，径直上了二楼静室，找出医药箱。 有佳抱着猫跟在后面，关门的晴空则稍晚了一步。 古手川先看了看它的伤口，将一枚小刀子用酒精消了毒，看着猫眼中带着几分惊恐的大白猫，若无其事的道：“包扎前得先把毛给刮了，不然会影响伤口愈合。” 大白猫的猫眼紧紧盯着刀子，竖起的耳朵忽然耷拉下来，把头扭到了一旁，竟然不看了。 这反应有点奇怪，古手川略有诧异，不过手上倒不迟疑，在给刀子消过毒后，把腿上伤口周围两厘米的猫毛全部刮掉，然后帮伤口消毒，上消炎药，再用棉布细细包扎好。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流畅的像流水行云。 忙完以后，他将地上的猫毛扫了扫，随口道：“先放这儿吧，我在这儿看一会儿。” 正在撸猫猫的有佳抬起头道：“真的没问题吗？真的不用打疫苗吗？” “放心吧，过两天就能跑了。” 旁边看的晴空放下了心，站起身道：“有佳，咱们去商业街，买猫猫用的砂盆和猫粮。” “好！那猫猫就先放这里好了，古手川就在家看着它。” 古手川看着大白猫，沉吟道：“不，我和晴空去买东西，有佳看家好了。” 这大白猫确实是被砸伤的，从伤口的位置来看，应该是在逃跑的时候被砸的……商业街那边可能有点别的危险，他过去看看好了。 7017k 第七十三章家有闲猫 上午，商业街内正是热闹繁华的时候。 古手川和晴空手牵着手，迈步进了一家宠物商店。 一路上，古手川还在想大白猫应该不是那么喜欢猫砂盆和猫粮，不过晴空兴致这么高的样子他还是头回见。 所以大白猫喜不喜欢也就不重要了。 “老板，我们要看一看猫砂盆。” 宠物店的老板是一对年轻的情侣，看着还是大学生的模样。 “欢迎光临！”柜台后的年轻老板扶了扶眼镜，客气道：“请问客人家的猫几个月大了？” “是只大猫……对吧？”晴空仰头看向古手川，不是太确定。 古手川想了想说：“体格蛮大的，不过还没有成年。” 身上系着围裙的店老板恍然，快步走到旁边的货架前，指着一个放在外面，像是扫把桶：“哦，是快成年了的猫咪吗？这样的话，我们比较推荐顶入式的猫砂盆，这种防臭和通风性都不错，虽然有高度差，但是对于快成年的猫来说没什么难度，价格上有几个档次，空间也完全够用。” 第一次买猫砂盆的晴空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不过听老板的介绍确实蛮不错的，她看向了古手川：“怎么样？” 古手川来回看看，点点头：“挺好的。” “请拿一款最好的。”晴空认真道：“我们想挑一下颜色。” 正要介绍性价比最高一款的店老板愣了下，稍有意外，说了声请稍等。 他转身进了隔间内，片刻后，和女老板一起搬了几个箱子出来。 晴空来回看两遍，指着中间的道：“蓝色的好了。” “多谢惠顾！”男老板微微欠身，眼睛看向了古手川。 古手川已经拿出了钱包，开口道：“我们还需要一个猫窝，再多来些猫砂，还有猫粮，逗猫棒，玩具球……” “多谢惠顾。” 等买好了所有的东西，结过账以后，古手川将玩具给晴空拿，自己两手拎起其他东西，一起出了门。 “猫猫应该也会喜欢吧？”晴空低头看着手里的猫砂盆，没由来的问道。 “谁知道呢……”古手川想了想，笑着问：“真的想养？” 晴空看着他：“可以吗？” “我倒是没意见，不过它大概是不愿意待在咱们家的。”古手川想揉一揉她的头发，可现在手里提满了东西，空不出手。 晴空想了想，认真道：“没关系，我会劝它住下来的。” “不要太勉强它。”古手川又笑了笑：“或许比起安逸，它更喜欢自由自在。” “我知道。”晴空轻轻嗯了声。 两人往家的方向走去，不过中途绕了个路，古手川和晴空一起到咖啡店转了圈。 “咦？好像还锁着门，店长还没回来吗？”晴空略有惊讶。 以往的这个时间，雨宫幸子已经在店里了。 “可能她临时有什么急事。”古手川随口说着，同时发动“狩猎本能”，寻觅起周围可疑的气息。 不过一无所获。 他若有所思了起来，不是在这儿受的伤吗？那就先回去，找个机会问问她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一起回到家里，晴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把猫砂盆放在了二楼的阳台处，这里以前是那只鸟的窝，后来它搬到有佳家里住了，现在每天过的都很舒适。 有佳趴在静室古手川的被褥上撸猫玩儿，脸上带着嘿嘿的笑，深陷猫咪不可自拔。 大白猫懒散散地卧着，尾巴在地上弯出了一个钩子，任由店员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只有古手川，蹲下来在褥子上看了会儿，果然发现了猫毛……果然是猫都会掉毛！ 大白猫见他皱眉头了，顿时忐忑的喵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用前爪子细细拢床上的毛。 古手川顿时有些气笑，手指捏捏它的猫脸，对有佳道：“到楼下帮我拿两盒草莓。” “你就会使唤我。”有佳拱了下鼻子，起身小跑着下了楼。 晴空安置好了猫砂盆后，就去厨房里准备午饭了，现在有佳也给他支到了一旁去，他看着猫，直接问：“说说吧，怎么回事。” 大白猫耷拉起耳朵，姿势不复刚才的轻松写意，小意的喵喵叫了几声。 古手川皱起了眉毛：“说人话！” 大白猫又连着叫了几声，声音很急促。 他盯着猫看了好一会儿，才诧异的问：“你现在没办法说人话？也暂时不能变化人形了？是的话就点个头！” 大白猫一边喵呜着，一边点猫头，很是委屈。 “这到底怎么回事？”古手川还真没研究过灵猫，他想想道：“你等一下。” 他下楼回了自己卧室，取了一个妖气丸，带着有佳刚洗好的草莓上了楼。 有佳则被晴空叫住了，想和她一起给大白猫起个名字，顺便讨论一下看能不能把大白猫留在家里。 回到静室的古手川盘膝坐好，低头看着身前的猫，先取了一颗妖气丸喂到它嘴里。 大白猫顿时露出痴迷的神色来，连嚼几下，直接咽了下去。 很快，它身上显现出了一层淡淡的荧光，但又很快消失。 一下子精神了不少的大白猫精神抖擞的看向了古手川。 古手川也在看着它。 一人一猫瞪了半天眼睛。 古手川才一脸怀疑的道：“没别的了？你变啊！” “喵呜……”大白猫略有无辜叫了声。 古手川又拿了一粒妖气丸塞它嘴里，然后想了想，直接往手里倒了一把。 正享受第二枚妖气丸的大白猫顿时被吓住了，死命的摇头。 虽然很想要更多的妖气丸，但要是被灌这么多的话，它直接就要被撑爆了！ 古手川又把妖气丸装回了瓶子里，若有所思道：“也不是妖气丸的原因……你是被谁袭击的吗？” 大白猫用力点小脑袋，喵呜直叫。 它似乎很想沟通，但奈何古手川不懂猫语，颇让人头疼。 古手川只好继续自己推测，他上下打量着猫：“是因为被袭击原因，现在只能这个样子？” “喵呜！” “那是怎么造成的？是特别的能力？还是什么？” “喵呜喵呜呜呜！” 又听了半天猫语，古手川摇摇头，起身去抱了笔记本来，指着上面的键盘道：“现在还会打字吗？” 7017k 第七十四章空太：猫娘游戏？我有啊！（一） 二楼静室内，古手川看着大白猫拿爪子费力敲出来的一行字，同样也费力念道：“有、个、混、蛋、变、态、要、抓、你、去、生、小、猫……” 他低头看猫：“同族？还是其他妖怪？” 大白猫闻言赶紧抬爪子，一阵乱敲，又一阵乱删，半天后才打出了完整的句子。 “是同族，但是是一个变态、暴力狂、混蛋。” 古手川哦了声：“是追到这儿来了？你腿上的伤也是它砸的？那不能化形是怎么回事？” 大白猫扒拉着键盘，又是一个字符一个字符敲了起来，它现在不方便站立，敲起来很费劲，眼中带着深深的愤怒：“是秘药，它拿涂了秘药的石头砸我、它、它想在大街上就……” 它举着爪子，半天敲不下去。 古手川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兴许这种秘药是灵猫一族里生小猫时候会用的……大白猫惨啊，差点被霸王硬上弓。 他想了想又问：“秘药的药效有多久？” 大白猫耳朵耷拉了下去：“至少要两个月。” “两个月？”古手川愣了愣，顿时哑然失笑。 还真就能生一窝小猫了。 大白猫呜呜几声，透着些不满，我都这么惨了，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古手川抬手在它的猫头上撸了几下：“事情倒是都好解决，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我也一并帮你办了好了，与之相对的，晴空很喜欢你，这段时间你好好陪她玩儿。” 大白猫喉咙中发出呜呜声，抬起猫爪子，又开始打字。 “请先去趟我的家，告诉和月我的情况，让她多小心；再拜托到咖啡店二楼里找回我的手机和钱包，不过那边可能会有埋伏。” 古手川轻轻颔首：“那只猫，我会赶走的。” 大白猫低下猫头，喵呜道谢。 楼梯口响起了脚步声，有佳几步跑了上来，手里端着个盘子，里面放了生鱼和大虾：“晴空说把这些喂给猫猫吃。” 古手川低头看了眼，大白猫正犹豫的看着有佳手里的盘子，有点抗拒。 虽然是只猫，但更喜欢熟食，吃虾尤其得配酱汁。 “喵呜……”它仰头看向了古手川。 古手川刚好起身，随口对有佳道：“它大概饿坏了吧，要是不够吃的话再喂点猫粮，我现在要出趟门。” 大白猫：“？？？” “好！猫猫就交给我吧！”有佳顿时窃喜，不用干活，还能摸猫猫，简直不要太好！ 她扑倒在被褥上，将盘子往大白猫嘴边推了推，双手托着下巴，睁大眼睛道：“吃吧吃吧。” 大白猫沉默一会儿，最后一闭眼睛，埋头扒拉起了虾。 下楼的古手川换好鞋子出了门，又往商业街走去，不过在经过小鸟游家门口时，小鸟游刚好小跑着出门。 小鸟游看着她，意外的问道：“咦？你要出门吗？” “嗯，去趟商业街，你呢？” “晴空发信息说她捡到一只猫猫，雪白雪白的，很漂亮……”小鸟游挥挥手里的手机：“你快去吧，我要去看猫猫了！” “好……” 古手川看着她一路小跑着进了自家的大门，然后才转过身，暗自嘀咕：“怎么感觉她对猫比对我都感兴趣？” 带着“人不如猫”的复杂心情，他走到了咖啡馆店门外，直接一跃而起，跳到二楼的屋顶上，拉开大白猫说的那扇窗户，直接跳了进去。 大白猫的衣服就散落在地板上，他看了看，蹲下身略作收拾，从兜里摸出手机和她的钱包，又拿起染了血迹的打底裤裤腿，看着被砸破的地方，放在鼻端闻了下。 但破损的裤腿上只有血腥气，和淡淡的女士香水味。 “灵猫一族的秘药提纯过？还是原本就无色无味？” 他将衣服叠好，放到房间的柜子里，又将窗户锁上，下楼开了门，再重新锁上，几步走到无人的巷子里，身化云雾，消失在了原地。 大白猫说的混蛋并不在这条街上，至少刚才他一路走过来，又大摇大摆的从咖啡店大门口出来，也没察觉到一丁点的敌意。 既然它不在这条街上，那还真就有可能是去大白猫的家附近蹲点儿了。 大白猫的家在文京区偏西的地方，离这边也不远，步行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路程。 她是租的房子，住在一幢安保水平还不错的公寓大楼里。 古手川径直出现在了三十七层的天台上，顺着楼台阶向下走了一层，接着坐电梯下去，一直到大白猫家在的九楼。 “911室吗？”他来回看了看，向前面一间房门走去。 这时候，一个体格很是壮硕的男人忽然从他旁边的走廊拐角处走了出来。 像是从楼梯走上来的 壮硕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头上还戴着一个鸭舌帽，但遮不住乱糟糟的头发和满脸胡茬。 他似乎没想到会遇到人，下意识转身要走。 “站住。” 壮硕男人脚步一顿，捋起左手臂的袖子，露出里面的纹身来，用生涩的声音道：“滚开！别惹老子！” “哎呀？还是混黑道的？” 古手川转身迈步，朝他走过去。 壮硕男人鸭舌帽下的眼睛中满是愤怒，两点红芒亮了起来，在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时，他猛地转身，右手化作巨大的猫爪，朝古手川拍去。 但一股沛然大力已经是从他腹部传来，近而袭遍全身，他嘭的一声撞在了墙上，整个楼层都震动了一下。 这一脚仿佛踹断了他的骨头和内脏。 壮硕男人眼珠子暴凸，嘴巴张开老大，半天都喘上不来气。 “怎么可能……” 无可抵挡的力道又从后领口传来，高高将他拎起。 刚喘过一口气的壮硕男人猛地提膝，朝古手川下巴撞去。 “还不老实？”古手川眼眸里厉芒闪过，一拳砸下，和撞来的膝盖正面相碰。 头皮发麻的骨头碎裂声顿时响起。 接着就是壮硕男人无比痛苦的嘶吼声，他胸口剧烈鼓荡，汗水如瀑布一般，刚才抬起的那条腿，正软趴趴的在空中晃悠着。 古手川甩了甩左手：“倒也挺巧，你砸伤了她一条腿，我也砸断你一条腿。” 壮硕男人瞳孔瞬间又缩成了针尖，颤抖个不停。 古手川拎着他看了会儿，忽然叹气：“灵猫一族也有败类了啊……你吃过人，对吧？” 这只猫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恶臭味，那是食过人后才会出现的气味，也是只有人类才能闻到的味道。 壮硕男人面色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恐惧。 古手川静静看着他，忽然低下头，从兜里摸出手机来，拨通了石川康弘的电话。 一直以来，他打给石川康弘的时候都是被秒接的。 “喂，石川桑，我抓住了一只妖怪，吃过人类，这个要怎么处理？” “省心的做法是直接宰了，走流程要先审问清楚被害人是谁，再执行死刑。” “嗯，那我现在就问问好了。”古手川点开免提和录音，看着手里的壮硕男人，声音无悲无喜：“吃过几个人？” 本想抵抗的壮硕男人却是下意识的回答：“一个……不，是半个。” “半个……怎么回事？” 壮硕男人眼中露出挣扎，但根本无力抵抗魇梦：“和、和同伴分食。” 古手川面无表情道：“继续说。” “太饿，找食物时，找到一个睡在桥洞里的男性人类。” 电话里响起了石川康弘咬牙切齿的声音：“宰了它！” 古手川看着他，继续问：“你的同伴呢？” “几天前死在了阴阳师的手里。” 古手川点了下头：“我送你去找它吧。” 魇梦的力量消退，他不太想让这家伙死的多舒服。 壮硕男人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但就是不受控制，他张嘴想求饶，可一瞬间的功夫，眼前雪白的楼道就变成了漫天血沙。 还没来等他看清楚周围，脖颈上就传来了剧烈刺痛，再然后，意识就陷入了永无止境的黑暗。 无常领域破碎开来，古手川挂了电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迈步回走廊，找到911室，抬手按了按门铃。 对于宰个吃人的妖怪这种事，他老早就习惯了。 房间里传来不耐烦的奶声：“我家不订报纸！也不买保险！” 古手川顿了顿道：“我是查水表的。” “查水表？”雨宫和月愣了下，旋即就反应了过来，恼怒道：“我们家没有水表！” 古手川笑了下，开口道：“行了，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雨宫店长的腿受伤了，还被丢了秘药，现在只能当猫，这段时间你自己多保重吧。” “什么？”雨宫和月懵了懵，忙道：“你先等等啊！” 半分钟后，门把手被拧开，个头差不多只有一米高的雨宫和月躲在门后面，先快速在走廊两边看了看，小声问：“你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家伙？” “倒是碰见一个。”古手川低头看着她：“已经被抓走了。” “被抓了？”小丫头一愣，顿时挑了挑眉，幸灾乐祸道：“真是活该呢！最好在里面关一辈子！” 古手川点点头，继续道：“雨宫店长那边不用担心，它现在在我家住着，有人照顾它，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我走了。” “等等！”雨宫和月又喊住他，有点生气：“你是在开玩笑吧？让我一个小孩子自己照顾自己？这可能吗？我还只是个五岁儿童呢！” “那要不你也变回猫，和雨宫店长一起上我家吃猫粮？” 雨宫和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简直很难想象，这真的是人类能说的话吗？ “我们是灵猫！不是家猫！几、几百年几千年前就不吃生食和猫粮的！” “你还真是麻烦啊……”古手川眼中带着思索。 仔细想想，真要把这么一个小丫头一个人扔在家里扔两个月，确实不太行，先不说正常的生活，光是无聊估计就得无聊死。 他又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过，拨通了晴空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了炒菜的响动，还有猫叫声，有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怎么了？晴空在忙，没时间接电话。” “是这么回事，我现在在雨宫店长的家门口，她好像回老家相亲去了，要去两个月，现在只剩下她女儿一个留在这边，要不这段时间就先让她来咱家里住？”他给雨宫幸子找了个回老家相亲的理由。 “啊？雨宫店长回老家相亲了？还去两个月？为什么去这么久？”有佳的声音里充满了诧异。 一声很不满的猫叫声响了起来。 晴空关了煤气，从厨房走过来，问道：“店长回老家去了？” “嗯，古手川说的，他还说要不要让小和月过来住，她一个在家里应该不行吧？毕竟才五岁……真是奇怪，店长回老家为什么不带小和月？” 古手川适时解释：“这不是马上要开学了，大概是怕耽误她的学习吧。” “小和月还在读幼儿园呢！”有佳无语道：“嘛，算了，这个先不说，店长兴许是因为走的太着急了……你问问小和月，她愿不愿意过来，其他的事等给店长打过电话再说吧。” 挂断了电话后，他低头看着小和月：“去收拾行李，我在这儿等你。” 雨宫和月头也不回进了屋子，一阵叮铃咣当的响动声后，她背着书包，手里还拖着个跟她个头差不多的行李箱出了门，转身嘭的一声将门关掉，吐口气道：“搞定啦！我们走吧！” 古手川随手接过了她的行李箱，一起往电梯口走去。 离开公寓后，他打了辆车，往家的方向赶去，在路过商业街时，一直趴在窗户后面看风景的小和月忽然道：“店里的员工该怎么办？也要休息两个月吗？” “不然呢？”古手川随口答了句。 “那大家吃什么？住哪呀？大家应该也都回来了吧？可事情又这么突然……”雨宫和月很是茫然的看着他。 古手川很没好气：“我们家又不是开旅馆的，可没那么多房间啊！” 一个两个也就算了，看在平常交情的份上，能照顾就照顾一下。 可要是一下子来一大窝，还全部都是妖怪，谁受得了？ 第七十五章空太：猫娘游戏？我有啊！（二） 古手川带着小猫回到家时，刚好是吃午饭的时候。 晴空和小猫很熟悉，从她开始在咖啡店打工，一直到现在，算是将近三年半的交情。 “这段时间就多有打扰了。”雨宫和月飞快扫一眼沙发上的大白猫，双手握在一起，深深的鞠躬。 虽然她看着就是个五岁儿童，但其实并不是这么小，知道什么时候能任性，什么时候要有礼貌。 “一直承蒙店长的照顾，这些天就请安心的住下好了。”晴空尽量放轻语气，看着她问：“店长是怎么了？她的电话也打不通。” “她、她突然回老家相亲去了！早上才走的！嗯，对，就是这样！”小猫脱口道：“她、她还被一个很讨厌的家伙缠上了，现在大概正在想怎么脱身吧！” 沙发上卧着的大白猫差点没给气晕过去。 “还真是回家相亲了啊，今年可真特别啊，先是千子老师，又是店长……”站在旁边的有佳嘀咕了一声，看着古手川：“可能店长现在有事，下午打电话好了。” 晴空点点头，带着小猫往盥洗室走去：“来这边洗手，洗过手我们先吃饭，下午咱们收拾房间。” 古手川把手里的大箱子靠着墙边放好，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右手撸着猫头，漫不经心道：“去你家的时候遇到个穿黑色风衣，戴鸭舌帽的壮汉。” 大白猫两只耳朵顿时立了起来，发出低低的吼叫。 古手川看着它，接着道：“你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那个家伙吃过人。” 大白猫的碧蓝的猫眼顿时睁圆。 古手川凑到它耳边，声音轻轻的说：“所以被我杀了呢。” “喵呜~” 家里忽然多了一只猫一个人，对古手川一家的生活也并没有影响到什么。 吃过午饭后，小猫悄悄藏了一碟虾，和一碗米饭，趁着晴空和有佳没注意到的时候，抱着肚子咕噜噜叫的大白猫上了楼，悄悄地喂它吃饭。 客厅里的古手川喝了口茶，对晴空道：“猫猫好像更喜欢吃熟食，以后的虾炒熟后再喂它吃。” “熟食吗？”晴空迟疑道：“我知道了，原来猫猫喜欢吃熟食……” 有佳出了她的卧室，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古手川，待会儿去我家的时候，顺便把这些东西帮我带回家吧？” “好。”古手川正要去送从家里带来的水果还有从平安京买来的伴手礼，他一手接过袋子，低头看了眼：“什么东西？” “不穿的旧衣服，直接给我妈妈就好了。” 古手川哦了声，提起另一个袋子，出了门，散步似的朝商业街走去。 在路过小鸟游家的时候，他又遇到了小鸟游，小鸟游似乎也刚吃过饭，怀里抱着相机，和他挥了下手，小跑着去他家了。 这阵势，不用问就知道，一定是去给猫拍照的。 想当初，那个相机还是拍他来着。 古手川心情微微复杂，出了住宅区，又穿过大半个商业街，来到了和菓子店门前。 他掀开帘子走进去，一眼看到了正在打豆泥的贵马叔。 “贵马叔，新年好。” 贵马叔哈哈大笑：“新年好新年好！” 古手川将手里的一个盒子和袋子都放到桌子上，道：“这是从老家带来的新年礼物，健二叔说什么时候有空欢迎您和夏阿姨去那边玩儿。” “嘛，等家里的这两个小混蛋大学毕业后找到了工作，我和你夏阿姨就能经常给自己放放假了。”贵马叔又是哈哈笑了声：“开玩笑的，有佳在那边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没有没有，家里面不少事也多亏了她。”古手川在屋子里找了找，继续道：“有佳让我带回来一袋旧衣服，说是交给夏阿姨就行了。” “旧衣服？”贵马叔挑挑眉：“那个臭丫头……你夏阿姨去医院体检了，要下午才回来，你把袋子放到客厅就行了……对了，空太在家，那小子最近挺倒霉的，你去看看他吧。” “正好也有日子没见他了。” 古手川穿过前堂，进了客厅里，随手把袋子放到沙发上，迈步上了楼，遥遥的喊了一声：“眼镜君？” 本场空太扒拉开了门，顶着有点乱糟糟的头发，和两个黑眼圈。 “古手川，新年好。” 古手川看着他像是三天三夜没合眼的样子，思索着问：“这是新造型？” “嘛，昨天晚上补动漫，一不小心通宵了。”眼镜君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穿着睡衣走出来道：“你先坐一会儿，我下去洗个脸。” 古手川点点头，进了他的房间里。 眼镜君的小卧室一如既往的简洁，卫生做的还蛮不错，还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 他走到书桌前，低头看着桌子上摊开的一本相册。 上面全是眼镜君和小笠前辈的合影，晴空塔、游乐园、神社、寺庙、海边……两人去了不少地方。 “难怪最近见不到他的人。”他略微感慨，目光忽然一动，看到相册下压着一个透明的塑料小盒子，小盒子里面好像装着一张动漫光盘，光盘的正面上画着两只很可爱的猫耳朵女孩。 他看着上面那行字，轻声念道：“巧克力与香子兰？猫娘主题的动漫？” 洗漱好的眼镜君带着毛巾回来了，双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挤眉弄眼道：“回家的感觉不错吧？健二叔叔秋叶阿姨他们是不是对三日月特别满意呢？” “确实是这么回事。”古手川坐在了他的电脑椅上，指着相册说：“你这段时间过的应该也蛮不错的。” “嘛，开始是蛮开心的，如果没有……算了。”眼镜君话说一半，叹了口气，摇摇头，露出了苦相来：“不过也怪我，总是忍不住想多靠近小笠前辈。” 热恋期确实是这样的，古手川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们聊了聊最近大概的事情，又聊了会儿小鸟游到底会不会出国留学，等到古手川起身告辞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对了……” 走之前，他指着刚才在桌子上看到的碟片，问道：“这部叫巧克力的动漫好看吗？” 眼镜君下意识看过去，当看到是什么时，脸色一瞬间古怪了起来，露出了每次聊黑嘶时才有的猥琐：“这个不是动漫，是游戏光盘……黑嘶女仆猫娘，满分推荐！” “游戏吗？那算了。”古手川摇了摇头：“我不是太爱玩游戏。” 他家里倒是也有游戏机，而且市面上的主流游戏机都有，有佳晴空小鸟游经常一起玩，他偶尔会是当个观众。 “哎！说是游戏吧，不过也都是cg，倒是可以当动漫看的。”眼镜君将游戏光盘塞到他手里，很是高兴道：“古手川呦，看完它你一定也会喜欢上黑嘶的。” 盛情难却，古手川点点头，装进了兜里。 第七十六章总让人猝不及防（二） 久违的和眼镜君聊了半天，古手川心情不错回了家里。 假期最后一个下午过很悠闲，有佳和晴空因为“店长回老家相亲”的原因，被迫放起了长假，现在坐在了电视前，拿手柄玩儿闯关游戏了，小鸟游今天也无事一身轻，正抱着大白猫一边轻轻抚摸，一边围看游戏。 小猫雨宫和月明显也对游戏超级的感兴趣，盘膝坐在有佳身后面，眼睛睁的大大的。 古手川在吃牛肉，刚刚煎好的，蘸着酱汁，一口一块。 有佳和晴空一局游戏打完了，在下局开始前，有佳忽然起身，几步跑过来，抢过他的筷子，连着夹了两块牛肉塞到了嘴里，把筷子还给他，腮帮子鼓鼓的跑了回去。 他继续吃自己的，早就习以为常了。 一个多小时后，晴空放下手柄，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揉揉眼睛道：“差不多了，要准备晚饭了。” 有佳也伸了个懒腰，直接往后面的毯子上一躺，看着还在撸猫的小鸟游，伸出手道：“也给我摸摸猫猫。” “先去洗手。”小鸟游翻了一个白眼。 舒舒服服趴着大白猫眼睛半眯，犯困了一般。 外面天色已经暗淡了许多，现在是一月份，还是最冷的那段时间。 小鸟游花舞看了眼时间，也用手撑着地板，站起来扭头道：“嘛，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家了，明天早上见。” 古手川点点头，试探着问：“那边给的回复时间是什么时候？” “春假结束前。”小鸟游挥挥手，带着相机出门回家去了。 有佳追了过去：“花舞，记得猫猫的照片发到群里面哦！” 屋子里，古手川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许久后叹口气道：“难顶啊。” 春假结束前，他是无论如何都成不了神明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最后真成了神明，但如果小鸟游不愿意的话，他就是成了神也没用。 他胡思乱想了很多，思绪四处乱飞。 从盥洗室出来的晴空目送抱着猫上楼的雨宫和月，坐到了他身边，轻声道：“怎么了？” 古手川回过神，将少女抱在怀里，和她蹭了蹭脸颊：“刚才眼镜君借给我一张游戏盘，晚上一起玩吧。” “游戏盘？”晴空惊讶了一下：“是你感兴趣的游戏？” 她还从没见过古手川玩过游戏。 古手川摇摇头：“好像可以当动漫看的。” “哦？”晴空眼眸中带着若有所思：“可以当成动漫看的游戏……是galgame吗？” “好像是吧？大概是一个猫娘女仆咖啡厅类的角色扮演游戏。”古手川回忆着游戏的简介。 “哦，里面一定有黑嘶吧？”晴空的目光很是平静。 “但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古手川在她的樱唇上香了口。 晴空扭了下身子，微闭呼吸，低声道：“明天就要开学了。” 门口处忽然传来有佳和小鸟游的说话声，晴空急忙站起来，端起茶几上放的空碟子，匆忙去了厨房。 古手川抖了抖裤腿，目光看向门口。 有佳和小鸟游一起回来了。 后者脸上带着不好意思：“抱歉，我的手机不小心落这儿了。” “手机？”古手川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她的号码，几秒种后，一串铃声游戏机堆里响了起来。 “找到了！”小鸟游快步走过去，弯腰捡起，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提示，笑道：“谢啦！” 古手川主动挂断电话，对她道：“没什么的，用不着这么客气。” “嗯，明天见。”小鸟游挥挥手，小跑着离开了客厅。 有佳在后面送她出门。 几分钟后，锁大门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有佳进了玄关，再次锁好玄关门，走进客厅，看着他有些疑惑道：“总感觉最近花舞怪怪的。” 古手川一怔道：“大概是还在纠结留学的事吧。” “不是这个哦！”有佳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怀里抱着靠枕，继续说：“我的意思是她对你的态度好像有点怪怪的，你没感觉出来吗？她现在和你说话就像是回到了刚刚认识的那会儿，很客气，也不愿意说太多话……古手川，你对她做了什么吗？” 厨房里的晴空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古手川摇摇头：“我没有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他从来没有强迫过身边的任何人做她们不喜欢、反感的事。 而且也从没有主动去左右过身边人的想法。 他确实很自私，但又不自私，起码不会为了自己的私欲就去伤害谁。 “那就奇怪了……”有佳对他的话没有半点怀疑，毕竟都相处快一年了，古手川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温润如玉，脾气好功夫高，不说别的，这一年里，她一次也没见过晴空生气，不说哭鼻子，连半点委屈都没有过。 “最开始的时候她连留学的事都没和你说，到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偶尔在群里聊起你的时候，她也不参与进来……”有佳挠挠头：“好奇怪啊，花舞是怎么了？” “对啊，她这是怎么了？”古手川跟着叹口气。 他真的很想知道小鸟游是怎么想的。 究竟是留下来？还是留学去？ “古手川……”有佳看着他，试探道：“要是花舞真走了，你会不会舍不得她呀？” “当然会啊！”古手川毫无负担的道：“我的朋友可不多，屈指可数，每个都很珍惜的。” “嘛，倒是也有道理。”有佳点点头，愁眉苦脸起来：“其实我也不想花舞走呢，但是这可能是她宝贵的机遇，所以也不好说。” 刚刚蒸上了米饭的晴空走了过来，静静道：“花舞说前几天她外公介绍的那个男人正在追千子老师，想和千子老师组成新的家庭，如果真的成了的话，那花舞应该会留下来。” “对对对！”有佳连忙点点头：“而且那边也带了个孩子，是个比咱们年龄大一岁的男生，不过貌似也准备出国留学，花舞的外公还说如果真要选择出国留学的话，说不定可以让那位男生多照顾一下她。” 古手川闻言一怔，不由眯起了眼睛，心里面没由来的不舒服，他轻声道：“然后呢？” “然后？没然后了呀！”有佳耸耸肩：“新年那天千子老师不是和花舞连夜回家了嘛，两边还没见过面呢，不过男方那边一直给千子老师打电话，恳请想见一面，千子老师被烦的不得了。” 晴空看着古手川，问：“这件事，你怎么想？” 古手川轻轻闭上眼睛，压下心头的种种情绪，许久后才道：“我会去找她好好的聊一聊。” 第七十七章 我完全不建议…… 虽然古手川嘴上是这么说的，可吃过晚饭后，他直接就进了二楼的静室。 即使是他真的能干涉到小鸟游的选择，在强烈的意愿下，小鸟游也许真的会选择留下来。 可这对小鸟游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好选择呢？ 她也有自己的梦想。 她的未来不应该被他过多干涉，起码是现在的他，就算功夫再高，也不能成为随心所欲的理由。 很多事情一码是一码……况且小鸟游好像对他越来越生分了，也或许这就是她的答案吧。 这一晚，他选择了自闭。 翌日早晨，他在院子里练完了拳，身心舒畅之际，迈步回到客厅里，不过当看到同样换好了校服的小猫时，才蓦然意识到，好像以后每天都得先送这小不点儿去幼儿园了。 小猫对看向她的目光很敏锐，一眼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直接说：“昨天已经和学校的老师打过招呼了，这段时间校车会从这里经过。”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重音，强调着她并不会添太多麻烦。 古手川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两把钥匙，递给她道：“我们下午三点半下课，要是你放学的早，就好好在家待着，别到处乱跑。” 其他时候他管不着，但在他家里借住的这两个月，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别找什么麻烦。 “是。”雨宫和月双手接了过去。 几人用过早饭，收拾妥当时，也恰逢幼儿园的校车开了过来。 三人目送小猫上车，也出门，往学校走去，小鸟游花舞也已经在自家门口等着他们了。 古手川沉默看着她，在她看向他的时候，点点头，说了声早上好。 没有冷淡，也没有热情，就平平常常的一声早上好。 小鸟游花舞也回了声，然后站到有佳一侧，摸出手机来，给她们看昨天拍的猫猫照片。 不过在经过商业街路口时，他们意外的遇到了打哈欠的眼镜君。 古手川和三个女生同时侧目，都有些惊讶。 这小子已经一个多学期没和他们一起上过学了。 眼镜君讪讪笑着：“暂时被小笠叔叔禁止和小笠前辈一起上学。” “哦……”四个人声音略微拉长的应了声。 身为亲姐姐的有佳，更是已经笑出了声：“真是活该呢，愚蠢的老弟！” “呵，这只是通往幸福路上的小小考验罢了！还单身的你是不会理解的！”眼镜君还是那个眼镜君，一言不合就开启了aoe无差别攻击。 这下不光有佳不爽了，连带着小鸟游也多看了他一眼。 五个人继续赶路，三个女生走在前面，古手川和眼镜君走在后面，一如去年的春天。 “唉……” 路上，眼镜君忽然叹口气，脸上露出了几分怅然。 古手川随口道：“叹气可是会让幸福跑掉的。” “啊？”眼镜君赶紧捂住了嘴巴，却又是忍不住叹口气：“这个学期结束以后，小笠前辈就要毕业了。” 小笠前辈是高三年级的大前辈，这个学期确实是她在学校待的最后一段时间，甚至会更少。 “没事……”古手川拍拍他肩膀：“你的成绩一直很好，努力保持下去，肯定也能考到小笠前辈在的大学。” 眼镜君想了想，用力点头，眼中带着坚定：“今年我要努力再努力！争取高二学期就修完所有的课程，然后直接去考取大学！” 这个国家的学力水平测试也相当严格，很多大学在国际上都是很有名的。 打算提前一年高中毕业的眼镜君也算是为爱奋不顾身了。 “事在人为，加油。” 眼镜君不太好意思，挠了挠头，继续说：“高二学期我要进特优班去了，那边的课程进度要比普通科快一点，更适合我，这一年我可能没办法帮家里做事了，下课后就到补习班去……” 古手川不住的点头。 眼镜君真的很聪明，上次的期末考试以只差两分满分的成绩遥遥领先，稳坐全年级一位，排在二位的晴空差了他足足十五分，连特优班的一位藤原香子也差了五分，相当厉害了。 “高二学期开始，就要重新分科分班了，这次古手川应该能和三日月还有我老姐分在一个班里吧？”眼镜君在心里计算着，开口问道：“三日月，小鸟游，你们选择什么科？文科还是理科？” 他们这伙人成绩都还蛮不错的，将来也是奔着考大学去的，不太可能进职业科，一毕业就参加工作的那种。 “理科。”晴空回了一句。 小鸟游答道：“我的数学不太好，如果继续读书的话，大概率会选文科吧，那边可能轻松一点。” 她对文理科并不太看重，只要将来能考及格，她就能考取心仪的大学，所以就想挑一个不太费脑子的学习。 “文科吗？咱们学校文科的水平不如理科啊，从来就是那些坏学生的自留地。”眼镜君说起学习的事情时还是蛮认真的，他挠着头道：“咱们学校也就理科还算能的过去，小鸟游，要是选文科的话，还是转学比较好。” 有佳也同意：“咱们学校最近闹出的那些个幺蛾子，差不多都是从高二文科那边传出来的，文科还有个别职业科的环境是真的很差劲。” 眼镜君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拍着脑门道：“对了！小鸟游不是被国外的音乐大学提前录取了吗？可以多考虑这方面啊！能提早结束苦兮兮的高中生活，还能在喜欢的领域里深入学习，那边肯定也比国内强啊！这个选项简直完美！” 有佳和晴空两个女生想了想，然后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 音乐大学的机会真的蛮好的。 “嗯，好像是的呢……”小鸟游背着手，轻轻点头。 “等在那边毕业以后，回来后直接就可以当音乐老师，过上想过的生活了，这多好啊！”眼镜君晃着脑袋说道：“提早进入大学，还能提早毕业，这样永远可以保持领先啊，现在这个社会啊，都卷成什么样了……” 小鸟游不时的点头：“确实蛮好的……古手川，你觉得的呢？” 正默默听着的古手川认真道：“国外有恶魔。” 其他人齐齐一愣。 “还有吸血鬼，魔鬼，丧尸，异种的黑暗生物。”迎着几个人懵懵的目光，他平静地说着最近查到的资料：“那边不禁止枪支，几乎每个人都有武器，一言不合差不多就会拔枪互射，那边的人类犯罪率也很高，尤其是年轻的女生，是那边的高危目标，那边不光夜晚危险，白天同样危险……” 他目光依然平静，迎着几个人的目光：“所以，我完全不建议小鸟游和千子老师去那边学习生活。” 第七十八章 将来 古手川忽然在大家的line聊天群里活跃了起来，为群里的大家讲述起国外的真实案例，还将近十年来的超自然事件、以及犯罪事件做了个统计和对比，最后直接开启了刷屏模式，彻底将国外环境恶劣程度全方位展现在了身边的小伙伴眼前。 他参考的资料也完全可靠，全是从特别科的档案室里掏出来的。 几个女生看的毛骨悚然。 然后胡桃第一个忍不住了，她觉得晚上睡觉都要做恶梦了，直接跑到班上问他：“你是受什么刺激了？” “只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古手川地眼睛里写满了真诚。 胡桃翻翻白眼，歪着头说：“要是不想让小鸟游走，直接和她说不就行了？干嘛要这么吓大家呢。” “不，这些可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古手川认真说着：“外面真的很危险，尤其对小鸟游和千子老师来说，你仔细想想，危险这种东西啊，只要遇到一次，就足够致命了。” 胡桃思考了会儿，也点点头，轻声道：“倒也确实是这样，算是危险和机遇并存吧，不过小鸟游和千子老师都没有什么自保的实力，抵抗风险的能力基本上为零，如果那边没安排的话，确实有点不太妥当。” 两人说完后，都看向已经把手机扔到书包里、还捂着耳朵的小鸟游花舞。 小鸟游无言以对。 过了会儿，上课铃声响了，胡桃只能又警告古手川一声，不准他再发这些东西后，才急忙忙往自己的班级跑去。 她的学业是已经没指望了，期末考试考了个全班倒数前十，差点留级，所以最近也是感受到了压力，开始稍微的努力一点了。 古手川也先转过身去，看着摊开的数学课本，心里面始终有一丝丝的忐忑。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朗了…… 尽管之前一遍遍的对自己说要冷静理智，要让小鸟游自己选择，可有时候根本做不到，就像今天，在眼镜君说起去国外的好处时，他脑子里的理智弦离断裂就差那么一点点。 然后嘴巴就先没绷注。 他、他就是不希望小鸟游走！ 现在也将这个意愿清楚的、准确的传达给了她。 不过要是她还不清楚的话…… 他轻轻吸了口气，心脏有力的跳动着，就像两年前第一次在黑夜中握着长剑踏入大山时一样。 紧张又忐忑。 讲台上的藤原老师打开了课本，不过没有立刻开始上课，而是先环顾一下班级，用慢悠悠的嗓音道：“今天上课前，先宣布一件事……从这学期开始，白川同学将继续和大家一起学习……白川同学，请进吧。” 高高瘦瘦，白白净净、活脱脱是胡桃男生翻版的白川望进了教室，登上讲台，对着台下微微欠身，面色从容平静：“各位，好久不见，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台下的学生直接就懵了，几秒种后，才有掌声响起来。 白川望在班上除了古手川和小鸟游外，几乎没什么朋友，古手川在班上也是个没什么朋友的人，小鸟游还正在为自己的事烦心呢，所以他回来的事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现在自然是这么一副稍有尴尬愕然的反应。 不过白川望也不在意，他这段时间跟着古手川一起见识了不少东西，眼界多少打开了些，知道自己将来要干嘛，所以能保持心境的平静。 他带着书包坐到了阔别了一个学期的空位上，不过位置从第一排换到了最后一排就是了。 小插曲结束后，藤原老师也没再说什么有的没的，直接开启了上课模式。 新学期的第一天，就这样，在满当当的几节课里，紧张又快速的结束了。 下午下课后，有佳和晴空因为不用去咖啡店打工，所以并没有提前走，在走廊里等人齐后才一起往教室外走去。 有佳跑到古手川身边，双眼放光的问：“古手川古手川！那些资料你是从哪看来的？我怎么都没见过？而且很多根本查都查不到。” “那些不是我编的！”迎着其他几个女生看过来的目光，尤其是小鸟游，他先这么强调了一句，又道：“都是特别科的朋友帮我找来的，绝对真实。” “特别科？”有佳眼露憧憬：“好像有点想进去工作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收不收普通大学毕业的大学生。” “收啊，怎么不收。”胡桃跟着说了一句，这方面她算是挺有发言权的，毕竟前阵子差点就选择进特别科里工作了。 “特别科怎么说都是全国的大机构，方方面面都涉及的到，对各个专业的人才都有需要，里面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负责和妖怪战斗的。” 有佳嗯嗯不住点头，遐想起了未来：“这样的话，那进特别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你们看，文京分部的特别科离家特别近，而且还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吧，工作待遇应该很不错……简直是理想的工作诶！” 一直默默跟在人群最后面的白川望忽然说道：“每年去特别科面试的人起码有十万，但文京的特别科分部每年最多只对外招收十几个人，你可要加油了。” “十万？十几个？”有佳低头看着自己的两只手，有点不太会算这道题……因为头晕。 “也没那么夸张啦！”胡桃赶紧说了句，她忽然看了眼古手川，笑着说：“文京特别科算是个例外吧，因为去年太有名了，连着杀了无数大妖怪，还解决了邪灵会，才导致这边现在变成了最抢手的部门，每一个名额基本上都要抢破头的，不过其他分部的就没有这么激烈的竞争了。” 有佳一手捂住了脑门，无力道：“算了算了，我才高一，这个问题等将来大学毕业再谈吧……” “你也别太灰心，古手川和石川课长的关系特别好，到时候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在旁边听他们瞎扯的古手川随口道：“我确实帮得上忙，但打铁还得自身硬，要是有佳不努力的话，我就算把她弄进去了，她在里面也不会多开心。” “哼，到时候一定让你刮目相看！”有佳努力挺了挺她的对a。 下午三点半，天空还蔚蓝，太阳大大的，阳光刺眼，却不炽热。 少年少女们七嘴八舌聊着天，时不时的笑一阵，一如去年盛夏。 第七十九章找工作…… 下午，回到家里以后，古手川换上练功服，开始了下午的练拳时间。 晴空和有佳和他打了声招呼，骑着电动三轮车出门去超市买晚饭的材料，她们顺便还喊了声小鸟游，也让她跟着去散散步，不要老是宅在屋子里。 一时间，只剩下了古手川和两只猫在家。 按照农历来算，现在正是寒冬腊月，是一年里最冷的三九时候。 客厅，落地窗后面的沙发上，有点怕冷的雨宫和月抱着大白猫一起钻在被子里，只露个小脑袋往窗外看着。 傍晚确实蛮冷的。 雨宫和月朝院子看了会儿，眼睛眨了又眨，接着困意上涌，没过多久，就呼呼的睡着了，大白猫也一样，打了个哈欠，团成球，也睡了过去。 今天是闲闲无事的一天，不拿来睡觉实在是可惜了。 天色渐晚，有佳和晴空先回了家，在厨房里开始忙晚饭的事，练完拳的古手川先去冲了个澡，和平常时候的生活都没什么差别。 等到晚饭做好，古手川到客厅里叫醒了小猫，让她起来吃午饭，吃完后让她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睡了好几个小时的小猫伸了一个懒腰，也没去洗脸，就坐到餐桌前，迷迷糊糊地吃了一口麻辣兔肉，顿时清醒了过来。 兔子肉，好吃。 新学期的第一个晚上就这么普通的过了大半。 等到夜深人静，各自准备进入梦乡的时候，小猫却是睡不着了，她睁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直看头顶的天花板，然后翻了个身子，伸出手指戳了戳旁边团成团的大白猫，小声道：“喂……” 大白猫耳朵抖了抖，喵呜叫了声，让小猫别吵她睡觉。 小猫看着她，小声道：“今天回来的时候我去了趟店里，大家都闲的在地上打滚呢，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吧？等店里那批存的食材消耗光后，大家要怎么办呢？” 团成球的大白猫睁开了眼睛，带着很人性化的思考，还有发愁。 店里面的一票员工里，只有她能化形。 所以平常进货的事情，大家的吃喝问题也全部都是她在负责。 而现在她这么一趟，整个店就直接歇菜了……平常也就算了，可在东京这种地方，妖怪们可是不能乱跑的，不然一不小心就可能被特别科的人抓住，到时候就很麻烦了。 可是也总不能让大家出去自己买菜做饭吃，毕竟是人类的社会。 这下她也发起了愁。 实在不行的话，可能还是要麻烦一下古手川了，到时候让他帮忙往店里面进一些食材，总之只要能把这两个月撑过去就好了。 不过这连着关两个月的门，一分钱不赚不说，到时候还要狠狠地付一笔账单，员工们的薪水，店面租金，公寓租金，水电，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费用……真是想想都让猫窒息。 她叹了口气，重新团成了球。 真羡慕家养的猫，每天都能闲闲无事的躺着，也不用为各种杂事发愁。 小猫见她这个模样，也知道问不出个什么来了，便伸手在枕头下掏了掏，掏出手机，自己玩儿了起来。 早知道会失眠，那傍晚的时候就不睡了。 …… 此刻，二楼静室里，同样还没睡的古手川正盘膝端坐在电脑前面，双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在笔记本的屏幕上，页面在快速的刷新，一片地图不断被放大，最后定格在某一地。 “美浓以北的毒沼泽……美浓，是歧阜那边啊。”他记下了位置，继续导航，找了条过去的路线。 他打算这周周末就去完成和那位神明的约定，到时候顺便还能再请教请教祂，怎么可以成神。 天度寺那边是没指望了，那个会飞的破寺彻底没了踪迹，不知道是被别人干掉了，还是遨游世界去了。 不过也不重要了，先暂时绕过它，眼下成神要紧。 做好了计划以后，他想了想，拿手机给胡桃打去了电话。 这个点虽然有些晚了，但胡桃应该还没睡。 果然，几秒钟的待机声后，电话被接通了，胡桃有些慵懒的嗓音传了过来：“晴空累的睡着了？” “她在楼下呢。”古手川很是无语：“周末去除灵，一起吗？” “除灵？特别科的工作？难度几的？”胡桃语气郑重了许多，就她知道的小道消息，现在普通的除灵工作都不敢去麻烦古手川了，一旦需要他出手，那绝对是不一般的除灵工作。 “不，不是特别科的工作。”古手川轻声道：“年前我答应了那位神明，要去取一个大妖怪的妖怪精魄，打算这个周末去，怎么样，要一起去吗？” “是去当啦啦队，还是去拖后腿？”胡桃微微哼了声，声线中带着只有两人相处时才有的一丝丝媚态：“还是你想干点什么坏事呢？” “到时候大妖怪交给我，剩下的你和小神官来。” 胡桃哼哼两声：“原来是修行……好吧，这个周末就一起去好了。” 聊完了正事后，古手川合上了电脑，起身走到窗户前，看着外面清冷的天色，轻声道：“天启预报说明天要下雪。” “嗯。”胡桃同样轻声应着，又笑吟吟道：“所以因为明天要下雪，今晚就兴奋的睡不着觉了？是小朋友吗？要不要来姐姐的怀里，姐姐哄你睡呀？” 古手川轻笑一声，又停顿了一下，略作思索后，低声道：“在门口等我。” 他身化云雾，身形消失在了静室里。 另一边，胡桃的卧室里，少女对着挂断的手机翻了个白眼，然后从上床坐起来，穿好外套，双手揉了揉脸颊，悄无声息的开了房门。 …… 翌日的凌晨四点三十，背着手的古手川沿着无人的街道，一路从神社溜达着回了家，只是刚到家门口时，他忽然一抬眼，发现自家大门旁边的墙外面，挤着一堆正打盹的双尾巴猫又，个个通体白色，有的身上会有一些花色斑点，如果不是有两条尾巴的话，看着和家猫也没什么区别。 他愣了愣。 好嘛，从哪来的妖怪？这么大的胆子，敢来他家门口晃悠？咦？等等…… 他看着被几只猫挤在中间的那个像是居酒屋都会放在外面的灯牌，上下打量几眼。 这个灯，好像有点眼熟。 他想了下，直接打了个响指。 但在这几只窝在一起睡觉的猫又耳边像是响起了一声惊雷。 一群妖怪顿时惊醒了过来，下意识想跑，直接一团遭乱，连带着灯牌都被带的来回晃悠。 他来回看着，脸色一沉：“都老实点儿！” 这些妖怪顿时像被按了定格键，立刻一字排开坐好，接着只剩一个灯牌还晃悠来晃悠去。 旁边的猫又悄悄抬起爪子，扶住了它。 古手川此时也回想起来了……这灯牌不就是咖啡店外面放着的那只吗？每天还要被晴空拍几下才肯工作。 几只猫又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在冷静下来后，一只猫伸爪子从屁股底下掏了掏，掏出一片纸箱，上面写着一行近乎鬼画符一样的字。 古手川认了大半天，才认了个大概，轻声念道：“找短期工作，不要工资，包吃住就行……” 其他猫也齐刷刷竖起了手里的牌子：“厨师”、“洗碗工”、“仓库管理员”、“主厨”、“灯牌”…… “……” 接着，它们眼中齐齐露出了期待来，连带着旁边的灯牌都亮了许多。 事实上付丧神不吃东西也没关系的，灯牌也不太想来，它蛮想留在店里睡觉，只是因为能照明，就被这几只猫又给扒拉了过来。 古手川陷入了极度无语中，可气又可笑。 一群妖怪竟然迫于生计…… 他想了想，忽然止住了笑，看着它们轻声道：“知道自食其力，还愿意付出劳动来养活自己，挺好的。” 这可比昨天遇到的那只猫强太多了。 “你们会说话吗？” 几只猫又互相看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古手川也不知道是它们不会说人话，还是因为在自己跟前太紧张，不敢说人话了。 主要是他杀的妖怪太多，尸山血海的，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一种让妖怪畏惧的气场。 他想了想，一手拎起灯牌，抬手指着二楼的窗户，对其他猫又道：“既然你们过来了，那应该是知道了你们家的店长现在借宿在我家，不要发出响动，从那里进房间，我去找你们店长来，大家一会儿坐下好好聊聊。” 他对这些肯自食其力的妖怪没有丝毫的恶感，反而还挺尊敬它们，这无关种族。 同样的，对于食人的妖怪，以及恶人们，他也是一视同仁，同样无关种族。 他先带着灯牌上了楼，然后打开窗户，朝下面招了招手。 几只猫又相互看看，把手里的纸牌子一丢，各自跳上了墙，再跳上二楼，从窗户里进了屋子。 古手川先把他的被褥收拾了一下，然后迈步下了楼，到小猫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睡的正香的小猫耳朵抖了抖，翻了个身。 门外的古手川继续敲门。 一分多钟后，大白猫喵了几声。 雨宫和月拖着被子开了房门，仰着头，有些生气：“竟然这么早就来喊人家起床！” 古手川瞥她一眼，向已经能走路的大白猫伸出了手，后者乖乖走过来，被他抱在怀里。 他在猫头上摸了两下，才道：“咖啡店里的猫又们跑我这儿来找工作了！” 生气中的小猫顿时哑火，很是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大白猫的身子也是一僵，努力露出了讨好的笑。 古手川指了指楼上，对小猫道：“你也上去，当个翻译，看看这事怎么解决。” 看在晴空的份上，他已经算是投桃报李，给了大白猫足够的照顾和保护，但咖啡店其他的事，其实就不归他管了，不过他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遇到了自然能帮就帮，他也乐意结这个善缘。 雨宫和月小小应了声，先将被子丢回了床上，然后穿好外套和鞋子，跟在他身后，老老实实的上了楼。 二楼静室里，几只猫又和灯牌都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过等看到古手川怀里的大白猫时，都是情不自禁发出了喵的叫声，哪怕古手川听不懂猫语，但声音里的一丝丝唉音还是能听得懂的。 他心头有一点感慨，大白猫是个好店长，手下的员工都关心她。 “店长真惨啊！她也就能欺负欺负我们了，外面一只猫都打不过！”一只猫又拉长了音调呜呜直叫，像是在哭一样。 “没错没错！她除了没钱，有点傻，也只剩窝里横了！”另一只猫也跟着呜呜直叫。 “没想到我竟然能看到店长被人类抱在怀里摸的这一天，真的是太怪了……我再看一眼。” 几只猫七嘴八舌，聊的越来越欢。 大白猫在古手川怀里挣扎了一下，眸中带着凶光，很想跳下去几爪子拍死这几个没良心的猫东西。 雨宫和月的脸色也有点不自然。 古手川拉了把椅子，直接坐下，目光看向这几只猫又。 满屋子的喵声顿时止住。 他开口道：“出来找工作这事就算了，我这里也没那么多工作，这两个月，我每周去趟咖啡店，帮你们买够食材……可以吧？”他低头看大白猫。 大白猫呜呜叫了几声。 旁边的雨宫和月面不改色道：“她说可以！” 其实大白猫说的是让它们饿着就好了，两个月时间也饿不死。 被曲解了意思，大白猫不满叫了几声。 古手川又看向雨宫和月，后者瞥了眼大白猫，快速道：“她说很感谢您的帮助，这回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嗯。”古手川点点头，又在猫头上摸了摸，顺便还拿出一粒妖气丸喂给她吃。 雨宫幸子这猫不错，能处。 其他猫又顿时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手里的那瓶妖气丸，嘴边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旁边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灯牌也瞬间锃亮锃亮的。 雨宫和月也是睁圆了眼眸，恍然大悟。 可恶！原来当猫还有这种好处吗？ 你早说呀！早说她也不当人了！ 第八十章一只猫的影响 天亮前，古手川打发走了这群猫又，连带着那个破灯牌，让它们怎么带来的又怎么带了回去。 不然要是放在他家门口，人家还以为他们家改开咖啡店了。 他关好窗户，扭头看着还待在这里的大猫小猫，又看了眼墙上的表，随口说：“还有点儿时间，回去继续睡好了。” 两只猫互相瞅了瞅。 大白猫用前爪子洗了洗脸，喵呜几声，步子轻快地下了楼。 小猫也跟着走了。 等回到卧室后，小猫往床上一扑，钻进了被子里，又伸出小手把大白猫拽到眼前，小声道：“他怎么那么大方呀？妖气丸这样的宝物也当零食喂吗？” 大白猫抖了抖毛，喵了声，毛皮上浮现出一层白色的荧光。 这两天它连着吃了三颗妖气丸，是猫生中前所未有的幸福。 生而为猫，它也是头一回才知道，当猫竟然可以这么幸福。 “你也不知道啊？”小猫接着问：“你说他是不是可以买到便宜的妖气丸？你看，上次找他买没那么多也才是半价而已。” 大白猫睁开眼睛，冲着她低低叫了几声。 “我知道我知道……”小猫听着它的警告，无语道：“我哪敢乱打主意。” 上午八点，练完拳洗过澡的古手川坐到了餐桌前，一手拿包子，一手夹青菜，吃的满嘴流油。 坐在旁边的有佳喝了口牛奶，挺疑惑地看着晴空：“早上你有没有听到很多只猫在叫？” 卧在沙发上的大白猫猫耳朵竖了起来，同样在喝牛奶的小猫也有些紧张。 晴空随口说：“可能是邻居家的猫吧？附近养猫的家庭挺多的。” “这倒也是……”有佳点点头，旋即又道：“店长还是没有消息呢，真的要休息两个月？零用钱可撑不太住了。” 她不住在家里，也没给家里干过活，不好意思再跟家里张口，现在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在咖啡店打工。 可这个收入来源暂时断了，她也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问题了。 晴空也面露犹疑，确实呢，就这么休息两个月的话，心头的压力确实还蛮大的。 她想了想，低声道：“再试着联系一下店长，看看能不能问清楚她具体回来的时间。” 古手川看了看她们，又扭头瞥了眼大白猫。 沙发上的大白猫也坐卧不安了，似乎恨不得立刻能动用能力化形变回来。 几人吃过早饭，各自收拾妥当，出门出发去学校，只留大白猫一只猫在家。 去学校的路上，和小鸟游与眼镜君集合了起来。 这些天眼镜君被严令禁止了去找小笠前辈，和他们见面的时间倒是又宽裕了起来。 一行五人继续出发，最后又在路过神社的那个路口见到了在等他们的小神官和胡桃。 接着就很自然而然的，四个女生走在了前排，三个男生按照高低排列，同样走成了一排。 过了一年时间，眼镜君也努力长高了一点儿，有个大概一米六五左右了，不过站在另外俩人身边，还是颇有压力。 小神官用一种商量的语气道：“平安京那边的麻烦也解决了，我想再试试去咖啡店应聘，找一份工作。” “你现在也是正式神官了，接赏金任务比较好吧？” “我得把时间最大化利用起来，假期去接赏金任务，平常再做一份兼职。”小神官老老实实答着：“去年在阴阳寮那边学习，家里给付了一大笔学费，这次回学校读书，家里又给交了一大笔钱……读大学前，我已经领不到零花钱了。” 古手川和眼镜君同时侧目。 “你家里不给你零花钱了啊？”眼镜君有些同情看着他，这么对比一下，尽管他老爹也很抠，可至少每个月都会给他两万的零用钱……自从有佳不在家里住了后，再加上他有了女朋友，他老爹就把他的零用钱翻了一倍。 “你家里这方面为什么管得这么严？”古手川带着一点疑惑：“神社应该不缺钱吧？” 走在前面的胡桃扭头看了眼，笑盈盈的说：“只是不给他零用钱而已，平常像是符纸的消耗、养式神的花费，暂时都是家里面在负担，我家老爹说人不能活的太舒服，如果什么事都帮他做了的话，将来很可能会养出一个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那样的家伙会毁掉神社的。” 小神官面色平静的道：“家里的支持只给到二十岁，成年以后，在继承神社前，除了学费意外，其他的花费就要自己去赚，还有三年时间，我得多为将来考虑。” 有佳表情略微奇怪的道：“咖啡店现在暂时歇业了，老板娘突然回老家相亲了。” 说到相亲，小鸟游目光一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小神官一愣，请教道：“多长时间？” “好像是两个月……” “两个月？”第一次听说的胡桃眼镜君都愣住了。 小神官面色怪异，略微委婉道：“是结完婚，度完了蜜月后才会回来吗？” 他其实本来想说为什么不等生完孩子再回来，但想想可能就是自己以后的老板…… “不知道，我们现在根本联系不上店长……”有佳也挺发愁的。 古手川来回看看，又忽然想到了早上那群找工作的猫又，若有所思的道：“都需要工作啊。”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有佳嘀咕道：“这不是当然的吗？没钱连润肤露和面膜都买不起的，女孩子花钱的地方很多的，没办法呢。” 另外几个女孩子都没有否认。 胡桃也略有感慨，要不是自己能去接赏金任务，现在大概也在为钱的事发愁。 一旁的眼镜君忽然道：“我听小笠前辈说，她们班上有几个女孩子都退学了，有的直接工作，有的直接就结婚了。” “生活里哪有容易两个字啊。” 一群人沉默了下去，气氛微微有些沉重。 古手川来回看看，忽然站住了脚步。 其他人回头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他略微不确定的道：“要不然，在雨宫店长回来前，咱们一起试着赚赚钱？” 第八十一章临时店长（一） 眼下因为少了大白猫，就对身边的小伙伴们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这是古手川有点没想到的。 所以虽然是临时想到的主意，但也并不完全是张口就来。 厨子、服务员、仓库管理、甚至是灯牌都在，就是少了个统筹一切的店长，这工作他虽然没做过，但并不是做不了，眼镜君在家里一直做的都是这种工作，他可以多向他请教，而且还能把大白猫和小猫都带在身边，有店长在旁边指导，把那家暂时关门的咖啡店重新经营起来，貌似还真不是件不可能的事。 “早上说的事……你是认真的吗？店长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吧？” 下午放学后，有佳第一个冲到了他跟前，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看上去有些心动，可更多的还是不看好。 那毕竟是店长的店，店长肯定不会同意他们随便使用的。 所以，虽然早上古手川那么说了，但其他人愣了下后，都没有当回事。 平心而论，如果是她家的店忽然要空置两个月，这时候就算是家里亲戚提出借店经营这种要求，有佳相信，她全家都不会同意的，甚至宁肯让店空着。 “事在人为嘛，试试也无妨。”古手川笑了笑。 那只猫现在吃他的住他的，他还帮着解决了一大堆麻烦，她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吗？ 回到家里后，有佳和晴空换上便服，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出门去超市买菜。 古手川没急着换衣服，看着客厅里趴在沙发上的大白猫，直接走过去，问道：“小猫还没回来？” 幼儿园应该不会比他们放学晚才是。 大白猫喵呜叫了几声。 古手川摇摇头，心想自己还真是脑子坏掉了，没翻译他听懂个鬼。 他低头看着猫，用略微商量的语气道：“你现在一出事，对你店里的员工们影响还蛮大的，所以要不这样吧，这两个月时间我试着帮你把店开下去，让大家都有事做，也有薪水拿，你看行不行？行的话你喵两声。” 大白猫歪了歪头，倒是喵了两声，但音调明显有些奇怪，像是疑问句。 沟通障碍绝对是最让人不爽的事之一。 古手川摇摇头，把它抱到腿上，先看了看腿上的伤口愈合情况，然后一只手从它脑袋一直撸到尾巴尖儿。 这柔顺的手感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要不回头再养只猫得了……”他略微沉思了起来，不过又有些迟疑。 普通的猫肯定没有灵猫省心。 虽然大白猫吃的有点挑，还会掉毛，但绝不会随地大小便，每天都跟着小猫一起去洗澡，爱干净，还会打理自己，除了喂食以外，其他的都不用操心。 “算了，到时候再想想好了，实在不行的话……”他看着大白猫，问道：“你们族里有没有需要收养、还不会化形的小猫？” 如果实在不行，就去灵猫一族里找找看，重新收养两只小母猫。 大白猫正眯着眼睛，鼻子发出呼噜的声音。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两道汽车喇叭的声音，接着门被推了开来，小猫略有高兴的声音响起：“我回来啦！” 客厅里的古手川直接道：“回来的正是时候，来这边。” 刚刚放好书包，还戴着小孩子帽子的雨宫和月懵懵走了过去，用一种天然的警惕语气问：“怎么了？” “除了当翻译还能有什么事？”古手川把桌子上放着的核桃往她身边推了推，然后道：“告诉我它说的是什么意思。” 大白猫站起身，对着雨宫和月喵了好一阵子。 正剥核桃吃的小猫愣了愣道：“她说开店的想法非常棒，又能解决她不少的烦心事，真的感激不尽……真的，她这回真的是这么说的。” 古手川点点头，接着道：“没了？她好像说了不少话的样子，而且刚才像是在问什么的样子。” “哦，她说的是柜台里有供货商的联系电话，还有新的菜单什么的……你打算经营咖啡店？”小猫目光有些怪异，看着大白猫，语气古怪道：“喂，你该不是真打算转行当宠物猫了吧？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办？难道要给他当女儿？” 大白猫不满的喵了几声。 古手川也无语，他十七岁的生日才过去了半个月而已，转眼就多一个五岁的女儿出来？这话说出来谁信。 “我暂时替一下她而已！”他没好气道：“大家只是都不愿意这么闲着。” 小猫不停的点头。 这时候，大白猫又喵呜了几声。 小猫一怔，面色再次古怪了起来：“我们村子里有没有还没化形，但需要收养的小猫……什么意思？” “养猫还蛮放松的……”古手川看着大白猫，扯着它肉乎乎的脸颊，随口道：“所以，有点想养猫了，但家猫没有灵猫省心呢。” “哦，确实也有不少同族在大户人家里当宠物猫……”小猫思索着道：“说不定这就是当初为什么我们愿意和人类亲近的原因吧？” 她想了会儿，忽然忸怩了起来，搓着小手道：“那个，要是幸子还当店长的话，那宠物猫这份工作，我继续来做可以吗？也不用开钱，一个月给五、不，给三颗妖气丸就行。” 古手川和大白猫同时愣住。 空气一时间有些沉默。 小猫终究是年龄小，有些沉不住气，试探问道：“怎么样呀？要求太高了吗？那要不两颗妖气丸？要是再低就不行了啊，一颗真的吃不饱肚子。” 大白猫喵呜了几声，也不知道说了些啥。 古手川回过神，语气带着三分诧异，斟酌着道：“待遇的事暂且不提，主要是我担心特别科上门查我们家水表……雇佣童工可是犯法的。” 小猫愣了愣，看向大白猫，不确定道：“还有这种说法吗？人类的世界好麻烦，但是我是自愿的呀，自愿的总可以吧？” 大白猫不太想说话，还用两只猫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古手川想了想说：“不要太轻易做决定，你现在就挺好的，兴许当宠物猫不会比你现在开心。” 只是为了妖气丸的话，有比当宠物猫更好的选择。 第八十二章 寻蝮（一） 古手川不是个喜欢拖延的人，他先在line群告诉了小伙伴们，第二天就去咖啡店，找到了大白猫说的供货商联系方式，开始一家家的联系，和他们商定好这周六早上送货的事。 至于需要买什么菜，有大白猫和小猫在，也不用他操心，他只要当传话筒就够了。 在地板上躺尸的这群猫又和奇奇怪怪的付丧神也有了精神。 这几天它们闲的都开始相互掐架了，再这么下去，两个月时间不到说不定就能把店重新装修一遍。 一切计划敲定完毕后，在周五的下午，重新开店营业的前一天，小伙伴们都聚在了古手川家里，眼镜君没有来，放学后他就和心爱的小笠前辈去约会了。 古手川家客厅内，一群小伙伴围坐在茶几前，一边品尝着前两天古手川在超市买的茶叶，一边聊着明天。 “我有一个问题……”有佳举着手道：“咱们工作日的营业时间怎么定呢？规定的是晚上八点前必须打烊，咱们下午下课的时间是三点二十，就算紧赶慢赶的，最快也要到四点半才能开门营业……时间上是不是太赶了？” 晴空也是点点头，这是非常关键的问题，她们不可能放弃两个月的学习跑去专门经营咖啡店，可要是只晚上营业的话，最后说不定赚不到钱不说，还会亏本。 “食材准备工作，还有料理这些不需要我们做。”古手川思忖着道：“除了营业时间改成了下午和晚上，其他照旧就行。” 他看着小伙伴们，开口说：“暂时先走一步看一步，营业收入肯定比不上以前，不过也就两个月，到时候除去店里的成本，咱们多赚多分，少赚就少分，确实会有那么一点困难，不过没事，人生是一条向上走的阶梯，一阶比一阶难，眼前的这点困难只算的上人生开始前的一个小土墩，一定难不住咱们。” 经营咖啡店这种事他也没干过，有点两眼一抹黑，也不能打包票说一切就会都按预想中的来。 总之事在人为。 不管做多做少，都比什么都不做，只能原地发愁强。 小伙伴们纷纷点头，有主心骨在，大家的心头也一片安稳。 聊完了正事以后，趁着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聊闲天的时候，古手川把小神官叫到了旁边，面色带着几分严肃。 小神官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有几件事，你得先答应我才行。”古手川轻声道：“雨宫店里有不少特别的雇员，所以你得先收敛起你的好奇心，只做好你自己的那份工作。” 小神官怔了怔：“应该的。” 古手川嗯了声：“还有第二件事，除了有佳晴空，店里面还有其他服务员，你得答应我，不能骚扰她们。” 小神官皱了皱眉毛：“我要是想找女朋友，分分钟就能找到。” “只是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古手川语重心长道：“这条你必须得答应我。” 小神官深深吸了口气，咬牙道：“你给我放一百个心吧！我要是骚扰员工，就自己滚蛋！” “那就好……”古手川拍拍他肩膀，觉得小老弟虽然实力菜，人又嘴硬，但在守信这方面做的还是蛮不错的。 铃小姐那边他中午的时候已经打过招呼了，告诉她周六下午去咖啡店上班。 这群小幽灵们在学校旧校舍的地下室里过了整整一个寒假，也都有点无聊。 以前她们虽然在地下室里都快呆到破碎消散的程度了，可那时候根本没曾奢望过能像现在这么活。 晚上，吃过晚饭后，古手川上了二楼静室，先盘膝打坐，平心静气后，起身换了身衣服，背起剑袋和背包。 原本打算是明天去做神明的任务，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能提前动身。 今晚就连夜出发，到歧阜去，明天中午前再赶回来。 他迈步下了楼，在客厅里逗猫猫玩儿的晴空起身走过去，轻轻抱了抱他：“注意安全。” 要去歧阜的事她自然是知道的。 古手川抬手捏捏她的脸颊：“放心，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工作。” 沙发上的大白猫有些不明所以。 晴空送他到门口，等目送车子离开后，才锁好大门和玄关门，回了客厅里，继续把大白猫抱在腿上。 待在旁边看电视的小猫回过头，好奇问道：“他去做什么呀？” 晴空回过神，答道：“是去做特别科的赏金任务。” “哇，好帅呀！”小猫稍有夸张的睁大了眼眸：“是去除幽灵吗？” “我也不太清楚呢。”晴空轻声道：“好像是去除一只叫‘蝮’的妖怪。” 这件事古手川是吃饭的时候随口说的，似乎只是去做一个很普通的赏金任务。 “蝮？是蛇吗？”小猫下意识问了一个当时她也问过的问题。 “也许吧……”晴空略微出神。 如果她也努力点修行，等过个几年，能不能帮上点忙呢？ 古手川直接赶到车站，乘着夜间的新干线，一路向西，直奔歧阜。 歧阜在长野县的西边，是个森林面积占了80％的内陆县，和长野山梨一直都是“最危险的旅游地”前三位，长野伊那那边虽然因为古手川的原因，现在很安全，但也只是那一小片地方而已，整个长野县的安全依然是个问题。 不过大概也得益于恶劣的自然环境，那边民风相当的彪悍，几乎家家有刀，锻造业也特别发达，不少名刀剑匠都是从歧阜出来的。 坐在特别科专属的列车厢上，古手川看着窗外的景色，顺便拍些照片发给晴空。 现在还没有离开东京，两旁的霓虹灯牌已经将笼罩下的夜色点亮，特别科的巡逻车也多了起来。 他喝了口水，看着大家的聊天群。 有佳对明天下午开店的事还蛮期待的，有点兴奋，也有点忐忑。 没有店长这个真正的主心骨在，仿佛经营店铺的重担一下子就落在了肩膀上。 万一没干好，甚至到时候赔惨了，等店长回来后，会不会想宰了她们？ 下面没人回答她。 晴空肯定在她旁边，直接就对她说了。 其他人像小鸟游胡桃她们，和雨宫幸子也不熟，没办法发表意见。 但宰了她们肯定是不现实的，顶多到时候就是赔钱，再丢了工作…… 古手川打了行字：“为了不让这样的未来出现，好好加油吧，有佳小姐。” 有佳秒发一个敲脑壳的表情。 第八十三章寻蝮（二） 晚上九点，古手川刚出车站，草木的清香味就扑面而来。 他四处看看，两旁的街道笔直整洁，房屋延绵至远处，一眼看不到尽头。 冬季的冷风吹过来，又带来了些火烤的金属烧灼味。 不过这味道没有那么重，大概是因为已经入夜，打铁匠也休息了， 车站门口都有特别科的值班室，此时见他一个人站在原地，但背着剑袋，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身份，正隔着玻璃窗打量他。 他没管，认了认方向，直接沿着空荡的街道向前走去，顺便拿出面甲，扣在了脸上。 工作的时候有个这玩意儿还挺好用的。 一直走到周围彻底没了其他人后，他才陡然间化成了云雾，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那位山神只给了他一个大概位置，而且还是古时候的地方名字。 现在过去了这么久，早已经是沧海桑田，那头叫“蝮”的大妖怪活没活着都还两说呢。 歧阜县有着茫茫的林海，从高空俯望，人类居住的城市零零散散在各处，但彼此间都有亮光，像是连在了一起。 奇异的嘶吼声从林海下响起，高低起伏不定。 古手川没有理会，先找到当地的特别科，直接开着【魇梦】混了进去，一路溜进档案室里，开始翻找歧阜县志和古资料。 特别科里有很多东西是市面上所查不到的，石川康弘因为只是文京特别科分部的科长，影响力在这边也没多少，所以只能他亲自来查。 “美浓以北”这个范围过于广阔了，真要在天上飞，只靠视力找的话，鬼知道多久能找到。 他在档案室里翻了两个小时，在确认这地方没有“毒沼泽和叫蝮的大妖怪”的记录后，便悄无声息离开了，重回车站，找到通往歧阜县下一个城市的车次，买好票后，再次出发。 歧阜县中北部只有几个大城市，像这样一个个查过去的话，应该很快就有答案。 他在当地的特别科与车站之间来回辗转着，等把大半个歧阜都转遍后，终于在一个叫“美浓市”的特别科里找到了相应的记载。 外面的夜色浓如黑墨，他靠着墙，低头看着关于“蝮”的记载。 “蝮神，来自于地下鬼国的邪神，鬼道女王亲卫之一，烈毒、喷火，试图亵渎神明，被封印……” “试图亵渎神明？下克上这活儿还真是传统艺能啊……”古手川若有所思道：“而且也是鬼道女王的亲卫？邪神实力，是和恶鬼王旗鼓相当的对手吗？但要是一直被封印着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的它又还有几分实力？” 他继续往下看，后面是“蝮”的简笔素描——仿佛是一条通天巨蟒，盘踞卧在山上，在它身下，是蚂蚁大小的房屋和人类。 “嚯，这蟒蛇不小啊！都有传说中的那头八岐大蛇那么大了。” “这张图应该是用了夸张的手法吧？”他来回看着这个大小比例，要是这货真有这么大体型的话，那实力应该已经无限接近神了，肯定比恶鬼王要强。 素描像的更下方是一片地形图，其中一个一条线延伸出来，指向上面的蝮神，旁边标注着具体的地点，并严重警告是必须看守但不能接近的究极危险地。 不过诡异的是，在更下方的那段文字里，则写明了因为蝮神的原因，把那边四周的土地都变成了毒土，是各种毒物的天堂，但同时也衍生出很多珍贵的毒果毒草出来。 下方又是列举了许多样有价值的毒草。 这个危险源变成了生态链的一环，每年都有不怕死的赏金猎人为了能发财想进去捞一笔，结果往往是钱没捞着，还把自个儿给搭了进去。 他看完了全篇，心头略感微妙。 这也是一种富贵险中求吗？ 他记下了地址，将书放回原来的位置，接着离开了这儿，按照记忆中的地形，直接朝着被标记为“极度危险”的地方赶去。 上次在北海道的雪山上成就真王时，他不知从哪只妖怪的身上得到了一个叫【剧毒抗性】的天赋。 所以，他敢这么横冲直撞进去，不过也只是敢冲进去，等进到那地方后，再出来时，肯定不敢就这么大咧咧的回家。 脑子有病了才会带一身毒回去。 “等干完这一票，除了人以外，所有衣服就全部烧掉好了……”他心头早有决断，速度又一次提升，很快就到了一片近乎是原始荒林一般的断崖上。 他放眼四望，这里的树林比其他地方要稀疏的多，地上的杂草也多是枯黄的状态。 空气里都飘着一股甜腥味儿，普通人到这里来闻上一口说不定就得醉三天。 这里俨然变成了一片地上毒国。 古手川倒是没有丝毫的不适，被动天赋这玩意儿相当靠谱，直接沿着断崖的羊肠小道向下。 这里的断崖有被斧凿过的沧桑痕迹，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留下的，更不知这地方已经多少年无人再踏足过。 这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目光看向前方，目露惊讶。 前面的路上，一头不知道是什么鬼的毛茸茸鬼东西正倒着吊在树上，呼呼大睡着，浓黄的口水自嘴角流淌着，落在地上，直接将土地腐蚀成了黑色。 “好家伙，够毒，也够臭……”他掩着鼻子，心头忽然又庆幸了起来。 幸好这回是因为计划被打乱了，才没带胡桃和小神官过来。 不然的话…… 这地方真的太毒了。 古手川仰头看着它，最后没去打搅人家的好梦，绕了过去。 这只妖怪实力蛮弱的，顶多也就是【野武士】的水平，而且也没吃过人类，所以他也没必要见个妖怪就弄死。 那样是不对的。 可怜的妖怪不知道它差点天降厄运，睡的仍然是死沉死沉的。 古手川则继续向下，随着不断下断崖，他又遇到了好几头先前那样的大妖怪，甚至还有两头没睡觉正在“办事儿”的。 他面色很快又再一次奇怪了起来。 好家伙，这该不会是他落在这些妖怪的老巢里吧？ 第八十四章寻蝮（三） 下了断崖以后，古手川望着四周荒凉破败的石头山，试着发动【狩猎本能】，去搜寻蝮的气息。 邪神与真王有着独特的气场。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鬼国闲逛的时候会被妖怪认出来。 感知力不断地增强，他自身的气势也节节攀高，如同堆积起的海啸，在某一刻后轰然散开，蔓向四周，不断扩大、再扩大…… 置身在荒郊野外，他同样是毫无顾忌，毫不隐藏属于自己的真王气势。 就仿佛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恐惧的哀叫声此起彼伏响起，无论是什么妖怪，开始拼命地逃离这里。 一股深沉似海的意识苏醒了过来，无数黑雾瞬间聚成一股，宛如大蛇，将两道目光从虚空处投过来。 古手川适时转身，与黑雾凝成的大蛇对视在了一起，忽然轻笑一声：“原来在那儿。” 他身形陡然消失，化作了云雾。 黑雾大蛇也瞬间回缩。 群山环抱的峡谷中央，散落着一片早已破败的神社残骸，两根十多米高的巨柱嵌在山壁中。 长相狰狞的恐怖蛇形妖怪肆意游走在散发着毒气的沼泽湖泊内。 这里已经俨然成了蛇窝。 古手川的身影出现在了一座断桥上，他望着在半空中飘着的惨绿浓雾，又低头看了眼绿的发油的沼泽湖，心想这湖水应该是毒里掺了点儿水，而不是水里掺了毒。 不过也没什么…… 他将目光投向这片破落神社的主殿，忽然露出了些惊讶。 最中央的主殿大体上还算完整，规模比起他见过的那些神社主殿还要恢弘许多，主殿内，立着一尊被削去了一半的巨大蛇像，外面的匾额上，有着“蝮神殿”三个依稀能辨识的大字。 这条大蛇不得了啊，当年连神社都立起来啦？ 恶鬼王好像就只有破落的祭坛。 这么说的话，这条蛇的全盛时期应该比恶鬼王强。 倒是有点可惜了。 他身形再次化作云雾，落在了败落的主殿内。 外面虽然乌烟瘴气的，主殿里倒是一片蛇鳞都没有。 一把长剑出鞘，亮起了金色的真气荧光，于瞬息间斩下。 在磅礴凌厉的剑气下，这座仅存的，不知被风化了多少年额半尊蛇像，直接炸裂成了漫天石沫，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地洞内传出了震动地面的嘶声。 外面的各种蛇妖怪被响声所惊动，齐齐直起上半身，将目光投射过来。 古手川却是看都懒的回头看，直接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地洞仿佛深不见底，古手川足足下落了半分钟，才踏到了实地。 他环顾四周，这里更是别有洞天，空间大的惊人。 洞内中弥散着黑紫色的雾气。 在他前方百米外，两只巨大的猩红竖瞳亮了起来，仿佛两道光柱，直直投向他。 古手川平静看着它。 前方盘踞着一条乌磷独角大蛇，体型占据了整个山洞中央的位置，如果真的直立而起，体型确实大到了惊人的地步。 原本以为特别科的绘本用了稍微夸张的比例来表达了一下这尊“蝮神”的大，现在再看，那原来是写实派的。 蝮神远远看着他，连起身的意思也没有。 古手川摸着下巴，迈步朝它走去。 他觉得不是这条蛇脾气好，而是这无数条从四面八方延伸出去的比铁油通还要粗的铁链束缚的太紧了。 铁链上有着淡淡荧光流转，当他靠近时，一尊神灵虚影忽然现身，看了他一眼，又悄然消散。 古手川眼睛看的分明。 这尊神明虚影确实是他在北海道的大山上见过的那尊山神。 ……看来那尊山神的实力要更强，甚至可能在神明序列中都是强神。 他收起思绪，看向了大蛇。 大蛇也在看着他，发出震动山洞的嘶嘶音，这嘶声在古手川耳边却化作了苍老人言：“远道而来的人类真王，老朽在你身上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 古手川还未消化那颗灵果，仍然被那尊神灵封印在心口，自然带着点神灵的气息，不过除非是同一层次的对手，不然是感受不到的。 他忽然问道：“蝮神……你是什么时候被封印在这里的？” “一千五百年前。”蝮神淡漠看着他，声音变得低沉：“该你回答老朽的问题了。” 古手川点点头，指着铁链：“奉命而来。” 蝮神的气息一瞬间有些不稳当，眸光冰寒了不少，连带着眼瞳中也蒙了层杀意。 它似乎想到了什么。 但古手川仍旧是一团和气，像老朋友见面一般，沉吟着问：“你那时候，离成神还有多远？还是已经成神了？” 蝮神竖瞳中的杀意更盛：“若不是祂，老朽早该登临神位！北御建尊，只是一个卑鄙之神！” 北御建尊？那位神明的名字？没听说过啊……古手川脸上不动声色，平静看着它。 蝮神缓缓的问：“告诉老朽，你来的目的。” 古手川摇摇头：“这个不着急，咱们再聊会儿别的，聊完我再告诉你。” 蝮神始终没感受到什么杀意，它盯着古手川看了许久，缓缓道：“老朽虽然被封印了这么久，但女王殿下从未曾抛弃老朽，老朽也不信你是来杀老朽的……你还想问什么？” 古手川点点头，问道：“你、为什么被封印？” 蝮神被问的明显一怔，反问了一句：“你身为真王，竟会不知？” “只是知道个大概。”古手川坦言：“但比较想听听当事人的说辞，比如细节上。” 蝮神冷冷看着他：“有句古话叫成王败寇，当年老朽争夺神权失败，被封印也自是无话可说！” “是吗？”古手川脸上仍旧保持着平静，心头却是怎么都平静不太下去。 一千五百年前被封印，争夺神权，被封印…… 这是说那位神明是在一千五百年前成的神？ 是一位新神吗？ 他看着蝮神，继续问：“最后一个问题，该怎么成神？” “成神？”蝮神巨大的竖瞳中忽然露出了嘲弄：“人类真王，你可真贪婪啊，但是正好……” 它话音刚落，古手川的眼前陡然黑了下去，像是蒙上了一层黑雾。 蝮神巨大的身躯像是缩小了许多，而且再无锁链的束缚。 这画面似曾相识。 他看着四周的黑暗，感受着笼罩在身上的压抑，表情略微奇怪。 “精神领域？” 第八十五章斩蝮（一） 体型缩小了好几倍的蝮神不停游走着，似乎是在享受着久违的自由。 它陡然竖起上身，头上的独角亮着猩红光芒，发出震音：“人类真王，贪婪已经蒙住了你的心肝，将它交予老朽吧！” 古手川还在低头打量着自己，或者说是自己的真灵。 他忽然道：“如果在这里死了，那真灵是不是就彻底破碎了？还能在黄泉复活吗？” 正欲动手的蝮神又是一怔，到现在为止，它仍旧没感受到杀意……北御建尊已经放弃派手下来杀它了？ 它冷冷道：“等你的真灵破碎后，老朽会直接吞下，不会给你前往黄泉的机会！” 古手川哦了声，继续问：“我应该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看你的真王……对吧？” 蝮神的竖瞳中又多了嘲弄：“没错，你是这么多年里来的第四位。” 他是第四个来这边的，那前面三个的下场自然是不言而喻，古手川像是仍没有自己现在的处境一般，最后又问：“所以，看在我要被你吃掉了的份儿上，能告诉我怎么成神吗？就当是我的意愿。” “跨越人神界限？成就不朽？”蝮神在地上又游走了一圈，盘卧在一起，大声嘲笑道：“别想了，人类！你永远也不可能成神！登临神阶的路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断了！” “断了？是什么意思？”古手川微微一愣。 但蝮神已经不给他继续解惑的机会了，无数声蛇鸣在他耳边响起，数不清的蝮神虚影化作乌光扑咬了过来。 他叹口气，微微摇头。 真是的，这么着急干嘛？ 聊聊天多好。 他的身形一晃，如同井中水月一般，瞬间破碎了开来，犹如泡沫一般。 这变故让蝮神一怔，丝毫没有预料到。 古手川的声音在它耳边响起：“正好呢，我也懂点精神方面的能力……你听说过魇梦吗？” “魇梦？区区幻心之术！也妄想跟老朽相比？”蝮神发出了嘶鸣，蛇尾直接横扫而过，将古手川的另一道虚影扫成两半。 淡淡的叹气声又从它耳边响起：“可连这区区的幻心术都看不透，那你也不过如此啊。” 一击不中的蝮神又盘成一圈，竖瞳在空荡的黑色空间里巡视着，冷笑连连：“你想与老朽就这么耗下去吗？” 在它的天赋领域中，时间越久，外来的真灵就会越虚弱，它已经被困了一千五百多年，多的是时间与耐心。 古手川同样也不急着出手。 先耗着呗，有些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一个活化石，不挖干净怎么行？ …… 此时，外界正是凌晨深夜。 一场震动以这个地方为圆心，向四周扩散。 无数妖怪在夜间奔腾着，发出恐惧的嘶声与咆哮。 整个歧阜县的特别科也全部紧张了起来，一边紧急向东京求助，一边努力召集人手和神明使者，开始死命的在城市边缘做防卫工作。 睡梦中的石川康弘也被电话叫了起来，等很不耐烦接通以后，立马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匆匆穿上衣服赶往特别科。 “歧阜县发生了重大妖怪暴动事件？这怎么可能？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石川康弘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心跳狂增。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上一次的妖怪暴动事件，已经久远到了记都记不清楚了。 在赶到特别科之前，他略作犹豫后，还是拨打了古手川的电话。 妖怪暴动事件肯定不是个人的力量所能压下去的，而且现在也不一定会发生冲撞人类居住地的事，但他肯定是要过去的，所以如果到时候古手川能在他身边的话，他会很安心。 古手川的电话始终没人接，他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兴许古手川已经起床在院子里练功，又或者在二楼打坐，又或者睡在了女朋友的房间。 他想了想，拨通了古手川家里的座机。 这回电话响了快半分钟后，终于是接通了。 平静的女声从听筒中传来：“喂，请问是哪位？” 石川康弘一愣，赶紧道：“是三日月吗？我是石川康弘，古手川在不在？我有点急事找他。” “找他的话，直接打他的手机就好了。”晴空静静道：“几个小时前他去歧阜县了。” “哦，去歧阜了啊……”石川康弘有些失望，但立马就是一个激灵，差点连手里的方向盘都握不稳了，但好在多年的开车经验让他下意识猛踩刹车，声音略有颤抖和变形：“他、他去歧阜了？” “是的，去歧阜找一个叫“蝮”的妖怪去了……”晴空的声音略有奇怪。 这种工作是特别科发布的吧？怎么身为课长，连这点也不知道呢？ 这个石川桑，是不是有点对工作不太上心…… “找、找蝮？”石川康弘彻底失声，脑子里的一片资料不住的放大，清晰。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记忆力前所未有的好，一说蝮立刻就想起来了是什么。 蝮神，大邪神…… 他手一哆嗦，放在耳朵边的手机啪嗒掉了下去，又急忙低头去找，但手脚仿佛不听使唤似的，一脚踩在了上面，手机顿时发出牙酸的声音。 他摸了半天，终于把踩坏的手机摸了起来，半天后忽然骂了自己一句：“该死！这破手机，怎么这么容易坏！” 可他却丝毫没注意到，刚才因为用力过猛，车子已经撞在了旁边的花坛上。 “嘟、嘟、嘟……”电话另一头，晴空听着传过来的忙音，略微疑惑，又有点不满的挂了电话。 这个石川桑有点没礼貌呢。 “喵？” 她转身回卧室睡觉，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又折身回来，她看着电话，略作犹豫后，还是给石川康弘拨了回去。 刚才石川康弘的反应让她有点在意。 会不会是歧阜那边出什么事了？ 那个大叔一般没什么事的话，好像不会找古手川。 所以，她一直不太待见这个大叔。 她拿起听筒，电话里却是已经关机的提示。 “……” 第八十六章斩蝮（二） 天色快要明亮之际，石川康弘终于赶到了特别科，接着火急火燎的拿装备，再次匆匆出发，赶往歧阜。 车上，他低声问手下：“现在歧阜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手下立刻回道：“数百位神明使者已经先一步就位，加固好了防御线，暂时还未发生妖怪冲击城市的事件，不过歧阜县的暴动依旧剧烈。” 石川康弘紧紧锁着眉头，一旦有妖怪开始带头冲击城市，后面即使是能控制的住局面，可是死伤数字也会大到夸张。 他停顿许久，忽然又问：“暴动的原因，清楚了吗？” “是……”负责收集消息的手下凝重道：“歧阜方面说引发的原因是一场真王与邪神之战。” 邪神，真王……石川康弘眼皮子一阵狂跳。 对上了！这下全对上了！ 歧阜县就没几个大邪神，所以一定是蝮神！ 至于真王……上次古手川闯了特别科总部，事后有人请示神明，这才暴露出他真王的身份。 “他怎么突然跑去找蝮神的麻烦了？谁委托的？还是怎么回事？蝮神一直被封印着，应该惹不着他才是……”他无力扶额。 “头儿……”他的手下忽然叫了他一声。 “啊？” “那个，您的裤子好像湿了。” 石川康弘低头看了眼：“洒了一点咖啡，有问题？” “是！是！很抱歉是我多嘴了！” …… 歧阜县，遍布毒瘴的地洞沼泽深处，古手川左手提剑，闭着眼睛，金色的真气犹若火焰，熊熊燃烧着。 在他身前，体型无比巨大的蝮神同样低垂着头颅，如同石化。 空气中爆裂声不断，两股磅礴的气势不停地碰撞，真王与邪神的面前，在酝酿着风暴与雷电。 黑色的精神空间内，蝮神盘卧一处，不断吞吐蛇信，去捕捉古手川的位置。 无影无踪却又无处不在的古手川就像和尚附了体，不停说着话：“成神路断了到底是什么意思？要真的断了，那你还活着干什么？被困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一定生不如死吧？” “嘶嘶……” 蝮神的一双竖瞳更为尖锐，两道灰色的光忽然从它眼瞳中射出，扫过了大半个黑色空间。 可仍旧是一无所获。 它缓缓回缩，吐着蛇信。 好像，有点小看了人类真王。 不过也没关系，就这么耗下去吧，在它的领域内，没有谁是它的对手。 它任由古手川在它耳边一遍遍问着毫无意义的问题，始终的无动于衷。 它前方的黑色空间里，古手川的身形再次浮现，如同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蝮神眼中多了嘲弄，身形缓缓移动。 古手川叹口气，脸颊上现出一缕缕花纹，同时既失望又痛心疾首：“这么好的交流机会，应该好好的珍惜才是！罢了罢了，既然不愿意说，那我自己拿好了……” 先前一个没留意，被这条大蛇给拽进了精神的领域内，虽然大多数天赋无法动用了，但不要紧，关键的天赋不受影响就行。 就比如……邪王真身。 他的真灵瞬间凝实，气息陡然强横了数倍，身形也渐渐高大，在精神领域内，犹若一尊巨人。 邪王形态下的真灵和本尊相比，变化上还蛮大的，他平视着蝮神，充满力量感的声音炸起：“第一次在别人的领域里打架，倒也还蛮新鲜……” 蝮神猛地警觉，嘶声道：“这是什么？不、不可能！这不是人类能掌握的力量！你到底是什么？” 它好像认出来了。 古手川拔出手中长剑，剑尖前指：“这个问题，你可以问问你的同僚，如果你还有机会回黄泉的话。” 他身形压低，人影晃了晃，已经是消失在了原地。 一股巨大的危险感自蝮神心底升起，猝不及防下，它瞬间一分为三，化作三道不同蛇影向四周散开。 但最终只逃掉了两条。 最中间的那条刚刚被古手川切成了蛇段。 真灵受损，蝮神顿感剧痛不止，又怒又惊，发出苍老的咆哮声：“你不是人类！也不是真王！你在骗老朽！” 古手川听的有点愣，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蛇段，心想是不是不小心把这条蛇脑子里的哪条线给切掉了？不然怎么开始说起胡话了捏？ 他宰了恶鬼王，又连着宰了两次幻无王，实力比刚成真王时自然是强了许多。 况且这条蝮神被封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实力早就不复巅峰，弱的可怜。 他先前之所以不动手，自然是想知道更多不知道的事。 可不是因为害怕它。 他正要开口说话，可眼前的黑色空间忽然破碎了开来。 下一秒，他睁开眼睛，回到了现实里。 在前方，蝮神也睁开了眼睛，只是与之前的模样有些不同……它的左眼已经瞎了。 蝮神发出嘶吼声，浑身泛起猩红的光，疯狂挣扎起来，巨大的地下山洞颤抖了起来，一根根铁链陡然绷直，亮起迷蒙神圣的光芒。 单靠着这些铁链，自然不可能将蝮神封印在这个地方一千五百年这么久，铁链上自是有着神力。 “啪！”有几条铁链在狂怒无比的蝮神挣扎下从中间断裂了开来。 蝮神身上染血，继续死命挣扎，它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古手川静静看着。 蝮神的体格太大，而且还被神链束缚着，无常领域不一定有用，而魇梦的话，只有在蝮神的精神空间里，才能产生作用……它真的太大了，尾巴随便扫两下，就是开山断江的力量。 不过嘛…… 他看着困兽的蝮神，左手自长剑上拂过，剑气充盈，燃起熊熊金焰。 “蝮神！”他右手一挥，剑尖斜指身后地面，大步流星地奔了起来，接着一跃而起，在半空中与这条巍峨如山的独眼独角大蛇平视：“我是来取你妖魄的！” 蝮神的独眼陡然射出灰色光线，伴着嘶吼：“狂妄！” “是狂妄吗？” 灰色光线落空，但紧接着金色的剑光快若奔雷，斩开半边天空。 蝮神立刻闭眼，拿头顶的独角去与剑光硬碰硬。 火花与气浪炸开，发出如同山崩一般的巨大响动。 “你的脑壳很硬吗？极意·乱樱！” 高空中，古手川仿佛是瞬发的极意。 无数道和先前一样的巨大的金色剑光柱笼罩蝮神，接着落下。 剑气凄厉，发出短促细微的嘶嘶破空音。 蝮神的头颅与大半个身躯被淹没。 回到地面的古手川没有去看战果，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邪王真身再次发动，重新睁开眼睛时，眼瞳里已经是亮起了熊熊的火海。 巨大的山洞陡然间亮了起来。 【雷火地狱】发动！ 刚才才在剑光里洗了个澡的蝮神已经是满身淌血，此刻又猛遭火焰与雷电这两种最暴烈的力量集火，更是痛入骨髓，直接掉了小半条命。 它发狂了。 山洞震动的更为剧烈。 蝮神浑然不顾其他，强行蜷成一团，接着在一声比一声痛苦又愤怒的嘶吼声中，直接高高冲起。 一根根铁链瞬间像是炮竹炸裂一般断成了两截。 蝮神自断其尾，又付出了几近重伤的代价，才终于是从无数条铁链的封印中挣脱了出来。 倘若是以前这么做，一定会惊动铁链的主人北御建尊，但现在已经顾不得再考虑这么多了，这次上门的人类真王邪门的要死，如果不挣脱出来，那它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终于获得了自由，它顾不上去呼吸享受，它极度怨毒地向地下看了眼，直接冲天而起，带着重伤的残破身躯撞碎了山洞。 先逃回鬼国，等到养好伤以后，再回来报复！ 而此时此刻，歧阜县，已经是如临大敌状态下的特别科专员们，皆是通过观测设备看到了这么一副画面：浑身是血的断角独眼巨蛇从毒瘴中破空而出。 这巨蛇的体型超越了一切所知的生物，无数人瞬间失声变色，更有胆小的直接瘫倒在地上，晕厥了过去。 石川康弘的眼珠子也是暴凸，嘴巴张开老大，喉咙中发出赫赫的声音。 蝮神！蝮神从封印中挣脱出来了！ 这种大邪神要是冲向人类世界，那就不能用灾难来形容了，倘若神明大人不现身，那人间就将迎来末日！ “古手川、古手川人呢？失败了？已经被杀了？而且不仅被杀，还放出了大邪神？不、不可能……”他死死盯着屏幕，完全不去管身边发出惊恐叫声的手下。 彻底脱困的蝮神也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人类，它将猩红的眸光投向四周，眼中流露出了贪婪来。 一千五百年不见，人类竟然已经多到了这种地步吗？ 它认准了一个方向，打算逃回去前先吃个饱饭。 但此刻，淡淡的叹气声忽然传入了它耳朵里，无比冷漠的声音响起：“既然这么急着回黄泉，那在下送你一程好了。” 这声音是从脑壳上传来的。 蝮神一怔，接着就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惊怒无比，开始猛烈的甩头。 这个人类真王，竟然在它的头上。 古手川左手抓着它的独角，像是长在了它脑壳上一样。 他手上的长剑越来越炽热，金色火焰浓郁的仿佛要化成水滴落。 下一刻，他再次身化云雾，自行离开了这个好地方，再出现时，便是这巨蛇的上腹部。 一道剑光横切虚空，斩在蝮神的身躯上。 空中顿时下起了血雨。 蝮神发出惊天嘶吼，痛不欲生。 古手川连斩七剑。 终于，在让人牙酸的尖锐声中。 蝮神竟是被他硬生生地给他砍成了两截。 “这下就差不多了。”他发出感叹，整个人和蝮神的上半身同时消失在了半空。 蝮神的下半身则无力的坠落回了山洞。 【无常领域】内。 蝮神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猩红的独眸死死盯着古手川，誓要把他的模样完全记在心底。 古手川也不在乎这些，而是感叹道：“还得多亏了你自己砍了自己一截，不然还真麻烦。” 蝮神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只能砍成三分之一段的大小，才能勉强被装进来。 “怎么样？”他站在恶鬼王和幻无王叠起来的尸身上，才和蝮神又一次平视，笑呵呵道：“欢迎来到我的领域。” …… 外界，心头正感到绝望的一群人忽然发现脱困的蝮神消失不见了，在呆愣了一会儿后，又是急忙联络各处，生怕蝮神是用了什么了不得的手段，瞒过了他们的监控，就等着在人类世界里大杀特杀。 石川康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到了！看到了金色的剑光！ 古手川还活着！ …… 与此同时，长野县整个县也进入了紧急状态，一声声紧急通知响彻了天空。 “紧急情况！紧急情况！歧阜县发生重大超自然事件！请居民立刻出发前往当地特别科，集中躲藏起来！请居民立刻前往当地特别科……” 健二叔和秋叶阿姨在睡梦中惊醒了过来，等听清楚是什么事后，也是毫不犹豫的开始换衣服收拾。 “给小见打个电话吧？”秋叶阿姨去找手机。 “歧阜离东京隔着长野和山梨呢，那边没事，咱们赶紧收拾。”健二叔冷静说道：“夜路不安全，带上家里防身的东西，我去石川家看看，石川那老小子今天不在家，咱们带石川太太和小千早小千夏一起走。” “你快去！我马上收拾！” 秋叶阿姨催促了一句。 天色蒙蒙亮之际，整个村子灯火通明，嘈杂声不断。 健二叔不知道歧阜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隔这么远，连他们都要做好准备，已经能说明是很了不得的事了。 “这年头……”他紧皱着眉头，去敲石川家的门，又高声呼喝几声，生怕石川太太她们还在睡觉。 而屋子里，收拾了个差不多，正要出门的秋叶阿姨忽然想到了什么，折身回了卧室，把小见离开时留的两个奇怪项坠装进了兜里。 这东西是那孩子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过一定要戴在身上的。 她迈步出了门，然后也不知怎么的，直接回头看了眼自家屋顶上，和一个坐在屋檐上的人影对视在了一起。 后者似乎也没料到她的回头。 而秋叶阿姨这一眼，却是如遭雷亟。 第八十七章斩蝮（三） 无常领域里，断角独眼的蝮神低头盯着他脚下踩着的妖怪尸体。 恶鬼王与它同是鬼道女王的近侍，彼此间都熟悉到了恨不得想吃掉对方的程度，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它语气低沉的开口：“你杀了恶鬼王……” 古手川一屁股坐了下去，以巨大的妖骨为座，右手撑着脸颊，好整以暇道：“成神的路断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蝮神凝视着他，忽然又露出了嘲笑，带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这个问题，为什么不留着去问北御建尊？” 本有此意的古手川看着它，若有所思道：“哦，原来这是不能说的话吗？是有特别的限制？毕竟你都要死了，还这么嘴硬死扛……难道说出来的代价，比丢了命还要可怕？也是、我干不掉你的真灵，在这儿杀了你，就等于放你回鬼国。” 从未这般狼狈过的蝮神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带着憋屈已久的畅快：“人类真王！你永远都杀不死老朽！” 古手川看着他，眼中同样带着难以捉摸的情绪：“也不一定吧……兴许下次再见面，我能给你一个惊喜，即使下次没惊喜，那下下次说不定就会有……” 蝮神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古手川缓缓起身，一柄柄长剑在身后化成剑轮，彻底动了杀心。 他问了一个晚上，却连屁也没问出来一个，这条蛇已经是打死都要嘴硬了。 所以，成全它！ 蝮神早已重伤濒死，它的身躯只剩下三分之一，原本就在损耗的生命力现在在无常领域的压制下，更是加速流失，猩红的竖瞳都暗淡了许多，更别提反抗，已经是待宰的状态。 古手川没再试着撬它的嘴，将它的蛇头斩了下来，给了它一个痛快。 蝮神死之前，依旧是在用嘲讽的目光看着他。 古手川丝毫不在意，一边感应着心海上多出的数颗硕大明亮的光球，一边用真气灼烧干净四周的毒蛇血。 无常领域破碎开来，他折身回了地洞，将蝮神另外的两截残躯也装进了无常领域里。 邪神的残躯还是不能随便乱丢的，不然可能造成环境污染，为将来埋下什么隐患。 况且蝮神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邪神了，这一身皮肉应该会有点特别的价值。 一切收拾妥当，古手川重新出现在破败的神社内，他往四周看看，发现周围早已没了任何妖怪的踪影，不过想想也是，要是换了他遇到高手打架，肯定也是有多远就跑多远。 他找一个干净的水潭，先把身上的衣服烧了，又一个猛子扎下去，站在河底，感知着一缕缕毒素被水流带走。 跟有毒的妖怪打架就是麻烦，打的时候麻烦，打完更麻烦。 洗完了澡后，他略作思量后，又仗着【山甲】的皮实，直接真火烧自己，连头发都没放过。 丑点儿就丑点儿吧，总好过带着剧毒回去。 蝮神的毒他没事，家里的人可不行，哪怕是一丁点，就足够掀起一场灾难。 要不是他有一个【剧毒抗性】，也许连蝮神的面都见不着，就要死在半路了。 他把自己折腾到了天亮，比对付蝮神都上心。 等最后彻底确认自己干净了后，他带着马赛克化成马赛克云雾，先找回藏起来的包，穿上准备好的衣服，安心以后，才赶往附近的城市。 不过在出森林前，他忽然看到林外停满了各种重型车辆，还有如临大敌，密密麻麻的特别科专员们。 “这是出什么事了？”他回头看了眼，飘然远去。 今天的街头格外安静，空无一人不说，家家户户还紧闭着门窗。 他来回看看，稍有皱眉。 看样子这是出什么大事了啊…… 他从包里摸出手机，按了开机键，等过了几秒钟，手机刚有信号时，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和短信直接挤满了屏幕。 看着“99+”个未接电话，还有“99+”的未接短信，他直接点开列表，大致扫了眼，发现几乎全是石川打来的后，就立刻回拨了过去。 两秒钟以后，电话接通了。 石川康弘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古手川？” 他直接问：“歧阜出事了？” 电话那边顿时沉默了下去。 足足三十秒后，石川康弘才有了声音：“你、你应该知道……” 古手川愣了下，旋即也沉默了下去。 他忽然想到，刚才蝮神看了一眼天空，估计把人和妖怪都吓的够呛。 气氛有点尴尬。 最后石川康弘没按捺住自己，试着问：“你那边完事了？” 古手川顺梯子爬墙，连嗯两声，惭愧道：“前段时间接了一个活儿，没处理好，动静不小心大了一点儿。” 石川康弘捂着自己的心脏，咬牙切齿，心里咒骂着那个乱发委托的混蛋，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谁啊？这么大手笔！” “是北海道那边的神，好像叫北御建尊，名字有点奇怪，但也蛮强的……” …… 和石川康弘通过了电话后，古手川脸上略有些发烫。 这次的事做的很不好，害的这么多人紧张……下次再见到蝮神，一定先砍了它，装到无常领域里，再慢慢聊天。 他又给晴空打去了电话，告诉她自己这边的事已经处理好了，很快就回去。 他边走边处理着类似的事，今天整个歧阜县都放假了，街上别说人，连辆车都没有。 而等他走到车站时，又很是愕然的发现，因为妖怪暴动的原因，电车也临时停运，具体开通时间暂不清楚…… 这一刻，他更加为自己的粗糙处理感到惭愧。 都是他不好，等下次再遇到蝮神，一定先砍了它，尽最大的努力不打扰大家。 他寻了个无人的地方，开启通往幻无山的旋涡通道，一步迈了进去，在看到熟悉的鬼爪黑树林时，他往幻无山的方向看了眼，略作考虑后，还是放弃了去看看幻无王回来了没有。 算了，有缘大家自会相遇，不用刻意去寻。 他身化云雾，很快离开幻无山的范围，等坐上火轮车，途径黄泉站时，他漫不经心地往外面看了看。 蝮神的真灵应该已经回归这里了。 可惜黄泉里有不少鬼神，更有鬼道女王，他没办法露面。 又欣赏了一遍异域风景，古手川坐着另一班火轮车离了这里，出了西井野车站，赶回了家。 不过家里面没人，只有大白猫卧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 见他回来了，大白猫一个激灵，直接跳下了沙发。 古手川和它打了声招呼，背着剑袋上楼，换上平常穿的衣服后，才下楼道：“走吧，回咖啡店。” 中午咖啡店重新开门营业，晴空有佳已经先一步过去打扫卫生了，小猫自然也过去帮忙，幼儿园今天也放假，至于为什么大白猫在家，那肯定的，毕竟没谁工作还会带宠物一起去。 已经关了电视的大白猫喵呜叫了两声，很是顺从的跳入他怀中，一起出门。 东京离歧阜挺远的，那边的紧张气氛并没有影响到这边，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街上也是行人如织，车水马龙。 古手川颇为引人注目，不管是怀里的大白猫，还是顶着的敞亮脑门。 “可能大家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帅的光头男生吧？”他心里这么想着，然后在经过一家饰品店时直接就走了进去，买了一顶黑色的帽子，稍微遮了遮自己的帅气。 大白猫很乖巧地待在他怀中，猫眼微眯，鼻子发出呼呼的声音，温顺的都有点反常了。 古手川也不懂猫语，不知道它今天是怎么回事。 等赶到了商业街的咖啡店后，他看了眼挂在门口处“准备中”的牌子，推门走了进去。 晴空、有佳、小猫、小鸟游、胡桃姐弟俩都在，她们齐齐侧头看向他。 她们正在看新闻，电视上是石川康弘的采访，还给了他特写。 “请大家安心！妖怪暴动正在平歇，暴动的源头也已经消失，预计天黑前……” 古手川来回和她们对视着，心中又一次后悔，这下真的出岔子了，竟然搞出了这么大动静。 一片安静中，晴空静静开口：“欢迎回来，工作辛苦了。” “就是跑了一趟，不怎么辛苦……”他连连点头，问道：“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吗？其他店员呢？还没有来？” 有佳指了指楼上，眼中很是疑惑：“她们在楼上收拾。” “嗯，来了就好……”他把大白猫塞给小猫，试着问：“应该有我的工作服吧？” “还是以前穿过的那套，店长说你穿那个蛮合适的。”晴空回答着，转身拉开背包拉链，把衣服拿了出来。 她先前带回家洗了一次。 他又是连嗯两声，拿着衣服进了更衣室，换上这套上次泡咖啡时候穿过的管家服。 咖啡店大厅里的气氛有点微妙，在他进更衣室后，几个女生顿时聚在一起，各自嘀咕了起来。 “呐，歧阜那边的事，到底是凑巧，还是就是……”有佳嘀嘀咕咕的说道。 “肯定是凑巧。”晴空平静道：“大邪神冲出了封印，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那个大邪神好像叫蝮吧？他出门前说过，要去歧阜那边收拾一个叫蝮的妖怪……” “肯定不止一只妖怪叫蝮吧？也许那是一个妖怪族群？再说了，谁有能力委托人去杀死大邪神？” “这倒也是……但是还是好巧啊。”有佳嘀嘀咕咕的，她总觉得这事儿和古手川有关系。 可晴空说的也在理，首先，估计没什么人出的起大邪神的悬赏，再者说，如果真是古手川干的，也未免太夸张了，毕竟他也才刚过完十六岁的生日而已！ 再再者说，如果真是古手川干的，那他现在应该回不来才是。 毕竟那边的交通已经临时中断了。 一旁的小鸟游点点头，被晴空说服了。 胡桃没有说话，眼中带着思索，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川望有心加入到讨论群，但因为那边全是女生，心里有些别扭，最后只能是一个人默默坐在离这边挺远的座位上，继续看新闻。 古手川很快换好了衣服，一边整理袖口，一边出了门，看着她们，提醒道：“其实我听力蛮好的。” 他们间就隔了一堵墙，几乎跟在他耳边说话没什么两样。 “是吗？”有佳的嗓门忽然一高：“那平常家里有点动静你也都听得到？” 这话一出，所有女生先是一怔，继而齐齐紧张了起来。 小鸟游也不例外，她虽然住在隔壁的隔壁，但她也偶尔过去一起合宿的，而且过年的时候也在古手川家过的。 如果古手川听力那么好的话，那、那岂不是…… “不，我不会刻意去听，所以听不到。”古手川也是赶紧解释：“刚才只是你们的声音太大了，我想听不到都难。” “是这么回事啊……”几个女生的目光顿时柔和，晴空心里面也松了口气。 虽然大家是情侣，而且这样那样的事情也都做过了，彼此都见过最害羞的一面，可有些时候，还真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太丢人了……不，不仅丢人，可能就直接社会性死亡，死的透透的那种。 古手川见她们这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又好气：“我又不是变态！” 几个女生翻了翻白眼，各自散开，准备开店营业。 古手川神见趁这个功夫，把小猫叫到了旁边，让她当翻译，告诉他当店长该做什么。 大白猫喵呜叫了半天。 小猫也磕磕巴巴地说了半天。 他自个儿听的云里雾里，乱七八糟的。 也不知道是小猫的大脑还没发育好，还是双语翻译难度高，最后他脸一黑，挥挥手让它们自个儿去玩儿了。 算了，瞎来吧。 过了会儿，晴空忽然过来了，仰头打量着他，问道：“头发是怎么回事？” “这次处理的妖怪带点毒性，我担心会带回来，就把头发剃了。”他原原本本答道：“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晴空看了会儿，也是点点头：“倒是有一种别致的帅气，挺好的，光头版古手川。” 他顿时莞尔，还把帽子拿下来，坐到沙发上，让她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第八十八章贪之祀祭 上午十点，延迟了一周开店时间的咖啡开门营业了。 没有想象中的客人会拥挤上门的场景，也没有出现忙不过来的紧张气氛，只是偶尔会有客人进来点杯咖啡，偶尔有肚子饿的，会选择坐在就餐区，点上一份便当午餐。 一整个中午过的……很是闲逸。 晴空和有佳带着三个幽灵高中生站在厨具区擦餐具。 小鸟游和胡桃两个过来玩儿的凑在一起看菜单，打算也点午餐吃。 柜台后面，古手川和旁边的小猫齐齐打了个哈欠，大白猫也打了个哈欠。 咖啡店终究不是餐厅，况且中午喝咖啡的人本来就不多。 只有小神官，正襟危坐着，目光放在大半个用餐区，同时时不时瞥一眼柜台后面的那三个女高中生服务员。 身为神官，尤其还是有式神的神官，他自然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三个同事的特殊，但与此同时，他又想到了先前古手川让他答应的事，直接就没话说了。 周六这一天就这么闲闲的过去了。 晚上打烊关门后，古手川摸着自己的光头说：“会不会是客人们还不知道咱们今天重新营业？” 今天只陆陆续续来了不到四十位客人，算下来刚好收支平衡，但这么下去的话，到月底后，好像连大家的薪水都开不出来。 “正常吧？”有佳不确定道：“今天是周末，大家要么是在家聚餐，要么就一起出门旅游了，你看，今天来店里的大部分是路过的客人，或者就是大学生情侣。” 晴空也是轻轻道：“主要的营业时间应该还是工作日的中午，还有下午四点左右……” 所以这两个月里，咖啡店的营业时间刚好错开。 “这么回事吗？”古手川陷入了沉思。 一行人出了商业街，在临分别前，小神官把他拉到了一旁，低声道：“明天我要去做赏金任务，可能赶不上开店，一开始也说的是周六日要去做赏金任务，工作日时间打工。” 他同样是按小时算钱，所以周日不来也没关系，只看排班。 古手川嗯了声：“明天大概和今天差不多，你安心去做自己的工作，小心点儿，胡桃也会去吗？” 小神官颔首：“这个月她都会跟着。” “挺好的，加油，除灵这种工作可不能逞强，慢慢儿来。”古手川拍拍他肩膀，有胡桃跟着他，就算是遇到危险也能及时规避掉， 小神官默默听着，最后略一犹豫，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今天的工作，报酬给多少？” 古手川一怔，随口道：“这回的报酬不是钱。” 小神官眼中若有所思：“确实已经不能用钱衡量了。” 古手川有点想劝他别想那么多，可又转念一想，这话也没错，他请神灵出手这种事也的确不是钱能衡量的。 两人嘀咕完以后，各自散开，古手川先目送胡桃姐弟离去，转身和晴空有佳，还有小猫和大白猫一起回了家。 晚饭吃的是上午就做好的咖喱牛肉，做好以后又放置了这么长时间，吃的也蛮入味儿。 有佳对喂猫的事很上心，顿顿给它准备新鲜的大虾。 大白猫低头看着在盘子里活蹦乱跳的虾，最后一狠心，一闭眼，埋头开饭。 旁边的小猫颇不忍心看，实在是太血腥、太野蛮了，简直像是在看人类大口吃生肉一样。 有佳看的很是津津有味：“怎么样？新鲜的虾很好吃吧？” 古手川没有管那边，大口吃饱后，刷了锅碗，趁着有佳晴空轮换洗澡的时候，先一步上了楼。 他静坐片刻，意识沉入心海。 自从他杀了恶鬼王后，这片宽广无垠的心海就不再完全漆黑，亮光星星点点，像一片迷蒙星空。 数颗硕大的光球正在其中浮沉着。 有他第二次宰幻无王的，还有今天宰蝮神的。 幻无王不必多说，他将目光放在了蝮神的那几颗上。 他一颗颗点破。 功力的数值陡然增长。 【功：1866】 【剑：1994】 【拳：1543】 体内隐有雷音滚落，力量强横到了让他差点没收住。 片刻后，他略松口气，继续点其余的光球。 【天赋：贪之祀祭】 【天赋：分影】 【极意：蝮影噬灵】 他睁开眼睛，皱眉嘀咕：“贪之祀祭？分影？蝮影噬灵？怎么净是些奇奇怪怪的名字……还有点中二。” 不过嘀咕归嘀咕，吐槽归吐槽……到底有没有精神领域那一招呢？如果有的话，那么再遇到恶鬼王，蝮神这些个大妖怪的时候，就可以永远说拜拜了。 他站起身，穿好鞋子，身化云雾，离开了家里，等再现身时，人已经到了学校后面除灵社的练功场。 他看着眼前这片明显整理过的空旷土地，还有经过修剪打扫的竹林，一时间心里有点感慨，还是人多好啊，人多办事利索，不像当初他们那几个，能打扫个屋子就很不错了。 他收起乱飘的思绪，微微停顿，先试“分影”。 一瞬间的功夫，两个身高体型与他无异的漆黑人影同时出现在了他身边，而且从轮廓上来看，现在也是光头。 他又低头看了眼，发现自己同样被一团漆黑所包裹，和旁边的两个影子无异。 一股奇妙的感觉升上心头，他念头一动，瞬间如同瞬移了一样，直接和左边一个影子互换了位置。 他愣了愣，扭头看去，旁边两个漆黑的影子也扭过头来看他。 他抬起手，漆黑的影子同样也抬起了手。 紧接着，他的手掌穿过了影子，影子同样如此。 “真的是影子啊……这是蝮神逃命用的那一招吗？”他仰头想了会儿，一点点回忆之前和蝮神交手时候的细节。 那时候蝮神也分出了三条蛇影，不过被他抓住了一条，还给砍了一剑，最后也不知道是误打误撞，还是怎么回事，蝮神直接瞎了一只眼睛。 “影子应该只是影子，不会受伤，当时应该是误打误撞抓到了蝮神，这才一剑砍瞎了它的眼睛……眼睛太大也不完全是好事。”他若有所思。 “分影”还蛮好用的，无论是逃命还是进攻，遇到强敌的时候，猛地这么来一下，绝对能打对方一个猝不及防。 “不错不错，不愧是大邪神，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他心头一震，没急着试其他天赋，继续试验，等明白个差不多后，他才散去影子，略作思索后，发动了【贪之祭祀】。 一头通天巨蛇的虚影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的虚空，蛇头俯卧，猩红的双眼陡然睁开，发出“嘶”声的同时，他直接进入了空无一物的黑色空间内。 但他知道，他本身并没有移动，而是自身真灵进入了这里。 “贪之祀祭”，正是蝮神偷袭他的那一招，这是可以彻彻底底的杀死鬼王邪神的能力，是以祭祀贪婪做为开启条件的天赋！ 独自置身在黑色空间中央，他环顾一周，嘴角高高翘起。 “以后再见面，你们一定会很惊喜吧？”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古手川掩饰不住高兴的心情，然后将目光放到了最后一个新天赋上。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一式应该就是蝮神攻击他时用的那一招吧？ 那一招很强…… 试完了新的天赋后，他很快回了二楼静室，但坐了半天，心情依旧像是奔腾的江河，始终静不下来。 他略作思量，还是按捺住了开个旋涡去鬼国的冲动。 平常去鬼国转转还行，但要是寻恶鬼王和蝮神的话，那自己很可能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那地方可是有神明的。 “最好还是等它们回来找自己复仇……”他深吸口气，把心里的“冲动”打死，起身迈步下了楼。 客厅里面，有佳在和两只猫看电视，晴空在卧室里学习，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前几天眼镜君借给他的那张游戏光盘，转身出门，挥了挥光盘，问道：“前几天眼镜君借了我一张游戏光盘，一起玩吗？” 这张光盘已经借了一周了，赶紧看完好赶紧还回去。 有佳饶有兴趣的问：“什么游戏？你怎么也对游戏感兴趣了？” “毕竟拿回来了……”古手川蹲下身去鼓捣那个路由器一样的游戏机，把游戏盘放了进去。 有佳扭头对着晴空的卧室喊了一声，兴冲冲跑到电视前，拿起一个手柄，好奇问：“几个人玩儿的游戏？” “我也不太清楚呢。”他也盘膝坐下，并没有玩儿的意思，而是一抬手把走过来的大白猫拽到了腿上，一边揉猫头，一边道：“好像是一款猫娘风格的养成游戏，应该蛮有趣的吧？” “猫娘？”小猫也很好奇的走了过来。 穿着睡衣的晴空看了看时间，开口道：“和月酱，快去洗澡吧？已经不早了呢。” “哦……”小猫有些不情不愿的往浴室去了。 古手川回头看了眼，随口问：“她怎么没洗澡？” 有佳随口说：“和月酱好像不太喜欢洗澡，毕竟还是小孩子嘛，总会讨厌水的，我小时候也不喜欢洗澡。” “哦……”古手川想了想，点点头，倒是蛮有道理的，小千早也不太喜欢水。 “开始了！开始了！”有佳忽然喊了声。 他收回思绪，去看电视。 电视上正在放开场动画，出现了好几只穿着女仆装，瞳孔颜色也不同的猫娘。 “切，原来是galgame。”有佳撇了撇嘴：“果然，就不该对那小子有什么期待。” “还好吧，只要不是什么怪游戏……”晴空看着“香子兰”的标题，轻声说了句。 古手川神见随口道：“眼镜君推荐的东西还是蛮靠谱的，他说这个能当电影看。” 这时候，cg结束了，跳出了粉色可爱的游戏界面。 有佳看了眼一圈，随口道：“有老弟的进度，不过咱们直接开新游戏吧？这类游戏一般不会有太多内容，顶多玩一两个小时。” “嗯，从头开始看。” 有佳点了新游戏，电视上画面一变，出现了一家咖啡店的正面特写。 “咦？还是咖啡店呢！”有佳哈了声。 大白猫也竖起了耳朵，卧在古手川腿上，眼睛看着电视。 它最近越来越熟悉宠物猫的业务能力了。 游戏开始了，两只猫娘以快递箱的形式出现在了画面里，上面还写满了“易碎品，轻拿轻放”这些标签，蛮有趣的。 古手川慢慢看着，随口道：“确实是动漫，日常向的……” 他对这些不太感兴趣。 只是眼镜君强烈推荐，就看一看好了。 有佳对这个也不太感兴趣，不过好歹开始玩儿了，那就勉为其难的期待一下吧。 “嗡……” 这个时候，他装在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是眼镜君发来的line信息。 “古手川，现在忙吗？” 他快速回了一行字：“正在玩你借给我的那个游戏。” “！”眼镜君秒回一个感叹号，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坏笑：“这游戏不错吧？精彩的部分很了不得哦！” “刚刚才开始玩，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还蛮期待的。” “哈哈！那我就不打扰你啦！”眼镜君发了个大大咧咧的笑脸。 不过当他正要发“嗯”的时候，眼镜君又发了一句话过来。 “对了对了，你还可以试着偷偷邀请三日月一起玩，嘿嘿，反正你们是情侣嘛！” 这句话有点怪怪的，他一愣，旋即回道：“我确实在和晴空一起玩，还有有佳……有什么问题吗？” “啊？”眼镜君似乎很意外，接着瞬间打过来一行字：“不行！别！快停下！这个游戏不能一起玩！” 古手川看着这行字，心头顿时一惊，猛地抬头。 这个时候，电视的音响里，响起了“呜喵”的叫声，紧接着，一片马赛克出现在了电视上。 有佳晴空瞬间石化。 气氛顿时跌落谷底。 古手川神见脸都要裂开了，直接起身，一拳把游戏机砸成了面片儿。 电视上的画面一花，黑了下去，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耳边仍然有“呜喵”的猫叫声残留着。 有佳和晴空默默看着他。 原本卧在他腿上的大白猫很是惊慌的跑了，看得出来，它是真的惊慌。 气氛一时间跌落进了冰点。 古手川老脸通红通红的，恨不得一头钻进鬼国去。 眼镜君！你、你坑爹呀！ 第八十九章算你跑得快！ 周日清晨，时间刚过七点，天色将明未明。 本场家，二楼走廊上，眼镜君悄悄地开了卧室门，先探头瞄了几眼，又伸着耳朵凝神听了会儿。 当他终于听到自家老爹熟悉的打鼾声后，心里顿时一安，背好书包，踮着脚尖悄悄出了门，一步步往楼梯口挪去。 今天绝不能在家待着！ 昨晚队友犯蠢，有佳今天肯定要回来揍他，到时候有佳一动手，老爹老妈肯定会来问原因，那最后很可能就要被混合三打，还是被吊起来抽的那种…… 眼镜君成功摸到了楼梯口，继续踮着脚尖，靠着墙，一步步悄悄地挪下楼。 仰身躺在客厅睡的正香的鹦百郎正吹着鼻涕泡。 他瞄一眼，看着鹦百郎又鼓又白的肚皮，不由捂住了嘴，悄悄往玄关门口摸去。 “你要去哪？”一个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吓的眼镜君差点犯心脏病。 他一点点扭头看过去，刚才还在沙发上睡的好好的鹦百郎正站在他身后，拿翅膀揉着眼睛。 他松口气，小声抱怨：“你快吓死我了！” “是你太紧张了。”身体原来越圆滚、几乎已经完全走形的鹦百郎又打了个哈欠：“少年呦，要去哪？” “我……”眼镜君急出了一头汗：“我约了小笠前辈一起吃早餐。” 鹦百郎歪着头奇怪地盯着他。 眼镜君赶紧道：“千万不要吵醒我老爹，不然肯定要被留下干活。” 鹦百郎这才恍然，很是仗义的扇了扇翅膀：“你快走吧！” 眼镜君猛松口气，忙不迭点头，穿好鞋子后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鹦百郎又直挺挺躺回了沙发上，重新闭上眼，进入了梦乡里，它梦到自己躺在小船上，在宽广无垠的大海里，被风儿推着，飘啊飘，晃阿晃…… “鹦百郎！鹦百郎！” 鹦百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在沙发上坐起，打着哈欠道：“我醒了我醒了。” “鹦百郎！我问你，空太那小子呢？” “少年出门约会去了……”鹦百郎揉着眼睛，终于看清楚了是谁，正是自己好友的女儿。 有佳一手拎着棒球棍，一手拿着手机打字，满脸忿忿：“臭小子，我不信你敢不回家！今天非揍死你不可！” 鹦百郎又打个哈欠，侧躺在沙发上，翘着小短腿儿，还用翅膀撑着脑袋，鸟眼犯困：“有佳酱，现在几点？” “七点半了！”在低头看手机的有佳匆匆回了它一句。 “唔，该吃早餐了……”鹦百郎顿时精神了，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不过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还正好瞥了它一眼。 它整个鸟顿时一软，啪嗒跪在了地板上，肚皮更是和地板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有佳愣了愣。 刚进门的古手川也愣了下，看着一见面就行大礼的鹦百郎，略微沉吟一会儿，从兜里拿出一张千円纸币，对着折了下，塞到鹦百郎的翅膀里，开口道：“新年快乐。” 跪在地上的鹦百郎使劲儿挺直上身，露出很人性化的谄笑：“伟大的人类，一段时间不见，您真是越来越伟大了！” 以前每次古手川来的时候都会先和本场家打个招呼，要不然就是只在前面买一些和菓子，所以它是能躲就躲，而且躲的也一直很顺利，可鸟在河边走，哪有不扎脚的时候……这不就给撞上了？ 古手川早就习惯了它这幅作态，随口问：“眼镜君不在家吗？” “天刚亮的时候少年就出门了，说是和女朋友约好了，一起吃早餐……”鹦百郎又快又小心的说着，还努力回忆了一下时间：“好像是七点五分左右的时候。” “他、他大概猜到了我要回来找他。”有佳还是有些不敢看古手川。 昨天晚上真是丢大人了……不光是古手川丢了个大人，她也跟着脸红发烧。 毕竟那张破游戏碟，是她老弟给的！ 当时虽然也想过古手川有可能是故作不知，故意这么干的，毕竟想那种h的游戏光盘，都会有分级的标志，所以即便没玩过，但如果看到“r-18”的话，肯定能猜到是h的galgame。 但是当她们在游戏机的碎片里扒拉出来了那张同样碎成了五六块的光碟，将它们重新拼好时，几个人才发现，这张游戏光盘是被动过手脚的，上面的r-18被涂掉了。 当时要不是已经很晚了，她真想立刻出门回家暴揍一顿老弟。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而昨晚已经死过一次的古手川开口道：“算了，先回去吧。” 现在晴空和小猫都在家里……他还得赶紧回去和大白猫解释呢，昨晚一团槽，大白猫大概也被吓得不轻，但已经顾不上它了，当时他恨不得长八张嘴解释。 不过好在是晴空已经是女朋友，而且当时的马赛克画面也只出现了三秒钟，算是还有把名誉挽救回来的余地。 有佳试着道：“那个，你不生他气了？” 古手川摇摇头，笑道：“我也没怎么生气……当时就是有点太突然了，也被吓了一跳。” 事后冷静下来后他想了想，觉得眼镜君应该也是一片好心，黑嘶猫娘，而且还是大欧派……只是没有提前说清楚，所以才导致了这次的乌龙。 不过以后再和眼镜君借游戏的时候，他一定先问清楚。 这段时间眼镜君还总是给他一款叫万华镜的游戏，说游戏剧情很感人，也不知道正不正经…… 他收起思绪，和还瘫软在地上的鹦百郎说了声再见，留下两粒妖气丸后，带着有佳走了。 这只鸟在本场家住了快一年时间，过的相当惬意，和本场家相处的也很愉快，几个月前还帮着赶走了几个小偷，所以他也不想再警告它什么了。 它除了贪嘴和爱吹牛，倒是一只不错的鸟。 回家的路上，有佳像犯了错的小媳妇一样，一直跟在他身后。 “那个，真的对不起啊，古手川，我一定狠狠教训那小子！” 今天这句话她已经说不下八回了。 她看着古手川，紧跟着又是道：“所以你可千万别跟着他不学好啊，要远离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古手川连嗯几声，也是道：“作为交换，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不准和别人说，只咱们几个当事人知道，然后再一起忘掉它，可以吧？” “啊？”有佳不由一呆，硬着头皮，很是心虚的露出一个萌萌的笑容：“嘛，确实应该这样，但是花舞和胡桃应该也不算外人，是吧？” 古手川：“……” 第九十章北御建尊 昨晚的事终究还是没瞒住，有佳的手够快，而古手川也又一次慢了一步，被胡桃和小鸟游狠狠地笑了一顿。 古手川又体会到了昨晚那种羞耻到要死的心情，最后恼羞成怒，直接到胡桃家里，带着她回了另一个家，以另一种方式，让她求饶了。 周日这天，咖啡店没有开业，小神官一个人上了火车，带着古手川给他的一枚妖怪精魄，默默地去做属于他的赏金任务了。 有佳守了一整天的电话，她不揍眼镜君一顿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气。 至于他……他看着睡熟的晴空和胡桃，略微伸了一个懒腰，重新躺回床上，闭眼睡觉。 他度过了荒唐又如梦似幻的一天。 …… 周一，月曜日，新学期的第二周，古手川请了一天假，独自坐上了飞往北海道的飞机，一路上紧赶慢赶的，到了那座熟悉的大雪山山巅。 他是过来交任务的，原本想着昨天来，但昨天有更重要的事，所以就推迟了一天。 站在雪山的山巅上，他仰头看着一尘不染的碧蓝天空，又往更远处望去，远处雪山连绵无尽，蔚为壮观，但始终不见山神的踪影。 他略作沉吟，手掌一翻，将蝮神的妖怪精魄取了出来。 鬼王邪神级别的妖怪精魄比普通的妖怪精魄要大上不少，也更沉重。 尤其是现在手里拿着的这枚蝮神的妖怪精魄，边缘还带着缕缕的金意，看着实力上要比恶鬼王强不少，倘若不是被封印了一千五百年，现在还真可能就成神了，即便没成神，他多半也不会赢那么轻松。 他看着手里的妖怪精魄，动用体内真气，微微催动它。 蝮神精魄顿时一阵虚幻，扭头向他呲牙。 古手川顿感惊讶。 他还是第一回见到会向主人呲牙的妖怪精魄，倒是没感到什么威胁感，不过从灵性上来说，鬼王邪神这类的精魄要强上许多。 忽然间，漫天的雪花飘落。 一阵清凉的气息从天而降。 他下意识仰头，看到了几个月未曾见过的山神坐在云朵上，缓缓飘落下来。 先不论这手段有多精妙，单是这白云的遮底效果就很厉害了。 “好久不见，人类真王。”面容模糊不清的神明轻启檀口，声音也犹如正飘落的雪花一样优雅。 “好久不见……”古手川先拱了拱手，将蝮神的妖怪精魄递过去道：“幸不辱命。” 北御建尊一招手，一阵雪花飞舞起来，带着蝮神精魄飞回了掌心。 祂嗯了一声：“妖魄没有丝毫损坏，真是了不得的手段，这次的委托完成的很出色。” 古手川点点头，心中放松。 当初作为交换，神明医好了胡桃的脸颊，他则答应祂去取蝮神的妖魄回来。 现在这件事算是了了，无事一身轻。 神明又一次开口：“怎么样，真王阁下，要开始妾身的第二个委托吗？” “当然，您请说！”古手川满口答应。 这个神很大方，做事方面也蛮公正，所以他不是干出力，算是双赢。 声音满分但样貌平平的北御建尊抬手指了一个方向：“第二个委托需要你去一趟平安京，有一个叫净无的人一直在言语上冒犯妾身，还曾对妾身的神像做过亵渎之事，去替妾身赐予他死亡。” 古手川一怔，下意识道：“他怎么敢？” 神明可以现身人世间，而且还是人间最大的保护伞，所以怎么有人敢对神明做出亵渎的事来？是真的活够了？ “只是蝼蚁的自作聪明罢了。”北御建尊声音淡淡：“妾身与平安京的一位神灵是死对头，净无恰好是祂的神明使者，神明不可轻易在人间界动手，所以妾身只是碍于规则，才允许净无活到现在。” 古手川点点头道：“那这么说，真王与神明使者的动手是被允许的？” “这个自然。”北御建尊看着他：“真王就是妾身的神明使者，处理这种事正是神明使者的职权。” 古手川懂了，点点头道：“我记下了，回去就解决他。” 神明使者原来还有神明赋予的特权，难怪特别科里见不到神明使者的身影，地位超然啊。 “也不用这么频繁……”北御建尊似乎有些为难：“如果你三天两头就过来，会让妾身有一种又要上班的错觉，妾身讨厌上班呢……这样好了，你离开后先消化灵药，再过个三五年，再去杀净无好了。” 古手川一怔，下意识说：“可我怕去晚了，他出什么意外。” “那就早早杀了他，等过个三五年再来好了……让妾身休息一下。”祂语气坚定。 古手川也是沉默了一下，委婉道：“神明大人，大概咱们的时间概念不太一样，三五年有点久……这样吧，我每半年来一次，这样的话，要是您有什么急事，也能及时处理。” “半年吗？”北御建尊眼神有些惆怅，似乎怀念起了以前那个不干事的恶鬼王，又似乎有种“怎么每天都要工作”的苦恼。 最后，祂轻轻点头：“那就先半年好了，如果后续妾身烦了，就推到两年。” 古手川只能点点头。 能和神明讨一次价已经是这尊神很好说话了，要是还不识好歹，那就太傻了。 祂看着古手川：“如果没别的事，那妾身就要回去休息了。” 古手川赶紧道：“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希望您不吝赐教。” 神明看着他，轻轻开口：“先说好，要是想打听我住在哪就不要开口了，妾身可不想你天天上门来找妾身。” 古手川干笑了一声，他刚才还真有点这么个念头，当然了，倒不是他对这个神有什么想法，纯粹是想早点完成十次委托，学会神明敷面膜的方法。 他正了正神，试探问道：“请问神明大人住在人间界吗？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保密。”神明轻吐两字：“给你三个问题的机会，想好再问。” 古手川顿了顿，郑重道：“现在人类还可以成神吗？” 北御建尊看着他，没有感到一丁点的意外，再次开口：“不能说不行，只是非常的难，微乎其微到了不可能的可能性。” 第九十一章 不认识 大雪山的山巅上，古手川听到“微乎其微到了不可能”时，内心并没有多少动摇，反倒是更加疑惑，于是拱手道：“愿闻其详。” 北御建尊却是缄默几秒，仰头看了眼天空，若有所指道：“神明虽然长存于世，却不一定就是好事，人类应为拥有死亡的权利感到庆幸。” 古手川愣了愣。 北御建尊又是道：“可读过《古事记》？” “读过是读过，只是现在的版本和以前的已经大不一样，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版。”古手川认真回着。 北御建尊召出一团白云，踩在了上面，离去前留下一句：“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你自己寻找去吧。” 他目送北御建尊消失在眼前，心里没有因为北御建尊也当了回谜语人生气，反倒是警觉了起来。 北御建尊明显有所顾忌，或者是有不能说的理由，和之前的蝮神一样。 不过好在是北御建尊，起码给他留了两句话，指引他去寻找答案。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转身化作云雾，飘然离开了这里。 净无的事眼下也不急，神明的时间观念和人类真的有差异，几个月见一面都让祂有点烦，所以不妨留到下学期的京都修学旅行时，顺手处理掉他就行。 眼下的关键还是先弄清楚刚才北御建尊意有所指的东西。 弄清楚成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类应为拥有死亡的权利感到庆幸……这句话怎么像是说成神后不但会不自由，反倒是要受到什么束缚的样子？”他风驰电掣地赶到了附近的城市，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书店买了一本最新版的古事记，然后才赶往机场，买过机票以后，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从“天地始分”开始读。 在藤原老师家里见过的《古事记》版本，与手里拿着的这本《古事记》相比，两本最大的差别在于内容上的存量，老版上记载了不少怪异邪神，以及更详细的神灵事迹，而新版本经过简化和内容美化，更像是儿童版的读物。 他翻了半天，眉毛越拧越紧。 虽然北御建尊说有些东西不会更改……但祂是不是低估了人类的创造性？又或者上一次祂看古事记是一千五百年前还没成神的时候？ 他合上了书，回去后试着找找一千五百年前的古事记，可能那时候不叫这个名字，但没关系，肯定有文献记载流传，东京大概率有，要是没有的话，那平安京一定有。 他将书夹在了咯吱窝，静静等登机通知。 旁边有人不时看他，在原地犹豫着，似乎想过来说话。 但他现在没有说话的心情，念动微微晃动间，旁边的人都对他无视了起来。 几个小时后，一架飞机平稳落在了东京的某机场，古手川走出舱门，在【魇梦】的遮掩下，直接身化云雾往家赶去。 现在才刚刚中午，他要回家换个校服去学校。 家里空无一人，只有大白猫卧在沙发上的毛毯里，懒懒散散地看着电视上正在重播的一部电视剧《妖怪和尚爱上我》。 它见到古手川回来，顿时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跳了下去……还悄悄把屁股往后面挪了挪。 正要打招呼的古手川嘴角抽了抽，有心想再解释，可总觉得会越描越乱……算了，清者自清，时间也会证明他的清白。 他迈步回了卧室，关上门换好校服，背着书包直接出门走了。 大白猫几步跑到窗台前，探着脑袋往外面看了看，发现古手川走远以后，顿时松口气，整只猫往后面一躺在地上打了个滚，猫眼里露出了明显的纠结来。 …… 古手川没在路上耽误时间，反正现在也没个人和他一起上学，直接就是蹿到了学校门口，又轻松跳过学校大门，往班上赶去。 现在正是吃午休的时间，不少人正提着便当盒在校园里闲逛，三三两两间，在仍旧寒冷的微风中，校服的裙摆微晃，露出下面裹着黑色裤袜的秀腿。 偶尔也有女生与他面对面的擦剂而过，留下一阵香风。 古手川丝毫没当回事，连扭头看的都懒的扭头看。 再香也没有他的晴空和胡桃香。 他带着书包进了二班的教室门，目光来回看了看，没看到小鸟游，也没看到小神官。 小鸟游大概在隔壁的教室和有佳晴空一起吃便当，小神官大概是和胡桃去吃食堂了。 这两姐弟也有着习武人的通病——胃口比较大，便当根本填不饱肚子。 班上其他同学对他现在才来上课早就见怪不怪，各自还是干各自的事。 他坐回了座位上，拿手机想给藤原老师打电话，但这时候，小神官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他没多想，直接划开，随口道：“怎么了？” 小神官轻声道：“还记不记得，去年四月份的时候，你说有男生跟踪小鸟游？” 他怔了下道：“那件事啊，好像是——”不过他话没说完，忽然被小神官打断。 “我抓到这小子了！” “啊？”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那件事他问过小鸟游了，其实是个误会，是因为当时那个男生好像看上她了，但她不想惹麻烦，就让他摸了摸脑袋……但小神官抓到了谁？ “你什么时候来学校？” “我现在就在班上……” “那正好，现在来旧校舍的后面。” 古手川挂断了电话，略作思索后，还是起身出了班，离开教学大楼，往学校后面走去。 旧校舍这边因为有明令禁止的关系，平常是没有学生过来这边，也没有人敢来这边闲逛。 古手川倒没这方面的顾忌，他还有旧校舍大门的钥匙呢。 当他赶到地方时，看到站着的小神官正冷冷看着身前坐在地上，一个穿着精致的西服，但模样挺狼狈的男生…… 他更惊讶了，不是一年前那个男生，而且看着也不太像学校的人，或者说不太像高一，不然就长的实在是太过成熟了。 他随口问：“在哪抓的？” 小神官对他的到来没有什么意外，平静道：“五分钟前，这小子鬼鬼祟祟的跟在小鸟游身后，还试图伸手，被我逮了个正着。” “试图伸手？”古手川一怔，眼中抹过了厉色。 他蹲下身来，轻声道：“你是几班的？” 这个男生明显已经挨过揍了，他眼里还带着愤怒，但看到他时，眼里的愤怒顿时变成了惊讶，继而有些畏惧。 他认识古手川…… 又或者说，现在东京地区这边，已经很少有人不认识古手川了。 无论是在校的学生，还是混黑道和特别科的这些人。 文京区现在已经成了最受年轻人喜欢的地方之一了，因为这里真的看不到一个混混，不会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被人吹口哨，也不会有怪人过来搭讪。 “回答我。”他看着这个男生，声音依旧很轻。 男生轻吸口气，用明显成熟的声线开口道：“你是古手川君吧？久仰……我叫真本大岛，是千田私立的高三应届生……”他说到这儿，仰头看了眼白川望，语气带着不满：“这件事是个误会！而且是你的朋友先动手的！” 古手川不为所动，只是看着他问：“那是怎么个误会呢？” 真本大岛快速道：“我和小鸟游是朋友，将来还可能成为亲人，今天只是偶尔过来看看她，没有别的！” “朋友？亲人？”古手川和白川望都看着他。 白川望眉头忽然一皱道：“是想和千子老师相亲的那家人？” “她已经和你们说了吗？”真本大岛有些惊讶，更是笑着道：“看来她是同意了这件事呢！没错，我爸爸已经和千子老师约好了见面的时间，要是一切顺利，过几个月她就要和我一起出国去留学了。” 白川望目光奇怪的看着他，小鸟游只是说了烦恼，又没有说同意了这种事……这个男生哪来的厚脸皮？ “哦……”古手川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小鸟游已经决定要出国留学了？” 真本大岛含笑道：“抱歉，这就是我们的事了。” “你们的事啊……”古手川也是忽然笑了笑，站起了身，看着同样从地上站起来的真本大岛，略作思索后，掏出手机，给小鸟游打去了电话。 真本大岛忙着拍自己身上的泥土，顺便时不时看一眼小神官，似乎是打算要将他记在心里，回头再找回这个场子。 白川望也只是冷漠地看着。 从小到大，他可从不是个软弱的性子，有的人敢刻意抱团冷落他，但也从不敢在他面前骂脏话，连小动作都不敢搞……古手川和胡桃这两个家伙除外。 古手川也没将这小子放在眼里……他现在说话语气都放轻了不少，生怕声音不小心大了，把他吓出什么毛病来。 十秒钟后，小鸟游才接了电话，声音压很低：“有事吗？我现在在我妈这里……那个叔叔好像带着他儿子来学校了。” 难怪会被人跟踪……古手川嗯了声道：“这边有点事，你现在来一趟吧，旧校舍后面，你那个叔叔的儿子被我们当成痴汉抓了起来。” “啊？”小鸟游的声音一高，旋即道：“你回学校了？” “嗯，刚回来，快点儿过来吧，我们在这儿等你。” “……我马上去。” 古手川挂断了电话，沉吟不语。 真本大岛忽然又开口了，语气里还带着种莫名的不爽：“你和小鸟游的关系不错啊！” 古手川没生气，而是微笑着问：“是啊，你怎么不给她打电话呢？” 真本大岛瞬间哑口无言，只是哼了声道：“只是没来得及而已！” “你是没有她的手机号吧？”古手川直接戳穿了他。 真本大岛脸皮涨红了些，他一个高三的大前辈竟然在后辈面前接二连三的吃瘪，有心想发作，可转念就想到眼前人的厉害，还是忍不住怯了三分，不过仍旧嘴硬：“着什么急？等出国以后，我们有四年的时间去熟悉。” 他把四年这两个字咬的极重，带着刻意强调炫耀的味道。 同样的，他也成功破防了古手川。 古手川安静了下去，面色虽然依旧平静，可身周的气压已经开始增强。 白川望心中没由来升出了不安与悸动感，他抬起手，抓着古手川肩膀，低声道：“别生气……” 他真害怕前面这不知死活的家伙忽然间变成一团肉泥。 真本大岛心头也难受发闷，但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有多在意，他来回看看，往后面退了几步，笑着道：“别紧张，我只是说了件事实……另外我记得鹿野的校规跟严格吧？打架可是很严重的事件呢。” 古手川轻轻道：“我从不打架。” “那可真是好学生……”真本大岛心头松口气，又不禁笑着说了句。 白川望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同时按着古手川的手更用力了些。 古手川要动手，他自然是拦不住的，但起码现在这么做，能让古手川心头稍微冷静一下。 三个人暂时安静了下去。 身处客地的真本大岛也没敢继续说什么话去刺激古手川。 几分钟后，小鸟游花舞到了，她是一路跑过来的，脸色泛红，累的够呛。 兴许是见到了熟人，真本大岛心情一振，就要走过去：“好久不见，小鸟游……” 古手川眼睛一眯，往前迈了一步，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真本大岛被挡住了去路，心中恼怒了起来，大概也不想在小鸟游面前丢了面子，直接抬手去推，生硬道：“古手川君，你挡住我的路了。” 他没有推动。 古手川低头看一眼，回过头看向小鸟游，认真问：“这小子跟踪你，还差点动手动脚，被我们抓了过来……你认识他吗？” 小鸟游花舞看了看真本大岛，摇摇头：“我只见过他和那位叔叔的合照，没有说过话，还是第一次见面，算不上认识。” 古手川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真本大岛却是急了，急急道：“我是真本大岛啊！千子阿姨一定说起过的！就算还没说过话，可作为将来的家人，说不认识有点过分了吧？” 小鸟游听的一愣，也是皱眉，不高兴道：“我妈可还没答应呢！怎么就已经是将来的家人了？” “可千子阿姨已经答应了见面的时间，不是吗？” “就算答应了见面就一定会同意？”小鸟游反驳道：“她只是被我外公烦的不得了才答应去见一面的！” 第九十二章千年古本的下落 真本大岛又被激怒了，毕竟小鸟游就在旁边看着，而且从年龄上来说他又是个前辈，一直被后辈压一头，怎么能不恼？ 可古手川就是不给他这个面子，距离近的仿佛是站在他脸上一样。 只有一米七的他面对着古手川还是相当有压力的，尤其眼前这个后辈还特别能打…… 所以心里的愤怒终究没战胜怕挨揍的恐惧，到最后只能强撑着不往后退，抱起手臂冷笑连连，大有一副以后走着瞧的意思。 古手川俯视着他，没有选择以势压人，也没到那一步。 想解决这件事实在太简单了，简单到可能跺跺脚就能让这小子连他那个老爹一起惧怕他一辈子。 但如果真的那样子做的话，那他就不是他了，也会让很多人失望。 生而为人，内心总要有坚守的东西，要有道德底线，一条条严苛的师门训戒，也是在教他成长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对手没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如果小鸟游不愿意，就是把神明请来了也成不了。 真本大岛扭头道：“小鸟游，一起去千子阿姨那边吧！我父亲已经在五星级酒店订好了位子，等下课后还会有专车来接我们过去！” 站在最后面的小神官也抱着手，目光微微移动，看向了小鸟游。 古手川没有扭头，也没有说话。 小鸟游正在看手机，闻言扭头往远处看去，顺便道：“我妈和令尊也在来的路上，应该快到了……啊，在那边！” 她抬起手挥了几下。 远处的千子老师和身边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各自加快了些脚步。 真本大岛也看着远处，心里明显有了更足的底气，直接高声喊了句：“父亲大人！” 小神官也扭头看了眼。 等到两个大人走过来时，千子老师一眼就看明白了形式，心里也晓得真本家的这小子肯定挨揍了。 她不动声色道：“快要上课了，花舞，古手川君，你们几个孩子先回班去吧。” 小鸟游正要回应，但真本大岛直接大声叫道：“父亲，我被人揍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 站在千子老师身边的中年男人也是面露怒意：“谁动的手？” “我打的。” 一句平静的话从两个人嘴里同时说了出来。 白川望和古手川相互看了看，又都看向这个微胖的斯文中年男人。 “好啊，还是群殴吗？”中年男人更是生气，大声道：“千子，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而且这样的坏学生在花舞酱身边也会影响到她的学习！这件事我一定要管到底！你们叫什么名字？跟我去见你们老师！顺便把你们的父母都叫过来！” 白川望不为所动，指着真本大岛，冷冷道：“是他先跟踪的小鸟游，还想动手脚！我想这件事或许还得叫警察来。” 千子老师的目光瞬间锐利。 中年男人猝不及防，也是扭头瞪向自己儿子。 “我才没有！”真本大岛大声叫着，自然不肯承认：“我只是刚好看到了小鸟游，想和她打个招呼！” 中年男人脸色沉了下去，阴森森扫了眼白川望：“小子，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不然我们可是能起诉你的。” 小神官瞥他一眼，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将手机屏幕对准他，冷冷道：“我自然是有证据的！” 古手川也是一怔，侧头看去。 手机上放的是一段视频，正走在校园过道的小鸟游低头看着手机，一脸贱笑的真本大岛跟在她身后，手抬起一半，不知要往哪放，不过刚好侧身而过的小神官早就盯上了他，一抬手，把真本大岛的手打了下来，紧接着就是一个锁喉。小神官面无表情的将他拖出了镜头外。 他看了看小神官：“应该早点给我看的。” 小神官没吭声。 真本大岛完全没想到自己不仅挨了揍，连那么一点小龌龊的心思也给揪出来了。 他眼中闪过慌乱，急忙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想去拍她的肩膀！” 小鸟游花舞看的一脸震惊，转头对小神官欠身感谢。 千子老师和中年男人各自沉默。 过了会儿，中年男人强自镇定道：“不管怎么说，大岛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并没有坏心思，我是相信他的！作为将来的兄妹身份，就算真拍到肩膀了也没什么，这段录像也只能证明大岛是真真切切的被欺负了……是吧，千子？” “真本先生，请慎言！”千子老师直接反驳：“第一，我没有答应您的追求！花舞也不可能和令公子成为兄妹！第二，这已经能证明令公子的骚扰行为了！” “千子……”中年男人有些挂不住脸了。 “第三！”千子老师打断了他：“我们的关系并没熟悉到这种程度，您可以称呼我小鸟游女士。” 中年男人有些难堪了，忍着气道：“千……你是要包庇这两个坏学生吗？”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白川同学的错！而且……”千子老师继续纠正他：“真本先生，也请不要随便就把‘坏学生’的帽子扣在我的学生头上！” 中年男人沉默了下去，胸口起伏了几下，然后沉声道：“可不管怎么说，大岛都挨了揍。” “这个……”千子老师略有哑然，然后道：“动手确实不对，我替他们道歉。” “不用你道歉！”中年男人又强硬了起来：“我自然会替大岛找回这个公道……”他扭头看着古手川和白川望，很是生气道：“把你们家的大人都叫到学校！” “真本先生！”千子老师生气了。 白川望忽然往前迈了一步，古手川却是拉住了他，沉吟着说：“我是最讨厌叫家长的，尤其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本先生，如果你现在就带着你儿子离开，我可以先不计较这件事。” “你不计较？就凭你个小鬼？”中年男人有些气笑。 古手川点点头：“是啊，就凭我。” 白川望犹豫了一下，拉了拉他，嘴角微动：“本来就是我揍的他，这件事让我来解决就好了。” “就这么一点小事……”古手川回头说了一句，又看了看千子老师和小鸟游，用平和的语气道：“真本先生，你想好了吗？” “怎么？难道你还想连我父亲都打吗？”真本大岛忽然冷笑着道：“古手川神见，就算你再能打又怎么样？就算能拿除灵大赛的冠军又怎么样？难道就能当法律是摆设了？” 正想冷笑开口的中年男人忽然一怔，皱眉沉吟了起来，古手川……神见？这个名字怎么有一点耳熟？ 古手川眼睛眯了起来，眼眸深处，一团幽暗翻滚了起来。 这时候，中年男人忽然道：“闭嘴大岛！” 真本大岛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啊？” “公司里有些急事，现在要立刻回去！”中年男人阴沉着脸色说了句话，看也不看古手川，也没和千子老师打招呼，转过身，一手拽着真本大岛，匆匆往校外走去。 千子老师和小鸟游都有些不明所以。 白川望疑惑问道：“他认识你？可不应该……” 如果他真的认识古手川，刚才就不会是那个态度了。 古手川想了想，直接拿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拨了一个电话，客气的对电话道：“是我，麻烦帮查一个人的信息，他叫真本……” 千子老师下意识开口：“真本鹿三郎。” 古手川重复了一遍，电话那边传来了稍等的回复。 古手川也不着急，直接点开外放键。 只过了一分多钟，电话那边就有了新的回复。 “真本鹿三郎，四十七岁，男性，现在一家私立音乐机构担任教课老师，住址是……” 电话里面一条条静静读着，将明面上的信息都报了一遍，包括了从小到大在哪所学校就读，有什么成就，住在哪里，有无案底…… 古手川静静听着，这些信息都无用，他听的也不是这个。 而等到电话里这些常规信息结束了以后，他终于是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了。 “真本鹿三郎与黑鼬组的副组长有很深的交情，疑似参与过一些灰色的事业，具体还有待近一步调查……真王阁下，请问需要通知警视厅吗？” 电话最后响起了一声询问。 让旁边几个同样在听的人下意识看向了他。 古手川不动声色道：“这些已经足够了，其他暂时不用做，谢谢。” 既然真本鹿三郎和黑道有牵扯，那听过他的名字倒也没什么可意外的了。 他挂断了电话，对千子老师和小鸟游解释道：“真王是我的一个称呼，类似于小鸟游的千吾殿下，千吾大人这样的。” “哦！”这对母女顿时恍然。 千子老师若有所思道：“这个名字很帅气呢，又帅又威风……刚才的电话是？” 古手川解释道：“您知道的，我在做除灵方面的工作，所以在情报方面有一点特别的权利，没有多大，不过查一个普通的社会人还是足够的。” 千子老师更是若有所思道：“也是呢，这些信息本来也都不是什么秘密……谁都能查吗？” 古手川嗯了声：“如果查到不能查的人他们会告知。” 千子老师点点头，更为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旁边的小鸟游很是愕然的道：“妈妈，那个真本叔叔不是说他是国际音乐机构的部长吗？怎么成任课老师了？他竟然还结过三次婚！怎么还和黑道有牵扯？” 白川望忽然接话道：“他有纹身的……起码以前有过，脖子下有洗纹身的痕迹，说话的语气也带着股黑道的味道。” “是吗？还真是可怕！”小鸟游花舞皱眉。 千子老师回过了神，随口说：“那家伙怎么样也无所谓了，反正我也没考虑过要和他结婚，今天见他也是因为你外公的要求……哼，那个老糊涂蛋终于也有认错人的时候了！” 小鸟游花舞赶紧点点头。 她也讨厌外公这个要求。 “行了，不说他了……”千子老师听着上课铃声，对小鸟游挥挥手：“你先回班上！这节课是藤原老师的课吧？你数学本来就不好，赶紧回去！白川同学也是，赶紧先回班上，等放学后老师请你们吃饭，谢谢你保护了花舞。” “只是一件小事……”白川望本来想拒绝的，但一听到请客后，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先告辞了。” 小鸟游转身小跑着回班。 白川望也加快了些脚步。 古手川见小鸟游走了，对千子老师说了句：“那我们先告辞了。” 不过他正要去追小鸟游的时候，忽然被千子老师一把拉住了。 他有些不明所以。 小鸟游和白川望也扭过了头来，带着疑惑。 千子老师笑盈盈的道：“花舞，回去后向藤原老师帮古手川请一节课的假……我找他有点事，古手川君，你今天是请了假的吧？” 古手川不明所以道：“倒是没事……” 千子老师向一侧摆了摆手，转身往她办公室在的教学楼走去。 “行了，不说他了……”千子老师听着上课铃声，对小鸟游挥挥手：“你先回班上！这节课是藤原老师的课吧？你数学本来就不好，赶紧回去！白川同学也是，赶紧先回班上，等放学后老师请你们吃饭，谢谢你保护了花舞。” “只是一件小事……”白川望本来想拒绝的，但一听到请客后，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先告辞了。” 小鸟游转身小跑着回班。 白川望也加快了些脚步。 古手川见小鸟游走了，对千子老师说了句：“那我们先告辞了。” 不过他正要去追小鸟游的时候，忽然被千子老师一把拉住了。 他有些不明所以。 小鸟游和白川望也扭过了头来，带着疑惑。 千子老师笑盈盈的道：“花舞，回去后向藤原老师帮古手川请一节课的假……我找他有点事，古手川君，你今天是请了假的吧？” 古手川不明所以道：“倒是没事……” 千子老师向一侧摆了摆手，转身往她办公室在的教学楼走去。 第九十三章 不存在的人 松软的橡胶跑道上，千子老师斟酌着语言道：“花舞……她有没有跟你提过她父亲的事？” “倒是说过一点儿……”古手川也斟酌着话语：“不过不多，只是偶尔提过一两次，我也记不太清楚。” 小鸟游对她老爹的事知道的好像也并不多，每次和他说起来也只是重复千子老师的一些话，诸如混蛋、负心汉、渣滓、该被乱刀捅死之类的不能说出口的话。 “是啊，她其实也不知道多少呢。”千子老师表情复杂的笑了笑：“在她三岁的时候，那个混……那个人就不知道去哪了。” 古手川一怔，心头瞬间恍然，谨慎的道：“您是想让我帮忙查一查小鸟游父亲的下落吗？” 千子老师站住脚步，脸色很是挣扎，过了足足一分多钟后，她才打破了沉默，复杂笑道：“刚才确实是起了一点这样的心思，但现在又没有了，火许这样也挺好的……是吧？” 千子老师在害怕……古手川很明显的看出来了。 大概是不管查出什么结果，都接受不了吧……无论是出了意外，还是有了新家庭。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沉默以对。 千子老师脸上依旧带着深深的纠结，她一会儿像是鼓足了勇气，但又戛然止住。 时间就这么悄悄流逝掉，直到下午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她才意识到已经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她带着歉意。 古手川沉吟着道：“您看，虽然不查也有不查的好处，但要是不查的话，您就会一直这么纠结下去，接下来还会茶不思饭不想，甚至还会失眠，一直挂记着……” 这句话让千子老师又愣在原地，许久后，她无意识道：“那就查一下吧？他叫夏木树人，是一个钢琴家……不！等等！” 她无比挣扎道：“还是等我走了再查，要是他死了再告诉我……其他的就算了。” 说完后，千子老师就步伐匆匆地走了。 古手川目送她离开，又拿手机拨了刚才的电话。 这回的查询时间久了一点儿，足足五分钟后，那边才有了回复：“很抱歉真王阁下，并没有符合条件的夏木树人，请您再次核对一下信息。”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末了又补充道：“年龄应该在三十五到四十五岁之间。” 千子老师当年结婚也蛮早的，也早早的生下了小鸟游。 电话那边再次道：“很抱歉，并没有符合条件的夏木树人。” 古手川愣了愣，道了声谢，挂断了电话。 他重新给千子老师打了一个。 那边很紧张的声音响起，带着颤音：“有、有结果了？” “您别紧张……”古手川老实道：“需要和您核对一下名字，是夏木树人吗？” “对！夏天的夏，木是……” 确认过名字后，他沉吟着道：“我知道了，等有消息后就通知您。” 挂断了电话，他想了想，拨通了石川康弘的电话，对他道：“有个忙要请你帮忙。” 那边的石川康弘语气顿时凝重无比：“接到委托了？” “这倒不是……”古手川转开话题：“你亲自帮我查一下小鸟游千子的信息……其他的不用管，重点注意十八年前和千子老师结婚的那个男人。” “查人？”石川康弘稍有意外道：“这方面你的隐形权限可是要比还我高的。” “这件事得低调点儿。” “行吧，你等会儿啊。” 电话那边响起了敲键盘的声音，石川康弘继续道：“查询个人信息需要先申请，手续上也有点复杂……怎么突然想查自己的老师呢？” “千子老师拜托我查一下小鸟游父亲的情况，只是我找不到这个人，只能先试着从这边下手……”古手川皱眉道：“如果一个人读书结婚都用的是同一个名字，可过了十几年后就一点踪迹也查不到了，会是什么情况？” “应该不可能吧？”石川康弘沉吟着道：“只要有生活痕迹，就一定会被记录下来，不可能消失的完全彻彻底底。” “所以才奇怪……”古手川缓缓道：“可如果这样的事真存在的话，那就会有这种可能……” “是她记错了？” 古手川嗯了声：“差不多，千子老师的记忆有可能被动过手脚。” “对记忆动手脚？”石川康弘的声调顿时怪异：“这种事可能吗？” “嗯，我可以做到。” 石川康弘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嘶着气道：“那会不会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人段位太高了，信息受到严格保密，权限高到离谱……” 古手川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段位高到了连真王都查不得，只能找神明才行？倒也有这种可能……” “不，我的意思是东京特别科总部这边的权限可能不足……” 古手川嗯了声：“倒是提醒我了。” 石川康弘干笑了两声：“我也就随口一说，真要是这么回事，可比在记忆上动手脚要离谱多了……ok，我这边的申请通过了，你稍等……” 电话那边的敲键盘声再次响了起来。 没多久后，古手川忽然听到了石川康弘咽口水的声音：“小鸟游千子结婚的那一栏是空白的，并没有男性的名字。” 古手川愣了下，若有所思道：“这么说的话，名字倒有可能是真的……可为什么信息全部没有了？” “古手川，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石川康弘语气略有不安：“那个人会不会不是人类？是妖怪或者幽灵？有一些妖怪的真名拥有诅咒的能力，不可以被记录，只能用代号……” “还有这种情况吗？”古手川仔细回忆了下，没觉得小鸟游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胸小应该不算，胡桃和有佳也都很小。 “不知道啊……”他吐了口气。 小鸟游的老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样吧……”石川康弘又道：“今天下午咱们再去找一找那位老板，看看她会不会给个答案。” “那个老板？哦，稻荷大神的神明使者……那只小狐狸？”古手川回想起来了。 当初找藤原香子的下落时，石川康弘带他去过一回，那里还有个弹三味弦弹得特别好的哑女。 “这话可不兴说啊！”石川康弘声音压低：“要心存尊重，那可是稻荷大神座下的狐神。” 第九十四章 你最奇怪 和石川康弘约好了时间，古手川也没给千子老师回电话，直接折身回了教学楼。 不过他刚进大门，就看见了小鸟游经过这里，看方向似乎是刚从办公室出来。 他将问询的目光投过去。 小鸟游往左右看看，几步走过来，指着外面放低声音：“这节课反正是自习，出去走走？” 古手川自然没意见，等她换鞋子，一起出了教室。 虽然是自习课，可这时候在外面闲逛还蛮惹人注意的，尤其是他们两个。 有的教室里已经开始有人往外面探头了。 小鸟游花舞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步子微快地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要是不逃课出学校，好像去哪都不太合适……除灵社那里每天都有人在辛勤练习，去年的除灵大赛冠军给了很多人动力，所以那边也去不了。 两人进了食堂西门，又从东门出去，一直走到学校围墙前。 小鸟游仰头看了眼，她的书包还没收拾，要是出去了肯定得再回来，麻烦的要死，直接摇了摇头，放弃了跳出去的念头。 她四处看看，发现一片草坪，那里有一张长椅，倒也勉强凑合，是个说话的地儿。 古手川忽然道：“要是有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 “可是快下课了，出去了还得再回来，好麻烦。” 本来也是临时起意，小鸟游坐到了长椅一侧，微微伸了个懒腰。 古手川坐在了旁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 他先开口道：“是想问千子老师找我的事吗？” “大概能猜到吧？”小鸟游歪歪头：“应该是想拜托你查一查我那个老爹，对吧？” 古手川沉吟了起来：“会不会是千子老师觉得我人很好，所以想把她女儿的终生托付给我？” 小鸟游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手忙脚乱的挥着：“什、什么？她怎么能这样！” “开个玩笑……” 混乱的小鸟游瞬间竖起了眉毛，举起拳头，连着锤他好几下。 就这么闹了一阵儿，古手川忽然一伸手，将她抱在了怀中。 两人一瞬间贴近。 古手川犹如春风扑面，幽香与温软满怀。 小鸟游身子一僵，呼吸都有了一瞬间的停滞，接着赶紧挣开，并着腿坐在另一旁，一只手按着砰砰乱跳的胸口，脸颊绯红，眼眸中带着慌乱。 她好不容易平复了心跳，往四下看看，带着羞恼，声音压低：“这里是学校！要是被谁拍到了怎么办？” 她不是瞎说的，自从千吾殿下的马甲暴露以后，论坛上经常会出现她的照片，有在班上的，还有上课时候的，学校也抓过几次，但成效渐微。 古手川想了想道：“那我就把所有敢乱拍照片的人抓出来，吊到树上去。” 小鸟游无语：“吹牛。” 她抬起手压了压头发，低声道：“好了，说正事……我妈真找你查我老爹了？” 古手川轻轻点头。 小鸟游的呼吸又急促了，心比刚才还乱，双手无意识抓紧裙子：“有结果了吗？” 古手川想着道：“只查到了一点点，再具体的还要等一段时间。” 小鸟游很不解：“什么意思？” “你家老爹……”他斟酌着话语：“现在只能确定是一个挺神秘的人。” “神秘？应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大叔吧？”小鸟游眉毛微皱，更是奇怪：“是不是名字什么的弄错了？我听妈妈说，好像叫夏木树人？” “最晚也就三个月时间，一定能查清楚……”他思考着问：“从小到大，有没有什么时候感觉自己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我？”小鸟游想了想，忽然低头往胸前看了眼，鼻子一皱道：“怎么，你也想说，我是因为随爹才平胸的？” “我是说其他的方面，比如说……”他斟酌着话语：“一些奇妙的超能力？” “超能力？”小鸟游很是无语看着他：“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生。” “再仔细想想，从小到大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见他说的这么认真，小鸟游仰起头道：“我想想啊……奇怪的事好像确实有。” “哦？”古手川精神一振：“哪方面的？” 少女嘴角一撇：“最奇怪的就是遇到了你！” 古手川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我奇怪？” “你还不奇怪？”小鸟游哼了声，嘟囔着：“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奇怪的人……谁会不要脸到想娶一堆老婆的？” “这个的话，大概是个男生都想过吧？”古手川毫不犹豫道：“不要脸我认，但不算奇怪。” 小鸟游看着他，久久无言。 兴许是她见识少，但这么坦然承认不要脸的家伙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这时候，下课铃声响了。 她脸上一惊，急忙起身道：“下课了，快点回去！” 古手川也跟着小跑起来，顺便问：“有急事吗？” “要是不想明天八卦新闻照片漫天飞的话，就跑快点！”小鸟游很没好气：“这个破学校里全是奇怪的家伙！” “是吗？”古手川乐呵呵的笑了笑，什么都没做，就跟着她一路小跑着，趁着走廊里嗡嗡乱的时候，混进了教室。 没多久，有佳在门口探了个头进来，招手道：“古手川，今天营业吗？” “今天啊……”古手川看了眼天色道：“今天天气很好，休息一天。” “哦……”有佳奇怪看了看他：“那快点儿收拾，一起去买菜。” 拿书本挡着脸颊的小鸟游吐槽道：“让你当店长，迟早得赔个精光。” “是啊！术业有专攻，我确实不是当店长的料。”古手川感叹一句，对小神官挥挥手道：“今天不营业，回家好好休息。” 小神官不甜不淡的嗯了一声。 “对了！”小鸟游忽然想起一件事：“白川同学，我妈妈说这个周末请大家吃饭，时间上空闲吗？” “周日大概有时间。”小神官想也不想的道。 “那就定周日的中午好了……”小鸟游看着古手川：“到时候有空吧？” “应该是有的。”古手川也不太能确定。 “……你最好是有空！” 第九十五章不存在的人（二） 下午放学，一行人回家前先去商业街买晚餐的材料，有佳还特意挑了不少活蹦乱跳的大虾，这些天她热衷于喂猫，往这边跑的也很勤快。 趁着晴空和有佳进店里挑海鲜的时候，胡桃拿肩膀轻轻碰了碰古手川，眨了下眼睛，和小神官一起慢悠悠地回家了。 古手川目送她离开，转身就和小鸟游奇怪中透着嫌弃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他不动声色道：“她嗓子有点不舒服，只能这样子打招呼。” 早知道一切的小鸟游冷笑道：“和每个人都是？” 古手川拍拍胸口：“小见的专属。” “rua！” …… 买好了晚饭的食材，四个人就结伴回了家，小鸟游最近好像的空闲时间似乎多了不少，每次放学回家前都要先到他家去看一看大白猫。 古手川回二楼静室换了身出门穿的衣服，下楼对在客厅里逗猫的三个女孩子说：“我和石川桑有约，去拜访一个人，晚上六点前回来，有事就打我电话。” 晴空起身送他到玄关口，疑惑问：“那个大叔找你什么事？” 最近他是不是找古手川找的过于频繁了一点？ “这次是我有事，要借他的关系去见一下稻荷大神的使者。”古手川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捏：“不是除灵。” 晴空一怔，轻轻点头，送他出门。 有佳忽然小跑着追了过来，冲着他背影道：“古手川，记得帮我们要几张御先稻荷大人的签名！不！要有签名的护身符！” “没我给的好用！” “哎呀！那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了！你可别忘了啊！” 装作没听见的古手川步子加快，一溜烟走远了，气的有佳直跳脚。 半个小时后，新宿车站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里，古手川和石川康弘坐在靠窗的座位，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看着窗外只有几步远的红浪漫街道。 现在天色还早，并不着急过去，古手川也有些问题想请石川解惑。 “石川桑，人类和妖怪真的可以生孩子吗？” “一般不可能，人类是人类，妖怪是妖怪，审美都凑不到一起去，怎么可能结合呢？当然事无绝对，有些妖怪中的强者能化成人形，倒是会试着和人类相爱，自古这样的例子也不少，所以总有胆大的……” 说到这儿，石川康弘神色莫名：“古时候，还有人会专门去搜罗狐女和猫女……” 古手川咳嗽一声：“那生下来的孩子会是什么？半人半妖？还是更偏向哪一方？” “不，几乎没有能结合成功的可能性！”石川康弘摇了摇头：“不然世界早就乱套了。” “倒也是，我也从没听说过这方面的消息……那这么说，小鸟游的父亲大概还是人类吗？” “这个也不好说啊……”石川康弘语气郑重：“就拿你来说，你能做到将自己十几、一二十年的痕迹消除这么干净吗？根本不像是人类能做到的事。” 古手川沉思了会儿，摇摇头。 “是吧？”石川康弘叹气道：“也有可能是咱们的见识还不够……总之即使小鸟游的父亲真的是人类，也绝对不是一般人，咱们这么冒然查他……” 这倒是实话，光是刻意消除痕迹这一点就很可疑了，如果真的还牵扯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课长还是会有点担心的。 古手川安慰他道：“没关系，起码他肯定打不过我。” 石川康弘也就是因为这个才敢过来，他压低声音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一会儿过去后，我在外面听三味弦，就不和你一起去见那位了。” “也行……” 古手川看着他，问道：“你知道最早那一版《古事记》的下落吗？” “最早的那一版？”石川康弘表情奇异道：“据说最早的一版上记录着神明的秘密，早多少年就没踪影了，不过倒是有些传闻……” 他表情更古怪了：“据说那本书已经变成了妖怪……一直藏在天度寺的肚子里，也有传闻说它变成了天度寺。” “天度寺？”古手川愣了愣，放下了咖啡杯子，若有所思道：“这可真是巧了，原本还打算放它一马的……” 石川康弘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只是传闻，真假都有待商榷……而且那只大妖怪太能藏了，多少年了，到现在都没人发现它的踪迹。” “没关系，起码现在有了个方向……”古手川看了眼时间，起身道：“差不多了，过去吧。” 两人离开了咖啡店，随着来往的人群混进了这里最大的红浪漫区。 “我一直不太明白，那个神使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开家店？”戴着墨镜的古手川轻声说了句，视两旁形形色色的店铺广告如无物。 “大概和修行有关？这地儿可是比足立都乱！” 之前要不是因为藤原香子那件事的原因，根本没人知道这里竟然藏着个大妖怪窝！ 他们一路聊着，穿过一条狭窄小巷，又来到了曾来过的那间有结界遮掩的店门前。 一个身穿艳丽和服，打着哈欠的年轻女人正在扫地，见忽然有客人上门，下意识就用尖细的嗓子说起了轻佻话：“很抱歉客人，现在天还亮着呢，我们不营业！不过要是客人非得提出要求也不可以，就是得再加点钱。” 古手川打量了她一眼，看了会儿也没认出来到底是谁。 石川康弘也不认识这个女人，不过还是道：“我们与番头有约。” “和番头有约？”年轻女人惊讶了一下，拄着扫把对屋子里喊道：“婆婆，有客人！” 一个梳着盘子头、脸上涂着白粉的老婆婆迈着轻巧的步子快速走了出来。 这回倒是熟人了，正是上次讲价的遣手婆。 老婆婆看到古手川时面色忍不住变了些，接着露出热情的笑容，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尖细：“贵客上门，欢迎~欢迎！” 石川康弘和她也是熟人了，进门的同时随口问道：“是新来的？” “是，刚从老家那边过来，还不太懂礼貌。”遣手婆步子很快的在前面引路，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像是很想离古手川远一点。 她将两个人引到了上次住过的屏风隔间，又很快送上来水果和零食，不过找哑女弹三味弦的时候出了些意外。 门口处，哑女在看到古手川后就一直摇头，拒绝这次的弹奏。 遣手婆的冷汗顿时就流下来了。 石川康弘来回看看，最后还是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古手川。 古手川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上次他差点强闯这里，这位哑女当时是最生气的，而且这哑女的脾气不小，鬼姬上门也不憷，虽然最后受了重伤。 他想了想道：“三味弦就不必了，你们家主人来了吗？” 遣手婆赶紧露出笑容：“我家主人已经在准备了。” 哑女看他一眼，微微欠了下身，扭头带着三味弦走了。 遣手婆连连躬身道歉，最后将门关上，追了过去。 古手川和石川康弘相互看看，各自碰了下杯子。 一杯茶水刚刚见底，走廊上就传来悦耳的铃铛音。 石川康弘赶紧放下茶杯，略微皱眉。 番头不会还用两只猫来打发他们吧？以前就算了，眼下已经是今非昔比。 门外响起一声空灵的温柔声音：“失礼了……” 一只洁白无暇的手推开了门扉。 石川康弘陡然呆住。 门口外，一位穿着浅蓝色绣着稻荷神纹大振袖和服的少女微微躬身，乌黑光泽的长发柔顺垂下，一支金钗微微晃动着，闪烁着光泽。 两只聪明可爱的白色狐耳下，是一张似喜似嗔的绝美小脸。 狐女，天生媚相。 她正是这家店的老板，几个月前自称是见习神使的水月太夫。 他赶紧起身，甚至顾不上旁边的古手川，直接绷直，猛地鞠躬：“善狐大人！” 古手川看着她，若有所思道：“请进。” 和石川康弘不同的是，他看到眼前的水月太夫身上萦绕着一缕缕金色的光芒，颇为神圣，还有危险的气息，不愧是那位钟爱狐狸的稻荷神，对属下相当照顾。 当然，在这位一直不肯抬头看他的狐女眼里，他的样子更加恐怖。 这也是为什么始终无法掩藏身份的原因。 水月太夫低着头走进来，抬手示意石川这个小家伙不必这么客气。 石川康弘却是毫不犹豫，扭头就往外走。 接下来聊的事情很了不得，虽然他也很想知道，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最大的凭持，还是稳字当头。 一人一狐都没管他。 等他出了门后，她才开口：“短短数月不见，妾身已经不敢直视您的威严了。” “只是暂时的。”古手川略微说了一句，继续道：“这次来拜访，是有两件事想向您请教。” 水月太夫垂着眼帘：“您请先说。” “第一件事，我想知道一个人的情报。” 小狐狸侧头，从不知何处拿出了纸笔，放在桌子上，轻轻推过去。 古手川将名字写了下来，想了想，又补充了个“钢琴家”。 “夏木树人……”看着这个名字，她怔了下，接着语气郑重道：“您打算用什么交换？” 古手川见她这个反应，心中一动，这个小狐狸好像认识夏木树人。 他往前探了探身，郑重回答：“你提条件好了。” 小狐狸又沉默了下去，眸中带着思索，许久后才道：“那就先和您说说妾身要付出的代价……” “第一，妾身可能会被记恨上。” “第二，妾身可能会被追杀。” “第三，妾身会消耗很多法力，可能会陷入很长时间的虚弱期，被追杀的话会无力反抗。” “第四……” 古手川听她列举了十几条，稍微总结总结就是后果会非常的严重。 “所以，你需要我付出什么？”等她说完以后，古手川又问了一句。 小狐狸的安全问题他并不担心，东京也有奉祀稻荷大神的神社，今天结束后，她肯定会躲进去的，等一旦度过了虚弱期，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妾身有三个要求……”小狐狸第一次抬起眼看他，眼眸中有光芒闪动。 古手川微微沉吟：“我先听听。” “第一，需要七千万辛苦费。” “第二，需要您帮妾身去寻找一样东西。” “第三，需要您帮妾身解决这件事带来的麻烦。” 古手川看着她：“第一第三个条件可以放在一起，第二个条件另说，你选一边。” 一条比一条贪心，不过生意人嘛，狮子大开口是肯定的。 当然他也不傻。 小狐狸也沉吟了起来。 古手川则继续道：“交易成立的前提是你提供的情报要足够完善，如果只是零星的，就不必开口了。” 他又不是只有这小狐狸一个选择，实在不行就等半年，到时候带着净无的尸首去问北御建尊就好了。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许久后，小狐狸才为难道：“真王阁下，这件事的风险实在太大，所以钱上还是不要省了吧？” 古手川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我出手的价值比不上夏木树人的情报？” “这个自然不是。”小狐狸想也不想摇头：“蝮神都死在了您手上，这样的成就实在是太过于了不得。” 她这是隐隐承认了只是想要更多的意思。 古手川也摇摇头：“你只能选择一边。” 七千万……当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这段时间杀了恶鬼王和蝮神，但根本没人付账买单好吧？他不光是没赚到，还赔了好多把剑进去。 小狐狸挣扎道：“那就一千万好了，一千万再加上第二个条件。” 还真是个贪财的小狐狸……古手川想着道：“先告诉我夏木树人的情报，我会考虑要不要额外付这一千万。” “那您一定会付的。”小狐狸轻轻吸气，白皙的手向上一扬，一层白色的纱雾笼罩住了房间，等雾气更浓郁些后，她才低声开口：“您要打听的那位夏木树人，大概是妾身的前辈，稻荷神座下的第七神使。” 古手川不由坐直了身子。 第九十六章第七神使 一句话有如平地起惊雷。 “夏木树人是稻荷神的第七神使？” 古手川心里瞬间就闪过了不可能的念头，稻荷神是有名的狐神，也是出了名的爱狐狸，从有文字记载以来，一直到现在，都从未有过人类使者的记载。 但如果夏木树人是狐狸，那小鸟游又是怎么来的呢？ 他抱着斟酌的态度，没立刻出声反驳，继续耐着性子听小狐狸怎么说。 水月太夫声音软糯，魅态天成，款款道：“这件事成了隐秘，有记忆的人已经很少了，妾身恰好还未遗忘……” 古手川则面无表情看着她。 这个时候要是敢临时加价，以后就最好别想着有事会求到他头上。 小狐狸也颇懂人心，及时收拢心思，回归了正题：“第七神使是很特别的存在，它本是一位天狐大人的真灵转世，被很多前辈寄予过厚望，可大约十四年前的时候，他忽然做了一件让大家都难以置信的事，更是同时惹怒两尊神明，稻荷神大人更是亲自抹掉了他存在过的痕迹……”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古手川：“您现在应该能确定，他就是您要查的夏木树人了吧？” 古手川一边消化着刚才听到的话语，直接问：“第七神使，是人类吗？” “当然不是。”她目泛诧异：“妾身刚才说了，夏木树人是天狐大人的真灵转世，还是稻荷神大人的第七神使，怎么可能是人类呢？” 白狐修行超过了一千年后会拥有大神通，从此成就金眼天狐，实力极强……但具体有多强没见过的人大概都不知道。 古手川不动声色：“他做了什么离谱的事？” “这个妾身就不太清楚了……”小狐狸目带思索：“只是当年有传闻说他好像偷了另一位神明大人的宝物。” “神明的宝物？”古手川目光闪了闪，沉吟道：“他现在还活着吗？” “这个妾身也不清楚呢……”小狐狸又是摇摇头：“妾身只是一只才修行了三百多年的小狐狸，还是见习神使，当年的事根本没有资格知道。” 古手川皱了皱眉。 “不过……”这小狐狸忽然又是话音一转：“妾身曾听神主提起过一点只言片语……他老人家曾说夏木君实在是愚蠢透顶，被放逐已经算神明大人的格外恩赐了。” 古手川目光平静：“别再卖关子，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小狐狸看着他，轻声道：“这就是妾身知道的全部了，要是您想知道更具体的事，那妾身建议您可以试着去鬼国的幽暗之地找一找线索……那里是第七神使被放逐囚禁的地方。” 古手川将这个名字记下，微微点头。 “真王阁下，您对这个情报还满意吗？”小狐狸双手放在身前，露出了微笑。 古手川掏了掏钱包，拿出了自己的卡。 “感谢惠顾！”小狐狸微微躬身，脸上的笑容更浓，显然看着钱比看古手川更亲切。 付账的时候，古手川忽然问：“人类和妖怪真的能诞下子嗣？” “大概不行吧？但是或许实力极强的神使可以做到？”小狐狸思索着道：“妾身记得有一位很强的大阴阳师，他的母亲是白狐。” 这还真有可能吗？古手川细细回忆，可总觉得小鸟游好像没有一丝地方是和狐狸像的……不说别的，眼前这只小狐狸几乎媚态天成，看着虽然很娇小，但身材玲珑有型，目光也清澈灵动，想不注意到都难…… 当然，也或许是他没见过几只狐狸的原因…… “小鸟游的老爹会是那只狐狸吗？”古手川还是不太能肯定，鬼国那边看来是必须得跑一趟了，把这件事彻底弄清楚。 这时候，小狐狸收到了转账提示信息，眼睛不由又晕染笑意，她声音里多了丝轻快：“真王阁下，您的第二个问题是？” 古手川回过神道：“我要知道天度寺的下落。” “天度寺？”小狐狸一怔，目光略有奇异的看了看他，轻声道：“这个情报值五千万。” “顶多五百万！”古手川在小狐狸继续开口前，平静道：“谈不拢的话，过段时间我就亲自问神明好了。” 这小狐狸……还真是掉进钱眼里了！ “可惜……”小狐狸略有遗憾：“天度寺常年在人间徘徊，但前阵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去了高天原，现在在某位神明大人家里当宠物……它是最古老的《古事记》化身，知道不少隐秘的事，也很会讨神明们的喜欢。” 古手川默不作声，默默付款。 ……那个大寺庙去给神当宠物了？难怪哪都找不到它！ 他没有问天度寺去给谁当宠物了，高天原在哪他都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去。 “可恶啊……”他有点牙痒痒，拿回了银行卡，最后道：“可以说你的要求了。” 小狐狸也在等这一刻，虽然这次的买卖钱没赚多少，但有了比钱更贵重的事物，所以不亏。 她并拢住双腿，眼眸底亮起了光：“妾身需要一件狐族的宝物辅助修行，但那件宝物遗落在幽暗之域，所以妾身想拜托真王阁下寻来。” 古手川一怔，皱眉道：“这种事我没办法保证一定能做到，是什么东西？” 小狐狸却是胸有成竹的道：“您一定会寻到的，它就在第七神使的手里。” 古手川神见看着她，缓缓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帮你抢东西？” “那件宝物对第七神使早就没用了呢，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一定会答应下来，如果已经……”小狐狸话没说完，但意思挺明确。 鬼国的幽暗之地听着就不是什么风景宜人的养老好地方，夏木树人的实力又弱的可怜，还活着的可能性并不是太大……兴许当初稻荷神没有杀它，只是存了一丝旧情，但依旧是选择了放逐这一方式，让他生死由命。 古手川依旧没答应。 小狐狸取下头发上插着的金簪，双手合拢起来，深深吸了口气，略有神圣的光泽自她身上散发出来，接着一缕缕气流不断融入到她手掌心中捧着的簪子中。 在古手川的感知中，小狐狸自身的气息不断衰弱，这让他不禁去想这只小狐狸是不是早就把一切都算记好了？ 足足一分钟后，小狐狸才停了下来，额头浸着点点香汗，她地将簪子放在桌子上，推给古手川，低头道：“请您小心保存，这里面有妾身的真灵气息，无论第七神使是否还活着，只要您能找到他，那件宝物一定能拿到手。” 古手川看着这支小巧但足够精致的金簪子，微微点头：“还是那句话，我会尽力去做，但不能保证一定成功……刚才你说会被报复，会有危险，会陷入虚弱，都是在骗我吗？” 小狐狸摇摇头，真诚道：“等送走客人后妾身就要暂时歇业去神社里呆着了，因为您一旦去了幽暗之地，一定会有人想到妾身，到时候妾身就危险了呢。” 古手川不置可否，和这小狐狸聊天十句话里也不知道到底多少句真诚，多少句套路。 他收好簪子，打算告辞前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开口道：“我需要七个护身符，要有签名。” 小狐狸一愣，下意识道：“承惠，七万円。” 古手川懒得再和她砍价了，将七张纸币放在了桌上。 跟情报费比，护身符便宜的就跟白送似的！ 楼下的小院子里，石川康弘正在和一只黑猫聊着天气。 当古手川出了门时，黑猫顿时炸毛，直接就跑了。 石川康弘回过头，抬手道：“完事了？如何？” 这话有点怪味道，简直像是一起逛完了红灯区后，先完事的等后完事的……古手川随口说：“还成吧，知道了想要的答案。” 石川康弘点点头，没有好奇是什么，转身和空空荡荡的店打了个招呼，一起走了。 等他们离开后，整个店顿时变了模样，紧接着，一辆汽车也悄然离开，朝着稻荷神社的方向开去。 …… 此时天色渐晚，日落的地方一片茜红。 两人没有找地方吃晚饭，在之前碰面的地方分开，各回各家。 古手川回到家时，小鸟游也已经回自己家了，他没什么意外，先从兜里掏出护身符把跑过来的有佳打发了，到盥洗室里洗了洗手，进了厨房里帮晴空做晚饭。 “第七神使，幽暗之地，小狐狸要找的宝物……”他将思绪大概捋了捋，想着是不是消化了灵果再过去。 两件事都和幽暗之地有关，但那地儿听着就不像什么善地，说不定还会遇到仇家，必须得小心阴沟里翻船才行。 不过消化灵果需要起码是十五天的时间，也蛮耽误事儿的。 能增强妖怪五百年功力的灵果，他吃下以后又会是什么效果呢？ 他有点跑神。 旁边的晴空忽然低声道：“别闹，有佳和月她们都在。” 古手川一愣，感受到了手上熟悉的温软感，急忙收回了手。 有道是习惯成自然…… 晴空也没有生气，她已经习惯了。 今天的晚饭依旧有炖牛肉，先用凉水浸泡了三个小时，接着再焯水，最后用高压锅炖了两个小时，相当软烂美味。 古手川连着吃了三锅饭，最后在七分饱的时候停了下来。 有佳总觉得他肚子里全是胃。 但古手川的身材很正常，他之所以能吃这么多身材还不走形，全赖有一个【贪食】的天赋。 吃饱以后，就是一个小时的饭后练拳时间。 有佳带着大猫和小猫去浴室里洗漱了，今天她还要给猫猫洗澡，很费时间，所以晴空去二楼的浴室里洗澡了。 古手川练完了太极拳后，听着一楼浴室依旧闹腾的动静，到二楼的浴室里冲了一个澡，然后下了楼，和两个女孩子和两只猫看了会儿电视，等到晚上九点的时候，各自回房间睡觉。 他在屋子里躺了会儿，悄悄起身，进了晴空的房间。 晴空知道他要来，抬手指了下隔壁，摇摇头。 隔壁是有佳的房间。 古手川打了个响指，所有动静都被隔绝了开来。 等到凌晨，晴空裹着被子，沉沉睡去后，他悄悄起身，离开了卧室，回到二楼，穿好衣服，出门去了不远的白川神社…… …… 翌日一早，上学的路上，有些发困的晴空看着打哈欠的黑眼圈胡桃，又看了看精神奕奕，目光炯炯有神的古手川，莫名沉默了下去。 早上的第一节课是体育，二班与三班继续打篮球比赛。 古手川不出意外的带着女生们打排球去了，而同样没上场的小神官则抱着书本在啃，他上个学期没有读，现在正在恶补中。 小鸟游对昨天聊的事比较关心，可眼下人多眼杂，只能忍耐着。 几分钟后，古手川坐到了她身边，随口问：“不打会儿球吗？” “对运动不是太感兴趣。”小鸟游心不在焉说了句。 古手川嗯了一声，打量她的眉眼……小鸟游一直留着有刘海的波波头，两侧的脸颊和眉梢全被头发所遮掩住了。 她生的极为好看，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选择了这样的发型，平常出门的时候，戴上大大的墨镜和鸭舌帽和口罩的话，确实会低调不少。 小鸟游对目光极为敏感，当古手川看着她不说话后，便立刻一低头，压低声音道：“大家都在，不要这么一直看着。” 古手川解释道：“眼下找到了一点可能和你父亲有关的线索，还不能肯定他一定是，刚才就想试着从长相上看看有没有相似的地方。” 小鸟游一怔，拱了下鼻子道：“那你找我老妈不就好了？她肯定知道那家伙的长相，而且他怎么样我也不是那么关心。” 古手川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上午的几节课毫无波澜的过去了。 中午午休吃饭时，古手川忽然收到了短信，暂别胡桃和小神官，一个人去了另外一栋教学楼的音乐教室里。 小鸟游正在对钢琴发呆，见他过来后，稍显迟疑的反锁上门，自己倚在背后，犹豫道：“我真的和那个家伙长的很像？” 古手川想了想道：“千子老师有提起过吗？” “我妈只说我的身材随他！”她有些无语：“但长相上的话，我应该是更随妈妈一点，我有见过她以前的照片……”她声音忽然一顿，茫然道：“对啊！说起来，我从没见过那个家伙的照片啊！连和我妈和的合照都没有看见过……” 第九十七章 春祭 小鸟游抿着嘴，目泛思索，她一直以为是自家妈妈不想触景生情，又或者是太恨那个人，所以就以前的照片全都给烧掉了。 可如果真是这么回事的话，为什么还要拜托古手川君去查那个人的情报呢？ 她想了会儿，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直接悚然而惊：“是不是我妈太恨他了，所以查他的情报是想去杀掉他？” “应该不可能……”古手川回忆着千子老师昨天的反应，很肯定的道：“千子老师没有流露出什么杀意，反倒是纠结更多，和你一样，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那就好……”小鸟游长松口气，低声问：“那到现在为止，查到什么了吗？” “稍微查到了一点点，但还都不太好说。”古手川斟酌着话语，谨慎答道：“你也先别多问，这几天我需要先到另外一个地方做调查，之后才会有比较准确的结果……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在找的那个人就是你父亲。” 尽管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了在找的夏木树人大概率就是那个第七神使，可还是最好能等彻底确认后再说出来，这样省的让人空欢喜一场，尤其是得先去弄清楚人是否还活着！ 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小鸟游果然没再多问，默默点着头。 古手川安慰她：“没关系，很快会有一个结果。” “十几年都过去了，眼下的一时半会儿哪还会着急……”小鸟游自嘲着道：“何况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吧？我小时候妈妈经常一个人哭，每天都不开心，现在总算是好了点儿，可要是忽然又有了对方的消息，尤其再知道对方可能过的很好，还有个幸福的家庭，她一定会崩溃的。” “也有可能是当时他有不得不离开的苦衷……”古手川沉吟着道：“不要急，再给我一点时间，无论是什么原因，一定都会有一个答案。” “其实我也希望是这样……”她倚着门，目光黯然：“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那样起码他没有辜负我妈妈……以前我也不止一次的想过，这辈子都不要结婚了，我宁肯不去爱别人，也不要经历这样的事。” “不会的，我绝不会让你经历这样的事。”古手川面不改色道：“我们一定会幸福。” 正伤感中的小鸟游情绪戛然止住，很是无语看他一眼：“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 “我总得让你明白我的心意，不然万一将来成了闺蜜，我上哪哭去？”古手川认真道：“我得让你知道，我对你是有想法的，舍不得你走。” 小鸟游冷笑一声：“要是你没和晴空胡桃一起交往，兴许刚才我一感动还真钻你怀里了！” “现在为时不晚……”他作势张开怀抱，但没有真正抱上去。 小鸟游微微歪头，竟然没有躲开，还真钻他怀里了。 她明显有些紧张的，但还是一点点用力抱紧，将头埋在他身前，轻轻吸气，声音闷闷：“你可不要变成那样的人啊。” 古手川没说话，轻轻拍着她的背。 两人安静相拥着，直到下午第一节课上课铃声响起…… “呐，古手川……” “啊？” “上课铃也响了，是不是差不多也抱够了，该回去了？” “哦，抱歉……” 古手川松开了手。 小鸟游低头整理着衣服，歪着头看他一眼：“总觉得你的手会不老实，不过好像是我错了。” 古手川没有摸她屁股，也没有摸她的胸，刚才只是很轻地抱着她。 “这个自然……我又不是见便宜就占的男人。”古手川目不斜视，认真的道：“君子发乎情止乎礼，我是个君子。” “要娶一堆老婆的君子。”小鸟游冷笑一声，推开门，正要出去时，有纷乱的脚步声从一侧传来。 她瞬间缩了回来，又关上门，止不住惊慌：“糟糕！我妈带着学生过来上课了！” 他若有所思道：“那晚上回去是不是要吃红豆饭了？” 要是让千子老师看见他和小鸟游独自待在音乐教室里，回家后会煮红豆饭吧？ “吃你个头啊！”小鸟游差点没气晕过去：“快点想办法溜走！” “拿你没办法呢……”古手川转身微微蹲下道：“上来吧，我带你离开。” “别乱来……”小鸟游一边趴上去一边警告他：“这里可是三楼！” “放心，没人会看得见。”古手川往上掂了掂，按住她的裙角，走到窗户前，低头看了眼，笑着道：“怎么样，害怕吗？” “没什么好怕的……我又不看。”她紧紧闭着眼睛，笃定了古手川不会把她丢下去。 古手川也确实不怎么喜欢捉弄人，在门外脚步声更近的时候，带着她一跃而下，快若流光残影。 “可以下来了。” 小鸟游先睁开了一只眼睛，发现已经在楼下时，不由愣了愣，后知后觉道：“你好快哦。” 古手川：“……” 他们赶在上课铃响前回到了班里，在一道道惊疑的目光下坐回各自的座位，开始下午的课程。 下午的第二节课是班会，藤原老师夹着一沓纸上了讲台，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慢悠悠开口：“二月初是校园春祭，大家要是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班上一瞬间嗡嗡了起来。 古手川看着黑板上的那行字，有些犯嘀咕。 东京这边学校的活动可真不少。 不像他在长野读国中的时候，连修学旅行都没有的，校祭和文化节也都是直接放假，简单的不得了。 忽然有人举手道：“老师，我提议这次的春祭办一场演唱会，怎么样？” “演唱会……”藤原老师写到了黑板上，放眼看着班上。 嘈杂的讨论声更响了。 “还是话剧好一点吧？大家也都可以参与。” “但是最好还是不要和其他班撞车吧？还是发挥优势比较好吧？” 有女生举手道：“老师，要不开反串衣服咖啡厅吧？男生穿女仆装，女生穿管家服！” 藤原老师没说别的，转身把“反串衣服咖啡厅”也写在了黑板上。 古手川饶有兴趣听着。 大城市的孩子们确实在很多地方很开朗，鬼点子也多。 这时候，不知谁小声嘀咕了一句：“女仆？有这么壮的女仆吗？” 他缓缓回头，看向冲着他说话的方向，两个男生急忙缩回了脑袋。 第九十八章幽暗之地的所在 下个月校园春祭要表演什么节目，一个班的人吵了一节课也没吵出个结果，藤原老师对这事儿早有经验，只是让大家在下周的班会前选个结果。 下午放学后，古手川几人先回了家，换好衣服后，带着大白猫一起去了咖啡店，在那里度过了闲闲的几个小时，等到天黑下来后，各自打哈欠回家。 有佳嘀咕道：“这样下去不行的吧？大家的薪水估计都开不出来呢。” 古手川挠挠头：“开店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是吧？店长其实也是个相当有本事的人呢。” 被小猫抱在怀里的大白猫嘴巴微翘起，对这句话很是受用。 古手川微微沉吟。 要是真照这个势头下去，两个月后咖啡店还真能给他开到破产，就算他兜底，预计也得赔不少钱进去。 这可不行…… 只是最近他要做的事也不少，真要把心思全放在经营上也不现实。 要不还是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大白猫提前恢复吧？ 他挠挠自己的脑袋：“没事，再开几天看看情况，说不定雨宫店长忽然就回来了。” “最好是这样吧……” 回到家后，古手川带着小猫和大白猫上了二楼的静室。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口问：“你们老家的秘药有解药吗？” 大白猫喵呜叫了几声。 小猫听了会儿，磕磕巴巴的翻译：“我也不清楚，或许得回一趟老家，可不能带外人回老家，所以真的很抱歉。” 古手川看着它。 大白猫卧在地上，耳朵贴在脑袋上，微微低着头，看着倒是蛮乖的。 “那行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古手川又陷入了沉思。 吃过晚饭后，他换上外出的衣服，和晴空说了声后，直接出门，在无人的地方召出通往幻无山的漩涡，一步迈了进去。 事有轻重缓急，饭也要一口口的吃，和眼下的事情比起来，怎么经营咖啡店就不那么重要了。 一步踏在了鬼爪树林的土地上，他没做停留，径直往鬼爪树林外飞去，路上还碰到了两只大蛤蟆妖怪，然后不出意外的都变成了储备的食物。 这蛤蟆大妖怪的肉紧致有嚼劲，他先前有吃过一只，味道蛮不错的，而且一只就顶饱。 离了幻无山以后，他上了火轮车，一边看着鬼国亘古不变的混沌天色，一边问：“老板，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 “唔，没有呢……”火轮车头发出嗡嗡的声音，声音很疲惫：“但是黄泉那边又开始封路了，也不知道到底在搞什么鬼。” 古手川嗯了声。 看来蝮神真灵回归的事不像当初恶鬼王时候的动静那么大。 他又问：“老板，幽暗之地在哪？” “幽暗之地？”火轮车车头的声音戛然止住，就连车都不动了，仿佛是凝滞在半空中一样，它声音变得阴森恐怖：“幽暗之地在鬼国最底层，汇聚着鬼国最可怕的大邪神，是污浊血腥之地，是连神明大人都厌弃的地方，客人，你……” 古手川好整以暇问：“所以该怎么去呢？” 火轮车被噎了一下，又恢复了嗡嗡的声音：“那个地方就算是真王阁下也会被黑暗吞噬，成为里面挣不脱的亡魂。” 古手川拿出一整瓶阴气丸，随手抛到了车顶开合的一张恐怖大嘴中：“你仔细说说。” 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响起，火轮车发出了满意的叹息，它嗡嗡道：“黄泉的尽头就是幽暗之地，那里的环境无比恶劣，还游荡着堕落的大邪神，即使是神明大人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那里有活物吗？” “活物？哈哈！那种地方可连鬼都不愿意去咧！” 一个多小时后，他下了火轮车，看着眼前这条宽广到看不见边际，浑浊如泥的大河，沿着水流的方向化成云雾前行。 这就是黄泉了，里面尸骨堆叠，腐魂如山，传闻如果是罪恶极大的人类会到达不了彼岸，会落入黄泉中。 这传闻到底是真是假他也没去细细考究，但这黄泉水是绝对不想碰的。 宽广的黄泉河流奔腾不息，时不时飘来鬼的哭声，偶尔还有一两只小木筏飘过，上面跪坐着身穿黑紫色和服，死气沉沉的灵魂，在古手川经过时，皆是无声抬头，直勾勾看着。 古手川也瞥了眼。 都是专门引渡生魂亡灵的鬼国使者。 鬼国使者们重新低下了头。 双方没有什么交集。 古手川继续加快速度，但黄泉水似乎根本就漫无尽头，他一连跑了十个小时也没见到所谓的“幽暗无光之地”。 现在人间的天色应该已经亮了起来。 他放眼四望，看着周围空旷的昏暗天色，又看了看旁边的黄泉河，微微皱眉，没有停下，继续化作云雾奔腾。 都已经来到这里了，要是中途放弃的话，心头肯定不甘心的。 索性不如一口气找到地方，心里有了底后再回去重整旗鼓。 他心头发了狠，直接动用邪王真身，化身的云雾上染上了金边，速度一瞬间暴增。 渐渐地，远处的混沌天色越发浓郁深沉，成为了完全抹不掉的黑色，一道道幽紫雷蛇无声游走，有恐慌的莫大哀嚎声响起，与黄泉水流声汇在一起，变成一种毛骨悚然的声音。 金色的云朵悄然散开。 古手川踏足在地上，轻吐口气，脸上的花纹也隐了下去。 他望着前方的幽暗，心头竟隐隐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很少会有这样的感觉。 “幽暗之地……的确危险的不得了呢。” 古手川眯眼看着前方，没有冒然闯进去，就站在混沌与黑暗的分割线上，盘膝坐下调息片刻，又从背包里拿出了食物，吃饱喝足以后，才取了剑，又将防护面甲扣上，一步踏了进去。 一瞬间仿佛是挤入了浓稠的空气中，有莫名的禁锢笼罩下来，让人浑身不舒服。 他却是猛地一抬头，仿佛看到了极深远的天空尽头，有一双巨眼将目光投了下来。 许久后，巨大的眼眸缓缓闭合了起来。 古手川满头的冷汗。 “这个鬼地方……” 第九十九章 吞下灵果 古手川在原地站了许久，整个人依旧紧绷着。 仅仅是注视的目光就让他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毫无反抗能力……到底是有多强？ 四周的黑暗如潮汐般无声动荡着。 金色真气应激自行运转，将莫名侵蚀力量隔绝在外。 “这里并不是被神明厌弃，是这里有更强的神……”他抬了抬手，却是一怔，转身离开，站到了身后混沌与黑暗的分界线后，抬手召唤出了通往幻无山的幽紫旋涡。 “幽暗之地无法召唤幻无山？是有这方面限制，还是我的实力不够？” 他转过身来，看着一步之遥的黑暗无光地域，纷乱的思绪从心底涌出。 “《古事记》里记载母神伊邪那美最后成了黄泉污秽津神，幽暗之地又是黄泉的极深处……刚才的目光是祂的吗？古事记中的众神源头之一……”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心中依旧后怕。 要不是北御建尊的神力应激而发，刚才再被多看一会儿，估计就会出现什么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 比如畸变，比如被污染…… “这里的黑暗也很古怪，不是纯粹的黑，有诡异奇怪的侵蚀力量，无法随时随地召唤幻无山的话，就不能乱闯了，不然肯定得栽进去……” 他默默看着幽暗之地，转身迈进了幽紫旋涡中，远离了这里。 两个小时后，他出了西井野车站。 太阳已经落山了，只留一片火红的余韵，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五点了。 “从鬼国赶到幽暗之地，即使是全力赶路，也差不多要三十多个小时……可真远呐！” 他默默看了会儿天空，身化云雾，在家附近的无人处现出身形，迈步回家。 小院子里，正抱着大白猫转圈的有佳看见了他，惊讶道：“你去哪了？怎么一天也不见个人？” “是啊，一不小心出了趟远门。”他随口说着，迈步进了玄关。 有佳挥着大白猫的前爪子，嘀咕道：“出了趟远门？去哪儿用了这么久呀？出国了？” 被夹在怀里的大白猫生无可恋地看着天空。 是谁说宠物这工作轻松来着？ 屋子里，在厨房切菜的晴空已经听到了动静，放下菜刀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他，开口道：“不顺利吗？” 正换鞋的古手川乐呵呵道：“确实遇到了一点小困难，不过没关系。” “我炖了排骨和牛肉，先去洗个澡吧？” “已经闻到香味儿了！”古手川深深吸了口炖排骨的香味，脱了外套，抱起同样香喷喷的晴空用脑袋一阵乱蹭，坏心情也随着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疗过伤以后，他进浴室里泡了个澡，洗去身上的汗味与疲惫。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去。 排骨也炖好了，有佳正在往餐桌上摆碗筷。 他换上舒服的睡衣，裹严实以后迈步走过去，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她们，将蒸好的米饭拿到桌子前。 因为饭量大，所以家里每回吃饭都是一大桌子，如果只让晴空一个人准备的话，那样会累坏她的。 “古手川，你去哪了？有什么有趣的事吗？”饭桌上，正啃排骨的有佳一边吃一边问。 “去找人了，但没找到，时间全花在了赶路上。”古手川快速说完，埋头扒拉饭。 “找人？新的工作？” “不是工作，是我应下来的事。” “你小子可真是个热心肠呢，但是我就欣赏你这一点，讲义气！”有佳给他夹了一个大鸡腿。 晴空默默看着，眼眸中露出了若有所思来。 是去找花舞的父亲了吧？不过竟然没有找到……还真和古手川说的一样，是个神秘的人呢。 旁边在听他们说话的雨宫和月忽然道：“内心再坚硬冰冷的男人，他的肠子也是热的。” 三个高中生一开始没当回事，各自扒饭，但很快一个个就反应过来了这句话的奇怪点，各自侧目。 古手川更是黑着脸：“小小年纪，不准说怪话！更不能学嘴！” 雨宫和月被吓的缩了缩脖子，委屈道：“下午在书店里，有一个大姐姐和是这么和店员说的，这是怪话吗？” “谁知道呢……”有佳尴尬转移话题：“没事，吃排骨吧。” 古手川也当她是童言无忌，没怎么计较，转口对晴空道：“我得请个小长假，不去哪，就在家里，嗯，要闭关一段时间。” 晴空紧张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下去，疑惑看着他：“闭关是什么意思？” “就是需要专心修行一段时间。”古手川解释着：“也不长，就半个月，原本是打算放到春假时候的，但这回出门知道了些东西，有点等不及了。” 幽暗之地的环境恶劣超乎了他的想象，夏木树人是否还活着现在还真不好说，他只能尽快提升，能早一天找到他就早一天，万一还活着但已经奄奄一息了，也不好办。 一会儿先吞下灵果，等提升了所谓五百年的功力后再试着去一趟幽暗之地，看能不能召唤幻无山。 如果能的话，就开始探索那里，如果还不能……那就只能再修行一段时间，主动去会会恶鬼王和蝮神这些老朋友了……幻无王就算了，给的经验球一次比一次弱，已经有点懒得杀它了。 “需要我做什么吗？”晴空轻声问。 “我大概会睡上挺长的一段时间，不过没关系，不用担心，等我出来就行……”他随手摸出兜里的手机，递给她：“要是谁有事找我，把事情记下来就好了，一切等我出来再说。” “好……”晴空接过手机收起来，想了想又问：“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次闭关有一些特殊，可能要结束后才能出来，不用管我。”古手川又给自己添了碗饭：“要是遇到特别紧急的事，可以试着叫醒我。” 晴空默默点头，又说：“但是半个月不吃不喝，身体会受不了吧？” “没事，闭关前我就会吃很饱……”古手川沉吟着：“如果半个月后我没醒，依旧上去试着叫醒我。” 虽然有北御建尊的保证，可他还真有担心这一闭关就闭上个半年一年的，那样非但自己受不了，晴空和胡桃她们也会被吓个不清。 晴空想了会儿，默默点头：“嗯，我记下了。” “要一下子睡半个月吗？这是什么厉害的能力？我可不可以学啊？”有佳终于插上嘴了，言语间满是羡慕。 “要是有选择，我根本不想睡！”古手川没好气，埋头扒饭。 第一百章吞下灵果（二） 吃饱了晚饭，古手川早早刷牙洗漱，到二楼静室里调息打坐，然后又和胡桃讨论了一下伊邪那美，等到深夜十点，他汇集意念，去感应胸口处那颗灵果。 北御建尊的封印一触即破，那颗灵果一瞬间从他胸口浮现，向下坠落。 灵果一旦离开藤蔓，就会飞速流逝药性，他毫不犹豫，直接几口吃下。 如雪山醴泉般的清凉口感直入喉咙，进入肚子里后却又仿佛立刻化成了一团熊熊烈火。 药性之猛烈让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全神贯注地运转功法，意识也随之沉浸其中。 …… 翌日的清晨，早早起床的晴空在盥洗室洗漱完毕，出门下意识先看一眼楼上，忍住上去的冲动，到厨房里系上围裙，开始做早餐。 今天的早饭只做三人一猫的份就好，不过她还是多做了一点，用饭盒和保鲜膜包好，放入冰箱里。 吃过早饭后，她和有佳先等到幼稚园的车子将雨宫和月接走，又给猫猫留了足够多的清水和猫粮后，才锁好门去上学。 在家门口等她们的小鸟游看了看，下意识问：“古手川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晴空摇摇头，轻声道：“但好像不太顺利，回家后就开始闭关修行。” “闭关修行？”听着这个以前只在一些动漫里听过的字眼，小鸟游心头有一丝怪怪的感觉：“去哪了？” 另外一边的有佳随口答道：“不知道，他说是出门找人去了，但没找到……话说回来，下个月的校园春祭，他是不是赶不上了？” “嗯，不过也无关紧要吧……” 小鸟游在听到有佳说古手川出门找人时就愣了下，思绪一瞬间纷乱了起来，连身边两个好朋友聊天也没听进去。 “找人……是去找老爹了？连他都找不到……” 两只手忽然一左一右拉住了她。 小鸟游步子一顿，还没反应过来，一辆汽车便是飞速从眼前开过。 她顿时出了身冷汗。 及时拽住她的有佳和晴空也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大马路上可不能睡觉啊！”有佳使劲儿敲了敲她的脑袋。 小鸟游默默抱住，说了声对不起，这才发现已经走到了红绿灯路口，而且还是个红灯。 “差点没被你吓死……” 有了这件事，三个女生都打起了精神，警惕了不少。 小鸟游是害怕又跑神在路上出意外。 有佳和晴空也是害怕她跑神再一不小心出什么意外。 她们仨就这么胆战心惊走了一路，直到见到了胡桃和白川望。 胡桃她们打了声招呼，并没有问先前小鸟游问过的问题。 古手川闭关前和她说过了。 “胡桃胡桃！你知道古手川这几天在忙什么吗？”有佳好奇心爆棚，试着向胡桃打听一点秘密。 胡桃眼波流转，先看了眼晴空和小鸟游，笑吟吟道：“好像在查什么人吧？其实我也好奇呢，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他这么费心费力，又是找特别科的课长，又是去找稻荷神的神使，还不惜许下承诺去交换情报……可惜，即便是做了这么多，最后还是碰了一鼻子灰。” 听着她这番话，三个女生的反应也各不相同。 晴空微微歪头，有些疑惑为什么她要说这么多。 有佳听得双眼发光，大呼小叫道：“哇！真的比怪谈故事还精彩诶！他碰什么灰了？” 小鸟游听得心慌意乱，她一直不知道古手川竟然做了这么多事，可在她跟前根本丝毫不提，风轻云淡的说话，让她以为只是很简单的事…… 她忍着心乱，也看向胡桃，试探道：“遇到什么危险了？” “这个嘛……”胡桃收起了笑容，轻声道：“好像被母神伊邪那美盯上了，差点没回来。”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下去。 三个女生呆在了当场。 晴空先回过神，抢先道：“胡桃！他没有这么说吧？” “确实没这么说……”胡桃点点头，坦然道：“但昨晚他一直在打听母神的事，这么突然的情况下，我差不多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三个女生瞬间呆若木鸡。 母神伊邪那美？那是什么？不是神话故事吗？古手川怎么会遇到呢？又是在哪遇到的？ 有佳忽然搓了搓手臂，打着寒颤道：“听着好魔幻，好可怕……” 小鸟游更是茫然，为什么找她那个老爹还会遇到母神伊邪那美？ 他还差点没有回来…… “兴许只是他突然感兴趣了……不一定就对。”晴空犹强调着，然后扭头看着神游天外的小鸟游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他以后自己说好了。” 胡桃耸了下肩膀，没有再说别的。 她们往学校走去，各自念头散乱，默默跟在最后面的小神官一直都默默看着，默默听着，然后默默远离。 女生太复杂，太麻烦了，哪里都比不上玉子好，只要有阴气丸吃就会非常开心。 “话说回来……”他忽然开口了：“这段时间咖啡店继续经营吗？” 四个女生都扭头看了他一眼。 晴空客气的道：“抱歉，这段时间大概没办法继续营业了，如果很需要打工的话，先让有佳帮你介绍一些工作吧？” 有佳哦了声道：“到学校后我找空太问问，他应该知道一些。” 眼镜君一直负责她家里的进货和店铺经营问题，虽然人有点猥琐，但蛮擅长交际的，整个商业街都熟悉他。 小神官先认真道谢，然后拒绝道：“介绍工作就不用了，我就是问一下。” “嗯，好吧……” 有佳也耸了下肩，没再多说什么。 几个人进了学校大门，各自回班。 小鸟游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习惯的看了眼古手川的座位，又是一愣，发起了呆来。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彻底超出了她的认知与想象。 什么神使，什么母神……就像是在听虚无缥缈的神话故事。 而更离谱的是，好像都还和她那个没见过的老爹有关系。 “唉……”她幽幽一叹，趴在了桌子上，彻底心乱如麻。 第一零一章五百年的功力……（这章不要订，重复了一遍，明天再看，） 一缕薄光穿过了窗台，倾斜着打在屋内，照在了古手川的脸颊上。 浓密细长的睫毛颤了颤，他缓缓睁开眼睛，略微失焦后，就立刻绽放出了神采。 “结束了？” 感受着体内又雄浑了许多的真气，刚清醒过来的他再次闭上眼睛，查看自身服用灵果后的状态。 深邃无垠的心海似乎又亮堂了一分，古朴大字一一浮现： 【功：2399】 【剑：2510】 【拳：2075】 …… 他看着各自增加了五百数值的“功”“剑”“拳”三项，冷不丁地发出一道疑惑声来：“没了？” 五百年的功力……就这？ 让一群妖怪打生打死，甚至恶鬼王连着等了两个一年前才等到的灵果……就这？ “一颗灵果的药效差不多等同于宰了头恶鬼王或者蝮神这样的大邪神……幻无王不行，幻无王不太够格。” 他轻吐口气，收拢起些许失落的心情。 失望倒没有，灵果的效用确实很强，顶多就是失落，虽然强，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总的来说就是马马虎虎，差强人意吧。 他没有立刻起身，先运转真气疏通经脉，化去浑身酸麻，等到通体舒泰，疲劳消失后，才站起身走进浴室，泡了个舒坦的热水澡。 洗完澡以后，他揉着肚子下了楼，家里面现在没人，大白猫也没在家，他没有多想，去翻了翻冰箱，不是太意外地找到了几个保鲜盒装好的饭菜，他感谢了晴空的细心，将饭菜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直接端着去客厅里了。 吃东西前，他开了电视，当看到今天的日期时，却是倍感愕然。 “01/28/15:33……” “怎么才28号？这不就是说，我是昨天晚上吃的果子？”他端着饭盒愣在当场，直接起身，迈步进了二楼的书房内，然后打开电脑，仔细核对起日期和时间。 “我是周四晚上闭的关……今天、今天确实是周五……真的是只闭了一天，不、顶多也就十五个小时的关……” 他的脸色瞬间无比精彩。 北御建尊算错了还是嘴瓢了？十五天直接就变成了十五个小时？ 不可能吧？祂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 可要是祂没说错的话，现在又该怎么解释呢？ 他右手五根指头“嗒嗒”敲着桌面，思来想去后，得出一个不太那么肯定但说得过去的结果：兴许是他得到灵果一段时间后，连着杀了两次幻无王和一次蝮神，实力提升了一大截儿，所以消化灵果才会这么容易，当初的十五天可能是按照他刚宰完恶鬼王时候来估算的。 “要是这样的话，倒也能接受了……”他靠着椅子，微微点头。 虽然觉得灵果有点差强人意，可如果省下漫长消化的时间，倒也显得贵重多了。 这等于是他没有冒一丝一毫的风险，也没赔几把剑进去，就又杀了次蝮神。 他没那么失落了，心情恢复了过来，关机下楼，重新端起了盒饭。 等他扒拉完所有的饭盒，稍微填了填肚子后，直接把这些可降解的饭盒盖好丢到垃圾袋里，迈步慢悠悠去了院子中，开始活动拳脚，他细细体会吃过灵果后究竟变强了多少。 不过还没等他打完一套拳法，有佳和晴空小鸟游她们已经是回来了。 “诶？”感到无比意外的有佳下意识道：“古手川？你起来啦？” 晴空也赶忙问：“是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吗？” 她觉得古手川突然、嗯，出关，可能是想起了什么着急的事。 “不，好像是有点计算失误……”他挠挠头：“算是出关了。” “……啊？” 几分钟后，客厅里，他把情况大概说了说……这件事的确太乌龙了，乌龙到让他都忍不住脚指头扣地板。 三个女生相对无言。 有佳嘀咕道：“原来你小子也有计算错误的一天啊！” 他正要开口说话，晴空却是道：“这种事确实无法确认时间呢，他也只是说最长可能要半个月，但没说一定要用半个月。” 他挠了挠头，对女朋友明目张胆的偏爱很是享受。 小鸟游忽然开口问他：“古手川，那个，我那个爹他，和很危险的事物扯上了关系吗？” 古手川没多想，直接道：“还不知道呢，虽然有了一点这方面的线索，但还没有找到人……别急，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我没有着急……”小鸟游摇摇头，有些挣扎道：“要是、要是太困难的话，也不用太勉强自己，要先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放心吧，我有数。”他轻声说了句，声音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小鸟游的状态有点不大对啊，难道是谁和她说了什么？ 他看了看有佳和晴空，目光里多了丝询问。 有佳脱口道：“胡桃说你遇到了母神伊邪那美，差点没回来……是真的吗？” 晴空这回没帮人说话，双手抓着自己的裙摆，也默默看着他。 是这事儿吗……他沉吟着说：“眼下还不能确定是遇到了伊邪那美，只是个猜测……” 三个女生脸上齐齐变了颜色。 他又赶紧道：“也没那么夸张，我们没打交道，祂只是在隔着很远的距离看了我一眼，而且我也有神明的保护，所以真的没遇到什么危险！” 说胡桃聪明吧，她在学校里能给你考个勉强及格出来，说她笨吧，直觉又准的可怕，竟然猜出了他差点没回来这件事。 不过那丫头猜到了竟然在他面前提到没提，反倒是扭头告诉了晴空、有佳小鸟游……真是的，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呢！ “是哪位神明？白川神社的？” “不，是北海道的一尊神祇。”他坦然说着，然后笑着道：“所以不用太担心我的安危。” 三个女生的脸色明显好转放松了不少，不过很快的，又各自陷入了悠长的遐想中。 “古手川竟然和神明大人有关系，难怪那么强大……” “这是你的手机……”晴空把他的手机给了他，然后道：“特别科的石川桑中午打了个电话过来，好像是想约你吃饭……我告诉他大概下个月月中的时候才有时间。” 古手川点点头：“其实下个月的月中也不一定有空，到那时候我再和他说一声就行了。” 第一零一章五百年的功力…… 一缕薄光穿过了窗台，倾斜着打在屋内，照在了古手川的脸颊上。 浓密细长的睫毛颤了颤，他缓缓睁开眼睛，略微失焦后，就立刻绽放出了神采。 “结束了？” 感受着体内又雄浑了许多的真气，刚清醒过来的他再次闭上眼睛，查看自身服用灵果后的状态。 深邃无垠的心海似乎又亮堂了一分，古朴大字一一浮现： 【功：2399】 【剑：2510】 【拳：2075】 …… 他看着各自增加了五百数值的“功”“剑”“拳”三项，冷不丁地发出一道疑惑声来：“没了？” 五百年的功力……就这？ 让一群妖怪打生打死，甚至恶鬼王连着等了两个一年前才等到的灵果……就这？ “一颗灵果的药效差不多等同于宰了头恶鬼王或者蝮神这样的大邪神……幻无王不行，幻无王不太够格。” 他轻吐口气，收拢起些许失落的心情。 失望倒没有，灵果的效用确实很强，顶多就是失落，虽然强，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总的来说就是马马虎虎，差强人意吧。 他没有立刻起身，先运转真气疏通经脉，化去浑身酸麻，等到通体舒泰，疲劳消失后，才站起身走进浴室，泡了个舒坦的热水澡。 洗完澡以后，他揉着肚子下了楼，家里面现在没人，大白猫也没在家，他没有多想，去翻了翻冰箱，不是太意外地找到了几个保鲜盒装好的饭菜，他感谢了晴空的细心，将饭菜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直接端着去客厅里了。 吃东西前，他开了电视，当看到今天的日期时，却是倍感愕然。 “01/28/15:33……” “怎么才28号？这不就是说，我是昨天晚上吃的果子？”他端着饭盒愣在当场，直接起身，迈步进了二楼的书房内，然后打开电脑，仔细核对起日期和时间。 “我是周四晚上闭的关……今天、今天确实是周五……真的是只闭了一天，不、顶多也就十五个小时的关……” 他的脸色瞬间无比精彩。 北御建尊算错了还是嘴瓢了？十五天直接就变成了十五个小时？ 不可能吧？祂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 可要是祂没说错的话，现在又该怎么解释呢？ 他右手五根指头“嗒嗒”敲着桌面，思来想去后，得出一个不太那么肯定但说得过去的结果：兴许是他得到灵果一段时间后，连着杀了两次幻无王和一次蝮神，实力提升了一大截儿，所以消化灵果才会这么容易，当初的十五天可能是按照他刚宰完恶鬼王时候来估算的。 “要是这样的话，倒也能接受了……”他靠着椅子，微微点头。 虽然觉得灵果有点差强人意，可如果省下漫长消化的时间，倒也显得贵重多了。 这等于是他没有冒一丝一毫的风险，也没赔几把剑进去，就又杀了次蝮神。 他没那么失落了，心情恢复了过来，关机下楼，重新端起了盒饭。 等他扒拉完所有的饭盒，稍微填了填肚子后，直接把这些可降解的饭盒盖好丢到垃圾袋里，迈步慢悠悠去了院子中，开始活动拳脚，他细细体会吃过灵果后究竟变强了多少。 不过还没等他打完一套拳法，有佳和晴空小鸟游她们已经是回来了。 “诶？”感到无比意外的有佳下意识道：“古手川？你起来啦？” 晴空也赶忙问：“是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吗？” 她觉得古手川突然、嗯，出关，可能是想起了什么着急的事。 “不，好像是有点计算失误……”他挠挠头：“算是出关了。” “……啊？” 几分钟后，客厅里，他把情况大概说了说……这件事的确太乌龙了，乌龙到让他都忍不住脚指头扣地板。 三个女生相对无言。 有佳嘀咕道：“原来你小子也有计算错误的一天啊！” 他正要开口说话，晴空却是道：“这种事确实无法确认时间呢，他也只是说最长可能要半个月，但没说一定要用半个月。” 他挠了挠头，对女朋友明目张胆的偏爱很是享受。 小鸟游忽然开口问他：“古手川，那个，我那个爹他，和很危险的事物扯上了关系吗？” 古手川没多想，直接道：“还不知道呢，虽然有了一点这方面的线索，但还没有找到人……别急，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我没有着急……”小鸟游摇摇头，有些挣扎道：“要是、要是太困难的话，也不用太勉强自己，要先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放心吧，我有数。”他轻声说了句，声音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小鸟游的状态有点不大对啊，难道是谁和她说了什么？ 他看了看有佳和晴空，目光里多了丝询问。 有佳脱口道：“胡桃说你遇到了母神伊邪那美，差点没回来……是真的吗？” 晴空这回没帮人说话，双手抓着自己的裙摆，也默默看着他。 是这事儿吗……他沉吟着说：“眼下还不能确定是遇到了伊邪那美，只是个猜测……” 三个女生脸上齐齐变了颜色。 他又赶紧道：“也没那么夸张，我们没打交道，祂只是在隔着很远的距离看了我一眼，而且我也有神明的保护，所以真的没遇到什么危险！” 说胡桃聪明吧，她在学校里能给你考个勉强及格出来，说她笨吧，直觉又准的可怕，竟然猜出了他差点没回来这件事。 不过那丫头猜到了竟然在他面前提到没提，反倒是扭头告诉了晴空、有佳小鸟游……真是的，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呢！ “是哪位神明？白川神社的？” “不，是北海道的一尊神祇。”他坦然说着，然后笑着道：“所以不用太担心我的安危。” 三个女生的脸色明显好转放松了不少，不过很快的，又各自陷入了悠长的遐想中。 “古手川竟然和神明大人有关系，难怪那么强大……” “这是你的手机……”晴空把他的手机给了他，然后道：“特别科的石川桑中午打了个电话过来，好像是想约你吃饭……我告诉他大概下个月月中的时候才有时间。” 古手川点点头：“其实下个月的月中也不一定有空，到那时候我再和他说一声就行了。” 第一零二章 和小鸟游的约会（上一章已经修改完毕） 意外地吃了个闭门羹，古手川心里不大爽快，但对方是高位神明，也拿祂没办法，只能暗戳戳地把这件事记在心底。 回家的路上，他背着手，低头边走边思索还能去哪找情报，又或者找谁提升提升实力。 要实在不行就去京都宰了净无，跑北海道问问北御建尊的意见，可惜前几天才见过一次，现在北御建尊也不一定见他……那个咸鱼神巴不得他隔上个十年再去找祂…… 回到了家门口，他开门走进玄关，换了鞋子，去冰箱里拿了一盒草莓，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仰头往嘴里丢。 家里没人，连猫也不在家……不过自从上次那事儿后，他现在也不方便再逗猫了。 古手川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摸出手机来，给胡桃拨了过去。 等接通后，那边响起惊讶的声音：“咦？是晴空吗？” 显然他的手机给了晴空的事她是知道的。 “不，是我。”他开口解释一句：“要比预料中顺利很多，提前结束了。” “阿拉！真是好呢！哼哼，是想我了吗？”胡桃像晒太阳的猫咪一样，发出慵懒的鼻哼音，调侃道：“但是可惜呢，今天是月底。” 月底，大姨妈来看她了。 古手川干笑了声道：“还是有点别的事的……你帮我去翻翻你家里的古藏书，看看有没有和幽暗之地有关的内容。” “幽暗之地？好怪的名字，在哪里？” “在黄泉的极深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去，过了一分钟，胡桃才道：“不一定有，那种层次的内容兴许只有大神社才有文字资料保留……等老爹回来后，我请他试着问问神明大人。” “嗯，帮大忙了。” 胡桃轻声感叹：“总感觉很魔幻……你这家伙不会真的有成神的念头吧？如果是想娶三个老婆，应该还有别的办法……对吧？” “假如真的能成神，兴许就可以突破时间的桎梏，大家一直在一起。” “说什么傻话呢？又不是我们都能成为神明，我看真要有那么一天呀，到时候兴许你只能看着我们一个个老去……”胡桃的声音低落了下去：“古手川，一起变老应该比一个人成神要好吧？如果百年以后只剩下你自己了，不会很孤单吗？” “如果将来只剩我一个人还活着，一定会特别的痛苦。”古手川轻声答道：“如果成神了，变成像鬼道女王那般厉害，或者是伊邪那美那般厉害，岁月、生死、归宿，都会由我掌握……胡桃，这就是我想成神的第二个理由，我不想最后一个人活在世上。” “你小子……”胡桃幽幽说着，情绪复杂万千。 这想法比做梦都离谱……她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的。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电动三轮车的刹车声，他朝门外看了一眼，开口道：“明天有什么安排？” “本来打算待在家里休息，但你醒了，那要一起去约个会吗？”胡桃声音又恢复了轻快。 刚才聊的话题很沉重，但其实她也才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人生才刚刚起步呢，哪有会一直多愁善感的心情。 “我今晚要再去趟鬼国，可能明天下午才能回来。” “……虽然想让你留在身边，但想到去年你因为我在北海道的雪山里一呆就是三个多月，我也没资格提这种要求呢。”胡桃声音低低道：“你要千万小心，千万不要逞能。” “放心，在没有完全的准备前，我一定不会冒然行动。” 他要再去趟幽暗之地，如果能召唤出通往幻无乡旋涡的话，那就择日开始探索，如果做不到，他会暂时放弃那里。 虽然确认夏木树人的状态很要紧，但前提一定是他不会冒生死风险。 “你心里有谱最好……咦？我好像听到老爹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了，我去找他，过会儿再打给你。” 电话挂断了。 古手川放下手机，起身走到玄关开了门。 晴空和有佳刚提好东西，除了她们两个，雨宫和月也抱着大白猫站在一边。 他伸手接过她们手里的袋子，想了想道：“后天晚上包饺子吃吧？” “想吃什么馅儿的？” “玉米松仁，还有胡萝卜鸡蛋……” 有佳有点惊讶：“咦？你改吃素啦？” “只是想吃而已。”古手川有点没好气。 马上二月份了，也快过春节了…… 三个人进了屋子，抱着大白猫的雨宫和月跟在后面，等人都进去后，她关上了门，放下大白猫，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抱着这只大懒猫跑一个下午还蛮累的。 大白猫迈着步子，喵了声，尾巴微耷，趁着古手川进厨房的时候，轻步跑到了客厅里，钻进了它那个温暖的猫窝里。 “你们去哪了？”洗菜的古手川随口问了句。 雨宫和月答道：“回了趟公寓，然后给老家打了个电话，老家说可以寄一点药过来，兴许有用。” 古手川愣了愣，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们和老家里的人关系不好。” “也不是啦！老家里现在都是上了年纪不愿意离开的长辈，像我们这样的大多数都在外地生活。”雨宫和月想也不想道：“所以有时候有些事老家里的人也没办法，我们不怪它们的。” 上次那只公猫能找到咖啡店和她们公寓的位置，肯定是老家的人告诉他的，这也让雨宫幸子很愤怒，差点就和老家彻底断绝来往了。 古手川嗯了声：“等药到了后不要立刻吃，等我在家的时候再吃。” “是，一定会的。” 这时候，去盥洗室里洗漱好的晴空和有佳出来了。 有佳直接问：“和月酱，店长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她再晚几天的话，店可真的要破产啦。” “也许下周就回来了？”雨宫和月这回语气不是很足的说着。 万一到时候老家寄过来的药没用，那不是很尴尬…… 晴空进了厨房，准备做晚饭。 有佳把她买的虾洗干净，装到盘子里面乐颠颠跑进客厅，喂大白猫吃晚饭去了。 古手川看了眼，这种时候大白猫一定也特别想变回人类吧？ 三个小时后，吃饱喝足了的他和有佳在厨房里一起洗了锅刷了碗，辛苦做饭的晴空先进了浴室里洗澡。 在这里借宿了一段时间的小猫知道他们的作息，也带着大白猫回自己房间了。 洗完了厨具后，古手川直接迈步上了二楼静室。 他换上睡衣后，又下楼回了自己的卧室，整理好被褥床铺，直接躺了进去，在黑暗中一边枕着手臂看天花板，一边听外面客厅里的电视声。 有佳比较喜欢看电视剧，尤其是怪谈题材的，但又害怕不敢一个人看，所以才一直拉着晴空，和她一起欣赏这份恐惧。 等一集结束后，他闭上眼睛，渐渐沉入了梦乡中。 胡桃一直没打电话，可能要等到明天了。 尽管他想着今晚去趟鬼国，可眼下还是先等等吧，看看胡桃那边会不会给他什么惊喜。 他很快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夜色浓郁了不少。 晴空和有佳也各自伸了个懒腰，回各自的卧室休息，她们不复前些天那么小心翼翼，反正古手川在家。 一夜无话。 翌日的凌晨四点三十。 古手川睡醒了，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没丝毫赖床的念头，换好衣服，下床洗漱，出门去院子里晨练。 等到天色蒙蒙亮起来时，晴空拿着他的手机出了门，对他道：“古手川，胡桃找你。” 古手川放下两个大杠铃，迈步走过去，拿过了手机。 “早上好……”胡桃还打着哈欠，像是刚醒一样：“我家老爹昨天晚上试着去请示神明大人，但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得到回复，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 “没事，也不算意外吧。”古手川随口答道。 幽暗之地……好像连神明都对那个地方讳莫如深，也不知道是因为它本身，还是因为前天遇到的那个疑似是伊邪那美的神祇。 看来还是只能靠自己了……他暗中想着，和胡桃又说了几句话后，便挂了手机，继续自己的晨练。 这回他没着急去鬼国，也没再去寻水月太夫，就在家里呆了着，修行，做饭，和几个女孩子一起看电视玩游戏。 等到九点时，他想起和小鸟游的约定，迈步出门，去了隔壁的隔壁。 小鸟游专门在家里等着他，见他如约而来，不知为何深吸了口气，若无其事道：“现在要去哪？” 既然是约会，那由古手川找地方也无可厚非。 今天的小鸟游罕见地画了妆，让他有种惊艳感，他回过神道：“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任何想去的地方？”小鸟游低声重复了句，吐口气道：“我倒是想宅家……但是难得的回忆，宅在家里又太浪费了……你，是不是没有做计划？” 古手川摇摇头，转身道：“那这样的话，就跟我走吧。” “哦……” 他带着小鸟游离开了家，锁上门以后，两人坐上了车，向着南边开去，不过没有出文京区。 车上，副驾驶上坐着的小鸟游轻声问：“我们要去哪？” “记不记得去年校园祭前，你带我去看了一场演唱会？” “怎么可能忘？”她顿时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那回闹那么大，害我好几天都担惊受怕的。” 那天看完了演唱会后，古手川揍了一车的黑道，当时直接让她看傻眼了，一直等到回家后，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害怕。 古手川笑了笑，那天晚上他和石川康弘就找上了对方的门，彻底摆平了这事儿。 “所以，我们现在是去看演唱会？这也太早了吧？”小鸟游指着还不到九点十五的时间道。 因为晚上的安全问题，所以演唱会的时间一般会放在下午，从下午两点开始，到傍晚结束。 “一开始是有这个打算的……”古手川沉吟着说：“但我打听了一圈儿，发现时间已经太晚了，好一些的演唱会门票早就已经售罄了。” “这不是当然的吗？”小鸟游翻了翻白眼：“有人气的歌手乐团的门票刚开始发售就会告罄，买票的不光是粉丝，还有倒卖票的可恶票贩子……” “票贩子确实可恶。”古手川附和了一句。 “所以呢？既然看不成演唱会了，我们现在要一直在路上瞎转悠吗？”小鸟游看着外面两边的商店道：“要不去看一看电影？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关注过。” “别着急，就快要到了……”古手川一边答着：“我好像没见过你看电影。” “我平常是用网络看的，不过有时候也想去电影院，但是从那件事出现后，就不太方便再去了。”小鸟游皱了下眉毛：“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哪里有视线在看着我。” “是不怀好意的视线？” “说不上来，找也找不到，反正很不舒服。”小鸟游靠着座椅，吐口气道：“真是个病态的社会呢！又不是我一个人会唱歌，干嘛一直要盯着我不放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也许每个像你这样的爱豆都遇到过类似的事吧？”古手川安慰她：“不过也不用害怕，把那个护身符戴在身上，别说是心有歹念的恶人，就算是妖怪，来一个也杀一个。” 小鸟游微微低头，有些害羞，没敢说出那个护身符一直戴在她的脖子上。 她揪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眼神飘忽道：“古手川，你觉得我留长发会好看吗？” “个子高挑的长发美女……是想象不出的知性美吗？” “你都说知性美了，还想象不出来吗？” “是啊，小鸟游已经好看到超出了我贫乏的见识和语言。” 这句话极度不要脸。 小鸟游听得脸颊大红，但旋即就冷笑道：“你是在说我比晴空胡桃都好看吗？要不要回头我帮你把这句话转告给她们呀？古手川君？” 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的油嘴滑舌？以前那个憨憨真真的古手川呢？和谁学的？眼镜君？毕竟白川望同学不像这样的人，这小子又没几个男性朋友……真是的，总是学好不学坏。 “晴空和胡桃与你一样，都是我心中无法代替的存在。”古手川踩下刹车，乐呵呵道：“好了，我们到了。” 小鸟游花舞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前面。 “温、温泉馆？？？” 第一零三章要窒息了（上一章章节名出错，该是一零二才对） 人生第一次鼓起勇气，做好各种各样的心理准备，带着忐忑和期待六比四的心情度过一整晚和一个早上才等来的约会……竟然就是来温泉馆泡温泉，做按摩吗？ “我的老天鹅啊……” 小鸟游抚着自己的额头，目光瞪向了旁边，因为刚刚泡过澡，脸颊还泛着红润，容颜显得有些娇艳。 古手川正趴在她旁边的床上，枕着手臂，眼睛微眯享受着两位按摩师小姐熟稔又力道恰到好处的按摩。 至于她怎么会知道古手川的感受，因为正帮她按摩的两位按摩师小姐同样专业能力出色，让她僵硬的肩膀和背部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感。 至于为什么平胸也会肩痛，当然是因为伏案工作啊！ 尽管这次的约会地点很扯，基本上没丝毫的浪漫可言，但也不能不承认，实用上是要给个满分的。 旁边的古手川忽然瞄了她一眼：“怎么样？舒服吧？” “蛮好的……”她像只小猫一样哼了两声：“真没想到还知道这种地方，经常来吗？” “我也是和石川来过一回，才知道的这儿，这边是会员制，不对外开放，虽然贵了点儿，但专业的服务很到位。”古手川伸了个懒腰。 “所以带我来是一早就想好的？”小鸟游有些不知道该说这么好。 “也不算吧，刚才见你时不时揉肩膀，就想到了这里……虽然我也会按摩，但要是我帮你按的话估计会不愿意。”古手川乐呵呵的：“出来玩儿肯定开心最重要，做一个舒服的spa，一会儿再吃顿大餐，不仅会很开心,还有益健康。” 小鸟游愣了愣,完全没想到竟然是注意到了自己肩痛才决定来这里的，一颗心开始砰砰乱跳，一点别扭感瞬间烟消云散，她撑起手臂,挡住发热的脸颊,鼻尖发出轻轻的嗯声。 况且肩膀和脊背的轻松感也说不出不满的话来。 “不过啊……”旁边的古手川忽然道：“你平常也要多注意点运动才行，才十七岁就有肩痛的毛病了,再这么下去肯定要得肩周炎颈椎病,那时候可就麻烦了。” “其实还好，我一直有在做肩膀的伸展运动,只是有时候太忙了才会忘。”她小声反驳。 一边学习一边工作确实蛮累的,但是家里就只有她和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去年搬家买新房子也花了很多很多钱，现在每个月都还有很多房贷要还，不多努力一些可不行。 “要不你也一起,早上跟着我晨练好了。” “谢谢,不过等你们什么时候搬回来住再说吧。” 她家现在和古手川住的地方隔了一栋房子,很多事也没有以前那么方便,所以见面和说话的次数都少了不少。 古手川点了点头：“嗯,今天正好是个周六,这两天搬过去住吧。” 房子年前就收拾好了,只是因为新装修的房子,必要的通风还是要做的,不过算算时间，现在也差不多了,等回去后找保洁公司做一次深度保洁，再去找小神官拿几张净符,差不多就能搬回去住了。 原本只是想找个理由不起早的小鸟游又有了猝不及防的感觉，她赶紧道：“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别这么认真！搬家的事还是要和晴空有佳都商量好了再决定,不能这么任性……我只是不想起床而已！就算搬回来我恐怕也不愿意起来的！” 她说的很急，很担心古手川回去后不由分说直接强行搬家。 古手川随口道：“别担心,搬家的事情本来就在计划之内。” 他最近的其他事情太多,才没顾得上。 现在既然想起来了，那就索性干脆利落的解决掉。 小鸟游不再说话，心头思绪乱的已经让她顾不上去想要说什么。 房间内又只剩下按摩师轻轻捶打的声音。 四个按摩师专业素质极佳，从头到尾只做自己的事情,连去多抬头看一眼都没有。 等按摩的时间到了后，她们微微欠身,转身出了房间。 小鸟游忍不住起身活动了一下，整个人发自内在的轻松了不少。 她看向同样在活动的古手川，宽松的浴袍穿在他身上仍旧被撑得鼓胀，线条优美的腱子肉像是有魔力一般，让她有点移不开眼睛。 最后她还是凭借着莫大的毅力把视线挪了开来，声音低低道：“也不用这么照顾我，我、我也没什么可以回报你的。” 她没有古手川厉害，也没有古手川有钱，除了懂一点音乐外，其他方面都只是个普通人。 而古手川对她这么好，她却做不了什么，这种感觉也很不好。 “没事啊，对我来说每天过的开心最重要。”古手川答道：“不用有什么负担，我也是吃多少饭做多少事，没有逞过强。” 小鸟游背着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语气略有飘忽：“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 “什么？” “在学校里，不管是藤原香子，还是八千代静弥……都是又漂亮、又有好身材、又有好家庭的优秀女孩子……你也喜欢大胸的女生，那为什么、为什么会喜欢上平胸的我，而不是她们呢？” 这个问题她一直在意过，而且也不止她一个人在意，就连已经和古手川在一起的晴空也在意过，晴空一直对自己的身高和娃娃脸自卑，一点都不像个高中生，在藤原香子面前也会有这种情绪，但偏偏古手川就是爱她爱到了恨不得捧在手心、含在嘴里。 古手川笑着道：“因为啊，虽然我很贪心，但心房里的空间和位置也是有限的，里面也已经有了住客，所以就容不下其他人了。” “呜、呜……”小鸟游的心跳声又大了起来，有种害羞到了不敢见人的程度，她背过身，努力保持着平静：“哼、你、你可不是一般的贪心呢！” 要是这小子还没有女朋友的话，她觉得自己现在可能已经忍不住去扑进他怀里了。 难怪晴空和胡桃肯、肯答应都当他的女朋友……要是不小心的话，还真招架不住他。 不过现在一男一女独处在一个灯光还有些暧昧的房间里，身上也只穿了浴衣，要是这小子想做点什么，她也反抗不了。 古手川没有趁机靠近她将她拥在怀里，而是就站在原地，对她的背影轻声道：“不贪心点的话，那将来就只剩下后悔了……花舞，我不想也不愿意错过你。” 小鸟游呼吸一闭，右手忍不住按在了胸口上。 要窒息了…… 第一零四章还是去杀净无吧 从温泉馆出来以后，古手川带着她去了晴空塔，一边看着大半个东京的风景，一边吃了顿可口美味的午饭。 这让小鸟游既回味又不安，这场约会虽然是以一种没想过的方式开的头，但非常的美妙，一定会成为最美好的回忆之一，而不安的是就这么一直独占古手川真的好吗？ 不仅是上午的时间，连午饭也在一起吃，是不是太贪心和不知进退了一点？ “这汤有怪味道吗？”古手川见她一直对着眼前的汤皱眉，下意识舀了一勺子，放到嘴里尝了尝，食材的鲜味并没有被调料所掩盖，反而处理的更加鲜美，虽然说不上是顶级，但对得起它的价钱。 小鸟游也回过了神，先摇了摇头，然后道：“一会儿就回家去吧？难得的假期，要多陪陪晴空和胡桃才行。” 她微微吐口气，心头轻松了一些，开始埋头吃东西。 古手川应了一声，就像是没什么主见似的。 小鸟游抬头看看他，低声问：“是不是觉得我很任性？约会是我要求的，回去也是我要求的。” 古手川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角，答道：“我没有这么想。” “那在想些什么？” “什么都没有想……别这么看我，没有骗你，我在享受现在的时光。” 小鸟游愣愣的看着他：“你、你不会生气吗？事事都依着我来，不会觉得我是个很麻烦的女人？只顾着自己，自私又无趣……”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古手川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诧异：“我过的也很开心啊！一起去泡澡、一起按摩、还一起吃好吃的……” “喂，泡澡可没一起啊！”小鸟游纠正了一句，然后鼓起勇气道：“可、可这样够吗？你、你说很渴望我，我我我……” 她怎么都说不下去了，有些话对于连恋爱都还没谈过的少女实在是太羞耻了。 古手川知道她要说什么，乐呵呵道：“是想说没有肌肤之亲……对吗？” 脸颊又止不住发烫的小鸟游点了几下头。 古手川沉吟着说：“因为我们现在还是朋友,我处于一个追求阶段,要是想着做点什么的话，跟耍流氓没什么区别呢。” 小鸟游意外的看着他。 这个理由……很正常，正常到了让她惭愧，让她反而觉得自己的脑袋有问题。 或者在说出刚才那句话的时候,她心里下意识的已经默认了古手川会对她怎么样……但古手川的正直让她羞愧。 古手川看向窗外,语气里带着一丝悠然：“遵纪守法，还有内心的道德底线可是非常重要的,我虽然是个男人,但也是个剑客，对自己还是有所要求的,不持强凌弱,不欺软怕硬，不做恶事，不去勉强别人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我是个君子。” 这回小鸟游没有笑他。 两人不快不慢地吃了顿饱饱的午饭，又多看了会儿风景,然后在下午一点的时候离开了晴空塔,开车回家。 回去的路上,小鸟游没由来道：“古手川……是一个很了不起的男生。” “所以千万别放过他啊。”古手川顺着杆子就爬了上去。 少女倚着座椅,没有立刻回怼他,而是眼神茫然道：“可那种事太离谱了啊……分享爱什么的,将来会不会成为折磨呢？” “永远不会。” 在小鸟游的家门口,古手川如是说道。 …… 目送小鸟游不知带着什么样心情进了家门后,他也开着车回到了家里。 她有句话说的很对,难得的周末，也应该多陪陪胡桃和晴空。 现在是一月底,虽然中午这会儿暖和一点，但每天的气温还是很低的,院子里没有人在，大家都待在屋子里。 小猫带着大白猫在客厅看电视。 见他回来时,两只猫都站了起来。 “您回来啦？”雨宫和月奶声奶气的说着。 他嗯了声，在屋子里找了找,问道：“她们呢？” “在书房里学习呢。”小猫想也不想的说着。 “你们继续看电视吧。”他迈步往楼上走去,在书房里看到了正埋头写卷子的有佳和晴空。 “哎呀，你去哪了？”有佳一看到他就惊讶的问道，就像是真不知道他去哪了一样。 晴空也放下了笔，不过没有说话,只是侧头看着他。 他想了想道：“和小鸟游去温泉馆泡了个澡，做了回按摩,然后吃了个午饭。” “泡澡？一起的？” “……你觉得可能吗？” “可真好啊，有温泉可以泡，还能享受到按摩，不像我们，连空调也舍不得开呢，是吧？晴空？”有佳揉着自己的肩膀说道。 晴空没有回她，而是对古手川道：“一起去泡澡……你还真想得出来。” 古手川摸着已经扎手的脑袋，乐呵呵的：“我这人也不懂什么乱七八糟的，泡澡也挺好的，什么时候咱们也一起去吧？” “虽然我们也想去，可在你和花舞去过后我们再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所以还是算了吧，下次我们找胡桃一起去就好了。”有佳哼哼的说着，透着对泡澡不带她的些许怨念。 “当时也是临时决定的……”古手川坐到了书桌前，继续说：“不想泡温泉的话，想去其他地方玩儿也行。” “去哪玩都无聊,不如在家看看电视打打游戏。” 事到如今，有佳已经不掩饰她是个阿宅的事实了。 晴空也不是爱出去逛街的性子，她看了看时间，轻声问他：“下午还要出门吗？” “不，这两天哪都不会去。”古手川说着：“过会儿还要一起包饺子呢。” “你记得就好。” 聊了几句后，有佳和晴空继续学习，古手川随手打开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然后往书房的沙发上一靠，摸出了手机来。 倒不是他无聊到开始刷手机了。 而是要看收到的新邮件。 新邮件确实有几条，但主要的是line信息，每次看都是99+的红字。 他直接点了开来，看到了胡桃发给他的信息：“我爹说神明大人根本不理他，这件事可能帮不到你了。” 他顿时无言，眉毛微皱。 要不，还是去杀了净无吧，然后直接问北御建尊好了。 今天竟然提前半个小时搞定了，好久没有过的体验……原因有很多吧，最近可能忽然又顺畅了点，也可能是喜欢的战队今晚又输了比赛，连输三场，已经转路人了……总之希望以后会越来越顺利，学习和码字的时间能安排的越来越妥当。 最后感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凛冬14老哥的打赏； 感谢迷途小路人老哥的打赏； 感谢和爱神老哥的打赏； 衷心感谢每一位老哥的支持与厚爱，作者我也在努力学习进步中，争取能写出更好看的故事。 第一零五章再至幽暗之地 傍晚，厨房内，古手川给自己系上了围裙，把调好的几样饺子馅儿摆到桌上，又拿出面团，熟稔地摔打，揉搓，切丁，擀皮。 等在旁边的有佳和晴空一手拿筷子，一手拿饺子皮，将皮与馅儿包在一起。 包饺子有好几道工序，而且每个饺子都要用心去包好，所以这事儿吧，一个人是很不愿意做的，因为光准备的功夫就不知道能吃几碗面了。 而如果是一大家人围坐在案板前，一起调馅儿擀皮儿，顺便聊着天，哪怕只是无聊的家长里短，也不会嫌包饺子麻烦。 雨宫和月，眼睛睁的又大又圆：“今晚有饺子吃吗？” 有佳瞄了古手川一眼，答道：“不止今晚，明天、后天、一直到大后天为止，想吃饺子随时可以吃。” 今天是29号，再过两天就是春节了。 小猫数了数自己的手指头，不可置信道：“要连着吃四天？” “只要有饺子馅儿，随时能吃。”古手川随口说了句。 年底了，明天带着晴空胡桃逛逛街，买买新衣服，再多买点儿肉，炸豆腐和丸子……至于其他事，就等年后再说好了，毕竟这原本就是他计划消化灵果的时间。 时间过的很快，等外面的天空完全漆黑了下来，晴空先伸了个懒腰，起身到灶台前开火烧水，准备煮饺子。 古手川则将最后一个饺子捏好放下，然后抬手对着满桌子的饺子扇了下。 【寒霜之心】发动，夹杂着冰霜雪花的寒气笼罩住了桌子。 刚包好的饺子瞬间被冻结住。 这玩意儿可比冰箱好用多了。 旁边的小猫看的目瞪口呆。 古手川随手把剩下的一点寒气挥散，起身翻出大盒子来，将冻得硬邦邦的饺子拾进去，塞到了大冰箱里。 刚才包饺子包到一半就跑客厅里抱着大白猫摸鱼看电视的有佳往这边看了眼：“真好啊！要是我也会就好了！等到夏天的时候，只要挥挥手！”她握着大白猫的前爪，在空气里挥了一下。 “就再也不怕热了！” 被当成工具猫的大白猫喵呜了一声，整个猫都打了个寒颤，猫眼里带着畏惧，有时候它真分不清古手川到底是人类，还是什么千年大妖怪变的。 “真可惜啊，这是咱的独家本事，就是想教你也教不了。” “真是太可惜了！是吧？喵喵喵……”有佳把脸埋在大白猫的背上，来回蹭着吸着。 虽然包饺子费时间，但煮饺子并不费什么工夫。 古手川摆好了辣椒油和醋碗，然后想了想，又添了一个碟子。 家里的大白猫蛮爱干净的，小猫每天都有帮它刷牙，吃饺子也该有它一份。 很快，第一锅饺子煮好了。 古手川分好以后，直接煮上了第二锅。 “我们开动啦！”有佳拍手说道，迫不及待夹起饺子，学着他的做法，直接放到醋碗里，蘸一口咬一口。 大白猫蹲在椅子上，埋头吃它的那一份。 “很少见呢，猫猫竟然也爱吃饺子。”看着它的晴空有些惊讶。 “是啊，说不定它比吃虾和鱼都爱呢。” “这怎么可能？它一定是饿了，所以才不挑食。”有佳振振有词：“要是给它虾的话，一定不会理饺子。” 她说着站起了身，跑去客厅的鱼缸前，拿网捞了几条活蹦乱跳的鲜虾。 自从家里有猫以后，两个女生就一起出钱买了个鱼缸回来，给猫当养虾的“冰箱”用。 大白猫看着这几条乱蹦、把水珠子甩的到处都是的大虾，默默伸出前爪子，护住自己的盘子，然后往旁边扒拉几下，掉了个头，继续埋头吃饺子。 它已经连着吃了不知道多少天活虾了，现在看见就想吐。 “咦？”有佳懵了懵。 古手川无语道：“换谁天天吃虾都会腻的……行了，把虾放回去，老实点儿吃饭。” “哦……”有佳把虾放回了鱼缸里，洗了洗手，回来埋头吃饭。 一个小时后，两个女生开始轮流洗澡，古手川则吃完了最后一碗饺子，一边打着嗝，一边到厨台清洗锅碗。 三下五除二做完了杂活，他没急着上楼，而是出门去了院子里，先在家附近散了儿步，消停一会儿后，又打了会儿拳，这才锁好门回了屋子。 两个女生凑到了电视前，开始看今晚新出的电视剧，是一部挺老掉牙的妖怪校园爱情剧，听着有点像是动漫，反正都是烂大街的俗套故事，至于究竟能不能抓住观众的心，就全看编剧和演员们的水平了。 古手川对这个半点兴趣都提不起来，他遇到过的妖怪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再一看这种电视剧，总觉得处处别扭，处处违和有问题，但其他人看的倒是津津有味。 为了大家的心情着想，也为了哪天会忍不住打电话投诉电视台，所以他直接远离电视剧了，除了新闻时间，还有偶尔的沙雕综艺，他绝不会出现在电视机前，游戏也都完全戒了。 他在二楼盥洗室里洗好了澡，刷好了牙，又用漱口水做最后的清洁，然后才换上厚厚的睡衣，钻进了被窝里，闭上眼睛，一点点收敛精神，又收敛起力量，将意识沉入了心湖内。 也不知过去多久，他察觉到有人钻进了被窝里，不由是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去。 “抱歉，吵醒你了吗？”晴空刻意放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没有睡，只是在试着入定。”他转过来身子，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道：“几点了？” “刚刚过十一点……”晴空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服：“还要出门？” “不会，这几天都会待在家里。”古手川把手放在她的小肚子上，让手掌微热，缓解生理期带来的痛苦：“晚安。” 晴空放松了许多，带着安心，又往他怀中挤了挤：“晚安。” 古手川依旧侧着身子，尽量让她睡的舒服，轻轻哼起歌，伴着她入眠。 …… 一连几天时间，正如古手川所说的那样，没有理手头的杂事，就专心待在家里，偶尔陪着晴空和胡桃还有小鸟游有佳几个女生一起去逛街买春季的衣服。 大家一起过了一个非常开心的周末，一直到春节结束后，这种开心的平静生活才又回到了从前——古手川没去学校，而是收拾好了行李，做了很充足的准备，在周二的早晨，召唤出了通往幻无乡的幽紫旋涡，一步迈了进去。 回到熟悉的黑树林后，他没做丝毫停留，直接以最快的速度赶路，从幻无山到黄泉，再一直马不停蹄地赶到上次折戟的幽暗之地前。 看着前面混沌与黑暗的分界线，他先舒口气，将剑插在身旁，盘膝坐下，开始打坐调息，一直到精气神都饱满了后，才重新起身，在心里面打起一万分的精神，警惕又低调地迈进了幽暗之地内。 这一次，他没有再引来虚空里那位的注视，这让他心头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也蛮想试试在增加了五百年功力后，能不能在那位的注视下掌控身体，但不再看他也蛮好的，不用再冒什么风险……毕竟灵果已经吃了，北御建尊的封印也破了，祂的神力也消散了个七七八八，所以真要是再和上次那样的话，这回就真没谁能救得了他了。 没再引来注视算是件好事，接下来就是第二件事了。 他勾动心神，尝试召唤通往幻无山的旋涡。 差不多过去了三秒钟后，一团幽紫徐徐成型，然后扩展了开来，或作一个比平常要小上三分之一的旋涡。 他观察了一会儿，弯着腰走了进去，于是又回到了鬼爪树林里。 “能用了！不过大概还是实力不足的关系，所以召唤的旋涡很小……要是再杀几个邪神鬼王，应该就真的可以在幽暗之地里来去自如了……”他面色放缓了不少，既然是实力方面的差距，那一切都好说，也可以进幽暗之地找夏木树人了，怕就怕幽暗之地无法动用这项能力，要是这样的话，他也只能回去和千子老师还有小鸟游说对不起了。 成功召唤出了青春版的幽紫旋涡后，他再一次赶到了幽暗之地，重新打坐休息，又再一次迈步踏了进去，开始实验无常领域、魇梦这些自己的能力。 几项能力也如先前的幻无乡一样，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衰弱。 不过还好，都还能用。 整理好一切，古手川压低些目光，看着周围浓如油墨的黑暗，迈步前进。 幽暗之地有多大不知道，有什么危险也不清楚，如果这么一直闷头乱逛，鬼知道几时能找到夏木树人。 他这次的目标是找一个“当地鬼”，和对方好好地交流沟通一下。 稻荷神那个小气神不肯告诉他幽暗之地的消息，白川神社的山神似乎也有很多顾忌，所以想了解这儿，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他提着长剑，一点点深入，同时目光快速扫着周围，将一切能记忆的路线和地图统统记在心里。 万幸，这地方不是宽广到了无边无际的大平原，黄泉依旧在向前奔涌，上面依旧飘着点点幽白的鬼火，一起涌向更深的黑暗中。 古手川依旧沿着黄泉深入，万一要是【幻无乡】又突然失灵了，那到时候可就指着这条河救命了。 或许沿着黄泉河走也不是什么好事，又或许已经偏离了去放逐了夏木树人的地方，可正像刚才所说的那样，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是能保命的办法。 幽暗之地大的出奇，或许有没有尽头都还两说呢。 古手川每走一段路就召唤一次幽紫旋涡，等确认无碍后再继续前行，同时，他默数着时间，大致计算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远。 这里的天空是亘古不变的幽暗，黄泉河边虽然还算平坦，可努力望向两边的话，隐隐能看到远处些许的模糊光亮。 幽暗之地原来也不是完全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这里似乎有发光的矿物质，或者是相应的妖怪存在。 “这里有点像是另外一个国度……”他收回视线，继续跟着黄泉河往前走，然而他始终没遇到半只活物或者是鬼物，这里死寂荒凉，是真就连鬼都不愿意来的不毛之地。 古手川忽然站住了脚步，有些不甘的向前望了眼，召唤出幽紫旋涡，离开了这里。 他已经在这儿呆了差不多三天时间了，得回去一趟才行，一是要报平安，二是要稍做休息，重新整备。 倘若不是功力大增，速度进一步加快，那差不多一半时间都要花在赶路上了。 “下次得试着去其他地方转转，光跟着黄泉河的话好像没什么用……”他心里嘀咕着，在幽暗之地那种地方他也把所有精力都花在赶路上，毕竟还得防范着意外的发生。 几个小时后，古手川从西井野车站出来了，顿时眯了眯眼睛，天上的阳光正亮，刺的眼睛有点痛，他化成云雾赶回了家里。 今天又是个周五，不过是二月份第一周的周五。 家里面只有小猫和大白猫在家，见他回来时，两只猫都明显紧张了不少。 “您回来啦？” “嗯，最近家里怎么样？”换了鞋，顺便将剑袋和大衣放到旁边的古手川头也不抬的问了句。 “家里面一切都好，没什么变化呢。”小猫快速答道：“对了，老家寄来的药到了，只是您不在家，也一直不敢给幸子吃。” “哦？已经到了吗？”古手川一边说着，一边进了盥洗室，直接冲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 他在浴室里重新穿戴整齐，迈步走了出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揉着眉心道：“是可靠的人给的吗？” “是我们村长亲自寄的，没问题的！”小猫拍着胸脯保证，对她口中的村长充满了信心。 古手川沉吟着道：“那就吃掉吧，我在旁边看着，总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是！就等您这句话啦！” 小猫三蹦两跳的回了自己的的房间，很快就抱着一个小小的木头盒儿走了出来。 大白猫也开始期待了，顺利的话，她就能提前结束宠物生活了。 7017k 第一零六章药不够？ 古手川坐在搬来的凳子上，隔着卧室的门，对里面的小猫道：“可以给它喝了。” 他刚刚去了趟咖啡店，把藏起来的衣服带了过来。 没办法，家里根本就没它能穿的。 卧室里，小猫看了看蹲坐在床上的大白猫，咕咚咽了口口水，拿起旁边像是清酒瓶子模样的细口药瓶，将上面的软木塞拔下来，去喂它喝。 大白猫既期待也忐忑，早就扬起了脸，嘴巴咬住瓶子口，咕咚咕咚痛饮了起来。 小猫忍不住嗅了嗅味道。 一股辛辣和青草香的混合苦涩味道扑面而来，她忍不住拱了下鼻子，心想里面肯定加了不少青椒汁。 大白猫将一整瓶药喝的干干净净，干呕了几下后，直接大字躺倒在床上，小肚子可见的鼓胀了不少。 小猫见它这么没出息的样儿，忍不住问：“怎么样，有感觉吗？” 大白猫忽然打了个饱嗝，刚喵了一声，忽然就身子一歪，蜷缩了起来。 一阵灵光从它身上散发出来，吓了小猫一跳，赶紧去拉上了窗帘。 大白猫身上的洁白灵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刺目。 但小猫却是将眼睛睁的大大的，眨也不眨的看着。 卧室的门外面，看着门缝里透出的光芒，以及同时感受到奇特波动的古手川也专注起了精神。 已经开始了吗？ 奇异波动持续了差不多三十秒时间，随着灵光的暗淡一同消失。 他站起了身来。 “哎呀！怎么是这样子！”卧室里忽然响起了小猫的惊呼声，带着明显的慌乱感。 古手川瞬间推开了门来，浑身冒着寒气，准备先将大白猫冰封住，再将它喝进肚子里的药给逼出来。 但没等他动手,一声尖叫骤然就响彻了天空。 古手川一愣,看向床上，一双大眼睛瞬间瞪圆，连鼻子都是一热。 一具完美无瑕的姣好身躯侧卧在床上，修长又丰满的白皙双腿叠在一起,微微蜷缩着,可那丰腴美满之处又刚好对准他。 身躯瞬间又蒙上了层粉色，它的主人惊慌无比,顾上不顾下,顾下又不顾上，一直到最后统统都没顾上…… 许久未曾见的雨宫幸子将双臂抱在胸前,面若桃花,眼眸含泪，无比的惊慌失措。 古手川深深吸了一口气，依靠着十几年来练就的金刚意志转身离开，顺手还带上了门,他吐一口气,在心里念起了已经许久没曾念过的清静经。 “怎么一惊一乍的？这不是变回来了吗？”他对着门里的小猫喊道,声音里罕见的带着丝羞恼。 卧室里面的小猫早就傻眼了,像是根本没料到古手川会闯进来,现在听见他的喊声才回过了神,有些羞急：“没、没完全变回来啦！” “……总之先让她穿衣服！” 折腾了小半小时后,一人两猫坐在了二楼的静室里,隔着一张桌子,沉默以对。 雨宫幸子微微低着头，眼神飘忽,脸上依旧红红的。 小猫待在她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已经是打定了主意要当根只听不说的木头。 她们对面的古手川盘着腿，目光在大白猫身上打量了一阵,看着她这幅顶着白色的猫耳朵，屁股后面还有一根猫尾巴,犹如coser一般的模样,微微沉默了一阵，小猫说的没完全变回去，指的就是这个吧？ 他开口道：“耳朵和尾巴……收不回去了？” 只是听到他声音就明显慌乱了起来的雨宫幸子结结巴巴道：“是、不、不知道怎怎、么这样！” “是药量不够吧？还是需要一点消化的时间？”古手川沉吟着说：“给老家打个电话问一问好了。” “那个，刚才就打过了……”本来打算装木头的小猫弱弱开口道：“老家那边也不清楚什么原因,只是说药量绝对够，不应该出这个意外才对。” 古手川微微摇头：“凡事哪有那么绝对？不行的话再让那边送一瓶药过来。” “不行的……”小猫继续解释：“老家的人说解药和……那种药一样,每三年只能喝一次。” 一旁的雨宫幸子耷拉下了脑袋,心里滋味难明，她还没从刚才的害羞中走出来，但一想起自己遭遇的倒霉事，又忍不住恼怒，如果不是古手川已经把那个混蛋宰了的话，那她也一定会想办法宰了它。 “这就麻烦了呢……”没空管她在想些什么的古手川皱起了眉毛，感觉如果不是药量不够的话,估计就是出了医疗事故……总之大白猫这个打扮肯定没办法在人类社会生活。 他沉吟着道：“实在不行的话,还是回趟老家好了。” “不行不行不行！”这下子不光小猫，连同雨宫幸子也跟着不停摇头。 小猫先瞄了她一眼,小声道：“她现在……嗯，其实药劲儿还没过，要是回老家的话,很可能会被别的公猫抓住，强行生孩子的……那种药会对异性有一种很强的吸引力。” 雨宫幸子想拦也来不及了，只能羞愤的低下了头。 这件事她一直没和古手川说，这是她一辈子最大的耻辱。 “你不要误会！才不是我在发qing！都是药害的！” “……” 听着雨宫幸子仿佛想杀人一般的抓狂声音，古手川咳嗽了一声。 不行，不能笑…… 他轻轻吸气，正了正脸色道：“那看来还是要等剩下的时间了，到时候再看看会不会变回来，如果实在不行，我就陪你去趟老家好了，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打不过神，还打不过一群公猫？分分钟送它们去见阎王。 雨宫幸子把身子往后挪了挪，以土下座的形式拿脑袋抵着地板：“这些天,真的很感谢您的帮助和照顾……真的万分感谢！” 虽然、虽然先前发生了这样那样包括但不限于猫娘h游戏,被看光光的事件,但她不是分不清事理的猫,古手川的帮助救了她的猫生，很好的保护了她，这种大恩大德，就算、就算古手川真的想让她以身相许，她也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一旁的小猫也有样学样，将小pp高高的撅起，拿脑袋碰地：“很感谢您的帮助。” 古手川在手感刺挠的脑袋上摸了摸，笑道：“行了，咱们也算是朋友，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起来吧。” 他没有推辞掉她们的谢意，但也如他说的那样，不用这么过分客气。 第一零七章让我给你把个脉吧 大白猫变了回来，但又没完全变回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不小的麻烦，比如想去开店的话就得想办法把耳朵和尾巴藏起来，再比如如果突然从古手川家里消失的话，会让有佳和晴空两个人伤心……反正仔细一想也全是问题。 一人两猫商量了半天，古手川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雨宫幸子暂时还变回猫身，等晴空和有佳回来后，他先和她们聊过后，她再离开。 谈这个的时候，小猫却忽然不舍得了……要回家了吗？平常雨宫幸子要开店营业，她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只能看不喜欢看的电视节目打发时间，饿了也只能吃冷冻食品和披萨。 所以真的很不想走啊…… 雨宫幸子对这个提议没意见，直接答应了下来。 他们暂时达成了个共识，然后一起吃了点东西提前略作庆祝……主要是雨宫幸子吃，大吃特吃，最近天天吃生虾，早就吃吐了。 古手川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肉，人生里第一次自己忍着饿肚子，把叫来的啃德基这些玩意儿都让给了她，让她吃了顿饱的。 下午三点四十，晴空和有佳回来了，从时间上看，她们俩人几乎没在学校和路上逗留，直接回的家。 然后晴空找古手川，有佳找大白猫。 “顺利吗？”有佳一见到他就问。 古手川知道她不是在关心工作，是不愿意再让他去接触危险。 他点点头道：“比上回顺利多了……安全上有了非常充足的保证！” “这样就好……”晴空小脸放松了些，看着一桌子全家桶还有没啃完的炸鸡,不由皱眉道：“中午怎么就吃这个？不健康也没营养。” “也只是偶尔吃一次……”古手川放下了手里刚啃完的鸡骨头,其实这里面有三分之二都是那两只猫吃的，他只吃了一点点，现在肚子里正饿着呢。 “别吃了，把桌子收拾收拾,出去散个步消消食,我先看会儿书，一个小时后做晚饭。”晴空起身,拿着书包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另一边,有佳也心满意足的抱着大白猫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每天吸一吸猫，压力烦心事统统都飞走了。 大白猫有些耷拉脑袋,她已经闻到了生虾的味道。 古手川没有看她,起身将桌子收拾干净，把垃圾统统扫到垃圾袋里，去洗了洗手，背着手迈步出了门。 家门外路上的行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不少是穿着各式学校制服的学生,文京区最多的恐怕就是学校了,学生的数量自然也不少。 他仰头看了眼有些暗淡但依旧晴朗的蓝天白云,迈步出了家门,往隔壁走去。 隔壁的房屋在建筑风格上微微变了些模样,毕竟这回请的是有名的设计师设计的,而且在石川康弘有意照拂下,用的建筑材料也是特种材料,坚固性上强化了不少，尤其是地下室,堪称是小型的避难所。 东京这边绝大多数家庭都有地下室，是在应对紧急情况时候的安全屋。 他推开厚重的钢铁大门,心想这玩意儿幸亏设计精巧，不然有佳和晴空就算有钥匙也进不来。 踏步进了熟悉的院子里,他在周围走了一圈，并不算意外的抬起头,和二楼推开窗户,探身看外面的少女对视在了一起。 他指着屋子：“刚刚做好了深度保洁，马上就能搬过来住了。” 小鸟游目光涌动，浅浅点头：“恭喜……现在我才发现隔壁盖了座城堡。” 这栋房子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特别的气势，看上去就要比周围的房子坚固结实许多。 古手川了乐呵呵道：“都是虚的,只要有我在，就算住的是纸糊的一户建,也没妖怪敢上门。” 小鸟游翻了个白眼,用双手撑着下巴，侧头看了眼天边，一股久违了的情绪浮上了心头。 她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然后若无其事道：“要上来吗？家里刚好还有些熟牛肉。” “不，牛肉就算了，我估计能吃下一头牛……但坐会儿的话还是不错的，你退回去。”古手川放过了她家的冰箱,然后就像去年刚来东京时候那样,一跃而上，翻进了她家的窗户,接着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和小鸟游抱了个满怀，咕噜噜滚到了床上。 小鸟游这一刻呼吸都停止了,心跳飞速，呼气声喷在了古手川近在咫尺的脸颊上。 她长长的睫毛不住颤着，眼神有些惊慌，低声道：“干、干什么？” 古手川站起身，咳嗽了一声：“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说着话，他扭头往身后的地上看去。 小鸟游的卧室一如既往的……乱，稿纸、废纸团、乐谱、几乎快要把地板填满了，看来的确是临时起意让他上来的。 小鸟游顿时大糗，红着脸努力解释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一时间忘记了收拾……”她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床上同样乱糟糟一团，而且连脱掉的内衣也都随便挂在床头。 这一刻，她后悔喊古手川上来了。 古手川顿了顿，蹲下身收拾刚才散落开来的曲谱，顺便道：“不用在意，我知道你的意思,有段时间我也是,恨不得把拳谱剑谱统统放在手边。” 处在羞耻中的小鸟游微微一愣,下意识道：“真的吗？不是哄我才说的？” “当然不是……”古手川语气柔和：“其实在很多方面,咱俩还蛮像的……我也特别喜欢在音乐上这么认真的小鸟游。” “哼，是吗？哼……”小鸟游被他说的心头羞意大增，又莫名有点小窃喜，只能连哼几声连掩饰心情，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呸，你个坏心大萝卜！还学会油嘴滑舌了！” “但在这方面，我可从不说假话。”古手川把曲谱放在桌子上，转身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深深看着她：“你听，它是不是很真诚？” 小鸟游愣愣的看着他。 紧接着，古手川又面不改色道：“你的心跳似乎很快，如果可以的话……” 他抬起了手。 小鸟游见他把爪子往自己胸口处伸，眼眸顿时睁圆：“你敢！” 古手川话音跟着一转：“让我给你把个脉吧。” 第一零八章健二叔的电话 天色将近傍晚时，古手川从小鸟游卧室的窗口跳了出去，平稳落地后，他转身挥了挥手。 “明天见。” 脸颊上依旧泛红晕的小鸟游哼哼着道：“明天有工作，可没时间陪你玩儿！” “没关系，到时候我可以在旁边睡个午觉。” “竟然趁人家辛苦工作时睡觉！你是魔鬼吗！” “如果非要选择的话，我更想扮演要靠妻子养活的懒散男人这样的角色。” “……我会把这句话告诉晴空的，不用谢我！”给气笑的小鸟游拿起了手机来。 古手川哈哈一笑：“开玩笑的！只是开玩笑嘛！” 小鸟游看着他仓皇溜走的背影，伸手拉上窗户，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哼着歌，迈步离开了卧室。 正在厨房忙活的千子老师问她：“花舞，刚刚是在和谁说话吗？” “只是在自言自语。”小鸟游一屁股坐在了厨台前，拿起筷子夹了块炸鸡，鼓着腮帮子吹了几口气，蘸着调料，一边吃一边含糊着说：“明天有不少工作，我就不出门了。” “妈妈明天上午也就去学校开个会，中午有想吃的吗？” 正消灭炸鸡块的小鸟游摇了摇头。 没什么想吃的呢。 另一边，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古手川收到了小鸟游发来的短信。 [你们明天中午吃什么？] [怎么了？明天千子老师不在家吗？那欢迎来蹭饭……] 他一边回着短信，一边问旁边的晴空：“咱们明天中午吃什么？” “冰箱里还有好多卤肉呢，明天中午吃炖锅好了。”正在用手帮大白猫按摩的晴空头也不抬的回了声。 他点点头，给小鸟游发去信息：[明天我们吃卤肉炖锅，有兴趣来吗？] [谢谢，但是不用了，我妈明天中午在家。] 古手川低头看着收到的回信，眼里有点诧异，既然千子老师在家，那为什么还问他中午吃什么？难道不是想来蹭饭,是想让他过去蹭饭？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自己的饭量着实有点过分,而且肯定还要带上有佳晴空还有两只猫……千子老师忙得过来吗？小鸟游怎么也不回消息了？难道真的只是随便问一下，其实并没有他想的那种意思？ 他思忖了起来，最后摇摇头，收起了手机。 还是算了……明天中午自己不一定会在家。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电视的晚间新闻上,身穿套装的女播音员刚好念到了和长野有关的新闻。 “近日伊那市附近的村子里出现了一则死者苏生的新怪谈,特别科方面的专家认为很可能是出现了什么擅长迷惑眼睛的妖怪，所以在此特别发出提醒,请当地的居民不要在深夜外出……” 古手川用双手撑起了下巴,有些惊讶，那头大乌龟的实力可不弱,有它守在那边,还有妖怪敢下山吗？ 他微微沉吟，站起身，顺便对看过来的晴空道：“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晴空轻轻点了下头。 他带着手机上了二楼静室，盘膝坐下,稍微平复了下心情,才拨了健二叔的电话。 电话里的嘟声差不多响了三十几下后,那边才接通了。 “小见？” 健二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正要说话的古手川心头一动,听出了声音里的疲惫,开口道：“家里还好吗？” “嗯,家里没什么大事。”健二叔打了个哈欠：“就是秋叶感冒了,要经常去医院,有点折腾。” 秋叶阿姨又在半夜里坐在屋顶上看大山了吗？现在还不到春天呢……他沉吟着道：“秋叶阿姨现在好些了吗？” “没事,只是感冒，休息一阵就好了……对了,快到会谈的时间了吧？” 高一升高二前，学校要和家长还有学生进行一次所谓的三方谈话,来确认高二的进路，是继续读普通科,还是进入一些职业科，为高中毕业就就业做准备,亦或者是进入特优班,在这种事情上，学校都不可能只问学生的意见。 他嗯了声道：“老师还没说，不过应该在月底。” “二月月底吗？”那边的健二叔沉吟了起来：“小见呀，到时候家里这边不一定忙得过来,你看能不能和老师说一声，到时候举办个电话会议？” “没问题的,藤原老师人很好的。”他赶忙道：“到时候我回去干活儿吧？那时候也要放春假了。” “还是要和老师好好说一声。”健二叔叮嘱道：“回来干活儿就不必了,在那边和晴空酱好好的，另外春假就别回来了，前阵子歧阜那边出了很严重的事件，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再出什么乱子。” “这个应该不会有了……”古手川有些心虚：“家里、家里受影响了？” “……倒也没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健二叔似乎有点迟疑。 他想起了刚才看到的新闻，问道：“健二叔，我看新闻上说咱们那边出现了什么死者苏生的新怪谈,是新的妖怪吗？” “死者苏生……不,没有这回事！”不知为何，健二叔的语气里忽然多了丝怒意：“只是一些人在传谣言罢了！” “我知道了……”他应了声,想了想道：“秋叶阿姨，现在在睡觉吗？” “她啊……”健二叔忽然沉默了下去，许久后,才语气飘忽道：“是啊，睡着了。” 古手川愣了愣，心头没由来的有了几分悸动。 健二叔的回答好奇怪…… 这时候，听筒内忽然响起了一道很微弱的杂音，但很清脆，像是铁链撞在了地板上。 健二叔忽然道：“好了，先这样吧，在那边要好好的生活。” 不等古手川说话，健二叔直接挂了电话。 古手川仍然保持着听电话的姿势，怔怔无言。 刚才健二叔挂断电话前，他分明听见了秋叶阿姨微弱的声音…… “是小见吗？” …… 他回过神，一股说不上来的寒意直冲头顶,带来一阵强烈的麻痒感，心头第一次没由来的惊惶。 “为什么健二叔要骗自己？秋叶阿姨明明醒着！还有那铁链声……家里出事了？” 他猛地起身，目光瞬间凌厉，险些失控的气势差点把屋顶都掀掉。 不管是不是多想，都必须要回去看看才行…… 第一零九章生病的秋叶阿姨 窗外的天色刚刚入夜，餐桌前，古手川放下了碗，轻呼一口气，拦住准备给他盛饭的晴空，开口道：“我吃饱了，我现在要回趟老家。” 晴空和有佳都看向了他，带着很惊讶的神情。 “有什么急事？” “秋叶阿姨好像生病了。”古手川答道：“不回去看一眼心里安定不下来，等我离开后，把门锁好。” 他说着站了起来，迈步到卧室里换衣服。 晴空放下碗筷，在围裙上擦擦手，跟了过来，站在门外道：“我也一起去吧？” “可能只是普通的感冒……”门内的古手川声音平静：“就是稍微有一点在意，大概看一眼就回来了，不会惊动他们。” “既然回去的话，还是见一见比较好吧？反正明天是周末。” “那估计会吓他们一跳。” 古手川一边和晴空聊着，一边换好了衣服，他披上大衣，开了门，看着立在门口的晴空，俯身在她嘴唇上香了口，柔声道：“别担心，只是回趟老家。” “我不担心你。”晴空歪着头：“反正真遇到妖怪，也应该是它们担心自己的安危。” 他哑然失笑，双手怀抱着她，足足半分钟后才分开，直接出了门，在晴空的目送下，开着车出了门。 入夜后，街上的车辆与行人明显少了许多，古手川几乎是畅通无阻地离开了东京，开着刚加满油的汽车，直接冲进了山梨县，荒无人烟的公路上，奇异的吼叫声渐渐多了起来，偶尔还能遇到站在路边伸手拦路的长发幽灵。 古手川面无表情，直接碾了过去，有不知死活的妖怪跳到路中间，打算强行吃顿饱的，但几道雷电瞬息间当空劈下，直接给劈成了焦炭。 车子的速度不减，在一阵火花中向更深的夜色中行进。 三个小时后，古手川在村子外停了车，锁好车门后，他站在熟悉的村头，闭上眼睛，将感知力提升到了最大，村子里仍旧一片祥和，没有半点妖怪幽灵的气息。 更远处的后山处倒是有妖怪气息的波动，是那头大乌龟的气息。 没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古手川睁开眼睛，直接身化云雾，向着西边的家赶去。 他悄无声息地在屋顶现身，微微低头。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但屋里还亮着灯，偶尔有微弱的走动声音响起，以他对家的熟悉来看，差不多是从客厅到卧室之间。 “健二叔还没睡，应该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他默默感知着，将目光投向了一楼的卧室，略作思索后，无声落在了后院中。 卧室的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 他没有动，只是像座雕塑一样站着。 “哗啦……” 清脆的铁链声从卧室里传了出来。 站在窗户外的古手川心头猛地一跳，险些没忍住冲进家里。 很快，屋子外也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健二叔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要喝点水吗？” 秋叶阿姨没有回话。 窗外站着的古手川几乎屏住了呼吸。 而房间内始终没有回应。 许久以后，卧室里的脚步声离开了卧室，比来的时候要沉重不少。 古手川默默抓了下心口，整个人化作袅袅云雾飘散，落在了家门口，略作停留后，他抬起手，用力敲响了大门。谷褅 家里很快有了动静，健二叔沉着的声音从院子里响起：“这么晚了，谁啊？” “是我，健二叔！”古手川大声道：“我刚刚从东京过来！” “小见？”健二叔的声音顿时愕然，但很快的就又沉寂了下去，然后过了会儿，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直接按下接通键，对着电话道：“健二叔，我真的到家门口了。” “你……你怎么大半夜跑回来了？这多危险！”健二叔几乎低吼着道。 院子里的脚步声匆匆响起，大门开了，露出健二叔黑着的一张脸。 古手川放下手机，正要开口解释，但没由来的一怔，望着他，嘴唇动了动：“一段时间不见，您怎么……” 眼前的健二叔几乎像是老了十岁一般，鬓角多了白发，眼窝深陷，面容憔悴，和过年时候几乎判若两人。 健二叔没说话，明显是在忍耐什么，最后摇摇头，转身无力道：“先进屋吧。” 古手川默默锁好大门，跟在健二叔身后进了屋子。 一股在医院里打点滴时才能闻到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古手川看着微微杂乱的客厅，顿时又是一怔。 好像有阵子没打扫了。 “最近事情太多太忙，一些闲事实在没顾上……”健二叔弯腰去收拾茶几上塑料袋和方便面纸盒。 古手川看着沙发上的被子，直接脱口道：“秋叶阿姨她到底怎么了？” 健二叔的手一顿，还没开口，卧室的方向传来了秋叶阿姨微弱的声音：“小见？” “是我！”古手川没做停留，大步走过去，伸手推开了卧室。 卧室里，侧在床上的秋叶阿姨撑起了上半身，半拉被子滑落在地上，略有暗淡的床头灯下，是一张同样憔悴到了极点的脸颊。 秋叶阿姨也消瘦了许多。 床头放着各种各样的药瓶，带着更浓的消毒水味道。 古手川目光向下，看到一根缠绕在床头的细长铁链，它从一头延伸进被子里。 下意识的，他掀开了被角。 一个圆弧形的铁环锁在了秋叶阿姨的脚踝处，里面虽然有棉絮垫着，可这样的场景，还是刺痛古手川的心。 他下意识握住铁链，嘭的一声直接用蛮力将它拽成了两截，绷着一张脸，将脚踝上的铁环一点点拆下。 “为什么？”他闷头问道。 客厅内，还在收拾餐桌的健二叔没有抬头，灯光下的背部佝偻了不少。 “唉……”深深的叹息声响起，他坐在了沙发上，用手撑着额头，一时间竟是无法言语。 用手臂撑着上半身的秋叶阿姨怔怔看着铁链，忽然啜泣了起来，近乎魔怔一般，嘶声道：“阳介、阳介他还活着！我一定要去找他！” “阳介还活着？”手中握着半截铁链的古手川又是一怔，看着拼命从床上下来，要往外冲的秋叶阿姨，下意识张开手，将她拦住，不自觉用上【魇梦】的安抚力量。 “您别着急……一定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吧？先好好的睡一觉……” 秋叶阿姨牢牢抓住他衣角的手缓缓松开，呼吸也渐渐平稳。 他去将秋叶阿姨放回了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关上床头灯，沉默着离开了卧室。 等关上门后，他搬了个凳子坐在健二叔面前，认真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沉默许久的健二叔左手抓在自己的膝盖上，带着极深的压抑道：“秋叶啊，她疯了。” 7017k 第一一零章你给我出来！ 听到这句话时，古手川第一个念头是捏死那个乱说话的家伙，不过这不是重点，他压住心思，静静倾听。 健二叔的右手肘抵着膝盖，手掌撑着额头，将脸颊藏在阴影下，他像是用尽了力气才说出了刚才那句话，强撑了不知多少天的疲惫和折磨终于如溃了堤的洪水，他强提着精神，缓缓道：“半个月前吧，歧阜出事那天，秋叶突然发起了高烧，连着昏睡了两天三夜，等烧终于退了，有了意识后，她忽然说看见了阳介，我以为她又是在梦里梦见了那孩子，可秋叶较真的厉害，一遍遍重复着，像是真见到了那孩子，说的来看望她的大家都要信了……” 他的声音里多了丝颤抖：“可那怎么可能呢？那孩子、那孩子是当年我亲眼看着被推进焚化炉的……” 这种事让一个早年丧子的父亲亲口说出来，无异于将内心最深处的伤口活生生撕裂开。 健二叔双手在脸上来回搓了几下，深深吸着气：“秋叶出院后，就开始有点不正常了，她说阳介一直在山里呆着，在等她去接他回家，她开始往山里面跑，一趟又一趟的，把自己摔的浑身是伤，村里的人说她疯了，医生也说她疯了……” 古手川怔怔听着，一点点握紧了拳头，将眼里的情绪压下去，低沉道：“所以，您就把她锁起来了？” 健二叔苦涩摇头：“精神病院要强制带秋叶走，这是唯一能把她留在身边的办法。” “精神病院？”古手川喃喃一句，凑近了些，眼神可怕的吓人：“是哪一家？” 健二叔一怔：“小见你……” “我不信秋叶阿姨会忽然发疯！”古手川重重道：“也许秋叶阿姨是真看到了阳介呢？也许阳介成了幽灵，变成了地缚灵……您说呢，健二叔！” 健二叔怔怔看着他，喃喃道：“幽灵？地缚灵？”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古手川一字一句说着。 健二叔忽然摇了摇头，正要说话之际，整个人却是摇摇欲坠，险些栽倒在地上。 古手川扶住了他，用【魇梦】的力量覆盖住他，让他进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健二叔恐怕也已经好久没睡过完整的觉了吧？ 他坐在凳子上，静静看了会儿，扁扁袖子，一声不吭的将客厅里的垃圾打扫了一遍，又进厨房里拾掇了一通，等让家里整洁了许多后，他洗干净手，走到卧室前，开了房门，迈步走进去，静静看着秋叶阿姨。 秋叶阿姨侧着身子，缩成了一团，哪怕是熟睡中，眼角依旧挂着泪痕。 他轻轻呼了口气，瞥了眼摆满了床头柜的各式药瓶，当发觉是镇定一类的精神药品后，目光又是一沉，用真气裹住，全部丢进了垃圾袋中，最后冷冷扫了眼收据上的开药医院地址。 他转身出了卧室，离开客厅，在院子里化作的一道光，朝着后山奔去。 滔滔流淌的大河河底，一头大乌龟缩在壳子里睡的极为香甜。 一阵敲击声忽然从壳子上响起，钻入它的脑海里，将它从梦里唤醒。 大乌龟陡然睁开眼睛，带着被吵醒的怒火，但下一秒钟，这股怒火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委屈。 “你、您干什么？我可是一直有守护着这里。” 它看着站在眼前的古手川，口吐人言。 古手川向上指了指，然后转身先一步离开了大河。 大乌龟不太情愿地伸出四肢，又不敢拒绝，一划一划的，也跟着浮出了水面。 正等着它的古手川直接丢了瓶妖气丸，它下意识张开嘴巴，连同瓶子一同吞入腹内，先前的一点不满和委屈顿时烟消云散，变成了谄媚的笑：“您回来啦！” 古手川没空和它叙旧，面无表情道：“这两个月里有没有什么妖怪闯进村子？” 正想脱口说没有的大乌龟心头陡然一寒，赶紧咽回了嘴边的话，小心翼翼道：“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前阵子有头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东西闯进了村子里，它速度太快了，实力也强的没边……您应该也追赶过它。” “除了它呢？” 大乌龟这回毫不犹豫地摇头：“那就没有了！绝对没有！” 古手川微微沉思片刻，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张边角已经泛黄的照片，指着上面的小男孩道：“有见过他吗？” 大乌龟凑近了些，很是为难：“这个，人类好像长的都差不多……” 古手川默默将照片收了起来，对它道：“这些天辛苦你了，以后还请继续，回去睡吧，多有打扰。” 他化作云雾，瞬息间冲进了大山内。 大乌龟眼睁睁看着，心肝都忍不住颤抖，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河底，躲进了龟壳深处。 飘然入了山林的古手川不断拔高身形，停留在高空，俯视着下方的山河，丹田内雄浑如江海的真气瞬间沸腾，真王威压轰然散开，连空气都开始颤抖，不知多少妖怪幽灵直接匍匐趴在了地上，瑟瑟发抖之余连哀鸣都无力发出。 古手川的感知随同气势开始一同攀升着，直冲云霄。 远处有莫名的深沉意志苏醒了过来，将视线遥遥投递过来。 就连同远在北海道大雪山内的北御建尊也轻咦了一声，将目光投向某处。 祂的真王好像很生气…… 古手川睁着几乎被金光充斥满了的双眼，发出雷霆般的暴喝：“给我出来！给我出来！给我出来！” 想见的家伙始终没有露头，古手川第一次动了真火，他怒瞪眼眸，一缕缕花纹自脸颊上蔓延开来，他身周轰然暴起了金色火焰，更强的威压向四周散去，在地上掀起狂风，树木深深弯折，发出哀鸣声。 “我知道你躲着呢！你就好好躲着吧！就算把世界翻个遍我也一定找出来你！你个胆小鬼！” 他轰然向下，犹若一颗金色彗星，在山脉上空划过，以更为凌厉的姿态，搜寻了起来。 河底的大乌龟开始瑟瑟发抖，刚才只是透过河水看了一眼，它心里就生出了无穷无尽的恐惧，在脑海里发出嚎叫：“魔神！他竟然成魔神了！” 7017k 第一一一章去把世界翻个遍 “滴滴、滴滴……” 床头柜上的白色猫咪电子钟发出了清脆的电子音，就像往常无数个早晨，严苛地遵守着主人设定好的时间。 秋叶坐起身，靠着床头，掩嘴打了个哈欠，好像很久违的睡了个好觉。 她按掉有点吵的闹铃，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去准备早饭，只是忽然间，脚踝上传来了肿痛感，她疼的嘶口冷气，顿时怔住了。 无数记忆自脑海中翻涌了出来。 这时候，卧室门被推了开，温和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早上好，腿上只是有点淤肿，没什么大碍，过个几天就消了。” 秋叶阿姨下意识扭头，看见了腰上系着围裙，手里端着洗脸盆和毛巾的古手川。 “小见……” 古手川迈步走过去，将已经清理干净的床头柜拉到旁边，把冒着热气的洗脸盆放下，温声道：“先洗洗脸，早饭很快就好了。” 秋叶阿姨默默接过毛巾，抓在手里，低着头,肩膀止不住地抖动。 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 古手川心头感到刺痛，他微微探身，更为温和道：“我知道的，您没有生病,也没有出现幻觉,阳介他兴许真的来过，没关系,我一定把他找出来。” 秋叶阿姨有些怔住：“你、你相信阿姨？” 古手川语气坚定：“我一定把阳介带回来,就算他躲到了黄泉，也把他带回来！” 昨晚上他翻遍了整座山,把能找到的妖怪都问了个遍,也没找到半点和阳介有关的信息，不过没关系，长野找不到就去山梨，歧阜,名古屋,京都……就算全国都找不到,那也还有海外,有鬼国。 秋叶阿姨拿毛巾紧紧捂住脸,好一会儿后,才抬起头,眼中带着期待：“阿姨真的不骗你,阿姨知道知道阳介在哪儿,一起去找他吧？” 古手川愣了下，下意识道：“他在哪里？我去把他找回来。” “不行……”秋叶阿姨脸色为难：“阿姨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但是阿姨知道他就在那里。” 客厅里的健二叔有些坐不住了，走到了门口,绷着脸道：“早饭做好了，先吃早饭吧。” 秋叶阿姨脸色顿时冷了下去,看都不看健二叔一眼：“等找到了阳介，我们就离婚！” 健二叔的脸皮抽动了一下。 古手川赶忙道：“健二叔也没办法,错的不是他,是要把您带走的那帮家伙，您放心，回头我一定教训他们！” 他就没听过不把人绑起来就要强制把人带走的精神病院……那个医院，那帮家伙,他绝不放过。 秋叶阿姨扭着头，闭上眼睛,拒绝和健二叔说话。 事实上从被绑起来后她就不和这个男人说话了。 健二叔默默转身,离开了卧室门口。 秋叶阿姨洗了洗脸，忍着腿上的疼痛，站了起来，往外走去：“找根拐杖咱们就走，已经耽搁很久了，再拖下去，阳介会走的。” 客厅里的健二叔忍不住转身,一脸沉痛：“秋叶！” “你不准和我说话！”秋叶阿姨步子越来越快,冲到了衣柜前。 古手川端着水盆出了卧室，将门关上,就站在门口，安抚道：“您不用生气，也不用着急,慢慢儿来……您给我一上午的准备时间，等准备好了，咱们再一起去找阳介，可以吧？” “小见，阿姨听你的……你可不要骗阿姨。” “不会的，我不会骗您。” 古手川转过身子，看着脸色铁青的健二叔，摇摇头，和他一起往屋外走去。 站在院子里，健二叔终于忍不住了：“你怎么能答应她呢？就算阳介真的变成了幽灵，又哪能去找他？野外的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 “健二叔，您放心,我没有冲动乱答应。”古手川老老实实说着,他抬起右手，手掌向上张开。 健二叔怔了怔，有些皱眉。 这时候，天色没由来的暗淡了下去,炽热的金色火焰从古手川摊开的手掌上燃烧起来，接着化作轰天而起的火焰。 灼热的气浪将空气都烧灼的扭曲了起来。 惊的健二叔忍不住踉跄后退，古手川适时拉住了他，护体真气将两人包裹，根本感受不到丝毫的热量。 片刻后，古手川握住了手，炽烈的火焰无声散去，天空又恢复了清明，露出了健二叔震撼茫然的双眼。 古手川低声道：“很抱歉没说过……但安全的问题您不用担心，真要遇到了妖怪，也是它们担心自己的安危，您就好好在家里等着，我陪秋叶阿姨去一趟，不管阳介在哪，都把他带回来。” 他说完就转身出门去了。 健二叔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微动，最后还是没叫住他。 出门的古手川没有慢吞吞赶路的心情，到无人的地方后直接身化云雾，找到了停在外面车，车轮一滚，朝着旁边的市内冲去，找到最大的商场，顶着魇梦，开始疯狂购物，最后给车子加满油后，他一边啃着肉饼，赶回了家。 客厅里，秋叶阿姨也刚刚吃完了早餐，穿着往常登山的衣服和登山靴，旁边放着拐杖，健二叔倒是不见踪影。 她见古手川回来，直接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古手川看着拐杖，轻声问道：“阳介他大概在哪个方向？兴许咱们可以开车，或者用其他更快的方式赶过去。” 秋叶阿姨下意识说：“具体是哪我也不清楚，总之应该沿着山路，一直往东南方向……” “东南方向……在山梨县？”古手川疑惑看着她。 “不……”秋叶阿姨摇头，为难道：“我只有个大概印象，只能先往东南走……” 所以才一趟趟往山里跑……秋叶阿姨是怎么知道阳介在哪的？古手川心中念头闪过，也不再多问，在屋子里找了找，开口道：“那和健二叔打声招呼……” “不用管他！”秋叶阿姨绷着脸：“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古手川瞬间睁大了眼睛，健二叔、难道……？ 一声重重的咳嗽声从卧室里响起，健二叔推开门走了出来，同样一身登山服，还背着个大大的登山包，看着他，面色泰然的道：“走吧。” 第一一二章 寻子路 后山边缘，健二叔背着背包，仰头望着前方的山林，眼中露出了怀疑人生的神色。 “台风过境？” 被强行留在家里有一阵子没出门的秋叶阿姨，此刻看着眼前的狼藉景象，也是有些发愣。 背着秋叶阿姨的古手川看着依稀还能辨别的山路，侧头道：“我们走吧？” 健二叔目光复杂，略有迟疑后，目光又变得沉着，他弯腰捡了根树枝，拄着道：“走！” 古手川笑了笑，然后深吸口气，向前一吐。 前方刮起一阵狂风，直接将地上杂乱的树干枝叶全吹到了一旁。 健二叔的眼皮又是一阵猛跳。 第一次看见的秋叶阿姨也是当场愣住，有些语无伦次：“这、这是？” “没事没事，我肺活量蛮大的。”古手川一边安抚着，背着她先迈步进山。 健二叔看了看手里的树枝，略微想想，还是先捏在了手里，跟着往前走去。 其实找架直升机的话，赶路的时间会缩短许多，古手川也这么提议过，可秋叶阿姨一旦远离大山的话，又会失去方向……这似乎很奇妙，仿佛是母亲的直觉，让古手川心里也挺没底的。 毕竟昨晚他可是几乎把整座山都挖地三尺了。 他和健二叔埋头赶着路，秋叶阿姨则指着方向，三人渐渐深入了大山，不过速度依旧不快，健二叔的体力渐渐出现了问题，只能一边休息，一边行进。 等到健二叔再也走不动路后，古手川索性将他夹在了腋下，直接在山中狂奔了起来。 才一米七三的健二叔还挺好拎的。 两边的景物飞速向身后跑去，背上的秋叶阿姨和腋下的健二叔被风吹的脸疼。 健二叔在自己脸上掐了一把，疼的让他吸气。 好真实的梦啊…… 古手川一口气向着东南方向翻了三座山，最后在一处山顶上停了下来，把秋叶阿姨和健二叔放了下来，让他们缓口气。 这里是绝对的杳无人烟的地方，杂草荒木丛生，更往常妖怪幽灵们散步的后花园，而现在一片祥和安静，只有偶尔的鸟鸣声。 山梨县的地界也已经遥遥在即。 脸不红气不喘的古手川低头看了看，坐在石头上的健二叔刚从背包里拿出了清水和面包，递给了秋叶阿姨，但被秋叶阿姨冷漠的推到了一旁。 健二叔顿了顿，把手里的面包和清水又递给古手川。 古手川伸手接过，也取下胸前的背包，从里面拿出在超市里买的便当和清水，给了秋叶阿姨，还给了健二叔。 三人默默吃起了午餐。 健二叔和秋叶阿姨仍没有回过来神，但又不知道该从哪问……怎么直到去年都还在朝夕相处的孩子，一下子就不可思议起来了？ 古手川同样没吭声，如果今天找不到的话，那晚上肯定要在野外留宿的，又或者做一个标记，带着健二叔和秋叶阿姨飞回老家去……虽然肯定还会吓到他们，但是没办法，现在才二月份，山顶的雪都还没化呢，要是没有充足的准备，晚上肯定要冻死人……不是谁都像他这么皮糙肉厚的。 健二叔显然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目光中带着担忧，看着秋叶阿姨的背影说：“秋叶，我们只能等天气转暖了再来找阳介。” 秋叶阿姨没回头，将目光投向一处山坳内，喃喃道：“快到了，就快到了……” 古手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现如今，他也只能相信秋叶阿姨的直觉。 稍作休息后，他重新背起秋叶阿姨，又带上面带尴尬的健二叔，往新指的方向赶去。 “早知道，我就不跟来了，净添乱……”健二叔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这不算什么……”古手川边跑边回着。 他呼吸吐字平稳，就像散步时说的话一样，有些超乎想象。 健二叔彻底搞不清楚了，眼前的一切早就超出了他四十年来人生的经验认知。 这时候，古手川到了刚才秋叶阿姨指的山坳。 秋叶阿姨陡然抓紧了他，急急道：“在下面！没错！一定在下面！” “下面吗？”古手川站在三十多米高的小山上，低头看去，下方只是一片铺着枯黄落叶的平地，这地方他昨晚经过了几次，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不过还是一手抱紧了健二叔，一手抱紧了秋叶阿姨，没有直接跳下去，而是略作迂回，以一种近乎奔跑的速度下了山坡。 他站在平摊的地面上，来回看了看，这地方三面环山，被树林所遮挡，是个天然的山谷，又是个不错的夏季野营地，如果今天没找到的话，也可以选择在这里露营。 背上的秋叶阿姨紧紧闭上了眼睛，语气颤抖道：“不，还在下面……阳介他还在下面！” “还在下面？”古手川低头看着平坦的地面，微微弯腰，将健二叔和秋叶阿姨放了下来，然后在地上寻找了起来。 难不成有什么地洞？ 健二叔也拿脚踩了踩地面，眉头皱了起来。 阳介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呢？就算真的像小见说的那样，变成了幽灵，变成了妖怪…… 落地的秋叶阿姨深吸一口气，忍着腿上的肿痛，一步一瘸的向着山谷中央跑去。 古手川和健二叔两个人赶紧追了上去。 秋叶阿姨一直跑到了山谷中央的地方，直接跪倒在地，双手胡乱的扒拉着地上的碎叶。 追上来的健二叔和古手川相互看了看，都没说话，也蹲下身来清理碎叶，但不出意外的，已经腐烂了的碎叶下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 两手泥污的秋叶阿姨怔怔看着，眼中露出惊惶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阳介明明就在下面，怎么会没有路？” 同样两手泥污的健二叔也怔怔看着眼前的地面，然后深深叹口气，满眼悲伤的看向了秋叶。 “秋叶啊，阳介他……” “会不会要等到晚上？这里才会有什么变化？”古手川忽然开口了，骤然将难过的气氛打破，他用清水帮秋叶阿姨洗手，温和道：“咱们今晚就在这儿露营好了。” 7017k 第一一三章 挺能藏啊！ 露营可不是随口说说就能做的，健二叔第一个摇头，这回出来根本没带帐篷，更何况现在还是这样的寒冬天气，真要在外过夜的话，可是会冻死人的。 而古手川说完以后，就走到了一边，开始一件件往外掏东西，有新买的加厚帐篷，有取暖用的便携式瓦斯炉，凳子，桌子，棉毯子，锅子，碗勺，还有速冻过的熟牛肉，甚至还有把铁锹…… 健二叔和秋叶阿姨都看懵了。 古手川沉吟着说这是一个简单的魔术，和东京的阴阳师学的，其实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事。 大半辈子都是普通人的秋叶阿姨和健二叔见识实在有限，听他这么解释，内心也是半迷糊半点头的接受了。 今天见到的离谱的事实在太多了，现在反倒是觉得不怎么离谱了。 古手川继续往外掏东西，大概拿领域当移动仓库的也就他会这么做了——将真气附在物品上面，就可以防止被血沙腐蚀掉，储存一段时间是没问题的,至于食物,直接用寒霜真气冰冻起来就行，保鲜又方便。 露营的事被他安排的妥妥当当的，等铺好了帐篷后，他就扛着铁锹去稍远的地方挖了个简易厕所出来,弄了些树枝,在附近搭了个简易篷子。 健二叔也去捡了不少树枝，做了个大篝火堆,点燃了柴火,四周的阴冷直接被驱散了不少。 便携式的瓦斯炉上，一锅热水咕嘟嘟冒起了热气。 古手川冲了些热可可,递给秋叶阿姨和健二叔。 一家人围在篝火前,一边烤着火，一边慢慢喝着。 周围的寒气被驱散了开来，连带着气氛都缓和不少。 秋叶阿姨低头着地上，没有说话的心情,时而迷茫,时而呆住。 健二叔同样沉闷地低着头。 现在离天黑还很早,古手川喝光杯子里的热饮后,悄悄往篝火堆里添了把火,让周围温度又上升了些,接着才靠在椅子上,盖好毯子,闭眼入定,恢复精气神。 今天晚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但小心无大错,直接以最佳的精神状态来应对各种变化。 他的心神完全沉寂了下去。 秋叶阿姨看着他，静默一会儿,准备起来加些木柴。 旁边的健二叔快了她一步，等他添够了木柴后,回头轻声道：“再喝点水吗？” 秋叶阿姨没有说话，绷着脸转身进了帐篷中。 健二叔无奈摇了摇头,伸手把空杯子拿去洗了,又拎起劈柴的斧头，到远处砍木柴去了。 天色渐晚，篝火始终噼啪燃烧着。 古手川从深沉的打坐中醒了过来，起身伸个懒腰,拿水洗洗手，拿出先前就准备好的料理锅,放到了瓦斯炉上开始煮。 坐在篝火边添柴火的健二叔侧头看着他,又回头看了眼拉着拉链的帐篷，轻声道：“小见，辛苦了。” “不，真的算不上什么。”古手川又跟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个瓦斯炉，打算烧水沏茶。 长夜漫漫，要喝点提神的东西才行。 健二叔默默看着他忙活,忽然问道：“阳介如果真的还……存在,他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露面了？” 古手川想了想答道：“我也不太清楚原因，不过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吧？也没关系,只要能找到他，不管什么苦衷都不再会是问题。” 健二叔叹口气，眼睛里带着担忧,将声音压得极低：“如果真见到了阳介，不管怎么样，多看着点儿她，别让她做傻事。” 古手川想了想，点点头。 过了会儿，锅子咕嘟咕嘟的冒出了炖肉的香味。 因为料理条件简陋，他多放了些牛肉卷，算是顿简易的火锅。 晚饭差不多后，他去揭开另一个锅子，挖了勺米尝了尝，这才扭头喊道：“秋叶阿姨，晚饭做好了。” 三人围着小桌子吃了这顿简单的晚饭。 等最后收拾好了以后，他们就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这回古手川没有睡,而是收敛起身上所有的气息，开始在周围巡视,将目光放在了秋叶阿姨挖过的地方。 秋叶阿姨也明显紧张了许多,裹着毯子,眼睛一直盯着那边。 健二叔一声不吭的站在旁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天空暗淡无比，四周的夜色犹如浓墨雾气一般，黑的吓人，仿佛连熊熊燃烧的火光都照不出多远。 健二叔心头陡然升起了几分不安来，周围的黑暗似乎是有了生命一样，好像在挤压着火光的范围。 他下意识去弯腰抱柴，但一只手忽然拦住了他。 古手川脸上带着几分古怪，对健二叔摇了摇头，他将秋叶阿姨背了起来，又把健二叔夹在腋下，然后静静站着，任由四周涌过来的黑暗将篝火所淹没。 健二叔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自家孩子平静的脸色多少让他感到些安心，他下意识去看秋叶，秋叶阿姨刚好移开视线，显然刚才她也在看着他。 忽然间，仿佛斗转星移一般，一阵热闹的喧嚣声传进了老两口的耳朵里。 他们下意识往前面看去，顿时无比惊愕地看到，前面是一处大集市，脚下折射着月光的青石路两旁，摆着长龙一般的小摊位，里面人影挤挤攘攘，热闹的就像东京盂兰盆节晚间的烟花祭典。 “这、这是？”健二叔下意识问了声。 待在古手川背上的秋叶阿姨忽然抓紧了古手川的衣服，急急道：“就是这里！阳介他在这里出现过！他在这里和我说过话……” 古手川轻吸一口气，低头看了眼略微虚幻的周围，继续收敛气息，抬头看向了巨大白骨和骷髅头搭成的门楣，轻声开口：“这里是一处鬼市……这地儿，好像叫黑狱。” “鬼市？” 听到这个词的一瞬间，健二叔和秋叶阿姨心底都升起一股寒意，一直到天灵穴，然后齐齐打了个寒颤。 健二叔看着前面笼罩在淡淡雾气中，由两旁小摊子的灯光所照映出的无数人影，心头更是颤抖了一下。 这个地方，竟然全是鬼？ 古手川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家后院的山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他目光搜寻着四周，带着几分莫名的情绪。 一个颇有规模的鬼市，极远处一道和恶鬼王差不多强的气息……这么长的时间，竟然一点都没给他察觉到。 挺能藏的啊！ 第一一四章黑名单上的头号人物？ 鬼市上热闹的如同庙会，长相奇形怪状的幽灵和妖怪混杂在一起，用一种古手川没见过的东西充当着货币，各自买需要买的东西。 摊位上面摆的商品也颇有意思，有残破的人偶，有红梳、木屐、古兵器，蕴含诅咒的付丧神，甚至还有阴气丸。 一开始为了防止出现什么被吊着的人类尸体，古手川用魇梦在秋叶阿姨和健二叔眼前做了个掩饰，真要有什么刺激画面，就会直接遮挡住。 不过这处鬼市倒还蛮干净的，没有出现他不想看到的东西。 他带着老两口逛了段鬼街，然后按照秋叶阿姨靠直觉指的方向，朝着鬼市更深处走去。 鬼市后面是成片成片的坟墓，幽绿色的鬼火成群飘荡着，这里有点像是鬼界的小区房。 健二叔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强忍住大叫出声的恐惧。 没有谁不害怕幽灵和妖怪。 尤其是在吃人的鬼窝里转一圈，一般人直接就吓尿了好吧？ 秋叶阿姨很鄙视他。 这个没胆的男人，也就能欺负欺负女人了！ 古手川径直往前走着，意识隐隐锁定着这里最强的气息。 他暂时没多少敌意，这里的幽灵和妖怪好像已经活出了生活的气息……至少眼下还没看到有该死的家伙。 “怪不得山里面的妖怪一年比一年少，是都跑这儿定居了吗？”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声，脚下速度激增，直接朝着几千米外最大的圆顶墓冲去。 通体灰色的圆顶大墓犹如一座小山，比刚才路边的小土包们恢弘了不止一个档次,大墓的墓门几乎都要有三米多高了。 门口蹲着两头手握狼牙棒的獠牙独角青面鬼,身上围着有些破烂的兽皮布条，看上去像是有些年头没换过衣服了。 古手川想了想，解除了魇梦，准备以真王的身份来个先礼后兵。 他是讲道理的人,无论是对人类还是对妖怪、亦或者是幽灵,只要对方没有食人的爱好，是个努力生活的幽灵,他也会给予相应的尊重。 何况这次是来寻人的,并不是寻仇的。 两头三米多高的青面鬼注意到了他，直接将死沉死沉的大狼牙棒伸了出来。 古手川正要开口。 但这时候,两头青面鬼忽然像触电一般,往后跳去，仓皇大叫道：“哇呀呀呀！竟然是黑名单上的头号人类！快去报告吾王！” 它们竟然争先恐后地转身挤进了门里。 古手川面色有些僵住。 黑名单上的头号人类？他来过这儿吗？一次也没来过就上黑名单了？这里的鬼王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被他夹在腋下的健二叔回过了神，下意识开口道：“小见……你做过什么吗？” “这个真没有……”古手川摇摇头，迈步直接走了进去,根本不在意会不会有埋伏。 和恶鬼王气势相当的鬼王确实足够强了,说不定也是活了好几千年的大妖怪,但也就如此了,他连蝮神都宰了,又有什么可顾忌的？ 墓室内到处燃烧着幽绿的鬼火,带来光明的同时也带来了森森鬼意。 这地儿岔路很多,四通八达的,还偏偏没个透气的窗户。 要是有幽闭恐惧症的人来这儿,估计走不了多远就能把自己闷死。 古手川不担心迷路，像是来过好多次一样,每次都精确的转弯，所过之处,全是惊慌的逃窜动静。 真让古手川和内心重新安定下来的健二叔还有秋叶阿姨愈发沉默。 黑暗中，秋叶阿姨低声道：“听这动静,咱们有点不像是来找阳介……” 健二叔也下意识接了句：“有点像上门讨债找茬儿的黑道。” “我可没有勒索过幽灵……”古手川轻轻叹口气，再次加快脚步,终于是步入了这地方最大的圆顶大厅。 一盆盆幽绿色的火焰将四周照的极亮。 数头气息比外面的幽灵要强上一大截的幽灵和妖怪们站在一处,手中握着武器，正如临大敌的盯着古手川。 而在这些幽灵们最中央的位置处，一具巨大的，通体荧白,身披铁甲的骷髅正用自己的骷髅爪子撑着头颅，两点幽绿鬼火在空洞洞的眼眶中亮着。 古手川顿了顿,将健二叔和秋叶阿姨放下,随手招来两个石墩，让忐忑的二老坐下，自个儿往前迈了一步，根本没去看四周的小虾米，目光直接放在了块头最大的骷髅头身上。 先前在外面感受到的气息，就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 巨大的骷髅同样也在盯着他，虚空中响起了沉重的喘气声。 屋顶上抖落下了些许灰尘,不太欢迎的冷漠声音响起：“人类的真王阁下,吾等与你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擅自登门打搅？” 古手川盯着骷髅头,虽然听着文绉绉的，但确实是这骷髅在开口。 古手川泰然自若道：“阁下怎么称呼？” 穿着铁甲衣服的巨大骷髅坐直了身子，两手交叉,托着自己的下颌骨：“你可称吾为，黑焰大邪神！” “黑焰阁下……”古手川哦了声，将右手伸进了风衣内。 围在自称黑焰大邪神的骷髅头周围的幽灵们顿时躁动了起来。 古手川掏出了阳介的照片，道：“我是来找人的……他，你应该见过吧？” 黑焰大邪神眼眶中的幽绿色鬼火亮了许多，它身体前倾了些，手掌一摊：“从未见过。” 坐在后面的秋叶阿姨想站起身，但被健二叔紧紧按住了手。 无论如何，绝对不要添乱！ “嗯？”古手川一怔，轻声道：“黑焰阁下，最好还是想清楚了再说。” “真王阁下……”黑焰大邪神巨大的骷髅头上燃起了黑灰掺杂的火焰，这火焰很诡异,似乎能烧灼灵魂。 它又前倾了些身子，俯视着前方：“阁下是在质问吾吗？” 感受着渐浓的敌意，古手川轻轻点头：“如果你配合的话，我们都会很愉快。” 黑焰大邪神低沉笑了几声：“看来是黑焰大邪神沉寂的太久了，人类已经忘记了恐惧……” 它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形几乎撑到天花板。 古手川忽然注意到，它的铁甲披风下，一直盖着柄通体暗红的长剑。 他不由掀了掀眉毛，多看了那把通体暗红的长剑几眼，然后又看了几眼，忽然道：“真是一把好剑啊。” 黑焰大邪神眼眶中的幽绿火焰剧烈跳动了起来，豁然转身，留下冷冷的喝声：“人类！可敢与吾一战！” “好啊！”古手川低沉笑了声：“赌注的话，就加上你那把剑好了。” 第一一五章现身 黑焰骷髅王的话音里带着的古意，生前应该很有文化。 它抬起手，两扇厚重石门被两头肌肉鼓胀的青面鬼背对着缓缓推开，露出外面的浓如油墨的夜色。 它微微侧身，一排排妖怪幽灵鱼贯向外涌去，手里各自拿着幽绿色火把，将外面一个个火盆点亮，组成两道圆弧火线。 古手川扫了眼，看着像个习武场，但又有点角斗场的感觉，估计是这个大骷髅磨炼剑术的地方。 健二叔用力掺起秋叶阿姨，打算跟上去。 古手川略微沉吟了下，看向大骷髅，脸上显露出了繁密的花纹。 要不在这儿解决它得了。 不过在他实施想法前，黑焰骷髅王抬手拍了两下。 一群妖怪搬来了椅子，像轿子那般，停在了健二叔和秋叶阿姨的身旁，接着单膝下跪。 老两口有些懵。 黑焰骷髅王缓缓开口：“这是给予真王的礼仪。” 古手川讶然看着它。 你这么客气，等会儿反倒是我不好意思拿你的剑了。 老两口都看向了他。 古手川过去扶着他们在椅子上坐下，然后看着一群妖怪抬着出了石门，脸上的花纹重新敛去，开口道：“那就切磋切磋吧。” 黑焰骷髅王看着他，扶着腰间的剑柄转身迈步出了大门。 古手川也迈步走了出去，一起在最中央的地方站定。 他看着对面的黑焰骷髅王，忽然道：“你好像知道我？” 黑焰骷髅王将剑握在了手里,眼瞳中的火焰跳动着,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手里的剑，发出低沉的气泡音：“人类真王，你要用什么来赌它？” 这个问题让古手川愣了下,微微沉思了起来。 打出道以来,一直都是他抢……都是杀掉妖怪后再拿战利品，还真没想过自己会有像现在这样和妖怪友好切磋的一天。 他沉吟了起来,对方提的问题很合理,他要是拿不出合适的东西出来，倒显得他没礼貌了。 阴气丸的话他现在身上也没多少,根本拿不出手。 但除了这个外,他还有什么能拿出手的？自己这边的剑也没一把比得过对面的……咦？好像根本就没拿得出手的东西？他其实……很穷？ 他稳住自己的心态，道：“提你的要求吧。” 黑焰骷髅王看着他，徐徐伸出二根骨指：“第一，今天以后,吾等井水不犯河水,吾保证手下不会出山,你也不必再上门。” “第二……将你的武器留下。” “你的要求有点多呢……”古手川抬了抬眼：“不过嘛,可以答应你。” 他抬起手,一柄长剑出现在手中,左手食指徐徐拂过剑身,金色的真气亮起,徐徐道：“丑话先说在前面,要是有谁敢趁乱对他们出手，我能保证,这边所有的真灵，连黄泉都回不去。” 黑焰骷髅王没再回答,往后撤了一步，血红色的长剑上同样燃起了熊熊的黑色火焰,它负起另一只手，脚下一踩,瞬息间化作了残影。 古手川神见平静看着,没有出招，只是抬起了手中的剑。 幽绿色火焰照亮的广场上，根本照不出骷髅的身影，只有古手川抬剑格挡的剑光残影。 被抬着坐在远处观战席上的健二叔和秋叶阿姨怔怔看着那边,似乎又忽然想到了一块儿去，各自对视一眼,但秋叶阿姨反应快了一点,又别过头去。 健二叔被噎了下，还是缓缓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小见他，这么厉害啊。” 秋叶阿姨没回答，只是神色有些恍惚。 跟做梦一样，不，这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待在旁边的青面獠牙妖怪和幽灵们也相互瞅了瞅，便继续站着不动了。 虽然是人类,但是真王和它们的黑焰大邪神位格等同,是厉害到了没边儿的存在。 斗武场的中央处，两道残影忽然分了开来,各自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老两口和旁边站着的一群妖怪们都睁大了眼睛。 古手川的右手仍旧握着泛着淡淡金色光泽的长剑，对面的黑焰骷髅王看上去也仍旧和出手前没什么两样。 刚才的交手仿佛是他们的错觉。 古手川忽然拍了拍手，赞许道：“真是精彩的剑术啊,看来阁下生前也是得过真传的。” 黑焰骷髅王默默不言，直到手臂上的震感消失后，才缓缓开口：“吾曾随师父去往古老的国度修行……倒是阁下，有着很奇特的剑术。” 古手川沉吟了一下，还是没忍心告诉它真相，其实吧，他还没怎么动手呢，刚才顶多算喂了喂招。 他点点头道：“既然你这么坦诚，那我也告诉你吧，刚才我用的招式叫‘崩解’。” “崩解？赤鬼的招式？”黑焰骷髅王眼眶里的鬼火又闪动了几下。 “是啊，跟它们学的。” 黑焰骷髅王重新抬起长剑，另一只手忽然一扬,数团黑色火焰落在周边，熊熊燃烧了起来，虚空中回荡起了浩大的颂唱音，仿佛在举办什么仪式。 它的头上多了顶黑色火焰织成的王冠。 “那么……吾要认真了！” 古手川感受着四周和无常领域有些相似的压制力,微微点头：“还有点儿意思。” 黑焰骷髅王的速度陡然激增，长剑似划破了空间，变得不可见起来。 清脆的撞击声伴着碎裂的火花响彻整个广场。 古手川面色平静，手中长剑精准挡住刺过来的每一次攻击，而且仍旧是一步不动，只守不攻。 黑焰骷髅王的力气很多，再配上这种惊人的攻速，杀伤力自然无比惊人，甚至某种程度上，要比恶鬼王都强。 这就是剑客，招招致命，只专注杀伤的刺客职业。 倘若古手川在遇见恶鬼王前先遇到它，胜负如何不好说，但他肯定要受伤。 至于现在嘛……在连杀恶鬼王、幻无王*2、蝮神三个大妖怪，又吞了个涨五百年功力的大号经验果子后，光是仅仅从硬实力上，黑焰骷髅王就已经不怎么够看了。 而且更巧的是，古手川也是一位剑客。 还是血统传承最为纯正的剑客。 黑焰骷髅王久攻不下，似乎也来了脾气，张口就冲着古手川脸上喷出一股黑焰。 古手川掀了掀眉毛，没有用脸皮硬接，脚下一转，带着太极化势，躲开火焰的同时，一剑快若奔雷，瞬间刺入它的肋骨。 黑焰骷髅王身形闪电般向后撤去，手中长剑向天一指，无数柄剑光凭空生出，在一秒钟后，如暴雨一般轰然砸向地面。 这一招还颇为眼熟，古手川惊讶了一下，连番后撤，避开了攻击。 这一架打的颇为精彩，真王与大邪神的战斗，让一群妖怪看的如痴如醉。 健二叔和秋叶阿姨也被他们的交手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反而是没注意到在他们背后悄然浮现的黑色身影。 黑色身影的目光也掠过了交手的双方，略微一沉默，抬起右手，卷起一片黑幕，直接笼罩住了健二叔和秋叶阿姨，再紧接着，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正和黑焰骷髅王交手的古手川面色一沉，一剑逼退了它，花纹在脸上浮现，四周的空间瞬间变幻了模样。 这一次，连同整座广场，都被他纳入进了无常领域中。 漫天血沙飞舞，铺陈在一具又一具巨大的妖怪尸首上。 黑焰骷髅王仰起头，空洞洞的眼眶内幽绿色的火焰急速闪烁了起来。 一片片雪花飞舞而下，化作晶莹的幕纱，将领域的压制力隔绝开来。 恶鬼王的尸体上、拿蝮神的头颅当椅子坐的古手川静静看着被逼出了身形的黑影，和旁边茫然的健二叔与秋叶阿姨，哦了声道：“总算肯出来了，可为啥要跑呢？我又不咬人。” 第一三三章 烦恼的事 起风了，大风呼啸。 拉面店里，面汤锅咕嘟咕嘟冒着香气。 古手川与白川望坐在厨台前，隔着两个空位，埋头享用热气腾腾的海鲜叉烧拉面。 两人旁边都堆着一摞空碗。 还在煮面的老板喉结微微耸动，目光动容深沉，二十年煮面的功力终于无形突破桎梏，踏入到了拉面仙人的境界吗？ 明天涨个价吧。 …… 古手川在店里吃面其实是有一点讲究的，他不喜欢那种齁咸的口味，所以刚才进店的时候，就和老板打了招呼。 这种事对老板来说其实有点失礼，不过在拿出几张一万円的钞票后，老板就热情的拿出了纸和笔，把他的要求全写了下来。 吃完最后一口面，他放下碗，在老板一声深沉的“招待不周”中，起身和撑到的小神官离开了这儿。 今天是工作日，还是个大风天，街道上冷清的厉害。 两个人走的都很慢，不过一个是不急着回学校，另一个是肚子撑的难受，根本走不快。 小神官轻吸口气，眉毛拧着，盯着前面晃动的大光头，开口道：“到底什么事？” 先是被拖到了小树林里，又给拽到了拉面馆里，虽然无形中化解了某种尴尬，可他还是满肚子疑惑。 这小子平常看不见人影，一回来就找他献殷勤……又不是最开始追胡桃的时候。 前面的古手川道：“刚才看你一直皱着眉……是在烦恼那件事吧？” 小神官一怔：“胡桃和你说了？” “这个不重要……”古手川摆手道：“这件事赖我！” 小神官愣了愣，带着意外：“你这么想的？” “不，本来就是……”古手川冷笑了一声。 京都那边就是一帮软蛋，等腾出手来，非得去会会他们不可。 小神官想了想，略有迟疑：“虽然也有一定这方面的原因，但没这么严重……也是没办法的事。” 古手川也愣了下，有些意外于小神官这次的好说话，他原本以为至少要挨一顿抱怨，他沉吟着说：“放心吧，这口气我一定会出的。” 后面跟着的小神官忽然停下了脚步，眉毛越皱越紧，带着困惑：“出什么气？你不是在说咖啡店打工的事吗？” “诶？”古手川愕然回头：“什么打工？” “你一直不在，咖啡店也一直关着门……”小神官面无表情道：“我零用钱不够了，昨天找胡桃商量新的打工。” 古手川愣了几秒，疑惑看着他：“你是因为这个才皱眉头的？” “这是小事吗？”小神官大为不悦。 “经济问题确实是大问题……”古手川先附和了一声，才试着问：“不过我说的京都那边，白川神社被加入了黑名单里，你知道的吧？” 小神官也是一愣，旋即淡淡道：“进就进呗，反正我家和那边也没什么来往，因为胡桃的事，本来来往就很少了……根本无关紧要。” 他似乎真的不在乎，连打工的重要性都比不上。 “呃……” 小神官忽然又道：“你说和你有关系？什么关系？” “简单点儿来说是我惹到了那边，但那边拿我没办法，只能把气撒在白川家头上。”古手川略作解释。 小神官抱以冷笑：“一贯的伎俩而已，那边也就这点能耐了，但根本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倒是你，你信不信，只要你一弱势，立刻就会有无数脏水泼在你的头上，接着那边就会有人摆出正义者的面孔，来找你清算。” 古手川仰头望向天空，轻声道：“从未忘记。” 这话似乎有什么深意，小神官微微一怔，接着道：“总之这件事你不用自责什么，随便怎么都行，我家也供奉着神明，京都方面根本不敢派人过来找茬，根本没什么影响。” “嗯，这就好……” 两人继续往学校走去，等走到后面的围墙时，先后跳了进去，装成了一直在学校里的样子。 快到班上时，小神官忽然道：“倒是有个事儿也想问问你。” “什么？” “那些幽灵店员，是怎么回事？” “哦，她们都是我介绍给雨宫店长的，放心吧，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幽灵，可爱又乖巧，不会惹麻烦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是想问问，她们其中，有想从事式神的幽灵吗？” “这点我可以很放心的告诉你。”古手川拍拍他肩膀：“完全没有！” 稍有期待的小神官瞬间面无表情，加快步子，先一步进了教室。 古手川咧嘴一笑，跟在后面。 不过他刚进班，就看见胡桃坐在他的座位上，侧身和小鸟游说着什么。 今天不上课，教室里只有一小半儿人留在班里。 小神官直接回了自己的座位。 胡桃也没管他，眼波流转，看着古手川，笑吟吟道：“呦，稀客呀！这么久没来学校，结果一来就拖着人家的弟弟走了……你们去干什么了？” “只是去吃了顿拉面……”古手川走过去，找了个空位坐下，哈着气让她闻口腔的拉面味道。 本以为胡桃会躲开，却没成想这妮子还凑近了些，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道：“唔，海鲜叉烧拉面吗？” 古手川＆小鸟游：“……” 过了会儿，他咳嗽一声，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你们班不用忙春祭的节目？” “这个嘛，五班和二班一样……”胡桃狡黠笑着：“都因为没有及时定下主题，导致丧失了节目的举办权，全体充当观众，也不再有这方面的班费补贴。” 鹿野私立很鼓励学生积极参与各种活动，并且在一些重要的日子，比如校园祭、文化祭、春祭的时候，会很大方的补贴一笔钱，充当活动经费。 古手川恍然道：“难怪都这个点儿了，班上还没个什么动静……当初不是说要办演唱会？” 他看向小鸟游。 小鸟游有气无力道：“我最近工作很忙，根本腾不出时间排练，况且整个班的节目都让我一个人来，先不说会不会被累死，单从集体活动这一点来说就不合适。” 古手川点点头：“然后，就成这样儿了？” “然后大家就吵了起来……”小鸟游吸了下鼻子，面色古怪：“本来想演话剧的，大家想让白川同学当男主角，但白川同学也不干，于是大家又开始吵，结果不知不觉间，就错过了最后报名的时间。” “呃……”古手川想了想：“也挺热闹的。” 他看着胡桃道：“你们班也是这么回事？” “不……”胡桃笑吟吟说：“我们班上其实早就定好节目了，出演话剧，而且我当女主角。” 这下古手川不明所以了：“然后呢？后面哪个地方出错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胡桃白他一眼，眉间带着动人风情：“我的王子殿下又不在，鬼才去排练呢。” 旁边的小鸟游幽幽补充道：“五班因为缺少了女主角的参与，话剧被腰斩了。” 古手川张张嘴，想问为什么不换个人当女主角。 这时候，小鸟游又是幽幽的道：“听说当时虽然有紧急调换女主角，但是出演男主角的同学不干，策划话剧的导演也不干，说女主角非胡桃不可……” “呃……”古手川点评道：“活该被腰斩！” 第一一六章古手川……阳介 血沙呼啸，暮色昏沉的古战场上，遍地是妖怪的尸体，四面厮杀的惨嚎声让妖怪听了都忍不住抱在一起，抖个不停。 黑焰骷髅王默默扫视周围，握着的暗红色长剑微微抬了抬，可再看一眼那几头堆叠成了小山的妖怪尸体，尤其是那条断成了三截的蛇，顿时又默默放下，连同剑身上的黑焰也收敛了起来。 似乎，哪里失算了。 此时，回过来神的健二叔和秋叶阿姨转过身体，去看旁边躲在兜帽下的黑影。 黑影瞬间拉开了距离，速度奇快无比。 古手川也静静看着他。 过年的时候，确实是这家伙闯进了村子里，而且速度快的根本不讲道理。 秋叶阿姨的身子颤抖了起来，看着黑影站的方向，下意识往那边迈步，双手无意识的抬起：“阳介，你是阳介，对吧？” 健二叔也盯着他，心口悸动的厉害。 兜帽下的黑影没有说话，犹若木雕，只是盯着古手川这边。 古手川轻吐口气，从蝮神的脑袋上挪开屁股,身化云雾,瞬息间落在了地上。 他侧头看着黑焰骷髅王：“不好意思啊，切磋的事先往后面放一放，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做。” 黑焰骷髅王眼眶中的幽绿色火焰已经恢复平静了，它侧过头,也看向黑色兜帽,颌骨上下张合着：“阁下，是为了找那孩子？” 古手川呵了声：“我给你看过照片的吧？” 黑焰骷髅王从远处收回了视线,发出低沉的声音：“但是……” 它这一停顿,让古手川也站住了脚步，侧头冷冷盯着它。 黑焰骷髅王放轻了语气：“但是,那孩子真是阁下要找的吗？吾的意思是,会不会认错了？那孩子、应该是一个付丧神……” “付丧神？”古手川身上恐怖的气势一闪而逝。 黑焰骷髅王更沉默了。 付丧神说的是一些久经供奉的物品渐渐诞生出一丝灵智，这样的家伙才会被称为付丧神。 而如果这个黑影真是付丧神的话，那还很有可能不是要找的阳介…… 他忽然问：“它的本体是什么？” 黑焰骷髅王默默道：“那孩子很孤僻，虽然被吾收留,可从没显露过本体……阁下也知道,妖怪不像人那么麻烦,哪怕只是睡一觉,可能十几年就过去了。” “阳介、阳介……”秋叶阿姨步子微快,踩在细软的沙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黑影伸出手,惶急又期待：“阳介,是妈妈呀！” 黑影再次躲开，身影出现在十多米外。 秋叶阿姨紧紧抿着嘴,又追了过去，但这次在相隔两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努力笑出来，但眼泪止不住地流淌,颤抖着说：“阳介，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有保护好你,你不原谅妈妈也是应该的……阳介，妈妈好想你，你让妈妈看一眼……” 黑影低着头，保持着和刚才差不多的姿势,无动于衷。 健二叔追上了秋叶阿姨，伸手拉住她：“秋叶,冷静些！” 稍远处,原本想说些什么的古手川抿住了嘴，也走了过去。 他一动，一直盯着他的黑影也瞬间动了，像一颗炮弹般，直直朝他身后冲去，大概是觉得出口在那边。 古手川将手中的长剑丢开，深深插在沙土中,身子微蹲,摆出太极化式，在黑影冲过来时,伸出手一拉一引，动作朴实，毫无花哨的将黑影按在了沙土里,让他动弹不得。 黑影有一瞬间的呆滞。 黑焰骷髅王眼眶里的幽绿鬼火又一次剧烈跳动了起来。 古手川没有再动手，叹气道：“差太远了，老弟。” 刚才一交手他就明白了，这家伙只有速度，本身的实力还是太弱了，差不多就只有后面站着的那个冒黑烟的大骷髅一半实力。 黑影的脑袋一点点往上抬，奋力挣扎，兜帽下的阴影仍旧浓郁，一缕缕黑焰从冒出，在半空凝成几个字：“放手！” 古手川想了想，还真放开了手。 黑影腾空而起，直冲高空而去。 古手川仰头看着，脸色平静无波。 逃吧,如果逃得掉的话。 黑影冲出了冰霜笼罩的范围,无形的束缚与压制力瞬间汹涌而至，他身体一僵,直直坠落了下来，嘭的砸在了古手川脚下的沙地上。 古手川低头看着他。 几头大邪神的尸体一直放在无常领域里，现在这里的束缚力究竟有多强，就连他都有些说不准，遑论实力还不如他的呢？ 冲破他的真气护罩，只能是自讨苦吃罢了。 远处的秋叶阿姨急匆匆赶来，想伸手去摸黑影，但黑影一瞬间紧绷了起来，罕见地带着一种惊慌情绪。 秋叶阿姨心中刺痛，收回了手。 古手川蹲下身来，凝视着他：“为什么躲？她是你的妈妈，就算死了，变成了幽灵，变成了妖怪，变成了付丧神，就算太阳不转了，世界毁灭，宇宙都毁了，她也是你妈。” 黑影仍旧躲在兜袍下，但古手川能感受到两道死死瞪着他的目光，他不以为意，继续道：“要是你真不认她了，干嘛还要闯下山？干嘛大半夜的坐在屋顶上？还有刚才，是想带他们离开吧？” 古手川看着不在意，但心里面一直警惕着，话语里带着试探，先前黑焰大骷髅说的话不得不在意，不过秋叶阿姨似乎已经笃定了这家伙就是阳介，而且这家伙也没否认过……但总之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黑影似乎很愤怒，浑身颤抖着，兜帽上的黑暗也越来越浓郁，散发出淡淡的雾气，但这时候，他蹭的又化作残影离开。 本想按住他的古手川忽然一怔，没有阻止，而是喷出一口金色的火焰，将弥散在眼前的雾气尽数烧灼掉了。 他去看秋叶阿姨，秋叶阿姨的目光紧紧跟在黑影的身上，看上去并无大碍。 他顿了顿，站了起来，也去看黑影。 离他们十多米远的黑影面对着这边站着，他有些颤抖的抬起手，将头上的兜帽取下来，露出了真容来：一张还能依稀辨别容颜的年轻脸庞上，布满了破碎的裂痕，额头上一根黑色的独角宣告了他的身份。 “我、我才不是阳介！才不是！”他发出晦涩激动的声音，像是十几年没说过话那般，他捂着自己满是裂痕的脸，大哭道：“我是疫鬼！是谁碰谁就要死的疫鬼！” 第一一七章疫鬼 疫鬼，只会散播瘟疫，是一种被人人喊打痛恨的妖怪，而即便是在妖怪里，它们也不受待见。 古手川看了眼远处那群明显又受到了惊吓，不停后退远离黑影的青面獠牙妖怪们，又看了眼同样带着些戒备神色的黑焰骷髅王。 黑焰骷髅王眼眶的幽绿色火焰摇曳不定，低沉道：“疫鬼的瘟疫连妖怪都能传染，可真是奇怪，疫鬼应该已经绝迹了才是，即便是存在，也应该在鬼国……真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是疫鬼。” 它声音里带着微妙的情绪，要是一早知道的话，肯定不收留他。 古手川默默听着，又将目光放到了远处的黑影上，黑影双手捂着自己满是裂痕的脸，还在埋头大哭，丝丝缕缕的诡异雾气自他身上冒着，不是鬼气，是疫病。 疫鬼在古代就人人喊打了，那时候的医学技术可不像现在这么厉害发达，是人是鬼都厌烦它们。 而即便是现在，要是哪里出现了疫鬼的踪迹，也会被动用一切手段消灭掉。 先前秋叶阿姨忽发高烧,就是因为这个吧？ 不过,为什么会是疫鬼呢？ 这个事情不光古手川疑惑，连黑焰骷髅王都不停的摇头，仍不相信。 秋叶阿姨失神地看着前方，看着被遮住的脸,不停拽健二叔的衣袖：“你看到了吧？看到了吧？是阳介！是他！” 健二叔也陷入深深的失神中。 捂着脸痛哭的阳介声音里渐渐多了痛苦的嘶吼声,他身上的诡异雾气愈发浓郁，连带着空气都模糊了起来,散发着深深的不详味道。 黑焰骷髅王眼眶中的幽绿火焰急速跳动了起来,低沉道：“它要失控了。” “放我走！”阳介发出了咆哮，布满裂痕的脸庞愈发狰狞：“不然,你们都得死！” “阳介！阳介！”秋叶阿姨朝他奔跑了过去。 慢了一步的健二叔拉了个空,也赶紧追过去。 阳介怔怔看着他们，大吼道：“我不是阳介！我是疫鬼！疫鬼！” 它控制着身周逸散出来的瘟疫，再次躲远，声音歇斯底里：“放我离开！” 古手川绷着脸,目光中多了一丝冷硬。 没有去阻拦健二叔和秋叶阿姨,也没有解除无常领域。 大喊大叫的阳介开始破口大骂了。 “可恶的秃子！” 古手川的脸色顿时黑了下去,指着自己脑袋咆哮：“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已经长出头发了！” “诶？” 黑焰骷髅王抬起自己的骨爪子摸了摸自己的头盖骨。 不断改换自己位置的阳介忽然停了下来,直勾勾盯着古手川,任由秋叶阿姨和健二叔靠近,咆哮着道：“你想让他们死？” 古手川看着他身周濒临失控的疫病雾气,瞬息间就出现在了阳介身前,绷着张脸,无数寒霜从天而降，化成巨大风暴,将一切冰封。 风暴散去后，巨大的冰晶出现在了他身前。 被封在里面的阳介,眼睛来回转着，带着深深的不可置信。 追了一路,跑的气喘吁吁的秋叶阿姨双手按在了冰块上，来回看看,又看向古手川。 古手川解释道：“他太能跑了,先这么冻着好了，您放心，肯定冻不坏，我去找人打听打听,看他身上的瘟疫是不是能消掉。” 秋叶阿姨眼露期待：“放在家里？” 古手川摇摇头：“不行啊……要是我不看着，他还会失控的。” 秋叶阿姨有点失望,又是道：“那阿姨也跟你一起走,一起去东京。” 古手川想了想，嗯了声。 只要他一直看着就没问题。 “太好了！”秋叶阿姨去看冰晶里面的阳介，隔着冰在他脸上拂过，喃喃道：“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冰晶里的阳介想转头，但转不动，只能生硬的闭上眼睛。 古手川看了会儿，又看看那边默默站着的黑焰骷髅王,和秋叶阿姨打着商量：“要不,咱们先回去？” 秋叶阿姨怔了一下，点点头：“好,先回去。” 古手川解开了领域，周围的一切瞬间破碎开来，连同着冰晶一起。 他们重新回到了燃烧着幽绿色火焰的广场上。 一群死里逃生的妖怪瘫坐在了地上。 秋叶阿姨捂住了心口,看不到阳介后，顿时有种空落落的难受。 黑焰骷髅王仰头看着天空，似乎放松了些，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剑，另一只手在剑身上摸了摸。 古手川背起了秋叶阿姨，又把健二叔夹在腋下，招呼也没打一个，直接走了。 黑焰骷髅王下意识开口：“阁下……” “啊？”古手川瞥了一眼。 “一路顺风。” 古手川呵了声，带着老两口走了。 黑焰骷髅王很理智的没有再提疫鬼的事。 古手川直接离开这里，回到了山谷内，将山谷里面的帐篷椅子胡乱一收拾，便直接往山外走去。 这一路上，漆黑一片的山野寂静无声,别说妖怪幽灵了,连野兔子也没碰到一只。 等到零点左右，他们回到了家，古手川略作沉吟后，在秋叶阿姨期盼的眼神下,还是把大冰块取了出来。 房间内的温度瞬间呈直线下降。 秋叶阿姨和健二叔齐齐打了个冷颤，但都没有动，只是呆呆的看着。 古手川去卧室里取了被子，给他们裹上，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也发起了呆。 冰块里面的阳介睁开了眼睛，然后就发现自己像个展品一样被摆在房子中间，正被围观着。 他又紧紧闭上了眼睛。 健二叔忽然打了几个喷嚏，连秋叶阿姨也跟着打起了喷嚏。 古手川一怔，看到老两口的鼻尖通红，嘴唇明显的有些发紫，额头和发梢上还有着些许冰霜，不由站起身，身子虚幻了一下，将冰块送回了无常领域里。 他看着止不住打哆嗦，给冻的不轻的秋叶阿姨和健二叔，有些低估了寒霜之心的威力，只能道：“我尽快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另外，您别和我去东京了，我先带着他，等有了解决办法后，就立刻送他回来。” 秋叶阿姨下意识道：“一起去吧？阿姨每天只要能看上一眼就好。” “秋叶啊……”健二叔开口了：“相信小见的判断。” 古手川重新坐下，商量着道：“我需要带他去许多地方转一转，也不一定会待在东京。” 秋叶阿姨看着他，忽然道：“你不在学校读书了？” “读！”古手川有些尴尬道：“只是我得一直带着他，不然瘟疫就会泄露出来……您看，先前那个大妖怪也害怕了，所以、所以您还是在家等着，我隔几天就带他回来看看。” 健二叔也在一旁劝着：“秋叶，小见是对的，别太为难他。” 秋叶阿姨沉默了许久，最后才点点头，看也不看健二叔，对古手川道：“一个月至少要回来一次。” 古手川胡乱点头。 第一一八章煞星上门 “疫鬼的资料？你碰到疫鬼了？” 电话里，石川康弘的声音陡然紧张了起来：“疫鬼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能杀直接杀掉，千万别给它溜走！不，别给它放瘟疫的机会！” “这个你放心，我只是突然对疫鬼有点感兴趣……” 下午两点，独自回东京的路上，古手川随口对着无线耳机说着话：“人死以后，也会变成疫鬼吗？” “有这方面的可能吧！” 石川康弘给了一个稍微肯定的答复：“尽管不能确定，不过有不少资料记载死去的人变成了疫鬼，成为了敌人。” “这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吧？什么原因造成的？” “不太清楚呢，这方面也是众说纷纭……有种说法是人死以后，身体会腐烂，滋生疾病，死去的灵就有可能会变成疫鬼……还有种说法是疫鬼都是疫神的使者，生前虽然可能是人类，但死亡后就会回到疫神的注视下，成为新的使者，还有一种说法是说死去的人类灵魂遇到了疫鬼，被感染成了新疫鬼，以及附着在了与疫鬼有关的事物上，以付丧神的形态成为了疫鬼……” 石川康弘一口气说了四种可能性，等缓了口气后，又是道：“每种说法听上去似乎都有点可能，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次证实的例子,历史上已经不止一次的围杀过疫鬼，它们太恐怖了，对普通人的杀伤力太过强大，就连妖怪那边,遇到了疫鬼也会痛下杀手。” “变成疫鬼的家伙,还真是倒霉啊！”古手川一边琢磨着那几种可能性，一边随口答了句。 “确实倒霉,而且是倒了八辈祖宗的霉。”石川康弘很是赞同,转口道：“疫鬼的资料等我这边下班以后给你送过去，顺便一起吃个饭,咱们也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好……”古手川先应了声,又思索着道：“那只小狐狸现在躲进了稻荷神社里，如果你能见到她的话，帮我给她带一封信。” “唔，这个应该没问题,前天我才去拜访过她,请她帮忙破了件案子……”石川康弘的语气带着些疑惑：“你和她闹矛盾了？上次谈的不愉快吗？” “哦,这倒没有……”古手川平静道：“稻荷神是个小气鬼,没让我进祂的家门。” “呃……”石川康弘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两人聊了一个小时,古手川挂了电话,踩下油门,车子嗡的一声驶入了山梨县的地界。 下午五点三十,他开车回到了家,还没下车，就看见有佳、晴空、小鸟游、胡桃四个女生手里各自提着东西,从对面的路上走了过来。 “咦？好巧呀！”有佳举手打招呼，脆生生道：“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晴空胡桃小鸟游也各自说了声,胡桃来回看了看，有些惊讶的道：“秋叶阿姨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古手川先将车开进了车库内,下了车才答道：“不，出了点别的事,没让她来。” 今天早些的时候,他和两个女朋友都通了电话，把家里的情况大概说了说，但没有说阳介变成了疫鬼的事。 “好吧，不过要是病的厉害,还是来东京这边好，这里的医院肯定比伊那那边的好。”胡桃叮嘱了一声。 晴空也是道：“生病这种事可不能大意,很受罪的。” “说的是呢……”古手川忽然若有所思了起来。 他差点忘了一件事…… 小鸟游来回看看,有些不安道：“菜是不是买少了？” 今天本来是打算大家一起去她家里吃晚饭的。 “没事没事，冰箱里的熟牛肉还有好多好多呢！”有佳把自己的胸口拍的砰砰响：“保证够吃！” “别拍了，越拍越小。”古手川轻飘飘说了句，顿时引来了有佳的怒视。 他看着几个女孩子，笑呵呵说：“今晚你们吃吧，我和石川桑约好了，一起吃个晚饭,顺便还有一点事要处理。” 胡桃若无其事问道：“那今晚在家吧？” “还要回去一趟。”古手川轻声道：“有些不开眼的家伙不知在打些什么主意,不解决掉晚上睡不好。” 胡桃想了想，指着自己：“那我也一起去好了,估计能帮上忙。” 她专精刺客，也修行过拷问方面的知识。 古手川摇摇头：“这回和石川桑一起过去，他怕我动杀心,把这件事揽过去了。” 胡桃一怔，意有所指道：“这位石川桑还蛮善良的嘛。” “人是挺好的。” 他话音一落，侧头往身后看去，几个女生也跟着他看了过去。 一辆特别科的车子缓缓开了过来，在门口停下。 石川康弘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沧桑的脸上挤出了些笑容：“呦，晚上好。” “您也晚上好。”四个女孩子微微欠身，没有失礼。 古手川挥挥手道：“好了，晚点时间见，有事打电话。” 他上了车，坐进副驾驶，在几个女生的目送下，和石川康弘离开了这儿。 开车的石川康弘摇头道：“本来想着找个好地方好好的吃上一顿。” 因为要临时去长野，晚饭也只能在火车上吃了。 副驾驶上在翻疫鬼资料的古手川开口道：“没关系,我这里有异世界特产，一定没吃过吧？” “异世界特产？什么东西？”石川康弘顿时来了兴趣。 “一种非常紧致又美味的肉,吃了一回绝对想第二回。”古手川卖了个关子：“办完事后我送你一只，这种食材可是很稀少的,我现在也只剩两只了。” 石川康弘这下彻底来了精神：“竟然是这么稀有的食材？好啊！这回可有口福了！” 古手川回忆着大蛤蟆肉的滋味道：“肉质也绝对新鲜，一直冻着呢。” “新鲜的？做成刺身吗？” “刺身有什么好吃的？直接做烤肉……” “不错的主意呢！” 两人随口聊着吃喝，坐上了附近车站的特别科专属车厢，以新干线的速度，赶往长野。 与此同时，长野县的特别科总部有大批专员同时出动，直奔伊那市的一家医院而去。 第一一九章煞星上门（二） 傍晚七点，古手川又一次踏在了名为长野的土地上。 石川康弘接了一个电话，对着听筒嗯了几声，挂断后，一边四处找来接的车子一边道：“我们的人已经围住了那里，还没动手，在等咱们过去。” 古手川微微侧头，问出了刚才一直没来得及问出的疑惑：“石川桑，为什么你可以指挥长野这边的特别科？其实只要咱们两个去就好了。” “嘿嘿……”石川康弘略微谦虚道：“四月份就晋升了，进总部担任特别科行动侦查部长的职位。” 一课的课长其实已经很不错了，虽然说不上位高权重，但是绝对的重职。 而侦查部长，尤其是总部的侦查部长，更是妥妥的实权人物，在全国都有调动特别科专员配合工作的权利……除了平安京那个地方。 古手川有些惊讶，恭喜道：“好啊，终于轮到你了！” “已经是破格提拔了……我去年才升的课长呢。”石川康弘晃着脑袋：“真的是破格呢，不然就是屁股插火箭都没用。” 在当上课长前，他可是做了差不多五年的小弟。 如果没有去年的功劳，他升职的日子也仍旧是遥遥无期。 像现在这样，一年一大升，说句不好听的话，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啊……”他忽然又是感叹：“我这辈子啊，部长应该也差不多就到头了。” 仔细回想升职的功勋，邪灵会,鬼姬,街头巨鬼事件……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足够吹好几辈子了，以后的日子里，估计很难再有比这更大的事件了。 不过也好吧,往后的日子也能过的平稳些,睡个好觉的日子也多了。 旁边的古手川思忖着，用试探的语气道：“要不下次再去杀什么大邪神的时候,咱们一起去？” 石川康弘脸皮狠狠抽动了起来,蝮神的事他现在都心有余悸，那种仿佛毁天灭地的气势,他看上一眼就快要被吓破胆子了。 “谢谢你啊……不过不用了！”他挤出了比哭都难看的笑：“邪神那么恐怖,就算我说是我杀的，也没人信呐！” 古手川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沉痛点头道：“倒是可惜了。” 为杀邪神的功劳，还有杀邪神的奖励。 他现在杀的最厉害的几个大妖怪,连一个悬赏都没有捞到,感觉亏了不止一点点。 石川康弘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他转移了话题道：“其实这个位置空了有一段时间了,上个部长是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哦,是胡桃的师父？服部智子……” 石川康弘连着点头,压低声音说：“也是有点儿说法的,服部智子虽然走了,但总部那边一直在等,想着服部一族会不会再派人来，不过等了这么长时间,结果只等到了服部智子去了海外的消息，这才开始松口了。” “服部智子去海外了？”古手川又是一怔,上次知道她的消息，还是她从医院逃走的那次,有段日子没注意过，竟然出国了吗？ “养好伤就走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走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隐瞒。” 古手川嗯了声：“祝她好运。” 只要服部智子不再去用那种变态的控制欲望去控制胡桃，她怎么样都和他无关，他也不会管。 这个时候，一辆特别科标识的车子终于是开了过来,两人停下了说话，静静看着。 车子停下后,一个身穿制服的年轻人下了车,冲到石川康弘跟前，惶恐道：“真的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我、我……” “不用紧张，我们也是刚到。”石川康弘点着头道，没有提别的。 他也是从职员一点点升上来的，很明白这种惶恐感。 那时候的服部智子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人物，随便发句话就能把他打发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 “是！”满头大汗的年轻人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古手川默默看着，又回想起了网上流传的特别科内部的一些问题,什么前辈欺压后辈,都不能叫新闻了，已经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习以为常,成了一种职业文化。 相当的恶臭。 他没有说话，和石川康弘坐上了车的后座，在年轻专员小心翼翼的驾驶中,朝着目的地赶去。 后座的两人也没有再聊天，各自闭着眼睛。 开车的年轻专员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努力放轻呼吸，眼睛看着前面的路，瞪得像铜铃。 半个小时的车程，估计对他来说比一个世纪都漫长。 到了地方后，石川康弘说了声辛苦了，便推门下了车，给了年轻专员可以呼吸的空间。 站在已经熄了灯的车前面，古手川往四周看了看，特别科的车子全停在路边，和那栋精神病院隔了差不多三百米的距离，没有打草惊蛇。 隐隐被围住的医院仍旧亮着灯，远处的五层楼建筑也不算高，只是时不时有隐约的嚎叫声传过来，让这里多了不少恐怖的味道。 原本精神病院这种地方就被人敬而远之。 一个上年纪的中年人快步跑过来,敬礼道：“石川阁下，遵从您的命令，我们一直在待命！没有暴露行踪！” 石川康弘回了一礼，严肃道：“辛苦了！请务必保持警惕！这地方很可能存在大危险！” “是！另外这是查到的医院资料，您请过目……” 古手川听着两人的谈话，向前迈了几步，遥望向了远处灯火通明的医院。 旁边，趁着石川康弘借着手电筒翻看资料的空隙，中年人忍不住侧头，去打量古手川，但他只看到了一片模糊的光晕，他顿时一凛，收回了视线，不敢再去看。 石川康弘大致扫了眼医院的一些信息，将资料收起，抬头道：“辛苦了，接下来就按照既定的计划，守好四周，不允许任何人逃出去。” “是！” 等中年人离开后，石川康弘看向了古手川，用一种斟酌的语气道：“确实有点奇怪，从他们的病历来看，有一部分来看病的病人直接被拒绝，还有一部分是被强制收治的，有点像在挑选病人。” 古手川轻声道：“不用管那些……走吧。” 他迈步往前，石川康弘赶紧跟上。 第一二零章 似曾相识的场面 医院的大门是普通的拉合式电门，值班亭里坐着一个黑眼圈很重的男人，看不出年龄究竟有多大，眼神就像是死去了好多天的鱼一样，直勾勾盯着一个地方，眨也不眨，转也不转。 门口的石川康弘看了一眼，心里莫名发毛。 精神病院这种地方，怎么看大门的都有点儿不正常？ 他沉吟着是过去打个招呼，还是找地方翻墙过去比较好。 这个时候，旁边的古手川忽然伸出手，将他夹在了腋下……他记忆里上一次被这么夹的时候还是七岁那年因为踢翻了老爹的椅子，被这么夹起来揍了屁股…… 紧接着，他眼前的视线瞬间一阵虚幻，等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是站在医院的正门前了。 他愣了好一会儿，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又扭头看了眼很远处的大门。 旁边的古手川迈步往里面走了。 他止住纷乱的念头，赶紧迈步跟上去。 行吧，反正也是时候见怪不怪了。 医院的正门很先进，似乎有不错的防弹性能，而且有着刷卡和人脸识别的双重防范，简直严密的跟西边某大国的总统时不时就要钻的地下堡垒一样。 不过石川康弘还是很快找到了安慰自己的理由：这地方是精神病院嘛，防范严密一点也是必须的。 他看向古手川，用商量的语气说：“在还没确定这里是不是有问题前,破门进去不太好吧？” 先前低调包围也是因为这个,万一这家医院没问题，只是医生单方面的愚蠢怎么办？ 古手川来回看看，走到一扇防盗窗前，直接喷出一口火,接着又用寒霜来了个急速冷冻,接着右手一掰，整扇窗户直接碎成了块儿。 石川康弘看的目瞪口呆。 古手川钻了进去,回头道：“请进,不用客气。” 石川康弘嘴唇动动，把涌到了嘴边的“可以蹲个人”这句话咽了回去,默默跟着钻了进去。 消毒水的气味扑鼻而来,让人恶心。 石川康弘抬手捂住鼻子，脸色有点不好看，这种味道总能让人想起不愉快的回忆。 古手川提醒道：“戴防毒面具，空气里有毒。” “有毒？”石川康弘脸色一变,不疑有他,慌忙闭气,取下了挂在胸前口袋的面罩。 防毒面具一直是特别科专员的标配。 他将面罩紧紧贴着鼻子扣起来,然后轻轻呼吸一口,警惕的看着四周：“医院里怎么会有毒气？” “谁知道呢。”古手川摇了摇头,踩着大理石花纹地板,往前走去。 窗户是大厅的侧窗,两个人所在的地方也是大厅。 石川康弘看了眼旁边紧闭的玻璃门,也快步跟上了古手川，另一只手拔出了枪,低声道：“不对劲儿，大厅里怎么没有人？” 古手川侧耳听了下,道：“好像整栋楼都没人。” “这不可能吧？”石川康弘满是愕然：“这么大一座医院，要是一个人都没有可说不过去,何况灯还都亮着呢……” 他话音刚落，大厅的灯瞬间就熄灭了。 远处仿佛有闸刀合起来的声音,整栋楼全部陷入了黑暗中。 石川康弘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 他带好夜视仪,先对着无线耳机说了会儿话，确认没人出去后，才半是警惕，半是皱眉道：“奇怪,难道这里有逃跑的地道？” “就算真有，也不可能连病人也跟着跑吧？”古手川轻声说着,指了指地下：“上面是个幌子,人都在地下呢。” 石川康弘更愕然了，脱口道：“有病吧？都呆在地下室？” 古手川很认同：“估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病……”他话没说完，大脚丫子就抬了起来向前踹去，一脚踹到了雪白的墙面上。 石川康弘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说什么话。 但更诡异的是，墙面上忽然渗出了大片鲜血。 石川康弘眼睁睁看到两条黑毛粗腿从墙上穿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肯定是黑毛粗腿，那是因为他也有两条,每天都能看到的东西自然是熟悉不过。 黑毛粗腿跪倒在了地上。 墙上睁开了两只圆鼓鼓的眼睛,带着痛苦，不过哼都没哼一声,硬生生的一点点从旁边挪了开来，露出了后面一条三米宽的地下坡道。 古手川迈步走过去，平静道：“下次再敢不识相,我吃了你。” 墙妖怪激灵灵打了个哆嗦，起身慌不跌的跑了。 “凶残……”石川康弘心里默默说道：“不过好爽……” 他跟在古手川后面，略有警惕的深入地下。 精神病院里竟然有墙妖怪打掩护，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而走在前面的古手川已经是若有所思了起来。 这地方的布局他貌似在哪见过。 一样的墙妖怪，一样的地下室，以及一样的楼梯。 他忽然问道：“现在还有邪灵会吗？” “东京肯定是没了。”石川康弘在他后面答着：“很早以前邪灵会就满地都是，现在虽然那头邪神也死了，但各地的信徒应该都还活着，说不定还悄悄向西迁移了……噢？” 他忽然反应了过来，无比惊奇道：“不会吧？这地方是邪灵会的地盘儿？” 古手川没有回答他，而是深深吸了口气：“有很浓的血腥气。” 石川康弘沉默了下去,刚要去开无线耳机，但忽然又想到外面的人现在冲进来,很可能是添乱的，只能忍住,顺便将子弹上膛。 尽管有古手川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可万一有什么强敌,或者是难缠的陷阱，让古手川一时脱不开身，他就得想办法自保了。 古手川看着同样要刷卡才能开的电梯，喃喃道：“可真是麻烦啊……” 两道剑光闪过，铁皮电梯门瞬间破碎了开来，露出里面黑黝黝的大洞。 古手川收起剑，伸过去手再次把石川康弘夹在腋下，迈步走了进去，向下坠落。 “嘭！”他落在了电梯上，整个电梯随着钢丝绳晃动了起来。 石川康弘看着脚下，心跳扑通扑通的加速，虽然说起来很丢人，作为一个年龄要比古手川起码大十岁的成年人，心跳快的却跟一个国中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可他现在真的只想抱紧古手川的大腿。 尤其是在这种黑咕隆咚的电梯通道里！ 古手川调动真气，沛然大力从脚底袭入电梯顶端，脚下踩的钢板瞬间碎裂了开来。 两人落进了电梯中。 古手川抬手按了下打开键。 电梯无声的开启。 石川康弘瞪大眼睛向外面看去。 外面的房间中，十多个跪在恶鬼王雕像，正举着双手祭拜的黑袍人全部将惊愕的目光投了过来。 石川康弘和他们就这么对视在了一起。 第一二一章 干它 昏暗的灯光下，淋着鲜血的恶鬼王雕像看上去分外邪异。 石川康弘先反应过来，直接举枪。 屋子里的那十多个狂热信徒也跟着回过神，又惊又怒地起身，一边往四周躲藏着，一边将阴森的目光投过来。 既然被发现了秘密，那就只有杀掉做成邪神大人的供品了。 “跑什么？”古手川忽然开口了，瞳孔中的幽暗漾开。 十多个狂信徒瞬间止步，像木偶一般转身，排成两队，扑通跪了下来，低下头，将头上的黑色兜袍掀了开来。 黑袍下有男有女，多数还是上了年纪的人，只有寥寥几个看着年龄小一些。 石川康弘很是痛心地看着他们。 古手川迈步走过去，望着眼前两米多高的恶鬼王雕像，感受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不由哦了一声，已经活过来了吗？ 他侧身看着石川康弘道：“再逛一会儿。” 石川康弘略有迟疑：“这些家伙……” “在这儿跪着就行了。” “呃……”石川康弘默默走过去，这小子的癖好越来越奇怪了。 因为电梯已经被毁的七七八八了，所以他们选择更方便的楼道。 有恶鬼王雕像的这一层在地下很深的地方，不过并不是最深的房间，还有向下的楼梯。 站在楼梯口，石川康弘也没想法，就等着古手川走哪,他直接跟着就行。 古手川低头看了会儿自己的脚下,选择了往上走。 上面的楼梯很长，石川康弘估计走了起码三层楼高的距离，才来到上一层，而这中间只有一个盘旋向下的楼梯。 刚才他边走边敲墙,隐隐能确定没有隔层。 旁边的古手川忽然道：“这边的邪灵会很谨慎,伪装一层一层的。” 回想着当初北区那个大院子，石川康弘也是深以为然：“确实,更难缠了。” 说着话的功夫,两人出了楼梯，站在上一层的走廊上,往另一头看去。 这地方一眼看上去像是医院里很正常的病房区,不过刚刚才目睹了一群人祭祀邪神场景的石川康弘，直接是抬起了手里的枪。 古手川没有动，站在原地，他发出一声轻叹,转身往楼梯口走去,边走边道：“让外面的人进来吧,再多派些医生。” 石川康弘一愣,下意识应了声,然后开了无线耳机,把“行动”和“医疗支援”的消息传到了外面。 在离开前,他走到最近的病房前,看了眼上面一片空白,只写了一个“-79”编号的病历卡，轻轻推开了门。 房间里面虽然一片漆黑,可透过夜视仪，他还是清楚地看见,有一个戴着呼吸面罩的人被紧紧捆绑地在床上，空气里有股沉郁的血腥味儿。 床上的人勉强侧头,发出很是微弱的呼声。 石川康弘转头在墙上找了找，按下了开关,当看清楚屋子的一切后,顿时如遭雷亟。 床上的人已经瘦到了皮包骨头，根本不似活人，被绑在外面的胳膊上，满是猩红的血点针孔。 他的呼吸陡然粗重了些,转身噔噔噔又冲到了楼下。 旁边站着的古手川没有拦他，只是静静看着。 四周一片安静。 几分钟后,石川康弘回来了,身上沾着些血，显露几分疲态。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从兜里摸出根烟，深深抽了一口。 古手川神见想了想道：“你……” 石川康弘抽烟的动作一顿。 “只是臭骂了他们一顿？” 石川康弘吐着心头的郁气，苦笑道：“我好歹是个执法人员，不能一冲动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刚才他在扣扳机的关头还是勉强忍住了，但还是没忍住动手,狠揍了几个家伙一顿。 他顿了顿,声音沉沉道：“反正等着他们的也是死刑……就再允许他们呼吸几天吧！” 古手川嗯了声。 邪灵会上下，全都罪无可赦。 等石川康弘抽完了烟,心头的沉重少了些后，才站起身，和古手川继续向上走。 上面的一层和这层一样,不过倒是多了些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 然后很快的，都和下面两层的人一样，在楼道里跪了下去，低垂着头。 他们就这么散着步，把上面几层楼全部过了一遍。 石川康弘觉得等回家后能吃下三碗降压药。 最上面的一层，他和自己的同僚们汇合以后，开始配合调配来的医护人员，进入了楼下几层的病房，进行抽血设备的拆除和救援工作。 古手川独自去了刚才没去的最深的那一层。 他掰开厚重的钢板铁门，空着双手，迈步走了进去。 这一层很空旷，没有多余的墙壁，也没有杂七杂八的家具,只有一个硕大的邪神祭坛，还有祭坛前跪着祭拜的男人。 他散步一般,迈步走过去，看着这个鬓角泛白的男人,声音中泛着寒意：“小野诚一郎……我家阿姨可真是有劳你照顾了。” 还在地上祭拜的男人面色无悲无喜，仿若麻木了一般，他看着邪神像，嘴里喃喃个不停：“即便一直在小心行事，可还是招惹到了灾祸，邪神大人，小的罪无可赦，但恳请邪神大人能接引您忠诚的仆人灵魂。” 说完话，他直接摸出一把肋差短刀，插进了自己的腹部，痛嚎之余，还不忘将流出的鲜血滴入祭坛中。 古手川看着他，看着这个大号邪神祭坛，轻声道：“你以为，那家伙敢来吗？” 趴在地上，整张脸都扭曲成了一团的中年男人濒死时将恶毒的目光投向他。 古手川抬起手，一团炽烈夺目的金色火焰轰然出现，四周的黑暗瞬间被驱散，热量将空气都灼烧的粘稠了起来。 在中年人最后的惊恐目光中，这团火焰晃悠着，飘然落在了他的眼里。 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便被火焰所吞噬，化成了一团飞灰。 “下去找它吧……”古手川转身走了。 “这样，或许还有再见的机会。” 数不清的暴烈剑光化作洪流，自邪神祭坛上空轰然落下，将这里斩成了齑粉。 在楼上指挥的石川康弘忽然感到脚下传来一阵强烈的震感，心里不由的一紧，但幸好这道震感很快就消失了。 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看了一眼，是古手川发过来的：“事情办完了，我先走一步，回头见。” 他赶紧回了条：“不一起回去吗？我这儿也快结束了。” “我现在要去找恶鬼王，想再杀它一次，要一起去吗？” 石川康弘揉了揉眼睛，又看向手机屏幕，一个字符一个字符的看，半天后，才默默打了行字：“……今晚的月色很美啊，我就在这儿加油鼓劲儿吧！fight！fight……” 地下深处，召唤出了通往幻无乡的幽紫旋涡，正要离开的古手川看着短信上的英文单词，眼中露出了淡淡的困惑，这是‘干它’的意思吧？干它、干它…… 看来石川桑也恨不得恶鬼王死。 很好，到时候就把他的这份心意带给恶鬼王吧。 第一二二章小狐狸的信 火轮车的车厢内，古手川神见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这里的天色万年不变，看的够够的。 “客人，要去哪里？”火轮车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古手川伸了个懒腰：“哪也不去，就在这儿……老板，最近见过恶鬼王吗？” “哈哈！”火轮车笑的整个车厢都晃了几下：“那种存在只活在新闻里。” “最近有它的新闻吗？” “恶鬼王大人的新闻……”火轮车沉思了起来：“说起来啊，小的妻子姐姐家的邻居丈夫的太爷爷就在黄泉当差……” 古手川随手抛起了三粒阴气丸。 车顶浮出一张獠牙大嘴，将三粒阴气丸尽数吞下，一边咀嚼一边慢吞吞道：“听说恶鬼王大人已经从黄泉转生，马上会再次前往常世……” 又有三粒阴气丸抛到了车顶上。 火轮车吞咽的声音更响，带着惶恐道：“可能还会带些黄泉使者……阁下，小的就知道这么多，小的不是多要阴气丸，小的只是说话慢。” 古手川看着窗外，又抛起三粒阴气丸，又问它：“什么是黄泉使者？” “黄泉使者大人也是女王陛下的守卫，虽然、虽然要比各位近侍大人弱一些，但是已经是很了不得的大妖怪，嗝！” “哦，精英怪啊。”古手川沉吟着：“最后一个问题……那位女王陛下，会对小喽啰出手吗？” “这怎么可能呢？”火轮车想也不想的就回答：“女王陛下可是鬼神！” 古手川轻轻点头，稍有放心。 却不成想火轮车又补充了一句：“女王陛下的目光只会放在像您这样的真王大人身上，对于小的们是不在意的。” 古手川一怔，轻声道：“你的意思是，那位女王陛下，一直在注视着我？” “虽然不能确定，但是已经好久没有人类真王来鬼国做客，所以，至少会看上一眼吧？”火轮车发出不确定的嗡嗡声。 古手川低头想了会儿，面色平静道：“走，去西井野车站。” “啊？您不是要等老朋友？啊！抱歉抱歉！是我多嘴了，您请坐好，这就出发！” 一直漂浮在半空的火轮车调转了方向，呼呼飞走了。 坐在车里的古手川面无表情。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好像确实有些若有若无的目光放在他身上。 要是在鬼道女王眼皮子下杀祂的近侍，那不是活生生打祂的脸吗？ 要是跟恶鬼王一换一……那得多亏啊！ 火轮车很快远离了黄泉。 古手川眼前微微恍惚了一下，似乎有谁在他耳边笑了声。 他差点没绷住。 一个多小时以后，他回到了人间，从东京的西井野车站走出来，一直沐浴在温暖的太阳光下后，才觉得身上的阴寒被驱散了。 鬼道女王、这位敢跟天照大神叫板子的狠神、同时还是众多邪神的头头，眼下肯定打不过，可能北御建尊都惹不起祂，更别说他一个小小的真王。 “我不是怕了，这叫战略性迂回，是从客观和主观上来说都是最理智的选择……反正等恶鬼王来人间再杀它也是一样的。” 他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顺便拿出手机，找到了石川康弘的电话。 [石川桑，回东京了吗？] [唔！古手川！旗开得胜归来了吗？正好！咱们见面说！我现在在新宿……] 石川康弘报了个地方。 古手川挂断手机，身化云雾，飘然离去。 几分钟后，他在新宿一栋大楼无人的地方现出身形，迈步出了胡同，略微找了圈后，朝着在停车位停着的特别科车子走去。 石川康弘正坐在驾驶位上打哈欠，看到他过来，不由吓了一跳。 他推开车门，顺手拿起公文包，哈哈笑道：“走走走！先去洗个澡，按按摩，再边吃边聊！” 两人迈步进了大楼，坐着电梯直奔顶层，等办好了手续后，一起坐在顶层的露天温泉里，俯瞰着下方的新宿区。 石川康弘吐了口气，拿毛巾擦把脸，压低声音道：“早上我去了趟神社，本来是想先提前和水月大人打个招呼，省的到时候唐突，可水月大人似乎知道我要去一样，给了我一封信，是要转交给你的。” “哦？”旁边的古手川有些惊讶道：“她倒是挺会占卜的。” “是啊，水月大人的厉害，同样超乎了我的想象呢。”石川康弘摇着头说。 这也是他不管在哪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敢说水月太夫坏话的原因。 古手川微微点头。 石川康弘忽然道：“你那边怎么样？解决了？” “没有……”他吐了口气：“鬼道女王盯着我呢，在祂眼前杀恶鬼王有点放肆。” “鬼道女王……”石川康弘眼皮子狠狠跳了几下，苦笑着道：“总感觉跟在做梦似的，那种神话竟然会有实在的存在感。” “祂就在黄泉里……”古手川沉思着道：“还是得想办法找到天度寺，这样太被动了。” “谁知道它跑哪去了？”石川康弘眉头皱了起来：“这段时间全国都没有它的消息，倒也不愧是活了那么多年的大妖怪，躲藏的本事太强了。” “听说它现在在高天原里，给某位神明当宠物。”古手川抓了抓头发。 眼下的事有很多，可每一件都做的不顺利，这些神明真是吃饱了撑的，有事没事盯着他一个弱小的人类真王干什么？ 他靠着温泉池子边，闭了会儿眼睛。 石川康弘在一旁伸了个懒腰，眼睛也微微眯起。 昨晚到现在一直连轴转，还真是累人，一会儿按个摩，再吃顿饱饭，就回家睡大觉去了。 一不小心解决了长野的邪灵会分部，不给自己放两天假天理难容啊。 过了几分钟，古手川忽然睁开了眼睛，眼里有了几分决断。 等不了四月份去京都了。 今晚就去京都，杀了净无。 然后去找北御建尊，一是再问问成神的事儿，就算问不出什么来，看看能不能请祂帮忙把天度寺找过来。 二是问问疫鬼的事，这件事也是重中之重…… 净无啊，到时候你就安心的去吧！ 第一二三章小狐狸的信（二） 下午两点，古手川回到了家，家里面没人，只有大白猫在，毕竟今天是个周一。 大白猫卧在沙发上打瞌睡。 他看了眼，没打扰，迈步进了盥洗室，将已经穿了好几天的外套衣服统统丢进了洗衣筐，换上了睡袍，拿着带回来的信封，上了二楼静室。 他在垫子上盘腿坐下，拆开信封，细细看了起来。 “贵安……”一上来就是习惯性的天气寒暄话语。 他一眼扫过，去看后面的内容。 小狐狸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后知后觉，略微说明了下她自己的现状，然后手绘了一张简版的幽暗之地地图，还在上面一些地方标注了些记号，都是夏木树人可能在的地方。 她说这张地图是她偷偷复刻的，应该做不了假。 他仔细看着，保持着谨慎和怀疑的态度，将地图记在了心里。 虽然蛮简陋的，但也总比他一直在幽暗之地里乱闯合适，不过也不能不防，稻荷神明显不欢迎他，所以弄张假的给小狐狸复刻也有可能。 至于会不会是小狐狸自己骗他，这个可能性几近于无，在去幽暗之地这件事上，他们是合则两利的。 信里面除了这幅手绘地图，再别无其他。 古手川倒也想找她打听一下疫鬼和净无的事，但可想而知的是，如果不给钱，这只狐狸是绝对不可能在约定以外的事情上提供帮助。 ……是一只相当现实的小狐狸。 他将信收好，略微想了想，起身去各取了一瓶阴气丸和妖气丸……现在这方面的开销是越来越大了，他从前搜的那点儿存货也越来越少了。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上回在北海道那边杀了恶鬼王，但忘记抄它的老窝了，等这几天杀了净无后，不妨去找找，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 他这么想着，然后发动了无常领域。 无常领域里还是老样子，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远远看上去像一个大型的垃圾堆。 他在垃圾堆里把疫鬼版的阳介翻了出来，随手挥散了寒冰真气。 阳介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怒视着他。 古手川也不以为意，将他身上散发的疫病雾气尽数烧灼掉，然后把手里拿着的阴气丸瓶子丢给了他。 “吃饭吧。” 阳介下意识想给他丢回去，但眉头忽然一挑，两个瓶子就像是黏在了手心里一样。 阴气丸，妖气丸，还都是五十粒一瓶的标准装……但也说不准是巧克力豆！ 他低头看了许久，冷硬转过去了身子，扣开盖子，往手心里倒了几粒，丢嘴里尝了尝，忽然猛地一打嗝，又赶紧捂嘴。 是真的阴气丸和妖气丸！ 古手川打着哈欠道：“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妖怪还是幽灵，自己看着吃吧，不够了还有。” 阳介背着身子，始终不开口。 古手川看着四周，随口说：“怎么样？要运动一会儿吗？要是不回答的话我就当你说不了。” 阳介还是一声不吭。 “好吧好吧……”古手川抬起手，一股冰霜龙卷再次从天而降。 阳介陡然睁大了眼睛，似乎张开嘴巴要说些什么。 但已经迟了，他被重新冰封了起来。 古手川又打了个哈欠道：“你这身病还蛮麻烦的，我这里经常来客人，到时候万一一不小心染了病，那可就不妙了，总之就这样吧，虽然有点儿冷，但多忍耐忍耐，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他没有去逼问阳介当年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变成疫鬼的，反正也不着急，慢慢儿来呗。 他回了静室里，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先前泡的温泉，还有专业师傅的按摩实在太舒服了，尤其之后还吃了饱的，现在着实有点犯困。 抬头看一眼时间，才下午两点十五分，他从橱柜里抱出了被褥，躺了进去，戴上了眼罩，开始休息。 晚上还有场大战，得休息好才行，虽然打坐也可以，但现在就是想睡觉…… 他的呼吸渐渐悠长了起来。 大白猫从楼梯口爬了上来，迈着优雅轻灵的步子，来到床褥前，蹲下来看着他。 古手川神见翻了个身，没有醒。 大白猫也打了个哈欠，迈步走到床褥上，转了两圈，在旁边卧了下来，闭上了猫眼，发出呼呼的声音。 一人一猫睡的很香甜。 等古手川睡饱了，扯起眼罩起身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静室里亮着偏暗的小台灯，楼下有电视声，还有有佳说话的声音。 他忽然低下头，看到了钻在被子里还在睡觉的大白猫。 这家伙不是睡在外面？怎么进来了？ 他伸手晃了晃它。 大白猫抬头看了他一眼，但明显还困，直接又呼呼睡了起来。 “这么困？你昨晚没睡觉去逮了一晚上的耗子吗？”古手川无力吐槽，起身离开被褥，迈步下了楼。 他一觉睡到了晚上八点，晴空和有佳已经吃过晚饭了。 “你醒啦！” 听到下楼声的晴空从客厅小跑到楼梯口，带着笑容。 古手川挠了挠头：“一不小心睡太久了。” “一夜不睡觉肯定会犯困！”晴空转身道：“有炖好的咕噜牛肉，还有小炒青菜，给你留了很多饭呢。” 看着晴空曲线玲珑的背影，古手川咽口口水，屁颠屁颠跟了过去。 坐在客厅的有佳探头道：“古手川，没有吵醒猫猫吧？我看它在被子外面睡，就把它抱了进去。” 哦，原来是你干的好事？古手川瞥了眼客厅里端坐着不动，像是没听见的雨宫和月，开口道：“它确实没醒，不过我下午两点回来的时候它就在睡觉，现在比我还能睡……昨晚它干什么去了？” “昨天晚上吗？”有佳模糊道：“昨晚什么也没做啊？我和花舞还一起抱着它睡来着……” “哦，是这么回事儿啊！”他点了点头，转身盛饭，和晴空一起去了餐桌。 餐桌和客厅之间有个小斜角，从餐桌可以看到电视，但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人看不见餐桌。 古手川放下碗筷，将晴空抱在怀中，轻轻吻她。 晴空也回应着他。 许久后，她眼眸泛着水光，无力靠在他怀中，微微喘气道：“欢迎回来。” “嗯，今晚不出门。”古手川低声回应。 晴空绯红着脸颊，声音微不可闻：“明天、明天还要上学呢……快点吃晚饭，早点休息……” 第一二四章 净无…… 隔天清晨五点，天色还漆黑着。 古手川轻轻晃醒了背对着他的晴空，然后在少女轻轻的哼声中，一起迎接了这个美好的早晨。 一个小时后，厨房里，正在冲咖啡的晴空轻声问道：“今天去学校吗？” 古手川摇摇头：“今天得去趟京都。” 晴空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古手川沉吟着道：“其实，前两天回老家的时候……” 晴空放下了咖啡壶，专注听着。 “我和健二叔秋叶阿姨他们一起找到了阳介。” 晴空睁大了眼眸：“是……遗体？” 古手川轻声道：“不，阳介变成了妖怪。” “妖怪？”晴空差点把手里握着的咖啡壶丢出去，无比懵逼：“诶？变成妖怪了？！” “是啊……”古手川挠挠头：“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还不清楚，不过阳介确实变成了妖怪……是秋叶阿姨亲自找到他的。” 晴空又一次愣住，许久后才道：“虽然可能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是真是太好了，虽然变成了妖怪，可至少还能见到亲人。” 古手川也是一怔，脱口道：“回头我去鬼国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晴空爸爸妈妈的灵。” 陷入沉思的晴空眼睛忽然有了亮光，但很快又熄灭了下去，摇摇头：“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呢。” “事在人为……”古手川握住她的手，将温暖传递给她。 晴空不太想说话，默默走过来，靠在他怀里，一直靠着。 古手川则轻轻说明了为什么要去京都。 “阳介虽然变成了妖怪，可身上有一堆麻烦，不解决好的话，健二叔和秋叶阿姨根本无法靠近他，所以得去趟京都才行。” “京都有解决的办法？” “谁知道呢？不过眼下虽然没有直接的法子，但从间接上来说，还是有用的。” “唔？” “和神明的约定有关。” “神明大人？那可要多注意安全呢。” “嗯。” “前些天我看电视的新闻上，有个女生偷偷把气球扎破了，怀上了男友的孩子，将男友彻底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嗯。” “所以我想……” “……嗯？” “我想将来是不是也会用到这个法子呢……是吧，小见？” “嗯……” 早上八点，古手川开车送几个女生去了学校，然后就直奔车站而去。 一同坐车来的小鸟游花舞默默道：“快要考试了，他这样子……” “嘛，反正有藤原老师惯着他。”胡桃也摇摇头，对古手川整天不在学校这事儿也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 几个女生和白川望转身进了学校大门。 古手川赶到车站后，直接买了最近的一趟新干线的票，在候车厅坐了会儿，上了车，向着京都赶去。 虽然还有飞机这个选项，但如果不是身份特别的话，其实坐新干线可以更快到京都，这之间的每一段路都有特别科的人在维护，安全性也很高。 上午的十一点钟，他在京都站门口站了会儿，随便选择了个方向，迈步走在古意盎然的街道上，顺便接受着四周年轻女人们打量的视线。 他没怎么在意，先找了家营业的料理屋，吃了顿午饭，又拿手机查了查当地特别科的位置，直接朝那边去了。 虽然来找净无了。 可净无是谁，现在在哪，还都一无所知呢。 当时北御建尊只是说净无是祂死对头的神明使者。 估计是因为这个，而且神明也碍于什么规则，净无又笃定北御建尊手底下没谁能杀的了他，所以才敢对神像做出猥亵的事吧？ 但是啊，此一时彼一时。 如果净无见到了他，一定会感到很惊喜吧？ 他这么想着，平视着前方，身形忽然扭曲了一下，消失在了诸多人的视线内。 一些人愣了愣，各自摇摇头，不在意的走了。 古手川开了魇梦，让所有人忘记了他来过。 当然，如果不是周围的视线太多太烦的话，他也不想费这个劲儿。 徒步赶到了当地的特别科总部大门后，他没有立刻进入，而是先仰头打量着。 特别科总部一共有两个，一个是能管全国但管不了京都的东京总部，另一个是只管京都，其他地方都不在乎的京都总部。 京都总部汇聚着大批个体实力强的高手，不乏顶级的大阴阳师与上忍，综合实力上比东京要强，不过在热武器上倒是比东京那边弱一点。 这边的特别科专员更相信式神和阴阳术。 “京都的特别科……”古手川渐渐诧异了：“还供奉着神明？该说不愧是京都呢，还是该说不愧是京都呢……” 这座千年古城的底蕴未免也太丰富了点儿！ “既然这样，那自己潜入进去的话，会不会引来神明的注视？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他沉吟了起来。 硬闯是肯定不能硬闯的，表明身份请求协助也是不能够的，他可不想打草惊蛇，让净无察觉到什么，直接溜之大吉，或者是躲进神社里就不出来了。 “要不再回去找小狐狸？那家伙虽然很市侩，又黑心，但占卜的能力还是蛮强的，从成功的难度上来说，要比硬闯特别科总部轻松许多……咦？等等！” 仍然开着魇梦的他忽然看到了旁边的车上走下来一个眼熟的家伙。 这家伙穿了身黑色的阴阳师狩衣，阴沉着脸，脸颊肥肉上下颤着，看谁都像是欠了他而二五百万似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些天他去柳生家给小神官出气碰见的柳生雾。 柳生雾像是在京都横惯了一般，直接就进了特别科的总部，而且也没人拦他。 古手川看了一会儿，忽然咧嘴一笑，打开车门，坐进了车子内。 留在车上待命的司机很是狐疑往后面看了眼，刚才似乎车门开了一下？但又好像是个幻觉…… 半个小时后，大胖子柳生雾终于是从特别科总部出来了，刚才满脸的阴沉少了许多，看着似乎是解决什么烦恼了。 司机赶紧下车，帮他开了车门。 柳生雾直接坐进了后车座，闭上了眼睛。 车子平稳发动了起来，等开走了一会儿后，一道轻轻的声音传入了柳生雾的耳朵里。 “回答我，刚才去总部做什么了？” 柳生雾来不及反应，直接浑噩了起来，被魇梦所笼罩，喃喃道：“一郎在学校里惹了点麻烦，被关在了特别科。” “哦？他干什么了？” “想和一个女学生发生关系，但被揍了。” 古手川手中多了一把冰刃，放到他手里，叮嘱道：“我建议你一会儿回特别科去，切了他的那个玩意儿。” 柳生雾紧紧的将冰刃握在手里，狩衣的宽大袖子垂下，将握着冰刃的手完全的遮住了。 古手川这才继续问：“你认识净无吗？” “净无……”眼神空洞的柳生雾呆滞了许久，才呆呆道：“不知道。” 第一二五章踏破铁鞋无觅处 柳生雾一句不知道给古手川整不会了。 他眼泛诧异。 魇梦控制下柳生雾不可能说假话，所以柳生雾是真的不知道净无。 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首先净无肯定不是已经死了的人，不然北御建尊不会给他派这么一个工作。 其次，净无身为神明使者，肯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柳生家在京都也算厉害的大家族，虽然没有特别顶尖的高手，但也有不少阴阳师，底蕴也有，按照道理说即便和净无不熟悉，也至少该听说过才对。 可柳生雾偏偏不知晓……要么是净无别有身份，要么是柳生雾实际上在柳生家根本没什么地位，接触不到神明使者这个圈子。 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亲自去趟柳生家就可以了。 即便柳生雾不知道，柳生家那两个所谓的祖灵总不能不知道吧？ 他就不信柳生家没一个人知道净无是谁。 一分钟后，他下了车子，在路边目送车子转向又朝着特别科开去，又抬手拦了辆出租车，往柳生家去了。 柳生家很热闹，装着木材的卡车一直进进出出的。 到了门口的古手川看了会儿，反应了过来。 是在翻修宅子吗？倒也是，上次毁成了那样，确实有点不能住了。 柳生家的门大大敞开着，他直接走了进去，顺着祖灵的味儿，找到了一间偏堂，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中央挂着两幅古画像，都是身穿藤甲，手中拿刀的武士。 古手川抬起手，敲了敲供桌，开口道：“老朋友都来拜访了，还一直躲着不太礼貌吧？” 两幅古画像无动于衷，犹如死物。 古手川声音一顿，手指一搓，搓出了一缕金色的火苗。 它只有烛火大小，但散发着惊人的温度。 两幅古画顿时无风自动，抖动的厉害，里面的画像有了几分灵动，带着苦涩开口：“您、有何贵干？” “你们柳生家还真不懂礼貌呢。”古手川叹口气，拉了把靠在墙边的椅子，往上面一坐，魇梦领域又一次无声蔓延开来。 两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祖灵难以抵抗，很快就木然了。 做完这些后，古手川才开口问：“知道净无吗？” “净无……是乌岐神大人的使者。” “乌岐神？” “乌岐神，是国津神序之主素戋鸣尊大人麾下的眷神，两千年前是一条乌鳞大蛇……” 古手川忽然来了精神。 柳生家的祖灵知道很了不得的秘密啊。 听完了乌岐神的来历后，他缓缓道：“神序，是什么？” 两个祖灵愣了会儿，木木的回答：“神有神序，如同万物春荣秋枯，天津神序之主天照大神，国津神序之主素戋鸣尊大人，鬼国神序之主月读命大人，三贵子分治世间……” “三贵子……这是古事记里记载的东西……”古手川心跳没由来快了不少，他压住心情，轻轻问：“神序，与成神有关？千年前的成神路断绝，是怎么回事？” 两个祖灵忽然都沉寂了下去，挂在墙上的古画剧烈颤抖个不停，像是要摆脱控制。 古手川眼眸中的幽暗更浓。 良久后，祖灵颤抖着道：“神序即为神阶，尽头即是三贵子，成神，需、需向三贵子献上一切、成、成为眷神。” “！” 听到这句话，古手川许久才回过神。 什么意思？想成神，就要先去给三贵子当舔狗？然后对方要是高兴了，才有可能当上那什么眷神？ 怎么觉得有点可笑？ 神明一途完全被三贵子垄断了？ 难道北御建尊也是某个神的舔狗？ 心里莫名有点接受不能啊…… 他轻吸口气，压下翻江倒海的心绪，问道：“一定还有其他方法吧？像黄泉女王，古事记里可没说过祂是月读命的眷神。” 祖灵的声音陡然艰难晦涩了许多：“……弑、弑……千年前……” 古手川顿时睁大眼睛，可两个祖灵似乎被卡住了嗓子，声音渐渐窒息，浩瀚威压凭空降临，虚空中陡然钻出一条条燃烧着火焰的金色锁链，锁链直接贯穿了两幅古画，两道祖灵在凄厉惨嚎中化成了灰烬。 古手川瞳孔骤缩，无比强烈的危险感笼罩住了他。 他瞬间发动邪王真身。 不过锁链似乎对他不感兴趣，将两道祖灵烧成了灰烬后，就消失在了空气里。 一切异象消失后，他看着空空如也的两幅画轴，沉默许久。 当初蝮神死活不肯开口，就是知道说出来的话就会是这个下场？况且柳生家的两个祖灵也才说了半句话吧？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誓约反噬？还是所谓的神罚？ 不过好像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现在的他能抵抗的。 刚才的威胁感，又让他回想起了刚进幽暗之地时，被那双眼眸注视的感觉。 他站起身，把椅子放回原地，点了两炷香。 …… 几分钟后，他站在柳生家大门外，回头看了眼上方的天空，一团团白云交错盘旋，呈龙卷状。 “……有神来过？” 他收回视线，拿出手机，用导航搜“乌岐神社”，过了一会儿，在语音助手的甜美声喉的指导下，迈步走了。 先前他有了种差一点就能触及这个世界核心秘密的感觉，结果就发生了那样的事，不过也算是获益匪浅了。 三贵子，舔狗式成神法，还有最后祖灵说的那半句话……千年前正是北御建尊成神的时间，很难不让人在意啊。 他要赶紧找到净无，解决掉他，这样才有理由再去见北御建尊。 乌岐神的神社只有一座，在最南边的伏见区边角。 对于古手川来说，一说起伏见区，首先想到的就是稻荷神的大本营，伏见稻荷神社。 “咦？说起来，稻荷神似乎也是国津神序的……”他又想到了前阵子在稻荷神社吃了闭门羹的事，略微一愣，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当初稻荷神不准他进神社，有没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是因为北御建尊与稻荷神不属同一个神序？ 不过似乎又有点不对。 北御建尊应该也是国津神序的吧？祂在人间常驻，还委托自己去杀蝮神…… 他沉思了一会儿，越想越乱，只能是加快步子。 想知道的太多了，得赶紧杀了净无才行。 7017k 第一二六章 神序对立 走过了几乎一整个京都，在傍晚到来之前，古手川终于是见到了乌岐神社。 他站在大理石的石制鸟居外，望着正前方百米后的朱墙飞檐本殿，整个人的身形微微消失了一下，再出现时，手里面多了一把带鞘长剑。 他没有立刻进去，看了眼时间，稍作等候。 神社里三三两两的游客陆陆续续的出来了，与身处魇梦中的他擦身而过。 等到游客们走的差不多后，他才解除了魇梦，迈步踏进了鸟居。 有乌发披肩的白衣绯袴的巫女正在打扫庭院，见他提着剑踏了进来，顿时惊讶了一下，赶忙走过来：“客人，实在不好意思，已经要到黄昏之时了，还请尽快回家去，另外下次来还请不要带武器！” 古手川抬起头，露出温和的笑容：“不好意思，我是来找人的，净无使者在吗？” 他很少对不认识的女生笑，甚至有时候会故意用魇梦模糊自己的长相，就是因为这张脸过于英俊，以至于和任何一个女生对视一会儿，对方就要霞飞双颊了。 顺便一提，模糊面容这件事也是他和北御建尊学的。 一如眼前这位满脸绯红，樱口微张，微微喘着气，眸中泛着水光，微微夹紧了大腿的巫女小姐。 他的视线可是连晴空和胡桃两位枕边人都吃不消的。 “净无使者在、在神使殿……”巫女小姐咬着下唇，眼神愈发迷离。 “谢谢……”古手川咳嗽了一声，些许冰寒气围绕在身边，在空中打了个旋儿。 巫女小姐的脑袋清明了一点，顿时惊叫一声，捂着脸跑开了。 古手川伸出了尔康手：“那个，请问神使殿在何处？” 巫女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眉目含情的看着他：“很抱歉，神使殿不允许客人接近，请在这里稍作等待，我去帮您转告。” 古手川想了想，摆手道：“不用麻烦了……请继续做您的工作吧。” 他是来杀净无的，倘若巫女小姐过去通报，一旦惊动了乌岐神，难保事后她不会受到惩罚。 巫女小姐眼中茫然了一下，下意识拿起扫把，去扫地了。 古手川踏在参道上，一直走到拜殿前，感受着后方本殿内恍若是在沉睡的神明意志，手中的长剑凌空浮地，悬在身边。 他深吸口气，同时调动体内的真气，双手一拍，震声道：“在下北御建尊麾下真王！特来与净无使者了结旧怨！旧怨！旧怨……” 这句话带着回音，响彻了神社的上空。 四周正在打扫的巫女们都带着深深的惊愕看向他。 诶？了结旧怨？什么东西？跑到人家神社来找麻烦……何其的嚣张啊！ 整个神社内鸦雀无声，接着猛地混乱了起来，巫女们紧张的朝远处躲去，更加混乱的脚步声从神社各个角落传来。 很快，身穿各色狩衣的神官们聚拢了过来，手里还捏着符纸，满脸怒火。 古手川站在拜殿前的空地上，微微抬了下眼皮子。 正好看到侧面一个穿着神主服饰的白发老头在盯着旁边悬浮在空中的长剑猛瞧。 这群神官似乎有点被镇住了。 古手川也没在意。 他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是以真王的身份，前来了结旧怨，代表的北御建尊。 所以除非是乌岐神没有肚量，或者是打算和北御建尊干一架，不然的话，除了净无以外，其他人都不能出手。 谁敢出手，就代表着和他，和北御建尊开战。 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去，无形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峙感。 神官一方似乎回想起了真王的含义，而古手川在静静等净无的出现。 他在京都的活动并不多，净无平常不出神社，很大可能没有听说过他，况且，他用的是“了结旧怨”四个字，没有说一定要杀了他，或者是就是来杀他的，虽然北御建尊就是要的他命就是了。 有些细碎的步子从神官后方响了起来。 有人了推开人群，从后方走过来。 这是五个长相颇为古怪的人类，有高有矮，长相也很任性，最过分的似乎能超越人类的想象。 古手川并没有嫌弃他们，因为这群人身上明显带着非人的气息。 乌岐神社内的所有神官，连同神主都不由躬身。 神明使者，多数都是动物。 这几个神明使者也默默看着古手川，以及仍然悬浮在空中的带鞘长剑。 古手川也审视着他们。 净无……也是动物？ 这时候，一股极为深沉的意识从沉睡中苏醒。 古手川顿时觉得心头一沉。 诸多神官和五个神明使者齐齐转身，神情肃穆地朝着本殿躬身致意。 古手川抬头看过去，一条乌黑大蛇的虚影几乎遮天蔽日，从高空处遥遥地将目光投向古手川。 乌岐神…… 他抱了下拳，给予了这尊眷神应有的尊重。 宏大声音滚滚涌向他：“滚！” 古手川的目光陡然凌厉，脸上浮现出一缕缕神秘花纹，磅礴气势自体内升腾而起。 七柄长剑的剑轮自他背后浮现，金色真气化作火焰，布满了周身。 他握着剑，看着剑身上一寸寸亮起的火焰，轻声道：“死虫子，给你脸了是吧？” 神社内陡然死寂。 神官连同神明使者都不可置信望着他。 原本偏黄昏的天空陡然暗淡了下去。 乌岐神的身影凝实了不少，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俯身向下。 祂的真身似乎就是如此庞大。 古手川眼眸中燃烧着火焰，又拔出一把长剑，身形微曲，轰的一声，在四处迸射的地板碎块下，陡然射向高空，剑气暴涨如虹，直指乌岐神的头颅。 忽然间，无数雪花从天飘落。 一只素白纤细的手出现在了半空，翻手一掐印诀，更多的冰雪落下，在一人一蛇神间挂起了寒冰帘幕。 古手川一怔，身形化作云雾，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便是站在了一朵云彩上，冷冷看着冰霜帘幕后的乌岐神。 而在他身后，是同样高大巍峨的北御建尊。 神明现身，相互对峙，周遭完全被莫名的领域所笼罩住，天色一片漆黑混沌，密密麻麻的红色雷电游走在虚空中，地上的神官神明使者肝胆欲裂，跪伏在了地上，深深埋下了头颅。 神明在上，何其可怕的场面！ 不知何时到来，又出手拦下他的北御建尊，看着前方的乌岐神，檀口轻张：“对妾身的真王出手，是想要和妾身开战吧？国津神序的乌岐？” 被拦下的乌岐神将目光从古手川身上移到了北御建尊身上，宏大的声音中透着淡漠：“北御建尊，你越界了！京都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北御建尊周围的寒霜越发凛冽，让古手川想起了北海道的那座巍峨的大雪山。 “可妾身已经来了呢，乌岐神，就算是掀起神序之战，妾身今天也要待在这里。”北御建尊的声音从始至终都没什么感情，对面的乌岐神身周泛起了浓雾。 古手川嘴角微翘，将蔑视的目光投向乌岐神。 这就气急败坏了？ 第一二七章一剑落幕（求订阅，求月票） 虚空中，两尊神明对峙，一方黑雾遮天蔽日，一方霜雪环绕。 站在北御建尊身边的古手川明显能感觉出来……一定打不起来的。 神明的破坏力能有多恐怖，真动起手，整个京都恐怕都不够拆的。 况且京都又不止乌岐神一位国津神的神祇，远的不说，旁边就是同属国津神序的稻荷神社本社。 那个小气神可也是相当古老的神了。 但即便如此，北御建尊还是过来了，那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神明之间，或者说是神序之间，都有所约束。 “刚才北御建尊说了“神序之战”，那祂应该是天照大神为首的天津神序无疑了，毕竟祂还让自己杀过蝮神，显然和鬼国黄泉那边也不大对付……” 古手川心中划过了念头，转身看向北御建尊，带着问询。 后者轻轻颔首。 他的身形瞬间变淡，化成云雾，落至神社的参道上，遥望着前方本殿上空的乌岐神，剑尖斜指地面。 “净无，出来！” 一时间，四周的黑雾翻滚更为剧烈了，不过片片雪花飘落，大有一副动手的势头，让乌岐神也发作不得。 乌岐神社的神官与神明使者们，在两尊神祇的对峙下根本连头都抬不起来。 终于，有个穿着白色阴阳服，脸色也同样很白的男人，略有踉跄地从一群跪伏在地上的神官缝隙中走了出来。 他走到参道上，先是仰头看着北御建尊，又看向对面的古手川，发出了一声叹息：“本以为来的是恶鬼王……北御建尊大人，这么多年，终于找到能杀在下的人吗？” 他这句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神明，又像是在嘲笑古手川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 古手川平视着他，亦或者是它：“净无？” 男人没有回答，反而眼中多了悲悯：“真是可悲的人啊……即便高贵如神明也要受到约束，不得自在；可偏偏能够自在的家伙非要争勇斗狠，沦为车前卒与炮灰……活着不好吗？” 古手川左手并成剑指，缓缓拂过剑身。 微暗的剑身又一次寸寸亮起。 他压低视线，半句话都欠奉，倏忽而动，如奔雷电光。 仍然目带悲悯的男人有些没料到他如此果决，白净无须的脸色直接一沉，张开双手，嘭的向地上按去。 一条参道变成了战场，诡异的力量波动着。 前冲的古手川忽然侧过身子。 一道道乌光破地而出，自下而上，阴险无比。 古手川目光凌厉，身形忽然间一分为三，笼罩黑影之中，化作了三道乌光。 【天赋：分影】 男子瞳孔骤缩，怎么都想不到会在人类身上见到这么诡异的东西，整个人忽然一阵拉长变幻，化成了一条白鳞大蟒，从衣服中脱开，喷出一口惨绿的毒雾，将三道乌光全部笼罩住。 “还真是原始的攻击呢。”淡漠的声音忽然自白磷蟒蛇的后面传来。 它看着毒雾中的那三道乌光，眼珠子暴凸而出。 假的？假的！ 两道剑光交错而过，划破了黑暗，刺痛视线。 地上的影子处，古手川高高扬起的手徐徐收回，长剑归鞘。 密密麻麻的血线自白磷蟒蛇身上各处浮现，再紧接着，一瞬间裂开，碎成一地。 一缕缕赤红火焰凭空燃起，将白鳞大蟒的尸体烧成了灰。 他平望着远处的乌岐神，转身离开。 “贫弱。”谷襐 浓郁翻滚的黑雾中陡然投出两道猩红光柱，透着深深杀意。 一道轻笑声响起，片片雪花旋转飞下，缠绕在了古手川身上，半空中的北御建尊带着祂的真王消失在了这里。 乌岐神发出了尖利的嘶鸣。 天空中轰隆隆的雷声响起，一条条金色铁链在虚空中缓缓游走。 乌岐神硬生生将爆开的怒火又咽了下去，身形破碎，消失在了神社上空。 …… 什么叫斗转星移，一步万里？ 古手川只觉得自己吹了会儿冷风，等停下来时，人已经到了北海道的大雪山山巅上。 这幅度，几乎横跨了一个国家。 看来先前北御建尊并不是提前坐车到的京都，是坐在家里感应到了什么，才出了趟门。 北御建尊把他放到了地上，自己抬手捏了几片云，往上面一靠，又是掩嘴笑了几声。 看得出，他刚才一剑杀了净无，让这位不知道在心里记恨了多久的神灵现在很开怀。 古手川没立刻打扰，等祂开心够了，才道：“神明大人，在下有些问题想请教。” 北御建尊伸出两根白净纤细的手指：“上次妾身说给你十个问题的机会，本想着一件委托回答一个问题，但是这次你做的相当好呢，还把乌岐那条长虫子气了个半死，所以这次，妾身就一口气回答你两个问题好了。” 长虫子？北御建尊好像很讨厌蛇啊，上次的蝮神也是……古手川压下心底没由来冒出的想法，正了正神色，拱手道：“那在下就不客气了……第一件，在下想请教如果一个人类死后变成了疫鬼，是否还能救回来？” “疫鬼？”北御建尊惊讶看着他：“已经很少能见到了呢……死后成了新的疫鬼吗？可真是不幸呢，让妾身想想……” 仍然抱着拳的古手川静静等着。 思索了差不多三秒钟的北御建尊开口道：“倒是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去找长寿之神，请祂赐下灵药，可以令其回生；第二个，可以去寻鬼道女王，请祂出手，护佑住真灵，重新转生。” “……就没别的办法了？”古手川忍不住道。 上次给胡桃寻药治病的时候，北御建尊就说过，长寿之神下次现身是在两百九十六年后……而且那个时候灵药才成熟，所以这根本就是条死路。 至于去找黄泉鬼道女王……那不是完完全全的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再说那尊敢跟天照大神叫板的狠神，凭什么搭理他？ “古手川君……”北御建尊看着他：“神与神也是不同的，拥有处置疫鬼的能力，除了那两位，真的别无他神了，就算是真的还有，那也要比这两个办法要更为困难。” 古手川彻底无言以对，心头很不是滋味儿。 连北御建尊也没有办法，难道真要让阳介在冰块儿里呆一辈子了吗？ 他思忖半天，小意问道：“敢问神明大人，天津神序中，也没有神能做到这些吗？” “天津神序……这段时间收获很多呀，知道了蛮多的事。”北御建尊又惊讶了一下。 古手川干笑了一声，将今天在柳生家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北御建尊沉默了一下，轻轻叹气，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道：“天津神序是什么情况，妾身也不清楚，祂们住在高天原，与人间来往极少呢。” 古手川愣了愣，脱口道：“您、您不是天津神？” “咦？妾身怎么会是天津神序呢？”北御建尊睁大了眼眸，左右顾盼：“是谁？谁在造妾身的谣？” “不是……”古手川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解释。 北御建尊仿佛自问自答道：“妾身当然不是天津神，三贵子神序只能成为眷神那样的废物神，可不是成神的正途，古手川君可不要这么做。” 古手川神见顿时大惊，根本控制不住脸色和狂跳的心声。 北御建尊既不是天津神，也不是国津神，也不是鬼道神？ 原来真的存在三贵子神序以外的……第四神序？ 7017k 第一二八章 不可言的第四神序 古手川下意识想问个清楚，可北御建尊的目光似笑非笑，直接犹如一桶冷水，将他心里的冲动浇灭了。 第四神序不可言…… 柳生家那两个祖灵就是先例。 蝮神同样知道第四神序，甚至还亲自经历过，然后成了失败的一方。 他紧紧抿住嘴，转口道：“如果请您设下一道封印，能否封印住疫鬼身上的疫病，可以让他与普通人接触？” 北御建尊抬起手，捏住一片雪花：“妾身可以冻住它，让它睡上几百年。” “那、那还是算了……”古手川目光复杂。 长寿神，鬼道女王……长手神还是个不可选的状态。 他将目光投向北御建尊，与祂对视着，欲言又止。 北御建尊大概知道他要问什么，微微摇了下头。 他只能叹口气，又是改口道：“想请教幽暗之地的事情。” 北御建尊想也不想答道：“那里是一个被三贵子神系当成了垃圾场的地方，没什么特别的。” 古手川斟酌着话语：“我在那里感受到了一种很诡异的侵蚀力量，还遭遇过疑似母神的存在。” “那里是黄泉极深处，侵蚀的力量来自黄泉。”北御建尊答道：“那是鬼道女王，母神伊邪那美早已不存与世。” 古手川吓了一跳：“诶？” “虽然古事记上记载着母神呆在黄泉的极深处……”北御建尊轻描淡写道：“其实祂早已被三贵子神序瓜分殆尽，尸骸化成了鬼国，黄泉也算是祂的一部分，除非是三贵子神序全部陨落，不然永远不会见到母神。” 古手川的瞳孔一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头皮止不住发麻。 刚才还晴朗的天空陡然暗如黑夜，密密麻麻的雷电在浓密的乌云中游走，一根根金色锁链在其中浮沉不定。 “阿啦啦，不小心说错话了呢。”北御建尊掩住了嘴，一脸害怕地用一种完全不害怕的语气说着。 祂看向古手川：“这次就到这里吧，妾身给你的好处够多了。” 古手川点点头。 神明亲自解惑就已经难能可贵了，况且这次北御建尊显然心情极好，多说了不少震撼他的事务。 虽然知道的越多，心里的疑惑也就越多就是了。 “在去完成下个委托之前……”北御建尊视头顶的金色锁链如无物，看着他手里提着的剑，微微摇头：“兵器实在是太差了呢。” 古手川把剑往身后藏了藏。 毕竟只是凡铁嘛，怎么能指望它发挥出神器的作用呢？能陪着他一路厮杀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下个委托前，就先去寻把好兵器好了。”北御建尊指着地下：“恰好你也问了幽暗之地的事，妾身记得有个什么神将祂的佩剑遗落到那个地方了，你可以去找找。” 古手川耳朵不由竖了起来。 “不过嘛……”北御建尊话音一转：“那把剑应该在某个大邪神或者是鬼王手里面，甚至会有好多邪神共同持有，不是那么容易拿的呢。” “不，我觉得应该是件好事。”古手川想也不想的回了句。 北御建尊轻轻笑了声：“确实，你也真的很奇怪呢；刚才杀净无的那招是蝮神的分影吧？不用奇怪，妾身成神前与它打过不知道多少交道，对这个还是很熟悉的。” 古手川略微委婉说：“我这个人就是有点儿聪明，有些简单的招式看几次就能学会。” 这个冷笑话让大雪山上的温度更冷了。 北御建尊掩嘴打了个哈欠：“一旦你真能拿到那把剑，丢剑的失主可能会登门讨要，如果你不还的话，差不多就彻底站在了三贵子神序的对面，可要想清楚。” 古手川正色道：“我无意与三贵子神序为敌，即使和某个别神有所摩擦，也绝对的是事出有因，而非故意针对，我爱好和平，但也不害怕威胁，我认为个别神明不能代表一整个神序，更何况，我始终和您站在一边。” 这番近乎于外交辞令的话让北御建尊有些无话可说，不过最后一句话很有意思，祂莫名有些玩味：“要和妾身站在一边呢……你就不先知道妾身是哪边的吗？” 古手川立刻问道：“请问咱们是哪边的？” 北御建尊闭口不答，还给他丢了个白眼，摆摆手道：“等你拿到了剑，能守住它的话就再来找妾身吧……也当是妾身给你的一个小考验好了。” 祂不再给古手川说话的机会，身影逐渐变淡，消失在了大雪山的山巅上。 古手川在原地站了会儿，抬头认了个方向，身化云雾，飘然远去。 不急着回去，先去找找恶鬼王的遗产……不过北御建尊的地盘儿上还有许多别的妖怪，尤其他还有两个最近从没露过面的“同事”，恶鬼王的遗产到底还存不存在，还要打一个问号。 不过这次要比第一次简单许多了，第一次找了三个月之久。 几分钟后，他就找到了地方。 直接落在了空地上。 眼前的这片鬼爪树林和几个月前比起来凋零了许多，都变成了光秃秃的树干，上面还覆着积雪。 已经完全荒废了…… 他迈步走着，踏着积雪，迈步进了山洞中，略微一感应，不由惊讶了一下。 竟然没有妖怪来抢占地盘儿，明明这么好的窝，就这么空着还蛮可惜的。 他化作云雾消散，一路向下，冲进了黑暗无光的山腹深处。 上次因为只是想找灵药，没有仔细搜寻，这次就不一样了，这次是专门来抄窝的。 一间间挖空的石头房间，一具具被冻僵了的黑袍尸体，还要锅碗瓢盆…… 古手川目光一一掠过。 心里没有半点同情。 与恶鬼王沆瀣一气的，良心早就喂给恶鬼王吃了。 他落到了山洞底部，周身亮起蒙蒙金光，先对着中央位置最大的恶鬼王雕像吐了口火，将它烧成灰尘，才迈步往更深的房间走去。 他搜寻了一圈，最后找到一间雕刻着恶鬼王头颅的石头房间，等进入里面后，终于发现了要找的东西：十多个钢铁箱子，整整齐齐的在墙角摆成了两排，旁边还堆放着大量的黄金和几箱子钞票。 古手川忽然一拍脑袋。 对啊，这里不止是恶鬼王的老窝，还是邪灵会的大本营呢，有点儿存款也很正常。 －－－－－－题外话－－－－－－ 本来觉得菜涨价了，可下午再去连土豆都买不到了，啊，可恶的疫情！ 7017k 第一二九章春祭 大雪山里的妖怪们大概还不知道恶鬼王死了，邪灵会的遗产才得以一直保留到了现在，古手川自然毫不客气，统统笑纳了。 处置好这些东西后，他下意识开了通往幻无乡的幽紫旋涡，不过在进去前，他停了下来，略微踯躅了会儿，还是迈步进去了。 近道还是要走的。 这次就离黄泉远远儿的。 鬼道女王总不可能一天到晚都注意他吧？ 何况之后他还要去探索幽暗之地，北御建尊也说了那地方其实没太大的危险，反倒是有不少大邪神什么的，是个好地方，不去不行。 三贵子神序根本不用考虑，第四神序还要继续查，兴许线索就藏在天度寺的肚子里，但它现在在高天原，所以这事儿不能急，得有耐心。 所以在考虑这之前，他现在还能做的，就是不断地去提升实力，努力缩小他和北御建尊的差距，最好能缩小到只剩一层薄薄的膜以后，再去调查第四神序，继而一举成神。 那样也简单许多了。 所以，幽暗之地那个地方，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鬼道女王在那里看过他一眼，不过之后就没再出现过，应该是没把他当回事……这算是好事。 古手川一步踏在了熟悉的黑色鬼爪树林内，想也不想，直接顺着已经走过许多遍的路往山外赶去。 身后的幻无山深处有熟悉的气息波动，貌似幻无王又活了过来。 不过他现在也没工夫再去杀它一次。 有缘自会相见。 离开了幻无山的范围，他站在地上等了会儿，没多久，一辆火轮车晃晃悠悠飘了下来，嗡嗡的声音响起：“客人，要乘车吗？” 古手川迈步上车，抬手丢了两粒阴气丸给天花板上的狰狞巨口：“去西井野。” 天花板传来粗重的咀嚼声，火轮车平稳飞起，四个轮子拖着长长的火焰尾巴，宛如加满了油一般，嗖的往西井野的方向去了。 有钱能使鬼推魔。 简直是真理。 古手川俯瞰着窗外的大片鬼国，同时凝神感应着。 在经过黄泉站时，一股无形的压力很快笼罩了过来，他心头微沉，保持着平静的脸色，远离了这里。 但来自黄泉方向的压力始终没有消失，直到到了目的地，他从西井野车站转回了人间后，才摆脱了开来。 “鬼道女王有毛病吧？我就是经过而已，至于一直盯着我看吗？”古手川心头嘀咕，又不禁生出几分忧虑。 鬼道女王或许碍于身份和位格不会怎么样他，可他毕竟连着宰了恶鬼王和蝮神……要是哪一天祂觉得他碍眼了，会不会派近侍来围攻他？ 这一点也不得不防啊。 他吐口气，看了眼头顶仍旧漆黑的夜色，整装回家。 这趟去杀净无也闹了不少岔子，接下来先休息一周，下周再动身去探查幽暗之地。 几分钟后，他在家门口现身，正找钥匙开门的时候，忽然一侧头，看向了远处的一扇还亮着灯光的窗户。 那里有个家伙半夜不睡觉，正掀着窗帘冲他挥手。 他走过去，跳到自家院子里，站在院子里，看着小鸟游家二楼的窗户，略有无语：“现在几点了？” 刚才挥手的家伙正是小鸟游。 小鸟游花舞用食指抵住嘴唇，小心翼翼开了窗户，扭了扭头，示意他进来说话。 古手川低头往自己的身上看了眼，调动真气，身周一道道气旋散开后，这才跳到楼顶上，从窗户里一跃而进。 屋子里站着的小鸟游立刻关上了窗户，将厚厚的窗帘拉上，确保不会泄露半点光出去。 她松口气，头也不回说：“都这么晚了，站在外面说话动静会很大的。” 古手川看了眼电子表，凌晨1点24分，确实很晚了。 他脱下外套，一屁股坐在纸团丛中的懒人沙发上，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除了刚好看到，还能是什么？”小鸟游把一个毛茸茸的玩偶熊抱在了怀里，语气平静说着。 虽然和眼前这家伙很熟悉了，可大半夜喊他进来卧室，还是头一次做，心跳还是难免加快。 古手川很认可这个说法，看了一眼桌子上乱堆的稿纸，轻声问：“还在写歌？” “没有，刚刚结束了工作，又洗了个澡，准备睡觉呢。”小鸟游伸出手指，缠绕着耳边的头发。 她开始留长发了，从去年的五月份一直到现在，原本的齐耳短发已经披在了肩上。 “你呢？”她问了声。 “我啊……”古手川躺到了沙发上，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嘛，傍晚的时候也算是完成了工作吧？又跟上司聊了会儿，就回来了。” “刚从京都回来的？” “不，傍晚又去了一趟北海道……”古手川的声音一顿，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没带什么好吃的伴手礼……” “不用啦！”小鸟游没好气道：“又不是什么客气的邻居关系！再说也不是去玩儿的，老惦记那个伴手礼干什么！” 古手川不禁露出笑容：“不过虽然没带可以吃的伴手礼，但带了些其他的东西，等我回家整理整理，再分给你一些。” “是什么纪念品吗？” “不是……” “乐器？” “也不是……” 小鸟游睁大了眼眸，鼓着腮帮子瞪他。 古手川也不卖关子了，斟酌着道：“带了些金子回来。” “……”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后，小鸟游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挖到金矿了？怎么回回能带金子回来？” “我要是能挖到金矿就好了……”古手川叹着气：“是我从妖怪窝里一点点掏回来的，最近干的活儿都没什么赚头，只能这样子贴补贴补家用。” 他心里也苦啊。 小鸟游愣住了，目光里多了心疼和柔惜。 这家伙，也不容易…… “辛苦了……金子你留着好了，也可以换不少钱的……你掏了多少？” 小鸟游真好啊，善解人意。 古手川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没怎么数，不过估摸着有个五吨左右。” 之前还真看不出来，恶鬼王那么大一只邪神，竟然还是一个穷鬼。 心中恻隐心大起，正惆怅的小鸟游瞬间一脸的木然。 “……有多少？” 第一百三十章春祭（二）（求订阅，求月票） 古手川差点给撵出去，如果不是担心动静闹太大，把在楼下睡觉的千子老师给吵醒的话。 小鸟游深呼吸了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两人隔着一张小圆桌，开始大眼瞪小眼。 就这么的，又过了好一会儿，小鸟游才开口：“喝点儿什么？” “凉白开就好了，有吗？” 小鸟游放下抱着的玩偶熊，开门下了楼，没多久，端着一个盘子回来了，上面放着两个杯子，还有一个玻璃茶壶。 她将盘子放到卧室中间的小圆桌上，斜了一眼那边坐着不动的古手川：“怎么，等着我给你倒呀？要不要喂你喝？” “可以的话，希望能够嘴对嘴。” “噗！”刚把水杯放到唇边的小鸟游顿时呛住了，连着咳嗽好几声。 古手川走过来坐下，拿起沾了她口水的另一个杯子，若无其事道：“嘛，开个玩笑。” 他倒了杯水，两口喝了下去，然后又倒了一杯。 小鸟游保持着鸭子坐的姿势，不过因为个子高的原因，只能将背部挺直，微薄的睡衣凸显出了玲珑的曲线。 她个子高，虽然是个贫胸，但并不是很纤细的身材，不是那种骨感美少女。 古手川连着喝了三杯水。 “你这么渴呀？一天都没喝水吗？”小鸟游看着已经见底了的水壶，有些奇怪问了句。 “还行，主要是好喝……” “好喝？”小鸟游又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微微砸了咂嘴，诧异道：“我没放糖呀。” “不，你就足够甜了。” “……” 小鸟游深吸口气，来回搓着手臂：“哇！好土的情话！” 古手川脸上有些发烫……果然说情话就不是他的强项。 不过这时候，他看到小鸟游转过去了头，但秀发下的耳垂明显红了。 他心里顿时像羽毛尖儿挠过一般，鬼使神差脑抽的伸出了爪子，去握住了小鸟游的手。 小鸟游瞬间紧张了起来，心跳声越来越快，没由来的，她鬼使神差道：“我、我没锁门。” 旁边刚刚找回了丢失的理智，正懊恼冲动了的古手川听见这句话也愣了下，手上轻轻一拉。 小鸟游侧身倒在他怀中。 【注：中间这部分发不出来，先放在作家的话里试试】 两个人越抱越紧，犹如洪水爆发一般的感情几乎就要冲垮了一切……如果不是门口响起了脑袋碰门，还有一声下意识的“好疼！”的话。 沉浸在吻中世界的两个人瞬间分离了开来。 小鸟游跪坐在一旁，整个人都跟煮熟了的大虾似的，急忙低头整理衣服，还有不知什么时候被古手川解开的睡衣纽扣，还有里面被掀开了的胸衣。 刚才的温热触感还残留在胸前，她眼睛泛着水光，带着一脸世界末日到来般的表情，往门口看去。 站在门后面的古手川也刚刚整理好了自己，然后一点点把门打了开来。 用手捂着脑袋，弯着身子，正打算下楼的千子老师一脸尴尬转过来了身子，先是用一种饱含深意的目光看了眼古手川，然后才看向自己的宝贝女儿，咳嗽着道：“刚才妈妈听见了说话的声音，所以，那个……我打扰了。” 小鸟游“呜呀！”一声，慌不择路冲到了自己床上，钻进了被子里。 尴尬的古手川讪讪欠身：“千子老师，很抱歉吵醒您了。” 千子老师站直身子，看着快要羞耻的晕死过去的女儿，轻轻咳了声道：“古手川君，下来，咱们聊一聊。” 刚才吻到了昏天暗地，甚至还把手伸进了人家女儿衣服里，关键时候还被逮了个正着的某真王，老老实实跟着下了楼。 一手拦在胸口前的千子老师指了指客厅的沙发：“先坐吧，稍等一下。” 古手川眼观鼻鼻观心，在沙发上坐好，并着双腿，还把双手放在了上面。 没多久，换了身正装的千子老师从卧室里出来了，兴许是觉得正装适合谈一些严肃的事。 古手川心中一个咯噔，屏息以待。 千子老师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听晴空酱说古手川君去京都了，是工作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工作。”古手川斟酌着回答。 “嘛……”千子老师坐直了身子，打量着他：“问个比较失礼点的问题，古手川君这次的工作有多少？” “认真算起来，工作报酬只是解答两个问题……”他认真答道。 千子老师惊讶道：“真是很特别的工作报酬呢……古手川君，现在在为特别科工作吗？” “不，特别科请不起我的。”古手川摇摇头，看着她说：“您是想问我现在的收入吗？” 千子老师点头：“这个问题确实很失礼呢，但是它很重要，所以必须问清楚才行。” “我现在没有固定收入。”古手川解释道：“以前是做特别科的赏金任务，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很少有这方面的工作请我了。” “合作不太愉快？”温柔的千子老师用了很温柔的词。 “倒也没有，主要是现在没我出手的地方。” 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懂的千子老师微微颔首，看着他：“但是古手川君说自己有工作的吧？是有收入的吧？金钱上的。” “虽然不是什么稳定有保障的收入，确实是有。”古手川点点头：“平常的开销足够也应付。” 千子老师笑眯眯看着他：“古手川君……这个回答不太能让老师满足呢，有具体的数吗？” 古手川沉吟一下，起身上了楼，把自己的书包拿了下来，当着有些不明所以的千子老师的面，拉开了拉链，将里面的大金块拿了出来，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千子老师美眸睁大。 “这样的金子，我这趟带回来了很多。”古手川解释道：“虽然不太稳定，不过每趟多少都能带点儿金子回来，所以收入上您可以放心。” 千子老师将目光从这坨金闪闪迷人眼的东西上移开，心里快速估算了下价格，眼皮子不由一阵乱跳。 她深吸口气，平复心情，轻轻点头：“可以了……收起来吧。” 古手川收回了书包里，放在脚边。 千子老师轻咳一声，问道：“那么，古手川君，尽管那孩子一直不承认，但是刚才在楼上，老师是否可以认为你和花舞已经在交往了呢？” “嗯……”古手川仰头看了一眼，微微往前探了探身子，压低了声音：“我认为您是对的。” “很好……”千子老师轻轻点头，看着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古手川君是打算同时和我女儿和晴空同时交往吗？还是说，选了花舞？” 说这句话的千子老师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古手川也豁出去了，大声道：“我在等小鸟游点头！” 千子老师被他突然的大声吓了一跳，有些没好气：“点什么头？” “我要都娶她们！” “哈？” “我是说！我要同时娶晴空，小鸟游，还有胡桃为妻子！” “古手川！”楼上忽然响起了小鸟游羞不可抑的声音。 千子老师被他这句话给镇住了，许久后才气笑道：“古手川君……你是在玩春之祭典的游戏吗？” 【ps:希望有能力的童鞋来给作者一个订阅，作者苟延残喘中……】 第一三一章 春祭（三）(新章节) 古手川还是被撵出去了。 善良大度、和蔼可亲的千子老师俏目中含火，不过好在是老师，有着极深的涵养，没对这臭小子说出“滚出去”这句话。 古手川讪讪走了，但背影仍带着山海不移的坚决信念，把千子老师气的胸口上下起伏。 第二天一早，晴空和有佳懵懵看着他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从二楼的楼梯上走了下来。 迎着呆呆看着他的两个女孩子仰视的目光，他露出白净的牙齿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两个女生下意识回道。 “早上好！”轻轻脆脆还带着奶味儿的声音是雨宫和月。 “喵。”步子优雅，体态优美的大白猫也打了招呼。 有佳反应了过来，吓一跳道：“你几点回来的？” 古手川迈步走了下去，伸手捏捏晴空的脸颊，俯身香了一口，答道：“凌晨三点左右吧。” “三点吗？难怪我没有听到开门的动静。”有佳哦了一声，还松了口气，像一个没逮到小偷而失职后又发现不是她失误而是小偷太狡猾总之是给自己找到了能足以安慰自己理由的废物房屋主人。 古手川拍了拍她肩膀。 有佳、晴空：“……” 一个小时后，四人一猫都坐在了饭桌前面。 饿了一晚上的古手川端着他的大碗，大口大口唏哩呼噜的吃着。 旁边两个女生的胃口也跟着更好了起来。 “家里有个汉子其实也挺好的，起码开胃。”有佳对晴空说。 一家子人早饭吃饱了以后，都各自回屋收拾。 始终吃八成饱的古手川肚子也不见鼓胀，换上了许久不穿的校服，又拍了拍书包上的落灰，挎着下了楼。 已经在等他的有佳嘴里啧啧有声，走过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肚子，还把耳朵贴上去凝神倾听。 古手川的肚子咕噜噜叫了声。 有佳眼睛顿时一亮，对晴空招手道：“晴空，我听到了打雷的声音诶！古手川的肚子真的是异空间！” “啪！” 古手川给了她一记糖炒栗子。 就这么闹了一会儿，三个大孩子先等到幼儿园的校车过来，把雨宫和月接走了以后，才锁门去学校，留大白猫一只猫看家。 小鸟游花舞一如往常的在自家门口等着他们，双手拎着书包。 晴空和有佳齐声道：“哦哈！” 小鸟游目光闪烁，微微侧头，先避开古手川的视线，才一言不发地对她们点点头。 抬起手的古手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放了下去，他明显察觉到有目光从小鸟游家的窗户里投过来，带着一种尖锐。 四人默默同行。 不过小鸟游刻意走在另一端，不光和古手川，就连有佳晴空，都隔着一米多的距离。 有佳和晴空侧头一路看着她，走过了商业街路口，又走过了红绿灯路口，最后一直快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有佳第一个忍不住了，来回在自己身上闻着，看向小鸟游，紧张道：“是我们身上有什么味道吗？早上只有古手川吃大蒜了呀！” 古手川也忍不住插了句嘴：“那是油煎过的，不是生吃！” “花舞，怎么了？”晴空也疑惑问她。 小鸟游先扭头往前后看了眼，接着才小声道：“都不是，是我妈不让我和古手川玩儿了，让我和他保持距离。” 古手川又忍不住挠了挠头。 “咦？这是为什么？”两个女生都懵懵地看着她。 “因、因为……”小鸟游头皮发麻，脸色难以抑制泛红，一直红到了耳朵根，虽然羞耻的要死，但心里也憋着一股子火，一撇嘴道：“这家伙在我妈面前说了那种话！” “诶？什么什么？你说什么了？”有佳瞬间调转炮口，开始炮轰古手川：“你这家伙，对千子老师说了什么失礼的话？” 古手川伸出了右手食指，在空气中晃了晃：“首先，我没有对千子老师说失礼的话，我只是说了真心话。” “嗯？”两个女生齐齐侧头。 一旁的小鸟游瞪圆了眼眸，樱唇微张，有些被吓住。 这家伙、这家伙还真是…… 晴空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试着问：“什么真心话？” “我说我一定要娶晴空，胡桃和小鸟游为妻。”古手川坦然回答。 旁边的三个女生瞬间石化。 小鸟游的脑袋开始冒热气了，仿佛有滋滋的声音，她用滚烫的手捂在自己滚烫的脸上，遮住了眼睛。 但隐隐的，羞意中又多了一丝微妙。 “原来他不是在说什么空话，也不是在哄她玩儿，单纯馋她的身子……他是真的也想娶了自己……” 这种担当力，还蛮能让人心口一甜……“才不是！明明这么可靠的一个孩子，娶三个？这种话究竟怎么样才能说出口的啊喂！还敢、竟然还敢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要是换成树人那混蛋，老娘一定抽了他的筋……”她的内心世界里又冒出了自家老妈抓狂的声音。 她赶忙晃了晃头。 一旁的晴空先从石化状态恢复过来，左右看看，有些无奈，好笑又好气地看向古手川，这个家伙，说他花心吧，总做些惊世骇俗的事，偏偏又固执的可爱，有些生不起气来……不过她也一定是脑子坏掉了，不然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如果放在以前，这根本就是想都不用想的问题。 旁边的古手川也正抱胸沉思，嘴里碎碎说着：“能不能打动千子老师，就全看那件事了啊……” 回头他去把夏木树人找回来，让千子老师喜极而泣，然后趁着她激动的时候让她答应下来这件事……不不不，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他拧起了眉毛。 这时候，一声惊诧到了极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诶？晴空，花舞，胡桃？我呢？我在哪儿？啊咧咧？” 他下意识看过去，看见了拿手指着胸口，眼眸睁大，很是惊疑不定的有佳。 晴空和小鸟游也都呆呆看着她。 咦？这是哪门子的白色剧情？ 呃…… 打旋儿的寒风中，四个人都静默站着。 7017k 第一三二章 春祭（四）（新章节） 好多天没来上学，一进校门的古手川，有些被校园里面的欢声笑语和一个个充满了活力的身影所吸引。 他有些感叹：“学校也蛮好的嘛。” 旁边有佳呲呲一笑：“你这家伙，过傻了吧？今天是春祭日，不用上课，当然热闹啊！” 古手川微微一怔，恍然道：“今天是春祭啊！春祭……” 昨天晚上千子老师也这么说来着，他当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想，估计是说他是在玩过家家一类的游戏吧？ 他们进了校园，朝教学楼走去，一路上看到了许多和稻穗有关的彩绘画。 春祭和文化节校园祭还有些不同，主题被限定在了“春天”，可以表演相关的话剧，演唱相关的歌曲，来赞美春天，又或者是准备春天的食材，让人感受春天的风味。 等到下午，体育场上还会有一场很庄重的祭舞表演，由真正的神官带领，声势浩大。 以前的春祭，古手川只在电视上看过。 “今天是祭祀天照大神，还是稻荷神来着？不过一个是天津神的头头，一个只是国津神，位格上就不太对等……”他心里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四个人各自回了班。 犹若平常。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还是因为在校外沉默的那会儿，有佳哈哈一笑，说了一句“逗你玩儿”。 当时近乎凝固的氛围直接活了过来。 …… 古手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了眼远处小神官的空座位，又扭头向小鸟游看过去。 小鸟游一瞬间也看了过来，没有再刻意回避。 她忽然一皱鼻子，丢了个纸条过来。 古手川一把接住，将纸条摊开，上面写着两行娟秀小字。 [你这家伙……] [那种事……我妈说没门。] 这时候，又一个纸条飞了过来，他随手拈过。 [我、我只有我妈妈……] 古手川从书包里找出纸和笔来，写下了一句话，转过身递给了她。 小鸟游嗖的拿了过去，趴在桌子上，等了会儿才一点点打开。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千子老师认可我！将来堂堂正正地娶你过门！] “堂堂正正？这种羞耻的话你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啊！”小鸟游脸颊又开始呲呲发烫了，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力气。 她强行打起精神，撕下了一张纸，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写了一句话。 […………假如你真这么想，也想这么做的话我也拦不住你，但是呢，假如你真的真的这么做，那在做到之前，我们不能、不能……我们要保持健康的距离。] 古手川心跳速度微快，小鸟游一直没说她不愿意，那是不是说，只要搞定了千子老师，这事儿、这事儿就成了？ 他凝神细想，又写下个纸条，转身递给了她。 接着，藤原老师来班了，往班上看一眼，向他招了招手。 古手川也好久没见藤原老师了，直接起身，往门外走去。 小鸟游花舞在他离开后，才悄悄打开了手里的纸条。 [那天不会太远。] “切……”小鸟游哼一声，移开视线，又慢慢移了回来，轻轻吐着气，将额头刘海吹乱。 …… 办公室里，藤原老师扶着眼镜道：“一个小时前，老师收到了几个消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声。” 古手川惊讶了一下，凝神道：“您请说。” “第一个，京都方面的特别科、阴阳寮、以及伊贺组织共同宣布，将白川神社列在了不受欢迎的名单里，今后将停止所有合作，禁止白川神社参与京都方面的一切交流活动。” 古手川面色陡然沉了下去。 “第二个……”藤原老师没卖关子，缓缓道：“你也被共同抵制了，京都方面不会欢迎你过去，如果硬闯的话，他们将会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不排除武力。” 古手川“呵”了声。 “也得他们有这个本事才成。” 对他采取必要的手段？这是什么最新的笑话吗？ “第三个……”藤原老师仿若没听见一般，继续慢悠悠道：“四月份的修学旅行计划临时更改，由京都换成了名古屋，东京方面的特别科，某位新晋部长还对京都方面发出了谴责的言论。” 古手川一怔，哑然失笑。 藤原老师拿起杯子，抬眼看着他：“你在京都惹到谁了？会闹出这么大的阵势。” 古手川淡定自若道：“大概是那个叫乌岐神的家伙吧，昨天当着祂的面杀了祂的使者。” “噗！”本想喝口水的藤原老师狠狠的呛到了，连着咳嗽好几声，像漏风的风箱一样，差点儿没有缓过来。 他看着古手川，嘴唇动了动，最后疲惫道：“算了……今天是春祭，好好享受吧。” 古手川点点头，迈步走了，回去的路上，眸中隐有寒霜起舞。 拿白川家来出气是吗？特别科，伊贺组织，阴阳寮，还有乌岐神…… 他回到班上，看了眼还趴在自己座位上的小鸟游，又看向小神官的座位。 小神官来学校了，看着手机，眉头紧紧地皱着。 他心思一动，迈步走了过去。 小神官抬头看他。 “饿不饿？我请你吃牛肉盖饭吧？”古手川语气很温柔。 小神官身上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往后面仰了仰，冷着张脸：“你找错人了吧？我可不是胡桃！” 是胡桃的话我也不会带她去吃牛肉盖饭……古手川咳嗽一声：“没找错，走吧，出去走走，吃点儿东西。” “我不饿，谢谢！”小神官立刻回绝。 “那去喝点儿东西？” “我也不渴！” “那就出去走走吧，散散步……” “你有病吧！” 最后羞恼成怒的古手川拎着他走了，一直走到教学楼后面，没有人的小树林深处，才松开了手。 小神官原本就白净的脸儿此刻显得更白了，额头甚至冒着细密的冷汗，他紧紧盯着古手川。 古手川开口道：“事情我都知道了，说实话，也是我没想到的，不过我一定会把这口气给出了。” “你这家伙……hentai……你不准过来……” “嗯？”两个人同时怔住，互相瞅着对方，又一起皱眉。 “这小老弟/这个家伙……在说什么呢？” 7017k 151章 你也死了？ 事实上一盆子饺子卖掉的速度要比吃掉的速度都快。 短短五分钟，盆子里就彻底空了，然后在古手川一声吆喝下，围在的身影划拉散了开来，就像无事发生一般。 只留风间凉夏用围裙兜着一堆黑色的小石头，茫然无措站着。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古手川仿佛能听到她脑海里正回响的声音，他解下腰间的围裙，提醒道：“请问,是不是可以走了？” “嗯，是的呢……”风间凉夏怪怪的看他一眼，走到摊位后面，将围裙兜着的幽黑泛着紫意的小石头全部丢进了一个盒子中，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古手川好奇看着，问道：“这就是钱吗？” “是……”风间凉夏看他的目光更奇怪了，连钱都不认识却随手就能拿出更贵重的物品，这是从哪跑出来的大少爷？她低头看着盒子，从里面挑出一小一大两块石头，介绍道：“这是小灵石，这是大灵石，十一块小灵石可以换一块大灵石，一盘煎饺的价格是一块小灵石。” 古手川不住点头，他能感知到石头上散发出来的微弱阴气，和阴气比起来，差不多就是一口味儿。 他从瓶子倒出来一颗阴气丸，又问：“那个，我这个大概能换多少大灵石？” “应该能换好多好多吧？”风间凉夏不太确定,然后咬着下嘴唇，从腰包里掏出了手帕,恋恋不舍道：“客人只要了一份煎饺,我收您这么多也很不合适，那一份就当我请客人的，也多亏了客人，今天的煎饺全部卖完了。” “不不不……”古手川连连摆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说了用那个买您的煎饺，又哪有反悔的道理？”他再次将另一颗阴气丸放到了她手里道：“这是见您丈夫的报酬，还请带路吧？” 风间凉夏低头看着，斜着头，看他的目光更古怪了……就像是看见了从地主家跑出来的大傻子一样。 古手川面不改色，装作看不懂的样子。 风间凉夏小心翼翼将第二颗阴气丸收好，收拾车子，用力推起车子道：“客人，请跟我走吧。” 古手川看着她摇摇晃晃的样子，赶紧过去搭把手，接过了车子，开口道：“您带路就行……话说您是怎么推过来的？” 风间凉夏脸色一红，呐呐道：“不好意思，来的时候是我丈夫推过来的。” 古手川默默点头。 “请这边走……”她指着前面一条路，走在旁边带路。 道路的两端都挂着火把，噼啪燃烧个不停,将四周照的很明亮，看着这幅景象，很难想象这地儿是鬼国。 他们顺着空荡的小路向黑暗中前行，这里热闹的地方仿佛只有刚才那么一条街。 古手川推着车子，看着两侧越发荒凉萧疏的房屋，又看了看旁边束着手低着头，不发一言走着的风间凉夏，心里终于是有了一丝安稳，现在总算有点鬼国的味道了。 忽然间，风间凉夏停了下来，抬手指着前方：“客人，我们到了。” 古手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了一间亮着微弱烛火的木屋，屋外还围着一圈木头篱笆。 风间凉夏快步走过去，将篱笆门推了开来，高声道：“亲爱的，我回来了！” 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从窗户里面传来，烛火的灯光映照出了高大的身影，他站起身，往门口走来。 跟在后面的古手川将车子推到了院子里，站在原地，心情忐忑地等候。 风间凉夏快步走到门前，抢先推开一道门缝，挤了进去，又将门关严实了。 古手川也不在意。 门里面传来了压低的声音：“今天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客人，他……” 风间凉夏异常清晰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包括“看起来有些呆”“傻傻”“奇怪”这些词。 古手川暗自催眠自己现在是一根木头，什么都听不到。 男人压抑的咳嗽声时不时响起，似乎得了相当严重的病。 这让他蛮疑惑的。 原来鬼真的会生病。 过了会儿，门终于打开了。 一只苍白的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里端着手帕。 高大的男性身影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向了古手川，古手川也看向了他。 同时怔住。 男性身影瞪圆了眼睛，呼吸猛地急促了起来，连手里的手帕都掉到了地上，两颗阴气丸滚落在地上，风间凉夏惊呼一声，从旁边挤出来，赶紧蹲到地上拾捡，心疼的不得了。 古手川则是皱起了眉毛，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体虚幻的都要透明了，肺部还有一个大窟窿，怪不得会一直咳嗽个不停。 这看着不像是生病，像是被重创了。 他皱眉，但男子似乎更激动，苍白的嘴唇颤抖着，不停喃喃：“你死了？你也死了？魂淡，你怎么能死？” 他猛地怒瞪眼睛，大步走过去，双手按住了古手川的双臂，死死瞪着他。 古手川也愣愣的看着他，眼睛越来越明亮，喉咙却是莫名有点干涩，声音低沉：“你、您认出我了？” 男子猛地怔住，用尽力气大声怒喝：“你这家伙！是谁？给我走！马上走！给我立刻离开这里！” 男子奋力推着他，古手川纹丝不动，只是目光闪亮的看着。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不要再去想什么巧合了，总之真的找到了！ 这下子，回去后就可以给晴空一个巨大的惊喜了。 “怎么了？亲爱的，到底怎么了？”风间凉夏慌忙跑过来，连同手帕一并塞到古手川的兜里，两手扶着男子，用哀求的语气对古手川道：“求求你了，请离开吧！” 她似乎不记得很多事，包括他，但仍是毫不犹豫选择站在了自己丈夫一边。 古手川张了张嘴，想告诉她他是谁。 可这时候，男子忽然面露深沉的痛苦，两手按住他，声音微不可闻，透着恳求：“快、快离开，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回去，回去照顾好她……” 古手川低头去看他胸.前的伤口，那里一缕缕紫色纹路像是活物一般弥散了开来，男子表情顿时狰狞了起来。 他蓦然抬头，先前高空中那轮圆月，也已经染上了深邃的紫意。 “啊！啊！”痛苦的哀嚎声也从一旁响起，风间凉夏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身上同样爬满了紫色纹路。 男子努力压抑着眼中的疯狂，目光保持着一缕清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快逃！” 古手川怔怔看着他们，手掌一握，无数寒霜化成旋涡，将他们尽数冰冻了起来。 紫色的异变戛然止住。 他转过身去，看向远方。 那边大片紫色鬼影带着痛苦的哀嚎声，如海潮般向这里涌来。 这里终究是鬼国，还是更诡异神秘的幽暗之地。 他平静看着，并不太想伤害它們，兴许它们里面也有像晴空的父母这样的存在。 他深深看了一眼，带着两块冰坨消失在了原地。 152章 诅咒 无常领域里，被冻结在冰块中的阳介转动着眼睛，但他只能看到古手川的侧影，看不见新出现的两坨冰块。 一旁站着的古手川皱紧了眉头，看着眼前两坨冰块内的变化。 一道道细密的紫色纹路还在不断地蔓延，并没有因为被他冻住就停下来。 肺部有个大洞的男人和风间凉夏都像是被抽走了神智，脸上爆出狰狞的青筋,双手明显有黑色尖锐的指甲在生长。 仿佛彻底恶鬼化了。 他抬起手，想做点什么，可又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他只会杀伐。 “难道是和天上那轮变紫的月亮有关？”他沉思着，而且凉夏阿姨的状态明显也不对劲，就算她不认识他，但又怎么会只记得自己叫风间凉夏,而不是三日月凉夏？ 四周情景瞬息间破碎,他又出现在了街道上,接着身化云雾,升入高空，俯望大地。 幽紫色的圆月又仿佛蒙上了一层鲜血。 地面上像是掀起了汹涌的紫色浪潮，铺天盖地的，从一侧向另一侧席卷过去。 “咦？”他的目光投向远方，忽然轻咦了一声，隐约看到了紫色浪潮涌去的尽头立着一头大如山脉的妖怪虚影，它仰天长啸，发出震动空气的“哞”音。 “……那是牛？” 他望着远方，没有妄动，就这么静静俯望着地面。 将近半小时后，蒙在月亮上的那层幽紫开始褪.去，皎白的月光又重新洒下。 极远处的妖怪身影渐渐变淡，奔涌的鬼潮停止了下来,开始回返，像是来了一场马拉松。 古手川收回视线，身影再次消失，出现在了领域内。 冰块里的两个身影果然也恢复了回来。 他带着冰块重新回到院子里，抬手扇了扇,点点冰晶飘散了开来。 两个幽灵齐齐打了个寒颤，嘴唇有些青紫，都给冻得不轻。 风间凉夏抱着双臂，身子还哆嗦着，她茫然看着男人：“冬天了吗？” 男人一手捂着胸口，艰难喘息着，转身道：“总之，先进屋子吧。” 他不撵古手川走了。 风间凉夏像是失去了刚才的记忆，略有担忧看了眼古手川，大概是觉得冒然让陌生人进家门不太好，但丈夫发话了，也就只能随他去。 古手川跟在他们身后，进了这间木屋子里。 屋子内没什么像样的家具，一张桌子摆在灶台前，上面放着案板和面盆擀面杖这些，另一张桌子摆在床边，上面搁着一个油灯。 男人重新点燃了油灯，豆大的烛火跳跃不定。 风间凉夏转身在角落里抱出几个粗布团子，略有羞赧道：“很抱歉，家里已经很久没来过客人了……” “不，您不用客气。” 古手川赶紧接过来。 他放下来，盘腿坐下。 男人又拿拳头抵着嘴咳嗽了几声，也跟着坐下，缓了口气，脸上似乎舒服了一点。 古手川默默看着，有太多问题想问。 他从兜里掏出刚才那瓶阴气丸，递过去道：“请用。” 男人怔了怔，抬手接过来，拿在手里面，又抬头看了他一眼，才拧开瓶盖，倒出几粒，丢入了嘴里。 “亲、亲爱的，你、你怎么？”旁边的风间凉夏给吓了一跳。 古手川看向她，心里面愈发疑惑。 她真的遗忘了太多事情…… 男人没有回答，服用了阴气丸以后，他的身形重新厚实了起来，连同胸口的大洞也缩小了一些，不过并没有完全合拢，看着仍然是触目惊心。 “请尽管服用，我还有很多的。”他轻声说了句，翻手又拿出三瓶，摆在了身前。 对面的两个幽灵都睁大了眼睛。 男人也绷不住脸色了，很是吃惊的看着他：“这种宝物，怎么有这么多？” “都是在山洞里挖的……”古手川问他：“这些都不重要……您的伤口，还有凉夏阿姨都是怎么回事？” 风间凉夏很吃惊地看着他：“诶？您叫我阿姨？我已经这么老了吗？” “呃……”古手川略有尴尬。 虽然保持着很年轻的容貌，但喊阿姨其实还是喊小了的，他目光委婉看着她，终究是没有喊出一句“岳母大人”。 那样一定会吓到她吧。 男人轻轻拍了拍她，握住她的手，看着古手川：“是我失态了。” 他的状态明显好上了许多，不像刚才那么虚弱无力，连咳嗽都费劲。 古手川微微前倾身子，作倾听状。 男子低头看着胸.前，沉默了一下，缓缓问：“先说说你是怎么死的？” “请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死，我从常世那边过来的……”古手川解释道：“原本是有其他事，只是遇到了凉夏阿姨，我就跟着她回来了。” “诶？”男人无比惊愕看着他。 “都是真的……”古手川把手伸过去，接着道：“您也应该接受了吧？” 其实刚才在外面，晴空的老爹应该就有点这方面的猜测了，他也知道。 人类和幽灵，还是有着很本质的区别的。 如果不是他收敛着气势，根本就没办法像这样坐在一起说话的。 “果然是这样吗？”男人茫然，怀疑起了鬼生，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也想不通，怎么有人可以来死后的世界？更可气的是，还偏偏是这个小子！ 屋子里安静无声，不知过去多久，他才回过神来，直勾勾看着古手川：“还回得去吧？” 古手川点头，耐心道：“请放心好了，随时回得去，不仅我回得去，还能带你们回去。” 男人眼里陡然亮起了光芒，激动不已，但脸色又猛地一僵，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去。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你立刻回去……不能久呆……”他很是痛苦地捂住了头，眼中清明与狰狞再次交替，脸上乃至脖颈的青筋都根根鼓起，像是又要再次恶鬼化一样。 风间凉夏往四处摸索着，慌乱道：“灵石，灵石……” 古手川目光闪动，敏锐看到他胸口刚才稍微缩小的洞又一次扩大了些，那一缕缕频繁闪现的紫色弧痕似乎就是造成痛苦的源头。 他沉吟着，开了一瓶阴气丸，没敢鲁莽，只倒了十粒，一把塞入男人嘴里，接着几道剑光闪过，男人胸口处顿时被挖出了一个更大的洞出来，古手川瞬间又捏碎一把阴气丸，将浓郁的阴气吹响破损的伤口处。 男人的身影虚幻到了极致，古手川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连着把四瓶阴气丸全捏碎了，同时真气笼罩住四周，不让阴气逸散出去。 万幸，男人的身影终于渐渐地凝实了起来。 古手川长长松了一口气。 还好剑法够精准，没有多削一分下来。 男人的呼吸稳健了下来，目光看着他，嘴唇动了动。 怎么总觉得会骂句脏话出来……古手川咳嗽一声，扭头去看地上被他削去的那一圈灵体，目光不由一凝。 一道道幽紫的弧痕犹如活着的虫子一般，飞快将被削掉的这圈灵体给蚕食了一空，接着相互扭曲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光团，又朝着男人和风间凉夏滚去。 他张嘴喷出一口金色的火焰，火焰将空气都灼烧的扭曲了起来。 一阵滋滋声中，这些幽紫弧痕被烧成了灰烬。 “没有用的……”旁边响起了如释重负的吐气声。 古手川扭头看向他，瞳孔不由一缩，看到了男人正愈合的胸口处又出现了幽紫色弧光。 他又抬了抬手里的剑尖。 “停！停！这是诅咒！就是再削十遍也削不干净的！”男人一口气说了出来，眼中带着恼怒。 “诅咒？”古手川重新坐了下来，看着他：“请详细说说。” 恢复了不少的男人艰难坐起身，先把惊慌害怕的风间凉夏紧紧抱在怀里，喘了口气，目光悲凉，似哭似笑：“这是神明的诅咒，有诅咒的幽灵都是祂的口粮，紫月就是祂进食的时间。” “神的诅咒？”古手川回想着刚才看到的妖怪虚影，低声道：“邪神吗？可真是好大的胆子！”他看向风间凉夏，轻声道：“凉夏阿姨的不正常，也是因为这个吗？” “她……”男人低下了头，叹着气：“她的灵体太弱了，扛不住诅咒的侵蚀，我只能把自己的灵体喂给她吃，可是这么做好像让她的记忆出了些问题，现在连我的名字也不记得了。” 他的眼珠转动，又看向了古手川，脸庞的线条柔和了下来，用轻松的语气问：“本以为就要这么彻底死去，真的是没有想到呢……我女儿，晴空她过的还好吧？” “晴空过得很好，我们计划高中毕业就结婚。”古手川怔怔说着，思绪还沉浸在刚才他说的那些话中。 “是吗？”男人的思绪顿时恍惚，尽管已经是幽灵，可眼角还是湿润了起来，紧紧抿着嘴，绷着脸道：“以后不准再随便乱跑冒险了！她一定非常担心你！等回去后就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他深吸口气，大声道：“我啊！相信你能保护她！不会重蹈我们的覆辙！小子！不要让她担惊受怕！否则……” 古手川苦笑连连。 男人深深低下了头：“这是一个父亲一辈子的请求了！回去和她好好地过日子…拜托了！” 古手川微微抬手，又无声放下，用力点头：“您放心！我用性命保证！一定让晴空幸福！” “混账小子！谁让你保证这个了！” “是！将来一定不会再让晴空担惊受怕！” 今天确定了新书要写的方向，在收获了蛮多的经验以后，个人还蛮期待的，不过会不会被大家喜欢也说不好…… 下一章，大约在九点钟。 第一三三章 烦恼的事 起风了，大风呼啸。 拉面店里，面汤锅咕嘟咕嘟冒着香气。 古手川与白川望坐在厨台前，隔着两个空位，埋头享用热气腾腾的海鲜叉烧拉面。 两人旁边都堆着一摞空碗。 还在煮面的老板喉结微微耸动，目光动容深沉，二十年煮面的功力终于无形突破桎梏，踏入到了拉面仙人的境界吗？ 明天涨个价吧。 …… 古手川在店里吃面其实是有一点讲究的，他不喜欢那种齁咸的口味，所以刚才进店的时候，就和老板打了招呼。 这种事对老板来说其实有点失礼，不过在拿出几张一万円的钞票后，老板就热情的拿出了纸和笔，把他的要求全写了下来。 吃完最后一口面，他放下碗，在老板一声深沉的“招待不周”中，起身和撑到的小神官离开了这儿。 今天是工作日，还是个大风天，街道上冷清的厉害。 两个人走的都很慢，不过一个是不急着回学校，另一个是肚子撑的难受，根本走不快。 小神官轻吸口气，眉毛拧着，盯着前面晃动的大光头，开口道：“到底什么事？” 先是被拖到了小树林里，又给拽到了拉面馆里，虽然无形中化解了某种尴尬，可他还是满肚子疑惑。 这小子平常看不见人影，一回来就找他献殷勤……又不是最开始追胡桃的时候。 前面的古手川道：“刚才看你一直皱着眉……是在烦恼那件事吧？” 小神官一怔：“胡桃和你说了？” “这个不重要……”古手川摆手道：“这件事赖我！” 小神官愣了愣，带着意外：“你这么想的？” “不，本来就是……”古手川冷笑了一声。 京都那边就是一帮软蛋，等腾出手来，非得去会会他们不可。 小神官想了想，略有迟疑：“虽然也有一定这方面的原因，但没这么严重……也是没办法的事。” 古手川也愣了下，有些意外于小神官这次的好说话，他原本以为至少要挨一顿抱怨，他沉吟着说：“放心吧，这口气我一定会出的。” 后面跟着的小神官忽然停下了脚步，眉毛越皱越紧，带着困惑：“出什么气？你不是在说咖啡店打工的事吗？” “诶？”古手川愕然回头：“什么打工？” “你一直不在，咖啡店也一直关着门……”小神官面无表情道：“我零用钱不够了，昨天找胡桃商量新的打工。” 古手川愣了几秒，疑惑看着他：“你是因为这个才皱眉头的？” “这是小事吗？”小神官大为不悦。 “经济问题确实是大问题……”古手川先附和了一声，才试着问：“不过我说的京都那边，白川神社被加入了黑名单里，你知道的吧？” 小神官也是一愣，旋即淡淡道：“进就进呗，反正我家和那边也没什么来往，因为胡桃的事，本来来往就很少了……根本无关紧要。” 他似乎真的不在乎，连打工的重要性都比不上。 “呃……” 小神官忽然又道：“你说和你有关系？什么关系？” “简单点儿来说是我惹到了那边，但那边拿我没办法，只能把气撒在白川家头上。”古手川略作解释。 小神官抱以冷笑：“一贯的伎俩而已，那边也就这点能耐了，但根本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倒是你，你信不信，只要你一弱势，立刻就会有无数脏水泼在你的头上，接着那边就会有人摆出正义者的面孔，来找你清算。” 古手川仰头望向天空，轻声道：“从未忘记。” 这话似乎有什么深意，小神官微微一怔，接着道：“总之这件事你不用自责什么，随便怎么都行，我家也供奉着神明，京都方面根本不敢派人过来找茬，根本没什么影响。” “嗯，这就好……” 两人继续往学校走去，等走到后面的围墙时，先后跳了进去，装成了一直在学校里的样子。 快到班上时，小神官忽然道：“倒是有个事儿也想问问你。” “什么？” “那些幽灵店员，是怎么回事？” “哦，她们都是我介绍给雨宫店长的，放心吧，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幽灵，可爱又乖巧，不会惹麻烦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是想问问，她们其中，有想从事式神的幽灵吗？” “这点我可以很放心的告诉你。”古手川拍拍他肩膀：“完全没有！” 稍有期待的小神官瞬间面无表情，加快步子，先一步进了教室。 古手川咧嘴一笑，跟在后面。 不过他刚进班，就看见胡桃坐在他的座位上，侧身和小鸟游说着什么。 今天不上课，教室里只有一小半儿人留在班里。 小神官直接回了自己的座位。 胡桃也没管他，眼波流转，看着古手川，笑吟吟道：“呦，稀客呀！这么久没来学校，结果一来就拖着人家的弟弟走了……你们去干什么了？” “只是去吃了顿拉面……”古手川走过去，找了个空位坐下，哈着气让她闻口腔的拉面味道。 本以为胡桃会躲开，却没成想这妮子还凑近了些，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道：“唔，海鲜叉烧拉面吗？” 古手川＆小鸟游：“……” 过了会儿，他咳嗽一声，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你们班不用忙春祭的节目？” “这个嘛，五班和二班一样……”胡桃狡黠笑着：“都因为没有及时定下主题，导致丧失了节目的举办权，全体充当观众，也不再有这方面的班费补贴。” 鹿野私立很鼓励学生积极参与各种活动，并且在一些重要的日子，比如校园祭、文化祭、春祭的时候，会很大方的补贴一笔钱，充当活动经费。 古手川恍然道：“难怪都这个点儿了，班上还没个什么动静……当初不是说要办演唱会？” 他看向小鸟游。 小鸟游有气无力道：“我最近工作很忙，根本腾不出时间排练，况且整个班的节目都让我一个人来，先不说会不会被累死，单从集体活动这一点来说就不合适。” 古手川点点头：“然后，就成这样儿了？” “然后大家就吵了起来……”小鸟游吸了下鼻子，面色古怪：“本来想演话剧的，大家想让白川同学当男主角，但白川同学也不干，于是大家又开始吵，结果不知不觉间，就错过了最后报名的时间。” “呃……”古手川想了想：“也挺热闹的。” 他看着胡桃道：“你们班也是这么回事？” “不……”胡桃笑吟吟说：“我们班上其实早就定好节目了，出演话剧，而且我当女主角。” 这下古手川不明所以了：“然后呢？后面哪个地方出错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胡桃白他一眼，眉间带着动人风情：“我的王子殿下又不在，鬼才去排练呢。” 旁边的小鸟游幽幽补充道：“五班因为缺少了女主角的参与，话剧被腰斩了。” 古手川张张嘴，想问为什么不换个人当女主角。 这时候，小鸟游又是幽幽的道：“听说当时虽然有紧急调换女主角，但是出演男主角的同学不干，策划话剧的导演也不干，说女主角非胡桃不可……” “呃……”古手川点评道：“活该被腰斩！” 第一三四章店长回来了 三个人闲聊之际，有佳和晴空也来了，站在门口招手：“走啊，去体育馆看表演了。” 古手川先起身，问道：“一班也没节目？” “有啊，变装男仆咖啡厅。”有佳大拇指向后指了指：“怎么样？古手川要去体验一下吗？” “不必了，刚吃饱……”古手川眼角余光已经瞥到了斜对面穿着女仆裙子，肚子一圈儿鼓胀胀撑起的大号女仆了。 “眼镜君……在里面工作？” “这个倒没有，他负责采购食材。”有佳答道：“算是份跑腿的工作吧，主要是他会杀价。” 古手川点点头：“可惜，眼镜君不能圆自己穿一次黑嘶的梦想了。” 这话一出，有佳和晴空都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这时候，轻快的熟悉声音从走廊一头远远传来：“唔，古手川，好久不见，你来学校啦！” 古手川下意识看过去，看到同样穿着黑嘶女仆衣服的眼镜君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正满心开怀地往这边跑来，头上明显是假发的两根麻花辫，被带的一甩一甩的。 古手川目露惊恐：“他就穿着这身衣服出学校的？” 眼镜君……终于推开了不该推开的大门，觉醒了？ “还是你了解他！”有佳深以为然的拍了拍他。 她有一段日子没见老弟迷恋黑嘶了，本以为已经毕业了，没想到是愈演愈烈了。 小鸟游和晴空默默后退，各自扭头转身，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教室里刚露头的小神官脸色忽然白了一点，捂着嘴转身匆匆地朝厕所赶去。 跑过来的眼镜君先把两大袋子食材递给了门口的大号胖男仆，仰头拉着古手川的手，一脸热诚：“听说二班没节目，要不一起来扮女仆好了，很好玩儿的！” 古手川默默抽回手，委婉道：“你想都别想。” “但是真的很有趣啊，机会很难得的，古手川！你就不想知道穿裙子和黑嘶是什么感觉吗？那种微妙的紧缚感……” 古手川忍着抽他的冲动，纳闷道：“你不担心小笠前辈的看法了？” “小笠前辈……”眼镜君一怔，眼神忽然黯然了下去：“小笠前辈她……” “喂，古手川……”有佳轻轻咳嗽了一声。 古手川眼皮子一跳，不是吧？破裂了？他慌忙摆手：“我很抱歉——” “小笠前辈已经毕业了，现在在努力准备月底的大学考试……”眼镜君叹着气道：“你刚才说什么？” “没事……”古手川吐了口气。 难怪都放飞自我了，原来是小笠前辈人不在学校。 “古手川，一起来扮女仆吧！”眼镜君竖着大拇指道：“你的话，一定能让营业额超过东京塔的高度！” “别说东京塔，就是晴空塔我也不干，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古手川断然摆手。 跟这么一屋子辣眼睛的家伙们呆一天，他还不如死了呢。 “时间不早了！我们就早点去体育馆吧？”胡桃一直在努力保持着自己的表情。 “走走走……眼镜君你玩儿的开心！不是，你开心的玩儿，我们就先走了！”古手川带着一帮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眼镜君喊道：“我们这里中午有蛋包饭，肚子饿了要来啊，很好吃的！” “……” 五个人匆匆出了教学大楼，站在玄关外，一起深呼吸。 “我敢打赌，今天一班一份蛋包饭都卖不出去。”胡桃吐着气道。 “是啊……”古手川惆怅道：“站门口看一眼就撑了。” 这是他从没想到过的饱腹方式。 几个人互相瞅了瞅，闭口不再提这件事，一起往体育馆走去，在里面看了会儿节目，等到中午的时候，溜出了学校，找了家饭店，久违的一起吃了顿烤肉。 因为下午依旧没有课上，还不允许提前回家，又必须待在学校里，古手川就去买了一大堆零食饮料，在大门紧闭的旧校舍里和小伙伴们玩了一下午大富翁的游戏。 等到可以回家的时候，他们才回班上去收拾书包。 路过一班的门口时，古手川往里面看了眼。 一堆女仆坐在凳子上，手肘抵着膝盖，双手插在头发中，像是在反思什么。 不知谁在黑板上写了一句话： “今日份营业额……0！” “……开心就好。”古手川迈步回了班上，提起书包一起回家。 在他们快到家的时候，晴空忽然接了个电话，她看了眼来电人，眉毛扬起，直接接通，片刻后，略有开心的道：“店长回来了！明天要开门营业……现在去咖啡店看看吧？” “好诶！店长终于回来了！”有佳也很激动。 她的零用钱真的不多了。 咖啡店离这儿不远，也就五分钟的路程。 一旁的古手川在心里面算了算日子，不知不觉的，大白猫都在他家呆一个月了。 挺好的，没有闹出什么意外。 一行四人往咖啡店去了，不过有点意外的是咖啡店的门紧紧锁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晴空愣了愣，疑惑地拿出了手机。 店已经很久没开了，明天营业的话，今天需要打扫卫生，还要进食材吧？ 上次她们一起开店因为营业额不理想，古手川也没时间，所以他们把能退的食材退了回去，不能退的就分了分，又把店空出来了。 所以冰箱里面现在一干二净的。 “可能是店长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吧？”有佳猜了一句。 晴空想了想，点头道：“那去买晚饭的材料好了，正好古手川和花舞都在，可以帮忙提东西。” 于是他们去了超市，买了很多熟牛肉和猪绞肉。 在回家的后半程，小鸟游自觉拉开身位，看着晴空欲言又止。 晴空知道她要说什么，低声道：“千子老师还没回来吧？又有什么关系？” 小鸟游想了想，面色一松：“也是啊……” 旁边的古手川有些疑惑她想要说什么，不过这个疑惑没持续多久，等进了门以后，小鸟游来回找猫的样子很能说明一切了。 她是来撸猫的。 ……可惜猫要走了。 “要不要让雨宫和月继续担任家猫一职呢？”他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 不过这时候，大白猫迈着猫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还“喵”了声。 第一三五章 无题 深夜九点，二楼书房里，正在听小鸟游直播唱歌的古手川等来了穿戴整齐的雨宫幸子。 虽然她的实力很差劲，但想瞒过有佳和晴空，上来找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古手川按下了暂停键，看着已经不再显露猫耳朵的雨宫幸子，笑着道：“恭喜，恢复原样了。” 雨宫幸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低头道：“多亏了大家的照顾，尤其是古手川君……非常感谢。” 在这边住的这一个月里，她吃下了比往常一整年都还要多的妖气丸，富足的不得了。 古手川嗯了声：“想回就回去吧，晴空那边我会好好和她说。” “打算怎么说？我的意思是……打算实话实说吗？” 那样她可能接受不了自己的老板是只猫……古手川沉吟着说：“可能会去找另外一只猫当你的替身……小和月是白猫吗？” “和月确实也是白猫……但是我可是独一无二的。”雨宫幸子嘀嘀咕咕说着。 古手川看着她：“她也有留下来的意思，咱们聊聊，你同意吗？” 大白猫愣了下，一脸意外：“这，需要我同意吗？” “虽然不是真正的母女关系，但你一直照顾着她，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代行母职……”古手川示意她坐下，温和道：“所以自然要先问你的意见。” 大白猫忸怩着坐下：“这种事她要是愿意就好了，我也不能擅自做什么主的。”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大白猫想了想说：“我们一族的成长期很漫长，以灵猫的年龄来看，她只比我小几岁，但从人类这边来说,她还是个幼儿园在读生,要是现在就工作了，接下来的猫生会不会失去很多乐趣呢？我是这么想的。” 古手川轻轻颔首。 “不过！”大白猫又赶忙道：“不过在这里工作的话兴许就是更好的选择！她不用像我这样每天累的要死,还赚不到几个钱……总而言之，千万不要把我刚才的话听进去哦。” 很显然她已经后悔了，后悔说出那样的话来，继续道：“果然生活才是第一位的,只有生活好了才会开心,不然的话，就算猫生再丰富多彩，也不会开心的。” 这话很有道理，古手川又是点了点头。 哪怕是他,刚来东京的时候也是想方设法找赏金任务做,光顾着生存了，根本没时间去在意过的开心还是难过。 书房里安静了下来。 过了会儿，大白猫站起身来,将眼眸中的一缕复杂收敛了起来，微微低头：“那明天开始，就要再次承蒙照顾了。” ……以雨宫幸子的身份。 古手川从沉思中回过神，轻声道：“我们也是，以后也要请你多照顾。” 大白猫露出微笑，告辞离开，悄无声息下了楼。 明天大家都会去学校，到时候她可以从容出门,用不着现在急着离开。 古手川靠坐在椅子上,胳膊肘按在扶手上，拳头撑着脸颊,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 隔天早晨,他们照常去学校。 雨宫和月暂时继续住在家里，晴空的意思是等店长过来接她。 今天的学校仍旧热闹,春祭的兴奋劲儿还没有完全过去,班级的活跃度起码比往常高了5个点。 毕竟昨天闹出了一堆乐事,就比如隔壁班。 上午第一节是体育课,做完了热身运动后，古手川拿着个板子,站在操场上，充当老师的助手,记录男生女生们的田径成绩。 不算意外的是，男生这边小神官的成绩最好，女生那边是一个打算走体育特长生的高个子同学，足足甩了小鸟游一整圈。 小鸟游相当艰难地跑完了，成绩还不合格……相当的亏。 记录完了所有人的成绩后，古手川把本子还给了体育老师，他本来以为自己不用跑，可体育老师挥挥手，让他站到了起跑线上。 古手川觉得体育老师是故意的,毕竟是体育课班长的他，人却一直不在学校。 不过跑个田径也不算什么,古手川始终保持状态，脸不红气不喘跑完了全程，用时略微比小神官高一点,算是没白瞎体育课班长这个头衔。 体育老师也没话可说，去组织男生打篮球比赛。 古手川则继续带着小神官还有女生们玩儿排球。 没错，直到今天,他和小神官也仍然都上不了篮球场。 尽管离开了一个学期，但小神官依然保持着他一贯的高冷，谁都不理，谁都不理。 和小神官一并坐在排球场的边缘，古手川随口说：“雨宫店长回来了，今天开门营业，下午放学后记得过去。” 小神官点头，没有说话，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古手川没有问什么，看着女生们蹦蹦跳跳的青春靓丽身影，把时间一点点消磨掉。 学校的生活富有节奏又闲适安逸,起码他是这么觉得的。 第二节课是数学，他久违的听到了藤原老师抑扬顿挫的腔调。 就这样子，一上午的课程结束后，他心里莫名有种重新回到了生活里的奇妙感觉。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似乎是一种错觉，又似乎是心头生出的一种悸动。 他试图寻找到根源,以至于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 一筷子面忽然挑到了嘴边，他张嘴开始吸溜，吸溜吸溜着，旁边有张脸忽然越凑越近，接着“啾”的一声，qin到了一起。 软软的……他回过神，眼睛微微睁大…… 周围传来了一道道扎人的视线。 古手川扶住身子越来越软的胡桃，微微侧头，无语道：“吃饭呢。” “是你在发呆哦！” “呃……” 坐在对面的小神官已经没眼看这两个人了，轻轻咳嗽了一声。 古手川让胡桃坐好，埋头吃掉眼前的一碗面，拿纸巾擦了擦嘴边，对小神官道：“下午就不回班了，有点事，帮我和藤原老师请个假……也帮胡桃请个假。” 胡桃笑吟吟道：“拜托啦，老弟。” 他们两个先吃完走了。 小神官看着这对……男女远去的背影，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第一三六章 无题（二） 商业街的咖啡店里，雨宫幸子站在大厅里，看着一众手下勤勤恳恳的打扫着卫生，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拿起旁边精致的高脚杯，仰头一口气喝光，脸颊泛起些红晕，带着陶醉。 蹲在旁边的猫又及时拧开了大瓶可乐的瓶盖，将杯子再次倒满。 雨宫幸子捏着鼻子打了个嗝儿，清了清嗓子道：“虽然这阵子出了些小小的预料之外的情况，但是没关系！有句话说的好，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年店里的生意一定会更胜往年！大家要努力！今年一定能收获更多的妖气丸！” 几只猫又举起了手里的笤帚拖把抹布，齐齐“哦”一声，干的更加起劲儿了。 下午三点多，关了大半个月之久的店门重新打开了来，雨宫幸子站在柜台后面，左顾右盼着，期待着今天谁会是第一个上门的客人。 她左等右等，半个小时过去了，仍然是没有客人上门。 “现在这会儿大家一定还在上课上班……”她保持淡定，又喝了一杯可乐。 又过了一会儿，关着的门终于被推开了，随着一声“叮铃”的清脆铃铛音，她惊喜站起身。 “店长！哇！好久不见！”有佳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雨宫幸子眼眸睁大，顿时恍然,已经到下课的时间了啊……她看着依次走进来的有佳、晴空,还有叫做白川望的新员工，脸上浮出了微笑：“好久不见了。” 嗯,她是以人类的身份说的，当宠物的那段时间不算。 “店长！”有佳飞奔过来，眼中带着深深的好奇和探寻：“店长……你相亲成功了吗？” “什么相亲……啊！这个，没有呢……”差点说漏嘴的雨宫幸子及时摇头。 晴空也走了过来,微微欠身：“好久不见,店长。” 雨宫幸子露出微笑：“好久不见啊，晴空酱，和月真的承蒙你照顾了。” “和月很乖，一点也没有给大家添麻烦。”晴空很快答着,旋即也问道：“倒是您老家那边,相亲的事不顺利？” “嘛，运气不好，遇到了个混蛋,好不容易才摆脱掉……”雨宫幸子打了个哈哈，看向小神官，微笑着道：“白川君是古手川君介绍来的吧？古手川君看人蛮准的，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打工经验丰富的见习达人小神官严肃着脸：“是！以后也请您多多指教！” “白川君，后厨和女更衣室这两个地方都是禁止进入的，有客人点餐的话，把单子贴在出餐口就行，这些知道吗？”雨宫幸子故作不知的问道。 前阵子古手川几个人试着开店的时候她也在,不过现在必须这么做。 “是,本场同学和三日月同学教过我。” “我听说白川君是神社里的神官，我们有些店员有一点特别,希望白川君能用普通的眼光去看她们,她们都是好孩子。”大白猫若有所指的说着。 白川望用力点头，表情认真：“是,这个一定！” 过了一会儿,三个穿着工作服的员工分站着整个大堂,各自负责一片区域。 不过眼下没什么人。 有佳凑到雨宫幸子跟前,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 雨宫幸子正好也有事，她从柜台下端了一盘大虾出来,递到有佳跟前：“这是给有佳的礼物。” “哇……”有佳看着这一大盘个头饱满晶莹的大虾，眼睛睁大不少：“真漂亮,这是樱花虾吗？真的要给我吗？” 雨宫幸子递给她一双筷子，温和看着她：“尽情的吃吧，不够还有哦。” “可是店长，这些还都是活虾吧？活虾怎么吃？” “活虾的味道其实更鲜美哦，不信你尝尝……”大白猫的眼睛中像是藏着黑洞，转啊转个不停，语气里带着蛊惑：“尝一尝吧，尝一尝吧……” 有佳有些毛骨悚然。 站在稍远处的晴空看着身后像是散发着漆黑不祥气息的店长，不知为何心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有一种有佳喂猫时候的即时感。 她赶紧摇摇头,把这个离谱的想法从脑子里甩了出去。 这个时候，店门的铃铛响了,有一对年轻的大学生情侣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离门口最近的小神官微微低头。 …… 另一处，古手川家门口，雨宫和月走下了校舍,声音甜甜的和老师说了再见，等车子离开后，顿时就泄了气,从兜里摸出钥匙，开了大门。 这无聊的幼儿园到底还要上几年啊！ “呦，回来啦？”在厨房切菜的古手川看了她一眼，打了个招呼。 雨宫和月一愣，赶紧道：“是，我回来了，原来您在家。” 古手川随口道：“今天回来的早，不用这么拘束，牛肉，吃不吃？” “要吃！我先去洗洗脸！”她踮着脚尖，把帽子和书包都挂在了衣架上，小跑着进了盥洗室,洗了洗手和脸后，跑进了厨房里，坐到了餐桌前。 古手川将一碟卤牛肉，还有一盘水果,外加一杯清水放到她跟前，随口说：“稍微垫垫肚子，晚上还要吃晚饭。” 雨宫和月感谢了一声，拿筷子夹起一片牛肉放进嘴里，一边用力嚼着，一边含糊道：“我今晚要回幸子那里了。” 古手川眼前摆着一个盆儿，他也夹起一块牛肉，大口嚼着，同样含糊道：“关于这个，我倒是想和你聊聊，真的要在我家当猫吗？可能会很无聊的。” 刚把嘴里食物咽下去的雨宫和月愣愣的看着他，瞬间惊喜：“真的可以吗？要干要干！这份工作请务必给我！” 她不等古手川答应，直接欢呼道：“太好了！终于不用再念幼儿园了！什么滑滑梯！什么过家家游戏！统统见鬼去吧！呦呼！” 古手川一瞬间像是见到了讨厌学校的熊孩子的即时感。 “以后自己有了孩子，是不是也会这么闹腾？”他脑子里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略微沉吟道：“书还是要继续读的，不然我们都不在家的时候，你自己待在家里会无聊到爆炸的吧？何况你还小，猫生还有大把的时光呢。” “诶？”小猫顿时惊吓道：“你的意思是我白天要上学，晚上要工作吗？天呐，我才五岁诶！这种沉重的生活对我来说是不是还太早了一点？您、您有点不当人了呢。” 古手川盯着她瞧。 “对不起，我开玩笑的。”小猫顿时低眉顺眼。 第137章 猫猫呢？ 傍晚时分，有佳和晴空回来了。 腰里系着淡粉色碎花围裙，正在厨房做香芹小炒肉的古手川看了眼，说道：“咖啡店怎么样？” “生意不太好，毕竟关了那么久的门！”有佳匆匆说着，她一手捂着肚子，以近乎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厕所里。 古手川下意识看向了晴空。 正朝自己卧室去的晴空答道：“她……吃了些生虾，有点闹肚子。” 古手川顿时哦了一声，不再多问，心里已经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晴空回屋子换了衣服，将乌黑的秀发在脑后勺绑成了一条马尾辫，整个人又一下子清丽了几分。 她从冰箱里拿了瓶水，稍微喝几口，在屋子里来回看着道：“猫猫呢？在楼上吗？” 刚把小炒肉盛到盘子里的古手川沉吟着说：“关于猫猫……” 他打算编一个大白猫的主人找上了门来，先是很感谢他们对猫猫的照顾，又作为答谢，送过来一只小白猫……以前大白猫刚来家里的时候，晴空有试着贴单子寻找它的主人来着，所以有70％的概率能蒙混过去。 而且现在小白猫就在隔壁的房间里严阵以待，只等他咳嗽为号，就粉墨登场了。 “猫猫呢？”晴空看着一直面带犹疑的男友，又是问了一声。 “她啊，她伤好了，其实她、她是……”看着眼眸泛着水光，楚楚动人的女友,古手川直接就嘴不对心了,脑子直接给丢到了十万八千里外，要不是门外面及时响起了“喵呜”的猫叫声,把晴空的注意力和人都吸引了过去，他肯定已经把雨宫幸子的老底揭的一干二净了。 晴空小跑着去开了玄关门，看着蹲在门口用爪子洗脸的大白猫，不由无语：“欢迎回来……” 家里的猫竟然比她们回来的都要晚,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厨台边,手里还拎着炒菜锅和铲子的古手川目光诧异看着它。 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舍不得他家的大虾？ 不应该吧？ 有佳现在都还在厕所一泻千里呢。 这种问题没办法当面问，他很快平复了脸色，嗓门微大道：“哦，我想起来了,它出去找别的猫玩儿了！” 大白猫顿时很不满的喵了几声。 她才不是那种轻浮的猫呢！ 没多久,另一间的房门开了，雨宫和月蹦蹦跳跳走了出来，睁着天真可爱的大眼睛：“晴空姐姐,我妈妈一会儿来接我吗？” 被晴空抱在怀里的大白猫目光一僵，像是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而晴空也是一怔，她们下班的时候店长好像也没有提来接和月的事……她念头急转，安慰道：“店长大概赶了很远的路才回来，现在都还在店里收拾，没关系，如果店长今晚没来得及过来接你，就再安心的住一晚,明天一早,让古手川哥哥送你回家。” 小猫连连点头，把对大白猫的嘲笑压在心底。 大白猫从晴空怀里跳出去,蹦蹦跳跳上了楼。 古手川瞥了眼,随口道：“大概也是着急上厕所吧。” 一个月前买的猫砂盆一直在三楼的阳台上丢着，尽管这猫从没用过就是了。 晴空也不疑有他,看了眼厕所的方向,用厨台的水龙头简单洗漱了一下,取了她的围裙,准备帮忙做饭。 “好好坐着吧，就剩两个菜了。”古手川一边涮着锅子一边道。 晴空还没来得及说话,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来电人是“店长”。 她赶紧拿起手机,按了接通键。 “晴空酱……很抱歉，店里面现在要处理的杂事太多了，我要到很晚才能离开，今晚大概没办法去接和月，可以的话，就让她再住一晚吧？现在天气也冷，明天她还要上学，到咖啡店这边可能会冻感冒的。” “当然可以！”晴空连忙说道：“店长也不用太着急，工作慢慢做就好,还请尽量早点回去吧？走夜路很不安全呢。” “嗯，放心吧,我好歹是个大人……” 电话那边的雨宫幸子似乎很急，说了几句话后就挂了电话。 晴空想了想，到客厅里去和小猫说明情况。 大白猫则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古手川瞥她一眼,没说什么。 几分钟后，有佳终于从厕所里出来了，右手仍然放在肚子上。 她半是虚脱的坐在了沙发上,抬手把毛茸茸的大白猫搂在怀里，帮她暖肚子。 “还好吧？要不去医院看看？”旁边的晴空看着她说。 “不用了，已经好很多了……”有佳吸口气：“晴空，我想喝热水。” “你等等……”晴空起身往厨房去了。 有佳低头看着怀里的猫，双手握住她的两只毛茸茸的前爪，哀叹道：“原来生虾那么难吃呀！吃了还会拉肚子……” 大白猫用清澈眼瞳的望着她。 “你也拉肚子吗？”有佳忽的伸出了手，在大白猫的肚子上挠了下。 大白猫身子一僵，瞬间挣脱开来，跑到远处，眼中露出了很人性化的羞恼。 晴空走到客厅里，把手里的热水递给有佳,开口道：“猫猫不喜欢被挠肚子。” 呲溜热水的有佳“哇”一声：“咱家猫猫真的dy呢,会害羞。” 厨房里，在炒菜的古手川听着客厅里的动静，心里面默默为有佳明天的遭遇感到丝丝的同情。 他炒好了最后一个菜,招呼一声，开饭了。 这顿饭是他自己做的晚餐，菜汤鱼一应俱全。 又重新去洗了回手的有佳尝了口鱼汤，只觉得酸中有辣，鲜美无比。 她“哈”了声，一脸感动：“果然辛苦工作后吃的饭最美味了。” 明明一回来就跑厕所去了……不过现在是吃饭的时候，古手川也不好点破她，只当没听见，先给小猫盛了碗带鱼肉的汤，然后又盛了一碗，边盛边看着晴空：“照着网上的攻略做的，还行吧？” 刚刚也喝了些鱼汤的晴空点着头道：“传统的鱼汤做法还是太清淡了，虽然说讲究的是鱼本身的风味，但鱼本身就是腥的，也就烤来吃味道还可以，但是古手川做的不一样呢，酸中有辣，又带着一丝丝恰到好处的甜，不失鱼肉的鲜美，真的让人胃口大开。” 被夸奖总是会开心的，这道理适用于一切生物，古手川也不例外，咧着嘴盛好的鱼汤放到另一旁的大白猫跟前，看着她埋头吃饭。 他这才坐下，开始挑鱼刺，喂晴空吃。 晴空被他喂的没嘴说话，好不容易瞅到了个空，赶紧问：“你也吃，不用管我。” “嘛，我其实现在不是太饿，刚才吃了不少牛肉……”古手川干声说着，其实他今天一整个下午差不多没停过嘴。 中午刚出校门的时候胡桃的大姨妈忽然来看她了，于是两个人开着车转遍了整个新宿区，吃了不少美食。 第138章 捐钱 翌日的大清早，古手川在屋子里打了个响指，散发出热量，让屋子的温度升高，又轻轻晃醒了枕边的女朋友，趁其他人还在梦乡里的时候，一起到盥洗室里冲了个澡。 把黏糊糊的爱情冲洗掉了一些。 洗过澡恢复了不少精神的晴空语气平静问道：“今天去学校吗？” 看着仿佛进入了贤者模式一般的少女，古手川乐呵呵道：“今天要去学校，不过中午的时候要去一趟镰仓。” “嗯？”晴空微微歪头。 “年前我在那边订了不少剑，终于都造好了。”他解释着：“现在一般的剑已经不怎么耐用了。” 千子寿的年纪终究是大了，而千子和真的造剑实力又明显有点和家里断档的感觉，他也没办法要求更多，只能是用量来弥补弥补这方面。 一把好剑究竟能有多重要，确实没有现在比古手川更深有体会的了。 现在他手里的剑脆弱的就像是小木棍，不仅无法全力以赴地去厮杀，而是稍微用点力，可能就直接断裂了。 “镰仓吗？”晴空轻轻的点头。 去年暑假的时候，其实她和古手川去过那里，还在没人的地方玩了沙子，在海里面游了游泳。 “要一起去吗？”古手川试着道。 晴空摇摇头，现在还能睁着眼就是极限了，要是真有空时间，她宁肯多睡一会儿。 “嗯，那我去去就来。”古手川轻轻的颔首。 他们聊着天的时候，大白猫从雨宫和月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压着两条前腿伸了个懒腰,身段修长有致，果然美这种概念体现在每一个地方。 晴空收回目光,有些失神道：“要是猫猫是人类的话，一定是很美的像女神一样的人吧？” 大白猫埋头喵了一声。 古手川沉吟着说：“差不多。” 虽然晴空还不知道大白猫的真面目，但他可是蛮清楚的。 半小时后，有佳和雨宫和月一大一小两个终于都起床了,然后就是风风火火洗漱吃早餐,最后终于是赶在了八点前出了家门。 在路上和几个小伙伴汇合后，他们风风火火地进了校门。 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当走到校舍玄关前的时候，预备铃刚刚响起。 不过古手川还没进到班里,又被正好过来的藤原老师叫走了。 藤原老师拧着眉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时不时看他一眼，眉毛皱更紧了。 古手川心头直打鼓,这几天他好像没惹什么麻烦吧？ 顶多就是请假多了些……可请假这件事儿藤原老师是说过的，已经无所谓了，学校会特别来对待他，相应的如果学校遇到了什么麻烦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也会出手帮忙。 “古手川君，昨天下午又出了一件事儿……”藤原老师语气缓慢地说着，让古手川心头一跳，想也不想道：“我昨天没惹麻烦。” “你先听我说完……”藤原老师沉吟着说：“这件事还真和你有关,昨天下午,学校忽然收到了很大一笔赠款，赠款人是你的名字……你没事给学校捐钱干什么？自己留着花不行？” 古手川一愣,意外道：“我给谁捐钱了？” 藤原老师从办公桌子里拿出一份文件,递了过来。 他接过看了看，上面是一长排的汇款记录,数额都在二三十万之间,但林林总总加起来,足有上百条之多,这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更关键的是，后面的赠款人一栏,全是他的名字。 ……这就搞得他好像专门去打了一堆工，注册了一大堆的银行账号,然后给学校发零花钱一样……不过凭什么呀？ 凭什么把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全部给别人？ 古手川心里第一个不服。 藤原老师慢悠悠道：“理事长那边也一头雾水，没有立刻做出什么决定，请我过来问问……难道这是逃课的补偿金？” 古手川思忖着道：“老师，我觉得如果真是我给的，那理事长一定不敢收的，说不定晚上觉都睡不好。” “他确实已经不敢睡觉了。”藤原老师摇头一笑，苍老的脸上多了几丝玩味：“那家伙啊，越来越胆小了。” 古手川没有搭茬，把这份汇款明细叠了几下收进兜里,开口道：“老师，我大概是知道怎么回事了,不过还得稍微去看看才能确定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早点去，这事儿有人在意的不得了呢……”听着外面的铃声，藤原老师起身,带着教材慢悠悠走了，丝毫没管古手川的意思。 古手川的前途早就不喾于这所学校了，他看的相当清楚明白。 古手川出了教学楼大门,朝着后面的旧校舍走去。 有班级在教学楼后面的空地上体育课，位置更深的除灵社也有阵阵修行的呼喝声。 他不太想引人注目，在有人看到他之前，直接顶着魇梦走了过去，走到旧校舍的大门前，跳了进去。 倒也有段日子没来过了。 他摸了摸兜里的阴气丸瓶子，走进大门，一直下到了阴冷无比的地下室三层。 这里愈发寒冷了，得益于他时不时过来发一把阴气丸，它们的实力都增强了些。 仿佛能冻住灵魂的寒冷空气中，一排排幽灵从电脑前站起身，像是见了无良老板的员工一样,齐齐躬了躬身子。 古手川挠了挠头,站了一会儿，等所有幽灵聚过来后,他先拿出了之前看到的汇款明细，询问她们：“这些钱是你的吧？为什么？” 一群幽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半天后，一个板子从后面高高举了起来，上面写了一行字：“租金，电费。” 她们一直在旧校舍的地下室住着，学校从没要求她们做过什么事，这一年来这里又通了电，连了网。 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她们会轮流出去打工，赚到了些钱，就想着回报一下学校，当做这些年来的感谢。 古手川哦了声，笑道：“挺好的，我也会和学校方面好好说明，下次不用再用我的名字捐，用你们自己的就可以了。” 这时候，又有一块板子悄悄举了起来：“可以吗？不会吓到别人吗？” “……呃，这倒也是，冷不丁的幽灵给人寄钱，寓意好像也有点微妙……” 139章 取剑（二合一） 离开旧校舍后，古手川等到藤原老师下课后，把情况大概和他说了说。 这种事肯定要提早说的，不然估计理事长晚上睡觉都不太敢闭着眼睛。 藤原老师挺意外的，他想了很多种可能，但偏偏没往这上面想过，愣了半天，叹了口气，只说了一句：“也是群可怜的孩子”。 弄清楚这件事，古手川就回了班，看了三节课书，等中午午休时，他收拾好书包，挎着往教室外去了。 不过这时候，一道稍有紧张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要回家？” 古手川侧过来身子，看着手里拎着便当盒子，似乎是打算去找晴空有佳吃午饭的小鸟游，解释道：“先回趟家，然后去一趟镰仓。” “……很急吗？” “不着急，不过下午是一节家政和一节自习，闲着也是闲着。” “那个……”小鸟游很纠结地看着他。 古手川恍然，发出邀请：“一起去？” “谁要一起去！”小鸟游目光有些游移：“我、我是听说下午会有外校的老师来学校参观，还可能来咱们班上。” “……so？”他有些疑惑，应该没他什么事才对，不然藤原老师不会不提醒他。 小鸟游更纠结了,她咬了咬下嘴唇,低头道：“就是、就是和你说一声……没什么，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去吃午饭了。” 她小跑着出了教室，进了一班里。 古手川有点不明所以，扭头问站在后面的小神官，语气疑惑：“下午外校老师来参观,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小神官摇了摇头：“没听到这方面的消息。” 古手川想了想,点点头，背着书包出了教室。 他也是傻了，问谁不行问小神官。 小神官就跟在他身后，等到了教学楼玄关时,才各自分开,一个去了办公室，另一个换好了鞋子去食堂。 一整个年级的老师大部分都还留在办公室里，拼桌子吃外送的午饭。 古手川下意识看了眼藤原老师的办公桌,那里空无一人。 不过稍微有些意外的看到了隔壁办工桌前面坐着的千子老师。 千子老师也看到了他，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问他：“怎么了，古手川君，要找藤原老师请假吗？” 老师说话了，他只好走进去，走到跟前，看着桌子上和刚才和小鸟游提着差不多大小的便当盒子,答道：“确实要请假。” “哦？是什么原因呢？”千子老师将便当盒子盖好,交叉着双手，眸光中带着抹审视：“和谁？” “我一个人,下午要去趟镰仓。” “今天是周三吧？再过两天才是周末,那个时候计划去别的地方才是正确的时间规划呢，对学生来说。”千子老师在“学生”两个字上加重了些语气。 “您说的没错,可是……”古手川想了想,还是坦然道：“我打算周末继续去找夏木叔叔的线索,周末去镰仓,会耽搁一天的时间。” 千子老师一愣，双手无意识地在桌子上抓了几下,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些，抬眼睛偷偷打量他：“有收获了？” 从她上一次问过,一直到现在都没个新动静，她还以为是最坏的那种情况出现了。 古手川摇摇头：“还是大致上知道一点儿东西，还谈不上收获，只是去查证前，得多做点准备。” 千子老师愣了许久，下意识道：“那有什么老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您同意把花舞嫁给我……不是，您帮忙开张请假条好了。”看着千子老师竖起来的眉毛，他咳嗽了一声：“下午的课是家政和自习，应该没什么特别的。” 千子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了请假条,绷着脸道：“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古手川君，以后有些话想好再说。” “是、我记下了……”古手川打了个哈哈,带着请假条离开了办公室，然后在玄关处站了会儿，又给小鸟游发去了询问的短信。 小鸟游仍旧回了句“没有什么事”。 他微微皱了皱眉,有点不太喜欢这种沟通方式。 世界上百分之不知道多少的矛盾都是来自于沟通上的不及时，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呢？ 谜语人很没意思的。 西方有个城市里天天真刀真枪的打架，不就是因为谜语人太多了？ 他收起手机,准备去找小鸟游当面问清楚。 不过这时候，小鸟游又发来一条信息。 [听说下午外校老师来参观的时候，会来咱们班上，到时候我妈也在……你们最近的关系有些不太好，要是让她看到你又请假了，会不会印象更不好什么的……] “她是在担心千子老师会不会又对我多了些坏印象，开始讨厌我吧？” 古手川一眼就看懂了，心头有些高兴。 小鸟游开始在乎他在千子老师那里的评价了…… 他举起手机，对着刚拿到的请假条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她，接着道：[千子老师给批的请假条。] [啊？她怎么会……] 古手川很 放心的换了鞋子,背着书包离开学校，先回家里换了身衣服,然后赶到车站，进了特别科专设的车厢里,一边用着午餐，一边等车开动。 十多分钟后,开往镰仓的电车发动了，一声鸣笛下，速度越来越快。 这比去年他和眼镜君一起去镰仓的那时候要快捷方便的太多了。 那次他们坐着电车，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到了镰仓。 下午两点，古手川离开了车站，到无人的地方瞬间化成了袅袅云烟，消失在原地，朝着远方的【千子刀铺】赶去。 隔着老远的距离他就看到了飘散在空中的烟气，还闻到了一丝丝火灼的味道。 大半年时间没来，【千子刀铺】的大门口依旧是车水马龙，过来求兵器购兵器的客人络绎不绝。 千子寿毕竟是名家刀匠，而且年龄一年比一年大，现在他亲自打造的兵器已经不仅仅只有实战价值了。 他落在无人的角落，迈步走出去，和门口的工作人员核实了取剑信息，迈步走了进去，和旁边排队进入的一些客人分离，顺着无人的小路，朝一座别院走去。 这个院子也是当初他和眼镜君来时候走过的，凡是需要订制兵器的人都会来这里。 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今天别院貌似格外热闹，男女嬉笑惊呼的声音时不时响起，和这里一派的肃静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他迈步进了别院，一眼看到了七八个青年男女排坐在左边的廊檐下，正看着一个人拿打刀劈砍空气。 劈砍空气的人还不是别人，正是这里的新一代目预备役，千子和真。 似乎是带着朋友来家里玩儿了。 他看了眼，没打扰，迈步朝另一边的房子走去。 那边也有人看到了古手川，打量几眼，在同伴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这逃不过古手川的注意，不过他也不怎么在意，直接去后面的锻造处找千子寿。 很巧的是，千子寿正好站在院子里面活动肩膀，身上穿着棉衣，今天似乎没开炉。 “打扰了，好久不见。”他出声打了个招呼。 千子寿转过身来，哈哈大笑道：“来了啊！” 他的心情很畅快，指着旁边的凳子道：“请坐！” 古手川走过去，和这位精神抖擞的老爷子分坐两侧。 “哎呀！短短一年的时间，古手川君的变化，真让老朽震撼。”千子寿摇头晃脑感叹着。 他是刀匠，几乎每天都和特别科的人打招呼，好友几乎遍布了整个关东，人脉深厚无比，消息自然也灵通，哪怕是一些外界不知道的东西，他也知道。 况且东京方面，也一直是他关注中的重点。 “只是运气好。”古手川笑着应了句。 “用不着谦虚……”千子寿连连摇头：“要不是老朽仗着和你熟悉，现在也得称一声阁下才行。” “不，唯独这个，还请务必不要。” 古手川摆手拒绝。 知道的人也就算了，可不知道的人听到别人称呼他为“阁下”“真王阁下”“真王大人”，只会觉得他是个晚期的中二病患者，然后就会用一种怜悯同情的目光看他，带着仿佛是在说挺帅气的男生，怎么就偏偏脑子有点问题的残念…… 千子寿哈哈一笑，深吸口气，冲着房子前面喊道：“和真！上茶！” 古手川没来得及阻拦。 很快，满头热汗的千子和真端着盘子匆匆来了，充当着服务员的角色，先倒好了热茶，说了一句：“请慢用。” 接着就抱着盘子，规规矩矩站在了千子寿的身后。 这像是对待长辈一样，让古手川觉得略有不适应，他笑着道：“和真桑，好久不见。” 听着与之前没有变的称呼和声音，千子和真心里的某种忐忑瞬间放下，脸上露出了笑容：“好久不见。” 自从发生了帮一条静找古手川揍古手川的尴尬事件后，他一度不知道该用哪种态度去面对古手川和一条静两个人，而先前那次古手川来取剑的时候，也光顾着震撼于古手川的剑技，以及对自己新手机屏幕碎裂的心痛，而再往后，一个又一个和古手川有关却夸张到毛骨悚然的新闻从自家爷爷那里听了过来，让他一下子觉得古手川瞬间就遥不可及了起来，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随意的找他吃吃饭，聊聊天。 他这个想法也就是古手川不知道，不然一定告诉他：“完全想多了啊，骚年。” 千子寿端着茶抿了口，微微皱眉，完全没拿古手川当外人，甚至是没拿他当自家孙子的晚辈，像唠家常一般，叹气道：“我这个孙子啊，学力够不到顶尖，锻剑也锻不好，连泡茶也泡不太好，真的是让你见笑了。” 千子和真的脸顿时就涨红了。 完全尝不出哪不好的古手川愣了愣，先看了看千子和真，斟酌着道：“您实在过谦了，和真桑温文尔雅，真诚热情，很多地方和您一样出色，在我见过的人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 千子寿连连摆手，但眼角的皱纹化开了不少：“这小子还差得远嘞！” 后面的千子和真也乐呵呵跟着笑了起来，虽然什么也没说，气氛倒是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喝完了茶，千子寿站起来，语气中多了些郑重：“走吧，去看看它们！” 古手川也正了正神，认真点头。 一旁的千子和真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他知道自家爷爷这段时间一直在埋头打造剑，极度重视，连他都不能在旁边旁观，而且只要剑一造好，就会立刻封锁进兵器库最深处，谁都不能接近。 他不动声色跟在后面，心里祈祷着自家老爷子可别撵他走。 但可惜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千子寿停下了脚步，微微侧头，沉着张脸。 “无妨……”古手川笑呵呵道：“和真桑也不是外人，没什么不能看的。” 几乎快要打哆嗦的千子和真心头瞬间放松了下去。 走在前面的千子寿这才转回了头，对他道：“这小子的心绪还是有点浮躁呢……” 千子和真努力放轻脚步，不管自家老爷子说他什么，只要能看到那几柄剑就好。 三人来到了兵器库房前。 千子寿拿出了钥匙，开始一重重解锁。 兵器库是他们家的重中之重，光是密码就设了五重，务必保证万无一失。 古手川以前也见识过一次，不过那回并不是在眼前的这一座兵器库，那回开门的密码没这么繁琐。 等到解完锁，大门自动开启后，千子寿说了句“请稍等”，自己迈步走了进去。 古手川和千子和真目送他一个人走进弥散着寒气的兵器库里。 千子和真低声道：“这里是我家最重要的地方，不光存着兵器，还存着很多珍贵稀少的锻造材料，还有深海矿石……” “和真桑，你说这么清楚就不怕我起了歹心吗？”古手川笑呵呵说了句。 千子和真的声音顿了顿，面色略微古怪道：“我家老爷子说过，你要是真起什么歹心，就算这里上一百把锁都没用……他老人家开锁都不避着你，我还顾虑个什么？” 古手川不置可否。 140章 取剑（二）（求订阅） 兵器库外，正聊天的两个人忽然停了下来，都看向了大门内。 弥散的白色寒气中，一个银白色的金属大箱子被推了出来，上面还挂着一把大到惊人的锁。 后面的千子寿推着车子走到了院子中央处，翻找出了最后一把钥匙。 旁边的千子和真快步跑向大门口，将院门牢牢锁好，避免这里的情况外泄出去。 开锁前，千子寿低笑道：“这次绝对是老朽的自信之作！” 锁好了大门，又跑回来了的千子和真忍不住瞪大眼睛，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究竟是怎么样的剑，会让老爷子主动说出这种话来。 古手川也很期待。 这次可是花了大价钱和大材料的。 千子寿双手用力，一点点拉开箱子，带着液压泄气的声音，箱子的钢铁厚度达到了相当惊人的地步。 这箱子估计就是挨上一发rpg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一缕缕的白色寒雾弥散在空气中，第一柄套着黑色金属剑鞘的长剑显露出了真容，剑首与剑格都雕镂着兽纹，黑色的剑鞘却只像是磨砂过一般，没有多余的装饰，但黑色深邃如大地，古朴庄重。 旁边的千子和真眼睛又瞪大了许多。 金属剑鞘？而且这剑鞘的质地看着也不是人工能打磨出来的。 他想上去摸一摸，想看看是什么材质的剑鞘，金属的剑鞘太少见了，剑走空灵，应该以轻便携带为主才是,爷爷他怎么…… 千子寿没注意到自家大孙子的疑惑,他站在古手川身边，沉声道：“按照你的要求,不光剑身用了特异材料，在剑鞘的材质选取上也下了极大的功夫，耐高温耐寒程度无比惊人，老朽敢保证,这回就算是……反正绝对用不坏！” 大概觉得说剑坏这样的话不吉利,他直接改了口。 古手川不住点头，他挺喜欢这把剑，像他，走的是硬汉风,丝毫不花哨,但坚固靠谱，每一分劲儿都用在了该用的地方。 至于这回为什么要用金属剑鞘……是因为他现在手头里的一些剑鞘都坏掉了，不是被烧掉,就是被冻裂了开来，以至于他现在常用的那几柄剑都没有剑鞘了。 “锋利度也绝对能让人惊喜，要试试手吗？” “先继续看，待会儿一并试。” “也好！”这次，千子寿一口气将内箱全部拖拽了出来，犹如武器架一般，一柄柄横列的长剑皆露出了真容，每一柄剑的剑首与剑格纹路都不一样。 而且其余六把剑的剑鞘也并不全是金属,有一把剑身明显秀气了许多的长剑。 除了这七把剑外,还有两把狭长的带鞘匕首。 千子寿看着这排武器架，振袖沉声道：“古手川阁下,请！” 古手川面色郑重。 对于剑匠而言,珍视每一柄剑，无疑就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千子寿退到了一旁,瞥了眼后面还傻站着的千子和真,后者急忙跟着撤到旁边去。 古手川站在七柄剑前,抬起右手,掌心向上，磅礴真气运转,与外界交应。 一道“噌”的锋锐剑音响彻天空，七把剑竟是同时出鞘,剑尖向下，一字排开，立于古手川身前。 七把剑仿佛是被无形的手拿捏着，就这么稳当当悬停在空气中。 千子寿爷俩儿皆是看呆了眼睛。 古手川握住了第一把黑色剑鞘中的长剑，指尖在剑身上轻弹，清越剑鸣随之响起，他审视着剑身上的花纹，由衷道：“好剑！” 其余六把长剑化作了一方新的剑轮，立在了他身后,旋即又犹如归群的鱼儿一般，划出弧线,尽数归鞘，手中的长剑也不例外。 他看向千子寿，拱手道：“都是难得一见的好剑,劳您费心了。” 千子寿还没有完全回过来神，呐呐道：“老朽才是，能得到阁下的青睐,也是对老朽的认可。” 他语气郑重了许多，是对强者自发的尊重。 很多事情，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古手川露出笑容道：“那就按照一开始说好的，用黄金结账。” 几个亿的现金他是没有的，但黄金的话，随时都能拿出来。 “好好好，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千子寿彻底回过了神，但语气依旧郑重：“稍后我会派家族的人和你一起回东京，将剑运回去。” 古手川摆摆手：“这个就不用麻烦了。” 他取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份厚厚的文件袋，对千子寿道：“咱们去银行交割吧？” 关于尾款，他来之前自然是通过石川康弘的关系，在银行那里火速把黄金存了进去。 在千子家小露一手没关系,但原地大变黄金就有点惊世骇俗了。 用黄金支付也符合千子寿的心意，毕竟钞票是会贬值的，黄金才是硬通货。 这是相当一大笔款子，千子寿同样不敢大意,这种事自然是要当面点清确认，钱货两讫，要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行，省的后续惹出麻烦弄得大家都不痛快。 千子寿的意思是先把剑存回仓库，大家一起去银行当面点清货款，再回来取剑。 古手川没意见，他也没提现在就带剑走，也不担心千子刀铺会做出什么掉包的事，这是对千子刀匠本身和双方友谊的双重信任。 千子家都不是短视的人，不然不可能一直流传下来，况且得罪他也没多大好处。 他看着千子寿重新将车厢推进了兵器库，将一重重锁上好，然后火速去换了衣服，带着人和古手川一道去银行。 因为千子刀铺经常有大额交易的原因，所以银行离这里不远，不用开车，步行其实就能过去。 同样的，警察局和特别科在这边也都有着分部。 几分钟后，一众人跟在千子寿的身后，和古手川一道出了刀铺大门。 千子和真也很想跟过去，不过今天正好有大学同学过来玩儿，他不太走的开。 “千子君，刚才那些是什么人呀？”一个女生好奇地问了一句。 他们过来根本没见到传说中的千子刀匠，这里很多地方都不允许擅自走动，要么得有千子和真带路，要么就完全不准踏入。 千子和真按捺住心里的情绪，勉强笑道：“是我们刀铺的贵客，现在去交接一些手续。” “哦……原来如此。”这个女生刚才没有看清楚古手川的长相，点点头应了声，就不再关注了。 另一边坐着的一个男生手里摩挲着刚才千子和真劈空气的打刀，忽然道：“这么多人一起去，应该是一笔很大的交易吧？” “刀铺自有一套规矩，并不会单纯以金钱来区别客人，刚才那位在特别科那边有很大的影响力，我们这边自然也会给予相应的待遇。”千子和真一团和气地解释着，没提一句不该提的。 大家都只是同学，该打听什么不该打听什么可得做到心里有点数才行。 “诶？原来是特别科吗？好厉害……”有人惊讶笑着，不再提这件事，转口开始聊下午去哪玩儿比较好。 141章 准备（一）（求订阅） 在银行里和千子寿当面交割完黄金后，古手川和他回到千子刀铺，一个人抱着七个剑匣，还揣着几柄边角料做的匕首，独自低调离开了。 等走到无人的角落时，他的身形虚幻了一下，两只胳膊夹着的剑匣连同匕首一起，尽数消失不见。 【无常领域】中，被冻在冰里面的阳介转动眼珠，看向远处似乎是凭空出现的几个剑匣，下意识的，默默数起了上面的新铜纹路。 十多分钟后，他赶到了车站，坐上回东京的电车，静等车开。 刚才在银行交割黄金时花了不少时间，等赶回东京时，差不多也放学了。 不过这趟来的相当值，一下子多了七把新剑，让他探寻幽暗之地时更有底气了。 至于接下来嘛，就是到超市买到足够多的清水，食物，燃气瓶，以及卫生纸……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开发出了【无常领域】的另一重用法，他还真没办法远行长续航。 一个多小时后,他离了车站,直接到旁边的商场里，将熟牛肉,便食蔬菜，以及瓶装清水全部一扫而空，然后他又换了家商场，如此这般,他直接是一路买到了家附近。 随着他实力的增强,他对【无常领域】的掌控能力也愈发精妙，隐隐能控制住血沙避开物资和阳介在的地方。 至于那些个妖怪尸体，本来就是留着给血沙侵蚀用的，不用去干涉。 冰块里的阳介眼睁睁看着旁边多了一大坨冰山,反倒是速度动作太快的古手川没有被他发现。 当然,买这么多并不意味着要一口气在幽暗之地里钻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他给自己设定的时间是两周回家一次。 至于食物清水这些，即使买多了也总比关键时候没有了强。 反正被冰冻着,也不会因为过期而浪费掉。 等古手川买食材买到终于觉得安心了后，他才停下来，又一次进入【无常领域】中，把冰块里的阳介放了出来。 阳介先是不由自主打了会儿哆嗦，身子上的瘟疫雾气也跟着散发出一些。 他这身瘟病实属麻烦，难怪疫鬼这玩意儿会成为过街老鼠。 古手川时刻注意着，不让瘟疫毒雾散发出来。 他看着阳介，随手丢了团篝火过去,轻声道：“吃饭吧,明天我会回趟老家，到时候和秋叶阿姨健二叔好好说说话,接下来要有一段时间见不着了。” 脑子都快冻木了的阳介借着火焰的温度回暖身子,许久后，才忍着磕碰的牙关道：“你、你打算去哪？” “一个很远的地方,远到可能你都没有听说过。”古手川随口说着。 阳介没吭声,盘腿坐在地上,拧开了手里的两个瓶子,几乎是数着粒儿倒的，往手里各倒三颗,又略一犹豫，又各自多加了两颗,然后一把塞进了嘴里，腮帮子一时间鼓了起来。 他将瓶盖拧好，飞快藏进衣服里，生怕慢上一步又给冻上。 古手川没立刻冻他的意思，今天他的心情不错，而且现在也不困。 阳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尽管努力克制了，可是仍然有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逸散出来。 他沉默着，又道：“很远的地方,非去不可？” “是啊，非去不可。”古手川的目光也停留在他身上,平静道：“你这身瘟病虽然很麻烦，倒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阳介陡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看着他。 “不过……”他继续道：“需要时间,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三年，也或许是……这点我没办法跟你保证什么,总而言之，存在着解决的法子。” 一道道寒霜如龙蛇般，盘旋而下，在冻结前，他最后道：“嘛，在这之前就先忍耐一下吧。” 阳介被重新冰封了起来，只能隔着厚厚的冰层望着外面。 古手川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他回到自家的小院里，周身气浪接连爆开，给自己来了个“消杀”，才施施然进了家门，换衣服洗漱，重新到院子里练拳。 没多久，娃娃车开了过来,他停下来,走到大门口,看到雨宫和月下了车,蹦蹦跳跳跑到他跟前,仰头看着他，脆脆道：“爸爸！” 古手川脸色一黑，看向车上掩住了小嘴的无框眼镜女老师，笑着道：“孩子调皮，我不是他爸爸，算是她妈妈的朋友。” 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折射着光芒：“我懂，我懂……那个，再见……” 娃娃车的车门关上了。 古手川默默目送车子离开，低下头去看这小布丁。 小猫已经跪在了地上，脑袋碰地：“对不起！” 他嘴唇微抽，不等说话，就看着她已经自个儿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乐颠颠跑回了屋子里。 他下意识觉得之前是不是一直忽略了什么？ 比如这小猫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乖？ 他折身回了院子，继续练拳，这次一直到傍晚时分，有佳和晴空一并回来了为止。 两个女生今天回家的时候没提袋子，还罕见的都有些郁闷。 古手川快步走过去，来回看看，睁大眼睛道：“怎么，受委屈了？” “没有的事。”晴空把手里的塑料袋子提起来给他看，很郁闷道：“蔬菜和肉突然涨价了。” “突然涨价了？”古手川愣了愣，也是跟着皱眉：“哪个商店？有点不厚道吧？最近又没出什么大事。” “就是常去的那一家。” 一旁的有佳嘟囔道：“忽然又涨价真的很讨厌呢，下次我们换家店去买！” “那就得开车才可以去了。” 三个人说着话，先后进了玄关，换上了鞋子，古手川接过她们手里的袋子，提着放到了厨房里，让两个女生回房间换衣服洗漱。 “古手川，今晚吃什么？”从盥洗室出来的有佳奇怪看了眼书房，厨房里空空如也，古手川明明说过今晚他做晚饭的。 “哦，我订了烤肉料理，应该快到了。”正往冰箱里摆蔬菜的古手川回头道：“是和雨宫店长订的，顺便让她一块过来吃个饭。” “咦？好主意呀！和月！你.妈妈要来了哦！”有佳跑去喊小猫了。 晴空也出了盥洗室，在腰间系了个围裙，让纤细的腰肢显露出了弧度。 古手川抱起她转了两个圈儿，在她有些无语的白眼中，轻声道：“明天我回一趟老家。” “明天有整整六节课呢……你回去会惹秋叶阿姨生气的吧？”晴空惊讶看着他：“后天再回去好了，现在店里面也不太忙，后天可以请假，一起回去好了。” “嗯……也好！”已经把头埋在了幸福里面的古手川早已经没了主见，来回蹭着脸颊，引得少女轻哼了几声，拍拍他的头。 有佳带着小猫出来了，古手川和晴空也恢复了正常的距离，挤在厨房里准备一会儿要用的碗碟和酱料。 过了一会儿，大门口的门铃声响了起来，还伴着一声“打扰了”的喊声。 “唔！来了来了来了！” 有佳一路小跑过去，古手川跟在她后面。 她开了玄关门，看到雨宫和月还穿着店里的工作服，身边则放着两个半人高的大箱子。 看见有佳和古手川，她顿时露出笑容，像是真的隔了一个月才见到了古手川一般：“好久不见，古手川君，有空来店里喝咖啡。” 看着笑容表情完全没有半点不自然的雨宫幸子，他微微点头，心想这家伙没白看那么多电视剧。 “妈妈……”最后面的小猫欣喜叫了声，从屋子的缝隙里挤出来，张着手臂冲向了雨宫幸子。 “啊！和月！可是想死妈妈了！”雨宫幸子也张开了手臂。 古手川轻轻咳嗽一声，瞥了她们一眼。 再这么演下去，他可就要翻脸不认猫了。 两只猫瞬间恢复了正常。 一个鞠躬：“母亲大人，久疏问候，女儿在这里一切都好，勿要挂念。” 另一个轻轻抬手：“吾儿呦……” 一分钟后，古手川和雨宫幸子各提着一个大箱子进了玄关，在收拾餐桌的晴空和她打了招呼。 雨宫幸子含笑回应，飞快又熟稔地从箱子里取出了肉和小菜，摆满了一整张桌子，接着直接又婉拒了一起吃饭的邀请，顺便再次和晴空说抱歉，她现在要回店里收拾，可能要挺晚才能结束，希望和月可以再住一晚上，作为答谢，这顿饭她就请了。 不过晴空坚持付钱，和月在家里住一晚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店长真的没时间，就是让和月一直住着也没什么关系。 她们就这么各自坚持了会儿，然后雨宫幸子脸色一变，不再说别的，带着箱子匆匆走了。 晴空和古手川站在大门口的路灯下目送她离开。 等看不到人影后，晴空才回过头，疑惑问：“家里的猫猫呢？在楼上睡觉吗？” “可能吧，我今天一回来就去院子里练拳了，也没注意……”古手川面不改色的道。 晴空嗯了声，迈步回屋子，打算去楼上看一看。 古手川揣着袖子，仍站在大门口，等到晴空回了屋子后，他才慢吞吞锁大门，眼角余光则瞥到一道快若影子的白猫蹿了回来，到门口后直接一跃而起，跳上了二楼的阳台，从开着的窗户里钻了进去。 “这猫当的也蛮辛苦的……” 他咔嚓锁上了大门，轻点旁边，一柄被他安放在这里的长剑微微亮起了荧光，接着，他才转身回了屋子。 从此刻起，胆敢擅闯进来的妖怪幽灵，都得先挨上一剑再说。 玄关的门也关上了。 刚好，晴空抱着大白猫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在吃晚饭前，她似乎打算先喂喂猫。 古手川没有管，他去洗了洗手，开始烤肉。 这一夜，家里面仍旧过的平静热闹。 ……深夜九点多钟，当客厅里的灯关了差不多十多分钟，古手川蹑手蹑脚下了二楼楼梯，进了晴空的卧室里。 又过了没多久，雨宫幸子从雨宫和月的卧室里走了出来，悄无声息上了楼…… 142章 准备（二）（求订阅） 周五早上，上学的路上，有佳看着晴空淡淡的黑眼圈，和脸上的困顿疲累，不由关切道：“昨晚又学习到很晚吗？离考试还早呢，不用这么辛苦。” 脑子还有些迷糊的晴空连着嗯了几声。 “咦？晴空，你脖子里怎么有块红红的地方？”有着身高优势的有佳下意识想上手。 晴空顿时清醒了过来，稍微紧了紧校服领子，努力平静道：“没事，被虫子咬的。” “诶？虫子？”晴空胳膊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什么什么？家里又开始闹虫子了吗？” “不过不用担心，已经解决了。”晴空踢了走在旁边的古手川一脚。 古手川嗯啊应是：“解决了解决了。” 昨天晚上他也被狠狠的咬了，差点食髓入味。 “那就好……”纯洁的天真少女拍了拍自己平坦坦的胸口，对古手川嘀咕道：“我觉得你应该去找当初卖给你房子那家伙的麻烦！家里三天两头的闹虫子，肯定是建筑材料的质量有问题！要是不给想办法解决，就投诉他们！狠狠投诉！” 一口大锅凭空扣在了不知道谁的头上。 古手川咳嗽一声：“放心，你房间里肯定不会闹虫子。” “这也能保证？虫子还能听你的？”有佳表示了自己的不屑，接着又忽然若有所思了起来：“咦？家里的猫猫会不会捉虫子？它吃不吃？听说虫子都是很优质的蛋白质……” “别、别去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古手川看她一副打算喂猫吃虫子的心动表情，赶紧拦住了她：“你和晴空每天都要亲猫猫，试着想想，要是猫猫刚吃过虫子……” 他话没说完，两个女生同时恶心膈应了起来，接连摇头，让他住嘴，也让有佳自己打消了这个主意。 三个人汇合了小鸟游，又在商业街门口遇见了许久不见的眼镜君,最后又和等在家门口不远的胡桃姐弟汇合,一行七人，又一次久违的聚齐了。 眼镜君的小笠前辈已经离开了学校,专心应付高考了，他也不用再起很早，特意去小笠前辈家附近，一起上学。 七个人自然而然地又分成了两排。 四个女生走在前面,三个男生走在后面,眼镜君还被古手川和小神官夹在中间。 眼镜君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先是谨慎的看了眼前面的几个女生，确认她们没在偷听后，才伸手拉着身边两个壮汉和女生们拉开了点儿距离。 这小动作很是久违了,古手川和小神官默默放慢速度,都没有吭声。 “听我说啊，今天下午隔壁的圣光中学里有一场很好看的女子比赛……”眼镜君挤眉弄眼，双手略作比划：“听说是会爆衣的那种哦,真的会爆衣……但一般情况下不允许观赛，不过我有办法，已经和那边一个熟悉的学姐拿到了三个安保名义的入场资格……嘘，别让她们知道，放学后在学校隔壁的大门咖啡厅集合……” 古手川和小神官互相看了眼，各自比了个ok的手势。 眼镜君赶紧去看前面，四个女生这回好像真没有听到，还在聊着其他话题,他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很好！终于能带朋友出去潇洒一回了！而且还不用再挨揍！ “对了！说起来啊……” 前面的胡桃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背着手，笑盈盈的对身边的人道：“我收到了新礼物呢,两把这么长的匕首……”她拿双手比划了一下长度,笑道：“而且是用很特别的材质铸造的，听说不会沾血,相当的漂亮……也不知道将来谁会那么幸运,被刀子插……”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似乎无意识的往后面瞄了眼。 其他三个女生齐齐“哇”了一声。 晴空也是轻声道：“我也收到了一把剑,好像也是用那种特别的材质做的，虽然没有开锋,但剑尖也蛮锋利的。” 她好像也无意识的侧头瞥了眼后面。 “真好啊！”有佳语气里满是羡慕：“我没有匕首，也没有剑,不过到时候能借我用用吗？” “我也是，我也想见识见识……”小鸟游也补充了一句。 古手川有些惊讶的看着前面，原来有佳和小鸟游也喜欢匕首和剑吗？那回头再找千子刀铺订两把好了。 这时候，一只手忽然从旁边拽住了他的衣服。 他低头看去，一边的小神官也亦然。 只见眼镜君满脸苍白，嘴唇打着哆嗦道：“那个，我突然想起来下午放学后有点很着急的急事，所以、所以……就不去了吧？刚才的话当我没说。” “我都行。”小神官先淡淡应了句，他本来对人类的异性就没什么兴趣,先前之所以答应，只是想看比赛。 “没关系,别这么紧张……”古手川先这么说了一句，然后道：“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和我说，千万别客气。” 眼镜君快要哭出来了,为朋友们的善解人意深深感动。 这回真的就算了吧，不然他担心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七个人进了学校，在校舍走廊分开,三个人进一班，三个人进二班，剩一个学渣没心没肺步子轻快的往后面走去，进了五班。 第一节上课的时候，藤原老师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古手川，好像是觉得他今天竟然在班上是一件有些违背常理的事。 古手川面不改色。 老师果然还是了解他的，要不是昨晚不小心沉浸在了……幸福中，他现在应该在回长野老家的路上。 今天是个周五，课程却比往常四天都要紧密繁重许多，让人几乎没有放空大脑的时间，等真正停下时，就已经是午休下课了。 他招呼了小神官一声，一起去食堂吃饭。 不过刚出门,就看见眼镜君也急忙忙出了教室，看到他们后,眼睛亮起道：“正好我今天没有带便当，一起去食堂吧？” “可以是可以……”古手川随口应了声：“忘记做了？” 眼镜君张张嘴，旋即又是讪讪道：“下个月就放假了，升二年级时我就要去特优班里混了，那时候就是想一起吃饭可能也没办法……听说特优班那边还有一个食堂，专门为特优班开设的，老师们也都在那边吃。” 迈步往教学楼外走的古手川停下了脚步。 什么？特优班那里有专门开设的小食堂？可恶！马上都一年了！他竟然从没听说过！这破学校，竟然还搞这一套！ 但旁边的小神官毫不意外，甚至无动于衷：“鹿野一直都没办法在除灵上和其他学校争夺，只能在普通科的升学率上想办法，尤其是名牌大学，有这种差异对待很正常，小食堂那边估计是请的名厨，用的食材品质也更好，虽然仅供特优班就是了。” 古手川咕咚咽了口口水，难怪啊！难怪他从没在学校里见过特优班的人，原来人家有自己的校舍大楼，有自己的花园儿，还有自己的小食堂，哪用得着到处乱跑，什么特优班，根本就是校中之校嘛！ 岂可修！ 他往前继续迈步，开口道：“不就是东西好吃一点儿，本质还是补充蛋白质与营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古手川，你慢点儿……”眼镜君赶紧追上他。 三个人出了教室，朝着常去的食堂走去。 ps：事情是这么回事的……傍晚的时候，手残不小心又锁了四千字，然后怎么都解不开，只能捏着鼻子码出来，所以今天有了个第三章……可不能因为多更新了一章就去看免费版的了哦，不然作者真的要饿死了。 143章 回家（求订阅） 周六，凌晨四点五十，外面的天色还漆黑一片。 一阵吵闹的“铃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传出去老远。 没多久，古手川家的玄关门被推开了，三个人哈着白气走了出来，然后一个去车库开车，两个负责开大门，就这么忙碌着，几分钟后，等重新锁好玄关门和大门后，都上了车子，在路灯的照耀下，绝尘而去。 今天要回老家，为了避免会堵车，他们都起了个大早。 有佳打了个哈欠，放平了后座，裹着毯子，闭眼开始困觉。 她昨晚打游戏打到很晚，要睡觉的时候，才听晴空说明天要回长野，古手川还吓唬她要是早上起不来就不带她去，搞得她担心的大半夜都没睡好，最后还是爬起来定了一屋子的闹铃，于是今天早上就先把隔壁的晴空吵的受不了了，在所有闹铃都响起来把屋子炸上天之前，跑过来喊醒了她。 刚才古手川还夸她了：“你……真是个天才啊！” 古手川看了眼后视镜，轻声对旁边的晴空道：“晚安。” 晴空就那么小小的一只，坐在座椅上，看了眼后视镜，扣上帽子和眼罩，也放平座椅，微微蜷缩起身子。 古手川注意着路面，稳定前行。 家里还剩下一大一小两只猫在睡觉，大白猫似乎在他家里住的有点上瘾了，每天下班就变回猫跑回来,等他们离开后再变回人类去上班,听晴空说大白猫把店里面二楼的更衣室化为私有了,带了很多换洗的衣服过去，似乎是要在店里苦干一番，好挽回上一个月店关门的损失,她今天请假心里还蛮过意不去的。 至于小猫，小猫不会乱跑,要么呆在家,要么去咖啡店,要么去玩儿也行，虽然看着是个五岁的小不点儿,但鬼知道她在五岁这个年龄阶段呆了多少年，根本不用担心。 两个小时后，天色已然大亮,车子到达了伊那市,在路过某个精神病院时,古手川瞥了眼,一道道黄色的警戒条幅仍旧围在四周，不过里面早已经空无一人。 听说这里马上就要引爆了,以后会重新修一座寺庙。 而上回的事件后，特别科就开始调查全国的精神病院了，虽然没再发现邪灵会的踪迹,但乱七八糟的事情查出来了不少，凭白让警视厅的人添了不少履历。 回村子的路多少有些颠簸,现在是二月末，虽然已经入了春天,但春寒料峭，大地上看不见半点春意,路的两旁都还是光秃秃的树枝。 古手川在一个离村子还远的快餐店门前停下了车，叫醒两个女生，进去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顺便借店里的盥洗室洗洗脸，把一脸困意洗去。 半小时后，车子来到了村儿头，不过刚一过桥，远远的，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下意识加快速度，蹭蹭把车子开过去，解开了安全带，飞速下车，和对面惊喜的目光对视在一起，脱口道：“在散步吗？” 在村口转悠的人是秋叶阿姨。 秋叶阿姨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连连道：“今天天气很好，就出来随便转了会儿！” 古手川看着她冻红的耳朵，嘴唇嗫喏，露出了笑容：“入春了嘛。” 家在村子西面，明明出了家门就是村头，但秋叶来这边散步了，这是从东京回来才会走的路。 早早跟着下车的晴空和有佳这时候才有空说话，一起躬身道：“久疏问候，秋叶阿姨。” “你们好你们好！见到你们阿姨很开心！”秋叶阿姨掩着嘴，想去拉晴空的手，不过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抬起了手摸摸晴空的头。 晴空感到了一阵冰凉。 她这才意识到,秋叶阿姨可能已经在这里呆了很长的时间了。 “上车吧？咱们回家再说！” 古手川转身去拉开了车门,接上所有人，关好车门，往家里面赶去。 后座上的秋叶阿姨靠着背椅，眉眼间仍旧带着笑。 他开着车子到了家门口,先下车去推开了大门,把车子直接开了进去。 听到动静的健二叔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腰里系着围裙，手里还攥着一根葱。 古手川先把车子开到最不碍事的地方，然后才熄火下车，遥遥对健二叔打招呼：“呦！今天您做饭啊！” 健二叔先是一喜，又是叹气道：“最近秋叶她——” 他话还没说完，秋叶阿姨对着拳头用力清了清嗓子，笑着对有佳和晴空道：“还没吃早饭吧？走走走，快进屋……” 健二叔被打断了说话，也直接闭嘴了。 有佳和晴空又是欠身：“我们来打扰了，健二叔叔。” “不用这么客气，先进来。”健二叔温和笑着。 趁着人都进屋子时，古手川打开了后备箱，开始搬东西，这次他买了不少大龙虾，雪花牛肉，还有几瓶据石川康弘说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的好酒。 谷恃 虽然他现在升到总部当部长去了，但文京特别科分部那里依旧有很大的话语权，所以偶尔能接触到一些好东西。 古手川没喝过酒，不太懂，所以这回一股脑都拿回来了。 这时候，对面二楼的窗户被推了开来，秀发披肩，穿着粉色卡通睡衣的小千早挥着手，脆生生喊道：“小见！你回来啦！” 正搬东西的古手川抬起头，笑着道：“今天周末嘛，回家来看看，好久不见呀，小千早！” “有车子可真好啊！”小千早笑弯了眼睛。 一段时间不见，她好像又长个子了，脸颊上也多了几分清丽。 今年她就要开始读国中了。 “你等等哦！”小千早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急忙忙跑走了。 古手川脸上依旧带着笑，先把东西搬进了屋子里，又抱着另一筐礼物，往斜对门的千早家去了。 前些天，村子里都在传秋叶阿姨发疯的那段日子里，只有石川家关心着秋叶阿姨，一直帮家里的忙，田里的地都是石川先生和石川太太帮忙浇灌的。 小千早每天放学后也会来家里看秋叶阿姨，但健二叔那时候担心她被伤到，硬是让石川太太带着小千早去伊那市的爷爷家住了。 也是因为这个，他回来的时候才没有看到石川家的人。 石川先生忙着两家的农活，石川太太带着小千早去了伊那市，读国中的小千夏也在伊那的学校读书，平常时候只有假期才回来。 石川家的大门还关着，他抬手敲了敲门，大声道：“石川阿姨，我是小见！” “是！请稍等……” 院子里面遥遥应了一声，很快，有人小跑着过来，开了门锁，先开了门缝往外面看了看，看到是古手川后，才拉开了大门，笑着道：“小见，从东京回来啦！” 她话音腔调有一点怪异，说的是这里标准的土话。 石川太太的长相和小千早有七八分的相似，因为常年下地的原因，皮肤微黑，是健康的小麦色。 从小在村子里长大，没有读大学，读完高中就嫁给了青梅竹马的石川先生。 “今天放假，回家来看看。”古手川回应着，双手将箱子递过去：“这是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石川太太低头看了看，眼睛睁大：“娘嘞，怎么有个头这么大的螃蟹？哎呀呀！比锅子还大呀！” 长野靠山不靠海，村子更是长野的偏僻地方，平常吃的蔬菜水果还有鱼和肉大多都是自给自足，偶尔才会去趟市里买些海鲜尝一尝。 “这种螃蟹肉多好吃，务必尝一尝。” “哎呀呀！”石川太太看着大螃蟹，显得手足无措：“我家里可拿不出相应的回礼嘞！钱？钱怎么样？” “不不不！”古手川赶紧说：“这只是一点心意，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您想啊，东京靠海，海鲜卖的比家里面便宜，其实还没您家的葡萄贵嘞！” “啊呀，是这么回事啊！”石川太太恍然大悟，抬手接过了箱子，掂了掂，笑的爽朗：“等葡萄熟了，我多送些过去！” 古手川连连点头。 小千早带着他去她家里的葡萄园里当大耗子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小见！” 穿着棉服梳洗过的小千早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很开心喊着他，然后眼睛也是睁大：“大螃蟹！” 石川太太扭头看了眼自家闺女，又看看古手川，眼里多了不少遗憾，还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这小子！怎么说你好嘞！” 古手川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打着哈哈道：“小千早，中午来我家吃饭吧？叫上小千夏一起……石川阿姨，您和石川叔叔也过来吧？人多也热闹。” 石川太太有些心动，但旋即摇摇头：“算了算了，让俩孩子过去玩儿好了，你石川叔叔天不亮就去市里的特别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得做好饭等着他。” 古手川一愣，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害！还能是什么事……”石川太太一撇嘴，透着不乐意：“昨天下午福田家那小子又跑进山里了，我家那口子和特别科的人费了很大劲才又找回来，现在那小子被带去接受教育了，我家那口子也在那边待着……真是的！一个两个都这么讨厌！” 听着石川太太嘟囔，古手川也想起了那个和千早差不多大的青皮小子，不由摇摇头。 因为阳介那件事，他同样对福田家完全没半点好感。 “行了，去玩儿吧！”石川太太努努嘴，转身回屋子，临了还不忘道：“去你秋叶妈妈那里吃早餐好了！” “是！”小千早蹦蹦跳跳出来了，拽着古手川袖子往外面走。 7017k 144章 回家（二）（求订阅） 健二叔的厨艺还成，但比起秋叶阿姨来说，就是一般般的程度。 吃过早饭后，古手川把冻起来的阳介放到了后院里，又借着去果园里摘‘春见蜜柑’的名义，把晴空有佳还有小千早都带走了。 只留老两口和阳介独处。 有佳和晴空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相互系好了围裙，准备采一大筐带回去。 小千早来回瞅着，一边指挥采哪个桔子，一边仰着小脸道：“听妈妈说，前阵子村里来了好多好多特别科的人。” “山里又闹妖怪了？” “是那个说秋叶妈妈有病的坏蛋医生的事啦！特别科还开了会议呢！可惜我没在家……” “哦。” “咦？小见不惊讶吗？” “惊讶，很惊讶。”古手川将摘下来的春见蜜柑丢进了筐子里。 小千早拱了拱鼻子，明明早就知道的样子！ “千夏说来年也想去试试考一下东京的高中，还说要争取什么什么优名额，如果争取到了，好像可以省不少钱嘞。” “是特优名额吧？可以免费入学呢，我在的学校好像也有，千夏的学习成绩很好，说不定真的有希望。” “唔，那小见有特优名额吗？” “这个嘛……”古手川避重就轻，指了指垫着脚摘蜜柑的晴空，笑着道：“晴空姐姐有哦！” 小千早看一眼，哦了声道：“小见没有啊。” 他被小丫头片子鄙视了。 “小见，下个月放春假回来还一起去公园玩吧？今年的樱花一定也很漂亮！” “嗯嗯嗯……” 她像是攒了一个月的话，仰着小脑袋讲个不停,和她的姐姐真的是完全不同的性子,如果是小千夏在这儿的话，别说聊天,可能连存在感都不会有多少。 不过古手川这人有一个优点就是心性好，而且也喜欢和小千早聊天，小千早虽然还很小，认知有限,但很有自己的想法,其实是个很有趣的姑娘，元气满满。 不过有时候也真的是太能聊了！ 摘了满满四筐蜜柑后，四个人坐在果园的小屋子前。 古手川点了堆篝火，驱散周围的寒意,一起剥橘子吃。 春见蜜柑的皮子很软,一剥就掉，还不会甜的发齁，是种吃不腻的水果。 渐渐地,桔子皮扑了一地，有佳望着满园的果树，眼中放着光芒。 这一刻，她很富有。 等吃饱了桔子，古手川看着空了的两个筐子，摸摸肚子，又去摘了两筐，不过这回没再吃,这些是要带回东京,当伴手礼物的。 “时间差不多了……” 三个人带着四筐蜜柑回了家。 健二叔正在院子里收拾他带来的大龙虾和鲷鱼。 小千早直接跑了过去，蹲下身子,看着筐子里的海鲜,眼睛睁的大大的：“哇！这么多海鲜！” 古手川放好了桔子，想了想道：“我带她们去趟后院。” 健二叔手上的刀停了下来,看了看晴空和有佳,点了点头。 晴空和有佳都紧张了起来。 有佳还好,上次被带到幻无山,和古手川一起来了趟奇妙之旅，见识到了幽灵和妖怪,还坐了趟火轮车，虽然后面就吓晕过去了,但也算有了点经验。 晴空就完全没有见过妖怪了……不，也不能这么说，去年见过天度寺的和尚，那也是妖怪，只是平常看不出来。 她们跟着古手川进了屋子，径直往后走去。 蹲在健二叔旁边看海鲜的小千早扭过头去，疑惑道：“后院有什么吗？” “你秋叶妈妈在后院。” “千夏来了吗？” “千夏应该还在家里用功学习。” “哦，那我也去找秋叶妈妈——”小千早站了起来。 健二叔温和道：“在这之前，你先回趟家里,看看千夏的作业写完了没有。” “好！”小千早没多想，轻快往门外跑去。 健二叔立刻又喊道：“出门慢点儿！先看路！小心车子！” “好！” 打发走小千早后,他放下了手里的鱼，几步进了屋子，阳介的事,暂时不要让千早知道比较好。 毕竟是妖怪，还是瘟鬼，会吓到她的。 “小见！”他在门口遥遥喊了一声。 刚进到后院的古手川立马探头道：“怎么了？” 他道：“带千早和千夏去市里转转,顺便买些炖鱼的香料回来。” 古手川“哎”了一声，几步走过来，到院子里发动了车子。 等小千早拽着千夏跑回来时，他哈哈一笑，指着车道：“走！咱们去市里买东西！” 小千早欢呼一声，丢下了千夏，绕到另一边，去抢副驾驶的位置。 梳着一条侧马尾，戴着眼睛的千夏一如既往的安静，她竖着手，微微欠身，到车前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古手川坐进驾驶位，发动车子,开着走了。 此刻，后院里。 晴空和有佳都呆呆看着眼前这个两米多高的大冰块儿,还有大冰块儿里冰冻着的人形…… 两个人心里面齐刷刷地飘过一句话：“这是妖怪版的大琥珀吗？” 秋叶阿姨站在冰块前，也有点手足无措。 冰块儿里的阳介眼珠子动了动，把有佳给吓了一跳。 最后还是晴空，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面对妖怪幽灵那种天然的恐惧感，绷着小脸，欠身认真道：“初次见面，我叫三日月晴空，是小见的女朋友。” “他、他叫阳介。”秋叶阿姨赶紧道：“也是我和健二的孩子！只是、只是因为一些事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完全不用害怕哦！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但完全不会伤害别人呢，你们看，他现在就老老实实待在冰里面。” 有佳也弱弱的开口了：“你好，阳介哥，我是本场家的孩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她老爹老妈和健二叔秋叶阿姨一直都是好朋友，小时候她还跟阳介一起玩儿过呢。 也就是后来阳介出事故了，健二叔和秋叶阿姨才定居在了这里，之前他们也一直住在东京来着。 秋叶阿姨露出了笑容：“当然记得呢，还有空太那孩子。” 冰块中的阳介没眨眼睛，只是看了会儿有佳，就把目光移开了。 兴许他是不想以这个样子重新相认吧。 这时候，有佳忽然脑抽般道：“顺便一提，我是晴空陪嫁的丫鬟。” 这话一出，后院里的人和鬼都看向了她。 秋叶阿姨目露惊恐：“陪嫁丫鬟？什么意思？小见他做什么了？” 冰块里面的阳介也明显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整个鬼生都受到了冲击。 一旁的晴空无语至极，赶紧道：“她、她古装电视剧看多了！您别在意！她昨天很晚才睡的，今天又很早就起床了，现在脑子还有点迷糊，说话才颠三倒四的！我们一直是住在一起，都是非常好的朋友……” 145章 混入 （一）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而今天所有人都过的很开心，秋叶阿姨和健二叔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阳介。晴空和有佳出了一趟门，暂时忘记了学习与打工，心情明显更好了。古手川和小千早千夏也玩儿的很开心，下午还久违的又去钓了一回鱼。 日暮时分，一家人提早吃过了晚饭，古手川和秋叶阿姨两个人站在后院里，默默看着冰块里的阳介。 被围观的阳介转动着眼睛。 古手川道：“他现在的状态不会畏惧寒冷，这么冻着他只是限制住身上瘟雾的逸散。” 秋叶阿姨摇摇头，目光柔和：“阿姨从没想过还能见到这孩子，这样已经很满足了。” 古手川抿了抿嘴，还是没有把阳介有转变为普通鬼的可能性说出来…… 非是他妄自菲薄，请鬼道女王帮忙这种事，只有着微不可闻无限接近于无的可能性。 即便他成了神，也无法拍着胸.脯说鬼道女王一定卖他面子。 他抬头看了眼夜空，星光渺茫，躲在丝丝缕缕暗红的薄雾后面。 这种宁静，只在老家才有。 “那么，我就带他走了。” 秋叶阿姨从阳介脸上收回目光，张开手臂，抱了下古手川，柔和道：“回去的路上可要多小心。” 古手川点点头，微微后退，身形虚幻了一下,只将阳介丢回【无常领域】中。 他看着强笑的秋叶阿姨,认真道：“阿姨，下次回来的时间在两周后。” 秋叶阿姨连连点头：“阿姨知道。” 古手川声音微顿,点点头，和她一并离开了后院。 在客厅坐着的有佳和晴空都站了起来。 三人往门外走去，后面跟着健二叔和秋叶阿姨。 离开前，古手川看着健二叔和秋叶阿姨,沉吟道：“那边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完全可以搬回去住。” 他话音刚落，健二叔就道：“在这里住了十多年，早就习惯了这儿，不过将来怎么样也说不准,再看吧。” 古手川点点头,看着被健二叔挡在身后的秋叶阿姨，笑着道：“那我就出发了。” “要注意安全。” 他上了车子，按下了车窗,踩下油门，开着车出了院子里，缓缓驶入夜色中。 健二叔和秋叶阿姨站在街道上，目送车子离开，一直到再也看不见红色的尾灯。 秋叶阿姨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着：“你这家伙……” 揣着袖子的健二叔任秋叶阿姨锤着自己，他望着夜色，轻轻叹了口气。 他和秋叶都已经不年轻了,骤然回到东京去,将来的生活都难以保障。 到时候要继续麻烦小见吗？ 这怎么可以？ 他们应该是孩子门的依赖，可不是负担。 …… 远离了村子的车子里,下午时候补觉睡饱了的有佳探着头道：“健二叔叔是不是在担心回东京后的工作问题,才不想回去？” “不知道啊……”古手川目视着前方，道：“可能还需要点儿时间吧？毕竟大人才是最要强的生物。” 有佳想了想,点头道：“唔,也是……平常找空太诈点零花钱没什么,但是要是让我和自己的孩子要钱的话,我宁肯去死呢。” “胡说八道什么呢！”晴空伸手把她按了回去，才看向古手川。 前面一辆车开过来,和他们交错而过，灯光照在古手川的脸上,映出平静又有些绷着的脸庞。 他不开心时就会这个样子，从不会说……晴空默默看着。 两个多小时后，深夜九点半不到，车子开过了商业街，来到了自家家门口。 “到家啦！”有佳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摸钥匙开了大门，看着古手川把车子开了进来，才又锁上门。 古手川熄了火，笑道：“辛苦了,去洗漱吧，剩下我来收拾。” 这趟回来带了不少水果,斜对门的石川太太还送了一个大西瓜，相当的珍贵。 两个女生先进了克星，轮换着洗澡。 古手川把水果搬了进去,算了算人数，开始拿盒子分装。 等有佳洗完了澡，穿着睡衣出来时,他指着盒子道：“明天把这个搬家里。” “好哦！”有佳应一声，白天睡饱了的她，现在没半点儿困意，直接盘着腿往电视前面一坐，去掏那个新买的路由器游戏机：“过来一起打游戏呀？” “你自己玩儿吧，明天一早我要出门。”他把剩下的水果分装好，放到墙角，迈步往楼上去了。 有佳挠挠头，又把游戏机推了回去，关上电视，也往自己卧室走了。 一个人玩儿游戏多无聊。 半个小时后，客厅灯关掉了,洗好澡的晴空回了自己卧室,打开床头灯,坐进被窝里,靠着枕头看书。 过了会儿,她的卧室门忽然开了，有佳悄悄把脑袋探了进来。 晴空面无表情看着她。 有佳溜了进来，把枕头往床上一扔，钻进了被窝里，躺到旁边，侧着身子对她道：“切，我以为古手川会跑来夜袭你的。” 晴空无语看着她。 到底是黄花大闺女，有佳脸上一红，拿被子遮住脸：“开玩笑嘛，我就是睡不着……” “闭上眼，很快就困了。”晴空继续看书。 有佳乖乖照做，耳朵听着纸张翻页声和晴空的轻柔的呼吸声，眼皮子果然一点点沉重了起来，很快就安然进入了梦乡。 十多分钟后，当有佳呼呼睡的香甜时，晴空放下了书，关上台灯，轻轻下了床，帮她掖了掖被角，出了卧室。 …… 隔天清晨，有佳打着哈欠推开卧室门，刚好看见穿着睡衣在厨房里热牛奶的晴空，她挠挠睡乱的呆毛，茫然道：“晴空，你半夜去哪了？” “我在你房间睡觉。”晴空头也不抬道：“跟你一个床我睡不好。” “这么回事吗？嘿嘿……”有佳又打了个哈欠，坐到了厨台前，对着窗面明媚的阳光发了会儿呆，没由来的问：“古手川呢？还没起床？” “已经出门了……”晴空把夹了青椒和肉沫的面包还有热闹的牛奶摆到她面前：“我们已经吃过早饭了，你也快点吃，吃完后和我一起去送水果。” “好！我开动了！” 146章 混入（二）（求订阅） 鬼国，黄泉极深处，混沌与黑暗的交界线外，背着剑袋的古手川打扮如同古时候的侠客，透过防护甲面罩，他轻吐口气，将自身真王层次的气势收敛起来，迈步进了幽暗之地内。 他像是挤进了稍有粘稠的空气中,身后还呼啸的风声瞬间消失于无。 体内的真气自行运转，隔开了黄泉的腐蚀。 他站在原地戒备片刻，如果鬼道女王再看过来，他就退走，改日再来。 稍微幸运的是,这回鬼道女王没有注意他。 他心头微松，但仍旧不敢放松戒备,眼中穿过黑暗，辨识着眼前的地形，结合前阵子小狐狸借石川的手送过来的那张地图，调整前行的角度，埋头赶路。 兴许是他实力还不够，在幽暗之地里无法身化云雾，只能用两条腿跑，为此他还多准备了好几双鞋子。 在这片看不见尽头的地方找剑找人，说不得真要踏破鞋子了。 幽暗之地始终笼罩在浓稠的黑暗中，双耳也像被无形的黑暗灌满了一般，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见，感官仿佛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如果不是还能看清楚地形的话，他都想拿块布把眼睛给遮住了。 这种地方，估计就是把妖怪扔到这里，时间久了也会疯掉。 夏木树人是否还安然活着，真的要再打上一个问号。 总之尽人事，听天命吧。 他默默估算着距离，放眼向四周看去,看到了远处一片如长矛一般的尖锐的石林。 绕过这里后，他回头看了眼，继续往前。 这处石林在地图上有标注，对比起全程的话，再走上一百倍这个的距离，差不多就到了稻荷神流放神使的地方。 貌似相当遥远，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 这地方不可能一直这么死寂沉沉，见不着个鬼影,这里还只是幽暗之地的最外围，再继续深入,一定能遇到什么四处游荡的大邪神。 不过这也正是他所期待的，最好遇到的每一个大邪神都想打他的主意，这样的话,他杀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属实是双向奔赴了。 渐渐地，随着他的深入，也终于感受到了四周的些许变化。 这里的侵蚀力量比之前的更强了,黑暗中像是无数虫子组成的一般，不断朝着他挤压，而这种黑暗的侵蚀力又时不时增强，有点像是潮汐……又有点像是刮风了。 他周身真气稳如泰山，隔绝着一切，丝毫不受影响。 前方深邃的黑暗内，像是忽然激起了一层层的涟漪，在侵蚀力量的阵阵波动中，他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声音！ “哞……” 仿佛是牛叫的声音，但声音空洞无力，拖着死寂的长音，听着就不寒而栗。 也是，这鬼地方要是有正常的家伙在才不对劲呢。 他不由兴奋了起来，不管前面是什么东西，都比刚才一路上完全的压抑死寂要强啊！ 那样实在是太有压力，饶是以他的强横心性，都觉得有些吃不消。 他不再迟疑，从剑袋里取出带鞘的长剑，卧在手里，加快速度像前赶去。 “哞……哞……” 断断续续的牛叫声越来越清晰。 古手川忽然停了下来，脚踩着焦黑干涸的大地，直接眯起了眼睛，去抵消一股刺痛感。 他仿佛是站在了悬崖边上，下方不知多深的地方，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岩浆海。 金红色的炽烈光芒也被黑暗所压制在了半空，相互抵抗，形成了弧形的琉璃光罩。 光罩下方的岩浆海上，漂着一座又一座大如城池般的礁石，上面还隐隐有着什么东西走动的痕迹。 古手川深受震撼，眸光闪动不已。 “幽暗之地里还有这种地方？地图上没标啊……” 他看了许久后，才移开视线，去寻找哞叫声的来源，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最后只能确定是从脚下的某处石壁里传来的。 不过究竟是什么东西的叫声也已经不重要了。 他从衣服内侧兜里拿出了纸笔，在先前小狐狸给他的那张地图上画了条线，做了一个标注，仔细贴身收好以后，他开始四处找下去的路。 这地儿要是能化成云雾就好了。 可惜，大概还要再提高一些实力，才能够吧？ 现在唯一还能快速提升实力的办法也就只有那几个邪神鬼王的妖魄了，但那么宝贵的东西，他可舍不得。 而眼下又找不到什么妖怪，那就只能找下去的路了。 他沿着悬崖边走了不知多久，终于看到了一条歪歪扭扭延伸着向下的陡峭斜路。 站在边缘处，他向下眺望着，这条斜路太陡峭了，只能下不能上，如果到达不了下方，被困死的话，他就只能通过幻无乡回去，然后再折返回来，相当的得不偿失。 片刻后，他忽然摇摇头，绕开了这里。 这根本不是什么小路，是山崖的裂缝。 就这么折腾了大半天后，他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坐下，双手拿着一块刚烫透的熟牛肉，埋头大吃着。 肉香向四周飘溢着，却没引来任何东西。 他吃饱了肉，喝足了水，最后又吃了两个桔子，继续起身寻找可以向下的斜道。 “要是有辆火轮车就好了……”他脑子里没由来的闪过了这么一句话，接着一个极其危险的想法紧跟着从心底浮现了出来。 “要不回去绑一辆？把它骗到附近，再装进领域里当奴隶使唤，不听话就弄死……” 古手川的眼眸里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诡异的红色。 不过忽然间，他浑身一震，周身的金色火焰暴涨，眼眸再次恢复了清明。 “好可怕的惑心力量，差点着了道……”古手川紧守心神，又发动魇梦笼罩己身。 刚才他心底泛起了一个又一个危险的想法，杀意和破坏的yu.望无限高涨。 他轻吸了一口气，不敢再轻易放松自己了，继续迈步，探路搜寻。 不过这时候，他先前听到的“哞”叫声又一次响了起来，而且比刚才听到的要清晰，宏大许多。 他停下脚步，片刻后又往前面走了几步，低头俯视。 脚下这一条差不多三米宽的裂缝底部，一颗顶着两根长角的怪模样家伙，正向岩浆海喷着火星气流，气流碰撞在石壁上，发出了“哞”的回声。 而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地方。 最关键的是，这怪模样的家伙，有一对收拢起来的翅膀。 “牛角鸟身怪物，还这么大的块头……”古手川直勾勾的看着：“那承重力应该也差不多哪去吧？” 147章 混入（三） “哞、哞……” 要比往常急促，如同牛吼的叫声中，一头鸟身牛头的怪物扑腾着巨大的翅膀落在了岩浆海内的一块大石头上。 一个人影顺着耷拉在地上的翅膀走了下来，先向四周略作打量，才抬手拍了拍旁边的庞然大物。 鸟身牛头怪物扑棱起了翅膀，掀起狂风，飞入了高空的黑暗中。 没多久，断断续续的哞叫声又响了起来。 古手川收回了挥舞的手。 这大妖怪真的好用啊,个头像小山，还一身的腱子肉，虽然坐着有点硌屁.股，但安全感给的相当足。 也就是只找到了这一只好说话的，不然……算了,没什么。 他咽回了口水，举目四望。 这片漂浮在岩浆海上的岛屿要比刚才在上面时看到的还要大，一眼望不见边际，还有起伏不定的山峦，更远处是被火光和黑暗交织出来的黄昏天色。 颇让他有种回到了幻无山的错觉。 幽暗之地的神奇，远远超乎出了他的想象。 这种地方之所以会被三贵子当成垃圾场，应该并不是祂们看不上这里，而是提前有主了。 先前一路走来的黑暗侵蚀力，还有无处不在的压抑感完全消失不见，而且气温不燥不热，虽然是在岩浆上漂浮的岛屿，但丝毫没觉得炽热，甚至连硫磺味都没有闻到。 他不禁感叹：“好地方啊！虽然风景风格单调了点儿，但也是绝佳的度假旅游地了，可惜，没人来开发……” 这么胡思乱想了一阵后，他试着身化云雾,一瞬间，整个人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袅袅云烟。 接着,他又现出了身形来，眼中异彩更甚。 好家伙，外面笼罩的黑暗和黄泉的侵蚀力只是这里的一层保护外衣吧？ 这地方哪里有外面妖怪們传的那么恶劣？ 简直比整天刮鬼风的鬼国都要舒服好吧？ 他精神很是振奋。 既然有这么好的环境，如果夏木树人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的话，那还活着的可能性又蹭蹭往上涨了。 都以为是在这里受苦，没成想是在度假…… 他再次化身成云雾，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接下来就是寻剑寻人寻邪神了。 先前远远儿看到这里有什么东西活动的影子，应该能找到些什么，而即便找不到也没关系，这里可以化身成云雾，只要不闯进黑暗里，他就不会坠机。 云烟缥缈无踪，转瞬就到了数十里外，古手川俯望着地上，目光一掠而过，他没有动用“狩猎本能”，初来乍到，还是小心谨慎为上。 这块岛屿还真大的出奇，像极了幻无山。 不过它并不是完整的一块，有些地方分布着裂痕，还有的地方直接缺损一块，露出了下方的岩浆海来，看着像湖泊，一处处火红点缀在黑色的石地上，犹如一片倒悬的星空。 “嗯？”一片岩浆湖外围，忽然有奇异的狗形生灵扬起了头，目光定格在高空飘过的袅袅云雾上，两颗烧灼着火焰的竖瞳中露出了很疑惑的情绪。 天空上飘散的云烟忽然一个急刹车，接着像是“啵”的一下，直接凭空消散了。 狗形生灵扭转着脖颈。 “你好……”一道很有礼貌的声音忽然从它身后响起。 狗形生灵瞬间转过身子，双爪前扑，压低身形，金红的火焰冲天而起，危险弥散开来，相当暴躁。 十米外的古手川丝毫不慌，身周一层层幽暗漾开，笼罩住了这条火狗。 没多久，狗形生灵身上的火焰渐渐消退，眼眸中又露出了疑惑。 古手川倒是有些惊叹。 不愧是幽暗之地啊。 遇到的第一个妖怪都不比先前杀的蝮神弱了。 狗形生灵渐渐放下警惕，真灵震动着：“是谁？” 古手川维持着“魇梦”，同样以真灵回应：“你看看我像谁？” 魇梦中，在这条火狗眼里，他应该和它长的一模一样……是同族。 狗形生灵盯着他看了会儿，低下了头颅，啃起了地上一块火红的石头，真灵随着震动，发出苍老的声音：“已经到轮换的时间了吗？稍等片刻。” “轮换？”古手川眼中精光闪过，迈步往前走了几步。 “止步！”火狗呲牙，发出了警告。 即使是处在魇梦的影响下，将古手川当成了同伴，但护食的天性可是照样谁都不认的。 古手川决定一步步来，这条火狗实力很强，要是让它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的话，说不定能从魇梦里挣脱出来。 他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看向地上的石头，心中一动，问道：“好吃吗？” 明显加快了进食速度的火狗又一抬头，顿了顿身形，忽然调转了个方向，脑袋看向岩浆湖，把屁.股对准了古手川，接着两条后腿弯曲了下来，明显开始用力。 看到这一幕，古手川本能觉得哪里不太对。 “噗呲……” 一颗还冒着热气的“火红石头”从不可直视的深渊中掉落下来，咕噜噜滚落到地上。 接着这条火狗抖了抖身子，一条后腿抬起，向后一蹬，将“石头”踢到了古手川脚下。 又继续吃它的那一份，虽然不言语，但透着“不客气”的冷酷气场。 古手川的眼角疯狂抽搐，脸色扭曲着，浑身真气险些暴走。 但他最后按捺住了拔剑的手。 小不忍则乱大谋！ 火狗抬起头，真灵震动，发出低沉的声音：“只剩这么多了。” 古手川看着脚下比火狗啃得那块要小上一圈的“石头”，微微沉默片刻，左手激出一道寒冰真气，将火红石头层层冻结，直接丢进了无常领域里。 但在火狗眼中却是另一幅景象。 它重新低下头，一口将剩下的……全部吞下，还伸舌头舔了舔地面，在古手川几乎要吐出来的时候，才略有满足的抬起头，看着他：“这里就交给你了。” 再然后，火狗直接转身，身形嗖的一声化成了一道火线，向远处激射而去。 古手川也身化云雾，牢牢跟着它，让它始终处于魇梦的笼罩范围内。 听这条火狗刚才的话，这里似乎已经有了具有规模和纪律性的妖怪组织，跟着它应该就能找到。 毕竟他已经没有继续套近乎的心情了。 148章 地上国（一）（求订阅） 荒凉死寂的黑色地面上，两道金红色的火线陡然交错而过，对冲的气流发出了爆裂声。 紧随其后的古手川目睹了这一幕，同时目光敏锐捕捉到冲过去的也是一条火狗，而且从经过时候的气势判断，实力和他刚才忽悠的那条火狗相差无几。 这就有点夸张了。 在鬼国，鬼道女王的近侍们都才这个实力吧？幻无王都排不上号的。 哪怕说是两条不同的狗他都能接受。 可这分明看着就是一个族群的…… 而要是这个族群里有40％以上都是这么厉害的大妖怪，那是不是它们连神明都不怕了？ 不对，这地儿貌似只有鬼道女王一个神，还是得怕一怕的。 不过幽暗之地这地方，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啊。 他又稍微拉远了点儿距离，让前面奔跑的狗处于魇梦领域的边缘，这样一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也可以有足够多的反应时间，而不至于一头扎进狗窝里。 在前面奔跑的火狗忽然转了个将近九十度的弯，身形一跃而起，从一片三十多米宽的岩浆湖上空跳过，只是快到对岸的时候，它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古手川的目光一直随着它，瞳孔没由来一缩，他戛然停下，满眼警惕与狐疑。 ……狗呢？ 好大一条狗，说没就没了？ 是结界？还是有什么诡异的危险？ 他打量着刚才火狗消失的那片虚空，看不出有丝毫奇怪的地方，但也不敢以云烟形态闯过去，万一真有什么想象不到的危险地带，那岂不是要陪着一条狗送命了？ 他想了一会儿，忽然折身，顺着原路回去了。 过了半天时间后，他又跟着另外一条火狗回来了，接着又再一次目睹了火狗凭空消失的现象。 这下他倒是隐隐有点确定了，这里估计是有什么结界之类的东西，可以穿过去。 不过动身前，他心里又有了另一个担忧。 现在魇梦领域应该也失效了，自己连着忽悠了两条狗回来，它们肯定会意识到不对劲儿的地方，那会不会在那边堵他？ 这种事情，可不得不防啊……他就算再强，但也还没脱离人类的范畴，掉进岩浆里面也是会死的。 他在地上显露出了身形，左右看看，找了一片杂乱的石头林，躲了进去，拿了帐篷和椅子出来，又取了几块腌制好的牛排，还有蔬菜和清水，开始安营扎寨了。 时间还很充裕，不如先等等，以不变应万变。 约莫半个小时后，他吃饱喝足了，直接钻进帐篷里打坐，恢复消耗的精气神。 这种地方，睡觉是万万不能够的。 要时刻保持好状态才行。 这次不知过了多久，古手川忽然从打坐中“醒”来，第一时间就发动无常领域，将帐篷椅子这些东西一并笼罩住，消失在了空气里。 三秒钟后，几道火焰岩浆从这里横扫而过，石林直接轰隆隆坍塌成了石头堆。 远处几条火狗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动静，来回看看，化成火线，去往了别处。 古手川的身影悄然浮现，化成袅袅云烟，上升到高空中，接着岩浆映照的火光掩藏自己。 他俯望着地上，一道道火线纵横着。 一，二，三……足足有十三条大火狗，正在用岩浆清洗着地面。 是在找他无疑了。 “幽暗之地，名不虚传啊……”他目光闪动着，在心里面快速权衡了一下，还是忍住了下去打架的念头。 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还能熔岩洗地，要是落入被围攻的的境地，他不死也得脱层皮，相当得不偿失。 趁着十三条火狗还在四处找他之际，古手川悄无声息地飘进了先前那两条狗消失的虚空中。 眼前的景象豁然大变。 预想中可能会遇到埋伏的他一瞬间发动了魇梦与邪王真身，看也不看，飘忽离开了原地。 可惜什么动静也没有。 过了会儿，他折返了回来，面色泰然，虽然有一点糗，但反正也没人知道，也就没什么尴尬的。 他抬眼打量起前方，看到了前面差不多两公里外的地方，立着一座高.耸如云的巨大黑色石门，四周是弥散开来的浓郁雾气。 仿佛通天的巨门两侧，各自蹲伏着一头小山大小的犬形妖怪。 这两条狗还与先前他忽悠的那两条长得不一样……它们都长着三个脑袋，三双颜色各异的瞳孔泛着森冷的嗜血光芒，身躯上还布满了奇异的火红纹路。 感受着前方那两条三头狗身上几乎快要不输给他火力全开时的气势与压制力，古手川的目光凝重了许多。 三头犬？地狱三头犬？ 神话传说里面，是地狱的看门狗，能喷出火焰，还能喷出毒雾…… “幽暗之地，为什么会有三头狗？到底是地狱三头犬的本尊，还是长相相似的物种？”他目光移向那两扇向内敞开的巨大石门，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难道这地方才是真正的黄泉鬼国？是十八层地狱所在地？是真正的彼世，灵魂的审判、轮回之地？ 他回过神，认真思考了起来。 现在该怎么办？ 溜进去？ 还是离开？ 这地方并没有在小狐狸给的地图上有什么标注，完全是他的意外收获，所以兴许完全是没必要进去的地方。 他转过身去，但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可如果这地方才是真正的黄泉鬼国，那是不是有可能在这里找到晴空的父母呢？ 他在原地转了个圈，脸色阴晴不定。 “进去看看！” 他轻吸一口气，平复着心头悸动。 这事儿已经挂到心里面了，就算现在走了也会一直念叨，茶不思饭不想还睡不好，然后总有一天会忍不住回来，所以干脆点儿，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搞他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有了决断以后，他不带丝毫的拖延，再次动用邪王真身，又将魇梦催发到极致，化成袅袅云烟，以极致的速度朝大门冲去。 魇梦肯定控制不住这两头三头犬妖怪，甚至不一定会受到影响。 传说三头犬一是镇守地狱，防止地狱里的大魔神跑出去祸害人间，二是阻挡生灵闯入。 总之不好相处。 犹若电花火石一般，他转眼便冲到了石门口，将心头的警戒提到最高。 两旁蹲伏着的两只三头犬，看向前方的目光明显向下移动着，锁定在了他身上。 他心头一沉，果然，魇梦影响不到它们！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它们似乎根本没有阻拦的意思，任由他一头闯了过去。 古手川有一瞬间的诧异。 这时候，一道嗡嗡如雷鸣的雄厚声音钻入了他的耳朵内：“北御建尊大人的使者阁下，欢迎来到地上国。” 还在前冲的古手川陡然停下，豁然转过身子，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愕。 大门外那两头地狱三头犬也缓缓收回了看着他的目光，重新看向了前方。 他更懵了。 北御建尊……原来这么有地位的？ 难道当初一不小心，就抱上了相当相当粗的大.腿吗？ 7017k 149章 地上国（二）（求订阅） 古手川悻悻往前走着。 这趟来幽暗之地就跟从没见过世面似的，连着和空气斗智斗勇了两回。 不过也不能怪他吧？ 谁能知道，那两头三头犬认识北御建尊？谁能知道，北御建尊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所以他的决策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只有足够谨慎稳健，才能够活得久！没错！先死的永远是自满的自大狂！ 他一握拳，点着头。 反正这丢人的事儿也不会有什么人知道！ 等回到东京，他仍旧是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做完了思想建设以后，他轻呼一口气,身形化成云雾，遁入高空，放眼向前方眺望。 眼前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荒野，更远处掩藏在厚厚的云雾中，隐隐只能看到有山的轮廓，却看不清楚具体。 刚才说欢迎他的那个声音说这里是“地上国”，真是蛮奇怪的名字。 不过既然是“国”，那地域广一点倒也说的过去。 先赶赶路，去找一只本地妖怪，最好能找到熟悉的火轮车…… 缕缕云烟横渡着虚空，没多久就飘到了荒野地的边缘，更前方，又出现了成片成片的鬼爪黑树林。 鬼爪黑树林延绵不绝，似乎一直长到了更远的山峦深处。 他在地上现出身形，取了把椅子休息，顺便估算时间。 从幻无山赶到这里，他吃了两次东西，休息了一次……估摸着算算,外面差不多过去了一天半的时间。 他站起身，四处看看，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解决了下人生私事,又休息半天，彻底恢复体力后，重新收起凳子，背上剑袋，化身成云雾，升入高空，再一次瞭望前方。 鬼爪黑树林黑压压一片相当广袤，一直延绵到一座巍峨大山脚下，山巅更是藏在云雾里。 他直愣愣看着，没由来的，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气，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座大山让他异样的眼熟……除了没有漫天飘零飞舞的雪花，无论是走势还是山形，几乎和北海道那座一模一样！ 要是再接着往前赶路，忽然遇到了北御建尊，祂再对自己说上一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之类的话…… 他使劲儿晃头，把这个想法丢到了九霄云外去。 不不不，北御建尊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 祂虽然是第四神序的神祇，但明显和雪有关，说不定就是北海道那座大雪山的山神……所以只是一座长的有些相似的大山而已,对，一定是这么回事儿，偶尔还有两个陌生人长的很相似的情况出现，甚至还可能不局限于性别，所以偶尔有两座长的差不多的山脉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 何况也没听说过北御建尊和黄泉鬼道女王有什么交情……虽然也没听说祂們不一定没交情…… 他忍住了转头就跑的念头，带着六分疑虑和四分警惕，从鬼爪黑树林的上空慢吞吞飘过。 只凭一座长的相似的大山来做判断的做法过于草率，不过谨慎是对的。 毕竟话说回来，北御建尊到底是什么来头？ 三贵子以外的第四神序，都有哪些神祇？总不可能鬼道女王也是其中之一吧？ 这个念头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不过旋即就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 无论是他，还是北御建尊，都和鬼道女王手下的近侍有仇。 北御建尊和蝮神更是水火不容的关系，比他跟恶鬼王的互相仇视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北御建尊和黄泉鬼道女王不太可能是同一阵营的盟友关系。 “千万别是……”他在心里默默想着。 因为邪灵会，他一直把鬼道女王当成对方最大的头头。 恶鬼王他见一次就杀一次，下次再见面，连真灵都给它灭掉！但如果实力允许的话，他也想闯进黄泉里，给这个最大的头头来几下狠的，让祂再放纵手下为非作歹。 可北御建尊就不同了，从这几次的交流中，他能察觉到这尊千年前还是人类的神祇，对人类依旧抱有善意，对他也是。 古手川的眉头又皱巴了起来，这种什么都不知道，只能靠胡思乱想的感觉很不舒服。 话说他要是死了，真灵归于黄泉，到时候应该就能见到鬼道女王了吧？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还是要努力成神才行。 他化身成的云雾速度忽然激增，冲向远方。 再这么想下去，他心里只剩下跑路一个念头了。 缕缕云雾悄无声息地掠过了鬼爪黑树林，一头扎进大山内，接着直线拔高，升入山巅中。 古手川没有现出身形，俯望着地下，没发现有妖怪活动的痕迹，也没有北御建尊现身，把他叫下去喝一杯茶。 就是一座普普通通、死寂荒凉的大山。 果然是在自己吓唬自己，他不再纠结徘徊，速度再增，毫不停留翻过了这里。 当闯过了山脉上层层笼罩着的云烟后，他眼前的视线豁然一清，看到了天空上闪烁着的亿万星辰，还有一轮银色圆月，还看到了大地上的万千灯火，看到了成排成排的低沿瓦房，看到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身影。 一时间，他像是回到了人间。 像是有一股电流袭便全身，让他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这里真的是幽暗之地？ 有星辰月光，城市规模的建筑群…… 会不会是他在做梦？或者是不知不觉间中了什么幻术？被控制在了类似魇梦的幻境中？ “地上国……”他喃喃自语一句，身形在空中盘旋一周，向下俯冲，落入了四周规模最大的建筑群内，身形悄然浮现。 热闹的吆喝声，滋滋的食物香味，喧嚣的嬉闹声，尽数朝他涌来。 商贩摊位前挂着一排排灯笼，街上行人都穿着长袍吴服，脚踩木屐。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他怔怔的看着，连同魇梦也没有发动，直接走出了小巷子，自然而然融入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那个，不好意思！” 忽然有一个声音从旁边喊住了他。 他下意识转身看去，瞬间呆若木鸡。 一个穿着裁剪合适的清丽吴服，腰里系着围裙，眼睛大大、个头小小的短发女子，手里正举着一盒饺子：“那个，要来些煎饺吗？很好吃哦！” 150章 风间凉夏 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只不过是临时起了念头跑来逛逛，结果人刚一到，立刻就遇到了想找的对象？ 都不敢这么写吧？ 古手川看着眼前这个和晴空长相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女人，心头狂跳不止，激动的同时又带着不安。 太巧了…… “客人？” 举着饺子的女人疑惑看着他，又轻轻喊了一声。 古手川脱口就道：“要吃！” 他声音微大，把女人稍微吓了一跳，但听到了肯定的答复,她不由露出笑容，转身热情招呼他：“请坐请坐！” 太像了，连笑起来的小酒窝都一模一样……他思绪微微恍惚，跟着女人坐到了帘布挡着的摊位前。 就是很常见的移动拉面摊位，最前面摆着三个凳子，帘布能挡住客人的上半身，当做遮雨用。 女人回到了摊位后，熟练地生火刷油，开始煎饺子。 古手川大致扫了一眼，身边只摆着筷子和小碟，没有醋也没有辣椒。 他看着油锅里逐渐被煎的金黄的饺子，目光微微闪动了几下。 “那个，不好意思……”他从兜里拿出一瓶阴气丸问：“可以用这个付钱吗？” 正全神关注看着饺子的女人头也不抬道：“请稍等哦！如果现在不好好看着，饺子会煎坏的。” 古手川静静等候。 两分钟后，一盘差不多十个饺子摆在了他跟前，外表金黄诱人，还泛着油光。 女人悄悄松了口气，脸上带着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平常是丈夫在负责煎饺的工作，但最近他病了,我煎的可能不太好,也请客人多多见谅。” 她说话很小意，就像是好不容易才拉到了客人，但生怕客人不满意，会发怒。 古手川低头看着盘子，露出温和的笑：“是很诱人的煎饺呢……”他将手里的阴气丸递了过去：“我身上没有别的东西，除了这个。” 女人听他拿不出钱，先惊讶了一下，又不可抑制露出了失望来，但还是强打精神，双手接过瓶子，轻轻说了句：“失礼了……” 她把瓶子拿在眼前来回看了看，又疑惑看向了古手川：“客人，这是什么？” “请拧开盖子。” “唔……” 女人试着拧动盖子，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后，瓶盖依旧纹丝不动，她扶着摊位喘了口气，有些尴尬局促地看向了古手川。 古手川默默伸手拿了过来，微微转动方向,拧开了盖子，重新递给她。 女人小心翼翼将拧松的盖子取了下来，一缕缕阴寒气息瞬间扩散开来。 她轻轻嗅了嗅,眼眸顿时睁圆，掩着嘴惊呼道：“好浓郁的灵气呢！真的可以吗？真的要拿这么贵重的宝贝来换煎饺吗？” 灵气？古手川一怔，轻声道：“当然，随您喜欢就好。” 他不知道鬼国是用什么东西当货币来交易的，不过阴气丸这种东西绝对是鬼国中的硬通货之一。 “那……”女人左右找找，拿出一方洁白的手帕，从瓶子里倒出一颗来，小心翼翼捧着，赶紧将瓶子还了回来。 古手川沉吟了一下，伸手拿过，盖住了瓶子。 女人将手帕层层包好，收到了荷包中，再次展露笑容：“您真是位慷慨的客人呢！作为答谢，今天的煎饺就请吃到饱为止吧！” “吃到饱吗？”古手川扫了眼旁边的面盆，估算了下饺子的数量，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谷疲 他看着碟子里的这十个煎饺，目光又闪动了几下，抬头对女人道：“那个，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嗯？”还在喜悦中的女人愣了愣，答道：“我叫风间凉夏，请多多指教。” “风间？”古手川也是一愣，半晌后才回过神，不是三日月吗？ “客人……请问怎么了吗？”女人看着他失望的脸色，忍不住问道。 古手川低下头去，拿筷子夹饺子：“没什么，只是您和我的一位长辈相貌很相似。” “是吗？”女人很惊讶：“是我的姐妹吗？” 正要吃饺子的古手川停了下来，沉吟道：“不，那位长辈姓三日月，大概和您不是一家。” “三日月？”女人低声自语了一句，忽然一笑：“稍微有点可惜呢，不过倒是和我丈夫是一个姓氏，会不会是他那边的亲戚呢……哈哈，开玩笑的！” 都要把饺子送到嘴边的古手川愕然抬起了头，眼睛明显睁大，很是吃惊：“您、您不随丈夫的姓吗？” “为什么要随丈夫的姓呢？”女人茫然应道。 古手川把饺子放了下去，一股寒冰气息直接连饺子带盘子冻成了冰块，丢进了无常领域里，他咳了声，重新把阴气丸的瓶子递了过去。 风间凉夏更加茫然了。 “请您带我回家吧！”古手川认真道。 风间凉夏一愣，直接皱眉后退了几步：“客人，还请您自重！” 古手川赶紧解释：“我只是想见一见您的丈夫。” “很抱歉，我的丈夫生病了，不太方便见客人。”她摇头婉拒。 “这个……”古手川心急电转间，试着道：“也不瞒您说，我初到贵地，还不知道该去哪里过夜，那个，要是可以的话，能让我留宿一晚吗？我会好好付房租的。” 风间凉夏脸色一变：“客人，你太失礼了！” 古手川愣住了，旋即猛地回想了起来历史书上学过的内容……古时候的留宿似乎有那种意思。 他赶紧道：“请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见一见您的丈夫，见完就走，绝不拖拉！” 他把整个瓶子往她手里一塞，很认真道：“总之，请务必让我见一见您的丈夫！” 风间凉夏愣愣的看着他，迟疑着说：“为什么执意要见我的丈夫呢？可以说说理由吗？” “就是想向您的丈夫问几个问题。”古手川毫不犹豫道：“拜托了！” “这样的话……”风间凉夏纠结着，把瓶子又递了回来：“那就请等一等，等我卖完煎饺后。” 古手川看着只卖出了一份的饺子，思忖道：“那我来帮忙好了。” “诶？” 这次他没等风间凉夏说什么拒绝的话，收起剑袋，站到摊位旁边，眼中层层幽暗漾开，在风间凉夏惊愕的目光里，运足了丹田气，吆喝道：“煎饺诶！好吃的煎饺！赶紧来买诶！” “客、客人……”风间凉夏手足无措。 四周陡然安静了下去，接着一片黑压压的身影就围了过来。 “请给我一份！” “我也要一份！” “我要十份！” 古手川捋起了袖子，给自己系上围裙，直接添柴生火，轰轰煎饺子。 风间凉夏光是收钱就忙的团团转了。 7017k 151章 你也死了？ 事实上一盆子饺子卖掉的速度要比吃掉的速度都快。 短短五分钟，盆子里就彻底空了，然后在古手川一声吆喝下，围在的身影划拉散了开来，就像无事发生一般。 只留风间凉夏用围裙兜着一堆黑色的小石头，茫然无措站着。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古手川仿佛能听到她脑海里正回响的声音，他解下腰间的围裙，提醒道：“请问,是不是可以走了？” “嗯，是的呢……”风间凉夏怪怪的看他一眼，走到摊位后面，将围裙兜着的幽黑泛着紫意的小石头全部丢进了一个盒子中，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古手川好奇看着，问道：“这就是钱吗？” “是……”风间凉夏看他的目光更奇怪了，连钱都不认识却随手就能拿出更贵重的物品，这是从哪跑出来的大少爷？她低头看着盒子，从里面挑出一小一大两块石头，介绍道：“这是小灵石，这是大灵石，十一块小灵石可以换一块大灵石，一盘煎饺的价格是一块小灵石。” 古手川不住点头，他能感知到石头上散发出来的微弱阴气，和阴气比起来，差不多就是一口味儿。 他从瓶子倒出来一颗阴气丸，又问：“那个，我这个大概能换多少大灵石？” “应该能换好多好多吧？”风间凉夏不太确定,然后咬着下嘴唇，从腰包里掏出了手帕,恋恋不舍道：“客人只要了一份煎饺,我收您这么多也很不合适，那一份就当我请客人的，也多亏了客人，今天的煎饺全部卖完了。” “不不不……”古手川连连摆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说了用那个买您的煎饺，又哪有反悔的道理？”他再次将另一颗阴气丸放到了她手里道：“这是见您丈夫的报酬，还请带路吧？” 风间凉夏低头看着，斜着头，看他的目光更古怪了……就像是看见了从地主家跑出来的大傻子一样。 古手川面不改色，装作看不懂的样子。 风间凉夏小心翼翼将第二颗阴气丸收好，收拾车子，用力推起车子道：“客人，请跟我走吧。” 古手川看着她摇摇晃晃的样子，赶紧过去搭把手，接过了车子，开口道：“您带路就行……话说您是怎么推过来的？” 风间凉夏脸色一红，呐呐道：“不好意思，来的时候是我丈夫推过来的。” 古手川默默点头。 “请这边走……”她指着前面一条路，走在旁边带路。 道路的两端都挂着火把，噼啪燃烧个不停,将四周照的很明亮，看着这幅景象，很难想象这地儿是鬼国。 他们顺着空荡的小路向黑暗中前行，这里热闹的地方仿佛只有刚才那么一条街。 古手川推着车子，看着两侧越发荒凉萧疏的房屋，又看了看旁边束着手低着头，不发一言走着的风间凉夏，心里终于是有了一丝安稳，现在总算有点鬼国的味道了。 忽然间，风间凉夏停了下来，抬手指着前方：“客人，我们到了。” 古手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了一间亮着微弱烛火的木屋，屋外还围着一圈木头篱笆。 风间凉夏快步走过去，将篱笆门推了开来，高声道：“亲爱的，我回来了！” 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从窗户里面传来，烛火的灯光映照出了高大的身影，他站起身，往门口走来。 跟在后面的古手川将车子推到了院子里，站在原地，心情忐忑地等候。 风间凉夏快步走到门前，抢先推开一道门缝，挤了进去，又将门关严实了。 古手川也不在意。 门里面传来了压低的声音：“今天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客人，他……” 风间凉夏异常清晰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包括“看起来有些呆”“傻傻”“奇怪”这些词。 古手川暗自催眠自己现在是一根木头，什么都听不到。 男人压抑的咳嗽声时不时响起，似乎得了相当严重的病。 这让他蛮疑惑的。 原来鬼真的会生病。 过了会儿，门终于打开了。 一只苍白的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里端着手帕。 高大的男性身影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向了古手川，古手川也看向了他。 同时怔住。 男性身影瞪圆了眼睛，呼吸猛地急促了起来，连手里的手帕都掉到了地上，两颗阴气丸滚落在地上，风间凉夏惊呼一声，从旁边挤出来，赶紧蹲到地上拾捡，心疼的不得了。 古手川则是皱起了眉毛，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体虚幻的都要透明了，肺部还有一个大窟窿，怪不得会一直咳嗽个不停。 这看着不像是生病，像是被重创了。 他皱眉，但男子似乎更激动，苍白的嘴唇颤抖着，不停喃喃：“你死了？你也死了？魂淡，你怎么能死？” 他猛地怒瞪眼睛，大步走过去，双手按住了古手川的双臂，死死瞪着他。 古手川也愣愣的看着他，眼睛越来越明亮，喉咙却是莫名有点干涩，声音低沉：“你、您认出我了？” 男子猛地怔住，用尽力气大声怒喝：“你这家伙！是谁？给我走！马上走！给我立刻离开这里！” 男子奋力推着他，古手川纹丝不动，只是目光闪亮的看着。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不要再去想什么巧合了，总之真的找到了！ 这下子，回去后就可以给晴空一个巨大的惊喜了。 “怎么了？亲爱的，到底怎么了？”风间凉夏慌忙跑过来，连同手帕一并塞到古手川的兜里，两手扶着男子，用哀求的语气对古手川道：“求求你了，请离开吧！” 她似乎不记得很多事，包括他，但仍是毫不犹豫选择站在了自己丈夫一边。 古手川张了张嘴，想告诉她他是谁。 可这时候，男子忽然面露深沉的痛苦，两手按住他，声音微不可闻，透着恳求：“快、快离开，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回去，回去照顾好她……” 古手川低头去看他胸.前的伤口，那里一缕缕紫色纹路像是活物一般弥散了开来，男子表情顿时狰狞了起来。 他蓦然抬头，先前高空中那轮圆月，也已经染上了深邃的紫意。 “啊！啊！”痛苦的哀嚎声也从一旁响起，风间凉夏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身上同样爬满了紫色纹路。 男子努力压抑着眼中的疯狂，目光保持着一缕清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快逃！” 古手川怔怔看着他们，手掌一握，无数寒霜化成旋涡，将他们尽数冰冻了起来。 紫色的异变戛然止住。 他转过身去，看向远方。 那边大片紫色鬼影带着痛苦的哀嚎声，如海潮般向这里涌来。 这里终究是鬼国，还是更诡异神秘的幽暗之地。 他平静看着，并不太想伤害它們，兴许它们里面也有像晴空的父母这样的存在。 他深深看了一眼，带着两块冰坨消失在了原地。 152章 诅咒 无常领域里，被冻结在冰块中的阳介转动着眼睛，但他只能看到古手川的侧影，看不见新出现的两坨冰块。 一旁站着的古手川皱紧了眉头，看着眼前两坨冰块内的变化。 一道道细密的紫色纹路还在不断地蔓延，并没有因为被他冻住就停下来。 肺部有个大洞的男人和风间凉夏都像是被抽走了神智，脸上爆出狰狞的青筋,双手明显有黑色尖锐的指甲在生长。 仿佛彻底恶鬼化了。 他抬起手，想做点什么，可又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他只会杀伐。 “难道是和天上那轮变紫的月亮有关？”他沉思着，而且凉夏阿姨的状态明显也不对劲，就算她不认识他，但又怎么会只记得自己叫风间凉夏,而不是三日月凉夏？ 四周情景瞬息间破碎,他又出现在了街道上,接着身化云雾,升入高空，俯望大地。 幽紫色的圆月又仿佛蒙上了一层鲜血。 地面上像是掀起了汹涌的紫色浪潮，铺天盖地的，从一侧向另一侧席卷过去。 “咦？”他的目光投向远方，忽然轻咦了一声，隐约看到了紫色浪潮涌去的尽头立着一头大如山脉的妖怪虚影，它仰天长啸，发出震动空气的“哞”音。 “……那是牛？” 他望着远方，没有妄动，就这么静静俯望着地面。 将近半小时后，蒙在月亮上的那层幽紫开始褪.去，皎白的月光又重新洒下。 极远处的妖怪身影渐渐变淡，奔涌的鬼潮停止了下来,开始回返，像是来了一场马拉松。 古手川收回视线，身影再次消失，出现在了领域内。 冰块里的两个身影果然也恢复了回来。 他带着冰块重新回到院子里，抬手扇了扇,点点冰晶飘散了开来。 两个幽灵齐齐打了个寒颤，嘴唇有些青紫，都给冻得不轻。 风间凉夏抱着双臂，身子还哆嗦着，她茫然看着男人：“冬天了吗？” 男人一手捂着胸口，艰难喘息着，转身道：“总之，先进屋子吧。” 他不撵古手川走了。 风间凉夏像是失去了刚才的记忆，略有担忧看了眼古手川，大概是觉得冒然让陌生人进家门不太好，但丈夫发话了，也就只能随他去。 古手川跟在他们身后，进了这间木屋子里。 屋子内没什么像样的家具，一张桌子摆在灶台前，上面放着案板和面盆擀面杖这些，另一张桌子摆在床边，上面搁着一个油灯。 男人重新点燃了油灯，豆大的烛火跳跃不定。 风间凉夏转身在角落里抱出几个粗布团子，略有羞赧道：“很抱歉，家里已经很久没来过客人了……” “不，您不用客气。” 古手川赶紧接过来。 他放下来，盘腿坐下。 男人又拿拳头抵着嘴咳嗽了几声，也跟着坐下，缓了口气，脸上似乎舒服了一点。 古手川默默看着，有太多问题想问。 他从兜里掏出刚才那瓶阴气丸，递过去道：“请用。” 男人怔了怔，抬手接过来，拿在手里面，又抬头看了他一眼，才拧开瓶盖，倒出几粒，丢入了嘴里。 “亲、亲爱的，你、你怎么？”旁边的风间凉夏给吓了一跳。 古手川看向她，心里面愈发疑惑。 她真的遗忘了太多事情…… 男人没有回答，服用了阴气丸以后，他的身形重新厚实了起来，连同胸口的大洞也缩小了一些，不过并没有完全合拢，看着仍然是触目惊心。 “请尽管服用，我还有很多的。”他轻声说了句，翻手又拿出三瓶，摆在了身前。 对面的两个幽灵都睁大了眼睛。 男人也绷不住脸色了，很是吃惊的看着他：“这种宝物，怎么有这么多？” “都是在山洞里挖的……”古手川问他：“这些都不重要……您的伤口，还有凉夏阿姨都是怎么回事？” 风间凉夏很吃惊地看着他：“诶？您叫我阿姨？我已经这么老了吗？” “呃……”古手川略有尴尬。 虽然保持着很年轻的容貌，但喊阿姨其实还是喊小了的，他目光委婉看着她，终究是没有喊出一句“岳母大人”。 那样一定会吓到她吧。 男人轻轻拍了拍她，握住她的手，看着古手川：“是我失态了。” 他的状态明显好上了许多，不像刚才那么虚弱无力，连咳嗽都费劲。 古手川微微前倾身子，作倾听状。 男子低头看着胸.前，沉默了一下，缓缓问：“先说说你是怎么死的？” “请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死，我从常世那边过来的……”古手川解释道：“原本是有其他事，只是遇到了凉夏阿姨，我就跟着她回来了。” “诶？”男人无比惊愕看着他。 “都是真的……”古手川把手伸过去，接着道：“您也应该接受了吧？” 其实刚才在外面，晴空的老爹应该就有点这方面的猜测了，他也知道。 人类和幽灵，还是有着很本质的区别的。 如果不是他收敛着气势，根本就没办法像这样坐在一起说话的。 “果然是这样吗？”男人茫然，怀疑起了鬼生，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也想不通，怎么有人可以来死后的世界？更可气的是，还偏偏是这个小子！ 屋子里安静无声，不知过去多久，他才回过神来，直勾勾看着古手川：“还回得去吧？” 古手川点头，耐心道：“请放心好了，随时回得去，不仅我回得去，还能带你们回去。” 男人眼里陡然亮起了光芒，激动不已，但脸色又猛地一僵，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去。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你立刻回去……不能久呆……”他很是痛苦地捂住了头，眼中清明与狰狞再次交替，脸上乃至脖颈的青筋都根根鼓起，像是又要再次恶鬼化一样。 风间凉夏往四处摸索着，慌乱道：“灵石，灵石……” 古手川目光闪动，敏锐看到他胸口刚才稍微缩小的洞又一次扩大了些，那一缕缕频繁闪现的紫色弧痕似乎就是造成痛苦的源头。 他沉吟着，开了一瓶阴气丸，没敢鲁莽，只倒了十粒，一把塞入男人嘴里，接着几道剑光闪过，男人胸口处顿时被挖出了一个更大的洞出来，古手川瞬间又捏碎一把阴气丸，将浓郁的阴气吹响破损的伤口处。 男人的身影虚幻到了极致，古手川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连着把四瓶阴气丸全捏碎了，同时真气笼罩住四周，不让阴气逸散出去。 万幸，男人的身影终于渐渐地凝实了起来。 古手川长长松了一口气。 还好剑法够精准，没有多削一分下来。 男人的呼吸稳健了下来，目光看着他，嘴唇动了动。 怎么总觉得会骂句脏话出来……古手川咳嗽一声，扭头去看地上被他削去的那一圈灵体，目光不由一凝。 一道道幽紫的弧痕犹如活着的虫子一般，飞快将被削掉的这圈灵体给蚕食了一空，接着相互扭曲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光团，又朝着男人和风间凉夏滚去。 他张嘴喷出一口金色的火焰，火焰将空气都灼烧的扭曲了起来。 一阵滋滋声中，这些幽紫弧痕被烧成了灰烬。 “没有用的……”旁边响起了如释重负的吐气声。 古手川扭头看向他，瞳孔不由一缩，看到了男人正愈合的胸口处又出现了幽紫色弧光。 他又抬了抬手里的剑尖。 “停！停！这是诅咒！就是再削十遍也削不干净的！”男人一口气说了出来，眼中带着恼怒。 “诅咒？”古手川重新坐了下来，看着他：“请详细说说。” 恢复了不少的男人艰难坐起身，先把惊慌害怕的风间凉夏紧紧抱在怀里，喘了口气，目光悲凉，似哭似笑：“这是神明的诅咒，有诅咒的幽灵都是祂的口粮，紫月就是祂进食的时间。” “神的诅咒？”古手川回想着刚才看到的妖怪虚影，低声道：“邪神吗？可真是好大的胆子！”他看向风间凉夏，轻声道：“凉夏阿姨的不正常，也是因为这个吗？” “她……”男人低下了头，叹着气：“她的灵体太弱了，扛不住诅咒的侵蚀，我只能把自己的灵体喂给她吃，可是这么做好像让她的记忆出了些问题，现在连我的名字也不记得了。” 他的眼珠转动，又看向了古手川，脸庞的线条柔和了下来，用轻松的语气问：“本以为就要这么彻底死去，真的是没有想到呢……我女儿，晴空她过的还好吧？” “晴空过得很好，我们计划高中毕业就结婚。”古手川怔怔说着，思绪还沉浸在刚才他说的那些话中。 “是吗？”男人的思绪顿时恍惚，尽管已经是幽灵，可眼角还是湿润了起来，紧紧抿着嘴，绷着脸道：“以后不准再随便乱跑冒险了！她一定非常担心你！等回去后就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他深吸口气，大声道：“我啊！相信你能保护她！不会重蹈我们的覆辙！小子！不要让她担惊受怕！否则……” 古手川苦笑连连。 男人深深低下了头：“这是一个父亲一辈子的请求了！回去和她好好地过日子…拜托了！” 古手川微微抬手，又无声放下，用力点头：“您放心！我用性命保证！一定让晴空幸福！” “混账小子！谁让你保证这个了！” “是！将来一定不会再让晴空担惊受怕！” 今天确定了新书要写的方向，在收获了蛮多的经验以后，个人还蛮期待的，不过会不会被大家喜欢也说不好…… 下一章，大约在九点钟。 153章 咒神？ 昏暗的木屋内，一人一幽灵面对面坐着，彼此看着彼此，幽灵的脸色明显更黑。 古手川看了眼似乎是昏睡了过去的风间凉夏，问道：“鬼国不止有一个，您和凉夏阿姨是自然出现在这边，还是被抓来的？” 死后的灵体会中邪神诅咒,可不是什么寻常的事。 说起这件事，男人的思绪恍惚了一下：“谁知道呢，我似乎也忘记了一些事……” 古手川又看向了他胸口钻出钻入的幽紫弧线，试着道：“我能研究一下吗？” 这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诅咒这种东西。 说起这个，男人又不禁看向放在一旁的剑，眼皮子跳了起来，稍微往后仰了仰身子：“没用的，不用研究了,待够了就回去吧！” “那紫色的月亮，大概多久出现一次？” “多久啊……”男人微微侧头。 古手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口。 外面似乎忽然下起了冰雹，一阵哗啦啦的响动。 原本睡着的风间凉夏也惊醒了过来，一边揉着眼睛，惊喜道：“太好了，下灵石雨了！” 她匆匆起身，跑到角落拿起一个篮子，跑到了门口拉门，却怎么都拉不开。 整栋房子都已经被古手川给冻住了，为了防止屋子里这浓郁的阴气外泄。 “灵石雨？”古手川若有所思。 男人看着门外，出神道：“等到用完所有的灵石后，差不多就到紫月了。” 古手川默默无言，一连掏出了十瓶阴气丸，道：“以后就服用这些吧，那些石头里的阴气非常稀少驳杂,不利于吸收。” 男人哑口无言,看着屋子,稍微无力道：“这些就够用了……”他抬手指着更有活力的风间凉夏：“她也恢复了许多。” “亲爱的,过来帮忙开门！” 男人招了招手,呼唤道：“明天再说，今天休息了。” “啊？但是还有客人在……” “他睡厨房。” 古手川起身道：“我想出去看一看，嗯，只在附近逛一逛。” 男人的面色缓和：“不要动别人的灵石，那些东西你也用不到。” 古手川点点头，也不遮拦，身形化成了袅袅的云烟，消散在了原地。 男人又是一愣。 …… 离开了木屋的古手川站在外面，沉吟了一下，脸上现出了一缕缕神秘的花纹，他深吸口气，猛地一喝。 眼前的木屋瞬间消失，被他整个儿挪移到了无常领域中。 既然找到了，不带在身边的话，会放心不下的。 搞定了半桩心事，他遁入了高空，直接发动狩猎本能，去追寻空气中残留的阴寒气息。 灵石雨必不可能是老天爷下的，抓住丢往地上丢灵石的家伙，就能找到那个不知死活的邪神…… 一片黑云慢吞吞飘在空中，在皎白的月光下，不断抛洒黑色石头。 古手川目光遥遥锁定了它，呼啸着追了过去。 黑云上一辆火轮车，几只怪模怪样的幽灵站在窗台边，正奋力地往外面铲石头。 他的身影悄然浮现，眼中一层层幽暗漾开，连同外面的火轮车一并笼罩住了。 他轻声道：“你们是谁的手下？” 一个长的比鬼还丑的幽灵愣愣回道：“小的们是咒神大人麾下的杂兵，负责饲喂食田——” 它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砍成了数段。 古手川看向另一只幽灵：“食田是怎么来的？” 被他点名的第二只幽灵，同样直愣愣的道：“小的不知道，食田是咒神大人亲自布置，小的们只负责饲喂。” 又是一道剑光亮起。 古手川又看向第三只幽灵，平静问：“那个咒神在哪？” 被他点名的幽灵愣愣道：“咒神大人结束了进餐，重新沉眠进了地下。” 古手川点点头，也捏碎了它，仰头看向了火轮车车顶：“去咒神那儿。” 火轮车晃晃悠悠地转身，向着先前幽灵们奔涌的方向飞去。 皎白的月色下，大地上一片恬静，风景倒是极美。 古手川取出牛肉和清水，慢慢吃，慢慢喝，一直到车停下，他身影瞬间消失，化成云雾立于高空中，俯望着下面的巨大地洞。 先前就觉得这个所谓的咒神长的有点像蜈蚣，但是又会发出牛哞声……倒是和怪谈中的牛鬼挺像，只是人间大概没这么强的牛鬼。 “咒神……”他眼中划过了冷芒，一柄柄剑刃自身周浮现，化作了剑轮悬在身后，他扣上面甲，双手各自握一把长剑，直接俯身下冲，在抵达地面时，他右手握着的长剑剑光暴涨，直接刺入了地下。 不消片刻，大地轰隆隆震动了起来。 古手川眼中层层幽暗漾开，四周瞬间出现了成千上万道他的假身，向四处散开，又都遥遥看着一个方向。 “轰隆！” 一节节缠绕着幽紫弧痕的黑铁身躯从地下拱出，体型庞大的堪比之前的蝮神，它身似蜈蚣，却长着一颗牛的脑袋，嘴边两根獠牙狰狞恐怖，足有十多米长，仿佛闸刀。 它长着一对锋利鳌足，身子两侧的一对对弯足也更似锋利的刀刃，两排足足十六颗眼睛，同时泛着幽紫的光芒。 “哞！” 咒神仰天发出一声悠长吼叫，大地顿时震颤不止，皎白的月光又一次蒙上了淡淡的紫意。 古手川静静看着它，一大坨会动的肉，敢妄称神？ 咒神也注意到了地上的他，身子一抖，身周泛起了紫色浓雾。 古手川敏锐看见了一缕缕紫色的弧痕更活跃了，充斥四周。 “这就是诅咒吗？” 他看着自己的幻影一个个被紫色弧痕钻过，眼中的幽暗也更为浓郁。 一个个幻影顿时活了过来，开始举剑前刺。 咒神挥动两只鳌足，劈斩着向它涌去的幻影潮。 身为本尊的古手川化作了云雾，立在高空静静地看着。 等到这头邪神将附近的地面都给犁了一遍，终于意识到是在和影子玩儿拳击后，他才无声现身，立在地上，和一只只幽紫色的眼珠子在了一起。 他双手“啪”的合在一起，眼中闪过了厉光。 刹那间，一头通天巨蛇的虚影自他背后浮现，猩红冰冷的竖瞳缓缓睁开，对准了咒神。 “贪之祭祀！” 世界瞬间完全漆黑了下去…… 154章 “咒” 黑暗无光的空间里，无数金色流光正与一道紫色的流光追逐碰撞着。 空气震颤不止，仿佛是拿一个木箱子关住了两头猛兽。 咒神的真灵硬扛着受伤，竭力朝四周冲撞。 古手川大该是因为本身的真灵强度不足，所以发动的【贪之祭祀】在强度上要比蝮神弱不少，刚才几次空间晃动的厉害，让他脑壳快要裂开一般的疼。 好在是撑住了。 初次以发动者的身份体验【贪之祭祀】的滋味,多少还有点生涩与懵懂，让他错估了真灵空间的承受还有极限，不像四方无常的领域，这倒也给他了个教训，如果一下子将太多敌人拉进来的话，对方哪怕不攻击他,只要分散冲撞四周,他的真灵很可能当场就裂开了。 不过倒也不完全都是教训，蝮神的独特天赋还是相当强的：真灵状态下的咒神只能动用它的本命天赋与极意,要比直接对付它的本体简单许多，只要继续用【魇梦】来耗它，这场战斗就会变得非常轻松。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蝮神会先示弱，再直接偷袭他动用【贪之祭祀】的原因，能规避掉敌人大部分战力，然后再凭借天赋与极意优势来杀掉敌人。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蝮神棋差一招，怎么都想不到古手川的天赋与极意会多到自己都快数不过来，反倒是被碾压了。 现在这项天赋落在了古手川的手里，无论是规避伤害，还是灭杀敌人，直接就成了他手里最强的大杀器，没有之一。 所以万万不能让咒神挣脱出去。 咒神的体型和蝮神差不多大，也不像蝮神那般被封印过,它是真正巅峰状态的邪神。 更何况是诅咒这种过于神秘的东西,真不小心沾染上,说不定直接就变成咒神的傀儡了，到时候无论是被吃掉，还是被怎么样，可就全都看它的心情了。 必须得在这里干碎它才行。 他全力发动【魇梦】，数不清的金色分影将牛头蜈蚣身子的咒神团团围住，接着一起举剑前刺，本体悄然上浮。 这头咒神和他遇到过的恶鬼王、幻无王、蝮神这些鬼王邪神有些不太一样，它不懂人言，也不会真灵交流，当然也或许是不屑于说话，只想赶紧脱困然后反过来弄死他。 被围着的咒神出离的愤怒了，它身周陡然浮现出一片浩瀚神秘的金色符文，有莫名神圣的威仪降临，四面八方的虚影分身竟在同一时间消失泯灭，接着又徐徐出现。 古手川陡然间瞪大眼睛，即便是真灵状态，也能感觉到头皮泛起的强烈麻痒感。 刚才那股横扫四周的力量，他只在神明旁边感受过…… 不，这个叫咒神的大妖怪绝不可能是神。 一瞬间重新冷静下来的他凝神看着下方，咒神的状态很矛盾，力量强横的没边儿，吼一声都能影响到头顶的月亮，可偏偏又有一点是灵智不全，像是在凭着本能行事。 重新凝聚出来的金色分影又一次举起了手里的长剑。 但这回咒神已经意识到自己上了一回当，没有再动用刚才的力量，而是身子一扫，将一个个分影击碎。 古手川抬起手，无数蛇形黑影化作乌光，电射过去。 【极意·蝮影噬灵】 咒神仍旧用真灵身躯横扫，但这回它就没那么好运了，直接被虚虚实实的攻击灌了个满的。 “蝮影噬灵”的威力远远在“乱樱”之上。 毕竟在这之前，蝮神就是他遇到的最强的邪神，即便是被封印了千年之久，也要比恶鬼王强。 咒神的真灵一下子虚幻了几分，这种直接落在真灵的攻击远比被砍一刀被刺一剑要严重的多。 蝮神的天赋与真灵都是直接对真灵的攻击，千年前的它几乎能用神明以下无敌来形容吧？毕竟除了神明以外，没谁不忌惮真灵间的相互碰撞。 古手川能干掉它，纯粹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等等一切优势后，幸运女神也坚定不移地站在了他身后，不然真的难说。 一击得手后，古手川毫不犹疑地又动用【魇梦】塑造无数金色分影，以及一道道的蝮影，他的真灵本体仍然站在很远的地方。 他要看看，咒神刚才的金符文攻击还能够来几次。 吃了大亏的咒神彻底被逼急眼了，身子忽然盘成了一个圈，四周的空间泛起了强烈的震颤，甚至还有丝丝裂纹。 古手川顿感脑袋刺痛，他毫不迟疑撤掉【贪之祭祀】，在真灵回归的一瞬间，立刻身化云雾，遁入极高远的天空。 地上爆发出辽阔无边的幽紫海洋，“海水”一瞬间淹没了方圆数十里。 古手川看到了幽紫色海洋的中央亮着一个巨大的金色“咒”字。 他震撼地久久回不过来神。 “这，究竟是什么？神威吗？” 足足半个小时以后，幽紫色的诅咒海洋才消失殆尽，发动这一恐怖招式的咒神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了下去，甚至已经影响不到天空的月亮了。 古手川目光闪动，只想了一秒钟，身形豁然落下，忍着脑袋的沉重，又一次发动【贪之祭祀】。 咒神太危险了，他不敢将它拖进【无常领域】里。 又一次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黑色乌光的空间内，咒神的真灵愣了两秒，它发现古手川竟然毫发无损，两排眼睛直接就血红血红了。 但古手川丝毫没和它硬碰硬的兴趣。 依旧像刚才那样，用魇梦来炮制它。 就这样，在咒神拼命又爆了一次诅咒海洋后，虚幻脱力的真灵很是不甘心地死在了古手川的剑下。 它的真灵化成了星光洪流，被古手川尽数“祭祀”给了自己，还在原地留下了一块淡金色的透明晶石。 感受着心海内多了好几颗光球的古手川不禁睁大了眼睛，快步走了过去，把它捡了起来，沉甸甸的手感很真实的反馈给了他。 他仔细打量着。 晶石上刻满了蝌蚪大小的金色文字，在最中心的位置处，还亮着一枚金色光芒的“咒”字，整块水晶的淡金色就是来源于它。 他呆愣住了，脑子莫名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难道咒神的力量是来源于它？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矛盾的地方？” “……这又是什么东西？” “……肾结石吗？” 155章 咒神的遗产 皎白月光下，古手川俯视着大地上那头已经彻底没有了声息的邪神，又看了眼手里握着的这块金色透明石头，微微摇头，无数寒霜凝聚在他手心，将它层层冻结起来，又开了一次【贪之祭祀】,把它丢了进去，自个儿出来了。 咒神死后的结晶……暂时这么叫它，不能往无常领域里丢，也不能随意的带在身上，就先丢在这里边吧，反正它确实能存在于里面。 他落在了地面上,望着一座山峦大的咒神尸体，深吸口气,【寒霜之心】发动，无数冰霜化成了风暴，也将它冻了起来，接着发动【无常领域】，将它笼罩。 “轰隆！”无常领域的空间震动了一下。 仍旧被冰封在冰块里的阳介转动眼球，看着前方陡然出现的巨大妖怪尸体，眼珠子止不住的乱颤。 立在妖怪尸体上的古手川操纵着下方的无数血沙，咒神的尸体一点点下沉，过半都埋在了地下，他又抬起脚用力踩了几下，拍了拍手，从上面跳下来，看了一眼冰块内很惊恐的阳介，随口道：“没事，已经死了……不过是刚杀的,还有点儿气势残留，你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阳介拼命晃动冰块。 古手川奇怪看他一眼,解开了他的束缚。 恢复了自由的阳介嗖的就蹿到了最远的那头去，但因为没有那地方没有古手川的寒霜真气笼罩，一瞬间就被领域给死死地束缚住了。 古手川无语。 不就一具尸体？大是大了点儿，但至于怕成这个样子吗？ 他迈步走过去，一手拎起他的衣服，无语道：“你出息一点儿！” “这、这是出息的问题吗？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阳介牙关都打着颤，一种深入骨髓的天然恐惧感爬满了他全身。 他抬手指了指另一边的几截儿蝮神的尸体，不在意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和它一样，就是个邪神。” 阳介身子抖了几下，一身瘟雾又有些不受控制了。 这种瘟雾很麻烦，古手川用火焰灼烧掉，又将他冻住了。 他拍了拍冰块，背着手迈步走到了咒神旁边，盘腿坐了下去。 眼珠子仍旧颤动个不停的阳介，终于知道这些天看到的那一座座小山大的妖怪尸体是怎么来的了…… 盘膝坐下的古手川先揉了揉太阳穴，缓缓闭上眼睛，意识沉浸在了散发着迷蒙微光的心海，眼睛看向了那几颗犹如宇宙恒星一般炽亮的光球，在它们旁边，一些零散的光球暗淡无光，小如灰尘。 这段时间他似乎没杀什么妖怪，唯一还有点儿印象的，是宰过一只叫净无的蛇妖。 一息之间，所有的光球如数破裂。 他已经过了喜欢一个个开球的年纪了。 【功：2899】 【拳：2360】 【剑：2750】 【天赋：咒神】 【天赋：役灵诅咒】 【天赋：死灵诅咒】 【天赋：腐灵诅咒】 【天赋：怨怖诅咒】 【极意：咒神海】 【咒神妖魄】 【神印残片：咒】 …… “轰隆隆！”领域空间内忽然掀起了剧烈的震动，惊醒过来的古手川没来得及去细品，一边压抑自身暴涨了一倍的气势，一边抬起了头。 天空在升高，四周不断地向外扩散，无常领域一下子扩大了近三分之二的范围。 他头一回真正见识到了因为自身功力的提升自身也跟着成长的【极意】。 远处冰块里的阳介眼中依旧带着深深的惊惧。 他好想逃，可逃不掉…… 无常领域的变化发生的很快很短暂。 古手川收回震动的目光，来不及细想，直接重新将意识沉入心海里。 咒神的遗产出奇的丰厚。 被他用耍赖的法子弄死的，也是罪有应得。 他的目光越过了功力、拳剑这三项数值，又先越过那几个诅咒天赋，直接看向了最下面。” 新出现的神印残片让他回想到了刚咒神愤怒时候的几次范围攻击。 那似乎不完全是它自己的力量。 他沉吟着，掌心一翻，手里顿时多了一样东西——是一块散发着金灿光芒的透明石头，石头上刻满了蝌蚪大小的字，最中间的位置处，有一个“咒”字。 他眼睛睁圆了不少，下意识发动了【贪之祭祀】，真灵握着这块石头出现在了黑色空间内……然后发现了刚才被他丢在这里的那块石头。 他默默捡起来，两只手各握着一块，来回看着，默默无言。 神印碎片……是什么东西？似乎和神明有一定的关系？ 那个咒神身上有那么明显的矛盾之处，会不会是因为借助了它的力量？咒神本身其实就只是个普通的邪神而已…… 他这么想着，越想越有可能。 真灵的提升让他的思维更为敏锐，各个感官也提升了一大截。 他把玩着这两块石头，将它们放在了一起，可惜毫无反应。 “这东西又该怎么使用？”他来回看着，实在想不通，最后只能摇摇头，把多出来的这一块“神印残片”也丢进了这里面，真灵独自离开了这里。 他站在被冻结的木屋前，低头看自己的掌心，一缕缕颜色各异的弧痕不断转换着。 死灵、腐灵、怨怖、役灵……数种诅咒不断变幻的同时，他也明白了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又该怎么发动。 每一种诅咒的发动，都需要他付出一定的代价。 就拿役灵诅咒来说，每使用一次，他的真灵就会消耗一丝……也难怪先前咒神放了几次大招以后，真灵直接虚幻透明了起来，原来不是“累坏了”，而是在消耗它自己的真灵。 “似乎也没想象的那么强啊……”他摇摇头，随手挥散这些，并决定再也不动用。 真灵的提升何其难？那自己的真灵当消耗品，真是嫌命长了。 他抬手打破冰层，推开门，进了木屋里。 老两口都还在浓郁的阴气里深深沉眠着。 他走到旁边，低头观察男人胸.前的破洞，右手张开，对准了他胸口，顿时一缕缕紫色弧痕钻了出来，尽数钻入了他的掌心中。 沉睡中的男人露出了几分痛苦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变得更为安详。 古手川的眼睛忽然亮了一分，露出惊疑来。 他的真灵忽然又强了一丝……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咒神要喂养所谓的食田来吞噬幽灵，它一直在增强自己的真灵。 难怪凉夏阿姨会丧失记忆，并不是吃了三日月叔叔灵体的原因，而是受到诅咒后，真灵有损…… 也难怪三日月叔叔会说他似乎也忘记了些什么。 “可真是恶毒的能力……” 他再次抬起手掌，对准了凉夏阿姨，将更多的紫色弧痕全部吸纳了出来。 于是老两口重归安详。 古手川转身走了，帮忙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的阴气还很浓郁，足够他们恢复过来。 现在要考虑是继续探索下去，还是回趟家，把这个好消息早点告诉晴空。 其实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皎白的月光下，古手川手掌一划，犹如劈开了空间，幽紫色的巨大深邃旋涡凭空出现，他一步迈了进去，以最快的速度赶忙西井野车站。 156章 新的行为艺术？ 风和日丽的下午，鹿野学园，操场上，刚刚热身完的男生们聚到了篮球场里，一声哨响后，一班和二班的篮球比赛开始了。 篮球场外，一些女生们将手捧成了喇叭,大声喊着加油。 两个班的场外区域处，还都各自站着一个男生。 眼镜君抱着个篮球，从场地外绕过去，跑到小神官跟前，热情道：“白川，一起去打球啊！” 小神官绷着张脸，眼睛看着远方,淡淡道：“不去。” “走嘛走嘛！”眼镜君不以为意，继续说着,反正每次两个班打比赛的时候，都是他们俩在旁边看热闹，这还不如去找个地方拍拍球呢，可惜就是古手川不在，不然就有理由跟着他去看女生打排球了。 排球多好看呀！蹦蹦跳跳的，大大小小的兔子上下飞舞，运气好的话还能听到娇弱可爱的喘气。 唉，古手川不在学校…… 小神官皱皱眉，他讨厌篮球，但要是不答应，旁边这家伙绝对会纠缠到下课为止。 他左右看看，抬手指着远处坐在草坪上的几个女生，平静道：“去那边吧。” “白川你还真是讨厌篮球呢……”眼镜君嘀咕一声，把篮球还了回去。 围坐在一起说话的三个女生往他们这边看了眼，顿时止住了话题。 眼镜君小跑几步,凑到跟前，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好奇的问：“聊什么呢？” 三个女生各自往旁边挪了挪。 有佳随口道：“关你屁事……怎么不去打篮球？” 眼镜君服谁都不服有佳，反问道：“那你怎么不去打排球啊？” 两人互相斜视着对方，齐齐往一侧扭头，“切”了一声。 小鸟游和晴空默默看着。 白川望站在离几人稍远的地方，侧过身子，不知道在看哪里。 不过其他几个人早就习惯了。 眼镜君双手向后撑着身子，随口道：“古手川都快一个星期没回来了，给他发信息也不回……嘶！” 他话没说完，倒抽了一口冷气，一边揉腿，一边怒视有佳。 “他现在在的地方大概没有手机信号，我发的消息显示的也是‘未读’，不是故意不回消息。”晴空解释了一句。 还在揉腿的眼镜君讪讪道：“三日月你不用当真，我就是随口说说。” 抱着腿坐的小鸟游歪头往远处看了眼，那边似乎是高年级的人在上体育课，而且还有两个站在一起的男生目光毫不掩饰地看着这边。 她直接移开了目光。 在学校里经常会发现这种情况，心头还是蛮有压力的，但古手川在的时候会好上许多。 “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上次回老家也不喊我……”她目光幽幽的想着。 …… “仁太，我已经决定了！” 注视着一班方向的高个子长发男生紧握着拳头，沉声道：“无论成不成功，今天就要去找她告白！告诉她我的心意！” “礼人，我劝你最好立刻冷静下来！”旁边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斯文男生语气略微加重：“谁不知道她和那个家伙的关系？那个家伙要是知道了，你不会真以为他会手软放过你吧？” 长发男生的眼神顿时阴暗了下去，语气恶毒道：“我找她告白，又跟那家伙有什么关系？我找的又不是他的大胸女友，啧啧，那对胸脯，晚上揉起来一定很爽吧？” 谷岲 斯文男生面色大变，赶紧往四周看看，压低声音道：“住嘴！你找死啊！” 长发男生嗤笑了一声：“怕什么？我早打听过了，他最近根本不在学校里！” “礼人！”斯文男生明显慌乱：“你不怕死就算了！可别连累到我！”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长发男生敷衍着说了几声：“反正身边也没人，只有你跟我，难不成你还会去背叛我吗？这样你肯定也跑不掉的。” “我才没那么蠢！”斯文男生骂了一声，语气转冷：“我还是劝你最好打消刚才的那个主意！就算他不在学校，但你能保证小鸟游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吗？” 长发男生脸色微变，嘴上逞强道：“说了又怎么样？我又没有做什么！只是告白而已！连找人告白的自由都没有了？这种事连特别科都管不到吧！” 这时候，一个平静的声音忽然从他们两人身后响起：“嘛，特别科确实管不到呢，但是我要管的事，别说是特别科，就连神也不敢插手呢。” 两个人下意识转身，又一点点抬头，和一道平静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他们吓的惊恐大叫，想跑可两条腿已经没了知觉，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斯文男生更是毫不犹豫跪下磕头：“对、对不起！请饶了我！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刚刚回到学校的古手川身上还穿着特别科的无标识制服，手里仍然握着剑，他低头看着地上似乎是被吓傻了的长发男生，也不动手，真气涌动，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一点点提了起来。 旁边的斯文男生眼珠子暴凸，嘴巴张开老大，已经是彻底被吓的亡魂大冒了。 古手川平静看着眼前的长发男生，摊开手掌，一缕暗红色的弧光在掌心里跳跃不定。 他轻声道：“你想尝尝地狱里的滋味吗？” 在空气中挣扎的长发男生眼神更恐惧了，死命挣扎，却只是徒劳无功。 “有些话，既然敢说，就得敢负责才行啊。”古手川看着手心中的“怨怖诅咒”，轻轻说着。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动用的机会，可哪能想到，刚回来就遇到了个嘴这么贱的。 有些想一巴掌拍死他，可为了他的家人想想，还是饶了他的小命好了，剩下的高中生活就去精神病院度过吧。 他冷着脸庞，将暗红色的弧痕拍入了长发男生的脑袋里，甩到了一旁去。 地上的斯文男生彻底被吓懵了，嘴巴长的老大，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样下去，说不定胆囊都会破掉的。 但又关他什么事呢？ 他迈步走了，身形在原地消散，魇梦也跟着收了回去。 一道道无比惊恐的尖叫声瞬间响彻了校园的天空。 四周的人这才愕然发现，刚才好好的两个男生，忽然一个抱着头在地上来回的打滚，一个跪在了地上……古怪又渗人。 整个体育场的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去。 有佳望着那边，茫然难道：“那是新的行为艺术吗？” 旁边的人同样疑惑。 “呦！下午好！” 打招呼的声音从旁边响了起来。 晴空和小鸟游都惊喜转身。 但先叫出声来的眼镜君，他“嗷”的一声，很是震惊道：“诶？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古手川咧着嘴：“别看热闹了，都去请个假，再喊上胡桃，咱们找个地方去吃顿热乎的。” 7017k 157章 虽然是好事，但…… 下午三点钟，距离下课只剩半个小时的时候，一群学生模样的少年少女们各自背着书包，从一家装修很气派的餐厅大门里走了出来。 走在最后面的三个男生动作出奇的一致，都是一手按着肚子，一手扶腰,还打着嗝。 “古手川，嗝……我、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嗝……的菜！”眼镜君一边打着嗝一边说：“真是一家好店啊，回头我要带小笠前辈过来吃一顿！” 同样撑得难受的小神官皱着眉毛道：“这里似乎只接受会员制订餐，想过来吃，得先成为他们的会员才行。” “啊？” “没事……”最后面的古手川吐着气说：“这家店的老板和石川桑是朋友，你直接带小笠前辈来就好了，不过这家店的菜有一点贵,吃一顿可得花不少钱。” “这个嘛……”眼镜君看着他，试着问：“古手川,我可以把你送给我的金子卖掉吗？” 古手川每次回来都会送他一块金子，说是伴手礼…… 古手川哑然失笑：“那是你的东西，想怎么处理都行，不用问我的意见。” 小神官淡淡道：“你还留着呢？我的早就卖掉了，要是需要出售渠道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 “诶？我看银行好像就有收购的业务。”眼镜君不太确定的说着。 他有几次去存款的时候看见过几回，但没有过多关注，他觉得金子是收到的礼物，是朋友的心意，随随便便就卖掉是对心意的轻视。 “银行的收购价压得很低，在外面能卖高一点。”小神官这方面经验老道的说着。 眼镜君很担忧：“可是外面也不安全吧？万一对面见钱眼开，抢我怎么办？” 小神官愣了愣，出奇的没有反驳。 古手川随口道：“你带眼镜君去呗，回头让他请你吃几碗牛肉盖饭。” 眼镜君顿时期待的看了过去。 要是有白川陪着他去,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了，就算真要被抢了,起码也能逃掉一个,到时候再回来找古手川一起找回场子。 小神官本能想反驳一句“你怎么不去？”但刚刚才吃了一顿好的,还吃到了撑的慌，只能是把这句话给咽回去，嗯了一声。 走在前面的有佳扭头喊道：“你们走快点！别嘀嘀咕咕了！” 七个人慢悠悠往商业街的方向走去。 临分开前，胡桃侧头若无其事看了古手川一眼，背着小手，带着老弟先回家了。 眼镜君看了眼时间，不敢回家去，跟着他老姐还有小鸟游一起去了古手川家。 古手川一进门，先是吸了口空气，示意小伙伴们随意，他自个儿则背着剑袋上了楼，换衣服洗澡去了。 晴空找出来了客人穿的鞋子，顺便问有佳：“今天你要请假吗？” “不行……”有佳扶额道：“一个月没打工了，最近手头紧张呢，我一会儿过去，顺便帮你请假。” 晴空点点头：“我在家把衣服洗了，他估计没换过衣服也没洗过澡，身上一股馊味儿。” “哎呀呀，不是更有男人味儿吗？”有佳挤眉弄眼，然后转头去找猫猫了。 已经在客厅里找了一圈儿的小鸟游不确定道：“猫猫好像不在家？” 有佳很是郁闷：“真是奇怪了，最近猫猫蛮喜欢往外跑的，每次回家的时间还比我们都晚。” 已经坐到了电视前拿起游戏手柄的眼镜君叫道：“来来来，玩儿游戏！谁输谁请喝饮料！” 看着那台路由器游戏机，晴空和有佳对视一眼，默默走了过去。 有佳蹲下身子，柔声说道：“说起来，咱们还有一笔账没有算呢……” 眼镜君表情一僵，冷汗顿时就下来了，他放下手柄，转身去拿书包，嘴里念叨着：“我突然想起来得早点回家学习，来年就要参加高考了呢……明天见，小鸟游，三日月！” “想跑？晚了！揍他！” “嗯？” 二楼浴室里，正泡澡的古手川忽然睁开了眼睛，侧耳听着从楼下传来的眼镜君求饶嚎叫声，不禁有些疑惑。 又说什么不过脑子的话了？ 一楼的客厅里很热闹，挨了几拳的眼镜君还是逃走了。 几个女生坐在客厅里就着小饼干喝了杯茶，然后有佳去换了身衣服，准备去咖啡店打工。 没有撸到猫的小鸟游也和有佳一起去咖啡店了，她要去订晚饭和夜宵。 最近咖啡店推出了好几款饼干零食新品，味道很可口。 晴空锁上门，先回卧室换了居家服，上楼把古手川的衣服拿了下来，先把兜里的东西掏干净放到一旁的篮子里，然后把衣服分好类，丢进了洗衣桶里。 内.衣则放进盆子里用手洗。 半个小时后，她抱着盆子上了楼，把洗好的衣服挂在了阳台上，虽然阳台封了窗，但并不阴冷，反而更温暖，像阳光房。 忙完这些后，她转身到静室里，从衣柜里抱出了干净的被褥，抱到阳台趁着下午这会儿最后的阳光晒上一会儿。 现在快三月份了，天气比前阵子要暖和不少，虽然昼夜的温差还是很大就是了。 久违的洗了个热水澡，还刷干净了牙齿的古手川从盥洗室里出来了，他就围了个浴巾，整个人一震，身上的水珠瞬间蒸发，立刻就干爽了起来。 他眼角带着笑，张开手把俏生生背着手站在面前的晴空抱起来，先转了几个圈儿，伸嘴就是一阵乱啃。 “回、回卧室。”晴空的呼吸微微急促。 古手川忍着冲动，笑着道：“这次回来，是因为有一个特别好的好消息要告诉你，先前大家都在，有点不太方便。” 樱唇微张，眼眸上蒙着一层水雾的晴空靠在他怀中，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心跳声，喃喃道：“你回来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古手川抱紧了她，感受着她的心意，犹豫了三秒钟，低声道：“真要等会儿再说？” 少女轻轻嗯了一声。 古手川抱起她下了楼，往卧室走去，同时心里默默想着：“嘛，反正老两口还在恢复中，暂时也不差这十几一二十个小时……” 158章 手办？ 晚上七点，天色刚刚暗淡下来，提着零食袋子的有佳一路奔跑，一口气跑到了家门口，路灯下，她长长舒了一口气，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走进院子里，开了玄关门，特意大声道：“我回来啦！” 一进屋，她就看见了客厅里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的古手川，还有从厨房里探头看了眼的晴空。 古手川把手里的桔子皮丢进垃圾桶里，随口道：“辛苦了,去换衣服洗手,准备吃饭了。” “噢！”她应了一声，一边往房间走去,一边带着疑惑看古手川。 虽然满打满算的话，她只出去工作了四个小时，可这两个人也不至于坐在客厅里看了一下午电视吧？可又真的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她心里带着奇怪的疑惑回了自己房间。 没过多久，玄关门又被推了开来，雨宫和月双手抱着大白猫，站在台阶下，怯怯道：“晴空姐姐，我妈今晚不回家，我可以在这里住一晚吗？” “客气什么？快进来！”晴空连连招手。 这段时间店长忙于挽救生意，一次家都还没回过呢。 她看着刚刚从雨宫和月怀里跳下来的大白猫，有些惊讶：“你们又在外面遇到了吗？” “是！在过来的路上！”雨宫和月赶紧应了一声。 晴空也没有多想，只是叮嘱道：“和月酱，下次直接和我们一起回来吧？不用等店长了。” “没关系的，一路上都有灯。”雨宫和月答了声,然后看见了古手川,顿时又拘谨了几分，背着书包跑到客厅里，眼巴巴看着他：“您回来啦！” 她眼睛睁的又圆又大,眼角带着泪花。 “老板，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啊？我都快装不下去了……”古手川读懂了她的眼神，递给她一根香蕉，温和道：“快去换衣服洗漱，准备吃饭了。” “是……”小猫接过了香蕉，向自己的房间跑去了。 跳上沙发的大白猫卧在上面，也用蓝汪汪的眼睛瞅着他。 他拿出一颗妖气丸，塞进了她嘴里，站起身去洗手，准备吃晚饭。 过了会儿，四人一猫都聚在了饭桌前面，辛苦工作了一下午的有佳早饿了，一边大口吃着饭，一边含糊道：“晴空，今天烧的菜味道好像有点不一样。” “偶尔会这样的。”晴空静静答着。 也辛劳了一下午的古手川端着他那个瓷实的盆儿，米饭上还盖着厚厚土豆牛肉，肉汁渗到米饭里，越吃越香。 今天的晚饭其实只有米饭是自己蒸的，菜都是叫的外卖。 毕竟哪有时间做饭呀？能蒸几锅米就不错了，有佳这丫头，吃肉都堵不住她的嘴。 旁边的小猫乖乖低头吃饭，猫的嗅觉很敏锐，她从进屋就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那股味道家里面时不时就会出现一次，好像是从晴空姐姐屋子里散发出来的，可今天似乎到处都是，不过身为一只即将入职的猫，她有自己的职业操守，明白不能随便打听主人家的事情，不过她有偷偷和幸子说过，幸子肯定也能闻到，但幸子根本不告诉她，还警告她必须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所以她除了装作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呢？毕竟她才五岁，还是“待就业”的状态。 一顿美好而和谐的晚餐结束以后，古手川和晴空负责洗碗，有佳先洗澡，小猫则带着大猫到二楼里洗澡了。 夜色渐深，等到晚上十点钟，所有人回了房间后，古手川悄然下了楼，又进了晴空的房间。 晴空正在叠床单，被他吓了一跳，压低声音说：“有佳说不定会来找我，明天还要上课呢！” “不是这个……”古手川拉起她的手，轻声道：“其实——” 他话没说完，身周的环境骤然发生了变化。 晴空眼前一花，看着周围的黄昏天空，顿时吓了一大跳。 一层薄薄的雪花环绕在周围，似乎很美丽，可掩盖不住外面看着很恐怖的画面。 “这里是我的私人小仓库。”古手川咳嗽一声，指着更远处一头头妖怪尸体道：“不用怕，那都是些手办。” 晴空睁大了眼睛，她不是没见过手办，以前去有佳家里的时候，总能看到眼镜君对着像娃娃一样的人偶傻笑……但像山一样大的手办，还真是头一回见。 原来男友还有这样的兴趣。 她歪头看了眼男友：“这么大的手办，一定很贵吧？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可不能再随便乱花钱了。” “没有花钱，都是我在鬼国捡的，那里的手办满地跑……满地都是。” “是吗？”晴空恍然，她没去过鬼国，不太清楚那里是什么情况，不过似乎蛮神奇的。 她背着手，开始打量四周。 古手川就跟在她身边，也不急着说什么。 堆在地上的金子，帐篷，冻牛肉，冻蔬菜，锅碗瓢盆……至于冰块里的阳介，因为在领域里距离这里很遥远的地方，所以不用在意。 晴空来回看着，血沙在她脚下铺成鲜红的道路，凝聚成一朵朵玫瑰花的形状。 “平常，就是在这里吃饭吗？” “还是会拿出去吃的，有点像野炊那样。” “挺好的，至少有一直在好好吃饭。” 晴空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下来，看着他，手指着一栋像是从大河剧里搬出来的木屋，奇怪道：“这也是手办？” 古手川嘴角翘起，轻轻推了她一下，柔声道：“进去看看。” “准备了惊喜吗？”晴空背着小手，往前走了几步，不过忽然又转头看向他，带着探寻道：“里面是一张床？铺好了被子？” “虽然是有张床，但绝对不是那回事……”跟在后面的古手川嘴角抽了抽。 他得用真气护着晴空才要跟进去，不然在浓郁的阴气环境下，她会生大病的。 “是吗？”晴空浅浅一笑，迈步走过去，抬手去推门，不过用力推了几下后，门扉没有分毫动弹。 她扭过头，有些无辜看着他。 古手川拍了下脑门，赶紧走过去，推开了门。 晴空第一时间看向屋内，可屋子里黑漆漆的，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呼……”一团团金红色的火焰飞了进去，悬浮在屋子四周，一瞬间将房间内的黑暗驱逐了出去。 已经见识过他神奇的晴空没有惊讶，只是道：“小心些，要是不小心把屋子烧掉了我可赔不了你。” “放心……快进来吧！”古手川牵住她的手。 晴空一步迈过高高的木门槛，睁大眼睛打量屋子……左边的角落里的桌子上摆着案板和面盆，旁边堆着好几捆柴火，地上还摆着几个脏兮兮的团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将目光移向了另一边，先看到了一张床，又看到了安静躺在床上的两个人影，她先是吓了一跳，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自家男友杀人了？但旋即就摇了摇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从脑袋里晃了出去。 要是真杀了人，他不可能给自己看的，也不可能当惊喜送给自己…… 她按住胸口，一点点往那边走去。 跟在旁边的古手川轻轻挥手，真气维持的火焰轻乎乎地聚拢了过去，照亮了那边。 晴空看清了躺在床上人影的长相，眼眸瞬间睁大，呆立住了。 古手川咧开了嘴。 怎么样？开心吧？ 晴空转过头，奇怪看着他：“你、你还找人捏了我家爸妈的手办？” 古手川的笑容僵住了，嘴唇嗫喏道：“不，他们是真的。” “……诶？” “我在鬼国里找到了叔叔阿姨，把他们带了回来。” “诶？” “没有醒过来是因为之前受了些伤，现在算是在恢复中，我等不及想要告诉你，就立刻回来了。” “……” 159章 北御建尊的主动召唤 家徒四壁的阴暗木屋内，三日月晴空坐在一个方木板凳上，怔怔看着躺在床上，安详合着眼睛，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的父母。 不，是父母的幽灵…… 她攥着拳头，四年前那个晚上发生过的一幕幕从记忆的深处翻腾了出来,像一把把刀子，在心上用力搅动。 她之所以还没有痛哭流涕，恨到发狂，还能好好坐在这里，全是因为仇人已经死在了去年，还有男友就站在身后。 她攥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身子微侧,把头埋在男友肚子上,闷闷道：“要什么时候醒过来？” 古手川揉着她的秀发，轻声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别担心，其实现在睡的越久越好嘞，现在睡的越久，恢复的就越好。” “嗯……”晴空依旧没有抬头，声音里多了丝鼻音：“你真的找到他们了。” 古手川低头看着她，轻轻笑道：“一定是晴空的好运气照顾到了我。” “我才没有好运呢！” 独处的时候，她从掩饰自己的内心，闷闷的道：“我就是个会带来噩运的人，要不是我，爸爸妈妈他们也不会……” “哎呀呀,这样可不对哦！真正该受到谴责的是那些坏人才对。”古手川学着她的语气说道：“谁要是敢把这件事儿怪在你头上，我就把谁的脑袋拧下来。” “说的真吓人！”晴空静静地深吸了一口气，来回蹭着脸颊：“但是我很喜欢！我最喜欢你了！” “晴空这么喜欢我，我也真的很高兴。”古手川脸上藏不住笑。 房间内安静无声。 晴空抓着他的衣角，侧头又看了看床上的父母，站了起来,有些恍惚道：“走吧？先让他们好好的休息……” 看得出来,她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惊喜。 古手川轻轻嗯了声，四周场景瞬间破碎了开来，两人又回到了卧室内。 三日月呆呆站在原地，眼睛睁的很大，泪珠子啪嗒啪嗒往地上掉着，用力握紧了和古手川牵着的手。 心里空落的好难受。 古手川将她揽在怀中，一遍遍摩挲她的秀发，轻轻道：“我最近不会出去，会一直等到叔叔阿姨醒过来，没事的，他们会好好的。” “嗯……” 这一晚上，古手川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一直到入睡，到第二天天亮，像是回到了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 第二天天还未亮的时候，晴空忽然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旁边的古手川也睁开眼睛，关切看着她：“做恶梦了？” 晴空先是呆了三秒，呆呆看着他，喃喃道：“应该是一个好梦吧？梦到你找到了我家爸爸妈妈，还带我看了好多手办……” 古手川哑然失笑：“快醒一醒，那可不是梦嘞。” 晴空的眼神逐渐对焦，找回了昨晚的记忆，脸上一红，但眼眸明显明亮了起来，接着弯成了月牙，笑的很开心。 古手川愣了下。 笑容里有着满满的朝气，有着明媚的阳光色调……这样的笑容，以前他从没在晴空脸上见过。 他也笑了起来，分享着她心中的喜悦。 …… 早上八点二十，临出门的时候，还有些犯困的有佳有些茫然看着晴空，歪头道：“晴空，今天的心情这么好？” “是啊……”晴空轻巧回答着，把一包奶油糖果递给了她。 有佳愣愣的接过，更奇怪了。 她转头看向古手川，惊讶道：“你一回来晴空就这么开心……你干了什么？” 古手川从兜里拿出一颗牛奶糖，丢进嘴里，含糊道：“猜猜看？猜对没奖。” “那你猜我猜不猜！”有佳哼哼几声，也吃了一颗牛奶糖。 其实比起牛奶糖，她更喜欢吃橘子味儿和玉米味儿的软糖。 三人锁好门，出发往学校走去。 在自家门口等他们的小鸟游看着脸色明媚许多的晴空，还有自己手里的牛奶糖，一时间也有些茫然。 这种情况直到遇到了胡桃。 胡桃收下了糖，看看晴空，又看看古手川，再次看向晴空，笑吟吟道：“真好，黏糊糊爱情浇灌出来的花朵最美丽了。” “黏糊糊的爱情？”小鸟游和有佳都是一脸的懵。 好怪的形容词。 听懂了的晴空耳朵都红了起来，赶紧道：“不是那样！是、是因为其他的事，是……” 她频频看向古手川。 古手川震动自身真灵，声音自胡桃心底响起：“这次去鬼国我找到了晴空的爸爸妈妈……” 他略作解释一番，顺便也是在解释昨晚为什么没去找她。 胡桃惊讶了一下，脸色恢复正常，由衷的对晴空道：“真好，可能有点不太合适……但是还是恭喜，团圆了。” 晴空轻吸口气，用力的点头。 是啊，哪怕是变成了幽灵又怎么样呢？只要能在一起…… 跟在后面的小鸟游和有佳听得更加迷糊了。 怎么好像是在说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晴空？”有佳忍不住喊了一声。 晴空转过身子，把她们俩拉到一旁，有些紧张的告诉了她们。 对于这两个在她人生里最黑暗的那段时间就一直支持，帮助她的好朋友，她自然不会隐瞒。 小鸟游和有佳也被震住了，不过后者好歹去过一趟鬼国，接受能力要比小鸟游强上一些。 有佳惊叹道：“竟然在那种地方……” 鬼国的恶劣环境她不止一次的和晴空小鸟游说过，完全没想到古手川竟然能在那种地方找到晴空的父母。 有点过于神奇了。 “真好啊！恭喜你，晴空！”小鸟游也是由衷说着。 几个小伙伴里，她好像是唯一一个还没怎么亲眼见过幽灵的了，不过听着两个好朋友说这方面的事，新奇之余，还是会感到些害怕。 几个女孩子闹成了一团。 最后面的眼镜君和小神官手里面也都各拿着一兜糖，两个人还都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古手川看了看他们，笑着道：“怎么回事，昨晚你们俩做什么了？” 眼镜君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道：“嘛，昨晚先和小笠前辈聊了一个小时，又找白川问了很多金子方面的知识，一不小心没注意时间，聊的有点晚了。” 同样顶着黑眼圈的小神官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其实金子的事很早就聊完了，主要是我后面听他说了三个小时的黑嘶。” “啊？”眼镜君一愣，挠挠头说：“怎么说呢，你当时问的问题都很专业，显然也是对黑嘶有研究的，我就感觉跟看到了知己似的，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忘记了时间吧？” 小神官的脸涨红了。 旁边的古手川嘴角抽动了一下，有些鄙视的看了眼小神官。 闷.骚的家伙。 小神官一张脸顿时黑了下去。 古手川本来还想嘲笑他几句，反正这小子也打不过他。 不过话还没说出口，天空忽然飘下了片片的雪花，他微微一怔，目光微凝。 “古手川君，要是方便的，可以马上来一趟妾身这边吗？嗯，可能要有很重要，也不太好的事要发生了，千万不要耽搁……” 他站住了脚步，沉吟了一下，对前面同样停下来脚步的几个小伙伴道：“你们去学校吧，我突然有点急事要处理。” 他看了看晴空和胡桃，笑着说：“很快就回来。” 晴空默默点头，轻声道：“注意安全。” 胡桃则有些狐疑，但看着他有些凝重的脸色，也没有说什么逗笑的话，挥了挥手：“注意安全！” 古手川又看向小鸟游和有佳，同样笑着说：“这次回来会带伴手礼回来，期待一下吧。” 两个女生都翻了个白眼。 怎么到她们这儿就是伴手礼了？ 和小伙伴们打完招呼后，古手川直接转身打了辆车，往家的方向去了。 车上，他脸色再次恢复了凝重。 北御建尊竟然主动找他……究竟是什么，竟然让祂都觉得是不好的事？ 难道是他杀了一头咒神，然后现在被地上国给通缉了？ 160章 神印（4000二合一） 上午十点左右，古手川赶到了大雪山边缘，他遥遥望着山脉的走势，和前两天进地上国时看到的山脉又做了个对比。 “除了没有雪这点，果然都一模一样……”他在心里嘀咕一声，化成云雾，大雪山的山巅。 一大团白云就静静地浮在半空上,北御建尊侧卧在上面，薄纱一般的衣服遮不住玲珑曲线，祂用手撑着脑袋，好像还打了一个瞌睡，看样子似乎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古手川看祂这么悠闲，好像和先前说的“严重的情况”有些不太贴切…… 不过真要是特别着急，祂应该会直接去找他,而不是等他“慢吞吞”的过来。 他几步走过去。 北御建尊端庄坐好，双手叠在一起，放在腿上，随着白云一并下落。 古手川拱了下手。 北御建尊素白的手向上一扬，瞬间无数雪花纷纷飘扬，化作一方巨大的旋涡，笼罩住了山头。 举手投足间就操纵风雪的力量，颇为震撼。 “妾身可没有骗你，要不是妾身先发现了，可真的要发生很严重的事情了呢。” 大概是觉得被他看到了发困想睡觉的慵懒睡姿，北御建尊先开口解释了一句。 古手川干巴巴笑了两声，没有说什么，只是侧耳听着。 北御建尊上下打量着他，脸上忽然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好奇怪，妾身先前明明有感应到神印的波动，可现在又没有了……” 祂又用一种探寻的语气问他：“你身上怎么有神印的力量波动？” 古手川愣了愣,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眼,反倒是诧异看向了祂，心中惊疑万分。 ……神印波动？祂怎么感知到的？自己被监视了？还是这个神有事没事就喜欢偷偷视x手下？ 北御建尊听不见他的心声，也或者是因为身为神明的风度没有去听。 祂仍然带着一脸疑惑。 古手川不动声色问道：“请问,什么是神印？” “神印呀，神印就是……”北御建尊斟酌着话语，手指在空气中勾勒出几道冰痕，凝聚出一枚石头的模样，肯定道：“就是神印。” 古手川恍然，右手拳头砸在了左手掌心里，又是拱手。 果然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北御建尊轻轻清了一下嗓子，轻飘飘道：“现在的神印全是碎片，但如果集齐了，就能掌握它对应的神权规则，有可能成为相应的神明。” 古手川眼睛陡然睁大，心一下子就乱了。 这时北御建尊又抛出了一句话：“三贵子神序里是这么传说的。” 还未狂喜起来的古手川瞬间被冰雪浇头，不可置信：“神印是三贵子神序那边的东西？” “不过呢！”北御建尊继续说：“掌握神印规则的神明要比三贵子的从神强不少呢，虽然也会受三贵子驱使，但多多少少能得到一点尊重吧。” 古手川不能接受。 高级打手不还是打手？有个鸟用！ 北御建尊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再次道：“能察觉到神印波动的不止是妾身呢，况且东京还是天照的地盘，要是真出现什么三贵子不允许的事物，妾身大概救你都来不及呢，但妾身又担心你乱吃东西，只好急忙把你叫过来，省的妾身的真王突然成了三贵子那边的人。” “我才不啃石头呢！”古手川吐槽了一句，脸色难掩复杂。 他的心情坐了一回云霄霄飞车，三百六十度大回转，虽然刚才也有那么一瞬间在怀疑北御建尊是不是在编谎话诈他，可现在不得不承认，祂说的是对的。 倘若神印成神的办法真的和第四神序有关系，三贵子神序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他开口道：“这回我在幽暗之地里发现了一个叫地上国的地方，守门的地狱犬似乎认识您？” “地上国？”北御建尊微微歪头，也有些惊讶：“你竟然跑那个地方去了……嘛，妾身在当上神明以前也经常出入那里，那两只狗狗也算是妾身的朋友。” 实力和他差不多的地狱犬只是小狗狗级别吗……古手川正了正神，继续道：“我在那里遇到了一头吃幽灵的邪神，叫什么咒神，我和它打了一架……您说的神印波动，是不是和它有关系呢？” “咒神？”北御建尊目光稍微茫然了一下：“妾身不记得地上国里有这么个小家伙，有点奇怪呢……你杀了它？” “对，我杀了它。”古手川坦然回答着。 咒神的尸体就在无常领域里丢着，北御建尊也能看透，虽然现在大概没有探寻，但万一发现了的话，他再说没有就尴尬了。 北御建尊眨眨眼：“拿出来让妾身看看吧？” 古手川转过身，将咒神庞大的身躯从领域里拖了出来。 “可真大呢……”北御建尊好奇看着，轻轻抬手，整只咒神直接缩小了身子，真变成了一米高的手办大小。 古手川在旁边看的瞠目结舌。 “妾身是神明嘛，自然是会的多一点。”北御建尊不在意的解释一句，手指来回拨动，咒神仿佛像是3d数字模型一样，配合着转动。 “不错的力量啊，不比以前的蝮神弱……”祂惊讶的看向古手川：“妾身手下的真王已经这么强了吗？才过去了不到四个月时间吧？” “用了点特别的手段，正面硬碰硬是打不过的。”古手川没有隐瞒：“它身上全是诅咒，稍微碰到可能就完蛋了。” 没有一丁点的外伤，但真灵消失了，有点像蝮神的天赋……北御建尊若有所思，又轻轻点头：“身上有很浓郁的神印波动……” 祂看着古手川，目光诧异：“你真拿到神印碎片了？” 看来祂感知不到【贪之祭祀】的空间……古手川点点头：“拿到了一个刻满符文的石头，刚开始不知道那有什么用。” “唔，你的运气可真好。”北御建尊轻轻拍手，把咒神的尸体还给了它，依旧是一米高的个头。 古手川默默收了起来，这下还真的变成手办了。 他看向北御建尊，试探道：“您、需要那个东西吗？” 北御建尊歪头想了想，忽然微笑着招手，数道流光从天而降，落在了一人一神的旁边。 古手川下意识看过去，瞳孔骤缩。 他前方的虚空中，漂浮着足足二十多块和他先前得到的那块“咒”的神印碎片样式差不多的石头。 每一个颜色与字还都各不相同。 他一眼扫过去，眼皮一阵子乱跳，同时又有些失落。 北御建尊竟然有这么多神印碎片，这也是在告诉他，这个玩意儿对祂来说可能就是个不值钱的收藏品，可有可无的那种。 神明的家底果然丰厚。 北御建尊清了一下嗓子，指着里面道：“妾身还没有得到过咒的碎片呢，要不我们交换？” 果然对祂来说，这就是个收藏品。 他很是遗憾：“既然这样，我直接送给您好了，反正我拿着也没什么用。” 反正他肯定不会去搜集神印碎片了，到头来辛辛苦苦忙了一场，最后却成了别人的打手，他能郁闷死。 北御建尊手指一动，挑出了两块一大一小的石头，指着道：“就用这两块换你的咒碎片吧？大的是剑道，小的是土地神碎片……”祂继续道：“只要不掌握它就够了，但你可以试着去学习感悟它，或许会对你的剑技很有帮助呢，至于这个小块的神印碎片，你可以拿着它去找稻荷神，换你要找的那个人类的下落，也可以找妾身换那柄神剑的下落。” 古手川愣了愣。 北御建尊弯着眼眸，意味深长道：“神印碎片只是对妾身这样的没有用呢，在其他地方，特别是三贵子神序，可是很了不得的宝物，它意味着一份能成神的希望，所以大家都有在搜集神印碎片，指望着哪一天凑成完整的，就意味着己方能多一位强力的神明呢。” 古手川长长哦了声。 确实是这么回事啊！哪怕是碎片，也是成神的希望。 他看着北御建尊挑选出来的神印碎片，伸手握住，沉吟不语。 他有两块神印碎片……这在凑碎片上，简直是种天大的优势啊。 他看向旁边的神灵，疑惑道：“这种碎片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和三贵子有关系？” “神印碎片的来历啊……”北御建尊意有所指道：“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嘛，然后漫天飞啊，然后掉的哪都是呀……为什么会和三贵子有关系，因为会爆神印，都是那边的呀。”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古手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神序之战，果然发生过…… 更重要的是：第四神序不依靠神印！ “是在疑惑妾身为什么收藏这些吗？”北御建尊轻轻道：“原因你也知道的吧？妾身在的神序与三贵子对立，所以妾身这边多一块碎片，那边就会少一位神的出现。” “唔，嗯……”古手川默然，然后道：“我没有把碎片带在身上，如果可以的话，您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北御建尊轻轻颔首：“难怪妾身感知不到波动了。” “那个，请恕我直言……”古手川忍不住道：“神印波动究竟是怎么感知的？您又是什么时候感知到的？” 北御建尊指着神印碎片里散发的光芒，轻轻道：“这种光很特别呢，昨天下午的时候，它出现过一次，妾身无聊看了一眼，才发现有惊喜。” “昨天下午……我刚刚回来，然后用了回诅咒……”他默默想着，犹豫了一下，摊开了手掌，一缕缕紫色的弧痕自手心闪烁不断。 他细细感应着，但仍没有察觉到【贪之祭祀】那片漆黑空间里有什么特别的动静，他看向北御建尊，试着问：“现在又有神印的波动了吗？” “唔，嗯……”北御建尊的目光很怪异：“你果然已经把它吃了？” 古手川连连摆手：“这个自然没有，那可是石头，我牙口没那么好的！” 北御建尊歪歪头，打量着他，透着疑惑：“你还真是奇怪呢……” 古手川收回了诅咒，干巴巴道：“有时候我也这么觉得的。” 北御建尊素手又是一扬，所有的神印碎片又化成了流光飞入高空，古手川仰头看着，眼睛睁的很大。 “别费心思了，妾身虽然住在这里，但并不住在人间，你是找不到的。”北御建尊的声音飘进了他耳朵里。 古手川打了个哈哈。 《古事记》里提到过有的神明好像住在一个叫“幽域”的地方，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他低头看了看没被收回去的两块神印碎片，又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北御建尊。 后者不以为意道：“这两块就先给你吧，等你取回咒的神印碎片后带过来就是了。” 古手川挠挠头，拱手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后，他看着那块土地神的神印碎片，试着道：“这块神印就能把我想要寻找的人换回来吗？” “这个妾身也不知道呢。”北御建尊摇了摇头。 古手川也纠结了起来，他不太想去找稻荷神那个家伙，不过要是能换回夏木树人的话，倒也值。 他当着北御建尊的面将两块神印碎片收到了无常领域中，不过忽然又是心神一动，对她道：“我要找的人是昔日稻荷神的第七神使，他被放逐到了幽暗之地，您知道吗？” “第七神使？”北御建尊想了想：“妾身不太关注呢，但是可以试着帮你打听一下……你明天再来好了。” 古手川微微一怔，立刻拱手：“那我先去取东西，明天再来打扰。” 如果能在北御建尊这儿得到消息，他就不用去看稻荷神的脸色了。 他化成云雾离去。 北御建尊端坐在云上，身形也渐渐变淡，化作流光，升入高空中。 离开的古手川先出了大雪山的范围，然后手一划，召出了通往幻无山的幽紫旋涡，迈步走了进去，又飞至黄泉深处，悄悄发动【贪之祭祀】，真灵看着里面放着的两块碎片，略微沉吟后，把咒神掉落的那块取了出来，用冰裹住，丢进了无常领域里。 161章 鬼道女王的近侍（求月票！） 古手川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幽暗之地，重新走一遍先前走过的路，一直到地上国的大门口。 这回他从容了许多，用魇梦避开外面的小地狱犬，等见到那两头守门的地狱犬时，心思忽然一动，继续顶着魇梦往前走。 这一回他直接走了进去,六颗狗脑袋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 果然，干掉咒神以后，魇梦的威力与层次也跟着提升了不少。 他直接化成云雾，赶到先前与咒神打架的地方，俯望下面的热闹集市，倏忽间落下,发动天赋【咒神】。 四周顿时亮起了密密麻麻的紫色弧光,像是一片光海,以他为中心，迅速汇聚过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这些诅咒吞噬奴役着灵体，灵体只能吸纳阴气才可以存活下去，不然就彻底消失了，完全就是被饲养的牲畜。 他的真灵也随着增强。 即使每一缕的提升很微弱，可这犹如汪洋大海一般的量汇聚在他身上，还是相当惊人的提升。 咒神的对敌手段全是诅咒，施展代价又必须是消耗真灵，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它分散了不少力量，才在真灵空间里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才急着要出去。 要是真给它把所有的诅咒全收拢了回来，魇梦大概就限制不住它了。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紫色汪洋光海用了足足一刻钟才尽数聚拢过来,数量之庞大，范围之广，让人咂舌。 古手川睁开眼眸,眸子中泛着幽紫的神光,他望向了远方，飘在天空的云雾再也遮不住他的视线，无数晦明不定的幽暗光芒从各处一一浮现。 他又低头看向自身，手掌摊开，凝聚出一缕缕幽紫的诅咒，紧接着，他看到了自身散发出来的淡淡金色毫光。 金色的光芒并不是他的真气，它们属于神印碎片。 在碎片的加持下，诅咒的威力似乎有所提升。 他睁大了眼睛，稍有惊讶。 这是神印碎片的波动吧？ 先前察觉不到，只是因为真灵不够强吗？ 他愣愣的看着，心头又有了新的明悟。 神明的强大之处不仅在于自身，还在于真灵上。 如果他只一味增加本身的战力而忽略真灵，可能永远也跨不过与神明之间的那条鸿沟。 他如今可以增强真灵的法子有两个，一个是去猎杀邪神鬼王，一个是如先前的咒神那般…… 不过后者还是算了。 真要那样做的话，他跟邪神还有什么区别？ 他摇摇头，认真思忖起来。 仔细想想，还是猎杀邪神鬼王比较靠谱，像恶鬼王、蝮神这些个，杀再多也不嫌多。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如果他杀了太多鬼道女王的近侍，而真灵也被他吞噬吸收掉后，鬼道女王会不会恼羞成怒，亲自出手…… 鬼道女王那样的狠神眼下他还招惹不起，尤其是阳介的事可能也得落到祂头上…… “回头见到北御建尊后，先问问祂的意见好了。” 他这么想着，等收回所有的诅咒以后，一手划开幽紫旋涡，迈步又回了幻无山。 这一次，他去了西井野车站，等回到人间后，他抬头看了眼已经是星海漫天的夜空，略作思索后，没有回家，直接去了机场，再一次飞往北海道。 凌晨两点钟，他再次踏在了大雪山的山巅上，拿出帐篷和锅碗勺盆，就地扎营。 深夜的山脉仍旧热闹，唯独这里一片宁静。 吃饱喝足的古手川躺在松软的垫子上，仰望着干净的星空。 什么时候也能像北御建尊那样，在云朵上睡觉，而不是自己变成云朵才能飞。 他枕着手，视线的极高远处，一朵白云飞速下降变大。 北御建尊出现了。 他有些惊讶起身，本来还以为天亮才能见到祂。 北御建尊永远一身白纱素衣，她轻轻抬手，一点冰晶朝他飞了过来。 古手川伸手接住，看着祂。 “等到幽暗之地后，它会带你去那只小狐狸附近。” 他心中一喜，先拱手道谢，取出了“咒”和“山神”这两块神印碎片，交给了祂。 北御建尊把玩着“咒”的神印碎片，轻轻颔首，交代道：“这回半年以内就不要来见妾身了。” 刚想说话的古手川被噎了下，赶在祂离开之前，赶紧道：“神明大人，如果我灭杀了恶鬼王和蝮神它们的真灵，鬼道女王会不会对我出手？” 北御建尊略作思考道：“鬼道女王不会因为这个出手，就像是你被它们杀了一样，只要不是神明亲自动手欺负人，妾身也不会出手，这是规则限制。” “那就好。”古手川放下了心。 北御建尊又道：“不过祂会招揽你成为祂的近侍，如果你不答应，应该就会出手了。” “啊？”古手川眼皮子跳了跳，赶紧道：“我可是您麾下的真王，怎么能去当鬼道女王的近侍呢？” “是啊……”北御建尊很认同点头，但轻轻一叹：“可妾身打不过鬼道女王呢，要是祂抢你，妾身恐怕也拦不住。” 古手川顿时傻眼。 那不还是杀不得吗？ “让妾身想想……”北御建尊眼光流转，透着一些好奇：“你和它们有很大的仇怨吗？灭绝真灵这种事情，即便是在以前，除了那条臭蛇敢肆无忌惮这么来，其他的都不会这么做呢。” 古手川挠挠头，大概不是不会，是根本做不到吧？ 蝮神的天赋太过独特了。 前两天杀的咒神也是栽在了这上头。 不然的话，他绝对干不过有神印碎片的咒神的。 他答道：“我确实想杀恶鬼王，它在人间建立邪灵会，杀了不知道多少无数无辜的人。” “如果单单杀一个恶鬼王的话，鬼道女王并不会注意到你。” 古手川想了想，还是决定坦言道：“另外我还想试着提升一下自身的真灵。” 北御建尊的眼神顿时似笑非笑了起来，祂早就猜到了。 “你真的很神奇呢。”祂发出了感叹：“妾身也是捡到奇葩了。” 奇葩这个词好不好古手川不知道，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说倒是蛮合适的。 北御建尊接着道：“倘若你生在千年前，现在坐在这里的或许就是你了。” “您过赞了。”古手川摇摇头。 他根本不知道千年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兴许那会儿的环境更为恶劣，他能不能顺利成长都是未知数。 这个话题颇为敏.感，北御建尊也不想引来三贵子神序的注意，轻轻道：“千年前，鬼道女王麾下有七近侍，现在只剩下下五个：第二近侍蝮神，第三近侍尸王，第四近侍雪王，第五近侍恶路王，第七近侍恶鬼王。” 古手川目光涌动，试着问：“按照实力排的？” 北御建尊轻轻点头，点拨道：“恶鬼王是新晋的近侍，性情乖戾，行事肆无忌惮，要是哪天被杀掉了也不意外；恶路王是鬼道女王身边的智囊，轻易不会离开鬼道女王的身边；雪王在另一无名之处坐镇，你大概是见不到的；蝮神还在恢复中，它的躯体过于庞大，恢复的时间很漫长；尸王坐镇鬼国，不过她是鬼道女王的孩子，如果你遇到了她，妾身建议你尽量躲远一点。” 古手川顿时凛然。 162章 浮生（求月票） 雪山山巅上，古手川目送北御建尊离去后，也转身走了。 先前得到的冰晶暂时被冰封在了无常领域的深处，只要不去幽暗之地，冰晶就不会被触发。 按照北御建尊的说法，夏木树人还活着，只是一直不知道靠什么手段隐藏着自己。 知道了这一点,他也不急着马上去寻找。 他要先考虑一下别的事情，比如夏木树人是因为什么被放逐的，他惹到了哪个神明，以及如果找到他再带回来后，稻荷神会不会亲自动手之类的。 虽然他是北御建尊手下的真王，稻荷神不一定会对他做些什么，可夏木树人就不一定了。 稻荷神要是真对他做点儿什么,他想拦也拦不住。 总之这件事先暂缓一下，先等晴空的父母醒过来后再说,而且马上又要期末了，不拿个成绩回家不太好交代。 而且以后再去鬼国，尤其要注意避开那个什么尸王…… 十多分钟后，他赶到了机场，买最近的一趟航班飞回了东京。 此时天色还是一片漆黑，时间才刚刚凌晨五点。 他没有做停留，直接回了家力。 家里一片安静，连猫都还在呼呼睡着好觉呢，他没有出声，上了二楼，进盥洗室冲了澡，换上了睡衣。 等他重新下楼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墙边侧着头看他的晴空。 晴空放轻声音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刚……”古手川也小声回道：“这次去了趟北海道,接下来就不用出门了，会一直待到叔叔阿姨醒过来为止。” 晴空仰着脸看着他，轻轻点头：“这也是我要说的，下周就是考试周，要是缺考的话，秋叶阿姨那里也不好交代吧？” “时间真快啊！”他感叹了一声。 晴空奇怪看他一眼。 这样的话，好像她来说更合适吧？这小子一个月里有大半个月时间都不着家！ 古手川干笑几声，目送她进盥洗室洗漱，然后自个儿进了厨房，一边拿围裙，一边从冰箱里拿出食材来，准备早餐。 虽然他偶尔不在家，但冰箱里的食材一直都准备的很充分，为的就是防止他突然回来但没饭吃。 而如果他一直不回来的话，晴空就会把食材分给小鸟游和有佳，或者大家一起聚个餐，把东西统统消灭掉，总之浪费是不可能浪费的。 洗漱完的晴空也很快来了厨房。 现在刚刚进入三月份，早上的气温仍旧很低，没办法洗澡的。 等到夏天就好了，起床就可以洗个澡。 两人开始忙活早饭，期间也避不可免的黏黏糊糊，直到把一切都搞定，离大家起床还有一个半小时后，古手川把手一洗，扯掉围裙，就抱着晴空上二楼了。 一个半小时后，天色已然亮起，顶着一头睡的杂乱发型的有佳打着瞌睡从卧室里出来，下意识道：“早上好。” 坐在客厅里看晨间天气预报的两个人齐齐应了一声。 有佳进了厕所里，接着小猫和大白猫一前一后也出了她们的卧室。 不过两只猫忽然动作一致的停了下来，鼻子微动，又都赶紧低下了头去。 小猫面不改色，声音清脆道：“早上好，晴空姐姐！” “你也好，快去洗漱吧，饭已经做好了。”晴空掩着嘴回道。 小猫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和大白猫一起往盥洗室走去。 等到客厅里就剩下了大白猫蹲在地上用前爪子洗脸的时候，晴空瞪了一眼古手川，掩着嘴匆匆往楼上走去，去刷牙漱口了。 古手川低头看了眼报纸，随口对旁边的大白猫道：“早呀。” 大白猫喵了一声作为回答。 有佳今天起的有点晚，家里人也多，早上直接一阵兵荒马乱，洗漱，打扮，吃饭，收拾书包……所有事全部堆在了一起，而更巧的是，小猫在的幼儿园娃娃车坏了，没办法来接，只能送到学校去。 古手川只得开车，一路上走走停停，先把小伙伴们送到了鹿野学园大门口，接着脚下又是油门一踩，去了小猫的幼儿园。 幼儿园没有固定的上课时间，反正老师也是带孩子玩儿的。 今天的早晨有点忙，不过古手川还是先回家停好了车子，再直接化成云雾，转眼间就到了学校，迈步进了教学楼，不过正要换鞋子的时候，他碰到了背着手但没拿教科书的藤原老师。 藤原老师停下脚步，声音微高：“你小子的手机怎么一直关机！害的老朽还专门找人给你交了话费！” 古手川惊讶道：“您找我吗？我最近去的地方都没有信号，手机没办法使用，而且有的地方环境太恶劣了，开机都做不到，就一直丢在书包里。” 藤原老师摇摇头，尖声道：“行了，别换鞋了，跟我走……” “哦，好。”古手川也没迟疑，看着他换鞋子。 上课铃响了，几个监督老师开始来门口堵迟到的学生了。 他看了看，跟在藤原老师身边，一起出了教学楼。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轻声问。 “是啊，蛮麻烦的……”藤原老师微微皱眉，看他一眼道：“学校里又出现超自然事件了。” 古手川一愣，诧异道：“不会又是怪谈社搞出来的花样吧？咦？那个社团又重建了吗？” 怪谈社接二连三搞事情，上次更是差点闹出大乱子，还害的有佳去了趟鬼国，当时学校可是开除了不少人，怪谈社也直接就被取消了。 “不是怪谈社，是两个学生……”藤原老师皱着眉：“前天上体育课的动静你也知道的吧？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一个学生疯了，另一个学生也躲在家里不肯再出门，这事儿发生在学校，所以学校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哦……”古手川想了想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你？”藤原老师微微一怔，然后道：“一直找不到你，我本来约了石川，你倒是回来的正好，如此这样，一起去看看吧。” 两人往校门口走去。 远远地，一辆特别科的车子停在了大门外，穿着特比科制服的石川康弘下了车，站在大门口。 等到他们走近后。 石川先走了几步，站直身子，像个下属一样，大声对藤原老师道：“好久不见！藤原阁下！” 藤原老师皱皱眉：“我还没到耳背的年纪呢！” “是！” 古手川在一旁看的很惊奇。 石川都当上总部的部长了，可对藤原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尊敬……难道藤原老师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身份？ 另一边，打过了招呼的石川康弘放松下来，看着他惊喜道：“你回来啦！正好呢，我这边稍微遇到了点麻烦，可能需要你帮帮忙。” “哦……” 163章 足立区黑帮死亡事件（五千字章节，求月票） 古手川本以为石川康弘和藤原老师说的是同一件事，可等上车后他才知道，特别科似乎是真的遇到大麻烦了。 “足立区有一整个黑帮的人都死光了？” 古手川眼中若有所思：“这不是好事吗？” 坐在旁边的藤原老师看他一眼，没说话。 前面副驾驶上，侧着身子的石川康弘摇头：“黑道也和平很久了，一直没出过什么大乱子,可现在一下子少了一个帮，留下的地盘和产业就成了其他黑道不争不行的肥肉，黑帮们都想着怎么扩大自己的势力，又都不想看到对头们做大做强，肯定会打起来。” 他满脸忧虑。 其实黑帮火并这事特别科管不着，属于警视厅的业务范围。 可这次的大范围死亡事件归他们管，上头还下了死命令，24小时内就必须有效的收获，48小时内必须得结案。 虽然现在这事儿的压力大头还在足立分部那边,他现在又是部长，不用再像以前当课长的时候，上头一招呼，不管在干什么，就得立刻赶到现场去。 但也可以预见的是，这件事最后还得落到他的头上，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尤其当他知道古手川还不在东京的时候…… 不过现在好了。 刚才心里的担忧已经去了一大半儿。 藤原老师看着石川康弘，声音一悠一悠道：“这回没有邪灵会作乱了吧？能确定不是集体中毒、或者是天然气泄露事件吗？” 石川康弘看了眼手表：“很多人都希望是意外事故，警视厅那边还在调查，等到九点钟，会有一批汇总的情报汇总过来。” 他原本也要坐镇办公室，时刻共享同僚们发来的情报事件，做着接受的准备，只是冷不丁接到了藤原老师的电话,知道学校也出事了，才赶了过来。 他们说着话,驾驶位上的助理小姐缓缓停下了车，看着前面道：“老大，我们到了。” 四个人下了车。 古手川抬头看了一眼，是挺有名的大学附属医院。 藤原老师背着手，背部微驼，步子不快不慢往前走着。 古手川跟在旁边，打量着四周。 石川康弘挺拔胸膛，肃着张脸，不苟言笑。 身材壮实的助理则跟在落后他一步的位置，一手按在腰上。 古手川这才看见，这位助理姐姐带着手枪。 “放轻松。”石川康弘扭头对她说了声。 其他时候也就算了，这回和古手川在一起，还这么警惕的话，实在是对他的不尊重。 助理小姐是个实在人，拉上了衣服拉链，把枪遮住了。 穿着特别科制服的石川康弘在东京早就是一个不小的明星了，“特别科克星”这个称呼比现在最当红的偶像都要深入人心。 不少人投来了注目礼。 四个人就这样，进了住院部，在里面七拐八绕的，来到了精神科。 有一个护士亲自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病房前，病房外面还坐着两个正在埋头吃盒饭的特别科专员。 他们看见了石川康弘，立刻放下盒饭，身姿站的笔直。 接手鹿野学园事件的是文京特别科，也是石川康弘的“老东家”，他拍拍曾经属下的肩膀，往安静无声的房间努努嘴：“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刚打了镇静剂！”被问到的专员快速回答：“但这小子根本没有镇静的时候，一断药就发疯，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生活能力。” “医生怎么说？” “检查不出丝毫问题，身体非常健康。” 石川康弘点了点头，侧头看向藤原老师。 藤原老师轻轻叹口气，问道：“他的双亲在吧？” “是，刚刚去找医生问情况了。” 他话音刚落，两道急匆匆的脚步声就从拐角处响了起来。 一男一女快步走了过来。 旁边的专员道：“他们就是当事人的双亲。” 藤原老师看了眼。 脸颊有着皱纹的男子看着藤原老师，又看着石川康弘，嘴唇动动，微微低头：“我是礼人的父亲，犬子的事，还请多多费心！” 藤原老师平静道：“这回我校请来了最专业的人士，但是如果检查出不是超自然事件，这件事可能差不多就要诊断成遗传基因方面的疾病了，您没有意见吧？” 因为是“突发”的疾病，而且身体上确实没有任何损伤，学校也让特别科的专业人士来检查过，同样也没查出原因，最后调查的结论就是“遗传性精神疾病”。 但两边的家长都不认可，一直在向学校施压。 “我仍然保留我的看法！”中年男子沉声说了句，大概是顾忌着石川康弘在，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藤原老师不置可否，只是努努嘴：“进去看看吧。” 助理小姐一马当先，先去开了门，不由仰头，后撤了一步。 相当难闻的臭味从屋子里散发了出来。 走廊里的人都捂住了鼻子。 古手川静静看着，抬起手，一阵凉风刮起，将散发出来的臭味全部吹散了出去……但仍然很臭。 藤原老师和石川康弘都没什么异样，扭过头来看他，带着询问。 古手川进都不想进，只是看了看中年男人身边的女人，真灵震动，声音传入石川康弘过的心底：“你来说。” 石川康弘整个人一震，惊异的看了看他，凝神倾听。 片刻后，他往屋子里又看了看，看着病房里床上的男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请、请稍等片刻。”中年男人转身就要去找护工。 不过石川康弘抬手道：“不用了，我差不多知道令公子是哪里出问题了。” “啊？！” 石川康弘严肃道：“首先我得告诉您，并不是幽灵和妖怪对令公子做了什么，完全和它们无关！” 旁边两人脸上顿时一脸的失望。 “不过，我恰好知道这是什么病。”石川康弘脸上高深莫测：“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病，叫嘴贱症，令公子的症状和这个病很相似呢！患病的病例通常是些嘴贱的家伙。” “嘴、嘴贱症？”男生的双亲顿时失声。 藤原老师和旁边的护士，还有两个特别科专员也是大受震撼。 古手川嘴角微抽，没说话，这些可不是他教的。 石川康弘指着道：“去给他三十个耳光，差不多就药到病除了，如果不信的话，现在就可以试试，保证能让令公子恢复过来。” 中年男人看向病房里，一脸不可置信：“就这么简单？” 虽然有点听着像是胡说八道，可偏偏这话是从“邪灵会克星”的嘴里说出来的，可信度就立刻上升了。 “去吧，试试总不多。”旁边的女人推了推他。 中年男人两边嘴角往下拉去，用力一点头，大步走进了房间，走到床头，先把男生的呼吸面罩摘掉了，一手扶住他的头，一手放在脸颊上，看着门外，询问道：“您看，是不是这样？” “打吧。” 男人把心一横。 “啪！”“啪！”“啪！” 很响亮清脆的耳光声回响了起来。 足足三十声以后，男人捂着酸痛的手，看向了床上的儿子。 一缕暗红色的弧痕浮现出来，微微闪烁一下，消失在了空气中。 中年男人和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发出一阵惊呼声。 “有用！真的有用！”中年男人很激动。 石川康弘咳嗽了一声：“现在还没醒过来，多半是镇静剂的原因，最后，我得说跟您一声，切记让他注意自己的嘴，多找些佛经读读，净化他的心灵，这次的病症，完全是他自作自受呢。” “是是是！我一定照办！”男人再没有怀疑，连忙应是。 石川康弘没再说话，把询问的目光看向藤原老师。 藤原老师沉默了一下，转身走了。 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古手川跟在身边，石川和他的助理也赶紧跟上，只留下两个特别科专员面面相觑。 “嘴贱症？” …… 离开了医院以后，四个人坐上车，藤原老师先看了眼古手川，又看了看石川康弘：“去下一家，看看是不是也得了嘴贱症。” 石川康弘讪讪不言。 旁边的古手川随口说：“那家的话，大概是得了惊吓症，过段时间自个儿就好了。” “是吗？”藤原老师面无表情应了声。 车子开回了学校，藤原老师下了车，背着手进了大门。 石川康弘一屁股坐到了后座上，松口气说：“也就你敢这么跟藤原阁下逗乐子了。” 古手川看了眼窗外的风景，有些惊奇：“你很怕藤原老师？” “不是害怕，是紧张。”石川康弘谨慎道：“藤原阁下其实可了不得了，虽然现在只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可影响力还是大得很嘞！像一条静的父亲，在藤原阁下面前都乖的不能行，我一个小小的部长更算不得什么了。” 古手川仰头想了想，微微摇头，转口道：“说说这回的麻烦吧，有什么消息吗？” 说起正事来，石川康弘也收拢起杂念，看向了前面的助理，问道：“怎么样？警视厅那边有发什么情报吗？” 在开车的助理姐姐认真道：“头儿，开车不能分心的，还是你自己看吧。” 一个平板飞了过来，差点摔在石川的脸上。 他手忙脚乱接住，有些想发火可看着助理肩膀处隆起的肌肉，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自个儿开了平板，指头在上面拨弄了几下。 他脸色渐渐凝重，忽然一抬头：“死者衣物形体完整，没有丝毫外伤，解剖的结果也是，一切正常，没有中毒的迹象。” 古手川愣了愣，有些意外：“魂魄丢了？” 普通人的灵魂很弱，但灵性很少，多是魂魄。 石川康弘来回翻看着收到的文件，脸色越来越难看：“根据附近的摄像头，还有对周围的走访调查来看，昨天晚上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他看向古手川，用很不确定的语气问：“真的存在可以吞掉魂魄的妖怪？” “应该有的吧……”古手川思索着道：“前两天我遇到了一个家伙，它很喜欢吃魂体，还把幽灵当牲畜圈养。” “把幽灵当牲畜？”石川康弘目露惊恐：“活着的时候当社畜就够苦的了，竟然连死后也还要继续这种悲惨的人生？” 古手川安慰他说：“放心吧，要是哪一天你死了，我会亲自送你转世投胎。” 石川康弘张了张嘴，苦笑着道：“谢了。” 要是别人敢这么说的话，他只会觉得是在诅咒他，可古手川不一样，他说到做到。 前面的助理姐姐很羡慕的看了眼后视镜。 车子平稳开进了足立区，一股和文京截然不同的气息涌了过来。 足立区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街上很热闹，生活气息比文京浓厚许多。 古手川摇下车窗，目光在几个穿着单薄清凉的女生脸上划过，微微疑惑。 已经夏天了？ 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处已经拉起了长长警戒线，以及设下路障的路牌旁边。 三人下了车。 石川康弘和助理姐姐都戴上了橡胶手套和防毒面具。 古手川也戴上了手套和口罩。 他不需要防毒面具。 现场有不少警视厅和特别科的人在联合执勤。 三个人没有受到阻拦，很顺利进入一层层的包围圈。 在进事务所前，古手川先抬头看了眼，才迈步走进去。 三层楼的房子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屋子里有着浓浓的消毒水味道，到处都是用白灰画的人形痕迹。 警视厅的人除了站岗警戒的以外，已经全部撤离走了。 空荡荡的楼房里，有种阴森恐怖的味道。 石川康弘来回谨慎看着，也不管助理是不是就在旁边，低声问：“怎么样，有古怪的地方吗？” 古手川摇摇头：“非常干净。” 既没有幽灵来过这里，也没有妖怪出没的痕迹。 石川康弘试着道：“上去看看？” 三人沿着稍有狭窄的楼梯走了上去，这里和一楼差不多，也到处都是画着白灰的痕迹。 古手川眼底深处泛起了幽幽的紫光，重新审视屋子。 楼下忽然有急急的脚步声响起。 石川康弘和助理都转身看去，后面上来一个拿着厚厚文件袋的特别科专员，他双手递过来，严肃道：“部长，这是目前为止所有的资料汇总。” “辛苦了。”石川康弘说了声，旁边的助理姐姐伸手接过。 送完资料后，站在楼道口的专员毫不停留转身就走。 助理拆开了袋子，先从里面拿出一沓厚厚的照片，嘀咕道：“传电子档案多好？” “先把这玩意儿放一边去。”石川康弘说了声。 古手川看完了房子，目光没有闪动，又是转身道：“再上去看看。” “好！” 他们上到了第三层。 古手川在屋子里走动几步，看着仍旧毫无异常的房子，摸了摸下巴说：“去看看尸体好了。” “我这就安排！”石川康弘毫不迟疑，拿出手机不知给谁打过去了电话。 三人离开了这里，去了特别科专属的医院。 这地方古手川还是第一次来，是特别科处理这些稀奇古怪事件的地方之一，这里到处都是神龛与符纸，活生生像是一座封印地。 车上，古手川有些好奇：“这里封印了什么大妖怪？” “东京这边没有，京都有；这里本来就是仿照着京都那边建造的。”石川康弘略作解释：“不过有强力的阴阳师坐镇，防止出现尸变之类的意外，这里邪门的东西很多，慢慢儿的，也就变得有些邪门了。” 古手川点了点头。 助理直接把车子开进了地下，在白炽灯通明，地下极深的地方才停了车。 古手川下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刻的满墙都是的符纹，以及四周放置着的中型点火器，估计是防止意外断电设置的。 有穿着防护服、但脸色很苍白的工作人员等在门口，见到石川康弘时，他脸上的肌肉像是僵死了一样，只有嘴巴动着，声音里透着一股子阴冷湿腻，像有条蛇在身上爬：“请跟我来。” 石川康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上不动声色，点点头。 在这地儿工作久了的人，不会都这个德行吧？ 工作人员按指纹开了很是厚重的合金大门，露出里面狭长、四周又犹如一体的走廊，他往前走去，继续带路。 三个人跟在他身后，好一阵七拐八绕后，终于是来到了一个亮着红色警告灯的合金大门前。 工作人员抬手要验证指纹开门。 古手川忽然若有所思道：“唔，原来在这儿等着吗？” “啊？”旁边的石川康弘和助理姐姐都一头雾水看着他。 这个时候，大门缓缓向两边移动。 石川康弘下意识转头看去，可一瞬间的功夫，他头皮直接炸裂，心脏都险些骤停。 眼前足够宽敞的停尸间内，密密麻麻、穿着花衬衫长裤的人就这么僵僵的站在门口，凸出来的眼睛和青白色满是死气的脸庞直勾勾对着门口几个人。 不少人的身上，还蒙着白色的布单。 “卧槽……啊！” 石川康弘还是没忍住，嚎叫了一嗓子出来。 胳膊有杠子粗的助理姐姐也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 开门并且首当其冲的工作人员扑通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完全被吓晕了过去。 164章 战书（求月票啊求月票） 鬼哭狼嚎的走廊里，惊动了不知道多少人，纷乱的脚步声像雨滴打在地上一般哗啦啦响起，接着就又是一阵齐刷刷倒抽冷气的惊恐。 “尸变！发生了大规模尸变！快、快请北庵神主！” “有点吵……”古手川微微皱眉，魇梦无形扩散四周，惊慌失措，还有几个吓的腿软瘫坐在了地上的人表情瞬间木然了起来，像是莫得感情的机器，转身走了。 石川康弘也木然了脸色，无悲无喜地和一眼望不到头，密密麻麻的“尸体”对视着。 他眼角流下了两行泪水，可内心却无论如何都害怕不起来，仿佛已经失去了那种情绪。 等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后，古手川自身的气势轰然升腾而起，仿佛一尊巨人屹立在了天地中。 眼前满屋子的尸体仿佛应激而发，一个个灵体从它们身上钻出来，汇聚在了一起，融合成了一尊“巨鬼”，它头顶双角，发虚张扬，每个眼睛中都有三只瞳孔。 古手川与它对视着。 巨鬼缓缓咧开嘴，抬起手，做了一个割头的动作，接着轰然破碎，成了漫天冰晶。 古手川始终静静的看着，身影倏忽间消失在了原地，不过两个呼吸后，他又重新出现在了地下狭长的走廊里。 果不其然，石川康弘正扯着嗓子叫他呢。 古手川先让他强行冷静，看着屋子里面倒了满地的尸体，对他道：“已经是普通的尸体了，找些人搬回去就得了。” 石川康弘泪眼汪汪看着他，粗犷的声音里偏偏带着委屈：“你、你别丢下我啊！” 古手川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转身就走，石川康弘赶紧跟上。 同样平静下来的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一伸手，拽着被吓晕了过去的工作人员一条腿，就这么拖着，赶紧追了过去。 后面的事情就好处理多了，自然有人进去收拾。 石川康弘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儿，二话没说，直接走了。 这趟古手川先送他回了特别科总部。 站在特别科总部大楼外，古手川沿着一条小路散步，以后还是要带石川多去长点儿见识才行，看来还是这段时间安逸的有点久了，见到会动的尸体就被吓的不能行…… 至于先前冒出来的那个割喉的大妖怪，就是冲着他来的，又或者是下的战书。 虽然古手川不认识它，但很佩服它，尤其是现在他正愁没妖怪杀，没办法快速提升真灵的时候。 他回到了学校，若无其事进了班里，坐在座位上，翻出了崭新崭新的数学课本。 这一学期还没上过几天课，就又要结束了。 正认真听课的小鸟游看了看他，然后趁着藤原老师转过身去往黑板上抄公式的时候，将一个纸条丢了过去。 正在分辨老师在讲哪一节知识的古手川头也不回，用手指夹住了纸条，拿到课桌上，摊开看了看。 [我妈找你有事，什么时候有时间，去见见她。] 古手川也快速写下一张纸条，扭头递给了她。 讲台上的藤原老师扶了扶眼睛，小鸟游顿感心虚，硬着头皮接了过来，但不敢看，也不敢看黑板，埋头看书。 这个笨蛋！ 这回她一直忍到了数学课结束，藤原老师离开以后，才松口气，把一直攥在手心，已经攥的皱巴巴的纸条摊了开来。 旁边响起愕然的声音：“你还没看吗？” 小鸟游无语翻白眼：“老师盯着呢！” 说完，她低头看到了上面写的字：[好]。 ……简简单单，明明白白的一个“好”字。 她一时间有点闭气，多写几个字能死呀！害她还期待了大半天！ 旁边的古手川合上课本，站起来道：“走吧，正好也可能有一个好消息要分享给千子老师。” “什么好消息？你找到我爹了？”小鸟游跟着站起来，一起往教室外走去，对于周围投过来的异样目光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古手川一边走一边解释：“还没有……不，还不能确定那个人就是你爹。” 两人去了办公室，但千子老师人不在，稍微一打听，才知道千子老师上节课是去给特优班的学生上课了，中午估计直接在那边的小食堂里吃饭了，不一定会来办公室。 小鸟游本想着那就下午再来，但古手川听到小食堂这几个字后，略一琢磨，就抓着她往特优班在的校舍去了。 知道真相的小鸟游相当无言以对。 特优班的小食堂做的相当精致，有点像咖啡厅，不过要比一般咖啡厅高档，全是沙发圆桌，灯光柔和，音乐舒缓，还有服务员亲自送餐……精致的简直不像是餐厅。 “啧啧啧，腐败啊……”两个人先批判了特优班学生们的待遇，也没费什么劲儿，就找到了正和几个女生坐在一起吃饭的千子老师。 毕竟特优班的学生也很少。 千子老师和同桌的几个人道了声歉，端着自己的餐盘换了张桌子，把女儿和古手川一起招到身边，目光里带着审视在两个人之间转了转，才道：“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老师请客。” 小鸟游很惊讶的看了眼自家老妈。 请古手川吃饭这种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呢。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古手川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下来，直接拖着小鸟游去柜台点餐。 千子老师面无表情看着他，这臭小子…… 小食堂出品的食物味道确实比平常一直吃的食堂要好很多，不仅花样多，不过普通班的学生来这儿买饭吃价格要贵上许多，没办法享受和特优班学生一样的待遇。 古手川和小鸟游又批判了一番这破学校，各自又都不客气的点了想吃的。 反正这回不用自个儿掏钱。 千子老师看着古手川端着的盘子里堆的像是座小山般高的食物，眼皮子微微跳了跳，不过还算能稳得住。 但没想到的是，古手川放下了盘子以后，又屁颠颠跑过去端了同样高的一个盘子回来。 她轻吸了一口气，保持住风度。 万幸，古手川没有再放下盘子后就扭头跑回去。 她心中又稳当了起来，来回看看，发现自己女儿跟这小子一比，简直比小奶猫吃的都还要少。 不过这时候，她忽然听到这小子跟自家女儿嘀咕：“桌子太小了，先吃点儿再去点好了。” 自家女儿点着头，小手一挥：“你敞开肚子吃，今天我妈管饱！” 千子老师头一回怀疑起来当初在医院是不是抱错了孩子？ －－－－－－题外话－－－－－－ 最后一天啦！求月票！最后的最后，冲一千啦！ 7017k 165章 春假（求月票，还差39张） 等古手川酒足饭饱了后，千子老师也放下手里的静心凝气茶，先把信用卡给了女儿，让她去付钱，来了个眼不见为净，才开口道：“古手川君，那件事……有什么结果了吗？我的意思是说,没关系，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可以接受。” 古手川放下水杯，答道：“还在寻找中，现在已经有了可能是夏木先生的具体线索，我打算等到春假后再亲自去找。” 马上就要考试了，还关乎着升学，千子老师自然没什么可说的，她有些迷茫道：“先前听你的提醒，我好像真的好像忘记了些什么事，连他什么时候消失的都记不清楚了。” “记忆有时候也不是完全靠谱的。”古手川意有所指说了句：“请放心吧，如果现在的目标真的是本尊，那他还好好的活着，只是可能有不得已的原因，无法回来。” 千子老师只是道：“古手川君，我只是想知道他的消息，并不太想让他回来哦！家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呢！” 古手川想了想说：“还是先找到人好了。” 绷着脸的千子老师没说什么。 结完账的小鸟游回来了，她先把卡还给了自己老妈，然后对古手川道：“走吧？快上课了。” 古手川说了声谢谢招待，在千子老师的点头中，和小鸟游一起走了。 出了食堂以后，小鸟游才道：“春假要回长野还是待在这边？” “先回趟长野，之后要去找可能是你爸的那个人。” 小鸟游没料到这个，犹豫着问：“去的地方远吗？要去国外？还是哪里？” “确实蛮远……”古手川看着她说：“别想了，不能带你去。” 幽暗之地遍布着想象不到的危险,普通人根本无法生存，不说别的，光是黄泉的侵蚀力就撑不住。 小鸟游确实有这样的打算，不过听到这话后，略有失望道：“那你多加小心……那个，一起逃课吧？” “逃课？” “去不去呀？” “可以是可以，去哪？” “先回家换身衣服……对了，要去拿书包！” 他们嘀咕着回了教学楼，拿完书包后，又溜了出来，去了校舍后面，逃课肯定不可以走正门。 围墙内，小鸟游张开手，等着古手川背她。 可惜古手川也张开了手臂，把她搂在了怀里。 她一懵，感受着紧贴的胸膛，心跳顿时加速，胡乱拍着他：“……抱够了就赶紧走！” 古手川拦腰将她抱起来，身形倏忽间消失在了原地，不知去向。 仅仅一分钟不到，起码在小鸟游看来是这么觉得的，她就回到了自己家门口，懵了一会儿后，才回过神，低头看向旁边。 古手川在帮她整理裙子，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把每个裙角压平，还在她屁.股上拍了拍。 她脸上顿时发烫，很是心虚的往周围看了看，赶紧找出钥匙开了门。 “一会儿见了。”古手川挥挥手，也要回去换衣服。 刚开了玄关门的小鸟游往屋子里努了努嘴：“先想好去哪再说。” ……你还真是临时起意啊？古手川迈步走了进去。 “关门！” 两人一起上了二楼，进了小鸟游的房间里。 没多少意外，古手川又看到了乱糟糟的卧室，没叠被子的床上还丢着双黑色的裤袜。 小鸟游一拍脑袋，转身把他推了出去，将门一锁，咣当咣当收拾起了屋子。 古手川默默站着。 谷羄 差不多十分钟后，门才开了。 面颊微红的小鸟游若无其事的请他进了屋子。 他四周看看，房间倒是干净了许多，就是旁边的衣柜大门没关上，外面还用沙发抵着门。 “先坐吧，我去拿点儿喝的。”她溜下了楼去。 古手川放下书包，去拉开窗帘，又打开了窗户。 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 他在书桌前坐下，看了眼上面摊开的打印纸，纸上是还没谱完的歌曲。 每次他来，总能看到这个，不过应该不是同一首。 凭小鸟游的厉害，不可能一年时间就创作了一首歌。 小鸟游很快回来了，手里端着个盘子，上面放着几个瓶子，还有一盘大草莓。 “喏！”她先把一瓶漱口水递给了他。 古手川有些不解。 “刚吃过饭，起码要漱漱口！” “唔，有道理。” 古手川带着漱口水去了旁边的盥洗室，仰头喝了一大口，呼噜噜了半天，吐了出来。 跟过来的小鸟游道：“再涮一次！” 古手川照做，最后他又用清水洗了把脸，没好气道：“可以了吧！” 小鸟游审视着他，勉强点头。 他走了出来，小鸟游进去了，手里同样拿着漱口水，也漱了漱口。 等她出来后，他指着草莓道：“可以吃了吗？” 小鸟游想了想：“先吃两个好了。” 东京的水果炒鸡贵，尤其是冬季的草莓，贵上加贵，超市里都是论个儿卖的。 古手川先拿了一个中等个头的，一口咬下，清甜感入喉，心情都好了不少。 鸭子坐姿的小鸟游也跟着吃了一口，用了一分钟才吃掉整个草莓，最后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边。 “春假一起去长野玩儿吧？我带你吃草莓吃个饱。”古手川这么说。 他们家种的草莓并不会全部卖掉，有一部分会因为损坏或者卖相不好留给自家吃。 “那时候再说吧，不知道有没有工作安排。”小鸟游皱了皱眉毛：“虽然只是签的合同，可时间还是不属于自己了。” 古手川随口说：“工作嘛，也没办法的事。” 小鸟游看着他，忽然道：“以后不要再花钱上那个超级贵的船了！很亏的好吧！” 古手川又捏起一个草莓，慢悠悠道：“这叫千金难买我乐意。” “切！”小鸟游拱了拱鼻子，然后扭了扭身子，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古手川看着她，指了指厕所：“想上厕所就快去啊，别憋坏了。” “谁想上厕所了！”少女抿着嘴，把他要丢进嘴里的草莓拿了下来，在他愕然的目光下，起身走到他跟前，跨坐在腿上，犹豫着，又显得笨拙的把手环在脖子上，深吸一口气，含情脉脉看着她。 古手川喉咙微微滚动，接着恍然大悟一般，拿了颗草莓放她嘴里，自个儿把脑袋凑过去，咬下了半个来，边吃边点头。 嗯，这样吃草莓果然更甜了。 7017k 166章 春假（二）（谢谢大家的宠爱） 矮脚树鹦在窗外的树上发出悠扬婉转的鸣叫声。 房间里，小鸟游默默吃下另外半截草莓，黑着脸起身，现在什么心情都没了。 古手川不知吞下了草莓还是口水，双手往下一拉，小鸟游没反应过来就侧着身子倒了下去，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躺倒在了地上。 古手川侧着身子，一手撑着头，手里变戏法一般，又多了颗草莓。 他递了过来。 少女下意识张开嘴巴，咬住了半截。 旁边的男生低头过来，像刚才一般咬住了另一半截，可这回他没停下来…… 少女眼眸一下子瞪圆,喉咙微动，身子就仿佛过了电一般,草莓汁水从唇角淌下。 香甜的草莓变成了香甜的kiss。 窗外的鸟鸣声仿佛都停止了。 她鼻尖发出轻哼的声音，用尽力气喃喃：“窗帘……” 刚拉开的窗帘自行合上，屋子内一下子暗了下去。 但她巴不得屋子里黑到彼此看不见彼此才好。 这样的场景如在梦中，又像是在云端。 稍微一不留神，穿得好好的校服就不见了。 她下意识环住手臂，挡在了身.前，无比娇羞，已经完全想不起来要拒绝了。 古手川静静看着她，呼吸微微屏住，手指在犹如凝脂般的无暇肌肤上划过，喉间轻动，声音低沉：“已经决定了？” 小鸟游捂住自己的脸，呐呐道：“已、已经这样了，嫁不出去了……你、要负起责任。” 古手川站起身,抱着美人转身，朝卧床走去。 少女挽住他，将通红的脸颊藏了起来。 深沉的黑犹如风暴,将房间笼罩，渐渐扩散，最后笼罩住了整栋房子。 …… 鬼国，黄泉站内，一座规模恢弘的宫殿里，一尊三十多米高的双角妖怪盘腿坐在地上，正大口享用着不知名的兽肉。 它的对面则坐着一具非常娇.小的身影，个头可能连一米六都没有。手里面端着一盘人间的咖喱饭，也大口大口的吃着。 六条腿的恶鬼王蜷着腿，盘卧在她身后。 偌大的宫殿内，只有它们。 娇.小的身影才吃完了咖喱，将盘子放在了旁边，有妖怪赶紧送上新的盘子，她一手拿起，再次开动。 这回似乎是煎好的肉排，带着滋滋的油声。 头顶双角的巨大妖怪先吃完了肉，将手里的大骨棒一丢，一边舔着手，一边嗡嗡道：“公主殿下，嚣张的人类真王交给吾等教训就可以！您要多保重身体。” 带着兜帽，埋头大口吃肉排的娇.小身影忽然伸腿踢了一脚。 大妖怪却仿佛遭受了炮弹的袭击一般，庞大的身躯轰然倒飞了出去。 曾经不可一世的恶鬼王往回缩了缩脑袋，几只眼睛看向别处，像是生怕被注意到一样。 谷鑘 吃完了肉排的娇.小身影站起来，微微舔了下白皙纤细的手指，看着狼狈回来的巨大妖怪，又看了看比宠物都乖巧的恶鬼王，微微张口，露出了寒光闪闪的小虎牙。 “加起来都不够我打的！还让我保重身体？我可比你们结实多了！” 大妖怪讪讪不言。 几大近侍中，除了已经离开女王陛下身边的第一近侍，以及还在恢复中的蝮神，根本没谁是公主的对手，尤其它还是以谋略见长，并不是特别擅长武力。 恶鬼王口吐人言道：“恶路王，公主殿下，臣以为还是等蝮神大人康复后，会更为稳妥。” 这次公主殿下突然把它们喊了过来，要去找人类真王的麻烦，就连“战书”都下了。 它才刚恢复，实力还没有恢复到巅峰，而且连蝮神都被人类真王杀了，所以现在它心里颇为没谱。 “蝮神大人还要至少半年的时间才能复活过来。”巨大妖怪恶路王不赞同：“女王陛下说过，人类真王的进境速度恐怖，再给他半年的时间，鬼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恶鬼王默默无言，它确实不知道。 “那至少把雪王也喊来吧？多份力量多份胜算。”它还想争取一下。 恶路王发出嗤笑：“你这家伙，被杀了一次，就彻底丧失掉了胆气吗？” “恶路王！”恶鬼王从地上爬起来，怒视着它：“要是公主殿下出了什么意外——” 它话没说完，就被带着兜袍的娇.小身影一脚像踢皮球一样踢了出去。 旁边的恶路王挠了挠自己张扬的发须，虽然恶鬼王这个后辈嘴巴很臭，但它确实不得不考虑公主殿下的安全。 等到恶鬼王一瘸一拐跑了回来，重新卧在地上，一声不吭了。 “这个，公主殿下，臣也觉得恶鬼王的话有几分道理，多份力量就多一分胜算，这个，臣打算先回去多召集些手下……”眼见前面的兜帽又抬起了脚，就要踹过来，它赶紧道：“虽然女王陛下不会插手，但说不得会注视着公主殿下，这样即便赢了，可要是赢得稍有狼狈，说不得会……” 娇.小的身影动作一顿，把脚重新收了回去。 避免了被踢的命运，恶路王微微松口气。 大殿里安静了下来。 娇.小的身影决定道：“那就再带上幻无王，它被人类真王杀了两次，也想着报仇呢！” “幻无王？那个废……”迎着娇小身影看过来的视线，恶鬼王把“物”字咽了回去，低头道：“遵从您的意志。” …… 人间，天色已经傍晚，天边横挂着一条茜色光带，美轮美奂的。 千子老师开了自家大门，开车进了车库，又开了后车门，把回来时候买的菜提了下来，开门进了房间。 她先瞥了眼台阶下面，没发现什么大尺码的鞋子后，才放下了心，然后换好鞋子进了走廊，仰头看着楼上道：“花舞，在家吗？” “是，我在！”楼上立刻就有了回应。 千子老师放好了车钥匙，随口说：“我买了车站那家的栗子蛋糕，下来吃吧？” “我一会儿下去！” 上面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千子老师有点诧异，这孩子，怎么现在就洗澡了？ 大街上，背着书包的古手川像跳芭蕾舞一样，轻快地转了个圈，嘴角勾起，迈步回家。 搬家！明天就搬回来住！ 7017k 167章 春假（三） 三月份的第一个周末，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一大清早，晴空有佳还有雨宫和月都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迈步进了隔壁。 古手川手里拎着两个大杠铃，跟在她们后头。 终于搬回原来的家住了，和小鸟游家又成了亲密无间的邻居。 家里面的家具与家电都是新的,用不着来回倒腾，只把平常的衣物、洗漱用品和被褥带过来就成。 他先把杠铃在院子里放好，整个人连着虚幻了数次，接着，一个个打包好的箱子凭空出现在了空地，上面还泛着淡淡的白色寒气。 有个“移动仓库”在,搬家更简单了。 没多久，所有东西就全被搬进了屋子中,纸箱子也被拆开捆好，放在了继续充当隔热层和杂物间的三楼中。 忙完一切后，晴空和有佳带着小猫一起聚在客厅里，准备抽签分房间。 至于大白猫，天还没亮就溜出去上班了。 古手川拉开了二楼静室的窗帘，这里正对着小鸟游家二楼的窗户。 那边的窗帘一阵晃动，他推开防盗网，探头往外面看去。 窗户被推开了，还穿着睡衣的千子老师看着他，有些惊讶：“终于搬回来住了吗？” 前阵子她就听说要搬回来的消息，但好像古手川一直忙着别的事，就暂时搁置了。 “是，还是原来的家住着习惯。” “是的呢……”千子老师背着手，眸光流转不定,对他说：“待会儿可能会有点小事要过去打扰一下，时间上方便吗？” “没事的,我在家,有什么需要您现在就可以告诉我。”古手川蛮关切道。 准岳母有事情需要帮忙,他义不容辞啊。 “谢谢……”千子老师掩嘴一笑：“不过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一会儿再说吧。” 说完，她重新关好窗户，把窗帘拉上了。 看这样子，古手川就知道，小鸟游还没起床。 一辆特别科的车子缓缓停在了旁边的街道上，车窗降下，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石川康弘向他挥手。 他从窗户里看了眼，点点头，转身下了楼。 客厅里已经抓好了阄，准备收拾房间的几个女生扭头看了过来。 他指了指门口道：“石川桑来了，我去看看，中午不用做饭，咱们出去吃。” “好耶！”有佳跟小猫拍了下手。 小猫已经把自己当成“准员工”了，所以吃老板的毫无负担。 没管她们，古手川迈步离开屋子，看见了站在门口打量房子的两个人。 “呀，终于搬回来了吗？”石川康弘颇为感叹，当初还是他带着人把房子拆掉的。 古手川笑了笑，指着屋子道：“进来聊。” 石川康弘看了眼窗户里在整理的几个女生，摆摆手：“不打扰了，就耽误你一会儿时间，上车好了。” “那去喝杯东西好了。” 几分钟后，商业街的咖啡馆里，石川康弘双手交叉着放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昨天的那件事儿，有什么看法？” 昨天他被吓坏了，助理也被吓坏了，连带着大半个特别科也风声鹤唳了起来，一直到今天，他才缓过来那个劲儿，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就急忙忙带着助理来了。 “稍微有一点儿猜测……”古手川想了想：“你昨晚没做恶梦吧？” “何止……”石川康弘的脸更沧桑了：“一闭上眼睛就像是又回到了停尸房开门的时候，灌了一晚上咖啡。” 难怪今天黑眼圈这么深。 他又看向了旁边的助理。 助理姐姐老实道：“我也做恶梦了，但只做了一会儿，睡的很香。” “做着恶梦还能睡着？”石川康弘有些惊为天人，这神经跟胳膊一样粗了吧？ “我一直回想古手川阁下的长相……”助理姐姐呐呐道：“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石川康弘一愣，抬手“啪”的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古手川也没想到自己还有安神助眠的能力，他沉吟道：“昨天虽然没抓住它，但应该不会再来了，安心吧。” 昨天那个大妖怪向他下了战书，他也应了下来，所以如果还敢继续过来兴风作浪的话，那就不止是在挑衅他了。 东京是天照大神的地盘儿，恶鬼王都不敢轻易过来，要是那个大妖怪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搞事，估计就用不着他出手了。 石川康弘紧张看着他：“能确定是妖怪吗？” 古手川手指在空中划过，银白色的寒气勾勒出那头大妖怪的外形，轻声道：“应该比恶鬼王要强一点儿，这件事可以去问伊势的神官们。” “比恶鬼王还强？”石川康弘脸都绿了，赶紧摸出手机，换了个角度，哆哆嗦嗦的拍了下来。 做完这些后，他松口气一般，先往嘴里灌了几口咖啡，眉头深深拧起：“那帮混蛋到底干了什么事？怎么惹到那种大妖怪了？” 平素里邪神这种怪物可是不敢踏足东京的！ 古手川微微摇头，这就要看特别科和警视厅方面的调查了，如果差不清楚回头等再见面，他也可以问问。 喝完了咖啡，结过账以后，忧心忡忡的石川康弘带着助理匆匆走了。 古手川还留在咖啡店，和大白猫商量午饭的事。 中午来这儿吃饭。 “古手川君，晴空有佳没有怀疑我什么吧？”大白猫略有不安的看着他。 她已经在古手川家混很多天了，虽然想过要赶紧找时间离开，可古手川一直不在，她也做不到一跑了之。 低头看菜单的古手川随口说：“没有，她们怎么会把你和猫联想到一起去？” “那就好……”大白猫心中稍安，但很快又忐忑了起来：“不过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吧？你看是不是我找个时间离开？” 古手川也琢磨了起来：“我找个时间和她们聊聊。” 听着这话，大白猫心情没由来的复杂了许多，她点点头：“麻烦你了。” 订好了中午要吃的菜以后，古手川散着步回家去了，不过远远儿的，他就看到一辆小货车停在他家门口，千子老师也在，正将身穿蓝色工人服，手里抬着箱子的两个人迎进去。 他愣了愣，第一个念头是千子老师是不是进错家门了？买东西怎么送他家来了？ 但这时候，他忽然又想到刚才千子老师说过的话……说是有什么小事要打扰一下。 他加快速度，倏忽间就到了家门口。 面积不大的小院子里站满了人。 晴空、有佳、小猫、还有脸颊气鼓鼓的花舞，以及笑盈盈的千子老师。 千子老师正指挥着工作人员搭梯子：“对、就是这扇窗户！” 古手川默默看去，一个工作人员正在拿尺子量尺寸，另一个工作人员扶着箱子站在下面等着。 箱子上印着“防盗窗：特级”几个大字。 168章 春假（四） 古手川召集了所有小伙伴，一起到咖啡店里搓了顿，权当庆祝乔迁之喜，等吃过饭，回家以后，他略有复杂的看了眼墙上多出来了的防盗窗。 窗子很薄，质量很差,基本上一碰就碎，属于防君子不防小人。 但这就让他很为难。 以前的他一直是上好佳君子，现在只能再多一个小人的身份卡了。 属实是世事无常了。 他迈步进了屋子。 有佳、晴空还有没回家的花舞，带着小猫围在了电视前，一起玩儿那个路由器游戏机。 他去端了一盘水果，又切了一大盘熟牛肉，端着坐到旁边，一边吃一边看。 最近他不打算再出门了，好好等春假到来，也顺便等躺在小木屋里面的老两口苏醒，别的事情都放到春假后再说。 没有玩儿游戏的小猫挪着小屁股挪到了他旁边，伸手去抓肉吃。 古手川抢先一步给了她一双筷子。 有佳眼睛不离屏幕，手指头按手柄按的飞快，操纵着人物在幽灵横行的世界里大杀四方，她微微侧头，“啊”的张开了嘴。 古手川顿了顿，还是夹了两块稍厚的牛肉塞她嘴里。 她一吸溜，腮帮子鼓着咀嚼了起来，还抖起了腿。 晴空歪头看了看时间，开口问他：“下午有什么事去做吗？” 再过一会儿她和有佳要去咖啡店打工，小猫也要过去，到时候就剩古手川一个人在家里了。 古手川想了想说：“前些天拿到了一块和剑道有关的石头，今天下午研究研究。” “什么石头？”有佳有些惊讶：“都那么厉害了,还需要探究别人的剑道吗？” “学无止境,而且比我厉害的存在也多了去了。”古手川神见板着脸说了句。 虽然在真王这一级中估计没谁能胜得过他,可再往上面，他现在也许连三贵子们的从神都打不过。 “唔……呀！” 有佳忽然懊恼了起来,刚才走位失误，被幽灵抱在怀里啃死了，她把手柄给了花舞，又跟晴空换了个位置，拿起一双筷子，也开始夹肉蘸酱汁吃。 她自个儿吃还不满足，夹着肉挨个儿给晴空和花舞嘴里塞。 古手川多倒了几杯水，夹了一筷子肉塞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微微眯眼睛，带着一丝满足。 胡桃下午要和她的老爹一起去八千代神社参加那边的一个什么神社聚会，才没有来。 要是现在她也在的话…… 开心的时光总是一不留神就全部溜走了，下午两点钟，几个女生结伴出了门，古手川在门口目送她们离开，等街上看不见晴空和有佳的背影后，才转身回了屋子。 他上了二楼的静室，盘膝坐下，先看了看拉开窗帘，开了窗户，正拿手推防盗窗的小鸟游，笑着向她摆摆手，从无常领域中取出那块“剑”的神印碎片，低头看着它，开始试着用北御建尊教的方法，尝试着“触碰”、“感悟”它。 渐渐的，一缕缕光线被他所感知到，如同划过黑夜的流星。 乍一看只是些光线，可似乎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奥妙，有一种朦胧感觉。 他很快就沉浸了进去。 隔壁，小鸟游花舞坐在书桌前，双手捧着脸颊，嘴唇微撅，不让横在上面的笔掉下来。 她看着专注中的古手川，有点郁闷的心情一点点沉静了下去，窗外的阳光、涌进来的清风、悠扬的鸟鸣，一下子变得柔和了许多。 她取下了笔，看向摊开的本子，轻轻哼唱着，将一个个音符谱到了纸面上。 …… 斗转星移，月落日升，安稳的时光慢悠悠的消逝着，整个东京也都很平和，没再出现一整个黑帮统统死亡的大事件，甚至连小妖怪作乱的超自然事件都很少。 一直担心的石川康弘总算放下了心，心头沉甸甸的工作压力散去了不少。 他靠着真皮椅子，微微后仰，松了松领带，看着天花板。 门外响起了三声敲门声，接着门把手被拧开，穿着灰色职业装的助理走了进来，她抱着一沓纸卡片，声音嗡嗡道：“头儿，真礼部长约您下午去赏樱花。” “樱花？又到赏花的季节了吗？”石川康弘微微眯眼，心头莫名有种“时光匆匆如流水”的喟叹，很想念几句俳句，可惜奈何肚子里的墨水实在有限，他长了半天嘴，可惜半个字也没憋出来，只能郁闷闭上嘴，摆摆手道：“回拒掉，我有别的安排。” 助理愣了愣，赶紧去翻行程簿，看到了今天的行程是空白的，才松口气，还以为是失职了。 她问道：“头儿，我一起去吗？” 石川康弘沉吟了会儿道：“一起去，换身便服。” “是，我知道了！” 助理匆匆走了。 他这才拿出来手机，看了看时间，估摸着考试已经结束了，才给古手川打去了电话。 差不多半分钟后，电话接通了，一阵乱哄哄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尽是学生们大呼小叫的声音。 “怎么了？”古手川问了一句，声音平和有力。 石川康弘笑呵呵的说：“想着你也考完了，怎么样？下午一起去吃个饭，看看樱花，明天就要回老家了吧？” 古手川声音顿了三秒，才道：“去哪碰头？” “我去接你好了。”石川赶紧说了句。 …… 鹿野学园，一年级二班的教室里，刚刚收拾好书包的小鸟游惊讶的问古手川：“有约了？” 在旁边等着白川望也有点在意的样子。 古手川点点头：“去和石川桑吃个饭，顺便有些事要告诉他，不碍的。” 明天开始就要放春假了，他明天要回长野去，所以和小伙伴们约好了晚上一起吃个晚饭。 小鸟游轻轻点头。 她也很想去长野玩玩儿，可实在走不开，不光是工作，老妈那里也不好说话了。 三个人往教室外走去，和楼道里的晴空有佳还有胡桃汇合，一起出教学楼。 至于眼镜君，一考完就跟脱了缰的野狗一样跑了，他和心爱的小笠前辈也好久没见面了。 几个人走到学校大门口时，古手川兜里的手机又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人，想也不想就按了接听键。 里面传来了秋叶阿姨的声音：“小见，考完了吗？” “刚结束，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 “哈，果然没算错时间呢！”秋叶阿姨的声音里多了些开心：“我和健二还有小千早也刚刚到，正在千子老师家里喝茶，快回来吧！” 古手川一愣，赶紧道：“是，我这就回去！” 189章 返程（一） 石头屋子内，古手川坐在木头凳子上，细细听夏木树人讲他这些年的遭遇：从被放逐开始，到怎么跑进了地下国里，又是怎么找到这个石头屋子。 他是在放逐的半道上跑的，身为稻荷神的第七神使，也知晓神序之间的一些事,所以刚到幽暗之地，就立刻披着那件狐族宝贝逃走了。 他的同僚们其实也乐的他逃，当然不是因为大家的感情多深厚，而是幽暗之地这种地方没一点安全感，没谁想深入。 夏木树人虽然逃走了，但越逃越绝望,他算是罪上加罪，要是再敢在人间现身的话，稻荷神一定不会再饶过他，他也想过一了百了，可总是会想起妻子和女儿，就又没勇气死了。 狐族有着趋吉避祸的天赋，身为当年狐族中的佼佼者，夏木树人在这方面尤为出众，属于走路就能捡到钱，买彩票能中大奖，运气好到让人羡慕嫉妒恨的那种家伙。 不然当初也不可能偷到稻荷神的莲子，和某位主神的神谕。 同样听故事听得入迷的尸王琉璃忍不住道：“你在这里住了多久？就没想着去别的地方转转？” 说的口干舌燥的夏木树人苦涩道：“周围太过危险，只有这里能给我一点安心感，不过，唉……” 他一言难尽，往常百试不灵的天赋也终于是折戟了呢——他今天完全没有被预警到，不然哪会待在屋子里给捉个正着？ 古手川更关心另一个问题：“这么多年……你平常吃什么过的？” 夏木树人抬手指了指外面：“树林里有果子，有野草,可以做成菜团,有时候运气好还能遇到几只野兽,总归杂七杂八，凑凑合合地过到了现在。” 古手川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微微点头。 石头屋子里面安静了下去。 夏木树人坐如针毡，他不安的看着古手川和尸王琉璃，硬着头皮道：“两位大人，你们想知道的我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你们，我的宝贝也归你们了，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还在沉思中的古手川回过神，伸出手把尸王琉璃还拿在手里的一件银纱斗篷拿了过来，在后者的瞪眼下，把它还给了夏木树人。 他组织着语言说：“其实我是专程来找你的，谁委托我的暂且不提，总之是来带你回人间的。” 刚拿到传家宝贝的夏木树人正有些不知所措，但他一听这话，立刻目露惊恐：“是稻荷神派你来抓我回去的？” 古手川淡淡道：“只是一位被丈夫丢下的可怜女子。” 夏木树人顿时愣住，一瞬间悲上心头，双手捂住脸，嚎啕大哭起来。 古手川默默听着，看着。 旁边的尸王琉璃给吓了一跳,有些不耐,不过还是强忍了下来。 大半天时间后,夏木树人拿着古手川给他的纸巾，狠狠擤了下鼻涕，直接丢在了地上，又撕一张。 古手川取出锅碗瓢盆，炖上一大锅土豆肉汤，又煮了一大锅的米饭，对望着锅子已经移不开视线的夏木树人道：“待会儿吃饱后我送你去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夏木树人咕咚咽着口水，声音很是响亮。 古手川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反正是已经决定了的事，他关了火，吹下些许冰霜，给肉汤和米饭降了降温，才道：“请吧。” 十多年都没吃过这么丰盛的夏木树人两只手一捞，左右开弓，带着风卷残云的势头，大口干饭。 好吃！好吃！哪怕吃完后就这么死去也是幸福的！ 谷鷜 古手川也端起了自己的碗，正要开动时，他忽然发现尸王琉璃在跑神。 连干饭都不积极了，明显不对劲，他心中升起几分警惕：“不饿？” “饿！”尸王琉璃言简意赅，埋头吃她自己的那一份。 虽然这回古手川特地拿了个最大的锅子，而且下了不少米，但对于他们三个来说，仍旧是不够吃的。 这一顿饭一直从白天吃到了傍晚。 在收拾的时候，古手川看着一粒米都不剩的锅子，心里默默算了下存粮，照这个吃法，如果十天内找不到北御建尊，他们就得一起去啃树皮了。 米还是带少了。 他收拾完，看了眼有些坐不太住的尸王琉璃，又看了眼躺地上捂着肚子明显撑得难受的夏木树人，开口道：“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没有？没有的话，就走吧。” 夏木树人挣扎起身，眼睛看着四周，露出几分复杂情绪，拿出一把匕首把刻在桌子上的名字刮掉，又有些迟疑道：“晚上会刮蚀骨风，要不等明天再走？” 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尸王琉璃跳起来道：“我们有地方去！赶紧走！” 夏木树人一缩脖子，连连点头。 刚才聊天的时候他已经知道尸王琉璃的身份了，又是把自己给吓了个半死。 古手川侧头看她一眼，不知道她在急什么。 三人离开了山洞，古手川说了声得罪，把夏木树人夹在腋下，另一只手刚要去夹尸王琉璃，但后者已经麻溜的爬上了他的背。 他想了想算了，化成云雾，越过眼前这片广袤森林，找到了帐篷。 尸王琉璃第一个钻了进去，古手川有些好奇，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提醒道：“要是想上厕所就自己去找个坑，帐篷是用来睡觉的！” 后者腾的转过来了身子，瞪着他：“你这家伙！还敢用言语轻薄我！真以为我不敢揍你吗？” 古手川气的胸闷，直接不搭理她了。 他放下夏木树人，拿出了带在身上的最后一顶帐篷，这顶帐篷是当初去找阳介的时候买的，一直留在无常领域里，没想到也有用到的一天。 不过如果真的用坏了也没关系，他还有一座木屋呢，虽然说不上多坚固，但也不是风一吹雨一打就会碎的程度。 他请夏木树人进来，但后者看着身上脏脏的衣服，很是不好意思，想了会儿后，还是把身上洗的早已看不见本来颜色的衣服脱了下来，叠成方块放好，这才弯腰钻进帐篷里。 古手川给他拿了自己的一套衣服：“不嫌弃的话，穿这身吧。” “这怎么敢收？”夏木树人颇为惶恐。 “只是一套衣服。”古手川抬起手来，敞开的帐篷外无数雪花飞舞，又化成冰罩，笼罩住了两顶帐篷。 夏木树人看的目眩神迷。 这种手段，他以前只在稻荷大神那里见到过。 7017k 169章 带你去旅游 健二叔与秋叶阿姨来东京了，还带着小千早，古手川不用计划回老家的事，出校门拦下两辆车，火速赶回去。 到地方后，有佳晴空先开门进了家，匆忙做打扫和整理。 家里面平常没有大人,多少会有些随意。 古手川则跟着花舞去了她家，玄关门一开，一股煎牛肉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他循着味道看去，看见了老两口和千子老师，还有千早千夏一起，围坐在餐桌前，其乐融融的吃着东西。 两人都愣了下，各自看一眼,花舞蹲下身子找出拖鞋给他穿,古手川扶着墙壁换上了鞋子，先一步走进去。 留在后面的花舞将他的鞋子摆正，然后才换鞋进了玄关。 扭过头来的千子老师刚好看到这一幕，也是愣了愣。 “您好，千子老师。”古手川抬手和岳母打招呼。 千子老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跟在旁边的女儿，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一对成家的新人，她下意识道：“啊，嗯。” “秋叶阿姨，健二叔叔，好久不见。”花舞脸颊上带着浅浅的红晕，微微欠身，带着一种独特的拘谨。 那边刚放下碗的健二叔莫名一顿，快速看了一眼古手川。 秋叶阿姨掩嘴笑着说：“你也好啊,花舞酱，好久不见。” 千夏带着妹妹站了起来,双手垂在身前,用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欠身道：“大姐姐好，。” 花舞没怎么见过千夏，有点懵懵的道：“你也好啊！” 古手川倒是有点惊讶：“小千夏也考完试了吗？” “是，我国中毕业了。”小千夏微微低头：“这次来想试着考一下东京的高中，所以这些天要打扰了。” “哪里哪里……”古手川乐呵呵道：“安心住下，这些天我带你去附近的学校转转，怎么样，有心仪的学校吗？” “我也不知道，妈妈说可以先试着考一下鹿野学园。”小千夏平静道：“虽然鹿野学园的实力不是特别强，不过我想试着争取一下优异生的名额。” 小千夏学习拔尖，能把咸鱼妹妹甩出宇宙去，古手川本来也想劝她去好一点的学校试试，但听着她清醒理智的发言，直接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优异生就是三日月入学时候的身份，学校不收钱，还给发奖学金，如果进特优班，且成绩始终稳定进步的话，还会有更好的福利待遇。 其实也能理解，特优班就是鹿野高中的“门面”，每年能招到多少人大部分都要参考着特优班的成绩来。 秋叶阿姨站起身，对千子老师道：“多谢你的照顾，还特地去车站接我们。” “哪里哪里，都是应该做的。”千子老师笑着摆了摆手：“我和女儿也一直受你们照顾。” 秋叶阿姨蛮不好意思的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千夏也拉着妹妹欠身：“谢谢您的照顾，您做的料理非常好吃。” 古手川拉着个箱子，一起出了门，回了家里。 旁边的秋叶阿姨指着更远处的那栋房子：“我听千子老师说大家已经搬过来住了，小见，把行李送到那边好了，我和健二住那里，千早和千夏住这边。” 古手川点点头，和同样拉着行李箱的健二叔往刚腾出来的房子走去。 秋叶阿姨带着千夏千早进了屋子。 古手川开了门，把钥匙给了健二叔，笑着道：“您和秋叶阿姨搬回来住得了，还能把阳介放这儿。” 健二叔没好气：“天气暖和了，田里和果园哪离的了人？这回也就是不放心小千夏一个人过来，在这儿呆个两天就要回去了，让秋叶呆在这儿就成，等春假结束了，送她们回去。” “健二叔，把田和果园都承包给石川叔叔他们家怎么样？”古手川商量着说：“我认识一个朋友，最近打算在商业街开家店，不过还没想好开什么，也缺少人手，要是您和秋叶阿姨留在这边，咱们可以试着经营一下店铺。” 健二叔沉思了起来，忽然问：“什么朋友？” “是特别科的人，我和他关系挺好的。”古手川解释道：“本来我打算明天回去的，下午他还约了我一起吃饭，等会儿就过来了。” “太麻烦人家了，再说好了。”健二叔说了一句，转移话题道：“这些天你多费些心，带着千夏千早去附近的学校走走看看，虽然小千夏决定考鹿野了，但有些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带着她参加一些高中学校的考试。” “您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古手川连忙道。 其实凭他和藤原老师的关系，也就是说一声的事儿，但这么做的话未免也太看轻小千夏了。 爷俩放好行李，说了好一会儿话，古手川指着楼上道：“三楼上有个阳光房，我把阳介放上面了。” 健二叔没意见，点头后又略微犹豫着说：“小见，你给我个准话，阳介他、是不是得一辈子在冰里面待着了？” 他这段时间查了不少瘟鬼的文献，差不多知道了有多麻烦。 “有机会治好的。”古手川认真说：“就是需要些时间，短的话三五年，长的话可能差不多十年吧？” 这件事需要请鬼道女王帮忙，但他现在没有什么能请动祂出手的资格，所以只能先等自己成神以后再考虑这件事。 健二叔拍拍他肩膀，带着温和：“太难就算了，我和秋叶决定好了，将来也努力变成幽灵，那时候说话就方便很多了。” “没那么复杂。”古手川摇摇头：“您放心好了，我说的都是真话。” 健二叔微顿：“回去吧。” 两人出了门，往隔壁走去，不过刚好碰到秋叶阿姨出家门，晴空有佳站在旁边，千早千夏也在。 晴空先和健二叔打了招呼，对古手川道：“我和有佳要去店里了。” 下午要去咖啡店打工，本来是打算请假的，现在倒是不用了，虽然现在还不到时间，可秋叶阿姨明显有些心绪不定，所以打算先去店里。 古手川看懂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温和道：“晚饭的事不用操心。” 晴空和有佳一起走了。 秋叶阿姨收回目光，看着他不说话。 古手川指了指三楼，笑呵呵道：“您和健二叔回家吧，钥匙我给健二叔了，我带千夏千早去逛逛。” “嗯，去商场里看看衣服，买几身合适的。”秋叶阿姨吩咐了一句。 千夏身上穿着学校的校服，大概是觉得来参加考试的话，校服会更方便一点。 健二叔揣着袖子，跟在后面一起回了家。 古手川目送健二叔关上了大门，进了屋子里，看着她们俩，有些奇怪：“千早，心情不好吗？” 千早“啊”了一声，眼里有些茫然：“没丫！” 她家乡话都蹦了出来。 千夏静静的道：“她兴奋了一晚上，现在犯困呢。” 古手川哑然。 小千早努力睁大眼睛，嘴里念叨着：“我不困！才不困嘞！” 她为了去玩儿也是相当的努力。 一辆黑色的漆面汽车缓缓开了过来，停在他们旁边。 小千夏下意识把千早挡在身后。 石川康弘走下了车，低头看着她们，一头雾水问道：“她们是？” 古手川答道：“是我的朋友，我家叔叔和阿姨来了。” “是吗？”石川康弘正了正衣襟，来回看了看。 “下次再说吧，老两口有点别的事。”古手川笑了笑，开了后车门，对千夏和千早说：“没事，是我的朋友，上车吧。” 千夏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带着千早坐上了车。 古手川也坐了进去，石川康弘坐到了前面的副驾驶去。 穿着便装的助理发动车子，往一处料理亭开去，料理亭是仿照着古代茶室建的，廊檐外正对着一株开的正旺的樱花树，淡粉色的樱花随着风飘落，美不胜收。 等到了地方以后，千夏和千早睁大了眼睛，呆呆看着。 小千早立刻就不困了，伸手向古手川：“小见，手机手机！” 古手川掏出来递给了她。 这小丫头熟练解锁，开了相机，四处拍起了照片。 年龄大一点的千早觉得不太礼貌，但古手川只是挥挥手，让她尽管去玩儿，一会儿过来吃东西就好，她也放下了心，对着石川康弘微微欠身，追着千早出门了。 石川康弘对助理摆了摆手。 助理应了一声，跟着出去了。 石川倒了两杯茶水，问道：“怎么样？不回长野了？” “应该是不回去了。”古手川随口说着，看着他明显安下心的神色，哑然道：“在担心什么？” “还能是什么？”石川苦笑着说：“万一那些个邪神鬼王趁你不在，跑东京来闹事，可没谁阻挡得住。” “这个问题也不用过于担心。”古手川指了指外面的太阳：“东京是伊势里那位的地盘儿。” “不，你不知道……”石川康弘摇摇头，将声音压得极低：“天照大神不太喜欢搭理这些小事的，不管怎么样，肯定得落在特别科头上……除非死伤过于重大。” 古手川啧啧两声，将杯子里的茶水饮尽，甘甜的茶香味一下子化开了一般。 片刻后，他开口道：“前些天有个想法，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再做的，但现在不回长野了，计划上也可以提前些……这两天腾出点儿时间，我带你出去旅游。” “啊？”正喝茶的石川险些呛住，一边擦嘴，一边惊讶：“你带我去旅游？为什么？” 随便带个女生去都比他去要合适吧？ “带你去涨涨见识。”古手川乐着说：“去不去？” “去！只要方便的话！”石川一口应下。 这种机会太难得了，傻子才不去！ 170章 考试、旅游、猫（一） 如果大晚上不到山里面闲逛，三月就是很美的季节，天气温暖，樱花盛开，春意盎然。 放春假后的第三天，鹿野学园的招生考试开始了。 白衫长裤的古手川背着手，顺着热闹的人群走到学校大门口,和其他来送孩子考试的家长们一样，被挡在了门外。 穿着黑色的连衣裙，脚踩乐福鞋的小千夏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她背着双肩背包，对古手川道：“神见哥哥，我进去了。” 古手川把一罐凉茶递给她，乐呵呵道：“加油,我和千早就在这儿等你。” 小千夏接过了凉茶，点点头，拿出准考证，排着队进了学校里。 旁边的小千早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和姐姐一样大的同龄人，天然的畏惧感从心底里冒了出来，她紧张看着四周，一只手抓住古手川的裤腿。 古手川低头看了看小丫头，她好像比要考试的千夏都紧张。 一辆车忽然停下，车窗降下，戴着墨镜的藤原老师探头看了眼：“上车。” 古手川没说什么，开了车门，拉着小千早坐了进去。 藤原老师轻踩油门，直接进了学校里，等停好车后，他看了眼后视镜，慢悠悠道：“小丫头看着不像是要读高中的样子呀。” 小千夏的考试手续是古手川找藤原老师办的，藤原老师身上职务蛮多的,不光是二班的班主任和学校的教导主任。 古手川乐着道：“她是妹妹，今年刚上国中,考试的是她姐姐。” “是吗？那可惜了，等她读高中你就毕业了啊。”藤原老师推门下了车，古手川带着小千早跟在后头。 “去玩儿吧，中午想留在学校吃饭去小食堂就成……”藤原老师背着手走了。 古手川牵着小千早的手，来回看看道：“咱们随便逛逛好了，以后这里也可能是千夏的学校了。” 鹿野学园的考试蛮紧张的，就像是真正的高中生活一样，直接考一天，一天就结束。 其实这也是其他学校的模式，毕竟很大一部分学生都不会只参加一所学校的考试。 考试又分为两场，笔试与面试。 尽管没有说什么，但有他这层面子在，而且凭着小千夏的聪明，面试绝对没有问题，只看笔试的结果就好，如果名列前茅，小千夏完全能凭自己的能力夺得为数不多的优异生名额。 小千早来回看看，好奇问他：“去年你也是来东京考试了吗？” “只是线上测试了。”古手川摇摇头。 他去年没来东京，笔试和面试都是在线上，而且是在摄像头的监视下完成的。 他当时没有争取优异生的名额，而且长的好看，面试的印象分比较好，所以也没费什么力气就通过了。 其实当时健二叔也没有对他争优异生抱过什么期待，只要被录取就好了，而且健二叔还找贵马叔和东京这边的熟人做了些安排，花费了不少功夫。 小千早眉毛往下耷拉了一点：“可惜我国中的东西学不会，不然也和姐姐一起来考试了。” “傻丫头，你还没读国中呢！”古手川哑然：“别小看高中，高中可不是那么好混的，如果国中的知识学的不扎实，可是跟不上高中的进度的。” “千夏可以，我也一定可以！”小丫头这么安慰着自己。 古手川带着她四处看了看，铃声响起来后，校园内一下子安静了下去，只有风纪老师带着袖章在校园巡逻。 小丫头明显紧张了起来，很怕被逮到挨训。 这样的考试气氛确实足够严肃紧张，古手川想了想，带着她去了小食堂。 这里还有其他家长坐在这儿休息，慢慢品尝着咖啡和糕点。 古手川随便看了眼，带着小千早去柜台买了些甜甜圈和果汁，找了一个安静靠窗的位子。 餐厅里依旧放着舒缓的音乐，不过小不点儿是不懂这些的，吸引力远不如盘子里的甜甜圈大。 有几个家长似乎对他们很好奇，一边往这边看着，一边窃窃私语。 古手川自然听得一清二楚，没当回事，只要不来打扰他，随便怎么说都行。 他将目光移到了窗外，顺便考虑晚上的事情。 今天晚上计划好了，要带石川去“旅游”，第一站去哪还得考虑一下，鬼国暂时不成，现在那边有一场埋伏还等着呢。 他拿出手机，开了网页，查找起了还没去过灵异地盘儿，顺便还特地点了个危险程度由高到低的排名。 据说有一座废弃的神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现在山上到处都是恐怖的怨灵，它们到处散发请柬，拿到请柬的人只要上了山就再也没出现过。 据说青森那边有一片很邪门的森林，只要靠近，就会忍不住想自杀，迄今为止已经不知道多少人吊死在里面了。 据说…… 古手川大致看了几眼，微微点头。 第一次经历总得稍微温柔一点，先在附近转一转，等到差不多适应了后，再去鬼国的各地去看看，多见见，多经历一些不一样的鬼。 吃着甜甜圈的小千早把脑袋凑了过来，看了眼手机内容，顿时哇的一声给吓了一跳。 他赶紧关了网页，解释道：“没事，是最新的恐怖片宣传图。” 刚才他在看青森那边的一篇新闻报道，上面有一张远景照片：数不清的骷髅挂在树林里，像风铃一样，正来回地随风摇晃着。 “吓死我了。”小丫头“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鼻涕都出来了。 古手川拿纸巾给她擦干净了鼻涕，认认真真的带孩子。 等到小千早吃的差不多后，他带着她出了学校大门，往附近的商业街走去，在经过电玩城的时候，小丫头明显很感兴趣，但古手川想了想，觉得过早接触这些对小孩子的成长不太好，牵着她的手又往前走，找到一家海洋馆，进去看鱼。 春假放假，这种地方的高中生还是蛮多的，海洋馆又是成对的小情侣们喜欢逛的地方，买票的时候，小千早前后看了看结伴的男生女生们，又看了看身边的小见，总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不过这种奇怪的感觉很快就不见了。 虽然之前小见有带她去过海洋馆，可这种地方来几次都不会觉得烦。 颜色各异的鱼儿即便只是游来游去就很赏心悦目了。 古手川跟在她身后，身周真气轻荡，将一些无意或者有意往他身边挤的家伙们给挡在一旁。 小千早玩儿的很开心。 等到中午时，两人离开海洋馆，回到了学校里，在见到考完试的千夏以后，古手川带着她们去小食堂吃饭，和藤原老师一桌。 难怪他以前从没见过藤原老师去食堂，原来去的不是那个食堂。 一直保持平静的千夏头一回感到了紧张……先前就是这个老师监考的，很严格很严格，还抓出来了两个试图丢纸条的男生，直接就把人撵了出去。 171章 考试、旅行、猫（二） 千夏考完试的当天下午，古手川带着她和千早去吃了草莓蛋糕，回到家后，让她们到秋叶阿姨那边玩儿，他自个儿回去换了衣服，给石川打个电话，等了一会儿。 要去“旅行”了,路途稍微有点儿远，需要提前出发才行。 很快，一辆大号越野车开到了家门口。 穿着迷彩裤冲锋衣的石川康弘下了车，看着刚出门的他，大咧咧抬手：“哎呀！准备稍微花了点儿时间，咱们去哪？” 古手川乐呵呵道：“我开车，走吧。” 石川康弘毫不怀疑，直接坐进了副驾驶，仍旧咧着嘴说：“好久没出去旅行了，就算偶尔有时间能去的地方也很少，不过这回去哪都没问题啊！哈哈！哈哈哈！” 古手川眼神微妙，没说话，直接发动车子。 越野车的引擎发出有力的嗡鸣，直接向前蹿了出去。 天色渐晚，车子开着两个大灯，直接出了东京，驶向了更荒凉的山野里。 副驾驶上，石川饶有兴趣看着窗外的黄昏天色。 天空就像是缓慢的拉上了一层棉絮，将暮光一点点遮挡住，远处肉眼可见的一点点黑暗了下去。 这种景色难得一见，即便是他，也从没这样子在这个时候，在大马路上大大咧咧的开过车,即便有时候需要连夜赶路，也是坐安全度更高速度更快的新干线。 驾驶位的古手川忽然开口了：“路还很远，睡会儿好了,大概十一点到地方。” 听着他的话,石川顿时就有了睡意，他把座位放低，闭上眼睛，呼呼的大睡了起来。 古手川将油门踩到最低，车子速度再次提升，如一支利箭。 几个小时后，夜色渐渐浓郁如墨，汽车沿着铺满枯树叶的破败山洞隧道缓缓地行进，古手川开着车窗，偶尔和窗外一个个红衣幽灵擦身而过。 等在路边的幽灵们身子不动，脑袋却是跟着车子一点点的转动，像是夹道欢迎。 车子开的很慢，很慢很慢，可始终没有幽灵追上来。 古手川有些皱眉毛了。 他都这么慢了，还开着窗户，竟然都没有幽灵想过来“饱餐一顿”的想法，胆子太小了吧？恐怖度排名第一的幽灵山，就这个德行？ 车子最后还是开过了隧道，古手川也懒得再去管身后，再次一踩油门，原本死寂无声的山路上响起了引擎的咆哮。 古手川犹不满足，将车载音乐开的极大声，顺便将自己的气势收敛。 副驾驶上的石川康弘仍旧睡的香甜。 车子就这么“叮叮咣咣”开了一路，直到车子来到一片锈迹斑斑的铁丝网，还立着神龛的石阶小路前，才停歇了下来。 古手川从副驾驶里扛出还在呼呼大睡的石川康弘，将车门锁死，拿出一把剑放在车顶上，接着直接跳起来，越过铁网，拾阶而上。 片刻后，有穿着红衣和服的幽灵缓步走过来，但在接近车子十多米的地方忽然就停下，原本死寂僵木的脸上露出了肉眼可见的惊恐，发出尖叫声，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已经上山的古手川回头瞥了眼，没有多管。 剑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被他用来砍过恶鬼王、蝮神、幻无王，自然而然就多了几分凶戾气，和杀猪刀有异曲同工的效果。 这条山道已经不知有多久没有客人造访过，青苔满布，处处结着蜘蛛网，也就是还未到惊蛰天，不然到处趴着蛇也说不定。 古手川开着魇梦领域，将自身气势降到了最低，树林深处有上吊的幽灵在来回晃动着荡秋千，还有跳崖的幽灵，跳下去后再飘上来，继续跳……还有唱歌、跳舞的幽灵，一个个都穿着素净的白衣，看着不像是幽灵，像乐园。 “石川应该会喜欢这地方吧？”他这么想着，一路上山，终于是来到了破落的古神社的鸟居前。 现在这座神社已经彻底破败荒凉了，不知道当初供奉的是哪位神祇，现在完全沦为了幽灵的巢穴，当真是世事无常。 他仰头看着黑色的鸟居，又往更远处漆黑一片的屋舍丛看了看，整座神社建在半山腰，又像是镶嵌在山体内，外面这一片破败古屋兴许只是个表象。 神死了？还是舍弃了这里？ 他这么想着，扛着石川跨过鸟居，沿着破败参道，一直走到昔日的拜殿前。 这地方鬼气森森，四处游荡着苍白魂火，怨灵也是不计其数。 “铛！”突然响起的神乐铃声依旧带着空灵，泉水叮咚般悦耳笑声从远处响起，七八个戴着金色簪子、身披“千早”外衣的巫女相互追逐嬉闹，接着又悄无踪影，仿佛是过去某一段的时空留影。 古手川收回目光，又回头看了眼，确认一会儿石川醒过来后不会跑到山下去，便放下了心，把他放在了地上，稍微想了想，又将他戴在脖子里面的妖怪精魄取下，给他的袖子里放了三道护身真气。 做完这一切后，他满意点头，从口袋里把之前录好的录音笔放到他手里，打了个响指后，自个儿化成云雾，飘进了拜殿里，找本殿去了。 半分钟不到，石川康弘忽然打了个寒颤，不由抱紧手臂，转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一边揉着脑袋，石头地板硌的脑壳生疼，眼里带着我是谁我在哪的茫然。 揉了几秒钟后，他渐渐回过神，往黑漆漆且死寂无声的四周望了望，眼里的茫然和困意顿时消退，一个激灵就站起了身，来回张望着，大喊道：“古手川！古手川呦！你在哪？” 这时候，他忽然又发现手里面握着什么东西，凑到眼前后，才发觉是支录音笔，下意识就按了开关。 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后，古手川凝重的声音响了起来：“石川，我遇到了一头很强的邪神，我得缠住它才行，你睡醒以后就往山下跑，车子就在山脚……滋滋、滋滋滋……” 录音戛然而止。 石川康弘当场傻在了原地。 他不就睡了一小会儿，怎么就遇到大邪神了？运气这么背的吗？ “哗啦！哗啦啦！”四周忽然起风了，伴着一阵阵神乐铃铛的声音。 石川康弘身子一僵，缓缓扭头，百米外的地方，几个明显散发着光芒的白色类似巫女的人形生物，正嬉笑着向他跑来，可偏偏，最重要的脸部上只有两个流着血泪的大洞，还有一口狰狞獠牙。 他瞬间脸绿了。 172章 考试、旅游、猫（三） 听着外面石川康弘“呜哇呀哇”的开心声，古手川回头瞅了眼，顺着拜殿进了后面的本殿里。 本殿与拜殿连在了一起，但让他有点意外的事，本殿里静静立着一尊神像，神像身穿五彩云服，脑后还立着一轮残缺的日轮,但面容上光滑一片，像是被刻意抹去了五官。 一个披着白无垢，面容绝美的年轻巫女就静静跪坐在神像前面。 古手川饶有兴趣看着她，收起了魇梦。 巫女眼眸动了动，转过身来，依旧跪坐着,微微欠身：“真王阁下,妾身应当没有冒犯的地方。” 他顿时惊讶了：“你认识我吗？” 自从吞了咒神的真灵后，他已经可以稍微敛藏自身真灵了。 “如今人类真王只有您一位，妾身还是知道的。”巫女嫣红如血的嘴唇轻轻开合。 古手川想了想，抱拳道：“这次来只是帮朋友锻炼一下胆量，倒也没想那么多，多有冒犯。” 这巫女有着起码不弱于鬼王的实力，还隐隐的让他有点看不太透。 巫女向外面看了眼，轻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如果真王阁下同意的话，就让妾身来安排好了，请放心，不会伤及阁下朋友的性命。” “恭敬不如从命，多谢了。”古手川拱拱手，又掏出三瓶阴气丸放在桌子上，轻轻推过去道：“一点小谢礼，不足为道。” 巫女再次欠身,没有推辞，轻轻一拍手,有上了年纪的老妪，弯着都快要变成大虾的背部,拄着拐杖慢吞吞走了进来，另一只手里，稳当当的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一壶热茶与两个茶杯。 老妪将茶放到桌子上，恭敬地说了声：“请慢用，阁下的朋友请放心的交给老身照顾……” “就多多麻烦了。”古手川轻轻点头。 老妪退着离开了房间，接着消失在走廊里。 古手川收回目光，身周微微有金光，盘腿凌空坐了下来，与巫女保持一致的高度。 团子只有一个，在巫女的屁股下面呢，他又不可能坐地上。 巫女伸出素白修长的手指，缓缓倒茶。 古手川沉吟着问：“世上关于贵神社的传闻好像寥寥无几，不知方不方便告知一些事情？” “是，其实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巫女将清香扑鼻的茶水推过来：“阁下请放心饮用，是神社内部的山泉水冲泡的茶叶，没有受到灵的污染。” 古手川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回味道：“好茶。” 比他前些天和石川喝的茶还要香。 至于有没有毒这个问题,他根本不在意这些,蝮神的毒都奈何不得他的。 巫女稍有惊讶，也端起茶杯，一手遮脸，喝了一小口。 她放下杯子，才继续道：“只是因为神社供奉的神明大人并不是三贵子神序，才不再被允许继续存在于世上，在神明外出的一个晚上，有邪王攻击了这里。” 古手川的目光中陡然亮起了精芒，如有实质，他仰头看着这尊女性神灵雕像，颇受震动。 又一尊不是三贵子神序的神明？还是……不过看面相，好像不是北御建尊。 他稍作回想，好像确实也没有供奉北御建尊的神社，连石川康弘都不知道祂的存在。 他思忖问道：“令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对三贵子神序做出了报复，现在已经无法再来人间了，妾身与姐妹们只是不想让神明大人的住处受到破坏，才留了下来。” 巫女一边答着，一边欠身：“这些年来也陆陆续续杀了不少人类，但是妾身可以保证，只是为了保护神社才动手的。” 古手川点点头，也不好说什么。 幽灵有没有吃过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谷澦 关于第四神序的事，他其实蛮想多问一点，可是先前柳生家的两个先祖的下场还历历在目……他想了想，问道：“请教一下令神明大人的名号。” “是。”巫女看着他，掩嘴一笑：“真王阁下应该不陌生。” 古手川睁大了眼睛，真是北御建尊？ 巫女继续道：“祂是世间鬼道的源头，也是最初的神道领袖，曾在人间显化，现在掌管黄泉。” 古手川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一身汗毛根根倒数，浑身磅礴的气势都险些失控。 鬼道女王，第四神序！ …… 此时，神社偏殿内的一角，乱头苍蝇一样的石川康弘抱着自己脑袋，缩在另一尊鬼道女王神像的背后，心里不断念着“神明保佑，神明保佑”。 他真的要哭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遇到大邪神了呢？ 明明该是很有趣的旅行才对，最好能去找几个幽灵美女，一起喝喝茶，聊聊天，谈古论今，那多痛快？ 可现在，怎么就变成逃命之旅了？ 还有这座破山！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是神社啊！哪来这么多的巫女幽灵啊？ 古手川呦，快点回来！ “咯吱……” 老旧的木门在被推开时发出了“吱扭”的响动。 石川瞬间捂住鼻子，老脸再次发绿，心中疯狂祈求神灵。 “哒、哒、哒……”似乎是拐杖拄地的声音，而且还越来越近。 石川额头的汗大滴大滴的往地下掉落，努力把身体缩成一团。 前面的“嗒嗒”声忽然停了下来。 “呼呲……” 屋子里顿时多了一抹跳动的亮光，还带着火柴燃烧的味道，紧接着，袅袅香气从神像前飘起，散发着一种安神的感觉。 “唉……”苍老的叹气声响起，拄拐声再次响起，渐渐远离。 躲在神像后面的石川康弘一愣，眼睛瞬间睁大。 咦？听着怎么像是人声？难道是这个神社的神主长老？又或者是神明使者？ 他大喜过望，想也不想就站起了身来，伸出尔康手：“请、请留……诶？” 佝偻着身子的老妪缓缓转身，发出“啊？”的疑惑声。 而石川康弘看着她，以及她旁边密密麻麻跪坐着的，几乎一眼看不出有多少的、空洞洞的眼眶正看着他的巫女。 心跳与血压瞬间飙升拉满。 接着他两眼一黑，嘭的就栽倒在了地上。 一屋子的巫女幽灵见状顿时面面相觑了起来。 老妪一瞬间也是呆住了。 这、这都还没开始呢…… 7017k 173章 考试、旅游、猫（四） 后半夜，古手川和巫女告别，扛着晕死过去的石川康弘消失在了神社前，片刻时间，就回到了山脚下，他打开车门，将石川丢到后座位,拿安全带绑好，发动车子离开。 等车子快回到东京时，石川康弘终于是幽幽的醒来，昏迷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现，他目露惊恐，但还没完全来得及害怕，忽然就发现自个儿躺在车里，车子平稳前行着，去和大邪神交手的古手川仍旧坐在驾驶位上。 他满脸惊疑不定的去摸胸口,直接摸到了妖怪精魄吊坠。 他顿时就恍惚了，长长的吁一口气，瘫坐在了座椅上。 原来是做了个恶梦？可真是…… 他脸色忽然一僵，低头看了眼裤子，又抬起头，声音中有着一股子“幽怨”：“遇到大邪神了？” “遇到了。” “那干掉了？” “没有……”古手川看了他一眼，答道：“对方是鬼道女王的使者，实力很高强，那片神社是昔日鬼道女王的神社。” “鬼道女王？”石川康弘惊吓的险些跳起来，很是骇然：“竟然有供奉鬼道女王的神社？” 古手川轻轻道：“是啊，我知道的时候也给吓了一跳。” 倘若只是知道是鬼道女王的还好，可鬼道女王与北御建尊同属一神序这一点……祂们总不可能是盟友吧？ 后座的石川康弘被这个消息惊了个半死，也顾不上去问自己是不是故意被古手川放到那地方……兴许真的不是，古手川确实遇到了强敌,不一定打的过的那种……那可是鬼道女王的使者！ 他抬眼看向前面，有心想问问战况，可看着古手川泛着沉重的脸色,也沉默了下来。 这是……没打过吗？ 石川犹豫了一会儿,试着劝道：“咱们这次运气不好，竟然给鬼道女王的使者截了道，下次换条路走，和鬼道女王沾边的东西还是避开会好一点。” 古手川一怔，他还在琢磨这次会不会用力过猛，吓到了他，无法继续以后的“旅游”了…… 他点点头道：“暂时不走这边了。” 鬼道女王是个禁.忌，先前他跟巫女聊天的时候，有好几次都差点引来三贵子神序的注意，只能是多谈些风月，他还有幸看了眼巫女跳昔日鬼道女王的神乐舞。 烟罗轻纱，玉脂般的肌肤若隐若现，倒有种别样的风情。 古手川把车子开到了石川家的地下车库里，和他挥挥手，定好下一次旅游的时间后，身化云雾，离开了这儿。 石川康弘来不及喊他,很是警惕的看着黑漆漆的车库,总感觉一不留神就能看到可怕的巫女幽灵,他将脖子里的妖怪精魄掏出来，一步一步往电梯口退去…… 古手川回到家时，家里客厅的灯还亮着，虽然厚厚的窗帘将所有窗户都遮挡严严实实的，但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拿钥匙开门进了家，一屋子人扭头看了看他，除了晴空起身往这边过来外，又都继续看起了电视，很紧张很专注的那种。 古手川将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耳朵听着稍有恐怖的音乐，随口道：“新的午夜恐怖剧？” 晴空先拿出了拖鞋，抬头看着他，目光略有奇怪，小声道：“今天银行卡收到了一笔钱，数还蛮大的。” “嗯？谁打错了？”古手川略有惊讶。 他最近可没什么进账的地方。 “开始我也疑惑，还打了电话问了下，工作人员告诉我说是特别科转的……”晴空目光忽然柔和：“特别科和电视台联合制作了一套纪录片，有关邪灵会的，今天播放的是第一集：[五目鼠人]，那笔钱说是是头款，后面会有一定量的分成。” 时到今日，她算是能很平和的说出这个名字了。 古手川有些惊讶：“石川桑没和我说呢……” 他迈步和晴空走进了客厅，也没出声打扰，站在旁边看着。 纪录片似乎是以石川康弘的回忆为主要点，不停的切换着画面，可惜现在刚好接近尾声，在放第二集的预告，预告里有一张五目鼠人的死状图……尸体上无数剑痕交错，几乎惨不忍睹。 深夜的节目很大胆，马赛克都没打，还原度相当高，高到了让他觉得这放上去的就是原图。 等节目结束后，有佳啪的一拍自己大.腿，带着抓耳挠腮的急眼：“这也太短了吧！石川桑说的与他合作的神秘人物到底是谁呀！真是的，好讨厌啊！” 同样没睡的千夏扶了扶眼镜：“这样子钓全国人民的胃口，放在古代是要自杀谢罪的。” 雨宫和月抱着大白猫，都默默无言……不是很明显的事吗？尸体上面那明显是剑伤吧？你们看不到吗？ 只有千早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姐姐，可以睡觉了吗？” 她穿着一身可爱的兔子睡衣，怀里抱着小小的布偶兔子。 “走吧。”千夏站起身，对古手川微微欠身：“欢迎回来，神见哥哥，晚安。” 说完，她拉着千早的手回房间了。 雨宫和月也挪着小屁.股，怯怯的说了句“欢迎回来”，抱着大白猫回屋子了。 倒是有佳，欢迎他回来后，就蜷着腿在沙发上，双手在手机上按得飞快，看样子想找一些“小道消息”。 古手川迈步上了楼，晴空也跟着上来了。 他有些惊讶，一边把少女抱在怀里，一边往静室走，轻声道：“有佳还没睡呢。” 晴空没好气：“我有事要说！” 两人进了书房里，必不可免的先黏糊了一阵，然后才开始了交谈……不过开始前，晴空去把楼下的有佳也拽了上来。 本来坐在一起的两个人也好好的坐在了两个椅子上。 有佳关上门，神秘兮兮的小声道：“古手川，家里的猫猫好像有点不对劲。” 古手川来了兴趣，大白猫终于不小心在店里面露出了尾巴来吗？ 旁边的晴空纠正道：“不是猫猫不对劲，是店长不太对劲。” “对对对！”有佳赶紧点头：“先是店长不对劲，然后才是猫猫不对劲！” 古手川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嗑着一边道：“细说。” “就是……”晴空组织着语言：“我经常帮猫猫检查有没有虱子，会挠它的脖子，所以现在一招手，它就会把头靠过来，很乖巧……” 旁边的有佳眼中带着惊叹，有些夸张道：“这两天在店里的时候，晴空偶尔伸手和店长拿盘子的时候，店长、店长就会……” 她好像有些说不出口，急忙忙摸出手机来，把一张拍的照片给他看。 照片里，雨宫幸子跪坐在晴空前面，在拿脸颊蹭她的手掌……不能说和猫猫的动作一样，只能百分百相似…… 古手川抽了抽嘴角。 乍一看怎么感觉像是在玩什么不妙的y？ 晴空更是纠结：“这段时间店长很奇怪呢，有时候我喊一声猫猫，她还会答应……” 她说完，有佳也是迫不及待说：“而且家里的猫猫也很奇怪，最近每天回来的都比我们晚，每次还都能和小和月遇到，我们本来也没往这方面想，可今天晚上的时候，千夏夸了店长家做的料理特别好吃，猫猫一下子就对她亲近了许多。” 古手川听着不住点头，吃瓜子吃的津津有味。 果然猫就是猫，有些生活习性还是改不了……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和她俩坦白呢？他倒是没想过隐瞒晴空和有佳，是大白猫这么要求的，可现在她自己先露尾巴了，应该怪不到他吧？ 这时候，晴空看着有佳说：“以前总觉得猫猫很聪明，还爱干净，连上厕所都会自己用马桶，还愿意乖乖的洗澡，也不抓人……” 有佳想想：“它好像打过我一巴掌，上回抱着它和花舞一起合宿的时候。” 晴空摇摇头：“换我我也揍你。” “诶？不是猫猫的关系吗？”有佳一脸震惊。 古手川把瓜子皮丢进垃圾桶，把话题掰了回来：“接着说猫。” 晴空想了想说：“最近店长给我们讲了很多怎么养猫的知识，尤其是在吃上面，说猫猫不喜欢吃生虾，更喜欢吃熟的。” 有佳也回忆着：“还有洗澡的水温，以及洗澡时候的揉搓力度，简直就像她体验过似的……” 古手川哦了声，若有所思。 有人给饭吃，还有人帮着洗澡……难怪大白猫一下班就跑回来。 他沉吟着道：“如果是担心有什么危险的话，这个可以放心。” 晴空点点头，她不担心这个。 “至于其他方面……”古手川接着说：“如果是觉得猫猫有点问题，我可以把它送走，咱们重新养一只。” 两个女生都愣了一下，晴空一把按住他的手：“猫猫就挺好的，我只是和你说一下家里面的情况，没有别的意思！” 有佳也不停的点头：“其实大概率是我们想太多了！猫猫就很好！你可不要做什么！” 古手川看看她们俩，试着问：“那万一猫猫真是店长变的呢？” “怎么可能？”有佳哈哈笑着：“人类怎么可能变成猫呢？不过是个不错的笑话哦。” 古手川配合着笑了两声。 旁边的晴空一脸纠结：“我也不太相信……但送走猫猫的事还是算了，它就挺好的。” 古手川轻轻的点头。 174章 苏醒（饿，有月票吗？） 春假其实很短暂，差不多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当这个假期悄悄的只剩下了个尾巴的时候，就意味着古手川和小伙伴们马上要升到高二了。 高二还会有一次新的分班，是大多数人将来的起始点。 院子里，古手川拿着扫把，将不知从哪飘来的樱花瓣扫落成一团。 接近四月的天气已经很暖和,春.光明媚和煦，樱花都快凋零完了。 前天他送秋叶阿姨和小千早回家的时候，带着几个女孩子去了趟高远城址公园，看了看那边盛开的樱花。 小千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正在通话的手机：“神见哥哥，千早想和你说话。” 古手川放下了扫把，去接电话。 小千早回去上国一了，尽管那小丫头一百个不乐意,其实古手川也觉得留在东京这边上国中也好，他能照顾的来，而且乡下的国中是个什么风气他再清楚不过，比大城市里要野蛮上不少。 但小丫头的妈妈还是有点舍不得两个女儿一下子都离开自己身边，并没有同意。 千夏已经以优异生的身份成功考取了鹿野高中，前些天回家收拾后，现在正式借宿在他们家里。 现在正是农忙的季节，家里大人没办法一起过来参加新生的入学式。 “怎么了？”他对着电话问。 那边的小丫头声音依旧元气满满：“小见，你看到照片了吗？” “嗯，看到了，很合身。” 小千早说的照片是她穿国中校服的模样。 “可反应这么平淡，一定不好看吧？是不是在敷衍我？” “没有的事！”古手川想也不想道。 “哼哼……” 他靠着墙壁，乐呵呵道：“千早，要加油学习哦！向千夏看齐，将来考到东京这边来时，我送你一个大大的礼物。” “礼物？”小丫头立刻捕捉到了关键点：“什么都可以？” 古手川想了想说：“除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摘不下来外,其他的应该都可以吧？不过现在说这个还很早,如果最后考不上的话，可就免谈了。” “切，轻轻松松的事！好啦！我挂了！” 这小丫头兴致冲冲，啪的挂了电话。 古手川把手机还给了千夏。 千夏接过，低头看了看，没有立刻回屋子，而是静静道：“神见哥哥，你会后悔的。” 古手川想了想：“我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千夏没再说话，轻轻欠身，回了房间。 隔壁二楼的窗户从里面推开了，最外面的防盗窗也被两只小手拆卸了下来，拿进了屋子里，小鸟游探出半个身子，深深吸了口空气，才低头看他。 这个防盗窗在当天晚上就被古手川改成了可拆卸的模式，不过有两把安全锁，所以只能从屋子里拆。 古手川往四周看了看，好奇道：“千子老师今天不在家？” “嗯，去外公家里了。”小鸟游往他家里看了眼，若无其事说：“要上来吗？” 晴空和有佳去咖啡店工作了，家里现在只剩千夏和小猫在。 他想了想，去把大门锁上了,千夏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学习，小猫的话不用管她，自个儿就能玩儿一整天，需要注意的是会不会有陌生人来家里，但锁着大门的话，有什么动静他就能及时注意到。 花舞已经离开了窗户，他轻轻一跳，跳进了屋子里。 花舞又把防盗窗装上，把他的鞋子拿到旁边，这才开始做男女朋友之间才会有的打招呼方式。 过了一会儿后，一张大号的懒人沙发上，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看着窗户外明媚的阳光。 “我外公又开始给我妈张罗相亲的事了，而且这回态度也很强硬。”花舞眯着眼道：“我妈气的不轻，回去找他理论了。” “是以前那个家伙？” “应该不是，听我妈说，那个人很快就带着儿子出国了，也没再联系过。” “嗯，要是千子老师有什么头疼的麻烦就告诉我。” “没事没事……”花舞翻个白眼：“我家里每年差不多都这么个情况，去年是，前年是，大前年也是，闹一闹就过去了。” 古手川思索着说：“如果真的能找到那个疑似你爸爸的人的话，他不一定能回来。” “啊？”花舞有些茫然：“为什么要让他回来？是他抛弃了我和妈妈吧？” “也不一定。”他谨慎道：“可能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人类和妖怪没办法生孩子。” “唔……”花舞不太明白的看着他。 古手川道：“我说的一般的情况，基本上是这么回事，但也有反常的例子，比如历史上有一位大阴阳师，他就是天狐与人类的孩子。” 花舞点点头，她虽然数学不太好，但文科方面还蛮不错的。 “这种反常的现象，背后一定有它出现的原因，这是很特殊的情况。”他揉着她的头发：“它兴许有着很严苛的条件，甚至可能要违逆神灵。” “唔……” 看着还是懵懵懂懂的少女，他轻声道：“总而言之，先再等一段时间吧，我会把一切查清楚的。” “嗯。” 几个小时后，天色偏晚，古手川离开了她的卧室，回到家里，开始张罗晚饭的事。 家里的小猫已经饿的开始吃薯片了。 见他回来，她丢下袋子，迈着两根小短腿，飞快跑进厨房里，踮起脚扒着厨台，露出两只大大的眼睛：“晚饭有鱼吃吗？” 古手川一边系围裙，一边问：“喜欢红烧的？清蒸的？糖醋的？还是生的？” “我喜欢……”小猫遇到了难题一般，想了半天后忽然问：“你会做吗？” 他俯视着小丫头片子：“可以打电话，等晴空带回来。” 小猫顿时嘀咕：“我就知道……那就吃红烧的好了，烤鱼吃的腻腻的。” 她跟大白猫不一样，她酷爱吃鱼，还有大虾。 古手川点点头，拿手机编辑短信，他想了想，顺便着又多加了几个菜，最后又想了想，索性取下了围裙，直接拿了一盘熟牛肉，和屁颠颠跟着他的小猫一起进了客厅，给大白猫打去了电话，订晚上的外卖吃。 做饭什么的太复杂了，还是外卖来的简单。 等他和大白猫通过了电话，小猫已经吃了三大块牛肉了，他也夹起一块，蘸了蘸辣椒酱，放进嘴里，不过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一阵悸动忽然浮上了心头。 他一怔，放下筷子，几步上了二楼，开了无常领域。 领域里，那栋被冰霜笼罩着的木屋内，风间凉夏正睁着大大的眼睛，大呼小叫打量着四周，吵的旁边的男人脑瓜疼。 古手川面露笑容，时隔这么多天，终于醒过来了。 196章 黄金周 小鸟游家的客厅里，古手川和花舞坐在沙发上，彼此间默默无言。 刚才一家人哭成了一团，兴许是千子老师觉得在孩子们面前如此失态不太好，便揪着夏木树人的耳朵，要去二楼女儿的房间里把账算个清楚。 花舞也显然是有一些迷惘的。 人生里根本没什么印象的老爹冷不丁就冒了出来，让她不知所措。 古手川刻意不去听楼上的动静,握着少女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把玩着。 花舞左手撑着脸颊，眼睛微斜，比了个口型：“晴空呢？” “昨晚累了半宿……”古手川声音化成丝线，钻入她的耳朵内。 她又斜了他几眼，秋波横生，带着丝丝的妩媚。 楼上的争吵声一声比一声大，仍旧是针尖对麦芒，互相说着这些年各自的苦。 花舞翻眼看向了天花板,又不禁怔怔出神，她看向自己的男友，抬手捏住他的脸颊，让自己尽量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二楼上。 古手川眼睛微微眯上。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楼上的吵闹声忽然消停了下去，在客厅里都快睡着了的两个人下意识都仰头看向了天花板。 一道门开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千子老师下楼的声音响起，她眼睛依旧红着，但面色透着几分不自然，带着几分不一样的绯红。 “花、花舞，和古手川君出去吃些东西吧，我有些旧账要好好和他算一算！” 千子老师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很不自然，四处来回地漂移着。 花舞早已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花舞，她沉默点点头，和同样看不出心思的古手川一起站起身,往走廊外走去，但走到一半，还是犹豫了一下,回头叮嘱的道：“回你们自己的房间吵哦，不可以在我房间里。” 千子老师一下子慌乱了不少，转过身子去，连连摆手。 古手川闷不吭声，人家是两口子，小别都胜新婚了，就更别说现在，想打一架怎么都不过分吧？不过千子老师明显乱了呀，连他和花舞一直牵着手都没注意到。 他们离开了家，锁上玄关门，又锁上街口的大门。 站在家门前，花舞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去你家好了，要是一会儿晴空醒来见不到你，会很失落的。” “嗯，咱们仨可以玩儿飞行棋了。”古手川牵着她手回了家，进了客厅里后，顺便还将落地窗的窗帘拉上了。 晴空还在二楼睡觉，昨晚她将这一个月的思念尽数点燃，放肆了一把,着实累的不轻。 古手川上楼看了看她，又无声下楼。 客厅里，他和花舞坐在沙发上，眼睛对着眼睛，又都合上，靠近，继而亲密无间。 少年少女总有做不完的精力，诉说思念的方式也总是简单直接，兴许有一丝丝的幼稚，但它就是犹如风吹烈火，越烧越盛…… 这一天，花舞忘记了回家，千子老师似乎也忘记了有个女儿。 爱情使人盲目。 深夜的时候，古手川离开了家，到神社里去看二号女友，直到天快亮时才折身返回。 家里面，一楼和月和大白猫的卧室里，两个人钻在被窝中，都拿被子蒙着头，像是做贼似的瞅着还没亮的卧室门。 “幸子……”小猫嘀咕一声。 旁边变回了人类模样的雨宫幸子微微侧头：“嗯？” “你也闻到了吧？那股臭臭的味道。”小猫嘀咕着道：“他不在的时候就没有，一回来就又出现了，今天还意外的浓烈……那到底是什么味道？是他的体臭吗？” “兴许吧。”雨宫幸子打着哈欠，随口敷衍：“可能是出汗了。” “唔，那可得多注意自己的卫生才行呢……”小猫不再警惕，翻了个身，缩成小小的一团，闭眼睡起了回笼觉来。 今天就开始放假了，她想赖上一整天。 雨宫幸子也眯起了眼睛，重新进入睡眠中。 最近她过的很充实，白天上班，晚上回家，享受按摩和热水澡，还有好吃的晚饭，晴空和有佳也没提过让和月回家的事，她也就心安理得的住到了现在。 …… 天亮以后，这一年正式步入到了五月里，黄金周第一天，路上是前所未有的拥堵盛景。 古手川从打坐中“醒”了过来，稍微伸了个懒腰，起身到盥洗室冲了一个澡，换好衣服下楼去了。 晴空正系着围裙在炸丸子，有佳坐在厨台前，一边时不时抓个刚炸好的丸子吃，一边听旁边的花舞说古手川把她老爸找了回来，以及她老妈似乎是把她忘记了的事情。 有佳笑的肚子疼。 古手川走到佛龛前面，敲了下铜盂，拿出一瓶阴气丸放在了供台上，顺便跟富贵叔打了声招呼。 今天晚上要回老家，没办法带着这老两口，所以明天开始，家里就只剩他们和两只猫猫了。 打过招呼后，他迈步去了餐桌前，一边盛饭，一边说起了晚上回老家的事。 花舞急忙忙举手道：“我、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可是，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吧？”拿起碗的有佳疑惑说：“那些工作要怎么办？” “鸽掉！”花舞语气坚决。 她对工作环境也是有点要求的，也不是没想过带设备去长野，或者直接往那边置办一套，可不行，一是太失礼，二是也不合适，总不能大家在玩，她一个人在工作，这样对谁都不好。 晴空想了想，很认同道：“黄金周就是该休息的时间，一年就这一次，要是连这个都要被资本家抢走的话，人生会很累。” “没错没错！”花舞不住点头，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推工作和发直播鸽掉的动态了。 虽然还有点不太适应，但家里那个老爹回来了，既然回来那就应该分摊养家义务，总不能让她和妈妈工作养他！她们负担着房子的分期贷款就已经很辛苦吃力了。 “对了，咖啡店也会关门吧？”有佳看着走过来的和月，随口道：“今年这个黄金周，店长说要休息吗？” “还不太清楚。”晴空低头看着自己的碗，轻声道：“看店长的意思吧。” 她和有佳都请过假了，如果咖啡店继续营业的话，会由其他店员暂时代替，不用操心这个问题。 这时候，旁边的古手川已经闷声不吭不响的吃完一碗米了，他一边给自己添着饭，一边道：“吃完饭就去商场好了，买回去的礼物，我也要再补充一些东西。” 这次去地下国，他带的食物清水什么的都只剩一点点了。 7017k 175章 苏醒（二） 没来得及等到晴空下班，古手川几乎是化成了一阵风，瞬息间落在了咖啡店门口，他迈步走进店里，和大白猫打声招呼，就带着懵懵的晴空走了，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给她。 “今天店里的生意还行？”在回家前,古手川打了个哈哈说，大街上不是个适合重逢的地点。 “店长一直有在努力，现在算是回到了年前的状态……”晴空答了句，甩甩他的手，疑惑道：“怎么了？我很快就要下班了。” 古手川上下打量着她，拦腰抱起来,奔腾回了家里，连鞋子都不换,抱着就往卧室走：“衣服一会儿让有佳带回来就成,现在有件更重要的事。” 客厅里左等右等没等到他下来，又不敢自己一个人吃肉的小猫目瞪口呆看着他们。 晴空的脸腾的红了，挣扎着：“和月在看着呢！” 这小子，怎么突然这么急切？受什么刺激了？ “她是小屁孩儿，什么都不懂。”古手川已经不由分说地抱着她进了卧房里。 客厅里的小猫自己用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口中发出了“哇”的惊叹声，转身坐回沙发，一边高高竖着耳朵，一边夹牛肉吃，很是津津有味。 人类，真是有趣的生物呢。 “好了，换衣服吧？” 卧室里，古手川这么说道。 本以为马上要发生点儿什么的晴空小脑袋瓜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脱掉不就好了？还要换什么衣服？” 旁边在翻衣柜的古手川在几套衣服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拿出了校服,递给她：“这身……” 晴空看看衣服,又看看他，脑子里的灯泡忽然一亮,警惕道：“眼镜君那个家伙是不是又给你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那家伙……回头找他算账去！以前的小见是多么单纯老实的翩翩少年啊！ 古手川摇摇头：“不是那回事,换好了我就告诉你。” 眼镜君不喜欢制服系列，他只喜欢黑嘶。 “唔……”晴空不再多问，当着他的面换上了校服，反正都老夫老妻了，也没什么可害羞的。 她低头在身上看了看，离新学期开学还有三天时间，就算弄脏了也没关系，有时间洗干净。 “换好了，然后呢？” 古手川上下打量着她，少女亭亭玉立，可爱迷人，眼眸大大的亮亮的，带着夏季阳光般的明媚。 他露出笑容，自语道：“应该也会很开心的吧？” 在晴空疑惑前，他拉住她的手，无数雪花飘落，犹如风暴，眨眼间就回到了无常领域中。 “嗯？”他往小木屋那边看了眼，老两口都不在屋子里，又细细感应了一会儿,他抱着晴空跨过一座座巨大的妖怪尸体。 阳介身前，风间凉夏蹲着身子，正好奇的拿指头戳冰块：“亲爱的，这个孩子怎么躲进冰里面去了？不冷吗？” 旁边揣着袖子的高大男人像是没听到，他举目茫然地看着四周，非常不明白一觉睡醒后，怎么世界都变样子了？ “亲爱的？亲爱的！你说句话呀！” 高大男人回过神，赶紧安抚她，声音又轻又柔：“宝宝，这是哪？” 冰块里面，被当成了标本参观的阳介转动眼珠子，看向旁边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啊？对呀！村子呢？大家呢？”风间凉夏恍然大悟般问道：“咱们在哪里？” 高大男人无奈摇头，一个转身，却是冷不丁看见了两个人。 他虎躯猛地一震。 风间凉夏也发现了他们，咦了一声，不由的睁大眼睛，似乎连想也没想，以超快的速度来到了晴空的跟前，直接将她搂在了怀中，几秒种后，她又赶紧松开，手忙脚乱道：“啊！抱歉！太失礼了！” 她转身对高大男人招着手，喊道：“亲爱的，这个孩子长的和我小时候好像诶！” 高大男人大步走了过来。 晴空的视线还停在妈妈身上，她身子抖个不停，向前一扑，拦腰抱住她，将脸颊埋在背上，不知压抑了多久的思念从心中喷涌。 “妈！” 风间凉夏身子一僵，眼睛瞬间睁大，带着茫然，嘴里却下意识念出了名字：“晴空？” 古手川只见晴空哭过一次，那次他把五目鼠人的妖怪精魄交给她，被她砸成稀碎后，自己就用力抱着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 半个小时后，眼睛肿肿的晴空仍然抱着风间凉夏不肯松手。 风间凉夏的灵体有损，丢失了记忆，很痛苦，明显还带着几分怯弱。 稍远处，古手川就着一盘花生米，跟高大男人碰杯。 高大男人身旁摆着一盘阴气丸，也当花生米嗑。 他刚刚听古手川大概说了说经过，正处于一个缓慢消化的过程。 以茶代酒的古手川随口问：“叔叔呀，一直以来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高大男人收回了远处的视线，喝了口灵酒，沉吟道：“喊岳父。” 古手川神见愣了愣，和他碰了下杯子，将杯子里的凉茶饮尽，起身道：“隔壁的房子空着，您二老就先去那边住吧？平常也好和晴空见面。” “不用这么麻烦。”高大男人放下杯子：“佛龛就是家，好好装修装修，回头我们搬进去。” “嗯……” 古手川微微沉思，佛龛该怎么装修？造个大别野？ …… 有佳开了玄关门，两步跳上台阶，双手晃着袋子：“回来啦！” 厨房里，餐桌前，正在对红烧鱼流口水的小猫擦了擦嘴角，屁颠颠跑到门口，睁着大大的眼眸，仰头道：“欢迎回来，可以吃饭了吗？” “唔，可以的吧？”有佳一边换鞋子一边说：“今天古手川先接晴空走了，他们没回家吗？” “回了回了……”小猫伸出双手，做出公主抱的动作，看着晴空的卧室门，模仿着古手川的语气：“她是小屁孩儿，什么都不懂。” 有佳看着她，又看了看卧室门，眼睛一点点睁大，接着就把鞋子一拖，猫着腰，踮起脚尖，悄摸摸往卧室门跑去。 小猫两条腿迈的很快，灵敏又无声的跟在后面。 有佳沉思了一下，选择捂住了她的耳朵。 五岁的小孩子接触这个不太妙。 小猫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忽然道：“别捂了，房间里没人。” “诶？” 176章 手艺人 时间渐渐来到深夜，古手川与晴空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卧室里。 脸颊上还挂着泪痕的晴空忍不住困意，在他怀中睡着了。 古手川找出了女孩常穿的睡衣，轻轻换好，为她盖好被子，站在床边略微看了一会儿后，迈步出了卧室。 客厅里,有佳坐在沙发上和小猫千夏一起追邪灵会的纪录片。 大白猫盘卧在小猫的腿上。 餐桌上摆着用盖子罩住的剩菜。 已经很晚了，她们仨不可能一直傻等着不吃饭。 有佳看着像变戏法一样从晴空房间里出来的古手川，愣了几秒钟后，对小猫和千夏道：“纪录片也看完了，回去睡觉吧？姐姐有事情要和古手川说一下。” 她发挥前辈大姐姐的风范，千夏和小猫没反对，各自说了声“晚安”，起身回各自的房间。 千夏现在的卧室是古手川的那一间，古手川现在算是彻底搬到二楼住了。 听到有佳说有话要和他说,古手川看她一眼，洗洗手进了厨房，盛了碗大米，就着已经凉了的菜干饭。 三个女孩子吃的很少，除了鱼只剩下了一条小尾巴，其他的基本没怎么动过。 有佳小跑着过来了，往餐桌前一坐，侧头看着他，也不说话。 “有话赶紧说。”他含糊着说了句。 有佳想了想，试着道：“什么都可以问？” “你可以问，答不答看我心情。” “那，你和晴空明明没在房间，怎么又从她房间里出来了？” “嗯？” 有佳眼神扑闪，但努力睁大,强行淡定。 古手川想了想，咽下口中的食物，放下了碗，拿纸巾擦擦嘴。 有佳或许是见事态向严肃方向发展了,赶紧道：“我其实就是随便问问啦！不好回答就跳过好了！跳过！” 古手川笑了笑，沉吟道：“我们去了一个特殊的地方，去见了晴空的爸爸和妈妈。” 等他把佛龛装修成大别野后，晴空说不定也会遇见，现在提前打个预防针也好。 有佳挠挠头，嘀咕说：“不想说可以不说的，不用这样子。” 她就算再没常识，也知道生死有别，何况晴空的爸妈都死了四年时间了，除非是在梦里，其他地方哪可能见到。 古手川抬起手，拇指按在唇边，食指按住太阳穴，轻轻笑道：“是啊……” 他的脸颊仍然有些湿湿的触感，泣不成声的晴空说她妈妈抱她时，和四年前护住她时一模一样。 他端起碗，继续吃饭。 旁边的有佳曲起双腿,踩在椅子上，用手臂抱住,侧着脸颊看他。 晚饭吃饱了后,古手川把碗洗了，迈步上二楼，进了书房，照例点开花舞的演唱会直播间，先瞄了眼榜一，手指在鼠标上连点十下，把自己的名字顶在最高且能确保无人超越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将网页合上，开始查找“佛龛装修”。 佛龛的样式倒是挺多，高级的好几层，好几扇门，普通的就比较简陋些，他大概看了看，虽然蛮精致，但都不是大别野。 他想了想，给石川发了一条信息，问问他认不认识定制佛龛的人或者是厂家。 短信发过去后，那边便打来了电话。 他按下接通键，一阵收拾东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古手川，现在我正好要去见一位佛龛工匠，正好一起去吧？” 他一怔，看了眼时间，问道：“现在？” “是我家老爹的好友，家里突然出事了，说是闹幽灵，我先过去你那边。” 等挂断电话后，古手川关掉了佛龛的网页，又点开了直播间，花舞刚刚唱完了歌，正在休息闲聊中，齐刷刷的弹幕中有一大半都在打听他的身份。 “嗯，究竟是谁呢？”她声音中带着浅浅的笑。 齐刷刷的弹幕瞬间变成了“两眼一黑”。 他嘴角翘起，关掉电脑，去换了一身衣服，下楼出了门。 石川康弘的车刚刚到。 他坐了进去，车子转个方向，在寥无人影的街道上奔驰着。 “怎么突然间订佛龛了？”石川问了句。 古手川随口说：“想造个大别野，你那边怎么回事？” “只是说家里的人偶娃娃活了，估计是什么幽灵，要么就是产生了付丧神……”石川康弘淡定说着。 这些天他和古手川去旅行过好几次，每回都在做不一样的恶梦，所以人现在已经有点麻了。 幽灵有什么可怕的？巫女有什么可怕的？浮云幻梦而已。 车子渐渐到了市区边缘，最后停在一座剑道馆的院墙门外。 两人下了车。 古手川随便扫了眼，大门口立着两尊狛犬石像，明里暗里还藏着好几只摄像头。 他点头道：“不错的地方，很适合闹幽灵。” 石川康弘干笑两声，走过去敲门，扯着大嗓门道：“远藤大叔！是我！” 一盏门灯忽然亮起来，里面响起了门开的声音，略微轻快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古手川耳朵一动，微微侧头。 来的人不是什么大叔，是个女生。 兴许是在摄像头那里确认了来人的身份，门直接开了，一个披散着长发，个子挺高挑的年轻女性微微欠身：“这么晚还劳烦您亲自来一趟。” “哪里的话！”石川康弘摆摆手：“优子，原来你也在家。” “是，学校放春假了。”女人略微解释了一句。 石川康弘侧开身子，让出了后面的古手川，为他介绍：“她是远藤大叔的女儿，目前在读大学，学的也是佛龛相关的专业，今年是，呃……几年级来着？” “大学三年级，今年20岁，a血型，现在绝赞单身中。”被叫做优子的女生又是欠身，脸颊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红晕。 古手川点点头：“你好，我是石川桑的朋友，古手川神见。” 石川康弘面露尴尬，看着优子，语气略带警告：“这位是古手川阁下，不要失礼。” 绝赞单身这种鬼话拿去骗骗别的小男生也就算了，在他和古手川眼皮子底下眼前玩这套，只会惹来反感。 优子也有些挂不住脸色了，微微鞠躬，抢先一步往前带路。 其实她只要想，随时都能回到“绝赞单身”的状态 古手川轻笑了一声，对石川道：“还行，没太多失礼的地方。” 石川康弘打着哈哈：“远藤大叔就这一个女儿，稍微有点宠坏了，你别在意。” 177章 邪道远藤 远藤家的宅院内，古手川和石川康弘仍旧跟在远藤优子身后，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一直往前走着。 宅院里四处挂着灯笼，里面是瓦数足够低的灯泡，光芒大概比普通的蜡烛好不到哪去。 石川康弘时不时会来这边，对周围阴森森的环境不算陌生,他和古手川并行，低声解释：“远藤大叔是个稍微有点奇怪的人，一直坚持亲手制作佛龛、棺木，甚至连骨灰坛都自己烧……老实讲，这地方要是不闹幽灵，我才觉得意外嘞。” 他声音虽然压得低，但丝毫没有避开远藤优子的意思。 远藤优子没回头，对石川的话表示默认。 古手川微微颔首。 其实在四周隐蔽的角落,已经有不少幽灵往这边探头了,根本不在怕的。 看来他的气势收敛的很成功，现在在这些小玩意儿眼里，兴许他就是个普通人。 终于走完了狭长的小路，三人先后迈步进了屋子，在玄关前换好了鞋子后，又沿着榉木廊檐，往左边走去。 远藤家可真不小。 足足半天时间后，远藤优子引他们进了一间亮着灯的茶室，说了声请稍等后，便自个儿出了屋子。 石川康弘到旁边拿起两个垫子，摆在矮脚茶桌前，道：“稍等一会儿，远藤大叔耳朵不太好，需要优子亲自去招呼一声才成。” 古手川点点头,摸出了手机，点开line看了眼，花舞直播已经结束了,正在“声讨”他浪费钱的行为。 他发了一个胡子大叔大鼻孔的表情过去，那边立刻有了回信：[不在家？] [现在在一位佛龛手工艺人的家里。] [那，我该等你回来吗？] 他打了一行字，关掉手机屏幕，装进了兜里。 旁边的石川康弘正在泡茶，动作熟稔，跟回了自己家一样。 他有些好奇：“你们两家是什么关系？” “远藤大叔算是我父亲的好友，不过因为性格很怪，结婚的时间要比我父亲晚上不少。”石川答着：“要不是这层关系在，我不可能大半夜的跑过来。” 古手川嗯了一声，随口说：“我刚才进门的时候，没发现任何一座神龛，也没有神社里的驱邪符破魔箭，应该不是忘了准备吧？” 这些东西在寻常人的家里都是必备品，这么一座大宅子，地理位置原本足够偏僻，又是一个丝毫不设防的状态，稍微有点古怪呢。 石川康弘想了想,犹豫道：“有神龛,不过似乎是在地下室里……也许供奉的是地藏？” “是吗？”古手川不置可否。 一阵慢吞吞的脚步声从外面廊檐响起,紧接着，一个弓着背，穿着黑色吴服，头发花白，散发着浓浓死气、目光呆讷的老人在优子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他手里还拿着一只西式的洋娃娃。 石川康弘站了起来，古手川也跟着起身。 “远藤大叔，好久不见了！”石川康弘寒暄一声，不等他回答，赶紧道：“这位是古手川阁下，是我专门请来坐镇的高手！” 谷嫅 远藤大叔脾气又臭又倔，属于是老顽固中的老顽固，他颇为担心远藤大叔会说什么刺耳的话出来。 古手川看了眼老人，密密麻麻隐着身的幽灵仿佛是从老人的背里长出来的一样，一双双毫无生气的猩红眼睛与他对视着。 他平静看着。 被石川康弘称作是“远藤大叔”的老人忽然侧了侧耳朵，又转头一点点看向了古手川，就像是脖子与脑袋焊在了一起那样，死气沉沉的眼眸中透着不详，和一种看不懂的诡异光芒。 无数半人高的孩子幽灵从他背上爬出来，咧着嘴，露出獠牙，或蹲或爬，很快遍布了整个屋子，像是围堵猎物的豺狼。 石川康弘眼皮跳了跳，总觉得眼前的远藤大叔似乎有点奇怪。 古手川眼眸深处燃起了两点金色火焰，属于真王的气势一点点释放了出来。 无形的风暴开始自天空聚敛，他的真灵凌驾一切，气势化作实质，笼罩住了整座宅子。 原本想捣蛋捉弄的一只只幽灵陡然僵住了身子，扑簌扑簌的倒地，完全失去了意识。 它们太弱了，弱到只要古手川的气势再强上那么一丝，就能将将它们压成灰尘。 他依旧平静看着老人，轻声道：“靠鬼吃人续命，用此等邪恶之法……你是在找死吗？” 老人猛地一个激灵，脸上露出了深深恐惧，一边惊叫着，一边连滚带爬的仓皇后逃。 石川康弘和优子顿时都懵在了原地。 石川康弘心头更是不安，刚才古手川的那句话…… 古手川也不去追这老头，只是平静开口：“我只给你们三秒，谁敢逃，我让它连鬼国都没得去。” 这句话一落，石川康弘仿佛忽然感觉到外面“静”了下去，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受，外面明明也没有声音。 可惜这样的感觉还没有持续多久，外面就忽然刮起了狂风，近百道流光飞进了屋子里，又一起缩在角落。 石川睁大眼睛看去，无比惊愕的发现竟然全是幽灵，虽然一个个瑟瑟发着抖，不断跪地求饶，可这么多，还是让他脊背发凉，头皮发麻。 怎么一段时间没来过远藤家，这里就成鬼窝了？ 门口手足无措的优子发出一声恐惧的惊叫，两眼一翻，晕倒在了地上。 古手川看着这么多的幽灵，尤其是几个七八岁大、明显才刚变成幽灵的女娃娃，一个个还睁着懵懂天真的眼睛，眼中不由流露出了沉痛与杀意。 石川康弘也总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对着打通了的电话吼着支援。 做完这些后，他转过身来，怒火滔天道：“这件事我完全不知道！原本我还打算一个人过来！” 古手川指着刚才被老头丢在地上，又被石川一脚踩住的西式洋娃娃，随口说：“他找你大概并不是想对你下手，也许是真的想让你帮忙处理，里面藏着一只大怨灵。” 石川康弘低头看着脚底下，瞬间犹如中箭了的兔子一般，蹦出去老高，直接跳在了桌子上，脸上阵阵发白。 刚才被踩在地上根本不敢动的洋娃娃这才慢吞吞爬起来站起身，又步子僵硬的走到角落里那一堆幽灵旁边，和它们一样，坐在地上，双臂环抱着膝盖，瑟瑟发抖了起来。 石川康弘：“……” 7017k 178章 新学年 留下石川康弘带着一大票人处理远藤家的事，古手川先一步回了家。这种事处理的经验特别科还是很擅长的，不需要他再坐镇这边。 而且这次算是白跑了一趟，明天他还得继续去寻找手艺人，造大别野佛龛。 回到家以后，他锁好门，几步上了楼,没多久，有佳从房间里探头看了看，听着楼上熟悉的声响，表情微松，关上门回房间休息了。 古手川换了身衣服，拿手机给小鸟游发了一条信息。 那边已经关灯了的窗户悄悄打开了，他身化云雾,进了屋子里。 白色猫猫睡衣的小鸟游已经见怪不怪,等他进来后,立刻把防盗窗锁上，窗帘拉好。 房间中有着洗发水的香味，床上盖子掀开，枕头旁边放着她的平板。 “先坐吧，我有一个东西要给你看！” 花舞指床，小跑着进了自己的录音室。 古手川脱了鞋，脱了袜子，又脱了裤子，最后看着四角短裤，略微想了下，也扒拉了下来，叠成方块，放到椅子上，呈大字躺在了少女香喷喷软绵绵的床上。 过了一会儿，花舞从更衣室里出来了,他侧头看去,看见少女穿着一件翩翩长裙,裙摆下修长的双.腿上套着白色的薄纱丝袜。 是丝袜,不是裤袜。 她个子高挑，亭亭玉立，平常就很出众，现在刻意打扮下，直接让他挪不开眼睛。 花舞见他这么赤条条，也吓了一跳，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忍着羞慌的心情，朝床边走去。 ……凌晨三点，古手川回到了静室里，轻轻打坐吐气，恢复损耗的一点精气神。 不过这时候，细微的脚步声从楼梯口响起，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长发披肩，俏生生的晴空就站在楼梯口。 而同时，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胡桃发来了line信息。 …… 春天到了,阳光明媚，万物复苏，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新学期开学时间。 今年的鹿野高中似乎格外受到新生的欢迎，新生入学这天，花瓣缤纷的粉色樱花雨下，古手川一行人来到校门前，见到了起码要比去年规模多上一倍的稚嫩面孔。 一张张稚嫩面孔上洋溢着蓬勃朝气，眼睛亮亮的，对于全新的高中生活充满了期待。 古手川取出入学新生才能戴的小红花，弯下身子，别在千夏的衣服上，指着门口的牌子，笑着说：“来，拍照啦！” 千夏目光沉凝，快速整理着衣服，等前面的人拍完照后，就站到了校门前，微微抿嘴，露出两个好看的小酒窝。 古手川按下了相机的快门。 “咔嚓、咔嚓、” 等帮千夏拍过了后，有佳立马拉着花舞和晴空还有胡桃去和千夏拍合照，美名其曰要沾沾榜首的喜气，眼镜君和小神官也一起去拍了张集体的合照。 不过小神官依旧绷着张脸，看着倒是冷冷酷酷的，他不说话的时候还好，胡桃一直觉得她老弟适合去当那种不用说话的木头人，一定能赚大钱。 等到最后的最后，古手川把相机给了眼镜君，也和千夏一起拍了些照片，然后也来不及查看，便进了校门，把位置让给了后面的新生。 实际上也没有人催促他们，反而旁边有不少拿着手机拍他们。 快到教学楼的时候，古手川把书包递给花舞，乐呵呵道：“你们回班，我去帮千夏开家长会。” 去年他的家长会是贵马叔来代劳的，但今年不一样，他亲自为千夏撑场子。 旁边的眼镜君大大的咧着嘴巴，挥手道：“那我也走啦！” 他实践了自己的承诺，考进了特优班去，综合成绩仅次于特优班的藤原香子和八千代静弥。 有佳哼哼唧唧，给了臭屁的老弟一脚。 她成绩不够，进不了特优班，有种输给了老弟的感觉。 晴空的成绩倒也足够，但她仍不愿意去特优班，而且对现在的她来说，其实进不进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花舞存在着严重偏科的现象，国文和历史成绩在整个年级都拔尖，可数学物理这些科目，就只能说勉强及格。 胡桃差点被留级，虽然本人一点也不在意就是了。 至于古手川，发挥的依旧稳定，没有很出众，不过比去年入学时的成绩要好一些，去年他是年级29位，今年挤进了前十，同样是在普通科。 古手川带着千夏，和眼镜君一起去了特优班，在那边聆听了特优班老师的讲课风格……课程的进度要比普通科快上起码50％，排的密密麻麻的课程表也解释了为什么平常上下学的路上见不到特优班的学生。 他们晚上七点下课，也可以在学校待到九点钟，到时候会有学校专车送回家。 讲台上的老师飞快在黑板上写着特优班的一些班规条例，以及家长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希望给予孩子最大的支持，可以让孩子全心全意投入到名校的冲刺中。 甚至这老师还一人发了一张营养食谱，严苛精细到了有点让人头发竖起来的程度。 果然，天底下就没有白掉的馅儿饼。 古手川深切体会到了学校小食堂的重要性。 他侧头看向了坐在旁边的千夏，做为今年入学的榜首，尤其受到老师们的重点关注，学校甚至还提供了一份合约，如果千夏始终保持榜首的地位，且如果还能在整个文京区平行高中学校的成绩对比中拔尖的话，她每年都会得到一笔不菲的奖学金，如果如愿考上了那一所名校的话，大学学费也将会由学校承担。 这一份合约相当诱人，但同时带来的压力也是与这份合约相等的，他看了一遍，挠了好几遍头。 鹿野的师资力量在高校遍布的文京只能说是中等偏上一点，却要求自己的学生要在成绩上力压群雄，代表学校征战考场……又不是要比试武道。 他们这一届，似乎只有藤原香子签了，但情况貌似不妙，眼镜君在没了社团的困扰，女朋友也毕业后，一颗心彻底安定了下来，开始发力，打定主意今年就考进高校，去找他心爱的小笠前辈，他为了逼自己，也主动跟学校签了这么一份类似的合约。 千夏在看到合约后，没有立即决定什么，她先和家里沟通了一下，等确认可以自己拿主意后，根本想都没想，当时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石川千夏。 而此刻，他看着始终平静如海的小姑娘，心中也是忍不住感叹：这年头，还真是“卷”者当道。 179章 富贵 替千夏开完家长会后，古手川赶回了普通科在的教学楼。 已经高二了，教室换到了二楼，还重新分了班级。 花舞仍旧坚定不移地选择了文科，兴许是担心他不高兴，所以填在进路表的时候，始终是振振有词：“真爱头发,远离数学！你看藤原老师，六十几岁的年纪长的像八十七。” 对于晴空这样的全面型学霸来说，文科理科根本没有任何的差别，有着独属于学霸才有的科目自由选择权。 有佳将来想进文京的特别科，当一个不起眼的小文员，离家近，事儿偶尔多但大部分很闲,很适合混吃混喝，而小文员是不需要做财务表，也不是特别需要物理化学这些专业性太强的知识。 胡桃根本就不纠结这个问题，她和晴空一样，同样有着科目自由选择权，对她来说也都一个样。 至于小神官，在得知她们填了一样的进路表以后，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理科，他不太想天天看这群……男女腻歪。 但在他填完表以后，同样凑热闹的眼镜君忽然说了句：“一个人去别的班那不是连体育课都没人一起热身了？” 小神官当时凝视着表格，看了足足三秒钟后，就默默起身，去找藤原老师要了张新表格回来。 也不是担心体育课没认识的人什么的，纯粹是吃午饭不一起去的话有点不太方便。 高二年级，文科部,文科一班。 古手川敲开门走了进去，在花舞、胡桃、有佳、晴空、小神官这一群小伙伴的注视下，迈步走过去,坐到了唯一的空位上。 讲台上,仍旧担任班主任的藤原老师慢悠悠道：“好了，先选班长，副班长……古手川君，你就继续担任体育班长的职务吧。” “好……” 藤原老师点点头，环顾班里，吊着嗓门，慢悠悠道：“有谁自愿当班长吗？”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什么人吱声，又不是楼下那帮刚到学校的小孩子，谁都不认识谁的时候了。 藤原老师拿起名册，扶了扶眼镜，直接开始点名了：“佐仓朋绘同学，愿意担任班长吗？” “诶？”被叫到了名字的单马尾女生一脸愕然，她不可置信指着自己，又往晴空那边看了看，脸色涨红，一阵手忙脚乱,但看样子是不愿意的。 藤原老师又开始喊下一个名字。 新学期开始，除了特优班,大概都是这个情形：选出各科代表，班长副班长，再发新的课本，做一次自我介绍，第一节课就这么闹闹哄哄的过去了。 文科班的侧重点与理科截然不同，需要记忆的知识点很多，并不比理科轻松，不过也还好，都能hold的住。 等到中午午休的时候，古手川和小伙伴们一起出了教室，浩浩荡荡地杀向食堂，开学第一天，没有便当吃。 在吃饭的时候，古手川忽然想起了昨天定制好的大别野佛龛，扭头问晴空：“叔叔他叫什么名字？” 晴空放下碗，拿纸巾擦擦嘴边，认真道：“三日月富贵。” “噗……”面条差点从古手川鼻孔里蹿出去。 有佳花舞胡桃都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坐在他对面的小神官，面无表情的拿出手帕来，把脸上的沫子擦去。 晴空也有些不解：“名字，怎么了？” “没事没事。”古手川连连摇头，面色深沉：“是个好名字。”难怪岳父不肯讲。 晴空嗯了声道：“起名字的爷爷也是这么说的，说这两个汉字非常吉利，我老爹长大后就去中国留学了，回来后告诉爷爷这个名字确实很吉利，但是能不能改，爷爷当时听了很生气，还揍了他一顿。” “哦！”古手川顿时更明白为什么岳父不肯告诉他名字了。 晴空看着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她没多想，又是道：“我的名字是我爸爸起的，说‘凉夏晴空’听着就很美，不要像他这样，听着虽然很富贵……” 古手川再也忍不住，拍桌子直笑。 有佳和花舞还有胡桃奇怪的看着他，根本抓不住笑点在哪。 不过说起了名字，有佳放下了筷子，回忆着道：“我听我家老妈说，生我们的时候老爹在家里看棒球比赛，当时喜欢的球队还有喜欢的队员赢了，他高兴地一直喊‘最佳、最佳’……等我们被生下来以后，他一拍脑袋，就想到了‘有佳’和‘空太’这两个名字，嗯，顺带一提，‘空太’的名字是他喜欢的球员输比赛的时候想到的。” 这一次，倒是除了古手川以外的其他人都笑了出来。 棒球这种全民运动，他们即便不玩，也都懂一些。 旁边的胡桃笑吟吟道：“我和小望的名字就很好说啦，是我老爹翻书翻出来的，我们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不提也罢，总之他总是抱怨名字起的不好，我老爹就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很是翻了一段时间书，可惜白费功夫了。” 有佳好奇问：“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呀。” “白川诚，其实也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 她们都看向花舞。 花舞有些局促：“我妈说，我的名字也是老爹给起的……但为什么叫花舞就不太清楚了。” 她现在对那个老爹唯一的印象就是留了个名字给她。 剩下最后的古手川了。 他见小伙伴们都看了过来，沉吟着说：“古手川是健二叔的姓，秋叶阿姨说能在山里遇到我是神明大人的安排，所以叫神见……”他顿了顿，手指划过虚空，留下冰痕，继续道：“我本名叫沈见，这个是‘沈’字……”他在虚空中一笔笔勾勒着。 写完以后，他笑着道：“又叫沈月清，‘月’字是我跟随师父修行时候的辈份，‘清’是师父赐给我的道号，他希望我一辈子保持清澈的道心。” “神见，沈见，沈月清，唔……”有佳有点懵懵的。 胡桃若有所思道：“你果然是有大传承的人，我听师父说，只有传承古老悠久的大宗派里才会有这样的叫法，而且那些大宗派里，都藏着很恐怖的家伙。” 这句话其他人都听懂了，很是认同的点头。 古手川回忆着前世的师父，还有大师姐，还有大师姐的温暖怀抱，也是感叹：“也许吧……” 也不知道有朝一日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们。 他们吃过午饭后，也没在外面多逗留，直接回教室去了，今天是新生入学第一天，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社团都卯足了劲儿招萌新呢，有道是：“脏活累活萌新干，社团经费前辈花，横批：社团是家。” 在路过前庭时，几个人像是进了人才市场一般，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稚气小不点，见了他们后，还会问前辈好，古手川只愁没往兜里装一把牛奶糖。 高三的大前辈们已经毕业了，高二成了新的高三年级，因为文化特色，基本上属于在学校能横着走的那一撮，可今年有一些例外，他们见了新升到高二的学弟会主动站到角落里，抱头蹲下，也不顾有没有人在看。 古手川也没在意。 大概是前阵子教训的那两个小子的事情传了开来吧，反正一来二去的就成这样了。 旁边的几个人看着他这么习以为常的反应，忽然间就想通了以前他在长野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交到很要好的同性朋友，即便是现在，关系很好的几个人里，一个是他叔叔好友家的孩子，一个是女朋友的弟弟，再有一个，就是有合作关系的特别科总部行动部长。 不过古手川自己一直都不怎么在意，同性朋友没有就没有吧，反正他有女朋友，而且不止一位，尽管还不会分身术，无法把事情做到“井井有条”，但也丝毫没有过“手忙嘴乱”，一切都很和谐。 ……第一天的课程结束以后，古手川神见就追着藤原老师回办公室了，没过多久就拿了一沓请假条回来，让几个小伙伴看的相当无语。 纵观历史长河，也没一个学生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请长假的，可偏偏古手川就这么做了，而且还是在新学期开始的第一天！ 回家的路上，古手川大致和几个心爱的女生解释了下原因：预定的很多事情都已经办好了，无论是找回富贵叔和凉夏阿姨，还是照顾千夏考试入学，都做的相当完美，接下来他就要继续朝着神之路进发了，变强的同时，顺便要找回来夏木树人，而且……还有一场约战在等着他呢。 等到了晚上，他进了静室里，盘膝坐下，沉浸下思绪，又拿出那块“剑”的神印碎片，细细参悟起来。 这块碎片给了他不少剑道上的感悟，同时对“神灵”这个居于最顶端的存在有了不少认知，反正北御建尊说了，只要不吃了它就没关系，可以很放心的参悟。 等到深夜时分，他“醒”了过来，起身舒展筋骨，然后赤着脚下楼，习惯性的往晴空房间走去，可这个时候，供奉着佛坛的佛龛上忽然蹿出一道灵光来。 身形高大的三日月富贵揣着袖子，看着摸自己女儿卧室门把手的古手川，略微沉默一下道：“我有些话和你说。” 古手川不动声色收回了手：“好的，富贵叔。” 刚转过身的三日月富贵动作一顿，眼角明显地跳动了起来。 180章 应战（二合一，求月票） 二楼的静室内，古手川与三日月富贵面对面坐着。 兴许是刚才那一声“富贵叔”的后遗症，让这位幽灵大叔揣着袖子半天说不出话。 古手川只好先问道：“新房子，住的感觉还习惯吗？” 他托人订制的佛龛里面有花草竹林，石山楼阁，甚至还有一套循环水系统，以及家庭式的佛龛,直接从大别野一跃上升成了庄园。 “……新房子很不错，劳你费心了。” 古手川又是道：“明天我要出远门，刚才过去只是想和晴空说一声，您不要多想，她现在应该还在看书。” 幽灵大叔揣着袖子，叹气道：“你们都不小了，过两年也是要结婚的，叔叔也不是思想迂腐的人,这次叫住你，确实是有事情要说。” 进入正题了，古手川微微侧耳，认真倾听。 幽灵大叔凝视着他，缓缓道：“你，是去那个地方？” “对，那边还有不少事没有做完。”古手川很坦然，寻到他们本是件意料之外的事。 “非去不可吗？” “您不用再劝我什么。”古手川摆摆手：“我有必须去的理由，而且那片地方很神秘，对我增强实力也有帮助。” 幽灵大叔又沉默了下去，憋了半天后，揣着袖子化成了一道灵光，钻回了一楼的佛龛中。 他微微一怔，是想打算劝他打消主意吗？不过这岳父倒也是个耿直人，被先一步堵住嘴后,直接就没话说了。 他也起身下楼，顶着魇梦，进了晴空的房间里。 …… 第二天早上,在家门口目送几个女孩子结伴出门后,他回去换上外出的衣服，拿好剑与行李，手掌仿佛划开了空间，通往幻无山的巨大幽紫旋涡出现在眼前。 随着他实力的增强，这项天赋也在不断地增强。 他迈步走了进去，旋涡随之缩小，直至彻底消失。 一步踏在鬼爪黑树林的土地上，他已经再懒得去打量周围，身形瞬间消散，仿若流光，朝着幽暗之地赶去。 那里有场约战在等着他，先去处理这个，也省的在幽暗之地办事的时候一直分心。 此时，幽暗之地的入口处，体型庞大的邪神们或卧或趴，盘踞在一个很小的身影四周。 时间对它们早已失去了意义，如今战帖既下，又闲着没事,那就等呗。 而至于为什么不闯到人间去，一是那里不是它们的地盘,动静闹太大的话，一定会引来三贵子的注意。 头顶双角，发须张扬的恶路王打了个哈欠，抬起手啪的拍在了恶鬼王的臀上，嗡声道：“恶鬼王，你去人间，再下一回战帖！” 趴在地上给娇.小身影当沙发的恶鬼王打了个响鼻，理都不带理的。 单独去人间？蝮神都给那该死的人类杀了，它过去干什么？千里送经验？然后再继续回泉水挂机？呸！恶路王的心肠比黄泉河水都脏！ 大字躺在恶鬼王脑袋上的娇小身影忽然睁开了眼睛，还想说话的恶路王赶紧噤声。 娇小身影并没有起来，只是翻了个身，喃喃道：“先等上个一百年，一百年后要是还不来，再去下战帖……幻无王记时间。” 最外面半蹲着身子的人形态幻无王赶紧“哎”了一声。 恶路王瞥了眼过来，它赶紧赔笑。 这地儿哪是它能呆的啊！ 一道凄厉的呼啸风声自天边响起，躺着、蹲着、趴着的几头邪神瞬间睁开了眼睛，唰的站起身来，朝一个方向看去。 “这么快就来了？哼！果然还是害怕的嘛！”娇.小人影自语一句，兜帽下露出了光滑的小下巴。 “胆子还真大啊！”恶鬼王眼瞳里露出了狰狞的杀意。 有女王陛下在背后看着，有公主殿下一同参战，它不信这回报不了仇！ “来了吗？”长相粗犷的恶路王眼中闪烁着不一样的精光。 金色的流光呼啸而来，又在千米外停下。 古手川的身形显现出来，他一手提剑，身后还挂着金色火焰的剑轮。 “幻无王？看来你还真是活腻了啊。”他颇为诧异看着幻无王，实在想不通究竟是谁给它的勇气，竟然还敢跟他作对。 幻无王被看的头皮发麻，浑身都想哆嗦，它真的欲哭无泪，它其实不想来的！可殿下发话了，它又怎么敢不来？ 它能感受到，恶路王与恶鬼王的目光都集中在它身上……鬼生已无退路了。 它深吸口气，抬起手里大狼牙棒，直接叫骂：“人类真王！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本王要好好让你尝尝本王的大狼牙棒！” 古手川看着它，像在看一堆腐肉。 他缓缓拔剑，瞥着恶鬼王、恶路王、以及那个最小的身影，一缕缕繁密的花纹自脸颊浮现。 最后，他看着后面的黑暗虚空，朗声道：“北御建尊麾下真王，前来应战！按照神序规则，神灵不可干涉！” 这声音中裹挟着尸山血海的杀气，长剑嗡鸣声响起。 古手川看向在场所有的邪神，无比森寒：“此次战斗，不定胜负，只分生死！” “动手！”恶鬼王先发出咆哮声，身形豁然巨大化，喷涌出一道火柱。 全无退路的幻无王也毫不迟疑，口中发出巨大的呼喝声，挥起狼牙棒，踏着脚下火海，第一个冲锋。 古手川面无表情，眼中厉芒一闪，无常领域瞬息间开启，直接将幻无王与恶鬼王“抓”了进来。 与他交过手的恶鬼王还有幻无王对无常领域丝毫不陌生，就仿佛早已商量好一般，继续动手。 古手川长剑立于身前，划出了森然幽影，巨大的蛇影自他身后盘旋而起，接着睁开了猩红竖瞳。 “贪之祭祀！” 一人两邪神的身躯瞬间不动了。 角落里面，阳介望着远处光是气势就让他窒息的两头怪物，还有它们前方的古手川，眼中愈发惊恐。 这到底是些什么怪物！ 漆黑一片的精神领域内。 恶鬼王和幻无王无比惊恐地望着四周。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有……”咆哮的恶鬼王声音戛然止住。 一把长剑从它喉中穿过，又瞬间划开，伤口处沾着金色光痕。 它的脑袋咕噜噜滚落到了地上，被一只脚踩住。 古手川的真灵已经不比它们的躯体小了。 看着恶鬼王全部凸起的眼眸，他轻声道：“特意为你所准备的，喜欢吗？” “你、你不能杀我……”恶鬼王彻底惊恐了。 在这里死亡，可就真的死了啊！ 古手川轻笑了一声，抬起手一招，两块神印碎片都飞了过来，一个里面亮着“咒”字，一个里面亮着“剑”字。 “我最近，又新学会了一点小把戏，一直想找个家伙请它体验体验。” 他自顾自的说，右眼瞳中闪烁着无数诅咒化成的字符，在恶鬼王更为惊恐的目光中，尽数飞入它的躯体，如同一张大网。 “噗呲……” 兴许是一下子用力过猛，恶鬼王的身躯几个呼吸间就被诅咒所吞噬一空。 最后，他一脚踩碎了恶鬼王的脑袋，真灵化作了精纯力量，被尽数吞噬掉。 至此，这一尊活了不知多久、还曾争夺过神位的邪神，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他转动脖子，看向了一旁的幻无王。 这个邪神亲眼目睹了近乎被虐杀的恶鬼王，现在已经濒临崩溃了，根本毫无抵抗的念头，跪在地上砰砰磕头：“真王大人！真王大人啊！小的有眼无珠！您就把小的当成一个屁，放了小的吧！” 要是知道人类真王可以吞噬真灵，那就算是被殿下当场打死它也不会来啊！ 被殿下死了顶多就是继续回泉水里待着，慢慢恢复，但在这里，死了可就彻彻底底的死了……悔啊！ 古手川捡起它的狼牙棒，一步步走过去，平静道：“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 “嘭！”狼牙棒呼啸而过，直接将幻无王的脑壳砸成了稀碎。 又一尊邪神彻底的消亡了。 古手川微微闭眼，感受着更为凝实有力的真灵，整个人直接消失在了此地。 他重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两头已经倒地再无一丝声息的邪神尸体，轻轻摇头，四周空间涣散，重新回到了幽暗之地前。 现在，还剩一个恶路王，和……嗯？ 这里到处弥散着磅礴的阴气，一尊尊大如山岳的邪神将四周围的水泄不通，它们任何一头的气势都要比恶鬼王与幻无王强……这样的阵势，显然是特地为他准备的。 “这是打算耗死我吗？原来恶鬼王和幻无王都是炮灰……”古手川若有所思看着森然鬼影后面藏着的恶路王与娇小身影。 恶路王咧着嘴，抬起手，再次朝他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古手川轻声一笑，摇摇头，这些个家伙啊，怎么总觉得他很好欺负似的？ 人多就了不起了吗？况且站位这么密集……这姿势摆的简直不要太好啊。 “嗯？”远处的恶路王看着似乎毫无反抗念头的古手川，眼中露出了一缕疑惑，低声道：“明知必死，所以已经放弃了？那么……” 但这时候，旁边的娇.小身影忽然喝道：“退！立刻！” 恶路王毫不怀疑她的判断，直接住口不言，托起她，立刻挤入后方的幽暗之地。 “河里！”娇.小的身影声音里带着一种焦急。 恶路王更疑惑，但不敢耽搁，直接朝着黄泉河奔去。 算了，反正招来了这么多手下，即便它与殿下都不出手，人类真王也死定了。 它直接往河里跳去，顺便扭头看了一眼。 只见被围困在中间的人类真王头上顶着一块散发着迷蒙金光的石头，一道不疾不徐的声音传入了他耳朵中。 “极意·咒神海！” 入水的前一刻，恶路王看见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紫红色汪洋。 …… “嗝！” 周身仍旧弥散着犹如雷蛇般诅咒的古手川打了个饱嗝，看着周围沾染诅咒的邪神们，下意识就摇了摇头。 不行，他真的“吃”不下了。 借着神印碎片施展咒神最强的这一式，几乎是有了“神术”的规模，也都怪这些家伙姿势摆的太好了，原本他只想杀一个恶路王的。 虽然施展过后真灵很虚弱，但遍地都是毫无反抗能力的真灵来给他吞噬补充。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吃”不下了，可剩下的邪神还有很多。 虽然一些会飞的，有特殊能力的先一步跑了，但也无关紧要了。 他背着手，将地上的邪神尸体统统丢进了【无常领域】里，又看着剩下的、已经被诅咒尽数束缚，像是待宰羔羊一般的羔羊，稍微想了想，拿冰霜冻了起来，也丢进了领域中。 也不考虑“养鱼”了，等“消化”个差不多后，就解决掉吧。 他把周围打扫干净，目光投向黄泉，化成一团鼓胀了不少的云雾慢吞吞飘到了河边十米处。 他没有再接近。 生人无法靠近黄泉，也无法触碰黄泉，与其说它是河，不如说是不知多少时间积累沉淀的死气、灵魂、怨戾之气等等等等糅合出来的怪物。 “恶路王和那体态娇.小的家伙竟然能躲进河里……这主场优势可是有点过于明显了。” 他目光冷漠扫过周围。 恶路王在他这回必杀的名单上，不杀了它，这事儿就不算完。 忽然间，体态巨大的恶路王从河里钻了出来，露出上半身，无比惊惧地看着他。 古手川眼中杀意闪过。 “等、等等！”它大声吼道：“公主殿下有话要说！” 公主殿下？古手川的瞳孔顿时收缩，看向了恶路王脑袋上那个娇.小的身影。 鬼道女王的孩子，尸王琉璃？ 娇.小身影明显气急败坏中，她罩在大大的兜帽中，一手掐腰，一手指着他：“你个卑鄙的人类！” 古手川一怔，顿时冷笑：“这话如数奉还！还要再带一句厚颜无耻！” 召集这么多邪神过来，又是炮灰，又是埋伏的，竟然还有脸说他卑鄙？ 娇.小人影沉默不言，半天后低下头问道：“厚颜无耻……什么意思？” 恶路王嘴唇嗫喏几下，吞吞吐吐道：“那个卑鄙的人类是在说公主殿下不要脸。” “我不要脸？”体态娇.小的尸王琉璃陡然愤怒了，一脚踹在恶路王的脑壳上，差点把它踹晕过去。 尸王琉璃如同一颗炮弹般，呼啸着上了岸，朝古手川砸去。 古手川冷冷看着她，手中长剑剑尖微微抬起。 哪怕不能杀她，也不能惯着她！非得打的她叫爸爸不可！ 大半截身子还在黄泉里的恶路王见状则是被吓的亡魂大冒，这人类真王太恐怖了，它严重低估了他的实力，现在公主殿下又这么冲动的冲了上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它死都谢不了这个罪！ “陛下！陛下！请您出手！” 它转过身，连着对滔滔的黄泉河高呼道。 “嗡……”无比磅礴的意识降临，时空都仿佛凝滞住了。 刚要交手的一鬼一人也像是被定格在了原地。 古手川心头猛沉。 果然，神也是不要脸的东西！ 181章 尸王琉璃（二合一） 当铺天盖地的威压席卷此地时，古手川眼中厉色闪过，丹田气海沸腾，猛地踢出一记窝心腿，娇.小身影被踢得倒飞了出去。 他闷哼一声，也不顾暴露什么的，扛着浩瀚神威的同时,一拳轰出幽紫色旋涡，一步踏入，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离开前，他最后看了眼恶路王。 还身处在黄泉中，只露了个脑袋、发须张扬的恶路王被这一眼看的浑身冰冷。 彻底被记恨上了。 高空中，一双巨大眼瞳缓缓睁开,目光穿透了时空，看着一道金光在以极快的速度奔向了西井野。 虚空中现出一轮巨大的暗紫色大日，有宫装神灵端坐其中，神威如狱，不可直视。 同一时间，幽暗之地里、乃至鬼国，所有的生灵齐齐地下跪俯首。 黄泉水里的恶路王也不例外，深深低垂着头颅。 只有岸上被踢了一脚的尸王琉璃，很是气急败坏。 略有慵懒的声音响彻天地：“才过去多久？竟然就能在妾身的威压下出手逃跑了，上次见这小家伙，可是连动都动不了呢。北御建，这个人类使者有些意思。” 无数霜雪自虚空垂落，连黑暗都仿佛被冻结住了，白衣胜雪的北御建尊现出身影，遥遥看着太阳，默默无言。 黄泉里的恶路王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这次的决斗是它下的战书，又是它先坏了神序间的规则。 北御建尊根本没把它放在眼里,只是静静看着暗紫色大日中的宫装人影。 时空仿佛彻底凝固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浩瀚沉凝的神威忽然间消失不见。 一道声音自恶路王心底响起：“带琉璃回地下国。” 恶路王赶忙应是。 “我才不回去！我要揍扁那个人类！”娇小身影对着虚空发出咆哮，一个大大的脚印还印在她胸口的衣服上，她使劲儿挥舞着自己的短胳膊短腿儿，愤怒的像头母狮子。 她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旁边的恶路王头皮发麻，沉声道：“公主大人，咱们打不过那个人类，赶紧跑吧！要是再遇到他，女王陛下都不见得能救咱们了！” 笼罩在兜帽下的尸王琉璃忽然安静了下来。 旁边的恶路王立刻就警惕了，再然后，它就看见这位小祖宗以一种残影的速度朝着鬼国方向奔了过去。 它头皮炸裂，跺跺脚，赶紧往后面追，嘴里大呼：“真的不能去啊！公主殿下！” 而另一边，还未抵达西井野车站的古手川忽然停下，转过身，遥遥看向了幽暗之地在的方向。 他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波动。 “北御建尊来了吗？”他捏紧了拳头，目光沉凝。 北御建尊也不是鬼道女王的对手，虽然能保住他的安全，但这个场子暂时找不回来了。 “神明了不起是吧？”他眼中冷意更甚。 一道声音忽然自他心底浮现：“妾身与女王陛下要叙叙旧，差不多人间一个月时间,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嗯？”他微微一怔，目光陡然凌厉起来。 “北御建尊和鬼道女王同属一神序，属于盟友的关系,肯定不会打生打死……这一个月里，我只要不杀尸王琉璃，鬼道女王就不会出现，一个月时间，也够我做很多事了。”他喃喃着，毫不迟疑，调转了方向，重新奔向幽暗之地。 就算找不到更多第四神序的线索，至少也要先把该办的事办了，大不了再也不来幽暗之地，他不信世界上只有这个国家有神明！而等他晋升神阶之时，就是打回黄泉之日。 一道金光毫不掩饰、肆无忌惮地划破鬼国上空，大地上不知多少妖怪幽灵抬起了头，也不乏鬼王，但也都只是看看，谁都不敢吭声。 在接近幽暗之地时，古手川忽然又停了下来，左手剑指拂过剑身，魇梦领域一瞬间散发了开来，与前方冲过来的残影交错而过，剑光犹若奔雷，直指更后方的恶路王。 但这个时候，一股巨力忽然从背后传来，竟是硬生生拉住了他。 他低头看去，看到两只白嫩.嫩的胳膊正搂着他的大.腿，在一声“嘿呀！”的呼喝中，他竟然被抱了起来，然后就被甩了出去！ “尸王琉璃，刀枪不入，力大无穷……” 他身形在空中调转，稳当当站住，皱着眉看前面的兜帽身影。 魇梦对她无用。 后面终于追过来的恶路王猛抽一口凉气，无比惊惧看着他，似乎丝毫没料到，他会杀一个回马枪过来。 古手川也瞥了它一眼，身影化成云雾电光，直冲过去。 恶路王顿时亡魂大冒。 心里已经是相当的明白了古手川对它的杀意。 “哼！” 一声稚嫩声音从尸王琉璃口中发出，她猛地一踹大地，整个身子像颗子弹一般向前顶去，竟是硬生生把古手川从云雾状态给顶了出来。 他一脸愕然，紧接着就是一阵气闷的难受劲儿，这是从他有了“山甲”天赋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 这家伙的脑袋比合金都硬！ 他折身拉开距离，身子一震，卸下力道，眉头又拧了起来。 身化云雾竟然也被她克制。 他看着尸王，已经是知道如果不把她先解决了，就别想着再杀恶路王。 那边的尸王似乎也不好受，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晕了几秒，又使劲儿甩甩头，白嫩的指头指着古手川：“你这家伙，身体是石头做的吗？竟然顶的我这么痛！” 古手川面无表情看着她，抬起剑尖，平静道：“我不杀你，只是你有个好妈。惹急了我，你也别想好过。” “哈哈哈！”体态娇小的尸王没有被惹怒，反而是掐着腰仰天大笑：“很多家伙都说过这句话！但我就是个好妈！怎么样？气死了吧？” 古手川身影倏忽间消失在了原地，眼中带着冷意，手中长剑直刺她的喉咙！ “当！”仿佛是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古手川手上附着着他真气的长剑竟是寸寸断裂了开来，飞散一地。 尸王整个人倒飞了出去，不像是被刺了一剑，像是被用棍子捅了一下。 她抱着脖子在地上来回打了两个滚儿，然后才站起身，发出愤怒的咆哮：“卑鄙的偷袭之徒！” 古手川看着她毫发无伤的脖颈，沉默几秒，转身就走，但离开前，瞬间接近了恶路王，一只手伸过去，就那么轻轻一拎，就把它的脑袋从脖子上摘了下来。 猝不及防的恶路王瞪大眼睛，接着瞳孔立刻涣散，它主动散去真灵，化成丝丝缕缕，朝黄泉在的方向飞去。 “还挺聪明啊……”古手川收起了它的尸首，没去管已经逸散的真灵。 反正能杀它一次，还能杀第二次。 这下起码能让它不去人间界捣蛋。 杀掉了恶路王后，他再不耽搁，也不去看气的暴跳如雷的尸王琉璃，再次身化云雾，奔向幽暗之地。 “你给我站住！” 大地上一阵轰隆，暴怒的尸王竟是靠着两条小短腿就追上了在天空飞的古手川。 “跑吧，跑死你……” 古手川看一眼，也懒得去管，继续赶路。 一人一尸王就这么直接闯进了幽暗之地里，接着又是一路狂奔，直直冲向地上国的大门。 地上国入口处，两头地狱三头犬猛地站起身来，六张狗脸都带着惊疑不定，等过了几秒钟后，古手川和尸王琉璃都出现在视线里面时，它们顿时就沉默了，接着动作整齐划一的趴下卧好，埋着脑袋，合上眼睛，开始睡觉。 金光与尸王琉璃几乎同时冲进了大门里，看着有点不像追逐，而是在赛跑。 六颗狗脑袋同时扭过去，往里面看去。 一颗狗脑袋口吐人言：“完蛋了，北御建尊的使者和公主殿下打起来了。” “管不着管不着。”旁边的几颗狗脑袋同时摇头。 “可是……”刚才口吐人言的狗脑袋迟疑道：“万一将国主惹出来的话……使者和公主殿下可都有可能死在这。” “死了也管不着……”旁边的几颗脑袋有的摇头，有的抬起来望天：“北御建尊与女王陛下一定在看着呢。” “倒也是。” 它们简单的交流了几句，又重新各自趴好，化作了石雕。 …… 人间，文京区。 下午三点半，有佳、晴空、花舞、胡桃连带着小神官，五个人出了校门，往家的方向走去。 “晴空，今天晚饭咱们吃什么？”有佳一手揉着咕噜噜叫的肚子，一边问出了最在意的事。 “冰箱里还有不少猪肉，吃猪排饭好了。”晴空答了一句，然后扭头看向花舞：“今天轮到我和有佳休息，一块来吃吧？” “唔，那就打扰了！”花舞直接应了声，疑惑的问道：“这几天一直吃肉吗？会不会长胖？” 晴空摇摇头，数着指头说：“家里面现在也很热闹呢，和月酱，猫猫，还有千夏……” 一旁的有佳连忙点头：“以前古手川不在家的时候，只有我们俩使劲儿吃，现在终于有人分担了，比以前可好太多了！” 胡桃有些奇怪：“下次就少买一点吧？这样对身体可不好，可是会胖的。” “没关系，我运动量很足。”晴空很有自信的回答着。 旁边的有佳脸色一垮道：“晴空说古手川随时可能回来，到时候不能让他饿肚子，又不想给他吃不新鲜的，就只能我们这么不重样的吃了。” 幸亏家里现在人多了起来，食物消耗的很快，要是换做以前，只要古手川不回来，只要冰箱里的东西吃不完，晴空就能一直做那么一个菜，每天都吃同样的东西。 花舞和胡桃面面相觑了一眼。 “他在外面那么辛苦，总不能回家后连新鲜食材的料理都吃不上吧？”晴空认真说着：“要不你今晚啃面包？” “炸猪排就很棒！嗯，我最喜欢炸猪排了！”有佳双手举起来，大声说道。 比起面包，还是猪排美味！ 其他人摇头笑了笑，可这个时候，一个有些突兀的声音忽然从旁边响了起来：“那个，很抱歉打扰一下。” 几人齐齐扭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里站着五个人，三男两女，有人扛着摄影机，有人拿着收音器，还有人拿着麦克风。 摄影机的镜头正对着他们。 刚才说话的女人笑容满面道：“不好意思，我们是一档综艺节目的工作人员，可以采访你们几个问题吗？” 晴空正要说不可以，不过旁边的有佳稍有好奇问：“哪个节目？” “是，我们是‘一起回家’的节目组。”女人回答着。 “哦？”晴空有佳几个人各自互相看了看。 这档节目蛮好看的，能看到东京的人生百态，她们也在追，不过没想到这回竟然碰上她们了。 女人是有经验的，见状她看着有佳，不动声色的问：“请问你们都是鹿野高中的学生吗？” 有佳下意识回道：“是的。” “唔，太好了，最近的鹿野高中很有名气呢。”女人适时递了句话，又是笑容满面道：“你们现在是要回家？还是要去哪里玩呢？” 有佳看了看晴空，又看了看已经躲到最后面的花舞，见她们都没有出声反对，才试着道：“我们回家。” “回家吗？太好了……”女人终于进入了正题：“请问，我们可以一起去拜访吗？相应的，我们会支付计程车费用。” 有佳看向了晴空，眼中带着询问。 晴空想了想，摇头欠身道：“抱歉，家里不太方便。” “没关系。”女人又把目光看向了有佳。 这么多孩子在，她不信没有一个同意的。 有佳被她看的很尴尬：“抱歉啊，不太行。” 小鸟游没吭声，从始至终都躲在最后面，像是很怕生的样子。 失望的女人只好把目光移向了胡桃，眼睛瞬间睁大，浮现出了深深的惊艳，下意识道：“真漂亮的女生呢！还请务必让我们拜访一下！” 她好想去看看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女儿的家庭是什么样子的。 胡桃看着对准她的摄像机，目光微闪的问道：“这是直播吗？” “不是的，回去还要做一点相应的剪辑。”扛摄像机的工作人员下意识回答了句。 “哦，那就好。”胡桃浅浅一笑：“我的男朋友是个不太喜欢抛头露面的人，所以我也不太喜欢呢，所以很抱歉，不行。” “男朋友？”几个人都呆了呆，一个个都露出了很是痛心的神情来，连负责采访的女人也不例外。 这么美丽的女孩儿，竟然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个时候，胡桃忽然朝一侧挥手，喊道：“喂！这边这边！” 这群工作人员瞬间扭过头去，以为是男朋友来了。 刚好路过，手里还端着刚买到的咖啡的石川康弘黑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眼中烧着怒火的几个工作人员直接一个激灵，立刻站直了身子。 石川康弘压迫感很足，目光扫过他们，开口问：“胡桃酱，晴空酱，遇到麻烦了？” “没有没有，是‘一起回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胡桃轻快回道，指着石川康弘，对女人道：“这是我家一位长辈，您想采访就采访他吧？我们先告辞了。” 晴空和有佳还有小鸟游都向石川欠了欠身，石川也是微微低头。 无声寒暄过后，她们离开了。 石川康弘盯着脸上还勉强保持笑容的女子，板着脸道：“把你们的工作证拿出来！刚才拍到的一切画面也都要删掉！如果有一帧画面流露出来，我会追究你们相应的责任！” 182章 地上国国主（二合一上瘾了） 皎白月光下，地上国腹地，一道金光划破天空，而地上掀起的狼烟，几乎与金光并驾齐驱。 天空上的金光陡然转弯，从一座大山山顶飞掠而过，地上的狼烟也跟着转弯,一座大山就跟豆腐似的，在她的“冲撞”下，竟然直接裂了开来，速度丝毫不受阻拦。 高空上，目睹这一切的古手川眼角再抽，脸色难看无比,心里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气急败坏”。 他已经不记得现在是第几天进地上国了，总之用尽了办法都没有甩掉下面和他赛跑的尸王琉璃。 地上那家伙仿佛一根筋般，偏偏又强的离谱,虽然没什么特殊的手段，可防御跟力气是他见过最夸张的家伙。 虽然尸王也奈何不了他，可偏偏就是一根筋！打定了主意要跟他死耗。 他陡然停下，身影消失在虚空中，进了无常领域中，盘坐在一头头堆叠的巨大邪神尸体上，伸手招来自己储存的牛肉、食用油与淡水，直接真气化作火焰炙烤，大口吃完以后，开始闭目打坐调息。 尽管这有种“倒立睡觉”的味道，但起码是安全的。 外界地下，奔跑的尸王琉璃也跟着停了下来，仰着脏兮兮的小脸，透过兜帽,目光紧紧盯着空中，一只小手里抓了把阴气丸,直接丢进了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 半个小时后，一道金光乍亮，倏忽间消失在了原地，一直盯着的尸王琉璃毫不犹豫，再次奋力追上去。 天空的金光忽然停下，接着飘忽落在了地上，与停下的尸王琉璃，隔着十多米的距离互相看着。 古手川吐了口气，魇梦、无常领域、身化云雾对这家伙都没作用，剑也破不了她的防…… 他双手掐出一个印诀，无数黑暗混沌的云雾自他背后翻腾，一条通天大蛇的身影豁然显现出来，只是双眸紧闭。 他缓缓问：“你还要追到什么时候？” 尸王琉璃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对付真灵的招式警惕，她毫不犹疑，仰头就喊：“妈——” 顿时，古手川鼻子都要给气歪了，他散去了“贪之祭祀”,很是咬牙切齿地和同样停下来的尸王瞪着眼。 压着心里的火气，古手川深吸口气：“打不过就叫家长，你是小孩子吗？” 尸王琉璃抱胸冷笑：“我就是乐意！” 一人一尸王再次瞪眼睛。 古手川再次化成金光,朝远处掠去，尸王也毫不迟疑，甩开两条腿，继续跟在后面。 金光在高空上七扭八扭，地上的尸王也跟着七扭八扭，再然后，金光陡然转折，从一处广袤无边的岩浆大湖上空掠过。 尸王却是戛然停下了脚步，站在岩浆赤。 天空的的古手川感应到这一切，略微回了个头，终于不追了……吗？ 骤然间，他也停了下来，望着前面，眼睛瞪的犹如铜铃。 前方、不，这片广袤无垠的岩浆海中，一头不知道多大、多长的大蛇妖怪，正盘卧在一起，一颗颗头颅相互缠绕着，闭眼沉睡。 从它鼻翼喷出的气息化成了狂风，席卷四周，鼾声犹如雷鼓，激的岩浆炸开。 异常危险的感觉从他心头升起。 “嗯？” 天地间一阵震动，一颗蛇头忽然睁开了猩红的竖瞳，显然看到了古手川。 古手川一颗心不住往下沉去。 这不是妖怪，也绝不是邪神……是真神！ 巨蛇的眼睛纷纷睁开，一圈圈缠绕开来，犹如巍峨的万仞高山，俯视大地。 令人窒息的威压犹如潮汐，一阵阵袭来，古手川毫不迟疑，转身就逃。 “哈哈哈哈哈！”前方的岩浆边，尸王琉璃弯腰捂着肚子大笑。 难怪她不追，是因为知道前面有那么一个大家伙。 被狠狠的嘲笑了，古手川闷头逃跑，不过在掠过尸王琉璃的头顶时，他身形陡然下落，大脚丫子踹在了她屁股上，在一声“哎呀”的惊呼声中，直接将她踹进了岩浆湖里，和后面长了好多头的大蛇神灵来了个双向奔赴。 古手川心情瞬间大好，接着毫不迟疑，再次化作金光逃走。 “噗通！”尸王琉璃从岩浆湖里面跳了出来，一直罩在头上的兜帽只剩了半截，露出喷火的暗紫色眼瞳，她双手愤怒锤着空气：“你给我等着！” 不过还没等她撒丫子狂奔，身后忽然响起了仿佛天裂一般的巨大吼声： “啊！” 天地间的黑暗瞬间被驱逐，一下子火红了起来，无数岩浆炸裂喷涌成火柱，巨大的石头犹如陨石般四处抛落，一时间，到处都成了火海。 “啊！！！”一圈圈音浪犹如实质。 尸王琉璃僵硬扭头看了眼，与十几双猩红癫狂的眼眸对视在一起，她头皮炸裂，大叫一声：“妈呀！”接着张开双手，玩命般地跑了。 地上国大门处，两头地狱三头犬又齐齐扭头看了眼，接着齐齐捂住耳朵和眼睛，实在捂不过来的就埋起来，听不见看不见，看不见听不见…… 化成金光的古手川绷着脸，浑身真气毫无保留，尽数化成速度赶路。 感受着仿佛近在身后的毁灭气息，他牙关紧咬，再次提速。 这尊神灵的脾气也太爆炸了吧？不就是被打扰到了睡觉吗？叫两声得了…… “轰隆隆……”一道滚滚而起的狼烟忽然超过了他，速度更快地向前方奔去。 他低头一看，看见了尸王琉璃，鼻子顿时就给气歪了，这家伙脑子里全是肌肉吗？你倒是换个方向跑啊！ 但现在已经晚了，身后的压迫力一阵比一阵强烈，根本没时间转弯儿了。 一人一尸王再次开始了田径比赛，只是从一开始的追赶，变成了被追赶。 “啊！！！” 更愤怒的嘶吼声震颤天空，古手川内心陡然寒冷了下来，无比危险的感觉蹿上心尖儿，他毫不迟疑，瞬间躲进了无常领域中，然后默默祈祷。 无常领域里，昏暗的夕阳天空第一次亮了起来，仿佛有一颗璀璨的流星从天空划了过去一般。 他心头却是没由来的一松，又毫不迟疑散去领域，继续玩儿命奔逃。 大地上多出了一条笔挺、不知深浅、不知长度的山壑出来。 尸王琉璃也似乎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刚才的危险，也仍旧在玩儿命狂奔中。 古手川有些失望，要是刚才她没了，鬼道女王肯定会过来，干掉后面这个大家伙。 可惜，可惜…… 他们直接冲出了地上国的大门，丝毫不停，一直到幽暗之地的边缘后才停了下来，各自大口喘气。 那个多头大蛇神灵没有追过来。 古手川也落在了地上，浑身被汗水所湿透，累的已经一根手指头都不能动了。 不远处的尸王琉璃也好不到哪去，她直接大字躺在了地上，胸口上下起伏着。 古手川默默无言，抓紧时间恢复力气，危险还没有解除。 躺着喘气的尸王琉璃忽然翻身坐了起来，活动着脖子，又站起来扭了扭腰，哈的一声：“好久没这么过瘾了！” 古手川面无表情看着她，同时回想起了先前北御建尊的嘱咐：“不要惹尸王琉璃，她是鬼道女王的孩子。”当时他以为是不要对她出手……但现在来看，北御建尊其实是在为他着想。 她转动身子，看到了古手川，嘴巴轻咧，露出了寒光闪闪的小虎牙。 “等等！”见她迈步朝自己走来，古手川颇为淡定的开口：“刚才你为什么要跑？” 尸王琉璃呸了一口，不屑道：“你真当我傻吗？不跑等着被杀？” “哦？难道祂敢对你做什么？整个幽暗之地不都是你.妈的地盘吗？喊一句妈，万事大吉。”古手川不动声色说着。 尸王琉璃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还真以为我喊声妈就没事了？真是天真的人类呢！” 原来刚才是被耍了吗？古手川面无表情，指头微微勾动了一下。 尸王琉璃很不怀好意的往这边走来，眼睛不停往他的屁.股和胸口上看，看着像流.氓，但古手川知道，她是想报刚才被踹的两脚之仇。 “再等等！”他沉声说道。 “又怎么了？”尸王琉璃明显不耐烦了起来。 古手川审视着她，内心念头急转，问道：“刚才那个家伙，是神吧？祂不买你.妈的面子？” 尸王琉璃双手一揣，努力往后面仰着身子，试图俯视他：“祂是曾经的神！但被三贵子杀掉了！现在只是疯掉的真灵而已！” 古手川瞳孔骤缩，难掩震惊：“被杀掉了？” “哼！祂本来是地上国国主，但脑子不太聪明，中了三贵子的圈套！”尸王琉璃很不高兴地说：“还是我妈出手，把祂的一大半真灵抢了回来，但还是晚了，祂疯掉了，成了堕落的疯神，六亲不认了。” 古手川目光凝重，原来脑子不好这点还是一脉相承的？ 他轻吐口气，微微拧着眉头，喃喃道：“原来神也会死吗？” 尸王琉璃奇怪看着他，嘲笑道：“你这家伙，到底把神当成什么了？况且死亡又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明明是真灵消陨，真不太懂你们人类！” 古手川略微沉默，眼睛微微明亮了几分，但还不够，依照这个状态，无法发动无常领域，更没办法休息，还会被这家伙一直守着。 说起这个话题，尸王琉璃白嫩的手指一抬，遥遥指着他：“你杀了恶鬼王！还杀了幻无王！还吃了它们的真灵！” “许它们杀我，我还不能杀它们了？”古手川反问了一句，问的尸王琉璃哑口无言。 她憋了半天，在原地转了几圈，才想到了，又指着他：“对了！你踹了我两脚！这个仇我得报！” 说完，她直接大步走了过来，这个距离下，她能尽情蹂.躏古手川。 “再等等！”古手川又是沉声道。 尸王琉璃紫色的眼眸中弥散着丝丝危险：“你还有什么事？” 实际上确实没什么好问的了……古手川深吸一口气，打量着已经算是近在咫尺的她，快速问：“你、你为什么一直戴着兜帽？明明长的也不丑。” 确实不丑，小小的脸颊上五官如画，眼眸大大的圆圆的，看着可爱度max，一点都不像尸王。 “诶？”尸王琉璃很意外，紫色、有着柔软弧度的眼眸睁大了不少，她抬起双手，在自己脑袋上摸了摸，摸了个空，这才明白兜帽刚才被烧坏掉了。 她脸颊顿时鼓了起来，双手遮着头，带着明显的不乐意：“我喜欢戴！” 比起报仇，她似乎更在意兜帽没了的这件事。 古手川感受着一点点恢复的气力，又是不动声色道：“看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没关系，不用说的。” “哼！”脑子明显也是肌肉的尸王琉璃明显受激，很是不忿，声音高了好几个度：“你管我！” 古手川暗自调动恢复的真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叫尸王？” “我、乐、意！”尸王琉璃眉毛一竖，终于被问的彻底不耐烦了，嘭的一踹地面，又是一头朝古手川拱了过来。 天天拿脑袋当武器，脑子不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古手川平静看着她，在冲过来的一瞬间，他让出了位置，露出背后的深紫色漩涡。 幻无乡的气息从里面透了过来。 尸王琉璃又是睁大了眼睛，带着气急败坏。 “再见。”古手川轻笑一声，这就是脑子不好的错啊！ 可忽然间，一只小手准确的抓住了他背后的衣服，然后猝不及防下，他也给拽了进去。 紫色的旋涡在消失前，里面传出了一句气急败坏的国骂。 黑色的鬼爪树林里，两道身影缠斗着滚出去好远，大片树木如同草枝一样，纷纷断裂爆开。 古手川沉凝心思，以太极对敌，浑身劲力凝成一股，再借着对面打来的力道，加倍还回去，尸王琉璃一时间被打的措手不及，但因为防御堆的爆表，根本就不痛不痒。 一人一尸王又僵持住了。 古手川气力不多，懒得跟她一直纠缠，借着又一次把她甩出去的功夫，身子骤然分成三道残影，向着远方遁去。 这一招对尸王琉璃同样无效，她翻起身来，毫不犹豫又朝着古手川的真身追去。 给古手川气的肝儿疼。 这家伙，到底长了一双什么眼啊！ 尸王琉璃相当嚣张，边追边大笑：“本殿下是神女！神女懂不懂？这点小把戏还是留着去骗小孩子吧！” 连着被鸡飞狗跳追了一路，古手川的脾气也炸了，他豁然转身，十指掐诀，蝮神虚影豁然席卷，猩红的双眸缓缓睁开。 尸王琉璃顿时给吓了一跳，又是鼓足胸膛，似乎是准备叫妈。 先前就算了，但这里是鬼国，这一声说不定真能把鬼道女王喊过来。 这家伙太无赖了！ 古手川咬牙切齿，转身又化成云雾遁走。 可劲儿追吧！老子这回在天上飘着！ 183章 小尾巴（二合一） 一朵墨色云在地上国的半空慢悠悠的，以人形仰泳的姿态飘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几乎一步不离的缀在下面。 这样的画面已经持续了不知多久。 忽然睡醒的古手川睁开眼睛，翻了个身，往地上瞥了眼，又重新合上眼睛。 地上的尸王琉璃打个哈欠，继续仰头怒视这个无聊的人类。 飘飘飘！真把自己当云彩了！ 在田上飘着的古手川无动于衷，已经打定了主意，就这么飘到天涯海角去。 “啊！”尸王琉璃受不了了，大叫一声：“无聊的家伙！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转身跑了，带着一片扬起的灰尘。 等她彻底跑没影后，古手川才扭头看了眼，嘿了声，散开魇梦，悄无声息地掠过夜空。 终究是个连脑子里都长满了肌肉的家伙，耐心有限！ 他不再耽搁时间，一边快速赶路的同时，一边取出了之前北御建尊给他的那块追踪石，有它在，找到夏木树人的机会要大很多。 追踪石一直放在无常领域中，现在一拿出来，立刻化作一颗冰晶，拖着点点冰霜，向着一处方向划去。 古手川紧紧缀在它后面。 一石一人在空中绕了个圈儿，接着就在古手川睁大眼睛的目光下，“嗖”的一声朝他来时的方向飞去了。 他嘴角抽动，一边提速跟上去，一边希望那个家伙已经离开这儿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前方的大地上，娇.小的身影正往回走着，背影透露着懊恼。 但古手川知道，她肯定是在因为不会飞才懊恼的。 他绷着脸，目不斜视，跟在石头后面，越过了她。 尸王琉璃下意识抬头，接着眼睛就瞪圆了，双眸喷火，拳头握的嘎嘣直响。 你个可恶的家伙！我都放你一马了，竟然还有胆子在我眼前晃悠！ 她深吸口气，压低了身子，轰的一声追了出去，连带着阵阵音爆声：“你给我下来！给我下来！” 古手川闷头不理，只是追着石头。 冰晶的速度并不是特别快，他也只能耐着性子，至于后面那个愤怒的小尾巴，想追就继续追吧，过个几天冷静下来后自己就走了。 于是乎，怎么一场新的追逐游戏又开始了。 古手川盯着冰晶，眼睛时不时地向前面看一眼，和记在心里的那张地图一直相互映照着。 但没半点对得上的地方。 他不再耗费心神回忆，流放的地方是死的，但夏木树人是活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自然不可能停留在同一个地方。 下面跟着狂奔的尸王琉璃也终于注意到了冰晶，瞪大了眼睛，豁然就停了下来，她向前方的黑暗望去，呆了三秒钟后，忽然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嗯？”古手川自然能察觉到她不追了，但没有扭头，注意力始终放在冰晶上。 “这次这么快就不追了？”念头自心中闪过，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不追正好，省了不少麻烦。 前方的冰晶忽然加速，越飞越快，他也跟着调动真气。 一石一人一路驰骋，渐渐地，更前方一大片看上去很熟悉的岩浆湖泊出现在他视野内。 他瞳孔一缩，瞬间加速，一把抓住了冰晶，强行停下。 冰晶在他手里震个不停。 他深吸口气，将真气化作冰霜重新将它冻结，强行丢回了无常领域中。 做完了这些，他尽数收拢气势，落到黑色的大地上，藏身在一处沟壑内，遥望着远方。 空气扭曲的岩浆湖深处，有嗡鸣的雷声时不时响起。 他知道那不是雷声，是地上国国主疯掉的真灵打呼的声音。 先前被追的那么惨，他自然不可能忘掉。 “石头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他心中浮现出一种很可怕的猜想：“难道夏木树人也误入了这边？而之所以石头过来，是因为这里就是他最后出现过的地方吗？” “不是吧……”他愣了许久，又把石头取出来握在手里，石头依旧挣扎着往前飞，他沉默下去，脸色很是难看。 他深吸口气，又长长吐出，借此带走心中的郁闷，直接盘膝坐下，开始打坐恢复。 夏木树人要是真这么倒霉，他也没办法……只是，该怎么和千子老师说？还有花舞……不，还不能确定这个夏木树人就是要找的夏木树人，还有机会！成为神明，再亲自去找稻荷神问个清楚！ 他闭着眼睛，却始终静不下心，有个念头一直回荡在心间：北御建尊当初说夏木树人并未死，可自己直到现在才过来……那是不是说，夏木树人是在近期出的意外呢？ 如果早来一点的话，会不会就能…… 他脸上越发阴晴不定，最后索性不打坐了，直接站起身子，遥望着前方的岩浆大泽。 许久后，他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他的魇梦对地上国国主疯掉的真灵无用，自己过去很可能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就算只剩下了真灵，也是曾经的神明，不是他现在能怎么样的。 一道不快不慢的脚步声从前面响起。 尸王琉璃背着手，一路溜达了过来，难怪她刚才不急着追，肯定是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古手川面无表情看着她。 尸王琉璃背着小手，笑的很是开心：“继续往前跑呀！傻了吧？就知道你要去打那把剑的主意！哼哼，真是自不量力！” 正迈步的古手川骤然停下，沉声问道：“什么剑？” “你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吗？还装是不是？人类可真不痛快呢！”尸王琉璃很是鄙视看着他。 古手川也在盯着她，缓缓道：“我知道是我知道，但你肯定不知道，你只是想诈我罢了，呵呵，可真是拙劣的演技呢。” “什么？我诈你？”尸王琉璃气的跳脚：“我可是天女！这地儿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笑话！你不就是为了湖底那把神剑来的？” 古手川抱着手，也不屑扭头：“错了！还以为你真的什么知道呢！” 尸王琉璃感受到了深深的羞辱，她紫色的眼眸中喷出火焰，愤怒的咆哮：“无耻之徒！敢做不敢当！你以为我没有看到北御建的寻剑石吗？你个、你个卑鄙、无耻的人类！” 古手川淡淡道：“可惜，它并不是什么寻剑石。” “不可能！我才不会看错呢！”尸王琉璃一百个不信：“你敢不敢把它拿出来！” “没空和你废话。”古手川面无表情的迈步，他现在心情可不大好。 尸王琉璃顿时也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抱着自己手臂，发出冷笑：“不敢是吧？胆小鬼！” “随你怎么想。”古手川懒懒说了句。 尸王琉璃顿时一脸的愕然：“你不应该立刻拿出来吗？你这个人类，好生无耻。” “呵呵。” 他迈步往前走了。 站在原地的尸王琉璃回过神后，脸色一阵阵变幻着，接着，她冲着古手川重重挥了挥拳头，留下一句冷哼，也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追了这么长时间，谁都还奈何不了谁，她也烦了。 正迈步的古手川忽然停下，转过身子，，看着她的背影问：“你去哪儿？” “管你什么事！” “那地方有什么东西你比我清楚，就算想去找死，也至少等我走远了，走到一个不会被你妈误会的距离后再去。” “谁要去惹祂？我回家！” “回家？”古手川看着远处的岩浆，又看了看这丫头，眉头皱起：“那你回家的方式，还真别致。” 走在前面的尸王琉璃转过来身子，一边挥拳头一边怒道：“我回地下国！要是你再这么罗里吧嗦，我绝对要揍你！” “地下国？”古手川目光急闪，想也不想道：“在前面？” 尸王琉璃上下打量着他，脸上发出无声的嘲笑。 古手川凝视着她那张欠揍的脸，从兜里掏出三瓶阴气丸，在手里晃了晃，面无表情道：“三瓶阴气丸，换一个消息。” 尸王琉璃斜着眼睛，嘲笑他：“我可是天女！哪用得着吃那玩意儿！” 她确实用不着，不过偶尔拿来当糖豆零食吃还是勉强可以的，嗯，勉强可以。 古手川反手收起来道：“算了，找地狱犬问也一样，它们应该很乐意回答。” “找它们？”尸王琉璃的声音陡然高了好几度：“找它们你就得拿六瓶！算了，本公主就勉为其难回答你好了！” 古手川看着她。 尸王琉璃抬手指着前面的岩浆：“祂就镇守着地下国的通道，只要不弄大动静吵醒祂，绕过去就行了……” 古手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跟着闪动。 会不会有那么一种可能？夏木树人其实是在地下国…… “喂！我可是告诉你了！”尸王琉璃喊了一声，其实要是能抢早抢了，可她不会飞，抓不住古手川，现在也正后悔呢，不该老老实实回答，应该至少先拿到手一瓶才对！这样就算他耍赖，起码自己也不亏。 古手川倒没有想过耍赖，直接把三瓶阴气丸都丢了过去。 尸王琉璃见他竟然这么痛快，也是惊讶了一下，伸手接住了后，来回瞅瞅道：“你这家伙这么痛快，不会是在阴气丸上下了毒吧？” “我可没那么无聊！”古手川冷淡回了句，见她不相信仍然在捣鼓着瓶子，也不多解释，扭头走了。 站在原地捣鼓半天的尸王忽然眨了眨眼，拍着脑袋恍然道：“对了！我又不会中毒，那干嘛要怕他下毒？” 她喜滋滋拧开了瓶盖，把一整瓶的阴气丸当豆子一样倒进了嘴里，两侧脸颊鼓了起来，咔嚓咔嚓的嚼着，也喜滋滋的走了。 虽然没报了仇，但赚到了三瓶阴气丸，不亏！ 等她离开后，古手川才悄悄出现，低着头，只是凭着对她真灵的感知，遥遥缀在千米外的地方。 虽然尸王琉璃说的简单，但该警惕的地方还是要警惕，不可大意。 尸王琉璃正吃阴气丸吃的开心，像是回到了家门口一样，警惕心没有先前那么强，一时间还真没发现身后有尾巴。 她丢掉了三个空瓶子，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蹦着跳着往前赶路，一直到了岩浆湖边，才停下来，明显小心了不少，沿着左边的湖岸小跑了起来。 她显然是有意收着自己的力量的，速度也不快。 古手川有样学样，将自身气势收拢到极致，也没有动用真气，跟着小跑。 但跑着跑着他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来：这片岩浆湖泊大的惊人，尸王琉璃又是个不怕累的，她想跑多久都可以，但他不行……他可没她耐久。 他停下来，试着化成云雾，一直升到高空中，再次收拢气势，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从岩浆湖最高处的地方移动着。 升到高空以后，他隐约能看见岩浆湖的轮廓，以及另一座通天门户的虚影。 他心神微动，略微调整方向，但仍然以弧线的形式飞着，尽量绕开最中间正盘踞在一起沉睡中的多头蛇神灵。 可这时候，一只猩红的竖瞳忽然睁了开来，眼瞳移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古手川赶紧收束力量，悄悄的往岸边挪去。 “都只剩下真灵了，何况还只是一大半真灵……”他对真王与神灵之间的鸿沟差距再次有了新的认识。 连这种残神他都不是对手！ 他移动到了岸边，好巧不巧的落在了尸王琉璃的前面。 后者看着他，先是睁大了眼睛，接着就是叫道：“你这卑鄙的家伙！竟然敢跟踪我！” 古手川明显看到了湖中央又亮起了一道道猩红光柱。 “那家伙醒了！” 他毫不犹豫召出幽紫旋涡，赶在地上国国主再一次发疯前，一步迈了进去。 大地开始震颤了起来，天空又一次变得火红，尸王琉璃头皮发麻，也毫不犹豫，往前一扑，直接抓住了古手川的一条腿，跟着被带进了幽紫旋涡中。 一股极为刺目的火柱瞬间扫过了这边。 在无数的火星中，古手川和尸王琉璃一起滚出去了老远。 等终于停下来后，他吐了口气，心有余悸看了眼身后已经消失了的幽紫旋涡。 这也太强了些吧？ 倘若北御建尊说的那把剑赈灾祂手里，他怎么可能能拿到手？ 他低下头，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尸王琉璃，眉毛忽然一动，抬起手在她脸上捏了捏。 手感热热乎乎，软软嫩.嫩。 “咦？你不是尸王吗？也不冷啊？原来不是僵尸吗？”他发出疑惑，紧接着就被掀飞了出去。 －－－－－－题外话－－－－－－ 这两天在做大纲，作息稍微有点混乱。 7017k 184章 冲进地下国（二合一，明天恢复正常） 气急败坏的尸王琉璃又一头撞向古手川，后者身子在半空微微一扭，整个人化作了袅袅云雾，飘至远方，落在了三十多米外。 撞空了的尸王琉璃又准备冲过来，古手川抬起手道：“慢着！” “干什么？”气的脸色通红的尸王跳着脚：“你这个家伙！你、你竟然、竟然敢轻薄于我！你、你你！你给我死来！” 古手川指着她：“明明是你先抱我的腿！我还没找你麻烦呢！” “可、可是你又惊扰到祂的！明明是你的责任！” “是你当时的声音太大了！如果不嚷嚷那一句，祂肯定不会醒！”他斩钉截铁说着。 尸王琉璃呆了呆,陷入到深深的不确定中。 好像，也有那么点儿道理……不对！明明是你先跟踪我的！ 她反应了过来，双目喷火望向前方，但前面已经空空如也，早就没了古手川的影子。 “可恶的家伙！别让我逮到你！” 古手川听着身后响起了大叫声，根本不理会，再一次疯狂赶路,回到了幽暗之地，找到一个向下延伸的石洞，藏了进去，再开启无常领域，进去后一句话不说，立刻拿了牛肉和清水，大口吃喝了起来。 被冻冰里面的阳介转动着眼珠，脸上带着惊疑。 最近怎么回回都这么狼狈？是在和什么强敌战斗吗？ 旁边的古手川感应到目光，拎着清水和牛肉走过去，化掉了冰块，嘴里含糊着道：“赶紧吃饭，最近可没有空管到你。” 阳介看着他身上的泥污，还有眉间的疲态，一声不吭的拧开阴气丸瓶子，倒了三颗阴气丸出来，丢进了嘴里。 两人各自吃着东西，都不再说话。 几分钟后，古手川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随手将阳介散出来的瘟雾烧灼掉,又重新将他冻结，直接盘膝坐下，打坐恢复精神。 被冻起来的阳介将目光移开，看向了天空。 他记得前不久，有一道很恐怖的光从天上划了过去。 差不多三个小时后，古手川才睁开眼睛，眼神明亮了不少，他站起身，真气在体内涌动，化去身子的几分僵硬，散去无常领域，出现在了山洞中。 只是他刚一回神，就立刻感觉到了深深的沉闷感，他一抬头，睁大了眼睛。 混蛋！谁把洞口堵上了！ “哈哈哈哈！”一阵很嚣张的笑声从外面传了进来：“傻了吧？真以为躲在洞里本殿下就找不到你了？” 古手川取出长剑，丹田内真气狂涌，金红色剑气化为了光柱，直接在一侧石壁上开了个大洞，他化作云雾离开,看见了表情愕然的尸王琉璃。 这家伙正蹲在小山高一般的石头上！ 古手川扭头就走。 找到他又如何？脑子不好使干什么都白搭。 “喂！”尸王琉璃很是恼怒：“你给我站住！” 一阵极强的震颤忽然从远处传来，古手川和后面追着他的尸王同时停下,齐齐转身，往地上国的方向看去。 那里的天空已经亮起，像染着火焰。 “又开始发疯了？”他低声自语了一句，往左边看了一眼。 尸王琉璃呆呆看着，忽然大叫道：“糟糕！祂失控了！” 她话音未落，已经是迈开腿往前跑去，跑的飞快。 古手川有些诧异，这家伙傻了吧？知道失控还往前冲？ 前面的尸王琉璃忽然停下来，转身望着他，很恼怒：“祂一失控地下国的大门就会封死，到时候我回不了家，你也进不去！” 古手川无动于衷，目光沉凝：“就算是封死，也比去送死好。” “傻了吧你！”尸王琉璃指着他鼻子骂：“一封就是三百年！先跟你说好！我妈可不会管这种小事！” 古手川略微沉默，很不信道：“要是你那么久不回家，祂会不管你？” “你懂个什么！”尸王琉璃明显真急了：“真要关了，你绝对会后悔的！” 看上去这里面似乎还有什么隐情，古手川诧异看着她，微微想了下，还是决定到附近去看看，只远远看一眼，情况不对溜就好了，总不能因为找人先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他化作云雾，朝地上国飞去，一声呼啸忽然从下方传来，接着他就感觉到腿上一沉，他低头看去，见尸王琉璃正抱着他的腿往上爬。 他顿时瞪眼，骂道：“这会儿不轻薄了？还是抱上瘾了？你给我放开！” “你赶路轻松！我得省着力气回家！”尸王琉璃很理直气壮：“轻薄的事暂时原谅你了！但你要是想去地下国，就必须听我的！我可是公主！” “母主都不行！”古手川使劲儿甩她，可尸王琉璃跟抹了502似的，根本毫不动摇。 尸王琉璃比他更急：“快走啊！再不走岩浆海就要沸腾了！” 古手川一怔，放眼看向四周，地面上已经多了不少裂痕，火红的光芒透了出来，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他快速扫了眼，再这么下去，这里似乎会彻底变成一片岩浆湖？难怪这家伙非要抱住他，大概是不想在岩浆里游泳。 “快点飞啊！”尸王琉璃急不可耐：“我妈可真不管这事儿的！大门一关，我回不了家，你也进不去！我可不想在外面无聊三百年！” 古手川皱眉：“要是这样的话，我进去不也就出不来了？” “你傻呀！现在北御建尊也在地下国呢！让祂带你啊！快飞！快飞！”她都快哭出声了。 感受着腰部传来的生疼感，古手川沉吟着道：“如果不对劲儿，我会溜的。” 要是地下国的大门封死，基本上就没找回夏木树人的可能了。 他埋头赶路，带着尸王琉璃。 这回没有了捣乱的家伙，他心思专注了起来，又一次穿过了地上国大门，径直朝天空最火红的地方冲去，那里的火海已经连接了天空，像是一个究极大喷泉，无数颗大火球向四周迸裂着，一副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 长着九颗脑袋的大蛇顺着火柱盘旋而上，沐浴在火海中，乌黑鳞片折返着光芒，丝毫看不出来是疯掉的真灵。 他散开魇梦，也不管有没有用，贴着地面，朝火柱在的地方飞去。 挂在他身上的尸王琉璃正低声咒骂着什么。 他小心隐藏气势，一部分注意力放在已经按在火柱上，齐声发出嘶吼的多头蛇真灵身上。 谷诗 越往前，独属于神明的浩瀚威压就越强，原先的岩浆湖泊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他运转真气，护住自身，贴着岩浆面，绕开了火柱。 沸腾的岩浆汩汩冒着泡，毒气化成浓雾，也亏得他有免疫毒素的天赋，不然根本来不了这地方。 忽然间，一道极其危险的压力笼罩住了他，他肩头猛地一沉，背上的尸王琉璃快速道：“别藏了！被发现了！快跑啊！” “你说的倒是轻巧！”古手川也咬牙切齿，笼罩住他的压力仿佛岩浆一般粘稠，他能维持现在这个速度，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快快快！祂没拿剑！杀不了我们！只是真灵！只是个残存的真灵而已！”尸王琉璃仿佛是在和他说话，又仿佛是自己在胡言乱语。 一道火柱陡然从天而降。 古手川瞬间一个激灵，身影一分为三，险之又险的躲避了过去。 紧紧抓着他真身的尸王琉璃也像是松了口气般。 岩浆海后面的那座大门已经能看的很清晰了，但明显能看出来那座大门正缓缓变得虚幻。 兴许这就是她说的“大门封死”，一旦消失到无，彻底就找不见了。 尸王琉璃又抓紧了他，贴紧的娇小身子中，心跳声犹如擂鼓。 古手川愈发疑惑，她到底是尸王，还是活人。 有温度，肌肤也有弹性，还有心跳与呼吸声，怎么看都像是个人，可偏偏防御和力气又大到了夸张的地步…… “再快点！慢吞吞的要来不及了！”尸王琉璃放声尖叫。 古手川的暴脾气也炸了，骂道：“要么松手！要么闭嘴！一点作用都没有的家伙可没资格说话！” 尸王琉璃紧紧闭上嘴，但已经给气成了包子脸。 “轰隆！”更强烈的炸裂声自他们身后响起，炽烈的热浪席卷过来。 古手川顿时有了一种屁.股着火的感觉，但不是速度加快，而是屁股真的着火了。 趴在背上的尸王琉璃一阵乱拍，把火给拍灭了。 但也已经晚了。 虽然外面很热，但屁股上依旧有凉凉的感觉。 古手川的脸颊顿时就涨成了猪肝。 想他堂堂真王！鬼王邪神见了都得躲着绕道走，今天却栽在了这个破地方…… “轰隆隆！”更多火柱从天落下，他已经顾不得后面了，牙齿一咬，真气化作实质的火焰，赶在另一重火焰热浪席卷来之前，终于是一头扎进了几乎要虚幻不见的大门中。 这座通天门户顿时犹如涟漪一般波动了几下，彻底消失不见。 热浪与火柱统统扑了个空。 一片草地上，一人一尸王又滚成了一团，滚出去老远，不过这回比上次强，有个家伙给他当垫背。 等这股力道终于卸下后，他立刻掰开这臭丫头还紧紧搂着他的手，身子一晃，消失在了原地，等再出现时，已经是穿戴好了衣服，全方位的那种。 至于刚才的衣服，已经是化成灰烬了。 他面无表情看着尸王琉璃，后者正在拍身上的土，见他看过来，立刻面对着他站好，双手紧紧捂住后面，颇为紧张看着他。 他歪头一看，眼睛睁大了些，脱口道：“你也光屁.股了！” 尸王琉璃的头上顿时几团烟气，脸颊通红，怒视他：“呸！不准说！” 古手川轻笑一声，心里忽然不觉得羞耻了。 大家现在各有各的把柄，那就等于没有把柄，又没其他人看到，所以光屁.股这件事就不存在。 他身子又虚幻了一下，把自己的一件外套丢给了她，冷淡道：“再见！” 尸王琉璃手里拿着外套，在自己身上比划了几下，有些羞恼：“等等！这么大怎么穿？” “当裙子穿！” “裙子？”尸王琉璃愣了愣，见他要走远了，直接把衣服套在身上，迈开腿，又追了上去：“喂！你还没说来地下国干嘛呢！” “跟你没关系！”古手川随口回了句，继续眯眼打量着天空的那轮大太阳。 这个地方……地下国，比地上国更像人间，天空的太阳就像是真正的太阳一般，光芒明亮炽目，大地上也多是青色，远处的山脉起伏不定，白云优先，天空也澄澈，让他真有一种回到了人间的感觉。 追上来和他并行的尸王琉璃扬着下巴道：“怎么样？这里是我妈的神国！比人间好吧！” 古手川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她。 尸王琉璃掐着腰道：“刚才你也算帮了我一回，以前的账我就跟你一笔勾销了！” “随你怎么想。”古手川指着一条路道：“往那边走。” 尸王琉璃下意识就拐了弯，边走边疑惑道：“去那边干嘛？你不去神国吗？” 古手川摇摇头，往她相反的方向走去，顺便又拿出了北御建尊给他的引路石。 引路冰晶离开他的手，化作一道光朝远处飞去。 他目光闪了闪，就要化作云雾追上去，可这时候，他腰上又是一沉。 刚才往那边走的尸王琉璃竟然又折返了回来，还重新抱住他的腰！ “松开！你已经到地方了！”古手川颇为恼怒，一边化云去追冰晶，一边吼她。 “嘿，我不管！”尸王琉璃摆出了一副无赖嘴脸：“我偏要看看北御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东西！” “都说了跟你无关！你这无赖！” “哼！没有你无赖！你还轻薄我！还给我看男人的屁股！将来我要是嫁不出去了，你就得负责！” “负你个大头鬼！死丫头片子！”古手川气的直跳脚：“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来啊来啊！来堂堂正正打一架！哦，那块石头不见了。” 一道金色的云彩划破了天空，很快又追上了前面的冰晶。 挂在上面的尸王琉璃咧开嘴，露出一颗闪闪发光的小虎牙来。 7017k 185章 小鸟游？（一） 酷似人间的地上国西境，一处开满了细碎小花的山坡上，古手川盘腿坐下，身前放着便携式烤炉，牛肉片、土豆、青椒以及大蒜的香味混合在一起。 古手川忍着肚子饿，去看了眼左手边正在煮的米饭，再将一把椒盐和孜然撒到烤盘里。 牛肉是熟的,并不需要放太多的调料，只用一点油煎一煎，就会变得很美味。 忽然一只小手快若闪电，将烤盘里最大最厚的一块牛肉抓走了，连带着还有青椒和几瓣大蒜。 正在查看米饭的古手川豁然转身，但周围已经没了小偷的身影，只余下袅袅的香气在空中拉出条长长的线伸向远方,倏忽间又消失掉。 他面无表情看着。 没过多久，远处忽然响起了打喷嚏的声音，带着一声“好辣！”的大叫声，他才咧开了嘴。 无赖跟屁虫小偷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吃不了辣的东西——这是这几天他被抢走不少食物以后总结出来的结果。 他拿出盘子，盛好米饭，往烤盘里淋了一点水，再将土豆牛肉青椒这些混杂到一起，装进盘子里，拿筷子埋头干饭。 一阵奔跑声从远处传来，尸王琉璃气势汹汹地跑过来找茬了。 古手川根本看都不看，继续干饭。 跑到跟前的尸王琉璃瞪了他一会儿，转身抱起水桶，仰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她的肚子像是无底深渊，丝毫不见动静，但大半桶水已经是消失不见了。 喝完了水，她才感觉舌头上的辣味减轻了不少，“嘭”的将桶往地上一放,大叫道：“你故意的！” 古手川抬了抬眼皮：“啊？” 尸王琉璃冷不丁看到了他盘子里面同样抹了辣椒酱的牛肉,没由来的一阵语塞,最后支支吾吾道：“你……你故意吃辣椒！对！绝对是故意的！前几天明明都不吃的！” “因为吃辣椒能饱腹。”古手川将盘子里最后一口土豆牛肉扒拉了干净，又盛了一盘米饭，浇上肉汁。 热腾腾的米饭被肉汁一激，立刻香不可耐。 尸王琉璃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她下意识张开嘴，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线。 “要吃吗？”古手川和善的把盘子往她身前递了递。 尸王琉璃下意识去接，但手伸一半，又急急收回，呲溜吸回口水，瞪着他不说话。 里面全是红红的辣椒，她才不上当呢！ 古手川乐呵呵笑着，把盘子拿回来，抄筷子开动。 对面站着的尸王琉璃又开始流口水了，肚子里面像是有雷神在敲鼓一样的响。 古手川忽然吃了口空气。 手里的盘子以一种几乎是他看不懂的速度被抢走了。 都说食欲是一种力量，此话果然不假。 他看着一边双眼红红，一边被辣的痛哭流涕一边大口吃东西的尸王琉璃，放下筷子，很和善的道：“吃完滚蛋。” 尸王琉璃也盘腿坐在地上，背对着他。 古手川也不在意，收拾好盘子和米锅,迈步离开。 谷餬 北御建尊给他的冰晶在前几天就消失不见了，那个东西无法直接锁定夏木树人，只能锁定最后一次停留过的地方，这些天他一直在四周晃荡，一边寻找线索，一边看看能不能偶遇到夏木树人。 夏木树人有狐族的宝贝，他飘在空中的话很可能会引起警惕，所以只能先试试用这个笨法子找人。 天上的大太阳渐渐沉下西山，细碎的山风也大了起来，在背风的山坡下扎好了帐篷的古手川望着四周如墨的黑暗，轻轻吐口气，将剑插在地上，自个儿钻入了帐篷里。 这个地方白天很像人间，但晚上就是彻彻底底的鬼蜮了，阴风蚀骨消魂，哪怕是他也受不太住。 这里毕竟是鬼道女王的神国，没鬼才是怪事。 “轰隆隆……”外面响起了沉闷的雷声，没多久，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了下来，古手川从打坐中醒来，略微沉思一会儿，站起身，掀开了帐篷，化成云雾，朝一处飘去。 一处拐弯的山坡上，尸王琉璃曲着腿坐在地上，双手举着个大石头，被风吹的直打哆嗦。 古手川现出身形，真气化作屏障，将雨水挡在外面，默默看着她。 还真是硬核避雨。 尸王琉璃察觉到他了，身子立刻就不抖了，瞪着眼睛看他，大有一副你敢嘲笑我就把石头当头砸过去的势头。 古手川看着她仍然有些红肿的嘴唇，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抬手指着帐篷在的方向，冷淡道：“还有避雨的地方，来不来随你。” 说完，他转身走了。 尸王琉璃愣了三秒，站起身举着石头就追了上来，半是狐疑道：“你会这么好心？” 他们也打了一段时间交道，古手川知道她是个什么德行，也不多说话，等回到帐篷前面时，直接弯腰钻了进去，顺便把鞋子挂在了外面的网子上。 尸王琉璃从头看到尾，把头顶的大石头往旁边一丢，拍了拍手，有样学样的也钻进了帐篷里。 雨声立刻小了许多，帐篷里外像是两个世界，她抹了把湿漉漉的脸颊，睁大眼睛打量了一遍，她不是没见过古手川钻帐篷，但只是远远看一眼，像这样自己被允许进来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地方这么小……”她嘴里嘀咕着，刚坐下的古手川斜了她一眼。 她赶紧看向旁边，来回找了找，又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上看了眼，有一点纠结。 她身上还穿着古手川给她的那件能当裙子穿的外套，但是已经脏的快要看不见本色了。 一条毯子落在了她旁边。 古手川平静道：“把这身破烂挂外面去。” 尸王琉璃跳脚道：“呸！才不是破烂呢！不对！你穿的才是破烂！” 古手川黑着脸，伸手拿毯子。 但后者一把紧紧抓住，瞪着他，又摆出了无赖的嘴脸来：“你、你闭上眼睛！” 古手川看着她，眼露不屑，起身离开了帐篷。 尸王琉璃伸长脖子看了会儿，接着匆匆脱下了脏衣服，团成一团放到了旁边，给自己裹上了毯子，她这回放心的坐了下来，又把白嫩的脚丫也藏进了毯子里，声音微大道：“好了！你、你进来吧！” 门口的古手川掀开了帐篷，看着旁边那堆脏衣服，手一伸，用真气将它们抓过来，丢到了外面的水缸中，又用真气催动，水缸里的水呼呼旋转了起来。 尸王琉璃睁大了眼睛。 几分钟后，古手川将衣服捞出来，一件件在搭的小帐篷下面的网上挂好。 他的外套，破烂的兜帽斗篷，露屁.股的小裤子…… 7017k 186章 小鸟游？（二） 古手川“洗”完了衣服后，回到了帐篷中，和紧紧裹着毯子的尸王琉璃面对面坐着，互相大眼瞪着小眼。 尸王琉璃仰着下巴，眼睛里透着不服。 她和古手川算是谁都奈何不了谁，但也都有收拾对方的办法，不过因为之前的旧账已经一笔勾销了,现在的关系虽然谈不上友好，但也不算是敌对，敌人是坐不到这么近的距离的。 古手川沉吟着问：“你可以吃阴气丸，还能吃牛肉青椒土豆……你到底是什么？” 他一开始以为这丫头是僵尸王，可似乎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但肯定也不是人类,因为她能吃阴气丸,阴气丸对人类来说是毒物。 “我是天女！”尸王琉璃努力挺自己的胸.脯,带着骄傲：“我妈是神明，我肯定也是神明！” “但我听说你似乎不是鬼道女王成神后才生下的孩子。”古手川一边说着，一边瞄了眼，别说，这丫头个头不大，胸.前倒是沉甸甸的挺有分量。 尸王琉璃歪歪头，不满道：“你又不是神，哪知道神的厉害？” “神是万能的吗？”古手川旋即反问。 “这、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我妈很强！祂无所不能！”尸王琉璃也反驳了一句。 古手川没有笑她，而是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这里是鬼道女王的神国，到处是祂的神像与神社，有些话自然不能乱讲。 他想了想道：“所以你是说你非人非鬼非妖，是神？” 尸王琉璃一脸自得：“等我长大以后，我就是神了！” “哦？你现在几岁？” 尸王琉璃一愣，低头来回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嘀咕道：“我妈说,按照人类的时间算,大概是三千……呸！你、你怎么能随便打听淑女的年龄呢！”她骤然反应过来,气的跳脚。 帐篷一阵抖动,她瞬间又不敢动了。 虽然很不牢固,但好歹是个躲风避雨的地儿。 古手川也赶紧固定四周，黑下脸看着她：“再这么折腾我只能请你出去了！” 尸王琉璃讪讪不说话，重新坐好，然后才抱怨道：“但是是你先不对啊，不能怪我！” 古手川审视着她，三千多岁……怎么还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尸王琉璃嘴里还在嘀咕：“我可是天女！人类的时间对我有意义吗？真是的！” 古手川一怔，微微颔首，这话倒也在理，神明的厉害根本揣测不到，神的女儿也不能以常理置之。 他不再纠结这件事，想了想，取出几袋熟肉和清水，分给她一半，边撕袋子边道：“你叫什么名字？” 正低头打量着食物的尸王琉璃惊讶抬起头：“我的名字？你真的想知道？恶路王那家伙都不敢叫我的名字！” 古手川咬了一口肉，一边嚼一边道：“它是你妈的手下，我可不是。” “这倒也对……”她清了清嗓子，裹着毯子站起身,昂扬道：“我叫琉璃！没姓！” 他点点头，问道：“我的名字,你应该知道吧？” 尸王琉璃满不在乎：“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他哦了一声,继续吃起了东西。 仍旧站着的尸王琉璃等了一会儿，没忍住道：“就算我不想知道，你也可以说说嘛！” 谷鍬 古手川摇摇头：“不太想说。” “呸！小气！”她气了个不轻。 古手川不管她，等吃完了肉和完了水以后，他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声，略微思索一下，真气外放，在帐篷最外面冻了一层冰罩出来。 尸王琉璃盘腿坐在角落，正对着分到的食物流口水。 古手川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后者吸溜了下嘴角，若无其事道：“我现在不饿，留着明天吃。” 古手川又问她：“你为什么叫尸王？” “当然是因为很帅！”尸王琉璃想也不想道：“恶路王告诉过我，外国有一个尸王，力大无穷，刀枪不入，而且也是天女！所以我也要叫尸王！” 古手川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 “好了！你都问我两个问题了！现在轮到我问你了！”尸王琉璃迫不及待道：“你来地下国干什么？” 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又不是三贵子的地盘儿，他答道：“找人。” “找人？”尸王琉璃相当意外，然后就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目光看着他：“地下国除了你，哪还有第二个人类？” 古手川摇摇头，刚想说他要找的不是人类，说是找人只是一个指代，但忽然一怔，也是惊讶问道：“这个地方没有人类？” 明明这里的环境都是仿照着人间来的。 “当然没有啊！”尸王琉璃理所当然道：“没有我妈的同意，谁敢进地下国？这可是我妈的神国诶！别说地下国，就连地上国、鬼国也都没有人类……以前不知道，反正现在只有你一个！” 古手川想了想，点点头。 虽然不太清楚她一直说的神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反正他也已经进来了，而且即便一路上和这家伙吵架打架，也平安无事的活到了现在，就不用在乎了。 “什么嘛，我还以为你是来找什么宝贝的！”尸王琉璃自个儿嘀咕着，有种白高兴了一场的感觉。 古手川嗯了声：“所以明天就不要继续跟着我了，回去好好当你的公主。” 尸王琉璃停顿了几秒，别过头：“你管我！” 她依旧是个无赖。 古手川长长的呼吸，平心静气。 “喂，你……”尸王琉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这个人类，叫什么名字？” 刚闭上眼睛的古手川无动于衷道：“你不是不想知道吗？” “你这家伙！”尸王琉璃的脾气像个炸药桶一样，一点就着，不过好在引线够长，刚烧起来就又灭掉了，她憋了半天，嚷嚷道：“我现在想知道！可以了吧！” 古手川睁开眼，看着她道：“在下原名沈见，现在叫古手川神见，道号月清，又叫沈月清。” “沈见？古什么川？月、月、月月……”尸王琉璃听晕了，很是气恼：“你这家伙怎么一大堆名字？” 古手川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尸王琉璃从毯子里伸出白嫩.嫩的胳膊，指着他，语气不可置疑道：“以后就叫你见见好了！” “不好！不准叠音！”古手川一头黑线。 7017k 187章 小鸟游？（三） 早上，丝丝缕缕的阳光漏进了帐篷里，盘膝打坐的古手川睁开眼，侧头往旁边看去。 那边，尸王琉璃还蜷缩着身子，小嘴微嘟着，睡相香甜。 他移开视线,微微活动了下脖颈，起身钻出了帐篷。 雨已经停了，天边还挂着彩虹。 他愣愣的看了会儿，化身成云雾，飘向了远方，一直到一个非常隐秘的犄角旮旯处才现出身来，拿出铁锹和卷纸,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散开魇梦,解开裤子蹲下去，开始思考人生。 思考完人生以后，他埋好土，把卷纸和铁锹丢回无常领域里，又取出了香皂和脸盆，到附近的河边洗漱。 没有掩饰的脚步声从旁边响了起来，还在洗漱的他抬眼看去，看到了已经穿好了衣服，打着哈欠往这边走的尸王琉璃。 他停下来，皱眉道：“是来找我的？” 尸王琉璃学着他的样子在河边蹲下来，双手捧起凉水拍在脸上，残存的睡意顿时消失，她抱怨道：“还不是以为你又丢下我跑了。” 古手川看着她，很疑惑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尸王琉璃想也不想答道：“刚才忽然闻到了一股臭味儿——” “好了，不用说了。”古手川抬手打断她的话,洗干净了脸,站起身来,化成了云雾。 但紧接着他的身上就一沉,尸王琉璃又抱着他的腿不松手了。 一大清早古手川不想生气，提醒道：“你这混蛋，现在不觉得轻薄了？” “反正都被你轻薄过了，多几次也没什么了！”尸王琉璃打着哈欠道：“你要负责。” “负你个锤子的责！”古手川还是没忍住脾气，他甩甩腿，但尸王琉璃就跟黏在了上面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心头的火气上来了，威胁道：“再不下来可就没饭吃了！” 尸王琉璃耷拉着眼皮，似乎起的太早了，有点想再睡个回笼觉。 她喃喃道：“没关系，我刚刚吃过了，现在不饿。” 古手川愣了愣，这才想起来昨晚上分给这丫头的食物都没有吃…… 他深吸口气，只能带着这条小尾巴飞了回去。 等到地方后，尸王琉璃才松开手，又重新钻进了帐篷里。 “出来！我要收起来了！”他黑着脸道。 “你别这么小气，再给我睡会儿。”尸王琉璃不满的嘀咕着：“以后还你一个更好的。” 古手川面无表情看着她，周围的环境瞬间变化,黄昏深沉，尸横遍野,血沙漫天，一片地狱般惨烈景象。 但帐篷里的尸王琉璃依旧呼呼睡的香甜。 无常领域的束缚和压抑对她根本无用。 古手川忽然有些服了。 这丫头简直像是天生克制他一样！ 他挥挥手，散去领域，但帐篷和死丫头片子都留在了里面。 他取出肉和清水，自己吃饱喝足后，独自动身，继续在周围晃悠，企图偶遇。 一上午时间飞快过去，等到太阳高悬天空，阳光强烈的睁不开眼睛时，他才寻了一个树荫，抬手一挥，先前收起来的帐篷重新出现，连带着正盘腿坐在里面，抱着火腿肉在大啃特啃的尸王琉璃。 他睁大了眼睛。 这种高级火腿他都还没舍得吃呢！ 尸王琉璃正吃的满嘴流油，她含糊道：“唔，你这家伙，好东西可真不少……” 古手川气的太阳穴跳了跳，一柄长剑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手中。 今天非要劈了这家伙不可！ “等等！”还赖在帐篷里不肯出来的尸王琉璃忽然抬起她的小油手，自个儿又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油汪汪的嘴唇，才开口道：“作为让我吃饱的回报，我可以告诉你这附近哪里有人！” 古手川一怔，怒火减弱几分，皱眉问道：“你知道？” “我能闻到味道啊！”尸王琉璃奇怪看他一眼：“你早上跑那么远去拉屎我都——” “那件事不准再提！”古手川面无表情看着她：“不准说和正题无关的事！” “不提就不提……”吃人嘴短，尸王琉璃勉强答应了下来，扭头指了个方向：“朝那边走，要是没发现我任你打。” 古手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略微想了想，忽然道：“你带路。” “我带路？你自己飞不就行了？”尸王琉璃挪了挪自己的小屁.股，不太乐意动，不过还是钻出来了，仍旧大口啃着火腿。 这是一整根猪后腿熏出来的，够她吃两顿了！ 古手川把帐篷收了起来，等找到夏木树人后，就立刻去找北御建尊结束这段恶梦！ 尸王琉璃一边啃着火腿一边走，他跟在后面，手里同样拎着一根大火腿。 这种好东西他也没存多少，总不能都给她吃到肚子里去！ 两人都不着急，像散步一般，就这么一直走到了将近傍晚的时候，尸王琉璃忽然停下，抬起手，指着左边的一处层层叠叠的森林道：“在森林后面！山腹内！” 古手川愣愣的看着她，这丫头的鼻子简直比雷达卫星都精准！ 他望着那片森林，又看了看即将漆黑下来的天色，沉吟一会儿后道：“算了，找个地方过夜吧，天亮再过去。” 这个地方白天和晚上是两个世界，要是现在过去，很可能引发什么误会，到时候万一真是夏木树人，又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就跑，就麻烦了。 “好啊好啊！”尸王琉璃的眼睛闪闪发亮，反正她很闲，能多休息一晚上，还能吃好吃的，何乐不为？ 虽然高档食材准备的不多，但熟牛肉和清水在领域里面都堆成了小山，古手川也不怕她能吃穷自己，所以也没吝啬这点儿肉，他先用火烤上，又有点奇怪的看着她：“这里不是你.妈的神国吗？你平常吃的很差？” “这叫新鲜感！”尸王琉璃眼睛盯着肉，头也不扭的道：“而且神国的大家更注重灵气的摄取，不太怎么爱吃东西的。” 这倒是实话，一群幽灵妖怪，早就过了口腹之欲的时期……除非是那种特殊的饿死鬼。 谷蘽 古手川微微点头。 看来无论是鬼国还是神国，都喜欢把阴气叫成灵气。 不过这个灵气应该不是那个灵气，这个灵气大概指的是“‘灵’的食物。” 等牛肉热透了以后，他和尸王琉璃各自分了一半，就着清水开始吃喝，这些天来顿顿都是如此，不过也没什么挑的，野外条件简陋，有的吃就已经很不错了。 尸王琉璃也不挑食，也没厌烦的感觉，对于人间的食物，就像她说的那样，更多的新鲜感……以及吃一顿就少一顿的爱惜感。 等吃喝完毕，天边的最后一缕亮光也被厚厚的黑暗遮盖了下去，天空上又开始闪烁雷光了。 一人一天女仰头看了看，又各自看了眼，闷不做声，先后钻进了帐篷里，无数雪花化作透明冰罩，再次将帐篷牢牢遮住。 没多久，豆大的雨点又一次打落下来。 漆黑一片的帐篷内，一人一天女的视线对视在一起，都不受到影响。 长夜漫漫，古手川先开口了：“为什么这个地方一到晚上就会下雨？” “雨里面有灵气，能给出来活动的大家补充营养。”尸王琉璃随意答道：“你来找什么人？” “疑似是我女朋友的老爹，是不是还有待确认。”古手川平静道：“所以这里每天夜里都会下雨吗？难怪只有人间的风景，没有人间的食物。” “也不是天天晚上下，再过一阵子就会下雪了，雪你知道吧？你是北御建尊的使者，应该见过雪。”尸王琉璃想着说：“什么是女朋友？” “女朋友就是未婚妻，会陪伴一生的人生伴侣。”古手川眼露思索：“有些事在外面讨论会引来类似神罚的东西，这里会吗？” “这里是我妈的神国！你就是骂天照是个xx都没关系。”尸王琉璃满不在乎：“你这个家伙，竟然已经有可以陪伴一生走下去的人生伴侣了？可真狡猾呢！” 古手川微微挺起了胸膛，眼睛则瞄着外面，快速道：“你妈和北御建尊的神序是怎么回事？” 空气陡然安静了下去。 古手川心头一紧，眼睛紧紧盯着天空。 不过并没有出现那些游走的金色锁链，他不由松了口气，鬼道女王果然不愧是鬼道女王，和天照大神并列的大神。 他看向了没说话的尸王琉璃，后者眼露思索，开口道：“我妈说我还小，还不够年龄知道。” “你还有年龄限制？”古手川有些失望。 都三千多岁了，还是个小孩子？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只是问问，不知道就算了。”古手川沉默了下去。 尸王琉璃裹着昨晚裹的那个毯子，一件件衣服从下面飞了出来，杂乱的堆在了角落里，她大概是盘着腿坐的，抿着嘴思考道：“虽然不太清楚具体的，但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东西……” 她数着指头道：“我妈在的神序神明还蛮少的，这么多年下来，也只有祂、北御建尊、地上国国主的疯魂、还有一位半途晋升失败的狐尊，嗯，祂平常睡在鬼国的地下。” 古手川又是一怔，喃喃道：“这么少啊。” 比起三贵子和祂们麾下的八百万神众，第四神序的神明满打满算也就三位吧？鬼道女王，北御建尊，至于晋升失败的狐尊和疯魂加起来只能算一个。 “其实也没那么惨！”尸王琉璃心里忽然有一种被看扁了的感觉，不满道：“我妈天下第一，三贵子加起来都不够祂打的！至于别的那些，也不够北御建尊打的！” 古手川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 这丫头吹牛是绝对吹牛了，但他没必要戳破，毕竟这地儿可是鬼道女王的神国。 他想了想说：“你和北御建尊很熟吗？” “那不是当然了！”尸王琉璃理所当然道：“祂还没成神的时候是我妈身边的第一近侍，成功晋升神位以后才分了家，以前祂经常抱着我的！” “轰咔！” 天空炸起了一道惊雷。 也在古手川心湖上炸了开来。 他第一次面露惊骇，属于自身真王的气势轰然失控散开，直冲云霄。 浓密的乌云无声无息散开，皎白月光从天空投射了下来，照在了万籁俱寂的大地上。 手里还抓着毯子的尸王琉璃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很不理解他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两人头顶的帐篷早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去，又或者早就散成了一片片的碎布。 大半天后，尸王琉璃憋出一句话来：“你发什么疯呢！” 天空上被冲散的乌云又开始汇聚，皎白的月光一缕缕收束，古手川的身影在闪烁的雷光与月光下明灭不定，他看着她，喉咙发紧，低声道：“北御建尊，是鬼道女王的第一近侍？” 尸王琉璃见他这么在乎，不禁心有谨慎道：“以前是啊，不过祂成功晋升神明后就不是了，第一近侍的位置现在还空着呢。” “轰隆隆！” 天空上雷鸣不断，豆大的雨点再次砸落下来。 尸王琉璃下意识把毯子顶在了脑袋上，但顾上顾不住下，白嫩的脚丫和小腿露了出来，她又立刻蹲下身子，才算是把自己重新围住了。 但雨水并没有砸落在她头上，而是落在了瓣瓣雪花飞舞的冰晶罩子上。 古手川脸庞前所未有的凝重，内心的惊涛骇浪依旧平复不下来。 北御建尊，竟然是曾经的第一近侍…… 难怪祂对鬼道女王身边的近侍们了如指掌，难怪敢让恶鬼王给祂打工，难怪敢让自己杀蝮神…… 他低声喃喃：“第四神序，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不过没等他想太久，前面忽然响起一声大叫：“喂！我的衣服呢！” 他这才回过神，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除了脚下踩着的一小片，整个帐篷连带着尸王琉璃刚才脱下来的衣服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俯身，伸手捡起一小片碎布，认了认布料，沉默了下去。 尸王琉璃双手紧紧抓着仅有的毯子，眼睛冒火。 古手川看着她白净的小脚丫，又往自己脚上看了眼，他的脚丫子上，也什么都没有了。 7017k 188章 夏木树人（时间有点不够，后面有部分重复，正在加紧码字） 新的帐篷里，古手川把带着的衣服统统拿了出来，甚至连一次性内.裤都没放过，在前面摆出了足足三摞。 尸王琉璃裹着毯子看了看，先把一件特别科的无标识制服抓在了手里，又抓了一件短袖衬衣，没开封的一次性内.裤，以及一条裤子。 她的衣服刚刚全化成了碎末，完全是古手川的责任，他得赔。 古手川一直没吭声，为了便于活动，他的衣服都是宽松的大尺码，只有他能穿，但现在谁让他理亏。 尸王琉璃把挑到的衣服统统拖进了毯子里，蒙着脑袋开始穿衣服。 小半天时间后，她掀开毯子，低头看着身上松松垮垮的这一身，两条袖子都快拖到地上了，她嘴巴又是抿了起来，眼睛里带着相当的不满。 长这么大的块头干什么？走在路上就不怕被雷劈死吗？ 古手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否则一定把她扔出去，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颇有种看到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即时感，他摸着下巴想了想，犹豫着道：“你过来。” 尸王琉璃正不停地往上捋袖子，闻言顿时瞪大眼睛，警惕道：“干什么？” 古手川懒得说太多，掏出一把小匕首，眼睛连着打量几遍，抬起手在她袖口处划过，割下一圈儿袖子，又快速把割下的袖子套在了本来的袖口上。 他把衣服大概改了改，虽然粗糙，但总比刚才拖拖沓沓的要强许多。 尸王琉璃身上的衣服仍旧很大，不过活动上不太受限制了。 她抬了抬腿，看着扎起来的裤腿，和露出的小巧脚踝，立刻就眉飞色舞了起来。 “鞋子呢？”她指着自己的脚丫子，发出疑问。 衣服可以改，但鞋子可没法改，这个东西穿不了就是穿不了，古手川收起匕首，摇摇头：“没你穿的尺码，打赤脚跑吧。” 反正皮糙肉厚的，连剑都扎不透。 尸王琉璃立马就不满了：“我又不是什么野蛮之徒！我的脚也很娇嫩的好吧！没合适的鞋子，要么给我做一双，要么去把我的鞋子找回来！” 古手川侧耳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和雨声，觉得就算鞋子没坏，大概率也找不回来了。 他摇摇头，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缓缓调息。 尸王琉璃见他这样，慢慢儿的睁大了眼睛，捏紧了拳头。 古手川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淡：“要是把帐篷折腾坏了，你就去扛着石头过夜吧！” 剑拔弩张的气势顿时消失于无，尸王琉璃憋了半天气，最后把毯子往身上一裹，直接躺了下来，咕噜噜滚到另一边，蜷起身子，嘴里嘀咕着道：“晚上就算了，明天你必须把鞋子给我找回来！” 外面的夜空仍旧大雨滂沱，雷电交加，帐篷内倒是一片静谧，尸王琉璃眼皮子开始耷拉了，呼吸变得绵长起来。 古手川这才开始打坐。 …… 翌日的清晨，古手川钻出了帐篷，吸了口微凉的新鲜空气，又向不远处弥漫着水雾的森林看了眼，直接身化云雾，朝那边去了。 森林长在一处大山下。 穿过了森林的古手川沿着山壁找了半天，找到了昨天尸王琉璃指路的时候说的那个山洞。 他现出身形，看着差不多有三米高的山洞口，和里面一条向上的通道，取出一把长剑，迈步就要往里走。 这时候，轻微的脚步声忽然从里面响起。 他一顿，折身往后退了几步，悄然散开魇梦。 一个身高和他差不多，穿着一身粗布衣服，但丰神俊逸，还长了双桃花眼的男人从山洞里走了出来，他先抬头望了眼天空，伸一个懒腰，露出了笑容，扭头喊道：“千子，天晴了哦！” 正在暗中打量他的古手川眼中精光暴涨。 这家伙…… 不过这时候，山洞里又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 古手川暂时按捺住了现身的打算，暗中打量。 女人看上去很年轻，只有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她抱着孩子走到男人身边，也仰头看了眼天空，始终没说话。 男人伸手逗弄孩子：“小花舞，要健康的长大哦……” 他的声音忽然被拉的很长，三个人的身影倏忽间扭曲了起来，消失不见。 古手川现出了身形来，他站在原地等了会儿，高涨的心情渐渐跟着回落，低声自语：“是我的幻觉？不，不是我的幻觉。” 如果真的是他的幻觉，他不可能幻想出夏木树人的长相来！ 他看着山洞里面，沉吟着，迈步走了进去。 山洞里面铺着一条向上延续的台阶，山洞里到处都是开凿过的痕迹。 在刚才在洞口看到的画面时不时冒出来一次。 他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往上走着，像是行走在一个人的记忆海中。 台阶的尽头，立着一座封闭着的厚重石门。 古手川试着推了推石门，石门纹丝不动，他凝神感应片刻，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长剑，略一犹豫，还是摇摇头，把剑收了起来，他深深看一眼大门后，化成云雾离去，两分钟以后，他重新在门口现出了身形，不过与第一趟来的时候不同，这回他背上多了个正揉眼睛的尸王琉璃。 尸王琉璃打着哈欠，皱眉看着石门，向古手川斜去了眼睛。 古手川拿出一瓶阴气丸，递给她道：“门里面有什么？” 尸王琉璃一把接过，边拧盖子边道：“里面有什么我怎么知道？你开门看看不就知道了？” 古手川点点头，后退几步，让出了位置，指着道：“请吧。” “哼！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尸王琉璃切了一声，先往嘴里丢了把阴气丸，又将盖子拧住，放进口袋里，边咀嚼边撸袖子，小小的手掌往门上一搭，开始用力推。 整个门晃动了起来，洞顶开始掉落碎土。 古手川仰头看了眼。 尸王琉璃忽然停了下来，略一思索，捏住了拳头，接着嘭的一拳砸在了石门上，直接砸出了一个破洞出来，她抽出来小手，左右来回扒拉着门，边晃边扭头道：“可不是我推不开，这是一个左右开合的石头门，硬推的话肯定会砸坏里面的东西！你这家伙小气的很，我可不想让你说我！” 古手川默默看着她。 这么大个石门在她手里怎么就跟个玩具似的？ “嘿！”开门经验仿佛很丰富的尸王琉璃忽然一使劲儿，两只手朝左边的方向扒拉了起来。 石门发出了轰隆隆的声响，一点点挪动了开。 只是挪动到一半的时候，像是卡到了什么东西一样，石门又变的纹丝不动。 尸王琉璃用力扒拉了两下，没扒拉动。 古手川看着已经开了大概几厘米的口子，微微点头，这已经可以了。 不过这时候，前面的尸王琉璃深吸了一口气，暴喝一声，抬起小巧的脚丫，直接一脚踢了上去，厚重的石头门瞬间四分五裂，碎成了一地石头。 接着，她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脚，脚面上连半点红痕都没有。 古手川愣愣地看着，一脚能踢烂石门的脚丫子，到底哪里娇嫩了？ 大概是察觉到他一直在盯着脚看，尸王琉璃把脚藏了藏，反过来催促他“：“喂，你不进去了？” 古手川回过神，闻着空气中的尘土气味，嗯了声，迈步走了进去。 石门后面是一个类似“客厅”的地方，丝丝缕缕的光线从一个个小孔中透出来，空气里也并没有腐朽发闷的味道。 古手川看着摆在墙边的木头桌椅，迈步走过去，低头看了眼，上面分别刻着三个名字：“千子，树人，花舞” 他伸手在桌面上拂过，擦过一层淡淡的灰尘。 “刚才果然不是我的幻觉！那个男人……”他眼中光芒亮起，嘴角咧了开来。 跋涉万里，总算是找到答案了！ 夏木树人，曾经的稻荷神第七神使，真的是花舞老爹。 “喂，那个见见。”尸王琉璃忽然喊他。 听到这个称呼，他又是黑下了脸，侧头看过去。 那边的尸王琉璃手里像是抓着一团空气，另一只手指着道：“这个家伙好像是屋子的主人，你是要找他吗？” 听着这句话，他不由一愣，迈步走过去，看着尸王琉璃手里的空气，凝神感应，可依旧是空无一物。 他侧目看着尸王琉璃，又有点对她刮目相看了，这家伙到底长了双什么眼睛？勘破万法吗？ “你先别松手，也别太用力。”他说了一句，抬起手在空气里捞了几下，又是皱起了眉毛。 什么都没有…… 尸王琉璃来回看看，啧了一声摇摇头，伸出另一只手，像是住了什么东西，忽的一拉。 一个被她拎着后脖子的男人像是被橡皮擦在虚空里擦出来的一样现出了身。 憔悴但俊美的脸庞，桃花眼，两鬓的白发……是夏木树人无疑了。 古手川恍然大悟，难怪刚才捞到了空气。 被抓住了后脖颈的夏木树人一脸惨淡，他从刚才发现砸门声的时候，就觉得不妙，但没成想更不妙的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隐藏手段竟然在一个小女娃这边完全无用。 “你、你们是什么人！”他扯着嗓子，带着莫名的阴柔：“有什么话好好说！不管是劫财还是劫色，都好商量！” “呃……”正要开口说话的古手川被噎了下， 尸王琉璃嫌弃的砸了咂舌，将他往地上一扔，在衣服上擦了擦手。 老男人顿时开逃。 但无数冰霜飞起，将周围全部封锁。 古手川放出了属于真王的磅礴气势，压住了他，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夏木树人被这磅礴如山岳江海一般的气势压得透不过气来，他顿时目露绝望，很是凄凉道：“我只是一个可怜虫罢了！丢了工作，丢了老婆孩子，每天做的事就是等死而已！我都这么惨了，怎么还不肯放过我呢？” ……古手川收回了气势，扶他起来，审视他的面庞。 旁边像是正抓着空气打量的尸王琉璃愕然道：“你这个家伙，还有老婆孩子？” 老男人胆战心惊地看着她。 古手川沉吟着说：“你不是人类。” 夏木树人没说话，尸王琉璃倒是接了句嘴：“对，是一只狐狸，说不定还认识狐尊呢。” 刚想回答的夏木树人重新闭上了嘴巴。 古手川声音顿了顿，客气道：“可以做个自我介绍吗？” 老男人试图商量：“在下就是一个孤苦伶仃四处漂泊混吃等死的孤寡妖怪……这位大人，有什么事都好商量，只要饶我性命，您要什么都可以。” 古手川目光严肃，沉声道：“请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在下、在下叫夏木树人，别的都不值得一提。”老男人面露苦色。 他怎么就闲的淡疼去把名字刻在了桌子上？ “夏木树人？”古手川点点头，抓着他的手更紧了，继续问：“我有个问题要请教你！” 感受着被抓的生疼的臂膀，老男人勉强挤出笑容：“请说！” 古手川顿了顿道：“妖怪和人类结合后，该怎么生出孩子来？” 这个问题一出，尸王琉璃和夏木树人都看向了他，不过后者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他试探着说：“这是很隐秘的事，知道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所以，那个……” 老男人吞吞吐吐的，但又怕激怒了古手川，又是赶紧道：“我恰好知道那么一点点！” “你这人，说话怎么婆婆妈妈的，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尸王琉璃有些不满。 老男人看着已经碎成了一地石块的大门，还有被抢走的宝贝，苦涩一笑。 古手川松开了手道：“很抱歉多有冒犯，这件事情比较重要，如果您能告诉我，相应的，我也会告诉您一些想知道的事。” “我貌似也别无选择……”老男人叹着气道：“只需要去偷一颗稻荷神亲手种的莲子，再随便去偷一张主神神谕，这事儿就成了，从神的神谕可不成，从神的神谕可不值钱。” 尸王琉璃愣愣的看着他，转过身嘀咕一句：“去偷神的东西？你这家伙，可真不怕死。” 古手川默默听着。 他还记得当初水月太夫那个小狐狸说夏木树人同时惹怒了两位神明，才被放逐的……原来是搞了这么一通操作吗？ －－－－－－题外话－－－－－－ 今天起晚了，晚上八点半才睡醒，更新时间上有些仓促，实在抱歉，后面有一小部分重复章节，会马上修改掉，半小时后请重新刷新看，对不起大家。 7017k 211章 神序之秘 “请看这边！” 刚刚恢复了自由的兽耳白衣青年，也就是这儿的镇守大将，此刻正站在一处高台下边，戴着一顶红色的鸭舌帽，一只手里还举着个小旗子，另一只手指着旁边，像个导游一样,殷勤的介绍道：“女王成神前每天都会在这‘御台’上检阅臣民……” 它眼中有着光亮，满是追忆。 已经不再用魇梦笼罩自身的古手川站在两米外默默听着，默默看着。 这个雪王，脑子有毛病。 不赶紧带着他去办正事，非要先带他参观一下，还是从城门开始看起！ 他看着眼前这只还沉浸在回忆中的雪王，嘴角动了动：“是不是可以去……” 他话音还没落下，雪王忽然背对着蹲了下去，一只手抱着膝盖，一只手在地上画着圈，声音很是低落：“毕竟是过去的历史了，不感兴趣也是应该的，是呢，像我们这种过时的，就应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一阵阵阴暗气息自它身上扩散开来，像乌云一样，满布天空。 古手川默然看着它。 雪王自怨自艾了好一阵后，悄悄扭过头来看他，眼中带着期待。 “老实说……”他委婉道：“我现在很想揍你一顿，揍完后我再自己动手，请你带我过去。” 蹲在地上画圈的雪王蹭的站了起来,把帽子和手里一直举的旗子一丢，振袖指着前方，声音平和温润：“请跟我来……” 它边说边向前赶路，快的像阵风。 古手川心里舒服了，握着剑的手也不那么用力。 雪王带着他进了仍旧富丽堂皇的宫殿，直接穿过大殿，进了内殿，又顺着阶梯向上一路疾行，最后冲入了一片光明处。 古手川微微眯眼，接着豁然睁大，向四周看去。 四周弥散着云雾，云雾内电光闪烁，伴着低沉的雷音。 这里，是半空的雷云中？ 他低头向来时路看去，看到的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阶梯。 而这地方在外界却看不到。 “是鬼道女王的手笔吗？”他这么想着。 雪王就站在他身前，目光仰头看着更高处，侧过身来，指着上方的虚无：“北御建尊交代在下的事就在上面，那里需要阁下自行走上去。” 它露出微笑来：“但上去的前提，是阁下的真灵至少要升华一次，那是踏上登神阶梯的基础条件。” 古手川愣了愣，目光越过它，像空无一物的上空看去。 更高的天空上云雾成旋涡状，但只有深邃成一片漆黑的天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走上去……是说他的真灵强度不够,所以才看不到？ 雪王笑的有些贼，还有几分贱样，它咳嗽一声，背着手慢吞吞说：“女王陛下在不少地方留下了真灵增幅的神力，倘若刚才我们一路看过来，兴许阁下的真灵升华了也说不定……” “它真的很欠扁。”古手川心头闪过了这么一句话，平静开口：“不用了，我自有办法。” 话闭，他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无常领域里。 昏暗的血色天空下，他化成云雾，出现在了一座座堆成了小山的“手办”中间。 有一些“手办”被诅咒化成的锁链，和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层次的无常领域所紧紧束缚着。 上回恶路王招来不知多少鬼王邪神围攻他，直接被他一锅烩了，但当时担心会“吃撑”，所以一直放在领域里。 现在，倒是轮到它们出力了。 他默默看着，无数黑雾忽然自他背后翻滚，通天巨蛇的虚影投下，缓缓睁开了猩红的眼眸。 “贪之祭祀！” 一时间，除了阳介以外，整个无常领域内拥有的其他真灵尽数被吞没，一同进入真灵空间里。 被诅咒折磨的邪神鬼王们早已没了反抗的力量。 他没费什么气力，将这密密麻麻的真灵一个不留的尽数收割。 无数光点融入四周，整个真灵空间忽的震动了一下，他的真灵瞬间遁出了这里。 无常领域内，他的眼瞳被金色浸染，继而越来越亮。 心海上同样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深邃如星空的心海深处同样绽放出了光华来，一缕缕光线穿透了黑暗，照亮四方。 其上漂浮着的无数光球自行破碎。 古朴大字一阵阵颤动，最后形成了几行： 【功：9999】 【剑：9999】 【拳：9999】 【真灵·黑铁】 【天赋……】 【极意……】 …… 无数新的感悟涌上他心头，他整个人都散发着金光，磅礴如海的气势无形散开，气流裹挟着血沙在他身周汇聚成了风暴，所有堆叠起来的邪神尸体尽数坍塌跪伏，仿佛在迎接新王。 “这就是真灵升华吗？果然与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比先前强至少十倍的力量源源不断自体内涌出，仿佛永不枯竭一般。 最角落的阳介差点被吓的成佛，但只能眼睁睁看着。 幸好，古手川及时收敛起了气息，用那双掩饰不住金光又蕴含着山岳般沉重威压的眸子看了他一眼，身形倏忽间消失不见，出现在了外界。 “扑通！”兽耳白衣的雪王直接跪伏在了地上，整个人处于懵逼之余，心底又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散发出来，此时，它仿佛是在面对自家的女王陛下。 古手川没有管他，仰头看着天空。 先前空无一物的地方，出现了一条遍布雷蛇的斑驳黑色石阶，上面有着利刃划过的痕迹，散发着无比古朴苍老的气息。 他仰头看着，金色眸子中泛出了疑惑。 石阶，从中间的位置断了开来。 “这、这就是登神长阶了！”雪王强撑着站起身，像是扛起了山岳一般，它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艰难道：“我活过的漫长岁月里，只有女王陛下与北御建尊成功登顶……”它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它才是万古流传下来的真正的登神长阶，却被三贵子神斩断了！断了无数生灵的成神之途！” 古手川试着将自身的威压收敛了些，但依旧强烈，他开口说话，声音却震动虚空：“登上它，便可成神？” 轻松了些的雪王仍旧大口喘着气：“这话说的是没错，但哪有那么简单？它是天途，即便断裂了，每一阶都要接受天道的考验！但现在成神路断掉了不说，一旦有谁敢擅自登神阶，也意味着神序之战会再启，三贵子神序将会源源不断杀来，数千年以前！女王陛下杀了月读命，方才登顶！千年以前、千年以前！三贵子没再现身，而北御建尊也杀了数不清的神明！才得以登顶！” 它眼露狂热，带着嗜血意味，大声嘶吼：“前方断掉的登神长阶，须以神明之血续上！阁下若想登顶，便要像女王陛下与北御建尊那般，杀神！杀神！杀神！” 古手川听的心神震动。 第四神序，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7017k 189章 返程（一） 石头屋子内，古手川坐在木头凳子上，细细听夏木树人讲他这些年的遭遇：从被放逐开始，到怎么跑进了地下国里，又是怎么找到这个石头屋子。 他是在放逐的半道上跑的，身为稻荷神的第七神使，也知晓神序之间的一些事,所以刚到幽暗之地，就立刻披着那件狐族宝贝逃走了。 他的同僚们其实也乐的他逃，当然不是因为大家的感情多深厚，而是幽暗之地这种地方没一点安全感，没谁想深入。 夏木树人虽然逃走了，但越逃越绝望,他算是罪上加罪，要是再敢在人间现身的话，稻荷神一定不会再饶过他，他也想过一了百了，可总是会想起妻子和女儿，就又没勇气死了。 狐族有着趋吉避祸的天赋，身为当年狐族中的佼佼者，夏木树人在这方面尤为出众，属于走路就能捡到钱，买彩票能中大奖，运气好到让人羡慕嫉妒恨的那种家伙。 不然当初也不可能偷到稻荷神的莲子，和某位主神的神谕。 同样听故事听得入迷的尸王琉璃忍不住道：“你在这里住了多久？就没想着去别的地方转转？” 说的口干舌燥的夏木树人苦涩道：“周围太过危险，只有这里能给我一点安心感，不过，唉……” 他一言难尽，往常百试不灵的天赋也终于是折戟了呢——他今天完全没有被预警到，不然哪会待在屋子里给捉个正着？ 古手川更关心另一个问题：“这么多年……你平常吃什么过的？” 夏木树人抬手指了指外面：“树林里有果子，有野草,可以做成菜团,有时候运气好还能遇到几只野兽,总归杂七杂八，凑凑合合地过到了现在。” 古手川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微微点头。 石头屋子里面安静了下去。 夏木树人坐如针毡，他不安的看着古手川和尸王琉璃，硬着头皮道：“两位大人，你们想知道的我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你们，我的宝贝也归你们了，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还在沉思中的古手川回过神，伸出手把尸王琉璃还拿在手里的一件银纱斗篷拿了过来，在后者的瞪眼下，把它还给了夏木树人。 他组织着语言说：“其实我是专程来找你的，谁委托我的暂且不提，总之是来带你回人间的。” 刚拿到传家宝贝的夏木树人正有些不知所措，但他一听这话，立刻目露惊恐：“是稻荷神派你来抓我回去的？” 古手川淡淡道：“只是一位被丈夫丢下的可怜女子。” 夏木树人顿时愣住，一瞬间悲上心头，双手捂住脸，嚎啕大哭起来。 古手川默默听着，看着。 旁边的尸王琉璃给吓了一跳,有些不耐,不过还是强忍了下来。 大半天时间后,夏木树人拿着古手川给他的纸巾，狠狠擤了下鼻涕，直接丢在了地上，又撕一张。 古手川取出锅碗瓢盆，炖上一大锅土豆肉汤，又煮了一大锅的米饭，对望着锅子已经移不开视线的夏木树人道：“待会儿吃饱后我送你去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夏木树人咕咚咽着口水，声音很是响亮。 古手川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反正是已经决定了的事，他关了火，吹下些许冰霜，给肉汤和米饭降了降温，才道：“请吧。” 十多年都没吃过这么丰盛的夏木树人两只手一捞，左右开弓，带着风卷残云的势头，大口干饭。 好吃！好吃！哪怕吃完后就这么死去也是幸福的！ 谷鷜 古手川也端起了自己的碗，正要开动时，他忽然发现尸王琉璃在跑神。 连干饭都不积极了，明显不对劲，他心中升起几分警惕：“不饿？” “饿！”尸王琉璃言简意赅，埋头吃她自己的那一份。 虽然这回古手川特地拿了个最大的锅子，而且下了不少米，但对于他们三个来说，仍旧是不够吃的。 这一顿饭一直从白天吃到了傍晚。 在收拾的时候，古手川看着一粒米都不剩的锅子，心里默默算了下存粮，照这个吃法，如果十天内找不到北御建尊，他们就得一起去啃树皮了。 米还是带少了。 他收拾完，看了眼有些坐不太住的尸王琉璃，又看了眼躺地上捂着肚子明显撑得难受的夏木树人，开口道：“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没有？没有的话，就走吧。” 夏木树人挣扎起身，眼睛看着四周，露出几分复杂情绪，拿出一把匕首把刻在桌子上的名字刮掉，又有些迟疑道：“晚上会刮蚀骨风，要不等明天再走？” 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尸王琉璃跳起来道：“我们有地方去！赶紧走！” 夏木树人一缩脖子，连连点头。 刚才聊天的时候他已经知道尸王琉璃的身份了，又是把自己给吓了个半死。 古手川侧头看她一眼，不知道她在急什么。 三人离开了山洞，古手川说了声得罪，把夏木树人夹在腋下，另一只手刚要去夹尸王琉璃，但后者已经麻溜的爬上了他的背。 他想了想算了，化成云雾，越过眼前这片广袤森林，找到了帐篷。 尸王琉璃第一个钻了进去，古手川有些好奇，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提醒道：“要是想上厕所就自己去找个坑，帐篷是用来睡觉的！” 后者腾的转过来了身子，瞪着他：“你这家伙！还敢用言语轻薄我！真以为我不敢揍你吗？” 古手川气的胸闷，直接不搭理她了。 他放下夏木树人，拿出了带在身上的最后一顶帐篷，这顶帐篷是当初去找阳介的时候买的，一直留在无常领域里，没想到也有用到的一天。 不过如果真的用坏了也没关系，他还有一座木屋呢，虽然说不上多坚固，但也不是风一吹雨一打就会碎的程度。 他请夏木树人进来，但后者看着身上脏脏的衣服，很是不好意思，想了会儿后，还是把身上洗的早已看不见本来颜色的衣服脱了下来，叠成方块放好，这才弯腰钻进帐篷里。 古手川给他拿了自己的一套衣服：“不嫌弃的话，穿这身吧。” “这怎么敢收？”夏木树人颇为惶恐。 “只是一套衣服。”古手川抬起手来，敞开的帐篷外无数雪花飞舞，又化成冰罩，笼罩住了两顶帐篷。 夏木树人看的目眩神迷。 这种手段，他以前只在稻荷大神那里见到过。 7017k 190章 返程（二） 呼啸的寒风下，冰罩下的帐篷犹如处在另一个世界，古手川将一杯刚砌好的热茶递给夏木树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正打算喝一口的时候，一直钻在另一个帐篷里的尸王琉璃跑过来了，她披着自己的毯子,闷头就钻了进来，还顺手把古手川手里的茶杯拿了过去。 古手川忍不住反思为什么身上没带点砒霜之类的毒药防身？ 另一边捧着茶杯的夏木树人惴惴不安的看着他们。 古手川没有发火，又拿出一个杯子，重新沏了一杯。 旁边一直在滋溜茶水的尸王琉璃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这边，见他又拿个杯子后，眼角的弧度也微微放松,但很快又瞪圆了眼睛，瞪得人是在看她的夏木树人。 夏木树人赶紧移开视线。 古手川喝了口热茶,也颇为舒泰,他看着夏木树人，带着问询：“回到人间后，稻荷神会亲自出手吗？” 说起这件事，夏木树人也紧张的不得了，快速回答：“稻荷神常住京都，东京那边只是一道神谕，亲自出手的可能性倒是不大，不过万一被发现了，一定会有使者来抓我……” 他叹气道：“其实对于神明来说，就是件很小的事情，我的仇家主要是两个神社的神主，他们一直恨我入骨……” “只要神明不亲自出手便无妨……”古手川静静道：“你偷的是谁的神谕？” 说起这个，夏木树人又是迟疑了起来：“当年本打算去偷天照大神，但天照大神太恐怖了，所以半路就回去了。” 古手川和尸王琉璃都愣愣的看着他。 夏木树人被看的心慌。 古手川移开视线,咳嗽一声道：“请继续说吧。” 乖乖，去偷天照大神的神谕？这事儿他都不敢想。 夏木树人稳了下心态，回忆起了从前，感叹道：“在众多的神明中，主神们可都是无比恐怖的存在，祂们有着众多从神侍从，永远高高在上……” “说重点！你到底偷谁的神谕了？”尸王琉璃催了句。 夏木树人慢慢吞吞道：“是大国主的神谕，祂老人家脾气最好，当时察觉到我的时候，不但没生气，还亲自给我写了一张神谕。” 大国主大神？供奉在出云大社的那尊无比古老的神祇？ 尸王琉璃贵为天女，老妈是和天照大神齐名的鬼道女王，她最大的本事就是打不过就喊妈，对于神明之间的事也很熟悉，自然也知道大国主大神是谁。 她愣愣的道：“你这家伙，可真是不怕死啊！” “就差一点……”夏木树人讪讪道：“要不是大国主祂老人家为我说了句情，真就被稻荷神打死了。” 古手川默默无言，难怪刚才说要带他回去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疑是稻荷神派人来抓他的，而不是被偷了神谕的那位主神。 他开口道：“如果是这么回事的话,你就放心的跟我回去吧。” 夏木树人眼中带着犹疑。 古手川又道：“这回来找你，一开始是请了一个狐狸帮忙，但她是有需求的，要的是你那件宝贝。” 这件事是最开始就说好了的，如果不是小狐狸帮忙，他不可能找到幽暗之地来，所以也要提前和夏木树人说清楚才行。 夏木树人面露复杂道：“是水月吧？当然可以，这件宝物原本就是她的。” 古手川愣了下，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谷訍 要是这么回事儿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只要再找到北御建尊，就可以回家去了。 他又喝了口茶，茶水已经有一点凉了。 这么一个小小的帐篷里坐了三个人，还真是有点拥挤。 他侧头看向赖着不走的尸王琉璃，目露询问。 尸王琉璃装作看不到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毛，有些不高兴了。 对面坐着的夏木树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尸王琉璃穿着的明显是男生的衣服，忽然目露恍然，带着奇怪加敬佩的眼神重新看向古手川，自个儿起身往外面走去，慢吞吞道：“我去隔壁的帐篷睡，不打扰二位休息……” 古手川忽然一把抓住了他，严肃道：“您不要乱想，我和她是清白的！” “我懂，我懂！”夏木树人面露和善，他也谈过恋爱，还有老婆孩子，是过来人。 真的懂了？古手川嘴角抽了抽，松开了手。 夏木树人立刻溜了出去，钻入了另一顶帐篷中。 他侧头看向旁边。 尸王琉璃已经裹着毯子躺下了，背对着他，还蜷起了腿。 他想想道：“按照之前说好的，明天就麻烦你带路，去找北御建尊。” “噢。”尸王琉璃应了一声。 古手川抬手放下敞开的帐篷帘子，准备打坐冥想。 尸王琉璃翻了个身，歪着头看他，发出疑问：“你一趟趟往这边跑，真的就是为了找一个人？” “不然呢？”古手川没有睁眼，反问了一句。 “你收了什么好处？” “我当初应下了这件事，答应下来的事自然就要做到。”古手川平静回答：“不然就是给我天大的好处，我也不会跑这种地方。” 家里有温柔的女朋友，有好吃的饭菜，还有舒适的大床，可这里呢？只有个让他时不时血压气的爆表的无赖丫头！ “切……你哪有那么好！”尸王琉璃撇撇嘴：“你杀我妈的近侍，吃它们的真灵，还轻薄我！” “那是它们应得的报应。”古手川仍旧平静道：“恶鬼王在人间造下了无数罪孽，只是杀了它两次，已经很便宜它了。” “至于你……”他声音顿了顿，才道：“等找到北御建尊后，我们之间就一笔勾销了。” “哼！”尸王琉璃又转过去了身子，背对着他，半天后才憋出一句：“其实地下国很漂亮的！你还都没有去过呢！本公主殿下可以勉为其难的先带你逛逛！” 古手川摇摇头：“多谢你的好意，不过还是算了，时间比较紧张。” 北御建尊只给他一个月的时间，现在终于找到了夏木树人，自然得赶紧去寻祂。 尸王琉璃不吭声了。 帐篷内再次安静了下去，古手川闭上了眼睛，静心打坐。 7017k 191章 返程（三） 古手川从打坐中醒来时，外面仍旧在下着泼盆的大雨，旁边的尸王琉璃裹着毯子仍旧睡的正香。 他掀开帐篷，朝外面的昏暗的天空看了眼，起身走了出去。 笼罩着两座帐篷的冰罩仍旧稳当当的立着，只是表面被雨水冲刷的很光滑，有点像透明玻璃。 站在冰罩下，他微微活动了下身子，感受着肚子里传来的几分饥饿感，很确定现在是白天了，就是运气不佳，遇到了大雨天气。 活动完了后，他掏出了便携式燃气炉和锅子，拿出了袋装方便面，脱水蔬菜，和一袋鸡蛋，准备煮面吃。 这些天他在这里也逛了不少路，但根本没碰到什么能吃的东西，可能或许有可以食用的东西，只是不是给他吃的，是给…… 尸王琉璃打着哈欠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揉着眼睛就蹲在了锅子前，鼻子嗅了几下后，残留的睡意便被咕噜噜叫的肚子声给驱散了。 “咕噜噜。” 肚子叫的声音又从另一边传了过来。 他和尸王琉璃扭头看去，那边似乎也刚从帐篷里出来的夏木树人，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边略有尴尬道：“早上好。” 一人一天女收回了视线，默默看着锅子，吃饭前都不怎么想说话。 夏木树人不再吭声，也走过来蹲到了锅子前面。 他们三个就这么默默守护着，等到锅子里的香味越来越浓郁后，古手川拿出碗筷分发下去，各自捞各自的。 咕噜噜的吸面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越吃越想吃，越听越想吃。 直到锅子里面连半点面汤都没剩下，比他们三个的脸都要干净了以后，这顿早餐才算结束。 古手川砸了咂嘴，把碗放到锅子里面，倒些水直接用真气冻住，又一股脑丢进了无常领域里。 刚刚吃饱，并不太想马上洗碗。 夏木树人来回看了看，眼中带着问询。 尸王琉璃已经钻回了帐篷里，打算睡回笼觉了。 古手川又看了眼天空，这么大的雨，一时半会儿还真停不下来，他道：“先休息好了，等雨停再走。” “好！”夏木树人二话不说，折身回了他睡的那顶帐篷。 古手川刚吃完东西不太想回去躺着，他翻出一把露营椅，放好坐上去，又拿个薄毯子盖住腿，身子微微后仰，打量着天空。 天空的乌云化作了漆黑的旋涡，缓缓地旋转着，紫红色的电光时隐时现。 他愣愣的看着，在愣了三秒钟后，忽然坐直了身子，双手一拍，无常领域瞬间开启，将冰罩内的一切笼罩住，接着他自己回到了原地，把屁.股底下的蝴蝶椅合上，夹在腋下，陡然化成云雾，向着先前夏木树人在的山洞飞去。 “轰隆隆！” 雷声震动了空气，连带着震动大地。 一条粗壮的雷蛇陡然劈下，即使是雨天，古手都仿佛闻到了那种焦灼的味道。 他身后传来了巨响，留在原地的冰罩直接就蒸发掉了。 古手川真的想骂娘了。 下雨也就忍了，偏偏还下雷？ 什么破地方，狗都不待！ 水桶粗的雷电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要是古手川回头向上看，一定能发现天上的旋涡就追在他屁.股后头。 轰隆隆的雷声一阵比一阵响，化成云雾的古手川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嗖的一声钻入了山洞内，最后一道雷电劈在了山洞外的空地上，炸出一个焦黑的大坑来。 古手川看着开始填蓄雨水的大坑，渐渐满脸黑线。 堂堂神明，竟然拿雷劈他，太没风度了吧！ 他整个人在原地闪烁了一下，把尸王琉璃放了出来，脸色阴晴不定的盯着她。 后者愣了愣，皱眉道：“干什么？” 古手川默然了几秒钟，心里打消了顶着她出去的念头……这丫头防御高的离谱，估计被雷劈也没什么事，但他不行，他的皮肤还很细嫩。 他看向外面，开口问：“该往哪个方向走？” 尸王琉璃往外面黑乎乎的天色看了眼，随口说：“天晴了才分得清楚方向。” 古手川已经不想等了，他伸出手，把她夹在腋下，周身真气涌动，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直击长空。 他穿破了雷电弥补的乌云，进入了光的世界。 尸王琉璃瞬间抓紧了他，瞪大眼睛叫道：“你疯了！竟然飞这么高！” 古手川任由她像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只是静静道：“指路吧。” 这地方他一分钟都不想再多呆，神了不起是吧？他还偏偏不受这个气。 尸王琉璃也没话可说了，仿佛立在云端一般，往四周看了一遍，手指不耐烦的往右边指了指：“那里！” 古手川没说话，体内仿佛响起雷鸣声，以穿云破空之势，向着她指的方向飞去。 转眼间，百里山河便被抛在了脑后，这里已经没了乌云笼罩，阳光犹如光束，从云端穿过，落在大地上。 古手川微微压低身形，看了眼下方的层峦叠嶂，继续向前。 “喂……”挂在他背上的尸王琉璃趴在耳朵边，疑惑道：“你不会是打算今天就飞到神国去吧？我可告诉你，距离还远着呢，你小心点别飞着飞着掉了下去。” 古手川震动真灵：“大概有多远？” “管它多远干什么？你就飞吧！等什么时候看见神国大门再说！”尸王琉璃哼哼说着。 古手川不再说话，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赶路上。 大半天时间后，金色的流光落了下来，古手川放下她，取出了帐篷，顺便还放夏木树人出来透气，他拿起袋装熟牛肉和清水分给了他们，自个儿也坐下吃喝，从头到尾没说半句话。 尸王琉璃撇撇嘴，撕开袋子，也开始吃东西。 拿着牛肉的夏木树人刚出来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劲，他悄悄地来回打量了一圈，心里嘀咕着难道是小两口吵架了？ 可惜他也不敢问，也不敢说话，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悄悄地吃东西。 一直到现在，他都以为古手川只是千子请来寻他的高手。 古手川吃完了东西以后，立刻就钻入了帐篷里，开始打坐恢复体力。 今天吃东西吃的特别慢的尸王琉璃眼中顿时露出了无比郁闷的神情来。 这个家伙，怎么翻脸的速度比她吃东西还快？刚才不还都好好的吗？ “轰隆隆……” 一阵雷声从高空传来。 她和还在吃东西的夏木树人下意识抬头，愕然发现刚才还万里无云的晴空，现在已经被厚厚的乌云铺满了，一丝丝雷蛇游走在其中，豆大的雨点砸落了下来。 他们两个一阵手忙脚乱，也急忙忙钻回了帐篷。 一道冰罩瞬间出现，将雨水和冷气隔绝掉。 古手川黑着脸看着天空，一阵咬牙切齿，又看向尸王琉璃。 但看的出来，后者也很茫然。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 鬼道女王这是成心不想让他好过，这个仇他就记下了，至于拿祂女儿出气这个想法还是算了，冤有头债有主，他不是那种欺软怕硬没出息的男人。 7017k 192章 返程（四） 泼盆的大雨一连下了三天三夜，整个世界都湿的不行，千山鸟飞绝，青草树木全部耷拉着脑袋，不见任何生气。 半山腰，一个新开辟出来的山洞内，古手川望着外面的迷蒙水雾，久久无言。 他跑了三天，雷电追了他三天，走到哪，这团乌云就跟到哪儿，大有一副不劈他一次就绝不罢休的势头。 “鬼道女王疯了吧？” 他心里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接着扭头看了眼听夏木树人讲故事傻乐的尸王琉璃，心里再次闪过一个念头：“原来她的不正常是遗传。” “喂！”尸王琉璃忽然拉了拉他的裤腿，问道：“是不是该吃饭了？” 古手川平静道：“存粮不多，以后改成每天两顿。” 尸王琉璃双手比划着：“不是堆了很多肉吗？” “那些是手办，不是食物。” “噢。”尸王琉璃虽然不太明白什么是手办，也没有强求。 旁边的夏木树人小声对她道：“一天能吃两顿已经很好了，有那么一段日子，我差不多需要三天才能凑齐一顿饭。” “你还真惨。”尸王琉璃很是可怜的看着他。 “还行，还行……”夏木树人嘴里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 还在看着天空的古手川忽然道：“要继续赶路了。” “噢。”尸王琉璃站了起来，自然而然地趴到了他背上，身躯紧紧贴着。 刚开始的轻薄倒是变成了习惯。 古手川也早不是那个刚到东京的古手川了，大小小的场面他都见过，也没觉得有什么。 他先把夏木树人送回无常领域里，直接化作云光，消失在了原地。 穿过湿漉漉的乌云封锁后，他拉开些距离，开始新一轮的跑路。 扒拉着他的尸王琉璃忽然道：“今天天黑下来前，差不多就能到神国的大门了。” 古手川很是沉稳的应了声，这边的地势正在变缓，大地上已经隐隐有道路的形状，确实是离神国不远了。 “我说，你回去后要干什么？”尸王琉璃嘀咕道：“是继续来找茬吗？” “我没那么闲。”赶路颇为无聊，古手川也不介意多聊一会儿，他震动着真灵：“会好好在家呆一阵儿，顺便找找第四神序的事。” “……你想成神？” “谁不想成神？”古手川反问了一句。 虽然说以前想着成神只是想多娶几个老婆，可现在的话，心里面已经多了不少笔账了，要是不成个神的话，他会把自己憋死。 “其实成神也没什么好的。”尸王琉璃又是嘀咕：“我妈厉害吧？可天天都要跟三贵子那帮子家伙瞪眼睛，又枯燥又无聊。” “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古手川摇了摇头。 “这话我只认可你前半句！”尸王琉璃哼了一声：“我说的对不对，等你真能成为神明就知道了！” “我很期待那一天。” 说着话的功夫，一座与进入地下国时见到的差不多的通天门户从云雾中现出了真身，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内。 古手川面色一动，再提速度。 尸王琉璃忽然问道：“以后你还会来地下国吗？” 古手川有心想说不来，但好歹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关系还尚可，他随口道：“地下国的大门已经关了，等下次门开时，要么我已经成了神，要么就成了鬼，总之大概是来不了了。” 地下国的大门一关就是三百年，如果按正常的人类寿命来算，他活不到那时候，而即便能活到，也应该是一个头发胡子全白，老眼昏花的老头子了。 “那你可以让北御建尊带你来嘛！虽然分家了，但祂经常过来的！” “在这之前你得先清楚一件事，祂是我的上司，不是我的司机！” 尸王琉璃不吭声了。 古手川也不再多言语，化作的金光径直飞入大门中，一片刺目的光亮后，有喧嚣的声音传入耳朵里，世界一下子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他仍然背着尸王琉璃，以云彩的形态飘在半空，下方是延绵不断的平原，不少身穿粗布衣服的身影正忙碌个不停。 一下子有点像是回到了老家的农田里， 他愣愣出神，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虚空没有丝毫异常，那座通天的神国大门似乎只朝外开放。 “继续飞吧。”尸王琉璃伸出手指指着前面，恹恹道：“看到那座最高的山了吧？那里就是我家了。” 古手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向前看去，那里有一座、大概也是唯一一座巍峨大山，云雾只能飘在半山腰处，而更高的地方像是隐身了一般，看不清楚。 山前面还立着座不知有多高的女王雕像。 他又默默打量了眼其他地方，发觉鬼道女王的雕像似乎遍地都是，还立着一座座神龛。 这里是鬼道女王的神国，有这些也并不奇怪。 甚至他都怀疑过，人间或许也是哪位神明的神国衍变的。 他飘向那座神山，但越飞越低，等到接近时，已经是不得不现出身影来，徒步往前走了。 独属于神明的浩瀚威压重如山岳，还不是现在的他能扛得住的。 他放下了尸王琉璃，一同往前走去。 不过尸王琉璃似乎兴致不太高的样子，让他觉得有点奇怪，之前她可是拼了命要回来的。 不过他也只是稍微奇怪了一下，便不在意了。 那是尸王琉璃的事，已经与他无关。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似乎是用一块块平整的巨石铺就的，表面还雕刻着一些花纹，颇为精美。 更前方，一座座数十米高的巨大雕像分列道路两边，齐齐拱卫着最中间的庞大鸟居。 他快速打量了几眼，这两排雕像形态各不同，大部分还都是他的“老熟人”。 有恶鬼王、恶路王、蝮神、还有罩着兜帽的尸王琉璃……以及脸上遮着面纱的北御建尊。 北御建尊的雕像立在鸟居最近的位置，蝮神都与它微微错开了一点距离，大概是第一近侍的地位彰显。 他默默看着，迈步追上停下来扭头看他的尸王琉璃，一同跨过鸟居，踏进了鬼道女王的“家门”。 7017k 193章 返程（末）（二合一） 在进入鬼道女王“家”的一瞬间，古手川心头蓦的一沉，感受到了虚空中目光的注视。 数不清的面纱巫女迎了出来，直奔这边。 公主殿下回来了。 他稍微拉开了点距离。 尸王琉璃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没觉得有什么，她微微侧头，发现了古手川的小动作,顿时就不乐意了起来，她叫道：“好啊你！一路上贴那么紧都没事，现在倒是嫌弃起来了？” 刚迎过来的众多巫女听到这话顿时愕然，齐齐看向了古手川。 古手川眼皮子跳了跳，虚空中一直注视着他的目光似乎也感觉危险了许多。 他沉声道：“别瞎说！那不是！我没有！” 尸王琉璃根本不听，自个儿在自个儿身上闻着，不屑的“切”了一声，对巫女们道：“我要洗澡！还要吃东西！” 她说完后就大步往里头跑去了，一群巫女急急追在她身后，细声软语，莺莺燕燕的，也算得上是一道风景。 古手川没敢一直看，也没有迈步追过去，追过去干嘛？和尸王琉璃一起洗澡吗？ 他默默站在原地，等着北御建尊的召唤。 还留在这里的几个巫女互相看了看，走出来一个人，对他欠身：“这位大人，请您跟我来。” 古手川点头，跟着她离开了参道，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在神社内进进出出的巫女，有些巫女还很虚幻,身上灵的味道很浓厚。 看来除了他，这里根本没有活人……尸王琉璃也不算,她说自己是天女。 引路的巫女带着他到了一间像是客房一样的房间，等到了地方，留下一句“请休息吧”就消失不见了。 古手川关上门，心头一直有的注视感也旋即消失，他定定神，打量起了房间，还有洗澡池子和棉被，也不知这个地方谁能用的到。 自打来到幽暗之地，虽然一直也没什么洗澡的条件和机会，但他带足了清水，还有无常领域，每天也会找时间躲里面弄些水擦擦身子，所以和这么长时间没洗过澡的尸王琉璃完全不一样。 不过现在有了泡澡的条件，他自然也不会放过，安心脱掉了衣服，跳进池子里，真气蒸腾，将有些冰冰凉的洗澡水烧热，很是舒泰的躺了进去。 他有一个水下呼吸的天赋，洗澡的时候也可以完全泡进池子里。 至于北御建尊那边,反正他人已经到这里了,不信祂没注意到他，所以不用着急,先沐浴再说。 他合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静时光。 泡完了澡后，他穿上了最后一套干净的衣服，虽然没镜子照，但一定要比来的时候更精神。 他开门走出去，在空荡的走廊来回看了看，顺着来时的路往外走去。 一路上都空空荡荡的，一个巫女都没有遇到。 有奔跑声从前方传来，他停下了脚步，稍显谨慎的看着。 红色的裙摆先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内，紫色眸子的尸王琉璃从走廊拐角跑了出来，似乎也是刚洗完澡，看着比平常明亮娇艳了不少，像朵盛开的火莲。 她直接跑到古手川跟前，叉腰道：“本公主殿下带你逛逛！” 虚空中的注视又从心头浮现。 他不动声色道：“谢谢你的好意，但要是可以的话，我想先见一见女王和北御建尊。” “噢。”尸王琉璃转过身子，往前带路。 古手川跟上她，顺便保持了一点距离。 走在前面的尸王琉璃忽然停下来，转头皱眉道：“你这家伙，走快一点！一直跟在后头干什么？难道是在看我的屁.股？” 古手川想了想，虽然挺翘挺好看的，但他其实没多看，不过一直跟在后面也确实会被这样子想，他点点头，与她并行。 而尸王琉璃见他竟然点头了，眼睛先是睁大，旋即就移开视线，飘忽不定。 这个家伙……承认了？ 她下意识拿手往后面摸了摸，脸上出现了些许滚烫。 空旷的还有点看不到尽头的走廊里，古手川一边走一边看，他心中情绪微妙，这地方大是大，但是不是也太空旷了些？天天住在这地方，不会受不了吗？ 难道神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妙？ 又或者说，哪怕是神，也一直在“工作”中，与轻松休息无缘？ 不不不，卷只是人类的事，神明不应该…… 这时候，尸王琉璃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瞬间回收思绪，也跟着停下，侧头看去，看到了密密麻麻延绵向上，不知有多高的石阶。 他顿时睁大了眼睛。 他一直以为神社是建在山上，丝毫没想到原来这整座山都只是个“房子”而已。 尸王琉璃小声嘀咕道：“上去一趟可是很累的，你试试能不能变成云彩飞上去。” 古手川仰着脖子，看着仿佛都延绵到了云端里的台阶，也有些想飞上去了，但也就是想想，他刚才在外面都飞不动，更别说这里了。 大概这就是面见神灵应有的礼仪吧？ 他侧脸道：“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就行。” 说完他就迈步踏上了第一个台阶，不过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空气有些沉重，仿佛有股压力瞬间就笼罩住了他。 尸王琉璃愣了一下，嘴里又嘀咕了一句，也往上面迈了一步。 古手川的听力还行，虽然没有刻意听，但还是听到了“太傻了”几个字。 他当做没听到，开始一阶一阶的攀登，肩头的压力也逐渐在增加……这台阶确实有古怪。 “这是给拜访的人设下的考验吗？”他这么思索着，继续攀登，这点儿压力不算上什么。 旁边的尸王琉璃就完全是玩儿的心态了。他上一阶，她才跟着上一阶。 几个小时后，古手川已经到攀登到了一个相当夸张的高度，但前方的台阶仍旧像看不见尽头似的。 几个巫女从旁边飘过，一边和自家的公主殿下打招呼问好，一边越过他们，往更上面飘去，透着一股子轻快。 谷遙 古手川默默看着，原来还真能飞…… 尸王琉璃一直注意他的脸色，小声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古手川继续迈步，边走边道：“做事要有始有终才行。” “我看你就是死鸭子嘴硬！死要面子活受罪！”尸王琉璃咕哝个不停，迈步跟了上去。 古手川一直从天亮走到了天黑，直到万籁俱寂时，他才走完了最后的石阶。 尸王琉璃早就挂在他脖子上睡着了。 稍微定了定神，他没有回头看一眼，直接迈步向前走去。 星光从高空垂落下来，一颗颗硕大的星辰几乎像是被拉到了眼前，缓缓运转着，又纤毫毕现，而极高远处，有一轮紫色的太阳，被群星所环绕拱卫。 在更遥远的地方，同样有一轮被众星所拱卫的大太阳，只是那轮太阳的光芒炽烈夺目，与紫色的太阳就仿佛是太极图中的两极。 他仰头看着，这种景象生平第一次看到，一种莫名的喟叹和失落升上心头：天地浩渺无垠，自身却渺小如浮游蝼蚁，人生何其短暂？与其放在追逐虚无缥缈的成身上，何不多去陪陪女朋友，陪陪亲人呢？ 这股情绪越想越悲伤，越想越强烈，难过的他都想要躺下来放声大哭了。 一片晶莹的雪花从高空飘落，落在了他的额头上，冰凉感一瞬间遍布了全身，他打了个激灵，睁大眼睛，眼中神光亮起，立刻露出深深的警惕来。 不对劲！他刚才是怎么了？ 他先把挂在背上的尸王琉璃放到地上，将警惕拉到了最高。 高空中有动听的声音落下：“女王陛下，妾身只有这么一位称心的手下，还请不要太为难他。” “称心的手下？我看他是胆大包天！” 古手川愣愣的听着，把心头翻滚的情绪压了下去。 听着这话，看来是鬼道女王又对他出手了……可恶，咱们的账又多了一笔…… 他整理好心情，眼观鼻，鼻观心。 一朵白云从众多星辰中悠悠落下，身穿薄纱的北御建尊的坐姿相当端正。 他抱拳拱手：“神明大人，好久不见。” 北御建尊看了看他，又仰头看了眼天上，檀口轻启：“好久没有与女王陛下说过这么久的话，真的是开心呢，这次妾身就先告退了。” 幽紫色的太阳星辰中没有声音传出。 古手川微微低垂着头，他能感受到沉甸甸的注视感。 北御建尊说完以后就收回了目光，看着他，又看了看还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尸王琉璃，似笑非笑道：“要道个别吗？这一走，兴许可就再也见不到了。” 您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奇怪？古手川心里嘀咕一句，低头看了眼蜷着身子睡的正香的尸王琉璃，略一犹豫，从无常领域里拿出了这些天她一直裹的毯子，给她盖好，低声道：“可以了。” 北御建尊没开口，轻轻抬手，无数雪花飘落。 下一秒，祂与古手川的身影一同消失在了这里。 等他们走后，尸王琉璃忽然睁开了眼睛，盘着腿坐起来，抓着身上的毯子，愣愣的发着呆。 这就走了啊，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果然是个冷漠又无情的家伙！ …… 古手川被北御建尊带回到人间时，人间刚好是个傍晚，火红的夕阳照彻着半边天空，云霞纷飞，像极了一朵盛放的火莲花。 他稳稳心神，抱拳对北御建尊感谢。 这位女神对他的照顾真没的说，几次救他于危难之间，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好上司。 北御建尊似乎累的够呛，在他面前也没什么架子，只见她伸出双手，把云彩捏成沙发的形状，双.腿依旧并拢着，身子微斜，靠拢了上去。 祂打了个哈欠，有些慵懒：“没事就先回去吧，今年就不要来，有事的话妾身会找你。” 古手川本想询问一下第一近侍的事情，但看样子似乎不太合适，他点点头，又一拱手，化成云雾离开了大雪山，向北海道飞去。 北御建尊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轻轻叹了一口气，身影也缓缓变淡，消失在了这里。 将近深夜十点的时候，古手川回到了东京。 刚下飞机，他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化作了云光，飞回到了自家门口。 站在门外，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新换的还很干净，还带着洗衣粉的清新味道。 他又抬手摸了摸下巴，现在还很年轻，不到长络腮胡的年纪。 现在马上就要五月份了，离上一次出门，差不多过去了27天，离北御建尊给他的一个月时间，只差三天期限了。 刚算出时间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去想，先前一直追在他屁.股后头打雷，会不会是北御建尊在催他快点赶路？ 不过是不是无所谓了，这笔账总归算在鬼道女王的头上。 他露出笑容来，站在大门前，拿出了一直没有开过的手机。 刚一开机，手机就开始震动个不停，无数未接电话和消息蜂拥而至。 他找到晴空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瞬间就接通了，玄关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穿着可爱睡衣，长发披肩，眼睛中全是惊喜，他朝思暮想的可人儿，就这么俏生生出现在了眼前。 他无需忍耐什么，翻过了大门，张开怀抱，把光着脚丫子向他跑来的晴空紧紧搂在了怀里。 …… 凌晨三点钟，二楼的静室内，两个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古手川轻声诉说这次的经历，太过血腥的就掠过，重点是放在了寻找夏木树人上面。 但即便如此，晴空听得也是紧张的不行，等听到找到了人时，她不由撑起手臂，也不顾春.光外露，睁大了可爱的眼眸，很是吃惊道：“所以真的是花舞的父亲吗？” 古手川双手下意识就托住了幸福，目光心神都摇曳的厉害，不自觉间又是有了反应。 他一边让她躺下，一边调整姿势，一边快速道：“还不确定，要等千子老师看过才知道。” 晴空低哼一声，眼眸泛着润润的水光，手掌在他脸颊上划过，喃喃道：“明天要请个假……” 窗外月明星稀，时光静好。 7017k 194章 相见（一） 早上七点，有佳出了卧室门，睡衣扣子只扣了几个，有两个还扣错了，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懒腰，含糊着：“早上好……” 将近五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睡衣也换成了微薄透气的春秋款式。 原本这没什么问题，反正家里都是女孩子，谁看谁都不吃亏。 厨房里，正炖肉的古手川抬头看了一眼小豆包，开口道：“早上好。” 有佳打哈欠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家里冷不丁出现了个男声,吓的她差点扯到下巴，她满是慌乱的转身,却“嘭”的一声,脑门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门上。 看这个回弹的力度，应该很痛。 她双手死死捂着额头，痛的在地上来回打滚儿。 古手川诧异看着，迈步走过去，蹲在她身边，随口说：“我不就一个月没回来吗？咱们兄弟间就这么见外了？” 眼角还挂着泪花的有佳疼劲儿过去了，露出了不好意思来，呐呐道：“我、我头发很乱，还没穿内.衣。” 古手川低头看看，奇怪道：“不是一直不穿吗？” “还是有点不一样的！以前是冬天！”有佳脸上一红，怒瞪他一眼，爬起来开门跑进了卧室里。 古手川笑了笑，心情轻松愉快，回厨房里继续炖肉。 没几分钟，穿戴整齐的千夏小跑着去了盥洗室,等洗漱好后，才走到厨台前，对他说：“欢迎回来，见哥哥。” “嗯，事情做完了……”古手川看着几乎没什么变化的她，笑呵呵道：“怎么样，特优班的生活还适应吗？” 千夏认真答道：“鹿野的水平在文京并不出众，压力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大，老师们也很好说话，挺开心的。” “要是有烦恼或者是麻烦，一定要告诉我。”古手川叮嘱道：“如果我不在东京，一定要告诉晴空和有佳，或者去找藤原老师，就是我的班主任。” 千夏想了想，道：“半个月前被班上一个男生纠缠了一下，我告诉了老师，也就没什么了。” 古手川嗯了声，对于这种事情，普通班不好说，但特优班的老师们肯定会上心,不过保险起见,下次去学校,还是和老师打个招呼好了。 “其他就没什么了,晴空姐姐、有佳姐姐、花舞姐姐还有胡桃姐姐都很照顾我，连带着二年级的藤原香子前辈也很照顾我，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想着应该是见哥哥的关系……”千夏继续说：“最近在学校里听了不少见哥哥的传说。” “藤原香子吗？她是藤原老师的孙女，也算是认识……传说什么的都是些小打小闹罢了。”古手川哈哈一笑：“千早要是知道，她一定会笑我的。” 千夏点点头：“她一直吵着找你，我给她烦的不行，就把论坛上大家整理的视频发给了她，已经笑过了。” “是吗？还有合集那种东西吗？”古手川失笑道：“笑就笑吧，她开心就好，黄金周正常放假吗？” “听说是这样的。” “那就好，放假后咱们一块儿回老家去。” 锅子里炖肉的香味越发浓郁了，清脆的铃铛声从一旁响了起来，大白猫步子轻快地跑到了这边，仰着头瞄了几声。 古手川瞅一眼，乐着道：“铃铛的质地真好，谁挂的？” 千夏也低头看着脚边的猫猫，答道：“猫猫很喜欢外出，如果不戴项圈的话可能会被当成野猫抓起来。” “要是被抓住可就倒霉了呢。” 古手川笑眯眯看着猫。 大白猫扭头跑走了，尾巴始终微微地耷拉着。 它走以后，小猫雨宫和月也起床了，头发同样睡的一团乱，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到这边，像个不倒翁一样，身子来回晃着：“您回来啦！” “嗯，回来了。”古手川从锅子里夹出一小块肉，来回晃了几下，等到不那么烫以后，才递给了她。 小猫鼓起腮帮子，用力吹了几口气，小.嘴一伸，就叼住了肉块，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过了会儿，她咽下东西，用舌头舔了舔嘴角，很是意犹未尽。 又过了一会儿，古手川关掉火，将炖好的鸡汤摆到餐桌中央，一圈人围了过来。 同样已经洗漱好，还穿戴整齐的有佳看了看，疑惑道：“早饭只有鸡汤？至少蒸个米饭呀。” “别着急，菜马上就到了。”古手川看了眼时间，随口说：“我半夜才到家，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今天不去学校，晴空要帮我一些忙，今天也要在家。” “噢。”对他不去学校这件事，有佳早就见怪不怪了。 话音落下后没多久，外面响起了门铃声，古手川起身去开门，没多久，就提着两个看着很精致的木箱子回来了，他掀开盒子，把里面的盘子一样样摆出来，再撕掉上面的保鲜膜。 一桌相当丰盛的菜肴就做好了。 三个女生和一只猫都抬头看着他。 他一边盛晴空的那份，一边若无其事道：“早上这么点儿时间炖个鸡汤就很不错了，开饭开饭！” 半个小时后，都吃饱喝足了以后，古手川把盘子碗筷统统放进了洗碗池中，放好清水泡了起来，等先送小猫坐上电车后，他直接开车送有佳和千夏去学校。 花舞今天也请假了。 等他送完了人，回到家时，花舞正趴在自己卧室的窗台上，捧着脸颊发呆。 他停好了车，走到跟前，仰头看着她，露出了笑容。 花舞眨了眨眼，习惯性地开始拆防盗窗。 “花舞，妈妈先去学校了——咦？你怎么把窗户拆下来了？” 屋子里忽然响起了千子老师的声音。 拆窗户拆到了一半的花舞猝不及防，转头叫道：“妈！你怎么又不敲门！” 院子里的古手川愣了下。 下一秒钟，千子老师也出现在了窗台前，她探头往下面看看，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回来了呢，古手川君，这趟外出辛苦了。” 千子老师的声音很温柔，可偏偏脸上不带半分温柔的样子。 古手川咳嗽一声，一本正经道：“老师，关于花舞的父亲夏木先生，我已经差不多找齐了资料，正要和您说呢。” 千子老师愣了愣，眼睛微微发亮，开心道：“真是太好了呢！真是辛苦你了，古手川君！不过那种男人先放一放也没什么关系，在这之前，我想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谈……古手川君，有什么要和老师说的吗？” 旁边的小鸟游脸上一副完蛋了的表情。 古手川沉吟了几秒，心头忽然一动，试着道：“岳母大人？” 千子老师的声音顿时就冷了下去：“哈？” 7017k 195章 相见（二） 小鸟游家的客厅里，花舞不停斜眼瞅古手川，心里又气又想笑，她微微低头，嘴角噙着笑容。 虽然这小子花心的不得了，要娶三个老婆，但是敢吃敢认,敢于直面自家老妈的压力…… 旁边的古手川四平八稳地端坐着，面色沉凝。 坐在对面的千子老师放下压惊的茶杯，先看了看小女儿态十足的自家女儿，又看了看沉稳的男生，心里面也不得不感慨，确实很般配……但是！般配是一回事,其他事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脸色发沉，看着古手川道：“古手川君，有什么话是想和老师说的？” “老师”两个字的字音被咬的极重。 古手川挺直腰板，双手放在腿上，声音放轻：“我想娶您的女儿为妻，我会拼尽全力让她幸福……” “等等！”千子老师一抬手，额头挂着黑线，怒敲桌子：“在上门求亲以前，是不是还有别的流程要走啊？” 古手川沉凝的思索了一下，很认同的点点头，站起身很严肃的道：“确实草率了，是我的疏忽，我这就去准备彩礼。” 千子老师个气笑了：“今天你要是出了这个门，我就立刻带着花舞搬家！” “妈！”花舞情不自禁叫了声。 “你别说话！”千子老师脸色一板。 古手川低头道歉：“老师，我喜欢花舞，在追求她，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想和她在一起。” “那晴空酱呢？”千子老师面无表情：“你要甩了她吗？” 古手川摇摇头：“我也要和晴空结婚。” “古手川君！”千子老师冷冷打断他：“这可不是在拍什么电视剧！你清楚吧？不管是现实的法律还是道德，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更何况，你这么做对的起晴空酱吗？” 说完，她又看向花舞,很是恨铁不成钢：“傻丫头，今天他能为了你甩掉晴空，将来就会为了别的女人甩掉你！” 花舞嘴唇嗫喏了几下，慢慢吞吞道：“妈，这件事吧，我并没有做什么冲动的决定，也不光是我，晴空和胡桃也是，这件事……” “胡桃？你说胡桃？”千子老师的嗓门忽然就高了几个度，她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古手川。 古手川有种自己要是不说点什么就彻底完蛋了的直觉，他沉稳道：“老师，这件事是这么回事！我们有一个约定，只要成为神明，就可以超脱法律与世俗，能娶三个老婆！” “神明？”千子老师反应过来，怒斥道：“荒唐！这是哪门子的鬼话！” “您再等等！”古手川决定祭出大招了，他整个人忽然消失不见。 千子老师愣住了，下意识往四周找了找,又揉揉眼睛，看向了花舞。 花舞转动着眼珠,不言不语。 几秒钟时间后，古手川重新出现在了客厅里，同时左手边还多了个男人。 男人似乎还没睡醒，正揉着惺忪的睡眼。 千子老师吓了一跳，但等看清楚男人的长相后，瞬间如遭雷击。 旁边的古手川介绍道：“这就是我这回出门最大的收获……他或许能告诉您一点什么。” 千子老师已经听不到了，呆呆的看着夏木树人。 旁边揉完了眼睛的夏木树人也看到了千子老师，眼睛立刻睁大，嗷的一声大叫道：“千子！我的千子宝贝！” 他扑了过去，千子老师也下意识张开手臂，和他紧紧抱在一起。 古手川没阻止，这似乎已经不需要再确认什么了。 还在沙发上坐着的花舞睁大了眼睛，很是吃惊的指着道：“他、他是？” “是你老爹。”古手川小声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回头我们慢慢聊。” 花舞想到了什么，脸颊上一红，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而反应过来的千子老师忽然一把将怀里的夏木树人推了开来，后者根本没用力，直接摔了个屁.股墩，满脸茫然：“千子宝贝，是我呀！我是树哥，你、你不认识我了？” “你、你住嘴！”千子老师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满脸羞怒：“你、你这混蛋！给我住嘴啊！” “宝贝？树哥？”古手川和花舞对视了一眼，又默默错开。 “千子宝贝……”夏木树人哇哇大哭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这么多年来，我每天都想着见你啊！” 千子老师再也绷不住了，别过身去，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怒骂道：“这种话你没有资格说！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你个抛妻弃子的混蛋！” “我没有！我没有抛弃你们！”夏木树人激动到了极点，指天骂神：“都是稻荷神那个混蛋！那个混蛋不讲一丝情面，说放逐就放逐……” 外面的天空似乎暗了些，古手川咳嗽了一声，拍拍他肩膀：“慎言。” 夏木树人顿时噤声。 等到外面天色恢复正常后，他茫然看着古手川：“刚才，祂是不是来过了？” “别怕。”古手川安慰他：“有我在，没人敢过来的。” 夏木树人双手抱住他的大.腿，泪眼汪汪道：“古手川大人，就全拜托您了！” “你先松开……”古手川很是心虚的拉了拉他。 旁边的小鸟游已经没眼看了，满脑子的疑惑：“这个男人，真的是自己老爹吗？怎么和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 旁边的千子老师回头看了眼，看到了他们拉拉扯扯的一幕，血压顿时就上来了，气的肝疼：“你这个混蛋！气死我算了！” 夏木树人蹭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悲上心头：“千子宝贝，我这些年天天啃树皮，吃野草，总算是撑到了回来见你的这一天，你、你怎么这样子对我？” “我怎么这样子对你？你这个混蛋、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吗？”千子老师也绷不住了，哭成了泪人。 坐在沙发上的花舞也比较感性，受到情绪影响，眼眶也红了起来。 屋子里哭成了一团。 还站着的古手川人有点麻了。 分别已久的重逢场面，似乎和想象中稍微有一点点的出入…… 7017k 196章 黄金周 小鸟游家的客厅里，古手川和花舞坐在沙发上，彼此间默默无言。 刚才一家人哭成了一团，兴许是千子老师觉得在孩子们面前如此失态不太好，便揪着夏木树人的耳朵，要去二楼女儿的房间里把账算个清楚。 花舞也显然是有一些迷惘的。 人生里根本没什么印象的老爹冷不丁就冒了出来，让她不知所措。 古手川刻意不去听楼上的动静,握着少女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把玩着。 花舞左手撑着脸颊，眼睛微斜，比了个口型：“晴空呢？” “昨晚累了半宿……”古手川声音化成丝线，钻入她的耳朵内。 她又斜了他几眼，秋波横生，带着丝丝的妩媚。 楼上的争吵声一声比一声大，仍旧是针尖对麦芒，互相说着这些年各自的苦。 花舞翻眼看向了天花板,又不禁怔怔出神，她看向自己的男友，抬手捏住他的脸颊，让自己尽量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二楼上。 古手川眼睛微微眯上。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楼上的吵闹声忽然消停了下去，在客厅里都快睡着了的两个人下意识都仰头看向了天花板。 一道门开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千子老师下楼的声音响起，她眼睛依旧红着，但面色透着几分不自然，带着几分不一样的绯红。 “花、花舞，和古手川君出去吃些东西吧，我有些旧账要好好和他算一算！” 千子老师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很不自然，四处来回地漂移着。 花舞早已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花舞，她沉默点点头，和同样看不出心思的古手川一起站起身,往走廊外走去，但走到一半，还是犹豫了一下,回头叮嘱的道：“回你们自己的房间吵哦，不可以在我房间里。” 千子老师一下子慌乱了不少，转过身子去，连连摆手。 古手川闷不吭声，人家是两口子，小别都胜新婚了，就更别说现在，想打一架怎么都不过分吧？不过千子老师明显乱了呀，连他和花舞一直牵着手都没注意到。 他们离开了家，锁上玄关门，又锁上街口的大门。 站在家门前，花舞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去你家好了，要是一会儿晴空醒来见不到你，会很失落的。” “嗯，咱们仨可以玩儿飞行棋了。”古手川牵着她手回了家，进了客厅里后，顺便还将落地窗的窗帘拉上了。 晴空还在二楼睡觉，昨晚她将这一个月的思念尽数点燃，放肆了一把,着实累的不轻。 古手川上楼看了看她，又无声下楼。 客厅里，他和花舞坐在沙发上，眼睛对着眼睛，又都合上，靠近，继而亲密无间。 少年少女总有做不完的精力，诉说思念的方式也总是简单直接，兴许有一丝丝的幼稚，但它就是犹如风吹烈火，越烧越盛…… 这一天，花舞忘记了回家，千子老师似乎也忘记了有个女儿。 爱情使人盲目。 深夜的时候，古手川离开了家，到神社里去看二号女友，直到天快亮时才折身返回。 家里面，一楼和月和大白猫的卧室里，两个人钻在被窝中，都拿被子蒙着头，像是做贼似的瞅着还没亮的卧室门。 “幸子……”小猫嘀咕一声。 旁边变回了人类模样的雨宫幸子微微侧头：“嗯？” “你也闻到了吧？那股臭臭的味道。”小猫嘀咕着道：“他不在的时候就没有，一回来就又出现了，今天还意外的浓烈……那到底是什么味道？是他的体臭吗？” “兴许吧。”雨宫幸子打着哈欠，随口敷衍：“可能是出汗了。” “唔，那可得多注意自己的卫生才行呢……”小猫不再警惕，翻了个身，缩成小小的一团，闭眼睡起了回笼觉来。 今天就开始放假了，她想赖上一整天。 雨宫幸子也眯起了眼睛，重新进入睡眠中。 最近她过的很充实，白天上班，晚上回家，享受按摩和热水澡，还有好吃的晚饭，晴空和有佳也没提过让和月回家的事，她也就心安理得的住到了现在。 …… 天亮以后，这一年正式步入到了五月里，黄金周第一天，路上是前所未有的拥堵盛景。 古手川从打坐中“醒”了过来，稍微伸了个懒腰，起身到盥洗室冲了一个澡，换好衣服下楼去了。 晴空正系着围裙在炸丸子，有佳坐在厨台前，一边时不时抓个刚炸好的丸子吃，一边听旁边的花舞说古手川把她老爸找了回来，以及她老妈似乎是把她忘记了的事情。 有佳笑的肚子疼。 古手川走到佛龛前面，敲了下铜盂，拿出一瓶阴气丸放在了供台上，顺便跟富贵叔打了声招呼。 今天晚上要回老家，没办法带着这老两口，所以明天开始，家里就只剩他们和两只猫猫了。 打过招呼后，他迈步去了餐桌前，一边盛饭，一边说起了晚上回老家的事。 花舞急忙忙举手道：“我、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可是，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吧？”拿起碗的有佳疑惑说：“那些工作要怎么办？” “鸽掉！”花舞语气坚决。 她对工作环境也是有点要求的，也不是没想过带设备去长野，或者直接往那边置办一套，可不行，一是太失礼，二是也不合适，总不能大家在玩，她一个人在工作，这样对谁都不好。 晴空想了想，很认同道：“黄金周就是该休息的时间，一年就这一次，要是连这个都要被资本家抢走的话，人生会很累。” “没错没错！”花舞不住点头，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推工作和发直播鸽掉的动态了。 虽然还有点不太适应，但家里那个老爹回来了，既然回来那就应该分摊养家义务，总不能让她和妈妈工作养他！她们负担着房子的分期贷款就已经很辛苦吃力了。 “对了，咖啡店也会关门吧？”有佳看着走过来的和月，随口道：“今年这个黄金周，店长说要休息吗？” “还不太清楚。”晴空低头看着自己的碗，轻声道：“看店长的意思吧。” 她和有佳都请过假了，如果咖啡店继续营业的话，会由其他店员暂时代替，不用操心这个问题。 这时候，旁边的古手川已经闷声不吭不响的吃完一碗米了，他一边给自己添着饭，一边道：“吃完饭就去商场好了，买回去的礼物，我也要再补充一些东西。” 这次去地下国，他带的食物清水什么的都只剩一点点了。 7017k 197章 豁出去的健二叔 黄金周的第一天，众人采买完毕了以后，在当天的晚上，古手川载着满车的小伙伴出发，回长野去了。 有佳和晴空坐了一排，花舞和胡桃坐了一排，千夏坐在副驾驶上,最后一排小神官独占。 小神官凭借着一己之力晋升了正式神官以后，可以自由自在接任务了，这回他接了长野那边一个除灵任务，所以一起过去。 夜晚的道路是冷清的，温度也比白天更舒服，黑暗的环境下，车内除了古手川以外的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略微休息。 古手川脚踩着油门，目光如电，平稳又快速的穿过东京的街道。 赶夜路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稀奇的了。 如果是在地下国的话，他或许会有所警惕，但在人间的话，就算是神明亲自拦路，他也不带怕的。 车子离开东京，一头驶进了山梨县，外面的气温一下子降低了不少，各种稀奇古怪的叫声也此起彼伏的传来，副驾驶上的千夏忽然睁开了眼睛，拿手揉了揉，趴在车窗上，睁大眼睛看向外面的黑夜。 古手川放慢些速度，轻声问：“有什么在意的事情？” 千夏头也不回道：“第一次看到夜晚的荒野，是一种很难得的体验。” “嗯。”古手川没再多说什么，好让她沉浸在这次难得的体验中。 几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小村子里,没有停留,直接开到了家门口。 古手川找出钥匙，开了家里的大门，又往已经没有灯光的千早家看了眼，对千夏道：“要不今晚住这边？” 千夏摇摇头，也拿出了钥匙来，先开了家里大门，然后微微欠身：“晚安。” 古手川点点头，目送她进去锁好了大门，才开着车进了院子里，招呼所有人下车。 院子的灯亮了，秋叶阿姨打开了玄关门，很是惊喜的走了出来。 刚刚锁好大门的古手川道：“阿姨！” 秋叶阿姨笑弯了眼睛：“我以为你们要明天才到，大家，一路上辛苦了。” 一群小伙伴都摇摇头，各自欠身说来打扰了。 健二叔揉着眼睛出了屋门，不过在看到站在一起的有佳、花舞还有胡桃时，他下意识又揉了揉眼睛，然后看向了自家孩子。 古手川也正看着他，眼中带着询问。 健二叔沉默了下，微微摇头。 古手川眨了眨眼睛,示意健二叔要加油才行，要早点把这件事告诉秋叶阿姨。 健二叔微叹口气，说了欢迎后，看向最后的小神官，温和道：“欢迎过来。” “是我打扰了！”小神官一脸严肃的回答着。 一群人进了屋子里，因为提前打过招呼的关系，屋子里明显打扫整理过，也因为挺晚的了，几个女孩子先上楼，分了分房间。 古手川仍旧留在客厅，小神官也一样，今晚他们俩睡地板。 胡桃上楼时，笑吟吟的看了眼自家老弟：“老弟呀，没想到我也有羡慕你的这一天。” 小神官不去理这个大脑已经被恋爱填满了的残念老姐，只是默默放东西，铺被子。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宁肯一个人睡客厅。 古手川去了后院，又冷不丁的发现后院多了一间屋子，屋子的门正敞开着，他走进去，看见了一个稍有别致的屋子。 秋叶阿姨略有局促：“这是给阳介准备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他倒是没什么，主要是您晚上不能见他，不然会生病。”古手川叮嘱了一句。 虽然现在的温度很适宜，但如果往眼前放一个大冰块的话，身体还是吃不消的。 “没关系，阿姨已经准备好羽绒服了。” 古手川只得先把阳介放出来，放置在房间内，在健二叔的眼神下，先出了屋子。 爷俩离开了后院，一路往前院走去。 黑蒙蒙的夜色下，健二叔抬起头，看了眼二楼亮起灯光，还有隐隐传来的说话声音，眉头不自觉皱出了个“川”字。 他看着自己孩子，犹豫一下，压低了声音问道：“小鸟游家的孩子，也、也那什么了？” “就等您和秋叶阿姨说了。”古手川带着谦虚道：“我要找到女朋友已经找齐了。” 你这小子，还真敢说……健二叔沉默半天，接着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沉吟道：“稍微注意一点好了，不过她现在大半心思都在阳介那边，不一定能发现的了……如果真有，到时候我再和她好好说一说。” “是，一切就都拜托您了。” 健二叔习惯揣着袖子，站在夜色下，借着灯光打量他，略有风霜的脸上，多了些不知何意的喟叹：“每次都要被你吓到，下次再来，应该不会再多一个了吧？” 古手川毫不犹豫点头：“您放心，我能娶到她们就很满足了。” 健二叔沉默一会儿，认了一般的点点头。 有些事啊，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 两人返回了屋子，古手川锁上玄关门，关掉了门灯，健二叔晃悠悠的回了卧室，没多久，满脸开心的秋叶阿姨也从后院出来，也回了卧室。 已经把茶几挪到一旁，并且铺好了褥子的小神官看着他，闷闷道：“床铺好了，睡吧。” 古手川默默看着他……这话听着蛮别扭的。 也兴许是因为以前说这句话的都是楼上的几个女生？ 他翻出睡衣，到旁边换好，枕着枕头，躺在了褥子上。 他枕着手臂，微微吐口气，身体开始放松。 很踏实，很安心。 旁边的小神官也是一阵细索，也躺了下来，侧着身子背对着他。 古手川看了看，想想道：“要不，搭两个帐篷？” 小神官闷闷道：“搭不下。” “去院子里。” “好。” 他们又各自爬起来，开门去院子里了。 …… 一楼的卧室里面，健二叔有些辗转难眠。 心情很好的秋叶阿姨奇怪道：“好好睡觉，抽什么风呢？” 健二叔安静了下去，开了床头灯，坐起来，心里连着鼓了三回劲儿，最后终于豁出去了，沉声道：“秋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男人要是想娶三个老婆，你可以理解的吧？” “随便娶几个，跟我又没什么关系。”秋叶阿姨不以为意说着。 真正的考验来了，健二叔谨慎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关系呢？” “嗯？”秋叶阿姨眼睛一眯。 7017k 198章 小神官的除灵任务 第二天早晨，古手川被健二叔给吓了一跳，健二叔满脸的挠痕……一看就是给人揍了，他面无表情，用这种无声胜有声的方式来告诉自家孩子有些事是多么危险。 古手川确实有点被震住了，一时间不敢向秋叶阿姨再交代。 吃过了早饭后，他开着车子，载着胡桃和小神官向着东南方向开去。 小神官这回不是单纯过来玩儿的，他要做除灵任务，身为这边主人家的古手川，当然也要照顾周到。 副驾驶上的胡桃忽然浅浅一笑，拿手背挡着嘴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去年这个时候，他们仨还是队友，一到假期就会立刻去接任务，然后满世界的跑；而现在，也就剩老弟没什么长进了。 坐在后排的小神官正低头检查打刀和符纸……主要是符纸，这回古手川和自家老姐都不会出手，连式神也帮不上忙，完全就靠他自己发挥，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该出手时就出手，没什么大不了的！ 驾驶位上的古手川将车子开的偏离了大路，顺着一条崎岖蜿蜒的羊肠小土路，向着荒野郊外行驶着，以前他在家的时候，基本上除了村子后山，就没怎么去过其他的地方，所以现在也是有一点好奇的——他都一整年没听说过老家闹超自然事情的新闻了。 “是这里吗？”他开口问了一声。 小神官立刻摊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后才道：“前面路尽头停车。” 古手川照做，今天他就是个司机，客人让干嘛就干嘛。 前面的小路越发狭窄，再往后面，就变成了长在一处的平坦草地，显然已经是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再往前走的话，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他停下了车，三个人都下了车，站在这杳无人迹的荒野地，朝四周打量。 胡桃努力地伸展着腰肢，歪头问老弟：“工作，是什么来着？” 小神官答道：“清除一头袭击了村子的怨魂，难度三。” “难度三啊……”胡桃眼中有些恍惚，扭头泪眼汪汪的对古手川道：“老弟终于长出息了呢，都敢一个人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是啊是啊，他长大了。”古手川附和着她，同样老怀欣慰。 小神官默默看着这对……男女戏精演戏。 男朋友这么配合，胡桃顿时满是开心，她瞬间收起了眼泪，笑吟吟道：“走吧，早点解决掉早点回去，今天还有饺子吃呢。” 一说到吃，古手川也是不住点头：“饺子还是刚出锅的时候最好吃！走吧，老弟！” 小神官默默迈步，走在最前面，警惕着四周。 而后面那对一直催促他的……男女，现在就像出来郊游一样，欣赏着四周的风景，根本看不出有半点焦灼的心态。 那俩家伙还刻意和他保持了一点距离，似乎生怕打扰到他似的。 “不对！是怕自己打扰他们！”小神官面无表情的想着。 三个人保持着一前两后的阵型在荒野地里走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天上的阳光也愈发刺眼炎热起来，已经五月份了，温度不低了。 小神官搭着手掌，眯眼向天上望了一眼，打算和身后的俩人学习一下搜寻的经验。 他扭过头去，冷不丁看到古手川正在给自家老姐冻冰激凌吃，他不由一怔，哪来的冰激凌？ “怎么了？”胡桃见他停下，随口问了句。 小神官目光从冰激凌挪开，用请教的语气道：“要是你们接了这个任务，会怎么寻找它？” “怎么寻找？很简单呀！”胡桃笑吟吟道：“神官虽然自身比较弱，但式神很强，很多神官做不到的事，它们都能够代劳，就比如说现在。” 小神官默默移开了视线，看向古手川。 古手川想想道：“要是我的话，我会把附近所有的妖怪都抓起来，一只一只的问，肯定能找到线索。” …… 我真是个傻子，不然怎么会问这俩家伙？小神官稳住了自己的心态，继续往前迈步。 前面是一座山的山脚，大山幽静，倒是看不到登山的路，这里和古手川家的后山不一样，这里人迹罕至，妖怪幽灵才是原住民。 古手川看了眼，抬手指着一个方向道：“可以试试往那边走。” 小神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条很窄的幽深峡谷，那里天空都成了一条线。 他想了想，还是迈步朝着那边走去，反正现在也跟无头苍蝇没什么差别了——如果找不到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在这里等个天黑。 他走进了山谷中，古手川和胡桃也没什么可说的，依旧闲庭散步般跟在小神官身后，时不时还拿手机拍一张照片。 “说起来，上次我在后山发现了一个鬼市，里面可热闹了，老大是个骷髅，还会剑术，就是在那儿找到阳介的。”古手川随口说着：“哪天有时间咱们过去看看，那个大骷髅上次还输给了我，当时也没要它的剑，所以过去吃它一顿是应该的。” “我才不吃给鬼吃的东西呢……”胡桃悄悄翻了一个白眼，看向前面仍然是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但死命保持淡定脸色的老弟，有些摇头。 这样的性格可是不适合干除灵猎人这一行……这家伙太自以为是了。 古手川和胡桃手牵手，并不急着再给出什么新的提示，难度三的怨灵还是好找的，况且这是他自己接的赏金任务，他不做谁做？ 三个人就这么的在荒野地里面一路逛着。 终于，古手川有些疑惑的开口道：“你为什么不把玉子叫出来？她就算没有战斗力，但也能给你指一指方向吧？身为式神，这点事应该可以做到吧？” 刚才胡桃给的提醒多明显，怎么就不听劝呢？ 小神官的脚步不停，头也不回道：“我没带她！总之这次工作做完了后，会立刻回去。” 古手川和胡桃都不知说什么好了，互相看看，前者摊手，后者摇头。 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坚持与看法，可以不理解，但不能不允许不存在。 小神官……真的很疼爱玉子呢。 7017k 199章 不善之客 小神官的除灵任务最终是在下午三点的时候结束的，古手川把自己和胡桃的气势隐藏了起来，只把小神官一个人暴露在外面，借着这个，把那只怨灵给勾.引了出来。 虽然小神官脑子似乎还有点毛病，但经过一年的成长，实力上还是能看得过去，有着让人惊讶的进步，两分钟内，最后拼着给怨灵咬一口的风险，将它给灭掉了。 而等怨灵一死，旁边围观的两个人立刻鼓掌，给予肯定。 脸上更为白净的小神官一手拿着长刀，立在风中，斗志颇为昂扬。 等回去的时候，就如小神官自己说的那样，没再回古手川家里，直接去了车站，坐特别科的专线回东京去了，他没有带玉子来，是真存了做完委托就回去的打算。 古手川也没挽留，路上买了点儿当地的水果，让他带回去当伴手礼。 等送小神官离开后，他重新开动车子，载着胡桃在附近找了一家还算不错的餐馆，准备填饱肚子再回去。 今天是黄金周第二天，长野县作为一个旅游地，来来往往的游客也并不少，同时一些像是居酒屋，家庭餐厅之类的地方也会临时扩招人手，并且薪水也要比平常更高一些，如果不是选择和家人一起出游的话，那找一个七天时间的短期工做做，也是挺好的选择。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客人？需要抽烟吗？” 一家主打中华料理的餐厅大堂里，胡桃看着在门口卖力招呼的旗袍服务员，小声对古手川道：“旗袍好好看，一会儿我们也去商场买几套吧？” 刚点完餐的古手川想了想说：“要给大家都买一套？” 胡桃歪头想想，凑到他耳朵旁，呼着气说：“但是我不知道大家的尺码呢，我个人是想买三套的，一套白天穿，两套晚上穿，还可以搭配小见喜欢的黑嘶……” “比起黑嘶，我其实更喜欢白色的。”古手川擦了擦嘴角，顺便强调了一句。 胡桃眼眸泛笑，小手在桌子下面拧了他一下……你个坏家伙！ 古手川也笑了笑，握了握她的手，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下，还是要稍微注意一下，尤其胡桃可是神明都亲自给她敷过面膜的女生，走在哪里，都是视线的中心。 餐厅里有古手川心心念念的卤肉，等到他们的菜上来后，两个人就开始风卷残云地消灭食物。 胡桃也是习武之人，虽然饭量和古手川没法比，但其实也蛮大的，而且这丫头没有丝毫的“明星包袱”，吃相和古手川一致，都是豪迈派的。 反正只要男朋友不嫌弃就好，至于其他人怎么看，又关她什么事。 很快，两人吃饱喝足了后，一起去结了账，手牵手离开了这里，等他们走了以后，原本就闹哄哄的大堂里谈论的声音又高了好几度。 并不是因为他们认出了古手川，只是尽管古手川收敛着自身的气势，可对于普通的人来说，依旧有些不敢看的感觉，像是见到了不怒自威的老师，不自觉就收敛起了声音。 古手川和胡桃去了商场，找到了想要买的衣服，等选好以后，古手川打算结账时，他又冷不丁地看到了传说中的护士套装，他略微沉思了三秒钟，就拉着胡桃过去……又买了三套。 今天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车子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有点偏下午了。 有佳、晴空、花舞还有千夏在玩儿牌，无聊的小千早则在一旁扒拉着零食吃。 古手川去把路上买的甜瓜和芒果洗干净切开，做成果盘端了过去，胡桃正在一本正经的和大家说着买衣服的事，除了小千早还听不懂，小千夏脸红的低下了头以外。 几个女孩子都把目光斜到了古手川脸上。 后者面不改色，但及时转移话题：“有想去玩儿的地方吗？” 天天在家里打扑克也无聊。 几个女孩子放下了手里的牌，开始思索。 其实长野很多地方大家都去过了，尤其是晴空，暑假也是在这边过的，而且还是和古手川单独过的，不仅是长野县，连整个国家都逛了大半个。 所以现在问想去哪玩儿，还真要好好想想，如果是别人的话，可能会限于一些客观条件无法达成，但在这边不存在，毕竟哪怕说是去鬼国，古手川都能给安排！ 有佳眼睛忽然一亮，一拍花舞的大.腿，道：“对了！最近正上映一部特别火的动漫电影，好像就是在长野这边取的景，要不我们去圣地巡礼？” 圣地巡礼，意思是造访故事的背景区域，因为去的地方都是热爱的地方，说是心中的圣地也不为过。 花舞疼的咧开了嘴角，还没说话，先抬起手噼里啪啦的拍了有佳一顿。 古手川等她俩闹了个差不多后，才道：“那个地方倒也蛮不错的，日落的时候晚霞天空都很漂亮，” 几个女生跟着点头。 她们平常都混在一起的，一个人有喜欢的事，其他人很快就会知道。 旁边的小千早举起了手，试着问：“我和姐姐也可以去吗？” 有佳举起她的手，高呼道：“当然！一起去嗨皮！” “嗨皮！”小千早有样学样，欢呼一声。 古手川乐呵呵看着，顺便拿起个苹果，拿袖子擦了擦，一口咬了下去。 …… “咔、咔嚓！” 今天东京的天气有些异常，原本上午还清朗着的天空，下午就已经是乌云密布了。 西井野车站的上空，雷电交击，电光闪烁不断。 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从车站里钻了出来，站在小山头上，来回巡视着四周。 “这地儿就是人间？”有个稍微稚嫩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失望：“什么嘛，根本没有什么灵气！” 另一个身影默默站着，低声答道：“灵气的世界并不适合人类生存。” “唔，是吗？嘛，无所谓了，反正我觉得没神国好……”第一个说话的身影不在意回了句，接着又是振奋道：“走，我们找那家伙去，我要吓死他！” “可是……”她身后的人影阻止了她：“人间很大，这里还是三贵子的地盘，还是不要乱闯比较好，公主殿下。” “不乱闯，怎么能找的到他？”矮个子身影掐着腰，理直气壮道：“只要稍微闹大一点事情，他肯定就知道是我来了！会自己来找我的！” “不行的，公主殿下……”高个子人影接着道：“万一他在很远的地方，第一个来的可能是三贵子的神使们，接着是从神，再接着可能就是主神，到时候一定会被赶回去的。” 矮个子身影的声音顿时一滞，略有局促：“那、那该咋办？” “要不，我们先去找北御建尊好了，祂一定会给我们指引方向。”高个子人影建议道。 “那还等什么？走走走！马上去！” “请先允许属下感应北御建尊在的方位……” 7017k 后记2 去年的这个时候，差不多是邮寄完了合同，更新还不到五万字的样子，如果不算请假和更新拉胯，可以说写了差不多正好一年时间吧。 去年一年里，我们都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不如意事常八.九,总归是世事难料，所以《超自然》这本书，也并没有达到它该有的水平。 再加上写作技巧的不成熟，以及准备工作做的不足，所以里面的问题，比《冬之庄》也只多不少,这一点蛮对不起晴空，花舞，胡桃她们的，也是我恋爱经验不足，再加上人比较愚钝，所以迟迟不能领悟到其中的真谛。 写《超自然》的后半年时间里，我一直在反思总结，应该多少有点进步了，所以希望下一本能写出让自己，让大家都能看的喜欢的作品出来，而不是折磨自己，折磨读者。 嗯，下本书可能会以一种稍微有些特别的方式和大家见面，时间拟定是六月初，因为还在做大纲，这回我痛定思痛了，绝不要再犯同样的毛病,所以慢吞吞。 要对自己要求严格才行,不能糊弄自己。 写《超自然》的时候,有时候会觉得有些惭愧,感觉辜负了大家的厚爱,这也是需要反省，改掉的地方。 我以后不会在意一部分人怎么看我了，我会把所有精力拿来服务于愿意订阅我的各位。 最后，衷心感谢“流年”大哥一直以来的支持与帮助，真的很感谢。 衷心感谢“我的精神病没救了”大哥，病哥一直在鼓励支持着我，真的是惭愧，我一定会做更好，努力带来欢乐。 衷心感谢“这个是妖怪”姐姐的盟主赏支持，真的是一掷千金了，非常感谢。 衷心感谢“月色纱织遮羞颜”大哥的支持，感谢！ 衷心感谢“凛冬14”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船长大人”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花奈”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账号没风险”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倚栏潇湘雨”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迷途小路人”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雨落窈卿”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五方大人”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春秋大领主”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未闻花名”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山那头的她”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哑述soul”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梦不醒”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蚂蚁大贤主”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女巫水友”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anmdream”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月染西山”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随湘幻”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微笑软糖”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书友20190609233458116”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王菌在qd”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 看了粉丝榜单，才发现有这么多书友大大在支持着我，谢谢，非常谢谢，谢谢每一位支持我的书友！ 咱们下本书见！ 下本书，去诡异世界里冒险！ 7017k 200章 想要之物 黄金周第三天，古手川和小伙伴们到诹访湖附近露营，吃了烧烤，看了晚霞、日落与日出，庵后在第四天的下午，返回长野的家里，又一直待到第六天傍晚，才整理好行李回东京。 假期的最后一天，他们玩了半天游戏，摸了半天鱼，等到晚上九点，才各回各屋。 不过等到深夜，古手川正打算和女朋友们聊妖精打架的细节时，他忽然接到了北御建尊的传信：有两个小家伙跑过去打扰祂休息，需要他代为接待。 北御建尊待他不薄，多次救他于危难之间，现在有事找他，自然要放在心上，于是等到和女朋友们聊完了细节以后，他略作调息，化成了云雾赶去机场，坐上了最早的一趟航班。 飞机赶往北海道需要一点时间，他点了早餐，埋头吃完后，继续闭目养神。 往常总是听眼镜君和他说后宫类型的动漫和，很羡慕男主角能拥有七八个老婆什么，以前他也蛮羡慕，但等真正拥有了以后，他才知道，原来有些快乐根本想象不到。 古往今来，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所谓芙蓉帐暖，所谓春宵苦短，妥妥的都是经验之谈，他深有同感。 上午九点钟，天色已经大亮，北海道也终于进入了春天，气温有稍许回暖。 古手川化成了云雾，飘向大雪山的山顶。 可山顶上空无一人。 九天上有雪花飘落下来，其中一片泛着金色光泽，落在了他摊开的掌心里，北御建尊打哈欠的声音又从心底响起：“去京都附近的海外，到时候它会自行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你想要的。” “啊？我想要的？”古手川第一个念头就是成神的线索，心口顿时剧烈一跳，但又有些疑惑，不是让他过来招待客人吗？客人呢？ 他思忖着，试着问：“您说的那两位客人，已经走了？” “丢出去了。”北御建尊的声音听上去不是那么开心：“到时候顺带手把那两个小家伙给挖出来。” “打扰神明休息会有什么后果？”古手川虽然不是当事人，但莫名的可以回答上这个问题，虽然不知道是被埋起来了还是被冻起来了，但都不重要，他翻手收起了雪花，回道：“我知道了。” 北御建尊的声音消失不见，他等了一会儿后，转身离开了。 先回东京，马上要去休学旅行了，他也想去，毕竟整个高中生活里，修学旅行就只有这一回，是挺难得的体验。 下午，他回到了家里，换上衣服，背起书包，正常的出门锁门，沿着人行道一路溜达着到了学校门口，门卫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开门了。 古手川迈步走进学校，第一件事是去办公室和藤原老师打招呼。 藤原老师正伏办公桌前在看卷子，旁边放着一杯刚泡的热茶，等看到他时，先是怔了怔，又扶了下眼镜，上下打量他一眼，用尖锐的嗓音道：“哎呀，稀客！” 总归是句调侃话，藤原老师早就不拿他当普通的学生看待。 古手川也是乐呵呵的笑了笑，取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又古典的木头茶饼盒子，放在了办公桌上。 藤原老师有些不明所以看着。 “伴手礼。” “伴手礼？”藤原老师拿起了木头盒子，看着上面简单雕刻着的缕缕云纹，又隔着盒子盖儿闻了闻味道，略有皱眉：“哪买的？怎么有股陈味儿？是被骗了吗？” 古手川摇摇头：“不是买的，我从鬼道女王的家里拿回来的，那边没什么可以好伴手礼，就这盒茶叶没什么问题。” 正捧着盒子找生产地和生产日期的藤原老师一个哆嗦，差点没把盒子摔在地上。 老人家虽然看着腰背不太好，但动作蛮灵敏的，一个熊抱把盒子抱在了怀里，末了声音尖锐又压得很低：“你、你怎么去偷神社了！” “不不不。”古手川摆摆手，正色道：“我怎么会做那种鸡鸣狗盗之事？在拿之前，已经经过主人家的同意了。” 藤原老师四处看看，继续压低嗓门，但带着恼怒：“别再说胡话了！鬼道女王还能亲口答应你不成？” “我这趟出门确实见到了祂，但这点小事祂家的巫女就能做主，就没问。”古手川继续解释：“虽然茶叶有点陈味儿，但那地方和人间的交流并不密切，茶叶也不是那边的需求品。” 办公室安静了下去。 许久以后，走廊里的下课铃声响了，藤原老师才长吐一口气，怅然道：“下次，带点简单的人间礼物就好了，人老了心脏也不大好，我还想多活几年。” 古手川想了想，点点头。 藤原老师拉开最下面的抽屉，把茶盒子放了进去，看着他道：“今天学校检查安全隐患，下节课不上，回去吧。” “呃……” 他背着书包出了办公室，刚好碰到了小神官、有佳还有他的女朋友们。 几个人都很惊讶的看着他。 有佳更是震惊道：“诶？你还专门过来一起回家吗？” 古手川沉默了下去。 他哪知道今天第二节不上课！ 回去的路上，几个女孩子不可避免的打听起他这趟出门的结果。 他摇了摇头，大概是去晚了，没见到人，这件事暂时搁置下来，过个修学旅行再说吧。 这趟休学旅行的目的地原本是定在京都的，但因为他的原因，从京都又暂定成了名古屋，可后面学校又莫名其妙搞了个全员投票，又一次重新定了个地方，改到了九州。 有佳很高兴，那里有她一直念念不忘想吃的小店，而古手川也因为她一直在念叨，同样心有期待，说什么都要去一趟。 回到家里以后，有佳和晴空去咖啡店打工，小猫现在一放学也是去咖啡店里，晚上会和两个大姐姐一起回来，千夏在特优班学习还没下课，家里又一下子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大家的生活都没有什么变化，但一切又都在变化。 古手川洗好手，换了衣服，给自己沏了杯茶，坐在沙发上，看着午后的阳光穿过落地窗，斜斜的打在电视前的地板上，略有发呆。 时间慢慢的过去，他慢悠悠喝掉了杯子里的茶，对着手掌哈了口气，起身背着手出门，到隔壁找花舞聊妖精打架的故事去了。 7017k 201章 休学旅行 黄金周过去没多久后，高二的休学旅行周就开始了。 临出发前，古手川把钥匙和一枚邪神级妖怪的精魄，还有自己的一把佩剑都给了千夏，千叮万嘱：“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要时刻把它戴在身上……” 千夏双手抱着带鞘长剑，晃晃悠悠的站不太稳,她抿着嘴，用力点头。 古手川也微微点头，这几天他借“照顾”的名义，晚上让大白猫以人的形态回来，照顾千夏和小猫雨宫和月，同时最近看着愈发年轻动人的千子老师也会每天过来看一看,学校里面也有藤原老师照拂，同时石川桑那儿，也多安排了一些特别科的巡逻车,大概能确保万无一失。 以前他不在的时候，起码有胡桃代替他照顾，胡桃实力很强，还有他送的精魄和附过灵的双匕首，平常是没问题，但这回胡桃也不在家，他就忍不住要多操心一点了。 等小伙伴们整理的差不多了后，古手川直接把几个行李箱都装进了无常领域里，和他最近补充的像小山一般高、被冻起来的食物和清水放在一起。 上回在地下国里差点饿肚子，所以这回更加用心的多囤了好几倍，以备不时之需。 晴空给父母的佛龛扫了扫灰，换好供奉的清水与食物，双手合十。 她最近愈发开朗，整个人明媚了许多，也渐渐大胆了起来,从以前一个人听故事，变成现在三个人一起听故事。 他们三个人出门了，走了几步和花舞汇合，古手川把她的行李箱也收了进去，这样方便许多。 商业街的十字路口外，并没有眼镜君的身影。 古手川往商业街里看了看，自从眼镜君进了特优班以后，他就再也没和他见过面了，偶尔能在line上聊几句，也只是匆匆几句话。 特优班真的很繁忙。 有佳嘀咕道：“特优班的休学旅行都安排在了暑假里，到时有特别科的人士专门陪同，而且住的还是豪华酒店，和咱们的不一样呢。” “羡慕吗？”花舞好奇问她。 “羡慕……又不羡慕。”有佳老实道：“那地方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她老弟原本就瘦瘦小小的，现在在特优班呆了一个月，两个黑眼圈重的呦，怪谈里面的僵尸见了都得哭几眼：兄弟你混哪块儿的？我好离你远点儿。 等和胡桃姐弟汇合了以后，六个人一起去学校集合，坐上了大巴车，去往新干线车站。 九州还是蛮远的，而且有这么多的学生在,新干线也就成了最佳的出行方式。 下午一点钟左右，列车缓缓开进站台，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后,先一步下车的古手川让小伙伴们等一会儿，他站在藤原老师跟前，看着已经开始下车的同学们，轻轻拍了下手，声音在每个人耳畔响起：“按照班级排序，到这边集合。” 所有人下意识看过来，朝这边聚拢。 这事儿是藤原老师拜托他的，有他随行，自然是比任何特别科专员都靠谱，所以希望他能照顾到这趟旅行。 古手川平静看着，他都真王了，离成神都只差一步的男人，做这点小事还拘束的话，就太没风范了。 除灵社的顾问老师一条静和他的几个随行的同事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他们腰板直挺，没丝毫不满。 包括藤原老师在内的随行老师们，也都站在旁边看着。 等人集合好了后，整个二年级的人都默默看着他。 他背着手，平静开口：“这趟旅行，我会配合各位老师以及特别科的专员们，一同负责起大家的安全，这其中有些事情需要告诉大家，旅行途中不能脱离队伍，住宿期间不准擅自外出，如果遇到麻烦，请第一时间打各位老师和专员们的电话，如果很不幸遇到了妖怪，我大概会赶过去，一定为大家报仇，但能不能及时赶到，就不能保证了……这并不是对大家的固定要求，只是希望大家能清楚认识到这一点，并且对自己的人身安全负责。” 他声音不大，但依旧让每个人都听得相当清楚，就如同刻进了心底一般。 “另外……”他张开了手掌，无数雪花纷纷飘落，带着淡金色的毫光，准确落在了每个人身前。 有人下意识双手捧住，睁大了眼眸，惊奇的说不出话来。 古手川继续道：“雪花每人一片，请贴身收好，里面有着一丝真气，但只会在遇到有恶意的妖怪时才会激发，算是一个小小的保护手段，但请不要彻底的依赖它，因为真的只有一丝，大概只能抵挡一次小的袭击。” 他环顾所有人，不疾不徐说：“雪花只有一片，旅行结束后就会自行消失，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危险性，另外，如果被我发现有谁敢胡乱使用，我可不接受道歉，学校方面也会直接将大家送回东京，提前结束这趟休学旅行。” 这一招他是模仿北御建尊的，北御建尊很喜欢用雪花做事情，他耳濡目染下，也钻研了一下这个小技巧。 他说完以后，藤原老师将他的领到的雪花揣进胸前口袋里，拿起了扩音器：“车子到了，所有人，请有序上车，老师们也请注意好……” 文科班一班里，有佳拿着她那片雪花，很是惊奇的对古手川道：“哇噻，你怎么突然这么出风头了？有点不符合你的个性呢。” 她最近和小伙伴们追完了特别科的纪录片《邪灵会》，终于是知道了“神秘人士”的身份，所以今天很震惊。 古手川向旁边努努嘴，尤其是大门口。 他身边的人随着看过去，看见那里不少人仍旧保持着目瞪口呆的姿态，同时又赶紧躲闪目光。 “这世道上啊，坏人很多。”古手川轻声道：“所以这也是个警告，让一些有其他心思的人知道这回的学校队伍里有厉害人物在，想做点儿什么之前，就得先想想能不能承受起后果。” 有佳一愣，下意识地道：“唔，这边的黑道似乎蛮多的。” “古、古手川……” 一条静忽然喊了他一声。 他侧眼看了过去。 一条静有些疑惑：“我们的雪花呢？” 古手川略作思索：“你们是专业人士，需要那个吗？” “专业人士才更应该有吧？有危险需要我们先上的。”一条静莫名委屈。 7017k 202章 要坐车吗？ 因为到北九州市的时间才刚过下午，所以这天的时间还很充裕，等在学校定好的酒店分配好各自的房间以后，老师又把人集合了起来，再一次登记确认各自的联系方式，然后在下午两点半的时候，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开始了这趟的修学旅行第一站。 第一站去的是小仓城，于四百多年前建成，期间被烧毁过一次，又在近代重建，历史相当悠久，算是关东地区修学旅行所谓的经典必来之地。 而那个地方转一遍差不多要一个半小时，不过因为这趟去的人比较多，算上各种各样的杂事还有自由活动时间，能在傍晚前回去都算挺赶时间的了。 所有人带着自己的小挎包，在车子上叽叽喳喳的相当吵闹。 旅游嘛，总归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哪怕是人文景点，但只要是和小伙伴一起，就算是见到一个小水沟，也能玩儿上一整天。 等大巴车快到站时，换上了凉衫，还戴着个墨镜，打扮相当时尚的藤原老师咳嗽一声，拿起了扩音器，慢悠悠道：“一会儿下车后，导游小姐会带领大家先转一转，后面会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请大家自行分组，到时候可以在城内四处逛逛，但不要跑太远，不要理会陌生人的搭话，不要买价格太昂贵的东西，也不要……” 他话音落下后，所有人齐齐说了声“是”。 但“是”是“是”，听没听进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藤原老师在这方面经验丰富，所以没把所有人的“是”当回事，不过总归是他自己带的班，况且还有古手川在，所以要比其他班上的老师轻松不少。 每个班都有两位教师和两位特别科专员陪同，只有他们班，是一位老师和一位特别科专员。 但至少是这一回，没人不羡慕文科班一班的学生。 几分钟后，车停了，所有人有序下了车，古手川和小伙伴们走在最后面。 他向四周扫了一遍，大概是黄金周过去了，景点这边的游客现在并没有多少，三三两两的，要么是拉着手漫无目散步的小情侣，要么就是推着婴儿车的宝妈。 总归没什么看着吊儿郎当的家伙。 等到所有人都下车集合在一起后，各个班的人跟随着各自的老师和导游，沿着桥进城，两旁的护城河内有鱼儿在游动，桥边还有许多正散步的鸽子，估计是早就被喂熟了，根本不怕生面孔的游客。 古手川大概看了看，微微点头。 很肥美。 同行的小神官眼角余光敏锐的捕捉到了他动了下的喉结，又顺着他目光看去，等看到在地上乱跑的鸽子时，顿时沉默了下去。 “待会儿咱们去神社看看吧？”有佳小声说着，手指指向旁边的八坂神社。 “可以诶，听说这边祈求恋爱运挺不错的。”胡桃兴冲冲道：“虽然我已经用不到就是了。” 有佳想了想，试着道：“那你试着求求子？” “这个还太早啦！等二十岁再要孩子好了！”胡桃摇了摇头。 两个人一个敢说一个敢答，相当之彪悍。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侧目看过来。 走在旁边的小鸟游和晴空也都不由想了想，然后加入了讨论中。 晴空：“二十岁的时候我们应该还在读大学，要是生孩子可能有点不方便，等到大学毕业再说好了。” 小鸟游：“晴空说的对，但小孩子好麻烦的，我觉得二十五岁生孩子都不晚。” 古手川悄悄开了魇梦，把她们的声音隔离了开来，不住道：“回家再说，回家再说。” 三个女朋友正想要问他想什么时候要孩子，但听到这话后，都看了他一眼，止住了这个话题。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家伙是想要四个孩子来着，那到时候谁多生一个？ 她们又各自陷入了沉思中。 古手川见状，想问，又觉得不应该问，只得跟着沉默，目光顺便看着周围的风景。 小仓城并不大，只有五层，前面的导游带着人兜兜转转了一圈儿，即便是路上有意放慢速度，但也没花太多时间就转完了。 等导游离开后，藤原老师又强调了一次注意事项，接着手一挥，宣布了自由活动时间。 人群一哄而散，各自和早就商量好的朋友组成小队，开始自由的“探险”。 藤原老师也带着一条静去找在这里的老朋友叙旧了。 四个女生和小神官没有动，旁边的古手川站在天守阁上，眺望着整座小仓城，视线最后还是落在了城门口的桥边。 他又咽了口口水，转身提议道：“先去吃点儿东西？” 小神官审视着他，提醒道：“偷鸽子可是犯法的。” “我只是饿了，又不是想吃鸽子！”古手川大为不满，瞧把他说成什么人了？ “你已经咽两次口水了！” “这只能说明我饿了，不能说明我想吃鸽子！”古手川继续反驳。 一旁的有佳听着他们拌嘴，也不由咂咂嘴，道：“鸽子肉好吃吗？” “挺香的。”古手川想也不想就接了句，顿时迎来一片审视的目光。 他咳嗽一声，带着小伙伴们下楼，准备出去逛逛街，吃点东西，最好能吃到烤鸽子。 这道菜在外国的轮胎餐厅里应该能找到，但量太少了，吃起来很不痛快。 离了五层楼后，出了风景区，几个人正打算逛街压马路的时候，有个花衬衫中年人冷不丁的冲到了他们跟前，一脸热情的笑，很是熟络的样子：“几位帅哥美女，有兴趣坐人力包车吗？价格实惠，会有很不一样的体验哦。” 古手川目光朝他指的方向看了眼，发现刚才还冷清的景点外面，现在多了不少流动小吃摊，还有所谓的人力包车——像是三轮车改造的黄包车一样，看着确实蛮新鲜。 有的学生已经坐了上去，给车子拉走了。 他收回视线，审视着中年人，开口道：“坐，一共六个人，来三辆车。” “好嘞！”中年人嘴角咧开，脸上笑容更为浓郁。 7017k 203章 讲讲道理 “承蒙惠顾，本次旅行费用总共八千円。” 骑车的墨镜男人咧嘴笑着说。 正掏钱包的两个女孩子顿时愕然，不可置信道：“抱歉，您说多少？” “八千円！”墨镜男人解释道：“这是小仓城最有特色的服务，所以请快点结账，还有客人在后面等着呢。” “可……可你才骑了五分钟，连一条街都没走完呢！”一个女生不服气道：“您要价太黑了，大叔！” 墨镜男人打量着她，目光从饱满的胸部一路向下，嘿嘿笑着：“大叔可不止能骑五分钟哦。” 女生愣了一下，旋即大怒：“你！你这变态！我要报警！” “报警？警察来了也管不着！”墨镜男人大声嚷嚷：“我们可是明码标价！可没强迫你们坐车！真是的，这是哪个学校的学生？连车费都想赖掉！” 路两旁的商店里有人探头看了过来。 另一个女生低下头，小小的拉了拉女生，低声道：“这次就算了吧，是我们上车前没问清价格的错。” 墨镜男又咧开了嘴。 “他明摆着就是在敲诈我们！他还性骚扰！”第一个女生不服气，拿出了手机：“我要找老师！” 墨镜男见屡试不爽的一招失利了，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将衬衫的第一个扣子解开，露出了纹身来，威胁道：“这位小姐，事情闹大了最我们都没有好处！” 要打电话的女生看到纹身，身子一抖，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快点给钱！” 两个女生默默掏出了钱包。 墨镜男瞄了眼，见里面放着好多张一万円的钞票，心里顿时后悔要少了，果然东京来的都是群肥羊。 这时候，一只手忽然挡在了两个女生的钱包上。 正要接钱的墨镜男豁然抬头，看到一个同样穿着校服，但异常高大的男生正俯视着他。 “古手川同学！” 两个女生顿时惊喜。 “拿好手机，先回去找老师，把这事儿和他们说一声，这儿交给我了。”古手川叮嘱道。 两个女生心有惴惴：“对不起，还是给你添麻烦了。” “不怪你们，是他们套路深。”古手川乐呵呵说了一声，摆摆手，让她们回去。 掉手机的女生捡起了手机，略一犹豫，深深鞠了一躬，拉着同伴往回跑了。 古手川目送她们离开，又看向了墨镜男。 墨镜男眼睁睁看着，他不是不想说话，只是开不了口。 古手川身后，同样从车子上下来的几个小伙伴来回看了看，有佳带着疑惑问道：“他们怎么没有反应？” 晴空和小鸟游都摇摇头。 小神官看了眼，开口道：“不是没有反应，是开不了口。” “唔……什么意思？” 小神官噎了一下，走到最开始拦路的花衬衫中年人跟前，抬起手推翻了他，而他倒在地上的时候，仍旧保持着蹬车的姿势。 有佳看的目瞪口呆，一脸惊叹：“哇塞，这位司机不去当演员可惜了呀！” 晴空胡桃花舞都笑出了声，有佳自己说完也笑了起来。 …… 几分钟后，藤原老师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精神抖擞，穿着白色暗纹神官服饰的老人，反倒是一条静没来，他瞥了眼马路边横七竖八倒着的几个花衬衫墨镜男，带人进了旁边的居酒屋里 几个女孩子正在看菜单，纠结着买点儿什么吃的好。 古手川坐在另一张桌子前看菜单 藤原老师背着手走了过来，坐到旁边，指着神官老人道：“我的老朋友，八坂神社的神主，权正阶神官。” 古手川看了过去，对方也正在打量他。 这位老人微微欠身，手中掐着法诀，语气郑重：“在下松本鹤一郎，侍奉素戋呜尊，栉稻田姫命，八柱御子神三位大人。” 八坂神社是一个摄末社，同时供奉着许多神明，主祀神是素戋呜尊，其他神明也都是三贵子神序。 古手川手掐子午诀，还了一礼：“古手川神见，北御建尊麾下真王。” 神序不同，一些礼数就得做到才行。 松本鹤一郎再次欠身：“请多指教。” 藤原老师默默看着，默默听着，等两个人都坐下后，他才对古手川道“事情差不多清楚了，打算怎么办？” “看看他们识不识相。”古手川答道：“识相一切好说，不识相就让这世道上少几个祸害好了。” 这话很平静，可藤原老师听的手里的茶杯都没拿稳，老头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而是转身对老朋友抱怨道：“一郎，你们这儿的风气可真差劲呢！我的学生给你们的人讹钱，还被性.骚.扰，这事儿要是没个说法，可是不行的。” 松本鹤一郎不住摇头：“我整天待在神社里，哪知道这种事？那些小鬼也滑的很，知道什么人敢惹，什么人不敢招惹，比下水道里的耗子都还滑溜。” 藤原老师也跟着摇头：“唉，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大老远从东京跑过来，还要给你打扫院子，上辈子可真是欠你的！” 松本鹤一郎沉吟了起来。 藤原老师又扭头对古手川道：“小仓这边现在归他管，但是他要不管那这件事儿咱们自己处理。” 古手川嗯了声。 “罢了罢了，哪有让客人亲自动手的道理？”松本鹤一郎忽然苦笑，又是连连摇头：“这回可真是丢人了。” 他从袖口里取出几张叠好的纸鹤，右手掐着印诀，一股风凭空而起，几个纸鹤忽然扑棱起了翅膀，扑棱棱的飞走了。 古手川若有所思看着，指尖在桌子上轻轻一点，如同水滴落入了湖中，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门外瞬间狂风大作，伴着飘扬的雪花。 松本鹤一郎豁然起身，脸上再难掩惊惧。 “路途漫漫，我送一程。”正给藤原老师添茶的古手川随口说了句。 藤原老师喝了一口，哈口气，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松本鹤一郎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是一直微微低着头，再不敢去直视古手川。 十多分钟后，外面响起了一阵阵急刹车的声音，好几个人屁滚尿流地滚了进来，有老人，有中年人，个个都一脸的惨白惊惧。 7017k 204章 一封信 五月份第二周，小仓城的天上忽然飘起了雪花，一片片轻若柳絮，薄如蝉翼，夕阳下，就犹如是神明向人间洒了一捧碎金。 居酒屋里面，零落的游客跟着老板躲到了楼上,一楼里只剩下几个小伙伴，各自捧个拉面碗，一边吸溜着，一边注意着旁边那张桌子上的动静。 不过旁边的人都看不到她们。 魇梦领域早就笼罩了半座城。 旁边那张桌子的四周，三个人坐着，一些人趴着,还有一些人弯着腰，两只手紧贴裤缝，一直保持着这样的九十度姿势。 坐着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却愈发沉凝，像是酝酿着风暴。 松本鹤一郎先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侧头看向老友：“藤原，这事儿是他们做错了，该怎么罚就怎么罚，绝不留情，先前收学生的钱也会一分不少的退回去，另外……” 旁边站着的两个人赶紧把手里的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后，里面摆着整整齐齐的一万円纸币。 他把箱子往前稍微推了推，接着道：“这事儿是不是就这么了了？” 藤原老师看也不看，把箱子合上，原封不动推了回去，慢悠悠道：“松本啊，你这可是瞧不起人了，我们只是需要个说法，可不是来趁火打劫的……外面儿那些人，是谁的手下？” 松本鹤一郎略有沉默的看着箱子,微微侧脸，向旁边看去。 几个跪着的人里面，一个明显也有些上了岁数的男人哆哆嗦嗦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胖脸。 藤原老师看着他，微微一怔。 松本鹤一郎恳切道：“他有罪，会交给警察，不过总不至于丢了性命。” 藤原老师沉默不言，目光变得复杂。 古手川侧头看了眼，开口问：“你有什么罪？” 松本鹤一郎面色一僵，但沉默了下去。 跪在地上的男人满眼茫然，喃喃道：“我放高利贷，我暴力催收，男的还不起债卖掉器官，女的还不起债就卖身，我开黑道，我垄断高价生意，我强x……” 随着他一句句抖露自己的罪过,松本鹤一郎的眼角也跟着跳动个不停,他豁然抬起头,一道目光看了过来，仿佛抵在他喉间的利刃。 他动了下喉结，又重新低下了头。 古手川静静听完了他的“忏悔之词”，合着讹钱这事儿连点儿毛毛雨都算不上。 “虽然不关我事……”他话音忽然一顿，看向了藤原老师。 藤原老师叹口气，拍了拍他的手：“是一郎的后辈，这回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他条命好了。” 古手川问道：“怎么留？” “交给警察吧，让他去监狱里悔过。” 古手川想了想，点头道：“好。” 他摊开了手掌，一缕幽紫色的电弧跃动个不停，电射至旁边男人的眉心内，道：“谢罪去吧。” 一伙人摇摇晃晃起身，步子略有僵硬地朝外走去。 始终低着头的松本鹤一郎眉心止不住地跳动了几下。 “神序规则下，神明使者间可以约斗，神明也不得插手。”他对松本鹤一郎道：“您看着很不服气的样子，如果想挑战我的话，随时欢迎。” “不敢，不敢。”松本鹤一郎强笑着说。 藤原老师又是叹了口气，站起身，拍拍老友的肩膀，带着失望道：“岁月当真是不饶人，一郎，你啊你啊……” 他又看向了古手川：“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古手川站了起来，招呼看戏的小伙伴们，一起出了居酒屋的门，往大巴车在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几十个花衬衫的男人哆哆嗦嗦的站在路边，深深低着头，还有几个，仍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 居酒屋内，仍然死死低着头的松本鹤一郎忽然放松了下去，就好像是有座无形的大山从头上挪了开来。 他面无表情，但脸上的肌肉无意识地抽搐了起来，时而恼怒，时而惊惧。 …… 古手川几个人回到大巴车上的时候，其他人已经集合了起来，全部坐上了车，静悄悄一片。 大概也是好兴致一下子全被打搅完了。 古手川看了一眼，带着小伙伴往属于他们的座位走去。 先前留下来看管学生的一条静小声对藤原老师道：“刚才来了一伙人，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万円。” “一万円？”藤原老师抬手摸了摸脑袋，没由来道：“有我的份吗？” 一条静的脸色微微扭曲了一下，憋了半天才道：“没有！只有学生有！” “呸！”藤原老师眼露不屑：“开车，回去了！” 十几辆大巴车有序开动，离开了这座城。 路上，有佳拍着大.腿懊恼道：“竟然还发钱了！早知道不看热闹了！” 她们有这么多人，这一下子可亏了不少。 古手川乐了乐，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等回到旅馆后，各个班在老师的带路下，回了相应的居住房间。 晚饭开饭前，古手川房间内，小神官问他：“这种如此恶劣的事件，真的没人发现吗？” 正换衣服的古手川随口道：“藤原老师说松本鹤一郎现在管着小仓城，干这事儿的还是他的后辈，谁管这事儿？谁敢管这事儿？何况你以为那些钱里面，会没有松本鹤一郎的份吗？都是利益相关，那老头一开始根本就不想让我管。” 小神官这才恍然，皱眉哼了一声：“真是一群蛇虫鼠蚁！” 换好了浴衣，绑腰带的古手川头也不抬道：“其实哪个地方都一样，小仓城是，东京也是，只不过没被发现就是了。” 小神官想了想，不赞同：“东京比这边好！” 古手川呵呵了两声，招呼小神官出门。 这个房间是独属于他的，小神官只是过来串门，文科班的男生并不多，所以小神官现在比在一年级的时候境况要好很多，毕竟长了张好看的脸，虽然脾气臭，但仍挡不住女生们的喜欢。 这就是颜狗的威力。 他们锁好门，顺着走廊去了旅馆食堂，和晴空有佳花舞胡桃汇合，开始点东西吃。 今天的晚饭是自助形式，由旅馆准备，而几个人里，除了古手川以外其他人都吃了拉面，还不太饿，不过因为有水果和甜点，倒也不至于坐着干巴巴看着古手川一个人吃东西。 拿好各自要吃的东西后，几个人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张空桌子，不过古手川刚坐下，正要大快朵颐时，头顶的一个音响里忽然响起了服务员甜甜的声音：“请古手川神见同学来一下大厅，这里有你的一封信。重复，请古手川……” 古手川惊讶抬头看了眼，继续吃面。 稀罕了啊，这年头正经人谁写信？还邮寄到了这里来。 几个女生也都抬头看了眼。 有佳萌萌道：“听说现在写信成了一种很高雅的事情，古手川，你在这儿有相好的吗？” 古手川差点被呛住，他抬起了手，手背外翻，曲起了食指。 下意识的，有佳就用双手护住了自己脑袋，还往晴空怀里钻去。 7017k 205章 五阶大阴阳师：土御门清正 闹腾着吃完了晚餐后，古手川和小伙伴们都去了大厅的前台，拿到寄给他的那封信，说是信，但其实是一张信笺，印着浅色花纹，带着淡淡的花香味,倒是如有佳说的那样，很高雅。 晴空、胡桃、花舞三个女生还有小神官看向他的目光都微妙了起来。 古手川更为疑惑，面不改色道：“回房间看。” 今晚的熄灯时间是九点，吃过晚饭后就是自由时间，可以洗澡，可以去散步,可以玩儿游戏，除了不允许外出和男女生寝室互相串门留宿以外。 不过由于古手川的房间是独立的,而且为了方便应对突发事件，老师刻意给他选在了一楼，虽然楼层不佳，但房间很大，还有独立的温泉可以泡，算是小小的补偿。 他不挑房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心安理得的就住了进去。 拿到了信后，他和女朋友们还有小伙伴们一起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关好了门，几个人围坐在桌子前，让古手川从信封里拿出信笺。 古手川身正不怕影子斜，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信笺倒在了桌子上，然后掀了开来，信笺背面写着几行很是板正的蝇头小楷,相当规整。 第一竖行只写了三个字：“挑战书”。 众人：“……” 深夜十一点钟，小仓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穿着一身无标识特别科制服的古手川慢悠悠走着,手里面提着一把带鞘长剑。 有人向他下了挑战书，还是连夜下的，言语之中多有挑衅，仿佛他今晚不来就输了似的。 古手川很喜欢这样的脾气，因为人间里，还没谁主动向他下过挑战书。 所以他打算用全力去成全对方。 虽然对方还把约斗的地点选在了小仓城，但这又管他毛事呢？想埋在小仓城，也是对方的自由。 前方百米外的古老城门上，一个头戴乌帽，穿着一身白色暗纹袴服的白眉毛年轻人正侧躺着身子，一手撑着脑袋，在打着哈欠。 古手川停下脚步，遥遥看着他。 对方眉毛一动，坐直了身子，也望了过来。 古手川看着对方，属于真王的气势冲天而起，磅礴的威压散开，高空上飘着的闲云瞬间分散成了弧形。 他轻声开口：“京都来的？” 白眉年轻人脸上再不复刚才的轻松写意,一边站起身，手中的几张符纸无风自燃,一头三米多长的斑斓巨虎盘踞在了他身后，望向了古手川。 他沉声道：“我是土御门清正！是阴阳寮的老师，受托前来找阁下讨回公道！” 古手川并不关心下战书的原因，只是道：“听说你是现在最厉害的阴阳师，都五阶了，离成神都只差一步，原本还打算找时间去找你，但既然你自己来了，那正好……” 他拔出了剑，属于真王的威压收敛了起来，徐徐道：“把你的式神都唤出来吧。” 白眉年轻人却没有轻松，反而是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能感受到有极致的危险锁定了他，兴许只要他出一招，就再也没机会出第二招了。 “等一下！”他抬起双手，大喊了一声。 这个举动，让他身后盘踞的斑斓巨虎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古手川遥望着他，并不说话。 “我们不再聊聊吗？”他大声道：“兴许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办法！” 古手川摇摇头，左手剑指轻轻拂过剑身，金色的光华随之亮起，他声音淡漠：“早晚有一天，我要去京都屠了那条长蛇。” 土御门清正的脸皮狠狠抽动了一下。 那条长蛇……可是神明啊！ 对面的古手川见他一直没动作，便开口道：“既然你不打算先进攻的话，那么……” 他微微侧身，一缕缕玄奥花纹自脸颊浮现。 “邪王真身”发动。 但这时，土御门清正又举起双手，大声喊道：“再等一等！” 古手川皱眉了。 土御门清正转身骑上了老虎，后者高高跃起，一跃就是十多米，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他也爬下了老虎身子，看着对于高手来说已经很近的古手川，又一次高高地举起了双手，泰然自若的大声道：“好吧！我认输了！” 古手川微微一怔，看着他：“你在耍我？” “不！我真的认输了！”土御门清正有些急眼：“我刚才就在举手投降，你、你不能不认！” “哦？”古手川疑惑了：“没打就投降？是不是太没出息了？你不是五阶的大阴阳师吗？” “没出息也比没了小命强！”土御门清正大概是为了证明他真的想认输，转手把放出来的斑斓巨虎又收了回去，长叹道：“五阶大阴阳师又怎么样？我又不是偏战斗型的，我可是老师！每天教教阴阳术，和女学生聊聊天，调调……咳咳，调调酒……那多快活？何必非要打打杀杀呢？” “是你下的战书。”古手川提醒他。 “我那是被逼的！”土御门清正理直气壮：“神明和阴阳寮都不要脸，逼着我来找场子，我不能不来，可我又还不想死！现在我来了，也挑战过了，认输了，没毛病吧？” 从逻辑上来说似乎确实说的通，古手川摸着下巴道：“虽然没毛病，可你惹到我了，而且我正好想试试你的厉害。” “不！”土御门清正抬起手掌，拒人千里之外，“冷漠”道：“我的厉害只有我可爱的女同事和女学生能体会！男人请远离！” 古手川手里的长剑剑光暴涨了三米。 土御门清正吓了一跳，赶紧摆手：“别激动！就是开个小小的玩笑……那个、那个这样吧！我这里有几个你可能感兴趣的消息，就作为这次的道歉礼物，怎么样？你计算杀了我其实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不如拿来换几个消息，说不定比杀了我都有用。” 古手川静静道：“说个听听。” 土御门清正清了清嗓子，冷不丁的道：“要不还是加个line聊吧？事关重大，我怕给别人听了去。” 古手川看了他三秒钟，紧接着，周围的世界蓦然变幻。 猝不及防的土御门清正豁然抬头，看着昏黄的血色天空，以及四周一座座几乎高.耸入云的巨大妖怪尸体，顿时看的眼睛发直，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古手川坐在巨大的尸骨王座上，俯视着他：“说吧”。 土御门清正给吓了一跳，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深吸口气，尽量不让声音颤抖：“关于成神之秘！” 7017k 206章 太宰府天满宫（求月票） “成神？”听到这句话的古手川毫无波澜道：“三贵子神序就免了。” 土御门清正的表情顿时一滞，硬着头皮道：“三贵子可是主宰世界的主神，相当的强啊……等！等等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他见古手川要动手，吓的连连后跳，一边跳，一边大声道：“但阁下英明神武，志向必然不会仅仅止步于此！从神……好听点儿是叫从神，但其实就是主神的奴仆而已！狗、狗都不当的！” 古手川好心提醒道：“我可没那么多工夫跟你耗。” 这话听着和善，可落在土御门清正的耳朵里，就跟催命符一样，他浑身冰寒，尤其是打量着周围堆成了山的巨大妖怪尸体，更是寒上加寒。 此地的主人家绝不是个心慈手软之辈，要是再拿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出来，兴许他也要长眠此地了。 土御门清正硬着头皮道：“在下祖上是狐祖大人，祂也是一位神明，现在沉眠在地下国……关于真正的成神之途，祂老人家曾留下一句话：天度寺！在下的家族一直谨记在心……这个消息，阁下还满意吗？” 古手川微微摇头：“天度寺是第一部古事记的化身，记载着众神的秘密，得到它确实能知晓一些事情，但你说的都是废话。” “不愧是神明麾下真王，你果然知道啊……”土御门清正脸色讪讪。 古手川接着道：“你的情报对我并没有什么用，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土御门清正抬头望着他，嘴唇动了动，目光炯炯的道：“前阵子天度寺逃到了高天原，去给某位神大人当宠物去了，但后来好像又被哪位大神抓走了，现在失踪不见，连不少神明都在寻它，这件事阁下总不知道吧？” 古手川愣了下，问道：“所以呢？” “我用天度寺的行踪，换我的命！”土御门清正毫不犹豫道：“至于其他方面的事，就算我知道也不能说了，同样会死的，像柳生家那两位祖灵，死的连灰都不剩！” “连神明找不到的天度寺，你知道在哪？” 土御门清正摇头道：“抱歉，这事关我们家族的机密，也有咒力约束，不能说。” 古手川看着他，轻轻颔首：“可以。” 土御门清正精神一振，在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个折叠好的纸鹤，对着它轻轻一吹，纸鹤扑闪着翅膀飞了起来，向高空飞去。 古手川伸手接过，将纸鹤拆了开来，上面浮着一行金色小字，只存在了三秒钟，便消散不见。 古手川对着只有折痕的白纸怔怔出神，许久以后，他低声道：“当真？” “千真万确！”土御门清正胸有成竹道：“如果不是的话，你随时可以来阴阳寮取我性命。” 古手川点点头，手中的白纸化成一团火焰，被烧成了灰。 下一秒，无常领域无声息间破碎开来，两人都回到了原地。 土御门清正仍旧紧绷着身体，看着离他相当遥远的古手川，心神更是一阵动摇，隔着这么远都能抓住他……没有动手可真是万幸！ 古手川化作云雾，倏忽间消失在了原地。 “再敢有下次，不管有什么苦衷，都留给你在鬼国的那位狐祖去说吧。” 土御门清正仍旧紧紧绷着脸色，许久以后，才脱力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愣了半天，又一股脑爬起来，一边对着手机屏幕狂按，一边骂骂咧咧：“那群混蛋真让爷爷送死来了！这是特娘的什么真王？老子都要吓尿了好吧？混蛋啊混蛋！回去后不把你们的女儿孙女约一个遍，老子就改姓王八蛋！” …… 古手川回到旅馆时，没有惊动任何人，如同出门时那样，悄无声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灯没有关，胡桃从被窝里爬起来，宽松的浴衣滑落至肩部，揉着眼睛问他：“搞定了？” 虽然有一阵子没去接过除灵任务，可她的身手并没有生疏，摸进房间里还是轻而易举的。 古手川脱下了衣服，随口道：“京都的那个五阶大阴阳师……是个奇葩。” 他换上浴袍，到旁边的盥洗室里略作洗漱，也坐进了被窝里，胡桃依偎过来，打着哈欠问道：“什么意思？” “他说自己是被人逼着下的战书……”古手川将刚才的经过大致说了说，无形的魇梦领域张开，将特别的声音尽数遮去。 第二天的清早，精神奕奕的古手川和小伙伴们在大堂集合，一起到餐厅吃了早饭，然后又回房间收拾，拿好行李后，跟着人群上了大巴车，离开了这儿，向太宰府市进发。 来到九州，太宰府天满宫是不可不去的地方，它比小仓城这些人文景点还要重要，毕竟太宰府天满宫里供奉的可是学业之神，学业是什么？学生们的命.根子啊！就连古手川也想着过去拜拜，希望可以不学习也能考个好成绩。 但当他把这个心愿和小伙伴分享时，有佳说如果她是学问之神，一定劈个雷下来，把你这个投机取巧的家伙劈成焦炭。 上午十一点钟，大巴车赶到了天府市，照例先去住宿的地方，在那里吃饱了午饭后，才开始动身去天满宫。 今天就住这儿了，晚上还能过去看巫女表演呢。 天满宫和小仓城不同，这个地方永远有游客在，而且游客的数量相当庞大，显然都是希望自家孩子能有个好前程。 古手川看着天满宫进进出出的人群，略有感叹，当上神明也这么忙碌，要是换成北御建尊的话，大概早就要烦死了吧？ 虽然无意间腹诽了一句自家老大，但他毫无自觉性，等老师们买好了门票以后，就跟着进去了。 和之前参观小仓城时候一样，先有导游带着参观，然后就是自由活动过的时间。 古手川同样要稍微留点心，以防再出现昨天那样的事情。 不过情况要比他想象中好许多，大概是小仓城那边的事情传了开来，今天的街道上异常干净，别说花衬衫，就是戴墨镜的都没有几个。 福冈县这边民风尚武，暴力团队多如牛毛，而且因为远离京都和东京，又是港口，这块地方暗地里藏了不知道多少亡命歹徒。 不过这和古手川没关系，只要这些人识相知趣，他也不会费力气去高举正义大旗，逮一个收拾一个。 毕竟时间有限，大家又都很忙。 古手川和小伙伴们跟着人群一步踏进了巨大的石头鸟居，向前面的拜殿走去。 那边大家正在排队，有身穿白衣红裙的巫女束着手站在旁边。 等轮到古手川时，他拍了拍手，但正要拜时，拜殿后面的正殿里忽然升腾起一股磅礴的气势，无形的震动传来，他微微掀了掀眉毛，不动声色的拜了拜，侧身让开了位置。 －－－－－－题外话－－－－－－ 又到了双倍的欢乐时光，感谢各位老哥一如既往的支持，求月票，新书大纲已经做了三分之一，正在努力中，希望下本书能给大家带来一个更好看的故事；求月票！ 7017k 207章 菅原真灵（求月票） 等可以自由活动时，古手川独自进了天满宫的正殿内。 正殿里，有个浑身放着白色毫光的官服老头站在祭桌前，仰头看着上面的人形官服石像。 古手川看到祂时，往前走了几步，抱着拳道：“北御建尊麾下真王，见过菅原神。” 官服老头转过来身子,露出了和雕像一模一样的脸，感慨道：“每次看自己的雕像，都觉得像是在照一面很没品的镜子。” 祂摇摇头，丝毫没有神明的架子以及传说中的怨灵古怪脾气，反倒是带着浓浓的书生气息。 “北御建尊……”祂眼中带着追思，又是感叹：“鬼道女王的近侍也成神了啊，了不起,可真了不起……” 兴许是读书人的习惯,祂不时的摇头晃脑,自言自语了好一阵儿后，才看向了古手川，好奇道：“老朽看你真灵凝炼如一，离质变只差一步，这种紧要时候，你不去修行，为何要跑来拜老朽呢？” 听有学问的人说话都是一种享受，更别说聊天了。 可惜古手川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真灵到了哪一步，他愣了愣，又是拱手道：“还请您指点！” “真灵上的指点？这方面鬼道女王可是行家，祂麾下的近侍也差不多哪去，你又何必舍近求远？”菅原神摇摇头道：“老朽就不代俎越庖了。” “我家神大人最近很劳累，没空管我……”古手川略作解释：“鬼道女王那边，因为一些事，祂不太喜欢我。” 菅原神背着手，走到茶室里,微微伸手示意。 古手川走过去，说了一声打扰了，坐在了祂对面的位置，开始掌火煮茶。 茶水很快开了，咕咕冒着热气。 对于这边的茶道，古手川不太了解，只能凭着以前给师父冲茶的办法来做，他师父是个爱好喝茶的人。 水开，泡好了茶后，他推到菅原神身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菅原神没说话，拿起杯子嗅了嗅香气，略微感叹：“你怎么惹的鬼道女王？” 看着正品茶的菅原神，他开口道：“我杀了蝮神，恶鬼王，还有恶路王。” 菅原神一怔，略微摇头道：“当年北御建尊也封印过蝮神，鬼道女王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降下怒火。” 古手川想了想道：“我还和祂女儿拉扯过一段时间。” 菅原神愣了几秒钟，感叹道：“尸王琉璃？那可是鬼道女王的心肝宝贝，连三贵子神都不会打她的主意,你胆子可真大。” 古手川神见摇了摇头,拱手道：“有关真灵上的修炼,还请菅原神指点。” 菅原神看着手里的茶杯，也是道：“既然喝了你一杯茶，那老朽也理应给予回报……老朽虽不知你是如何在秩序神则的封锁下提升真灵的，但按照你的法子去做即可，无需着急，有朝一日自然水到渠成，等真灵升华后，你就需要去找北御建尊寻求庇护了。” 祂摇头晃脑，饱含深意道：“自千年前起，人间便不许再有生灵登上神阶。” 古手川认真听着，然后问道：“请问菅原神，天度寺究竟是什么？” “天度寺？”菅原神一愣，哑然道：“老朽刚刚不是说了？” 古手川愣了下，瞳孔瞬间缩成了针眼大小。 许久后，他再次拱手道：“有些失礼了，很是抱歉……感谢您的解惑。” 菅原神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老朽是怨灵成神，当年也曾受到鬼道女王陛下的帮助，所以才会与你相见，年轻人，好自为之。” “一定！”古手川神色肃穆应道。 接着他起身站到了一旁，在菅原神略有疑惑的目光下，他双手拍在了一起，对着菅原神许愿：“请您保佑我不学习也能考个好成绩。” 菅原神沉默了下去，手抬了抬，一缕缕雷光在指尖绽放，旋即又是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身形消失不见。 “且去，且去……” 古手川告辞离开，找到了正坐在凉亭下吃冰激凌的小伙伴们。 藤原老师和一条静也在这里休息。 兴许是小仓城的事情传了开来，这次藤原老师没见到老朋友，只能闷闷的和学生们坐在一起吃冰激凌。 有佳下意识问他：“古手川，你去哪了呀？” 其他人看了过来，他定定神道：“去拜访了这里的主人，说了会儿话。” “哦。”有佳懵懂道：“是去见神主了吗？” 藤原老师扶了扶眼镜，没有说话。 等到休息的差不多了，鹿野二年级的学生们准备离开天满宫，藤原老师和一条静站在车外面，看着学生们登车。 一条静疑惑问道：“老师，以古手川现在的身份，还需要去拜见这里的神主吗？” 藤原老师目光幽深，感叹道：“神主是这儿的主人吗？” “谁？不是神主吗？”一条静茫然几秒，眼角的余光忽然注意到了拜殿，她愣了愣，陡然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 这里的主人是菅、菅原神？！ …… 大巴车回到了旅馆，各个班照例回自己的区域，古手川也照例镇守一楼。 五月份的下午凉风习习，还兼着几分春天的凉爽气温，他枕在晴空大.腿上，望着眼前的幸福，怔怔出神。 晴空背靠着沙发，小手在男友脸颊上拂过，轻声问：“有心事？” “嗯，稍微有一点想不通的地方。”古手川老实道。 “什么？” 古手川抬起手，往上托了托，陷入温软之中，然后道：“我在想，北御建尊是不是对我有点好过头了？” 晴空想了想：“你是祂的员工，祂自然要护着你，再说你现在是祂唯一的手下，行事上自然也代表了祂，大概也是不想让你丢祂的脸面？” 古手川想了想，嗯了声：“这么说的话确实也说的过去。” 晴空的小手摸过他的脸颊，低声道：“你别自己胡乱想，要是真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也不要露出来，祂是神明，我们只是凡人……” “放心。”古手川握住她的手，乐呵呵道：“我与祂是天然的同一阵营里的，不是敌人。” 7017k 208章 出海 五月第二周的周五下午，鹿野二年级的修学旅行宣告圆满结束，众人坐上了回家的新干线，和来的时候一样，各自都依然保持着兴奋和留恋的情绪。 这趟修学旅行将会是许多人一生里都值得回味的事，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车厢里，有人悄悄打开钱包，等看到那片散发着毫光的冰晶仍旧静静躺在里面时，不由一阵窃喜，然后又小心合上，在心里祈祷某个人已经忘掉了这件事。 “这些真不能留下来吗？”小车厢内，有佳捏着发光的雪花，满脸遗憾：“大家其实都想留下来呢。” 先前还有个女生提出了很高的价钱，想买一片永久发光的雪花。 古手川摊开手掌，无数细小的霜雪风暴在掌心汇聚，小伙伴们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他猛地一握掌，风暴戛然止住，等他再次重新摊开手时，露出了一片叶子形状的微蓝雪花。 但紧接着，雪花又破碎成了一片细碎的冰晶，洒在空中，星星点点，好不美丽。 “就是一团气，该散还得散。”古手川拍了拍手，随口说道。 外面的车厢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声。 雪花……没了。 “啊！我的心好痛。”有佳一手捂着自己的小豆包，一手无力伸向天空。 旁边的花舞小声提醒她：“反了，右边是肺，左边才是心口。” 有佳：“……” 胡桃伸了个腰，懒懒道：“快点回去吧，我有点想家里的床了。” 她比较认枕头，这些天又天天换旅馆住，总让她想起在外面执行任务时候的状态，而且外面的床也没有家里面的舒服。 “是啊，我也想家里的猫猫了。”有佳下意识接了句，但说完了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沉默了下去，她看向晴空，晴空也正看着她。 两个人都沉默着。 古手川看向了窗外，也是微微的出神，回东京以后，要不要去一趟北海道？这趟旅行他同样收获很多，只不过不一定是好事。 车窗外的光影摇曳，映照在每个人的脸颊上，车厢里只剩下了电车的行驶音。 几个小时后，列车进站，一群人伸着懒腰下了车，在车站外集合好，点过了名字以后，直接原地解散。 古手川和小伙伴们也往商业街的方向走去，路上各自回家。 旅行结束，兴奋劲儿下去，一种疲惫就从心底涌了上来。 回到家时，有佳留下一句“吃晚饭的时候再喊我”，就拉着箱子冲进了自己的卧室门，往床上一躺，不想动了。 站在门口的晴空对她道：“先去洗洗脸，漱漱口，把床单和被罩都换掉，把脏衣服拿出来。” “等我先躺一会儿……” 晴空只好帮她关上门，先拖着箱子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再出来时，她换身打扫时候穿的衣服，戴好手套和围裙，抱着脏衣服往洗衣房走去。 古手川也正抱着他的衣服下楼，当看到可爱的女朋友背影时，他微微睁大了眼睛，柔软的布料裤子把身段勾勒了出来，那丰腴之处，有着让他心神摇曳的魅力。 他下了楼，跟着进了洗衣房内。 十多分钟后，有佳打着哈欠抱着自己的脏衣服和床单被罩进了洗衣房，里面只有洗衣机在工作着，她把衣服统统丢进了洗衣筐，转身走了，边走边喊：“晴空空？” 没人回她，她不由疑惑道：“是出门买菜了吗？” 傍晚六点，天色暗沉，一辆校车停在了门口，石川千夏从车上走下来，转身对着车上的老师略微欠身，等目送校车离开后，才步伐略快的往家里走去。 今天是周五，明天双休！而且…… 她拉开玄关门，顿时听见了电子游戏的声音，有佳姐姐一回来就打游戏啊。 厨房里飘来了煎鱼的香味，真的好香，是只有晴空姐姐才能做出来的味道。 神见哥哥从厨房里探了探头，脸上带着熟悉如初的笑，乐呵呵说：“终于回来了，饿了吧？先去洗手，晚饭就快好了，要是太饿的话，客厅里有带回来的伴手礼，拆开来吃。” 明明只是分开了五天时间，明明之前每天都是这样的生活，可就是……开心。 …… 平静的时光一天天过着，五月份也悄然走到了末尾，梅雨季又至。 周末的下午，古手川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略有出神。 正盘腿坐在电视前打游戏的有佳回头瞄了眼，随口道：“最近怎么一直发呆？想出去撒欢吗？” 古手川看她一眼，沉吟道：“我又要出趟门。” “啊？”有佳愕然回头，一脸不忍：“还没进社会就先过上了社畜的生活，是不是太辛苦了？” 古手川抬起了手。 有佳条件反射的往旁边晴空的怀里钻去，叫道：“别敲了！再敲我就成佛祖了！” 她穿着睡裙，因为胡乱扑腾，浅蓝色的内.裤都露在了外面。 而古手川早就见怪不怪了。 在一个屋檐下一起生活一年半的时间了，这种情况多少都会有。 晴空没管胡闹的有佳，只是一只手按着她的额头，不让她乱动。 她侧过头，看着古手川，轻声问：“这次去哪？” “去一趟海外，找一个地方。”古手川道：“没有什么危险。” 有佳露出了眼睛，对晴空道：“那这应该不算出远门？” 晴空点点头，和之前比起来，只是去海外的话，确实不算出远门。 深夜十一点，她悄悄上了楼，在静室里找到了古手川，侧身坐在旁边，看着还没睡的他，轻声道：“还有别的心事吗？” 古手川看着她，伸手拉着她躺下来，蹭着脸颊道：“倒也没什么，我总感觉，嗯……可能要做一些安排。” 他话语含糊，晴空听得也一脸疑惑：“要做什么安排？” 古手川摇摇头：“还不知道，要再看看。” 这些天，他一直纠结于一件事……北御建尊为什么对他这么好？究竟是不是有所图？等纠结了两周时间后，一无所得的他只能选择先去一趟海外，去寻找北御建尊说的地方，去那里看看……兴许答案就在那里，至于其他的，等这件事结束后再说吧。 7017k 209章 迷雾中的世界 “呜……”悠长的汽笛声响彻天空，一片呼喝声中，百多米的大型游轮驶向了海天一色的蔚蓝大海。 甲板上，古手川靠着椅子，鼻梁上架个墨镜，磕着瓜子晒太阳。 今天是难得的晴天，阳光明媚,气温舒适，是个出海的好日子，原本他打算包一艘渔船，慢慢找地方，但开船这件事似乎比开车要复杂，而且这回他也不知道要跑多远，于是就先试着找了找出海的方式，最后好巧不巧的找到了这个大游轮。 虽然离要去的目的地稍有偏差，但从各方面来讲都比他独自包船下海要好。 甲板上人影重重，除了各类游客，还有许多阴阳师与特别科的专员。 与之相对的就是高昂的船票，不是一般般的贵。 不过这年头想在外面安全的过夜，尤其还是在更危险的海上过夜，可是一件相当奢侈的事情。 游轮渐渐深入大海，手机信号开始变得薄弱，一些人的胆子却大了起来。 古手川刚收好手机，眼角余光就发现四周好几个年龄和千子老师差不多的女人将不加以掩饰的目光向他投了过来。 他也早就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拿起桌子上的西瓜，埋头啃了起来。 有人朝他走过来，只是走到一半就莫名转弯离开了，如此这般来了几回，就没人再来打扰他了。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入夜以后，漫天的星斗遍布夜空，凉风习习，亮着灯光的甲板上,古手川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走进了轮船内，去自助餐区点足了食物，坐在空位上，边看现场演唱会，一边吃东西。 台上的歌手似乎是福冈地区正当红的奶油小生，一上台就引来了浪潮般的欢呼。 低沉的歌声从音响中传来，台下的人听的如痴如醉。 古手川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等一首歌结束后，两个穿着长衫，是一段漫才。 台下是不是发出轰轰的笑声，但古手川就难受了，文化上带来的差异，他不太懂笑点在什么地方，就好像晴空几人不知道“富贵”这个名字一样。 他吃掉了最后一口食物，把餐盘还了回去，慢悠悠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在里面缓缓打了套拳，盘腿坐下来,开始打坐。 窗外的海风渐渐大了起来,呼呼吹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古手川忽然醒了过来,手掌张开，从无常领域中取出了先前北御建尊给他的那枚冰霜雪花，雪花此时的亮着光芒，微微颤抖，似乎要破空而去。 “已经到附近了？”他低语一声，又反手收起来，快速换好衣服，带上所有行李，化作了袅袅云雾，飘然离开了房间。 弥散着大雾的海面上空，他张开手放开了雪花，雪花顿时破空而去，在夜空中拉出一道光尾。 他紧紧跟随，从深夜一直追到天色蒙蒙亮起。 忽然间，雪花啵的一声碎裂了开来，化成冰晶逸散。 他蓦然停下，抬眼看向四周。 四周的白色雾气依旧浓郁，他陡然向下，俯视着下方，无数雷霆下，一座耸立着座座高山的岛屿出现在了他视线内。 天空乌云密布，雷霆闪烁不断，细密的雨滴打落在地面。 他微微感应，周围的云雾中存在着一股诡异的力量，将这里所笼罩着。 “嗯？”他眼神一动，忽然看见下方的连绵的山脉上，建着一些木制房屋，虽然简陋破败，但确确实实是人工造物。 “这里曾有过人类居住？还是妖魔的居住地？”他低声自语了一句，俯冲向下，落在了山巅上。 “轰隆隆。”乌云中雷鸣音大了起来，现在本该是个早晨，却黑暗的如同晚上。 他环望着四周，看着四周的云雾如同纱幕一般，从天空上高高垂落下来，很是不同寻常。 山下的边缘处，散落着不少坏掉的船只残体，随着波浪晃动，估计是误入了这里。 但兴许会有幸存者在。 倏忽间，他又化成云雾，飘然落至半山腰，这里的山体有被开凿过的痕迹，里面架着一根根散发着腐朽味道的巨大圆木，支撑着山体。 他仰头看了几眼，判断出这里并非是简单的人力就能办得到的。 “北御建尊说这地方有我需要的，而且还有两个‘小家伙’等我挖出来。”他低语一声，又化成云雾消失，在这岛上寻觅了起来。 但整座岛仿佛死岛一般，别说误入这边的幸存者，就连妖怪都见不到一只。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另一处半山腰里，便携式天然气炉冒着滋滋的火焰，放满了肉的锅子里，正咕嘟嘟冒着香气。 一边等着早饭做熟，一边琢磨接下来的探索范围。 这座岛屿有些出乎意料的大，像是被施加了如同“幻无山”一样的法术……这里大的像一块陆地。 米饭很快蒸好了，他也懒得拿碗，将锅子里炖好的肉连同肉汁一同倒在米饭上，搅拌在一起，拿起勺子，大口吃了起来。 嘶，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只要这锅热腾腾的米饭能带给他最大的慰藉与关怀，温暖他的肚子与身体。 吃饱喝足后，他满足的拍拍肚子，收拾好东西，去看了眼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势，微微摇了摇头，这边的雨太冰冷了，如果真有人不幸流落在了这里，还存活的概率可不太高。 他低头看了眼新买的机械手表，现在才上午九点半，可外面黑的像晚上九点半。 “现在都这么黑了，等到晚上这里又会是什么样子？总不会是天亮吧？”他自语一句，化作云雾离开了这里，开始继续寻找。 山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破败废弃房屋，甚至有的规模连绵成了村落。 他现出身形，打量着眼前一座明显精致了许多的楼阁，看着上面的龙凤形象，不由睁大了眼睛。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他目光越过楼阁，往更远处看去，那边漆黑的天空下，雷光阵阵闪烁着，他看了会儿，向着那边行去。 那里，似乎正好是这座岛的中央位置。 7017k 210章 冰川之国 靠近岛中央的山顶上，古手川远远眺望着前方，雷电密布的云泽下静静卧着一座古老的斑驳城池。 “放古代来看，这么大个地方，可以称的上是国家了吧？” 他若有所思看着，层层云雾下，一排排火把在城池内井然有序的移动着,如同守城的卫兵正在巡防。 他凝神细看，等看清是什么东西后，不由微微的挑了挑眉梢。 举着火把的似乎是身穿藤甲，头戴恶鬼面具，背弓配刀的武士，可再仔细看，这些武士个个体态巍峨,每个都足有两米以上高大，而且眼瞳中亮着幽幽的猩红鬼火,显然都不是人类，而是恶鬼。 “竟然有这么多的鬼武士巡逻……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很是诧异，思索了一阵，将目光投向了其他地方，等环视周围一圈后，又重新看向下方。 整座岛上，真要藏着什么秘密的话，八.九不离十，就在下面这座城池里。 他不再多想，取出长剑，向前踏出一步，整个人化作云雾消散，直直坠下，越过高大厚重且守卫森严的城门，落在了一处的木屋的屋檐上。 整座城早已“死”去，荒凉破败,成片的房屋都只剩下了空壳,腐朽的厉害。 他低头看了眼，已经是不知多少年前的古房子了，门和窗户上都只糊着一层薄薄的纸。 “哗！哗！”整齐如一的脚步，伴着金戈碰撞的沉重声音自旁边响起，他微微侧头，十二个身形高大的恶鬼武士举着火把，从旁边空荡的街道上走过，如同真正的士兵一般，来回巡视着。 他又化成了云雾，飞至一座塔楼上，站在上面，眺望整个城池。 恶鬼武士遍布了整座城，它们巡视着各个角落，最后汇在最宽阔的主街道上，向着一座敞开的城门进发，那座城门半开着，嵌在山体之中，似乎是这里的内城。 他一步踏出,也落在了巨石铺就成的主干道上，跟在这群恶鬼武士旁边,迈进了这座巨大的城门。 山洞内别有洞天，到处凝结着浅蓝色的冰晶，霜白色的寒气呼呼刮着，刺骨销魂。 “轰隆隆！” 两头五米多高的赤鬼各自奋力推动一扇城门，巨门缓缓合拢。 古手川没有回头看，门而已，关不关一个样。 倒是这座“内城”，有点儿意思。 这座内城是并不是建在山腹中，只是把大山做成了个天然的城墙，真正的内城还在更远处的山上，与这里连着一座宽广的大桥。 大桥横亘在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上，一列列恶鬼武士脚步丝毫不停，顶着凛冽寒风，向着更深处的内城进发。 古手川懒得再慢吞吞的走，身形倏忽间远去，飞跃大桥，在又一座城门前停了下来。 第三道城门异常精美，两扇门上刻着一副巨大的浮画，一位犹如太阳般耀眼的女王独自站在高台之上，接受着民众的欢呼，四周立着一排排扶刀的藤甲恶鬼武士。 古手川仰头打量着，这幅画记录的似乎是这座城池昔日的繁荣。 “女王？恶鬼武士？”他摸着下巴，越琢磨越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 女王……恶鬼……恶鬼……女王……鬼道女王？！ 他整个人陡然一震，豁然抬头。 浮画上，那位独自站在高台的女王蓦然间活了过来，侧过了头，冷冷看着他。 他头皮瞬间炸裂。 靠！这地儿是鬼道女王在人间的国度！ 他下意识扭头就想走，但刚走了两步，忽然想了起来这回可是北御建尊让他来的，不是他自个儿闯进来的！更何况……就如同三贵子不去鬼国一般，鬼道女王也不会来人间。 他又站住了脚步，自语道：“对哦，反正祂也来不了，那我还怕个毛？要是真这么跑了，也太没出息了吧？” 他再次折过身来，抬头看了眼浮画上仍旧在瞪着他的女王，拱了拱手，推开门，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轰咔！” 天上打了个响雷，震动大地。 古手川头也不回，甚至加快速度，冲进了内城里。 内城里的房屋同样已经破败，但灯火通明，到处都燃烧着火把，之前进来的恶鬼武士们全部立在道路两旁，站在寒风霜雪，扶刀静默地立着，一直延绵到最高处的巨大宫殿四周。 仿佛是几千年前的光景。 古手川就这么顶着魇梦，一步步往前走着，一直到宫殿前面。 宫殿大门的正前方，放着一块巨大的冰晶，冰晶内部冻着一个兽耳白衣青年，模样俊俏的很，和小神官有的一比。 他围着这块冰晶转了几圈，满脸狐疑。 嘶，这块冰晶上的波动，怎么似曾眼熟？ 北御建尊交代自己的工作，不会就是把它挖出来吧？ 他拧巴着眉头，略微纠结后，还是开了无常领域，也将这块冰晶带了进去。 他在兽耳白衣青年面前现出了身形，与它目光相对。 冰晶里的青年眼睛一动，真灵震荡着发出声音：“真王阁下？” 听到这句问话，古手川差不多确认了它确实是之前北御建尊交代的“两个小家伙”中的一个。 他沉默了会儿，抬起拳头，运足气力，一拳砸在了冰晶上。 冰晶响起了咔咔的声音，接着破碎了开来。 兽耳白衣青年打了个寒颤，的看着不像是冷的，而是一脸惊吓：“竟然这么容易就打破了北御建尊大人的神力，阁下好大的胆子！” 古手川嘴角咧了咧，把剑架在了它脖子上：“你是干什么的？” 兽耳白衣青年瞬间站直了身体，快速道：“在下雪王，是女王身边的第四近侍，一直奉女王命令，镇守此地，虽然在下足不出户，但真王阁下的大名是听过的……” 古手川愣了下，很是狐疑：“你……你就是雪王？这儿的boss？” 雪王低头看了眼架在脖子上的长剑，努力让眼神显得更为真诚：“不，在下顶多就是个管家，除了抗冻外，手无缚鸡之力的。” 古手川也看了眼，把剑收了回来，这家伙真灵弱的可怜，不管是真弱还是在装弱，总之都很弱。 他皱眉问道：“北御建尊让我来这地方找你……找你们，还有一个呢？在哪里？” 剑被拿开以后，这兽耳白衣青年也放松了些，他摇摇头道：“这件事北御建尊大人也有交代，在下也有事要做。” ……真的对自己有所安排吗？古手川缓缓问：“什么？” 兽耳白衣青年略微叹气的看着他，目光复杂：“这里是昔日女王陛下的国度，在下要做的，是要带领真王阁下去一个地方，那里是女王大人的成神之地。” 7017k 211章 神序之秘 “请看这边！” 刚刚恢复了自由的兽耳白衣青年，也就是这儿的镇守大将，此刻正站在一处高台下边，戴着一顶红色的鸭舌帽，一只手里还举着个小旗子，另一只手指着旁边，像个导游一样,殷勤的介绍道：“女王成神前每天都会在这‘御台’上检阅臣民……” 它眼中有着光亮，满是追忆。 已经不再用魇梦笼罩自身的古手川站在两米外默默听着，默默看着。 这个雪王，脑子有毛病。 不赶紧带着他去办正事，非要先带他参观一下，还是从城门开始看起！ 他看着眼前这只还沉浸在回忆中的雪王，嘴角动了动：“是不是可以去……” 他话音还没落下，雪王忽然背对着蹲了下去，一只手抱着膝盖，一只手在地上画着圈，声音很是低落：“毕竟是过去的历史了，不感兴趣也是应该的，是呢，像我们这种过时的，就应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一阵阵阴暗气息自它身上扩散开来，像乌云一样，满布天空。 古手川默然看着它。 雪王自怨自艾了好一阵后，悄悄扭过头来看他，眼中带着期待。 “老实说……”他委婉道：“我现在很想揍你一顿，揍完后我再自己动手，请你带我过去。” 蹲在地上画圈的雪王蹭的站了起来,把帽子和手里一直举的旗子一丢，振袖指着前方，声音平和温润：“请跟我来……” 它边说边向前赶路，快的像阵风。 古手川心里舒服了，握着剑的手也不那么用力。 雪王带着他进了仍旧富丽堂皇的宫殿，直接穿过大殿，进了内殿，又顺着阶梯向上一路疾行，最后冲入了一片光明处。 古手川微微眯眼，接着豁然睁大，向四周看去。 四周弥散着云雾，云雾内电光闪烁，伴着低沉的雷音。 这里，是半空的雷云中？ 他低头向来时路看去，看到的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阶梯。 而这地方在外界却看不到。 “是鬼道女王的手笔吗？”他这么想着。 雪王就站在他身前，目光仰头看着更高处，侧过身来，指着上方的虚无：“北御建尊交代在下的事就在上面，那里需要阁下自行走上去。” 它露出微笑来：“但上去的前提，是阁下的真灵至少要升华一次，那是踏上登神阶梯的基础条件。” 古手川愣了愣，目光越过它，像空无一物的上空看去。 更高的天空上云雾成旋涡状，但只有深邃成一片漆黑的天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走上去……是说他的真灵强度不够,所以才看不到？ 雪王笑的有些贼，还有几分贱样，它咳嗽一声，背着手慢吞吞说：“女王陛下在不少地方留下了真灵增幅的神力，倘若刚才我们一路看过来，兴许阁下的真灵升华了也说不定……” “它真的很欠扁。”古手川心头闪过了这么一句话，平静开口：“不用了，我自有办法。” 话闭，他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无常领域里。 昏暗的血色天空下，他化成云雾，出现在了一座座堆成了小山的“手办”中间。 有一些“手办”被诅咒化成的锁链，和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层次的无常领域所紧紧束缚着。 上回恶路王招来不知多少鬼王邪神围攻他，直接被他一锅烩了，但当时担心会“吃撑”，所以一直放在领域里。 现在，倒是轮到它们出力了。 他默默看着，无数黑雾忽然自他背后翻滚，通天巨蛇的虚影投下，缓缓睁开了猩红的眼眸。 “贪之祭祀！” 一时间，除了阳介以外，整个无常领域内拥有的其他真灵尽数被吞没，一同进入真灵空间里。 被诅咒折磨的邪神鬼王们早已没了反抗的力量。 他没费什么气力，将这密密麻麻的真灵一个不留的尽数收割。 无数光点融入四周，整个真灵空间忽的震动了一下，他的真灵瞬间遁出了这里。 无常领域内，他的眼瞳被金色浸染，继而越来越亮。 心海上同样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深邃如星空的心海深处同样绽放出了光华来，一缕缕光线穿透了黑暗，照亮四方。 其上漂浮着的无数光球自行破碎。 古朴大字一阵阵颤动，最后形成了几行： 【功：9999】 【剑：9999】 【拳：9999】 【真灵·黑铁】 【天赋……】 【极意……】 …… 无数新的感悟涌上他心头，他整个人都散发着金光，磅礴如海的气势无形散开，气流裹挟着血沙在他身周汇聚成了风暴，所有堆叠起来的邪神尸体尽数坍塌跪伏，仿佛在迎接新王。 “这就是真灵升华吗？果然与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比先前强至少十倍的力量源源不断自体内涌出，仿佛永不枯竭一般。 最角落的阳介差点被吓的成佛，但只能眼睁睁看着。 幸好，古手川及时收敛起了气息，用那双掩饰不住金光又蕴含着山岳般沉重威压的眸子看了他一眼，身形倏忽间消失不见，出现在了外界。 “扑通！”兽耳白衣的雪王直接跪伏在了地上，整个人处于懵逼之余，心底又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散发出来，此时，它仿佛是在面对自家的女王陛下。 古手川没有管他，仰头看着天空。 先前空无一物的地方，出现了一条遍布雷蛇的斑驳黑色石阶，上面有着利刃划过的痕迹，散发着无比古朴苍老的气息。 他仰头看着，金色眸子中泛出了疑惑。 石阶，从中间的位置断了开来。 “这、这就是登神长阶了！”雪王强撑着站起身，像是扛起了山岳一般，它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艰难道：“我活过的漫长岁月里，只有女王陛下与北御建尊成功登顶……”它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它才是万古流传下来的真正的登神长阶，却被三贵子神斩断了！断了无数生灵的成神之途！” 古手川试着将自身的威压收敛了些，但依旧强烈，他开口说话，声音却震动虚空：“登上它，便可成神？” 轻松了些的雪王仍旧大口喘着气：“这话说的是没错，但哪有那么简单？它是天途，即便断裂了，每一阶都要接受天道的考验！但现在成神路断掉了不说，一旦有谁敢擅自登神阶，也意味着神序之战会再启，三贵子神序将会源源不断杀来，数千年以前！女王陛下杀了月读命，方才登顶！千年以前、千年以前！三贵子没再现身，而北御建尊也杀了数不清的神明！才得以登顶！” 它眼露狂热，带着嗜血意味，大声嘶吼：“前方断掉的登神长阶，须以神明之血续上！阁下若想登顶，便要像女王陛下与北御建尊那般，杀神！杀神！杀神！” 古手川听的心神震动。 第四神序，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7017k 212章 迷惘 若干天后，北海道大雪山的山巅上，古手川默默站着，默默望着远处浑然一色的海天。 他已经很好的适应了自身的力量，思忖许久后，还是来了北海道。 一团白云悠悠落下，径直落在他身前,永远一身白纱宫装的北御建尊现身了，祂打着瞌睡，眉眼间带着几分慵懒：“去过那里了？” 古手川看着她，默默点头。 他的真灵升华，是瞒不过神明的。 北御建尊也看着他，眼角忽然流露出笑意：“终于知道了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可为何看着不是那么开心的样子……吓到了？” 古手川老实道：“确实很震惊。” 北御建尊轻轻嗯了声：“这件事后面妾身无法再帮到你,那条路光是登上,接受着天道的考验，就已经很困难了，现在又必须有三贵子神序为阻隔，可是难如登天喽，你要如何做？” “三贵子神序，为什么这么敌视成神之人？” “最初的原因已经太遥远了，甚至已经不再重要。”北御建尊平静道：“但自从祂们擅自毁去登神长阶以后，就必须要去阻止每一个成神的生灵。” 祂不等古手川问，继续道：“这便是毁去登神长阶的代价，倘若祂们无动于衷，登神长阶便会抽取祂们的真灵、抽取祂们的神国、抽取祂们的血液……抽取祂们的一切。” 古手川默默听着，这些事雪王也说过。 “千年前，您成神时，是什么情况？” 北御建尊略作回忆道：“那时候啊，妾身与蝮神相争，又有诸多神众阻挠，倒也没什么稀罕的,总之一路杀上去呗。” 祂说的轻描淡写,但古手川愈发不解，北御建尊，到底有多强？ 不过这个问题他没有询问，而是沉默了一会儿，问出了一直掩藏在心底的那个疑惑：“神明大人，您、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北御建尊看着他，微微侧头，似有些惊诧：“……有吗？” “呃……” 原本心底紧张的不行的古手川瞬间就尴尬了……难道是他自作多情了？ 北御建尊似乎开始思索这个问题，开口道：“你是妾身的真王嘛，也帮妾身办了不少事，妾身帮你也是应该的……妾身当年为女王身边的近侍时，女王对妾身也是极好的，而妾身自问现在做的事是远远比不上当初的女王……所以，妾身对你真的有那么好吗？” 这似乎是发自灵魂，发自内心的询问。 问的古手川面红耳赤，他有些支吾道：“您多次救我，还一直为我成神的事操心……” “哦！”北御建尊似恍然，答道：“倘若你被同阶人杀死，妾身也会如女王那般，不会过问什么；可若是有神明出手，那妾身就不能不管了,这即是规则，也是妾身的底线；至于成神这件事，大都是你自身的努力，即便妾身不管，你也只是顶多再花点时间寻找而已。再说了，若是你能成神，那无论是妾身还是女王陛下其实都很乐见其成的，第四神序阵营的神明太少了，你又不肯成为从神，从这上面来说，你与妾身等是天然的盟友阵营，与三贵子是天然的对立秩序；再加上你是妾身手下的真王。这几个理由加起来，足够了吗？” “够了，够了。”古手川尴尬道。 北御建尊没有笑他，而是若有所思道：“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只是其中之一。”古手川答道，不知不觉间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颗大石头，他欠身道：“这次来，是想与您交一次手，请您评判，我是否有登神阶的资格。” 北御建尊闻言没有立刻答应，却是沉吟了起来：“基本的条件定是足够的……如果交手以后，妾身不建议你再去想登神之事，你会如何做？” 古手川愣了下，下意识想回答会苟起来再发育几年。 但北御建尊轻轻抬手，继续道：“你应该能察觉到，自身的提升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限，即便再过个几年，也不会再有半点提升了。” 古手川回想着那几个“9999”，眼中露出了一丝恍然。 难怪会这么整齐。 北御建尊看着他：“古语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妾身说现在就是一生里最好的成神时机，你会去做吗？” 古手川沉默不言，他并不是孤身一人，心中有牵挂。 北御建尊见他这幅反应，也没什么表示，仍旧是轻声道：“交手就不必了，倘若没有明镜般的心意，没有一往无前的锐气，便是妾身说你的实力可以成神，你也过不去天道的考验这一关……历来想成神的，不止你一个人呢，可古往今来，真正的神灵，又有多少呢？” 古手川沉默的听着。 “妾身曾与你说过，成神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虽然不再受岁月困扰，可不代表就没有烦心事了。”北御建尊轻轻道：“为什么要执着成神呢？” 古手川茫然，最初他想成神，只是为了满足娶三个老婆的愿望。 现在，他已经做到了。 晴空，胡桃，花舞……还有一个想在家里住一辈子的有佳。 现在看来，不光是做到了，还超额满足了愿望。 那他，还有什么必须成神的理由不可吗？ 揍稻荷一顿？好像也没那么大的仇怨。 去杀了京都那个从神？好像他现在也能做到…… 揍鬼道女王？那位貌似就是他成神了也不见得打的过，甚至到时候很可能是一对二…… 那，他还有什么非要成神不可的理由吗？ 成神以后，真的可以与相爱的人一起厮守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吗？ 他若是成神，她们又是否愿意呢？ 北御建尊说，死亡其实是一件莫大的幸事。 他低头沉思着。 眼前的北御建尊见状，身形缓缓变淡，只有轻轻的话语留下来：“与其在妾身这里发呆，不如回到亲密的人身边，时光如梭，望君珍惜。” 古手川随之惊醒，默默拱手，转过身子，身形瞬息间消失于无。 7017k 213章 回家吧 六月中旬，依旧是连绵不断的梅雨天，天空阴沉沉的，又闷又热。 一大清早，刚刚起床、还穿着睡裙的晴空束好了落地窗的窗帘，仰头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将窗户拉开一个小缝，清晨还有的稍许微风吹了进来，吹动乌黑的秀发。 自从恋爱以后，她就留起了长发。 她将几根乱跑的发丝捋到耳后，小小的伸个懒腰，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按着旁边，有些出神。 “晴空……” 有佳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了卧室，又像条死鱼一样往沙发上一躺，有气无力道：“早饭吃什么？” 现在没什么做饭的心情，晴空想了想道：“素面怎么样？再稍微炸点天妇罗。” 今天是个周末，不用去学校，也不用去打工，大家起的也会比平常晚。 “素面？”有佳嘟囔着：“已经吃两次素面了，偶尔也要考虑考虑营养搭配嘛，我想吃煎牛肉。” “牛肉昨天不才吃过？” “可百吃不厌嘛。” 晴空拿起了旁边的手机，手指在上面滑动：“牛肉要解冻，来不及吃，叫外卖好了。” “外卖啊……外卖吃什么？” “牛肉便当？牛肉拉面？还是披萨？汉堡？” “呃……” 玄关那里忽然响起了开门声，沙发上的两个女生都抬头看了过去。 外面还有家里钥匙的，有三个人，胡桃，花舞，古手川…… 不过这个时间点，花舞肯定没起床，古手川不在，胡桃也不会这么早跑过来。 古手川推开了门，手里还提着个大袋子。 他看向客厅里的两个人，露出笑容道：“已经起来啦？好早啊。” 晴空和有佳愣了几秒钟后，都睁大了眼睛，异口同声道：“回来啦！” 然后，她们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有佳一边整理刚才都快捋到了肚脐眼的裙子，一边护着自己的小豆包，鞋也不穿，直接往自己的卧室跑去，家里都是女孩子，又是刚起床，她根本没管穿着。 晴空小跑着来了玄关。 古手川乐呵呵的看着，把买来的东西放在台阶上，张开了手臂，和晴空拥抱在了一起。 他心中如同此刻感受的那般温软，可眼神愈发茫然。 是不是应该放弃那条九死一生的成神路，安安生生的和心爱的人过一生？ 他抱紧了晴空，用脸颊蹭着她的脸颊。 一直以来，自己所希望的，所追求的，还有想要的……不是都做到了吗？ 两个人拥抱了许久，晴空在他耳边低低的道：“还走吗？” 古手川闭上了眼睛，面庞柔和：“不、不走了。” 兴许，永远都不走了。 晴空长长松了一口气，很怕他只是顺带着回趟家，待不了几个小时就又得走。 她从怀抱里挣脱出来，一边整理身上的衣服，一边道：“这次很顺利吗？” 比起前几次出门，这一回结束的时间简直让她惊喜。 两人进了屋子。 晴空快步去盥洗室洗漱，几分钟后，她精神奕奕走了出来，秀发绑成了一条长长的马尾辫。 “早饭想吃什么？清淡些的鱼汤，还是炖牛肉呢？”她走进厨房，去拿围裙。 古手川拦住她，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桌子上，又跟变戏法一样，变出好几个袋子，炸鸡汉堡的香味弥散了开来，他笑着道：“刚才回来的路上买了点儿，一起吃吧？” 晴空看了眼道：“这些快餐只有热量，没什么营养，以后要少吃。” “只是突然想吃。” 古手川把买来的炸鸡全家桶和可乐汉堡摆了整整一桌子，接着又取出了十几个袋子，里面装着的同样都是炸鸡全家桶。 做完这些，他快步上楼，冲了一个澡，换衣服时，犹如脱掉了一身重铠，从身到心都轻松了不少。 家居服的布料贴肤宽松，带着干爽的清香味。 他缓缓穿上，用比往常慢许多的动作，等穿好了以后，才回过神，缓步下了楼。 楼下，千夏和雨宫和月还有大白猫也都起来了，坐在餐桌前，正对着满桌子的炸鸡和可乐发呆。 有佳则在舔着自己的手指头，她面前的炸鸡桶里，已经少了个鸡腿儿。 她们见他下来，都道：“欢迎回来。” 他乐呵呵走过去，拉开空椅子坐下，扁着袖子道：“先吃，吃饱了再说！” 一桌子人开始动手。 尽管早餐就吃这么高热量的食物，让她们稍微有点拒绝，可架不住味道香，而且还有个吃相更香的古手川在。 古手川买了很多炸鸡，足够大家从吃饱到吃吐，最后看都不想再看到，连味道都不想再闻到为止。 古手川也吃的很饱，吃饱后打了一个响嗝，又咕咚喝下晴空泡的解腻茶。 吃饱喝足以后，他去洗干净手，坐到沙发上，一边啃水.嫩.嫩的小黄瓜，一边看有佳和小猫玩儿游戏。 大白猫也卧在沙发上，冲着他喵喵叫。 古手川看了眼，拿一根黄瓜递给它，随口问：“今天咖啡店不上班？” “嗯，店长这个周末要去一趟外地，所以周六周日休息。”晴空轻声道：“从上周就开始了。” “哦……”古手川瞥了眼正啃黄瓜的大白猫，没说什么。 这大白猫估计是把那边租的房子给退了，省下了相当大一笔开支，所以就开始偷懒，给自己放假了。 他看了会儿游戏，迈步上楼去，也没去找花舞和胡桃，就一个人坐在静室里，取出工具箱，开始保养放在无常领域里的长剑。 长剑寒光闪闪，锋利无比，每一柄都是现在世上难得一见的宝剑。 他缓缓擦拭着，剑身上映出了他的脸庞。 晴空也跟了上来，见他在忙，就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双手托腮，安静看着。 古手川将剑归鞘，侧头温和的笑着：“等这个暑假到了，一起去旅游好了。” “国内还有哪个地方是没去过的？”晴空回道：“跑那么多路也很累，不如都回老家去，在那里过的很开心，比在东京都舒服。” 古手川想了想，点头道：“也有一阵子没见过秋叶阿姨了，回老家过暑假……也很不错。” 7017k 214章 家庭会议 自从古手川回了东京，东京的环境愈发和平，尤其是文京，犯罪案件的数量呈直线下降，一跃成了全国最受欢迎，也最想定居的地方。 虽然这一切，古手川不觉得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环境越来越好总归是一件好事，他过的也很悠闲，每天上完课以后，还能和藤原老师一起喝喝茶，偶尔去跟石川康弘去吃个饭，假期里就带一家子人四处溜达，没人来打扰他，也没人敢用什么俗事打扰他，每天过的都安稳恬淡。 七月初，梅雨季文京的大学办了场东京烟花夜来舞，在街道上跟着音乐跳，古手川竟然收到了邀请，还是藤原老师给他的，他就带着小伙伴们去了，负责超自然治安的同时，顺带着看了场好节目。 七月末，梅雨季结束了，全国开始放暑假，古手川带着女朋友和小伙伴们回了老家，顺带着还带了两只猫。 秋叶阿姨见了他们很高兴，但看自家孩子时，目光里就多了很多奇怪的东西，等到无人时，秋叶阿姨就对着阳介的冰块自言自语，说就算变成幽灵了，将来也要做个一心一意的幽灵，千万不能学…… “阿嚏！”此刻，远在海边的古手川莫名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下鼻子，铁定是谁想他了，说不定就是刚才碰到的那两个带球撞他的大姐姐。 他从旁边的满是冰块的箱子里扒拉出一根水.嫩.嫩的黄瓜，咔嚓咔嚓嚼着吃，身前的沙滩上，有佳和胡桃正在打排球，打的，嗯……有佳完全不是对手。 傍晚，凉风习习时，他和小伙伴们一起回了附近的酒店，吃了顿烧烤后，又凑到一个屋子里面开始打游戏。 有佳今天排球输的很惨，所以想在游戏上和胡桃找回场子。 古手川躺在懒人沙发上，枕着手臂，听她们吵闹，不知不觉就眯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等睡醒后，他坐起身，对着只亮着一盏小夜灯的屋子发了会儿呆，又往旁边看了看。 晴空侧着身子，睡在旁边。 他默默看了会儿，静静起身，走到阳台上，眺望远处的大海。 屋子里传来了些许细碎的声音，晴空抵着他的背，带着困意：“有心事？” 他想了想，侧过来身子，拉着她一起躺在凉椅上，相互依偎着，轻声道：“没事。” 犯困的晴空忽然睁开了眼睛，坐起来，双手按着他。 微亮的灯光下，她的眼睛深邃的像星海。 “有心事吧？”她语气略肯定的重复了一遍。 不等他回答，她微微侧头：“你现在啊，就跟前些年时候的我一样，骗不了我的！” 古手川斟酌着道：“真的没事，我觉得我应该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 “就这么一直过下去。” 晴空不由一怔，愣愣看着他，眼中有些茫然，下意识道：“成神就是个虚无缥缈的梦，早点清醒过来……” 古手川嗯的点了点头。 晴空的话语忽然止住，看着他的目光狐疑了起来：“不是吗？” 古手川点点头，面色平和：“是个梦。” 晴空愣愣的看着他，不说话了，转了个身，拿背对着他，像是在沉思。 古手川摩挲着她的背，微微侧头，目光看向九天之上的星海，目光微微闪动。 两人静静坐着，直到一阵海风吹来，晴空忽然道：“真的可以成神？” “很难。”古手川轻声说着。 “很难……有多难？” 古手川让她躺下来，笑着道：“我也只是听说，没经历过，哪能说的清楚？” 晴空语气飘忽：“……会死吗？” 他笑了笑：“肯定的呀，要是很简单的话，我现在就是神明啦！” “切……”心里其实清楚的晴空翻了个白眼。 古手川起身，抱着她回了房间，锁好窗户，一起回到了软软的床上。 两个人仍旧依偎着。 晴空看着在怔怔出神的他，忽然道：“成神有什么好？” “好处啊……更强大？可以活的很久很久？” 晴空低声道：“一个人活很久很久？那很痛苦吧？” “可以一起活很久。”古手川低声道：“但我的老板告诉我，死亡其实是一件幸事，成为神，也许并并不一定就是想要的。” “是你成神，为什么我们也能活很久？不会是别人骗你吧？” “这个倒不是……”古手川笑着道：“不然哪来的所谓八百万神众？就是这么来的啊。” 晴空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古手川也不再说话，轻轻打个响指，屋子内陷入了完全漆黑的状态，两人仍旧依偎着，一点点进入睡眠中。 第二天天一亮，小伙伴们集合完毕，一起回了长野。 回到家后，古手川换一身衣服，和健二叔去下田，把女朋友们和有佳还有猫猫都留在了家里。 一直到傍晚，爷俩才踏着夕阳回家。 “健二叔，阳介兴许变不回人类了，不过可以尝试尝试让他做个普通的幽灵。”回去的路上，他这么说道：“这样也能和你们说说话，比当个瘟鬼好。” 健二叔一直听着，末了才道：“阳介的事先放一放……你最近，和她们闹不愉快了？” 古手川听得一头雾水道：“没有，一直都蛮好的。” 健二叔沉吟着：“那是有什么烦心事？这些天一直闷闷不乐的。” “闷闷不乐？我？”古手川摇着头说：“没有没有，最近过的蛮好的。” 健二叔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回到家里，吃过了晚饭，一直到休息的时候，晴空花舞还有胡桃偷偷溜进了他的卧室里。 正想看书的古手川也惊讶的看着她们。 三个女生互相看了看，花舞先是疑惑的问道：“最近怎么没见你练过拳？” “每天还是有练的，只是时间不那么长了。”他答道：“我的拳法已经和剑法一样厉害了。” “有想做的事就去做嘛，婆婆妈妈的可不像个男人。”胡桃快速道。 晴空和花舞顿时都愕然的看了看她。 好像和商量的不太一样。 古手川坐直了身子，认真道：“我怕死。” “可你现在每天都暮气沉沉的，似乎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吧？”胡桃继续道：“人活着，也要为自己的追求去努力一把，不然就是行尸走肉啊，你放心，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当幽灵其实也挺好的，还不会生病。” 晴空和花舞默默看着他。 他愣了愣，看着她们三个，哑然失笑：“所以现在是家庭会议吗？” “你还笑！你怎么能笑！”三个女生都瞪着他。 明明是这么严肃的事！ 古手川收拢了笑容，眼神恍惚了一下，表情沉凝下来，认真答道：“这件事啊，我也有在想的，有很冷静的在想，一定会有个答案的，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晴空和花舞相互看看，又看向了胡桃。 胡桃沉吟着说：“有件事你应该不知道，这是只在神社里流传的秘密。” 古手川一怔，疑惑看向他。 胡桃正色道：“每年都会有一批‘巫女’到神明的身边去侍奉，美名其曰‘奉心祭’，所以这也是我不当巫女的原因，不光是我，八千代家里也是如此，都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当巫女，但如果神明看上了神主的女儿，也会要求到身边侍奉……在神社里，神的话语高于一切。” 她继续道：“即便是我们家，每年也会费尽很大的心思去招巫女，神明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一座神社里，除了祂，其他人都只是为祂服务的仆人。” 古手川愣了愣。 胡桃声音顿了下，然后说道：“天照大神曾经被素戋呜尊气的躲了起来，便是当时最完美的巫女裸着身子跳舞才将祂引了出来……这只是一部分记载，那位巫女的下场很惨，她成了众神的玩物……古手川，神明虽然庇护着人类，可向来不是无欲无求的，也远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平和；这些平和不过是人类自己粉饰出来的而已！祂们只是把我们当成奴仆来养着，所以，无论是不是自私的想法，我都希望你去成神，成功也好，失败也罢，总之不要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像是在过五十年后的生活一样！” 古手川怔怔的听着，下意识道：“到时候，兴许我可能要与你家的土地神厮杀。” “……你打的过吗？” “若是连区区从神都敌不过，我还想什么成神？” “那就宰了祂！” 7017k 215章 登神 十月中旬，万物萧杀，唯独漫山的枫叶火红似海。 一辆蒙着厚厚防水布的卡车开进了村子，没多久，就又顺着来时的路开了出去。 果园大门口，古手川锁上了门，隔墙看了眼里面已经火红了的果子，略作沉默后，抬起手召出了巨大的幽紫旋涡，一步迈进去，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鬼国里，他坐着火轮车慢悠悠去了西井野车站，等到了东京后，他整个人又是消失在了原地。 这天下午，北海道的大雪山上，他的身影自高空出现，接着落在了山巅之上，静静等着。 一朵白云悠悠飘下，上面的北御建尊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他拱手，躬身道：“老板，有件事，想托您帮忙。” 本想说些什么的北御建尊忽又沉默了下去，片刻后，祂轻轻颔首：“就交给妾身吧。” 古手川道了声谢，面色平和的展开了无常领域，这一次，他将北御建尊也容纳了进来。 北御建尊环顾着四周，没有说话，无数雪花自祂身前凝聚，化作一方大门，眼前的一切随之消失。 古手川默默看着，心中一瞬间有些空落，但也只是一瞬间。 “有妾身在，无需有别的后顾之忧。”北御建尊轻声道：“去吧，作为剑客。” 祂说完以后，也迈步进了冰霜大门中，与领域中的一切一同消失在了这里。 古手川仍旧默默的站着，此刻整个领域内，除了他，除了些许食物清水，就再无别物了……唔，也不能这么说。 他目光沉凝，转过身，身后边幅的沙地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带鞘长剑。 “嗡！”无数长剑发出铿锵剑鸣，如同接受检阅的士兵。 他将面罩扣在脸上，身形同样消失在了这里。 一天后，被雷云环绕着的冰川之国，背着剑袋的古手川悄然现身，默默走在宽阔的街道上，他踏过大桥，推开内城的大门，一直走着，直到宫殿的大门口。 坐在门口的雪王站了起来，笑着看他：“你来了，我也该走了！” 所有巡城的鬼兵都已撤离，整座城，只剩下了它一直在等候。 古手川拱手：“保重。” 雪王摇摇头：“比起我，你才是要保重的那个！”它转身向着另一条路走去，边走边抬手挥了挥，它化成了一片风雪，随着风飞向了天际。 古手川目送它离开，接着迈步，踏进空旷的宫殿内，沿着长长的阶梯，一路向上，直入云端。 雷霆风暴环绕的成神之地，他仰头看了会儿，随手拿出个椅子，大刀阔马坐了下来。 从暑假到现在，他一直在做着准备，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一场东风了。 他拿出了牛肉，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将目光投向远方。 九天上，凛冽的狂风中，仍旧穿着宫装的北御建尊默默看着人间，祂轻叹口气，翻开了手掌，一卷古简索索展开，化作流苏，乘着风，向着人间而去。 天度寺，第一部古事记，是用竹简记载的。 另一边，刚刚飘然远去，打算回到女王身边的雪王忽然在半空现出身形，转身看着已经离的很远的城池，微微皱眉，怎么感觉忘了点儿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有心想回去。可远处高空中闪烁的雷电忽然强烈了起来，它顿时吓了一跳，接着头也不回就跑了，算了算了！既然想不起来肯定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还是小命要紧哇！ 高台上，正大口嚼肉的古手川愕然望着前方，那里有一坨冰块，刚刚从石阶上滚落了下来，一直滚到他跟前几米的位置。 “呜呜、呜呜……”冰块挣扎着，不对，是冰块里的人影在挣扎着。 等看清是谁后，古手川的脸皮不由抽搐了一下，他满头黑线的走了过去。 冰块晃动的更厉害了，接着“砰”的一声，无数碎冰向着四周飞溅。 尸王琉璃大口喘着气，一边打着哆嗦，一边走到刚才古手川坐的座位，伸出两只手烤着火，顺便还很不要脸的端起了锅子，抓里面的煎牛肉吃。 古手川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的想到几个月前北御建尊交代过他的那件事……有两个小家伙去打扰祂休息，被祂丢到了这边…… 他走过去，皱眉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噎住的尸王琉璃正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部，脸都憋得通红了。 无语的古手川拿了清水给她。 尸王琉璃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终于是将食物咽了下去，她长长吐口气，很是恼怒：“我怎么知道！我被丢到了这里！就没人管我了！” 古手川默然几秒，才道：“雪王一直在。” “雪王？”尸王琉璃愣了愣，猛地站起身，眼中带着凶光，来回找寻着：“那个混蛋在哪儿？” “刚刚走了……”古手川皱着眉毛：“这都几个月了？不应该找不到你，故意留你在这儿的？” “那个混蛋的脑子里全是雪！”尸王琉璃恼火道：“你把近侍都杀光了！只能让那个雪疙瘩跟我一起出门啊！” 古手川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从无常领域中又取了不少袋装熟牛肉与清水，统统塞到她怀里，在她惊讶的目光里，抬手召出了通向鬼国的幽紫旋涡。 “离开吧。”他道：“马上我要登神阶了。” “登神阶？什么意……咦？”尸王琉璃先茫然了一下，接着就反应了过来：“你、你要成神了？” “谁知道呢。”古手川目光犹如一片深海：“总之要努力一把。” 尸王琉璃愣愣的看着他，身子一矮，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嘀咕道：“那我不走！我要看你成神！” “很危险。”古手川依旧平静：“你虽然抗揍，但也是有限度的吧，你可不是神。” “我……”尸王琉璃哑声了片刻，不屑道：“我妈是鬼道女王，谁敢杀我？” 古手川发出了冷笑：“乱战的时候谁还管你是谁？就算你.妈能给你报仇，但你也已经死了，还有什么意义？赶紧走！” “我不！我偏要留下来！”尸王琉璃哼了声：“我妈说了，想成神的不知道有多少生灵，但都死了，我留在这儿，说不定还能救你一条小命呢！我就不信有谁敢杀我，天照都不敢！” 正打算一脚把她踹进漩涡里的古手川一怔，低声道：“谢谢你的好意……琉璃。” 尸王琉璃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诶？诶诶诶？你、你这个家伙，怎么突然喊人家名字！” 古手川没说话，伸出了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本来不想搭理的尸王琉璃却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不仅跟着站了起来，还把怀里搂着的牛肉和清水都丢了。 “你、你又要轻薄我吗？我可告诉你……我、我妈是……” 古手川抱了她一下，拍了拍她的背，她瞬间说不出话了，大脑嗡嗡的全是空白。 古手川扶着她的肩膀，她转了个过。 “这是干什么？”她茫然扭头，刚想说话，一股巨力就从背后传了过来，她一个踉跄，直接一头冲进了幽紫旋涡里。 “你这混……”她话音还没落下，旋涡已经消失不见。 古手川收回了脚，面色恢复平静，抬头看向天空。 一道流光落了下来，化作了一副古朴的竹简。 他卧在手中，低头看着它，喃喃道：“天度寺啊天度寺，真没想到咱们会这样再见面。” 竹简微微挣扎了一下。 他翻手收了起来，抬起右手，无数长剑自他身后浮现，化作巨大剑轮，两柄长剑落入了他手中，发出铿锵剑鸣。 “轰隆隆！” 四周的雷云炸裂，雷电犹如神灵手中的长鞭，四散劈落。 他的眼瞳中绽放出了金色的光芒，无比恐怖的气势毫无保留放出。 登神！ 7017k 216章 诸神众 当古手川抬脚踏上第一阶石板时，四周的云雾急剧翻滚后退，漫无边际的浩瀚威压自四面八方涌来，浓重的墨云一层层堆积。交错盘旋，呈巨大的龙卷状。 “滋滋……滋滋……”无数雷蛇起舞，受到了牵引，向着中央汇聚。 一时间，天地皆震颤。 大地上，密密麻麻的神社皆是亮起了煌煌神光，一尊又一尊神祇发出了怒喝，在旁边侍奉的神官巫女茫然又惶恐。 有人在外高呼：“神明在上，千年大灾！千年大灾又要出现了啊！” 京都，伏见区边角的乌岐神社内，乌岐神发出渗人的阴森笑声，化作一道乌光，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神社，离祂不远的另一座恢弘大社内，一只穿着华丽宫服，上了年纪的狐狸对着神像恭敬道：“稻荷尊，乌岐神动身了。” 一道似男似女的声音平静道：“闭社，此事不参与。” “尊神谕。” 太宰府，天满宫，学问之神菅原真灵立在空旷无人的神社院落内，仰头看着东北方闪烁的雷云，面色喟然，祂轻轻抬手，一支朱红毫笔从祂袖子中飞出，化作流光，飞向了天际。 做完这些，他转过身子，慢慢道：“闭社，此事不参与。” 躬着身，头埋的很低的神主又低了低头：“尊神谕。” 出云大社内，有人急切冲神像说着什么，许久后，一道声音才响起：“又有人类要成神了呀？那就祝他好运吧，闭社，此事不参与。” “是、是，尊国主神谕……” 类似的对话在每个神社都出现了一次，下达的神谕也各不相同，道道流光飞天，汇聚西北，俨然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 西北的大海之上，这一场风暴的中心点，踏上了登神长阶的古手川并没有心情去管这次会有多少神来狙杀他，他身姿挺拔，遥望着高天上的雷霆旋涡，再次踏出一步。 “轰咔！”一道湛蓝雷柱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息轰落了下来。 他闷哼一声，周身金色真气一瞬间凝实了起来，结结实实承受了这一记雷霆的洗礼。 这是天道的考验，是成神的必经之路。 第一道雷霆落下来以后，第二道雷霆又开始酝酿，他沐浴着雷光，无数雷蛇起舞，经久不散。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踏在了第二道石阶上。 天空猛地低了许多，威压如山，七道雷柱融成滂沱的雷瀑，向着大地倾泻。 古手川闷哼一声，周身的金色真气豁然散开，化作一副巨大的金色阴阳鱼， “滋滋！” 当雷电瀑布倾泻下来时，瞬间形成一副奇特的画面：“以他为轴心，金色真气与湛蓝耀眼的雷光疯狂旋绕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力量互相消抿又融合，直至雷瀑消失，已经笼罩了整座城池的阴阳图也随之散开，化成一道道涟漪，荡向四周。 他站直身子，轻轻甩了下手，将血液蒸干，握住长剑，又踏上了一阶。 黑色的石阶一直延伸至虚空无量深处。 每当他踏上一阶，雷霆的威力便强上七倍，等到他踏至第十阶时，头顶的雷云已经翻涌成了黑紫色的旋涡，湛蓝的雷光也已经染上了不详的黑紫色。 他吐口气，将身上已经烂掉的衣服撕掉，丢在地上，不屑的看了眼天空，继续迈步。 一道乌光无声又阴险的划破了空间，直直袭击他的后脑勺。 他豁然转身，像是脑后勺长了眼睛，长剑直接抬起，剑尖与乌光一触即分。 乌光立在虚空，幻成了身披黑袍的男人。 祂不说话，看着古手川的目光全是阴沉与玩味。 古手川收回了长剑，眸中金光弥散着与男子身上散发着同等重量的威严。 他若有所思道：“乌岐蛇？” 能来的这么快，似乎也就是京都九州这些地方的神了。 乌岐神听到这样的称呼，脸上露出了森然之色：“小鬼，你还真是让本神惊讶，不过到此为止了！区区人类而已，也敢妄想登上神途？这回就算是北御建尊，也救不了你了！” 古手川嗤笑看着祂：“区区从神，奴仆罢了，也敢妄称是神？” 乌岐神冷漠看着他，就立在半空，既不开口，也不动手。 古手川更为不屑。 这家伙是在等他继续登神途，时刻准备偷袭他，而如果与祂这么僵持下去的话，从神们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他就要落入被围攻的境地。 这乌岐蛇，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阴险狡猾。 他剑尖微抬，发出疑惑：“我这区区人类站在这里，你不动手吗？乌岐蛇大人？” 乌岐神眼里的森然更甚，但毫无动作，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区区人类，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真灵竟与祂一般强了，如果真要让他继续登神途，说不定还真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神途一旦登上去，便不可轻易离开，唯有攀登与退下来两种选择。 只要祂在这里，这区区人类只能选择退下来，但一旦敢退，等到其他同僚到来，这区区人类一样要死！ 而如果这区区人类敢无视祂，继续接受天道的考验，那么，哼！祂就会让这区区人类知道什么叫做痛苦！ “……你不动手啊。”还在说话的古手川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时候，乌岐神看到这区区人类忽然冲他露出了个笑脸：“其实，我也在等你……既然你不主动，那就只能我先来了。” “嗯？” 不过还没等祂想清楚，四周的环境豁然发生了改变。 血色的暮光下，无数惨绝之音从四面八方传入了祂耳内，莫名的束缚感如同枷锁一般，向祂笼罩而来。 祂微微惊讶，但并不慌乱。 祂可是神！ 一道剑光分开了黑暗，直指祂的喉间。 乌岐神目光更为森然，属于祂的神威一下子弥散了开来，将无常领域中的束缚尽数抵消，甚至一度有喧宾夺主的架势：“区区人类，竟然还有领域？不过就算领域又怎么样？本神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不可逾越！你屡次冒犯神灵，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祂身后浮现出了通天巨蛇的虚影。 而这时，祂愕然发现，眼前的区区人类背后，也浮现出了通天巨蛇的虚影。 －－－－－－题外话－－－－－－ 嘶，第一回写这样的情节，稍微有点难……更新有点晚了，抱歉。 7017k 217章 杀！ 乌岐神看着古手川身后的通天巨蛇虚影，愣了一下后，直接抱起手臂冷笑了起来。 蝮神虚影睁开了竖瞳，瞬间将祂摄到了真灵空间。 真灵空间内部被分割成了金黑两色。 当乌岐神进入来的一瞬间，大片黑色犹如墨汁向着四周渗透，将金色挤压。 古手川明显能感觉到他对真灵空间的掌控变弱了。 他掀掀眉毛，看向前方的乌岐蛇。 “哈哈哈！愚蠢的人类啊！”乌岐神放声大笑：“神灵的厉害,又哪是你一个真灵只区区升华了一次的小鬼能懂的！竟然敢将神灵放进真灵领域内！你是嫌死的慢！” 祂笑的很是畅快，要是这区区人类与祂硬拼，说不定祂还会稍微忌惮一点。 愚不可及的生物，竟然还敢妄想挑战神灵？ 只要在这个地方杀了他，就算是北御建尊，也没有找祂麻烦的理由！ 古手川低头看着地上的黑色，若有所思道：“真灵一次升华只是勉强有了成神的资格,可如果就这么成神了,那也一定是最弱的神吧？就像你一样。” 乌岐神收起了笑容,用森寒的蛇瞳盯着他：“小鬼，本神要把你一寸寸捏成肉沫，会让你慢慢的，一点点死去。” “你大可以试试……”古手川将咒神的神印碎片握在了手中，真灵开始向内涌动，这枚神印碎片立刻开始明灭不定。 实际上只要他愿意，随时能成为“咒神”，只不过是最弱的从神罢了。 但如果真要这样选择的话，他也就不会选择登神阶了。 仍在夺取真灵空间控制的乌岐神眼睁睁看着古手川手中的那枚神印碎片光芒闪烁越来越急促，越来越亮。 祂一瞬间想明白了古手川的打算，毫不犹豫放弃了对真灵空间的争夺，将神力收归己身，冷冷道：“愚蠢之徒，就算引爆真灵碎片，也伤不到本神分毫！” 此时，古手川手中的神印碎片已经彻底透亮了起来，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力量，就犹如火捻已经燃烧到了尽头的炸弹一般。 他抬起手指,遥遥指向乌岐神，吐出一字：“死！” 神印碎片嘭的炸开了，只是和乌岐神预想的不太一样，它的爆炸并不剧烈，只是像是力量被抽干了一般，碎成了碎屑。 最强死灵诅咒发动！ 乌岐神浑身瞬间爬满裂痕，虚弱的感觉浮上心头，祂眼前一黑，感受着受到的创伤，顿时就惊怒起来，发出咆哮：“诅咒？你还不是神！怎么能动用神印碎片的力量！” 发动的唯一一次也是最强一次的死灵诅咒竟然没有杀掉祂，古手川心里说不失望是假的，他又将当初北御建尊给他的那块剑之神印碎片握在手里，漠然道：“等你死了就知道了！” 乌岐神暴怒，但看着他手里全新的神印碎片，顿时就冷静了下去，冷笑着转身：“也罢,再让你多活几刻好了！” 虽然搏命的话仍旧能杀死这区区的人类,但未免太不划算，祂可不打算把所有累活都干了！只要再等一位同僚过来,这区区人类就必死无疑了！ 祂显露出巨蛇真容，猛烈撞击真灵空间，竟是直接撞了丝丝裂缝。 古手川脑中一痛，眼中杀意暴涨。 连区区乌岐蛇都杀不掉，那还成什么神！ 神印碎片来不及动用了，他凝出两把长剑，分出虚影，冲着想要闯出去的乌岐蛇电射而去。 “滚开！”乌岐神暴怒，区区人类，也敢向祂举剑？ 古手川凝聚剑势，毫无畏惧心理，升华了一次的真灵虽然不强大，但足够消弭掉乌岐蛇的神威。 他手中的长剑快的像是消失在了虚空中一般，带着惨烈剑啸，直取祂的要害处。 乌岐神没有甲胄，真身也庞大，无法隔开攻击，但祂也是狠厉，直接用神灵身躯去硬抗。 虽然两边都是真灵，可依旧飞溅起了无数火花。 古手川剑客强大的一面完全体现了出来，虽然平常对敌手段花里胡哨的，但他最强的依旧是剑！ 而乌岐神是神灵躯体，虽然抵挡不住攻击，颇为狼狈，但也丢不掉性命。 但祂心中的怒火已经彻底被点爆了。 区区人类，也敢亵渎神灵！ 祂侧过身躯，竖瞳中陡然射出了光线，洞穿了古手川。 但祂并不喜悦，将头偏向旁边。 古手川的身影自那边出现，先前被洞穿的，只是他的幻身。 乌岐神游了过去，猛地转身，蛇尾如同利刃，划破了虚空。 古手川没有硬抗，又一次转移自身，但乌岐神速度更快，仿佛能预见到他下一步的动作，一直到避无可避时，他硬抗了乌岐神的一记攻击，真灵一阵颤动，但眼中凶光更深。 剑之神印碎片急速闪烁起了亮光，接着轰然炸开，真灵空间剧烈晃动了起来，险些被冲散。 他脑中同样传来剧烈的痛楚，但眼中的凶光更甚，剑尖斜指着地面，直冲惊怒咆哮着要撕碎他的乌岐神冲去！ 恢弘的剑光亮起，直刺乌岐神胸口：“给爷死！” 刚才被狠狠炸了一次的乌岐神并不好受，神体受到了强烈的震荡，祂显然没想到区区的人类竟如此狡诈！眼见剑光刺过来，祂立刻缩紧身躯，只是反应还是慢了一丝，虽然没被长剑扎个透心凉，但依旧扎了个大血洞出来。 这是祂受的最重的伤势，凶戾瞬间充满了眼瞳，只是当祂与古手川更为凶戾的目光对视在一起时，竟是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这家伙疯癫了！要与本神同归于尽！” 祂心中冒出了这个念头，接着毫不犹豫，扭转着身躯就逃。 就算最后祂没有死，但受太重的伤也是祂所不能接受的。 好戏才刚刚开始，凭什么祂就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古手川怒喝：“长虫，你往哪逃？” “姑且让你再嘴硬几句……”乌岐神咬牙切齿，奋力撞向天空，真灵空间终于被它撞出了个洞来！ 古手川捂了下头，眼中的杀意快要凝成实质了。 乌岐神又是冷笑一声，口吐人言：“贱民，本神在外面等着你！” 祂冲着洞冲了出去。 可这个时候，一道朱红光芒忽然电射而下，快到了连乌岐神都没有反应过来。 “噗呲！” 如同箭矢一般的朱红色光芒直接洞穿了乌岐神的蛇头，又洞穿了祂的蜿蜒神躯，攻势不减，轰然插在了地面上。 乌岐神满是不可置信，神血汩汩向四周冒出。 刚要燃烧真灵搏命的古手川愣了一下，等看清朱红色光芒里竟然是一支笔时，不由睁大了些眼睛，接着他毫不犹豫，目泛凶光，身周燃起了金色火焰，继而如同一颗彗星般，带着毁灭的气势，重重砸在了乌岐神被串起来的神躯上。 无数凌厉剑光亮起，如同倒挂起来的天河，源源不断的轰然落下。 刚开始还能承受的乌岐神的神躯一点点消失，发出最后一声异常不甘的怒吼，彻底消失在了剑光长河中。 “菅原！” 祂显然知道这支朱红色的笔是从哪来的。 满是疮痍的真灵空间瞬间大放光芒。 手持长剑，身周燃烧着熊熊金色火焰的古手川的身躯更为凝实，眼瞳彻底被赤金色所占据，一股远超先前的气势横扫四周。 数颗亮如太阳一般的光球一一浮现自他心海之上，一行大字率先浮现。 【真灵·金耀】！ 真灵二度升华，是为金耀！ 真灵又一次升华，古手川没多少喜悦毫不犹豫地，立刻破碎掉了自乌岐蛇身上掉落的经验球。 【功：19999】 【剑：19999】 【拳：19999】 【神术：石瞳】 【神术：乌岐神之怒】 他赤金色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死灰之色，但旋即就消失不见，突破了极限，但感觉要比之前强上了不止十倍的古手川对着朱红色的毫笔抱拳躬身：“多谢相助！” 如果长枪一般直挺挺立着的朱红色毫笔缓缓颤动几下，瞬间化成了一片沙雾散开，伴着一声絮絮叨叨的苍老声，消失不见。 “老朽在闭社感悟天道，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 7017k 218章 不把妾身放在眼里 无常领域中，正快速收拢力量的古手川低头看着乌岐神的尸体，蹲下身，从他手里掰出一把打刀，来回看了看，摇摇头，丢到了一旁去。 他不会用刀，只能送给胡桃当礼物了。 而乌岐神倒也不愧是从神，浑身上下除了这把刀，竟然就没别的能看的东西了，连身甲胄都没有！ 或许是祂根本就没想过，今天会死在这里吧？ 他脑海中念头转过，身形消失在原地，回到了一直踏着的黑色石阶上，又向上迈出一步。 他和乌岐神有着旧账在，这家伙的报复心极重，急切想要干掉他，所以才来的这么快，不过菅原真灵的帮助也到了，那说明京都九州这两个地方的其他神明也快要到了。 在这之前，必须要加快速度登顶才行，不然一旦被源源不断的神灵缠住，就算他再强，也会吃不消的。 第十一阶石梯的雷霆无声落下，带着深深的毁灭气息。 赤金真气化作巨大的阴阳鱼，承受着雷霆洗礼的同时，将一部分雷霆化去，等到最后一丝雷霆消抿掉，他直接踏上了第十二阶石梯。 瞬间，天地像是停止了一样，极为耀眼的金色自高空绽放，犹如烈阳当空，迎头劈落！ 古手川丹田内的真气尽数沸腾，太极图一瞬间遮天蔽日，与金色的雷霆互相缠绕消抿，力量层层荡开，削平了不知多少座山头。 足足一刻钟后，金色雷霆才消失。 赤着上半身的他握了握拳头，强横力量感充盈内外，是比杀掉乌岐神后还要强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个错觉，不过…… 他抬眼看向上面，而上面已经没有石梯了。 不，是脚下没有石梯了，石梯在更高远的云层中，两者间，俨然是断裂了一大截！ “到这一步了吗？”他默默想着，从无常领域中拖出了乌岐神。 乌岐神的身躯落在他身前脚下，自行化作一阶染满了神血的石阶。 三贵子神序断了登神长阶，便要用祂们的血来填补。 他面不改色，一步踩了上去。 煌煌金色雷霆再次劈落，巨大的阴阳图也再一次随之张开。 等这一次雷霆结束，他彻底站稳时，数道流光自远处飞来，落在他的四周，化成一尊尊形态各异的神祇。 祂们冷冷看着他，毫不掩饰神威，等看到他脚下踩着的正滴落神血的石阶时，冷漠的眼神直接就成了狂怒的杀意。 古手川也漠然看着祂们，忽然之间，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 诸神众顿时一怔，不过瞬息间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披甲山神去哪里了？” 其他神灵开始左右寻找，眉头一个个皱了起来。 竟然还存在着连祂们也看不穿的手段吗？ 两刻钟后，古手川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石板上，他眼瞳中的赤金色威压更为厚重，而周围的神祇也已经比先前又多出了一倍来！ 可在诸多神灵的目光下，他仿佛披着一身金色的甲胄，等一个呼吸后，就又消失不见了。 跟随他消失的，还有另外一尊神祇。 诸神瞬间哗然一片，直接开始动用手段探查。 人类消失又出现，出现又消失，可跟着一同消失的神灵，再没出现过。 祂们互相看了看，觉得敢登神的人类果然都不简单。 等古手川再一次出现时，他已经又连着宰了两尊神明，但等他想宰下一个的时候，冷不丁发现先前还围在四周的诸神众，此刻都落在了远处千米外被削平了的山峰上。 他环顾一圈，密密麻麻的神祇皆是冷漠看着他。 “这是学聪明了吗？”他望着远方，身形又一次消失不见。 无常领域里，被他挑中的幸运儿无比惊怒。 他一瞬间张开真灵空间，直接冲着祂扑杀过去。 虽然学聪明了，可惜退的不够远啊。 一刻钟后，第四个来真灵空间里做客的神祇也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古手川杀神的经验和手法愈发娴熟和多样化了。 他立在石阶上，每次身影闪烁，周围必定会少一个神祇，但诸神众也不是傻子，也有些明白过来眼前这区区人类应该是掌握着什么高深的领域。 “诸位，等他现身，一起出手灭杀他！” 其他神祇齐齐点头，四周瞬间风起云涌，无数雷光交错，蓄势待发。 无常领域内，独眼老翁神祇不甘地瞪着眼睛，只剩下了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古手川甩掉剑上沾着的神血，浑身的赤金色，已经浓郁到了像天上的烈阳，与先前完全不同的气息弥散在整个领域中。 他坐在地上，低头看了眼，原本有小山大的邪神尸体，现在在他眼里，就跟个皮球差不多大。 但并不是邪神尸体小了，是他变大了。 一下子“吃”的太多，不可避免的撑住了。 他盘坐起来，吸了一口气，四周刮起了狂风，接着，他呼吸回落，意念下沉，进入了深沉的打坐。 外面已经摆好了架势的诸神众等了又等，日月轮转了数次，也不见人出现。 但祂们都是神祇，时间早已失去了意义，倒是仍旧有耐心，只是必不可免放松了一些。 有神发问：“那人类，会不会死了？” “不可能！天道的考验还未曾散去！”有神指了指高空，其他神颔首。 天道的考验不散去，就说明妄图成神的人类依旧存活着。 “那他是躲起来了？他能感知到吾等的打算吗？”有神震声：“这样下去可不是个法子，如果这么耗下去，早晚有一天，吾等都要去他的领域里做长久客了！” “人类果然狡诈！可这下又该怎么办才好？” 诸神众必不可免忧虑了起来，这人类太狡诈了，祂们神多势重，此刻却偏偏有种狗咬乌龟，无从下嘴的感觉！ “也不知最先惨死的同僚是谁，竟是连消息都不曾传出……太惨了！” 有神低声说了一句，引来了不少神灵点头。 “太惨了。” “没办法了！”忽然有神高喝，扭头看向大海，捧起双手：“请素戋呜尊！” 其他神灵默契如一，皆是捧起了双手，齐声道：“请素戋呜尊！” 一时间，无数惊涛拍案，海水层层上涌，越堆越高，最后竟是与登神长阶相平。 一尊瞪眉怒眼，发须张扬，脑后燃烧着熊熊焰轮的神明自海水中出现，诸神众见了祂，都不由深深弯下了身子。 “哇呀呀呀！”祂高高举起手中握着的奇异长剑，朝乌岐神化成的石阶斩去。 无常领域内，一股极为危险的警兆忽然自古手川心底升起，他惊醒过来，来不及多想，手掌猛地一拍地面，密密麻麻的长剑化作一道道流光，融成了一柄巨剑。 他豁然抬头，无常领域的天空竟是被分了开来，一尊巍峨如同高山一般，发须张扬却奇丑无比的怒目神祇正俯视着他，手中的长剑朝着他头顶落下。 “素戋呜尊！”当看清楚祂的模样时，他一瞬间就认出来了是谁。 三贵子之一的素戋呜尊！ 他眼眸瞬间凶狠了起来，握住巨剑的剑柄，又散去无常领域，立在石阶上，将力量提升至极致，与素戋呜尊斩来的长剑碰在一起。 “嘭嘭嘭嘭！” 他手中的长剑终究都是凡铁，在素戋呜尊的剑势下，直接纷纷爆裂了开来，一触即碎。 四周冷眼看着的诸神众都不由发出轻笑。 竟然妄想挡住素戋呜尊吗？可真是太天真了。 石阶上立着的古手川一交手便知道他不是对手，不说别的，光是兵器上就有着迈不过去的差距，他身上出现了金色的甲胄，瞪着素戋呜尊，准备动用第二个计划：“暂时退走，再到各地猎杀诸神众！” 这时候，四周忽然刮起了刺骨寒风，无数雪花飞聚在一起，凝成一座冰雪之门。 北御建尊从里面走了出来，素手轻点，素戋呜尊还未落下的攻势竟是直接破去。 周围诸神众愣了愣，顿时惊惧无比，仓皇向更远处退去。 北御建尊，这个疯女人竟然来了！ 奇丑无比，巍峨如同山岳的素戋呜尊发出震天的怒声：“北御建！你要与吾等开战？” 北御建尊轻吹口气，无数雪花向祂手中汇聚，化作了一柄秀气长剑，祂轻轻开口：“素戋呜尊，你不顾身份，杀妾身的真王，是不把妾身放在眼里呀。” －－－－－－题外话－－－－－－ 下午还有吗？晚上还有吗？ 不知道…… 早点睡，晚安…… 7017k 219章 有个笨蛋，大闹人间 北御建尊一现身，周围的诸神众便开始逃窜，正要与素戋呜尊死战的古手川也是大吃了一惊，完全没料到这样的情况。 北御建尊第一次展露了祂恐怖的一面，那把霜雪凝成的长剑瞬间冻结了天空与海洋。 素戋呜尊哇忿怒大叫，将另外一半天空烧成了火海。 九天上，冰与火各占半边山河,这两尊神明直接拼出了真火。 一滴冰凉落在古手川眉间，将他思绪拉了回来，他握住长剑，一具具神尸从无常领域内抛了出来，化成了通天石阶。 趁着诸神众慌乱，素戋呜尊被北御建尊缠住时,他身周绽放出炽烈光华，连登三阶！ 原先被冰霜与火焰分割开的天空瞬间又布满了雷云,轰隆隆如同十万擂鼓的嗡鸣声震响八方，雷海中竟然凝聚出了三尊神灵，接着就如同天门大开一般，雷海倒灌人间！ 一时间，整座城池都被淹没了。 诸神众遥遥看着，有神灵盼着这区区人类最好直接死在雷海下。 “诸位，不能再让他往上登了！”有神灵呼喝：“倘若逆神序阵营再多一尊神，到时候吾等可就要遭殃了！” 如今是三贵子神序主宰着天地，祂们同属三贵子的从神，自然也能享受人间的供奉祀祭。 可逆神序中，鬼道女王可以与天照大御神抗衡，北御建尊能和素戋呜尊不分上下，祂们都是神明中无比强大的存在。 虽然逆神序阵营的神灵很少，可个个都是丝毫不弱于三贵子神序的强神，倘若再让那边多出一尊强神出来，这方天地的主宰,说不定真要易主了！ 祂们这些从神，主神们哪怕一只手都不够杀！ 其他神灵立刻想到了这一点，顿时一凛,齐声高喝，开始积蓄神力。 等到雷海消失，祂们默契如一，神力化成最朴素的光枪，破空而去。 神躯化成的石阶剧烈震颤了起来，数不清的神力迸裂开来。 诸神众的攻势并未就此停下，依旧隔空倾泻神力，哪怕招式单一，但只靠这遍布四野的诸神众便能以蛮力压死一切！ 高空上的北御建尊往四周瞥了眼，竟是吓的诸神众停了一下。 素戋呜尊哇呀呀大叫着，半边天的火红瞬间占据了上风，逼的北御建尊收回了其他心思。 诸神众心中松口气，继续积蓄神力，去轰击石阶。 区区人类已经不太可能活着了！接下来就是要再次毁去石阶，彻底结束这次的闹剧。 这时，极致璀璨的赤金色忽然自石阶上亮起，照亮了四方。 一道森然的声音自祂们耳畔响起：“是不是打的很爽啊？” 天地间陡然蒙上了一层墨色。 诸多神灵陡然发觉四周急剧变幻了模样。 血色长空下,风沙呼啸。 浑身染血的古手川手中仍旧握着长剑，犹如此地的王,森寒俯视着祂们。 一个手拿大酒壶的白胡子神灵顿时大叫：“怎么可能！他竟然还活着！” “是啊……”古手川咧开了嘴，通天巨蛇的虚影迅速自他背后浮现。 “我没死，那就该你们死了！” 惊怒中的诸神众立刻站在了一起，准备合力破开这里，可这时，祂们眼前又黑了下去，等下个瞬间，祂们十分惊愕的发现，此刻竟是又站在了一片星辰下。 真灵领域中，古手川身周凝聚出一柄柄真灵化作的长剑，他握住其中一柄，其他长剑自行跟随，抬起剑尖，直指诸神：“今日，以诸神为祭！登神！” 诸神众莫名的惊惧。 但也有神灵被激起了凶性，怒喝道：“杀了他！” “噗呲！”祂话音刚落，一道剑光已是刺破祂的喉间，接着又被浩浩荡荡的剑光洞穿，其他神灵哗然散开。 一场猎杀开始了。 “不！你、你不能杀老朽！”长剑下，已经弄丢了酒葫芦的白胡子神灵惊惧后退：“此事、此事老朽不参与了。” 古手川一剑斩下，结束了祂的悠长岁月。 杀掉最后一尊从神后，古手川将心底无数亮如恒星的光球破碎掉，便离开这里，回到了摇摇欲坠的石阶上。 诸神众离他更远了，他也不在意，闷头拖出一具具神躯，化成了染血的登天石阶。 远处的诸神众看着同僚活着消失，死着出现，震动之余，眼中狂怒与惊惧并存。 祂们害怕了。 高空上的素戋呜尊大怒，张口吐出一道雷光，直接将三具化成了石阶的神躯劈成了碎屑。 石阶上的古手川继续拖出从神的尸体。 没关系，还有很多。 四周弥散着诡异的死寂。 素戋呜尊更为恼怒，连连喷出雷光，只是这一回，全部被北御建尊拦了下来。 古手川埋头铺石，一阶阶登上去，继续承受天道考验。 这回他没有再一步登三阶，没有再给诸神众出手的机会。 有神灵茫然：“看来阻止不了他了。” “已经死了不少同僚……”有神灵低声自语。 也有神灵悲愤：“八百万神灵中，难道就没有第二尊古老的神灵站出来阻止吗？” 古手川在雷海中迈出一步，踏上了真正的石阶。 断掉的登神长阶已经续上，从现在起，就不需要再用从神的躯体铺路了。 这一步跨过去，让远远看着的诸神众心口松了一口气。 有神明低语：“看来，事情已经成定局了。” 续上的石阶离登顶已经不远，素戋呜尊出不了手，祂们也无法冒然靠近，这么下去…… 登神长阶上，古手川仰头看着天上，慢慢眯起了眼睛。 炽烈的火光急速自他瞳孔中放大，无论是雷云、还是素戋呜尊的火，亦或者是北御建尊的冰霜，皆被这抹火光撕裂了开来。 天空霎时间放晴，炽白如昼。 一轮巨大烈阳横亘在虚空中，凌驾一切之上。 冰霜迅速蒸发，北御建尊闷哼一声，立在虚空中，目光凌厉望着天空。 异常沉重的威势从天而落，神躯聚成的石阶瞬间爆开，就连真正的登神长阶上也多了不少裂痕。 古手川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跳动着，一点点抬起头，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上方。 漫山遍野的诸神众伏地齐呼：“天照大御神！” 超越神阶，三贵子中代表着烈阳的天照大神！ 有恢弘声音落下：“此等闹剧，该……” 烈阳中的声音忽然停顿了一下，又多了几分怒意：“好大的胆子！” …… 此时，千里外，尸王琉璃用袖子蹭了蹭鼻子，咧嘴笑着，将手里的火把丢了下去。 早已经是人仰马翻，还被拆成了废墟的伊势神宫，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 这家伙仍不满足，把目光投到了另一座大社，带着不怀好意，狂奔着跑了过去。 整个东京都乱套了，只要是神社，都难逃被火烧的命运。 一道火光从天而落，遥遥锁定着纵火的元凶。 元凶猛地停下，瞪眼看了过去，看了会儿后，直接抱头就逃，嘴里大叫着：“妈！有人要害我！” 无声无息间，夜幕忽然垂落，将被照耀炽亮的天空分去了一半。 “天照，你敢动我女儿！” 7017k 220章 有剑西来 鬼道女王的脾气比天照大神还要大，一出现便是雷霆之势，三贵子神序之一的月读命就死在了祂的手中，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天空中的烈阳瞬间炽烈了百倍不止，仿佛要把天地都烤化掉。 鬼道女王发出冷笑，飞入了极高的虚空中，天照大神化身成的烈阳紧随其后。 倘若两尊神道秩序之主真要在人间交手，对生灵来说，真的是世界末日到来了。 刚才正面承受天照大神的威势，浑身骨头都快要被碾碎的古手川紧紧抿着嘴，调动体内磅礴的真气，快速消除身上的余势。 一道声音传入他心底：“什么也不要管，以最快速度登神！” 身边北御建尊再次将一剑劈来的素戋呜尊拦下，海浪轰鸣翻滚，冰霜卷空，这两尊神俨然也打出了真火。 古手川的手里面已经只剩下一个剑柄了。 凡铁在神灵面前，真的毫无用处。 他随手丢掉，就这么空着手，继续上登。 眼下两尊主神腾不开手，诸多神众也被他杀的胆寒，已经没有谁能阻止他了。 四周的诸神众也只敢眼睁睁看着，偶尔有神灵出手，却仿佛只是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反而是被古手川看了一眼，记在了心里。 轰隆隆！九天上倒灌的雷池也都显得无力了起来。 古手川身上的赤金神光也越来越浓郁。 “唉。” 虚空中，忽然有叹气声响起，明明不大，却压过了一切声音。 除了埋头登顶的古手川，四周的诸神众，甚至连同还在火拼中的素戋素尊与北御建尊都停下来，侧头看了过去。 登神长阶两侧，凭空出现了两尊神祇。 一尊穿着黑紫色宫装的神灵隐在漆黑的雾气中，散发浓浓的不详意味。 诸神众见到祂又惊又喜又怕，纷纷又掉头逃窜，边逃边大叫：“太好了！是天照大御神的荒御魂祸津日神和建御雷尊！这人类死定了！” 另一尊神忿面怒目，浑身缠绕雷电，手中握着一把长剑，这尊神叫建御雷神，这把剑名叫布都御魂，祂也是三贵子神序中的主神，是天照大御神和素戋呜尊的弟弟。 素戋呜尊顿时仰天大笑，胸口猛的扩大，张口也是喷出一尊人身兽首的神祇，这是它的荒御魂。 素戋呜尊遥遥指着古手川，不屑道：“天逆每，我命你去保护他！” 人身兽首的神祇一听，立刻就杀了过去。 战况瞬息间就颠覆了过来。 在黑雾中隐现的神灵柔柔弱弱的道：“放弃吧，要是放弃，妾身让你死的舒服一点。” 祂是天照大御神的御荒魂，代表着天照大御神的另一面，掌管灾难与厄运，虽然因为天照大御神本来就无比强势，祂也就显得有些柔弱，但诸神众中，没有不害怕祂的。 一旁的建御雷神瞪着眼睛，高高举起布都御魂，驭雷下沉：“何必与这人类废话！吾先斩他！” 刚刚又登上一阶的古手川豁然抬头，眼中绽放出了极致的光华。 可这时，一道声音又急急自他心底响起：“登神！就是爬也爬上去！” 道道冰霜如箭，轰向建御雷神，御剑雷神气的哇哇大叫，直接调转方向，冲着海上而去：“大哥，吾先助你斩了祂！” 漫天的冰霜开始溃散，北御建尊的宫装上染上了斑驳血迹，但祂目光依旧冷漠，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势。 古手川眸光凌厉，弯曲着身子，从石阶上一跃而上，近乎以奔跑的速度向上登顶。 高空上的雷池一重重叠加了起来，像是宝塔，散发着让主神都毛骨悚然的危险气息。 素戋呜尊的荒御魂杀来了，祂是大妖之主，桀骜不驯，杀性比素戋呜尊都重，只是当高空中的雷电宝塔开始倾斜时，硬生生止住了攻势，虎视眈眈盯着他。 在雷塔倾泄的一瞬间，立在空中的祸津日神轻轻道：“雷灾加持，厄运缠身。” 高空中的雷塔陡然膨胀了起来，大如山岳，直接覆盖住了大地。 古手川身子一晃，身周缠绕的赤金真气立刻削减了下去。 雷塔轰隆隆砸下，化作滂沱雷瀑。 古手川的眼神空洞了一瞬间，等从虚弱中挣扎出来时，雷塔已经压在了头顶。 他豁然抬起头，旋即被雷塔淹没。 远处的诸神众大声叫好。 有祸津日神出手，区区人类还怎么活！ 海上的北御建尊咳出了血，目光凌厉如剑：“还不动手！” 祂的话顿时吸引了无数目光，诸神众露出了紧张。 真的要掀起神序大战吗？ 素戋呜尊和建御雷尊互相看了看，各自退后了些，前者怒喝：“北御建，你什么意思！” 北御建尊不说话，眼中的凌厉愈发强烈。 祸津日神不再看被雷海淹没的古手川，在虚空中踱步，将北御建尊包围住，声音依旧柔弱：“杀了祂。” 祂的话一出，素戋呜尊与建御雷尊都没有犹豫，立刻动手。 北御建尊瞬间被压制。 西方极远处，一道流火轰然袭来，带着深入骨髓的仇恨：“素戋呜尊！” 正对着北御建尊狂轰乱炸的三尊神都侧头看去。 素戋呜尊怔了下，忽然哈哈大笑：“一道残灵就是你的帮手吗？北御建，那你也去死吧！” 御建雷尊望着远处，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八俣，疯癫了这么多年，彻底苟活不下去了啊！” 祸津日神微微摇头，抬起了指尖，但旋即又放了下去，柔柔弱弱道：“你处理吧。” 这里的一切都已在祂们掌控之中，显得很是游刃有余。 素戋呜尊哈哈大笑，直接舍了北御建尊，与自身的黄御魂一起，去拦虚幻的地上国国主真灵。 地上国国主的眼中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在撞上的一刹那，祂忽然折返了方向，握着长剑，带着玉石俱焚的气息，直直冲着下方的雷海而去。 漫天的神明都愣住了。 素戋呜尊笑的更是痛快：“祸津日，还是你厉害！” 祸津日神先疑惑了一会儿，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一沉：“拦住祂！” “素戋呜尊，今日.你必死！”骂骂咧咧的地上国国主已经一头扎进了雷海里。 雷海中央，濒临垂死的古手川忽然感到四面八方的雷霆威力小了许多。 虚幻的地上国国主在雷海之中游着，一边吞噬雷霆，一边发出啸声。 祂一直握着的神剑化作流光而来，插在了他身前，尔后巨大的虚幻真灵笼罩住了四方，八颗狰狞蛇头垂落下来，盯着他，带着疯狂，口吐苍老人言：“老朽濒临疯癫，北御建尊给了老朽一个交换，你吞下老朽，去杀了素戋呜尊！” 祂的话音刚落，古手川的【贪之祀祭】仿佛不受他控制一般，自行催动。 古手川的视线模糊，听得并不真切。 地上国国主发出长啸，竟是自行遁入真灵空间内，庞大的身躯扭动着，化成了星星点点，融入四周。 古手川接近枯竭的真灵瞬间充盈，数颗比恒星还耀眼的光球出现在心海上。 八俣，昔日地上国国主，昔日海之神，被素戋呜尊设下圈套杀死，真灵侥幸不灭，为主神位格。 一颗颗光球无形间破碎了开来。 古手川心底出现了一行字。 【真灵·不朽】 7017k 221章 这事儿您得听我解释 当地上国国主的真灵破碎不久后，天空忽然放晴，黑压压的雷云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漫天彩霞。 所有神明都停手了。 连同极高远处的两尊神序之主，也遥遥地将目光投下。 所有神灵的视线都聚焦在仍旧被雷海淹没的登神长阶上。 登神结束了。 结果只有两个，要么人类已成功登神，要么已经死在了雷海中。 祸津日神眉毛轻皱,手中凝聚着极为不详的诅咒神力。 北御建尊同样盯着雷海，不知为何，祂的表情阴沉的十分可怕，蕴着盛怒。 而当雷海完全消失，露出了空无一物的登神长阶时，北御建尊的身形顿时晃了晃。 漫天的诸神众则狂喜,各自放声大笑。 人类登神失败了！ 素戋呜尊同样哈哈大笑。 漫天神灵中,只有祸津日神依旧皱着眉毛，忽然间，祂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豁然扭头，冲着素戋呜尊厉喝道：“不对！建御雷呢？” 素戋呜尊下意识侧头：“不是在这儿……咦？” 先前挡在北御建尊前面的建御雷尊，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刚才诸神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雷海上，竟是没一尊神发现这件事。 祂微微一愣，看向祸津日神：“祂刚才为了挡住北御建尊受了伤，大概是回去了。” 北御建尊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建御雷吃不消回去也正常。 祸津日神盯着祂看，忽然骂道：“你这个蠢货！” 素戋呜尊闻言大怒，不过没敢动手，毕竟是祂姐姐的荒御魂……换句话，也是祂姐姐。 祸津日神骂完了以后，眼神凌厉的看向四周，眸子中燃烧着熊熊火焰，祂忽然将目光定格在北御建尊的身上，厉声道：“动手,杀了祂！” 挨了骂,还在气头上的素戋呜尊很不忿道：“就算你是我的姐姐,也不能拿吾当从神使唤！” “你个蠢货！”祸津日神被气的不清，眸子中笼罩着杀意，亲自动手，杀向了仍旧失神中的北御建尊。 忽然间，空间像是裂开了一道缝隙，一颗雷球呼啸着冲了出来，直直砸向祸津日神。 祸津日神面色一变，一手握住了雷球，死死盯着。 等雷电散去后，远处的诸神也看清了是什么东西：根本不是雷球，是建御雷尊仍旧瞪着眼睛的头颅。 “御建雷！你、你是怎么了！”素戋呜尊顿时惊叫。 更远处哗然声如潮水般响起，夹带着深深的惊恐。 建御雷尊，陨落了？ 一只手扒开了空间，雷火缠身的古手川从中走了出来，两柄神剑一左一右跟在他身边，仿佛侍从。 让神灵都感到颤栗的威压震慑着八方。 他的眼瞳依旧被赤金所占据，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抬手握住两柄神剑,遥遥指向了素戋呜尊与祸津日神。 两尊神祇顿时察觉到被什么给锁定住了。 下一刻，祂们与古手川一同消失不见了。 四周一片静悄悄。 北御建尊方才回过了神,仍旧带着几分失神，不过比刚才要好许多，祂掩了下嘴，像是打了个哈欠，又将目光投向四周，似乎是在想要不要杀几个从神。 被祂看到的从神没有不感到惊恐的，扭头就逃。 登神已经结束了，还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反而还会丢了命。 北御建尊没有去追，只是静静地立在虚空，任由冰霜缠绕。 不远处的登神长阶，无声息间隐遁消失不见了。 此刻，无常领域中，漫无边际的天地间，古手川手中的长剑剑气如龙，斩向祸津日神的左臂，无果后，又是一个侧步，在素戋呜尊的腰上留下了血洞。 素戋呜尊捂住腰，与祸津日神站在一起，暴怒又惊惧的看着前方：“这个家伙，为什么一下子这么强了？” 冷面如霜的祸津日神早已没了先前的从容架势，闻言又是骂道：“你个蠢货！” 素戋呜尊狂怒：“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 祸津日神扫了一眼远处跪在地上的建御雷的无头神尸，厉声道：“先冲出去！” 立在祂们前方的古手川眼中寒星点点，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空与大地同时暴动，两柄通天长剑一寸寸凝成，整个无常领域也开始寸寸崩坏，化成漫无边际的雷海。 极致破灭的通天巨剑一成型，便遥遥锁定两尊神祇。 “天地同戮！” 这下连祸津日神感到了头皮发麻，祂发出一声厉啸，在被这几乎“绝命”的攻击下，化作一轮不详的大日，冲出雷海，回到了人间。 预想的攻击并没有出现，甚至祂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祂微微一怔，面色又一次急剧变化，想也不想就冲向了雷海。 可还是晚了一步，怒喝中的素戋呜尊被两柄通天巨剑磨碎了，连同真灵都未逃脱出来。 那片雷海的主人威势竟是猛地提升，似乎根本毫无掩藏的念头。 混沌的虚空颤动了起来。 一股祸津日神极为熟悉的气息从古手川身上散发了出来。 祂眼瞳颤抖，第一次流露出了不可置信来。 两柄神剑似乎超越了光的速度，直接洞穿祂的神躯。 “超越神阶……怎么可能？” 人间，极为高远的虚空上方，天照女王的气息骤然狂暴了起来，可祂却头也不回，化成大日，向高天原遁去。 两道极致的光华扶摇直上九天。 古手川遥遥望着那轮大日，抬起了手中的长剑。 前方云雾迅速翻滚，凝聚出了一柄仿佛比世界都要庞大的巨剑出来。 它上面燃烧着熊熊火焰，无数雷电环绕着，当它落下来时，或许整个世界都要崩塌。 鬼道女王忽然出声：“停下！你若杀了祂，世界从此会陷入漆黑中，人间也会因此毁灭！黑夜白昼一体两面，杀了祂，也就是杀了我。” 古手川动作一顿，将虚空中的恐怖巨剑散去，沉默着转过身子，对祂抱拳行了一礼，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天，无数神社破灭，无数神灵喋血，三贵子神序元气大伤，再也不复先前的繁荣事态。 东京，白川神社内，白川泰山和白川珠枝出神的望着早已裂开的神像，各自看了看，无声摇头。 白川珠枝轻声道：“以后，改成居酒屋吧？” “改什么居酒屋？”白川泰山哼了一声，低声道：“咱们换个神供奉好了，反正咱们小家小舍的……我看北海道的北御建尊就很不错，要是祂肯接受的话……” 京都，稻荷大社中，狐狸神主惶恐看着远方，整座京都城，已经陨落了不知多少神灵。 现出了身形的稻荷神也站在一侧，沉默看着。 这次的灾祸，并没有蔓延过来。 太宰府天满宫中，菅原真灵坐在院子的石阶上，同样出神望着外界。 世界终于又一次平静了下来。 只是这一回，平静的有点过头了。 …… 数天后，穿着风衣的古手川慢吞吞走上了北海道的大雪山，站在山巅上，祂眺望着远处云海，一如从前。 一团白云悠悠落下，北御建尊打着哈欠出现了，祂永远都穿着那身洁白如雪的宫装。 祂抬起手，召出一道冰雪之门，透出里面的光景。 晴空、有佳一家、花舞一家、胡桃、小神官、秋叶阿姨，健二叔，千夏，千早，都待在一座古朴的道观中。 这座道观，是北御建尊的家。 北御建尊打着哈欠：“她们过的很好，把人接走吧。” 在古手川决定登神后，他就把所有人都送到了这边。 古手川嘴唇嗫喏着，一招手，关了冰霜大门，走到祂身旁，一边给祂捏肩膀，一边道：“大师姐啊，这事儿您得听我解释，我一开始也没想娶这么多老婆……” 7017k 222章 后记 一年后，三月末，鹿野高中迎来了新的毕业季，年级成绩最优异的藤原香子成了学生代表，娓娓讲述着三年来的开心时光。 台下掌声雷动。 散会后，校园内仍旧喧嚣，相熟的人聚在一起，索要着纽扣，拍着与学校最后的合照。 从今天开始，他们就要奔向社会了，或者是为大学考试做准备，或者是开始工作，结婚生子。 校舍后面，又送走了一届学生，也又老了一岁的藤原老师，拿着一柄扫把，在旧校舍前面一点点扫着碎叶。 拿着毕业书的藤原香子从远处跑了过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爷爷，走啦！” “不着急，不着急。” “爷爷！”藤原香子的声音一顿，有些不适的看着旧校舍，低声道：“交给学生们打扫就好了，这里闹幽灵，万一跟咱们回家可怎么办？” 藤原老师也不抬头，仍旧是不急不缓的道：“那是以前，现在啊，这里已经空啦。” 藤原香子听得云里雾里：“空了是什么意思？” 藤原老师拄着扫把，仰头望着，眼神中带着回忆：“她们啊，都跟着神明大人离开了，现在过的很幸福呢。” 雪白的樱花瓣瓣飞落，在空中翩翩起舞，藤原香子按住了秀发，怔怔出神。 …… 特别科总部，满面红光的石川康弘挥手打发走了手下，拿出手机，审视着刚收到的照片，越看越满意，最后更是忍不住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前些天他请了最好的工匠，定制了一尊神像，今天终于做好了，可以放家里供着了！ …… 文京区，商业街里的那家咖啡店终于改成了居酒屋，上一任店长也离开了，好像是嫁人了，似乎还是嫁给了神明，但又有传闻说是找到了新的工作，比当店长的待遇要好上不少，并没有结婚。 而现在的店主，是一个穿着吴服的严肃中年人，他经常坐在柜台后面，揣着袖子，偶尔负责结账。 比起他，他的妻子则更像店主了，她是个很贤惠的女人，待人热情，还烧的一手好菜，据说连神明吃了都赖着不想走了。 对了，店里面还有一个服务员，是个面色很苍白的男生，不过他似乎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不会怎么说本国话，路过的客人经常能看到老两口教他说话。 “欢、欢引光玲……” “不对不对，是欢、迎、光、临；不过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加油哦，阳介！” 居酒屋的门口，和煦阳光照在一片生机昂扬的盆栽上，休息的桌子前，女人一遍遍教着男生说话。 …… 地下国，鬼道女王的神社里。 头戴冠冕，穿着雍容衮服的鬼道女王手指着自家女儿，半天说不出话来。 手拿羊腿大吃的小姑娘自顾自道：“老妈呀，你说咱长大了，是不是也要去登一回登神长阶才行？光靠基因，总觉得不太踏实……” 鬼道女王黑着脸，一句话不吭。 “老妈呀，你当初怀我的时候，是不是也一直感到饿呀？” “老妈，生孩子需要注意什么呀？咱这地儿也没个人教我……那臭小子也是，说什么晴空花舞的体质都有些弱，要多调理几年……老妈，老妈你说句话呀？咦？老妈，你去哪？” “我要去劈了那个小鬼！”鬼道女王气势冲冲往外走去：“当年就不该听北御建的，直接杀了他一了百了！” “诶呀呀！老妈！”尸王琉璃丢下了羊腿，跑着追了出去，又把鬼道女王吓了个够呛：“你不准跑！你气死我了！姑奶奶，你慢着点儿走。” （全书完） －－－－－－题外话－－－－－－ 应该是大结局了吧，如果后续还有什么内容，可能会写到番外去。 7017k 后记2 去年的这个时候，差不多是邮寄完了合同，更新还不到五万字的样子，如果不算请假和更新拉胯，可以说写了差不多正好一年时间吧。 去年一年里，我们都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不如意事常八.九,总归是世事难料，所以《超自然》这本书，也并没有达到它该有的水平。 再加上写作技巧的不成熟，以及准备工作做的不足，所以里面的问题，比《冬之庄》也只多不少,这一点蛮对不起晴空，花舞，胡桃她们的，也是我恋爱经验不足，再加上人比较愚钝，所以迟迟不能领悟到其中的真谛。 写《超自然》的后半年时间里，我一直在反思总结，应该多少有点进步了，所以希望下一本能写出让自己，让大家都能看的喜欢的作品出来，而不是折磨自己，折磨读者。 嗯，下本书可能会以一种稍微有些特别的方式和大家见面，时间拟定是六月初，因为还在做大纲，这回我痛定思痛了，绝不要再犯同样的毛病,所以慢吞吞。 要对自己要求严格才行,不能糊弄自己。 写《超自然》的时候,有时候会觉得有些惭愧,感觉辜负了大家的厚爱,这也是需要反省，改掉的地方。 我以后不会在意一部分人怎么看我了，我会把所有精力拿来服务于愿意订阅我的各位。 最后，衷心感谢“流年”大哥一直以来的支持与帮助，真的很感谢。 衷心感谢“我的精神病没救了”大哥，病哥一直在鼓励支持着我，真的是惭愧，我一定会做更好，努力带来欢乐。 衷心感谢“这个是妖怪”姐姐的盟主赏支持，真的是一掷千金了，非常感谢。 衷心感谢“月色纱织遮羞颜”大哥的支持，感谢！ 衷心感谢“凛冬14”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船长大人”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花奈”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账号没风险”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倚栏潇湘雨”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迷途小路人”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雨落窈卿”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五方大人”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春秋大领主”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未闻花名”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山那头的她”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哑述soul”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梦不醒”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蚂蚁大贤主”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女巫水友”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anmdream”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月染西山”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随湘幻”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微笑软糖”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书友20190609233458116”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衷心感谢“王菌在qd”老哥的支持，由衷感谢！ …… 看了粉丝榜单，才发现有这么多书友大大在支持着我，谢谢，非常谢谢，谢谢每一位支持我的书友！ 咱们下本书见！ 下本书，去诡异世界里冒险！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