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六点四十,离新闻放送还剩下二十分钟。
文京区分部的特别科内,数列专员严阵以待,所有人挺着胸膛,精神焕发,难掩兴奋。
只有石川康弘一个人面无表情。
离他直面恐怖的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了,甚至一个疏忽,也许就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二十分钟了。
人生最后的二十分钟啊,这么宝贵、用一秒少一秒的时间里,他却只能杵在这儿,听魂淡课长还喋喋不休的说着废话。
光冲这一点,现在就是上去捅他几刀都不过过分吧?
魂淡啊魂淡!难怪昨天自己立了大功后,就立马吹捧自己,还要去找媒体来采访,还要搞什么巡游造势,让自己当上“明星专员”,还要走到最前面、最显眼的位置……
魂淡啊……现在冷静想想,这不就是想借邪灵会会长的刀,宰了自己吗?
职场险恶啊!果然像自己这种老实人就只有受欺负的份儿吗?
气抖冷!老实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他斜了下眼神,看着前面脸上肥肉颤抖、笑容浓郁,嘴里狂喷着口水的课长,心里某种冲动就更加强烈了。
“魂淡,你给我好好记住喽!”
……
时间一分分的消失在了过去,当全国的钟表时针都指向了七点时。
一则来自nhk的新闻以一种相当强势不讲道理的势态,蛮横地出现在了所有电视前的观众眼前。
“现在插入一条紧急新闻!昨日,文京区特别行动科的专员在热心群众的举报与帮助下,逮捕到了数十人,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是东京邪灵会分会的成员,其中甚至还有臭名昭著的三大干部……”
原本被插播了新闻,正大怒要打电话投诉的人直接就傻眼了,赶紧按断占线的电话,跑到电视机前,认真看了起来。
这可比你拨人传有意思多了。
小鸟游家的客厅内,围坐在餐桌前的五个人齐齐侧着头,甚至还保持着舀汤的姿势,一个个目瞪口呆。
“太好了!邪灵会竟然被降除了!”本场有佳和小鸟游花舞爆发出一声欢呼。
这恐怖组织没谁不知道,也没谁不痛恨。
三年前的事件现在想想都让人咬牙又害怕。
而作为三日月晴空的好朋友,本场有佳当然更加无比地痛恨邪灵会。
三日月晴空回过来了神,脸颊因为激动而涨红,她握着拳头,深深的大吸一口气,眼眸笑成了明亮的月牙,带着仇恨与快意。
白川胡桃同样一脸震动。
邪灵会竟然被干掉了?这么突然?特别科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她紧紧盯着电视,当看到主持人说出了这次主要行动的专员名字,和她背后放出的一张头像时。
她不由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揉揉。
满是不可置信和失声。
怎么是石川老师?
……
“砰!啪!咣当!”
只有电视光照亮着的黑暗库房内,一人喘着粗气,将视线内能看到的一切东西尽数破坏殆尽。
一道满是杀意又似野兽一般的嘶吼声响起:“石川康弘?石川康弘!啊!”
声音的主人发狂一般,一脚就给新买来才一天的电视机给踢成了破烂。
角落里,鹦百郎把脑袋缩在翅膀里,瑟瑟发着抖。
它鸟脸里全是苦涩和后悔。
悔不当初啊!
好好的呆在人类家里盖自己的窝多好!
不然也不会一出门就碰到会长。
也不就会重新给拎回来这破地方了!
难道以后还得趴墙上睡觉不成?
还得改信邪神吗?
邪神大人呦,看来以后又得在您脸上接着住下去了,还请继续关照……
沉重的脚步声冲它走了过来,它悄悄一抬头,直接和猩红的眼睛对视在了一起。
一只大手在黑暗里准确的掐住了它的脖子,将它拎起,一直拎到与猩红的眼眸等高的地方。
鹦百郎瑟瑟发抖,鸟眼里满是恐惧。
“给我用一切办法,去找出那个石川康弘来!”
“是!”尖锐到变形的嗓音从被掐着的脖子里发出。
下一秒,鹦百郎扑棱着翅膀,泪流满面地飞出了仓库。
……
北区大桥上,古手川神见拎剑站在约定好碰头的位置。
他身上穿着妖皮大衣,外面还套着防护甲,再加一层【天赋】岩皮。
“我好硬……”
他拍拍肚皮上的防护甲,发出“邦邦”的敲打声。
这防护甲质量应该很好吧?毕竟是借来的,他也不敢拿剑刺一下什么的,万一坏了找他赔怎么办?
他赚点儿钱也不容易……
他用石川康弘给他的无线设备听着广播,顺便看了眼时间,抬起头往大桥两边来回张望着。
奇怪,这新闻都快播完了,人怎么还没来?
这时候,一只顶着撮绿毛的大白鸟扑棱着翅膀,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内。
古手川神见一愣,顿时想起了白天时候忘记了什么事。
这鸟挺爱玩儿啊,看来也是个在窝里闲不住的主儿。
他取下脸上的半截面罩,迈步走过去。
鹦百郎在看到他的时候,下意识就动了动尾巴,调了个头,准备跑路。
“你要跑?”
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明明毫无烟火气,鹦百郎却是瞬间想起了刚才的会长。
它在半空中害怕的打了个寒颤,身子骤然失衡,啪嗒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古手川神见惊讶的看着。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鸟儿飞着飞着自己就掉了下来。
果然是太胖的原因吧?
他迈步走过去,低头打量了眼,当看到它脖子里都秃了一整圈儿毛时,下意识问道:“你是去和谁打架了?”
鹦百郎仰着鸟头,看着看着,泪珠子啪嗒从鸟眼里的就滚了下来,它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委屈:“我今天一出门就撞见会长了。”
古手川神见一愣,目光上下审视着这只大肥鸟。
你这鸟嘴,找人开过光吗?
“所以你逃出来了?”
“不,我出来找一个叫石川康弘的人类。”
“……找到后呢?”
“回去告诉会长。”
“他在哪?”
“在……”
鹦百郎还没来的及说话,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我在这儿呢。”
古手川神见抬头朝前方看去。
北区桥头的位置,一个身材中等高的男人,朝他咧着嘴,竟是露出了两排尖锐如针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