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与真相》 第1章 走着瞧 齐春县刑警大队,早上8点整,会议室。 江束衣带着愉快的心情坐在会议室里,看着周围一起在等待着开会的刑警们,耳边听着他们的闲聊声,虽然没有参与进去,但他却有一种终于圆了梦的感觉。 自己儿时的梦想不就是想当刑警么?虽然后来阴差阳错成了演员。这下好了,直接穿越成了刑警,再也不用刻意去接拍什么刑警剧了,自己现在真人上演。 虽然这个平行世界与自己原本的世界有所不同,但江束衣还是觉得自己能够破大案,得赏识,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而眼前这些正在闲聊的刑警们,都是我的同事啊,要跟他们打好关系,跟他们多学习些经验。虽然自己演过相当数量的刑警剧,可他还没自大到就凭那些影视剧本就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刑警了。 再说了,自己继承的这具身体的记忆有很多空白的地方,换句话说并不完整,这就更需要低调做人了。 想到这,江束衣便积极参与和周边刑警们的互动,想和他们搭话聊天,可是却不知怎么搞的,那些刑警大多数根本就不爱搭理江束衣,只是自己人在一块儿聊天,好像他是空气一样。 这让江束衣倍感尴尬与孤独,让他有一种自己是透明人的感受。 正当江束衣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人会无视他之际,此时会议室外面走进来一个大约30出头的警察走了进来,这人浓眉大眼,长得很是阳光,只是眉宇间带着的那一缕傲气更显不凡。 他进来后随意就坐在了他身边的空位上,拿起手中的案卷看了起来。稍倾,那人用命令式的口吻说道:“去,给我倒杯水。”听口气像是在使唤下人一样。 江束衣一怔,循着声音转过头去,眼神询问着:是说我? 那警察瞥见江束衣没动,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说道:“快去!” 江束衣本来心情就很不好,听到这话就更差了:我还以为只有演艺圈里有这种自我感觉良好,习惯俯视别人的人,没想到警察队伍里也是啊。看来什么圈子里都一样。 当下,江束衣直接把头转了过去。他本来就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从不习惯低声下气点头哈腰的,倘若他愿意低头,也不会身怀一身的演技却从来没有大红大紫过了。 “你聋了?还不快……”那警察这时才从案卷中抬起头来,仿佛这时才看到江束衣一样:“哟,你是新来的?” 这表情略显浮夸啊,作为一个资深老戏骨,江束衣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表情。当下心中暗暗如此评价,他似乎见过我,可今天我才是第一天上班他怎么会认识我?那就是故意要找我麻烦了?但这是为什么呢?再联想到周边刑警们对自己的疏远,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这似乎都是有预谋的。想是这想想,但表面上却没流露出来。不但装作没听见,反而转头问坐在自己另一边的中年警察:“怎么还不开会?” 其实他知道现在还没开会是因为队长还没来,会议桌的上首还空着呢。但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此时自己的情绪:给你倒水?你谁啊?谁理你? 那中年警察长得尖嘴猴腮的,嘴里叼着一根香烟,手指头上黄黄的,一看就知道烟瘾很大,说起话来有些阴声怪气:“我怎么知道?倒水去啊,给我也来一杯。” 周围的众位刑警不知何时已经停下闲聊,都把目光投向了这边,闻听此言,都大笑起来,纷纷说道:“哈哈,老李说的对,倒水去啊,给我们一人来一杯。” “就是,快去啊,江城来的了不起啊?” “在我们这儿,是条龙也得趴着。快去。” 不过,最可恶的是有一些起哄的:“哟,过哥,这新来的瞧不起你呢。” …… 江束衣瞬间有一种被孤立的感受。那一瞬间真弄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干了。 那挑事儿的年轻警察一摆手:“新来的,怎么着,还摆谱呢?你去不去?” 江束衣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坐在那儿没动。 见江束衣不搭理自己,那个年轻警察过哥不由得火冒三丈。他陈尚过活到今天为止,还没遇上过这种事呢。打小他就成绩出众,因为喜欢刑警这个行业,便投身于此,参加工作这几年来,已经独自破获数起案子。可以说是齐春县刑警大队冉冉升起的一颗警界新星,声名甚至都传到了齐春县上级冈山市刑警支队长郑铸国的耳朵里。 眼下齐春县中队长刚刚退休,而他担任中队长的呼声很高,这让少年得志的他更是目空一切,只觉得世界都在他脚下。更何况还有其它的原因…… 他见江束衣居然敢无视自己,顿时心头火起,拿起手中的案卷像敲木鱼似的一下一下地拍在江束衣的头上,侮辱之意非常明显:“行啊,新来的,很拽嘛。让你倒杯水你还不乐意了。” 江束衣哪受得了这个啊。穿越之前在剧组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小鲜肉大明星都不敢这样对他,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些人没演技,所以特别需要他的演技来衬托自己,往往对他都相当客气;而那些有演技的巨星大都因为认同他的演技,至少表面上都客客气气的。偶尔有几个高傲的人,也绝不会做出如此侮辱意味非常明显的举动来。 他一抬手就把陈尚过的手给架开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变脸进入角色,俨然露出一副上位者的神态来,眉宇间的那股傲气似乎要冲破眉梢,目光中更是带着一丝严厉:“年轻人,稳重点!” 他这一变脸,整个气场都不一样了,陈尚过心里一跳,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会议室内的其它人也噤若寒蝉。 震慑全场,江束衣很满意这效果,他之前演过像陈尚过这样傲气的角色,对待这种人,尤其不能软弱。你要表现得比他更傲气,他反倒会心虚。更何况表演时,他还带上了一丝上位者的高压。他上辈子已经演了近10年的戏了,早已经是老戏骨了,揣摩各种角色的心理行为及外在表现乃是一个老戏骨的基本功。如果做不到的话,是无法表现一个角色的精髓的。 会议室内先是安静了一小会,然后马上就又‘嗡嗡’地议论了起来: “呀,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来头啊?” “不知道,估计是有,你看过哥不也被吓到了么?” “你们都不懂,过哥是在蓄大招呢。” “我敢打赌过哥马上就让那个新来的好看,不信咱们走着瞧。” …… 陈尚过虽然一时被震慑住,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刚才一瞬间的软弱更是让他恼羞成怒,他‘嚯’地一下站起身来,就要说些什么狠话时。 外面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坐好,开会了。” 随着这个声音的到来,一个大约40来岁,中等身材,皮肤黝黑的国字脸走进会议室内,正是齐春县刑警大队大队长涂建国。听到这个声音,会议室内又再次安静了下来,在座的人都知道涂建国是个最讲究纪律的人,开会时严禁大声喧哗,他刚刚调到这来的时候,就有几个刺头试图挑衅他的权威,现在都老实了。 就连陈尚过看到涂建国进来了,也强自忍耐了一下自己的脾气,只是用手虚指了一下江束衣,那意思:你小子给我等着。随后悻悻地坐下。他就是被收拾过了的几大刺头之一。 涂建国在上首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地说道:“下面,我通知大家一件事情,是组织上关于对我们齐春县刑警大队新任中队长的任命。” 一听到这话,在座的刑警们迫于涂建国的多年积威,虽然不敢议论些什么。但眼神却纷纷望向了陈尚过。很显然,如果要任命中队长的话,非近年来表现出色的陈尚过莫属。 陈尚过更是一副当仁不让的神情,眼角还瞥了江束衣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小子,走着瞧。 江束衣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变化,心里却继续下沉:之前以为这是老天爷要给自己圆梦的机会,还沾沾自喜呢,没想到事情如此不顺,那个叫什么‘过哥’的也不知是吃了什么药,偏偏要找自己的麻烦。 他本来已经用自己过人的演技把陈尚过的气焰打压了下去,可第二个没想到的是这陈尚过居然会是新任的中队长,这下好了,第一天上班就和新官上任的中队长闹矛盾,以后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现在要怎么办?江束衣脑海里急速运转,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办法来,第三个没想到出现了。 涂建国拿着稿子已经念到了具体任命人了:“……原江城市刑警支队刑警江束衣在工作中表现突出……任命江束衣同志为齐春县刑警大队一中队中队长……” 哪怕是再脑洞大开的人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任命,雷得在场的众人外焦内嫩,一时间再也顾不上涂建国积年威压,“哗”地一声,顿时就议论纷纷起来。 江束衣早已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反转了,这算是老天爷给我的新手大礼包么? 那可谢谢您呐,对了,是叫‘过哥’是吧,咱们走着瞧。 第2章 你丫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肃静,肃静……”涂建国吼了两嗓子,发觉不管用,随手就抄起桌上的茶杯,也不管里面是不是有水,就直接摔在回字形会议桌中间的空地上。 “砰……”随着茶杯破裂声响,会议室里陡然安静了下来。看着涂建国面如锅底的老脸,刚才几个议论声最大的刑警不禁有些心里打鼓。该死的,怎么忘了现在在开会,涂黑子不要盯上我才好。 “工作纪律还要不要了!?”涂建国一拍桌子,厉声大喝。 一时间在座众人赶紧把脑袋都给缩了起来。 涂建国又喝斥了几句,才把手一指江束衣,说道:“江队,你坐过来,跟同事们打个招呼。” 哇塞,江队耶,江束衣心里美滋滋的,这名称还真挺适合我的。当下也不推辞,话说推辞也无用嘛。爽利地站了起来,坐到涂建国旁边的空位上,那个空位原本就是一中队中队长的位置,现在那位已经退休,自然是空着的了。 坐下来之后,就得说点什么了,这个倒难不住江束衣,上辈子接拍刑警剧的时候,这种类似的台词实在早不知说过多少次了,无非是说一些客气话和套话嘛。 “同志们好,很高兴来到齐春县刑警大队,县大队是一支有着光荣传统的队伍,那么,是什么传统呢?我认为无非是以下六点,下面我就简单地说一说:第一点,坚定信念,一个人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那是什么也办不成的,只有信念坚定了,做事情自然无往而不利……” 他一张嘴即兴就说了10来分钟,听得下面的刑警们都打呵欠,因为他说的全是些言之无物的空洞话。 就连涂建国也在心里暗自摇头,只觉得这年轻人的废话实在太多了些,也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可对方是新官上任,本来就应该发言的,所以虽然级别在自己之下,也不好因为这点小事就跟对方闹别扭,只好强自忍耐。 下面的人在打着呵欠,坐在上首的江束衣只当作没看见,让你们不爱搭理我,现在非要让你们听我说话不可。接着又说了快10分钟,众人听得都已经昏昏欲睡了,才总结陈词地说道:“……好的,我就只说这么多,谢谢大家。” 众位刑警人人心里在狂骂,你这叫‘只说这么多’?你丫都说了快半个小时了。想是这样想,但捧场还是必要的,就算是不给江束衣这个新任中队长的面子,可涂黑子还在会议室呢,众人面面相觑,迟疑了好一会之后,才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江束衣混然不觉,面带微笑,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哎呦,有些口渴了,那位同志,能不能帮我去倒杯水啊?”他微笑着指着陈尚过说道。 众位刑警一听,不由得都望向了陈尚过,心里都在叹息,这真是现世报,来得快。 陈尚过听到任命中队长的时候,本来心里还美滋滋的,心想任命总算是下来了,以后都得管我叫陈队,不但自己的工作得到了认可,可以更进一步了,收拾起那个江束衣就更方便了。 今天众位刑警刻意不搭理江束衣,就是他要求的,你丫的在江城的时候,对我的发小可不地道啊,我要替发小出气。 可他没想到居然接中队长班的不是自己,那就算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江束衣这个新调来的当上了中队长。虽然还不清楚这背后有什么猫腻,可是任命是实打实的,涂建国不可能拿这事开玩笑。 一下子他的脸就黑了下来,现在再听到江束衣让他去倒水,这分明是公报私仇啊。那脸瞬间就黑里透青了,可他也不能质疑组织决定啊,心里那个气啊,连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姓江的,你丫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陈尚过坐着没动,那个油滑的中年警察老李一见到这场面,立马站起来说道:“要不,江队,我去倒吧。” 众位刑警心里都在怒骂:这老李真是个墙头草,哪边风大哪边倒。 江束衣没有理那个老李,只是面带微笑,又给了陈尚过一击:“要不,你告诉我水房在哪里,我自己去倒也行的。” 找的就是你! 涂建国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原本就是一个最注重上下纪律的人。中队长叫人去倒个水有什么的?别说人家刚来,不知道水房在哪里,就算知道,让你去倒个水也没什么。见陈尚过坐着没动,便把眼一瞪:“怎么还不去?要人请你啊怎么的?” 陈尚过肺都快气炸了,可是他敢无视江束衣却不敢不听涂建国的,只好站起来出门倒水去了。 看着陈尚过的脸色跟青花瓷似的,实在是令人目不忍睹,在座的众位刑警中已经开始有人捂脸了。 开会之前,陈尚过曾要求各位刑警配合他,想让这个新来的江束衣出个丑什么的。 他们一则跟陈尚过都是老同事了,这个面子不便不给;二则陈尚过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们的中队长,卖个人情也是理所当然;三则他们又不认识这个什么江束衣,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于是都纷纷答应了,于是就出现了在开会之前众人都冷落江束衣的场面,可是猜中了开头,却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演变成这个样子。没让江束衣出丑也就罢了,反而要出丑的那家伙现在还成了他们的顶头上司…… 从江束衣的讲话和让陈尚过去倒水来看,这个叫江束衣的绝逼不是什么好东西,简直是睚眦必报,还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记恨大伙儿不搭理他的事情,众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眼见这事情的发展已经彻底失控,却又不知该如何补救…… 众人正在如坐针毡的之际,陈尚过已经拿着水杯过来了,江束衣兀自不肯放过他,还假装关心地问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陈尚过心里那个气啊,真想把这杯滚烫的茶水沷江束衣脸上,但他的理智还在,虽然气得浑身发抖,好歹并没有这么做。可也不方便不搭理他啊,眼前这位是新上任的中队长呢,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啊,当下只好低声道:“没有……”声音的变化虽然并不明显,可心里却早把江束衣切成了十七、八段…… 涂建国也看了陈尚过一眼,不过凭他的经验知道那不是生病,倒像是气的,但他自以为是陈尚过没能得到中队长的任命,所以心情不好,并没有想到其它,毕竟当时那两人因为倒水事件闹矛盾的时候,他还没进会议室呢。当下意味深长地说道:“没事就好,日子长着呢,好好工作。” 陈尚过显然听懂了涂建国的话,脸色好了一些,点点头就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虽然还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涂建国却心事重重,他也无心开会了,只想赶紧给自己的老领导打个电话,问问为什么会从江城调一个人来担任自己的副手,而并不是自己推荐的陈尚过。当下直接宣布会议到此为止,散会!说完他就匆匆而去。 见涂黑子走了,这该死的会可算是开完了。众人如释重负,收拾东西就要下楼回办公室的时候,突然外面跑进来一个美女刑警,进门就说道:“涂队,刚刚接到报案,说是明秀大厦发现一具尸体。哎,涂队呢?” 老李说道:“刚才还在呢,给他打个电话吧。” 女警试着打了个电话,然后放下摇了摇头,说道:“涂队的电话关机了,可能是没电了。现在怎么处理?那边急着要出警呢。” 众人先是把目光投向了陈尚过,随后又把目光投向了江束衣。 大队里有两个中队,一般都是轮流接案子,此时的二中队正在涂队的领导下破获另一起案子。现在也正好轮到一中队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涂队不在,一般都是陈尚过来处理,一直以来,陈尚过也处理得很好。但那毕竟是因为没有正式的中队长,现在有了正牌的,自然是应该让正牌的来处理了。 看到众人的目光,江束衣顿时反应过来:对啊,大队长不在了,自然是我来处理了。 哎呀,事情变化得太快,要不是哥是个演员,适应任何角色都行的话,都要不知所措了。江束衣很快就摆正了心态。说道:“这样的话,那就你去处理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说着话他把目光投向陈尚过。这回他倒是没有下绊子的意思,只是因为他才刚到这支大队里来,谁都不认识。就随便点了一个。 见到江束衣问自己的名字,陈尚过再不情愿,也只好按照规矩敬礼说道:“报告,我叫陈尚过。” “行,那就你去吧。”江束衣点点头,他现在还在熟悉事务中,自然不可能自己出马,先跟着这些一线刑警背后慢慢学习才是正道。随后他又说道:“今天下午能出结果吧?” 今天下午就出结果?什么意思?今天下午就抓到凶手?哪有那么快的啊?你以为这是在演电视剧啊?人人都是神探,掐指一算就能破案啊? 几小时之内就抓到凶手的情况当然有,但绝大多数是不可能的。一桩命案10天内能破就相当不错了,拖个1-2年也是寻常事。 就算是再严重再恶劣的凶杀案,上级死命令压下来,至少也要给个一、二周的时间吧,你今天下午就让我们逮到人,犯罪分子有这么容易抓那早就世界太平了,还有我们刑警什么事啊?你到底当没当过刑警啊?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江束衣本来就是个演员,他对刑警的认识,只限于电影电视的剧本,剧本为了表现主角的英明神武,自然是会有许多脱离现实的夸张了。所以,他还真没有什么坏心。 陈尚过先是一怔,但此情此景,他能说不行吗?也只能应下来啊,当下咬着牙说道:“没问题。” 得,今晚大家都别想睡觉了,一时间众人心里都在狂骂:姓江的,你丫的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3章 阴谋 见居然是江束衣这个不认识的人发号施令,那美女刑警不禁有些奇怪,问道:“请问您是?” 老李刚刚点起一根烟来,还没抽两口,总算是找到机会插话了,赶紧介绍道:“小高,这是新来的中队长江束衣。” “啊?这么年轻?”美女刑警不禁有些咋舌,于是赶紧敬礼道:“江队好,我是内勤高初筠。” 江束衣这时才注意到眼前这个美女,见她身高大约有170cm,身材可谓是婀娜多姿,至于样貌,那只能用一句诗来表达:眉似远山含黛,眼以秋水为神。 不过,江束衣毕竟是演员出身,女演员一般都天生丽质,就算不是,要么化妆;要么人工整也能整得漂亮。所以他倒并没有失态,只是点了点头。 这时,陈尚过突然说道:“江队,小高一直想参加一线刑警的工作,其实我们外勤人手也挺紧的……”说到这,他向高初筠使了个眼色,高初筠会意,赶紧说道:“江队,要不这案子让我也参与吧,我一直就向往外勤的工作。” 这话一说出来,人人反应不同。 听到这话的众位刑警的目光就立刻有些异样了,江束衣不知道,他们能不知道吗?高初筠是涂建国刻意不让她参加一线刑警工作的。 高初筠的父亲是涂建国当年的拍档,后来被亲手抓进去的犯罪分子出狱后报复至死的,涂建国一直都照料着拍档的遗孀及子女,一直把高初筠当成是自己的女儿看待,为了她的安全,甚至不让高初筠当刑警。 可小姑娘非要干刑警,涂建国实在没办法,于是就把她压在自己身边,只让她当内勤,最大可能减少她的危险。不管高初筠央求多少回,涂建国就是死不松口让她去转外勤。 现在陈尚过这样做,讨好了高初筠不说,万一这姓江的同意了,以后涂黑子能放过这姓江的?这不就是在大队长和中队长之间埋下了一根刺吗?卧槽,陈尚过你这招好阴啊…… 不过,这一切江束衣哪会知道,他也没有体制内的工作经验啊,根本就不知道在这里头一言一行都需要深思熟虑,是绝对不能随意表态的。 所以当他看着高初筠望着自己的期盼目光,那眼神就像是一个等待别人实现自己愿望的小女孩一样,期盼中又带着怯生生,看得江束衣心软,心底一寻思,哥好歹也是中队长,无非是调个人去参与个案子嘛,这个权力应当还是有的吧,便点了点头,说道:“行啊,那就参与吧。” 众人互视一眼:得,中招了。 高初筠又惊又喜,赶紧敬礼道:“谢谢江队。”随即她开心地说道:“江队,您今天刚到啊,我带您去您的办公室看看吧。” 江束衣当然不会拒绝,笑道:“那好啊。” 于是他跟着高初筠往中队长的办公室走去,他当然不可能看得到身后陈尚过冷冷的目光和众位刑警那复杂的眼神。 *** 陈尚过开着车直奔案发地——明秀大厦,路上他拔通了自己在江城工作的发小电话:“喂,猴子吗?那姓江的到底是什么人啊?你把他的情况详细跟我说说。” 电话那头的猴子劝道:“算了,你别想着替我出头了,那小子下手可阴着呢。你玩不过他的,再说你跟他也无怨无仇的,何必呢,算了吧。我自己都忍了。” 陈尚过冷冷地道:“现在不是了,那小子居然空降到齐春县当上中队长了。妈的。” 猴子显然懵逼了:“啥?不可能啊,他居然到你那儿当中队长了?那位置不原本就应该是你的吗?” “快他妈别说废话了,赶紧把他的情况告诉我!” “说实话,我了解的也不多,我只知道他有点背景,至于什么背景,不是很清楚。这小子下手很阴的,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这么说吧,除了正经事,他啥都不会。” “正经事不会?那就是说他不会破案了?” “破案?别搞笑了,他哪有那能耐?他要有那本事,能抢我的功劳吗?哎,我突然明白了,这姓江的就是抢了我的功劳才空降到你那儿去当中队长的!肯定是这样。” “行了,我知道了。先这样。” *** 涂建国在刑警大队不远处的超市里买了包烟,出来后想打电话却发现手机没电,于是只能在路边的公用电话亭里打电话。 电话通了,对面却没有声音传来。 涂建国说道:“是这样,我本来是建了个阁屋子养喜鹊的,可是建好之后,却有一只布谷鸟飞了过来,把我的喜鹊赶跑了,现在我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怎么也有60出头了。声音虽然苍老,可语气却是命令式的:“盯住他。” 涂建国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能问下为什么吗?“ 对方的声音陡然严厉了起来:”你也是老人了,工作纪律还要我来告诉你吗?“ 涂建国默然:“是,我知道,不该问的别问。” “有任何异动,立刻向我汇报。”说完对方就断然挂掉了电话。 涂建国想了想,又拔了另一个电话:“喂,老许吗?是我啊,我老涂啊,对了,你们队里是不是有一个叫江束衣的啊?” “是你啊,老涂,对啊,以前是有这么一个人,怎么了?”对方回道。 “他是个什么人啊?” 这一问不要紧,对方就愤怒起来,话里还夹杂着江城的土骂,过了近20分钟,才总结式的发言说道:“……总而言之,那狗日的只适合当流氓,不适合干刑警。” 涂建国缓缓放下电话,燃起一根香烟,在烟雾缭绕中陷入了沉思。 *** 高初筠并没有陪江束衣太久,因为她马上就出外勤去了。所以,她只是带着江束衣熟悉了一下周边的环境什么的,就出勤去了。 江束衣在中队长办公室呆了一小会就下班了。 还真别说,涂大队长出门不知上哪儿去了; 陈副大队长被市里抽调去参与一起凶杀案的侦破去了; 二中队中队长去岭南省查案去了,就算他在,大家也是平级,谁也管不了谁。 至于张指导员,已经在医院躺两个多月了…… 结果就造成了像江束衣这么个小到没级别的中队长,居然在这大队里没人能管得了他。 他想出门就出门,谁都没法说他什么。 他出门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直接回了自己租的房子里。 前任是三天前调过来的,说起来也是倒霉,前任刚刚租好房子,出门去逛个街就出了车祸,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前任已经在医院躺两天了,都快送进停尸间了。所以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回租的房子里。 江束衣暗自庆幸,虽然继承的记忆并不完整,但好歹租的房子在哪儿这事还是记得。要不然真不知道该去哪儿睡了。 房子租在县里最繁华的地段,租金应该不便宜,江束衣啧啧嘴,看来这家伙是个有钱人啊。 打开门之后,他就立刻开始翻找起来,他想多了解了解前任到底是什么人,最好是翻出日记本之类的。 如果没有日记的话,能找出诸如《30天破案入门到精通》或是《十二小时抓住犯罪分子》之类的书籍那也是可以滴。江束衣美滋滋地想着。 书籍不多,他很快就找到了,望着手上的各类娱乐杂刑,他欲哭无泪。这行为不像是刑警啊,倒像是什么纨绔少爷…… 杂志上的封面女郎似乎也在嘲笑他:你以为他是什么人? 再找找有没有其它有价值的东西吧,然后除了找到大量的现金之外,基本都是些娱乐用品。 江束衣疑惑了,这家伙是怎么当上刑警的?而且还是中队长。 在他看来,一个才25岁就能当上中队长的人,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年轻有为吧。至少也应该有相当的能力才对啊,可是从这些找到的东西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经人。 最后,江束衣把目光投向了前任的笔记本电脑,那是一台很高端的配置的电脑,不过,他的重心倒不在这台电脑的配置上,而是这台电脑里面倒底有什么,现在也只是他目前唯一的指望了。 按下电脑开关的时候,屏幕一闪,没有密码,直接进入了系统,江束衣暗自庆幸,他可不记得密码是什么,进入电脑之后,江束衣可没心情一个个文件夹去翻,直接点开视频软件,再点开历史播放记录。 很快,他找到了一个视频文件。 场面上似乎是一个庆祝聚会,看上去像是某个豪宅。很吵,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大家都围着一个人在频频敬酒,江束衣定睛一看,那个被围着的人可不就是自己么?哦,不对,应该是前任。那时候我还没穿越呢。 在一片喧闹中,终于有一个人站起来说句什么,视频现场太吵闹了听不太清楚,似乎是在恭喜前任荣升中队长。然后一群人又一起向前任举杯。 接着前任走到一个背对着镜头的女人面前不知说了什么,场面太吵了听不清楚,只见到众人大笑起来。似乎是说了什么笑话。 此时那个女人转过头来,似乎是在害羞地躲避。 江束衣陡然站了起来,他吃惊的不是那个女人的美貌,而是他分明看到那个女人的表情虽然是一副娇羞的模样,可眼神里分明潜藏着一缕怨毒…… 为什么一个天天只想着玩的人可以担任中队长? 而在刚刚上任的当天就出车祸? 那一瞬间,江束衣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第4章 逼宫 江束衣作为一个演员,虽然从来没有大红大紫过,可其实水平是很高的。 用肢体语言来表达角色的心理活动其实是比较初级的,高级的演技是用眼神。这非常难,为了练习这个,江束衣也不知对着镜子练习过几万次了。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未经过训练的普通人,即便你再有意隐藏,也难以隐藏自己的眼神。 当然,这个也不是万能的,江束衣就只能读出那个美女眼神里深藏着的那一缕怨毒,却无法读出前因后果。 但这不妨碍江束衣去联想:前任从江城到齐春县的第一天就出车祸,这是意外还是阴谋呢? 而且肇事司机还逃逸了,只知道是一辆银灰色的大众,没挂车牌……换句话说,什么都不知道…… 前任死不死跟江束衣没有关系,前任不死的话,那江束衣还没机会实现儿时的梦想呢,不过,如果真是不是意外而是阴谋的话,那对方知道目标没死,那会不会继续下手呢? 再仔细观察其它人的眼神,那些人表面上是在笑,可更多的是轻蔑与不屑…… 江束衣头皮发麻,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莫名地陷入了一个黑色的旋涡之中……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邦邦邦’的声音,沉思良久的江束衣突然回过神来,他惊慌地四处张望:刚才什么声音? 过了一会,又响起了‘邦邦邦’的声音,这次江束衣听出来了,是敲门声,他不禁喘了一口粗气,他之前演的刑警剧里当然会有各种暗杀,可那是演戏,这是玩真的,他不紧张才怪。 门外那人说话了:“江队,我是大队里的吴渠。江队你在吗?你的手机打不通,我只好来叫门了。” 江束衣这才想起来,前任出车祸的时候,手机也坏了,现在自己手机都没有,怪不得人家要找上门来了。 打开门之后,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大约27、8岁的警察,一见到江束衣就敬礼说道:“江队好,我是大队外勤吴渠,陈尚过已经把资料都收集好了,现在请您去开会。”说着话,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古怪。 江束衣在会议室开会的时候,见过这个人,是那帮人里起哄最积极的那几个之一。 他当然不会找吴渠的麻烦了,自己的事情都没弄明白呢。 只是,看到吴渠眼神颇为古怪,于是顺着他的眼神望去,见到房间里到处都是被他翻得乱七八糟的娱乐杂志…… 一时间江束衣顿感有些狼狈,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赶紧把东西先收拾一下,只是刚才他的手在地上摸过,这一番弄下来,箱子也变得脏兮兮的了…… *** 江束衣坐在齐春县刑警大队的案情室里。他身边就坐着娇滴滴的美人儿高初筠,她担任本次案情分析的记录。 有美在侧,江束衣心情极佳,堪称踌躇满志,春风得意。 桌上每人面前都摆着一份资料,这是陈尚过担心江束衣会抓他把柄报复自己,玩了命地赶出来的。从接到报案到弄出资料,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也是真拼。 应该说他其实是想多了,因为在江束衣看来,老手给新人吃些排头,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在古代这叫‘杀威棒’。江束衣当演员的时候,对演艺新人也不是没干过。 在双方刚刚接触的时候,老手给新手一点威压,以此来试探新手的反应及底线,继而判断新手的成色;而新手则要在陌生的环境下表达自己的情绪及控制自己的反应,既不能过于得罪老手,也不能过早暴露自己的底细。 双方都在这个过程中斗智斗勇,这其实在现代社会中是一件非常正常且普通的事。 所以江束衣觉得这事已经结束了,更何况自己在这场较量中表现很好,那就更没必要去追究了。 他当然不会知道陈尚过这样对他是另有原因的。 见到大家都到齐了,陈尚过开始介绍案情: 这是一份名为《10·15明秀大厦死亡事件》的检测报告,根据提供的资料上显示: 死者叫徐多礼,今年52岁,是本县人,开了一家小公司,日子本来过得也算富裕。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资金周转出了点问题,已经欠了银行一屁股债。尸体是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发现的。发现的人是公司的清洁工。从形成的尸斑来看,这里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法医确认:死者手腕上的静动脉被利器割开,现场失血量已经远超人类生存极限。割腕失血为死亡主因。推断死亡时间约为昨天22点左右。 凶器在现场已经找到,是一把水果刀。经查证,由于徐多礼比较爱吃西瓜,所以办公室常备有一把水果刀,用于盛夏时切西瓜所用。也就是在现场找到的那一把。 刀上的指纹与血迹已经被大队技术组的人确认了,就是死者徐多礼的。所以刀具是没有疑点的。 技术组通过调取他公司的监控,并没有发现在那个时间段有人进出徐多礼的房间。 根据佟芳芳的笔录,她说徐多礼昨天下午临下班时,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就交待自己去取资料,并告知她资料很重要,今天必须拿到。 于是她即刻出门,但由于地点在江城市,离齐春较远,又赶上下班高峰期,堵车非常严重。佟芳芳折腾了好几个小时,等回来时都快24点了,她回来之后,敲门没人应答,就以为徐总已经回去了,再加上时间太晚,于是她也回家了。直到第二天清洁工打扫办公室的时候才发现徐多礼早已经气绝多时。 听完了陈尚过的案情介绍,江束衣转头望向法医问道:“割脉自杀?” 虽然江束衣才刚刚到这里上任,不过法医很好认的,他们总是穿着白大卦。 法医名叫陈尚言,是陈尚过的堂弟,他翻了翻白眼,说道:“我只能从失血量上来推断死者根本不可能承受如此大量的失血。所以判断失血过多为死亡主因,至于他是自己割脉死的,还是别人帮他割的,不是我们法医能告诉你的。” 江束衣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略感无奈,可他也清楚自己是个二把刀,根本就不敢妄下定论,心里想道:既然专业的不行,那就求助现场观众嘛。于是他开口道:“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有一个警察说道:“我觉得……” 他话还没说完,陈尚过就打断道:“不要你觉得,这很容易犯主观错误,江队,我们都想听听您的看法。” 陈尚过这话一出口,那个警察就闭上了嘴,把眼神瞟向江束衣。 众人的眼神也纷纷望了过来,毕竟江束衣到现在还没表现过什么刑侦能力呢,心里都打着一个问号,不知道这个才25岁的年轻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提拔到这儿来当中队长的。 一时间大伙儿也纷纷说道:“是啊,江队您说说呗。” 连高初筠也把亮晶晶的大眼睛望了过来,虽然没说话,但很明显是想听听江束衣的高论了。 这其中最可气的是那个来叫过他的吴渠:“是啊,是啊,江队,您可是省城来的高手,露两手给咱们这些乡下人开开眼呗。” …… 刑警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工作,如果你没两把刷子,别说你只是个中队长,就算你是大队长又怎样?你照样镇不住场子,也不想想那些个刑警都是些什么人啊,人家天天跟各种犯罪分子打交道。心思都活泛着呢,这活儿实诚人也干不了啊。 要是你镇不住,把你架空都算好的了,最糟糕的是各种阳奉阴违,让你出乖丢丑。成天灰头土脸的,你都不想上班了…… 就这样,今天8点任命成中队长,等到14点的时候,刚刚上任才6个小时的江束衣就遇上了逼宫事件…… 江束衣头都大了,他哪懂什么刑侦啊,现在该怎么办? 说这是自杀事件?那要是万一不是呢? 说这是他杀?那理由又是什么?你又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不是自杀的呢? 那一瞬间,江束衣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第5章 鱼死网破 江束衣咳嗽了一声,说道:“要不这样吧,大家都辛苦了,先吃点东西,我去上个卫生间。” 说完之后,江束衣却发现会议室里的其它警察们都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眼神里有嘲笑,有惊讶,有质疑,但更多的是一种轻蔑。 不过这一切江束衣都已经顾不上了。他几乎是从案情分析室里夺门而出。 尿遁是很低级的缓兵之计,不过江束衣也实在没招了,他在卫生间里磨蹭了半天,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怀着荆轲刺秦王的心情又回到了案情分析室门外。 要不然还能怎么着?总不能在卫生间里呆一晚上吧? 江束衣正要推门而入的时候,却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喂,看出来没有?那个新来的叫什么江束衣的。究竟是什么人啊?” “今天还是他第一天上班呢,能看出来什么啊?反正我是没看出来。不过话说起来,这小子也是命大,他刚调到咱们大队就出车祸差点死了,医生都说他能活过来真是个奇迹。” “哎,他有什么本事啊?怎么直接到咱们这儿当官儿了啊?” “要说起来,他还是从省会江城市调过来的呢,怎么调到咱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不会是犯什么错误了吧?” “犯错误能升官?那我也想犯错误。” “那你觉得他是有本事的?那他刚才怎么尿遁了?” “你怎么知道是尿遁?说不定人家是真上厕所呢?” “都别吵了,是不是马上见分晓,大家都听听他怎么分析这个案情。” “哎,怎么还没来,就算是大号也该拉完两回了吧?不会是掉厕所里头了吧?要不要找个人去救他一下啊?” “不用催,催什么催,他还能在厕所呆一辈子啊?” “行,咱们就等着他。让他尿,看他能尿多久!” …… 这尼玛,这帮人是存心让我好看的啊。可这时候江束衣能退吗?无路可退了好吗。他咬了咬牙,怀着赴死的心情推开了大门。 一见到江束衣回来了,众位刑警也纷纷收起了闲聊,重新把目光投向他。 气氛无形之中紧张了起来,江束衣已经准备豁出去了,打算忽悠一通完事。 他先是咳嗽了一声,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看了案卷之后,我思索了一下,感触很深那,一个人孤独地死在办公室里,是什么使他走到了人生的尽头?这值得我们深深地思考,一个人如果灵魂是孤独的,那这个人……” 一开始刑警们还很专注地在听他讲,可是讲着讲着,都快10分钟了还没进入正题,慢慢地有人开始摇头了,有人忍不住发笑了,还有人一脸的呆滞…… 这什么玩艺啊,这是案情分析吗?这人是搞政治工作的吧?说倒在不停地说,可一句对案情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坐在一边的高初筠也蹙起眉头来,心里对这位省城空降而来的中队长深感失望。 终于有人忍不了了,打断道:“江队,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您说的是和本案有关的东西吗?” “就是啊,江队,我们现在是要分析案情,要是分析得不对,那就很有可能放跑了犯罪分子,不过,您这个真的是在分析案情吗?” “停一会,停一会,江政委,政治报告一般是破了案之后才写的,您太超前了。” “对,以后叫您江政委得了,看来您就适合干这个工作,哈哈。” …… 下面的人不断地插科打浑,江束衣再厚的脸皮也撑不住了,只得悻悻地闭了嘴。 而也就在这时,‘啪啪啪’会场上响起了不紧不慢地掌声。 这案情分析讲解成这样,简直就形同闹剧了,怎么还有人鼓掌? 众人诧异地循声望去,见到居然是陈尚过在鼓掌,他一边鼓掌一边还微笑着说道:“说得好,说得好,不亏是来自省城的。对了,小高啊,你都记录下来了吧?” 高初筠神色有些复杂,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其实她对江束衣印象是颇好的,正是因为江束衣的一句话,才让她梦想成真,成功地调到了外勤组,可是看江束衣这表现,实在是惨不忍睹。说的什么呀?完全不知所以然,这水平是怎么当上中队长的? 江束衣心里‘咯噔’一下,原来这个还是要记录的?这回大事不妙了。 哪怕他再外行也知道,如果是要记录的,那肯定是要留档的了。那这不就成了自己人生永远的污点了吗?这要是传出去,那还能见人吗?我不会成为齐春县最快被解职的中队长吧? 这事闹得,我屁股都没坐热呢…… 陈尚过很得意,让你丫的抢我的中队长的位置,让你丫的抢我发小的功劳。之前被你打压了,那是因为我还不了解你是什么人,现在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你有什么能力跟我斗?等着吧,我很快就会把这事捅到冈山市去,让你一夜就火遍冈山三区七县。 想到这,他声音也显得轻浮了许多:“要不,江队就先喝口水,听我分析分析案情?” 江束衣沉默,另一边吴渠则爆出劲料:“分析案情还得看过哥的,这个还真不是江政委擅长的,人家擅长的是看娱乐杂志。哈哈”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陈尚过假意训斥道:“吴渠,亏你还是个刑警,怎么能胡乱说话呢?快向江队道歉。” 其实他怎么不知道吴渠说的是真的呢,吴渠早就跟他汇报过这事了。他这话只是个引子。 果然,吴渠‘自然’地接过话来说道:“我怎么会造谣呢?对不对,我今晚去叫江队的时候,亲眼看到的,哇塞,那花色,那品味,就是比咱们这种乡下人来的强。”说着话,他把江束衣租的房子里的见到的东西又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众人简直听傻了,过了一会才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再望向江束衣的眼神里已经不是可以用轻蔑来形容了,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活体渣渣…… 高初筠不动声色地坐远了一些。 江束衣暗暗咬牙,那不是我的……早知道开门前就先收拾一下了……陈尚过与吴渠那双簧,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要不然怎么不早不晚偏偏在自己出乖丢丑之后再提这事? 要是在分析案情之前说起来,最多也就是个负面效果很严重的花边消息而已;可是在分析案情之后再说,别人会怎么看待自己?一个新任的中队长毫无专业素养,这就罢了,居然还是个成天只会玩的渣渣…… 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别人会怎么想?提拔他的领导会怎么想?精选出来这么一个废物……为了亡羊补牢把他从中队长撸下来还算是好的了,甚至有可能调去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个普通办事员,然后过上几年再寻个小错直接开除…… 传到社会上去也不成啊,一个人要是声名狼籍了,那还能有任何前途可言吗?连找到正经人家的女人做老婆都难了。 难道自己以后就与那些行走在社会边缘地带的贩毒的,偷东西的,抢劫的之类的社会渣渣为伍? 其用心何止恶毒,这是要彻底把人给毁了啊…… “好了,好了。”瞧着江束衣的狼狈样儿,陈尚过心中大爽:“开会呢,下面我说一下我的看法。” 众人也停止了议论,都把目光投向陈尚过,没有人注意到江束衣也聚精会神地听着,他已经打定主意了,要挑陈尚过话里的毛病,分析案情我的确不会,可是挑刺我还不会吗?姓陈的,今天我们就拼个鱼死网破! 第6章 意料之外的大逆转(1) 见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陈尚过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在江束衣来之前,案情分析室里经常出现的场面,涂建国对他的分析也是相当赞许。 事情走上正轨了,陈尚过瞟都不瞟江束衣一眼,像这种无能的人怎么配当我的对手? 他也不说话,只是指了指悬挂在案情分析室天花板上面的投影仪,马上有人去打开了。 随后陈尚过咳嗽了一声,说道:“先看第一张照片,这是办公室的,窗户是向内反锁的,说明没有人进入过。而且他的办公室内并没有发现其它人的指纹。 根据法医的推断,徐多礼死于昨天21点到22点左右。 我们调出了门口的监控,那段时间里也并没有人出入他的办公室,监控的结论在第16页,大家看看。 然后再看这一张图片,这是在高速入口拍到的,照片显示徐多礼的秘书佟芳芳大约是在昨天晚上19点左右上的高速。开的是一辆黑色的吉普,看,这是在进入高速路口时的摄像。 她是死者生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而她并不在现场。所以他杀的嫌疑基本排除,我认为徐多礼是自杀。” 当他话说到这儿的时候,有一个警察问道:“死者生前接到一个电话,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众人互视一眼点了点头,虽然这个电话在这么多信息面前并不起眼,对于自杀的结论也似乎并不重要,但小心无大错,特别是这种人命案子,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陈尚过微微一笑:“那个电话我们并没有轻视他,我查过了,那个电话是一个银行经理打过来的,打来的目的是催促徐多礼还清银行欠款。这也从另一个侧面佐证了我的推断,徐多礼无力偿还贷款,承受不了公司破产后一贫如洗的后果,索性割腕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众人都点了点头,自杀动机很明确,逻辑上也很清楚,合情合理的结果。 陈尚过环视左右:“还有谁有不同异议?” 大家又互视一眼,不知谁先开了口,然后会场里响起一片议论声。 “没有了,我认同陈尚过的判断,是自杀。”这是实事求是的。 “过哥分析得太好了,事实应该就是这样。”这是欣赏陈尚过的。 “那可不,比起某人可强多了。”这是同情陈尚过未能上当中队长的。 “谁让过哥没后台呢,没后台你专业技术再好也当不了官啊。”这是典型的陈尚过的脑残粉。 …… 陈尚过一挥手,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我的分析,并无异议,那就这么定性结案了。大家辛苦了。回办公室准备下班吧。” 居然问都不问江束衣的意见,就这么决定结案了。要命的是其它人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有说有笑的收拾东西,开始往门外走去。连高初筠在内,谁都没有望向江束衣一眼,仿佛他只是个摆设一般。 刑警的世界就是这么直接,你没本事,你是队长也没人鸟你,你有本事,哪怕你只是个警员,也一样会获得尊重。 江束衣有些丧气地看着那些人的背影,他原本是想挑个刺什么的,可陈尚过的分析逻辑严谨,思维慎密,根本无处可挑。他现在有一种自己根本就不适合当刑警的感觉。 吴渠路过江束衣身边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呵呵’笑了两声。 一听到吴渠的声音,江束衣就一肚子火,这丫的太阴损了。我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关你什么事,需要你到处囔囔吗?早知道先把房间收拾好再开门好了。哪怕箱子上弄一层灰也没什么关系。 突然,江束衣脑子里有一盔灯亮了…… 之前他就莫名地觉得这案卷里有些奇怪,到底奇怪在哪儿却又说不上来。现在却突然得到了启发…… 重新拿起案卷翻到公司清洁工的笔录,里面有这么一句:”……徐总是很苛刻的,每天早上在他上班之前要打扫他的办公室就不说了,而且不能弄乱他的东西……那一天,徐总说现在已经是秋天了,让我把这把水果刀放在文件柜的最上层。我就照着徐总的意思做了……刀不是外面带进来的,我认得这把刀,我昨天打扫的时候,还看到刀在文件柜的最上层呢……“ 拿起技术组的报告仔细一看,见里面赫然写着这么一句:“……其它地方未发现指纹……” 难道奇怪的地方是在这? 这件案子很有可能不是自杀,而是他杀。但要证明这些,还需要求证。 江束衣陷入了发现线索的狂喜之中,他朝着门外大喊了一声:“等一下。” 可惜没人理他,高初筠倒是停了下来,转身望向江束衣,可江束衣找的又不是高初筠,其它的刑警们则好像没听到一样,依然有说有笑地走出了案情分析室,走到了楼梯那儿,正好遇上赶回来的涂建国。 涂建国问道:“案情怎么样了?” 陈尚过笑道:“涂队,没事了,是自杀。”说着话,把手上的案卷递了过去。 涂建国一听神色便缓和多了,不是凶杀案,便和刑警没什么关系,当刑警的压力巨大,一旦有案子不能破获的话,那从上到下都要吃排头。虽然他一向非常欣赏与看重陈尚过,但每个案子都要过目是他的一向习惯。 当下,涂建国点了点头,拿起案卷看了起来,还没看两页。 旁边的吴渠在一旁聒噪:“涂队,那新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业务水平也太低了,这样的人怎么能当我们的中队长?” 涂建国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看案卷,其实他也有同感,他上午就是去找人打听这姓江的底细去了。结果让他很失望,那个叫什么江束衣的完全不适合干刑警。这都是好听的说法了,更直接的说法其实是更适合干流氓。 只是像他现在这样的身份,却不便过于明显的表态。 吴渠见涂建国没有说话,就知道涂建国其实是同意自己的看法的。毕竟在一起工作多少年了。彼此都很熟悉了。心中暗喜有门儿,正待再说些什么时。 江束衣见大家都不理他,索性从案情分析室里跑了出来,追到楼梯口大声说道:“陈尚过,你分析错了,不一定是自杀,很有可能是他杀!” 本来大家都拿他当空气,可是他自己跑了出来,涂建国又在旁边,不理他也不合适啊,于是纷纷回答道:“怎么分析错了?怎么不是自杀了,你说是他杀,那理由呢?” 陈尚过的表现更是夸张,他双手指着自己,语气轻佻中又带着挑衅:“我分析错了?我?” 涂建国猛地从案卷里抬起头来,奇怪地望着眼前这个并不熟悉的江束衣,心中暗暗想道:他杀?我都没看出什么来呢,怎么他这么肯定?据我打听到的消息,这家伙根本就没什么业务能力啊。 吴渠讥笑道:“江政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懂刑侦吗?” 江束衣懒得搭理他,像这种人到处都是,实在是没那么个闲功夫跟他生气,别把自己气死了那就太不划算了。他直接问道:“负责本案的技术组同仁是哪一位?” 有一个警察很不耐烦地道:“是我,怎么了,江政委。” 江束衣劈头就问道:“很好,我来问你,在案卷里,你们技术报告指纹检测中有这么一句‘其它地方未发现指纹’。这个‘其它地方’是不是包括放水果刀的文件柜?” 这个很重要么?那警察不以为然地说道:“是啊,怎么了?” “确定没有?” “确定没有!” “很好,”江束衣冷冷地说道:“我现在可以断定,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事件。” 第7章 意料之外的大逆转(2) “哟,娱乐队长居然还能破案,说得这么证据确凿,你有那能力吗?我看你的精力都用在收集女性内衣身上吧。”吴渠讥笑道。 众位刑警一听,不由得有许多人都笑出了声,只有高初筠夹在中间,显得有些尴尬。 “什么情况?小吴,你怎么可以乱说话?”涂建国不满地说道。 “哎,涂队,我可没有乱说,事情是这样的。”吴渠又把在江束衣租房内的发现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虽然众位刑警已经听过一遍了,奈何吴渠讲得有趣,不由得又有人暧昧地笑了起来,彼此交流的眼神里分明是在说‘你懂的’。 涂建国哪受得了这个啊,当时脸就黑了,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看着江束衣就要教训他两句。 而在一边的高初筠都捂住脸,不忍直视了。 江束衣眼见这场面瞬间就要失控的时候,脑子里突然灵机一动:“吴渠,亏你还是个刑警,居然拿这个来说事。你不知道身为一个刑警都是以破案为第一要务吗?” 吴渠撇撇嘴:“案当然要破,可是……” 江束衣强势打断他的话说道:“我身为一个刑警,手头上拿着案件的可疑证物,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偏偏就你想得这么龌龊?如果证物是娱乐类的,你就避嫌不予采证吗?” 高初筠闻言一怔,从手指缝里露出一只眼睛来,原来那些脏东西是证物啊。 吴渠张口结舌:“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当然……” 江束衣厉声道:“吴渠,你是个人民警察,要端正思想,不要总是沉溺在低级趣味里。你看看你的同事们,有谁会像你那样去想的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气场十足,俨然就是一副光明正大,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旁边的刑警们马上收起笑容,一个个的挺直腰,板起脸来,一副正经人的模样,有几个还理直了一下身上的警服。 开玩笑,我们就是这样想的,可是你都把这事提到人民的高度了,那我们能承认我们就是这么想的吗?肯定不能啊,有几个警察为了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这么想过,还特地向吴渠抛去了‘厌恶’的眼神,并离他远了几步。 吴渠左右张望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被孤立了,刚想辩解两句。 一边的涂建国厉声说道:“吴渠,住口。你还有一点组织性、纪律性吗?等会到我办公室来!” 吴渠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涂建国看了周围的刑警们一眼,虽然得到这个消息只有短短2-3分钟,但实际情况如何,他已经猜到几分,不管怎么说,这事不能再继续提了,要不然一旦传出去的话,丢脸的可不止是江束衣,而是整个齐春县刑警大队,要知道他可是大队里的中队长呢,眼下只有错打错着拿吴渠来顶缸。就止打住。 这家伙果然是个流氓,涂建国心里暗暗地想到。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也不许再提!”随即他岔开话题道:“你刚才说这宗案子是他杀,你有什么依据吗?没有依据可不能乱说话!” 江束衣道:“涂队,我当然是有依据的。” 陈尚过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好小子,你现在觉得这是谋杀,当时在分析室里怎么不说?偏偏要当着涂队的面来说,你想当众打我的脸吗?你有这本事吗? 众人也不知江束衣的依据是什么。但看江束衣如此有底气,心底渐渐有一种被逆转的感觉。 涂建国看着江束衣说道:“说说你的理由。” “是这样的,徐多礼身高165cm,而那个文件柜最上层的把手离地面有220cm左右,换句话说,如果徐多礼不借助譬如椅子或梯子之类的工具的话,是摸不到文件柜最上层的把手的,自然也无法拿到柜子里的水果刀。”江束衣说道:“而且技术组在现场并没有发现椅子或茶几上有脚印。” 陈尚过说道:“徐多礼完全可以借助椅子打开柜子之后,再擦掉脚印嘛。” 江束衣皱眉道:“这是不可能的,试想你都打算要自杀了,都要死了,你还会在乎椅子上有没有脚印?” 陈尚过虽然有些语塞,但仍然不服气地小声说道:“也许徐多礼爱干净、有洁癖呢……” “好,就算是死者擦掉脚印的。可是拿到水果刀也是需要先打开文件柜的。”江束衣挥动双手,继续说道:“可刚才技术组同事已经确认没有在文件柜的把手上或其它地方发现指纹,那水果刀怎么到徐多礼的手上来的?自己飞出来的?难道徐多礼不但擦去了脚印,还擦掉指纹?试想他都要死了,还闲心去干这事?谁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原本就是个演员,这番话他又说的胸有成竹,更何况这也的确是个不容辩驳的事实,而他挥动双手的肢体语言更让人觉得质疑他似乎就天然不对一样,感染力极强。 一时间周围陷入一片沉静,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陈尚过的脸突然白了,因为他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江束衣环视左右,说道:“行,咱们退一步说,就算临死前擦脚印还勉强可以用爱干净或有洁癖来搪塞,可擦指纹怎么可能呢?你在自己家里打开箱子拿衣服,会想到去擦指纹吗?或者你在办公室的抽屉里找支笔的时候,会去擦抽屉把手上的指纹吗?那你成天还有空干正经事吗?你是不是要每天带着手套上班工作?” 此时他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状态,这话虽然是问句,可却是带着质问性的语气。就像是一场沙漠里的黑风暴一样席卷全场。 在过了良久之后,终于有人说道:“江队,那你的意思是?” “对啊,江队,你的意思是这指纹原本是有的,只是被人擦掉了?” 一时间,再也没有人喊他‘江政委’这个明显带有讽刺意味的称呼了,都回归到了‘江队’这个正统的称呼。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姓江的已经大逆转了…… 江束衣断然道:“按理说应该有指纹才对,没有指纹就是最大的疑点。被人擦掉是最大的可能,否则不能解释那把水果刀在早上的时候还躺在文件柜里,晚上却以凶器的形式出现在地上!徐多礼是不会去擦指纹的,因为没那必要,当然,如果他是真的自杀的话。那么既然不是死者拿的,拿出水果刀的人就只能是凶手,因为它不能留下自己的指纹,避免自己成为凶案嫌疑人,但它忽略了一个基本的逻辑错误,那就是——没有指纹,那刀是怎么从文件柜里出来的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但是效果更好,之前用比较激烈的语气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最后反而放轻了语气。 一则使别人不得不屏息静气听自己说话; 二则就像是原子弹爆炸一样,除了刚开始那声巨响,接下来却接近无声的世界。无声并不意味着没有力量,你反而会更恐惧,因为你会以为自己聋了…… 这种表演所表达出来的效果,不仅更显威力,而且还让人无从抵抗。 听着江束衣的分析,涂建国的眼睛越来越亮,人才啊,逆向思维,从如此不起眼的角落里分析到结论。绝对是人才,这人是不是适合当流氓暂且不说,不过从目前来看,案情分析的确是有一手的啊。这是吃刑侦饭的人啊。 再转念想起电话那头那个人的嘱咐,心念暗转,不如先捧他一下,把他捧得高高的,且看他得意忘形之下,会露出什么破绽来。 想到这,他举起手来率先鼓掌。其它人一看,得,涂黑子都这作派了,咱也不能落后啊,于是楼梯口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说的好,我还真是没想到这一点。” “不亏是省城来的,就是比咱们乡下地方的人强。分析的真是精彩。” “江队,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粉丝了。” …… 高初筠也很激动,手掌都拍红了,她深深为自己之前的表现感到羞愧,人家江队不就是废话多了点吗?至于那样对待人家吗?这明显是个刑警天才啊。以后听人家江队讲话要耐心! 陈尚过脸色灰白,心里却在咬牙切齿,妈的,这小子为什么要到这时候才说这个,是故意到涂队面前出风头吗?想到这,他的眼神瞟向涂建国,正巧涂建国也向他望来,见他并没有鼓掌,脸色就不高兴起来。 陈尚过赶紧拍起了巴掌,越拍心里越恨,妈的,打了我的脸,我还要给你鼓掌,我是不是有病啊?我怎么这么贱啊? 稍倾,涂建国压压手,示意掌声停下来,然后说道:“这案子就交给江队负责,你们一中队所有成员都要全力辅助江队,尽快破案。” 众人不敢怠慢,异口同声地喊道:“是。” 第8章 匿名电话 江束衣又面临着新的问题了,怎么分配人手,说实话,这个他也不会,不过,现在他的局面可比刚开始的时候好多了。他直接就问大伙儿有什么意见,众人纷纷提出各种可能,譬如说要再次走访死者秘书佟芳芳啊,要再看看监控啊,查一查那个打电话过来的银行经理啊等等。 江束衣大手一挥,全都去给我查! 众人倒没什么意见,虽说一般情况下,领导者都会标注出重点调查对象,可是在嫌疑指向并不清晰的情况下,逐个查访也是常事。于是纷纷出门去查案了。 江束衣也出门了,他给自己分配的是去调查秘书佟芳芳。原因嘛,倒不是他觉得佟芳芳有多大嫌疑,只是从笔录上的资料来看,是个大美女。那就借查案为名去跟美女聊聊天呗。 跟美女聊天心情好,嘿嘿。 他才刚刚下楼,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江队,等我一下。” 江束衣回头一看,见高初筠一路小跑过来:“江队,我和你一起去。我给你打打下手,做个记录开个车什么的也行啊。” 那敢情好啊,江束衣自然满口答应。 于是两人直奔明秀大厦,很快就找到了还在公司上班的佟芳芳。 “佟芳芳,你不要紧张,我们也就是走个流程。”正式问话前,江束衣先是开口说道。这话在刑侦剧中出现的频率很高,江束衣自然不会忘记。 佟芳芳今年26岁,大学毕业之后,就担任了死者的秘书,至今已经工作四年了,算是老员工了。她身高有170cm,身材很好,衣服也穿的很得体,俨然是个美女。 高初筠第一眼看到佟芳芳时,心中有一种被不公平对待的感觉…… “嗯,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佟芳芳点了点头,说道。 “是这样的,你说死者让你去江城拿一份资料,是什么资料?”江束衣问道。 佟芳芳说道:“是一份银行担保资料。” “银行担保资料?能给我们看看吗?”江束衣道。 佟芳芳犹豫了一下,道:“好吧。”她转身进了办公室,不多一会,便拿了资料出来:“就是这份。” 江束衣拿到资料之后,只是随便翻了翻,但高初筠却看出问题来了:“担保人是柳志坚?长盛集团的董事长柳志坚?” “是。”佟芳芳点头。 “他为什么要给徐多礼做银行贷款担保?”高初筠问道。 “他是我们徐总的发小啊。”佟芳芳说道。 “他是徐多礼的发小?”这个消息一下子就让高初筠惊呆了。 江束衣在一边好奇地问道:“这个柳志坚是谁?” “江队,你不知道?”高初筠奇怪地说道:“您是江城人吗?” 江束衣翻了个白眼,心说老子不但不是江城人,还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呢。 见江束衣脸色不善,高初筠赶紧解释了一下,原来这个柳志坚是本县人,白手起家,现任长盛集团的董事长。总公司地点在千湖省省会江城市。公司的资产按私营企业的标准能排进全国前百名。可以说放眼全国也是很有名气的一个人。 江束衣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说道:“小高,快查一下那个银行经理的电话。” 高初筠也在瞬间明白了江束衣的意思,于是赶紧找人去找找那个银行经理的电话号码。 “江队,还是你仔细,会想到去查这份银行担保资料,陈尚过就没注意到这一点。如果这份资料是真的,那银行贷款的压力对死者来说根本就不存在,所以死者根本就没有必要轻生。你说的对,江队,死者果然不是自杀,真的是他杀。”高初筠惊喜地说道。 江束衣瞪了高初筠一眼,这种话怎么可以在外面说呢? 高初筠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 江束衣正打算再问问佟芳芳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佟芳芳眼神里似乎有一缕很复杂的神色…… 江束衣不是很确定,因为看到那眼神的那一瞬间实在太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个眼神该怎么解读呢?江束衣有些迷惘了…… 接下来又问了几个问题,佟芳芳的回答跟笔录上一样,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 随后两人又在周边找人走访了一下,最后回到车上,高初筠问道:“江队,你觉得凶手应该是什么人?” “不知道。”江束衣摇了摇头,说道:“据法医推断,徐多礼的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21点到22点,这个时候,大楼内还有包括其它公司的人在内的许多人在加班。可却没有人听到徐多礼的呼救声。咱们都看过资料了,也随地走访了一圈了。据我看法:徐多礼这个人虽然身材不高,但这人是苦出身,在工地做过近10年的苦力活,身体非常强壮。要想在短时间内制服他,并且不让他发出任何大的声响,一般人绝对做不到。” 高初筠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觉得凶手应该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壮年男子?” 江束衣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初步估计,凶手应该是徐多礼所认识的人,一是让他没有防备。二是因为凶手知道徐多礼的水果刀放在哪里。三是公司内部的监控并没有拍到凶手。我相信一个陌生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高初筠沉思片刻后说道:“就算是没有拍到凶手,可凶手是怎么进的死者办公室的呢?窗户是关着的啊。现场也没有发现被打开过的痕迹,也没有留下脚印什么的……” 江束衣也觉得事情到了这里,已经是老虎吃天,无处下嘴了,想来想去想得头都大了,脑子里还是没什么头绪,索性不去想了,一挥手:“先回大队,看看他们有没有查出什么线索来。” 这时,大队里的内勤人员已经找到了银行经理的电话,并以短信的方式回复给了高初筠,她拿到号码之后直接就把手机递给了江束衣:“江队,给。” 江束衣是主要负责人,这电话当然是江束衣来打比较合适,高初筠很‘懂事’。 江束衣也不客气,接过电话就直接拔给了对方,在问过来意之后,据银行经理表示,如果柳志坚真的给徐多礼担保的话,银行贷款本金到明年底再还一点问题也没有。无他,实在是这笔银行贷款对于柳志坚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不过,银行经理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个柳总怎么会给徐总作担保呢?” “他是柳总的发小。”因为想要的信息已经得到了,所以江束衣言简意赅地回道,然后他就准备挂电话了。 而也就在这时银行经理小声嘟囔了一句:“早知道就不应该信那个匿名电话了,还不知道柳总会不会对我们银行有意见。” 这句话让想挂电话的江束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追问道:“什么匿名电话?” “是这样的,我们一般也不会催促客户还贷的,何况徐总那笔贷款本来就是要到明年底还的。可是一来嘛,徐总……呃……他的信誉……他以前有过多次贷款违约记录;二来嘛,有人打电话跟我们说,徐总已经不打算还这笔贷款了,准备卷款跑路了,所以我们才急了……”银行经理解释道:“能不能替我们向柳总解释一下,我们也不是故意要去催徐总的。” 江束衣哪有闲功夫去替银行解释啊,他只关心那个电话:“那个电话是谁打的?” “不认识,听声音有点奇怪,像是有人压着嗓子说话一样。”经理说道。 “有录音没有?” “有的,他打的是我们银行的固定电话,这个都是有录音的。” “那行,你等我一下,我们马上就到。” 等两人去银行拿到录音再回到大队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其它四处查案的人员也陆续回来了。大家聚在一起交流今天的查案线索。 第9章 限期破案 大家先是听了听那个匿名电话的录音,的确像是有人故意压着嗓子说话,口音有些含糊,可能原本如此,但也可能是故意的,话不多,就一句:徐多礼准备卷款潜逃了。 众人听了好几遍,只能依稀听出来是一个大约30岁壮年男子的声音,其它的就什么也判断不出来了。 电话来源也查过了,是本县一个公用电话亭,没什么特别之处。 既然听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那江束衣就把这录音交给了技术组,让他们去弄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这声音调得清晰一点,如果能调出原始声音来,那就更好了。 随后,江束衣又问他们有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今天陈尚过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摇了摇头。 老李马屁不断:“要我说,还是江队行,一出马就查到了一个重大线索,这个人很可能与凶手有关,甚至可能就是凶手。” 遇上这样的人,江束衣也是不好把他怎么着,人家拍你马屁呢,你也不好给人家冷脸吧。耐心等老李说了半天,他才提到自己今天的确有点收获。 老李是跟死者家属这条线的,据他说,他刚刚见到死者的妻子付月梅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都什么时候了,老公都死了,付月梅还化着浓妆,这也太没人情味了吧,就算是夫妻感情不好,也不能做得如此过分吧,因此他觉得这付月梅有点问题,值得进一步调查。 “死者的孩子在哪儿?”陈尚过问道。虽然他跟江束衣不对付,甚至极讨厌江束衣,可工作是工作,下绊子归下绊子,他还是希望自己能为案情出一把力的。吴渠就不同了,看他那样儿,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出去过呢。 老李回道:“有一个孩子,男的,今年19岁,在米国念书呢,刚刚得到消息,正在回国的路上呢。另外,我得到的资料显示,死者的生活作风还有点问题,与多名女性有染,我还就这个问题问过他老婆,一提到这个,他老婆就激动了,说了很多女性的名字,还特别提到了佟芳芳。” “佟芳芳?”陈尚过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就监控里面来看,她在晚上19点左右上的高速啊,接近24点回来。齐春县到江城差不多200公里,换算一下去江城一来一回怎么也要4个小时,中间只剩了1个小时,长盛集团也不是就建在高速路出口吧,到了江城佟芳芳不还得去开去长盛集团吗?怎么也要10多20分钟吧,然后回到齐春,再赶到公司,满打满算也要10来20分钟吧,这就要到23点40左右了,她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啊。” 老李说:“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觉得这个女人就是在混淆视听,故意用佟芳芳来作幌子干扰我们的视线。” “等一下。”江束衣突然打断道:“佟芳芳接近24点回来,是谁说的?监控里显示如此,还是她在作笔录时自己讲的?” 陈尚过猛地抬头望了江束衣一眼:“她作笔录时讲的,我再去查一下监控。”说完他就匆匆而去。 高初筠和老李都钦佩地看了江束衣一眼,随后老李说道:“江队,你是怀疑这个佟芳芳?” 江束衣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先查着吧,另外,你那个付月梅也不要放松。” 老李点头道:“好。” 陈尚过很快就回来了:“明秀大厦的监控显示,佟芳芳是23点53分回来的,高速上的监控我也查了,她是23点27分下的高速。” 显然佟芳芳没有说谎,她的确没有作案时间,她回来的时候徐多礼已经死了一个多小时了,这个人基本可以排除了。 江束衣看了看眼前这些熬夜的刑警们,心中颇有些感触。 虽然接触的时候还不长,江束衣作为一个演员,推敲人物的性格及心理活动也算是有点自己的心得,要不然,他也没办法做到演谁像谁啊。以他现在对陈尚过和老李这两个人了解:还都是需要提防的人,暂时先做好同事关系吧。 老李名叫李长胜,在政治上属于墙头草,哪边风大哪边倒的那种人,活脱脱一根老油条,可在专业能力上的确是一把好手,今天的现场走访就表现出了一定的能力。 陈尚过则积极进取,从逼宫事件来看,逻辑严谨,思维慎密,是个人才。但有时会有些粗心,但也可能是因为最近情绪不佳。 这两人有个共同点都是专业能力出色,职业素养都很好。 但这两人,一个太滑头,实在没法对他放心;另一个则跟他有夺官之恨,一向对他不友好…… 高初筠还只是个新手,恐怕还不如江束衣,实在是指望不上。 至于像吴渠,江束衣实在是没发觉他有什么优点,如果落井下石,吹牛拍马不算优点的话。 换句话说,现在也就偏偏李长胜和陈尚过这两个他不能放心的人反而能为他分担点东西了。 不能让人家没日没夜的干活啊,也得劳逸结合嘛。 想到这,江束衣说道:“那大家先回去吧,天色很晚了,明天继续。” *** 第二天,江束衣早上出门就去买了个手机,这年头,没手机可不行。 然后他刚刚到办公室里跟众位刑警交换完电话号码,就被人叫到涂建国办公室里去了,一去就是问案情进展,江束衣如实汇报,却遭到了涂建国的猛烈批评。 江束衣低着头,挨着训,一边不动声色地擦去脸上的唾沫;一边心里实在想不明白,这涂大队长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今天就这样?难道他是更年期来了? 骂了好一会,涂建国见江束衣一直装孙子低着头,才暴雨初歇,喝了口茶,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你上次说的那些个女性内衣物证,现在是什么情况?” 江束衣心里一跳,他倒是知道吴渠被涂建国叫到办公室的事情,具体说了什么不知道,不过自打那之后,吴渠就老实多了,现在又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他斟酌着言辞,说道:“那些物证已经证明是无效的,我已经丢弃了。” 实际上这几天他一直在大队里,哪有时间去处理那些东西啊,只是他明显能看出涂建国眼中的厌恶,当下也只能这么说了。 “最好是这样。”涂建国话里有话的说道,旋即,他又转移话题:“听说你从内勤组调了一个到外勤组去?怎么,外勤组人手很紧吗?” 江束衣心想:莫非这就是涂大队长的指挥艺术?先给一棒子,再假装嘘寒问暖?给个甜枣?不管怎么说,大队长的问话那也得接啊,于是说道:“是的,谢谢涂队关心。” 涂建国怔了一下,心想这小子够倔的啊,不想把高初筠给调回来吗?于是打算直接点醒他:“高初筠是我以前拍档的女儿,我一直都很关心她。” 江束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大不了破完案之后多给她分点功劳呗,虽然她目前的表现……好吧,实在也没什么表现。但人家大队长都明白说了高初筠跟他的关系,自己能那么傻吗? 于是赶紧说道:“她一直表现很好,帮了队里很多忙。” 涂建国一听就火了,好小子,你这是油盐不进啊,摆明了要占我侄女的便宜吗?那就别怪我老涂不客气了:“既然外勤组的人手已经够了,那就尽快破案吧,一周,不,五天之内破案,有没有信心?” 江束衣一听,这是领导要我喊口号的意思吗?于是接口道:“有!” 涂建国气极反笑:“出去工作!” 第10章 原因(1) 江束衣回到办公室宣布了涂建国的决定,限期五天破案,一时间大家都议论纷纷。 宣布散会还没过20分钟,就看到老李捂着心口过来找他了:“江队,我心痛,我请个假……” 江束衣奇怪地说:“你心痛?你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老李一声长叹:“哎,老毛病了,突发性心绞痛,实在没办法。” 江束衣那能怎么办,总不能让人带病工作嘛,于是就同意他休假了。 这一同意不得了,还没过10分钟,一大堆人都来请假,各种各样的理由都有,有肚子痛的,有头痛的,陈尚过的理由最奇葩,他居然是要去相亲…… 江束衣的脸渐渐沉了下去,就算他对体制再不敏感,也觉察出味道来了。 这算是什么?第二次逼宫吗?昨天已经有过一次了,你们是打算一天玩一回吗?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这么不爽? 这时高初筠苍白着脸走了过来。江束衣一见她这模样,不由得多少带了一丝讥讽地语气说道:“怎么?你也要请假吗?” 高初筠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江队,我一天24小时随时都可以工作。” “那好,你今天跟我去死者家属那走访一下。”江束衣说完就拿起背包,带上刚买的手机向门外走去,高初筠白着脸紧随其后。 一群人紧跟着江束衣后面说道:“江队,我这假你给批一下……江队……” 江束衣铁青着脸猛地转过身来,厉声喝道:“批什么假?需要批吗?我给你们放5天假好不好?你们就是这么当刑警的?啊!?我真为你们感到羞耻!逼宫是吧?啊!?你们以为我姓江的会低头吗?我告诉你们,哪怕就剩我一个人也要战斗到底。我姓江的誓不低头!这五天你们不要来上班了!” 说完他一脚把门踹开,摔身而去,高初筠头也不回地跟着出门。 江束衣这番话是没有什么表演成分的,完全是个人性格,他原本就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不耐烦去求别人。然而偏偏就是因为本色演出所以更显严厉。 刚才还喧闹成一团的办公室突然就被镇得鸦雀无声。 良久之后,有人迟疑地说道:“我们刚才是不是太过份了,这毕竟是办案子啊。也难怪他会生那么大的气……” 马上有人接道:“有什么过份的?惹恼了涂黑子是闹着玩的?这小子在这呆不长了。” 有人说道:“也是,一般限得再紧也是一周破案,这五天破案,纯粹是涂黑子在难为人……” “等着吧,一般限期三天或五天破案,那都是影响极其恶劣的大案,那是咱们这些人能干的吗?那是抽调全国干警精英都不一定能干好的活。罪犯有那么容易抓吗?你瞧着他说什么‘只剩一个人也要战斗到底’气势倒足,等着看吧,看他怎么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 “说的是,大话谁不会说。” *** 上车后,打完电话的高初筠突然说道:“对不起,江队。” 江束衣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奇怪地说:“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高初筠咬了咬牙,说道:“其实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 “冲着你来的?这话怎么说的。” 于是高初筠把涂建国压着自己,不让自己去做外勤的本意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其实涂队是关心我,怕我跟我爸似的出什么意外。所以才不让我去做外勤的。涂队除了人凶一点,心并不坏,那些同事也并不是针对你,他们是觉得涂队想收拾你,怕涂队连他们也一块儿收拾了,这几年来,他们算是被涂队收拾得怕了……” 怪不得,原来是这样,那姓陈的居然还给我玩了这么一手,想到这,江束衣狐疑地问道:“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就不怕我把你调回去吗?” 高初筠深深吸了一口气,像鼓起勇气一般地说道:“怕!但我更怕破不了案,我申请调到外勤来不是来玩的。我爸一辈子兢兢业业,可他即没立过功,也没受过奖,他的名字也没什么人知道,我长大后问他为什么要干刑警,吃苦受累又落不着什么好。他对我说,‘做刑警是为了给人民声张正义,不是为了自己风光!’,我一直都把这话记在心里。江队,不要把我调回去好不好?我想当外勤刑警,像我爸那样。我不需要立功,也不需要受奖,我只想做点事情,对得起高红旗的女儿这个名字。” 江束衣听到一半就把头扭向了车窗外,不是因为他觉得高初筠在装什么,他完全能够从她的眼神、语气、肢体语言中判断得出来,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是带着一种骄傲在说的。没有任何迟疑的骄傲,这绝对是她的真心话。 也正是因为她的这番真心话,让江束衣感动、羞愧、脸红,他在心里默默地问着自己:你呢?江束衣你是因为什么想当刑警的?你敢说你不是因为刑警抓到罪犯时的风光吗? 他扭过头去是不想让高初筠看到自己眼下这副神色,虽然他知道一般人是很难看出一个演员心里在想什么的,可架不住此刻心虚得厉害。 高初筠看到江束衣扭过头去,不由得心里忐忑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一边张望着他的脸色,一边迟疑地说道:“江队,别把我调回去好不好?江队?江队……” 江束衣躲无可躲,索性恼羞成怒大声说道:“好好开你的车!” “是,江队。” 接下来两人就在沉默气氛中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徐多礼的家。 敲门,开门的是一个画了浓妆还掩盖不了刻薄面相的中年妇女。 江束衣问道:“请问徐多礼的妻子付月梅在家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彬彬有礼,虽然刚刚经历了群体请假事件,又得知自己被陈尚过坑了一把狠的,再加上限期破案的压力,可他毕竟是演员,心理调节能力是很强的。纵然心理再翻江倒海,神情上却看不出分毫。 可能是因为江束衣的卖相还不错,那中年妇女打量了他几眼,居然还笑了起来,这一笑恰似老树开花:“我就是,来,进来吧,你是老徐的朋友?叫什么名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江束衣心里直皱眉头,脸上却丝毫不露:“不,我们是警察。” 听到是警察之后,付月梅的笑容总算是收敛了一点,还挤出一丝悲伤来。 双方分宾主落坐,付月梅说道:“两位警官你们来这是想……” “哦,首先,我们对你丈夫的死感到遗憾,因为他的逝去不仅是你的损失,也是齐春百万人民的损失,更是冈山市的损失……”看到付月梅脸上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江束衣赶紧转入正题:“付女士,你丈夫经常工作到很晚吗?” 付月梅脸上不耐烦的神情马上转为悲伤的情绪,抽咽着说道:“我们家老徐一直都有这个毛病,每次遇到压力的时候,就只愿意一个人呆着,不愿意动,这么多年来,我也习惯了……” 说到这,付月梅有些狐疑地说道:“你们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在怀疑些什么?” “是这样的,付女士,我们怀疑你丈夫的死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江束衣说道。他故意要打草惊蛇,试试付月梅的反应。 “什么?”付月梅骤然激动起来:“不是自杀的?是有人害他?” 高初筠说道:“请你不要激动,目前我们也只是怀疑……” “我知道是谁杀他的。”付月梅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定是那个狐狸精,除了她没有别人。” “谁?” “除了佟芳芳那个狐狸精还能有谁!?”付月梅说到最后都有些歇斯底里起来:“我要去杀了她!”说完人就站了起来,要往外面冲出去。 高初筠赶紧拦住她,并好言相劝,让付月梅把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而江束衣却坐在沙发上,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付月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第11章 原因(2) 两人又问案发时付月梅在做什么,她则声称自己和几个姐妹去基尔酒吧散心去了。 走出付月梅的家,这次查访并未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由于两人情绪有点低落,所以都没说话,气氛稍显沉默。 高初筠找着由头说话:“要似我看啊,老李说的不对,他老婆付月梅都伤心成那样了。我觉得应该不会是他老婆干的。” 江束衣摇摇头,说道:“他老婆也不难过的,你不觉得他老婆的表情略显浮夸吗?” 高初筠瞪大了眼睛:“有吗?” 江束衣没说什么,只是轻轻一笑,笑得意味深长。在高初筠看来,这笑容,就有些高深莫测了…… 穿越以前江束衣是一个非常敬业且有相当成就的演员,为了演好戏,自己对着镜子也不知练习过多少次表情、动作、眼神。所以对人的微表情其实是非常敏感的。 他能够感觉得到,那个付月梅从听到自杀变他杀的那句话时,别说表情,甚至就连眼神中的转变都没有,直接就一步跨越到歇斯底里。这要是在拍戏,导演肯定都要骂人了。换句话说就是表演的痕迹太重,怎么办呢,毕竟她不是一个真正的演员。 当然,就算付月梅不伤心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有可能只是夫妻感情不和而已。 江束衣毕竟只是个演员,并不是那种传说中神一样的微表情专家,仅通过对方的微表情就能知道对方是不是在说谎,甚至脑子里在想什么。那种传说中的东西,江束衣做不到,也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做到。 他只能通过对方流露的外在去推测是不是有表演痕迹。 而付月梅明显在那个转变中有表演痕迹的存在。 要不,还是去基尔酒吧查一查付月梅有没有说谎吧。 当江束衣决定要去基尔酒吧时,没有注意到高初筠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不过等他到了基尔酒吧之后,他就恍然大悟了。这是一个专门为富婆提供服务的场所。 江束衣有些好奇:“你们这都不管吗?” 高初筠脸有些红:“管啊,怎么不管,可是怎么管啊,可这个也不好管啊,抓贼还得抓赃呢,非得是你在他们交易金钱的时候抓到才管用。而且把他们逮进去,又不是什么大罪,关不了多久,罚了点钱,他们出来又干这个了……” 看着高初筠脸红脖子粗地解释,江束衣不由得有些好笑:“别激动,我就是随便问问。” 不曾想这小妮子听出来江束衣的揶揄之意,居然反击了:“要依我说啊,江队,你别生气啊,你要是去这儿应聘说不定还能当头牌呢。” 她本来觉得江束衣听到这话会觉得不好意思,有些害臊,甚至会生气什么的,可万万没想到江束衣的脸皮远比她想像的厚。 听到她这话,江束衣居然挺直了身板,洋洋得意地说道:“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于是她只好捂脸,心中暗想:呸,真不要脸。 江束衣则瞥了她一眼,心中暗想道:小屁孩子,跟我斗。 基尔酒吧的人看到警察来了,不由得紧张起来,一阵的兵荒马乱的,不过当他们知道只是来例行问话之后,就轻松多了。 那个胖子经理一边擦着汗一边回答两人的问题,开玩笑,每次罚款都让胖子肉痛老半天呢,敢不小心侍候着么? 听到两位警察要求查看监控,胖子经理犹豫了一下,实在是监控里会拍到很多不堪的场面,不知道这二位会不会介意。 江束衣大度地一摆手:“我们是来查凶杀案的,不是管这个的,快拿给我们看,否则我就要怀疑你们是不是也介入了凶杀案了。” 这一番威胁下来,胖子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他们去了监控室里,江、高二人很快就找到了付月梅进入基尔酒吧的画面,然后他指着画面问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走的?” 胖子伸过头来一看,说道:“大约是1点多吧?” 江束衣吃惊地说道:“凌晨一点多吗?怎么这么晚?” 胖子陪笑着说道:“是啊,那个,比较尽兴吧……”心里却想道:这哪算晚? “进的哪间房间?” “308号。” “一直就呆在那房间没出去?你确定吗?” “我确定。” 随后监控转到走廊那里,果然是进了308号房间,然后就一直没出来过,到了凌晨一点多,才看到付月梅和几个女人歪歪斜斜地走出酒吧的画面。 江、高二人对视一眼,看来这付月梅也没说谎啊。 高初筠心细,要求去看308号房间,于是胖子经理又带着他们来到308号房间,房间里除了大门并没有其它的出口,而且窗户上还装着防盗网,看上去也不像是刚装的。据胖子说,这是怕有些喝高的不小心会掉下去才装的。 江束衣仔细查看了一下,摇了摇头,如果是一个常年锻炼的武戏演员,从这三楼这个高度跳还算凑和;自己这种常年接拍刑警剧的演员也会有一些跳楼的剧目,这个高度跳下去,恐怕自己都够呛;至于像付月梅那种平时不怎么运动的,从这个高度跳下去,非当场就摔出个好歹来不可。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是一个意思:不是她。 临走之前,江束衣又多问了一句:“这个女人来得次数多吗?” “多啊,呃……经常来,熟客,她也不干什么,就是喝酒聊天,说是家里没人陪她说话……”经理小心地回答道。 江束衣摇了摇头,看来真不是她。转身对高初筠说道:“走吧。” 随后两人离开基尔酒吧,胖子追上来,手里拿着两个红包要给他们,江束衣自然是严词拒绝了。心里想,你这光天化日之下给我红包,我怎么能要?真是没眼力介。 回到车上之后,高初筠拿出一本记录本,在上面又划掉了一个名字:“现在只能去查一查他的仇家了。要说起来,这个徐总可不是什么好人,为人刻薄,还经常找借口克扣工资什么的,对女职员动手动脚简直就是家常便饭。那个公司上到副总下到清洁工,楞是没有人一个为他的死感到难过的。做人做成这样,也是真是绝了。” 江束衣仰着头枕在座椅上:“他有多少仇家?” 高初筠没说话,只是翻到仇家那一页,然后给江束衣看,只见那一页上密密麻麻也不知写着多少人的名字,看得江束衣都要犯密集恐惧症了:“好家伙,可以啊。” 高初筠叹了一口气:“是啊,咱们有得忙活了。” 江束衣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下真的有得忙活了…… 他一向是一个对工作严格要求自己,而且还异常努力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在上辈子每天为了练习演技对着镜子一天练习几千次表情了,自然也不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了。 他自始自终没有想过放弃…… *** 齐春县刑警大队,涂建国正对着一群人发飚。他的确带有刁难江束衣的意思,可不管你怎么样,工作态度必须要端正,当他知道居然有群体请假事件的时候,当时就火冒三丈了。 他本来就黑,长期干刑警在外面跑那就更黑了,再加上生得一张国字脸,此刻他的脸色比刚从煤矿里出来的铁锹还要黑三分。 “可以啊,同志们,很灵活嘛,一听说要限期破案,一个个的比兔子跑得都快,你们就是这么当警察的?啊!?” “要不是有人跟我说,我都给蒙在鼓里了,行啊,都不愿意干活是不是?领工资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请假呢?啊!” “全让人家一外来户干,都进步了是不是?都学会明哲保身了是不是?你们也好意思?真是丢尽了我们大队的脸!” “你们当警察是为了什么?啊?为了一天混8钟头,点个到就齐活了是不是?按时领工资,按时下班是不是?啊!?我们是人民最后一道防线!死也要死在这条线前边!这个道理要我教你们啊?你们警校怎么读的?啊?”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一个个都哑巴了?请假的时候一个个嘴皮子都多利索啊,来,看看,这个理由是脚痛,把脚砍了哇,砍了就不痛了,这还要我来教你?头痛,呵,那就把头砍了就不痛了!咦?心脏病!?” “来,来来来,老李你过来,你什么时候落下的心脏病,我怎么不知道?嗯?” “啊,涂队,没事了,我没事……”老李的脸都揪成包子样了,赶紧把烟头扔地上,解释起来。 “真没事啊?有事你说啊,咱们干刑警的不能有心脏病,有这病的都得赶紧办病退,当然退休金我一定会给你争取,你相信我不?” “相信,相……不不不,我没事,我就跟江队开一玩笑,你瞧,我壮得能打死老虎。”老李赶紧表忠心,心里暗想:你会帮我争取退休金?打死老子都不信。 “没事了是吧,没事就赶紧干活去。还有谁?还有谁不舒服要请假?来,到我这儿来请。”涂建国唾沫四溅,众人纷纷躲闪。 “没有了,涂队,我们都没事了。” “没事了是吧,没事了就都他妈的给我干活去!”涂建国咆哮道。 这江束衣不会是涂黑子的私生子吧?众人心里暗暗腹诽…… 第12章 开窍了? 涂建国训完人,刚回到办公室手机就响了,接通后对方直接问道:“目标最近有什么异动吗?” “没有,”涂建国想了想之后,说道:“这人在案情分析上很是有一手,是个很不错的人才。” 对方显然很震惊:“你说什么?人才?他跟人才也能扯上关系?” 这回轮到涂建国震惊了,对方的意思跟自己之前问过的老许一样,都很看不起江束衣,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想了想谨慎地说道:“就目前我所观察到的,就是这样。” “你观察到了什么?”显然对方很感兴趣。 涂建国把江束衣分析案情的那个过程说了一遍。 对方显然觉得很不可思议,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听说他到了你那儿去之后的当天,就出车祸了,难道是被撞得开窍了?” “也许吧,”涂建国模棱两可地说道:“他之前什么样?” “他之前……”对方说到这里就打住了:“算了,你继续盯着他,有异动就立刻汇报。”说完就挂了电话。 涂建国想了想,再次拔通了江城老许的电话:“老许啊,在忙呐,哎,有个事,我想问一下,这江束衣之前有没有办过什么案子?能不能弄一份影印件给我啊?哎,我懂,我知道这不太合规定,所以我这不是找你来了吗?嗐,流氓不流氓的再说,我就想了解一下他的业务能力。行,那我等你的好消息了。好勒。” 挂完电话,涂建国一沉思:怎么老许口口声声说他是流氓啊?难道这小子真的是个流氓?不行,高初筠现在还在归他使用呢,得赶紧提醒她。 想到这,涂建国直接就拔通了高初筠的电话。 *** 正准备开车的高初筠突然电话响了,江束衣问道:“谁打来的?” “涂队,也不知是啥事。”高初筠说完直接就接通了:“喂,涂叔叔啊。” “你一个人吗?江束衣在你身边吗?直接回答是或不是。”电话里传来涂建国的声音。 “是。”高初筠不明所以,但仍然按涂建国的要求回答道。 “找个没人的地方,回我电话。”说完涂建国就挂了。 江束衣看了看高初筠,说道:“涂队说什么事了?” “没事,”高初筠心里有些奇怪,但既然涂队这样说,显然是不想让江束衣知道了。自从父亲殉职以来,涂建国一直把自己当成是女儿一样来看待,在她心里,涂建国名为叔叔,其实和父亲也差不了多少。她当然不会怀疑涂建国的话,虽然心里有些纳闷,但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了。 “江队,我下去买点东西。等我一会啊。”高初筠冲着江束衣点了点头,然后打开车门下去了。 “嗯,快点啊,我们时间很紧呢。”江束衣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却暗暗道:不知道那涂队是跟高初筠说了些什么,她的眼神里明显有掩饰的成份,按说她这个年纪的话,那是要给她相亲?嗯,也只有这个比较有可能了。想到这,心里不由得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 高初筠走到一个拐角处,确定江束衣已经看不到自己了,才给涂建国打电话说道:“涂叔叔,什么事这么神秘啊?” 涂建国道:“怎么样?做外勤感觉如何?” “还成,”高初筠撅着小嘴:“对了,你不是不让我去外勤吗?这次你怎么同意我去外勤啊?还这么神秘,是不是有些什么其它的事情要交待我啊?” “你这小丫头片子,”涂建国笑骂一声,说道:“可以啊,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高初筠得意地说道:“那是,你可别小看我。” “行了,我跟你说,这个人据我在江城的朋友了解,名声可不是很好,我指的是他在对待女性这方面,你可要提高警惕才行。”涂建国唠唠叨叨地说道。 高初筠嗔道:“你瞎说什么呀,我对他可没什么想法。再说了,谁要敢占我便宜,我也不是好惹的。” “没想法就好,知道你是母老虎,我就是给你提个醒,”涂建国心里松了一口气,语气一转,又说道:“不过有一说一,这个人据我看在业务能力上还是不错的,你刚刚入行不久,跟人家好好学,有什么不懂的就虚心点。” 高初筠突然想起今天下午江束衣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中一样。虽然想是这样想的,可她嘴上却不愿意服软,嘟嘟囔囔地像撒娇似的说道:“跟他学?我怎么感觉他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听我的,我还能害你啊?他可是……嗐,我跟你说这个干嘛,总之你要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多细心的揣摩。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跟我说,明白吗?”涂建国一语双关地说道。特别是最后一句,还特别加了重音。 “我知道啦!~”高初筠拖着长音说道:“真是的,我又不傻。”说完挂断了电话。 知道了?她知道什么了?涂建国哑然失笑,一个小屁孩子还楞要充大人说话,真是的。不过,她要是真的明白了我的意思,那她也就开窍了。 *** 陈尚过正在给猴子打电话:“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啊?那江束衣在业务能力上并不是一无是处啊。”虽然江束衣那次分析实在是很精彩,但陈尚过当然不会为江束衣唱赞歌,所以,他对江束衣的评价也只是‘并不是一无是处’而已。 猴子很奇怪地说道:“怎么这么说?” 陈尚过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猴子很纳闷地说道:“这不科学啊,我跟他相处快3年了,他是个什么德性,我太了解了,他根本就不可能这么仔细,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这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吧。” “行了,怪不得你会被人家抢功,我看你连人家是什么样都不了解。真是没长进!”陈尚过没好声气地说道。 “嗐,怎么可能!哎,对了,他不是在你们那儿就出车祸了吗?会不会是撞开窍了?”猴子猜测道。 “神经,还撞开窍了,我觉得最应该开窍的应该是你才对,跟人家相处了3年,居然一点都不了解别人,还在瞎猜,如果真能撞开窍,我觉得你最应该去撞一下。”陈尚过叹气道。 “好,我不开窍,我不开窍行了吧,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反正我可跟你说,那小子很阴的,你还是不要跟他作对比较好。先忍忍呗,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啊。”猴子劝道。 陈尚过沉默了一会之后,黯然说道:“是啊,看来也只有如此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啊。” *** 高初筠挂了涂建国的电话之后,正要走回去,突然电话又响了,拿出来一看,居然是法医陈尚言打来的,原本不想接,可又担心是有什么线索,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接通了。 “初筠啊,刘学友不是要在咱们这开《你好甜》现场演唱会吗?我托朋友好不容易弄到了两张票,咱俩一块去看吧。”陈尚言在电话里谄媚地说道。 “不去了,我讨厌刘学友,也讨厌《你好甜》,你自己看吧,没别的事了?没事我挂了啊。”高初筠表现得很冷淡。 “别啊,你之前不是说喜欢《你好甜》的吗?那你喜欢什么啊?张德华的《自来水》好不好听?刚出的呀,我朋友刚刚弄到的专辑,我给你留着一份呢。”陈尚言赶紧说道。 “不不不,这个我也不喜欢,我讨厌《你好甜》也讨厌《自来水》我还讨厌《天天恨你》……什么都讨厌……就这样,我挂了。”高初筠显得很没耐心。 “等会,等会,初筠啊,我对你是认真的啊。就不能给我个机会?”陈尚言在电话里低声下气地说道。 “我对你也是认真的……”高初筠说道。 “真的啊?”陈尚言惊喜地说道。 “认真的……拒绝你!”说完,高初筠就把电话给挂断了,这陈尚言也不知是看上自己哪一点了,总是扯着自己不撒手,自己都拒绝这么多次了,怎么还不开窍啊?烦不胜烦! 第13章 什么都没有(1) 挂掉电话之后的高初筠回到车内,然后发动车子直奔死者第一个仇家嫌疑人的住址。 在路上,江束衣突然连珠炮似的接到了一大堆的电话,全是销假的…… “哎,江队吗?我老李啊,我没事了,我这病来得快去得更快,有什么事您就吩咐吧。” “江队你好,我是陈尚过,我想过了,相亲的事可以拖一拖,但破案的事不能拖,所以我还是工作吧,也请你原谅我组织性、纪律性要求不严……” “江队……” …… 江束衣不傻,他之前同意高初筠调到外勤组,被陈尚过坑了一把,和在涂建国办公室里聊天,没明白涂建国真正的意思。起因都只有一个,他不知道高初筠与涂建国的关系,及涂建国压制高初筠,不让她参与到外勤组的用意。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立刻想通一切了,也很快猜出来这些人为什么现在又赶着过来找他销假了。 他转头面向高初筠:“上车的时候,你那个电话是打给涂建国的吧。” 高初筠稍稍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没说话。 原来是这样,这小丫头还挺能告状的,幸好我没对她怎么着。想到这,江束衣就又瞟了她几眼,把高初筠看得更不好意思了,嗔道:“你看什么呀。” 大队里有内部通讯用的微信群,那些一线的刑警基本都在那儿,江束衣自然也加了群,他也懒得一个个通知了,直接把仇家名单拍了一张照片,传到群里,并且发语音说道:“查一查这上面所有的人案发时都在干嘛。” 说实话,江束衣是真信不过这帮孙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摞挑子不干了,可现在他也没得选择啊,不用他们又不行,名单上面有几十个人呢,就凭自己和高初筠俩人,累得吐血都不可能在五天内查完。 想了想,又补充道:“现在是上午10点钟,到明天晚上24点之前必须全部查完,我们要在限期破案的第二天就确认犯罪嫌疑人,下面我分配一下具体谁负责哪些人。” 齐春县的一线外勤刑警有10多个人,每人都分到了4到6人不等的调查对象。 分配时,江束衣想到陈尚过这孙子拿高初筠进外勤来阴自己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特意多分配了几个名额给陈尚过,让你小子阴我!我报复你都是光明正大的。 那些分配的刑警谁都心知肚明为什么陈尚过会得到这么多名额,可谁又敢多嘴?毕竟人家才是中队长,是负责人…… 要说起这查人的事儿,这可不光是开车跑去问一下‘你案发当天在干嘛?’就完了的事。 你还得去核实他说的是不是实话,就算你说的是实话,也得有相应的监控或人证什么的可以证明,不可能你赌咒发誓说是真的警察就会信你。 去找嫌疑人的路上,然后去核实那些嫌疑人所说地点的路上,这些都需要花费时间,如果那些嫌疑人案发当天是在本地活动还好点,要命的是有些当天并不在本地的,那分配到这个人的刑警可就遭了大罪了,得跑很远,累得要死要活还不一定能完成任务…… 所以,即便是外勤刑警能调用的全都调用了,时间依然非常紧张。 江、高二人也没有闲着,他们已经赶到了第一个嫌疑人的地址。 这个人叫张卫,是个小混混,家就住在明秀大厦不远处,是套平房,旁边就有一个大的垃圾中转站,这附近的垃圾都集中堆在这里,然后每天早上会有清洁车来运输这些垃圾。所以他的家还是很好认的。 去的时候正赶上张卫在和他老爸吵架,原来因为张卫好吃懒做,家里已经穷得快揭不开锅了,他老爸找了份清洁工的活,艰难贴补家用,为了省钱,还经常到旁边的垃圾堆里去淘东西来用。 而张卫又觉得老爸这样是落了他的面子,江、高两人到的时候,张卫正愤愤不平地把一大片碎布状的东西扔出门外,说道:“爸,我说了多少次,不要把这些垃圾放到家里来……” 他老爸则教训他道:“你个打短命的个,这么大了都不好好做事,你要是争点气,我至于去捡垃圾么?再说了,你看看这多好的料子,真的是有钱人不会过日子啊,我看着那姑娘长得可漂亮了,可人却跟疯了似的一剪子一剪子的把一件多好的衣服给剪成了破布,一见到我就跑了……” “瞧你把人家给吓得……再说了,人家爱怎么剪是人家的事……”张卫有气无力地说道,说到这,突然想起了什么来了:“那人有没有掉什么东西之类的?” “还真有,我找给你。”他爸说完就往屋里去了。 江高二人对视一眼,这父子俩净想着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两人上前对张卫出示警官证,然后说道:“你好,我是县刑警大队的,想问问你在10月15日21点到22点在哪里?” 张卫这时才注意到门外的两人,瞪着眼睛说道:“在和朋友喝酒啊,怎么了?” “在哪儿喝?有谁可以证明?”高初筠问道。 “那多了去了……”张卫随即就报出几个名字来,江高二人又问了那几个人的地址,长相等,然后默默地用记录本记下来,准备等会去查证。 这时他爸从屋里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跟他儿子张卫合计:“你看,这玩艺值钱不?” 张卫一见脸上的神情瞬间就紧张起来,赶紧把塑料袋给包上了,转头向江高二人说道:“你们怎么还不走?问完了赶紧走啊。” 虽然张卫的动作很快,但江束衣看见张卫的表情就有所知觉了,再一瞄袋子里,一个是奔驰车头竖着的那个标志,还有几粒像是缕着金的扣子,看上去价值不菲,一看就知道是顺来的。不过他现在有命案要查,实在也没功夫去管这些小偷小摸的事儿。 看完他转身就想走,在一边的高初筠低声问道:”江队,你看见什么了?“ 江束衣低声道:“应该是些赃物,不过,咱们先查这大案,这种小事让派出所去管就好了。” 高初筠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江队,话不是这么说的,不管大案小案,违法必究。” 说着话,她上前去直接再次亮出证件,质问张父这东西哪来的,张父这时才知道到旁边还有两个警察,不由得大叫晦气,被高初筠三言两语盘出了底细,只得老实交待是在趁那女孩去垃圾站剪碎衣服的时候,顺手在她车上掰的…… 接下来江束衣就看着高初筠一边通知当地派出所来抓人,一边又保护罪证把东西用罪证袋装好,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江束衣对她这个人和刑警这个职业又有了新的认知。 做刑警是为了给人民声张正义,不是为了自己风光! 处理完张卫的事情,江高二人又赶到第二个嫌疑人那里,那人一见他们两人亮出警官证眼神里就有些不对劲,结果被江束衣看出端倪,进屋一搜,结果这家伙屋里藏着不少的毒品…… 结局自然是被带走调查了,那毒品贩子脸上的表情极其的委屈和悲愤莫名,好像那毒品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但在这个事实面前估计他是有得解释了。 高初筠看着那毒品贩子被带走,转头对江束衣说道:“江队,还是你仔细,要不是你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对,我们险些就被他蒙过去了。”语气中既带着庆幸又带着自责。 江束衣安慰道:“没事,这就是搭档的好处了,你没注意到,我注意到了也是一样的。” 高初筠垂下了头,发丝在轻风里飞舞,江束衣看得有些失神。 片刻后,高初筠抬起头来说道:“江队,可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我太粗心了……” 江束衣心里说,你不是太粗心,而是你对人的表情没有研究,但这话又不能直接说,否则高初筠要是问起来你怎么对人的表情这么有研究的时候,那该怎么回答?说自己穿越前是个演员?所以,他也只能沉默。 再者说了,说了这个又有什么用,本案的线索还是什么都没找到,什么都没有…… 高初筠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话也少了起来。 一时间空气里的气氛有些严肃起来,就在这时,江束衣的电话响了…… 第14章 什么都没有(2) “你的复检报告已经出来了,给。”一个眼睛医生把手上的报告递给对面的患者。 患者看着这报告上龙飞凤舞的字,实在是看不懂,他指着报告问道:“医生,我看不懂你上面写的是啥,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我现在身体有没有问题?” 那患者正是江束衣,他接到医生的电话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来了,虽然江束衣穿越之后,立刻就能跑能跳,让医生都认为是一个奇迹,可是必要的身体复检还是要的,他自己也很关心自己的身体呢,就怕这具身体有什么隐疾就不好了。 “结论就是没有问题,你现在的身体好得很,哎,人体真是奇妙,我做医生这么多年,你这样的患者还是第一次见到。”医生摊摊手说道。 没问题就好,江束衣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也没感觉自己的身体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现在听到医生这样说,倒是放下了心来。 “对了,你是警察吧?”医生旁边的小护士眼睛里冒着星星说道。 “对,我是刑警。”江束衣点了点头。 “对了,你们能不能帮我们查一下啊,我们医院最近老是丢东西,不知是谁偷的。真是的,主任都骂我们好几回了。”小护士很是委屈地说道。 医生见江束衣面无表情,以为他不愿意,便找台阶下,说道:“这个就不必麻烦人家了吧,咱们医院也不是天天丢东西嘛,不就丢了一回吗……” 小护士抢白道:“哪止一回啊,妇产科的李医生,麻醉科的章医生,不都丢过东西么?要说起来,你们这些臭男人真是不负责任,我上次看到一个女的,身材那么好,被人弄大了肚子,结果别人又不要她,哭哭啼啼地跑来打胎,都是你们这帮臭男人作的孽!那女的还老拉着我问东问西的,我都告诉她了,会麻醉的,不会痛,哎,李医生说,别看她年纪轻轻的,其实已经坠胎好几回了,以后怕是再也不能怀孕了,哎,看着真是可怜。” 医生插嘴道:“你说的是身材不错的那个么?” 小护士一叉腰,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哟!记性挺好啊,三个月前的事都记得这么清楚。哎,我说姓陈的,你可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要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看我怎么收拾你。” 医生立马举手投降,示意自己绝对不会乱来。 可小护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追着陈医生一顿臭骂,搞得那陈医生好生尴尬,为了给自己解围,赶紧岔开话题道:“那女的问你什么?” 小护士偷笑道:“问的可奇葩了,她居然问为什么麻醉师不会被麻醉。简直笑死人了,人家章医生嘴里含着……” 陈医生赶紧咳嗽了一声,小护士也自知失言,但却不肯领陈医生的情,白了他一眼,才对江束衣说道:“怎么样,大警官,帮我们看看呗。” 看着他们打情骂俏的,在一边的江束衣看得暗自好笑。 不过,至于这医院的小偷嘛,这要是昨天之前的江束衣肯定直接一句,‘我们是刑警,你这事得找派出所’来打发她了。 但是在经历了张卫的事之后,江束衣的责任感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他欣然答应。 其实医院里到处都是监控,真要查起来也没那么难,嫌疑人是一个穿着清洁服装的人,中等个子,看上去比较瘦弱,这些医院里也能查得到,但是要抓到这个人,医院就办不到了,这得警察来。 当然,江束衣也没可能马上就抓到这个偷东西的家伙,这得慢慢地去搜查。 *** 江高二人在外面找线索的时候,其它的刑警也没有闲着,一时间人人忙得四脚朝天。 这个姓江的可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让我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完这些嫌疑人,问题是谁也不敢得罪江束衣啊,那个陈尚过分到的名额是最多的,这可是前车之鉴啊…… 工作压力如此之大,那些查案的刑警能有好语气吗?全都是‘咣咣咣’的砸门,一边砸一边大吼‘张某某,你的事犯了,快出来跟我回去协助调查,开门,开门……’ 那些被查的嫌疑人也是叫苦不迭,白天被人调查那也就算了,最怕的是凌晨2、3点钟还有警察敲门,有些人还以为自己事真犯了,吓得魂不附体,一时间齐春县鸡飞狗跳。 不过,即便如此,等到了第二天深夜,依然还有一小半没查完,这也就罢了,还惹出了许多其它的事端。 有人因为深夜被查吓得心脏病犯了,差点一命呜呼;还有一个,明明只是偷了点东西,听到警察来了,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反应,为了逃跑居然从阳台上一跃而下……只是他忙乱间忘记了自己住的是三楼,把腿给摔断了…… 自打江束衣负责此案以来,最近两天投诉不断。涂黑子的脸更黑了,逮着江束衣训了好几回。 不过,训归训,涂建国并没有要真的要计较或拿下江束衣的意思。 一则一线的刑警工作压力大,难免对方式方法不那么讲究; 二则年轻的刑警对办案子充满激情,这有利于破案的同时也会导致过于莽撞,需要正确引导,但打压是绝对不能做的; 三则他自己身上还有一大堆事忙不过来呢,把江束衣拿下了,谁来管这案子? 自从在楼梯口那儿听到江束衣分析案情之后,他就对江束衣高看了一眼…… *** 限期破案第三天,晚上23点,现在只差一个嫌疑人的话没有得到证实了,陈尚过早上过去的,应该快回来了,这案子十有八九就落在那个人头上。 话说起来,倒不是陈尚过工作能力差才最后一个是他,而是江束衣特意安排给陈尚过更多的查证对象的——让你小子阴我,我也不是好惹的。 终于等到陈尚过回来了,江束衣问道:“情况怎么样?” 陈尚过摇了摇头。 江束衣很惊讶:“不是他?” 陈尚过打了个呵欠,说道:“不是他,那人当时完全不在场。他说的话是真实的,人证、监控都可以证明。” 江束衣沉思了片刻后说道:“我们每一个人都查过了对不对?有没有遗漏的?” 高初筠拿起记录本翻了翻,说道:“全都查过了。没有遗漏的。” 众人面面相觑,老李一拍桌子,说道:“这不邪门了吗?难道是鬼杀的?” 陈尚过累得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不明摆着嘛,不为情,所有和死者有关系的异性都查过了;不为财,死者正忙于偿还银行贷款一事,根本就没有余财;不为仇,所有有嫌疑的人也都查过了,要么有人证,要么有物证,仅有的几个不能证明的,也根本就不符合我们对嫌疑人的外在形象推断。监控里也什么都没有,恐怕真的只有鬼杀的,才能完美的解释这一切。” 江束衣终于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破个案子怎么就这么难?没有线索,没有证据,甚至连个嫌疑人都没有。 除了那个匿名电话,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找到。 而那个匿名电话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任何进展。 自己这个刑警做得还真是失败,太失败了! 看着大家疲惫的脸,特别是陈尚过,拼着几天都没合眼,还是完成了任务。一方面固然有他工作能力强的原因;另一方面恐怕也是知道江束衣在报复他,为防止被抓着把柄,连夜完成任务。 行了,他用高初筠来阴我的事,就到此为止吧,经过这事,他也应该老实了。江束衣心想道。 “好了,大家先回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江束衣摆了摆手,对众位刑警说道:“回家注意点安全啊。” 确实太累了,这几天来就没怎么合眼,大家也真的顶不住了,纷纷下班回家。 *** 限期破案第四天大清早,秋阳初升,将高高低低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大地一片静谧,树影在地上错落交叉,像是与谁在低低的私语。 高初筠踏着深秋的落叶走进了刑侦大队的大门,今天高初筠刻意扎了一个歪歪的马尾辫,显得有几分顽皮,又尽显青春活力。而肩上单肩背包上绣着的那只白色的小猫猫也随着她的步伐一蹦一跳。 今天应该是我最早吧?高初筠抱着这样的信念走进了刑侦大队的大门,等她走进大队的办公区的时候,却看到有一个人早早就来了。 这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满脸的油光,眼中满是血丝,嘴唇紧紧抿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脸上还有一丝兴奋与狂喜。 高初筠几乎都不敢认了,江束衣怎么这副模样啊?他在干嘛?看他的表情不会是在看那种羞羞的东西吧?这可太过份了啊,这是刑侦大队啊。 她放轻脚步,既好奇又带着‘抓贼’的心情,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却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居然是…… 第15章 诡异的人影 “谁?”江束衣忽然惊觉,然后猛地回头。 “啊!~”高初筠被吓了一大跳,惊慌之下,差点把手上的猫猫肩包扔江束衣脸上去…… “怎么是你啊?”江束衣打了个呵欠,下意识往脸上一摸:“哎,又一脸的油。”说着话,就往洗手间去了。前世的江束衣也是油性皮肤,这一点让化妆师很是不满,因为容易弄花妆。没想到这一世也是这样。 高初筠跟了上去,问道:“你昨天没回去?看了一晚上的监控?” “嗯,”江束衣一边洗脸一边回道:“是啊,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什么?”高初筠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可她心里却暗暗惊心,真是敬业,这已经是熬的第几个晚上了?可她并不知道,恰恰江束衣认为自己不专业才打算以勤补拙的。 “我是刚刚才发现的,来,你先看着。我去洗漱一下。”江束衣指着屏幕说道。 看了半天,高初筠还是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她实在是没看出什么来。 屏幕上是明秀大厦的那个监控画面,监控画面是斜对着死者办公室的大门,还能看到其它办公隔断的一角。 大约在19点钟还没到的时候,工作人员就都下班了,然后画面一直定格在那里。 高初筠当然不可能等着这画面一分一秒的过去,于是按下快进,只要有动静自然就会停松开快进键,可是一直按到晚上23点,画面也一动不动。而这时徐多礼应该早就死得透了。再按到23点53分钟的时候,看到一个女人过来敲了敲门,没人应门,就退回去了。 显然跟之前陈尚过的判断一样——在死者死亡期间晚上21点到22点之间,没有任何人从大门出入过死者的办公室。至于那个在23点53分敲门的女人显然就是佟芳芳了。 高初筠看了好几遍,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这时其它的人也纷纷来上班了,见到高初筠还在看监控,过来一问情况。便大家都一起看了起来,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江束衣洗漱完了之后,其它人纷纷问道:“江队,你发现什么了,监控里什么也没有啊。” 江束衣来到监控前面,调到一个时间段,然后说道:“就在这,你们注意看。” 众人看了一会,还是没发现什么,不由得把目光投向江束衣。 江束衣指着监控屏幕右上角的时间,说道:“注意这!” 众人这时才悚然发现那个时间段居然是每2秒一跳。 屏幕显示为: 21:22:12, 21:22:14, 21:22:16, 21:22:18, …… 却不是正常应该显示的: 21:22:12, 21:22:13, 21:22:14, 21:22:15, …… “怎么会2秒一跳?监控坏了?”高初筠低呼道。 “不,是有人动过手脚了。”陈尚过咬着牙说道,这次监控是他主看的,却没有发现这点,这是他的责任,不过看监控的人得看多少监控录像啊,谁又会1分1秒的去看呢?那有多少时间都不够。 “那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高初筠还是不明白。 “因为它不想引人注意,假设一个人从外面进入走廊再打开门进入死者办公室需要30秒的话,那这30秒如何从录像中剔除呢?如果只是中间一下子跳过30秒,那即便是快进,也是有可能被发现的,可只是每2秒一跳,如果你不1分1秒地逐帧看并且同时留意时间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江束衣恨恨地说道:“罪犯相当狡猾,也相当谨慎。” “如果这录像被人动过手脚……”老李慢慢站起身来。 “那能拿到监控录像可能性最大的人只有……”陈尚过握紧了拳头。 众人异口同声地怒吼:“明秀大厦监控人员!” 谁都查过了,什么都怀疑了,偏偏这监控没人注意到。 江束衣大声说:“现在立刻去明秀大厦,去找当天的监控人员,把他带回来,不管他是谁!” “是,江队。” 江束衣随即又道:“把这录像给技术组分析一下,看看能不能复原。” “明白。” 江束衣很激动,耗了这么久,总算是看到曙光了。正当他打算出门时,被其它的刑警劝住了:“江队,你昨晚还没休息呢,我们去就行了。” 显然,江束衣的表现得到了刑警们的认可,现在他们也会为江束衣考虑一些事情了。 但江束衣却坚持要亲自去:“不行,我非得亲自逮住这家伙不可,几天没睡不算什么,一定要亲自逮住他,你们谁都别拦着我。” 众人无奈,只得陪同江束衣同往。 江束衣临走时,还大声交待:“马上检查那监控录像,一有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 警车飞一般的赶到了明秀大厦,并要求保全公司立即予以配合,并马上查到了负责当天的监控人员,一个叫马国胜,另一个叫李强。 马国胜今年快50了,一看就是老实厚道人,对警察提出的问题,一问三不知,自称是自己那天晚上也不知怎么搞得,睡着了。回答得如此光棍,把负责监控部门经理的鼻子都气歪了。 而那个叫李强的今年才28岁,10月15日请的假,说是带女朋友去老家见家长还是什么的,上完晚班,16日白天就走了,已经好几天了。 考虑到更改监控录像是需要一定的专业技术,马国胜这个年纪的人并不懂电脑,所以他是嫌疑人的可能性较小,但出于稳妥起见,还是打算将马国胜带走。 至于那个叫李强的,则被划定为重点嫌疑人。 就在这时,江束衣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警队的短号,接通后,对方急促地说道:“江队,视频果然被人动过手脚了,我们现在只能进行技术性恢复,但由于对方破坏得比较严重,而且……” 江束衣不耐烦地道:“说重点,我不在乎你用什么手段去修复,我只想知道弄好了没?” “好了,好了,我已经暂时修复了一些,更精细的修复,还要再等等……” “那快发过来!” 江束衣拿着接收到的视频,急忙点开,众人也围上来看,大约是在21点30分左右,录像中悚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披着一件外套,头上还戴着连衣帽,进了徐多礼的办公室里……由于监控角度的问题,看不到正面,只能看到背影。不知道是这人太过瘦弱,还是外套有些大的缘故。他走路的姿势稍稍有些怪……进去了大约6、7分钟,又原路返回,当大家以为这回能看清他长什么样的时候,才发现他戴着墨镜和口罩…… 尽管如此,众人还是纷纷击掌相庆:可算逮着这小子了。不怕你披外套,不怕你瘦,不怕你赶路姿势奇怪,只要你出现,就总能逮着你,更何况,一个有特点的人,更容易被人留意! 江束衣把视频拿给那些监控人员看,说道:“看看,都过来看看,认不认识这个人?” 虽然视频很是模糊,但是还是有人认出来了:“这个,像是李强。” 江束衣问道:“你确定?” 那人摇了摇头,说道:“不能,但是很像,他的左手手背上有个黑乎乎的疤,你看,他虽然披着外套,手缩在袖子里,可是当他推门的时候,手背就露出来了……” 众位刑警仔细一看,果然在发现在手背与手腕的交接处有一块深色的色块,虽然视频很模糊,可是他手上又没带手套,不是疤还能是什么? 然后另一个人也说道:“我也觉得像是李强,他走路很奇怪,他的右手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摆动到后腰或屁股上。你看看,是不是很像。” 不说还真没人注意,这人一说还真提醒了其它的监控人员,大家仔细一看,还真的是,从外面走到办公室门前,有好几次都是手摆动到后腰或屁股上。 那一瞬间,大家都有头皮发麻,那人影就像是在故意显摆什么一样,一摆一摆……如此诡异…… 第16章 逮捕(1) 江束衣接着问道:“那李强是胖是瘦?” 有人回答道:“比较瘦吧。” 又有一人回道:“不过,好像比这视频上的人要壮一点。” 头先那人反驳道:“这么模糊的视频,你还能看那么清楚,这不就看一个大概嘛。” 那人想了想,道:“也是。” “好了,好了,”江束衣摆摆手,问了一个不容易起争执的问题:“李强大概多高?” 马上就有人回答了:“172cm。” 江束衣定睛一看,回答的居然是负责监控的经理,那经理解释道:“我对他印象很深刻。” 陈尚过与老李都看了看视频,都点头说道:“这大厦的装修比较老旧,墙面还贴着半墙瓷砖,那瓷砖的高度大概120cm左右,由此测算这人影大约168cm到172cm之间都有可能。” 众人又看了看马国胜,见他还有些驼背,至于身高能有165cm就不错了。大家都摇了摇头,肯定不是眼前这老头。 江束衣转头面向那经理,说道:“你们还有谁身高在这个范围?” 经理一摆头,说道:“没了,我们一般招年青人都想招个子高大点的,保全人员嘛,个子高大点有威慑力。不指望他们打架,吓唬吓唬人还是可以的嘛。以前那些老员工个子倒不太高,不过也一般就是165cm左右,现在的年青人发育好长得快,我们招的都是180cm的,他是年青人里面最矮的了,要不是他懂电脑,我们也不会招他的……” 高初筠脱口而出:“他懂电脑!?” “是啊,”经理摇头晃脑地说道:“可不是吗,我们一开始还不信,真懂电脑的人能到我们这地方来当保全吗?人家有文化的当保全不都得去大城市啊。结果人家到电脑上啪啪啪一操作,哎呀,嗖嗖地,可别提多熟练了,21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人才啊……” 刑警们没人再听经理说话了,而是聚到一起交流意见。 老李道:“身高差不多,胖瘦差不多。” 陈尚过道:“手上也有疤,走路姿势也一样。” 高初筠道:“而且还懂电脑,所以他才能更改监控录像,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 江束衣断言道:“没错,就是他!” 随后他又打断经理的长篇大论,道:“你们把李强的一切信息都告诉我们,知道的全说出来。” “他呀,他上班没几个月,我们对他还不太了解,他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 “应该挺时髦的,我看到他的耳朵上还有耳洞,虽然从来没见他戴过什么东西。” “平时吧,感觉有些好动……” “住哪里?” “就住公司不远,租的房子。” …… *** 警车在乡道上飞奔,路边两列桔黄的树从窗外飞快地退去。 江束衣兀自还琢磨呢:“很沉默说明这人很内向,可是又很时髦,还又很好动……这算是个什么类型的人啊?怎么都想不明白呢?” 高初筠关心地说道:“江队,你还是睡一会吧,到李强的爷爷家还有3个多小时呢。” 江束衣道:“我睡不着。”他这还真不是装的,马上就要抓到嫌疑犯了,现在真的兴奋的睡不着觉,也不觉得困。 他转头望向高初筠:“你要不要睡一会,我来开。” 高初筠被他看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毕竟和一个大男人坐在车上,跑好几个小时,还是她从来没有过的体验。按理说这应该也没什么,旁边那位可是自己的同事兼上司啊,可她就是有些不自然,于是没话找话地说道:“江队,您看李强会躲在哪儿?” 江束衣笑道:“这你还真把我问着了,谁也想不出来啊,这小子,打小生在农村,然后长大了,被父母带到县城里,接着父母离异,这样一来,爷爷家,父亲家,母亲家,发小家,对了,说不准还有咱们所不知道的藏身之处呢。” 说到这,江束衣突然一个机灵,说道:“就咱们知道的每一个可能的藏身之处,都安排下去了吧,没有遗漏的吧?” 高初筠皱着鼻子念道:“老李带人去他父亲家去了,陈尚过带人去他母亲家去了,发小家、租的房子那也有人去,对了,他江城还有一个同学,好像是吴渠带人去了。” “吴渠?”江束衣皱了皱眉头,他实在是信不过这家伙。可今天已经是限期破案的第四天了,时间很紧啊。缺人手也实在没办法,只能把这家伙派去那个可能性比较低的地点去了。 “今天一定要逮住这家伙!”江束衣拿着李强的照片,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发誓一样地说道。 高初筠听出了江束衣的决然之意,也同样以肯定的语气回答道:“一定能!” 接近4小时的车程,终于赶到了芦花村,到了村口找人一打听,有村民指路说沿着这道走到底,再向右拐弯走个200米,门前有三棵树的就是他家。 按那指路村民说的,为防止打草惊蛇,便把车子就停在村口,一路步行走了大概10分钟,终于找到了目的地。 三棵树对面有一户人家,门口的门槛上坐着一个抽烟的老大爷,两人于是过去问问,没想到那老大爷见他们是陌生人,还挺有警觉性地反问道:“你们是谁?” 高初筠刚想亮警官证,江束衣马上阻止了,开玩笑,打草惊蛇可怎么办。他弯着腰对着老大爷亮出了‘亲切而温和’的微笑:“老大爷,我是李强的同事啊,我们都在一家公司工作。” 老人默默地抽了两口旱烟:“你们找他干啥?” “嗐,没事儿,就是到这儿来找他玩的。”江束衣故意用很亲切随意的聊天式口吻说道:“大爷,您见着他了吗?” 高初筠也反应过来了,赶紧甜甜地叫道:“大爷,您是李强的爷爷吧。我们是他朋友啊。他在家吗?” 老人把旱烟杆敲了敲鞋底,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敲了好几下才敲掉,随后又抖抖索索地装上新的烟丝,点燃,猛地吸了一大口,可能是吸得快了,咳嗽了好半天。 两人都没说话,耐心等着老人的回复,高初筠还体贴地拍了拍老人的后背,帮助老人顺过这口气来。 等老人再抬起头来时,他的眼神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你们……是警察吧。” 江、高两人对视一眼,这老头怎么发现的?江束衣则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当上刑警之后,平时行为上不自觉的变得严肃刻板了? 只听那老人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们家强子,什么时候会跟你们这样正经人家的孩子交上朋友啊……” 原来如此,两人默默地掏出警官证亮了出来,江束衣指了指屋内:“在里面吗?” 老人无力地垂下头去。 “对不起。”江束衣轻轻地拍了拍老人的肩膀,随后两人闪进屋内。 依稀间,似乎听到老人在喃喃自语:“……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一滴混浊的老泪洒在那双破旧的粗布鞋上…… 第17章 逮捕(2) 屋子不大,就是那种很常见的农村两层楼的房子,就那么几间房。 两人一楼找了一下没找到,就上了二楼,刚上楼梯就听到一间屋子里传出那种电脑游戏的打斗声,走进去一看,有一个人正在玩游戏,由于家具摆设的关系,他是正对着屋门玩的,两人一进来,他就发现了,他用手指着两人,手背上的那个疤显得如此醒目,皱着眉头说话了,声音有些含糊咬字不是很清楚:“他妈你们谁呀?谁让你们进来的?” 两人一看那手上的疤痕,再一听那声音,这不就是匿名电话里的声音么?都不用比对照片了,没错,这人就是李强,也是打匿名电话的那个人。 江束衣道:“李强吗?我们是警察局的,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那李强一听是警察局的,马上就站了起来,摆手道:“你们找我啥事?别过来。有什么可调查的?” 两人逼近李强,江束衣冷冷地道:“老实点,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 “走个毛线。”李强一把把高初筠推倒在地,往外就跑,江束衣伸手一抓正好抓住他一条胳膊。 那李强情急之下猛地甩手,可江束衣怎么肯放,挣扎间两人都失去平衡,江束衣一头撞在桌子角上,眼角顿时就撞破了,流出血来。 高初筠一见,眼睛都瞪大了:“你居然敢袭警!?” 李强倒还好,只是撞在墙上,额头磕了个包,他爬起身来见到江束衣眼角流出血来也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说道:“不关我的事啊,是你自己摔倒的。”说完转身就向外跑。 高初筠赶紧来扶江束衣,问道:“江队,你没事吧?” 江束衣急忙道:“别管我,快去追那小子。” 两人追出屋子,发现那李强情急之下,居然从二楼跳了下去。高初筠随后就跟着也跳了下去,江束衣刚想跳,才突然想起来:哎呀,没吊威亚啊。随即马上回过味来,这又不是演戏哪有威亚可吊。于是一纵身也跳了下去。 刚跳下去,就听得李强带着哭腔对老人嘶声叫道:“我他妈还是不是你孙子,警察来抓我,你居然都不吱一声……”眼角瞅着江、高二人也跟着跳了下来,也顾不上再说些什么了,转身就跑。 江、高二人自然紧追不舍。 李强在村子里的各条巷道里钻了几回,见没能甩开,转身就往山上跑。 这一来,江、高二人可就真的有点追不上了。两人体力都没问题,一个是演员,有时要演武戏那也是经常锻炼身体的;另一个则是正规科班出身的刑警,体能更没问题。但那是在平地上,跑这种山路还真的远不如李强这种在农村长大的孩子。 眼见李强越跑越远,江束衣才突然回过神来,枪呢?一摸身上,我枪好像落车上了,没带来。赶紧转头对高初筠说道:“你枪呢?” 这两人,一个根本就是业余人士,枪落车上都不记得了;另一个则是第一次出门抓嫌疑犯,一时间也没想起来。 听到江束衣提醒,高初筠才猛然想起来,赶紧掏出手枪,上膛,先直接朝天开了一枪,这叫鸣枪示警,是抓捕犯人的标准流程:“站住,再跑就开枪了。” 听到高初筠这么喊,江束衣直想捂脸: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喊口号,人家会理你么…… 果然,李强听到枪响,的确是吓了一跳,仓促间他回头张望了一下,马上侧身拐进一片小树林子里去了。 等江、高二人喘着粗气跑进小树林子里的时候,李强早已不见了踪影。 江束衣懊恼地一拍巴掌,这小子上哪儿去了。跑得还真快。 高初筠有些紧张地看了看江束衣,说道:“江队,都怪我反应太慢……” 江束衣本想说她几句,可又一想自己还不如人家呢,人家至少把枪带在身上,可自己连枪都落在车上了。想来想去他突然说道:“我们是不是追反方向了?他刚才是右拐吗?不会是左拐吧?” 高初筠奇怪地看着江束衣说道:“是右拐没错啊,我看着他右拐的。” 江束衣摇摇头,断然说道:“他刚才应该是左拐了,走,上左边那林子瞧瞧去。” 说完他转身就走出右侧林子,向左侧的林子走去。 江束衣说这话时,语气异常肯定。 高初筠犹豫了一会,还是跟在屁股后头走了。一时间她也迷惘了,难道我刚才真的看错了? 过了一会,李强从一棵树后伸出脑袋张望了一下,果然没人在那儿了,心中暗想,还好,幸好这俩傻警察以为自己看错了。要不然这回就被逮着了。不行,我得赶紧打个电话。 他刚现身,就突然听到一声枪响,正打在他藏身的那棵树上,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出来,我看到你了。” 李强转身就跑,还没跑出两步,树后有一个人飞扑而至,将他压倒在地,随后手上一凉,已经被戴上了手铐。这人不是江束衣还能是谁。 *** 回来的路上,高初筠一边开车,一边称赞道:“江队,还是你主意多,我当时都以为你是真的要往左侧林子里拐呢。” 江束衣刚刚把枪别在腰上,正给自己的眼角贴着创口贴呢,闻听此言笑道:“这就叫引蛇出洞。”随后还很耍帅的打了个响指,只是这个响指的手指弹出来却偏偏不巧地弹飞了高初筠的一缕发丝。 高初筠转头望着江束衣:他这是故意的吗? 江束衣有些愕然:她会不会以为我是个很轻浮的人? 一时间两人虽然都没说话,但空气里突然充满了紧张的气息…… 但很快这股气息被打破了,铐在后座上的李强嚎叫道:“放开我,我要去撒尿。憋不住了我。” “你要撒尿?”江束衣如蒙大赦回头说道。 “是啊,快,我憋不住了。” “就尿车上,不好意思,我们时间紧,将就一下。”江束衣学着李强的样子摆了摆手,想了想,还是不心安,好不容易抓到人,可别在半路上让他给跑了,那就太傻了。 于是他把高初筠的手铐拿了过来,把李强的脚也给铐上了,李强大怒:“你这是干什么,我腿都伸不直了。” 江束衣嫌他话多,找了一块布直接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李强手、脚都不能随意动,话都不能说利索了,只能‘唔唔唔’的表示抗议。 高初筠低声道:“江队……这样子违反规定的……” 李强耳朵还挺尖的,居然听到了,连连点头,表示同意高初筠的看法。 江束衣大气的一挥手:“让涂队来找我好了。”随后他又低声道:“他太吵了。” 高初筠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发动车子。 场面有些尴尬,江束衣赶紧岔开话题,用手一指北方:“回大队,我们这次逮捕任务已经完成了。” 第18章 我没有杀人 等到了刑警队之后,已经是16点了。江高二人草草吃了点东西。便直接开始审讯。 呆在刑侦队里没有出去抓人的警察们也没有闲着,趁着江束衣等人出门抓人的时候,他们已经收集了许多关于李强的资料。 看着这些资料,再结合自己观察到的,江束衣的心里渐渐对这件事情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李强这个人是7岁时跟随父母来到县城读书的,到16岁之前表现倒还挺正常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成绩不好也不坏。按照这么下去,李强长大了是不是能够成为什么人材这个不好说,但变成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然而在他16岁的时候,他的人生发生了巨变,他的父母离异了,然后双方各自组建了家庭。至于他父母离婚的原因这个就不得而知了,据说是因为李强不是亲生的,总之他父母离婚了。 更要命的是双方都不要他。从此李强便陷入了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地步。由于无人约束,李强经常逃课,跟着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到处混,就这么一混就是7、8年。 等到远在农村的爷爷知道这事之后,李强已经成功蜕变成了一个地痞混混。要说起来,还是他爷爷对他好,想尽了各种办法来挽救李强,要不是他爷爷的话,这李强恐怕早就进去了。 要说起来这李强虽然没有滑向更深的深渊,固然有他爷爷的关爱,更多的还是这人也并没有多坏,虽然是个混混可却也没犯过什么大事,至少档案上没有案底,要不是因为这一点,他也没可能当上保全。 不过,他的爷爷对李强却很失望,因为李强活到今天,他的很多习惯已经改不了了,吃喝嫖赌,偷鸡摸狗什么的,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平时交往的不是县城里的地痞,就是村里的二流子,什么活都不干,没钱嘛,要么就去偷,要么就把家里的东西往外卖…… 他爷爷家本来就一贫如洗,现在连几件像样的东西都找不到了,至今老人还得自己种地养着他…… 最近不知怎么的受了什么刺激,居然一反常态,跟他爷爷说要重新做人,他爷爷还以为这孙子跟以前似的忽悠着他玩,可没想到他真的跑去明秀大厦上班去了,一下子就老实了好几个月。 前几天还说找了一个城里的女朋友,要还回来给他爷爷看,可把老头高兴坏了,在门口都放了万响爆竹。心想这孩子可算是走上正道了。可万万没有想到孙媳妇没等到,却等来了警察……老人怎么能不心如死灰…… 重要的来了,这李强在明秀大厦上班期间,一直都表现一般,也没跟什么人结过怨,但是和徐多礼却有过数次冲突。有一次李强甚至扬言要弄死他。不过,他当然还是斗不过徐多礼,最后在徐多礼找到保全公司经理,在开除工作的威胁压力下,以李强的书面道歉而结束。 至于冲突的起因,据说是因为徐多礼调戏过他女朋友。当然,这对徐多礼来说,实在太正常了。 可对李强来说倒也憋屈,自己的女朋友被人调戏了,说了几句气话,居然还要书面道歉。 徐多礼也没太把他当回事,说要弄死自己的人多了去了,光明秀大厦就至少有10几个,放眼全县恐怕得有上百个。所以李强道歉之后,就把这事给放下了,但没想到这李强是玩真的,徐多礼现在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看着资料江束衣感慨不己,家庭的不幸却要由孩子承担,这李强终于是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不过,光有这些资料还不够,还得李强认罪的口供才行。这个司法程序还是要走的。 审讯嘛,自然是江束衣主审,高初筠记录的了。 在经过了询问姓名、年龄、住址等等例行公事之后,江束衣开始进入正题:“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李强乖得像只小猫,跟被捕前连枪都不怕的亡命徒判若两人,他低声道:“知道……” 态度很好嘛,挺配合的嘛,配合就好,我也就省事了。江束衣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吧,说说你的作案经过。” “那天,呃,就是我请假的当天,我上的晚班,下午没事,我就上街一个人溜达,后来我就去超市买点东西,交钱的时候,就看到前面有一胖子,挺肥的,他交钱的时候,我正好瞅见了,那钱包真厚,然后我还看见装钱包的那单肩背包里还有钱,然后……然后我就……顺了……我错了,都怪我没管住自己的手,我再也不敢了……”李强垂头丧气地说道,突然又想起什么来,赶紧说道:“你们可千万别跟我女朋友说啊,我这也是手头有点紧,寻思着带女朋友回家了,给她买点首饰什么的……” 江束衣快愁死了,我是让你交待这东西吗?谁愿意理会你那鸡皮狗灶的事儿?那是派出所管的,他很不耐烦地用资料‘啪啪啪’地敲着桌子:“说重点!” “重点?什么重点?”李强迷惘了一会,才想起什么来似的,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我明白了,背包里有6、7万块钱吧,然后,里面有身份证,那胖子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左耳朵下面还有个大黑痣,上面长着好几根毛,要不是因为他长得这样,我也不会注意到他,对了,他叫什么来着,姓章吧好像,忘了……” 江束衣烦躁起来,提高了一些音量:“不是问你这事,我提醒你一句,明秀大厦。” 李强头垂得更低了:“哎,你们连这个也知道了,哎,不对啊,你们是怎么知道我顺包的啊?这事除了马国胜没人知道啊,是不是他跟你们讲的?我都分他钱了啊,嫌少?哎,我跟你们说,那姓马的可真不是个东西……”他越说越激动,都快站起来了。 高初筠眉毛都快竖起来了,这什么人啊…… 要不是审讯室里有监控,江束衣真想把手里的案卷扔他脸上去,他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李强,你装什么糊涂啊,我是问你这个吗?啊?说!你为什么要杀人!?” “因为……因为……哎,等会儿,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李强突然抬起头来说道。 旁边的高初筠也忍不了了,怒斥道:“装什么傻啊,问你为什么杀人!” “我没杀人啊?”李强一脸的错愕。 江束衣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李强,你最好明白你自己的处境,没有要不是因为你杀人了,我们会带你到这儿吗?” “什么?啊?我杀人了?放你妈屁!我杀谁了?”李强的脸突然就涨红了,声音也大了起来。 江束衣厉声道:“没杀人,你跑什么?装什么糊涂?还装,快把你杀徐多礼的经过说出来,争取宽大处理知道么!” “跑?我当然得跑了……什么?徐多礼死了?哎呦,真是老天开眼呐,真的假的?你们不会是要哄我开心吧?”李强惊喜地说道:“真死了?” 高初筠瞪着大眼睛,怒道:“你还装,你之前是不是说过要弄死他?因为他调戏你女朋友对不对?后来他还找过你领导,以开除你的工作为由逼着你写了书面道歉对不对?而且还贴在大厦的入口处,人人都看得到,所以你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在10月15日晚上21点30分,你潜入徐多礼的办公室,将他杀死。是不是!你还想耍赖?你以为你赖得掉吗?” “对呀,我说过啊,我是想弄死他,我从来都没避讳过这事,我现在都想弄死他,可真不是我干的啊。我没有杀人!你们怀疑我?你别以为我猜不出来你们在想什么,你们肯定是抓不着真凶手,就随便找一个来顶缸!别他妈以为我傻。”李强激动起来,他试图想要从审讯椅上站起来,可他的手被铐住了,站不起来,手铐与审讯椅的铁栏杆相交,发出‘格格’的声音。 见李强死不承认,高初筠真是气得脸都白了,费了这么大的劲,花费了那么多精力,居然还在狡辩! “你不要再狡辩了,我们要是没有证据会把你铐到这儿来吗?现在是给你坦白的机会,你不要不知好歹。”高初筠大声说道。要不是审讯室里有监控,真想把手边的笔记本电脑扔李强脸上去。 “有证据,那你拿出来啊。”李强一副被人冤枉后的暴怒模样:“我他妈告诉你,你他妈不拿出来这事还他妈没完了。” 高初筠一拍桌子,站起来道:“好,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不是?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说着话,她先是把那个匿名电话的录音播放了一遍,说道:“这声音是你的吧。” 还没等李强说些什么,她又把电脑里的那个监控调了出来,然后转过屏幕:“这是10月15日,也就是你请假当天最后一天晚班时的监控视频,你自己看看,好好看看,这人是不是你!” 此时,旁边的江束衣反而陷入了沉思,从李强刚才的表现来看,表演的痕迹并不明显,难道这人真不是他杀的? 本以为在众多证据面前,李强只能供认不讳,争取宽大处理。可他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激烈…… 第19章 人是我杀的 当李强看到那视频的时候,先是一怔,随后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好奇、惊悚、疑问等等情绪在他的脸上和眼神里交织成一个极端复杂的表情,到了最后则转化成面如死灰般的绝望。 他颓然地坐回了审讯椅里,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一样,遗留下来的只是一具空壳。 高初筠见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得意地说道:“看到了吧,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强沉默。 高初筠以为李强已经认栽了,兴奋地继续向下问,可是不管她问什么,李强就一直瘫倒在椅子里,像是一具死尸一般,没有任何声息。此刻任谁也能感觉得到李强深深的绝望。 高初筠温言相劝道:“李强,无论你怎么为自己辩解,这证据都是铁证如山的。不要说这人影不是你,你看看这疤痕,看看这身高、体重、再看看这走路的姿势,除了你还会有别人吗? 因为徐多礼调戏你女朋友,你找他算帐反而被他压了回去,不仅如此,你还被迫写了书面道歉书,这更让你感到委屈与不平…… 于是你终于下定决心要杀掉他。 由于你在明秀大厦上班,听说了死者一旦有了压力便会留在办公室内,这件事他们公司的人很多人都知道,所以你也打听到了。你心思还很细密啊。 于是你在10月15日下午,你打了个匿名电话给银行经理,徐多礼接到电话后,按照他原本的习惯自然的就留在了办公室里工作到深夜,于是你趁你的同事马国胜睡觉的时候,你溜进死者的办公室,将其杀死,并伪装成自杀的模样。 李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与其抵死不认,不如争取宽大处理。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听到高初筠这番话,李强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然后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提出了要求:“我要见我的家人,我爸,我妈,我爷爷,我发小,还有我女朋友……” 高初筠怒道:“李强,这是在刑警队审讯室,不是菜市场,你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 李强黯然道:“随便你们,反正我见不到他们,我就不会认罪,而且这些人一个都不能少!”这话里特别是最后一句,他说的很坚决。 江束衣一直都在沉默中,听到李强这话,他终于开口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把他们叫来,让你见上一面,你就会认罪?” 李强的嘴皮子哆嗦着,身体也有些抖,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过了良久,才终于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是……” 高初筠愤怒地说道:“还说什么人不是你杀的,现在怎么又说要认罪了?你分明就是在狡辩,我告诉你,像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你最好老实交待你自己的问题,现在是审讯,不是谈判,你没有资格提出任何条件。正义没有条件!” 李强的眼神里一片冰凉,过了良久才冷笑道:“正义,嘿嘿,那是什么玩艺,反正我从来没见过,你们不就是有个人顶缸就行了吗?我顶还不行吗?” 高初筠一听就更加愤怒起来,脸都涨红了:“谁让你顶缸了?谁对你采取了强制措施吗?你说不是你,好,那你说说你那天在干什么?录像里的那个人是谁?你就是负责监控的,你没可能看不到那个人影,那个人是谁!” 李强又沉默了许久,才呕气般地说道:“是我,行了吧?满意了吧?这下你们能发奖金了吧?” “你……”高初筠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有病啊?” “对啊,我就是有病,那你有药吗?”李强冷冷地说道。 江束衣点了点头,说道:“好了好了,认不认罪的事以后再说,你想见你的家人是吧,我们会通知他们的。对了,你女朋友叫什么来着。在哪里能找到她?” 李强垂着头,又过了很久,才闷声说道:“她叫佟芳芳,是徐多礼的秘书。” 佟芳芳居然是他的女朋友?一个总秘居然会和一个保全交上男女朋友关系?江束衣倒不是对保全有什么歧视,而是通常女性找男性都会倾向于找那些比自己强的,难道在这个平行世界里跟自己原本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他转头望向高初筠,没想到高初筠也正望着他,眼里也挺惊讶。 随即他就明白了,这个世界跟自己原本的世界还是一样的。 不管他们为什么会成为男女朋友关系,这都不关自己的事,再说了这社会20岁的和50岁的结婚的事都有,相比较而言似乎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江束衣想到这,便说道:“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离开审讯室,高初筠连忙跟了过去。 离开审讯室之后,高初筠对江束衣说道:“江队,我觉得这人的条件不能答应,我们是在审讯他,不是在跟他谈判。更何况这人要是见了亲人的面之后又不认罪怎么办?而且我们时间很紧,实在没空跟他磨叽了,我建议连夜审,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江束衣望着高初筠,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渐渐了解了这个姑娘,这是一个表面柔软,内心却揉不得沙子的女孩,他思忖着,用尽量不会引发她反感的温和点的语气说道:“即便我们都知道他很可能就是杀人犯,但让他的亲属们来探望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嘛,就当是完成他最后一个愿望吧。” 听到江束衣这样说了,高初筠虽然有些不太乐意,但还是忍住没说什么。 *** 限期破案第五天,也就是最后一天清晨,江束衣来到队里,昨晚他终于回家好好睡了一觉,一躺下就直接睡到大天亮,醒来后感觉神清气爽。 在街边随便吃了点东西,徒步到大队,在办公楼门口正巧遇上买完早点回来的老李。 “吃包子吗?江队”老李含糊不清地说道。 江束衣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昨天李强要见的人都过来了吧?” 老李咽下嘴里的包子,想了想说道:“都来过了,哦,就剩他女朋友没来了。” 江束衣点了点头,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夫妻都有可能劳燕纷飞,何况女朋友呢。 他之前第一次见佟芳芳时,当时聊担保资料的时候,提到了银行经理,那时佟芳芳眼里的复杂神色,江束衣都没怎么弄明白。 现在想起来,可能佟芳芳是知道李强打过那个电话的,甚至有可能当时她就在他身边看着他打的。只是那时她未必知道李强在想什么。 而现在她应该已经猜到是李强动的手吧,江束衣默默地想道,她不说,就已经是犯了包庇罪了,要追究她吗?还是算了? 就在江束衣犹豫不决的时候,老李突然说道:“江队,你看她来了……” 江束衣回过头来一看,大队办公楼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手放在脸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由于背光的原因,看不太清,不过听老李的口气,不是佟芳芳还能是谁? 因为佟芳芳到大队来做过笔录,老李是见过佟芳芳的,所以他认得佟芳芳。 江束衣走到佟芳芳面前,低声说道:“李强打电话的时候,你也在场对吧?” 佟芳芳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低下了头。 江束衣叹了一口气,说道:“去吧,去见他吧。” 随后他转头对老李说道:“带他去见李强。” 老李点了点头,便带着佟芳芳去了。 过了一会,佟芳芳掩着面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江束衣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会,高初筠跑出来了,见到江束衣就开心地说道:“江队,那家伙承认人是他杀的了。案子破了!” “他现在在干嘛?”江束衣萧瑟地问道。 “正录口供呢,老李正在审呢。”高初筠看了看江束衣的神色,误会了些什么,赶紧说道:“我就觉得这老李有些着急,要不还是江队您去审吧。” “不用了,你让老李录就好了。”江束衣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所有的脉络都已经理清了,当时佟芳芳神色不对,是因为她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而付月梅的表演痕迹是因为她跟徐多礼的婚姻关系已经走到了末路。 江束衣真的没想到自己能够破获此案居然还是靠的自己的演员背景。 破了就好。 虽然……有些事他还是没想通…… 第20章 发小 坐在刑警办公室的高初筠接到涂建国的电话:“最近有没有发现?”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高初筠回答道。 听到高初筠的回话,涂建国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的目的倒并不是要让高初筠去做点什么,而是她的这个回答,很明显是懂了自己当初打电话给她的深意,对此他很满意。 不过既然如此,那就让她继续吧:“小筠,盯紧一些。” 高初筠有些不解:“涂叔叔,你到底在怀疑江队什么啊?” “哎呀,”涂建国一听这话就有些不满意了:“小筠,这是工作纪律,如果你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刑侦人员,就应该懂得执行命令,不该问的别问,该你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 “好吧,我知道了。”高初筠撅着小嘴放下手机,装作有意无意地来到江束衣的办公室门口,刚到门口,就看到有一个约30岁左右身材异常高大健壮的男子在那儿东张西望的。 “你好,请问你找谁?”高初筠表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可心里却暗藏警惕。 “啊,你好,请问江束衣队长在吗?”那中年男子问道。 “你是哪位?”高初筠没有正面加答,而是反问道。 “这是我的名片。”那中年男子掏出一张名片给高初筠。 *** 江束衣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看似是在看窗外的风景,实则眼中没有什么焦距。此刻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据那些刑警同事的议论,他的父母根本就没来看来过,这是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哎,人生在世…… 至于佟芳芳的包庇罪,和付月梅去酒吧干的那些事,就当作没有发生吧,他也不想追究了。 就这样吧。 案子虽然破了,可是有些地方他还是没有想通,颇有些疑惑。 就比如说吧,徐多礼的确是个子不高,可他年轻的时候在工地做粗活干了10年,身体非常好,想制服他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如果李强身高体壮是运动员或是退役军人出身,那还说得过去。可是就李强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能轻松制服徐多礼呢? 要知道现场可是没有任何搏斗痕迹的啊。这说明要么徐多礼是自杀,要么是被人轻松制服的。 江束衣再次拿起案卷,翻到李强的笔录‘……我进房间后,他很生气问我来干嘛,我没理他,一下就把他打晕了,然后我就伪装成他自杀的模样……’。 李强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吗?逮捕李强的人就是自己,他被捕时虽然有反抗,可就他那种反抗的力度只能算是普通人的程度,制服一个长年苦力出身的人是不是有些过于玄幻了? 或者徐多礼其实早就被酒色淘空了?自己只是高估了徐多礼的战斗力? 看来,目前也只有这个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他正在思索间,旁边高初筠叫道:“江队,有人找你。” 江束衣抬起头来说道:“谁啊?叫他进来。” 过了一会,进来一个和李强年龄相仿的男子,那男子一见到江束衣就问道:“您好,请问您是江队吗?” 江束衣点了点头,说道:“来,坐。我是江束衣,你是那位,有什么事?”说着话,他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名男子,四方脸,身高目测得有190cm,身材极其强壮,真是好一条大汉。 那男子坐下之后,就自我介绍道:“我叫刘钢,是李强的发小,我来是想跟您说,强子绝对不会是杀人凶手。” 江束衣‘哦’了一声,不置可否。这种人虽然是他穿越成为刑警之后第一次遇到,可是在之前拍戏时,经常有这种人的角色。 是属于那种相信嫌疑犯的那类人。一般都是直系亲属之类的。 他们只是凭着对嫌疑人的情感,本能地说出为嫌疑人辩护的话来。 通常他们说的话主观意味太过浓烈,在客观上却又没什么证据支撑。 说直接点,就是不可信。 不过江束衣稍稍有些意外,也替李强感到悲哀。 因为替李强辩护的不是他的爷爷——他爷爷原本以为只是盗窃之类的,所以才让他们进去,只是希望李强出来以后能学好,可是等他爷爷到了警队之后,才知道是杀人案,听到这个消息,老人整个人都瘫软了,几乎是挨个跪着求警队的人,希望可以轻判,但却没有对李强杀人一事提出质疑,或许在老人看来,他这个孙子是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不是他的父母——他们甚至都没有来看过李强,哪怕李强很可能以故意杀人罪起诉,判死刑,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不是他的女朋友——佟芳芳来了一会就走了,什么也没说…… 却只是他的一个童年玩伴…… 一个如此不被关心,不被人爱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也许,他的未来也早已注定…… 出于对他们这份童年友谊的尊重,江束衣并没有直接送客,而是耐心跟他解释:“是叫刘……钢,对吧,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抓人是讲究证据的,不是随便抓人的,抓捕李强是因为我们拿到了相关的证据可以证明李强就是杀人凶手。而且李强已经在证据面前供认不讳了。所以……” 谁知道刘钢听到江束衣说的这番话之后,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说道:“江队,我懂法,我知道要讲证据,我是有证据的,强子不会杀人的。” 居然有证据?江束衣有些好奇地问道:“什么证据?” “是这样的,”刘钢的声音有些激动:“我们从小玩到大,我太了解他了,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他从小就渴望一个温暖的家,但他从来没有过。后来他有了正经工作,又有了女朋友,他很爱他的女朋友的,都曾经无数次跟我说过他要改过自新,过正常的生活。你想想,一个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时冲动去杀人呢?” 江束衣按着自己的性子听完他说的话,心里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你还说你懂法,你说的这番话是懂法的表现吗?这些都是你的主观臆断,怎么可能成为证据呢? 想了想,还是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用温和点的方式说道:“刘钢,你说的那些都只是你自己的主观感受,在法庭上是不能成为证据的, 就比如说,你说他很爱他女朋友,那他一定会表现出来的对不对? 那么该怎么表现呢? 比如说因为女朋友一句话,他就等她几个钟头, 或者是因为女朋友喜欢吃一些小零食,不管那些零食售卖店有多远,他也每次都跑去买来给她吃, 这样的表现才是证据。那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江束衣说完之后,都有些口渴了,正打算喝点水的时候,却发现刘钢眼神里有些不屑的神色,当时他的心情就不好了,我这么耐心地跟你解释,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不屑我? 接着他说话就带了几分情绪了:“怎么,刘钢,我说的话,你不爱听?” 刘钢先是一楞,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赶紧道歉说道:“对不起,江队,我不是针对您,我只是觉得他那女朋友不值得像您说的那样付出。” 江束衣一听,这好笑了,人家的生活,人家的女朋友,合不合脚只有人家知道,关你什么事? 再者说了,人家一总秘配你一个保全,到底谁不合适谁? 最重要的是这跟本案又有什么关系? 还以为你真有什么证据呢,合着我跟你扯了这半天闲蛋,什么收获都没有也就罢了,关键是你还不爱听,真是浪费时间。 想到这,说话也不客气起来:“你还有事吗?我这挺忙的,要不咱们下回再聊?” 说完自顾自的捧起案卷看了起来,任凭刘钢再说些什么也不搭理他了。 过了几分钟,刘钢有些讪讪地站了起来,打了个招呼出去了。 刘钢刚走,高初筠就跑进来了:“江队,涂队叫你去开庆功会呢。大家伙都等着你呢,我可听说了,他们打算让您讲一讲破案后的心得体会,他们说已经做好听您讲一个小时的思想准备了,现在就等你了。”说完她就捂着嘴在偷笑。 这小妮子,自从上次一起去逮了那个李强之后,两人的关系就亲近了不少,现在也敢跟江束衣开玩笑了。 江束衣当然不会破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同事们打好关系的机会,笑了笑站起来道:“一小时?那恐怕不够啊。” “啊?”高初筠夸张地叫了一声,又笑了起来。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间暧昧起来。 第21章 虚荣与良知 庆功会定在大队斜对面的一家名叫洪客来的酒店,等江束衣和高初筠到酒店的包厢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坐好了,正聊得开心呢。 见到他们来了,涂建国居然也难得露出了笑脸,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说道:“来,江队,坐这儿来。” 等江束衣坐下之后,他亲切地拍了拍江束衣的肩膀,说道:“案卷我看了,不错,短短五天就能破案,咱们大队还没有过呢,这可是一个大胜仗啊。我已经提前打报告了,很快上面就会有回应。好好干,少年可畏啊。哈哈。” 众人都是一阵欢呼,江束衣心中得意,脸上却作出腼腆状,摆手道:“哪里哪里,这都是全体同仁的努力,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虽然他对工作要求极高且异常努力,情商虽然有些偏低,可也不是情商低至零的白痴啊,这种时候,当然要提及大家的功劳嘛。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果然,马上有警察说道:“江队,您这可就不必谦虚了,我们呢,是多多少少有那么点苦劳,不过主要的线索还是江队您发现的,这案子您是功劳最大的那个,我心服口服,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都纷纷称是,一时间把江束衣捧上了天。 要知道这次案子破获得如此之快,参与的人多多少少都要雨露均沾,面对功劳最大的江束衣,此时不捧更待何时? 人人心里都在想着:这个案子必然要给他还来偌大的名誉,只要再来个一、二次,怕是这小小的齐春县要容不下这尊大佛,迟早是要调回到江城去了,先跟他打好关系准没错儿。 再说了,他早点滚蛋也好,这样没完没了的加班谁受得了?谁没老婆孩子的? 江束衣被捧得眉开眼笑,早把心中那点疑虑丢到了九宵云外去了,虽然这些警察拍马屁的功夫比起自己当年在演艺圈里的那些人差得太远了,可马屁终究是马屁…… 就连陈尚过这么高傲的人,也很是低声下气说了几句软话。 想来他也是明白形势不由人,江束衣现在如此声望,不低头也不行了。 江束衣虽然没在体制内混过,可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还是懂的,这个自然和自尊心无关,于是他也很是重点表扬了几个工作努力的刑警。 接下来的场面自然是人人互相吹捧,脸上都是笑意,场面极其融洽。 正谈笑间,老李颇有些神秘地说道:“涂队,这次奖金是不是……”说着话,手里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 在场的声音也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集中在了涂建国的脸上。 涂建国笑骂道:“你们这帮家伙,哎,真是没办法,放心吧,奖金少不了你们的。数额嘛,也大可放心,像这么快破案的,数额少不了。” 众人又欢呼起来,真是像群狼一样嚎叫连连,高初筠虽然不至于那么失态,但也兴奋的直拍桌子。 大家都不是神仙,穿衣吃饭都得用钱,光明正大赚的钱谁不想要。 江束衣瞟了一眼高初筠,心想,这小妮子迟早有一天会被这群男人给同化喽。 哪知高初筠居然发现江束衣在看自己,俏脸儿一红,马上低垂螓首,作出一副淑女样来。 涂建国把两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脸虽然微微一沉,但还是忍住没有说些什么。 从刚开始对江束衣担任中队长的不满,到楼梯口江束衣对案情的分析让他高看一眼,紧接着是江束衣不愿意调高初筠回内勤再次让他不满,一怒之下,给他设置了一个限期破案的死命令,原本是想好教训教训江束衣,给他点苦头吃,可没想到江束衣居然成功地破获了案件。 刑警是个完全讲究业务能力的行业,你有能力谁都高看你一眼,升迁指日可待; 如果没能力不仅说话没地位,而且想要升迁的话,那是非常困难的,换句话说,一定要有成绩。 江束衣一上任便如此干净漂亮地破了这个案子,不但仅仅用了五天,而且还如此年轻,可以说是一个刑警生涯的一个非常好的开局,上升空间极大。 涂建国对江束衣的不满已经消失了大半,此人破案能力如此出众,如果他能一直保持这个状态的话,随时都有可能高升,前途无限。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也并非不可能,有什么必要去得罪对方呢? 但这绝不意味着他放心把高初筠托付给江束衣这个流氓,必须提醒她,因为从现在所知的资料上来看,江束衣对她来说绝对不算是个好归宿,否则自己根本就对不起已经死去的老搭档高红旗。 只是不需要此刻说这些,以免破坏气氛。 *** 一场庆功宴从中午喝到下午15点多才散场,一群人歪歪斜斜地下楼,涂建国去买单,其它人下楼就往酒店大门而去。 来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正赶上有一支旅行团似的人群进入,一时堵在那里,好在大家也不急着出去,就先在门内站着聊会天,等他们进完了再出去。 也就在这时,身边一个声音吸引了正与同事闲聊中的江束衣的注意。 “我跟你说,我可倒霉了,去超市买个东西,居然被人把背包给顺了。足足块啊。我真想去死……”一个大小眼耳朵下面有黑痣的胖子愁眉苦脸地说道。 坐他对面那个瘦子显然是他的同伴,那瘦子正大快朵颐闻听此言,脸顿时揪成苦瓜样:“我说章胖子啊,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你都说了八百遍了,有完没完啊,你不想请客就明说,吃你一顿饭耳朵还真是受罪,别说了,再说我不吃了。真烦死了,就当破财免灾不行吗?或者当你做好事也可以啊。烦。” 看着那胖子的模样,再听到他姓章,江束衣不由得心里暗暗好笑,真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居然这就是李强偷包时苦主,嗯,等会问问李强那包哪去了,还给这章胖子吧。 想到这,正要上前跟那胖子说的时候,那胖子说了一句话,让江束衣脑子里‘轰’地一声乱成一片…… 章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天,我丢了背包之后,我就在那附近到处找丫的,一直找到晚上21点多,最后我在明秀大厦附近瞅着他了,老子追了他八条街……” 瘦子自顾自的吃着,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就你?八条街?你以为我会信啊?” 章胖子有点心虚:“就算没八条街,三条街也是有的,反正我一直追到22点多……” 江束衣猛地转头望向那章胖子,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一直找到晚上21点多,最后我在明秀大厦附近瞅着他了……一直追到22点多……’ 晚上21点多……明秀大厦……追了他八条街……22点多…… 如果这个章胖子说的是真的…… 那……岂非…… 难道李强当时根本就没去徐多礼的办公室里,甚至都不在监控室里?进徐多礼办公室的人影是另有其人? 那个人是怎么拿到监控录像的?难道是马国胜? 不对,不应该是他,他说话的表情、动作、眼神完全没有表演痕迹…… 那既不是李强也不是马国胜,那真凶会是谁呢? 如果真凶另有其人的话,那这其实是一桩冤假错案了!? 怪不得李强当时那副模样,原来他是以为我们已经打算找他顶缸了,他后来的沉默是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了吗?他已经不想留在这个世界了? 他几乎可以说是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原本就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留恋,那么我们在审讯的时候,是不是会成为他对这个世界产生绝望之情的最后一根稻草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不就成了杀死李强的凶手了吗? 现在我该怎么办?告诉涂建国这其实是不是真凶!? 可是涂队已经提前打过报告了啊,现在说不是这个人,会不会晚了点呢? 届时该怎么圆回来呢? 如果现在自己主动提出重新调查的话,限期破案的这个荣誉可就没了,5天破不了,那要花多长时间呢? 能不能破呢? 而且万一要是找不到凶手,又应该怎么办呢? 不对不对,装作没听到就好了……眼前的一切还是会正常进行下去。 那要是被别人捅出来了怎么办呢? 别人会怎么看我? 一个试图诬陷别人,以别人的鲜血染红自己勋章的卑鄙无耻的男人…… 我会成为齐春县、冈山市、千湖省,乃至全国的大耻辱吧? 那样的话,不但公职保不住,人生都会是一片灰暗…… 不对不对,不需要这么做,反正李强已经认罪了,这上面口供上白纸黑字。 还有审讯时的监控录像,都可以证明——我们在审讯时根本就没有采取任何强制、暴力及违反规定的行为。 李强也无力翻供的。 他是故意杀人罪,十有八九会判死刑,只要他死了,这事就结束了…… 人一死,就算别人要捅出来也没用,你有证据吗? 你是在诬陷警察好吗!? 我还是可以做我的明星警探…… 可是我又该怎么面对自己的良知呢? 一时间,江束衣陷入了剧烈的思想斗争之中,在名誉与良知之间究竟该如何抉择…… 第22章 选择 江束衣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大队里的,别人跟自己说了什么、自己回答了些什么,全都不记得了。 只知道自己恢复神智的时候,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他的脑子里乱成一片。 无数的杂念在心中翻腾。 此刻他的心中恰似一张阴阳图,有时是黑暗压过光明,而有时则是光明压过黑暗。 江束衣则处于光暗交界的中线,就像是一叶浮萍,当黑暗强大的时候,就随着黑暗压过光明;当光明强大的时候,就随着光明碾倒黑暗…… “江队,江队?” 江束衣猛然惊醒,才看到高初筠站在办公桌前。 “你怎么了,江队?”高初筠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吧。”江束衣摆了摆手,埋藏在心底的抉择并没有表露出来。 “那行,这份文件麻烦您签个字。”高初筠也没有多想,递过来一宗案卷。毕竟连续几天熬夜,是人都会感觉到累,这很正常。 江束衣一边打开抽屉找笔,一边顺口说道:“这是什么文件啊?” 高初筠满不在乎地说道:“还不是因为李强的案子,有些程序要走嘛。流程而已。” 江束衣原本都已经找到了笔,准备找签字的地方下笔了,听到高初筠这样说,不禁迟疑了一下。 翻开案卷,看到了标题《10·15-徐多礼被杀案案卷材料(结案)》。 如果江束衣是一点也没有继承到前任的记忆的话,那他还可能不知道这份文件代表着什么意义。 可前任偏偏把这份记忆留给了江束衣,所以,江束衣知道这是一份正规材料。 今天中午涂建国所说的‘已经上报上去了’的意思其实就是对上级冈山市刑警支队提前说一句的一个举动。 其潜台词只不过是‘这案子我们破了,你们准备给我们记功和发奖金吧。’ 但这份文件不同,这是正式上报文件,一旦这边签字上报了。那事情基本就无法逆转了。 虽然还有检察院复查那一关,可是那道关卡也就是派人下来问问嫌疑人有没有冤屈啊,是不是屈打成招啊之类的。 退一万步讲,即便李强在复查时翻供,检察院也是不会轻易予以采信的。 这口供上白纸黑字签着你的大名,你一会说是你杀的,一会说不是你杀的,你三岁吗? 这是你们家炕头吗? 警察局是你开玩笑的地方吗? 再说了,审讯时和关押地都是全程有监控的。 你说被屈打成招,你也得有证据啊,不能你随便说说人家就信。 所以,只要此刻江束衣把字签了上去,再把材料递交到冈山市。 这李强就基本死了九成九,以他故意杀人罪的行为,判死刑的概率极高。 交上去之后,经过检察院复查,法院判决,两道程序之后,就该轮到冈山市给他们记功和发奖金了。 自己则必然春风得意,只要自己这样的案子再来几次,提拔实在是寻常事耳。 别人对自己的评语必然也是年少有为,警界新星之类的。 当然,如果事后被有心人捅出来,结果真的证明这是一宗冤假错案,那经手这件案子的刑警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也别想跑。 统统都要受到严厉的追查和处份。 江束衣因为是主要负责人,固然要承担最大的责任,但手下的陈尚过、老李、吴渠、高初筠等等等等,全部要被处理。 甚至连涂建国都脱不了干系。 虽然这案子不是涂建国主案的,可你是齐春县刑侦主要负责人,你说这事与你无关,那也得别人信啊。 只要这字一签下去,这案子可就定了性了,再也无法挽回了…… 所以,江束衣这字还能签得下去吗? 高初筠见江束衣迟迟没有落笔,奇怪地问道:“江队,你怎么了?我看你今天状态不太好,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没什么,”江束衣敷衍地回答道:“要不,你先去忙吧,我再看看这案卷,等会我再把文件给你。” “那行,”高初筠看了看表,说道:“要不我明天过来拿吧,这都快下班了。” “行。”江束衣点头道。 高初筠听到江束衣这样说,转身便往门外走,突然却好像踩着了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枚一元的硬币,拿回来放到江束衣桌子上,半开玩笑地说道:“江队,有钱也不能随便乱扔啊,给。” 说完便出去了。 江束衣怔怔地看着那枚硬币,硬币的上面布满了灰尘,它的前任主人是谁,又是何时被人遗忘在这里的,已经无从知晓。 迟疑片刻之后,江束衣仔细擦去了上面的灰尘,心中默默想道:既然是老天爷让我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的,那我就问问老天爷应该怎么办!如果是国徽就重新调查;如果是字,那就……结案…… 手指一弹,硬币在半空中翻滚着,摇曳着,国徽与字在半空中不断地变换着…… 如同邪恶与正义共存的双子座…… 亦如同江束衣此刻忽明忽暗的心…… …… 仿佛只有一瞬间,又仿佛过了好几年,硬币终于从空中坠落。 ‘叮’地一声响,落在了地上,可是它并没有静止,而是仍然在不停地旋转着…… 江束衣站了起来,伸头看着在桌子前面的空地上旋转着的硬币,心中却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期盼些什么…… 有时候人生最痛苦的并不是你没有选择,而是你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硬币终于停了下来,静静地躺在地上,字的那一面赫然朝上…… 结论是……结案……么…… 结案! 不管了! 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暗示! 江束衣缓缓坐下身来,打算翻开案卷签字了,可是就在他坐下来的时候,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 他探手入怀,似乎是一个记录本之类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警官证’…… 江束衣的手无法自制地抖了起来,打开警官证,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反面则是刑警手则…… 手则上有很多字,其中一行字像利剑一样刺进了江束衣的心里‘……忠于人民……’ 我这样做算是‘忠于人民’么?何其讽刺…… 江束衣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许多人的人影和声音。 李强‘你们不就是想要找个人顶缸么……我认罪……’ 章胖子‘哈,人民警察,什么时候帮我把钱要回来啊?’ 付月梅‘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白脸儿,包夜多少钱?’ 佟芳芳‘你这人真无耻……’ …… 画面一转,人人都在恭维江束衣…… 吴渠‘江队,认识你,我可算是祖坟冒青烟了……咱们再办几宗案子,大家都分钱……你们说好不好?’ 众人‘好!’ 老李‘而且还能记功呢,我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从来就没立过功,还是江队厉害,我就服你。’ 陈尚过‘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你说往哪咱就往哪去,绝不皱眉头……’ 涂建国‘我一早就看出来你是个人才了,要不然也不会让你负责这起案子,这说明我眼光好。’ 高初筠‘束衣,你好厉害,其实……嗯,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 …… 突然不知从何处进来一个人,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脸:‘江束衣吗?我们怀疑你在明知李强不是凶手的情况下,仍然主导了这一起冤案,你们已经被全部撤职,所有负责这起案件的人,全部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现在,你们所有人脱下警服,全部跟我们走一趟!来人,给他们戴上手铐!’ 吴渠‘姓江的,你混蛋,老子当上刑警容易吗?全被你给毁了……’ 陈尚过‘我他妈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你有什么资格当中队长?你等着,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涂建国‘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是那个姓江的杂种主案的……’ 老李‘给我留根烟好不好?我烟瘾犯了,我受不了了……’ 高初筠‘江束衣,你真恶心,你把全大队的人都给坑了,你没有资格穿上警服……你玷污了刑警的名声,你是个败类……我恨你!’ …… 江束衣突然惊醒,不,不能这样……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终于作出了选择! 江束衣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快步绕过办公桌,拾起那枚硬币远远地扔到了窗外…… 随后,他站在了一面大镜子前面。 每个办公室都会有这么一面大镜子,叫正衣镜。 这是叫公职人员注意自己仪容仪表的标配办公家具。 他整理好自己的警服,再端端正正的把警帽戴好。 对着镜子用既虔诚又像是宣誓一样的口吻说道: “我—— 江束衣! 华夏国千湖省冈山市齐春县刑警大队中队长! 我不需要抛硬币! 因为—— 我、是、一、个、人、民、警、察!” 江束衣转身就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向走廊深处走去。 脑海里一个身着亮片衣物的江束衣,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孤独地抱着一根浮木,惊慌失措地喊道:‘喂,大哥,你上哪啊?救救我啊……’ 而另一个身着警服一脸刚毅的江束衣渐渐成形。 走廊最深处,是大队长办公室,他敲门,涂建国开门,随后两人分宾主落坐。 江束衣道:“涂队,我要求对徐多礼被杀案重新调查。” 涂建国很奇怪:“这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重新调查的理由是什么?” 江束衣把在酒店里遇上的那个胖子和李强发小刘钢的事情说了一遍。 涂建国很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说道:“江队,你还很年轻,有些人说话其实就是牢骚抱怨,根本就不足以采信的。如果要按这样做的话,那什么案子都结不了,因为总会有人提出质疑。特别是嫌疑人的家属。如果那样的话,那什么事都别干了。” “任何一点线索都不应该被忽略,不管说话的人是谁。因为……”江束衣说到这‘嚯’地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涂建国面前。 涂建国不明所以,缓缓也站起身来,看着江束衣,没有说话。 江束衣一字一顿地接着说道:“因为——你、我、都是人民警察!” 那一瞬间,涂建国感觉自己的心里被什么东西猛地敲了一下,他的眼眶立刻就湿润了…… 多少年没有听到有人这么义正词严地说这句话了,他对江束衣产生了新的认知! 第23章 重新调查(1) 高初筠正在刑警办公室里无聊地玩着手机,想着今晚下班后该去哪儿玩呢,这段时间天天加班,好不容易案子破了,也该好好想想去哪儿玩了。 上个月在专卖店里看到的那个包包不错,要不去把那个包包买下来吧,可惜太贵了……哎,真纠结……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她调到通话那里,发现是江束衣打来的。 咦,不是都说了明天我会去他办公室里拿资料吗?怎么现在都快下班了还打过来? 正要接的时候,突然犹豫了一下,他不会是想约我吧? 嗯,有可能喔…… 哎,我该不该答应他? 不答应会不会给他一个不好的暗示? 如果答应的话,会不会显得我太轻浮了? 这一犹豫就没接,可电话一直在响,都响了好几遍了,旁边的同事忍不了了:“谁电话响啊?赶紧接一下啊,吵死了……” 按下接听键之后,高初筠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但她马上就发现不用回答了。 “高初筠吗?你通知大家一下,今晚所有人加班。”江束衣说完就挂了。 高初筠错愕地看着电话发了会呆,才突然站起身来跟同事们说道:“大家下班别走,江队说了,今晚全体加班。” “啥?还加班?” “案子不是都已经破了吗?这是要干啥?” “哎,我真命苦,过哥说他去相亲,那是借口,我是真要去相亲啊,这人生大事都不让人办了?”相亲男皱着眉头说道。 “想去相亲就赶紧把活干完。”涂黑子正好与江束衣走了进来,一闻听此言就咆哮道。 相亲男抱头鼠窜…… “好了,现在我们开会。关于重审徐多礼案的会议。”涂建国道。 “徐多礼案要重审?不会吧?不是已经结案了么?” “就是啊,李强都认罪了啊。” “结案报告现在应该还没有上交吧,检察院就介入了?我怎么没看到他们来啊?” …… “都安静!”涂建国大声道:“服从命令。” 随后他转向江束衣,说道:“江队,接下来交给你了。” 江束衣点了点头,说道:“好了,大家听我说,其实这宗案卷还有一些难以解释的疑惑,我怀疑李强根本就不是杀人凶手,虽然他认罪了,但我认为疑点仍在,现在大家重新核查一下,看看自己还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 “江队,好像没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吧,要不然李强也不会认罪啊,这可是死罪,谁愿意替别人顶罪啊。” “就是,江队,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我也觉得没有什么必要核查的。” “江队,你发觉的疑惑之处是什么呢?” “对啊,江队你说说呗。” …… “是这样,”江束衣还是决定把自己认为的疑点跟大家说说,要不然这群人可能干耗着不干活,没动力啊。必须说服他们: “首先:死者个子虽然不高,但生前有近10年在工作做粗活的经历。 任何人想在死者来不及呼救的情况下制服他,要么得有武术背景,要么是体格碾压。而李强身高大约172cm,我逮捕他的时候发觉他的力气并不太大,想要做到让死者来不及呼救的情况下制服死者是没有可能的。 当时明秀大厦里可不止一家公司的人在加班,但他们都没有听到死者的呼救声。” 众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江束衣。 江束衣接着说道:“其次,李强在被逮捕并看到录像之后,他脸上的神情是很复杂的,最后化成了绝望,居然一点害怕和心虚的神色都没有,这难道不奇怪吗?” 众人纷纷摇头,这算是什么疑点,第一条还勉强能算是疑点,尽管也不那么确凿,万一死者当时睡着了呢? 这第二条,也太唯心了吧,一个人脸上的神情怎么可以当成是推理的线索? 这又不是演外国的那种神奇的电视剧,里面那种微表情专家,光看表情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现实中这也太扯了…… 江束衣知道要让这些完全没有演艺背景的人,接受一个人的眼睛会流露内心的情绪是非常困难的,所以也不去强加解释了,索性大声说道:“第三:如果万一这是冤案,那我们都会受处份的,你们想要这个结果吗?谨慎点不好吗?这次都查仔细点。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只有吴渠小声的嘟囔道:“都不知道该查些什么……” 众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大多数人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江束衣意识到必须具体提醒这些人了,当下断然吩咐道:“所有人重新核查校对这宗案卷的所有的细节,譬如说李强那个身板是怎么制服在工地干粗活近10年的徐多礼的; 以李强那个保全的身份是如何与佟芳芳交上男女朋友的; 徐多礼的尸首必须重新解剖,看看还能不能发现什么疑点; 明秀大厦的监控录像再仔细处理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李强本人,不对,是所有的监控全都复查一遍! 这么事情要做,怎么会没什么可查的呢?”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 随后,江束衣断然道:“你们先查,我出去找线索。” 高初筠连忙站起来道:“江队,我跟您去。”虽然江束衣说那些糙话的时候,让她颇为尴尬,可是她对江束衣破案的能力是极为信任的,想跟着江束衣去学点东西,当然也有其它原因,想多和江束衣相处。 “不用了,你们都好好查查,现在时间很紧,我们已经上报过冈山市了,虽然不是正式上报,但是也绝不能拖太久,幸运的是,我们没有直接跟冈山那边说过真凶的名字。现在只能尽快找出真凶,把这事给圆回来。”江束衣说着话,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开玩笑,我是去找那章胖子的,这种丢脸的事,怎么能带高初筠去呢…… 离开大队之后,江束衣来到了遇上章胖子的那家名叫洪客来的酒店,等他到了酒店的时候,那章胖子早已不知去向。问酒店的人,他们也不认识那个胖子。 江束衣拿起手机给高初筠打电话:“你去问下李强,他偷来的那个包放哪儿了。里面那个姓章的失主,身份证上的地址是在哪里。” 还没等高初筠答应,江束衣就已经看到那章胖子就在街角处一个人晃荡。便紧接着说道:“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人了。” 说完就朝那章胖子走去。 那章胖子一边晃荡,一边也不知道是跟谁在打电话。 第24章 重新调查(2) “我真的看到他了。”做笔录的章胖子赌咒发誓。 “你再看清楚一点,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吗?”江束衣异常谨慎,拿着李强的照片问章胖子,他知道这事绝不能出错。 “警官,我都看了一百遍了,没错,就是这个人。手背上有个疤嘛,走路也怪怪的,我记得太清楚了,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和一个人在聊什么,那个人在树影下面,长什么样没怎么注意看……”章胖子说得口干舌燥,‘咕咚’一下把杯里的水一口喝干,然后陪着笑脸道:“麻烦两位警官了,再给来一杯水,实在渴得不行了。” 高初筠白了他一眼,出去给他倒水去了。那章胖子没口子的称谢。 江束衣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明秀大厦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给章胖子看:“能认出来这是谁吗?” 章胖子看了一眼,说道:“像,像是他。” 江束衣皱眉道:“你认人有准没准啊?说像能管用吗?是还是不是。” 章胖子赶紧解释道:“警官,你是不知道,其实我这人吧,打小认人就特别准,只要我留意看过一眼,过几个月都能一眼认出来。更别说这人就是前几天看到的了。但这个录像里这么模糊,实在没什么把握,我觉得谁也不可能拿得准吧。我倒是觉得有点像是那个站在树影下的那个人……只是有点像哦。” 听到章胖子这样说,江束衣不由得心里一跳,陷入了沉思。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录像里的人影这么模糊,谁能拿得准呢? 迄今为止我们之所以觉得这个人影会是李强,不都是因为这人走路的姿势、手背上的疤、还有与徐多礼的过节,从而先入为主下的判断吗? 仔细回想一下,李强在第一次看到这个人影时的表情,那是一种很复杂的表情,那种表情在最后演变成了绝望。并没有被人揭穿之后的那种心虚和害怕。当时是以为李强是自知必死所以才那副表情,现在想起来的确有些奇怪。 他不该是这个表情啊,这可是死罪啊。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难道他掩饰得那么好? 连自己这个专业的演员都没能看出来? 一想到这,江束衣就猛然想起,李强走路的姿势这么不同,连别人都知道,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吗? 为什么他在明知道有监控的地方却不加以掩饰呢? 而且,如果李强想要掩饰自己曾经去过徐多礼的办公室的话,在监控上下手脚是必然的,只是有必要把监控录像的特定时段设置成每2秒一跳吗? 这样做固然比一下子跳过30秒更聪明些,但这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最好的办法有两个: 第一个办法就是技术性覆盖,也就是监控时间不改动,而是把画面定格。 比如说吧,21点20分的时候,根本就没人出入徐多礼办公室,然后就截取这个画面,一直到定格到21点40分人影出来之后。 这样看上去,监控画面上一直都没有人出入徐多礼办公室,可实际上你看到的一直是21点20分钟的画面。 当然了,这个办法的困难之处就在于监控视频有可能被专业人员看透并查出来。 所以要求你视频处理技术要好,基本上非专业人员是干不了的,就算李强懂点电脑技术,但也绝对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第二个办法就简单粗暴多了,就是直接把监控录像的硬盘毁掉。 这样做固然会让警方对监控人员产生怀疑,甚至直接提审他。 到时只要说误操作啊什么的,在警方拿不出其它确凿的证据的情况下,你能拿他怎么着? 就算你能证明他就是故意的,那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凶手啊…… 想到这些细节并不需要多聪明,只要不是太蠢就行了。 难道李强就真的这么蠢吗? 人的智商当然是有差别的,但差别不可能有这么大。 相反,李强作为一个小混混在社会上混了近10年,却没有留下任何案底。 这充分说明他不仅不傻而且还很聪明,他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 这次偷包应该是他急着带女朋友回家,给女朋友买点首饰做订情信物之类的,可以算是一时鬼迷心窃。 肯定不是常态,否则他早就应该案底满满,也不可能当上保全了。 会不会这人影根本就不是他呢? 那如果这人影不是他,那他为什么要替人顶罪呢? 有什么理由呢?被人收买了?甘愿当死鬼儿? 不不不,不可能,李强刚刚被抓进来的时候,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还以为是抓他偷包的事儿呢。 那假设这个人影并不是李强,那这个人影是什么时候进入的明秀大厦的呢? 更要命的是,当李强看到录像的时候,他脸上的那种复杂的神情,普通人如果不是内心真实流露,是根本没可能演出来的! 即便是长年演戏的老戏骨,恐怕也要ng几次才能过,一次过的可能性都极小。 所以,不应该是被人收买,因为他作为一个小混混是没可能有那么好的演技的! 如果他真有这水平,那他大可以去当演员之类的,何必去当小混混、保全呢? 演技这东西不是天上刮风刮下来的,就算你有天赋也是要经过长年的努力学习、练习才能达到一定的水准的。 要不然干嘛还要有专门学表演的大学呢? 自己当年学习的时候,对着镜子一天都不知道要练习多少次,练了将近10年才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就算是自己也不敢保证表演这种复杂的表情能一次过而不ng。 既然表情是真实的,那就是替人顶罪喽,李强为什么要替人顶罪呢? 对了,他只是个小混混何来懂那些电脑技术? 学东西,无非一个是自学,另一个是有人教,自学的可能性先不说,如果是有人教,那是谁教的呢?又抱着何种目的教的呢?是一对一教学,还是在某个培训班? 突然江束衣想起了什么,连忙奔出审讯室,刚跑到办公室就遇上陈尚过,当下毫不客气地说道:“陈尚过,你现在就去查一下佟芳芳的背景,特别是她上的是什么大学,哪个科系。还有,明秀大厦外部的监控,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在那个时间段进入过明秀大厦。” 陈尚过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查这个,但江束衣是领导,只能领命去办。 随后,江束衣又找到刚刚倒了水的高初筠,说道:“你还记得那天李强的发小来过么?叫……刘钢吧,快找找他的电话?” “有……”高初筠把水杯放下,然后从名片夹里拿出一张名片来。 老李在一旁打趣道:“哟,还留人家名片啊?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高初筠争辩道:“哪有,他是卖房子的,正好我家要买。” 说完偷偷地瞟了江束衣一眼,见江束衣没什么反应,只是低头按电话时,才放下了心。拿起水杯说道:“我给那胖子送水去了。丫真是个水桶,这都第三杯了。” 说完飞也似的跑了。 江束衣直接拔通了刘钢的电话:“喂,刘钢先生吗?我是刑警大队的江束衣。我有个事想问你一下。” “江束衣!?……哦,江队啊,您好您好,什么事您尽管说吧。”刘钢先是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恭敬地说道。 江束衣道:“李强懂电脑这事你知道吧?是谁教他的,还是去什么电脑培训班学的啊?” “电脑啊,嗯,我听强子说过,是他女朋友教他的,他还说他女朋友对他怎么好怎么好来着,反正我瞧着是不对劲。” 一说到李强的女朋友,刘钢就有点不太喜欢。 江束衣精神一振,果然是有人教的:“不对劲?他女朋友哪儿不对劲了?” 刘钢有些迟疑:“要我说,我也说不上来,反正看着不像是女朋友对男朋友的那种态度。” 江束衣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刘钢因为是李强的发小,所以会跟她有接触。 但他作为一个没有演艺背景的普通人,的确不太可能能看出来一个人的眼神里蕴含着什么深意的,只能是感觉上觉得佟芳芳不对劲。 至于是什么不对劲却又无法用语言准确地描述。 想到这里,江束衣便礼貌致谢,挂断了电话。 这时,陈尚过查完后过来了,先是说道:“明秀大厦地处县郊,外部根本就没有监控,所以无法查到那个人影是什么时候进入的明秀大厦,不过在不远的路段里,发现一辆江城牌照的奔驰车,车内有一个人影打扮有些像那个人影。另外,这是你要的资料。” 江束衣接过来一看,学历那一栏上赫然写着:华中科技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 第25章 重新调查(3) 这么看来,李强的电脑技能应该是佟芳芳教的,而且她也的确有能力教他。 这时,老李在旁边出主意:“江队,要我说啊,这个案子恐怕跟佟芳芳有些什么联系,凶手应该不是她,因为她没有作案时间,但是可能她知道些什么,要不咱们现在就提审佟芳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江束衣摇了摇头,他一向是个稳健的人,骤然提审佟芳芳倒没什么,就怕引起真凶的注意,所以在没有更多的把握之前,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如果李强不是真凶的话,那他为什么要顶罪,又是为谁顶罪,这个人必然对李强非常重要。 所以李强才甘愿为这个人放弃自己的人生。 那么会是谁呢?看来要从李强的社会关系上入手了。 想了想,江束衣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了,转而面向其它刑警说道:“你们现在有没有其它的什么好办法?” 众人互相望了望,都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案子进展到现在这一步,大家也是一筹莫展了,什么线索都没有,怎么查!? 其实到现在为止,大家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埋怨江束衣,因为从目前的一切证据指向来看,李强就是凶手,而且李强也认罪了,可是这江队长不知怎么搞的,居然要提出假定李强不是凶手这么一个假设…… 甚至有人阴暗地想,这李强会不会和这江队有什么亲戚关系,所以想要帮他脱罪啊? “李长胜,”江束衣点了老李的大名:“你来谈谈你的看法。” 他叫老李来谈看法,一则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跟老李的关系也算是队中比较好的了; 二则是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希望像老李这样在一线工作这么长时间的老刑警的经验能不能帮上一些忙了。 老李苦笑道:“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是从头再查了。” 江束衣惊讶道:“老李,你现在可不能掉链子,你可是老刑警了,我们都指望你的经验能帮上大忙呢。” 老李道:“所谓的经验,其实不过是办法的累积,一件事情遇到的次数多了,自然会有许多可以应对的办法,可是这种案子我实在也没遇上过……” 求助现场观众没用啊,哎,江束衣挠了挠头皮,说道:“行吧,那大家就辛苦一下,全部重新查吧。” “那监控……”陈尚过迟疑地说道,他实在是不想再看监控了,这段时间以来,他不知看了多少,感觉视力都有下降的趋势了。 “全部看,仔细地重复地看,直到找到线索为止。”江束衣虎着脸:“我就不信这人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溜掉。” 见江束衣态度这么坚决,陈尚过闻言也只好按了按眼睛,没招。 一提到监控,江束衣就想起来那人影的监控了,他转头面向技术组的警察说道:“那人影的监控能不能再弄清晰一点,太模糊了。” 负责技术组就是之前提到的那个相亲男,他叫关宏,刚来警队没多久,闻言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了,咱们队里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如果想再弄清晰一点,恐怕得让冈山市来做了。” 江束衣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技术实力不够能有什么办法?如果技术够的话,那可能早就找到线索了,不会现在连具体嫌疑人是谁都不知道。 到现在为止,只能说佟芳芳有嫌疑,却不能确认。 时间拖久了,真正的嫌疑人跑了的话,那上哪儿找去? 既然技术能力不够,那就找个技术能力够的,与其发到冈山市去,那还不如直接发到江城去。 毕竟是省会城市,各方面条件应该都是全省最好的。 老李见江束衣这模样,心知他对此有些不满,便安慰道:“江队,其实咱们队里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什么科室都具备,连法医都有,你想想全国哪个县会有安排专门的法医的?要么就是刑警自己检查,要么就是发到上一级的市里去。” 江束衣点了点头,心知老李说的是实话,全国几千个县,能单独配上法医的可能就几十个。 按理说齐春县刑警大队的条件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在江束衣看来这条件还是太寒酸了,很有可能原本通过技术组或法医就能查出的线索,在县城却无能为力。 等到县城通过市级的协助找到真凶的时候,很有可能真凶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人海茫茫,你说你上哪儿找去? 也就是说,当你的技术组和法医的能力不够的时候,反而无形中给破案增加了更大的难度。 不行,还是要赶紧找机会调出去,不过,如果要调出去,自然得有拿得出手的成绩,这不又绕回来了吗…… 要解决眼前这事,还有得忙活了,先得把章胖子这事给解决了。 想到这,江束衣说道:“你们先查一下,我去把别的事处理了。” 众人点头答应,江束衣直接就跑去调审李强,并直接了当地质疑李强并非凶手。 李强先是很错愕,随后又讥笑道:“一开始说我是凶手,现在又说我不是凶手,你们到底想干嘛?” “李强,”江束衣用很诚恳地语气说道:“我们不是针对谁,我们只是想找到事情的真相,一开始我们认为你是凶手,那是因为所有的证据指向全都是你。 现在我们又发现了其中矛盾的地方,你还记得那个被你偷了包的胖子吗?我们找到他了。 他可以证实,你在案发时,分明在被他追。 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说吧,那个人影是谁,值得你用生命去为他顶罪,他一定是你认识的人!” 李强抬起头来看着江束衣,打量了许久,像是重新认识了江束衣一样,就这样沉默着,却没有开口说话。 江束衣觉得有戏,李强这种表情分明不像是凶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哪怕李强真是凶手,也肯定会借坡下驴说自己不是的。 可李强却是沉默。 江束衣仔细想了想,便用很真诚的语气说道:“李强,你的发小来找过我了,尽管他没有任何客观上的证据,可是他却坚信,你不是凶手。 他说你对新生活重满了渴望,在这样状态下你是不会走到杀人这条路的。 我也希望你能够过上新的生活,但要让我帮你,你就必须把你所知道的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李强猛地打断了:“你不用再说了,我就是杀死徐多礼的人。” 江束衣的心情变得恶劣起来,这小子还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当下厉声说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以为你很聪明吗? 你分明就不是凶手。 李强,你还有大好的前途,有朋友,有家人,你这样做对得起谁? 你不要自误! 你以为顶的是盗窃罪吗? 进去几年就出来了是吗? 你顶的是故意杀人罪,你知道吗? 你会被判死刑的,你明白吗?” 李强却凄然一笑:“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死,或许是一种解脱吧。” 听到他这样说,江束衣也实在是没脾气了,人家命都不打算要了,你说什么能管上用? 算了,还是先把章胖子的事情解决了吧。 关于这个李强倒是很光棍,把放偷来背包的藏匿地告诉了江束衣。 *** 次日,章胖子背着背包走出刑警大队的大门,第一时间就给某人打电话:“喂,哥们,谢谢你了,我的钱还真要回来了,真是没想到你这招还真的挺管用的,对了,你到底是哪位啊,要不,咱们一块儿吃个饭,我这人恩怨分明,让我好好感谢感谢你。” “钱要回来了?” “要回来了,一分都不少,我拿钱给刑警们意思一下,人家怎么着都不收,要不怎么说是人民警察呢。当然,您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当然了,您也够仗义的,您说吧,上哪儿吃去,今天我是准备大出血的了。我就是想请您吃个饭,咱俩交个朋友……” 话还没说完,那边不耐烦地打断了:“你把你晚上见到那小偷的事告诉警察了没有?” “说了啊,您就说吧,上哪儿吃去,您瞧齐春大酒楼怎么样,够档次……喂,喂喂,怎么电话断线了?”章胖子莫名其妙,再打过去,提示‘对方已关机’。 他手机没电了? 第26章 重新调查(4) 江束衣在前任残缺的记忆里搜索,又苦思冥想了好半天,在试了若干个号码之后,终于又找到了一个人:“喂,请问是黄正文警官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才冷笑道:“行啊,姓江的,居然还敢打我的电话,换了个号码我就听不出你的声音了吗? 怎么着,抢了我的功劳,现在心里觉得愧疚了是吗? 不过,我不打算原谅你。 有事没事咱们都别联系了。” 虽然江束衣不太明白对方所说的‘抢功劳’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能听出来对方有要挂电话想法,于是赶紧说道:“是这样的,黄警官,我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对方‘嗤’地一声轻笑,然后电话挂断了…… 这已经是第四个这样做的了,挂电话的理由不尽相同,但态度都很明确,你爱上哪上哪去,别找我…… 江束衣苦笑着摇了摇头,搞半天了,人倒是找了好几个,可居然一个肯帮忙的人都没有,这前任的人缘也太差了。 人家听都不愿意听我说什么,这还能指望别人帮什么忙啊。 看来是只能发到冈山去了,不过,他实在是对冈山市的技术力量没什么信心,要是可能的话,还是发去江城比较合适,可前任在江城的同事就没一个肯卖面子的,这怎么办? 突然江束衣灵机一动:既然自己没有办法,何不让别人来想办法呢? *** “你确定?”电话那一头的声音透着隐隐的不信任。 “我确定。据我所观察到的,此人非但没有任何异常举动,而且工作非常积极努力。是可以信任的好苗子。”涂建国拿着电话坚定地回答道。 电话那一头传来‘嗤’地一声轻笑:“他?好苗子?他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这段期间你的报告里尽是他的好话。” 涂建国正色道:“您说笑了,我涂建国一心为公,何来迷魂汤之说。” “行了,我知道了。”电话挂断了。 涂建国放下手机,沉思稍倾,又拿出一份案卷来,还没看两眼,就听到有人在说:“哎,涂队,看案卷呢。” 涂建国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是江束衣来了,微微一笑说道:“嗯,坐吧,有什么事吗?”嘴里说着客套话,手上却不动声色的把正在看的资料翻了过来,背朝上,别人无法知道他看的是什么。 江束衣没有在意这些,他脑子里净想着自己的事呢,当下把技术组遇上的难题说了一遍,并提出想弄到江城去修复一下视频:“……涂队,我知道这样不太合规定,按理说,咱们应该发到冈山市去。 不过,你也知道,江城的技术条件应该是咱们省最好的,如果我们希望尽早破案的话,还是发到江城去比较妥当。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尽早破案。 您看你在江城是不是有什么朋友之类的,让他们给帮忙弄一下。” 涂建国看着江束衣,没有急着表态,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回道:“行吧,我给江城那边打个电话,成不成我可不敢说。” “行,那涂队,我就先出去了,您忙。”江束衣起身告辞。 等江束衣离开之后,涂建国沉思了一会,拿起手机打电话:“老许啊,又是我,嗐,我也是没招,又得找你了,谁让你现在官当得这么大呢,你可不能不帮兄弟一把,咱们可是一块儿穿开裆裤长大的。” 电话那头老许笑骂道:“你个老涂,扯这些干什么,有屁快放。” “事情是这样……”涂建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然后说道:“你看,能不能让你们那边的技术组给修复一下?” “你个死老涂,净给我出难题,这要是让我的领导知道了,又得挨一顿训……” 沉默了一会之后,老许苦笑道:“不过你开口了,我还能说‘不’字吗? 这样吧,你把那个视频文件发到我的私人邮箱,我找人给弄一下,说好了,你发过来,我可不想跟那个流氓有什么牵连!” 说到最后一句已经是很严肃了。 涂建国笑道:“那就谢谢啦,行,我发过来,那先这样,你也尽快弄一下,我这边时间有点紧。”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之后,涂建国放下了手机,把桌上的那份资料又翻了回来。 资料的抬头写着《5·05江城特大绑架案(结案)》。 主案人的位置赫然写着:江束衣。 *** 江束衣刚走出涂队的办公室,就看见佟芳芳在自己的办公室外徘徊,由于大队长和中队长的办公室都在二楼,所以江束衣一眼就看到佟芳芳了。 “有什么事吗?”江束衣走过去问道。 “啊,江队,是这样的,李强会被定罪吗?”佟芳芳有些期期艾艾地说道。 “现阶段,我还不能跟你说太多,如果有任何消息,你会在大队的官网上找到的。”江束衣很官方地回答道。 “啊,啊是的,我知道了。”佟芳芳有些犹豫又有些躲闪,迟疑了一会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佟小姐,慢走。”江束衣礼貌性地回复了一句。 看着佟芳芳走下了楼梯,江束衣心里感叹道:看来她还是很关心李强啊。 只是他才刚刚转过身,脑子里突然触动了什么,一时之间又摸不清具体的细节。 他满怀心事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想喝杯水却发现杯子空了,再一摸热水瓶,也是空的,这深秋时节,连喝杯热水都成奢望了。 江束衣叹了一口气,提着的热水瓶去水房打水,路过刑警办公室的时候,听到有人在里面聊天。 除了法医和技术部门之外,大队里只有中队长及以上级别有自己的办公室,其它普通刑警都是在一间大的办公室里办公,里面有很多隔断分开各自的办公区域。 隔着窗户,还能够看到聊天的人,此刻大家都无精打采的模样。 就听得吴渠唉声叹气地说道:“真不知要查些什么,什么都不知道,查都不知往哪儿查……” 老李瞪眼道:“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还是有线索留下来嘛。” 一听到老李这番话,众人都纷纷围上来,问道:“老李,那你给大伙说说,有什么线索留下来?” 老李先是喝了口茶,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就像江队所说的那样,死者既然是在没有机会呼救的情况下被制服的,那我们要找的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有过习武背景的人,可能身材并不高大; 另一种是体格优势非常明显的人,他可以依据先天的身体条件轻易制服死者。” 他的话音刚落,陈尚过就立刻冲口而出道:“刘钢!” 老李愕然回头:“谁是刘钢?” 陈尚过道:“就是李强的发小,他那天来中队的时候,我看见了。就是因为他身体特别高大,我才留意到的,估计身高得有190cm。” “啊,那赶紧查查这个人。” “x,你早说啊……” “不用查了,”高初筠没精打采地说道:“那人我早就查过了,案发当天根本就不在本县,他在冈山市推销房子呢,有客户可以给他证明。” 众人一听就泄气了,怎么谁都不是啊,难道真是鬼杀的?有人在嘴里嘀嘀咕咕…… “怎么可能是鬼杀的呢?这世上哪有鬼。”江束衣摇摇头,走进刑警办公室内。 “那江队你觉得谁的可能性最大呢?”有刑警问道。 是啊,谁的可能性最大呢?江束衣正在思考的时候,窗外一声雷鸣响过,眼角瞥到高初筠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便问道:“怎么,打电话回家收衣服么?” 高初筠点头道:“是啊,我看我今晚回去晚了,打电话给我妈,让她早点回家收衣服,怎么,江队也要收衣服么?” 江束衣笑道:“是啊,打雷了,下雨收衣服啦。” 他故意说得很大声,是想开个玩笑,这本来是前世的一个梗,可惜这一世里并没有《大话西游》这部剧,所以众人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这让江束衣略感尴尬……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就在这时,‘咔嚓’一声响,一道闪电猛然划破天空。 而江束衣脑子里也像是被击中了一样——难道会是这样的? “我知道了!”江束衣脱口而出。 “啊?江队,你发现什么了?” “就是啊,我们都不知道该查什么了。” 江束衣道:“快叫人去通知法医,让他把死者的尸体从头到尾全部重新解剖一遍,他很可能是遗漏了什么东西了。” 马上就有人跑出去通知了,然后江束衣面对着诸位刑警,说出了自己心中最大胆的假设…… “啊?不可能吧,怎么会是这样?” “江队,你这个假设有什么证据没有?” “不对啊,我核对过这人不在场的证明了啊,是正确的啊,没有问题啊。” “这只是假设,我们下一步就是要找到证据!我坚信,一定是这个人,证据也将很快被找到!”江束衣脸色狰狞,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今天都别睡觉了,给我查,把这人近一年来所有的一切都查出来!所有的!” 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片刻后就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也不知江束衣开车去哪儿了。 伴随着汽车马达声的是倾盆泻下的大暴雨…… 第27章 重新调查(5) 虽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队长的命令必须执行啊,于是一群人又开始加班加点的工作。 差不多到了凌晨2点的时候,大家都累得眼睛发花了,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在作揖,有几个实在熬不住,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就在这时,涂建国走了进来,他皱着眉头,一进来就问道:“江束衣在哪里?” 高初筠猛地从桌子上抬起头来,听到涂建国的问话,赶紧去摸口袋里的手机,一边摸一边说道:“我这就打个电话给他。” “不用了,我打过了,他手机关机呢。”涂建国皱眉道。 吴渠站起来说道:“要不,我去他家看看?” 这话一说出来,不少人心里就泛起了一些小心思:江束衣不在家还好,如果要是在家的话,那合着咱们在熬夜干活,他老人家倒回家睡大觉去了? 高初筠瞪了吴渠一眼,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江队肯定不在家,我看到他开车出去了,应该是去找线索去了。”她怎么会不明白吴渠的心思呢,只是她不会说出来罢了。 吴渠‘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道:“那可说不准,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涂建国因为工作业绩出色迟早是会调走的,现在已经有风传说他要调到冈山市刑警支队去了,等涂建国一调走,这大队里可就由不得江束衣嚣张了,哪有这样,说加班就加班,合着一天24小时,你要掰成48小时,把我们当牛马使唤啊? 大队长一调走,接任的如果不是空降兵的话,那一般是在指导员与副大队长之间二选一,指导员一般都是负责政工工作,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选负责刑侦这一块的副大队长来续任。 更何况指导员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医生都没说啥时候能出院…… 另外,齐春县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姓陈,叫陈春生…… 他是法医陈尚言的亲爹,也是陈尚过的亲叔叔…… 陈春生最近不在大队里是因为被临时调到冈山市去参与一起凶杀案去了,不过,听说那桩案子已经接近尾声,也就是说陈春生快回来了…… 要是陈春生接任了大队长,那还能有江束衣的好吗? 就算没能成功接任,副大队长压制一个中队长,那还不是妥妥的吗? 要说起来,这吴渠倒也不是跟江束衣有多大的仇,只是因为他跟陈尚言是同一期警校毕业的,本来从感情上来说就倾向于站在陈尚过这一边; 而陈尚过恰恰也是因为吴渠跟自己的堂弟是同学这一点,所在以前没有中队长之名却行中队长之实的那段时间里,陈尚过并不怎么管吴渠偷懒与否…… 所以在吴渠看来,陈尚过当队长,显然比江束衣当队长要好,最起码不用这么累,动辄加班…… 当然,涂黑子很快就要调走了和陈春生马上就要回大队这些消息,都是陈尚过跟他说的,否则依照吴渠自己的能力,明显是不可能了解这些的。 吴渠当然不指望自己这几句话就能把江束衣怎么样,他只是在表明一个态度——喂,陈尚过,我可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哦。 陈尚过显然也懂了吴渠的意思,朝吴渠微微笑了一下,表情很细微,但足够让人看清楚。 吴渠得到了陈尚过的回应,自然心里就更有底了,又继续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江队走之前好像说过下雨要收衣服之类的话,你们记得吗?” “啊,我也想起来了,江队好像的确是这么说过。” “那他不会开着警车回家收衣服去了吧?收完衣服再去办案?” “嗐,收完衣服当然是睡觉了,还办案……” ……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起来,有不止一个人心里在想着,这个姓江的不会真的回家收衣服睡觉去了吧…… 他自己一个人在家美美的睡大觉,留下我们熬通宵干活? 把我们当傻子玩吗?不行,这可不行! 眼见群情有些激愤起来,高初筠有些急了,虽然她跟江束衣也没多深的交情,可是在她看来,江束衣的确是一个好警察,他是绝不会偷懒去睡觉的。 可是自己一则人微言轻,说话没什么份量; 二则自己一个女孩这样明着为江束衣出头的话,怕别人会传什么闲话…… 最后她只能把目光投向老李,老李不是跟江束衣一向言谈甚欢的么? 想到这,她赶紧叫道:“老李,老李你说两句啊,江队不是那样的人。喂,老李你别装睡啊……” 在体制内混的,会被磨练成各种类型的人。 有的刚正不阿; 有的擅长钻关系; 有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有的……有的则会变得油滑,很油滑…… 刚正不阿的譬如涂建国这种,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得混淆! 油滑的譬如老李,典型的哪边风大哪边倒的人,说起话来从来都是看风向…… 吴渠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老李就意识到了什么,马上趴在桌子上装睡。 等到了群情激愤的时候,老李自个儿还美呢,幸亏老子见机快,又躲过一劫…… 可是高初筠一直在叫他,都叫这么多声了,再装睡也说不过去啊。 只好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迷迷糊糊地说道:“下班了?” 这话一说出口,在坐的中年警察们没怎么说话,倒是有几个年轻的警察发出几声轻笑。 年轻警察读出来的是:这老李睡傻了吧,连我们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中年警察读出来的是:这老李看上去是在犯傻,可是态度其实也表达得很明确——不关老子事! 涂建国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在心中暗叹:这姓江的后生人际关系处理得也太糟糕了吧,虽然来的时间还短,那也不能一个替他说话的人都没有啊。以后给这小子写评语的话,看来‘团结同事’这一条是不能加进去了。 至于高初筠为江束衣说话的事实,涂建国很随意就忽略了。 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像高初筠这种刚调到外勤没几天的小屁孩子根本就没有发言的资格。 看着渐渐群情激愤的警察们,吴渠心中一动,为何不怂恿这些人去江束衣的家呢? 江束衣要是真的在家,这次一定要让他好看; 如果不在家的话,也能在他和涂建国之间栽下一根刺,到时就说涂黑子在场,但却没有阻止他们…… 于是,吴渠大声说道:“不如,我们先去江队的家里看看再说,毕竟口说无凭。我认识他家,我带大家去!” 一中队里年轻警察居多,年轻人血气方刚,容易冲动,用在好的方面,他们可能连续熬几个通宵去查案;要是用在不好的方面,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 自打江束衣上任以来,几乎天天熬通宵,有几个心里不反感的?谁没家人?谁还能没点自己的私生活?他们未必认为江束衣在偷懒,但他们的确打算用这种方式来向江束衣示威! 他奶奶的,老子不是机器,不是npc,老子也是人,也是要睡觉、吃饭、泡妞的好吗? 现在一听到有人带头,小年轻们纷纷大声说好,眼见场面就要失控…… 第28章 重新调查(6) “你们想干什么?”涂建国大声吼道:“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了现在就脱下衣服滚蛋!” 小年轻们现在才突然醒悟过来,对啊,涂黑子还在呢,我们刚才太冲动了,希望涂黑子没注意到我。 看着眼前这帮人,涂建国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暗暗想道:这县大队的职业素养实在是不怎么地,只不过熬了几个通宵,居然情绪反弹这么强烈。跟自己以前那帮同事的职业素养可差得远了。 想到这,正在再教训几句时,突然电话铃响了,高初筠赶紧接电话,一听就回头对涂建国说道:“涂队,是江队打来的。” “按免提!”涂建国道。 “是。”高初筠依言按下免提。 电话那一端的风雨声立刻就传了过来,伴随着的是江束衣疲惫的声音夹杂其中,信号有些差,通话声略显有些时断时续。 “喂……怎么不说……话?”江束衣在那边说道。 “是我,江队你手机怎么关机了?你现在人在哪里?”涂建国问道,其实他也挺好奇此时江束衣会在哪里。 “哦,手机没电……我是用……副总……手机打的……你是涂……啊,我在冈山……”江束衣那边大声说道,他不得不大声,要不然他自己都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 “你在冈山干什么?”涂建国更好奇了。 其它众人也被吊起了好奇心,侧耳倾听起来。 “我查……监控……发现项副总的……证物,重要证物!”电话另一端传来了江束衣兴奋的声音:“案子……破了!李强的确是冤枉的!” 虽然电话另一端因为信号的原因显得有些语焉不详,但大家还是听出了关键词——重要证物!案子破了! 是什么重要证物能破这个案子?众人焦急起来。 涂建国也急了,一把抓起电话说道:“到底是什么证物?哦,行,那等你回来再说!就这样。” 随后,涂建国缓缓放下电话,对着众人说道:“你们的中队长冒着风暴雷雨在彻夜查案。 你们呢? 空调热气开着,烟抽着,茶喝着,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也就坐在电脑前敲敲键盘,还觉得自己干得太多了! 是吗!? 我真为你们感到羞耻!” 说罢转身就要出屋的时候,突然又回过头来厉声喝道:“把窗户全打开!空调关掉!” 啥?窗户打开?空调关掉?那不得冻死我们?涂黑子也太黑了吧……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磨蹭了好一会,吴渠小声说道:“那个……涂队,外面……外面大风暴雨呢……” 见到没有人执行命令,涂建国理都不理吴渠,重新又大步迈进办公室内,右手握拳,一拳就把一块玻璃砸得粉碎,紧接着又开始砸别的玻璃…… 众人一看这……这是要干什么啊,赶紧上去拉住涂黑子啊…… “涂队,涂队别这样……” “是啊,涂队,好冷啊……” “涂队……” …… 办公室内共有两个窗户,四片窗页,八块玻璃,一块没剩,全让涂建国给砸了…… 这还没完,涂建国又走到空调下面,抄起一把剪刀,一剪子直接把空调的电源线给剪断了…… “我们错了,涂队,别剪……啊……” “以后再也不敢了,别这样啊,涂队……” …… 空调‘嘀’的一声,断电关机了,液晶屏黑了下来,恰似涂建国此时的脸…… 随后涂建国把剪下来的带插座那一头的那截电源线给远远地扔出了窗外,才转身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剩下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时一阵风夹着雨刮了进来,有人立马打了个哆嗦…… 这风太大了,刮进来的时候,把办公室内的各种纸质资料吹得到处乱飞,一群人不得不去捡,捡一次两次还好,跑得次数多了,抱怨声就起来了,先是一个人,然后是两个,三个,最后…… “阿嚏,不行了,这涂黑子太黑了……” “妈呀,冻死我了,这都快11月了啊,咱们队又在江边……” “快看看能不能找点东西给堵上这八个窟窿……阿嚏……” “我早说别找那姓江的麻烦了,没见涂黑子护着他跟护着自己的儿子似的吗?” “你少来马后炮,你什么时候说过了?” “都怪你,吴渠,你丫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又怪上我了?当时你们可挺高兴的啊……” …… 一时间,抱怨声,指责声,风声,雨声,雷电声,喷嚏声响成一片…… 老李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抖抖索索地点着烟,可是总也打不着,就算打着了,也很快被窗外刮进来的风给吹灭了…… 他最后放弃了,以手抚额喟然长叹道:“唉……真的是……自作自受……何苦来着……唉……” *** 涂建国走出刑警办公室的大门之后,拿起手机直接拔了一个电话,一接通对方就笑道:“怎么,涂队你还没睡啊?” 涂建国按下余怒,挤出一丝笑声说道:“郑队,你不也没睡么?” “嗐,干咱们这一行的,睡觉哪有点儿啊。”郑队笑道:“对了,我之前打电话跟你说的事情,你问清楚了吗?” 涂建国点了点头,随即醒悟到对方是看不到的,便开口说道:“问清楚了。” “问清楚了就好,”郑队像是不经意般的随意说道:“你也知道,你们上次说这案子破了,可是结案报告又迟迟没有交上来,我担心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呵呵,干咱们这一行的,是得谨慎点。” “是,我懂。”涂建国道:“刚才我们队里已经有人找到了重要的证物,他现在正在往回来的路上赶呢。相信案情马上就能水落石出了。” “那就好,那我就给你们提前道喜了。”郑队笑道:“对了,你的任命已经下来了,可能就这几天会传达到你们队里去,以后咱俩可就是在一个饭锅里掏饭吃的人了,等你到了冈山,我给你接风。” “那先谢谢郑队了,只是……”涂建国斟酌着言辞说道:“这任命能不能晚一点时间,我这还有些事没处理干净。” “晚一点?”郑队重复了一遍涂建国的话,然后试探性地说道:“呵,当然了,我也知道让你当我的副手,的确是有些受委屈了,但是上面的意思是说……” “不不不,郑队,你误会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涂建国解释道:“我这儿的确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干净,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年轻的中队长吗?我觉得这小伙子不错,但他还是太年轻,我怕他有些事情会处理不好,想再扶他一程。我老了,就想看到年轻人快点成长,不想让他变成那种老油子。” “哦,他啊,我知道,你说的是那个叫江束衣的吧。”郑队迟疑了一下之后,说道:“涂队啊,我没别的意思,就咱们交流下看法啊。我觉得吧,年轻人就应该放手,让他们去做。大树底下不长草啊,受呵护的孩子永远也长不大的,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我们能做的其实并不多。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不一定成熟,不过,还有一点,因为你最近对他的报告里,上面,嗯,怎么说呢,不是十分满意吧。你懂我意思吗?” “啊,你也知道这事?”涂建国有些惊讶。 “如果你指的是盯住江束衣的话,那我的确知道,整个冈山三区七县现在就咱们俩知道。”郑队淡淡地说道:“不过,马上就会有第三个人了。” “我……懂了……我服从组织安排。”涂建国黯然地说道。 为什么马上会有第三个人?当然是对自己提供的盯住江束衣的报告不满了。 为什么会不满?我报告的都是实情啊,上面到底是因为什么对江束衣的警惕性这么高?江束衣到底之前在江城做过什么? 一脑袋的问题,涂建国头都大了…… *** 凌晨5点的时候,江束衣终于赶回了大队,进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现在立刻查到这人的具体位置,特别注意像火车票,汽车票之类的,找到后立刻向我汇报。” 虽然大队里的技术力量不怎地,不过要查一个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人还是很容易的,地址很快就拿到了。 趁队里的人查这人的地址的时候,江束衣把一个东西交给了技术组的成员,并嘱咐了一番。 随后江束衣拿着地址,直接下命令道:“去找这人,立刻。” 众人虽然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既然江队有把握了,那就执行命令吧。 第29章 完美表演(1) 上午8点,冈山市高铁站。 “旅客们请注意,开往东海省西湖市的g1251次列车即将到站,请要上车的旅客带好您的物品,到检票口检票……” 佟芳芳拖着行李箱汇入了检票大军的人流,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回过头来一看,惊讶地说道:“江警官?” 江束衣露出迷人的笑容,用情人说情话一般低语的声音说道:“佟小姐,我们可能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助,能抽空跟我到大队去一趟吗?” “可倒是可以,”佟芳芳蹙着眉头说道:“不过,我和我的朋友已经说好了要去西湖市玩,要不等我回来吧。” “不不不,”江束衣摇头手指说道:“我的意思是——现在。” 佟芳芳还没来及得说点什么,就发现自己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一圈人,高初筠,陈尚过,老李等等,都是她在大队里曾经见过的。 “带走!”江束衣帅气的一挥手。 “哎,你们干什么?等一下,哎,我的包……”佟芳芳惊叫道。 候车室内人人侧目,佟芳芳就这样被半强迫的‘拖’走了。 *** 上车之后,江束衣并没有坐在前车厢,而是和佟芳芳一起坐在了拘押犯人用的后车厢,前车厢里坐着高初筠、陈尚过、老李,开车的正是相亲男关宏。 看着微笑着的江束衣,又看了看专为拘押犯人所用的后车厢,佟芳芳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地说道:“江警官,你这是干什么?” 江束衣一脸无辜地说道:“这是工作流程,见谅,见谅。” 他脸上虽然没有特别的情绪表达,可心里却恨透了这个女人,我们这整个大队这段时间以来几乎就没有好好睡过觉,不就是为了你吗,让你跑了怎么办? 每次他心里越是爱或恨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脸上就越是装作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佟芳芳瞪着眼睛看着江束衣说道:“江警官,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我是罪犯吗?” “找你可真不容易啊,电话也打不通,也不在租的房子那里,要不是我临时想到高铁站的话,谁能想到你居然跑这儿来了。”江束衣像是在聊天一样,随意的开场白。目的自然是希望对方能够放松警惕。 “哦,对,我的手机呢,嗯,可能是没电了吧。”佟芳芳神色很是镇定。 “说说吧,你在案发当晚干什么去了?”江束衣说道。 “我去拿资料了啊,不是说过吗?”佟芳芳蹙着眉头说道。 “哦,真的吗?”江束衣冷笑道:“我觉得你还是想清楚再回答比较好。” 佟芳芳的表情看上去正在忍耐:“你的听力有问题吗?那时候我在去江城拿银行担保资料的路上。” “真的吗?不过,我觉得你在说谎,那天你不但没去拿什么资料,而且根本就没到江城市去!在高速路的冈山服务区你就把车停了下来,没再往前开了。” 对于这个问题江束衣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所以好整以暇地回答并反问道:“你在冈山服务区里干什么?” 车前厢里的四个警察互视一眼,心中都是疑惑:她既然没去拿资料,那那份资料是哪来的?假的? 说实话,为什么突然要逮捕佟芳芳,她究竟是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成为本案的重要嫌疑人,依据是什么?这一大串的问题都只有江束衣知道,其余的人都是不明所以…… 他们也迫切想知道答案。 佟芳芳并没有反问诸如‘如果我没去拿资料,那银行担保的资料是从哪儿来的?’这类问题,而是眼神变得有些深邃起来:“我在那里干什么,你没看监控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服务区内因为正值整修期间,所有的监控都被停用了。而你事先就知道这个吧。所以你是有预谋地把车停在那个服务区。”江束衣的眼睛里闪着光:“而且在差不多两小时之后,才看到你重新开车,你这整整两小时到底干什么去了呢?。” 佟芳芳没有说话,眼神里有些闪烁。 “我计算过了,此时大街上人流已经渐渐稀疏了,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就能从公司到冈山服务区跑一个来回,而剩下的小时,就是你的作案时间!”江束衣不疾不徐地说道。 “作案时间?”佟芳芳很不高兴地说道:“江队长,你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异想天开?我?不,佟小姐,异想天开的是你。”江束衣用带着讥讽的语气说道:“冈山服务区旁边有一条小路直通省道,如果你下车就直接换一辆车再开回去的话,是可以赶上徐多礼的死亡时间的。知道吗?其实我们至始自终都没有怀疑过你,如果不是你自己故作聪明来找我的话。” 佟芳芳一脸的惊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么?”江束衣讥笑道:“那先告诉我,你那俩小时都干了些什么?” 佟芳芳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千万不要跟我说什么你换了车去江城?”江束衣听得直皱眉头:“我已经打电话给长盛集团了,据他们公司那晚值班的保安说,当晚根本就没有人到他们公司来拿什么资料。” 江束衣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再说一遍,我已经估算过时间了,如果你直接换车回齐春的话,一个半小时就足够跑一个来回了。换句话说,至少能有30分钟的作案时间。因为这时下班的高峰期已经过了,你可以很快往返公司与高速路上的冈山服务区这两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佟芳芳冷冷地说道:“如果我是凶手的话,那我为什么要上高速。” “当然有必要,因为你需要制造自己不在现场的证明。”江束衣同样冷冷地说道。 高初筠等人猛然醒悟,原来是这样! “不是的,我没有杀徐总,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杀人的。”佟芳芳争辩道。 “没有?”江束衣冷笑道:“那你解释解释你那两小时在干嘛?” “是这样的,长盛集团的项副总让我在冈山服务区等他,说是会把东西送过来。”佟芳芳解释道。 “然后你就呆在冈山服务区里等了他两个小时?” “不是的,我到了冈山服务区,就给他打了电话,过了20来分钟,他再打给我,说是让我到冈山服务区后面去。他说那儿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一条省道。”佟芳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江束衣笑着说道:“你说的是项树文?他是一家集团公司的副总,而你不过是一家小公司的秘书,他有什么必要亲自给你送文件?” 佟芳芳低着头没说话,过了一会,她慢慢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江束衣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佟芳芳这笑容的含义时。 佟芳芳却略带神经质地反问道:“江警官,您觉得项树文为什么要我在那儿等他?” 江束衣一怔,道:“什么意思?” 佟芳芳整理了一下衣服,使得她的身材更为显目。 坐在前面的高初筠则有一种受到了侵犯的感觉,她皱着眉头训斥道:“你干什么?” 佟芳芳凄凉地说道:“男人不都是喜欢这个的么?” 一时间没人说话,关宏装作没听见继续开车,只是竖起来的耳朵出卖了他; 高初筠眼神中露出一丝怜悯; 陈尚过扭头看向窗外; 江束衣突然低头研究地起自己的掌纹起来; 只有老李仍然直勾勾地看着佟芳芳…… 第30章 完美表演(2) 佟芳芳的声音低沉又有些沙哑,更多的是愤懑:“打小读书时,我就貌不惊人,那时候我可羡慕那些引吸别人眼光的女孩了。 后来,成年之后,就这样了,我是想像那些女孩一样吸引别人的眼光,可我没想过是以这样的方式…… 那些同学老是会偷偷看我,这种感受你们有过吗? 那时我走路都低着头,好像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我连合适的衣服都买不到。 终于熬到毕业之后,我还以为人生可以重新开始了,当我看到面试的人却根本不看我的简历的时候,我就知道噩梦还没有结束…… 徐总是这样,项副总也是这样,其他人都是一样的,只要他是男人。 先是故意装作不经意地碰我一下,然后就接着想干点什么…… 我厌倦了这样的日子,我好几回都不想干了。 可又能怎样呢?换了一个老板,就会好一些吗? 男人不都是一样的? 徐总给我开的工资很高,我知道其实以我的能力是不足以拿到这样的薪水的,可我来自乡下,读个大学已经欠了很多钱了,能找到一份这样薪水的工作并不容易。 我家里条件并不好,还有个弟弟在读书,我是姐姐理应照顾他。 我有错吗?我也不想这样的……” 说着话,佟芳芳把头垂下去,无声地抽咽起来。 难道另有隐情?死者不是她杀的,江队的分析有误? 想到这,高初筠从手纸盒内掏了几张手纸给佟芳芳。 佟芳芳道了声谢,接过来擦了擦眼泪,哽咽地说道:“我回来的时候徐总就已经死了,满地都是血,我都快吓晕过去了。打小我连鸡都不敢杀,我怎么敢杀人?” 江束衣的眼神有些玩味,问道:“你和徐总是什么关系?” “就是上下级关系啊。怎么了?”佟芳芳擦着眼泪不解地反问道。 江束衣像是在闲聊:“公司传言说,你和徐总……” 佟芳芳神色有些复杂,但仍然耐心地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徐总的确有些那个,不过他也只是占点小便宜……我不妨实话跟你说吧,我的确……不喜欢徐总,但我就算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会杀人的……”说到最后眼圈又有些红了。 难道真的不是她?这只是一个受限于职场潜规则的可怜女人啊。 高初筠等人的目光复杂起来。 佟芳芳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把头抬起来,说道:“你不是问我项副总找我什么事么?我可以直接回答你,我从那小路走到省道,他的车就停在路边,然后我们就……” 高初筠隔着警卫栏轻轻地拍着她的肩,低声说道:“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江束衣脸上似笑非笑,到目前为止,佟芳芳的言行举止是完全正常且合乎逻辑的,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表演的痕迹。 如果真的不是因为自己已经有了确切的把握的话,说不定还真的会被她骗过去。 “佟小姐,你是说你在冈山服务区走小路到省道,然后和项副总在一起呆了两个小时?”江束衣一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这有什么好问的?高初筠的目光望过来,像是在无声的谴责着江束衣。 佟芳芳显然没有想到江束衣会坚持问下来,她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是。” “你们一直呆在车里?”江束衣果然问道。 高初筠以手抚额,心想,涂叔叔提醒的对,这人的确是有点问题…… 佟芳芳显得很不高兴:“江队长,这是我的私生活。” “不,这正是本案的关键所在。”江束衣微笑着又重新问了一遍:“你们是一直呆在车里吗?” 佟芳芳扭过头去,说道:“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不,你必须回答。”江束衣坚持己见。 高初筠心里说道:要是我,我也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的。 佟芳芳干脆不说话了。 这时,车辆已经开回了刑警大队,一行人下车,江束衣直接让高初筠把佟芳芳带进了审讯室先作前期笔录。 过了好一会,江束衣才进了审讯室,审讯正式开始。 “怎么样?佟小姐,想好怎么回答没有?”江束衣笑着问道。 “如果你只会打探别人的隐私,那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佟芳芳冷冷地说道。 “好,你不说没关系,我替你说。”江束衣把握十足的说道:“项总应该是开车来的,对吧,你们在车里并没有呆很长时间,随后你又跟随项总去了他在冈山市的别墅。我说的可对?” “就算是又怎样?”佟芳芳脸上一副羞恼的模样。 做笔录的高初筠都快晕过去了,对这种情盘根究底有什么意义? 想来想去,直接就忽略了这一段。 “然后呢?你们在他的冈山别墅里呆了整整两个小时?”江束衣轻笑道。 “对,就是这样,呆了两个小时,那么请问犯法了吗?”佟芳芳怒道。 “当然没有,不过,”江束衣道:“其实我去找过项树文了,不过他跟你说的有所不同,他说是你先打电话给他的……” “看来准备得很充分嘛,不过,他有说我中途离开了吗?”佟芳芳讥笑道。 “没有,他说他睡着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小时了。”江束衣很是光棍地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佟芳芳指了指身处的审讯室说道。 “你听不出来我的意思吗?我的意思是:‘他说他睡着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小时了。’” 江束衣很耐心地重复道。 “那有什么区别?”佟芳芳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当然有,因为你可以趁他睡着了的时候,出门开项树文的车子回齐春县作案……”江束衣还没说完。 佟芳芳就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桌子说道:“先是猜我在冈山服务区就换车回去,现在又瞎猜我在别墅里出去,你们警察就是靠瞎猜破案的吗?那可是真令人失望。” “不要着急,佟小姐,来,你来看看这是什么。”江束衣拿起手机,调出一张图片,随后翻过来给佟芳芳看。 佟芳芳一脸的不耐烦,但看了一眼图片脸色却变了一下,但一瞬间就回复原样,嘴里很随意地说道:“那是什么?我没见过。” 高初筠也好奇地探头过去看,见图片里是一个很小的玻璃瓶子,上面没有任何标签,里面也是空的,外形上很像是医院里用的那种装药水的小瓶子。在怎么看都不明所以之后,她把目光投向江束衣,等待他做出解释。 与此同时,佟芳芳也把目光投向了江束衣,她预感到眼前这家伙似乎是知道了点什么,心里有些紧张起来…… 可偏偏这时,江束衣却像是吊人胃口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许久,高佟二人都等得不耐烦了。 江束衣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佟小姐,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哪怕我知道了李强的电脑技术可能是你教的,我也没有怀疑过你。 因为你在每一次与我们相见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眼神,语气以及肢体语言,你都把握得非常好,不但合情合理,而且还合乎人物逻辑。 坦率地讲,连我都完全被你骗过去了。 在你自作聪明地来找我之前,你的表演可谓是完美。 在看到你之前,我一直都认为这世上哪怕是天才也是需要长期的努力才能演到入骨三分,可你的出现打破了我的这个观念。 我认为其实最适合你的工作并不是秘书,而是演员。” 第31章 不光彩的谢幕(1) 佟芳芳深吸一口气,说道:“江队长,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你很快就懂了。”江束衣脸上似笑非笑:“就拿这个瓶子来说吧,不是项总的,那会是谁的呢? 项总的别墅固定每两周都会请人来清洁一次,没理由这个放在床底下的瓶子没被收走啊,是你百密一疏了吧。 我猜,你放那瓶子的时候,应该是没戴手套吧? 甚至那时候你根本就没穿衣服吧?” 此言一出,佟芳芳的脸色终于大变,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就算这瓶子是我的,这跟这个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在一剖旁负责记录的高初筠终于听出了味道,她有些兴奋地一拍桌子,说道:“你刚才不是说根本就没见过这个瓶子吗?” 佟芳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回答得又快又急:“我忘了不行吗?我记忆力最近有点问题。” 见佟芳芳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模样,高初筠居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也是她没有掌握到什么具体的证据,现在只能把目光又投向了江束衣。 而此时,在审讯室外的其它刑警早已经惊呆了,原来事情还能发生这样的转折? “你说你的记忆力出了问题,那看来你是不记得里面装有什么东西了?”江束衣轻轻地说道。 “我现在想起来了,我以前生病了,医生开给我的,药吃完了,瓶子忘了扔掉,所以是空的。”佟芳芳眼睛都不眨一下流利地回答道。 尽管知道佟芳芳这是现编的,可一时之间,也拿她没办法,高初筠气得想拍桌子,但被江束衣拦住了。 “空的?不对吧。”江束衣摇摇头说道:“里面还有一些液体,当时我去找项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灯光全打开之后,正好有一盏灯照着,我是看那床的影子有些不平,才发现的,我还试着闻了一下,只闻了一下,当时就感觉头有点晕了。” 佟芳芳冷笑:“那是因为你贫血吧?” “那瓶子已经拿去化验了,到底是我贫血,还是里面装着的是某种麻醉类的药物,很快就会有分晓了。”江束衣缓缓地说道:“怎么?还是不肯说吗?” 佟芳芳没说话。 江束衣继续说道:“好,你不说我说,我想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你大学一毕业就担任了死者的秘书,薪水很高,你很满意现在这份工作。但是死者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让你一介应届生担任自己的秘书呢?我想他是想得到你的青春吧?” “涉世未深的你很快就成为了死者的俘虏,当然,我相信死者肯定会许下各种承诺,譬如将来会娶你之类的。” “可是,等你大了肚子之后,死者又食言了,我想借口无外乎什么时机不成熟啊,再给我两年时间之类的。你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了他,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让你失望。” “终于,当你最后一次坠胎时,从医生那里得知自己再也不可能拥有孩子之后,你决定报复他,这个时候开始你就起了杀心。” “可是死者虽然身材不高,但是体格强壮,就凭你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是对手呢?你需要工具,所以你把目光投向了医院,你还依稀记得动手术时,医院的麻醉师只是拿个瓶子在你鼻子旁边放一会,你就失去知觉了。你觉得这个工具就很适合你。” “可是这麻醉物品属于管制类的,你无法在市场上买到,于是你被迫只能在医院实施盗窃,前段时间医院的偷盗案就是你做的吧。” “当然,你很谨慎,你在偷窃之前找医生和护士问过,医生自然是有警觉性的,不会告诉你;可是护士却未必都有这么高的警觉性。你还是打听出了一些东西,起码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避免与目标一起被麻醉。” “你知道自己如果一旦犯下了案子,就必须要让警察们结案。否则,只要一天不结案,警察总是要调查的,说不准哪一天就会查到你头上。” “所以,为了‘帮助’警察们结案,你就需要一个替死鬼。这时,李强走进了你的视线。” “你以交男朋友为名,与李强交往。而李强对这一切却懵懂无知,还天真的以为真有天鹅看上自己这只癞蛤蟆了,发誓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而他所做的这一切却未能打动你的心,他仍然只是一个替死鬼。” “死者在遭受压力时会呆在办公室的习惯,什么时间到了该上交银行担保资料和文件柜里藏着的那把水果刀,你作为他的贴身秘书自然是清楚的。这个不必多说。” “为了让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李强,你可谓是煞费苦心,你先是教他电脑,给人一种他很熟悉电脑的感觉; 再是让李强到明秀大厦去上班,并让其和死者产生冲突; 接下来又要李强请假回老家,假意说要去他老家看看,李强当然不会拒绝,我相信他当时一定是欣喜若狂; 最后,你要求他打那个匿名电话,李强还以为你是想搞什么恶作剧,对于女朋友的这种微不足道的要求,自然欣然答应并照做。” “随后,你出门去拿银行担保资料,开始制造自己不在现场的证据。” “你出发前就打电话给项总了,然后你到了冈山市之后,走小路去与项总幽会,项总终究是个男人,有美女送上门来,岂有拒绝之理,自然是欣然应邀。见面之后,你提议去他冈山市的别墅,等到了别墅之后,你把麻醉药物放在了项总的床边……” “但你终究是二把刀,你并不太清楚要多大的剂量才能彻底地麻醉一个人,要是万一剂量过大,导致项总重度昏迷乃至死亡的话,你就无法解释清楚这事了,因为项总给你送担保文件的事情,长盛集团是有人知道的,至少集团的审计和签字的柳志坚是肯定知道的,所以,一旦项总死亡,这事和你就脱不了干系。” “所以,出于稳妥起见,你只能把药瓶的开口开到最低限量,这也是为什么那个药瓶过了这么久,依然还没有挥发完的最重要的原因。” “等到项总昏迷之后,你换上一套项总的衣服,然后,开着他的车来到了齐春县。这个时候你就已经制造了双层不在现场的证明。 第一层是高速路上的监控肯定会拍到你上高速时的时间。当然,你也会选好时间下高速; 如果这一层被识破了的话,那么还有第二层,那就是——在那两个小时里,你和项总在幽会。” 佟芳芳终于开口道:“推测得太过份了吧?” “很过份吗?不过更过份的还在后面,”江束衣说道:“你到了之后,先是打电话给李强,让他出来。等李强出来之后,你原本是打算先用麻醉药把李强弄晕,然后穿上李强的衣服,再进去把马长胜弄晕,最后再进去杀徐多礼。因为你进死者的办公室的时候,是要模拟李强走路的姿势的,所以这两人都必须先弄晕才行。我相信这才是你的原始计划。” 佟芳芳的身体开始有些抖动起来,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一样…… “但是,也就是在这时,第一个意外出现了,当李强出来之后,却被一个胖子追着跑了,这显然让你始料未及,你没办法换上李强的衣服了,也不知道李强什么时候会跑回来,可这时你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次拿银行的担保资料来作案,是你谋划已久的。下次机会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到来,你并不清楚……” “于是你决定冒险执行下去……” 第32章 不光彩的谢幕(2) “因为你的‘男朋友’是监控人员,所以你也很自然地知道哪里有监控哪里没有,你躲开监控,进入到了监控室内,先是迷晕了马长胜,然后,再进了死者办公室里迷晕了死者,并制造成自杀的表像。” “最后你回了监控室,开始篡改监控录像,你故意调成每2秒一跳,却不彻底毁掉监控硬盘或完美技术性覆盖。其目的无非是要留下线索给警方,给警方一种‘这是我们辛辛苦苦找到的线索!’之感。” “这样,当警方找到这条线索之后,自然而然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李强身上。只要李强认罪,这个案子就结了,案子一结,自然就会封卷。从此以后再也不可能会追究到你身上!” “说实话,这样做是很高明的,我们当时都上当了。真的是完美的表演。” 佟芳芳嘴角露出一个神经质式的微笑:“江队长,你不去写小说真的可惜了。” 虽然佟芳芳的话里是带着讽刺的,可是江束衣却注意到了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那是一种神经质,通常只有在人物心理上要崩溃时,才会也才能这么演。 说明了什么?说明自己的推测全是对的,佟芳芳费尽心机的设计却被自己全部看穿,这个时候,她应该是觉得自己像是脱光了衣服在展览,任人点评一样。不,甚至更加羞耻与不堪。她会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 他知道自己已经胜利在望了。对手在心理上已经濒临绝望。 “做完这一切之后,你回到了车内,项总的衣服你是不打算还回去了,因为你担心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于是你扔了墨镜和口罩,并到垃圾站里把那套衣服撕成碎片。 当然,烧掉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此时已经21点多了,说早嘛,也不算早,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说晚嘛,也不算多晚,街上还是有不少行人的,如果点火的话实在太招人注意了。” “所以你选择了撕成碎片,谁会在意一些破布条呢?对吧? 可也就是在这时,第二个意外出现了,以你的生活阅历,怎么也想不到这时居然还会有人来垃圾站淘东西吧? 当时你就够惊慌的了,而且你回去的时候,应该也注意到项总的奔驰车的车标不见了吧,来,佟小姐,你想起那个人来了没有?” 佟芳芳突然如遭雷劈,半天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那个人……” 江束衣冷冷地道:“那个人已经找到了,他也看清楚你长什么样子了。” 佟芳芳没有说话,人却软了下去。 她已经绝望了吗?江束衣乘胜追击,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一旁记录的高初筠已经听呆了,手指在键盘上已经很久没动过了……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你像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你下意识地拼命往回赶,我相信此时你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你回到冈山别墅之后,先是关掉了麻醉剂的开口,然后叫醒了晕睡着的项总,当然是说时间太晚了要回去,而项总并没有怀疑你,因为他也要赶回自己在江城的家,他老婆和孩子还在家等着他呢,所以,你们都急匆匆地离开了别墅。” “你换回了自己的衣物,然后再跑到冈山服务区开自己的车回来,在匆忙之下,遗漏了照片上的这个药瓶子……” 佟芳芳发出呻吟一般的声音:“我……我要见律师……” 江束衣点头道:“这是当然,你有这个权利。不过你有没有注意到,你在乘车和我们回来的路上,就曾经说漏过一次嘴。 你说‘我回来的时候徐总就已经死了,满地都是血,我都快吓晕过去了。打小我连鸡都不敢杀,我怎么敢杀人?’ 这句话,我们在场的人全都听到了,而根据监控录像,你回来之后,并没有进死者办公室,那你是怎么知道死者已经死了的呢? 难道不应该是第二天才知道吗? 佟小姐,这个你要怎么圆回来呢? 我们全程都是有录音的,如果你记性不太好的话,需要我们放一遍录音吗?” 佟芳芳的声音像是在哭泣,嘴里只是在不断地重复道:“……我要见律师……”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警察一脸崇拜的神情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份检测报告,恭敬地递给江束衣之后,轻轻地退出房间,并带好大门。 江束衣先是拿着一份检测报告翻看了几眼,说道:“这一份是死者的尸检报告,根据尸检,发现死者身体内的确存有麻醉药物残留,和药瓶里剩余的药物是同一种类,从有效成份含量上来看,而且还属于同一批次。如果检测报告没错的话,这种麻醉性药物叫做‘七福烷’,我说的可对?” 佟芳芳的声音嘎然而止。 江束衣又道:“另一份检测报告里就更有趣了,是江城刑警总队技术部修复明秀大厦监控录像的检测报告,看,我们都把录像发到江城去修复了,为你,可以说是下了大成本啊。 来,看看这份报告上面说些什么,原话是: ‘……虽然人影面目仍然不可辩认,但意外发现该人影的鬓角处有三颗细微的凸起,呈标准品字形排列,疑似为点痣后遗存……’ 哦,下面还有一句 ‘……从该人影的偶然从连衣帽下露出的鬓角处的头发来判断,长度比较长……行走时……脚尖无意识地踮起……应为长期穿高跟鞋养成的无意识习惯……综上所述……应为女性,年龄约在25-30岁之间,体重大约50公斤左右,身高170cm……’ 佟芳芳,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来,你抬起头来,让我们看看你的鬓角外有没有那三颗被点掉的痣。” 佟芳芳的眼神中没有焦距,过了一会,突然吃吃笑笑起来,渐渐地又变成了哭声,过了一会又手舞足蹈起来…… 江束衣见佟芳芳的心理如此不稳定,担心这女人要疯,反正她现在也跑不了。迟疑了片刻之后说道:“佟小姐,要不然,我们今天就先到这,律师我们会很快为你安排。” 佟芳芳疯癫了一阵子之后,渐渐神情又镇定了下来,她怨毒地看着江束衣,不知何时又渐渐化作释然之色,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不用了,我招了。” 那一瞬间,江束衣真的担心这女人疯了,会冲过来咬自己一口,不过当他听到佟芳芳要招供的时候,还是长出了一口气,虽然他已经非常肯定佟芳芳就是作案凶手,但是如果她拒不招供的话,审讯工作还是会带来一定的麻烦。 招供进行的很顺利,很快就弄完了。 几乎就是和江束衣的推测一模一样,只有一些细节上的偏差。 比如说:当佟芳芳在篡改监控录像的时候,李强就已经回来了,只不过他没有在意佟芳芳的举动,只当她是好玩而已。 所以,当他看到监控录像里的那个人影时,才会那么绝望,因为他在那时才知道佟芳芳根本就不爱他,而是在彻底地利用他,甚至利用他到死…… 只是有一个问题怎么也弄不明白,李强既然已经知道佟芳芳不爱自己了,为什么还甘愿为佟芳芳顶这个死罪呢?他有病吗? 当江束衣问出这个疑问的时候,佟芳芳一脸讥笑的表情:“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江束衣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如果她坚持不说的话,那就只能去问李强了,可是估计十有八九李强也不会说,这样一来,虽然不会影响审判结果,可是有这么一桩悬疑压在心头,也实在是够难受的了。 幸好佟芳芳也没有要卖关子的意思,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告诉你们也不要紧,反正结果都一样,我告诉他,我怀了他的孩子,如果他替我坐牢,我就把孩子生下来养大……” “什么?你不是不能生孩子了么?”高初筠在一旁吃惊地问道。 可是当她看到佟芳芳那一脸讥笑的神情,不由得反胃起来,‘呸’地一声:“真恶心……” 江束衣缓缓站起身来,拿出一副手铐,铐在了佟芳芳的手上:“佟芳芳,根据我国的刑法规定及相关的证据显示,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涉嫌故意杀人罪。佟芳芳!你——被捕了!” 佟芳芳任由江束衣铐着自己,脸上的讥笑渐渐化作了自嘲,嘴里喃喃自语地说道:“唉,早知今日……当初就该不听他的了……唉……真是魔鬼的声音……” “你说什么?”江束衣问道,刚才佟芳芳说话时的声音很小,他听得并不是很清楚,似乎她是小声嘟囔了几句什么。 “没什么……”佟芳芳无力地软倒在椅子上…… 江束衣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极具表演天份的女人,其实如果她不走这条路,是完全可以成为一个演艺大明星的,她的演技真的是巨大的天赋,要不是最后来找自己那一下出的昏招,自己根本就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只是前面那段费尽心机的设计与表演,到最终的落幕时……可实在……不怎么光彩…… 第33章 心晴(1) 笔录做完了,佟芳芳已经被带走,当江高二人收拾完,走出审讯室的时候,等待他们的是刑警们的热烈欢迎。 他们自觉地分列左右,中间站着涂建国。所有人都是兴奋得不能自已。 涂建国的脸上荡漾着兴奋的红晕,他缓缓举起手来,‘啪啪啪’地拍了起来,紧接着的是其它刑警们雷鸣般的掌声。 “江队,你可太神了……” “我服了,江队,怎么想也想不到她身上啊。” “要不是江队说要看监控,要不是江队说要送到江城去修复录像,要不是江队连夜去查项总别墅,要不是江队坚持要求重新调查,要不是江队要求陈尚言重新尸检,要不是……” “别那么多‘要不是’了,要是没江队,别说那姓佟的,这李强能不能逮着还两说呢。” “哎,江队,我是怎么也弄不明白,你怎么就怀疑上佟芳芳了呢?能不能点拔一下我们啊?” …… 听到有人这样问,江束衣点了点头,一挥手。众人的掌声立刻停了下来,转眼间落针可闻,都想听听江束衣说些什么,这可绝对是大队里极少发生过的事情啊。 江束衣见众人如此配合,不禁有些沾沾自喜起来:看来,我在大队里也初步建立起了自己的声望啊。现在至少是友善吧,不对,至少是崇敬了。 那能忽悠别人吗?不能啊,我可是个很愿意和人分享感悟的人呢。 当下,江束衣说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有怀疑那个佟芳芳,只是昨天她自己来找过我一次,你们注意到没?” 众人纷纷点头,这个的确大家都看到了,不过谁都没有留意那个女人,不过,她来找过江队一次,又能说明什么呢?大家还是不太明白。 江束衣接着说道:“她来找我时,说得很简单,就是问问李强会不会被定罪,问完就走了。 如此干脆利落,哪像是一个女朋友的表现呢? 更像是一种催促,就像是巴不得李强快点被定罪一样。” 众人心想,这还能看出来?你这也太唯心主义了吧? 过了半响,场面还是静悄悄的,大家都看着江束衣,等着他的下文。 江束衣有些尴尬,他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我说完了……” 众人先是一楞,这就完了,但随即就反应过来,完了也好,那就赶紧鼓掌吧,于是场面上又荡漾起了热烈的掌声。 “好,江队就是江队。” “我真服了……” “江队你真神……” …… 江束衣看着他们都在鼓掌,可眼神里传出来的信息分明就是——我才不信…… 他很无奈,我说的是真的啊,你们为什么不信? 鼓掌的众人也很无奈,我们这次可是真心想向你请教来着,居然扯什么表情,神态之类的来忽悠我们,不过也对,人家自己的绝活,不教给我们也是正常的,这种绝招哪能随便乱教呢? 涂建国也在鼓掌,可他也是明显不信的,如果说什么动作幅度比较大的表情之类的,譬如惊慌啊,害怕啊等等,那还差不多有点靠谱。 不过这个谁都能看出来吧,至于像江束衣说的什么催促之类的,那是心理层面上的,哪那么容易被人给看出来,这小子净忽悠人。 这就是这小子不会做人的地方啊,本来挺好的一个局面,哪怕你不把自己的绝招全都亮出来,只露一点点,也能赢得大家的好感,何必这么敝帚自珍呢? 最后江束衣把目光投向高初筠,见她倒没有露出什么不信的表情,只是开心地在拍手,柳眉弯弯,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他情不自禁地走到高初筠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晚上有空么?一起去压马路怎么样?” 耳畔听着江束衣的声音,呼吸之间的气息喷在高初筠的腮边,她不禁脸上有些发烧,一个‘好’字就待要脱口而出时…… 突然发觉身边的人没了,转头去看,见涂建国把江束衣远远地拉开了。 涂建国拍着江束衣的肩膀,温言说道:“江队,你很不错,不过,你还年轻,以后要更努力地工作,知道吗?”嘴上似乎是在说着勉励的话,可神态传出来的意思却是:小子,离高初筠远点。 “好,还请涂队多多指点。”江束衣表面上一副聆听长辈教诲的模样,心里却在大骂:涂黑子,关你啥事? 事情变成这样,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高初筠脸上好似着了火一般,那个‘好’字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赶紧自己找台阶下,说道:“我去整理一下笔录资料。” 说完她就像只中了箭的兔子似的跑没影了。 至于其它的警察,掌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如同庙里泥雕木塑的菩萨一般: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涂建国强势地一挥手:“好了,大家散了,以后工作努力点。” 众人如蒙大赦一哄而散。 *** “二哥,你说咱俩这要熬到什么日子才是个头啊?”厕所里,法医陈尚言正郁闷地抽着烟抱怨道。 “再耐心点,老三,就快了。”陈尚过狠狠地抽了一口,说道。 陈尚言不满地说道:“不行,我实在忍不了那姓江的了,谁还能没点失误什么的,对吧? 那小子平时见了我就没个好脸儿,现在逮着我一次,好家伙,训了我快2钟头,整个大队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妈的……不就是没检测出死者尸体内还有‘七福烷’的麻醉药物残留吗? 当时看到死者都流了那么多血,谁还会想到这个? 用得着这么过份吗? 你说对不对?” 至于他自己见了江束衣有没有好脸儿,那自然是被他忽略了…… 他越说越气,一甩手把手上那还剩大半截的烟往窗外扔去,可是他却忘了这窗户是关着的,烟头反弹回来,正撞在他脸上,烫得他哎呦哎呦的直叫唤。 “再忍忍,你爸不是快回来了吗?”陈尚过安慰道。 “我爸?”陈尚言捂着脸,眼睛亮了一下,旋即又黯淡了下去:“我爸来了也不成,涂黑子还在呢,我爸也就是个副职,唉……” “涂黑子要调走了。”陈尚过断然说道。 “快拉倒吧,三个月前就说要调走了,现在人还在呢。”陈尚言摆摆手,示意不信。 “这次是真的,消息确凿,就这几天的事。”陈尚过很肯定地说道。 “真的啊?那太好了,到时候就要让这姓江的好看。行了,我先出去了。”陈尚言喜道,说完他就先出去了。 陈尚过看着堂弟的背影,心里暗自摇了摇头,他对江束衣的情绪其实很复杂。 一方面他不满江束衣夺了他的位置; 可另一方面来说,江束衣的确也干得很不错,让他有种无话可说的感觉; 别的不说,就光是江束衣自己推翻自己的定论,重新建议调查此案来说,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要知道李强可是认罪了的啊。口供上可是白纸黑字签着李强的大名呢,万一重新调查之后又找不着真凶呢? 这功劳可就大功化小,小功化无了…… 人家光是冒的倾盆大雨连夜查案,这工作态度也实在没得说啊。 再说自己那个堂弟,也实在是不争气,身为一个法医,检测尸体是本份工作,你自己没把工作做好,导致整个中队判断方向都出现了错误,浪费多少人力物力? 多打击士气? 就凭这,人家江束衣作为中队长训你几句怎么了? 指尖传来一阵灼痛,陈尚过才突然惊觉烟已经燃尽了,他甩掉烟头,两手插在裤袋里,走到厕所门口。 望着旁边的刑警办公室,接着是中队长,副大队长,指导员办公室,最后是……走廊尽头的大队长办公室……当然了,从自己现在这个位置望去……那个位置只能遥望……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犹豫起来…… 我究竟希不希望江束衣走人呢? 第34章 心晴(2) 高初筠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的看,心中不停地默念着,打过来,打过来…… 高母进门一看,不由得唠叨道:“哎,小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等下着凉了怎么办?” 高初筠嗔道:“哎呦,妈,我穿着衣服呢,你没看见我身上的t恤吗?” 高母道:“我是说你下面,来。”说着话,高母打开衣柜翻出一条睡裤来:“来,赶紧穿上。” 高初筠又羞又气,说道:“我穿着呢,你看,我不是穿着吗?” 高母嗔道:“这孩子,也不知羞,快穿上,听妈的。” 高初筠跳下床来,把高母往门外推:“你别管我了,你去看电视吧,我不穿,穿了还要脱多麻烦啊。” “脱?脱了干什么?”高母先是一怔,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道:“你还要出去啊?是不是在等谁的电话啊?” “谁说我要出去了?谁说我在等电话了?”高初筠嘟着嘴说道:“我不出去,也不等电话。” 高母没有说话,眉宇间却分明是在说‘我懂我懂’,高初筠羞涩难当,赶紧把卧室门给关上了。 关上门之后高初筠一下子就跳回到了床上,像只小青蛙一样趴在床上又开始翻手机。 粉红的皮肤和淡淡的灯光,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等啊等,等啊等…… 高初筠都有些睡迷糊了,毕竟好几天没正经睡过好觉了…… 突然……或者说终于……电话响了,高初筠睁开大眼睛,瞥了一眼书桌上的兔兔闹钟,21点多了,虽然有些晚,但还是……原谅你了…… 纤指摸索着接听了电话,故意作出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喂。” 电话那头说道:“喂,您好,我们是四海资金管理有限公司,请问您最近有投资股市的想法吗?” 啥?投资股市?不是他打来的? 高初筠定睛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冲着手机尖叫道:“投你妹投,你神经病啊?” 挂了手机还不解气,愤愤地把手机扔床上,手机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可怜巴巴的闪着信号灯:又不关我的事,拿我撒气干嘛…… 电话那头的人一楞,干嘛骂我神经病?不过也对,投资股市的不就是神经病吗? 不行,为了业绩,我还得给其它神经病打电话,想到这他又开始拔其它电话号码…… 高初筠这下醒了,也不想睡了,打开卧室门想出去倒杯水,就看见高母还在沙发上打着毛衣看电视。 高母见到高初筠出来了,便温和地笑着说道:“小筠,来,你过来。” 待高初筠坐下来之后,高母拉着她的手,轻轻地笑着说道:“刚才是在等男朋友的电话吧?” 高初筠不高兴地说道:“谁说的?我谁都没等。” 高母道:“傻孩子,这有什么可害羞的,你也该找个男朋友了,什么时候带回来让妈看看啊。” 高初筠有些烦燥地说道:“妈,都说过不是了。” 高母哄她道:“好好好,不是,不过,你以后找男朋友,可得答应妈,不要再找警察了。咱们家就是因为你爸是警察,所以才变得这个样子……”说到这,高母有些难受起来。 高初筠的眼神不自觉地望向了家里的冰箱上面的墙壁上,那里有一副遗像,正是老爸高红旗的。 遗像里,高红旗警服正装,眼神坚定。给这个家带来了一丝正气,也带来了一丝贫困…… 爸爸是家里的顶梁柱,可自从他被出狱的坏人报复至死后,对家里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不说在情感上给家人造成了无法磨灭的伤害,在经济上也几乎是让这个家立刻就陷入了拮据的状态…… 要不是爸爸死了,这个家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家里的东西已经很久没有换过了…… 房间里虽不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但也算是寒酸得紧了。 只有几件常用的家电,而且都已经用了很久了,吊扇会有些摇晃,总让人感觉要掉下来…… 墙上的外皮已经处处斑驳…… 就连吃饭的桌子都换了一条腿…… 要不是涂叔叔一直在帮衬这个家,我们娘俩还指不定是在过什么日子呢? 我当刑警一方面是崇拜爸爸; 另一方面也是想找到杀死爸爸的凶手,替爸爸报仇。 可如果以后我真的找了另一个刑警成为自己的丈夫,那两个刑警的家岂不是被报复的可能性还更大了? 那妈妈的悲剧会不会在我身上重演? 我的孩子会像我一样长大吗? 而且那个江束衣又是怎么回事? 电话也不打一个过来,在大队里的那些话只是随口说说的吗? 还是说所谓的爱情,其实只不过是个虚假的幻像? 想到这,高初筠像是发誓,像是安慰,又像是赌气般地对高母说道:“妈,你不要担心,我不找警察,绝对不找警察!” *** 江束衣看了看四周,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可算是把这前任留下的东西也清理干净了,现在只留下了他认为有用的东西,其它基本都扔光了。 不过,能用得着的东西,实在也不多,现金有个5万多块,还有一大叠银行卡,可惜他完全不记得密码。 至于家里的电话号码,他实在也是不记得了,前任总不可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家人呢? 怎么一次都没跟自己联系过? 我自己也不方便去问啊,问了说什么? 难道还说自己不记得家里的电话了? 那不被人笑死? 就算是自己换了电话号码,可自己已经把新号码上报到大队里去了啊,家属要查的话,其实应该很快就能知道吧? 为什么从不打来呢?到齐春县已经一周了,家人一次都没联系过。 父亲呢? 母亲呢? 有没有其它的什么兄弟姐妹? 完全一抹黑…… 这正常吗? 这次破案后,给江束衣的感慨也是良多,为什么见到的这些人就没有几个真正对待感情的呢? 徐多礼对佟芳芳是假的; 佟芳芳对待李强也是假的; 付月梅对待徐多礼也是假的…… 爱情原本就是虚假的幻像吗? 他之前觉得李强很可怜,因为李强是被父母抛弃了,但李强至少还有个爱护他的爷爷啊,自己呢? 我才是这个世界被抛弃的人吧…… 如果自己突然消失,想必也不会有人会怀念自己吧。 不对,有一个人也许会…… 譬如说那个涂黑子,也不知是在搞什么,一次,二次,他没在意,可次数多了,他还是看出了些端倪…… 他似乎总是在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看待自己的眼神也很奇怪,时而关心,时而严厉,时而鼓励,时而不满,时而又是一种警惕的眼神…… 真是搞不懂他在搞什么?或者他才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 真是没头没脑的想法。 联想起这段时间以来,那个涂黑子对陈尚过的态度,他现在也很清楚了——涂黑子并不希望我当这个中队长!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回到现实,躺在床上的江束衣虽然很想很想给高初筠打个电话,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高初筠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还很有志向,很努力,江束衣是真的想和她再进一步发展,可是涂黑子又横里跳出来。 在这个问题上,涂黑子显得异常强硬,在没有摸透涂黑子的真实想法之前,还是不要轻易触怒他为好。 他可是自己的直属上司,如果真的和上司闹翻的话,用屁股也想得到接下来自己的工作该有多么艰难。 唉……再忍忍吧! *** 夜深了,涂建国还没有回家,他坐在办公室内静静地看着文件,只是眼睛虽然是望着文件的,可心思却不在文件上。 他现在被这一团问题搞得有些头大呢。 我要是走了,最有可能接替我的人会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这样的好苗子可不多见啊,应该怎么保护他一下呢? 涂建国皱着眉头思索着对策,而且还不能太过于明显。 就在他苦思都无良策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哎,老许啊,怎么这么晚还打电话过来啊?” 电话那头老许的声音有些焦急:“老涂,你快叫你的人去打听一下,柳志坚的老家有没有出什么事情。” 原来是有正事,涂建国一下子就把神游在外的思绪给扯了回来,赶紧叫人去柳志坚的老家打听一下。 柳志坚虽然人在江城,可齐春县的老家里还有他的家人在呢,这人可是整个千湖省都非常重视的一个商人。 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消息很快打听到了,柳志坚的老家没出任何问题。一切正常。 得知消息的涂建国重新打电话给老许说了情况之后,老许叹了一口气:“幸好没出什么事。” “怎么了?”涂建国问道。 “就是刚才,柳志坚报案说有人试图绑架他,幸好被人发现及时报警。要不然这事就闹大了,他还担心这帮绑匪会对自己在老家的家人下手,所以我叫你赶紧打听一下。”老许说道:“先这么说了,你这段时间注意一下,我这还得去忙。”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涂建国缓缓拿下手机,心中暗想道,真是抓不完的罪犯啊,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突然,脑子里亮起了一盏灯:对啊,这是个好办法啊。 第1章 命令 “我?”江束衣很莫名地说道:“涂队,你在开玩笑吧?” 涂建国摇了摇头:“没开玩笑,我也不喜欢开玩笑。” 江束衣想了想,觉得也是,自认识他以来,就没见过他开玩笑。 可是想想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是我啊?” 涂建国的脸板了起来:“这是工作!是命令!有什么为什么的?执行命令!” 这涂黑子是怎么了? 江束衣有些想不明白,怎么居然让我去当别人的保镖? 当保镖保护嫌疑人或证人也没什么,可你总得有什么提示吧? 譬如保护某人的目的是什么,特别需要注意些什么,罪犯可能会以什么样的手段下手等等。 什么都不说…… 只是让我一天24小时跟着别人,那我不要睡觉啊? 当然了,江束衣作为一个优秀的演员,他自信能演好一个保镖的角色,可是总不能这样漫无目的的吧? 我是想当刑警,不是想当别人的保镖,我才刚刚破了一个案子,你就打发我去郊游? 哪儿得罪你了? 涂建国则为自己想出来的这一手感到满意。 他已经知道接任自己的会是谁了,除了陈春生还能是谁? 江束衣和陈尚过、陈尚言堂兄弟俩关系不融洽他也看在眼里,这种情况必然会遭到向来护短的陈春生的打压。 所以,为了让他健康成长,不妨先把江束衣以保镖之名调出去,等陈春生过了气头之后也就好了。 而且,这小子在对待女性问题上一向是不清不楚的,让他出去祸害别人吧,别害我们家小筠了。 “涂队,你让我去保护嫌疑人这没问题,但总得告诉我对方是干什么的吧?”江束衣苦着脸说道。 涂建国略一思索,道:“她是个17岁的高二学生,听说还是个学霸。” “其它的呢?譬如为什么要去保护她。”江束衣道。 “没有为什么,这是命令,工作纪律你不清楚么?要我重复一遍?另外,对方不是嫌疑人。”涂建国正色道。 “那是什么?”江束衣就更莫名了:“污点证人?” “执行命令。”涂建国严肃地说道。 “是。”江束衣还能怎么办,也只能这样了啊。 答应完之后,江束衣准备出去,就在要转身的时候,突然眼角从镜子里看到了办公桌上有一份文件的侧边栏上,似乎是写着自己的名字? 江束衣故作无意地要再看仔细点的时候,涂建国的手突然有意无意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挡住了他要看的那份文件。 他为什么要挡住?那份文件并不是徐多礼自杀案的卷宗,那会是什么卷宗上有我的名字?我到齐春县才办了一个案子,为什么他的办公桌上会出现另一份关于我的卷宗? 不应该是我眼花; 更大的可能是:他——在调查我! 他为什么要调查我? 江束衣暗暗想道。 糟糕,因为最近都在看江束衣之前的卷宗,所以随手就插在了办公桌上的文件堆里,他刚才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太不小心了。涂建国暗暗想道。 要直接问他吗?江束衣暗暗想道。 如果他问的话,要不要给他看呢?涂建国暗暗想道。 画面似乎就此定格: 江束衣维持着半转身的姿势,望着涂建国; 而涂建国一只手放在文件堆上,也望着江束衣。 两人都没有说话,可空气中的气氛却陡然间紧张了起来…… 一阵微风吹过,却不曾离去,反而留在了两人之间自身旋转起来…… 风越转越急…… 越转越急…… 隐隐要形成一场小风暴…… *** “小姐,您看今天穿这件外套怎么样?这件粉色的貂毛外套是马克先生特意为您亲手设计的,最是适合像小姐这样美丽清纯的女孩了。” “幼稚!”一个娃娃音回道。 “对不起,小姐。那我这就收起来。” “小姐,您看这件外套怎么样?今天外面阳光灿烂,最适合穿克里斯蒂安娜女士特意为您设计的这件大红色的外套去郊游了。” “低俗!”还是那个娃娃音。 “对不起,小姐,那我这就收起来。” “小姐,您看这件外套怎么样?如今已是深秋时节,穿上这件浅绿色的外套可以尽享秋日的慵懒,这可是托马斯先生特意……” “够了!我是青蛙吗?”娃娃音怒了。 “对不起,小姐……” 在一间奢华的卧室里,一个身着睡袍,无论是模样还是身材都只能用美得惊心动魄来形容的女孩正对着一群待女打扮的年轻女子们大发脾气。 “我真是受够你们了,连件衣服都挑不好。”哪怕是这位异常美丽的女孩说出来的娃娃音也异常的难听:“你们还能做些什么?还能有什么用?” “对不起,小姐。”一群待女被骂得头都不敢抬,又赶紧鞠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就只会说这个吗?”女孩大声喝斥道。 “对不起,小姐。”待女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好又重复道。 “气死我了。”女孩气得在卧室里团团乱转,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怨愤,顺手就抄起书桌上的一盏台灯扔出了窗外…… ‘哎呀’窗外有一人应声而倒。 外面也传来一片惊呼声:“哎呀,是张管事,你怎么了?出血了……” 女孩走到窗口旁边,大声问道:“窗外是谁?” 外面的人回答道:“小姐,是张管事,他被……呃……砸破头了。” 张管事被砸得头破血流,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但听到女孩的问话,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对女孩鞠躬说道:“我没事,小姐,是我自己不小心,站错了地方,妨碍了小姐扔东西。” 此时无论是卧室内的那些待女,还是卧室外的其它管事都没想到张管事竟然会这么说。 你自己站错了地方?你事先能知道小姐往哪儿扔东西吗?你何错之有? 这张管事为了保住这份高薪的工作,也真是拼。 话说回来,摊上这么个大小姐,要是工资还不高,那谁愿意干? 好吧,既然张管事都这么说了,想必大小姐多少也得表示表示吧。道歉是不用想了,在这工作这么久,还没见过大小姐跟谁道过歉,不过,起码态度要收敛点吧,比如给个医药费什么的也行啊。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还在后头。 那女孩一看张管事满头满脸的鲜血,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又怒不可遏起来:“呀,好哇,你居然敢吓我!你被解雇了!” 那张管事听到女孩这样说,身体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众人互视一眼,心里都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 此时,江束衣也来到了这里,不过他去的不是那位小姐的卧室,而是这幢别墅的会客厅。在这里他见到了之前就提到过的那位大富豪柳志坚。 “柳董,您好。我是刑警大队的江束衣。”江束衣很有礼貌地自我介绍道。 “哦,江队长啊,早就听说你要来了,你好你好。”柳志坚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长得矮矮胖胖的,像个邻家胖老头一样,并没有什么架子,见到江束衣来了之后,还迎上前来,主动与他握手。 两人寒暄几句,然后分宾主落座。 柳志坚感叹道:“多礼的事,真的是谢谢江队长了,哎,我们俩一块儿长大的,当初一块儿在工地干活的时候,我长得瘦小,经常被人欺负,都是多礼帮助我,本来我还想着等以后我退休了,就和多礼一起去游山玩水,不闻世事了。没想到多礼遇上这样的事,我到现在都不能接受这件事……” 说到这,他的眼圈有些微微泛红了,随后他强自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展眉对江束衣说道:“不好意思,让江队长你见笑了。” 江束衣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柳董,我能理解。” 说话间,两人彼此都在暗暗打量着对方。 在江束衣看来,徐多礼的身材已经就算得上是矮小了,这个柳志坚比徐多礼还要矮……估计能有158cm就不错了,至于长相嘛,那就更别提了,简直是造孽。涂黑子让我来保护他的女儿,当初还有幻想来着,现在想来估计也是个杯具。 坐在对面的柳志坚则有些惊讶,本来听到齐春县警方说会派出那位破获自己发小被杀案的‘很年轻的中队长’要来,他还是很高兴的,是发自内心的想感谢感谢那位江队长,可他真是没想到所谓的‘很年轻的中队长’是这么个年轻法,当初还想着怎么也得有30-40岁吧,现在看来也就20来岁啊。这……是不是有些太年轻了点? 就在这时,一个喜悦的声音响了起来:“爸,你回来了?” 第2章 初见 听到一个娃娃音,江束衣循声望去,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7、8岁的小女娃。 不料却见一个大约17、18岁的少女,大约有165cm左右,身着一袭白色连衣裙,如同瑶池仙子一般款款行来,一过来就拉住柳志坚的手开始撒娇…… 如此美丽? 这是他的女儿? 简直难以置信,不会是抱错了吧? 江束衣不无恶意地想道。 见到女儿来了,柳志坚还是很高兴的,他拍了拍女儿的手,说道:“来,诗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江队长,也是抓到杀害了你徐叔叔的杀人凶手的人。江队长,这位是我的女儿,柳诗诗。” 江束衣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他向柳诗诗点了点头,说道:“幸会。” 柳诗诗这时才好像看到江束衣这个人一样,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打量了他一下之后,勉强点了点头。 随即她又转头对柳志坚说道:“爸爸,你难得回来一趟,今天陪我去云雾山玩,好不好?” 柳志坚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不行,我中午还有一个会要开,以后你想去哪就让江队长陪你去,这段时间他负责保护你的安全。这两天最好不要出门。” “他?那个土老帽?”柳诗诗惊讶得张大了樱桃小嘴。 “我?土老帽?”江束衣也惊讶地张大了嘴。这一瞬间,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谢谢你这么会说话。” 柳志坚生气地说道:“诗诗,怎么说话的?让别人看了笑话。以后说话要有礼貌知道吗?你都这么大了,还要人来教吗?” 柳诗诗赌气式的松开柳志坚的手,把双手交叉架在胸前,撅着小嘴,虽然没说话,可那神态任谁都看得出来是在生气。 “诗诗,快向人家江队长道歉。”柳志坚严肃地说道。 柳诗诗干脆连头都转一边去了,嘴里小声嘟囔着:“明明就是土老帽。”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就走了。 声音虽小,可也绝对足够让别人听清楚,江束衣真的是尴尬万分。 他看了看自己的着装,今天他穿的是便装,上身是一件浅灰色的夹克,里面是白色的毛衣,下身穿一条深灰色的西裤。 就算不帅气,也不能算是土老帽吧。 柳志坚气得人都有点哆嗦了,指着柳诗诗的背影‘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名堂来,最后只能付之一叹:“都怪我把她给宠坏了,江队长你可千万不要介意。” 江束衣能说什么,他能说‘其实我很介意吗?’ 显然不能,他也只能微笑着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毫不介意。 这时,有一个中年男子进来说道:“董事长,时间差不多了,现在该动身了,要不赶不上回江城开会了。” 柳志坚站起来道:“江队长,真是不好意思啊,这段时间就先委屈你一下。崔秘书,我们走吧。” 就在柳志坚就要走出客厅时,江束衣紧赶了几步,追了出来:“柳董,关于在江城那次绑架未遂,你真的没看清他们长什么样子吗?” 柳志坚停下脚步,思索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当时天很黑,他们又用头套挡住了脸,真的是看不清楚。” 虽然知道柳志坚大概率上是看不清的,但听到他明确这样说,江束衣还是略略感到有些失望,随即他又问道:“那柳董在江城有没有什么仇家呢?” 柳志坚洒脱地一笑,说道:“仇家?那可多了去了,像我们这样的商人,每个竞争对手都是仇家,市场就这么大,你占得多了别人自然就占得少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生意做到这个地步,谁敢保证自己没有得罪过人? 有时候不能得罪人,可必须得罪人; 有时候不想得罪人,却偏偏得罪人。 放心吧,江队长,绑匪无非是要钱而已,钱我有得是; 就算是要我的命也不是不能商量。 但我的女儿绝对不行!她的安全,还请江队长务必保证。” 说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柳志坚脸上的神情不怒自威,目光灼灼地看着江束衣。 江束衣点了点头,说道:“我一定尽力。” 此时柳志坚已经上了车,他摇下车窗,看着江束衣,说话的声音里带着萧杀之意:“不是‘一定尽力’,是‘必须保证’。” 话音刚落,车窗升起,汽车发动,稍倾就驰出了别墅。 *** 看着离去的豪车,江束衣感受到了上位者的威压,这当然不会影响江束衣的心态,可是他也能明确地知道柳志坚对这个事情实在是很重视的。 或许,这次任务并不是之前想像的一次郊游? 那涂建国为什么昨天下命令的时候不说明呢? 如果真的要重视起来的话,那光凭自己一个人是很难护得柳诗诗的安全的。 因为自己不可能24小时不睡觉保护她。 而且这别墅里的各个管事及待女肯定都要全部查一遍背景。 这事自己一个人是根本做不过来的。还是得找涂黑子帮忙。 江束衣拿起手机拔通了涂建国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涂队,是我。” “哪位?”电话那边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江束衣很奇怪:“我是大队里的江束衣,您是哪位?” “哦,你就是江束衣啊,我姓陈,叫陈春生。涂队已经调到冈山市去了。现在是我负责齐春县具体的刑侦工作。”电话那头的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涂黑子调走了?陈春生?这人是谁? 哦,江束衣突然想起来了,好像队里以前有一个姓陈的副大队长,不会是他吧。 听得江束衣没有回话,陈春生四平八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如果你有事要找涂队也可以的,我有他手机号,要我报给你吗?” 声音虽然没什么声调上面的变化,可江束衣还是听得出来,从他这番话里隐隐透出来的那一丝不满。 这话一说出来,江束衣猛然醒悟,这陈春生似乎对我有点意见啊,当下赶紧说道:“陈队,您误会了,我这刚才信号不好,我打电话来是因为这事……” 然后江束衣把自己到这儿来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然后提出了希望加派人手,并查一遍别墅里的各个人员背景等要求。 “不行。”陈春生断然否决。 江束衣迟疑道:“陈队,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陈春生道:“你现在的想法,都只是你的猜测,根本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如果只是猜测的话,那随意一个有钱人觉得自己有被别人绑架的可能就叫警察24小时保护,那我们还有时间干正经事吗?” 江束衣默然。细细想起来,陈春生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么说吧,整个齐春县刑警大队共有两个中队,内勤外勤甚至包括看大门的上上下下加起来,也就40来个人,可齐春县却远远不止40个企业主啊,一人分一家都不够,更何况,就算是够了,那普通老百姓呢?不管吗?刑警大队可不是只为某类特定的人群服务的。 除非是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的确有被绑架的可能性,否则只能认为是企业主的个人被害臆想了。 像柳志坚这样的,只是人在江城的时候,曾经被一群人围住过。 当然,事后据柳志坚声称这是绑架未遂,可当警方赶到时,那群人早跑没影了。 那究竟是真的绑架未遂,还是人家只是喝多了在柳董事长面前逛了一圈,现在江城警方还没有定论呢。 就算是这样,齐春县还是派出江束衣来柳志坚的老家保护他的家人,这已经算得上是破格的重视了。 所以,陈春生的这番话,还真没什么可指摘的。 江束衣也只能应声说是。 随后陈春生又说道:“你在那儿呆两天就回来,队里的事这么多,别成天记着玩。”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玩?我是在玩么?江束衣听到这话就分外不爽! 第3章 意外 这两天正好学校放假,倒是没发生什么事。 想来这位大小姐也是很顾忌自己的生命的。 不过,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想到明天还要陪她去学校,江束衣的脸就揪成包子样了。 我多大了,还去学校?虽然是陪人去的,可怎么着也觉得莫名。 江束衣正在这么想的时候,旁边有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与江束衣打招呼道:“江队长,我们小姐要出门了。” 言下之意显然是要江束衣跟上去了。 江束衣点了点头,说道:“我这就去,你是?” “我是柳家的管家,我姓雷。” 江束衣扫了他一眼,见他的神情,姿态显得不卑不亢,而且还显出几分儒雅的气度来。 看上去不像是个管家,倒像是什么知识分子。有钱人家里请的管家也这么有风度? *** 柳诗诗坐在车子后排上,一脸的不高兴。 为什么爸爸会突然塞给我这样一个土老帽当保镖?这么土气,带在身边有多丢人你知道吗? 坐前排的江束衣也是一脸的不高兴。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调到这来给人当什么保镖,这就算了,还被这个娃娃音鄙视…… 两人都没想过掩饰自己的心情。 对,我就是要甩脸子给他她看! 开车的林管事倒是和江束衣闲聊了几句话。 从闲聊中得知,这次的目的地是一个叫云雾山庄的地方。 云雾山庄地处偏僻,位于云雾山脚下,是一间超豪华的五星级大酒店。一言蔽之,就是专门接待像柳志坚这种大富豪或像柳诗诗这类富二代的地方。 就在离目的地还不到10公里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车子已经驰离了省道,虽然周边并没有什么车辆,可因为接下来是一段盘山公路,按理应该要减速了,但车辆却迟迟没有减速…… 江束衣一怔,道:“林管事,减速啊,怎么还不减速?” 回答他的是林管事惊慌的声音:“我减不了啊,刹车失灵了……” 江束衣转眼望去,见林管事的脚在刹车上猛踩,车子却依然我行我素……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啊。”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急切起来。 后排的柳诗诗在路上打了会瞌睡,这会也被他们吵醒了,迷迷糊糊地说道:“什么事这么吵?” “刹车失灵了……” “什么?”柳诗诗顿时就惊慌失措起来,小脸煞白地尖叫道:“你们这群废物还能做什么事?快想想办法啊……” 这还能有什么办法? 江、林二人已经想尽了办法,车子不但没有减速的迹象,反而还有隐隐还有加速的趋势…… 情急之下,江束衣也顾不得别的了,想直接打开车门跳车。 却不料这种高端的豪车为了避免在行驰中出现的误操作,导致出现人为事故的缘故,在行驰中是自动锁止无法打开的。 想要打开除非先停车…… 可这时怎么停车?刹车已然失灵了啊…… 正在他想用拳头砸开车窗时,突然眼角瞥到后座的柳诗诗。 要管她吗? 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算了,谁叫我说过要当人民警察的。 想到这,就往后座窜去,哪知用力过猛,正好一头正好栽在柳诗诗的怀里…… 柳诗诗尖叫起来:“你要干什么?” 说着话还用手去抓江束衣。 “都什么时候了,别闹了!”江束衣大喝一声,用手猛地把她推倒在车座上,然后狠狠地一拳砸在车窗上。 “硼”地一声闷响,车窗仅裂开一条细缝。 江束衣痛得脸都扭曲了,感觉这手都不是自己的了,这车玻璃……是加固过的啊…… 希望不是前世的那种钢化玻璃,要不然,只怕都得死在这。 手不行了,得想点别的招。 他咬了咬牙,便抬起脚来去踹车窗。 可是此时车里一片混乱,可能林管事也吓坏了,车子好像喝醉了酒一样左摇右摆。 在这种情况下,江束衣一来根本就站不稳; 二来他自己也有些惊慌; 一连好几脚都没踢正部位。 这时林管事大叫起来:“车子,前面是悬崖啊……” 江束衣转头望去,见车辆已经跑偏了,便大喊一声,道:“你把好方向啊!” 说完再次一脚踢向车窗,这时柳诗诗也反应过来了,拿起自己的随身小包也去砸玻璃…… “车子,要掉下去了……”林管事惊叫起来。 “冷静点!”江束衣怒喝一声。 这倒不是他脾气暴躁,而是现在情况如此危急,正是需要想办法逃生的时候。 可林管事却只会大呼小叫的,除了扰乱人心之外,还有什么用处? 实在是让人忍不住要发火。 此时,车窗已经被江束衣踢得有如蜘蛛网一般了,可就是不破。 江束衣大急起来,转头一望,见车子已经距离悬崖越来越近了。 柳、林二人已经惊叫起来。 “啊,要掉下去了。” “这回死定了。” “啊啊啊……” …… 一时间江束衣也有些绝望了,难道我从悬崖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又要穿越回去了,或者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可无意中一低头,突然眼前一亮。 伸手一把就把柳诗诗脚上穿的高跟鞋脱了下来。 柳诗诗先是一惊,随后也反应了过来,赶紧把另一只也脱下来。 两人挥动着两只高跟鞋猛地砸向已经像蛛网一般的车窗,就像两只正在觅食的红色啄木鸟一样。 一下,二下,三下…… 终于车窗被砸出了缺口。 有救了! 有了缺口就好办了,随后扒拉了几下,车窗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洞。 窗外的风猛地灌了进来,把江束衣的头发吹成一团茅草。 “林管事,你赶紧到后座来,跟在我们身后。”江束衣先是大喊了一声,然后一把抱住柳诗诗,大吼一声:“抱紧我!” 这是高速跳车啊,下面可是水泥地啊。 不过此时也顾不上了,留在车里是必死无疑。 脚下一发力,硬生生从车窗里强行窜了出来,紧随而来的是天旋地转和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江束衣有些迷失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 江束衣有些神智恍惚地缓过劲来了,举目望天,过了好一会,才清醒了些。 右手和右腿还好,左侧的身体剧痛无比,特别是左手已经失去知觉。 完了,我无法自救了。 得找人帮忙。 四处望去,见不远身缓缓爬起来一个人,不是柳诗诗还能是谁。 虽然全身有不少地方破了皮,流着血,看上去挺吓人的。 可她居然还是慢慢地爬了起来…… 看起来她只是受了些擦伤。 她先是茫然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看到了江束衣,便一瘸一拐地走到江束衣面前。 “你……”她似乎不熟悉怎么说些关心的话,言语间有些迟疑。 “幸好你是名牌高跟鞋,”他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然我们都死定了。” “噗嗤”她笑了,这一笑百花失色…… 第4章 不高兴 “能起来么?”很生疏,她很少这样关心过别人。 “恐怕不行。”他有些无奈,我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起来? “我来拉你一把。”说完,她就拽住他的手要把他拉起来。 “别别别,啊啊啊……” 撕裂一般的剧痛…… 江束衣真的痛得下嘴唇都要咬出血来了,他前世的确接过很多跳车的戏,但那都是加了后期效果的…… 试想想,那些车辆时速60公里的碰撞测试,人还是在有保护的前提下,有些车辆都无法保证人的安全。 更何况在无保护的情况下…… 所以……高速跳车真的是会死人的啊! 见到江束衣神情不对,柳诗诗赶紧放下手了,说道:“另一个人呢?叫什么来着。我去找他来。” 过了一会,她有些迟疑地回来,道:“怎么人不见了?” 江束衣闭上了眼睛,他知道那个林管事可能没来得及跑出来…… 现在赶紧打电话求救吧,柳诗诗的手机在包里,可包在车上…… 还好江束衣的手机在口袋里,拿出来一看,虽然有些破损了,可是居然还能用。 江束衣不禁有些感叹这手机质量真好。 嗯,这个小妞的质量也很好,我都成这样了,你居然还只是受了点擦伤…… 这世界真的是不公平。 *** 齐春县人民医院,住院部,508号病房。 不得不说有钱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柳家直接给江束衣搞了个特护病房。 那病房里什么都有,就江束衣一个人住。 医院的诊断已经出来了,结果说好也好,说坏也坏。 坏处是左手为中度骨折,恐怕至少要在保养数月; 好处嘛,右手、右脚只是擦伤,左腿只是软组织挫伤,所以还好。平时走路什么的倒不是很妨碍,只是最好不要高强度运动。 至于身体上的擦伤虽然很多,但里面的重要器官并没有受什么损伤; 本来左腿服药就行的,可是医生有些担心,这可是柳家出的事,索性也给打绷带了。 可以算是无微不至了。 总体来说这个伤势只要恢复得好,并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说实话,要不是江束衣前世是一个从底层爬起来的演员,这次就真挂了。 正是因为他是从底层开始向上爬的,什么活都干过。 光是他记忆中自己拍过的有印象的跳车片段,就有十几起。 至少他知道跳车的时候,应该怎么保护自己。 所以说,也算是有点经验了。 江束衣黯然地躺在床上,看上去很是凄惨。 这刑警的活,真是不好干啊。 要么就没日没夜的加班,要么就是这样…… 这时,病房的门打开了,一群保镖模样的人围着一个包裹得有如木乃伊一样的人走了进来。 江束衣定睛一看,不是那娃娃音还能是谁。 您老人家就是受了些边角擦伤,连疤都不会留下,还搞得这么严重干啥?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娃娃音已经开始指挥了。 “你,去那里,你,到那边去……” 在她一通指挥之下,这病房已经被层层看管。 随后她再一招手,便进来几个衣着得体的中年男子。 上来就开始给江束衣量身材。 江束衣莫名其妙:“你这是要干嘛?” 娃娃音背负着双手,抬眼望着窗外:“你昨天表现不错,这是给你的奖励,免得你穿那种破布条跟在我后面,丢我柳家的脸。” 哎,这浓浓的优越感…… 江束衣有些不爽,但最终还是翻了个白眼了事。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哎,你们干嘛拦着不让进?” “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我们是刑警!” …… 娃娃音气势很足,她头也不回:“让他们进来。” 门打开了,老李和高初筠走了进来。 甫一进来,老李便笑道:“江队,感觉身体怎么样?” “还好,还好,”江束衣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老李往四周瞟了一眼,却不说话。 江束衣一看老李的眼神,就知道他们来肯定是有事情要跟自己说的。 正当他准备让大家都出去的时候,高初筠却先发话了,声音很平淡:“你们都先出去一下。” 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她话里的意思。 江束衣不禁有些失笑,这小妮子,报复心理还挺强的。 你们不让我进来,我就让你们出去。 柳诗诗缓缓回过头来,看了看高初筠,笑了笑,正要说话时…… 却见高初筠几步走到江束衣病床前,坐下,握住了江束衣的手…… 她的笑容凝固了…… 江束衣感到一阵幸福,笑了笑说道:“要不你们先出去一下吧,我同事找我有点事。” 柳诗诗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道:“那你们先聊。” 等她出去之后,江束衣微笑着正要跟高初筠说些什么时,高初筠却飞快地把自己的手缩了回去,而且脸也板了起来。 这是……? 怎么个意思? 江束衣的笑容也凝固了…… 老李抬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 “哎,诗诗,你没事吧?” 说话的人正是柳志坚。 他听到自己女儿差点出车祸之后,惊得魂飞魄散,立马就赶回来了。 一见到女儿,就关切地问道。 “没事。爸爸。”柳诗诗忧郁地说道。 “怎么可能会没事呢?”柳志坚显然非常恼火,这都包成木乃伊了还会没事? 他转身就问旁边的人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边有一人回道:“现在那些刑警还在查……” “那查清楚了没有?去问问!”柳志坚厉声说道。 “是。” *** “我们在悬崖底下找到了那辆车,里面还有一具尸体。”老李低声说道:“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这次事故是人为的。” “人为的?”江束衣很吃惊,“这么说,那就是真的有人要针对柳家了。” “是的,”老李看了看四周,说道:“陈队已经接手了,说让你这段时间安心养伤。” 江束衣点了点头,不点头还能如何?如今跟个残废似的。 他转头望向高初筠,说道:“那个,你……” 高初筠站起身来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安心养伤。老李,我们走吧。” 说完她就转身先出去了。 老李干笑了两声,也走了。 江束衣只好看着门发呆。 *** 三分熟的牛排被切割开,然后被一柄刀叉塞进一张嘴里。咀嚼时,偶尔能见到有鲜红的血水在口腔里流动。 手机响了,牛排咽了下去,接通。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严厉,似乎是在喝斥…… 不久之后,手机缓缓放下:“他居然没有死?” 上次车祸就没死,这次车祸还没死? 你的命到底是有多硬? 你为什么不死呢? 你不死让很多人都不高兴。 我也不高兴! 这次一定要你死! 第5章 疑问 “诗诗啊,不用担心,这肯定是一次意外,你不要担心。那什么,你不是喜欢的那个品牌包包现在出了限量款吗?那就去买个包散散心嘛。” “哎呀,不用了,爸爸你别烦了……” “为什么啊,是钱花完了,还是觉得那包没品味啊?没有就换别的嘛。” “不是啦,爸爸,你别这么烦好不好。” “哎,你这人真是的,那你就立刻买下那包包嘛,哎,崔秘书,你现在去专卖店……” “哎呀,爸爸,你干什么呀!” “你立刻去买下那包包啊。” “我都说了不用了,前两天刚出的时候,我就已经叫人买下来了!哎呀,真是的……” “哦……这样吗……那你还有什么喜欢的……” “你不要再烦我了!”娃娃音恼了,转身蹬蹬蹬就走。她的病房就在江束衣的隔壁。 “哎,小心点,小心点。你们是死人啊?还不快来护着小姐。不要住院了,回家!” *** 两天后的一个深夜,大家都已经关灯睡觉了。 江束衣却有些睡不着,恼子里还在回忆当初的情形,居然是人为车祸,是谁下的手呢? 又是为什么要针对柳家呢? 正在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之际,门被悄悄打开一条缝,一个人影走了进来,也不开灯,直接几步就走到江束衣的床前,从怀里拿出一支针筒就要给江束衣打针。 连灯都不开,就这样打针你能看得见吗? 江束衣觉得不对,下意识就缩了缩手。 对方吃了一惊,很意外这么晚了,江束衣还没有睡着。 但反应极快,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就向江束衣脸上蒙去。 江束衣把头一偏,右手向头侧的墙头一拍,正拍在灯的开关上。 瞬间室内灯火通明,也让他看清楚了对方。 只见此人中等身材,短发,身上披着白大褂,脸上戴着口罩,完全一副医生的打扮。只是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之间有一道明显的刀疤,更显凶恶。 那白大褂见事己至此,也不掩饰了,索性弃了针筒与布,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向江束衣扎来。 江束衣大惊失色,强行扭动腰身翻滚至床下,发出‘噗通’一声响。匆忙间,骨折的左手撞在地板上,痛得惨呼一声。 “怎么了?”门外传来护士迷糊的声音。 “报警——”江束衣大吼一声,然后迅速从地上滚开,躲过一击。 白大褂再度扑了上来,一下子压在江束衣身上,匕首直接朝他的脸上扎来。 头骨为保护大脑而存在,其硬度因人而异,莫氏值约为3-4左右,受力极限200kg-500kg,即便是最低值也不可能被匕首直接击穿。 不过,要是从面部插入的话,那里全是空腔骨头,很薄…… 稍稍用力,一扎就透…… 那匕首离江束衣的眼睛越来越近,眼见就要扎上…… 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江束衣飞快地伸出右手拽住了白大褂的手腕。 白大褂把左手也放了上去,两只手的力量压向江束衣,嘴里还狰狞地低喝道:“你的命还真硬……” 这话是什么意思,江束衣已经来不及细想了,他现在只剩一只手如何顶得住对方两只手的力量,那匕首已经触及他的睫毛了,眼见就要不支…… 也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一个护士走了进来:“537床怎么……啊!!” 待到她看到眼前这两人生死相拼的一幕时,不由得发出一声直冲云霄的尖叫,然后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这尖叫声可真够刺耳的,连白大褂都楞了一下,江束衣就趁他这一楞神的功夫,将头一偏,右手趁势发力往外一带。 ‘笃’地一声,匕首插入了木地板中的同时,也在江束衣的右眼角处划出一道血痕。 白大褂大急,发力想要拔出匕首,可是一来他当初刺下去的时候发力太猛,导致匕首入木过深;二来自己手腕上还有江束衣的右手反向拉力,急切间哪里拔得出来…… 也就在这时,江束衣用左手去反压白大褂的右手肘关节。 人体的关节其实是可以理解成一个个的杠杆的。顺着方向是可以很轻松的转动,但逆着方向的时候是完全做不到的。 以肘关节为例:将手平举,大臂不动小臂向内贴向胸口,这个是人就能做得到;但要是反之,小臂向外的话,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譬如像‘擒拿’之类的博击术,就是根据这个原理来的。 白大褂如果不想右手脱臼甚至骨折的话,就只能整个人翻倒在地,于是他就这么做了。而江束衣趁势翻身反而压在了白大褂的身上。 不过,此时江束衣也绝不轻松,刚才他用骨折的左手压白大褂的右手肘关节的时候,已经明确感觉到石膏固定的位置已经松脱了。 强烈的剧痛就像是用刷子刷衣服一样,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但他紧紧地咬住牙关,没有发出声响。 生死博杀,要的就是一股气势。 饶是如此,他也被痛出了一头冷汗。 在两人在地上翻滚纠缠的过程中,他很快就找到了机会,给白大褂的脸上来了一拳。 这一拳可够重的,连血带泪被砸得狂飙了出来。 白大褂痛得都快哭出来了,赶紧用手臂护住自己的鼻子; 倒不是那人脆弱,而是那一拳正好砸在鼻子上。 众所周知,鼻子这个部位是人体面部非常脆弱的一个器官。一旦被外力撞击,很容易引发骨折。也会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触发生理性流泪。 流泪又会导致视线模糊,接下来的躲闪便更没有方向了。 很快江束衣又找到了机会,一拳打在白大褂的咽喉上,痛得他差点岔了气,连忙缩头护住,可是在勿忙间,被江束衣几记上勾拳打中了眼睛,视线一时模糊得都要看不清楚东西了。 本来鼻子被击中,流泪时视线就模糊,然后眼睛又被砸了几拳,紧接着被江束衣压翻在地进行了单方面的殴打。 不一会,白大褂的脑袋就已经肿成猪头样了。 江束衣终于停手了,不停不行,再打下去怕是要真打死人了。 他伸手一把掀开白大褂的口罩,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扭曲的脸。 那张脸上横七竖八纵横着好几道伤疤,把好端端的一张人脸划成一副鬼样,而且伴随着白大褂剧烈的喘息,那些伤疤就像是一条条蚯蚓一样在他的脸上缓缓蠕动…… 江束衣几乎要吐出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你是谁?”江束衣强忍着心中的不适,问道:“怎么这副鬼样?” 那白大褂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哈,我是谁?这副鬼样?老子这张脸就是拜你所赐,你居然问我是谁?” 江束衣心头大震,一时居然说不出话来,难怪他要给我换药,竟然是这样?这前任到底干了些什么? 第6章 危机 也就是这说话间,白大褂又恢复了些体力,试图要反客为主把江束衣压翻,可是不但未能成功,反而又挨了几拳。 “你到底是谁?”江束衣怒道:“你给我弄的是什么药?” 见白大褂不答,便恨恨地道:“你别以为我查不出来,我是警察知道么?” 白大褂‘嗤’地一声冷笑:“你算什么警察?” 江束衣心中一沉,这是什么意思? 不算是警察?那这前任究竟是干了些什么? 如果不是警察的话,那自己怎么可能在刑警大队上班? 难道前任其实是个黑-社-会? 不对,不是这样的。 一定是他在胡说…… 一时间,江束衣脑子里略微有些茫然。 白大褂趁江束衣陷入迷茫之际,猛地发力挣脱将江束衣推开,想要逃跑。 江束衣迅速反应过来,要伸手去拽他,一把没有拽到。 可他为了避开江束衣,也有些反应过度,爬起来后,纵身一跃,跳上了一张桌子。 那是一张不锈钢的桌子,很是光滑,上面还杂乱无章地堆放着一些大小不一的空药瓶和空塑料袋。那些都是江束衣刚刚用完的。 重点是旁边就是一块大玻璃。 那白大褂跳上桌子的时候,偏偏正好踩在一个空的小药瓶子上,脚下一滑,整个人顿时就向外侧翻了下去…… ‘砰’地一声撞击声,正撞在玻璃上,随后玻璃立刻就碎裂…… 这可是5楼啊…… 几乎于此同时,江束衣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他,白大褂也在情急之下,伸出手试图去抓住江束衣伸过来的手…… 可江束衣却又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将手顿了一顿…… 正好没抓上…… 白大褂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亡魂大冒,发出“啊……”地一声惨呼…… 稍倾,窗外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 此时医院已经乱成一团,也不知有多少人在走廊的窗户与门缝那里探头探脑。 看热闹的,议论的,闹病的,维持秩序的,乱得就好像是一个小池塘里突然涌入了三千只鸭子一样。 等到那白大褂跌落楼下之后,才‘轰’地一声议论起来。 “真的跌下去了啊……不会是死了吧?” “这么高跌下去,还能活啊?” …… 江束衣此时已经疼痛难忍,喊道:“医生,帮我重新检查一下,好痛。” 听到他这样说,医生和护士赶紧跑进来帮他做检查。 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病人也跟着跑了进来,在临外的窗口那里张望。 “哇,血流了那么多,一动不动的,是不是死了啊?” “真是吓人,刚开始我都吓傻了。” “你们让开,让我看看。” …… 在医生给自己重新检查的时候,江束衣仍然在回忆那个白大褂说的话,心中实在不知该如何作想。 别人不知道,但江束衣自己是很清楚的,如果自己真的很果决地伸手去拉白大褂的话,是完全可以拉住他的手的,甚至把他拉回来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危险,在他的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放白大褂下去,保护好自己! 江束衣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但有一点是很明确的,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第一要务当然是先保护好自己。 自己都保护不好,还奢谈什么其它? 前任究竟是什么人? 那一瞬间,江束衣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可能是移位了,赶紧去拍x光。”医生道。 于是一行人连忙把江束衣弄上担架,送去拍x光。 江束衣临行时,指着房间大喊道:“你们都出来,不要破坏现场。” 其实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晚了,现场早已破坏得干干净净了。 可这也正是他的目的。 谁知道那个白大褂会不会遗留下什么东西,牵扯到自己身上? 现在情况已经隐隐有些端倪了,这具身体的前任一定做过些什么事情。 这个事情可能还很严重,以至于刺激到有人非要致自己于死地? 前任究竟干了些什么!? 现在有人死了,警察肯定是要来接管的,到时候我该怎么说? 要是对方问‘他为什么要给你注射药物?肯定是与你有关连啊,那么他是谁?’ 我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谁?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你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给你注射药物?’ 这要说不清楚了…… 不行,不能让别人怀疑到我的身上!!! 现在死人了,警察很快就会赶到并接管这里的一切,在这之前我得做点什么。 ***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开始调查有关人等,第一个要询问的自然是当事人江束衣了。 “当时我还没睡着,然后感觉有人在抓我的手,我下意识地缩回手,睁开眼睛看到有人就站在我的床边,甚至连灯都没开,所以我就多问了几句…… 然后他就想制服我,结果在纠缠的过程中,他失足跌了下去…… 我没来得及拉住他。 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 江束衣一边说着,一边不露声色地观察着老李的神态。 他知道医院的走廊里肯定是有监控的,但是房间里应该是没有的。至少他没发现。 就算是有,那也没什么,他这话里九分真一分假。只要你没在现场听到他和那个白大褂说话,谁能判断得出真假来? 老李脸上低头做着笔录,过了一会,笑呵呵地说道:“江队,你别介意,咱们这就是走个流程。” “我知道,没事你问吧。”江束衣随口应道。 两人像是闲聊式的说了几句,老李突然沉声问道:“他跟你说了些什么?”说完眼神陡然就锐利起来,利剑一般地刺向江束衣。 果然是老刑警啊,平时看着不起眼,可还是有点底子的嘛。 想来也是,毕竟干了这么多年了。瞧这说话节奏、眼神、表情都把握的挺好的嘛。 这要是个一般人,说不定就给吓住了。 江束衣默默点评,不过,就这样子的表现,想套一个演员的话,还真是不够看。 心里思绪虽然如此,但外在的反应却是又快又急。 “我问过他是什么人,但他没回我。” 他不敢说自己跟那个白大褂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确定走廊里的摄像头有没有拍到自己的嘴,万一拍到了自己的嘴在动,而自己却又说没说话的话,那这个就很难解释了。 “你们认识吗?”老李穷追不舍。 “完全不认识。”江束衣轻风细雨。 “真的?”老李目光炯炯。 这老李今天是怎么了?有点不太对头啊。 江束衣目光淡然,两手一摊,语气中透出一种无奈:“老李,我到齐春县才几天啊……” 第7章 老李的人生哲学 其实准确地说,江束衣是真的不认识白大褂,不过那白大褂却认识‘江束衣’。 所以在这一段‘你们认识吗?’‘完全不认识。’的对话中,也可以说江束衣是说谎了。 通常一个人要是说谎,眼神会不由自主地辟开对方的眼神,而且会有一些多余的肢体动作,比如喝茶啊,看远方啊等等诸如此类的。 可江束衣不需要,好歹也是演了10多年戏的老戏骨了。 语气中的那种无奈更是体现得不温不火。 老李沉默片刻之后,目光中的那股税利渐渐消退。 他想了想,说道:“江队,你觉得对方为什么会来杀你呢,是不是你在齐春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什么仇家呢?” 江束衣眼角一瞅他那神情,便知道这一关大概率是过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引导,把对方引导到自己想让他去的地方。 “我觉得对方可能是找错人了。” “找错人了?”老李抬头道,“什么意思?” 江束衣指了指自己的特护病房旁边:“对方可能是来找柳家大小姐的,可是因为柳小姐不习惯病房的味道,所以回家静养去了,但杀手并不知道,他误以为我是柳家小姐,由于没有开灯,等到发现我不是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哦,老李点了点头,逻辑上似乎说得通,等到杀手发觉对方不是柳家小姐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准备杀人灭口。 只是这个杀手是不是有点笨了点? 连柳家小姐住的是哪间病房都没搞清楚。 老李眼中的疑惑被江束衣一眼就看了出来,江束衣继续说道:“说起来也是走运,要不是这人身手太差,我还不一定能活下来呢。” 说着话,他还故意整理了一下吊在脖子上的左手。看上去好像是吊得不太舒服,实际上去是一个心理暗示。 老李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这就是了,合乎逻辑。 但凡有点智商都不可能找错目标的位置; 但凡身手好点,怎么会连这么一个几乎全身残废的人都制不住呢? 是了,这是一个身手差劲的蠢贼。 再次抬起头来,老李满脸堆笑,道:“好了,情况已经了解了,来,我来跟你介绍一下。那位是咱们大队新上任的大队长陈队。” 说着话,他指向了一个头发微微发白的中年便装男子。 这名男子自打进医院起脸上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表情。 江束衣点了点头,原来这人就是陈春生啊。 随后他又问道:“听说他和陈尚过是……” 老李想到自己刚才找江束衣做笔录的时候,态度可能生硬了一点,担心江束衣会给他小鞋穿。 于是拿出‘我是因为跟你关系好,才跟你说,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的态度,低声说道:“他是法医陈尚言的亲爹,也是陈尚过的亲叔叔。” 说着话,他四周看了看,又续道:“上级称他有‘大将之风’。” 江束衣暗自撇了撇嘴,屁的大将之风。 所谓的大将之风用好听的说法,就是泰山崩与前而色不变; 不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面瘫。 也不知那陈面瘫听到了江束衣的腹诽没有,他的头正向这边望来,随后向这边行来。 江束衣只得勉强站直了,然后一个敬礼:“陈队好,我是一中队的江束衣。” 没办法,这是规矩,下级见到上级就得这样。 陈面瘫看了江束衣一眼,点了点头,偏过头对老李说道:“你跟我来。” *** 陈春生在长年体制内的生涯里,已经打磨成了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而且说话永远四平八稳:“你这几天跟着江束衣。” 老李有点蒙:“啊?” “跟住他,懂我意思吧。”陈面瘫道,“别的你别管了。” 说完自顾自的转身离去。 老李心中暗骂,陈面瘫!给我分这什么破任务? 你自个儿带着你的侄子破案立功去了,我去得罪人? 是,大队长压制一个中队长那是妥妥的。可是你也不想想涂黑子已然是你的上级了,而且还把那姓江的看得跟私生子似的。 那江束衣一来就是中队长,老子干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年轻的中队长呢,谁知道他有没有后台啊? 再说了,你让我干啥我干啥?你以为你是涂黑子那? 看来,你是不了解我老李啊。 我就是一条老泥鳅,滑不溜丢的那种。 两不相帮,见风扯呼。 这就是我老李的生存哲学。 *** 在医院的笔录做完了,警察基本都走了,就剩老李了。 江束衣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说道:“老李,怎么你没走啊?” 老李笑道:“我没事,你不是不方便么,我就呆在这帮你拿拿东西也好啊。” 江束衣一怔,心里的念头还没转完。 老李又续道:“其实吧,我就是想偷个懒,江队,你可千万别误会,想干啥就干啥,需要我的时候说一声就成了。” 说完,他抱起从医院要来的被子,往特护病房里的沙发上一摊,脱了外套,人就钻了进去,不一会就传来了呼噜声。 江束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装得这太也假了,叫了两声老李,李泥鳅却不理他。 过了一会,听到了江束衣开门的声音。 老李心里有些好奇,但又暗暗想道,稳住,李泥鳅,别多管闲事。 还记得那次大队地震事件么? 要不是你稳住了,这衣服可那时候就脱了! 千万稳住! 想到这,他并没有起身,而是按捺下好奇心,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动静,不一会,外面传来江束衣与护士们的嘻笑声。 这小年轻原来是泡妞去了,年轻人嘛,不都是这样么? 于是他便不去理会,再过了一会,老李是真睡着了。 *** 凌晨2点。四周一片漆黑,唯独齐春县刑警大队还有几盏灯在亮着。 江束衣下了出租车,小心翼翼地接近着。 他避开几处监控的位置,来到了围墙之下。 江束衣想知道前任究竟干了些什么,他记得涂队办公室里有前任的案卷。 拿来看看,就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当然,这非常冒险。 可是不这样做,却又无法了解到事实的真相。 任何时候主动权都应该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一向是江束衣的座右铭。 不把握在自己手里,万一要是出什么事,自己还懵懂不知呢。 第8章 拍照 虽然江束衣行走不便,会导致发出一些声响。但好在今晚刮大风,吹得树枝、窗户什么的一阵阵乱响。倒也是完美的掩饰了他的行动。 不过,这也意味着他也听不到别人的声响,这是双刃剑。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会不会突然出现一个人。将他按倒在地。 此时他的情况可以说是非常危险! 但那又如何? 他抬眼看了看三楼的大队长办公室,只能赌陈面瘫没有锁窗户了。 这也是因为大队只有一楼才有防盗网,二楼及以上都没有,否则赌都没得赌了。 不装的原因想来也简单,谁敢到这儿来偷东西? 把手机调到静音后,江束衣小心翼翼地翻过围墙,谨慎地向办公楼行去。 在漆黑的夜里,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如果一旦被人发现,以他现在的状态,连跑都跑不掉。 到时应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现在不是他主要考虑的东西了。 以他的极渴望掌握事态主动权的个性,又在命运受到威胁之际,这次不告而入己是必然。 性格决定行为,而行为则决定命运。 走到墙边,戴上早己准备好的手套和脚套,摸到了排水管道,正欲开始向上爬的时候。 突然,身边窗户的灯光亮了! 江束衣迅速伏低身体,分辨了一下位置,这不是法医实验室么?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来? 很快进实验室的人开始说话了,虽然在这样吵闹的环境下听得有些模糊,但好在江束衣的耳朵还不错。 “爸,这是检测报告。”这是陈尚言的声音。 “说了多少次,在上班时间叫我陈队。”这是那个陈面瘫? “是,陈队。” *** 陈春生翻看了一会检测报告,说道:“查出身份来了没?” “没有,”陈尚言道,“死者系高空坠落而亡,他脸上被毁容,指纹的话陈旧性损伤,已经无法提取。包括牙齿在内的其它身份鉴别也没找到比对对象。至于dna咱们县里做不了,已经发到冈山市去了,应该明天就会有结果。” 陈春生翻到其中一页,说道:“一点线索也没有吗?这个绦虫是怎么回事?” “爸,”见到陈春生瞪着自己,陈尚言赶紧改口,只是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得意,“陈队,这还是多亏了我心细啊,要不然都很难发现这个。你猜这玩艺是哪来的?” ‘啪’陈春生扬起检测报告给了他一下,不过语气却依然平淡:“说重点。” 陈尚言吃了一下,老实地道:“绦虫是在尸体大肠里发现的,里面还有无数枚虫卵。死者可能生前经常吃半生熟的肉类或者直接吃生肉,在他的肠胃里还发现未完全消化的牛肉。” “无数?那是多少?”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但考虑到对方是他老爸,陈尚言还是把这句话给咽下去了:“绦虫一天大约可以生育一百万枚虫卵,所以……” 陈春生把检测报告往旁边一指:“陈尚过,你去跟这条线,查一查县里各屠宰场的牛肉屠宰及销售情况。” 陈尚过领命去了。 陈春生又问道:“关宏,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关宏闻言有些紧张:“陈队,我们查到那辆车事发前一天,刚刚做过了车辆保养,应该是在那时候被保养维护的人动了手脚。” “那人呢?” 关宏低声道:“已经跑了。” “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还是那个四平八稳的声音,不过任谁也听得出来陈面瘫的愤怒。 “行了,先回去吧。” 关宏不敢说话。 陈春生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头晕,以手抚额,好一会才缓过来。 我已经这么老了吗?这才是熬的第二个夜啊。 也是,头发都开始发白了。 “爸,您没事吧?”陈尚言赶紧扶住陈春生,又道,“已经下班了,不用叫陈队了。” 看着陈尚言的关切之色,陈春生万年不变的面瘫,终于有了一丝温情:“你先回去吧,跟你妈说一声,我不回去了,就在这办公室里将就一下。” 陈尚言有些犹豫,不过也不敢跟老爸说什么。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爸上了楼。 *** 看到法医实验室的灯关了之后,江束衣又思考了一会,才开始向上爬。 他爬得很慢,一方面是只有一只手能使上劲;另一方面是怕弄出什么动静来。 好不容易爬到了三楼队长办公室的窗外,轻轻一触窗沿,松的,没关紧! 赌对了! 轻轻移开一道缝,便听到一阵轻微的呼噜声。 居然有人!?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会有人? 现在该怎么办? 不管了,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江束衣尽量放轻动作,把窗户打开,然后慢慢地爬了进来。又缓缓将窗户拉回到原来的位置。 偷偷望了一眼,见到依稀有一个人躺在沙发上休息。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人似乎动了动。 江束衣赶紧低伏在地上,过了一会,听到没有什么动静,再轻轻地去翻动办公桌上面的各类卷宗。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一份《5·05江城特大绑架案(结案)》。 拿走显然是不行的,对方很快就会发现。 用手机拍照是个好主意,不过在这黑暗的环境下,拍照会用到闪光灯,有可能被人觉察。 想了想,便直接往办公桌底下钻。 往下钻的时候,他的头被办公桌的导轨轻轻扯了一下…… 有人发现我了? 江束衣迅速回头,没有任何情况啊,原来是虚惊一场,转过身来专心专意地对着那份卷宗开始逐页拍照。 才拍第一张,手机‘咔嚓’一声拍照声,江束衣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拍照声设置成静音…… *** 陈春生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回到了在警校的学生时代,与死党高红旗在一起谈笑风生。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刮风了,然后又隐隐约约听到雷声,紧接着他就醒过来了。 还是想睡,可是像他这种年纪,身体早就不行了,怎么也睡不着了。 既然睡不着,那还是起来工作吧。 他缓缓爬起身来,打开灯,向办公桌走去…… 第9章 过往 陈春生离办公桌越来越近,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警察急匆匆地跑进来说道:“陈队,出事了,柳家的人来闹事了。” “冷静些,别慌慌张张的。”陈春生有条不紊地整理了一下警服,再端端正正地戴好警帽,才说道,“去看看。” 关灯声,关门声。 “陈队,你是没看到,刚才柳家的人都快把值班室给掀翻了。” “嗯?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 声音渐渐远去。 办公桌下的江束衣抹了一把冷汗,方才他心都要跳出来了,真是好险啊,赶紧跑吧。 *** 老李迷迷糊糊听到了些什么声音,睁开眼一看,一条人影走进房来。 “谁!”老李喝了一声,立刻爬了起来,手中的枪已经对准了那条人影。 “是我啊,别紧张。”那人影说道。 老李把枪收回来道:“江队啊,怎么也不开灯,你刚才出去了?” “上了个厕所。”江束衣钻进被窝里道,“快点睡吧。” 等老李钻去被窝之后,江束衣才长出了一口气,这次要不是迫不得己,是不会去冒这个风险的。 一旦被发现,后果极其严重。 不过,现在看来,结果还好。 拿出手机,开始偷偷在被窝里翻看刚才拍的照片。 里面的案情其实很简单,就是一群绑匪绑架了一个富豪,然后前任成功解救了。 这个案子在江束衣的脑海里并没有什么很深刻的印象,或者说几乎没有什么记忆遗留下来。 倒是里面的一个警员引起了他的注意——黄正文。 他倒是记得给这个叫黄正文的警官打过电话寻求帮助,但被那黄正文直接就拒绝了。 这基本上是他对这个案子唯一感到有印象的一点了。 除此之外。 怎么看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其它的问题。 这是怎么回事? 那这是为什么? 要知道江束衣这次之所以冒这么大的风险,原因是多方面的。 第一,从前任遗留下来的那个视频里的女人的眼神和前任刚到齐春县就出车祸时的意外来看,很有可能是一场阴谋; 第二,无论是涂黑子还是陈面瘫,他们都对自己有密切的关注,特别是陈面瘫,已经几乎是摆明了让老李来监视我了,要不是老李不想站队,自己恐怕这次没这么容易能溜出去,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第三,那次柳家刹车失灵事件,为什么早不失灵,晚不失灵,偏偏自己坐上去就失灵,难道不是针对我? 第四,特别是这次医院的刺杀事件,这已经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了,有人在针对自己。 本来关于第一条,江束衣已经渐渐倾向于是阴谋了,可这次居然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难道是我多心?实际情况并非如此?那次车祸的确是一场意外? 至于第二条,非要解释的话,也不是没得解释,他们都不喜欢我。原因也简单,陈尚过是涂黑子推荐的,这次陈尚过未能成功上位,会不会让涂黑子觉得没面子?至于陈面瘫那就更简单了,陈尚过是他亲侄子啊; 第三条会不会根本就不是针对我的?而是针对柳家的,只是自己适逢其会? 不过,那第四条该怎么解释呢? 这个解释不了吧…… 就是有人在针对自己。 那么,前任究竟干了什么? 带着这个疑问,江束衣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 *** 清晨,陈春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办公室,先是在沙发上躺了一会,然后当他走到办公桌前的时候,却发现有点不太对劲。 他是老刑警了,对周围的变化的敏感性,已经是大脑的本能了。 很快,他找到了不对的原因,桌上的那一摞卷宗被人动过了。 卷宗好好的堆放在那里,无论是谁动过,你总是很难恢复到原状。 谁会动这个? 什么时候动的? 为什么要动? 陈春生一下子就警觉起来了。 他停下了脚步,在周围仔细观察,很快他在办公桌底下发现了一根头发。 发质漆黑,下面的毛囊还微微带着油脂,显然其主人营养条件很好,大约4-5公分长。 我的头发已经花白了,涂建国长年理着板寸,并没有这么长,那——这会是谁呢? 又是谁——才会有这个动机呢? 而他或她——又是对卷宗的那部分感兴趣呢? 晨曦下,陈春生那半片在黑暗处的脸却显得格外阴冷。 *** 清晨,江束衣早早就起床了,洗漱完毕,便去找医生检查了一下,毕竟他昨晚运动量比较大,他也有点担心会出现其它什么问题。 江束衣一出去,老李就慢慢爬了起来,先是惫懒地伸个腰,然后随手就去摸烟盒。 刚点上,电话就响了。 “喂,陈队啊,早上好啊。”老李漫不经心地说道。 “昨天晚上,江束衣出去过没有?”陈春生平淡地说道。 老李深吸了一口,那烟头火光猛地一阵闪烁,去了三分之一,他享受了一会尼古丁在肺里翻滚的感觉,才说道:“昨天晚上啊,应该是没有吧。” “应该!?”陈春生道,“你一个老刑警说‘应该’二字不觉得对不住这份资历吗?” 老李吐了个烟圈,待那烟圈渐渐消散,才说道:“资历?那有啥用,我还不是……哎,算了。” “你以为组织上没考虑过你吗?是你自己担不起这份责任!”陈春生拿手机的手上青筋隐隐浮现。 “是是是,”老李点头如捣蒜,“是我烂泥扶不上墙,不过,你们神仙打架,就放我这凡人一码吧。成不?” “……”陈春生半响没说话,好一会之后才道,“你是不是因为那件事……” 老李苦笑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就别提了吧。” 陈春生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才说道:“那你叫江队接电话。” 这时正好江束衣检查完回来后,老李便叫道:“江队,你电话,陈队打来的。” 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干啥? 江束衣心里有些嘀咕,昨天晚上他应该没什么发现才对啊。 这个时候打给我干嘛。 “喂,陈队吗,你好,我是江束衣。” 第10章 失踪前的梦游 上午10点半,刑警大队案情分析室。 “柳家上次出车祸的第二天下午,也就是两天前,柳诗诗去上学,随后到了晚上还没见人,柳家开始寻人,没找着后,随即报警。我们经过调查,认为失踪地点,应该是在学校附近。 经查证,柳诗诗与周围的大多数同学都不和,经常说些奇葩言论。 譬如:‘有些人看似像人,其实是类人生物。’之类的蠢话。 她失踪后,大多数被询问的同学都表现得……很不悲伤…… 仅有少部分同学表示关切。这些人的基本家境都与柳诗诗相仿。 柳诗诗并没有什么社会关系,她平时就是上学,然后回家,最多和一些家境相仿的同学出去玩。 我们目前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高初筠简明扼要地介绍完线索之后,便坐下了。 陈春生道:“江队,这件事你怎么看?” 陈队一说这话,周围的人的眼神就都聚焦到了江束衣身上,话说上次那个案子破的可真是漂亮。 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小看他了。 江束衣暗暗腹诽,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分析,别看他上次破过案,可实际上他的刑侦理论水平还很低呢。 什么我怎么看,这件事不是你主抓的么?再说了,你为什么突然让我来参与这个案子,我到现在还没搞懂呢。 那个柳家也是的,那么有钱还呆在这县里干啥,有钱人不都呆在大城市么? 想到这,突然想起来,对啊,这的确有些奇怪啊,于是说道:“这个柳志坚为什么会让柳诗诗在齐春一中上学?而不让她去大城市接受更好的教育?这个调查过没有?” 他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发呆起来,过了好半响,吴渠才有些阴声怪气地说道:“我说江队,您是千湖省人吗?” 江束衣把脸一板:“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点!” 就算是我上面有人看我不爽,我也不是你能捏的! 吴渠脸色一僵,居然没敢吭声。这厮的气势越发强了,还是忍点好,现在还不知道陈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要说是打压江束衣,可为什么又要他来参与这个案子呢? 要说是不打压,可就凭自己对陈春生的认识,这是不可能的。 老李在旁边打圆场,说道:“那个,江队啊,可能您不太了解这一块,咱们齐春县是全国三大才子之乡之一啊。别说他老家就是县内的,就是很多邻县的有钱人也会送孩子到这儿来念书的,齐春一中有很多优秀的教师啊,在千湖省足能排得进前五的。” 哦,原来如此。江束衣有些尴尬,不过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仍然道:“我还是觉得有点问题。”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对陈春生说道:“陈队,要不我去齐春一中实地看看。” 陈春生点了点头,说道:“也好,这样吧,尚过,你陪江队走一趟。江队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你照顾着点。” “好的。”陈尚过闻言就站了起来,戴上警帽,跟上了江束衣的步伐。 临出门前,江束衣回头一瞥,陈面瘫的眼神有些玩味,其它人都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有高初筠眼里有着竭力掩饰的关心…… *** 齐春一中坐落在人民医院不远处,校内栽着许多桃树和李树,估计是寓意桃李满天下吧。 江、陈二人进了学校之后,先是找到柳诗诗的班主任问些详情。 据班主任说,当天下午共有三节课,最后一节是自己的数学课,但那时柳诗诗就没在班里了。 江束衣有些奇怪地问道:“柳诗诗最后一节课不在班里,难道你就不奇怪吗?” 班主任苦笑着说道:“那能怎么办,迟到早退这种事,她之前又不是没这样干过。关键是她这样还总能拿全年级第一,说实话,对这种学生,我们是又恨又爱。只要她考试不迟到早退,其它的索性就由着她去了。” 成绩好的学生,总是能得到老师的偏爱的。 “她这样还能拿全年级第一?”江束衣感到极为惊讶,“她没有作弊吧?” 班主任道:“刚开始我们也怀疑她是作弊,甚至好几次,为此单独给她出卷。事实证明,我们都错了。她现在还在读中学,完全是对她天赋的浪费。如果她是我女儿,我会让她14岁就直接去考大学,现在应该研究生毕业了。” 江束衣目瞪口呆:“这么神?” 班主任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有些人生来就是天才,这个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那她在班上的人缘怎么样?”江束衣问道。 “很糟糕,”班主任摇摇头,说道,“其实我也能理解,一来,她出身富贵;二来学业又这么好。所以难免会有些……嗯,不太成熟。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她太过顺风顺水了,将来一旦在年纪大了之后才遇到挫折,不知能不能抗得过来。” 江束衣道:“难道她就没有一个玩得好些的同学吗?” 班主任想了想,有些犹豫地说道:“或许钱文晋跟她算是能上聊几句话吧。” *** “你就是钱文晋对吧。”江束衣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钱文晋身材偏瘦,身上穿着校服,看上去好像跟其它的学生没什么不同。可是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石,及脚下那双连江束衣都认不出品牌的手工鞋暴露了他的出身。 此刻他正满脸的焦急:“对,我是,你们找到了诗诗没有?”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钱先生。”江束衣一板一眼地说道。 钱文晋连连点头,道:“我帮,我帮,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你把那天下午跟柳诗诗有关的一切都说一遍。”江束衣道。 “我不是都跟警察说过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去找人……”钱文晋有些烦躁,转眼就想发作,随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说道,“好,那我再重说一遍……” “那天,她又迟到了,和往常不太一样,我找她说话,她却一言不发,而且在上课的时候她就好像在梦游一样。” 第11章 生疑 “你平时找她说话是怎样的?” “她虽然对我不是很热情,但是偶尔还是会跟我说上几句话的。” “那她平时上课是什么样的?” “很认真。她虽然不怎么做作业,在家也不怎么看书。可是上课是很认真的。” “你怎么知道她在家不怎么看书的。” “她自己跟我说的啊,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你也知道,像我们这样家庭出身的人,根本就没什么后顾之忧,学习好不好其实没什么重要的。所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第二节课下课后,她就出去了,我以为她去洗手间了,也没太在意。” “你为什么觉得她是去洗手间了,而不是早退?” “她的包还在课桌里啊。” “之后呢?” “之后,就不见了……” 在陈尚过记录钱文晋叙述的过程中,江束衣一直在仔细观察他的外面流露,结果就是没有任何表演痕迹。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有相关的消息,你会在我们官网上看到的。”江束衣说着话,示意陈尚过收起笔录。 钱文晋烦躁地挠挠头,又满怀希望地说道:“你们一定会找到她的,对不对?” “尽力而为。”江束衣说道。开玩笑,这种事哪有打包票的。 “不是尽力啊……而是……”钱文晋终于爆发了,“你们一定要找到她,没她,我好怕……好怕……” 说着话,声音慢慢哽咽了下去。 年轻人就是好啊,看来是初恋。 像那初春的嫩芽,焕发着朝阳般的希望。 真是美好的时光。 江束衣咂咂嘴,可惜哥的身体虽然还是小鲜肉,可灵魂已经是老腊肉了,已经很难感受那种让人怀念的时光了,啧啧。 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没想到钱文晋接着说道:“……好怕她会落到那群下等人手里……” 江束衣的脸色瞬间就凝固了。 你这说的是人话? 钱文晋擦了擦眼睛,抬起头来说道:“要不,我给你们加点钱怎么样。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们别以为我不懂。我爸早就说过了,只要舍得花钱,就没有摆不平的事!你们弄这个就是要钱,没钱你们根本就是应付了事。对吧。你们看,这个数字怎么样?” 说着话,他伸出手比了个数字。 一直没说话的陈尚过终于发话了,他冷冷地说道:“我们已经问完了,你回去好好上课吧。” 说完转身就走,江束衣僵着脸紧随其后。 “哎,那翻倍怎么样?你们一辈子都赚不到啊!喂!” 此时江、陈二人已经走过了转角,人都看不见了。 钱文晋颓然把手放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下等人,真是贱民,就是矫情!装什么样儿!?” 转念一想到柳诗诗不知会遭遇何种状况时,他忍不住又伤心起来。 转头欲走,正好撞在一人身上。 他年轻力壮的,那人年纪大了,哪里撞得过他,顿时就被他撞了个四脚朝天。 钱文晋定睛一看,是校内的那个老大妈清洁工,便破口大骂道:“你瞎了啊,是不是瞎啊?个贱人你会不会走路啊?” 嘴里骂着,手还在身上一阵乱拍,好像对方是有多脏似的。 那大妈被骂得不敢还嘴。 “真是贱民!下等人!敢撞老子。”他骂骂咧咧了半天尤不解恨,最后愤愤地朝老太婆身上吐了口唾沫,这才扬长而去。 *** 江、高二人行走间,江束衣无意中瞥到陈尚过的脸色已然铁青,回想一下这段时间的接触以来,除了中队长位置之争,其它方面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家伙三观也正,自己还不知道要在这齐春县呆多久,既然这样,还不如早点缓和下关系。 想到这,便半开玩笑式地说道:“那小子要送钱给你呢,你干嘛不要?” 陈尚过白他一眼,道:“那你怎么不要啊?我都走了,你拿了也没人看见啊。” 江束衣笑了笑,道:“我是那种人吗?” 忽地又想起一件事来,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没有领过工资呢,也不知道干刑警是怎么个收入。 于是问道:“你工资多少?” 想着知道了对方的工资,应该再加点就是自己的工资了。 总不能去问对方自己的工资是多少吧。 陈尚过不答,江束衣又问了一遍。 陈尚过有些恼了,说起话来也有些冲:“爷爷还不知道奶奶的腿吗?我工资多少?你的工资减掉500块不就是我的工资吗?” 江束衣有些吃惊了,道:“合着我刚到齐春县来的时候,你跟我闹别扭就是为了每月能多500块?” “你这是什么脑回路?”陈尚过被气笑了,道,“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仕途起步。” 说到最后已经是有些黯然了。 话说聊天聊到这个程度,其实就已经有些尴尬了。 正在江束衣不知该如何化解这段尴尬时,自打他们来的方向走过来一个大妈,身上穿着清洁工的服装。 本来江束衣也没太在意,学校里面有清洁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怪异的是那大妈看到他们俩的时候,神色居然有些慌张。 我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江束衣看了看身着便装的自己,再看了看身装警服正装的陈尚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那大妈瞥过头去,不再看他们两个,脚下加快了步伐。 陈尚过本来并没有注意到,但看江束衣一直盯着那大妈不放,便也转头望去。 “喂,”江束衣突然用手指头南边,喊道,“门在那边。” “哦。”大妈转身就往江束衣随手指的方向走去,还越走越快。 这你要是心里没鬼,那就奇怪了。 陈尚过三步并两步追了过来。一把拉住大妈的衣服,道:“大妈,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唔,没什么,我……我家里有事。我……要回去。”大妈支吾着。 江束衣也走了过来,道:“您要是想回去,那怎么往南边走啊,大门在北边啊。” “我,我……”大妈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 陈尚过以眼神示意江束衣,这是在请示要怎么办?是要带回去问话么? 很显示,这个大妈有点问题啊。 江束衣摇了摇头,说道:“您急着回去啊,大门在北边呢。您可别走错了。人要是走错了路,可就回不去了。” “哎,哎,我知道。”大妈转身就又往北边走去。 那步伐,怎么看都有些慌乱。 第12章 猪肉贩子 “怎么让她走了?”陈尚过有些不明白,“那人肯定有问题。” 江束衣道:“我也觉得那人有问题,不过,你觉得她能随便告诉咱们么?咱们还得跟着她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做到有的放矢。” “那行,”陈尚过点了点头,说道,“就听你的。谁让你官大呢。” 会吐槽了啊,行,关系亲近了不少。 随后,江束衣看到陈尚过那一身警服正装,便又说道:“要不咱们分头行动,你先去趟校后勤处,问问这人的背景资料,你这身衣服跟在人家后面,容易把人给惊着了。我跟着她去。” 等了一会却不见陈尚过动弹,回过头来时,发现陈尚过正注视着自己。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怎么还不去?”江束衣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渐渐沉了下去。 陈尚过的态度很坚决:“江队,我觉得我们还是在一起比较好。” “我——指挥不动你了,”江束衣的目光开始冰冷了下来,气势上升,“还是你不信我?” 这话就已经等同于是撕破脸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别人派来盯我的。 “我是警察。”陈尚过只思考了两秒钟,便直接了当地说道,“只相信证据。” 彻底破脸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里,那个清洁工早就走得没影了。 *** “给,警察同志,这是你们要的资料。”校总务主任递过来一叠资料,“校内的清洁工全都在这。” 江、陈两人翻看了一下资料,并没有找到之前看到的那个大妈。便问道:“全都在这?有没有遗漏的?” “没有啊,全都在这。”校总务道。 江束衣道:“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身高大约155cm,年纪50来岁,非常瘦的一个女性。或者说之前她在这儿工作过。” 校总务开始思索。 陈尚过补充道:“法令纹很深,额头纹呈‘三’字形,眼袋很重,可能长期睡眠不好。双目有些无神,脸瘦削,身上有股油渍味……” 江束衣瞥了他一眼,这小子真不愧是科班出身,只留意了一面,居然观察得这么仔细。 “哦,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个人,但她不是我们的合同制清洁人员,只是偶尔来打打小工。”总务主任道,“不过,这人我印象不是很深。她也不怎么跟人说话。你不说那油渍味,我一时都想不起来了。” 合同制清洁人员的工资可比小工高得多了,之所以打小工,是因为用不上身份证吧。 果然很是可疑,打小工,不说话,怎么看都觉得这是在隐藏身份。 “她叫什么?家住哪里?”江束衣一股脑的问题抛了过去。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好像是姓刘吧。要不,你们找那些清洁工问问?”总务主任的脸有些尴尬,想了想又说道,“这个人……有问题?” 身为总务主任应该是很忙的,也的确不太可能对一个沉默寡言的清洁工有什么深刻的印象,能记得就不错了。不过他的问题倒是没必要回答,以免打草惊蛇。 江、陈二人只能敷衍说是例行公事,随后再去找那些清洁工,结果跟没说一样,没几个人对她有什么印象。 倒是有一个清洁工提了那么一嘴,说是那刘大妈曾经无意中说过一次,她家是开肉铺的还是干啥的,反正是跟肉有关的。 有门儿,两人再细细询问时,却被那多嘴的清洁大妈侃得头晕脑涨。甚至还问起了江、陈两人的年纪,是不是结婚了之类的跑题事。 想来也是,只有跟这样多嘴的人聊天,才容易被感染,所以那有意隐瞒身份的刘大妈才会跟着说漏了嘴吧。 那多嘴的大妈说了半天,两人只总结出来有用的就三点。 一、刘大妈家里是开猪肉铺的; 二、刘大妈在这里打小工已经快半年了; 三、刘大妈每次来上班的时候,并没有交通工具。这意味着她的家离这里并不远,没有人会长期乘坐公交之类的交通工具或者走路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打小工。 两人即刻打电话给大队里,要求大队技术组予以协助,并把刘大妈的长相描述也短信的形式发了过去。 打完电话之后,江束衣的心情并没有轻松下来。 现在只能说明刘大妈是有些可疑,但这不能确定她就与本案有关,甚至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违法犯罪了。 所以,他也轻松不下来。 陈尚过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正是因为他和江束衣的那次争执,导致目标丢失,这个责任他有的解释了。 很快,大队里回复了,还发了一张速写照,两人一看,倒是有七分相似,再一看具体指令,是陈面瘫亲自发出的。 ‘以齐春一中为中心,先沿周围2公里搜索所有肉铺,如果没找到就增加范围到4公里,8公里,10公里!今天必须找到人!’ *** 很快,有人在离学校不远处到了一家肉铺摊子,老板叫曹同山,这家伙看到刑警问话还试图逃跑,虽然这家伙看上去孔武有力,但想在一群刑警面前逃跑很显然是徒劳的。 至于那张速写照,也被曹同山周围的邻居认出,就是他的老婆刘招娣。但在现场并未发现刘招娣的行踪。 把曹同山带回到大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在陈尚过与高初筠审讯曹同山的时候,江束衣在陈春生的办公室内。 对于如此之快地抓获犯罪嫌疑人,陈春生还是很满意的:“江队,难怪涂建国同志对你如此信任,一再交待我要注意你的成长,涂建国同志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嘛。” 江束衣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心细而已。” “年轻人不骄不躁,很好。”陈春生下了评语。 江束衣只想快速结束这个话题,道:“审讯进行得如何?” 陈春生拿起一份资料,扫了一眼交给江束衣,说道:“我看这事他抵赖不了。就算不是他干的,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江束衣接过资料一看,曹同山是个猪肉贩子,刘招娣是个家庭妇女,这些都没什么可引人注意的。 关键是在案发时间,曹同山并没有开猪肉摊子,也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有监控拍到他在学校附近转悠。 江束衣点了点头,陈春生的判断没有问题,这个曹同山恐怕脱不了干系。 第13章 不信任 “好了,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江队,你身体还没复原,不如先去休息吧。”陈春生难得地表现出了一丝关怀。 江束衣点了点头正要出去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为什么这个陈春生会对自己有不信任感呢?涂建国也是这样。 总是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喂,我是受害者好吗。为什么会这样对待我? 案卷我已经看过了,分明没有什么问题嘛。 再一想,自己穿越到一个才25岁的年青警察身上,年青人嘛,冲动一些既正常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这是个好机会,一个有可能得到有价值线索的机会! 想到这,江束衣道:“陈队,有件事情我不知该不该说。” 陈春生还以为江束衣想起什么关键线索来了,点头道:“你说。” “陈队,为什么我感觉你这么不信任我呢?是对我有成见吗?还是有人对你说过什么?”江束衣盯着陈春生的眼睛,缓缓说道。 陈春生惊讶万分,我之前表现得太过火了吗?还是陈尚过或老李说过些什么,这小子看出来什么了? 对呀,我是不信任你,正常情况下,组织上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去盯一个正常的警察呢? 可我能说出来吗?不能啊,那…… 当下他摆手掩饰道:“……这个……没有,只是怕你太年轻了,有些事情没有注意到而已。” 不得不说,陈春生的反应也是真快。话说得也很符合逻辑性。 如果有业余金鸡奖评选的话,陈春生也绝对是有竞争力的。 可惜业余的终究是业余的…… 可是在职业老戏骨江束衣的眼里看来,这表现最多只能给59分,不能更多。 目光躲闪,与其说是在摆手是想加重让别人相信的份量,倒不如说是在掩饰。 而且刚刚听到自己说话时的时候,眼神里的错愕与心虚显而易见。 眼睛为心灵之窗。是一个人最具感染力的行为。 真实的事件里的人是最具感染力的。 就像是江束衣前世时,国家西部某省发生大地震,前线的记者传来的照片,哪怕是听不到照片里的人的声音,你也会因为那照片里的人而伤心落泪。 又或是前世80年代阅兵时,士兵排着方阵踏正步劈刃而行,哪怕你不在现场,隔着屏幕你也能明确感受到那些见过血的士兵都带着一股直冲云霄的杀气。 像江束衣这样的老戏骨,已经可以做到修饰自己的眼神,只是修饰,虽然还是不能比得上真实的事件。不过这基本已经是一个演员的巅峰了。 一般的演员连修饰都做不到,别说修饰,连掩饰都困难。 至于业余的就更别提了。 看着陈春生的表现,再回想起白大褂说过的话,江束衣隐约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心情复杂地站了起来,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此刻,他己不在意陈春生是什么感受。 *** 江束衣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正巧遇上老李倚在楼梯转角的窗台旁边吸烟。 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他走到老李身边,说道:“老李,给我支烟吧。” 老李回头见是江束衣,居然也不惊讶,用熏得焦黄的手指给江束衣拿了一根,再给点上。 他前世虽然并不怎么喜欢吸烟。 可是演员嘛,总是有些场景是需要演员吸烟的,所以他对烟草的味道也并不陌生。 至于说,为什么今天会主动想吸烟,就连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心烦也心累了吧。 感受着肺里熟悉又陌生的烟草味道,江束衣意外地发现前任并不怎么会吸烟。 “咳咳咳……”眼泪,鼻涕,窒息感,抽搐感一起涌现,江束衣瞬间觉得自己糗爆了。 前任应该是从来没抽过烟吧,好像自己在前世第一次抽烟就是这种感觉。 不过,这不对啊,以江束衣目前对前任的了解,这家伙不像是个不抽烟的乖宝宝啊。 “第一次抽烟?没事,以后还会有许多第一次。”老李瞅了瞅江束衣,想了想又说道,“譬如,第一次被朋友背叛。” “老李,”江束衣忍着烟味问道,“你有没有过不被人信任的时候?” “有啊。”老李说道。 江束衣道:“什么时候。” “一直都是。”老李脸上并没有什么表示。 不过,江束衣却可以看得出来,他眼里有一种深切的悲凉。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不愿意想起来的往事。 “人啊,不能走岔了,一旦走岔了,就算用后半辈子来填补,也未必能够填补得上。” 老李扔下这句话,萧瑟地转身离去了。 *** “还是不肯说吗?” “那家伙的嘴真硬,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 “要是这个案子与他无关,那他早就解释了;不说就是心里有鬼,怕不小心说出什么来露了马脚。” …… 江束衣站在转角外,定定得望着窗外出神,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柳董来了……” “柳董你等会……” “听着,柳董,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但我们也有制度,相互理解好吧。” “相互理解,你们有过女儿失踪的感受吗?那是在挖我的心啊,让开!” “柳董,你要干嘛?” “我想看看究竟是谁吃了豹子胆,敢欺到我柳志坚的头上来了。是不是我平时看起来太老实了!?” …… 江束衣缓缓转过头来,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一群人正把柳志坚围在中间劝解。 而柳志坚明显憔悴了许多,那副金边眼镜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平日里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如今早就乱成一团,眼袋浮肿,恐怕自从女儿失踪后就没有好好睡过了,乍一看起来,跟上次见到的那个成功人士模样的柳志坚早己判若两人。 “让他进去吧。”江束衣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一个父亲一点点心理的安慰也好啊,虽然不见得有多大用。 就像上次李强要求见女友佟芳芳一样,每到这种时候,他终究会有些心软。 “江队,不能让他进去吧。” “是啊,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如果让他进去了,鬼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啊。” “如果他进去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江队,这个责任是谁来承担?” …… 最后一个声音江束衣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说的,除了吴渠还能有谁。 “让他进去,”江束衣瞪着吴渠,虽然我不被信任,但也不是你能拿捏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一力承担。” 第14章 折磨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打开了,高初筠走了出来,一出来见到这么多人就说道:“你们谁去找一下失踪者的父亲柳志坚,嫌疑人要见他。” 众人目目相觑,最终都松开了拦住柳志坚的手,这其中吴渠显得尤为尴尬。 江束衣走到高初筠身边正要说些什么时,高初筠却转身回了审讯室。 只留给江束衣一个背影。 你,也不信任我么?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对了,想起来了,你之前也在隐隐地观察我,原来——全是假的…… 高初筠,你答应过妈妈的,不要找警察。即便不考虑这个,那你就看看那个富家千金对江束衣多好,给他量身做衣服,还给他定了特护病房,别逼他在你和那个千金大小姐之间选择,识趣点,不要让自己太难堪…… *** 陈尚过,高初筠,江束衣三人站在审讯室外室的审讯镜后,看着柳志坚整理好衣服,从容地走向了审讯室。 高初筠轻轻地道:“不愧是长盛集团的掌舵人,这个样子还是很有气势的。” 陈尚过道:“那当然,一个集团的老总怎么可能会示弱于一个绑匪。” 但唯有江束衣一人看出了柳志坚心底深处的软弱。这是柳志坚最后的尊严,他绝对不能允许别人看到自己落魄的样子。只是,你这样的伪装又能坚持多久呢? 在门前深呼吸一分钟之后,柳志坚昴首走进了审讯室,步伐很稳健。坐下大约半分钟后,才说道:“听说你要见我。” 曹同山没有回应。 “你需要什么?” 还是没回应。 “好吧,不喜欢说话没关系,不过你可以说个数字。” 仍然没回应。 “你看这个数字怎么样?”柳志坚比了个手势。 曹同山没说话,只是沉默。 “你为什么不说话?” 良久的沉默。 “我女儿究竟是不是被你拐跑的!?”饱含愤怒的声音,在良久的沉默之后,柳志坚终于忍耐不了了。 这不是他的耐性不好,任何父母在遇到孩子出这种事之后,都会方寸大乱。 像柳志坚这样能坚持这么久的已经是极为罕见的了。 沉默如故。 审讯镜外的江束衣叹了一口气,道:“我看这人是不会说的。” 陈尚过转头道:“何以见得?” 高初筠也竖起了耳朵,虽然她对江束衣感情复杂,可对于江束衣的判断能力却是非常崇拜的。 作为一个优秀的演员,对人的外在流露你要异常敏感才行。越是优秀就是更是要如此。 像江束衣这样水平的人,看到现在已经非常笃定。 眼前这人哪里有一丝一毫在面见失踪者父亲的内疚、歉意? 他想见柳志坚根本就不是为了招供,是为了折磨。 他眼底里透射出沉默如子夜般的黑色只是伪装,其内涵却是疯狂报复后的快感! 江束衣缓缓抬起了头,望着天花板说道:“这件事,恐怕另有隐情。” 陈、高两人看着江束衣,眼神里都有些莫名其妙。你是怎么知道另有隐情的? 不知沉默了多长时间。 柳志坚终于拍案而起,猛地拽住曹同山的衣领,瞪圆了两只眼睛,脸上抽搐的肌肉让他显得格外狰狞,像是要吃了对方:“我告诉你,我女儿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你。你信不信?” 曹同山没反应。 那张圆圆胖胖的脸,在柳志坚看起来是那么恶心。 他猛地扬起了手,看上去是想要打死一只苍蝇一样打死曹同山。 曹同山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还特地把脸往前伸了伸,像是在说‘打啊’。 这是一种挑衅,在柳志坚的一生中遇过无数人的挑衅,最后柳志坚都证明了他们都是在自取其辱。 可在面对曹同山的那对眼眸时,柳志坚的那一巴掌却怎么也打不下去。 最后……颓然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啪’地那一声并不大,可却也打掉了柳志坚所有的尊严。 他蹒跚地绕过审讯桌,走到曹同山面前,然后重重地跪下。 他原本就矮小,现在跪在地上就仿似是一个悲伤的木偶。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一丝一毫全国百强企业老总的威严。 伴随着止不住的泪水,他哽咽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是哪里做得不对。”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把我的女儿换回来。” “无论您需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您。” “我的事业,我所有的家财,包括我的生命全都可以交付到您手上。只要您肯放过我的女儿。” “作为一个父亲,没有什么比看到孩子健康成人,更让人感到欣慰的了。” “求求您……” “求求您让我做一个父亲吧……” …… ‘咚咚咚……’柳志坚不停地嗑着头,额头上都要见血了。 审讯室外的三人都打算进去阻止他了。 然而就在这时,曹同山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才三天没见到你女儿,我都5年没见到了。” 这一声好似石破天惊,这是要招了!? 说话了,说话了就好,能沟通了就好。 柳志坚显然没想到对方居然说话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随后他又有些迷茫起来:“您女儿?” “是啊,我女儿……”曹同山的眼神明显是在回忆着什么,透露着一种骄傲,“曹青辞这个名字可还记得吗?” “曹青辞?”柳志坚喃喃自语了一遍,然后说道,“我不认得啊,真的不认得。” “怎么,我女儿曹青辞不配在你这里拥有姓名吗?”曹同山眼神有些疯狂起来,“还是说,她在你这里只是个玩偶?” 江束衣一个箭步冲出审讯室外,冲在还在走廊上的刑警们大声喊道:“立刻去查一个叫曹青辞的女性,年龄在35岁以下,也有可能已经死亡。容貌中上,很可能拥有高等学历,极有可能在长盛集团上过班。” 门外的人一脸懵逼地看着江束衣,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去啊,”江束衣大吼道,“还楞着干什么?” “是,江队。” 虽然大队上层对江束衣并不信任,可是他毕竟是中队长,说的话还是有人听的。马上就有人去办了。 待到江束衣回到审讯室,迎接他的是陈尚过与高初筠敬佩的目光——果然另有隐情。 第15章 隐情 “曹青辞,女,身高162cm,本县人,江东省建邺大学研究生学历,生物制药专业。毕业后进入长盛集团下的子公司长盛制药厂工作。次年失踪。 失踪后,警方发动人力寻找,但一无所获。 不过,曹家家人坚持认为其女失踪与长盛集团有关,但因没有证据,所以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这件事从发生到现在已经5年了。 江队,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关宏合起资料夹,递给江束衣,又道:“我翻阅了所有与曹青辞相关的资料,得知这人比较内向,无论是微博还是其它什么传播媒体都未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江束衣拿起资料看了看,资料上有着曹青辞的照片,正值青春年华的她嘴角露出的微笑像那初升的朝阳。 他拿着资料翻来翻去始终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说道:“这个曹青辞为什么会失踪?” 关宏一脸懵逼,你问我我问谁去? 江束衣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柳诗诗极有可能就是被曹同山绑架的,绑架的原因嘛,自然是他女儿失踪了。 曹同山夫妇肯定尽力找过,但没找到。 可能是因为他们真心觉得女儿的失踪跟长盛集团有关; 也可能是因为穷途末路,放手一博; 总之他们夫妇打起了‘借势’的主意,我不是没那个能力找出来吗?可你身为一家集团公司的老总,你是有这个能力的啊。 你把我女儿找出来,我就把你女儿还给你! 恶意的推测一下,‘如果我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你也不要想你女儿能平安回来了。’ 于是他们开始做准备,肯定准备了一个藏匿柳诗诗的地方,然后刘招娣去学校做小工,之所以不当合同制工人,就是怕天天上班,别人会对她留下什么印象,没有印象是最好的。所以刘招娣在学校做小工一直是沉默寡言。 只是她毕竟是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侦察与反侦察能力,当这样一个普通人犯了事之后,看到警察,会不由自主的心虚,结果被自己看穿。 这个曹同山也是如此,所以被抓之后,始终保持沉默。让审讯无力为续。 因为你不可能从一个闭着嘴的人的嘴里得到被绑架者的下落。 齐春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要在人海茫茫中找到这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已经两天了,这人还在不在齐春县还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解救柳诗诗,曹青辞的下落就极为重要。考虑到此人已经失踪5年之久,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那柳诗诗将来的结局将会是…… 不要去说什么‘这是绑架,就算你女儿回来了,你这对夫妇也是要进去的。’之类的话。 绑架的确是重罪,但不要小看父母对孩子的爱,为了保护孩子,很多父母杀人放火都敢干。 不要拿李强来举例,像他那样的家庭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大多数并非如此。 你看多少du贩挺而走险去贩du,他们不知道一旦被抓就是死罪吗?错,他们早就知道,但他们希望家里可以过得好一些,死?死就死了吧。 至于他们这样做会害了多少别人家的孩子,这个是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的,人啊,都是自私的。 如此简单的事情还需要说么?眼下情况已经如此明显了。 不要说什么关宏不知道具体信息,审讯室里的设备都是要通过技术组的,关宏肯定也是全程听到的,怎么可能会不了解具体信息? 这么关键的东西都没去查,那只能说明关宏真不适合吃这碗饭,还不如自己呢。 还能说什么。 等他再进入审讯室外室的时候,发现审讯室内曹同山正低头跟柳志坚在说些什么,声音很小,以至于外室的监听设备都监听不到。 “他们在说些什么?”江束衣皱着眉头问道,“能不能调大点声。” 高初筠道:“已经是最大了。” “没关系,江队。”陈尚过道,“我们有摄像头可以拍到他们的嘴,到时让技术部复原一下就可以了。” 江束衣点了点头,随后把曹青辞的资料递给两人,道:“你们看看。” 高初筠看了看没说什么,倒是陈尚过说话了:“这个曹青辞失踪的原因是什么?” 江束衣看着陈尚过点了点头,道:“我也想知道。” 这时,门被推开了,陈春生走了进来,道:“情况怎么样?” “具体的详情还不得而知,不过已经有突破方向了,陈队,你看看这个。”陈尚过说完就把资料递给了陈春生,“人应该就是曹同山绑架的,可能是为了他的失踪的女儿。” 陈春生接过资料翻了翻,说道:“查一下这个曹青辞的失踪原因。” 稍倾,他又说道:“通常人在解决问题的时候,是不会采用杀人这种方式的。只有出现了重大的问题的时候,才有可能采用这种比较极端的方式。不通过法律解决,说明这个问题很大可能是见不得光的。江队,你沿着这个思路去查一下。” “是,陈队。”江束衣接受命令,心里想道,真没想到这陈面瘫还真有两下子,三言两语就道破了实质。想想也是,干了这么多年了,没两下子也当不了这个官儿。 “等等。”在江束衣要出门的时候,陈春生又叫住了他。 江束衣回头一看陈春生的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无非是在考虑让谁来盯我呗。 陈春生的确是在考虑这个问题,当前他能用的只有一中队,二中队正忙着弄别的案子呢。 可是一中队里,正儿八经的能用的就三人,江束衣,陈尚过,老李。 其它人皆碌碌之辈,短时间是派不上用场的。 要盯江束衣,老李是不成的,上次他就打撂挑子了; 剩下的陈尚过要去查柳诗诗的具体位置,这是立功的机会,最好不要给别人,所以也不能动用; 只能是高初筠了,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她,江束衣也隐隐对她有点意思。 可现在也没办法了,在本职工作面前一切都得让路。 “小高,你跟着江队去一趟,江队身体还没恢复,你要照顾好他,明白吗?”陈春生缓缓地说道。 高初筠迟疑了一会:“好的,陈队。” 第16章 版本 出了办公楼,江束衣干笑道:“真是没想到,我这个伤病员也被陈队抓差了。” 高初筠没说话。 江束衣有些尴尬,又道:“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要不咱们吃个晚饭再走?” 高初筠则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说道:“时间很紧,要不咱们在服务区吃吧。齐春县离江城还挺远的,如果吃了饭再去,容易赶上下班上峰期。” 说完也不等江束衣回答,就自顾自地往车上走去。 到了车上,江束衣终于忍不住了:“哎,我说,我没干什么吧,你怎么最近……” “最近怎么了?”高初筠道。 “我的意思是说……其实我们……”江束衣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高初筠的神色,“可以发展成更好的关系。” 高初筠转过头来,很认真地说道:“江队,我不找警察。” 那江束衣还能说什么,从她的眼神里的确有些闪烁,可那该怎么解读? 车子上了高速,在服务区吃了个饭之后,连夜赶到了江城。 这还是江束衣第一次到江城来,江城可比齐春县要繁华得多了,毕竟是省会嘛。 两人在长盛制药厂附近找了个宾馆住下,第二天一大早,就直奔长盛制药。 进去之后表明来意,居然有一大堆人表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叫曹青辞的前员工。 偶尔有几个说有印象的,也是表示听以前的老员工说的。 “那你们哪位是以前的老员工?”江束衣说着话很平淡,可是却隐隐带了点火气。 那人道:“好像没有了吧,我刚来的时候听一个老员工闲聊时说过,后来那老员工也走了。” 高初筠道:“那那个老员工叫啥,你有他电话没?” “他就在城西那儿开一小饭馆,我们有时就会去他那儿吃个饭聊个天什么的。” *** 江、高二人赶到那家小饭馆找到了老板阎枫。 阎枫今年30来岁,中等身材,脸上还有几颗麻子,虽然谈不上有多丑,但也肯定跟帅字绝缘了。 此时中午饭点还没到,他闲得无聊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呢,见到有一男一女进了饭馆,便放下手机要来招呼生意。 江束衣直接问道:“你是阎枫是吧?” 阎枫点点头,心里头还有点纳闷,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江束衣接着说道:“我们是警察,有件事要你配合我们帮忙协助调查,以前长盛制药的曹青辞认识吗?” 一听到‘曹青辞’这三个字,阎枫的神色便有点不太对了,说道:“没有啊,我不认识什么曹青辞。” 这表情也太假了,高初筠都看出问题来了,说道:“你不用害怕,没有人会报复你,都是陈年旧事了。” 阎枫连连摆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问我了,我还要做生意。你们走吧。” 江束衣冷冷地说道:“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但我们来这里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就怕到时候,你混身是嘴都说不清。” 其实江束衣哪儿知道些什么啊,只是看阎枫一听那三个字脸色立刻就变了,再联想到他辞职离开,估计是胆子小,心里害怕,索性诈他一下。 果然,阎枫一听这话,就有些急了,争辩说道:“我什么都没说……哦,不对,我什么都不知道,别人还能拿我怎么地啊?” 你这智商也真是亮眼。江束衣心里暗暗想道,嘴上却说道:“我实话告诉你吧,现在你手里掌握的情况关系到一宗绑架杀人案,如果你拒不合作的话,那我们只能请你回齐春县刑警大队接受询问了。” 一听说是什么‘绑架杀人案’,还要去‘刑警大队’,那阎枫脸色都有些发白:“可是这个不关我的事啊。很多事情我也只是听说。” “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由我们来判断,怎么样,你是愿意跟我们合作,还是让我们请你回去?”江束衣看着他缓缓地说道。 “我说,我说,不过,你们千万别跟别人说是我说的啊。”阎枫赶紧亮出态度。 江束衣一屁股坐到他对面:“说吧。”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阎枫又有些犹豫。 “知道多少说多少。”高初筠一边打开记录本,一边说道。 阎枫瞅了江、高二人一眼,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好吧,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 那还是5年前的事,我那时在长盛制药厂当一个普通的器械维修工人,曹青辞刚进制药厂的时候,我们器械组的人都惊呆了。 因为那些搞研究的要么是老头,要么是老太太,就算是年轻的怎么也得有个4、50岁的样子,像她那么年轻又漂亮的,还真是没怎么见过。 于是我们器械组就封她为女神,说谁要是娶到她就能怎么怎么地。 当然这也只是私底下说说而已,像我们这样的人跟曹青辞那样的高级研究人员是不可能会有什么交集的。我们自己都很清楚这一点。也知道自己只是在yy而已。 事情发生的那天晚上正好我值班,然后我们科长叫我去研究室,说是里面有台机器出故障了,让我去看看。 然后我就去了,不是什么大故障,我一会就解决了。 完了之后,我就看到器械旁边有一个器皿,里面装的是绿色的一种液体。 因为研发的新药也要通过我们器械部的机器,我知道是红色的,这个颜色不太一样,我就好奇地看了一眼,真的只是纯好奇,就是看看,结果就被曹青辞拉住了。 那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跟她说话,她人挺好的,并没有觉得我是什么普通维修人员,她是什么高级研究人员就跟我摆什么架子。 不过,她也没跟我说什么,只是让我别乱动。 就是这样了,本来我也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但是过了没3天,就听到她和别人在争吵,吵得很凶。 由于我在器械部,机器运行的时候是会有噪音的,所以听得并不是很清楚,只依稀听到她在说什么‘这样会死人’,‘必须公之于众’之类的。 没过几天,就没看见她来上班了,听说是辞职了。 又过了几天,曹家家人找上门来了,说是曹青辞失踪了,是与长盛制药厂有关。 当时闹得很凶,不过后来是不了了之了。 那个时候我就怀疑是不是正在研究的新药出了什么问题,听说还有客户因为我们新药的副作用死了的都有。 曹青辞肯定发现了什么。 不止是我一个,很多人都这么猜。 但也不是只有这一种说法,反正什么说法都有,那时候真的是风风雨雨的,谁也不知道真假,就是在那儿传。 但谁也不敢在明面上乱说话。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事情渐渐平息了下来。 有一天,我跟同事一块儿喝酒吹牛逼的时候,他们笑话我是单身狗。 我感觉很没面子,再加上又喝多了,就胡吹说曹青辞其实一直在暗恋我。但我不屑一顾什么的。 他们都不信,说我死要面子吹牛。 我一冲动,就把那次绿色液体的事给说了。 还说当初曹青辞发现新药有副作用的时候,我早就知道什么的。 当时只是酒话,说完了,我自己都快忘了。 可是没想到没过多久,我的同事,上级,甚至是那些平时高不可攀的人物,有时也会来关注我,监视我,更可笑的是以谈心为名来找我说话,旁敲侧击什么的。 我知道肯定有人给捅出去了,说实话当时心里有点虚。 特别是有一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人在后头跟着。 我害怕了,那段时间神情有些恍惚,总感觉自己要出事。 最后我终于忍不了了,就辞职跑到外省去躲了一阵子,前两年我才偷偷跑回来弄了个饭馆谋生。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第17章 另一个版本 江束衣皱了皱眉头,说道:“还有呢?” 阎枫愕然道:“没啦,我就知道这么多。” 就你这样还想蒙我?这小子刚才在说那番话的时候,外在流露有表演痕迹并没有完全掩饰住。 在普通人看起来,就像是正常走路,去观察路肩处的一只蚂蚁一样。但在江束衣看来,却像是被1000倍放大的蚂蚁一样明显。 他冷笑道:“你知道我们当刑警的有一门课叫微表情课么?” 啊?高初筠有些蒙了,江队在哪儿读的警校?我读的时候怎么没这门课啊…… 啊?阎枫一脸呆滞,当刑警还得会这个?像是电视里面演的那种? 那也太神了吧…… 想了想,他低下头去,过了很久,才说道:“我就只知道这么多了,你们问完了赶紧走吧,我还没去买菜呢,我这店一到晚上20点的时候生意很好的。” 江束衣站起来道:“行了,你说的我们会去调查,如果我们发现你撒谎的话,会让你负刑事责任的!” 阎枫趴在餐桌上,把头埋入双手之间,嘴里还嘀咕:“跟警察打交道真难,不说要去警察局,说了要负刑事责任,动不动就关人20多个小时……” 高初筠把笔录递了过来,说道:“看看,如果没什么意见的话,就签个字。” 阎枫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拿起笔来先是写了个20,然后又赶紧涂掉,再签上自己的名字。 高初筠看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涂成一团像什么样子。 看着阎枫的神情,江束衣似乎有点别样的感觉。 *** 江、高二人走出那间小饭馆,高初筠问道:“现在咱们去哪里?” 江束衣定了定神,说道:“我总觉得这小子说的话不尽不实的,应该还有很多没有告诉我们的。不过没关系,我们先去长盛制药厂找他们厂长问一下吧。” 两人重新回到了长盛制药厂,找到了厂长龙兴国。 这龙兴国一开始也不愿意谈这个,但在江束衣说了一句‘你们柳董的女儿失踪与这事有关!’之后,立马配合无比。问什么答什么。 “你还记得曹青辞这个人吗?” “还有点印象,但不是特别深了,她毕竟也就干了一年多。” “她是怎么离开公司的?主动离职还是被迫离职?” “好像都不是吧,我记得她是自己好好的不来上班的,然后记了三天旷工,就除名了。” “除名之前,据有人说她和公司里的人发生了争吵,是为什么争吵,和谁争吵?” “和科研部经理赵永宁,起因是老赵看她工作的时候不用心,就说了她几句,结果她不服,然后就犟上了。” “我怎么听说……”江束衣还没说完,就看到龙兴国一脸的冷笑,“龙厂长,你笑什么?” 龙兴国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我还知道是谁说的,阎枫,对吧?” 江束衣有些惊讶,道:“你是怎么会去猜阎枫的?” “这还不简单么?阎枫是她男朋友啊。当然要为她说话了。” “他是她男朋友!?”这下连高初筠都有些惊讶了。 “你们随便问问去,这事谁不知道啊,我还能哄你啊?当初在我们厂都是个大新闻呢。虽然他们不承认,可有人好几次看到他们在外面一起吃饭呢。还有一次被人看到牵手一起逛街呢。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龙兴国顿了顿,又说道:“那阎枫是不是说他女朋友发现了厂里的药出了问题,会吃死人,然后被厂里压下,随后打击报复?” 江束衣:“……” 龙兴国虽然也没说话,但脸上分明写着‘被我猜中了吧’。 “那你的意思是说曹青辞的失踪与厂里没有关系了。” “本来就没有关系,她来厂里干活,厂里给她发薪水,就这个,还能有什么关系啊?” “那后来曹家人为什么要找上门来……” 江束衣话还没说完,就被龙兴国打断了,他显得有些激动。 “一说这个我就生气,现在总说什么弱势群体,到底谁才是弱势群体啊?我们纳税,本份经营,结果就有人给我们搞这种幺蛾子,闹事为啥?不就是为了从我们这弄点钱么?还能是为啥?你看看那些医闹的,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龙兴国越说越气,都快要破口大骂了。 *** 从龙厂长的办公室里出来之后,江束衣问道:“你觉得这龙厂长说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高初筠摇了摇头:“我觉得都不可信。” “为什么?”江束衣有些吃惊,在他看来,高初筠应该是没有对人的外在流露有什么研究才对啊,为什么会说得这么肯定呢。 “我记得在警校的时候学过这个原理,叫什么来着,”高初筠皱着眉头想了想,“想不起来了,对了,你跟阎枫说的什么微表情课,我们学校里怎么没上过啊,你是在哪个警校啊?” “我哪有上过那门课啊,那都是我瞎编来吓唬他的。”江束衣解释道,随后想了想,觉得以后自己没事应该要专注看看刑侦这方面的书,否则只凭自己的演技总有失手的一天。 高初筠道:“现在我们去哪?” “去找找那个科研部经理赵永宁,看看他怎么说。” 两人边走边聊,走到科研部就一眼看到墙上贴着全体科研人员的照片,那老赵赫然在列,再一问,结果才知道赵永宁出差快半个月了。 问那赵经理什么时候能回来,对方说按理今天就该回来了,因为明天厂里有重大会议。 随后两人问到了赵永宁的电话,打过去提示对方已关机。 这家伙是躲起来了还是怎么了? 江束衣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柳诗诗出事才几天啊,人家都出差半个月了。应该现在对方还不知道这事,就算是知道,也不一定能知道柳诗诗的事与曹青辞有关。 于是问人要了赵永宁的家庭住址。去他家等他。 两人在外面随便解决了一顿,再赶到了赵永宁家附近,刚进小区还没找到楼房号,就看到一个拎着包,头发微微谢顶的中年男子进了小区,不是那赵永宁还能是谁,也真是巧了。 江束衣上前道:“请问你是长盛制药厂的赵经理吗?” 对方一楞,道:“是啊,我是。” “是这样的,我们是警察,这是我们的证件,有些事想找你了解一下。” “哦,那行吧,进屋里说。”赵经理还挺客气的。 虽然看上去挺客气的,可是当那个赵经理听到他们是刑警的时候,眼底还是抹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江束衣虽然看得挺清楚的,可并未表示出什么特别的神情。招呼了高初筠一下,两人跟着赵经理往他家走去。 第18章 第三个版本 在上楼的过程中,江束衣低声对高初筠说道:“等下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表达什么意见。” 高初筠有些愕然,但还是点了点头。 进屋后,赵永宁先是给两人倒了杯茶,然后才问道:“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是关于5年前曹青辞失踪的事来的,你对曹青辞这个人还有印象吗?” “小曹啊,有的有的,我还记得她。”赵永宁点了点头,随后侧过一点身子来,说道,“怎么,找到她了?” 江束衣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能谈一谈对她的印象吗?” 赵永宁拿出烟盒给江束衣敬烟,见江束衣摆摆手示意不会,便自顾自地点了一支烟,说道:“小曹这个人对待工作还是认真负责的,不过,毕竟还年轻嘛,有时候说话做事不会顾忌别人的看法。” 江束衣道:“比如说……” “这个……我就不好说了。”赵永宁摇了摇头,“毕竟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求同存异嘛,对吧。” “赵经理,因为这件事涉及曹青辞的失踪,毕竟是一个大活人。所以你不要有顾虑,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样对找到曹青辞还是有帮助的。”江束衣淡淡地说道。 “找到小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赵永宁说到这突然停了一下,然后道,“我的意思是都过了这么久了,如果她还活着怎么也会跟家里通个电话什么的吧。” 江束衣的眼神很玩味,像是在吊胃口似的,过了老半天才说道:“据我们了解,她并没有死。” 听到江束衣这番话,赵经理的脸色可谓是十分精彩,像是意料之外的震惊。 “而且,”江束衣盯着赵永宁的脸色,缓缓地说道,“赵经理怎么知道她没有跟家里人通过电话呢?” 赵永宁显然十分震惊,一句话脱口而出:“她没死为什么不联系我?” “她为什么要联系你?”江束衣加快了说话的速度,这句话说得又快又急,这是要试图把对方带入自己的说话节奏,让对方在急速的回答中作出下意识的心理正确答案的回答。 但没想到赵永宁却并未急着回答,他先是一怔,随后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水,说道:“我是觉得她要是活着,理应会联系我,毕竟我也算是她的半个老师嘛。” 老狐狸,江束衣暗骂一声,居然被他找回了节奏。现在只好重头再来:“赵经理,听人说曹青辞在失踪前曾与你发生激烈的争吵?” “不是我。是龙厂长对她做一些善意的提醒,可能当时的声音大了点。”赵永宁淡淡地说道。 “不是你?” “当然不是了。那事我根本就不知道,还是后来听人说的。” “可龙厂长却说是你。” 赵永宁一怔:“怎么可能,好吧,或许是我记错了,哎,上年纪了,有时候记性不好。” “曹青辞有男朋友么?” “这个我就真的不清楚了,我很少过问年轻人的私事。” “阎枫这个人你熟么?” “阎枫?没什么印象,我们厂里的?” “他说他跟你关系挺好的,你没印象了?不会又是上年纪记性不好了吧?” “……”赵永宁沉思了一会,说道,“我说这位警官,我怎么感觉你在审问我啊?” 江束衣笑了笑,道:“千万别介意,我们这么说话都是职业病。” “原来如此,没关系,”赵永宁也笑了笑,道,“不过,我刚从外地回来,有些累了,要不咱们以后再聊?” *** 离开了赵永宁的家,高初筠抱怨道:“这帮人就没一个说实话的,全都是在瞎扯。” “的确如此,真是没想到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了。三个人说的话,三个版本,全然对不上。其中一定有玄机。”江束衣道,“他们究竟在隐瞒些什么?” 高初筠道:“阎枫是把责任全都推给了厂里;龙厂长是把厂里的责任撇了个一干二净;而这个赵经理就是打酱油的,纯粹是在顺着我们的思路在说话,完全是一副不管事的模样。江队,你觉得谁更有嫌疑?” 江束衣还没说话,就听到旁边有人在打招呼道:“哟,这不是江队吗?” 他闻声望了过去,见到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子带着笑正冲着他走来,身后还跟了一个板着脸,长得很瘦小的男子。 这人我没印象啊,是前任的朋友? 虽然江束衣心里迟疑不定,但脸上还是带着脸,说道:“是你啊。” 瘦小男子指着江束衣打着石膏的左手‘关心’地说道:“哟,这是怎么了?” 江束衣一眼就看出这小子是在幸灾乐祸,当下也不与他计较,随口说道:“没事,撞了一下。” 那皮夹克扯了下瘦小男子的衣服,对江束衣笑着说道:“听说你到齐春县去当中队长去了,怎么也不回来跟我们聚聚啊,瞧不起哥们是不是。” “没有没有,”江束衣一边察颜观色,一边小心应对,“只是刚去,比较忙,一时抽不出空来。” 皮夹克又指着高初筠说道:“这位是?” 高初筠敬礼自我介绍了一下。 那皮夹克笑道:“原来都是一家人啊,我叫王大龙,这位是我的同事黄正文。” 江束衣心里一跳,原来这个瘦猴模样的人就是黄正文,从最早想把视频发到江城去打过这小子的电话,被这小子直接拒绝,到后来的那次《5·05江城特大绑架案(结案)》时,里面读到这个名字。一直都不知道这人长啥样,现在总算是看到真人了。 不管怎样,先跟这些人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于是开口说道:“相请不如偶遇,不如一块儿吃个晚饭吧。” 王大龙还没说话,那黄正文说话了:“这就不必了,江大少,人家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你不但换女友跟换衣服一样,换兄弟也跟换衣服一样啊,这饭就不吃了吧。” 这话一出口,气氛无比尴尬。 王大龙强笑道:“正文就是爱开玩笑,你知道的。” 说完‘呵呵’了两声,江束衣也只能跟着他‘呵呵’了。 听到说‘换新女友’一词,高初筠的心就慢慢地往下沉了下去,涂叔叔说的没错,这人的确不太可靠。 于是她强笑着说道:“江队,是你朋友啊,你们聊,我去车上等你们。” 说完她自顾自的走了。 第19章 背景 江束衣的神情有些尴尬,说道:“她可能是因为案子的事心情不太好,所以……” 王大龙笑了笑,道:“没事没事,对了,你的手机号是不是换过了,打你电话总也打不通。” “是啊,手机损坏了。”说着话还和王大龙交换了一下手机号码。 “那行,我这还有事,咱们以后一起吃个饭。”王大龙说着话,转身要走时,又说道,“对了,你还是给江队打个电话吧。毕竟你都来江城了,不打电话也说不过去。” 给江队打个电话?这是啥意思?江束衣显然有些莫名:“哪个江队?” “你装什么啊,就是咱们江城市支队长啊,不就是你亲叔叔吗?要不是你有这后台,你能抢我的功……唔……”黄正文还没说完就被王大龙捂住了嘴。 这里面有内容啊,原来我还是有后台的? 不过,现在不是仔细研究这个的时候,只要自己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就一定要扭转这些人对自己的印象。 想到这,江束衣很诚恳地说道:“不瞒二位说,我刚到齐春县就出了车祸,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如果以前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王大龙脸上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样:“哎,没事没事,对了,你手机不是坏了么,有江队电话吗?没有的话我给你。” 把电话给江束衣之后,三人才作别分开。 黄正文说道:“你跟那小子费什么劲啊,我觉着你这人变了,变成了一个吹牛拍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小人了。” 王大龙叹了口气,说道:“你小子什么时候能成熟点,你没注意么?那小子跟以前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黄正文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以前也是这么装单纯的。” 王大龙都懒得搭理他了,这小子自从上次被江束衣抢功了之后,心态就很不好。哪有平时那种猴精猴精的感觉。 自己跟他都快没话聊了。 走了几步,王大龙迷糊了,哎,江束衣那小子总感觉有些不对啊,跟以前可差别大了去了,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呢?应该怎么说呢? 怎么就这么令人……呢? 该用什么形容词呢? 哎,我这脑子,到底应该怎么形容这次见到江束衣的感受呢? *** 看着王、黄二人离开,江束衣拿出手机拔通了电话,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亲叔叔对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但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既然已经接受了前任的身躯,那前任的家庭、社会关系自然也要一股脑的全部接受了。这个没得选择。 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的话,不可能不打。 电话通了。 “喂,叔叔啊,我是江束衣啊。”江束衣‘亲热’地喊道。 “什么事?”另一头传过来一个严肃的声音。 江束衣道:“没事,这不是我到江城来了么,就给您打个电话……” “工作时间不要打私人电话!”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江束衣顿时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这叔叔是什么毛病这是。 还是前任有什么毛病? 这也太复杂了。 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事,什么都要考虑,脑仁疼。 算了,不理这个了,先上车再说。 等到江束衣走到车边正想上车的时候,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江城的陌生号码。 一接通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大约4、50岁的中年妇女的声音,那话里怎么着都透着一股慈爱:“束衣啊,刚才听老头子说你来江城了,晚上到家里来吃饭吧。” 老头子说?那这女的应该就是婶婶了。 “那个,婶啊,我还是不来了吧,”江束衣有些犹豫,这边情况还没搞清楚呢,再说我也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啊,“叔见了我好像心情不太好。” 他直接就把这话说出来了,也顾不得别的了,有些事情你不直接说出来问清楚,只是自己在那猜,永远都没答案。 “你呀,怎么总是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啊,唉。”婶婶叹了口气,道,“你叔就是这个样子,你还不知道啊。你每次惹事不都是你叔腆着老脸去给你擦屁股的啊。你还跟你叔置气。唉。” 江束衣一听就有些感动了,感情这叔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啊。换位思考,对方也的确是会伤心的啊,想到这,便用带着愧疚的情绪说道:“婶,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惹你们生气了。” 结果说完之后,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音,江束衣有些莫名,咦,电话断线了,拿到眼前一看,没断啊,那怎么没声音?难道是我刚才说错什么了吗? 正待再说些什么补救时,婶婶说话了,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哎,你也知道认错了,养你20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说‘你错了’。” 江束衣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养我20多年?那不就是跟父母一样了吗?那前任的父母呢? 话再说回来,一个人从小长到大,哪有不犯错的时候啊?从来不认错?那会是谁来买单? 这前任是个畜生吧? 我穿越到了一个畜生身上? 老天爷,有你这么配对的吗? 这畜生以前还指不定干过什么没***的事呢。 现在好了,这屎盆子全扣我头上了。 老子不干了可不可以? 估计是……不行。 江束衣收回思绪,用赎罪的口吻说道:“婶,以前都是我不对,以后我会改好的。我以后会成为你们的骄傲的。你们名为叔婶,实为父母,我有良心的,你相信我。” 婶婶在电话里欣慰地说道:“好好好,我信,我信,晚上回家来吃饭,我叫卫华去接你。” 两人再絮叨了几句,挂了电话。 江束衣回到车上,高初筠神态比在齐春县的时候更冷了:“江队,现在咱们去哪里?” 江束衣深深呼出一口气,道:“我晚上要去我叔叔家吃晚饭,你去不?” 吃饭? 眼下是破案的紧要关头,你还有闲心去亲戚家吃饭? 还问我去不去? 你什么意思? 高初筠摇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江队我提醒你一下,咱们的时间很紧。” 江束衣心里也知道她肯定不会去的,听到她这样说也没什么意外的,于是说道:“我知道。我回来后会联系你。” 第20章 叔叔的家 像江束衣这种二把刀,对待刑警工作,其实也只是流于表面而已。如果是一个稍有职业素养的刑警的话,是不会有这个闲功夫的。 但他自己却恍然不觉。 等了一会,电话响了,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只是问他在哪里,在江束衣报了地址之后,便挂断了电话并没有要跟江束衣寒暄的意思。 在等车的过程中,江束衣在附近的商店里买了许多水果和营养品之类的东西充当礼物。 过了不多一会,一辆国产小车停在了江束衣面前。里面的人说话有些冷:“上车。” 上车后,江束衣仔细观察了一下开车的那个年轻人。虽然对方坐着,可看着个子应该是瘦高型的,戴着一副眼镜,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那年轻人见江束衣居然买了东西,左手还打着石膏,眼神里有些惊讶的神色流露,但见到江束衣在打量自己,又恢复了冷脸:“怎么,不认得了?” 这人应该就是那个什么卫华了。 这个人应该是前任很熟悉的人,可是前任没有丝毫记忆留下来,真是见了鬼了。 “认得,认得。”江束衣违心地说道。 一路上,江束衣几次试图和那个卫华说话,但卫华却始终不说话。江束衣也闭嘴不再自讨没趣了。 车子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小区,停车上楼,一开门便见到了一个4、50岁的中年妇女,她见到江束衣居然提着东西进门,显然也是吃惊不小:“来就来,怎么还买东西。” 卫华道:“他在咱们家住了这么久,买点东西怎么了。” 说完就直接进了自己的卧室。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婶婶道,“你们都是堂兄弟的,以后不能这么说话了,啊。束衣,你这手怎么了?” 江束衣在一旁可算是搞明白了关系了,紧走几步到婶婶面前,鞠了个躬:“婶婶,我回来了。” 然后又笑了笑说道:“手没事,就是撞了一下。” 婶婶明显有些心疼,说道:“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万一要是留个什么后遗症可怎么办?你还没结婚呢。” “没事的,婶婶,医生说了不会有后遗症的。” 婶婶又埋怨了几句,大意是说些年轻人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之类的关心话,最后说道:“回来就好,先坐着,我去做饭去。” “婶子,我来帮您吧。” “不用不用,马上就好了。” 江束衣才坐下没多久,门就开了,一个50来岁的男子走了进来,身上穿着警服,面色很是威严。看他这神态,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于是江束衣站起来又鞠了个躬:“叔,我回来了。” 看到江束衣这么礼貌,左手还打着石膏,男子的眼底掠过一丝意外,随后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到我书房来。” 等到了那书房,江束衣微微打量了一下四周,很快他的注意力被墙上一张泛黄的奖状吸引了,上面写着‘……江国兵同志,因工作表现突出……赠于优秀刑警称号……’。 这时江束衣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叫什么名字,心里不禁一阵腹诽,前任对家庭是有多不上心…… 江国兵进门之后坐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说吧,你又闯什么祸了。” 这一句道尽了长辈对晚辈的溺爱,也道尽了对晚辈的失望。 江束衣诚恳地说道:“叔,我以前做得的确不好,不过,我这次回江城并不是因为我闯了什么祸,而是纯粹是为了工作。” “没闯祸你这手怎么回事?”江国兵说道,“不是被人打断的?” 这前任给人留的印象怎么总是这么差? 当下他也只能耐心地解释道:“不是的,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如此轻描淡写?平时扭个手脚什么的,就呼天抢地的,这回怎么变成这样了? 江国兵的眼底抹过一丝疑问,沉吟了一会,才说道:“没想到你去了齐春县之后,说话的用词和作派都完全不同了,很新鲜啊。甚至连惯用词都变了。要不是看着你在我面前,我都不相信这话是你说的。” 就在这时,婶婶在客厅里喊道:“菜都上齐了,出来吃饭吧。” 一行人走到客厅吃饭,这回江束衣算是充分发挥了演技,成功地扮演了一个浪子回头的形象。 婶婶感慨地说道:“束衣,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江束衣道:“主要是我在齐春县出过一次车祸,醒来之后,我就觉悟了……” “什么,你出了车祸?有没有伤到哪里?”婶婶有些着急了。 江束衣安慰道:“婶婶,这不是没有嘛,我现在清醒多了,觉得以前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啊,以后我会好好工作的。” 江国兵用筷子指了指江束衣,说道:“你也成年了,大丈夫要言而有信。” 江束衣自然点头不提。 *** 等到从江家出来之后,已是华灯初上时分了。 虽然婶婶多次提出让他到家里住,但他还是拒绝了,毕竟对他来说,这个江家还是挺陌生的,有些不自在。 他甚至都拒绝了婶婶安排江卫华送他回去。 案情到现在没有任何进展,三个被访者各说各话,全然对不上。 尽管以他的演员功底来看,这三个人都有表演痕迹,可这又能说明些什么呢? 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江束衣现在心情很乱,想自己一个人走走,捊一捊思绪。 拿出手机看了看,20:04分。 说来也巧,江家所在的小区出来没多远便是阎枫的那家小店,江束衣也不知是什么念头,不由自主地走到阎枫那店路口处,却见到阎枫正在关门。 这么早就关门,不做生意了?要知道这个时候是大多数饭馆的黄金生意时间啊。 是有什么急事吗?可也不像啊,他动作慢吞吞的,像是个老年痴呆…… 白天看他还好好的呢。怎么到了晚上就这模样了? 这里头很是蹊跷啊。 江束衣放缓了脚步,站在一棵树后,静静地看着阎枫,这么早关门并不合常理,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阎枫把门关好之后,先是东张西望了一会,江束衣赶紧隐入树后,须臾再看时,见他打了一辆出租车,向西边驰去。 江束衣紧接着也打了一辆出租车,尾随其后。 在这个饭点的黄金生意时间,这阎枫不做生意是要去干什么? 第21章 带路 眼见车辆渐渐远离了城区,周边渐渐荒凉了起来,出租司机有些不满起来:“我说兄弟,你到底去哪儿啊?” 江束衣道:“你只要跟着前面的车就行,他去哪你就去哪。” 司机不满道:“那他要是去乡镇,我也跟着去吗?我这车要是再往前开,那等下我回来的时候就载不到客了。拉你这一趟我可亏大了。” 江束衣没理他,只是一边盯着前面的车,一边注意周边的环境。 一路上跟到现在,路面上的车已经急剧减少起来,目测同时能见到的车也就只有4、5辆了,路的两边是一片丘陵地带,显得格外荒凉。 江束衣为难起来,这样跟踪别人,但凡有一丁点反侦察意识的,都应该发觉了,这阎枫要是发觉了,那我应该怎么办? 司机见江束衣不理自己,愈发不满起来,车子开始减速:“我说兄弟,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就不去了,您就在这儿下吧。”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让我在这儿下? 我不但追不到犯人,恐怕连回去都成问题了。 江束衣无奈,只好从怀里掏出警官证给他看:“其实我是一个刑警,现在前面那辆车上载着犯罪嫌疑人,所以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那司机一看这证件,立马就兴奋起来:“早说啊,我打小就喜欢看犯罪电影,前面是罪犯是吧,是不是杀人了?分尸的那种?要不就是……” 车子也立刻恢复了速度,紧紧地咬着前面的车辆而去。 江束衣被他吵得头晕脑涨,心中感叹,怪不得前世听人说十个司机有九个半是话痨,真的吵得头晕。可又不便让他闭嘴。只好暗自忍耐。 那司机兀自聒噪不已:“这小子这是要去哪?前面可是一个乱葬岗啊,我听我爷爷说……” 这里是个乱葬岗? 江束衣脑海里猛地清醒了,如果说他跟着阎枫出来,只是因为对其在生意黄金时间出门感到有些古怪和疑问,并没有更多怀疑。现在车子进了乱葬岗,阎枫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干什么?而且还是在我们问过他关于对曹青辞的供述之后! 前面阎枫的车子停下来了,司机也正要停车时,江束衣赶紧提醒司机:“不要停车,继续向前开。” 司机先是一怔,立马也反应过来了,赞道:“真不愧是干这个的,就是心细。” 开过去之后没多远,正好有一个转角,江束衣让司机停车,并嘱咐道:“不好意思,我希望您能在这儿停个10来分钟再回去,我给你加点钱。” 司机点头道:“没事,正好我眯一会,哎,别介,钱我就不收了,你们也不容易。” 最终江束衣还是付了钱,然后小心地向阎枫下车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把手机调成振动,然后给高初筠发了一条短信,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让她赶紧过来。 这个阎枫究竟在隐瞒着些什么? 很快他就找到了阎枫的身影,那阎枫也不知是搞什么鬼,走得很慢,像个中了风的老头似的,磨磨蹭蹭的走路。 慢慢地走,慢慢地走…… 江束衣都跟得累了,心中暗骂这小子是不是有关节炎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终于走到了两棵树下,然后又一直呆在那里,哪儿也不去,江束衣等得都快睡着了。 难道是等人? 可是等了这么久,也没人过来啊。 那这小子是想干啥? 不知过了多久,阎枫才又重新动了起来,他在地上捡了几根树枝,然后插在一个地方。 又站了许久,才开始慢慢离去。 这小子倒底在搞什么名堂? 在地上插什么树枝啊?真是见了鬼了,难道他是怕自己会迷路?所以要做个标记? 什么乱七八糟的。 等会,这不对啊,难道他是!? 故意的!!! 他心中惊疑不定,跟着那阎枫慢慢下山,走到路边的时候,正巧高初筠也开着车赶过来了。 江束衣紧走几步上前一拍阎枫的肩膀,那阎枫吓得猛地一跳,然后转身看着江束衣道:“谁,哦,是警官您啊。” 江束衣心中腹诽,你这也装得太假了,所以,是故意给我看的吗? 当下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阎枫叹了口气,道:“没什么,没什么,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高初筠也下了车,看着这两人,倒是没怎么说话。 江束衣道:“你最好解释一下你刚才的行为,要是不说的话,我就只能把你带到刑警队里去了。” 阎枫苦着脸道:“你让我解释什么?” “你刚才在那儿插那几根树枝是什么意思?”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阎枫看上去似乎正在忍耐。 “我干嘛要去看看,你亲口跟我说不行吗?不说是吧,行,那就跟我走一趟。” “你是不是傻啊?”阎枫这句话终于脱口而出,“里面有什么你自己去看看不就完了吗?” “我傻?”江束衣冷声道,“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那下面埋着什么东西?” 一听到埋着什么东西,高初筠立刻就把手铐掏出来了。 阎枫不答。 江束衣道:“你不说话也没关系,我们马上就会挖出来。到时看你怎么辩解。” 高初筠低声说道:“江队,你在怀疑什么?” 江束衣道:“我怀疑那下面可能就埋着曹青辞的尸体。”一边说,他一边观察阎枫的神情。 阎枫的胸口在剧烈地起伏,可脸上的神情却有些木然,似乎对这个答案早就在他的预想之中,又似乎在掩饰什么情绪。 江束衣想了想,又道:“我怀疑就是这小子干的。” 阎枫终于暴发了,大声道:“怎么可能是我干的?如果是我干的,我会把你带到这儿来吗?” “你带我来的?你是说你故意带我来的?”江束衣瞪大了眼睛,你这辩解词还真是新鲜。 “不是我带你来的,你能知道人在这吗?不是我带你来的,我干嘛早上在不停地在说20点、20点、20点?不是我带你来的,我干嘛要走那么慢?不就是怕你跟不上吗?不就是怕你走丢了吗?” 阎枫大声咆哮起来,声音到了最后却又带着几分破音与哽咽…… 第22章 勇敢 江束衣心里一跳,那就全部对起来了,怪不得早上给阎枫做笔录的时候,阎枫总在那叨叨20点、20点、20点;而自己从江家出来的时候看到20:04分,会不由自主去往阎枫店里去,自然也是感受到了阎枫的这种暗示,只不过自己都没注意到而已。 “那下面埋的是不是曹青辞的尸体?”高初筠用带着安慰性质的口气,轻声地问道。 阎枫脸上的肌肉在微微地抽搐,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当他点头的时候,那泪水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你为什么之前不直接说?”高初筠又问道。 “因为我怕,行了吧?因为我怂,行了吧?因为我是窝囊废,行了吧?柳家那么大的实力,我连一只蚂蚁都不如,怎么敢跟他们叫板?他们既然能够害青辞,还会在乎多杀一个吗?” 阎枫一开始语气还挺正常,说到一半就像疯子一样吼得力竭声嘶,吼完之后,却又像是怕被人听见一样,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说了?”江束衣徐徐说道。 “因为我喜欢她,爱慕她,我不想她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阎枫声音像是在呻吟一般,尽管他捂住了脸,但眼泪仍然从指缝中涌出。 他像是脱了力一般,捂着脸一屁股坐在地上,没有发出声音,只有肩膀在微微抽动,可任谁也能感知到他的痛苦。 这种情绪甚至感染到了江束衣,作为一个演员,其最终目的就是能通过外在流露去打动别人。 到了他这个级别,除了那些正儿八经老戏骨的戏之外,不是真情流露已经很难打动他了。 这个神态是很难表演出来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佟芳芳。 即便是佟芳芳,估计也不行,因为她当时的表演难度并没有这么大。 他的情绪应该是真实的。 回首一望高初筠,见她已经是呼吸粗重,眼泛莹光了,显然被阎枫的情绪打动了。 这个家伙肯定知道很多东西,现在显露出来的绝对不是全部,譬如说他是怎么知道曹青辞就埋在那下面的?他是不是看到了完整的凶案过程?也看到了杀人凶手? 江束衣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吧。” 阎枫像是触了电似的,猛地抬起头来,他脸上不知何时被抹上了几条黑泥,可能是捂脸的时候手上带上去的。 总之,此刻的他脸上惊骇的表情,加上泪水与污泥混杂在一起,显得有几分滑稽与可悲。 “不,我不去,我去了,他们就会知道是我说的了,我不能去。” 他一边说,一边爬了起来,然后摆着手,转身就要跑。 江束衣几步上前,一把拉住他:“你还想不想替曹青辞说话了?她死了没错,可你还活着啊。你应该把她要说的话说出来!” “我不敢……”阎枫哭得很伤心,“我真的不敢……我无能……” 高初筠也走了过来,安慰道:“其实没必要这么害怕,你只需要把你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就可以了,我们不会向外界透露是你说的。” “怎么可能,”阎枫哭道,“那些事我要是说出来了,他们肯定能猜到是我说的,他们早就在怀疑我了。要不是我胆小,我窝囊,我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恐怕我早就……” “不,你不胆小,你很勇敢。”江束衣打断他的话,说道,“你会带我们来这里,就已经充分说明你有多勇敢,你是个勇士!” 阎枫一脸的不敢置信:“我?勇士?” “对,”江束衣用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紧盯着他的眼睛,一时间气场无限,一字一句地说道,“怕,不是不勇敢;怕,还做,才是真勇敢!” 高初筠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是从哪儿学来的鸡汤? 可看上去阎枫似乎就吃这一套,他嘴里还结结巴巴地重复:“怕……不是……不不不……勇敢,还做……才是真勇勇勇……敢……” 只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仅毫无气势,更像是一个二傻子在说梦话。 *** 总算是安慰好了阎枫这个怂包,江束衣直接打电话给江国兵,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下。 很快刑警就到了,在阎枫的指认下,果然发现了一具尸体。 随后,一行人直奔南夏区刑警大队。尸体被送去交给法医解剖,而阎枫则在做笔录。 “你是怎么知道她的埋尸地的?” “我那天晚上去找她,她当时住在公司的宿舍……” “你说的晚上是几点钟?” “大概23点左右,快24点了吧,具体的我也记得不太清了……” “24点,你去找她?” “是……”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就是偶尔说说话,有段时间她老爸让她去相亲,然后就拿我当了一阵子挡箭牌。” “她喜欢你?” “没有,是我暗恋她。” “好了,从开始去找她那儿接着说。” “当时我跟朋友喝了点酒,平时也只是偷偷的爱慕她,远远地看着她,想要主动跟她说话又不敢……那天是喝多了,就……” “接着说。” “到了她宿舍门口,我就看到有人从她的房间里出来,还扛了一个大袋子。本来我平时是不太敢管事的,可我当时喝了点酒,见到那么晚还有一个男的从她房间里出来,我就……就难受……” “曹青辞住几楼?” “一楼。” “然后呢?” “然后,我就上前拽住他,问他是谁……” “那人长什么样?” “没太看清,他头上带着连衣帽,脸上还戴着口罩,哦,对了,他身上还有一股尿骚味。我上去问他是谁,他一把就把我推开了,力气大得很,我摔得头晕脑涨,等我爬起来,那小子把袋子扔车后座上,开车就走了。 然后我就去追他,那时候江城还没禁摩,我有一辆摩托车,可我没他的车快,等到了城西郊区的时候,就找不到他的车了。 再然后,我喝多了,被冷风一吹,就有点发作了,然后我就连人带车一块儿摔进了路边的田埂地里……” 第23章 姜采玉 江束衣心想,这小子平时胆小,喝了酒倒是胆大了,见阎枫停下来了,便鼓励地说道:“接着说。” “然后,我就躺在田埂地里吐,吐了一会,脑子清醒了些,正打算上去的时候,我就看到那车子又开回来了……” “然后你就去拦了他的车?” 阎枫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我那时候已经清醒很多了,我哪敢去拦他。我在那儿趴了好一会,连他的车的尾灯都看不到了之后,才起身向前开,因为我发现那人的车后座上已经没有那个大袋子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对方在那儿埋了东西的?” “我真是猜的,因为那条路上只有那片乱葬岗子,再过去就是一个乡镇,再走就到我们村了。我对这一片很熟。我觉得他要是去乡镇的话,这么晚了肯定不会回来的……” 江束衣点了点头,阎枫的猜测的确是有道理的。这一来一回肯定是把那个大袋子扔哪儿去了。 阎枫接着说道:“我当时在宿舍楼下的时候,还并没有多想,只是心里很嫉妒他能这么晚去找青辞。 但现在我已经特别好奇那袋子里是有什么东西了,既然那个男的不是去乡镇的话,那袋子去哪儿了?会不会是偷东西? 反正当时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往前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那家伙是来偷东西的话,那我把东西找回来青辞一定会很高兴的。” “然后我开到乱葬岗附近的时候,发现了人走过的痕迹……” “你怎么会对这个熟悉?” “我就是农村娃,我妈在我5、6岁的时候就走了,家里又穷,我爸偶尔会偷偷去打个猎,好让我有肉吃。但他又不放心留我一个人在家,往往会带上我,所以我对这些东西很熟。再加上那片乱葬岗都是埋死人的地方,全是腐殖质,想不留下脚印都难。” “接着说。” “然后我就停了车,沿着脚印走,就看到一片被翻动过的土地。” “然后你就挖了,随后你就看到了曹青辞?” 阎枫没有答话,只是流着眼泪,条件反射似的点着头。 “接下来呢?” 阎枫平缓了好一会情绪,才说道:“接下来,我就赶紧回去,那些天我总是觉得有人在盯着我,我知道他们在怀疑我,想套我话,我终于受不了了,于是辞职到外面去躲了好几年,再然后你们就找上门来了……” 高初筠却有些疑问,道:“像你胆子这么小,为什么在那么晚的时候还敢独自一人上乱葬岗?” “因为野兽想吃你,只是因为肚子饿,人却不是这样……”阎枫颤着声音说道,“人可比野兽可怕多了。” *** 问完了阎枫,江束衣又来到了法医实验室,一进法医实验室,就觉得空气好像猛地下降了10度一样。不禁打了个哆嗦。 放眼望去,见到那具尸体正在摆放在解剖台上,周围还站着几个男法医正在对那具尸体做些什么。 看着那些人体器官被摆弄来,摆弄去,江束衣顿时觉得心里有一万只手在推捏自己的胃,想吐……好难受…… 当初在齐春县的时候,陈尚言解剖尸体之时,他并没有亲眼看到,这次看了下正个,整个人一下子就不好了。 不行,我忍不了了。 江束衣几步奔到门外,呕……什么都吐出来了…… 吐了好一会,觉得好了点,其实是实在没什么可吐的了。 正打算起来的时候,突然觉得身边的温度急剧下降了。 转头一看,从法医实验室里走出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女法医,她理着短发,俊俏的脸上像是笼罩着一层冰霜。 离人越近,就越是感觉像是一座冰山。 她几步走到江束衣身前,递过来一份报告。 江束衣下意识接过报告,她转身就走。 江束衣翻了几页,上面全是些名词,什么脊髓啊,椎骨划痕啊,全然看不懂。便赶紧叫住她:“哎,我说这位法医,您这个写的是个什么意思?” 女法医头也不回,也不理他,转眼她就重新走进了法医室。 江束衣急了,这人到底是不是曹青辞还没定下来呢,虽然阎枫说是,可谁敢肯定中途就没有可能换一具尸体呢?总是要百分百确定才好啊。 他紧走几步,一把拉住女法医,用严肃地口吻说道:“我说,这位法医,你最好跟我解释一下这报告上到底说的是啥,要不然,我就去找你们科长了。我告诉你,我跟你们科长很熟的。” 虽然他不知道南夏区大队法医实验室的科长是谁,可这不妨碍他信口开河啊。 那女法医怔了一下,缓缓回头:“我听人说,你在齐春县出了车祸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我还以为别人是在开玩笑,看来是真的了。” 嘴上说的话,像是在随意聊天,可怎么着都听出来一股冷意,就像是从北极吹来的寒风一样,冰冷彻骨。 江束衣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愕然道:“这有什么可值得开玩笑的?” “看来你也不认得我了?”还是那么冷。 不过江束衣已经顾不得她的语气了。 难道前任跟这位女法医有过什么纠葛吗? 想到这,江束衣放低了态度,道:“我真的不记得了,如果以前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多多谅解。” 那女法医闻听此言,有些诧异,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江束衣,才说道:“我就是法医实验室的科长。” 江束衣顿时觉得自己好糗,这时他才注意到对方胸口的那个标牌,上面写着‘法医实验室姜采玉’。 不过好在他是演员出身,就算心里五味杂阵,也不影响他的表现,当下他仍然厚着脸皮说道:“那个,姜科长,您给看看,您这写的是什么意思啊?” 姜采玉又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上面不是写得很清楚么?脊髓被暴力破坏导致死亡。” “脊髓是这儿么?”江束衣摸着自己的后颈,不耻下问道。 “是。”姜采玉有些不耐烦了,显然她不愿意回答这种常识性问题,说完了这一句转身便走。 江束衣又拉住她,说道:“为什么这儿受损会猝死啊?” “谁跟你说猝死了?”姜采玉皱眉道,“江队长,你怎么读的警校?算了,你杀过青蛙没有?没杀过的话,至少也见过吧。” 第24章 门锁与青蛙 江束衣瞬间就感觉有些头皮发麻:“你的意思是凶手像杀青蛙那样杀掉了曹青辞?” “这人是不是曹青辞还没确定,dna检测结果还没出来。估计要明天早上才行。”姜采玉道,“另外,就是像杀青蛙那样。凶手先是用一根直径约3到3.5mm,长约30cm的金属针状物从颈部刺入被害者的脊髓,然后搅拌……” 江束衣的脸色开始变得很难看…… 姜采玉恍若未觉,继续说道:“这时被害者会像被杀的青蛙一样开始四肢无意识抽搐,且大小便失禁……” 江束衣强行忍住心里的恶心,道:“然后被害者就死了?” “不幸的是,被害者并不会死那么快,至少短时间不会脑死亡,甚至还有可能保持神智清醒。所以……”姜采玉冰冷的眼神和冰冷的话语在江束衣听来,怎么着都透露出一种残忍的杀意,“她会感到因脊髓遭到暴力破坏后,全身神经元受到强烈刺激并反馈到大脑后带来的一系列极度痛苦,幸运的是,很快就会结束。” 江束衣呆呆地看着姜采玉,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怎么可以把一个人的死亡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这是杀人啊…… “还有事吗?”姜采玉问道,冰冷的话语,若无其事的脸庞。 江束衣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既然被害者不会立即死亡,且能保持神智清醒,那她为什么不呼救?或者她挣扎的时候同住的舍友也应该能听见吧?” “首先,长盛制药厂的员工宿舍是只为中、高层开放的,至少也得是个研究人员。一人一间,待遇相当之好。所以,她是没有舍友的。” “其次,你说的呼救问题,”姜采玉皱了皱秀气的小鼻子:“理论上能发出呼救声。但理论终究是理论。实际如何,这个没人知道,因为没人试过在自己的脊髓被破坏后还能不能说话。” 说到这里她瞥了江束衣一眼,又继续说道:“青蛙在被破坏脊髓之后,会发出‘哇’地一声,从理论上来讲,人类应该也会发出‘哇’地一声。” 听到这话,江束衣的脑海里立刻涌现出了一副画面,一个黑影破门而入,一把拽住曹青辞,然后破坏她的脊髓,曹青辞翻着白眼,发出‘哇’地一声叫喊…… “还有什么要问的?” 姜采玉的声音突兀地出现…… 妈呀…… 江束衣猛地打了个哆嗦,只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赶紧摇了摇头。 姜采玉转身离去,空气中只留下她的声音。 “凶手可能具有一定的医学背景,因为一般人不会采用这种麻烦的杀人方式。” 江束衣茫然地站在原地,突然肚子里又恶心起来,蹲在地上又吐了好一会,才愤愤地骂道:“这帮子法医都是神经病。” 江束衣说这句话那是有理由的,首先他接触的第一个法医是齐春县的法医陈尚言,那家伙给江束衣留下的可不是什么好印象。业务能力不精通也就罢了,还总是一副别人欠了他几百块的样子。 然而这个姜采玉如此漠视生死的态度,也没给江束衣留下什么好印象,这就难怪江束衣也会反感了。 算了,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 次日早上,江束衣拿到了dna检测结果,其实这检测数据他也看不怎么懂,但好在下面的结论他还是能看懂的,只有四个字:‘匹配吻合’。 已经确定死者是曹青辞了,于是他再次讯问阎枫。 现在事情的大概情况已经知道了,问题的关键是要找到那个口罩男。 所以那个口罩男的外貌或其它线索就尤为重要。 可阎枫绞尽脑汁也回想不出什么清晰的印象来,毕竟当时喝多了酒,又过了这么些年。 最后他只能大概说说和自己差不多高,大约175cm左右,力气很大。不但不记得车牌,就连那是一辆什么品牌的汽车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是一辆两厢小轿车,其它的基本就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了。 江束衣在心底暗自盘算,眼下可算是又进入了另一个瓶颈了,这口罩男完全不知道是何许人也啊。 这要怎么查? 问了问阎枫,当时周围还有没有别的人,结果他说他没注意…… 白问了。 这小子的观察力也太差了,就这么让别人进了他女神的房间…… 进门? 口罩男是有钥匙还有会开锁?又或者是……? “员工的宿舍门上是什么锁?”江束衣隐隐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 阎枫好像也想起来什么似的,有些惊喜地说道:“是感应门锁,是感应门锁,一般人打不开。” “闭嘴。”江束衣斥道,你觉得一般人打不开有什么用?得问专业的。 于是他打电话给大队里负责技术这一块的刑警,结果对方告诉他,这得分情况。有些还是能够轻松进入的。 至于分情况倒是好办,直接带这名技术刑警去长盛制药厂的员工宿舍实在检测就行了。 随后,江、高二人与那名张姓的技术刑警一同来到了长盛制药厂。 一进厂就正好撞见赵永宁。他有些惊讶:“哎,江警官,你们这次来是……” “我们来检测一下贵厂的员工宿舍,主要是看看门锁。”江束衣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啊,那,那门锁有什么好检测的……”赵永宁一听脸色就有些变了。 江束衣淡淡地说道:“还希望贵厂能够予以配合,需要我们去申请搜查令吗?” “不,不用,那我带你们去吧。”赵永宁躲开了江束衣的目光,转身带路。 很快就来到了员工宿舍,张刑警大约40来岁,已经从事这项工作20来年了,做事非常仔细。 等他的工作告一段落之后,江束衣问道:“怎么样?这门锁坚固程度如何?” 张刑警不答,只是轻轻摇头。 江束衣虽然没听到张刑警的回答,但却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答案,道:“外部无法强行进入么?那这样看来,凶手是有钥匙的了?” 张刑警诧异地望着江束衣,这种话不应该是回了刑警队之后私底下讨论的么?作为一个刑警怎么能不分场合随意说出自己的判断? 再一看江束衣的眼睛一直盯着赵永宁,心中顿时若有所悟。 第25章 自首 “没错,像这种门锁的话,合页在内部,外面也没有什么螺丝之类的开口,在没有门卡的时候的确是打不开的。 非要开的话,有两种方式。 第一种方式就是复制被害者的门卡信息,但这需要原卡; 第二种方式就简单粗暴多了,就是直接使用暴力手段进行破坏,但那肯定会把整栋楼的人都吵醒的。 我们当年调查被害者失踪的时候就已经查访过了,在被害者失踪前后那一个星期之内,宿舍根本就没有人听到有什么大的动静。 所以,凶手是怎么得到原卡的?” “不,还有一种方式,凶手可能根本就不需要原卡。”江束衣盯着赵永宁的眼睛,缓缓地说道:“长盛制药厂对研究人员的待遇很好嘛,这员工宿舍的门锁如此先进,万一原卡丢失了怎么办?一定是有备份的吧?这个备份的门卡是由谁掌管的呢?” 赵永宁一句话冲口而出:“万一是曹青辞自己开的门呢?” 江束衣缓缓说了一句话,语音很温和,可话里的寒意让赵永宁如坠冰窟。 “这位先生,我们并没有问你。” 这话一出口,高初筠便不动声色地移了一步,心中感叹,这江束衣在破案这一环节上的确是有天赋。 江、张二人也纷纷动作,转眼间三个人几乎呈品字形把赵永宁围在中间。 空气中隐隐泛起一丝紧张的气氛。 赵永宁作了一次深呼吸,然后坦然笑道:“哎,你瞧我,打小我就喜欢看悬疑电影,这不,一下子就进入角色了。哎,你们别笑话我这老头子啊。呵呵。” 江束衣也‘呵呵’了一声,只是这个‘呵呵’怎么听都有一种讥讽的意味。 “赵经理,麻烦您告诉我们,这钥匙的备份都在谁的手里啊?”高初筠也插话进来了,事到如今还看不出来这个赵永宁有问题,那她这个刑警也就白干了,此刻她的手已经摸到自己腰间的手铐上了。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我这边还有事,就不陪着了,”赵永宁准备撤了,“要不你们去问问龙厂长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三人互视一眼,居然没有什么过硬的理由留住对方。 高初筠低声道:“要不咱们直接把他带到队里问问吧。这老头实在是有点不太对劲啊。” 张刑警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是不要这么做,我们也并没有过硬的证据,如果到时候他嘴硬不说,反倒是麻烦了。” 江束衣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去找找备份在谁的手里。” 三人往龙厂长的办公室走去。 途中,江束衣给陈春生打了个电话,简单汇报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电话那头,陈春生沉吟了一会之后,说道:“我们这边案件的进展已经很明朗了,就是曹同山夫妇拐跑的,但关键是现在找不到刘招娣。考虑到他们还想用柳诗诗来交换曹青辞,所以柳诗诗还活着是大概率;不过,一旦他们知道了曹青辞已经死亡的话,那一时冲动之下,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江束衣立刻补充道:“我这边会封锁消息。” 双方交换了一些信息之后,挂断了电话。 已经是柳诗诗失踪第五天了,三天不喝水,人就会死亡,考虑到要让柳诗诗活着,就至少必须喂水,那刘招娣就必然和柳诗诗在一起。一想到那个千金大小姐在一个平民家里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吃上什么样的饭菜,会穿上什么样的衣服,使用什么样的日用品…… 江束衣就觉得有些唏嘘。人生啊,还真是无常。 还没走几步,突然接到电话,江束衣拿起来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叔叔打过来的,甫一接通,就听到叔叔在那边说道:“束衣啊,你回来一趟,已经有人自首了,自承杀死了曹青辞。” 自首?开什么玩笑,早干嘛去了?心理素质这么差?自己才刚刚查访了一下,就来自首? 江束衣满腹疑问,与高、张二人一说,他们两人也觉得莫名其妙。 但无论怎样,肯定是要先回去的。 *** 南夏区大队审讯室。 江束衣与高初筠正在审问自首者。 “姓名。” “赵康。” …… “你说你杀死了曹青辞,看看照片,是这个人吗?” “是的,是这个人。”这个叫赵康的人身高大约175cm左右,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杀人犯。 “为什么来自首?” “因为我看到警察又重新开始调查这个案子了,我想着这回肯定逃不过去了。还不如自己早点自首,好歹也争取个宽大处理,至少也能避免每晚做恶梦吧。” “你的资料上显示你是某医科大学毕业生,在长盛集团旗下的子公司长盛制药厂工作,属实吗?” “是的,属实。” “具体负责什么工作?” “普通技术人员。” “你为什么要杀曹青辞?” “因为我喜欢她,可她不喜欢我,然后那天我喝多了,一时冲动。” “你是怎么行凶的?” “那天我喝多了,就去找她,进去之后……” “谁开的门,你还是她?” “她。” “她开的门?我警告你,想清楚了再回答,这种感应门锁是感应进入,还是内部打开是可以通过门卡内部信息查得到的。”江束衣重重地放下手里的案卷,从这个叫赵康的人的外在流露来看,他的心里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这非常不好。 他决定先诈一诈这个人。 “是,是……我记错了,我开的门,然后进去之后,就……” “你哪来的钥匙?” “我……我趁公司负责管理钥匙备份的人员不注意,偷偷到后勤部办公室,复制了曹青辞的备份门卡信息。然后……” “你一个普通技术人员可以随意进入后勤? 而且还能不被监控发现? 不要告诉我一个工厂的后勤部没有监控! 而且你一个医科学生居然还懂得电子复制? 好,就算你能不被监控发现,也就算你也懂得电子复制。 可你先是潜进了后勤办公室,且不被人发现; 尔后又复制了门卡信息! 这是什么? 这是你笃定了曹青辞不会给你开门,所以你才需要用到这些! 你这是蓄谋已久! 是处心积虑! 你还说你这是喝多了一时冲动才杀人!?” 江束衣越说越气,‘啪’地一声把案卷甩在桌上,“你把我们这里当什么? 幼儿园吗? 我再次警告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你已经涉嫌作伪证罪! 谁叫你来的!?” 第26章 审讯(1) 赵康显然吃了一惊,低下头,过了一会又重新抬头来,说道:“警官,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能时间过去的有点久了,有些细节我记不太清了,不过,曹青辞的确是我杀的。” 江束衣气笑了:“好,细节记不清了是吧,那你就继续说说进了门之后的细节,一直说到你回家。 来! 你说说看,把所有的细节都说说看。 我倒想知道,你不记得开头的细节,会不会也不记得结尾的细节! 说!” 让江束衣意外的是,这个赵康在接下来的回答里描述得几乎与阎枫所说的完全一致。 或者说更详细。 其中包括,自己是怎么进入曹青辞的房间的; 以什么样方式杀死曹青辞的;其中与姜采玉的判断一致,他把一根大约3mm粗,30cm长的铁丝磨尖了,然后破坏曹青辞的脊髓…… 以什么样的方式运送尸体的;其中包括什么袋子,什么品牌的车子,两厢还是三厢等等,阎枫根本就只知道个大概,而他则描述得很详细…… 埋尸在什么地方,周围有什么标的物等等,全部一致。 江束衣完全没想到这个赵康居然可以描述得如此详细。 这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本来他是倾向于此人是来顶罪的。 可随着审讯的进展,尤其是那赵康在说到杀害曹青辞那一段时,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潮,眼睛透露出野兽一般的渴望…… 他舔着嘴唇,说道:“……我搅拌着铁丝,直到听到她发出‘哇’地一声……” “住口!住口!”高初筠手指打着哆嗦,忍不住喝斥他。 他扬了扬眉毛,很不情愿地停了下来。 高初筠深呼吸了几次,再次说道:“跳过这一段,接着说。” 他不满道:“就这段是核心,跳过的话,那就都不重要了,哎,思绪都被你给打断了,要不我从开门的时候重说吧……” “闭嘴!闭嘴!” 江束衣确定了,人就是他杀的,而且这个人恐怕心理还有点问题。 纵然在钥匙那一段的时候可能会有其它的小问题,但这个改变不了结果。 杀人者赵康! 光有这个还没把案件弄清楚,这个赵康的社会关系还是得查一查。 不过,他真的是因为追求不成才杀人的吗? 这恐怕还得问问别人,先提审谁呢? 江束衣陷入了沉思。 *** 龙兴国垂着头,低声说道:“是的,当时是我和曹青辞吵架的,本来也没什么。但她后来不是失踪了嘛,我怕你们会怀疑到我身上,我就跟你们说是老赵跟她吵架的……” “其它的呢?还有什么隐瞒的吗?” “真没有了,我跟她的失踪真没一点关系。” “她的失踪,你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工厂那么多事,我哪有时间去管这个管那个的啊,我这人从不八卦别人。一是没兴趣;二是没时间。” “那赵康杀死曹青辞的事,你也是不知道的了?” “啊,怎么会?那……我真不知道。” “门卡呢?是不是你给他复制的门卡?” “啊,什么门卡?” “装什么傻!是赵康进入曹青辞宿舍时所使用的门卡。一张复制门卡。” “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又不是管门卡备份的。” “那是谁管的?” “后勤部的老王啊,他跟老赵都好得要穿一条裤子了。哎,对了,赵康要是真复制了门卡,然后杀曹青辞,那老赵肯定知道。” “你这么肯定?” “他们叔侄关系可好了,什么都说的那种。全厂谁不知道啊。我听说,他侄子三天两头去他家吃饭。真要有什么不对,怎么可能会没发觉?” “嗯,那赵康这个人,你熟不熟悉?” “谈不上熟,但因为老赵的关系,所以也见过几回面。” “他当年追过曹青辞?” “听说是这样,详细的我也不太清楚。” “把你知道的说一下。” “这年轻人的事,我真没啥兴趣知道。我就知道阎枫跟曹青辞在谈恋爱,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曹青辞先跟赵康谈的,后来移情别恋跟阎枫谈了,阎枫和赵康还吵过架呢。我只是听说啊,不知真假。” 江束衣心中冷笑,听说听说听说,你怎么那么多听说? 你不是说你不八卦吗? 你不是说这年轻人的事你没啥兴趣知道吗? 怎么突然又知道得这么详细了? 连人家的三角恋情都清楚了? 你就这么着急要把这案子定性成三角恋情变杀人? 想要误导别人,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 或者,你是在担心什么? 所以,你才想着要尽快结案! 不过当下他也不揭露,不动声色地换了一个话题:“你和曹青辞吵架的原因是什么?是不是曹青辞真的研究出了工厂药品的副作用?” “应该不是。” “应该?‘应该’是‘是’还是‘不是’?”江束衣有些皱眉。 “这我真不知道啊……警察同志。”龙兴国一脸的无辜。 “一会说‘应该’; 一会说‘不知道’; 一会又说‘听说’; 你身为一个厂长,这些事情难道他们不需要向你汇报吗?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给你通风报信? 龙厂长,我劝你端正一下你的态度! 这是杀人案! 如果你再这样试图误导的话,再这样听说听说,那你就用不着考虑工厂里的事了! 赶紧先考虑一下怎么和未来的狱友相处吧!” 江束衣勃然色变,厉声喝道。 “5年了,5年了啊,我跟您实话说吧,他有可能汇报过;也有可能没汇报过。 但我是真不记得了,我每天要处理多少事啊。 不过,如果真的是厂里的药品出了问题,那这就是涉及到工厂生死存亡的大事。 我肯定会有印象的! 可我真没什么印象了啊,所以我才觉得应该没这事。” 龙兴国看上去像是有些急了,赶紧解释道。 *** “赵永宁,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不清楚。”赵永宁一副很坦然地样子回答道。 “不知道?那用不用我提醒一下你的犯罪过程啊。” 赵永宁愕然抬头道:“我没犯事啊。” 江束衣斥责道:“包庇不是犯罪吗?” 赵永宁一副很迷惘的样子:“我包庇谁了?我说警察同志,你们说话可要讲证据。” “没包庇谁?”江束衣冷笑道,“赵康杀死曹青辞难道你不知道?” “小康他杀人了?不是吧,他是很老实的一个孩子啊。” “呵呵,事实上他已经供认不讳了。” “不会吧,这……这我真没想到啊,怎么会这样啊?”赵永宁说着话,还用手擦了擦眼睛,又道,“不行,我要去看看他。” 你还演上了,还装哭,连一滴眼泪你都挤不出来,你觉得自己演得像吗? 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当演员吗? 第27章 审讯(2) “不用着急,你们迟早会见面的,先来谈谈别的问题吧,”江束衣撇撇嘴,“说吧,赵康的门卡哪来的?” “门卡?什么门卡?” “什么门卡?就是赵康进入曹青辞宿舍时所使用的门卡。” “他有曹青辞的门卡,他哪来的?” “这事难道不应该问你自己吗?” “……” “我警告你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是真不清楚啊。” “不清楚,那要不要我们去问一下后勤部的老王啊?这牵涉到一桩杀人案,一旦作伪证被发觉,后果多严重,你考虑过吗?还是你觉得以你跟老王的关系,已经好到了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替你扛这雷?” “……呃,我想起来了,是我找老王借过一次。唉,上了年纪就这点不好,总是忘东忘西的,别见怪哈。” 真是烦人,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 为这点事值当绕来绕去吗? 你又隐瞒不了的。 早这么说,大家早就收工了。 “呵呵,你可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江束衣指了指高初筠手上的笔记本,“这里评语先写上,供述者态度恶劣,试图顽抗到底,拒不招供,建议从严处理。” “哎,”赵永宁瞪大了眼睛,“我刚才明明都已经坦白了,怎么还从严啊?小同志,你这样做得很不道德,也不公平啊。你领导是谁?我要见你领导。” “别跟我玩这一套,你能吓唬谁?”江束衣瞪了回去,“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给你自己脱罪吧。” “脱罪?我有什么罪,我最多也就是私配了一个门卡,这算是什么罪?” “算什么罪?你私配别人的门卡你还有理了?配别人的门卡干什么?偷窃?把门卡给你侄子算什么?教唆偷窃?你侄子拿了门卡之后杀了曹青辞,难道你不知道?他没门卡怎么进曹青辞的房间?这起码也是个包庇吧。” “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 “你还在耍滑头,难道你以为我们没有证据,也会审讯你吗?你最好老实交待,争取宽大处理。”江束衣语气森然。 赵永宁没有说话,只是撇了撇嘴,又用略带挑衅的眼神瞥了审讯桌一眼。 审讯桌上只有江束衣手里的一叠资料,和高初筠用来做记录的笔记本电脑。 其它一无所有。 赵永宁的这个眼神很明显是在表达:如果你们有证据,那就拿出来啊。光说不练,我吓大的啊? 江束衣被这个眼神给激怒了,转身出门而去,等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了一叠资料。 “自己看看,看清楚了。” 看着眼前这份资料,赵永宁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起来,一时间也无从判断他在想些什么。 不过,江束衣很有耐心,他确信这个老赵一定会起什么别样的念头。 人都是自私的,在没有进行充分沟通的情况之下,都会倾向于保护自己的利益。 有时,即便在事先进行过充分的沟通,但在没有强约束力的情况下,这沟通效果也很可能会变成一个笑话。 所以,当赵永宁看到龙兴国特别指认他与老王的关系好,而且挑明了说老赵一定会知道他侄子杀人的事实的时候,会怎样想呢? ‘你以为把我的事捅出去,就能给你自己摘干净了?你做梦,你觉得我就没点你的把柄?’ 江束衣不相信像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这就是隔离审讯的好处,充分利用各嫌疑人之间的不信任与猜嫉。 那是一条毒蛇,可以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只要条件具备,功夫做到位,冷静与思考会变成嫌疑人的奢侈品! 各个嫌疑人为了自证清白,会心甘情愿,甚至争先恐后地揭别人的短。 只要保持耐心就好。 赵永宁沉吟了半响,指着资料说道:“你这上面只有这么一小段,其它的为什么都涂掉了?” “你说呢?”江束衣带着讥笑的神情,“你继续耍滑头,你就会慢慢看到那些涂掉了的内容了。你刚才那次耍滑头已经至少给你加了三年刑期,这包庇罪是没得跑了。没关系,你可以继续,或者你更想要无期。” 赵永宁沉默,脸上的肌肉微微有些抽动。 江束衣知道他正在做抉择,所以也不迫他,只是静静地观察他。隐约间,他好像看到赵永宁的眼底闪过一丝恐惧…… 为什么会有这个表情? 人不是他杀的啊。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情况? 想了想,说道:“别以为你自己进去了就万事大吉?你的家人还在外面呢,你觉着有人就能对你放心?这么想的人已经死了,死人才是最安全的不是吗?” 赵永宁颓然垂下头去,半响过后道:“你,你让我考虑一下。” “我无所谓,反正上面也没给我定什么破案期限,不过你可要抓紧了,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等着立功?至少老王和龙厂长就很乐意赶紧撇清自己。”江束衣开始收拾东西,“行了,你慢慢想,我不着急。小高,咱们下班。” 高初筠见江束衣都开始收拾东西了,虽然她觉得其实可以再问问,但还是听从了江束衣的指令。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江警官,你等一下,你听我说……”赵永宁看上去有些急了,都站起来拉人了。 这是……要招了? 江束衣回头一看那老赵的眼神,心里顿时明了,你丫的还想试探我?真是老狐狸。 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审讯室。 高初筠迟疑了一会,也跟着出去了。 “江警官,我有话说,江警官……” 看着江、高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赵永宁的心里终于开始打鼓起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真的是小看了那个年轻警察的手腕,不过,真的要这么做么? *** 高初筠紧跟几步,追上了江束衣:“江队,他在后头叫我们呢,要不我们再回去问问他想说什么?” 江束衣回头道:“别理他,他是在试探我们,真想让这老狐狸开口,不熬个几天是不可能的。” 第28章 审讯(3) “江队,你看看,这是从赵康家里搜出来凶器。”一个刑警递过来一个封装袋。 江束衣接过封装袋仔细看了看,见里面是一根弯曲的铁丝状物。其中一端明显很尖锐,上面还有许多已经黑化了的物质。 有几分阴森,又有几分恶心。 “这上面是什么,查过没有?”江束衣询问那刑警。 刑警答道:“姜法医已经检测过了,上面含有死者曹青辞的dna。另外,据痕迹组的张刑警说,装这根凶器的盒子上有赵康的指纹,而且盒子上还光亮如新,这说明……” “说明赵康这小子经常打开这盒子?”江束衣强忍着反胃说道。 “是,”那刑警明显看着这铁丝心中也有不适反应,他移开目光说道,“据姜、张两位的猜测,嫌疑人经常打开这个盒子拿出这根铁丝,可能是用来满足某种心理或生理冲动。” “变态!”江束衣骂道。 刑警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江束衣的看法。 *** “你叫王有福?” “是的。” “你管着工厂里的门卡备份?” “是。” “你跟赵永宁的关系怎么样?” “我?我跟他没什么关系啊,就是普通同事。见了面点个头那种。” “我警告你,想清楚了再回答,你觉得我们会在没有任何证据支撑的情况下传唤你吗?你以为我们不会去问你的同事吗?据实回答,不要没事找事,给自己安上一个伪证罪,让自己在监狱里度过晚年!” “我说,我说,其实……我跟他关系在表面上还可以,但实际上我早就觉得他们叔侄不是好人了。而且他们犯的事我是真不知道啊。” 江束衣皱了皱眉,你就这么着急撇清自己?又一想,他们怎么知道犯了事,消息都已经封锁了啊,当下严肃地问道:“他们犯了事?你听到了什么?” “我听说赵康那小子杀人了,我害怕……” “听谁说的?” “现在工厂里都传遍了,人人都这么说,我听技工小陈说的。” 江束衣觉得情况有些危急了,如果曹青辞的死讯被传到了刘招娣耳朵里,那柳诗诗还能不能活? 这是谁传出去的? 这要出大事啊。 “门卡信息是不是你给赵永宁的?” “是,可他当时是说要去更新什么信息……” 不用再问了,情况已经很确凿了。 江束衣走出审讯室,赶紧给陈春生打了个电话,一接通就直接把情况说明了。 哪知陈春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说让他抓紧时间,工作忙完了就赶紧回来。 江束衣正准备结束这次传唤时,老王又神神秘秘地说道:“其实吧,我以前跟他喝酒的时候听他说过醉话,您就一听,别当真,他说他在江口区有一套房。” 江口区算是江城的老城区,房价是很高的。能在那里有房的要么是原住民,要么是有钱人。 以赵永宁的薪水怎么着也不可能买得起啊。 *** 刚处理完老王的事情,就有人来告诉他,说是赵永宁想见他。 现在时间有些紧急,江束衣也顾不得其实可以再熬一熬赵永宁了,直接来见他。 一见到赵永宁就看到他眼底的那一抹犹豫。 江束衣的心就开始往下沉,虽说现在并不是见他的好时机,可看他这个样子,恐怕实在是太早了。 “要见我是什么事?我很忙。” “江队长,我听说你还是个中队长是吧,你这么年轻的中队长还真是少见啊,我年轻的时候……” “我给你1分钟,有什么话赶紧说。” 跟这样的老狐狸交手,必须掌握主动。否则一旦进入了他的节奏,可能说上半天一点有用的都没有,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是这样,我考虑了很久……” “50秒。” “也想了很多,我觉得……” “30秒。” “你的时间哪有这么快,你的手表是不是坏了?” “10秒,差不多了,我猜你也不想说。就这样。”说完江束衣就站了起来,像是无意一般说道,“听说江口区的房价又涨了。” 赵永宁脸色大变。 江束衣转身就出门而去,还没走出门外,就用手摁在耳机上说道:“嗯,龙兴国要见我?好,我现在就过来。” “江队长,江警官……”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了。 赵永宁开始真的着急了,龙兴国要见他是想说些什么?难道他真要把那事说出去? 那按照这个江队的尿性,我这算是抗拒从严了? 找律师?不行,这事不能找律师。 那怎么办? 真招了? 为什么要提到江口区? 这个江队到底知道多少? 会不会他已经在查了? 这倒不是他心理素质太差。 一般情况下,进了审讯室还能保持冷静头脑的,是极小数,而且大概率是惯犯、重犯。 绝大多数人一进来,在这个环境之下,往往承认不住心理压力,通常就会竹筒倒豆子,什么都往外说。 像赵永宁这样,能熬这么久的,已经是心理素质很强的人了。 *** 审讯室外室的审讯镜前,高初筠佩服地对江束衣说道:“江队,你对这人心的把握真的好,这老头看起来真着急了。” 江束衣微微一笑,其实哪有龙兴国要见他这回事啊,全是他用来诈赵永宁的。 身为一个演员,想要演好一个角色,必须要细心揣摩一个角色的心理活动才行,要不然,你根本就无法代入到角色中去。 无法代入进角色,那怎么去打动观众? 江、高二人正要走出审讯外室的时候,监听器里突然传来赵永宁的大喊声:“江队,我招了,我招了。” 高初筠停下脚步望着江束衣欣喜地说道:“他要招了,咱们进去吧。” 江束衣也停下脚步,仔细回味了一下赵永宁的语气,淡淡地说道:“不用理他,他语气太不肯定了,这是在拖延时间,走吧。” *** 赵永宁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江束衣进来,他又喊了几声,没人理他。 望着四周带有防自残的空洞墙壁,他突然有些感觉寒冷。 这个江队这么不在乎我招不招供,是真的因为知道了什么吧。 能知道这事的人不多,可龙兴国偏偏就是其中一个,所以他是真的去找龙兴国了? 龙兴国会说什么? 他会不会急于撇清自己,然后把屎全扣在我头上? 有可能,要不然他也不会刻意地去提我和老王的关系,更不会刻意地去提我一定知道小康杀人的事。 到时候这个江队还会不会信我? 他好像对待我很不耐烦的样子。 姓龙的,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咱们大家一块儿玩完吧。 隔离审讯造成的猜嫉,就像一条毒蛇一样,把他们的心越缠越紧,这会让嫌疑人感到窒息…… “江队,江队,我招了,事情是这样的……江队!~”赵永宁吼得力竭声嘶,这回他是真的想招了。 第29章 审讯(4) 其实江束衣本来也没多想,只是想把案件弄清楚而已。 只不过是因为赵康手上的复制门卡的来源上有些不清楚,所以就利用一些对方在心理上的压力隔离审讯这些人。 他的本意也只是想找出合乎常理的来源来就完事了。 而且他的心里也很急,案件不早点弄清楚,只怕齐春县那边迟早要出事。所以,他是想早点审完就赶快回去的。 可没想到是,从这些人的表现来看,显得异常古怪。 通过对赵永宁与龙兴国的外在流露判断,让他已经隐隐猜到这两人都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这件事恐怕不是情杀那么简单。 那如果不是情杀的话,那是另有别的什么隐情吗? 江束衣和高初筠一商量,决定两人分头行动。 江束衣继续去查一查龙兴国和赵永宁的情况,高初筠去长盛制药厂走访。 白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晚上的时候,两人碰头一合计。 高初筠气愤地说道:“那个赵康在撒谎,他根本就没追求过曹青辞,这根本就不是情杀。” 果然如此,江束衣点头道:“那曹青辞是不是真的发现了长盛制药厂生产药品的副作用?” 高初筠摇摇头,说道:“这个很多人倒是语焉不详,我觉得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江束衣道:“那我们明天再去提审一下赵康。” “好。” *** 次日,这已经是柳诗诗失踪第七天了。七天是一个关键的节点,一个人如果饿上七天的话,必死! 现在还不清楚齐春县那边进度如何,每次打电话给陈春生汇报工作的时候,陈春生从来不提及那边的情况。只是说些江队啊,你不要分心,把你的本职工作干好就行了之类的话。 现在只能祈祷刘招娣还是能够给柳诗诗食物,否则这事就闹大了。又得死一个人。 更要命的是这边曹青辞已经死亡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传到了刘招娣的耳朵里。 谁也不知道刘招娣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做些什么事来。 江束衣心里如同火烧屁-股一般,脸上却永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其实他的心里压力已经非常之大了。 刚走进大队大楼,就有一名刑警来告之,赵永宁昨天晚上一宵没睡,晚饭也没吃,就是吵着要见自己。 如此看来,这老赵终于还是作出了决定了啊。 本来是想去提审一下赵康的,不过不妨先见一下赵永宁也不错。 江、高二人很快进了审讯室。 一个晚上不见赵永宁已经憔悴得判若两人,其实这也正是他心理状态发生巨大改变的体现。 一个现实生活中彬彬有礼的律师,如果上了战场,可能就会变成一个残忍的刽子手。 这就是心理发生巨变的影响。 对于这些江束衣只是知道个大概,不过拘留室的环境帮助了他。 赵永宁决定直接摊牌了,一句废话都没有:“我收了500万。” “谁给的?” “龙兴国。” “把详细情况说一说。” “5年前,工厂里有一批药在没有进行充分实验的情况下上市了。主要是治疗胃病的。”赵永宁坦陈道。 江束衣皱眉道:“我们查过了,你们这家工厂已经10多年的老厂了,怎么会连这个都没做就上市?” “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只是个中层,有很多事是不清楚的。” “行,那你继续说。” “上市之前,研究室里有好几个研究员都表示强烈反对,其中以曹青辞为首。 但工厂的高层并没有听从他们的意见,结果真的出事了,有好几个客户服药后导致死亡。 不过,由于这药物触发死亡条件还是比较苛刻的。 服药后的三天内,只要你不做什么高强度的体力活,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所以很多顾客并没有立刻把问题归咎于厂里的药品,但我们心知肚明,因为我们并没有做充分的实验。 像我们制药厂出现这种事情是非常危险的,说句不夸张的话一夜倒闭都是轻的,恐怕还得有人要去监狱。 所以我们必须赶紧找出问题,并解决好。 就在这时,曹青辞居然在短时间里找出了问题,并提供了新药配方。 经过实验,新药配方完全没有问题,非但没有负作用,甚至治疗效果还更好。 工厂高层自然欣喜若狂,暗地里提出表扬,并承诺,以后会给她更好的上升空间。 但曹青辞却提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要求,她居然要求工厂赔钱给那些致死的客户,还异想天开地想要工厂给那些人赔礼道歉……” 高初筠瞪大了眼睛,道:“异想天开?赔钱,道歉,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江束衣没有说话,但他知道赵永宁会解释的,不过其中的原因他也猜到了几分。 果然赵永宁解释道:“赔钱倒不是不可能,但道歉是绝不可能的,万一这事传出去了怎么办?制药厂的信誉如同生命,一旦倒塌,整个厂就全完了。” 高初筠忍不住骂道:“你们这帮草菅人命的刽子手,还妄谈什么信誉如生命,简直是败类,无耻……” 江束衣见她要骂个没完了,伸手阻止道:“好了,别说了,赵永宁,你继续说。” 赵永宁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工厂高层拒绝了曹青辞的要求之后,那曹青辞居然去联合那些致死客户的家人,说是要讨个公道什么的。幸好,那些人大多都是些卖力气的泥腿子,所以事态被工厂压下去了……” 高初筠又忍不住了,骂道:“泥腿子怎么了?你爸不也是泥腿子么?你进城了,你就不把自己当泥腿子了?” 赵永宁抬起头来,那眼神里居然毫无愧疚之色:“所以我才要努力向上爬,努力脱离这个阶层。我不想面朝黄土背朝天,也不想像我爸爸那样早早就积劳成疾。” 江束衣斥道:“高初筠,好好做你的记录,还想不想审下去了?” 高初筠攥着粉拳憋了好一会气,才闷声道:“好了,我不说了。” 赵永宁又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我刚才……说到哪了?” “说到事态被工厂压下去那里了。继续说。”江束衣提醒了一句,然后冷冷地补充道,“别撒谎,凭你刚才说的那些,我们已经有充分的线索去找证人了。” 第30章 审讯(5) 赵永宁苦笑道:“撒谎?我已经撒不了谎了。我继续说吧。 事态被工厂压下去之后,工厂的高层找她谈话,要求她要看清立场。 她非但不听,居然还别出心裁想要去报警…… 哪有自己报警抓自己工厂里的人的? 这不是砸自己的饭碗么? 随后事态越闹越烈,一直到那天龙兴国打电话给我。他要求我去处理这件事。 我知道他说的‘处理’的意思,但我不同意,我好不容易才熬到了这个阶层,不想作死。 可没想到他居然知道我挪用公款的事,并威胁我如果不做,就送我去监狱。 做的话,就给我500万。 你们不知道那笔钱对我来说有么重要。 我在江城这么久,也只能住那种筒子楼,孩子将来的媳妇、礼金、房子都不敢想。 所以我答应了,我找到小康,给了他50万,并给他配了门卡,让他去找个人解决去。 可我真没想到他居然自己去解决了。 这就是全部了。” “你说的都是实话吗?” “是的,全是实话,你们可以去查。” “为什么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曹青辞如果没死会联系你?” “因为……” “说!” “因为我一直在曹青辞面前扮演一个支持者的角色,她也很信任我。我还问她要到了老胃药的实验报告及样品备份……” “然后你再告诉她,工厂里很多人对她不满。 因为她一但举报的话,工厂可能要倒闭,会砸了很多人的饭碗。 所以你会劝她让她没事干别出门,尽量呆在宿舍里。 但你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她的安全。 而是为了去杀她的时候,防止她不在。 我说的可对?” 江束衣冷冷地说道,“而且,你在两头下注。 刺杀成功自然没什么,你500万已经落袋,即便工厂以后要找你算帐,你也可以拿老胃药的报告和样品来和工厂谈条件; 如果刺杀失败,让曹青辞逃了出去并且报警的话,那你也可以摆出一副支持者的态度来,说自己是忍辱负重。 赵经理真的是做得好买卖。” “哈……”赵永宁发出一声后,觉得场合不对,便不再说话了,只是眉宇间的得意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江束衣盯着赵永宁的眼睛说道:“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你怎么这么听龙兴国的话,他让你杀人你就去?别说什么挪用公款,像你这么滑头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赵永宁似是有些意外,随后想了想,说道:“直说也没什么,龙兴国想要控制我做事,那还差点。我主要是……” 说到这,他指了指上面。 虽然没明说,但江、高二人都清楚他想要说的是谁。 “你就这么怕那个人?或者说,你就这么想当他的走狗?”江束衣讥讽地说道。 “我哪有资格算得上是他的走狗啊,龙厂长才是。”赵永宁说到这砸砸嘴,又是艳羡,又是遗憾,“虽然我觉得我比他更有资格。” *** 龙厂长仔细看完了手上赵永宁的笔录,把资料一扔,自嘲一笑,说道:“果然聪明的脑袋不长毛啊,倒是小看了老赵。” “龙厂长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江束衣指了指资料。 “没有,就是我干的。”龙厂长的脸上分明写着四个字‘愿赌服输’,“我指使的,抓我吧。” 说完他把两手一伸,示意给自己上手铐。 由于他名义上只是来‘协助调查’的,并没有上手铐。 看到这江束衣都有些遗憾了。 赵永宁说话模棱两可,滑不溜手,遇事两边下注,不想担任何责任。只想往上爬,只想要好处。遇上事了,只想割肉止损,能止多少是多少。 而龙厂长说话极尽诱导,引导思维。一旦遇上事了,居然还显出几分决断来。 就凭这,龙厂长就比赵永宁更适合干厂长,一点决断力都没有,当什么一家之主呢? 但——犯罪是犯罪! 走错了路,谁都救不了你。 上完了手铐,江束衣继续问道:“有件事我不明白,龙厂长为何要出此下策呢?即使工厂倒闭,以龙厂长的能力,去别的公司恐怕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我有工厂的股份呢,我不想工厂倒闭。”龙厂长很镇定,“工作10多年了,都有感情了。” 江束衣淡淡地道:“据我所知: 你龙厂长的股份不过才百分之二; 而且这家药厂最近几年正值转型阵痛期,去年净利润不过1000来万; 所以,你这500万家财从何而来?” “我干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有些积蓄吧。” “就算你有,我也很难想像你居然舍得一次性掏出来给别人,只为杀掉一个人?呵呵,龙厂长,替人顶罪也是犯法的。” “谁会去替人顶罪,就是我干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江束衣也没办法了。 从赵康的突然自首,到现在龙兴国的坦然认罪。 在江束衣看来,其内在表现都只有一个意思:这事就快点结束吧。 他的心里已经隐隐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嫌疑人,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真相正在被埋没。 钱——的作用就真的这么大么? 可以让真相变成一种奢侈品! *** 随后再次提审赵康时,他也很光棍地承认自己拿钱了。一点都不含糊。 对于赵康,江束衣是没有什么同情心的,这丫就该死。 杀人者死罪! 对于龙厂长认罪一事,江束衣觉得还是有所疑点的,尽管他并没有什么实际有效的证据。 但不妨先把这事给放一放。 走出南夏区大队大门,突然眼前一片熟悉又陌生的闪光,江束衣的眼睛都要瞎了,赶紧用手挡着,好一会才适应过来。 唉,这具身体还是不适合这个场合啊。 “我是《江城日报》的记者,请问一下,当年失踪者曹某是不是已经找到了?” “我是《千湖晚报》的记者,曹某是被拐卖了吗?” “有人说曹某已经死了,请问这消息确实吗?” “请问……” 齐春县真的是太小了啊,得想办法调到这里来才好。 不过,你们问的这是啥?我特么现在是刑警,能回答你这个吗? 突然江束衣眼前一亮,一辆满是灰尘的警车正从外面驰来,由于门口被记者们堵住,车子进不来。 驾驶室门开了,下来一个瘦猴般的人,不是黄正文还能是谁。 只见他头发有如乱草,眼圈乌黑,满脸倦容,也不知是到外面执行了什么任务刚回来。 黄正文正对那些记者说道:“各位让一让,让一让,我们要进去。” 江束衣把手一指:“那是案件的主要负责人黄警官,你们找他去。” 于是一群记者一拥而上,把黄正文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黄正文一脸懵逼地看着嘴边密密麻麻的话筒,不知道该说啥。 而此时的江束衣早就溜了。 第31章 找到了 “赵康先前按约定去自首,本以为事情也就这样结束了。可闹不清是怎么回事,那个齐春县姓江的也不知看出什么来了,居然一直往上查,把赵经理也给查出来了。不过,好在最后龙厂长自作主张,已经把罪名全都顶下来了。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温和中带着恭敬的声音说道。 电话另一头过了一会,才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知道了,善后一下。” “好的。”打电话的人恭恭敬敬等着另一头挂完了电话。才重新拔了一个号码,只不过说话的语气虽然依然温和,但性质已经从恭敬转为命令。 “你善后一下,把赵康的儿子送回他家去。再去江城国际双语幼儿园给他儿子留个名额,告诉他的家人,孩子从小到大,学费不用再操心了;另外转套房产到龙兴国的名下,再告诉他小三,只要他的私生子一天不断气,就一天不用为医疗费担心。” *** 由于案情已经告一段落,江、高二人便打道回府。 至于曹青辞的尸身,及赵康等人也被南夏区大队用车送到齐春。 等他们回到齐春县的时候,已经是柳诗诗失踪第9天深夜了。 没有食物光有水,柳诗诗也应该死透了。 整个齐春县刑警大队已经高速运转。 江、高二人也连夜进入了紧急工作状态。 尽管大队的各个刑警已经加班加点,拼尽全力,可偏偏却进展寥寥,一筹莫展。 再加上新闻媒体的报道,更是将该案推向了风口浪尖。 “花样女子离奇失踪,终于在5年后找回了尸体,究竟其中有何隐情……” “……在这起失踪案的背后,我们能看到的是无所作为的刑警们,这次齐春县又发生失踪案,结果会是老套的一无所获吗?我们真的还安全吗?” “5年后找回真凶,还了被害者一个公道,可这是不是来得太晚了一些?这次的失踪案我们需要多久才能找到真凶?” …… 重压之下,很多刑警的心态都快要崩溃了,然而就在柳诗诗失踪第10天,终于喜讯传来,柳诗诗被找到了! 无数聚光灯,无数赞誉都向立功者狂奔而去。 面对无数的镜头、话筒、问题,陈尚过显然非常不适应。 “无可奉告,请关注官网消息,抱歉,请让一让。” 失踪10天的柳诗诗气色还好,看上去也没有哪里被虐待的痕迹,只是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柳志坚得知女儿被找到之后,状若疯狂,从警队走廊的长椅上一跃而起,以百米奥运冠军冲刺的速度跑到了大队楼下。 也真难为他生得这么矮胖,还能跑这么快。 而这时的柳诗诗才刚下警车,他便到了,一把把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老泪纵横。 10天不见女儿,以前并不是没有过,有时他工作忙的话,10天半月不见是常有的事。 可是这失踪的这10天,他天天呆在刑警队里的这10天,是他从末有过的体验,以后也永远不想体验的10天,撕心裂肺的10天。 “都是爸爸不好,都是爸爸不好,一直都觉得江城有太多公子哥,怕你学坏了,可再坏也比现在好,爸不怕你败家,怕你出事……”柳志坚语无伦次地说道,“不要呆在齐春县了,我们去江城。爸爸会告他们的,会让他们坐牢的,你相信爸爸。” 站在一边的崔秘书闻听此言,立刻拿起手机吩咐了下去。 “爸……” “不用说,不用说,我都知道,你受委屈了,不要怕,我们回家。” “爸,其实我……” …… 大队门口不知道围了多少人,这实在是该大队自建队以来从未有过的大事。 只不过,没有一个刑警喜欢这个场面。 “大家都回去吧,不要再问了,想知道后续,看官网更新就行了,都散了吧。” 没有人听,还是不断地有人在问,而有人在发泄般地骂人,还是有人往大队里挤。 挤在最前面的一个人看上去大约40来岁,也看得出来他本是衣冠楚楚的模样,可是现在头发乱了,眼镜也歪了,西服扣子也掉了,脚上的皮鞋也不知是被谁踩了两脚,显得很是狼狈:“放我进去,我是……” 江束衣拦住他,说道:“不管你是谁,都不能进,请相互理解好吗?” “不,我必须在场,我是律师。”那人气势很足,掏出一张名片,“我叫胡文语,我申请做嫌疑人曹同山的辩护律师。” 这就没办法了,这是合理合法的。嫌疑人有权请律师,就算嫌疑人不想要这个律师,想另找律师,或者干脆自辩,那也不能由江束衣替嫌疑人来做决定。 江束衣只能放他进去。 见到有人能进去,其它人也跟着兴奋起来。质疑一些诸如为什么他能进,我不能进之类的问题。 江束衣只好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再一遍遍地解释,如此折腾了1个多小时,人群才渐渐散去。 江束衣觉得自己嘴都干了。回到办公室里把身体往椅子上一扔就想睡觉。 这时,老李进来拿了份文件让他签字,江束衣一边签一边随口问道:“那个胡律师你注意到没有?曹同山有没有请他当辩护律师?” 老李说道:“你要说的话,也怪了。一开始那律师进去的时候,我还听见曹同山让他出去,哪知过了一会,那律师就拿到辩护文件了。” “哦,”江束衣打起了精神,虽然这不关他的事,可是听听新鲜事也好啊,“那律师跟曹同山说了什么?” “这个哪知道啊,律师和嫌疑人沟通的时候,按法律,咱们这边既不能摄像也不能录音的。鬼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老李不以为意地说道。 “好了,我走了。” 现在事情都已经告一段落了,大家心理上也都放松了不少,江束衣也不例外。 他往椅背上一靠,本来想眯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总是会想起柳董和那个胡律师的身影。 想起柳董倒是很正常,毕竟赵康杀人案的背后,隐隐有线索指向柳董,虽然并没有什么直接证据。 可是会想起那个胡律师是个什么鬼? 要说起来,那个胡律师脸上的表情怎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转身出门,走进了技术组的办公室。 “关宏,你把这些地点的监控调出来给我看一下。” 第32章 开庭(1) 次日上班,江束衣一来就忙个没完,全是些小案子,诸如什么张三与李四在夜宵摊上喝酒啊,然后喝着喝着,酒劲上头,两人就起了冲突。张三砸碎酒瓶子给李四就来了那么一下,鉴定结果一出来,好嘛,二级伤残…… 等到江束衣好容易告一段落,刚刚喝口水,又来一个诈骗案。 就这样日复一日,一转眼就过了10多天,到了柳诗诗绑架案的公诉开庭时间了。 江束衣特意抽了个空去看看,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干。 或许是因为柳诗诗,这近1个月没见,自己有点想她? 或许是因为曹同山夫妇,身为一个普通民众,在万般无奈之下,选择了挺而走险。他们固然要付出代价,但也终究得到了关于女儿的确凿消息,这对夫妇的命运将会是如何呢? 或许……是因为那个胡文语律师?这个人怎么有点……古怪……的感觉? 到底是因为什么,江束衣没有答案。 由于他工作比较忙,来晚了点,到的时候已经开庭一段时间了。 此刻,庭上胡文语律师正在询问受害人柳诗诗。 “柳小姐,当你与刘招娣相处时……” “审判长,我反对,辩护律师试图偷换概念。相处通常用于平等关系,而当被害人被绑架时,双方的关系是不平等的。被害人丧失了人身自由,明显处于劣势。并不适用于‘相处’一词。”公诉人立刻举手,打断了胡律师的问话。 “审判长,”胡律师面带微笑,轻轻说道,“相处一词本意是指共同生活,相互交往,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社会属性。这种交往涉及言谈举止,出自宋罗大经。而不管是被迫还是主动,柳诗诗与刘招娣之间的确符合共同生活的定义。所以,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反对无效,辩护律师请继续。”审判长迟疑了一下,说道。 胡律师微微一笑,转身面向柳诗诗。 那一瞬间的笑容,江束衣看得很清楚,里面包含了一个极细微的表情——轻蔑。 要不是他一直在注意这个胡律师的话,可能都不会发觉。 这人也太自负了点吧。 胡律师继续问道:“柳小姐,相处期间,刘招娣可曾有过从言语上羞辱你的行为?” 柳诗诗摇了摇头,道:“……没有……” “可曾从生理上虐待过你?譬如说殴打之类的。”胡文语继续问道。 柳诗诗想了一会,说道:“她没有,不过……” “柳小姐,请你只需回答‘有’还是‘没有’。我重复一遍问题:刘招娣可曾从生理上虐待过你?譬如说殴打之类的。” “……没有。” “可曾有在食物与水方面短缺你?譬如说饱一顿,饿一顿之类的。或经常不给你食物之类的。” “这个……也没有……”柳诗诗摇头说道,只是她说完后自己好像也觉得挺惊讶的,一时间她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样。 “啊?”观众席里就更惊讶了,柳诗诗话音刚落,下边顿时就议论四起,怎么会这样?哪有这样绑架的? 江束衣觉得头皮发麻,这个胡文语不简单,虽然他从心底来说也期望曹同山夫妇可以得到轻判,但这个胡文语的表现也太好了吧。 至于像柳诗诗这样一个千金大小姐,被人拘禁,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普通人也很难接受吧。 现在她被胡文语这样富有技巧性的问话,说出了有利于被告的证词,想必她心里一定会非常恼火吧。 “肃静!”审判长敲响法槌。等观众声音稍歇之后,又瞪了柳诗诗一眼,才说道,“请各位控制一下情绪,尊重法庭纪律,不要胡乱发言。辩护律师请继续。”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害怕刘招娣的?” “我……”柳诗诗还没说完。 “审判长,我反对,辩护律师说‘什么时候开始不害怕’,这个‘什么时候’,及‘开始’到‘不害怕’,看上去只是普通的问问题,实则采用了诱导性言论。”公诉人再次举手反对。 胡文语也不反驳,只是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反对有效,辩护律师请注意言辞。”审判长说道。 江束衣已经确定了,这一回合看上去是公诉人获得了胜利,但这只是表象; 他说的‘什么时候开始不害怕’诱导的不仅仅是柳诗诗,而是全场。 即便公诉人反对有效,又有何用? 人家话已经说完了啊,大家都已经听到了啊。 你总不能拿把刀,把听到这句话的人的脑子切开,把那句话挖走吧? 柳诗诗会不会受到这个心理影响?哦,原来也没什么害怕的…… 台下观众会不会也受到这个心理影响?哦,原来也没什么害怕的…… 台上的审判人员及公诉人都是很专业的,受这个心理暗示的影响可能性并不大。 可是架不住现在是舆论社会啊。 你判案子是要考虑社会影响的啊。 就像前世,有时候有些事件,加害人并没有很恶劣的行径,可是如果造成广泛的恶劣的社会影响的话,审判人员为平息舆论,也只能被迫重判了啊。 舆论的影响无处不在,可以在一夜间把你从天堂喷到地狱,亦可以一夜间把你从地狱吹到天堂。 江束衣作为一个演员,对舆论的影响力可谓是刻骨铭心…… 这个有人管,那个有人管,就算你是警察,都有督察管。 谁能管舆论? 你敢管你就是限制…… 所以呢?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江束衣并不知道,但他瞬间对胡文语这个人提高了警惕心理,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必须小心再小心,谨慎又谨慎。 他看了看周围围观的观众,他们的眼神已经有些变了。 尽管江束衣在心里深处还是很同情曹同山夫妇,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希望曹同山夫妇不受惩罚。 否则,你若是出事,便绑架一个有影响力的社会人士让他去帮你找人,那这世界早就乱套了! 第33章 开庭(2) 胡文语问完之后,公诉人开始问话了。 “请问柳小姐,你在未绑架之前……” “审判长,我反对,反对公诉人在案件还未审理清楚之前,就使用‘绑架’一词。 从刚才被害人的言论中可以得知,被害人除了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之外,并未受到心理、生理及其它各类基本人权的漠视。 所以,此案究竟是绑架还是非法拘禁,还需要进一步审理。 而公诉人使用心理学引导案件进展,我认为并不妥当。”胡文语举手反对。 “审判长,根据《刑法》第239条对绑架罪的定义可以得知,虽然被告并没有勒索财物,可是她限制被害人的人身自由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提出不法要求!要求被害人的父亲利用自己的社会影响力去找被告失踪的女儿。 须知被害人的父亲并没有这种义务。 这是警察的工作。 所以我认为使用‘绑架’一词是适用的,并无不妥。” 公诉人说完还特意看了胡文语一眼,这种把戏还要在我眼前炫吗?你就这么着急要替被告开脱?或者你只是想单纯地打断我的思路,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听完两人对话,江束衣赶紧拿出手机来搜索了一下绑架罪与非法拘禁罪的量刑标准。 他虽然知道两者有所不同,但量刑标准他还是需要确定一下。 这两条罪名非常类似,在《刑法》中的位置也很接近,非法拘禁罪是第238条,绑架罪是第239条。 简单来说,绑架是10年起步,最高可达死刑; 非法拘禁的话,轻微程度在3年以下,中等程度在3年到10年之间,只有情节特别恶劣才处10年以上; 按照柳诗诗刚才的供述,加上胡文语反对有效的情况下,曹同山夫妇可能最多只会判3年…… 如果是杀人罪怎么办? 故意杀人改失手杀人?失手杀人改激情杀人?激情杀人改神经病杀人? 然后判处神经病无罪,送到精神病院? 再过上俩月神经病好了,重回社会? 无需惩罚!? 这还有天理吗!? 我们刑警累成狗好不容易逮到人,你们律师一张嘴,轻轻松松的性质就变了。 江束衣恨得牙痒痒,在他看来,这明显是绑架无疑。 这与同情心无关,只关乎事实。 “审判长,我的被告何时曾提出过这样的要求? 诚然, 在被害人的父亲柳董说自己‘3天没见到女儿’时,被告人之一曹同山也的确说过,自己已经有‘5年没有见到女儿’这样的话。 可这样能说明什么? 这能说明曹同山在威胁柳董吗? 如果, 你说你3天前丢了一辆汽车,我表示自己那辆车已经丢5年了…… 这能说明什么,说明我在威胁你,要你帮我找回我丢的那辆车? 倘若, 公诉人真的认为被告曹同山有胁迫被害人的父亲,并提出一些不法要求的话。 那就应该出示明确的证据,明确提供我的被告曾提出过‘你帮我找回女儿,我就把女儿还给你’这样或类似的证据。 我的被告可曾有打电话进行勒索过财物么? 可曾用任何行为进行过威胁么? 拿出证据来! 录音,纸张,人证,物证都可以。 但, 如果你没有的话,那说这样的话是不负责任的。 这是恶毒的臆想,是诱导性的猜测! 不要说这是什么暗示! 不同人对不同话语的理解是不同的! 你或许觉得对方是在暗示你,可那也许只是对方在附合你的话罢了。” 胡文语侃侃而谈。 “哗……”台下观众听完顿时议论四起,这也能辩?这难道不是暗示? 江束衣听完之后,心都凉了,我心里有一万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再一看审判长居然在和周围的审判员交流了,不给力啊,估计是反对有效。 “反对有效,公诉人在没有明确证据的前提下,不适用使用‘绑架’一词,但……”审判长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辩护律师违反法庭纪律,警告一次,不得再犯!” 观众又是一怔,他哪违反了?人家不是正常说说么?这便是传说中的各打50大板,和个稀泥么? 不过,胡文语也没有多说什么,还说了一声抱歉。便坐下不再言语了。 江束衣基本确定了,这事啊,估计也就是个非法拘禁。 虽然胡文语被审判长警告了,但公诉人仍然感到不快,总是觉得刚才好像吃了一只苍蝇般的恶心,怎么就不能用‘绑架’一词了?他现在脑子有点乱。 但情况还需要继续,他还没问完。 “柳小姐,你平时在家里的时候吃的是什么?” “一般吃些澳洲龙虾,平户牛肉,鹅肝,鲔鱼,羊肚菌,松茸之类的。” “那你在被拘禁期间吃的是什么?” “大白菜,茄子,腌菜,黄瓜……反正都是些之前没怎么吃过的东西。” “都是新鲜的吗?” “新鲜……是什么?” “呃……就是……好吧,我换个说法,那些菜都很干净吗?譬如你说的大白菜,是不是白白嫩嫩的那种?” “当然不是了,大部分看起来就很脏,有一次我还看到有一棵白菜的叶子上面还有一个脚印。” “那你还说他们没有虐待你?” 柳诗诗脸上的表情很是挣扎,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的确不喜欢他们,但我觉得也不能撒谎吧,其实……” “你想说什么?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公诉人顿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其实他们自己吃的也是这样的,所以我觉得这也不能叫虐待吧。还有,我觉得猪头肉也挺好吃的……”柳诗诗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慢慢的头也低了下去。 四周的议论之声再起,这算是个什么事?被害人居然替被告辩护起来了? 江束衣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公诉人还真的是可怜。 岂知公诉人的心里早就开始骂娘了,像柳诗诗这种富二代被绑架的案子,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处理过。其实他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像这种案子,只要稍稍问问大概的情况,凭借着铁一般的事实,很容易就办成了。 好吧,他也承认,这次一方面的确是有点大意了,并没有询问柳诗诗具体的情况,也没有关心过被害人的心理状态,只是知道个大概。 另一方面,柳家小姐一救回来,马上就被柳家接回家里去了,柳家小姐也不愿意对这件事多说些什么; 自己上门去询问的时候,柳志坚给的时间也很短,他能理解柳志坚的想法——怕这事给小姑娘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我的错,我认。 可再怎么样你也不可以替被告说话的事吧。 这种事我从来没遇上过啊…… 从来没有啊……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第34章 开庭(3) 公诉人一时想得太多,场面陷入无声的尴尬之中。 见他不说话,四周的议论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江束衣来得晚,只能是站在最后一排,在他视角的盲区,坐在第一排的柳志坚早就茫然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女儿?我女儿不是这样的吧? 他的脑海里回响起了那些管事们的话。 ‘最近小姐对出去逛街的兴趣很浓。’ ‘我们都不敢让小姐出去,因为刚出了事……’ ‘小姐最近不怎么骂人了,待人亲切了很多,但我们都很害怕,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要出门逛街的态度很坚决,我们怕小姐生气,于是招集了所有的保镖加上管事,差不多20多个人,一起陪小姐逛街。’ ‘奇怪的是,小姐现在对那些奢侈品专卖店好像不怎么感兴趣了,反倒要跑到菜市场去,我们都吓坏了……’ ‘小姐在看那些卖菜的买菜的人,嘴里还在笑,我们都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又有什么好笑的……而且,要不是我们死命拉着,小姐还要过去跟他们说话……’ ‘我觉得小姐可能被人调包了。’ …… 当然,最后那个人被柳志坚一巴掌扇飞了两颗后槽牙。 胡说八道,还调包?你是脑残电视剧看多了吧? 但现在,柳志坚不得不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了,我女儿不会真的被人调包了吧? 审判长敲了敲法槌:“公诉人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问到第三遍的时候,公诉人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是这样的,柳诗诗小姐,难道你在被……嗯,与被告相处期间,就没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吗?” 说实话,这问题问得实在有失水准而且也有诱导之嫌。 胡文语自然出声反对,审判长裁定反对有效,要求公诉人提问时务必精确,不得含糊或带有诱导之嫌。 公诉人只好换了种方式问这个问题:“被告有没有胁迫你?威胁你?” 柳诗诗沉思了一会,说道:“还是有的,大约是我获救的前两天吧,有一天晚上,我半夜睡醒,准备去洗手间的时候。就看到刘招娣拿着把菜刀,站在卧室门口,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这一下所有人的兴趣都提起来了,这刘招娣是想干嘛? 公诉人也兴奋起来了:“然后呢?” “然后,她就走到我的面前,拽住我的衣领,想杀我……” 这才是重点嘛,这才是关键嘛,刘招娣有杀人之意,至少也是个杀人未遂啊。 公诉人满意了,情况走上正轨了啊; 观众满意了,来这里不就是来看个结果,听个刺激的吗; 柳志坚也满意了,之前说的什么胡话,要知道这事涉上法律,我是根本使不上力气的,难道还让别人绑架了我的女儿,结果还无罪释放?不可能的嘛,这才是我女儿嘛,一定要让这些人尝到苦头; 但江束衣不满意了,你前面帮嫌疑人说话,后面又这样说,你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等一下,或者是这位柳学霸其实骨子里还是个直肠子的人? 她没什么心眼亦没受过什么真正的挫折,至少现在还没有。 就连这次绑架,也是有的吃,有的睡,连皮肉之苦都没受过,又长得倾国倾城,能够言语打击她的人估计也没,学习还好…… 她觉得这个社会有阶层,而她在比较高的阶层。当然,有她的家境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 所以,她才会有这样畸形的世界观。对待他人缺少最起码的尊重。 哪怕只是表面上的敷衍,也没有。 于是,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所以才会在学校说出那种‘有些人只是类人生物’之类的奇葩的话。 但那只是她的家境告诉她:我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想法,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你,你就是个垃圾,是个类人生物。 怎样? 你能收拾我?你能反击我?你能给我难堪?你能证明我是错的? 我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你不服? 就连寒门学子的最后一道脸面,最后的反击,最后的公平——考试。 在她面前都不好使! 因为——你们这些类人生物连考试都考不过我! 怎样? 所以,我不是在羞辱你,我只是说出了那个事实。 很残忍? 或许吧。 可我真是这么想的啊。 怎样? 江束衣突然觉得——很绝望…… 柳诗诗接着说道:“本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都已经不再害怕他们了,事实上,只要我不跑,她们也没对我做过什么。但那天她真的有点吓人。 我问她想干什么,她说她想杀了我…… 我当时很害怕,我说你杀我又没什么好处,还不如问我爸要点钱,我爸肯定会给的。 然后她就跟疯了一样在喊,‘钱能买回我女儿的命吗?’…… 她把我摁在地上,我力气没她大,挣扎不脱,那刀就架在我脖子上,我害怕极了,我好想回家。 可我闭上眼睛好一会,都没感觉到痛,还感觉到她渐渐松开了我。居然听到了她的哭音。 我就觉得很奇怪,睁开眼睛一看,就看到她缩在墙角,哭得很伤心。 一边哭,一边还在喊:‘青辞啊,你不要怪妈妈,妈妈真的下不了手,狠不下心啊,妈妈真的不敢杀人啊。’” 柳诗诗说着话,眼睛里也隐隐有些波动,就像一片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阵阵的涟漪。 江束衣心里略略有些苦涩,这就是普通人啊。 一个普通人固然有譬如爱贪小便宜之类的问题,可他们也有深藏于心底的善良。 有时候他们是真的下不了手,狠不下心…… 杀人!? 正常人是很难下这样的决心的。 全场静默。须臾大乱,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一时间有如菜市场。 “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她又帮被告说话了?” “看来我不是一个人。” “她图什么啊?” “人家就是有素质,包容心强。” “你们别说了,我看到她那个样子,我的心都要碎了……” …… 公诉人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带你这样的。 你这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是哪头的? 难道你不知道我是在为你讨公道吗? 公诉人赶紧结束了问题,不能再问了,鬼知道这个柳诗诗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接下来的环节是审问其它的犯人,但大多数人已经没有心思听了。 而且,案情异常简单,就像是走个过场一样。 赵康、赵永宁、龙兴国、刘招娣、曹同山皆供认不讳,阎枫说的也没什么问题。 到了最后的结案陈词的时候了。 胡文语说话依然很是温和:“……我不否认,我的当事人的确限制了柳诗诗小姐的人身自由, 并且给柳家,各位刑警等等相关人员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与困扰。 (江束衣暗骂,你这仅仅只是麻烦与困扰?) 从事实上来看,我的当事人并没有虐待过柳小姐; 没有从言语上侮辱过; 没有殴打过; 也没有从食物上短缺过; 甚至在限制期间,柳小姐的衣服还是刘招娣帮忙洗的。这一点,想必柳小姐不会否认。 当然,我认为我的当事人的确触犯了法律,理应接受惩罚,但不适用于绑架罪,而应该是非法拘禁罪。 但是! 请大家注意,法理不外乎人情……” 江束衣心跳加速,来了,来了,就知道你会说那个‘但是’! 第35章 退庭 “我必须要说的是, 我的当事人已经5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了,这5年来,他们总是希望自己的女儿会在某一天出现在他们面前,可事实上是没有; 5年没有见到亲生骨肉会是个什么感受? 我相信柳董应该能体会一二。 我这里有两张照片,请大家可以看一下。 第一张是柳董去年在一次企业家论坛中的影像,大家看看是不是意气风发? 第二张是柳董在女儿失踪5天后,接受记者采访时的照片,大家自己看看,我就不作过多的评价。” 很快就有投影仪架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明显的对比。 第一张中柳董显然是平时常见的成功人士的模样,面带微笑,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言语中充满了自信与强势。 到了第二张的时候,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简单点说吧,要不是身上那套衣服还有几分气势的话,说是乞丐都有人信。 双目无神,眼袋深重,满脸胡渣,平时梳得整齐的头发也如同鸡窝,明显瘦了一大圈。 “需要再次提醒各位的是,这只是柳董在女儿失踪5天后的照片,如果是失踪了5年呢? 会是个什么样子?大家能想像得到吗? 如果想像不到的话,可以看看我的两位当事人的模样。” 众人望向曹同山与刘招娣,嗯,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非要形容的话,只有四个字:‘死气沉沉’。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给我的当事人开脱,而是要告诉各位。 他们多少次怀着希望,在等待着亲人归来。 可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希望,看上去是一个美好的词汇。 但实际上呢? 希望,固然予人以美好的期盼,可有时候也会成为一场残忍的酷刑。 在这5年里,他们一直在被这种酷刑折磨! 原本他们的生活并不应该是这样; 原本他们应该会有外孙或外孙女; 原本应该会有这么一幕幕的场景,孩子为什么还没学会走路,是缺钙了么,赶紧炖点排骨给孩子;孩子上哪个幼儿园好;孩子成绩不好怎么办?孩子早恋要怎么引导? 但…… 现在他们都不用去考虑这些了,因为他们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家了。 我要强调一下,我的当事人,是在饱受了希望折磨的情况下,才做出了这样不理智的行为。 我这话的意思是:他们的本心,是不想犯罪的。 说这些不是为了给我的当事人开脱,他们的确触犯了法律,理应接受惩罚。 但法律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惩前毖后! 大家不用担心他们还会不会犯罪,我觉得他们不会了。 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女儿的‘下落’;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希望’。” 全场静默…… 稍倾,有人开始流泪了,议论声也渐渐响起,不过一直控制在很小声的范围,似乎是怕惊动了这个画面一般。 就连那位女性的审判长也垂下了眼帘。 判决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曹同山夫妇非法拘禁柳诗诗一案,两人皆供认不讳。 但考虑到拘禁期间仅限于人身自由,并未有更为恶劣的行为,判处曹同山有期徒刑2年; 刘招娣杀人未遂,但考虑其精神状态,判处有期徒刑3年。 赵康死刑,即刻执行; 赵永宁有期徒刑20年; 龙兴国有期徒刑15年; 听到这个判决,柳志坚与赵永宁几乎都异口同声地喊出声来:“怎么这样判?我不服,我要上诉。” 审判长头都不抬:“不服可以在15个工作日内提交上诉申请……” 她的话还没说完,赵永宁就打断道:“我现在就要申请,罪魁祸首明明是……” 说着话,他拿手一指…… 不过当他看到柳志坚那冰冷的眼神的时候,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迟疑一会转向了龙兴国:“明明是龙兴国,为什么他比我判得还轻?” 江束衣在一旁看得很清楚,他刚开始指的明明是柳志坚! 再一联想赵永宁在接受审讯时的手指指天,和龙兴国那蹊跷的500万来源,心底顿时有如明镜一般。 随后他又迷糊起来,自己身为一个刑警,在经过了调查之后,才隐隐猜到了柳志坚有可能是幕后主使。 可曹同山夫妇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一定知道,要不然好端端地去绑架柳董的女儿干嘛? 别说什么猜的,哪有人会因为猜就实行犯罪的? 正常人根本就不会这样,这不符合基本逻辑。 他的思绪被柳志坚的说话声打断了:“你要上诉就上诉,扯到龙厂长身上干嘛?” 赵永宁头都不敢回,缩在那里没吭声了。 这时工作人员把纸笔拿过来了:“要上诉的话,把这表给填一下。” 赵永宁嗫嚅道:“我,我不上诉了。” 审判长又问道:“柳志坚,你要上诉么?” 柳志坚正要说话,却被柳诗诗一下子拉住,然后她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柳志坚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良久,才说道:“不,我不上诉。” “不论你们现在有没有决定是否上诉,你们都具有这个权力,如要上诉,可以在本次判决之后的15个工作内提出申请,否则视同放弃。”审判长面无表情地说道,“退庭。” 人群开始退却,正当法警押着龙兴国走过柳志坚的面前时,被柳志坚拉住。 “兴国啊,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啊。”柳志坚的声音似乎有些痛心疾首。 “对不起,董事长,我让您失望了。”龙兴国垂着头说道。 柳志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算了,在里面好好改造,我会送一些服装行业的资料过去。你多了解了解,争取早点出来帮我打理那家服装公司。” “我知道了,柳董。” 说完龙兴国被法警押着走了。 赵永宁是第二个,他满怀期望地望着柳志坚,可那柳董却根本无视了他。 任由他走过,尽管他走得很慢了,可柳董始终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为什么啊? 他在心里大喊。 他一步三回头,一直回头被法警推着走,可柳董没说话,他也始终不敢说话。 直到渐渐走远。 没有说一句话。 站在一旁的江束衣瞪大了眼睛,你丫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你有钱,了不起了是不是? 你有钱了,就可以让别人甘愿为你顶罪,甘愿为你效死是不是? 他用脚趾头都能明白柳志坚的暗示:你替我顶了锅,我不会亏待你。 为什么啊? 如果真正的犯罪者,得不到惩罚,那我们的工作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对于没钱的普通人来说,公正与平等真的只是奢侈品吗? 第36章 工作的意义 人群一边走,一边三三两两地在一起议论。 江束衣在人群中看到了胡文语。 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柳志坚。 走过一个转角,江束衣看到了他的眼神里有一种痛恨的神色。 你,也意识到不对了么?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江警官。” 江束衣循声望去,却见到柳诗诗正向自己款款而来,如同初见一般的那一幕在重演。 只不过,初见时柳诗诗对待他的表现可称得上是恶劣,而此时她的眼神里却有一种莫名的东西。 “我听说了,是你找出了曹青辞的下落,要不是这样的话,我可能还要在她那儿再呆几天。”柳诗诗说话比起以前要亲切得多了,配上她倾城的容貌杀伤力极强,“真的谢谢你。” 江束衣有些不太习惯,他也并不喜欢这个富二代:“我并没有做什么,这只是我的工作。另外,找到你的是陈尚过警官。” 套用前世网友说的一句话就是:你的外貌与身材决定了我是否想要去了解你的思想,而你的思想也有可能让我一票否决你的外貌与身材。 “当然,陈警官那里我也会去专程道谢的……”柳诗诗似乎还想说什么。 “诗诗,”柳志坚在一边喊道,“回家了。” “那我先走了。” “好的。” 望着柳诗诗远去的背影,江束衣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她很漂亮,对不对?” 江束衣转眼望去,却见是胡文语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眼神里有一种细微的试探与挑衅。 “胡律师只关心柳家小姐的美貌吗?”江束衣一语双关地说道,“难道就不关心关心柳董的心事?” 我就不信你会不知道柳志坚才是背后的大佬。 胡文语的嘴角微微向上一弯:“柳董的心事,我有什么好关心的。不过,我有点好奇,江警官为什么就不能关心关心自己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束衣悚然一惊,脸上神情却丝毫未变,甚至他还演出了几分惊讶:“胡律师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了。” “听不懂?呵呵,江警官还真是镇定啊。”胡文语意有所指,“若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江警官也会这么镇定吗?” “我行事堂堂正正,没做过亏心事,何惧宵小敲门。不过,说到亏心事的话,胡律师,您做过亏心事吗?”江束衣紧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 听到江束衣这番话,胡文语转头望着柳志坚背影消失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说道:“哦,江警官何出此言呢?” “胡律师,你的行为很是让人不解啊。 柳诗诗失踪前几天,你一直在齐春一中附近转悠,干嘛呢? 而且,多少律师听到嫌疑人是绑架了柳董的女儿,都唯恐避之不及,你居然还主动向前凑?你就这么不怕死? 再说了,我听说,曹同山刚刚被抓时,你就已经申请要去做他的辩护律师了。 那个时候,你应该连曹同山到底是犯了什么事都不知道,才是正常情况吧? 曹同山被抓的那几天,我们可不仅仅只是抓了他一个而已啊,各类案件的各个嫌疑人有近10个,有些是诈骗的,有些是抢劫的,只是你为何只申请为曹同山辩护呢? 还这么坚持! 申请被拒绝后,还主动来大队面见曹同山。 你是怎么说服曹同山接受你的? 你是不是一直在关注曹同山? 你又为何要关注他? 你跟曹同山是什么关系? 你是怎么得知曹同山家里的事的? 这些信息来源,胡律师,你能解释一下吗?” 江束衣看着胡文语缓缓地说道。 “我自有渠道。”胡文语头也不回,整理了一下衣服,看来是准备结束这段对话了。 江束衣将手摸到后腰,故意把手铐弄响:“我只希望你这个渠道是合法的。” “多动动脑子,别把朋友当敌人。” 胡文语扔下这句话之后,离开了。 朋友?敌人? 敌人我知道,之前不就有人来刺杀我么?现在都没查出来相关人员。 不过,朋友?我好像并没有什么朋友吧。 江束衣沉思片刻后,也转身离去。 *** 时值黄昏,江束衣回到租房处后,忍不住给江国兵打了个电话。 “叔叔,我有一件事情觉得很疑惑。”江束衣坦诚地说道,他想听听江国兵的意见。 “哦,说来听听。”听到‘嗬’地一声,估计是江国兵在喝茶。 江束衣把这几天的审讯及自己的思考,说了一遍,然后道:“为什么真正有罪的人会得不到惩罚呢?这样的话,我们的工作还会有什么意义呢?” 江国兵欣慰地道:“你能思考到这些,很好! 现在社会发展得很快,有极少数人在得到的太多之后,私欲膨胀。 再有一小部分人放弃基本准则,起到了助纣为虐的作用。 人为造成了社会割裂,出现了一些不公正的现象。 这是与我们的主流价值观所不符的。 公平,正义,平等不应该被那极小数人霸占为奢侈品。 而把这些变回到日用品——就是我们刑警工作的意义。” “叔叔,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盯着他,你不是觉得他有问题吗?他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 *** 两天后。 “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哎,谢谢。” 铁门缓缓关上。 一个外貌粗豪的光头汉子眯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景色,又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离开的地方——江城监狱。 我以后也的确不打算来了。 不过,谁知道呢,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好。 正当这汉子转身要走时,后面传来一声呼喊,略略带着点激动与颤抖,似乎还有些愧疚。 汉子回头看时,见到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正在站不远处,眼眶里隐隐有莹光闪动。 “哎,你是……是你啊,你小子,还真是好认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么丑。”汉子嘴里在笑骂着,眼底却也泛起丝丝涟漪。 两人抱在一起,借着拥抱时互相拍打着对方肩膀之际,双方都悄悄擦去眼角的那一抹泪水。 对男人来说,流血可以,流泪那就太丢人了。 “明哥,你也真不够意思,提前出来都不跟我们说一声,要不是我昨天多事去问了一下,都不知道你是今天出来。”那人说着话,递了根烟给光头汉子。 “哎,别,烟就不要了,在里面已经戒了,你也少抽点。”光头推了回去,“还有啊,别再叫我什么明哥了,就叫我的本名吧。” 那人诚恳地说道:“那怎么行,你永远都是我的明哥。当年,要不是你挡了下来,我……” “别说了,别说了,都过了多少年了,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光头打断了对方的话,“他们……还好吧。” 虽然光头没有具体说‘他们’是谁,但显然那人是知道的:“都还好,不过,因为你这次提前出来,大家都没什么准备。现在正都往江城赶呢,估计已经到了,走吧,明哥,见见老兄弟们。” 第1章 惯犯 自从庭审结束之后,柳诗诗就搬到省会江城去了。 看来柳志坚是真怕再出这样的事了,不过,换谁都怕。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过了半年,江束衣的手早就拆了石膏,基本已经恢复了。 不过,医生还是建议要多运动左手,避免留下什么后遗症。 为此,江束衣经常舒展左手手指,五指叉开,收缩指关节,并转动手腕。 时间一长,也就慢慢形成习惯了。 他也没什么时间去感觉这样好不好,只是一心扑在工作上。 除了过年的时候回了趟江城,与叔叔一家聚了聚,其它的时候基本都在工作。 陈面瘫虽然有些护短,但也没有过于为难他。 毕竟任何一个上司都会喜欢能干的下属。 差不多忙到了4月份的时候,刑警队的工作才渐渐轻松了下来。 刑警就是这么一个活,忙起来忙得要死,闲起来也没啥事做。 忙和闲只取决于一个,就是当地的案发率和破案速度。 譬如说,今天就没啥事,江束衣拿着个水杯到处晃荡,走到刑警办公室,凑一起跟他们聊天。 正聊着呢,突然接到电话,说是在光明小区的一间住房内,发现一具女尸。 闻听此言,江束衣不敢怠慢与同事立刻前往现场。 等到了现场之后,发生的一幕简直是触目惊心。 一名大约30余岁的女子衣冠不整躺在客厅地上,头部显然受了重击,颅骨已然裂开,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尸身已经轻度腐烂。走近时,可以看到蛆虫在尸体的五官及其他地方爬来爬去,看着实在反胃。 从开着的空调与电视来看,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晚上。 陈尚言已经在进行简单的尸检了。 江束衣走到阳台窗口,那窗子关着的,但却没有锁上,轻轻移开。在门窗的框道上发现有呈米粒大小的碎块胶状物。 他通过这段时间与一中队各位成员的磨合,渐渐已经有了点默契。 只向关宏偏了偏头,关宏便过来提取了。 等关宏提取后,再向外一看。 窗外是一条东西向的偏僻小巷。很是窄小,仅容2-3人同时路过。 小巷过去是一排排平房。 死者楼层不过三楼而已,假设凶手从窗外进出杀人的话,是存在这种可能性的。 走到卧室内,可以看到里面已经翻得一团糟。 抽屉,纸张,衣物甚至被单,全都毫无规律地乱成一团。 入室抢劫杀人? 江束衣的脑海里涌现出了这个词。 随即他又检查了其他几处窗户,统统没有锁上。 走到大门,看上去门锁并没有坏。 门外,高初筠正在低声安慰一个30余岁的男子,那男子双目红肿,显然非常伤心。 远处还有几个看热闹的邻居,被警察们拦在外面,正向房间一边张望,一边窃窃私语。 见到江束衣出来,高初筠便介绍道:“他就是报案人,叫邓宏。死者是他的妻子王云静。这位是我们的江队。” “江队,”邓宏猛地一把握住江束衣的手,情绪非常激动,额头上青筋直冒,“请您一定要抓住那个畜生。一定要抓住他,我要杀了它,杀了它……” 干了这么段时间,江束衣还是有点不太习惯这种场面,毕竟这不是演戏,这是活生生的人。 他是个演员,对人的外在流露格外敏感。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敏感性,让他在面对人的真实情绪时,更容易受到冲击。 就如同某一天有人证明了一加一不等于二,可能普通人只会‘哦’地一声;但那些搞数学的可能都会疯…… “邓先生,你不要激动,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江束衣安抚着他,“邓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的妻子已经遇害了的呢?” 邓宏抹了把眼泪,哽咽道:“我去江右省出差回来的时候,打开门就看到她……就三天啊,之前她还好好的……早知道我就不去了……那只畜生,畜生……”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仇家或者跟谁起过什么冲突吗?同事,邻居,亲戚什么的都想想。” 虽然这话是老调常谈,但该问还是得问。 邓宏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公司里的确有几个相处得不怎么好的同事,但也到不了结仇的地步……我想想,我还给云静带了礼物,我亲戚好像没有,邻居都相处得挺好的,我想不出来,我……” 眼见这邓宏上言不搭下语,显然妻子意外身亡给他的打击很大,已经是处于思维混乱状态了。 一时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还是等他冷静下来之后再问吧。 江束衣交待高初筠,让她好好安抚一下邓宏,便出门来到了那条东西向的小巷。 考虑到门锁并没有坏,那么凶手从这条小巷向上爬到三楼去行凶作案,会不会是这样的呢? 江束衣抬头望了望,这是一个老式的小区,如果要向上爬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为什么凶手选择了三楼?而不是二楼或四楼? 因为二楼有防盗窗吗? 但二楼的那个防盗窗看上去并不怎么结实啊,如果想强行进入也不是很难吧。 选择三楼,凶手到底是刻意还是随机呢? 仔细观察墙面,这楼房建造已久,久到上面都长了一层青苔。 如果凶手真的是从窗外进入的话,想在这里不留下痕迹,是很难的。 然而,墙面上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踏痕,甚至连一点新鲜的蹭痕都没有看到。 凶手已经细心到这个程度,把青苔上的踏痕也消除了吗? 不过,那窗框上的那个细小的胶状物是怎么留存下来的呢?细心的凶手不会注意不到这一点吧。 这是个陷阱? 或者凶手并不是从这里爬上去的,而是有钥匙? 凶手用钥匙开门,行凶后,再把所有的窗户内锁打开,甚至还刻意在阳台的窗框处留下那粒胶状物,造成是从窗外进入的假象。目的是为了掩饰熟人作案? 那为什么不做全套呢?到这个墙面上也留下一些痕迹不是更好吗? 或者凶手的脚印有些特殊? 又或者是凶手准备这样做,但被什么突发的意外情况打断,只好仓皇离去? 到底是因为什么? 干刑警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已经越来越清楚的知道。 当刑警最怕的是两件事: 一件事是找不到任何线索,你要耐着性子细细查访,努力去找那个致命的线头; 另一件是留下了太多线索,等你抽丝剥茧,理清了哪些是误导,哪些是真实的时候,罪犯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与以往不同,这次案犯的凶手正在尝试如何引导警察思维。 毫无疑问,这是个惯犯! 第2章 查访 遇上惯犯应该怎么办? 先假定这名惯犯是从窗户出入的。 江束衣顺着那条巷子往东走,不出20米,便是一条南北向的巷子。往北,是大街;往南,又是一条巷子,那条巷子和第一条巷子一样是东西向的。 在这样错综复杂的情况下,很难判断凶手的行踪。 回到原点,向西走,不出10米,也是一条南北向的巷子,交叉口处有一个垃圾堆桶。 这条南北向的巷子,往北,亦是大街;往南,便是那第二条东西向的巷子。 这四条巷子组成一个不算很规整的长方形。 尽管江束衣知道这里面的垃圾可能已经被清理好几回了,毕竟死者已经开始腐烂,这意味着凶案起码在2-3天之前发生,但他还是翻了翻。 嗯,被捏成一团铝制啤酒罐,碎玻璃,破旧的棉手套,烂菜叶子…… 等一会,这棉手套上面这团污渍是什么? 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像是油污,凑上去一闻,腐臭味,酸烂味,油渍味等等各种乱七八糟的味道扑面而来。 江束衣几乎要吐出来,但他并没有扔掉,反而谨慎地用封装袋装了起来。 因为他在其中还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正在他装棉手套的时候,旁边有一个粗豪的中年汉子路过,这本也没什么,只是那个汉子还瞥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江束衣就感到自己好像被那汉子全头到脚扫描了一遍似的,让他有些不舒服。 干刑警的时间久了,用好听的说法叫观察敏锐;不好听的说法就叫做有些疑神疑鬼。 更何况他前世还是个演员,这简直是双倍感受。 “这位先生,请等一下。” 那汉子依言停下了脚步,转头望着他。 江束衣也打量了一下对方,短发,相貌粗豪,中等身材,很朴素的穿着,看上去像是一个什么机械维修人员。 露在外面的手腕很粗,显然颇有力气,更重要的是他的手上戴着一双棉手套,样式和刚刚在垃圾桶里翻到的一样。 而且这人的眼神中隐隐带着一丝凌厉。 “你是住在这附近的吗?” “是的。”那汉子很配合,声音略带沙哑。 “具体住在哪里?” 汉子没有说话,只用手指了指——第二条南北向的巷子往南走不远处的一栋平房。 “两到三天之前,你是否听到有人在呼救或是听到其它什么动静?” 那汉子摇摇头:“没有,我昨天晚上才回来。” 说着话,他还往上瞥了一眼。 江束衣看得清楚,他看的方向正是发生命案的那户人家的窗户方向。 瞬间他警惕性大增。 巷子很窄,警车根本进不来,所以都停在大街上,上面取证的人员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报案人也是刚刚报的案。 这说明知道的人并不会很多,甚至可以说除了死者家属及楼道内的几个邻居之外根本就没人知道。 你说你昨天晚上才回来,当时都没人报案,你应该不知道这事才正常。 你为什么会望向那个窗口?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或者听到些什么? “叫什么名字?” “鲁仁明。” 看上去很老实,但江束衣却分明看得出来这人的眼神里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只是在短时间内,他也无从判断这种情绪应该怎么去理解,去分析。 像是有些意外,懊悔,不满…… 江束衣决定单刀直入。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刚刚被封装的棉手套:“见过这个吗?” 鲁仁明只看了一眼,便说道:“应该是我昨天扔掉的。” “哦,你受伤了?” “是的。昨天修车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 很老实的回答,说着话,还脱下右手干净的手套,食指上果然包着创口贴。 “在哪里修车?” “就在前面不远,沿着巷子往北走到大街上左拐第二间,那家多得修车行,我就在那里工作。” 还是很老实的回答,只是无论如何与外貌上隐隐露出的那一丝凌厉怎么着也不搭。 又问了几个问题,也问不出什么情况来,江束衣只能作罢,掏出纸笔,给他写了个电话:“如果你想起什么,或者是听到别人说什么的话,就打这个电话给我,我是警察。” “嗯,好的。”鲁仁明老实得让人挑不出错,听到江束衣说自己是警察时,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戴上手套,接过纸条就走了。 这个人…… 江束衣摇了摇头,正准确把那封装的棉手套扔回垃圾桶时,却又不知为何留了下来。 案发现场那么多血,或者能找到凶手的血迹也亦有可能。 还是先留着吧,检测对比一下再说。 再翻了翻垃圾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他沿着这个不规整的长方形巷道,又走访了一些人,得到的全是类似于不知道啊,没听到,出什么事了之类毫无价值的回道。 这半年多的时间以来,江束衣一有空闲就会去看些相关的刑侦书籍,包括犯罪学,形式逻辑,痕迹检验等等。 算是狠狠地开始在补自己在刑侦方面的理论知识了。 而且实践与学习相结合,破案时愈发冷静。 业务能力提升得很快,使得他在刑警大队里的地位也已经有了不小的提升的同时,也让他的判断能力愈加精准和自信。 江束衣不打算浪费时间了,显然在案发时,死者并没有发出什么呼救声。 他重新回到楼上,再仔细看了看大门,终于在锁孔处发现有轻微的划痕。 但这也不能说明些什么,正常人用钥匙开门时,也不一定就能准确地定位到锁孔。 这些划痕虽然有可能是由开锁工具造成的,但也不排除是正常开锁时钥匙划动造成的。 他转头面向邓宏,那邓宏经过这段时间的安抚,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 不过,他提供的消息也跟没用一样。 基本上是一问三不知。 看来,要等技术组和法医组的堪验结果出来,才能作具体的分析了。 他把那个封装棉手套交给了高初筠。 除了嘱咐她交给陈尚言之外,没有和她再说什么。 虽然又多了这段时间的相处。 但一方表达好感被明确拒绝之后,除非死皮赖脸,否则很难有后续。 像江束衣自尊心这么强的人,并不像陈尚言那样,他是很难拉下面子去死皮赖脸的。 所以……他和高初筠的关系却始终停留在好感阶段。 第3章 决断 回到大队之后,技术组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那小片胶状物就是一种普通的乳胶,应用极其广泛,根本说不清楚这是从哪儿掉下来的。手套上可以用,床垫,枕头等等都可以用。 当然,邓宏家并没有什么乳胶制品,所以,在排除被风吹过来之类的小概率因素之外,极有可能是凶手带进来的。 可光知道这个也没啥用,因为这种乳胶手套应用在各行各业,根本无法查找来源。 死者的指甲及其它地方并未发现凶手的任何皮肤组织。 陈尚言的法医报告显得更有价值一些,封装棉手套上检测到了血迹残留,但检测dna齐春县里做不了,得发到冈山市去,这一来一回短时间肯定拿不到什么证据了。 现场的血迹检测结果也出来了,只有死者自己的。 从尸斑来看,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未被移动过。 且从死者体液分泌情况,肢体抵抗伤情况,及身体皮肤的收缩程度来看,死者生前遭受过侵犯之后才被钝器猛击头部致死。 另外,死者肺浆膜下、心外膜下有轻微的点状出血现象;唇部粘膜有破损;血液中含氧量较低;说明死者生前在遭受侵犯时被凶手捂住口鼻处,险些造成窒息死亡。 这也解释了为何周围的邻居们都没听到什么呼救声。 遗憾的是,在死者的面部,并未提取到有效指纹,有可能凶手是戴着手套作案的。 至于死亡时间,则大约为三天前,也就是4月7日。 听完了技术组及法医组的报告,江束衣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说道:“监控方面有什么线索吗?” 关宏摇头道:“所谓的光明小区就是名义上的一个叫法,并不是现代正儿八经的有物业的那种小区。而且这儿也快要拆了,由于楼房较老,旁边又是平房,这里并没有安装监控。小区以北的春晓路上倒是有监控,不过,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找到可疑人员。” 陈尚过也说道:“江队,你交待我去核实那个叫鲁仁明的人,我也去找过了,据多得修车行的其它工作人员说,他在4月5日就请了假,直到4月10日才上的班。至于是不是4月9日晚上回来的,这个就无从查证了。这个鲁仁明目前一个人住,据说是离了婚。大致就这些,需要详细查吗?” 江束衣摇了摇头,警队的精力不能随意浪费,不能看到一个有些奇怪的人就去查证,那等抓到真正的罪犯都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去了。 这个鲁仁明是有什么秘密吗?总是感觉他的神态及应对有些迥异常人。 自己在问他的时候,基本上是有问必答,一般人最多回答1、2个问题,就要开始问你是什么身份了啊。 要知道我在问他时,是没有表露警察身份的啊。我是最后才说的。他就这么老实? ‘你是谁?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叫什么名字关你什么事?’ 这才是一般人的正常反应吧。 或者他早就看出来我是警察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能解释他为什么有问必答,配合警方嘛。 可是他又望向三楼出事的那户人家是什么个情况?这个他也事先知道了?那他为什么不报警? 还是说他跟这事有关?或者干脆就是他做的? 看来,要适当关注一下这个人。 江束衣问道:“死者家里丢了什么东西?” 高初筠道:“据邓宏说,大约丢失了约1万多块现金,并没有丢失什么贵重物品,他家也没什么贵重物品。” 只为了这1万块就杀人,简直是个神经病。 江束衣摇摇头,见高初筠似乎还有话说,便问道:“还有什么?” “倒是没什么,只是有些奇怪,”高初筠道,“我看到邓宏在收拾的时候,把扔在卧室门口的东西,捡回到卧室窗口旁边的书桌抽屉里。这两者之间隔着好几米。江队,你觉得这是不是不合常理?” 江束衣点了点头,这小丫头也渐渐成长了。 这的确也不符合逻辑,通常罪犯在劫掠物品的时候,应该是一把拉出抽屉随手就把用不着的东西扔到一边,绝不会刻意扔远一些。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这样:凶手拉出抽屉,然后随意翻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若是里面不感兴趣的东西太多,便会倾翻在地,随便扒拉几下,看看有没有自己需要的。 而扔得如此之远,会这么做只能是说明,凶手在误导警方。 所以,卧室内看似凌乱,实则是凶手刻意的选择。 江束衣脑海中浮现了一幕这样的场景:凶手在侵犯死者并杀死之后,走到卧室,随意把东西扔得到处都是,凶手甚至都没有刻意去翻找,那1万现金应该是意外发现,顺手带走的。 做这些动作,只是想误导警方——这是随机入室偷盗被发现后意外杀人,重点是求财。 凶手极有可能是想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仇杀! 不过,这些都只是假设,决断的话,需要更多的证据。 “死者卧室内是不是现金全被拿走了?”江束衣问道。 高初筠摇摇头,说道:“并没有,据他说他放在垫被下的2000块私房钱根本就没动过。” 听到高初筠这番话,仇杀成立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东西翻得一团糟,如果是偷盗的话,翻个垫被应该也是常事,很多人都会把一些东西随手就塞到枕头下,垫被下。就譬如江束衣自己,包括这个邓宏,他不是就把私房钱藏在了垫被下面吗。 “去查查这个死者王云静,看看她最近跟什么人接触过,”江束衣下了决断,“对了,他们家有车没?” “汽车没有,不过有两辆电动车。” “那个多得修车行是修什么的?电动车?” “对,也修摩托车,不过,以电动车为主。” 鲁仁明!这个名字一下子跳进了江束衣的脑海里。 他立刻起身说道:“老李,你跟我去一趟多得修车行。” 说完之后,居然没人回应,这时他才突然想起来,老李好像已经请假好几天了。 在这齐春县呆了半年多,也就跟老李才能说得上几句话,其它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陈尚过与他始终隔着一层; 高初筠不必说了,最近基本都很少说话了; 关宏之类的人太幼稚; 吴渠之类的人他看不上。 算了,自己去吧。 第4章 老李的故事(1) 江束衣很快就赶到了多得修车行,到那儿一看,居然发现老李在跟那个鲁仁明聊天。 他不禁赞叹道,果然是老刑警,已经意识到这个鲁仁明不对头了。 转念一想,不对啊,这案子今天才发生的,这个老李都没来上班,怎么可能知道这事呢? 难道这个老李跟鲁仁明认识? 带着这个疑问,他没有惊动老李,假装没事转悠到两人附近,就想听听这两人会说啥。 只听得那老李说道:“……哎,你这是何必呢?都给你安排好了,你人去就行了,没必要搞得自己活得这么累啊。” 鲁仁明说道:“没事,我就爱干这个,你去吃饭吧,我呆会在这儿吃工作餐。” “别吃那工作餐了,那连油都看不见,要吃饭,我们旁边那饭馆吃吧,我请客。”老李说话姿态都放得很低。 “哎,真不用了,我就呆这吃工作餐了,你别管我了。” …… 这两人听上去有点熟啊,这是什么关系? 江束衣还没想明白,就看到老李转过身来,叹着气想要离开,却不巧看见了江束衣。 老李有些尴尬,这显得自己没事做啊,没事做你请什么假? “哎,江队,你也在这?” 那鲁仁明听到这话,眼神往这边瞥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专心修身边的那台电动车了。 “你认得他?”江束衣瞥了一眼鲁仁明说道。 “哎,我们这边来说。”老李一把把江束衣拉到一边,然后说道,“江队还没吃饭吧,要不我们去吃个快餐先填一下肚子再说。” 你跟那鲁仁明就请他下馆子,跟我就是去吃快餐? 搞不好还是aa制吧。 江束衣斜着眼睛看着老李:“他是你什么人?” “就一朋友,走吧走吧。” 江束衣甩开老李的手,拿出手机调出案发现场的图片给老李看。 老李先是一怔,一张张现场的图片看过后,沉默了一会,才用带着愤懑地口气说道:“真是没想到。” “没想到吧,另外我还要告诉你……”说着话,江束衣把初次遇到鲁仁明及对他的怀疑和老李说了。 本以为老李也会赞同自己的看法,没想到老李把头摇得像个巴郎鼓:“不可能,不可能,你找错方向了,明哥绝不可能会干这种事。” “明哥?”江束衣失笑,这话从老李这个年龄段的人嘴里说出来怎么显得那么意外呢,“你怎么知道你那个明哥就一定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老李叹了口气,说道:“江队,你信我,他不是那种人,想当年……算了,都过去了,你也别盯着他了,我也不休假了,下午去队里,走吧。看看有没有其它什么线索。” 江束衣诚恳地说道:“老李,可能你跟他有私人的感情,不容易接受这个。但是干咱们这一行,是要理智为先的。你也是老刑警了,不用我来教你,我说这话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要不这样,你去找找其它的线索,我去盯他好了。免得你为难……” 老李好像有些急了,打断江束衣的话,说道:“江队,我说你怎么就这么不信我那,都跟你说了他不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来了。” 江束衣懒得答理他,说来说去,绕半天了。 他转身就往多得修车行走去,老李伸手一把没拉住,只得苦着脸跟在后头。 两人回到多得修车行,左右张望了一下,没看到鲁仁明,便问其它工作人员,有一个人回道:“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走了没多久,他突然就跑了。打电话叫他回来吃饭,他也不接电话……” 江束衣猛地回头看着老李,虽然没说话,但那意思很明显,心里没鬼跑个什么? 老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尴尬,嗫嚅道:“这……这不可能啊,他跑什么?” “跑什么?”江束衣瞪着老李说道,“老李,是你自己说,还是让我去查?或者你觉得我查不出来?” “哎,我说我说,”老李一边说着,一边把江束衣往外拉。 *** 两人来到旁边的小巷里,老李先点了根烟,沉默了一会之后说道:“他以前是我们的副大队长。” 这一句话,江束衣顿时一个机灵:“副大队长?他以前是刑警?” 老李点了点头,又说道:“后来是出了点事,说起来,当时那个案子和现在这起还真像……” 他说着说着,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又问江束衣拿了手机看起案发照片起来。 过了一会,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没错,就是这样的。” 江束衣皱眉道:“你别颠三倒四的,从头到尾说一说。” 老李深深吸了口烟,开始详细描述经过。 原来15年前,那鲁仁明本是齐春县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有一天接到报案,说是某地发生了命案。等他率领部下赶到时,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火气往上冲。 一个大约14、5岁的少女被人侵犯,小脑袋还被钝器砸碎,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好在报警及时,犯罪份子有一个没能逃走,被周围的邻居抓住。 由于性质恶劣,且证据确凿,再加上罪犯拒不交待同伙的行踪,回想起那少女尸体惨状,很多刑警在冲动之下,未能守住底线。私自给罪犯上了手段。 结果直接导致罪犯当场死亡。 这事引发了轩然大波,也引起了上级机关的高度重视,所有与此案有关连的人全部受到严惩。 脱衣服是最起码的,其中最严重的那个还被判了无期,最轻的也有5年。 鲁仁明就是其中之一,半年前才刚刚出狱。 听到此处,江束衣脱口而出:“怪不得咱们一中队全是年轻的小伙子,正儿八经能用的没几个,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很多当打之年的刑警都脱了衣服,所以才出现了人才断层。” 老李点头道:“没错,也就因为这个,咱们齐春县的原大队长引咎辞职,又那么多人脱了衣服,一时间警队里人人自危,后来走马观花似的,换了好几波人,最后涂队长才镇住了场子,安抚住了人心,在这儿呆了好几年。其实他以他的能力,本来早就可以当支队长了。” 他看了看江束衣的脸色,想了想又说道:“其实,本来我也会进去的,最后明哥把我的事揽到了他身上……” 第5章 老李的故事(2) 那一瞬间,江束衣全明白了,为什么老李会这么油滑,说起话从来都是看风向,从来也不敢承担什么责任,原来他是有了心理阴影。 老李又继续说道:“明哥出来之后,什么活都干不长,成天东跑跑,西跑跑,这份修车的工作算是长的了,干了有2个月……” 江束衣打断道:“所以你给他帮忙找工作?是因为心理愧疚。担心他不能自己养活自己。” 老李蹲在墙角,身形有些佝偻,他忽然伸手抹了把脸,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说道:“其实,当时明哥揽我的事的时候,是我……是我我我暗示明哥的……” 江束衣惊呆了,见那老李弃了烟头,双手捂着脸居然哭了起来。 这么大把年纪的人突然哭了起来,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劝。 老李边哭边说道:“当时,我很害怕,我老婆刚刚生了孩子,我怕我孩子会被别人指指点点……我怕我进去之后,我老婆会跟我离婚…… 所以我就……就做了那样的事,我暗示明哥替我揽事…… 明哥帮我揽了之后,我又觉得对不起明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其实这件事队里很多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他们虽然都没有说,但我知道他们是看不起我的…… 他们私底下叫我李泥鳅……我也厚着脸皮活了下来…… 后来检察院来复查的时候,我本来是可以帮明哥开脱的,可我又鬼使神差的没说…… 明哥在这里面其实责任是不大的,坐的那15年,起码有10年是替我坐的…… 我好后悔,后悔自己是个软蛋……” 他一边说,一边用拳头狠狠地锤着自己的胸口。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江束衣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还是按住他的手,低声安慰道:“你别说了,别说了。” 主要是因为我也不想听了…… “不,我要说,”老李好像疯了一样,嘴都开始哆嗦起来,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后来嫂子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她抱着孩子来求我,求我说出真相…… 可我不敢……我硬着心肠说都是明哥做的…… 明哥离了婚,他主动提出来的,现在嫂子也不知道带着孩子跑到哪里去了。 那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想必她也呆不下去了吧…… 这一切都是我作的孽…… 你不是问过我,说有没有过被人不信任的时候么? 有啊,有啊,我一直都被人不信任,我知道我活该这样…… 我本来可以活的正常一点,用不着背叛朋友,兄弟…… 我心不安啊,我活该啊……” 江束衣被他这么一说,想起来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远走他乡会遭受什么样的苦难时,心中突然充满了对老李的怨愤,特别是看着像他这么一把年纪的人这副模样,想着想着,情绪突然上了头,就待要喝斥他两句时。 突然他脑海里回想起了自己在医院被人刺杀时的场景。 江束衣,你以为你又算是个什么好东西?你明明可以拉住他的,不是吗? 你还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掉下去了? 你的目的不也是为了保护你自己吗? 你跟老李的区别在哪里? 你有什么资格喝斥别人? 江束衣想到这,不禁得颓然坐倒在地。一时无言。 过了好一会,老李才缓了过来,回想起刚才的一幕,老李有些忐忑不安,心底最深的事被人知道了。 虽然已经有很多人看破不说破,但自己这次亲口说出来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江队,刚才我说的……” “我全都忘了。” 老李:“……” 气氛有些难堪,老李默默点了根烟,就这样沉默的抽着。 江束衣只好没话找话:“你觉得不会是他干的?” 老李语气很决然:“绝对不会,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他也不缺钱啊,我帮他找的那份工作收入比他现在的高多了,他要是缺钱早就去了。” 江束衣把资料都发给他,说道:“你看看资料,如果真跟他没关系,那你看看有没有其它的线索。” 老李看了会资料,抬起头来说道:“我们再去现场看看吧。” *** 两人再度进入到现场,由于此案正在调查中,邓宏都搬出去了,物品基本都保留了,他只带走了一些衣服。 江、李二人再次查验了一番,包括柜子的死角,床底下等等位置,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一番搜索之下,两人都弄得满头大汗。再加上最近几天的天气也不知是搞什么鬼,才4月份,居然有近30度的温度。 老李抹了把汗,说道:“看来这小子还真是狡猾,并没有给我们留下真正有用的线索。” 人在热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去看看能够降温的地方。 江束衣就下意识地望向卧室的空调,突然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亮了。 几步跑了过去,拆开空调外盖,小心翼翼地把空调过滤网给取了下来。 老李先是一怔,随后也反应了过来:“江队,你是觉得……” “不知道,”江束衣摇摇头说道,“先拿回去检测一下看看。这几天比较热,所以死者是开着空调的,由于空调的空气循环原理,当死者被侵犯且挣扎的时候,可能会有细微的什么东西被吸入。当然,现在也不能判断到底是什么,先带回去检测一下再说。” 老李听到后,依言把客厅的空调过滤网也给拆了下来,两人找了几个干净的塑料袋包好,下楼回大队。 等到了大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江束衣把过滤网交给技术组的关宏之后,交待他必须连夜弄出来便又出门了。 他也不去管关宏脸上的不满,在他看来,工作就必须认认真真地做好。 回想起自己在江城办案时,那个姜采玉虽然对自己态度不是很好,但人家一得到线索,不就是连夜工作的么? 这齐春县还是太小了啊,我要早点调到江城去。 江束衣出来之后,也并没有闲着,他要去夜访鲁仁明,想知道这人为什么突然就跑了。 而且是早不跑,晚不晚,偏偏自己去找他的时候,他才跑。 这个鲁仁明一定有问题。 尽管老李的那个故事挺感人的,但这不是与本案有关的事情。 我是警察,只相信证据。 第6章 记录本 晚上20点,江束衣通过问问周边的邻居之后,确定了鲁仁明的住处。 这个时间段,他应该在家的,上前敲门,半天了都没人应答。 这种平房是很老式的那种,前面还带有一个院子,围墙不是很高。 江束衣找了个石头,站上去向里面望了一眼,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房子的大门是关上的。里面也没有亮什么灯光。 可他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引诱着他进去。 真想进去看看,好几次江束衣都按捺不住心情想翻进去。 最终还是克制了自己的好奇心,他前世便是一个遵纪守法的人,实在是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做人准则。 江束衣一直呆在21点,那鲁仁明还没回来,便又去了多得修车行打听消息。 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那个鲁仁明居然出去后再也没回来。 不过,即便现在遇上鲁仁明,也只能询问。想要让他协助调查,至少也得有点什么证据,哪怕是间接的也行。 江束衣像个幽灵一般,在附近兜兜转转了一晚上,直到凌晨2点才回去睡了5、6个小时。 大清早8点刚出头,他便又到了大队里,直奔技术组。 关宏昨天熬了个通宵,不过,当他见到江束衣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一丝兴奋的。 “江队,我在过滤网里提取到了这个。” 说着话,他把一个透明的封装袋递给江束衣。 江束衣接过来一看,里面有几条丝状的白色物质,想了想:“棉纤维?” “对,棉纤维,”关宏加重语气,“而且,跟上次你给我的那双棉手套的棉纤维成分一致!” 那就对了,这就是个间接证据了,鲁仁明已经明确说过,那双有血迹的棉手套是他的。 现在江束衣倒是想知道鲁仁明怎么解释现在这件事。 他立刻找陈春生去申请搜查令,可没想到陈春生居然不在,电话也打不通。 倒是意外地遇见了新任的副大队长宋正国。他原本是齐春县二中队的中队长,跟江束衣也素来没有什么接触和负面印象。 他仔细听完江束衣的汇报之后,很认同江束衣的判断,便爽快地替大队长批复了下来。 江束衣拿着搜查令,带上几个人直奔鲁仁明的住所。 待到了地点之后,敲门不应,便带领众人直接破门而入。 江束衣下令道:“大家仔细搜,不用管他以前是谁,只需要知道他现在是最重要的嫌疑人。” 众人纷纷应诺,开始四下搜查。唯有老李苦着脸,他明白江束衣这番话其实就是对他说的。 他转头望向江束衣,嗫嚅道:“江队,我们其实并没有什么直接证据,现在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没有直接证据是不错,但是间接证据难道就不算是证据吗? 万一放跑了犯罪分子,谁来担这个责任? 江束衣也不理他,只是总揽全局,四下张望。 别人都是随机搜查,见到什么便搜什么,却见老李直奔卧室。 如此有目的性? 是了,老李与那鲁仁明曾经长期共事过,所以应该是知道鲁仁明有些什么习惯,知道他一般会把东西放在哪里。 当下他便留了个心眼,跟了上去,刚刚进门,便看见老李把什么东西揣进上衣口袋里。 他立刻过去一把拽住老李的手:“刚刚拿了什么?” 老李缓缓转过头来,眼神里似乎是在乞求些什么。 江束衣不为所动,厉声低喝道:“拿出来!” 老李嘴皮子开始哆嗦起来,好一会才从嘴里挤一句话来:“我没拿什么东西。” 见老李如此装傻,江束衣也不跟他废话了。直接动手去掏他的口袋。 老李虽然竭力反抗,但他时值暮年,如何是正当年盛的江束衣的对手。 只三两下,江束衣便把他推到一边,然后从他的口袋里搜出一本笔记本来。 一看那封面上的字迹,明显不是老李的。 翻开一看,里面的内容简直把江束衣看傻眼了。 里面居然是各种记录的数据,上面写着谁谁谁,家里情况怎么样,平时上班常走的路线什么的…… 其中死者王云静的家庭情况赫然在列! 这鲁仁明固然以前是个刑警副大队长,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他要怎么解释他的行为? 别人的生活干你何事?你有必要记录这些吗? 你的目的何在? 从棉纤维到现在这个记录本,再到鲁仁明一见到江束衣就跑,这一系列的反应已经将他毫无疑问地从嫌疑人升格为重大嫌疑人。 “老李,你看看这个。你觉得他有什么必要记录这些,如果他不是为了作案的话。”江束衣指了指记录本上的王云静家的记录,“而且,有些事情不跟踪的话是不会知道的,譬如说上班的行动路线,这上面都清清楚楚。” 江束衣跟老李说这番话是希望他能明白,有些人是会变的,终究是会变成另一个样子的,15年啊,15年可以改变多少东西。 什么东西可以坚持如此漫长的岁月,而始终保持本心不变? 破案的话,一中队目前也就陈尚过和老李两个人还堪一用。 他还是想争取一下,得到老李的支持。 否则恐怕他得累死。 本以为在眼前这番事实的对应之下,老李应该会重新捡回那刑警的感觉。无他,像老李这样无条件去信任某人的行为,实在不像是一个刑警,更像是嫌疑人的亲属。 江束衣本以为老李会醒悟。 可岂料老李居然还在辩解:“这……这能说明什么?可能只是明哥的职业病犯了,你是不知道,他以前就……” “够了!”江束衣打断老李的话,“你要是这样,那我无法与你沟通了。” 老李嘟嘟嚷嚷地道:“无法沟通就不沟通呗,反正我不信明哥会做这种事。” 江束衣简直要气得吐血了,算了,累一点就累一点吧,打发老李去做别的吧。这个案子已经不适合老李参与了。 甚至他还怀疑,如果老李参与了的话,即便是遇上了鲁仁明,老李只怕也会轻轻放过。 此时的老李已经不再是一名合格的刑警了。 现在唯一可以用的人只能是陈尚过了。 对了,陈尚过哪去了? 第7章 无人可用 今天一开始就没见到陈尚过的人影,这小子跑哪去了? 老李指望不上,这陈尚过也不见了,这不是逼得我无人可用吗? 正打算给陈尚过打个电话的时候,其它刑警却纷纷来汇报搜查结果来了。 “江队,我这边没找到什么。” “江队,你看看这件衣服,虽然洗过了,但是通过鲁米诺测定,我们发现上面还有血迹……” “江队……” 看着不断有新的成果汇报出来,江束衣顿时变得忙碌起来,哪些需要优先检测,哪些是可以慢一点,哪些是队里无法完成的检测技术需要立刻发到岗山市去的,甚至哪些是没用的,这是需要他立刻下决断的。 老李站在被人遗忘的角落里,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了。 难道真是明哥做的? *** 江城刑警总队。 “杨队,我说的都是实情。”陈春生依然是那个四平八稳的腔调,哪怕是面对上级的时候,脸上也依然看不出喜怒,“江束衣截止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一切都很正常。” 他坐在一间办公室的客人位上,坐姿很标准,标准到任谁都挑不出一点错来。 无论是谁见了他这姿势,恐怕都得说上一句‘大将之风’。 办公室的主人位上坐着的是一个大约60岁不到的老人。 如雪般的白发与密布如沟壑般的皱纹像是在控诉岁月的无情。 而那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粗大的指关节,脖颈处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与挺拔的脊梁则暴露出这副躯体的主人曾是一名军人的事实。 “有时候我真的挺惊讶的,小涂这样,你也这样。看来这个江束衣的蛊惑能力真是不一般啊。” 像是吐槽般的话语,可陈春生却从中听出一丝杀气。 他不敢怠慢:“杨队,非要说是有什么不对的情况,也就是半年前我汇报的那次他被人刺杀的事件。我反复看过监控,只能说在理论上江束衣是有拉住刺杀者的可能的。” 是的,只是理论,可惜的是理论是不能作为证据的,只能作为假设与猜想。 譬如说,根据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理论,犯罪行为人只要实施犯罪行为,必然会在犯罪现场直接或间接地作用于被侵害客体及其周围环境,会自觉或不自觉地遗留下痕迹。 有了痕迹,理论上就能破案,那就应该不存在悬案这回事了,可实际上却依然有悬案。 而且,从理论上来说,江束衣应该拼尽全力去拉住刺杀者才是正常的啊。他没有放刺杀者下去的动机啊。难道他就不想查出来是谁对自己不利吗? 杨队陷入了沉思,之前用涂建国来盯住江束衣,本来以为以涂建国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出结果,可没想到那个小涂居然后期的报告里尽是江束衣的好话。 而眼前这个小陈呢?原本以为他是齐春县本土人,纵然能力比不上涂建国,但多给他点时间还是能查出个结果来的,没想到半年过去了,结局也是一无所获。 现在小陈也不行了,那应该用谁呢? 这小小的齐春县已然是陷入了无人可用的窘境。 难道江束衣真的与那件事无关? 不,不可能,我相信我这双老眼还没到昏花的时候。 而且事出反常即为妖,那个江束衣在江城的时候,天天吃喝玩乐,简直是混日子过。可到了齐春县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心扑在工作上,这绝对不正常。 他到现在为止,已经经历了二次被意外,一次刺杀。那两次意外都绝非偶然。 以他现在的工作成绩,还远远够不上成为那些极端犯罪分子的目标。所以,合理的解释就只有一个,那个江束衣与他的同伙发生了内哄,导致的结果就是他的同伙打算抛弃江束衣来保全自己。 这个江束衣应该知道许多内幕,让他活着,对同伙来说并不安全。 正因为此,才接二连三地制造事端,想弄死他。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至于因为什么他和他的同伙发生了内哄,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江束衣一定有问题! 现在的关键是要把那个致命的线头找出来,也许我给他的压力太小了! *** 他坐在车里,用偏执般的目光望着眼前的长盛集团独资兴建的长盛大厦,神情有些严肃。 柳志坚,你别以为当年的事已经结束了。 当年的事里面,也有你一个。 没错吧? 所以,你别以为我会轻轻松松地放过你? 不可能的。 我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你等着吧,你当年怎么对我的,我就会加倍返还给你。 我会先逐步剪除你的羽翼,让你无人可用; 清除你的家人,让你也尝尝孤家寡人的滋味! 最后才一步步地把你折磨至死! 当你知道真相后,会后悔,会乞求吗? 嗯,真是期待啊。 好想知道到那时你会是什么表情。 看得出来,尽管你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你加强了监控,也配备了更多的保镖,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你以为这样就会得到什么线索吗? 不可能的,因为我从不需要自己出手啊,你知道吗? 天才便是如此,得罪天才的后果就是这么严重。 因为——我需要做的只是引导,引导别人去我想让他去的地方。 就像杀徐多礼一样,完美的犯罪。 那帮子蠢货警察可能还以为是自己有多么聪明呢。 哈哈哈。 笑死我了。 只不过,这次一定要选个好点的替死鬼,像佟芳芳那样的就不错,曹同山夫妇实在太蠢了,教那种人太费力气不说,目标还没达成,你女儿居然没有死!? 下一个目标我已经选好了。 你一定会意外的,我保证! *** 回到了队里之后,江束衣的心里非常恼火,他已经知道陈尚过的去向了,居然被陈面瘫调到二中队去行使代二中队长的职责了,这意味着陈尚过以后就不归他使用了。 老李如此状态,陈尚过又不归他管了,尽管这次搜查的结果收获颇丰,但无人可用啊。 黯然一叹,日子还是要过的。 通过调取沿街的监控和搜查身份证信息,证实鲁仁明上了一趟去东海省西湖市的动车。 申请逮捕证,并通知了西湖市的刑警同仁之后,江束衣带着高初筠直奔西湖市。 第8章 何鸣石 东海省地处沿海,是华夏国最繁华的省份之一,而西湖市则是东海省的省会,其繁华程度可见一斑。 不过,江、高二人可不是来欣赏此地繁华的,两人一下火车就直奔钱江区刑警大队。 他们必须到这里来得到鲁仁明进一步的下落。 由于事先有过沟通,所以进门之后,就立刻有一名20岁刚出头的年青刑警来接待他们。 那刑警自称叫萧杰,他知道这是杀人案,不敢怠慢,立刻就把搜查的结果告知了他们:“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这个叫鲁仁明的人下了火车之后,在君临宾馆登记了一个房间,308号房。随后便外出不知去向。由于担心打草惊蛇,所以我们并未搜查他的房间。” “他外出不知去向?”江束衣有些惊讶,“我以为西湖市应该到处都有监控的。怎么可能会不知去向?” 其实这话说出来是有些不客气的,倒不是他对这名萧杰有什么意见,只是单纯地对丢失目标感到失望而已。 只是这话却很容易让人误解成‘西湖市发展这么落后?居然连监控都不齐全?’。 但萧杰显然有些不高兴,不过他倒是忍住没有发作,只是解释道:“其实我们也很奇怪,按理说一个普通人是不太可能有这么好的反侦察意识的。他以前是干嘛的?惯犯?” 他以前干嘛的,之前的官方文件里没有知会过你们么?何必多此一问? 江束衣有些语塞,话说‘这鲁仁明是千湖省前任刑警副大队长’这话好意思再说一遍么?说了自己的脸上又有何光彩? 不过,好在他演技出彩,当下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别人也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虽然大家都是刑警,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过节,但任何行业的同行人之间,总是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竞争意识的。 特别是不同地域之间,最易引发这样的争议,简单说就是地图炮。 这种事常常发生在年轻人宣传自己家乡时,无意中拿了别的省份来当垫脚石的时候,最为多见。 现在江束衣无心之语却造成了这样的情况,若是这时他才刚刚穿越过来,恐怕立刻就会解释误会了,现在他已经当了半年多的中队长,这半年以来,但凡接手的案件就没有没破获的,随着屡破大、小案件的事实,亦得到一中队各位同仁的尊重。 平日里耳朵也只听到什么‘警界新星’,‘年少有为’这样的评语。 这架子已然端起来了,仓促间又哪里放得下? 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打算尽快结束这个话题,本意是对的。 可站在一边的高初筠却不高兴起来,道:“监控里真的没有么?会不会是监控的设置有些问题?嫌疑人充分地利用了监控的死角?” 萧杰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起来,无论如何,嫌疑人的确是在钱江区的监控里失去踪影的。这个事实也实在让他无法辩驳。 若是一个老油条自然可以反问,你们那里的破案效率若是高些,又岂会让嫌疑人跑到我们省来呢? 但萧杰一时却没想到这点,他才刚刚毕业,还年轻,嫩得很。 “没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萧杰决定放大招了,我不行,咱们队里有人行啊,“我带你们认识一下我们的何队。只要有他在,就没有罪犯能跑得掉。” 没有罪犯能跑得掉?你这是什么意思?哦,我们的罪犯跑掉了,到你们这里就跑不掉? 这是刻意挖苦我们吗? 也罢,看看你们这位何队是何许人也。 当下,萧杰带着江、高二人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口,然后萧杰让他们先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汇报。 高初筠气鼓鼓地说道:“好像见什么大人物似的,还要先通传。” 江束衣心里也有些不满,看了看门口的牌子,也是个中队长嘛,我还得先通传? 萧杰进了房间,见了办公室主人位上坐着的那个年青人,脸上不自觉得就浮现出一副谄媚的模样,舔着脸道:“何队,忙着呐。” 这何队的年纪看上去也就25、6岁,生得身材高大,面如冠玉,极为阳光帅气,听到萧杰喊他,也不抬头,只自顾自地玩着手机:“来活了?” “来了,千湖省的人来了,说是要调查……” “那事不是让你去接待一下就好了的吗?咱们只是配合,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何队说着话,又道,“哎呀,跳得不错,给你点个赞。”这话显然不是跟萧杰说的。 萧杰也不在意,这何队作为一个标准的富二代,向来对别人的感受毫不在意,这两年来他早就习惯了:“可是那两人口气好大,刚来就批评咱们的监控设计得不好,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咱们东海省的颜面何存啊?” “你小子少跟我来这套,东海省的颜面跟这有什么关系?也轮不到跟我来说这些。你去跟大队长说吧,看他不抽死你。”何队点开下一个视频,“再说了,人千湖省的就那么幼稚,会跟你说这个?少跟我煽风点火,信不信我让你去扫俩月厕所?” “真的,骗你我是小狗,当着我的面说的,就在咱们队的大厅里。”萧杰信誓旦旦。 在别人的大厅门口说这个,怎么着都有一种上门踢馆的感觉。 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对立就是这样产生的。 何队终于抬起了头,瞥了萧杰一眼,只这一眼,萧杰就觉得自己好像五脏六腑都被何队看了个通透似的。 “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在人家那里受了气,想找我来替你出头?”何队收回目光,放下手机又伸了个懒腰,“也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下次你要干什么直说,否则小心我真让你去扫俩月厕所信不信?” “信,我信。”萧杰点头如捣蒜,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了,哎,这帮子搞心理侧写的人真是不好蒙啊,都是变态。 “让他们进来吧。” 等到江、高二人进来时,只看到萧杰如同小太监一般随待左右,主人位上的那名年轻人甚至连站都没站起来,只是用看菜市场的鸡鸭一般的目光看着他们。 这就是待客之道? 江束衣火往上冲,眼睛往桌面上一看,桌上的铭牌上写着主人的名字:何鸣石。 第9章 分析(1) 见他们进来了,萧杰给双方作了个介绍。 何鸣石也不说话,只是极为傲慢用下巴‘指’了一下旁边的沙发。 “何队你好。” 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虽然心里非常恼火这个何鸣石如此不礼貌,但江束衣还是压住了火气,他能明白萧杰带他们来见这个‘何队’的用意,无非是自己说错话了,要小小地施以微惩而已。 他已经作好了被对方嘲讽一番的准备。 可他压住了火气,高初筠却压不住:“我们恐怕没有时间坐,也没有时间客套了,现在时间很紧张,嫌疑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加害下一个人……” “不用这么着急,”何鸣石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甚至还有空闲伸了个懒腰,“抓罪犯嘛,快得很。” 见这个何队如此惫懒,江束衣也有些沉不住气了:“看来何队的信心很足啊,不知道是不是掌握了什么关键线索呢?” “线索嘛,马上就能有了,”何鸣石活动了一下脖子,“来,把详细情况跟我说说,我来告诉你嫌疑人的目的。” 原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吹什么牛? 说什么‘抓罪犯快得很’这样的话,你是靠吹牛混上中队长的吗? 江束衣火往上冲,正待好好嘲讽他一番,却无意中瞥见站在一旁的萧杰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居然会有这种表情,莫非这个何队真有两把刷子? 当下心中一动,拉住就要发作的高初筠说道:“好,那我就把详细情况跟何队汇报一下,也请何队指教指教。” 何鸣石也不谦虚,反而大喇喇地‘嗯’了一声,像是真要指点江束衣一番似的。 见何鸣石三番两次的这般懈怠,站在一边的高初筠已经要暴走了。 趁高初筠还没发作之前,江束衣快速地把案情交待了一下。 总算还好,这个何队在听案情的时候,还是比较严肃认真的。 等他听完,稍加思索,便说道:“你们的方向错了。” 这是真的要指点一番么? 江束衣忍住气,道:“哦,怎么错了。” “你说的那个受害人不是嫌疑人杀的,相反,嫌疑人是在追查凶手。”何鸣石笑了笑,“所以你们的方向错了,你们应该去追查15年前的那个凶手。他在哪儿?” “那个案子迄今还是悬案……”江束衣还没说完。 高初筠终于忍不了了:“何队真是一针见血啊,说得如此确凿,仿佛是嫌疑人亲口对你说过一样。只是何队在不完全了解情况之下,依据什么得出的判断呢?万一何队要是判断错误了,放跑了犯罪份子的话,我们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当然,何队相必是无所谓的吧。” 高初筠这番话虽说是有些带刺,可也不知是哪句触动了何鸣石,他居然脸色微微涨红起来:“我从警这些年里,我的判断还从未错过。我无所谓?我要是真无所谓,我也犯不着来当这个刑警!” “犯不着当?说得好像刑警是大白菜一样,什么人都能干。”虽然何鸣石的情绪有点不对,但高初筠丝毫没有轻松要放过的意思。 在一边的萧杰忍不住说话了:“这位同仁,是这样的,我们何队还真没说谎,他高考时三个志愿全填的是中央人民警校,最后以高出了分数线50分入学的。而且自参加工作以来,也的确从没出过错。” “这么说,我们还得叫你一声天才了?”高初筠的声音小了不少,毕竟那是华夏国警校中最高等的学校,高出50分入学,那就连进华清大学也不存在什么问题了。如果萧杰说的话是真的,那这个何鸣石倒还真的是把当刑警当成是一种荣耀了,也难怪他会忍不了别人说他‘无所谓’。 “事实如此。”何鸣石调回了心态,“不过,你们也无须自卑,我不会看不起你们的。” 你这算是在安慰人? 为毛我觉得你是在讥讽我们? 这次连江束衣都忍不了了,这何鸣石一个,柳诗诗一个都是一类人,他向来看不上这种人,于是带着挑刺的心态说道:“既然何队如此确凿,那我们就听听何队判断的依据好了。” “其实很简单,”何鸣石道,“你们刚才说犯罪现场死者被人用钝器击碎头部致死,通常一个前任刑警是根本不可能这样犯罪的。 血和脑组织流得一地,如何保证自己不会无意中踩在上面留下脚印? 作为一个前刑警,有什么必要采取这么极端的方式呢? 太多可以伪造成自杀、意外的方式方法了。 他作为一个老刑警会连这些都不知道? 可能吗? 你们说在他的房间里搜出带血的衣服,虽然检测结果还没出来,但我敢保证那上面一定有死者的血迹,那么问题来了,一个从业多年的前刑警,会蠢到把这衣服带回家而不是扔掉? 他会蠢到明知棉手套上有自己的血迹,还坦承那双棉手套是他的? 他会说不知道才符合犯罪心理,他实话实说其实是在帮你,帮你缩小嫌疑人的范围。 他会蠢到故意去去看死者的房间,来引你注意? 他这很明显是意识到了什么,作为一个老刑警他恐怕第一眼就认出你是他的同行,而且他很快就意识到出事的是哪里,不要小看老刑警的直觉。 非要说有可能的话,那只能是认为他的心理有变态的倾向,这也恰恰是我最擅长的领域! 可是我在听你们描述时,并没有找到这类的心理依据。 你们在现场没有找到凶器,以此认为凶器被凶手带走了。这个结论是对的,但这不能成为凶手有心理扭曲心态的依据。或者是凶手离开现场之后随意就丢弃在什么地方了呢? 你们说15年前有类似的案件,那就要看有多类似,我没有看到那份卷宗,不好下判断,只能说以你们所说的情况来看,这个鲁仁明应该不是凶手,你们倒是要从15年前的那起案件去调查。” 听完了何鸣石的分析,江、高二人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江束衣的手机就响了,一接通就听到关宏在那边兴奋地说道:“江队,dna检测结果出来了,那件衣服上的血迹就是死者王云静的,鲁仁明就是杀人凶手,证据确凿!” 江束衣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不,凶手可能不是鲁仁明。” 第10章 分析(2) 何鸣石脸上似笑非笑:“怎么,江队,现在认同我的看法了?” 江束衣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果鲁仁明真的是凶手,他大可以把棉手套和那件染血的衣服扔掉,甚至烧掉。所以,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会认真考虑你的分析的。不过,既然你不认为鲁仁明是凶手,那凶手会是谁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何鸣石用手拔了拔落到眼角的头发,把它夹到耳后,这姿态怎么看都有些女性化,“我擅长心理侧写,但不擅长算命。” 江束衣被他这一挤兑,顿感有些无奈,眼下案情对他来说很是重要,他想要离开齐春县去往更高层的话,最好就不要在手里留下什么悬案,当下他换了一副诚恳的脸色,像是在认错一般地说道:“是,何队说的是。是我失言了。那么能不能请何队分析一下,这个凶手的大致情况呢?” “其实我的分析已经完成了,不是吗?我已经找出依据证明你们所认为的嫌疑人并没有嫌疑,”何鸣石显然对江束衣的表情很是受用,说到这里他话峰一转,“不过,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多说几句。 从凶手杀人的方式以及现场的情况来看。 凶手应该个子不高,猜测应该在172cm以下,但体格强壮,有可能从事或曾经从事重劳力工作。平日里性格表现多为沉默寡言,可能还经常受死者欺负。 所以在杀死者时,显得极为残忍。 考虑到死者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凶手的社会地位应该不高过她,甚至可能低上许多。” 江束衣已经作好了听他长篇大论的准备,没想到何鸣石却只说了廖廖数语,他有些意外地说道:“就这些?” 何鸣石耸耸肩:“就这些,你给出的那些线索只能得出这个单薄的结论。心理侧写不是万能的,否则我们还要跑现场作什么。” 高初筠一开始被何鸣石的那番分析给镇住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但到了现在不由得说道:“那何队是怎么判断出凶手的身高与性格的呢?” “我这是推测凶手从窗外进入,如果凶手人高马大,这反而不是最佳的进入方式。所以推测凶手应该个子不高。 其次,死者身高有165cm,而且体型较胖,应该是有一定的力气,能制服这样女性,男性应该体格强壮。 考虑到杀死死者时残忍的手段,这在一般的杀人案中也不多见,有泄愤的嫌疑或者有心理性的问题。 以上皆为我假设凶手从窗外进入作案的前提下,如果是开锁进入可能我的这些判断全是错的。” 何鸣石在涉及到案件的时候,还是很细致认真的,他再次强调,“我说的这些只是初步心理侧写,由于目前你们提供的线索实在太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有可能与事实相去甚远。” 江束衣还没再说些什么,突然有刑警跑过来道:“何队,新江小区接到报案,说是在小区的绿化带整修时,无意间发现有许多昆虫聚集在一起,挖开发现了一条左腿。” 何鸣石晃了晃脖子,站起来往外走去,连跟江、高二人打个招呼都没有…… 他一边走还一边说道:“查一查居民楼里哪些房子是可以直接看到那条左腿,然后重点排查那些房子里的人有没有精神病史,或是搞封建迷信的。” “何队……您这还没到现场就能找到排查方向了?这可也太神了啊。” “有什么可神的,会杀人分尸的,要么是精神有毛病的人;要么是被什么迷信活动洗了脑的人。对付这种人我最拿手。” “何队,我对您的崇拜之情有如滔滔江水……” …… 随着几人不断对话,人渐渐远去了。高初筠也不顾那萧杰还在场,愤愤地骂道:“这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吧。” 萧杰有些尴尬,解释道:“他这人就是这样,没恶意的。” 他本身也并不存在什么恶意,只是觉得这千湖省的人有些嚣张,想打压一番,现在看来,引见给何队真是个错误,貌似矛盾有些激化了…… 江束衣倒没有说什么,只是心中喟然一叹,自己这半年来屡屡破案,耳边总是听到各种赞美之声,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大天才,现在看来,自己真的是小觑了天下英雄。 我需要更努力,我要调出齐春县,去更高层次的地方。见识更厉害的人,我要学习,我要成长。 想了想,他对萧杰说道:“能不能调用一下监控里最后一次出现鲁仁明的镜头,我们想去现场看看。” *** 一个小时之后,江、高二人站在一条十字巷口处,高初筠看了看地图,道:“没错了,就是在这儿失去踪影的。” 江束衣四周走了走,看了看,说道:“如果他不是凶手,那他为什么要隐去自己的行踪呢?这有什么必要呢?而且这里虽然是巷子,可是监控依然布置得很严密。无论从哪儿走,都是会被监控拍到的啊。” 高初筠有些发愁,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那个何队分析得不对啊?其实这个鲁仁明就是凶手,他想逃跑,所以才有必要隐去了自己的行踪,这样才合乎逻辑的,不是吗?” 江束衣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自顾自地在想,这个鲁仁明如果不是凶手的话,那他需要隐藏行踪的目的是什么呢? 突然,一个念头涌入了他的脑海,会不会是——他在追击真凶,而被真凶觉察到了,所以才隐去自己的行踪? 不过,那也没必要啊,他大可以直接把真凶制服,再报警啊。 或者,眼前这人是不是真凶,他并不能下决定? 所以,他才决定先跟着…… 这样逻辑倒是通了,但是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这个鲁仁明是怎么逃过监控的呢? 这里虽然是钱江区的郊区,可监控如此严密的情况下,他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反正江束衣自认是做不到的。 除非是飞…… 第11章 踪迹 突然,江束衣的脑子里有一盏灯亮了,对啊,监控只会关注地面,有几个监控会去关注天上呢? 关注天上的,那不叫监控,叫雷达…… 这个鲁仁明真不愧是老干家,居然能想出这种主意,他还真有可能是‘飞’过去的。 一般巷子里的监控都不会设置得很高,一般也就1-2层楼左右,离地面太远,容易看不清目标。 这里是钱江区的郊区,基本全是待拆除的平房,而且都是乡民自己建的2-3层的楼房,这样的做法,显得既有些杂乱无章也离得比较近。 再考虑到当时的时间已经接近2点钟了。 这个时间点,居民早就睡得熟了。 所以,他完全可以在这里做一个‘空中飞人’。 江束衣赶紧跟高初筠说道:“你现在去君临宾馆查一下在鲁仁明登记之前的那几个客人,再找找监控,看看他们在哪里。” 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高初筠还是领命而去。 随后,江束衣一边回忆着鲁仁明失踪的位置,一边在四处搜索。 到底他是从哪里上去的呢? 四周看了看,怎么都看不出来从哪里能够上去。 这民房的楼层一般都建得比较高,如果没有什么东西垫脚的话,想上去必然要费点力气的,甚至弄出声响惊动被跟踪人。 难道是我的猜测有问题? 正在犹豫间,突然看到在靠近墙边的地面上有一块呈长方形的空白区域。在四周都是多少有些泥土的巷道中显得格外的干净。 莫非这里原本是堆了些什么,后来搬掉了? 上去看看。 江束衣纵身一跃,踩在一楼窗框上,接力一跳,一把攀住二楼阳台下沿,再翻身上去,继续向上爬。 只是他的这一通举动早就引起了旁边居民的注意。 见这小子一直站在这儿东张西望的,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现在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爬到别人房顶上去,这还了得? “下来!你小子干嘛的?” “快来人,抓小偷。” “快下来,不然我报警了!” …… 随着下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江束衣被他们吵得脑仁疼:“别吵了,我就是警察,现在在办案。” “警察就可以随便爬到我的房顶上去啊?你给我下来,你下不下来?”一个壮汉看上去就是这栋楼的房主,“你不下来,我就上来。” 说着话,他还真的跑进房内,从平顶处出来,一把揪住江束衣,大有要送他去派出所的意思。 本来江束衣在他上楼之际已经发现了上面有些沾了泥土的脚印,可是他上来之后,全都混在一起了,根本就无法辨认了。 江束衣暗叫晦气,掏出警官证给他看:“你看,我真是刑警,也真的在办案。” “你少跟我来这套。”那房东一把把江束衣的手推开,“昨天也有一个自称是刑警的,我还好心让他住下了,结果今天早上就发现自己家的东西被他翻得一团糟。你什么都别跟我说,咱们到了派出所再说。” 江束衣不由得大喜过望:“你遇上他了?我正在找他呢,他现在在哪里?” “你丢什么东西了?” “你家里的东西还没收拾吧?” “喂,你跟我说句话啊。” …… 那房东却不搭理他,只是揪着他往外走。 一出房门,马上一群人拥了过来,估计是这房东的邻居之类的,然后一堆人‘保护’着江束衣来到了当地派出所。 在江束衣掏出证件之后,派出所很快就确认了江束衣的身份。 知道了江束衣是真警察之后,房东的表情有些尴尬:“那你也不能随便爬我楼顶上啊。” 话虽然还是有些硬气,但明显气势比之前已经有所回落。 “是是是,是我不对。”江束衣一脸的‘我错了’,“那个昨天的刑警是不是理个平头,外表看上去有些粗豪,中等身材?” 房东点了点头,随即好奇地道:“他也是刑警?” “不,他不是。”这是实话,鲁仁明现在的确不是刑警,江束衣继续说道,“你家里被他翻得一团糟,你是亲眼看到了还是?” 房东摇摇头,道:“那倒没有,只不过我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家里就我一人,我早上出门去了,回来就看到这样,不是他翻的还能是谁翻的?” “你把详细情况跟我说一说。” “是这样的,我不是前几天跟老婆吵架了嘛,我老婆就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然后大半夜的我一个人睡不着,大概是2点钟的样子,我听到楼顶上有动静,我就爬到平台上去看。 就看到一个人鬼鬼崇崇地趴在我的楼顶上往下看,见到我上来了不但不跑,还示意我别说话。 我太好奇了,看他那样儿也不像是小偷,哪有小偷见了人还不跑的。 就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他是刑警,还给了证件给我看,他在这儿盯杀人嫌疑犯。 我问他要盯多久,他说这整个晚上都得盯在这。 我当时就肃然起敬了,这天挺冷的,干刑警也不容易,就告诉他要是困了,我二楼有个房间,让他到那儿休息一下。然后我就下去了。 早上我去跑步,回来就发现家里被人翻得一团糟……” “你丢什么东西了没?” “钱啊,2万多块现金呢。我说你们可得帮我找回来,要不是我对你们警察有敬意,我也不能让他上楼啊。这钱的事,可别说出去,被我老婆知道了,那这事就大发了。” 江束衣听完心里有些奇怪,这鲁仁明为什么会去翻别人家的东西呢?还偷钱? 这不对啊。 对了,他如果是要去盯嫌疑人,为什么趴在那儿没动? 难道是! 那嫌疑人就住在那附近!? 江束衣猛然意识到,这事绝对不能传出去:“你丢钱的事和你帮助刑警的事还有没有人知道?” “没有啊,我帮了个假警察,还害得自己丢了钱,这事要是说出去,我……我不要面子的啊?” 好! 就喜欢你要面子。 江束衣脸上浮现出笑容,他拍了拍房东的肩膀,说道:“这事你干得好,不过,我们还有其它事要你帮忙,只要你帮成了,我们给你发个治安好市民的奖状,你看怎么样?” “你说的是真的?” 第12章 追查 “当然是真的,骗你干啥。”江束衣道,“对了,你家里被盗之后,报警了没有?” 房东摇头道:“没有。” “为什么不报警啊?你家里没收拾吧?”江束衣有些奇怪,这2万块也不是小数啊,再富裕也不能这样吧。 房东有些尴尬,小声说:“这不是怕丢面子么,说出去多丢人啊。我早收拾了,打算今天去丈母娘家接老婆去。要是我老婆回来看到这个样子,又得知丢了2万块钱,那还不得又吵一通?” “那你注意到那个假刑警在监视哪里没有?”虽然江束衣知道一个普通人关注到这一点的机率很小,但江束衣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道。 结果不出所料,房东把头摇得有如巴郎鼓一般。 这下没办法了,虽然已经大概能确定鲁仁明关注的那个嫌疑人应该在那附近,可是在没有明确线索的情况下,还是得拉网排查。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江束衣准备出门去钱江区刑警大队寻求协助,在与房东分手之际,无意中多问了一句:“你们那儿最近有没有来什么陌生人啊?” 这真的只是不抱任何希望地问的这一句,可没想到房东却回复道:“有啊,昨天跟黑皮聊天的时候,听他说过,他有一间房子租给了一个外地人,那个外地人好像有亲戚来投靠他了。” 江束衣精神一振:“那人长什么样?” 房东很茫然:“我上哪知道去。” 江束衣知道自己问得急了,赶紧换了一个问题:“你说的那个黑皮家是在哪里?” 房东道:“就我家隔壁啊,东边的那栋。” 江束衣有些激动了,找鲁仁明不就是为了寻找真凶吗?现在鲁仁明杀人的嫌疑已经证实不大了,他跟踪的那名真凶居然就在这房东的隔壁,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当下赶紧跟那房东说道:“你现在赶紧给那黑皮打个电话,问问他那外地人的亲戚还在不在,不要刻意去问。” 房东道:“黑皮不就在外面么?” 江束衣这时才想起来,他们是有一群人‘保护’着自己来到派出所的。 糟了,我在现场曾经说过‘我是刑警’的,就算是真凶在那里,此刻也早跑没影了吧? 现在怎么办? 只好寄望于嫌疑人反应比较慢了。 “我们现在赶紧出发,你把黑皮叫上。”江束衣只好这样交待道。 虽然不明所以,但房东还是应了。 刚安排好了那个房东,高初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江队,你跑哪去了?” “你现在在哪里?”江束衣一边说,一边即刻出门。 才出门口,就看到房东领着一个长得有些黑的汉子走过来了。当下与那个黑皮打了个招呼,就一起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房东家。 “我现在就在我们分手的地方啊。”高初筠在电话那头说道。 “好,你就站在那个十字巷口,往南边的那栋民居的东向那栋楼,留意门口,只要有人出门立刻拍照跟踪。”江束衣果断下令,“你不要自己进去,凶手不是一个人。我们马上就到。” 高初筠在那边有些惊喜地说道:“这么快就找到真凶了?” “也可能是嫌疑人,现在还不好说,挂了,我还得跟钱江刑警大队打个电话。”江束衣挂掉高初筠的电话之后,又拔通了钱江刑警大队的电话,一接通那边就很爽快地表示会立刻派人过来协助。 忙完了这一切,江束衣这时才有时间跟那个黑皮沟通:“这个,黑先生……哦,不,这位先生贵姓。” 黑皮这时已经听房东说过了这人是真刑警,当下也很客气地说道:“哦,免贵,我叫钱海。” 钱海?这是什么鬼名字? “钱先生,你家住的那个外地人的亲戚,你看到长什么样了没?”江束衣问道。 钱海道:“人的正脸我倒没看清楚,反正我只是租房给易海生,人家来个亲戚什么的也挺正常的,我也没太在意,只是看门口有两双鞋子才知道。我只是跟易海生说了,住1、2天可以,长期住可不行。” 江束衣懂他的意思,想长期住,就再租一间房呗,想多收一份房租罢了,这钱海同志的名字真没起错。 “你没见过他家那亲戚?” “没有。我听易海生说他亲戚也就住个1、2天,我就没兴趣了。” 就只住1、2天,期望这易海生的亲戚还在。 很快车就到了,江束衣一行人匆匆跑到钱海家,就发现高初筠站在一边装作玩手机。 见到江束衣带好几个人来,高初筠迟疑了一下,没有上来打招呼。 江束衣点了点头,这小丫头越来越稳当了。 不过,此刻光稳当没用,急一点也没事,主要是不能让犯人跑掉,他跑到高初筠身边问道:“有没有人出来过?” “就一个人出来收了个快递,没别人出来过。”高初筠说着话,把手机递了过来,手机上是一张照片,一个中年人正在收快递。 江束衣把手机给那钱海看,道:“认不认识这个中年人?” 钱海点了点头,道:“就是租我房子的那个易海生。” “好,你现在带我们进去,随便你用什么借口,带我们去见见那个易海生和他家亲戚。” 一行人进了这居民楼,钱海到了一楼的一个房间门口开始敲门:“易海生,开门,我是房东啊。” 过了一会,那易海生打开门来,道:“房东,怎么了?” “我跟你说,这房租也该涨涨了。” “怎么又涨啊?上个月已经涨过一回了啊。你看看你家这房子,下雨时还漏水呢。” “胡说,我二楼都不漏,你一楼是怎么漏的?” …… 钱海一开口,江束衣就给他点了个赞,这小子挺灵活的嘛。趁着门开着,江束衣往里面瞧去,见到房间里面空无一人,便道:“你家那亲戚呢?” 易海生随口道:“早上就走了。” 随即他醒悟过来:“你们……是警察吧?” “你小子眼力不错啊。”江束衣一侧身,硬生生地把易海生挤到一边,一边打量着房间内部,一边问道,“你家亲戚上哪儿去了?” 第13章 目标(1) “他今天早上就回老家了。” “回老家?老家是哪里?” “千湖省岗山市啊,啊,他不会是犯什么事了吧?” 这小子还真是机灵啊,江束衣暗暗撇嘴,希望你能一直机灵下去,于是问道:“你那个亲戚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他叫易海浪,是我本家,平日里给人修修空调什么的。”易海生说着话,打量着江束衣的表情,又说道,“他真犯事了?” 殊不知此刻江束衣亦在打量着易海生的表情,嗯,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表演痕迹:“为什么会觉得他犯事了?” “这……”易海浪一时有些语塞。 你要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也就算了。 可你偏要去抖机灵说什么他犯事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犯事了呢? 是因为他有前科,还是因为你知道点什么!? 他再机灵也不可能是刑警的对手啊,现在他该怎么说?该怎么说才能说得合乎逻辑呢? 江束衣嘴角划过一抹微笑,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充满了警告的意味:“想好了再说,别因为莫名其妙的想法把自己给弄进去了。” 现在我该怎么办?说是猜的? 易海生敢打赌眼前这个目光锐利到让自己全身不舒服的警察,肯定会送自己进警察局。 自己虽然没犯事,可别人会怎么想? 我这个没学历的人能在繁华的东海省拿到这份待遇不错的工作并不容易。 期间经历的艰苦完全不足为外人道。 “他有前科。”易海生打算豁出去了,开始谈条件了。我是有家的人,我可不想进警察局,“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能透露我的名字,我也不想进警察局。” “什么前科?”江束衣完全理解他的想法,很多人平时说起警察局来都头头是道,但是却绝对不想进警察局,哪怕只是协助调查也是万般不情愿,就担心社会上有人会用什么有色眼光来看待自己。 “详细的我也不太清楚,他比我大5岁。只是曾经听本家的长辈说过,他以前偷过东西,还坐过两年牢。但这些全是我听说的,不一定是真的。”易海生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 偷过东西? 我是来找小偷的吗? 不过,鲁仁明应该也不会因为一个小偷就跟着跑到东海省来吧。 “其它的呢?” “其它的我真不知道了,其实我跟他也不是很亲。他来我这的时候,我就跟他说了,住一晚没问题,想长住,就自己出去租房子。”易海生说道,“要不是看在本家的面子上,我住都不会让他住。” “他跟你说什么了没有?” “就聊了些以前家里的事,没说其它的。” “他的电话呢?” “我现在就给你。” 也就在两人谈话之际,钱江刑警大队的支援刑警们到了,江束衣示意刑警们进屋搜索证据,还给易海生采集了血样。 易海生有些紧张,江束衣安慰他道:“没事,就是个流程。” *** 钱江区刑警大队。 一方面是涉及到杀人案,所以无需排队直接检测;另一方面钱江区刑警大队的效率也比齐春县高得多了,至少它队里就有dna检测设备,不像齐春县还要发到岗山市去。 所以,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现场存在两种类型不同的毛发、皮肤组织碎屑及指纹。 一种当然是易海生的,另一种却是未知,不过,通过与易海生的基因比对,在23对染色体中有11对是吻合的,这说明这个人跟易海生是兄弟或堂兄弟关系。 易海浪的电话江束衣已经打过了,提示已关机。 现在江束衣在等待关宏的回复,他从钱海家出门的时候,就已经交待关宏去易家搜集dna了。 说起来这dna检测真是一个神器,特别是在华夏国这样血统极其稳定的国家。 只要一个人的dna,就能把你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 譬如说某银案,在没有dna检测手段的那段时间内,找不到任何线索。 而有了这个手段之后,通过研究dna突变序列,很快就精确定位到了某个地区,某个姓氏的家族,再考虑到案件发生的时间去推测罪犯的年龄,很快就定位到了是哪个年龄层次。叫过来验下血样,就找到罪犯了! 所以华夏人最好不要犯罪,因为你祖宗实在太稳定了…… 数千年的文明长河之中,他们扩张领土,抵御各种风霜刀剑,经历着铁与血,传下了后代…… 放眼历史,这片土地上仅有极少数时间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下…… 不像某些杂交国家,你找到了dna也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你祖宗可能根本不是现在这批人…… 你还是得一个个去比对,并不能像华夏国这样精确地找到传承的那条生命线。 只是江束衣没能等到关宏的电话,却等来了陈面瘫的。 “江队,结果已经出来了,通过比对,这名男子与易家一位60余岁的老人的基因有99.6%的相似度,确认为亲生父子关系。这个老人有两个儿子,一个叫易海潮,是哥哥,另一个叫易海浪,而且关键的是……”陈面瘫说到这里,难得地加重了语气,“易海潮以前犯过事,他死在了齐春县刑警大队里。” 这话如同睛天霹雳,那一瞬间江束衣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家伙作案时有如惯犯,因为他本来就是惯犯。 虽然现在并没有什么很确凿的证据,但明显这个易海浪有重大的作案动机! 鲁仁明去查这个易海浪,显然是有些放不下这个案子。 至于为什么鲁仁明家里会有带着死者血迹的衣服,这个恐怕是易海浪也放不下死去的哥哥吧,他想报复。 清楚了这些之余,江束衣也对何鸣石的心理侧写感到佩服,全对! 也难怪人家那么年轻就能当上中队长,这是有实力啊。 虽然人是骄傲了些,难相处了些。 我也要更努力才行。 “陈队,我申请逮捕易海浪。” “恐怕不行。” “为什么?” “因为易海浪在案发时间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第14章 目标(2) “什么证明?” “有至少超过3个人,可以证明易海浪在案发时间里正在和他们喝酒。” 喝酒? 一开始喝的时候可能还是清醒的,喝多了之后,谁还记得谁在不在,中途有没有出去过啊? “有监控证据没有?”江束衣锲而不舍地问道。 “详细的你去问老李,他办的事。”陈春生有些不爽,喂,我是大队长好吧,你这是什么态度? 挂了。 江束衣无奈,只得又打电话给老李。 老李说得比较详细:“喝酒的那些人都是易姓本家的。他们在多得修车行旁边的小巷子里面的一家小饭馆里喝到天快亮。老板都睡着了。那家店很小,并没有装监控什么的。” 江束衣把这边的收获跟老李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你觉得这个易海浪有没有嫌疑?” 只要不涉及到鲁仁明,老李还是很有一套的。 “其实我压根就不信这易家这帮人的证明。但是饭馆老板看着挺老实的,他的证明倒是挺可信的。可他后来睡着了啊。”老李道,“我早说过了明哥不会是凶手,你不听我的。” 江束衣懒得跟老李争这个,只是说道:“如果他们那些本家人撒谎,或是易海浪中途出去过一次的话,那他完全有作案时间。” “没错,要知道他们喝酒的地方离死者王云静的家是很近的。所以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这个易海浪,直接提审他,我不信他嘴有那么严实。”老李说道,“不过,说起来也奇怪了,这个易海浪去东海省做什么?” 江束衣没好声气地说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兴许是觉得东海省比较有钱,想去那边‘发展发展’吧。” “等一下,我怎么记得嫂子好像去的地方也是东海省?”老李突然提高了音量,吓了江束衣一跳,“江队,你等我一会,我去翻翻记录。” 江束衣好奇地道:“这个还有记录的啊?” “当然有了,嫂子和明哥都是党员啊,必须得记录啊。像明哥这种当过刑警的,甚至每换一份工作都需要报备的。不说了,我先挂了,呆会打给你。”老李匆匆说完便挂了电话。 等了差不多10来分钟,老李的电话打过来了,语气有些焦急:“嫂子真在东海省,而且就在西湖市。这个易海浪去东海省可能就是去找嫂子的,他想报复明哥,孩子还在嫂子那边呢。” 江束衣失笑道:“你别疑神疑鬼的,如果这事真是易海浪做的的话,那他干嘛不早报复?他有15年的时间呢。” “你在牢里,报复你的家人有意义吗?就是要等你出来,再当着你的面杀死你的孩子。”老李说出来的话,显得有些残忍,“江队,你相信我,我干了几十年刑警了,我太了解这些罪犯了,他们都是畜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老李的话,让江束衣悚然一惊,细细想来,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那嫂子叫什么名字?那孩子呢?男的女的?在哪上学?” “嫂子叫伍玉珍,就在西湖市钱江区一家贸易公司上班;女儿叫鲁思褀,在西湖四中读高二。”老李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了,“江队,你现在赶紧去看看。你不是说那易海浪大白天就没人影了吗?可能就是去找这娘俩去了。不行,我得过去。” “你先不要过来,万一易海浪又回千湖省了呢?你盯住那里,我去找伍玉珍,我现在就去。你把记录上的地址和人的照片发给我。”江束衣说完立刻就挂了电话。 出门刚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还没坐稳老李的照片和地址就发过来了,江束衣拿着手机给司机看:“师傅,去这个地址。” *** 找到那家贸易公司一问,伍玉珍今天居然早退了,向她的同事一打听才知道,这是伍玉珍自上班以来,就从来没有过的事。早上还好好的来上班,中途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地走了。 问她的同事要到了伍玉珍的手机号,打过去,结果显示已关机。 难道她已经出事了? 那孩子呢? 江束衣又火急火燎地直奔西湖四中,到了地方一问,才知道孩子上到上午第二节课的时候,就被伍玉珍接走了。 干嘛去了? 难道是回了家? 她家在哪? 江束衣只好又打电话给钱江区大队,要求他们帮忙查一下这个伍玉珍住在哪里。电话刚打完,高初筠的电话又打进来了,问他在哪里,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人了。 他只好又耐心地解释一番,高初筠听完表示自己马上就赶到西湖四中来。 这时钱江区大队的短信发过来了,江束衣赶紧把短信转发给高初筠,让她直接往这儿去,然后自己也向伍玉珍的家里赶去。 中途老李又打电话过来问情况,得知结果之后,把江束衣好一通埋怨。 事情就是这样,越是心急,事件的走向就越是往反方向跑。 就这样,高初筠追着江束衣跑,江束衣追着伍玉珍跑,而伍玉珍在追着谁呢? 肯定是有突发情况。 否则这个伍玉珍不会一反常态。 等江束衣赶到伍玉珍住的地方找到门牌号,敲门却无人应答。 这是不在家,还是不愿意开门? 他又跑下楼去问小区的物业保安,看着保安那一脸的懵逼,江束衣就知道,他肯定记不住这么多人。 更何况,老李发来的伍玉珍的照片还是15年前的,和她现在的长相肯定有一定的区别。 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这时,高初筠也赶到了:“怎么样?江队,人找着了没?” 江束衣摇摇头:“没,也不知她跑哪去了,听她公司的同事说,她上班一直都是表现很好,并没有什么迟到早退的事,这次居然旷工了。” “这肯定是出事了,”高初筠也急了,“现在该怎么办?” 我哪知道该怎么办啊。 手机又不开机,我上哪儿问去啊。 江束衣无奈之下,只好又尝试着去拔伍玉珍的电话,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居然拔通了。 第15章 目标(3) 电话通了,但那边却没有声音过来。 “喂,是伍女士吗?”江束衣也有些急了,“你现在在哪?” “你是哪位?”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 江束衣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你是鲁仁明吧?咱们见过面,就在齐春县的那条巷子里,还记得吗?” 对方明显犹豫了一下:“哦,那个垃圾桶旁边?” “是的,你听我说……”江束衣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发话了。 “我现在还有事,等会再谈。” 听他的口气似乎要着急着要去做什么事。 江束衣赶紧长话短说:“你先别挂,你听我说,我得知消息,有人可能要对你的家人不利,你现在最好是赶紧带着你的妻子和女儿到刑警大队来。” “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你不要逞能!”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绝然之意,而且还带着几分杀气,江束衣不知不觉中声音也大了起来,像是在喝斥一般,“你冷静点,没有人可以解决任何问题,没有人!遇到问题时向别人求助并不可耻!你现在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对方没有回复。 江束衣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过了,得赶紧收回来:“你的女儿是不是已经被绑架了?是不是?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是法制社会,要按照法律来,你是一个刑警……” 话还没说完,鲁仁明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怎么听都能听出几分狰狞之意来:“我现在已经不是刑警了,为了我的女儿,必要时,我也会犯规!我要让他知道彻底激怒一个刑警,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前面说自己不是刑警了,后面又说自己是一个刑警,这是典型的语无伦次。显然,这鲁仁明的精神状态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在这种状态下,他会干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看来鲁仁明的女儿是真的被绑架了。但江束衣才不认为那名绑架犯能玩得过鲁仁明。毕竟鲁仁明曾经是一名刑警,各种各样的罪犯早见得多了。 有些罪犯看起来好像无比强大,似乎总是能耍得刑警们团团转,其实并不是因为那些人有多聪明,只不过是因为刑警们在规则之内,而罪犯们没有底线罢了。 然而,作为一名老刑警,见过多少死人?看过,分析过多少杀人现场? 纵然绑匪可能在一时之间能占得上风,但只要刑警铁了心要报复的话,恐怕这名绑匪后果堪忧。 诚然,刑警在杀人方式的多样性上比不过法医,可按照他们的职业带来的推理学、痕迹学与逻辑学等等相关优势,要瞒过同行的概率还是相当之高的。 倘若一名老刑警也抛弃了底线,走上了犯罪的道路,那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 一旦瞒过同行,又连续作案的话,会不会导致社会性恐慌!? 光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而且从人性上来讲,江束衣也绝对不希望鲁仁明走到这一步。 他肯给老李背锅,哪怕因此多坐了10年牢; 看到花季少女遇害会愤怒失控,没有他的默许,其它人又谁敢私自给罪犯上手段? 这是一个性格仗义中又带点冲动的性情真汉子。 让这样的汉子去跟那种无耻的罪犯兑子? 不,绝对不行! 无论如何我也要拉他一把! 我不想让他回到监狱,那里本就不应该是他呆的地方! “请你一定要听我的。 我不想在拘捕罪犯之后连你也一起抓! 你要记得你是一个刑警,哪怕只是曾经! 你也要永远以一个刑警的准则来要求你自己。 相信我! 我有办法抓到他!” 江束衣说完之后,紧张地等待着鲁仁明的回应。 可对方迟迟没有回答,就在江束衣以为电话断线了的时候,鲁仁明的回复来了。 “太晚了。”说完电话挂断了。 江束衣有些呆滞地放下手机。 旁边的高初筠没怎么听清,便一直问道:“江队,你们说什么了?” 江束衣没有理她,他脑海里一直在想着鲁仁明的最后一句话。 太晚了!? 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已经做什么了? 一想到绑架鲁仁明的女儿鲁思祺的可能就是那个侵犯女性并碎颅的凶手,江束衣就怒火中烧。 这个畜生! 一定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江束衣迅速打电话给钱江区大队,要求他们跟踪伍玉珍的手机信号,依照现有的线索及鲁仁明说话的语气来判断。 这次事件的起因,可能是鲁仁明想见自己的妻女,然后联络了伍玉珍,她得知自己的丈夫提前出狱,要来见家人了显然很高兴,便旷工出门去接了女儿,也不知是个什么过程,总之,她女儿居然被绑架了。 鲁仁明的女儿可能已经被绑架了,否则他不会说出‘激怒一个刑警是什么下场’这样的话; 鲁仁明可能正是在按照绑匪的要求,单身赴会,否则他亦不会说出‘我自己会解决’这样的话; 联想到老李曾经说过的‘就是要等你出来,再当着你的面杀死你的孩子。’这句话,江束衣就焦躁起来。 要是绑匪真的这么做了,鲁仁明在狂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鲁仁明此刻是绝对不会关机的,以他的经验,他肯定知道绑匪会要走个‘流程’,所谓的流程,就是先打电话给你,让你到a地;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又打电话叫你赶到b地;继而是c,d等等。 这么做的好处是让警方无从判断绑匪究竟在哪里,自然也就难以布控到位了。而布控不到位,绑匪逃走的可能性就大增。 钱江区大队的技术组很快就寻觅到了伍玉珍的手机信号,并告知江束衣,然后江、高二人往那个地址奔去,即便是知道这只是绑匪所要走的流程,但也只能跟着去。 刑警是有规则的,哪怕只是万一的希望,也必须全力以赴;而绑匪则是无底线的,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 江束衣在赶路的过程中,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绑匪打电话给鲁仁明用的是什么号码? 我们追踪伍玉珍的手机信号固然可行,但更好的方式应该是追踪绑匪的手机号吧。 查一查今天跟伍玉珍的手机号联络的号码,不就可以直接定位到绑匪的具体位置了么? 一想到此,江束衣立刻给钱江区大队打电话。 第16章 目标(4) “这个我们已经试过了,户主伍玉珍的手机号最近被叫的全是不同的号码,不同的手机,而且也都在不同的地区。根本无法判断下一次呼叫时,对方会使用什么号码,在什么地区,甚至是用什么手机。”钱江区大队技术组的人员耐心跟江束衣解释道。 这小子还真是有经验啊。 应该是配备了许多不同品牌的手机和号码,然后用一次就扔,这有点反侦察经验啊。 果然是惯犯!已经进化到反侦察意识了。 越是惯犯就越是要抓到你!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成为惯犯,成为惯犯的前提是犯罪的经验足够多。 而这恰恰是对警方无能的证明与嘲讽——你为什么没能在它成为惯犯之前就抓到它!? 羞耻啊! 所以,一定要抓到你! *** 根据钱江区大队的情报,江、高二人正在前往钱江广场去寻找鲁仁明的时候,突然江束衣的手机响了,接通后惊讶地发现居然是何鸣石打来的。 “江队,情报有变故了,你们的那个叫什么鲁仁明的受害人根本就不在前面的钱江广场,他抢了一辆车牌号为东a……的三叉戟的车,还把手机给扔了,他现在正驾驶着那辆三叉戟向西湖市的东郊行驰!” 这一下江束衣真是惊讶得无以复加,这也是心理侧写能做到的?是不是有点太神了?这也能侧写出来? 喂,混蛋啊,这也太过份了吧? 如此水平,都成神了吧? 让人怎么追赶啊,简直让人绝望啊…… 江束衣换了一副恭敬的嘴脸:“那个……何队,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向您请教一下,您是怎么判断出来鲁仁明扔了手机,抢了另一辆车呢?而且还具体到是辆品牌为三叉戟的豪车?” “因为这混蛋抢的就是我的车!”何鸣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而且还就在我面前抢的!娘希匹,他抢了我的车就跑。我调用了监控,发现他在抢车之前还把手机扔掉了,要不是根据这个手机,我哪能知道他是谁?我又没见过他。” 江束衣:“……” 还好,还好,这个何鸣石还是正常人,那我也就放心了。 我跟他也算是各有所长吧。 鲁仁明要这么做的意思也很明显,他已经意识到警察在跟着自己了,他是想利用自己的反侦察意识摆脱掉警察,独自去解决问题。 只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居然抢到的是一个在职刑警的车…… 这也算是撞枪口上了。 也还好他抢的是何鸣石的车,要不然,鬼知道上哪找这个鲁仁明去?更别提找那个绑匪了。 只是,跟着两个都有反侦察意识的人,真的好累…… 紧接着,何鸣石又说道:“那个……江队,等会你注意一下,千万不要弄坏了我那辆车,这已经是我工作以来的第6辆车了,我爸说了,再也不会给我钱买车了……” 第6辆豪车?前5辆上哪去了?你这才工作几年? 妈的,纨绔子弟。 懒得搭理你。 再见! 江束衣直接挂断了电话。 *** 钱江广场。 何鸣石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他……居然挂了我的电话!?敢挂……我的电话?” 站在一边的几个刑警中,萧杰是最有体会的,他都有些佩服那个千湖省的江束衣了,真有种啊,敢挂何队的电话。 “娘希匹!”何鸣石奋力把手机甩了出去,那刚买还没三个月的最新款手机在‘啪’地一声过后,就变成了一地的碎片。 “何队,您消消气。” “是啊,气坏了身体不值得的。” “咱们不跟千湖省的人一般见识。” “早知道咱们就不帮他们了。” …… “你们都给我闭嘴。”何鸣石怒道,“不帮他?不帮他我那车会变成什么鬼样子?你们想像不出来么?不但要帮,而且还要立刻解决!” 众位刑警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对啊。西湖市东郊眼下正在开发之中,道路上有许多坑坑洼洼。 而三叉戟是一辆典型的跑车,底盘是很低的,这样的车在那样的路面上行驰…… 应该会废了吧…… 何鸣石深呼吸了好几次,心里在默默地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只要你保持冷静,以你的智商,什么都可以解决。 直接通知交警同行,让他们路面设障把车给拦下来? 这样车倒是很快就可以拦到,可是案子呢?如果鲁仁明不能按时抵达,那他女儿可能会有危险。 这可是关系到一条人命啊,不能这么做。 江束衣的目标是跟随鲁仁明,而鲁仁明是听从绑匪‘指挥’的。 那么绑匪的目标是什么? 必然是有所需要。 那它需要些什么? 为什么会选择鲁仁明? 因为鲁仁明曾经抓过他?现在他出狱了想要报复? 怎么感觉不是这样的? 绑匪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应该是一个…… 不行,这边的资料太少了,不足以得出全面的分析结果。 “先回大队。”何鸣石一边说着话,一边拉开警车门,“萧杰,你去联系一下齐春县刑警大队,让他们把资料都发过来,所有的资料。” *** 何鸣石不高兴,岂知鲁仁明此刻也烦躁得很。 这都是什么破路啊,本来是觉得像西湖市这样的大城市应该早就弄好路了,所以他在情急之下,才抢了一辆跑车,本来是以为这种车提速够快,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抵达。 可没曾想这儿居然正在开发中,这三叉戟在这种路面上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恍……”地又是一声大响,嗯,又磕着底盘了。 这是第几回了,这车还能不能坚持到目的地? 绑匪已经更改了三次目的地了,还会不会有第四次? 正想着,绑匪的电话打过来了。 由于他意识到伍玉珍的电话可能已经被跟踪,现在他用的是自己刚办没多久的手机和卡来接的,当然了,他也告知了绑匪自己的新手机号,否则绑匪也不可能知道这个号码。 说完了最新的目的地之后,绑匪狞笑道:“……你最好快点,你女儿就在我手上,来,小妞快点,给你爸爸吱个声。” 说着话,应该是把手机递了过去,可对面却没有声息,接着便是挣扎声。 这是女儿不想给我压力么?女儿真是懂事,只是你不知道这样我的压力更大啊。 第17章 目标(5) 而在齐春县的老李这段时间以来也并没有闲着。 他经常往到处跑,特别是江城监狱,凭借着他那油滑的性格,与几十年体制内的经验,再加上刻意讨好,居然跟江城监狱里的不少人都混得熟了。 当江束衣判断鲁仁明有重大作案嫌疑之时,老李的本能是拒绝的,可他毕竟是一个刑警,他知道这行是要讲证据的。 明哥难道在这15年里真的产生了什么变化? 我每次去看他的时候,没感觉出来啊。 狱警们本来就对老李也不怎么排斥,这是自然的,大家虽然不是隶属于同一个部门,可也算是一个流程线上的关系嘛。 你们抓了人送到检察院,然后检察院再送我们这儿来,对吧。 何况老李那粘乎乎的性格,也实在让人难以拒绝,索性在不明确违反规定的情况下,对有些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其实在正常情况下,一个刑警要进入监狱审讯或查访犯人,那是需要开具正规手续的。 可开正规手续不仅繁琐,麻烦,而且耗时也不短。 要填写诸如什么为什么要提审张三,此人跟什么案件有什么关联,等等。 当过了1、2天审批下来了之后,你审完了张三,突然发现李四也有点问题,你想顺便问问。对不起,请按规定回队里去重写填一张审批手续,等过1、2天审批下来之后再来…… 这多耽误功夫啊,万一那李四当时是想招供,过了1、2天又不想招供了呢? 这便是很多刑警对这项规定的抱怨之处,不过,监狱这边其实也挺不爽的。 来来回回这么多次,问问这个走了,赶明儿又来问问那个,你逛菜市场呐?你以为我不烦? 你有什么问题,你一次问完了不行吗? 这项规定原本是想让所有发生的事都有据可查。可在大家都觉得麻烦的情况下,正在变得日益僵化。 正因为此,所以监狱与刑警之间都会有一些这种跳过规定的行为发生,当然,案件结束后,会一次性补办手续。 当然,这样还是不合规定,你应该先递交申请手续再询问犯人,但总比没手续要好。 对此,上级机关也都心知肚明,不过他们也同样清楚大家都是为了工作而不是私情,通常也不会去多说些什么。 不过,你要是跟监狱那边关系不好的话,对方非卡着你,管你要正规手续,那你也没招。 此刻,是监狱的放风时间,老李就呆在监狱里面和犯人聊天,他没有任何手续,然而狱警就站在2米不到的地方装瞎。 “你跟鲁仁明是舍友?” “是的。”犯人回道。 “你觉得他是个什么人?” “人挺好的,也挺仗义的,就是脾气有点大。” 老李点了点头,这已经是他这段时间以来问的第7个犯人了,基本是众口一辞。 明哥没变化啊,当下又多问了几句,便更加确定了。 正打算结束对话时,犯人多嘴说了一句:“其实我挺羡慕他的。” “哦,羡慕什么?”老李顺口就答了一句。 “你看我,自从进来之后,根本就没人理我,哪怕我曾经是一名大企业的副总。你再看他,他哪怕进来了,都有这么多人在关心他,时时有人来看他……” 原来只是牢骚报怨,老李正要随便安慰他几句就走人时,却又听得那名犯人续道:“……就连他这次提前出狱,都至少有2个人提前得知,还有人专程去接他……” 专程去接他的人,不就是我么?等一下,他刚才说什么?至少有两个人提前得知? 那些老兄弟们都不知道明哥提前出狱了啊。 只有我知道啊,而且像这么关心明哥的人,应该会出现在现场啊,至少也会在出狱之后,立刻就联系他吧。 可明哥出狱那几天,一直和我们这帮老兄弟呆在一起啊,没有人联系他啊。 “都有谁知道他提前出狱的?”老李提高了警惕。 犯人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还是听狱警们闲聊才知道这事的。” 老李转头望向旁边那名狱警。 “的确有2个人知道他要提前出狱,一个不就是你么?”狱警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他明白老李目光的意思,当下他坦诚地道,“不过,另一个具体是谁,这个涉及到普通公民的个人隐私,这个真需要手续。” 老李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不适合卖弄关系:“我会立刻申请下来的。” 他赶回大队之后,很快就弄好了手续,然后得知了另一个人的情况。 对方经过了伪装,但这瞒不过老李,他立刻就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易海浪。 他回到大队,还没来得及向江队汇报,就接到何鸣石那边发来的要求提供资料的请求。 对方愿意帮忙,这当然好了,老李当即把资料都发了过去,顺便也给江束衣做了一下汇报。 *** 时值黄昏,钱江区刑警大队二支队的全体刑警都接到了今夜加班的命令。 那起碎尸案不是已经破了么? 说起来咱们何队也真的是厉害,案发不到10个小时,就抓住了犯罪嫌疑人,且对方供认不讳。 不过,现在加班是因为什么? 从窗口上的人影来看,好像还在长考,什么案件需要何队这样思索? 哦,对了,这还关系到何队的车呢,这可大意不得。 就在大家都在闲聊之际,突然接到报案。说是有一个还在读小学的孩子不见了。 各位刑警不敢怠慢,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何队也真是神了,他是怎么知道这个时候会有案件发生的? 他搞的到底是心理侧写还是算命啊。 萧杰拿着卷宗敲响了何队的门,当他进去之后,看到何鸣石正背负着双手,在办公室里踱着圈子。 “何队,接到报案,说是有一个小孩子在家附近玩耍,然后家人等半天都没见他回来吃晚饭,一找才知道孩子不见了。您看看这是卷宗。” “这个易海浪绑架小孩子干什么?”看完了卷宗,何鸣石皱着眉头说道,“这个时候他应该低调啊。” 萧杰惊讶地问道:“何队,这……您是怎么认为这是那个易海浪做的?” “直觉!” 萧杰服了,行行行,你官大你说了算。 第18章 目标(6) “我已经按照约定到了,我女儿在哪里?”鲁仁明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在电话里说道。 “不要着急嘛,大警官,你现在往南走,过一会,你就会看见江南皮革厂的厂房,我在厂房办公楼二楼的经理室等你哦。”绑匪神经质式的说道。 哪怕隔着手机屏幕,鲁仁明都能感受到绑匪此刻的亢奋,其实他心里也隐隐有些思绪起伏。 虽然绑匪没有过多地说些什么,但鲁仁明依然能感觉得出来。 你是当年那起侵犯碎颅案遗留的案犯之一,易海潮的弟弟易海浪吧。 也只有你才有理由如此了解我,甚至连我的家人在东海省这件事你都知道。这件事连我的老兄弟都没几个知道的。 当送货员,搬运工,无论我做什么,总是屡屡被人投诉,被给差评。 这一切都是你的谋划吧。 也只有你才有理由如此恨我。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你放不下当年那起案件吗?我也是。 只不过,你放不下的是你的哥哥,而我放不下的是受害人。 15年了,这些年你一定很难熬吧? 我也是! 也好,今天就让我们来作个了结吧! 很快鲁仁明就看到了江南皮革厂的大门,说是大门,其实门都不知到哪里去了,只剩下一条空空荡荡地走道。 很显然,这是一间废弃已久的厂房,到处杂草丛生,也不知已经废弃多久了。 鲁仁明戴上手套、帽子、口罩和脚套,他弄得很仔细,因为他不想留下任何痕迹。 甚至他连车子都停得很远,再自己一个人慢慢地走过来。 这里应该就是最终的目的地,流程应该走完了。 这里他并不熟悉,并不知道有没有摄像头,如果有,那也绝不是现在仓促间能全都找到的。 不能留下任何行踪与痕迹。 俯身从地上拾起一把石子,每当走到路灯光线的边缘时,就一颗石子飞过去,‘啪’路灯灭了。 随着路灯一盏盏地熄灭,黑暗在疯狂地吞噬着光明。正如此刻他的心。 没有路灯的光线,仅凭月光,摄像头能拍到的就只是一团分辨不清的黑影,能有何用? 鲁仁明在大门口看到一张告示,借着月光,他粗粗地略过了一遍,大意是说厂长带着小姨子跑了,然后员工要求讨薪之类的。 走进门后,墙面斑驳一片,连机器都找不出几台,估计是给被欠薪的员工给搬走拆卖了。 厂里一片荒凉,鬼都看不到一个,不过,鲁仁明依然很小心,他一边往干燥的地方走,一边注意四下观察。 这类的厂房,以前鲁仁明在千湖省也见过不少,倒闭前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倒闭后,依然还会有人来,只不过来的一般都是小偷,流浪汉,逃犯等等类似的人来暂住,又或是变成吸du者们聚会的乐园。 这不,在他脚边不远处,就有一个被遗弃的针筒注射器。也不知是哪个吸du者随意丢弃下来的。 略一思索,他小心地拾了起来,ad病在吸du者之间广泛流传,可以通过体液、血液等媒介传播,一旦染上,绝对无救。而且这针头上一片斑驳,早就生了锈,上面还有一些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沾染了多少细菌,若是扎进人体内,也绝对是件麻烦事。 就算上述两者都失效,他也有办法。 人体——是很脆弱的存在。 身怀‘利刃’,杀心自起。 易海浪,你以为我这刑警是白干的吗? 四下无人,只有微风吹动着树叶与野草发出的‘沙沙’的声响,偶尔还能听见几片未合拢的窗页在风中发出‘啪啪’地合拢与张开的声响。 而这声响,将他的脚套与地面沙土的摩擦声也完全遮盖。 他就像一个幽灵一般到了二楼,沿着门口竖着的牌子,他来到了‘经(空格)室’,这里应该就是目的地,经理室了吧。 ‘吱呀’门缓缓推开,眼前的一幕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 *** 江束衣与高初筠垂头丧气地回到了钱江区大队里,他们跟丢了。 其实这倒也怨不得他们,那个鲁仁明开车就像是坐着一匹野马一样,横冲直撞。管你什么逆行,单行道,红绿灯什么的…… 而他们坐的那辆出租车的司机却不肯那样开,即便江束衣跟他明说了这是在拘捕罪犯,他也不愿意。 用那个司机的话说就是,你们抓你们的罪犯就好了,跟我有啥好处? 车内三人吵吵闹闹,光在市区就跟丢多次,要不是有钱江区大队提醒,早在市区就跟丢了,等车子到了东郊附近时,摄像头都没几个,自然也就找不到鲁仁明了。 最后只能回来,高初筠还跟这个司机吵了一架,只是她哪里吵得过这老司机,反倒被这司机一通调侃,气得眼圈都红了。 高初筠晚饭都不想吃了,说是已经气饱了。 江束衣只好去找何鸣石,尽管此刻他并不愿意来找这个人,但眼下还是需要他的帮助的。 活动了一下左手手腕,他来到了二中队队长办公室。 当他见到何鸣石的时候,正赶上何鸣石在苦思冥想。 “何队……” 何鸣石一摆手:“连人都会跟丢的人不要打扰我,没见我正在思考怎么给你擦屁股吗?” 江束衣的脸色很是尴尬,萧杰在一边打圆场,小声把情况跟江束衣说了。 他拿起卷宗,看了看,指着上面某行字低声跟萧杰说道:“这个保姆的笔录有录像没有?” “有的。”萧杰回答道,“你需要看吗?” “看看吧。”江束衣道,虽然他不明白何鸣石判断这起小孩失踪的案件为何会与鲁仁明有关系,但此刻除了相信何鸣石的判断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两人来到技术组,调取了笔录录像,看到一半时,江束衣突然指着屏幕上做笔录的那个20来岁的女人说道:“停一下,这里,能不能放大一下,看看她的脸。” 虽然不明白这个女人的脸有什么可看的,但技术人员还是响应了江束衣的要求。 镜头前,那个保姆正在把落到额前的头发向后拔,这在常人看来是一个长发女性很平常的动作,但江束衣却明显看出这名女子眼神中有些不安,这是在掩饰,很明显的表演痕迹。 她在说谎! 第19章 目标(7) “那个江队想要见那个保姆?”何鸣石有些奇怪。 萧杰点头道:“是的,他说那个保姆在说谎。” “荒谬,他什么都不知道,光看录像就能觉察别人在说谎?”何鸣石嗤之以鼻,别人都说我像算命的,我看你才像算命的,“他想见就让他去见好了。我倒想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 保姆有些不安,她的双手掖着衣角不停地折起又放下。 笔录不是已经做完了么?怎么又叫我来? “根据上一份的笔录,孩子就在小区里的幼儿滑梯上玩耍,随后就不见了,是这样吗?”江束衣问道。 “……是……”虽然江束衣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保姆还是感觉到了压力,甚至回答的时候声音都有少许颤抖。 “孩子失踪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了吧,路灯没有开吗?” “没……开了开了。” “开了灯,你怎么会看不见孩子?你的工作不就是照顾孩子吗?” 保姆:“……” “黄昏时,该回家的都回家了,下班晚的,现在还没回来,小区并没有多少人,一个活生生的孩子是多大的目标,怎么就会在你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呢?” “……” 保姆仍然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把落到眼角的留海夹到耳后去。 “你知道作伪证罪要判几年吗?” 保姆悚然一惊,她抬起头来,也顾不上眼角的留海:“伪证罪?” “没错,你以为你这只是单纯地撇开责任吗?你已经涉嫌作伪证罪!”江束衣面无表情,“在大城市生活很不容易吧,是不是担心如果是因为自己失职的原因的话,会给自己的雇主造成恶劣的影响,也担心会在保姆登记处里留下不光彩的一笔,以后就更难找工作了吧。” *** “这个江束衣在干什么?”何鸣石在审讯镜外一脸的莫名其妙。 萧杰也很茫然:“何队,他这算不算是诱供啊?” 要说这算不算是诱供,倒是可以算,可是那个保姆怎么满头大汗了? 何鸣石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江束衣看上去只是随便问了几句,虽然有诱供之嫌,可这保姆现在的神态已然有些不对了啊。 *** “还不肯说,等我说出来,你就真是作伪证罪了。”别看江束衣说话好像是底气十足,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固然这个保姆的神态有表演痕迹,但这也不能作为证据啊。 只要这个保姆一口咬定就是这么不见的,他也没办法。 现在他只能是通过自己的表演能力,火力全开,给人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表象,尽可能地给对方强大的外在压力。 就看这个保姆能不能承受得住压力了。 保姆抬起头仔细看了看江束衣的神情,具体的神情如何,她描述不出来,可是却总有一种对方全都已经知道,就等着自己坦白从宽的感觉。 找工作和坐牢之间不存在选择问题。 “我……我说谎了……”说到这里保姆哭了起来,她还很年轻,很嫩,并不是那种老油条,算上上次作笔录,这也才是她第二次进警察局,她感觉自己难以承受这种心理压力。 “我没有带佳佳在滑梯那里玩,是带他到了临近南门那里,那里围墙破了,外面是些卖衣服之类的小商品街。我带着佳佳从那个破洞那里出去了,我是想买点私人物品……” “为什么不从南门出去?” “因为那儿的保安总喜欢跟我说些荤话,我……不爱听。”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监控拍不到。 “然后呢?” “然后,我就挑了点私人物品,买完回头就发现佳佳不见了……” 显然,她知道自己把孩子带到外面是她的全责;而如果在小区里不见了,多少保安也会有点责任,她这是想推掉一部分责任。 *** 审讯镜外何、萧二人瞪大了眼睛,这千湖省的人审讯有一套啊,还真的是说谎了啊。 不过,这姓江的是怎么看出来她说谎的? 想不明白啊。 正思索间,江束衣从审讯室出来了,他走到何鸣石面前,说道:“刚才都听到了吧,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事跟鲁仁明有关。他有什么必要去绑架那个叫佳佳的小孩?” 这时的何鸣石才正眼看了江束衣一眼,那模样倒像是第一次见面似的,回答道:“到我办公室来。” 虽然仍然有些傲气,但好歹比第一次见面时的态度要好一些了。 等到了何鸣石的办公室里,他摊开地图,说道:“我研究过了这个易海浪的心理活动,像他这样背景的人,心理上自卑感是很强烈的,他是很不愿意把自己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 我推测,他更倾向于呆在自己的心理舒适区,作为他这样的人,心理舒适区应当是一些废弃的工厂或者是小巷子里的普通民居之类的。 你让他到别墅去,他反而会产生强烈的不适应。 西湖市很繁华,这就意味着,他的选择并不多。 当然,相对于我们的警力来说,仍然力有未逮。 这个小孩失踪的小区是很荒凉的,离这里3公里不到全是一片荒芜之地。也有好几个废弃的厂房,譬如钱鑫机车厂,江南皮革厂等等。 而你们跟丢的地方离这里还不到10公里。” 说到这里,何鸣石止住了话头,望向江束衣,眼神里的意思是要让江束衣接着往下说。 “所以,你认为这个小孩子就是易海浪绑架的,或者至少这个小孩子绑匪与易海浪有关系。既然已经跟丢了鲁仁明,就不妨从这条线上去找?”江束衣试探着说出何鸣石的思路。 “没错。”何鸣石灿烂一笑,“孺子可教也。” 你还不是没什么证据? 这都是你在猜好吗? 江束衣心里腹诽道。 “所以,目标已经锁定了,就在钱金机车厂、江南皮革厂与东盛服装厂周围3公里的区域内。”何鸣石又拔了拔头发,“江队,这次,可不要再跟丢了。” “我保证不会,这次我亲自开车去。”江束衣缓缓说道,“前提是,他真的在那里。” *** 鲁仁明怎么也想不到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个大约7岁的小男孩,这是怎么回事?祺祺呢?易海浪呢? 那小男孩被绑在房间的柱子边上,不怎么动弹。即便他垂着头,也能看见他的嘴被堵上了,脸上还有泪痕,也不知哭闹了多久。 鲁仁明上去探了一下鼻息,呼吸很平稳,看来人是没什么事,应该只是哭得累了,然后睡着了。 正准备去解开绳索时,电话突兀地响了,接通就听到绑匪的声音,像是刻意压得低了:“鲁大警官,是不是已经到了?” “这个小孩子是怎么回事?” 鲁仁明隐约听到了电话那头也传来了风声,他的眼睛向上望了望天花板。 这办公楼有4层,你应该就在最上面那层吧。 目标已锁定! 第20章 深渊(1) “别动,鲁队长,我这边可是能看见你的哟,来,走到房间最中间来,对着摄像头笑一个。”绑匪在那边笑道。 鲁仁明按照绑匪的要求,很快就发现了墙角的一个摄像头。对着摄像头,他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站在我的视线之内,别离开,否则你就只能见到你女儿的尸体了,明白了没有?” “明……明白了。”虽然意识到不对,但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鲁仁明并没有其它的选择,只能是咬着牙答应。 “这就对了,现在开始吧,看见那个小男孩没有?杀了他!” “你说什么?”鲁仁明一惊,“让我杀了这小男孩?你是不是疯了?” “怎么?难道一个曾经杀过人,又坐过牢的人,还会有这种心理负担?因为曾经当过刑警,还有所谓的道德准则吗?放轻松,杀人嘛,很容易的事。就像你当年干的那样去做吧。”绑匪在电话里神经质式的笑道。 我要怎么办?鲁仁明的心里在狂喊,他早就想过这次救女儿不会是那么简单,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要怎么抉择? 事实上很容易的,不是吗? 一边是自己的女儿;而另一边则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看上去这其实是一道单选题,准确地说,是送分题。 可我为什么会犹豫? 因为在潜意识中,我还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刑警吗? 一时间他回答不上来。 “直说吧,你做不做?你女儿就在我手里呢,来,干脆点,别这么婆婆妈妈的。”绑匪有些不耐烦了,在电话里狞笑道,“难道这个选择题有那么难吗?你已经不是刑警了,不是吗?” 是啊,我早就不是刑警了,早在15年前…… 可是…… 鲁仁明的手抖了起来,他是很想救回自己的女儿,可他没想过要以这种方式。 他突然有一种想要离开这里的冲动,宁愿自己没来过…… 他不想做这道选择题! “或者,你需要你女儿鼓励你一下?”绑匪阴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随后便听到他的怒吼声,“你给我过来,来,跟你爸爸说,快说!” 紧接着电话里传来了挣扎的声音,可就是没人说话。 “你这小表子不说是吧,看把你高尚的。”绑匪愤怒地喊道。 随后听到‘啪’地一声和一个女子压抑着的呼痛声。 应该是绑匪正在殴打那个女子。 “住手,你住手……”鲁仁明气得发抖,可他现在又做不了什么,只能一边不停地喊;一边发泄般地捏着手机,那手机都快给他捏变形了。 可惜他的呼喊声对绑匪来说毫无约束力,绑匪仍然在殴打那名女子,从电话里听起来,那名女子的呼痛声已经越来越微弱,她……就要不行了…… “我做!我做!你住手,住手!只要你住手,我什么都肯做!”随着鲁仁明的嘶喊声,他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既恨这绑匪的狠毒,也更恨自己的无能…… 我这一生究竟给自己的家庭、妻女带来了什么? 折磨吗? 家里的长辈过世,从来就没有尽孝过,全都是玉珍在做; 而玉珍呢?嫁给自己就跟守寡似的,更不要提那15年牢狱之灾了。自己主动提出离婚,是不想再耽误她了,可这些年来,她却苦苦守着至今仍然孤身一人,还把孩子拉扯大了; 孩子就更别提了,从来没尽过父亲的职责也就罢了,还坐过牢,估计她平时也耻于与同学们提自己这个所谓的父亲吧,还不知她有多恨自己呢。 我给家里留下的,好像也就只有折磨了…… “怎么,鲁队长终于想通了?这就对嘛,哎……”绑匪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猛然嚣张地大笑了起来,“鲁队长居然流猫尿了,哈哈哈……不要哭嘛……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事到如今,以他一个刑警的本能,他用屁股都能想得到这个易海浪究竟是想干什么。 你不是刑警吗? 代表光明是吗?自诩正义是吗? 那行,那我就用正义的手段来惩罚你。 绑架你的女儿,要挟你杀人,然后把这一切都用视频录下来,发出去。 ‘刑警又杀人了!’ ‘前刑警杀人入狱,出狱后再次杀人,试问这样的人还有多少?又有多少是没被发现的?’ ‘这国怎,定体问。’ …… 诸如此类的话,将会成为各大报纸媒体的头版头条吧。 这是公然在这个职业上抹黑,以后群众还会相信我们这些人吗? ‘哈哈哈,干得不错啊,看看你们这些刑警都干了些什么?总说我们是人渣,你们又好到哪里去了?大家不都是一样吗?因为你们是刑警,所以杀人会得到一些优待吗?’ 这就是易海浪的目的吧。 我将怎样面对我当年当刑警的初衷?又将怎样面对我的那些老兄弟? 或者,我也用不着去面对了吧…… 我人生的前几十年奉献给了事业,中间那15年在为一时的冲动赎罪,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想保护一下我的家…… 可以吗…… 我的要求很自私吗? 玉珍,忘了我吧,你本就值得过得更好; 祺祺,忘了我吧,我原本就不配做你的父亲。 好吧,如果这是深渊……那就让我一个人下去吧。 鲁仁明的目光移向了那个小男孩。 你还很年轻,本来你将来会有一个温暖的家,你也会有孩子,你有着大把的时光可以任意去做你想做的事…… 可是……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全都是叔叔的错…… 答应叔叔,如果有来生,你可以去做任何事,只有一条,不要当刑警好吗? 这是一个过来人的忠告。 我也答应你,如果有来生,叔叔一定会还今生这笔债! “怎么还不动手?”绑匪有些不耐烦了,“你是需要点鼓励吗?来,我给你。” 说着话,他用彩信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照片里是一个已经伤痕累累的少女,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 虽然满脸血污,但鲁仁明还是能够从她的眉目中看出几分自己的样子…… 祺祺,你长大了…… 今天爸爸来为你做一件事,这可能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你做的了。 放弃我自己…… 深渊,我来了…… 第21章 深渊(2) 正在鲁仁明要走向深渊之际,刑警们已经赶到附近了。 “前面怎么黑乎乎的一片啊?”开车的萧杰视力很好,远远就看到前面的情况,“会不会是路灯坏了?” “停车!”江束衣与何鸣石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快停车。” 说完后,两人互视了一眼,虽然都没接着再说些什么,但两人都隐约能猜出彼此的想法。 这是有人要进行无痕迹犯罪啊。 没想到他也看出来了。 “关掉车灯,开到隐蔽处之后,车子全部熄火,步行向前,注意不要发出任何声响。”何鸣石果断下令道。 江束衣暗暗点头,何鸣石的命令是准确的,要知道目标中,一个是惯犯,多年的犯罪经验让它积累了相当的经验;另一个是刑警,这个更不必说。 由于对地方上不熟悉,江束衣问萧杰道:“路灯熄灭的地方是哪个厂子?” 萧杰估了估位置,道:“应该是江南皮革厂。” 既然已经确定了位置,何鸣石就开始下令,安排其它刑警从各个方向包围厂房。 待到他安排完毕,见江束衣也在整理身上的装备,便笑着说道:“怎么,江队也要上去吗?就留这儿吧,也该我们尽尽地主之谊了。” 江束衣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当然是要上去的,我来这就是为了抓他的。” 何鸣石笑了笑,没再说些什么。 *** 此刻的鲁仁明正在听从易海浪的指挥。 “喂,站边上点,你挡住镜头了,我看不到。” “太偏了,再过来点。” …… 好不容易安排妥当,却又见鲁仁明迟迟不动手…… 易海浪不耐烦地说道:“动手啊,怎么傻住了?” 鲁仁明沉声道:“难道你没觉察到不对劲吗?” “什么不对劲?”易海浪一头雾水。 “那边好像有点动静。”鲁仁明指了指一个方向,说道,“我倒是没什么,不过,你好像是有案子在身吧?” “啥?那我给看看。”易海浪狐疑地说道,随即又警告道,“我告诉你,别给我耍花样啊。” 鲁仁明等了1、2秒钟,便迅速暴起,一把把摄像头上的一根线给拔了…… 过了一会,就听得易海浪骂骂咧咧的声音:“x,你个傻叉,别自己吓自己啊,咦?这,这怎么看不到了?” 然而此时的鲁仁明已经在迅速地从阳台上翻到了3楼了,这么短的时间,外面翻上去很是消耗体力。可是他依然气息稳定:“哦?我怎么知道,可能是摄像头坏了吧。” 坏了?易海浪有些蒙圈。 不是说5万小时不掉那什么吗? 我这才刚买的啊,就坏了? 奸商! 亏我学这个还学了很久呢,居然坏了? 那帮卖监控的还在暗地里笑话老子智商低,老子智商哪低了,真要是低了,能想出这么绝妙的办法来吗? 合着老子白被人家笑话了? 哎,不对啊,好歹也是新的,怎么说坏就坏了? 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时候坏? 哪有这么巧的? 多年来的犯罪生涯所带来的反侦察意识,让易海浪迅速感觉到了不妙,当下他立刻就扑向躺倒在地上的那个少女,把她要狭在手中才能让他有些许安全感。 应该说,他的反应已经很快了。 脑海里只转了几下,就作出了决断。 可惜的是,相对于鲁仁明来说,实在是太慢了。 此刻,他已经翻上了4楼。 易海浪的手还没触及到那名少女的时候,就被斜里伸出的一只脚给踹得倒飞了回去。 ‘呯’地一声响,他直接被踹得撞在墙面上。 ‘哗啦’声响,大片的灰尘与石灰的混合物也被震得四下飞舞,将他盖了个灰头土脸,乍一看,倒像是换上了一身生化服。 还没等他滑到地面上,就感觉到有一个黑影在扑向他。 黑影在他的视线的边缘到占据他的全部视线只花了极短的时间,短到他还来不及去做点什么。 就感觉自己腾空而起,再‘咚’地一声大响,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当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时,背上早就被重物压住,两只手也被拗了起来。 易海浪被摔得有些闭气,遭到重压的胸肋骨疯狂地压迫他的肺叶,他像一只在岸上垂死的鱼一样,张大了嘴巴,想竭力多呼吸进一些空气,可扑进他嘴里的不仅仅是空气,还有厚厚的尘沙。 “咳咳咳……” “易海浪,你因涉嫌杀人罪被捕了!”虽然上次看到易海浪的照片时,还是15年前。但是,这15年来,他没有一天是忘记过这张脸的。虽然易海浪的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人。 过了好一会,易海浪才调匀了呼吸,他勉强回头,看着那个制服自己的前副队长。 这张讨厌的脸在梦里不知出现过多少次,每次他想起哥哥时,就愈发对这张脸感到万分厌恶。 在梦里,他无数次把这张脸打得跪地求饶。 但!直接弄死你,也太便宜你了,也要让你尝尝亲人逝去的味道! 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么一招。 没想到如此不顺利,自己居然还落到了他的手中。 果然梦镜与现实,都是相反的。 我会步哥哥的后尘吧,没想到,没能替哥哥报仇,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只是…… 怀着最后万一的希望:“你有什么证据?” 鲁仁明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凝固…… 易海浪大喜过望,虽然他不是演员出身,可是如果鲁仁明有什么证据的话,当然会直接说出来啊,没必要藏着嘛。 “哈哈哈,”他猖狂地大笑起来,“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杀过人,哈哈哈,你不要冤枉好人嘛。哈哈哈……” 鲁仁明阴沉着脸,解下易海浪的皮带,把他给捆了起来,随后检查了一下那个少女。 伤得确实不轻,但呼吸平稳,看来还没有性命之忧。 作为一个老刑警,他知道如果不能证明易海浪杀人的话,那也只能以绑架罪抓他,可是依照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是10-15年之间。 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他从怀里摸出了那支捡到的针筒注射器。 易海浪有种不妙的预感:“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想看我杀人吗?”鲁仁明平静的话语里透着一股残酷的意味,“如你所愿。” 第22章 深渊(3) 他是个杀人犯,绝不能仅以绑架罪论处。 否则自己将如何面对那个当年的那个受害人呢? 自己可是在监狱里默默地发过誓的。 我不是在杀人,我是在为当年的受害人讨回公道。 鲁仁明想到此处,眼神愈发坚定起来。 而此时易海浪却突然大笑起来:“你还想吓我,你那针筒里什么也没有啊。哈哈哈。” “你知道这个针筒是哪来的吗?”鲁仁明冷冷地说道。 易海浪又有些蒙圈了,这个……很重要? 偷的? 偷个针筒算什么大事? “这是我在这厂房里捡来的。”鲁仁明的声音渐渐冷酷下来,“你知道什么样的人会把这种针筒遗弃在这种地方吗?想必你也不知道,我直说了吧,只有吸du者,而吸du者通常带有ad病的病菌。” 易海浪瞪大了眼睛,这ad病,他倒还是知道的,难道这个针筒上有ad病的病菌?他想让我感染ad病而死? “而且,这针筒遗弃在这儿这么长的时间,你看,上面都生锈了,也不知有多少病菌。”说到这,鲁仁明笑了笑,这笑容在易海浪看来很是阴森。 “你杀了我,你会坐牢的。”易海浪终于想到怎么辩解了,“你放过我,怎么样?我也不再找你麻烦,我们就此两清了吧。” 两清? “不,我不会坐牢。”鲁仁明冰冷地说道,“你知道人体的血液里是无法稀释大量空气的么?” 易海浪茫然摇头,他完全不知道鲁仁明此刻为什么突然会跟他讨论起学术知识来了,这方面,他根本就不懂。 血液里无法稀释大量的空气,跟坐不坐牢有什么关系? 鲁仁明也不着急,慢慢跟他解释: “我会用这支针筒注射器给你体内注射大量的空气,由于人体的血液里是无法稀释大量空气的,所以你很快就会引发肺栓塞,随后缺氧休克,续而死亡。 失去意识只需几秒钟,而整个死亡时间不会超过3分钟。 临时叫救护车都来不及! 如果他们在3分钟后找到你的尸体,他们会认为你是一个ad病携带者,通过解剖会发现你的胸腔里充满密集的小水泡,死因是缺氧,但也仅此而已。不过即便如此,你相信我,我也不会让他们这么快找到你; 如果他们在15天之后找到你,那什么都查不出来,因为你的呼吸器官已经腐烂,他们只能去查dna,虽然可以证实你到底是谁,但无法查出死因,当然也更查不到我身上; 如果他们在10年之后找到你,那你只剩下一具白骨,那就更查不到什么了,这其实才是最大的可能。 所以——他们什么都找不到,我不用见血,也不会留下痕迹,更不会坐牢。 这下你听懂了吧。” 易海浪从心底冒起来一股寒意,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觉得地板是如此的凉。 这就是刑警的杀人方式? 再仔细看看鲁仁明的全套装备,帽子是避免留下毛发;手套避免留下指纹;甚至为了避免留下鞋底的花纹还戴上了脚套。 他的心态终于崩溃了,一边神经质的大喊大叫,一边拼命挣扎着要往外跑。 “别叫了,我来的时候已经观察过了,周围几公里内,根本就没人居住,除非你是狼,能叫到几公里外去。不用害怕,很快的。你几乎来不及感觉到痛苦。” 鲁仁明一边说着,一边把易海浪给拖了回来。 正在他要给易海浪注射时,耳边突然听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爸爸?” 他僵硬地回过头去,见到那少女已经苏醒了,正望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猜测、犹豫和害怕。 “你认得我?”他的笑容有些苦涩,“不要害怕,我是你爸爸,我很快就好,你转过头去。” “妈妈经常给我看你的照片,”鲁思祺低声说道,想了想又鼓起勇气道,“她说你虽然脾气大,但是正直善良……是个好警察……” 女儿长大了,都知道劝人了。 虽然女儿的劝告让他感觉到温暖,可他是个有些冲动的人,一旦性子发作了,谁都难以劝回来。 他不打算更改自己的决定,可却无法避免自己的笑容愈发苦涩:“有些事情你不懂,快转过头去,等会爸爸带你去医院。” “爸爸……”鲁思祺年龄还少,还不懂得如何去劝人,她在半途中醒来,听到了鲁仁明的那席话,她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自记事起的生活环境中,只能与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清贫,可也不曾想过那些什么绑架,杀人之类的通常只在电视或媒体上才能看到的东西,居然离自己如此之近。 她略略懂事之后,也曾经纠缠着问过妈妈,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而我没有。 妈妈给她看爸爸的照片,还告诉她,说爸爸是一个刑警。一个善良正直的人,虽然脾气有点臭臭的。 在她的想像中,爸爸应该是身穿警服,然后坏人蹲在爸爸的脚下瑟瑟发抖…… 可是这个坏人对待爸爸却如此的张狂…… 这个世界为什么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样? 见到了传说中的爸爸,本来是一件既幸福又开心的事,可他居然想杀人? 爸爸为什么也跟妈妈说的不一样?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听话地转过头去。 幸福,害怕,恐惧,担心等等等等,这么多错综复杂的情绪一下子强行挤进了她的脑海里,她一时消化不了。 她那稚嫩的人生中完全没有类似的经验可以借鉴,想着想着,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爸爸,妈妈很想你……我也很想你……” 我也是……我也想你和玉珍…… “……爸爸,你会回家么……” 我……我哪还有脸回去…… 如果我真这么干了的话…… 他突然后悔起来,虽然还没来得及做。 鲁仁明,你究竟在干些什么? 你已经冲动过一回了,冲动到害了多少老兄弟;也冲动到拆散了自己的家,让孤女寡母在他乡艰难求生。 难道你现在还想让别人对你的家人指指点点吗? 指点着说‘看,那就是鲁思祺,她爸爸是个杀人犯!’ 她将来要怎么生活? 她还是个孩子啊。 可是如果不做的话,那我在当年的受害人那里发过的誓言就不算数了吗? 我究竟该怎么办? 第23章 线索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不用纠结了。 “不许动!举起手来。” “蹲下!” “把手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包抄而来的刑警们到了,随后他们接管了现场,开始善后。譬如打电话给医院,控制住易海浪等等。 他如同解脱般地舒了一口气,这种选择还是让别人来替我做吧。 “鲁仁明,你把我的车停哪了?”何鸣石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你的车?”鲁仁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自己是撞枪口上了,怪不得警察来得这么快,“停在东边5公里的地方。” 东边5公里?那里不是已经拆得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么? 何鸣石脸色铁青:“鲁仁明,你最好祈祷我的车没事,要不然,你这盗窃,毁坏车辆的罪名跑不掉。” *** 把一切手续弄完之后,江束衣等人回到了齐春县。 审讯进行。江束衣主审,高初筠笔录。 “姓名。” “易海浪。” …… “4月7日,你在哪里?” “和朋友在一块儿喝酒。” 呵,江束衣冷笑,这么精确?今天已经是4月中旬了,眼神中居然连个回忆的过程都没有,你这是早有准备了吧。 “在哪儿喝的?” “齐春县,进光明小区的巷子里的小酒馆。” “一个人?” “和我几个本家。” “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易海浪噎了一下:“因为……因为我记性好啊。” “记性好?那去年4月7日你在哪里?” 易海浪:“……” “为什么不回答?” 易海浪沉默。 “是不是太久远了?那今年3月29日,你在哪里?” “我要求找律师。” 江束衣无语。 这是正当要求,他无法阻拦,只能让人去给他找律师。 有了律师,结果当然是非常闹心的。 “我反对,江警官,你这问题根本与本案无关。” “易先生,这个问题你可以不用回答。” “江警官,我的当事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询问。他的确在一时冲动之下,羁绊了鲁小姐的自由,并且他对此已经感到非常懊恼与后悔。如果你们没有其它的问题,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申请保释。” …… 江束衣和高初筠都气得想掀桌子了。 好在最后陈面瘫给力,不允许保释,最后那个被叫来的刘律师只能悻悻而去。 不过他在去之前,要求如果要提审易海浪的话,必须要把他也叫到现场。 这是合理合法的要求,大队方面只能答应。 *** “姓名。” “鲁仁明。” …… “看看这件衣服,认得吗?”江束衣出示了在鲁仁明的家里找到的那件带有被害人血迹的衣服的照片。 “认得,是我的。”鲁仁明回答道。 “可知上面有什么吗?” “不知道。” “上面有被害人王云静的血迹,就在你家找到的,你怎么解释?”江束衣缓缓说道,虽然他现在知道鲁仁明不太可能是杀人凶手,但过场还是要走的。 鲁仁明愕然抬头道:“可那件衣服,我早就扔掉了啊。” “什么时候扔掉的?” “很久了吧,我想想。”鲁仁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道,“好像是上个月吧,具体记不太清了。” “自从你出狱后,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事发生?”江束衣决定换个话题。此时的对话与其说是审讯,倒不如说是询问。 “有的,我出狱后,无论做什么事,总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投诉,给差评之类的。” “你觉得是谁有这个可能?” “我觉得是易海浪。” “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只是直觉。” 江束衣暗暗叹了口气,舒展了一下左手手腕,道:“一点证据也没有吗?” “没有。” *** 江束衣现在陷入了和鲁仁明当时一样的烦恼之中,无他,实在是没有相应的证据来证明易海浪是杀人碎颅的凶手。 这件事肯定是易海浪做的,可是抓到了凶手,却无法定他的罪,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 难道真要以绑架罪来起诉易海浪? 不行,绝对不行。 那这易海浪究竟是怎么作案的? 带着这个疑问,江束衣又陆续提审了几个4月7日与易海浪在一块儿喝酒的那几个易姓本家。 那几人说的都差不多,大体都能对得上。 甚至问过了酒馆的老板,也颇为合拍。 从回答时各人的表情上来看,没有表演痕迹。 当然,易海浪中途有没有借口上厕所之际出去过,这个却无人能保证,毕竟老板当时自己都说睡着了。而那几个易姓本家都喝大了,一听到这个问题,都一直在摇头说不清楚。 抓到了易海浪又怎样? 还不是无法定他的罪? 要不,先用绑架罪把他弄进去之后,再慢慢查他的杀人罪? 案件不能一直拖下去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 大清早,江束衣再次来到案发地光明小区的巷子里,他想再找找,说不定能找出什么来呢。 如果万一找不出什么东西来的话,那就只能先用绑架罪把易海浪给弄进去了。 转悠了半天,什么线索都没有,江束衣也累了,就随便找了家小饭馆,打算把中午饭先对付了。 说来也巧,这家小饭馆就是当时易海浪与本家喝酒的那家。 酒馆的生意有些清淡,这时候居然都没客人,只有江束衣一个。 老板姓闻,见到是江束衣,他显得有些不安。 这也正常,在普通人心里,刑警总归是会有点神秘感,这种感觉容易让人产生压力。 江束衣很理解,安慰他道:“没事,就是来吃个饭。你们这都有些什么菜啊?” “就是一些家常的小菜。”闻老板有些拘谨地递过来一张有些油腻的菜单。 菜单的反面上还有一个稚嫩的小头像,也不知是哪个淘气的孩子画上去的。 “就来个肉沫茄子吧,快点。”江束衣也没在意,可能是老板的儿子或是客人之类的吧。 “行,马上就好。”闻老板去厨房了。 不一会,厨房里传出了炒菜声和老板与老板娘的对话声。 “伢仔还没起床?” “他昨天玩得太晚了,还在睡呢。” “都是你宠得,天天玩到大半夜都不睡,早上又起不来,将来上学了可怎么好。” “怎么怪我了?” …… 江束衣心里一动,会不会这个淘气的孩子看到了些什么? 第24章 熊孩子 闻老板的儿子叫闻强,今年才5、6岁,正是人憎狗厌的年纪。 虽然不明白这位江队长为什么要找自己那个捣蛋儿子,但老板娘还是答应带江束衣去了。 结果到了房间里一看,闻强居然不在。 然后到处找,最后在一条小巷子的拐角处找到了。 此时,一个大约4、5岁的小姑娘正在嚎啕大哭,而闻强揪着这个小姑娘的一条辫子兀自哈哈大笑…… 老板娘很是尴尬,作势打了闻强几下,然后好生安慰了那个小姑娘,最后小姑娘哭哭啼啼地回家了…… 江束衣觉得自己该登场了,他露出‘亲切’地微笑:“闻强啊,来,叔叔问你一件事。” 那闻强被他妈‘打’了几下,此刻正一脸的不服,虽然听见江束衣在说话,却没有要答理的意思。 老板娘跟哄祖宗似地说道:“强强啊,这位是警察叔叔,他问你什么,你就说呗,妈妈等会跟你做红烧肉吃,啊。” 听到江束衣是警察,闻强才总算是看了江束衣一眼,道:“你怎么没穿警察的衣服啊,不会是个骗子吧?” 我一刑警怎么可能天天穿警服正装? 江束衣实在不想跟他说这些废话,直接掏出证件,道:“你看,我是警察没错吧?” 闻强看得两眼放光,鼻涕都流出来了,他伸手擦了擦,然后又伸到江束衣面前,道:“给我玩两天。” 我的证件给你玩两天? 开什么玩笑? 别说你的手上还有鼻涕,就是没有,那也不行啊。 江束衣赶紧把证件收起来了,道:“这个可不行,我可以给你买糖吃。” 老板娘只好又去哄他:“小孩子不能玩这个,会烂手心。” 闻强却不搭理她,只是撇了撇嘴,道:“真是小气,人家易老二都愿意借给我玩。” 易老二? 难道是? 江束衣转头望向老板娘,见她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你们问的那个易海浪。” 闻听此言,江束衣顿时两眼放光:“他借什么给你玩了?” “不告诉你。”闻强拖着长音讨价还价,“除非你把证件给我玩两天。” 有借人情的,有借钱的,哪能借证件呢? 何况是刑警的证件,别说我这是真的,就算是假的也不能外借啊。这是有规定的啊。 要是能外借,大队里上次逮住过一个冒充警察的罪犯,那假证件现在还在大队的物品保管室里呢,大可以给他嘛。 可是不行啊! 这尼码的熊孩子,江束衣真的好想打他啊…… 想来想去,还是算了,破案要紧。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江束衣的脸色瞬间变得严厉起来:“闻强,我现在怀疑你与一桩杀人案有关,你现在跟我去刑警大队里。”说着话,他还掏出了手铐。 他表演火力全开,气场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 连老板娘都吓坏了,赶紧把自己的儿子护在身后,声音有些紧张和尖锐:“警察同志,我儿子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抓人?” 闻强被吓哭了,他毕竟还小,没见过这样的阵势,耳边听得什么‘杀人’,眼前看到‘手铐’,眼泪便哗哗哗地流下来了:“我没有,我不去,妈,我不去。” 老板娘安慰他道:“强强,我们不去,不去,啊。” 江束衣严肃地说道:“除非你告诉我,他给你玩什么了,否则我就把你和你爸你妈全都抓进去。” 闻强哭道:“他没有给我玩,是我翻他的包的时候看到的。” “看到了什么?” “就是跟你一样的那个证件。” 江束衣激动了:“上面名字写的什么?” 只要知道那证件上写的什么名字,再去查查县里都有哪些制造假证件的窝点,就不难找到制作者来,而那个制作者可能会知道些什么。 闻强瞪大了眼睛:“我不认识。” 江束衣险些晕倒,是了,我忘了这熊孩子还没读小学呢,现阶段恐怕识字不多。 “那照片呢?证件上的照片上的人,你总认识吧,是谁?” “就是易老二啊。” 是了,是了,显然这个易海浪是假扮刑警进的死者王云静的家,然后开始行凶。 那现在怎么办? 虽然可以大致推测到这一步,可这个并不是什么证据啊。 这闻强年纪才5、6岁,连8周岁都没有,连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都不是,他说的只能是作为刑警的一个排查方向,根本就无法上庭作证。 “还有其它的没有?” “没有了,”闻强的脸蛋已经被他妈擦成了一只大花猫,“我就看了一眼,他还打了我一嘴巴……呜呜呜……” 你活该,我都想打你。 “他包里还有什么没有?” “还有好多手机。” 江束衣心里一跳,这就是了,这个手机的事情,其实在西湖市钱江区也查找过,一般大量购买各种类型的手机的时候,肯定会引起销售员的注意的。 所以,当时也查了,可是一无所获。 原来这家伙早在齐春县的时候就备下了,难怪在钱江区的时候没有找到相关的线索。 这么说起来的话,那这所有的一切全是易海浪精心策划的了。 无论你策划得有多费心思,都必然会留下痕迹。 现在就看我们能不能破这个局,找到这些线索了。 *** 就在江束衣询问闻强的时候,鲁仁明和老李也在巷子里四处溜达。 老李道:“明哥,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想明白。” “什么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一切全是易海浪谋划的,那他是怎么精确地知道你在干啥的呢?” 鲁仁明闻言一怔,是啊,自己这半年来,可是换了很多个工作啊,易海浪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跟踪自己? 别开玩笑了,我是刑警好吗,要是有人长达半年以来,都一直在跟踪自己的话,哪怕是普通人也有感觉吧?何况自己还是刑警,就更不可能没有觉察到。 除非,这小子是用什么望远镜之类的。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必须住在我附近才行。 所以…… 鲁仁明望了望四周的民房,易海浪,你究竟住在哪里? 第25章 纠结 鲁仁明把这个想法跟江束衣一说,就立刻得到了江束衣的响应。 于是齐春县刑警大队的刑警们都动员起来,带着易海浪的照片,开始挨家挨户地询问周围这些民居的房东,看看有没有哪家的房子租给了照片上的这个人。 结果很快出来了,易海浪在离鲁仁明家大约700米的一处民居中租住,甚至现在还没退房。 审请了搜查令之后,刑警们在搜查时发现了诸如高倍望远镜等器物。 江束衣拿着这个去重新审问易海浪。 易海浪还没回答,刘律师就抢着说道:“这能说明什么?证明我的当事人在监视鲁先生?望远镜的用途多着呢。我的当事人难道就不能拿这个去观测月亮吗?” “观测月亮?你还有这个爱好?真是看不出来啊。话说这个望远镜如果是用来观测月亮的话,倍数是不是太低了点?” “我的当事人,并没有什么文化,所以这种错误也是难免的吧?我们已经拖得足够久了,如果你们拿不出什么确凿的证据的话,就不要总是麻烦我跑来跑去的。” *** 等到江束衣离开之后,房间里只剩下刘律师和易海浪。 他转头面向易海浪单刀直入地说道:“易先生,有件事我想问问你,那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你跟我说实话。” 易海浪没想到刘律师居然会这么问,当下表情略略有些不自然,他往墙角的摄像头望去。 “没有关系,我在的时候,他们是不能录音也不能摄像的。如果他们胆敢录下来,那都不是脱衣服能解决得了的。而且,在法庭上这种摄像或录音资料也不能作为证据使用。我干这行已经20年了,你完全可以信任我。什么话都可以直说。” “……”易海浪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易先生,我们就不要兜圈子了,我看得出来,那个江警官根本就认定了你是杀人凶手,否则一个刑警的时间是很宝贵的,绝不会随意浪费在不相干的东西身上。就像你的绑架罪证据确凿,可他却连问都没问过。” 易海浪沉默。 “让我们节约点时间吧,”刘律师从包里拿出纸笔,“如果你什么都不肯对我说,将来在法庭上的时候,如果警方突然提出一些现在还隐藏着的证据的话,那我们会非常被动。到时你的罪名恐怕会更重。” “我要是说了,你能不能……” “请你放心,易先生,我就是干这个的。我的工作就是为人辩护。不把当事人的秘密说出去,在我们这一行是默认行规。没有任何一个职业律师会这么做,那是自毁前程!”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宣判我有罪的话……” “你的绑架罪证据太充分了,这个基本没得辩,我只能尽力。至于你的杀人罪,要看你跟我说到什么程度,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易海浪再次沉默。 “你的绑架罪从事件的定性上来看,应该是15年左右,但如果我们选择适当的辩护方式的话,可能改成非法拘禁5年;至于你的杀人罪一旦被定性的话,极有可能是立刻死刑。一个是5年,另一个是死刑,难道这个选择还有什么难度?” 易海浪抬起头来,说道:“那我要怎么相信你?”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刘律师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你可以委托他们给你找另外一个律师。我先走了。” “刘律师,你等一下。”易海浪还在犹豫,见刘律师已经站起身准备出门了,赶紧叫了一声。 可刘律师却像没听到一样,出门扬长而去。 空气中只留下了一句话。 “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 易海浪望着窗外的月光,心里万分纠结,他没打过官司,也没和律师接触过,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流程。 这方面他完全是空白,但是要他去相信那个之前素未谋面的刘律师,却又一时下不了决心。 夜已深,他躺在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 也就在这时,他听到有脚步声和话语声传来,他知道是狱警来巡逻了,便闭上眼睛装作睡着了。 “哎,你今天上班怎么这么晚?” “还不是跟刑警队的老李吃饭耽误了些时间么。” “你怎么会认识刑警队的老李?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以前好像就是刑警队的是吧?” “是啊,要不是因为当年那件倒霉的案子,我也不至于调到这儿来啊。” “你就知足吧,我可听说了,当年涉案的人员,好多都脱了衣服,蹲号子的都大把呢。你现在还在吃着公家饭,不错了。” “不错?我才不想干这个呢,我当年上警校是为了能当刑警,要不是为了这傻叉,我能上这儿来?” 说着话,两人的脚步声渐渐临近了关押易海浪的房间。 这时,第一个声音又说道:“我听说,以前的那个副大队长也……” “是啊,明哥也进去了,15年啊,不过,今晚听明哥说了,已经找到确凿的证据了,但不会拿出来,要在法庭上再……” “嘘……” “嘘什么嘘?让他知道了又怎样?这傻叉这回死定了。”第二个声音说着话,还猛地踹了关押着易海浪的房间门一下,发出‘咣’地一声大响。甚至还提高了音量,“傻叉!你死定了!” “走吧,走吧,等会所长知道了,又该说你了。” 第二个声音骂骂咧咧地渐渐远去了。 易海浪惊出一身的冷汗,真找到证据了? 是什么证据啊? 我再想想全过程,我好像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啊。 不行,过几天就要开庭了,这事必须得尽早解决了。 “我要见刘律师,帮我找一下刘律师。”易海浪急了,大喊起来。 过了一会,来了一个警员,冲着易海浪吼道:“嚎啥嚎?有事明天说。” “不行,我有急事,今天就得说,你不让我见刘律师,我今晚就不睡了。” “叉你妹的,电话号码呢?” 电话号码?易海浪一时呆住了,我没留刘律师的电话啊,我手机都被刑警收走了啊。 “没有?没有号码,那你吼啥?老子也没有,有事明天再说,我警告你,你要再敢嚎,老子就给你开一晚上空调,冻死你丫的。” 警员说完就走了。 易海浪虽然还是很着急,但是不敢说话了,这看守所,也不知是什么古怪,一进来就感觉全身凉嗖嗖的,要是真开一晚上空调,那等到明天说不定真给冻死了。 明天,你快来啊…… 刘律师,你快来啊…… 第26章 律师的建议 明天终于如约而至,在易海浪期盼的目光中,刘律师姗姗来迟。 “刘律师,你可来了。” “你要见我?想通了?” “是的。现在他们可能已经找到对我不利的证据了,他们想陷害我。”易海浪说着话,把昨天听到的那两个声音的对话,跟刘律师说了一遍。 刘律师沉吟了一会之后说道:“你不要自己吓自己,这也有可能是对方故意放的烟雾弹。如果他们真找到什么证据的话,是完全没有必要跟你说的。在法庭上作为秘密武器拿出来更好。这样才会让我们措手不及。” 易海浪一怔,想了想,这个有道理啊,当下对刘律师的信任增加了几分。 刘律师又继续说道:“你对我不要有隐瞒,我的工作就是给人扫尾的,如果你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我是没办法为你辩护的。” 易海浪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对,他们的工作好像就是给我们这样的人擦屁股的,反正电视和电影上都是这么演的…… 所以……应该是这样的吧? 刘律师拿出纸笔:“说吧,离开庭的时间没几天了,希望还来得及。” 易海浪犹豫了半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见那刘律师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我杀人了。”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脑子里开始急速运转,想着怎么圆回来。 我的妈呀,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现在该怎么办? 他虽然是个惯犯,也曾因盗窃进过局子,但还从来没有因涉嫌杀人进来过。 他缺乏经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正处于‘囚徒困境’时期。 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心境使然。 现在,他只能紧张地看着刘律师的表情。 本以为刘律师听完之后,会勃然大怒,又或是惊诧莫名,总之会有点什么样特别的反应。 可是那刘律师听他说完之后,却只是恢复到了工作状态,用笔在纸上写了‘杀人’两字,并圈了起来。见易海浪迟迟没有说下文,便抬头道:“然后呢?” 易海浪完全不懂这律师在想什么了,看来这样做似乎可行? 便继续说道:“我那天和几个本家喝了点酒,等我清醒的时候,我就在那个女人家里了,我害怕极了,然后我就赶紧跑了。” 刘律师放下笔,双手抱胸,望着易海浪缓缓摇了摇头:“易先生,如果你这样辩解的话,审判长是不会予以采信的。” “可事情就是这样啊……”易海浪急忙争辩道。 “易先生,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刘律师皱着眉头说道,“你想借醉酒来脱罪是根本不可行的。 你是怎么出那个小酒馆门的? 居然你的那几个本家和酒馆老板都没看到? 喝醉酒的人会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吗? 你是怎么行凶的? 凶器在哪里? 人的颅骨是非常坚硬的骨质。 能够击碎颅骨的凶器应该很沉重。 死者家里都翻找过了,没有找到,也没有丢过,那种足以重击致死的钝器。 这说明凶器是凶手带进来的,显然凶手早有预谋。 凶器最后不在现场,这是为了避免被人找到凶器! 一个喝醉酒的人,会如此深谋远虑吗? 诸如此类,林林总总的问题,当公诉人这样问你的时候,你要怎么回答?” 易海浪哑然无语。 “不要觉得你很聪明,因为事实上我更聪明。”刘律师舒展了一下左手手腕,似乎是刚才扭到了一般,有点不舒服,“放下戒备,与我好好合作,这场官司未必没有赢的希望。” 还能有赢的希望? 易海浪迫切地把目光投向刘律师,见他慢条斯理地摸了摸上唇的胡须,说道:“要理清这个案子,你得先想好怎么回答以下几个问题。 第一,人是不是你杀的。案发时,你到底在不在现场; 第二,你到底有没有喝醉; 第三,你为什么要离开千湖省? 回答好了这几个问题,你的事情就解决了一大半。” 易海浪想了想,没有说话,只是用更迫切的眼光看着刘律师。 刘律师显然有些不耐烦了,道:“你究竟想好怎么回答没有?” “没有,”易海浪心悦诚服,“你直接告诉我,我要怎么回答。” “第一,你在现场,但是人不是你杀的,你看到了那个……”说到这里,刘律师翻看了一下文件,“是那个叫鲁仁明的人杀的。” 易海浪眼睛一亮,与我不谋而合啊,这律师是请对了,他是真心想为我辩护。 对啊,我之前就是想这么干来着,还把鲁仁明扔的衣服擦了那个女人的血迹,再趁鲁仁明上班的时候,给扔回他家去了。这招没灵验,我跑到东海省,他追过来,我才想到去绑架他女儿的啊。 “第二,既然要你的供词有力,那你就不能喝醉,所以,你没有喝醉。” 易海浪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第三,你看到了鲁仁明杀人,可鲁仁明也知道有目击者,所以,你为了避免被鲁仁明杀人灭口,才逃离千湖省。” 完美! 易海浪大喜过望,还没等他说出感谢的话来的时候。 刘律师又说道:“你跑到了东海省之后,鲁仁明却死追着你不放,所以你才绑架了他的女儿,这是为了求得自保。这样的话,虽然还是绑架,但审判长一定会考虑到你的情况,给予特殊对待。” 易海浪激动了,这简直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这下子问题全部都解决了啊! 要不是他因为涉嫌杀人罪,是被手铐脚铐锁在椅子上,他都想跪下来给刘律师磕个头了。 “刘律师,感谢的话,我易老二就不说了,以后只要用得上哥们的地方,尽管说话,我易老二为兄弟两胁插刀,面不改色!” 刘律师矜持地摆了摆手,道:“事情还没完呢,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好,那之前做的都是无用功。” “什么问题?”易海浪吃惊地问道,不是都解决了吗?还有什么问题没解决? “杀人凶器,你放在哪了?” 第27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个东西,很重要?”易海浪突然有些狐疑起来,直接按你说的做,不就完了吗? 刘律师皱眉道:“看来,你还是没懂,如果那件凶器被警察找到的话,自然可以从那上面提取出死者的dna,那不是全都完了吗?” “可是,那东西,我早就洗过了,上面什么都没有,看上去就只是一把普通的锤子而已啊。”易海浪道。 刘律师被气笑了:“那玩意是洗不干净的,你现在出不去,赶紧跟我说说,我去处理掉。” 易海浪此刻又犹豫起来,坦诚自己杀过人,和拿出凶器来是两码事。 坦诚自己杀过人,是可以随时翻供的,到时一口咬定自己没说过这样的话,或者干脆说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瞎说的,就能糊弄过去。 可拿出凶器来是不行的,到时候自己就真没退路了。 刘律师好像有些生气了,道:“我真搞不懂你还在犹豫什么,你这事要是弄不好,说不定,连我都要受牵连,你以为我们律师就好混的啊?如果事情真的败露了,你以为我还能接到刑事案件的单子吗?我的前程都不保,你明白吗?” 易海浪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这么说,咱们就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对吧? 而且因为这件事,我和这个刘律师的关系会变得更好吧。 因为我们共享着同一个秘密。 杀人的秘密。 以后,如果我要是犯了什么事,还可以来找他辩护啊。 不肯? 那我就把这件事给说出去,大家一块儿玩完。 想到这,易海浪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 刘律师拿着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走着。 似乎是在下达着什么命令。 当他走出看守所的大门的时候,阳光晒在他的脸上,时值初夏,已经开始有些炎热了。 他放下手机,摸了摸上唇的胡须,有些不舒服,这玩意是仓促间找来的,总是感觉粘得不够牢靠,像是随时会掉下来似的。 这让他不得不随时摸一下,担心它掉了,挺麻烦的。 脸上的人造硅胶也不是很透气,让他感觉脸皮绷得有些太紧了,这帮子刑警干这个真是不专业。 不过,关宏扮演自己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经过自己的指点之下,按照自己的标准,40分应该还是能给的,虽然不能及格,但是临时蒙蒙人还是可以的。 反正那易海浪见自己的次数不多,这不,他果然没认出来。 门口站着数人,其中何鸣石,鲁仁明和高初筠等人赫然在列。 高初筠笑脸盈盈:“江队,你这招可真是绝了。我做梦都没想过还能这样耍人的。” 像她这样外柔内刚的女子,对待犯罪分子那可是一点同情心都欠奉。 何鸣石大笑:“我当初怎么说的来着,囚徒困境啊!那个易海浪现在的心情,哪怕只是万一的希望,都会迫不及待地招认的。” 说实话,要不是这个何鸣石的心理侧写,江束衣都不会想到这个办法。这小子真的有两把刷子。 鲁仁明有些犹豫:“江队,你这好像是违反规定了吧?” 这个老刑警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江束衣微微一笑:“该做的都做完了,现在就等老李和关宏拿凶器回来了,只要拿到凶器,就不愁易老二不招供。” 说完众人皆抚掌大笑。 突然,江束衣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喂,哪位?哦,陈队啊,什么事?哦哦,好的,我马上过来。” *** “江队,你究竟干了些什么?”陈春生虽然仍是那个四平八稳的声音,但通过这半年来的相处,江束衣知道这个面瘫是真生气了。 “陈队,我这也是为了案子。”江束衣辩解道。 “为了案子?为了案子就可以不择手段了?为了案子就可以无视法规了?”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不过手上突显的青筋暴露了陈面瘫的真实心情,“你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吗?你已经涉嫌欺诈,冒充,不正当审讯……你的神智还清醒吗?” 江束衣无言以对。 陈春生缓了缓,又说道:“江队,你还很年轻,你的成绩,我也都看在眼里。 说实话,就算是有某一天,你成为我的顶头上司也并非不可能。 易海浪绝对是罪犯,这个我也知道。 你就不能耐心点吗? 为何要走这条险路? 无论你要采取什么样的做法,你都要记得,你是一个刑警,有些底线永远不要去触碰!去试探! 不要把大好前程都毁于一旦,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说实话,陈面瘫这话,说得江束衣还真是有些感动了:“陈队,真心感谢你肯跟我说这些,但是抓住了罪犯,却无法定他的罪!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你还在解释这些吗?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话? 陈春生放弃了:“看来我是说服不了你了,我会把这件事据实上报,你就等着挨处分吧。” 我怎么会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呢。 只是我们的行为方式不同罢了。 陈面瘫……不,陈队,非常感谢你能跟我说这些。 江束衣没有说话,只是郑重地敬了一个礼,转身出去了。 *** 千湖省刑警总队队长杨凯旋坐在办公室内,他的手指在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若是有熟悉他的人便会知道,杨队在长考。这是他每次遇上大问题的时候,都会有的习惯动作。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次车祸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变身了? 荒谬! 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呢? 一个二世祖般的人物,为何会变成这样? 若只是全力去抓捕罪犯也就罢了,可是他居然为此不惜以身试法,到底是真当吾剑不利,还是出于一片公心? 要就此把他拿下或革职吗? 可他身上的那件事又该怎么处理? 不在本系统之内,想盯住他可得花费更大的功夫了。 但! 无论如何,齐春县怕是容不下他了。 看看这报告,小陈也开始说他的好话了。 明面上好像是在抨击江束衣如何如何无视法规,可暗地里又给江束衣开脱,说些什么基层刑警办案不易之类的话。 难道我们就容易了? 他到底给小涂和小陈灌了什么迷魂汤? 事情的发展怎么会变成这样? 全然不在我的意料之内啊! 趁在事情的发展在完全脱离掌控之前,把他调到江城来或许是个好选择。 我倒想看看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我杨凯旋还没有老。 现在且容你得意一会。 小不忍则乱大谋! 第28章 复命 开庭的前几天,易海浪突然见到了一个秃顶的张姓中年男子,那男子自称是他的辩护律师。 易海浪很是惊讶:“我已经有律师了啊。” 张律师更是惊讶:“没有吧,我才刚刚接到指派的啊。” 经过那名中年男子的科普,易海浪才知道原来指派一名律师给嫌疑人,其过程至少需要好几天,因为有一个法律流程要走,不太可能立刻就能有律师到场的。 那之前的那个刘律师是谁? 难道? “那你认不认识刘律师?”易海浪带着最后一线希望问道。 张律师很是茫然,刘姓是个大姓,姓刘的何其之多,而律师又这么多,你只说‘刘律师’谁知道你想找的是谁? 易海浪意识到自己受骗了,对张律师要求的先坦诚再配合的要求自然不肯答应。 他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结果,在法庭上时,当公诉人拿出诸如杀人的铁锤,及上面残留着的血迹的dna检测报告来时,张律师无法反驳。 这是铁证! 最终结果是易海浪被判处死刑,且立即执行。 *** 鲁仁明静静地站在一座墓碑前,身体微微有些颤抖。旁边站着的老李、江束衣等人也是面色黯然。 墓碑上写着‘原齐春县刑警大队大队长卫勇毅之墓’。 “卫队因为当年那件案子引咎辞职之后,心中郁郁难填,终日以酒度日,死于肝硬化……”沉默了良久,老李缓缓说道,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颤抖起来,“卫队,犯人抓到了,你起来看一眼吧。” 鲁仁明依稀想起了当年卫队和自己的谈话。 ‘鲁队,这件案子非同小可,影响极其恶劣,你们要尽快破案。’ ‘卫队,请你放心,给我三天时间,我鲁仁明一定会抓到这个畜生。’ 只是…… 万万没想到,说好的三天,却变成了15年…… 他的眼眶湿润了……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着装,立正,敬礼。 声音有些嘶哑与愤懑。 “报告,卫队,罪犯已经抓住,鲁仁明前来复命。” *** “真的要这么快回去啊?不再多呆两天?”江束衣虚伪地说着客套话。 像江束衣这种表演专业的跟何鸣石这种心理侧写师还不太一样。 江束衣可以通过对方的外在流露,来判断对方有没有表演痕迹。从而觉察对方是否在说谎。 而何鸣石这家伙是搞心理侧写的,能从别人的行为上去推测对方的心理状态,甚至可以做到预判,像上次就预判易海浪的藏匿地点,结果正确。 本来两个人要是合作的话,将是天作之合,会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可他就是不太喜欢这个家伙,至于为什么,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没办法,这边事情了了,我也得回去复命嘛。像我这么能干的人,我们大队长岂肯放过我?不得拉我回去干活啊?”何鸣石说着话,瞥了江束衣一眼,“你能不能别这么虚伪,明明巴不得我早点滚蛋。你看,你嘴里说着多呆两天,刚才却麻溜地帮我把房退了……” 江束衣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家伙了。 在何鸣石面前,总是有一种自己被人盯住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不友好。 而且,这个家伙似乎就不懂得什么叫谦虚,你就说你工作忙,不就得了? 非得还说什么是因为自己能干!? 你是有贡献,可合着我们就是在瞎忙吗? 当下,江束衣说话就带有几分情绪了,反正我不喜欢这家伙,也索性不掩饰了:“那是,这个案子里,何队的功劳最大,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们就也就扫扫尾而已。” “心里不舒服了?我的确功劳大嘛,没我还真不行。”何鸣石丝毫没有谦虚的意思,“不过,你这审讯犯人倒是真有一手,我都差点被那个保姆给蒙过去了。有时间咱们多交流交流。” 江束衣说着客气话:“哪里哪里,还是比不上何队。” 关宏在一边有些憋屈,我呢?你们互相吹捧,我呢?我扮演的江队,不也挺关键的吗?怎么没人提我的功劳了? 真想说两句…… 算了,谁让你们官大呢。 “对了,”何鸣石就要走出门的时候,又回过头来说道,“过不了多久就是五年一期的大比武了,你应该还没参加过,对吧?” 江束衣愕然:“大比武?什么大比武?” “你不知道?”何鸣石比江束衣还惊讶,“啧啧啧,果然是小县城的土包子。以后就管你叫土包子吧。” 什么土包子? 你tm会不会说人话? 江束衣脸上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但其实心里已经火冒三丈,可这时也不能不理何鸣石啊。 于是,他只能用带着‘好奇’的声音说道:“何队,什么是大比武啊?” 关宏心里在狂喊,江队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啊?你不知道可以问我啊,我知道啊…… 何鸣石用带着鄙夷的神情解释了一遍。 原来,这个平行世界里,华夏国每五年都会举行一次刑警大比武。 里面又分痕迹组,侦查组,侧写组,法医组等等。 每个刑警只能参加一次。 正因为此,也有抽调全国精英之意。 “这次格外不同,我听说上面好像是要成立那种专案小组,专门去破获全国的大案要案。其实我觉得是多此一举,直接交给我办就好了。”何鸣石面露自得之色,他又拔了拔滑到眼角的留海,把它夹在耳后。 江束衣也活动了一下左手手腕,但此刻并不是他习惯使然,而是想打他…… tmd,我就没见过这么狂妄,骚气,傲慢……的人……妖! *** 江城市南夏区刑警大队大队长办公室。 “报告!” “进来。” “原齐春县刑警大队一中队长江束衣,接到调任指令,特来复命,请指示。”江束衣说着话看了一眼坐在主人位上的那名中年男子。 办公桌上的铭牌写着王为民。 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南夏区的大队长,上次来的时候这大队长并不在。 说来也是巧,大队长姓王,副大队长也姓王。 就像是扑克牌一样,大王与小王。 第1章 富豪之死 “一个二。”一个叫陶伟的警员‘啪’地一声,把牌甩在桌面上。 “管上,王大。”黄正文说着话,扔出一只小王来。还眨了眨眼。 围观的人发出几声轻笑声。 大家都明白,这个所谓的‘王大’指的是副大队长王学文。 按标准地叫法,只要是队长,都是叫某队,譬如姓李,不管是什么级别的队长,统统叫李队。 不过,有时候为了区分,偶尔会带上特定的称谓,譬如大队长,就叫李大队,简称李大;支队长叫李支队,简称李支等等。 “管上,大王大。”身为农民的王大龙自然不肯放那个地主黄正文过牌,他扔出一只大王来,还‘呵呵’了两声。 这个所谓的大王大,指的自然是南夏区大队长王为民了。 “出。” “要不起。” “一个六。”王大龙出牌。 “一个二。”陶伟哈哈大笑,“没人要得起了吧,两个王队都下去了。我只剩一张牌了,一个三……”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黄正文给打断了。 “管上,一个j。”黄正文说道。 “喂,你会不会玩啊?一个j怎么管上一个二啊?”陶伟怒道。 王大龙也一脸的莫名其妙。 众人也纷纷起哄:“猴子又要耍赖皮了。” 却只听得那黄正文淡定地说道:“我这个j不是普通的j。” “那你是什么j?你给说清楚了。”众人纷纷七嘴八舌地说道。 “这个j嘛,当然就是我们的江束衣中队长了。”黄正文说完自己笑了起来。 众人也发出一阵哄笑声。 “原来如此。” “还可以这样?” “你这猴子真是的,要是让人家知道你在后面这么编排他,少不得你一顿苦头吃吃。” …… 笑着笑着,黄正文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的人都闭上嘴了。 “咦?你们怎么了?”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头一看,江束衣正阴着脸站在自己身后。 一时间,他有些尴尬。 江束衣心里很是窝火,虽说是最近没什么事,你们在上班时间打打扑克也就算了。 可我招你们惹你们了啊? 居然说我是个j? 在江城的方言里,j和鸡的发音是有些类似的。 一想到这,江束衣就想骂人,你才是j,你们全家都是j! 本来他的心情是蛮好的。 从齐春县调回到江城,虽然仍然是一个中队长,但江城可是副省级城市啊,这级别隐隐就比普通的中队长要高了半级。 日后要是调出去,怎么着也得是副大队长起步。 简单地说,就是可以认为是升官了。 就算不说这个,单就从一个县调回到省会城市,意味着更强的刑侦资源,人脉和助手,这也是极好的。 可这好心情一下子就被破坏了。 我这才上了几天班啊,难怪平时都对我不搭不理的,我还以为是大家对我不熟悉,看来是有人存心想闹事。 他决定训这帮人几句,这实在太不像话了,我好歹也是个中队长,居然这么编排我。 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以为我是假的呐? 正要说上几句的时候。 突然有警员过来报告:“江队,黄金花园发生命案。” *** 等到江束衣他们赶到现场时,法医组和痕迹组已经在里面忙碌了。 他四周看了看,这黄金花园算是整个江城也是首屈一指的高档别墅小区了,在这里住的非富即贵,一般人可住不起。 别的不说,就光是小区内种植的各种观赏类的树木都价值不菲,再加上没有任何杂草的草坪,简直如同仙境一般。 用屁股也想得到,为了维护这一切,需要物业付出多大的人才,物力和财力。 这次的死者会是个什么人呢? 正在他思索之际,法医组和痕迹组的工作已经完成了。示意他们刑侦组的可以进去了。 才一踏进大门,江束衣便看到一个不协调的东西,在四周都是各种奢华的物品最中央,居然摆放着一个明显陈旧的供像。 关二爷! 若是这死者有些江湖气,你也弄个好看点的嘛。 这供像虽然擦得很干净,但明显做工粗糙,也不知是用了多少年了。 关二爷那红色的脸膛都被熏得有些发黑了…… 这玩意对死者来说有特殊意义? 房间里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有翻动的痕迹,并不像是入室偷盗转杀人的案件,物品的摆放虽然略略有些凌乱,但总体还是有规律的。 “死者躺在床上,看上去死了快两天了。”法医组的头儿姜采玉说道,“体外看不出什么原因。不过,看死者的嘴唇微微张开,眉宇间似乎有些微皱,猜测可能是服用了安眠类的药物,具体的死因还需要解剖才能知道。” 痕迹组的张力行也说道:“目前倒是发现了一些痕迹,但需要做检验,不过,依我看来,这些痕迹的价值可能不大。” 那张力行,就是当时陪江束衣去长盛制药厂的那名张姓刑警。也是大队里痕迹组的头儿。 江束衣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些都是应有之意,现代科学的优点是能检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详细,可是都是需要时间的。 若是在齐春县的时候,这时江束衣就该忙得足不沾地了。 可是在江城就这个好处,有能力的助手太多了。 江束衣还没下令,就已经有人各就各位去做该做的事了。 等到回到南夏大队的时候,各类报告都纷纷出来了。 王大龙报告说道:“我已经问过这四周的邻居了,这几天并没有听到有什么大的动静。其中包括争吵或是别的什么。” 黄正文也报告说道:“物业,保安,监控,我全都大概看了一遍,也没什么可疑心的地方。” 张力行道:“死者的地下车库里,我仔细搜查了一遍,虽然有些乱,但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痕迹线索。” 那边姜采玉的报告也过来了,通过血样检测,确认死者为户主周有才。死亡原因为服用过量安眠药死亡。 陶伟道:“死者早年丧妻,而后一直未娶,听他的好友说,死者在喝醉酒后,常说自己对不起亡妻之类的话。” 哦? 这么说来,是自杀? 第2章 自杀 “死者有没有孩子?”江束衣问道。 陶伟道:“有一个独子,叫周鲲,今年27岁,成天就跟着其它一帮富二代在一起鬼混,无业。我已经通知他了,他应该就快到了。” “就快到了?他爹都死两天了,这小子居然不知道,还是每周固定给他们家搞清洁的工人发现的尸体并报的案。他现在在哪?” “电话那边说是在紫烟夜总会。” “呵呵,”江束衣也是无语了。 不过,像周鲲这样的富二代做出这样的行为倒也正常。 像柳诗诗、何鸣石那样的富二代反而是异类。 就在办公室等待周鲲来做笔录的时间里,江束衣的电话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接通之后,江束衣还没说话,就听得那边传来一片掺杂了音乐及大呼小叫混在一起的嘈杂声。 “你们小点声,小点声,没见我正跟江公子打电话么?”一个明显喝高了的声音不满地说道,“喂,江公子啊,怎么着,回了江城,也不给哥几个打个电话啊?我告诉你,这可不对啊!~” 江束衣一怔,江公子?这是前任在江城的朋友? 哦,要不是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自己都忘了,前任好像也是个富二代。 再回想到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看到前任留下的遗物。 江束衣恍然,看来这前任也是和周鲲一路的货色。 电话那头的人没听见江束衣说话,便又说道:“喂,你那边干嘛呢?快过来,哥们几个给你接风,还是按以前你最喜欢的方式来,怎么样?” 江束衣哪愿意跟这群家伙去鬼混啊,前任喜欢干的事,可偏偏是我最不喜欢的。 “我恐怕没有时间。” “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真把自己当条子了?我跟你说……” 江束衣直接挂断了电话,跟我说,说个啥?我不想听。 这时,王大龙走了进来,把一份笔录放在江束衣的桌上:“这是周鲲做的笔录,你给看看。” “这么快就做完笔录了?他人呢?”江束衣一边看笔录,一边顺口说道。 “走了。” 江束衣有些楞神:“走了?” “是啊,人家一点伤心的感受都没有。想想也是,老爸死了,家产全是他的了,有什么可伤心的?听说,那周有才在全国很多地方都有房产,还有大笔现金,这么一大笔遗产,高兴都来不及呢。” 江束衣失笑,摇了摇头,道:“这人真是无药可救了。” 你不也是继承了大笔遗产的富二代么? 跟那周鲲有什么两样? 哦,对了,那是以前。 咦? 我为什么要说‘以前’? 难道他现在跟以前有什么不同么? 王大龙撇了撇嘴,没把心里的疑问给说出来。 在笔录中,周鲲说的很明白了,最近一周差不多都在外面鬼混,根本就没回过家。 他的狐朋狗友们都能证明。 显然跟他无关。 这案子是不是自杀,现在就看张力行和姜采玉和最终报告了。 当晚21点左右,江束衣带着一中队的全体成员坐在案情分析室里开会。 “痕迹组的报告已经出来了,家里除了有周有才和周鲲的指纹之外,还发现了两组不同类型的指纹。”张力行说道。 江束衣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杀?” “不,这只能证明至少有两个人到过他家,至于是不是他杀,这个不能证明。因为有可能是家里来客人了。而搞清洁的时候恰巧没有擦掉指纹。如此而已。”张力行道。 江束衣把目光投向黄正文。 黄正文道:“我查过监控了,大约是一周前,也就是死者死前四天,有两个客人来访。从监控中来看,死者与那两人还颇为密切,亲自送他们出门,哦,对了,那两人的车子是岭南省的牌照。” 江束衣下令道:“那你就去岭南省查查死者最后见的那两个人。” 黄正文一脸莫名,那两人出门的时候,周有才还活着呐,这显然与案件无关嘛。 干嘛要去查那两个人? 从千湖省到岭南省,要穿过整个湘南省或江右省才行,一路上餐风露宿的…… 这可不算是什么好差事…… 你这是公报私仇吧? 王大龙等人给了黄正文一个同情的眼神,谁让你说江束衣是j的? “陶伟,医院那边查得怎么样?”江束衣继续问道。 陶伟不敢怠慢,那黄正文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呢,好在打扑克的时候,我没说过什么。 他定了定神,说道:“医院已经核实了,周有才有比较严重的精神衰弱,晚上很难睡着觉,所以几乎每晚都需要靠安眠药来辅助入睡。所以,他的安眠药来源是没有问题的。” 这么说来,根据现在已有的线索来看,这周有才还真是自杀啊。 他为什么要自杀? 总要有个理由吧。 最后,江束衣把目光投向了一边的空位,那是姜采玉的位置。 她那边的检测结果还没出来。 “再等等姜法医的结果吧。”江束衣舒展了一下左手手腕说道。 虽然目前的线索都指向是自杀,不过众人敢说个不字么? 连聊天都没人聊。 干脆别说话了,搞不好又得罪江束衣那只j…… 猴子马上就要去岭南了,除非你也想跟着去。 于是大家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如同庙里的菩萨一般。 整个场景颇为诡异,分析室里几乎坐满了人,可是却没人说话,静到掉下一根针都能听清楚的程度。 好在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姜采玉终于来了。 大家轻吁了一口气,宁愿面对这个冰山美人,也不想呆在这个让人尴尬至死的分析室里了。 “我们的解剖检测结果出来了,没有发现其它的死因,的确是服用安眠药过量而死,根据检测结果,他大概服用了超过60粒。要知道常人致死量一般在30粒左右。” 姜采玉说话永远是冰冷的状态。 好像她面前的死者不是人,也不是动物,只是一株野草一般。 众人互视一眼,那就什么疑问了,应该是自杀。 虽然暂时还不明白其自杀动机,不过,周围的监控里并没有发现其它人出入,也就是说,房间里只有周有才一人而已。 不是自杀还能是什么? 江束衣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他很谨慎地多问了一个问题。 “一般安眠药一瓶有多少粒?” 第3章 疑点 “规格不尽相同,最高的规格有100粒的。不过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医生通常不敢开100粒规格的,大多是开一周的量,也就是7至14粒左右。” 虽然不明白江束衣为什么会问这个看上去毫不相干的问题,但这是工作,姜采玉有义务回答。 “那死者床上柜上的那瓶子?” 这是痕迹组的活,张力行闻言接话道:“是100粒规格的,我数了一下,只剩下了4粒。” 那就没错了,应该是自杀,不管他是什么动机自杀的,反正跟我们这些刑警无关了,这种问题就交给那些社会学家们去打嘴炮吧。 江束衣开始收拾东西了,既然跟我们无关,那我们也不必费事了。 黄正文迟疑道:“江队,那岭南省……” “不必去了,散会。” 大家开始陆续走出分析室,就在出门的那瞬间,江束衣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转头问就在他旁边的姜采玉:“你不是说医生通常不敢开100粒规格的么?怎么死者家里会有100粒规格的?” “我说的只是大多数情况下不会,但有时也会有例外。 如果有医学上的证明,证实某人的精神衰弱的确已经到了一定的阈值,不使用药物已经无法休息的情况之下; 且患者服用一片已经效果不明显,需要二片的情况下。 为避免患者来回取药的麻烦,那还是会开的。” “嗯,”江束衣走了几步,突然又说道,“死者上次拿药是什么时候?” 姜采玉一脸的嫌弃,我是法医这个问题你问我?难道不应该问刑侦组的成员吗? 江束衣也意识到自己问错了人:“大家等一下,谁是跟医院这条线的?” “我。”陶伟已经走到楼梯口了,正准备下楼梯,闻言回过头来应声道。 众人闻言也纷纷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死者上次拿安眠药是什么时候?”江束衣问道。 这个很重要? 不是已经确定是自杀了么? 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的确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陶伟摇了摇头,道:“那我明天问问。” 江束衣断然道:“现在就问。”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快22点了啊。 我还想今天早点下班的呢。 不过,陶伟回想起猴子的遭遇,算了,拿起手机就开始打电话。 很快他的眼神从隐隐的不满渐渐变成惊讶,随后变成佩服。 “江队,周有才上次拿药是一个半月以前的事。” 众人闻言大哗。 “什么?” “这不可能,假设他一天吃2片,那一个半月就是45天,90片,跟现在还留下的药物数量上相差无几啊。” “对啊,姜法医刚才说了,死者至少服用了超过60粒,死亡日期如果是2天前的话,瓶子里应该只剩下10粒不到的药片,那死者是从哪弄来的那么多安眠药?” “就是啊,而且安眠药是二类精神类药物,有依赖性,受国家管控。没有医生开的处方是根本买不到的啊。” “还有一个问题也解释不通,如果死者真要自杀的话,他大可以过几天去医生那里再开100粒嘛,何必去外面找来源去弄安眠药呢?有什么必要这么急呢?” “难道是有人强迫他服用的?现场也没发现搏斗痕迹啊,足足60粒药片啊,要硬塞下去很难的吧?” …… 正是因为江束衣找出的一个小小的线头,结果被证实了之后,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自杀事件,瞬间变得疑窦丛生。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江束衣,这个线头,正是他们在牌桌上的那只j找出来的。 只是那只j真的如黄正文所说的是只鸡吗? 怎么看上去猴子的话不靠谱啊? 随后大家又把目光投向了黄正文。 黄正文一脸懵逼,我叉,这是咋回事? 你是……蒙的吧? 对,一定是这样的。 “继续开会。”江束衣沉声说完这一句,走回了案情分析室。 姜采玉显然没有要参与进来的打算:“我的工作完成了,我下班了。” 说完,她扬长而去。 什么鬼中队长,我才不鸟你哩,大队长都不敢把我怎么样。 陶伟一脸的艳羡:“我也想像她这样拽。” 王大龙冷笑:“你是丙组吗?” 陶伟哭丧着脸:“我连丁组都没进。” “那你就老实点。” *** 国都燕京刑侦总局。 在一间办公室里,一位白发如雪的老人正在电脑前查看资料。 桌上的铭文牌上写着‘裴宏安’。 资料看完后,他进入后台,点击‘新秀’项目。 显示页面里顿时出现了无数名字,江束衣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他一下子便关注到了这个名字。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小伙子最近破案的能力突飞猛进,要不是验过dna,简直都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 说着话,他在江束衣的名字上右击,在弹出的菜单上选择‘移入丁组’。 随着他的操作,页面上显示出了丁组的人名,依然很多。 点击按省份排列之后,在千湖省那一栏里,陈尚过、黄正文的名字映入眼帘。 随后他打开丙组的名单。这页面显示的人名可就少得多了。 在里面很容易就能找到何鸣石,姜采玉的名字。 裴宏安先是把鼠标移到何鸣石的名字上,想了想,又摇摇头道:“这小伙子能力倒是不缺乏,可性子却太狂妄了,磨一磨才好。” 当鼠标移到姜采玉的名字上时,他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赞道:“冷静,精准,知识面广,心细如发,这么年轻的法医天才,我也不怕你骄傲。虽然是年轻了些,但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嘛。” 只是,当他的手要点击鼠标时产生了一些犹豫,这个小姑娘是个孤儿啊。 只知道她是被人拐卖,然后逃跑遇上养父带大的,并没有找到她的亲生父母。 连她究竟是哪里人都不清楚,更不知她的直系三代内有没有人犯罪。 想了想,还是果断地右击姜采玉的名字,选择‘移入乙组’。 在乙组的名单里,那名字比起丙组来,那简直少得可怜,只有区区200个名字不到。 姜采玉的名字左边,夏向阳(岭南省),右边,林浩(太行省)…… 看着这些名字,他老怀弥慰:“快些成长吧,幼苗们,我们这帮老骨头退休之前,成为参天大树吧。” 第4章 访客的回忆(1) 等到江束衣和黄正文赶到岭南省的时候,已经是案发第三天了。 之前在案情分析室里判断的确具有他杀嫌疑,那这个案子就必须要查个清楚才行。 而那两个访客走后不久,周有才就死了。 那这三人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就变得尤为重要了。 根据车辆的牌照查到了户主万林。 敲门,不一会儿,门打开后,见到的是一个50来岁的男子。 “请问你们是?”那男子疑问道。 嗯,这长相跟警察内网里留存的人像一致,就是眼前这人。 “万林吗?”江束衣直接亮出警官证,“我们是警察。” 一听到是警察,那万林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之色:“呵呵,两位警官这是……” 江束衣挑了挑眉,道:“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万林眼中的那一丝紧张之色虽然隐蔽,但却没能逃过江束衣的眼睛。 他嘴里说着话,脚下却‘挤’进了房间。 万林只能不情愿地说道:“呃……好吧,不过我还有点事,最好的是快点。10分钟应该够了吧。” “放心吧,很快,5月6日,你去千湖省见过周有才了对吧。”江束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直接问道。 听到江束衣这样问话,万林的眼中神色明显松懈了下来,甚至他坐到沙发上还翘起了二郎腿,那肢体语言仿佛是在说‘原来是这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是啊,我去了一趟千湖省,看望了下财哥。” “从岭南省到千湖省有1000多公里呢,有什么话不能电话里说,非得去见他呢?你跟他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就是叙叙旧罢了。怎么了?” “叙旧?你们认识很久了?” 万林的眼神中露出警惕的神色,他想了一会才答道:“有段日子了。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周有才死了。”江束衣没打算瞒他,说实话这个既瞒不住,也无必要。万林只要打个电话过去就能知道的事。 “什么!?”万林明显很吃惊,他坐直了身体,二郎腿也放下来了,“不会吧,我上次见财哥的时候,他身体还好好的呢。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我们还在查,”江束衣没打算告诉他死因,他一边示意黄正文开始记录,一边继续说道,“你先跟我们说说你们是什么关系,上次见面聊了些什么。” 黄正文拿出纸笔开始准备做记录。 我堂堂一个丁组成员,居然要给你这个白身当记录员。 想想真是不舒服,算了,且忍你一回。 万林斟酌了一下,说道:“我跟财哥其实认识比较久了,财哥刚创业的时候,我和范东就是他的左右手,后来财哥把公司卖了,去千湖省养老,说是要落叶归根。我们这次去千湖省找财哥,一方面真的是叙旧;另一方面是财哥在这儿的一处房产要拆迁了。我们得去知会他一声。” 江束衣自然知道那个所谓的范东其实就是另一个访客。 听上去,这个万林的说辞并没有什么问题。 江束衣等人又问了几句,见问不出什么来,便告辞出去。 临行时,万林像是不经意般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你们大老远地跑过来,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回千湖省的火车票很难买吧?要不要我帮你们买好了?正好我认识人。” “不必了,我们开车来的。”江束衣随口说道。 没走几步,江束衣突然转身望着万林,万林吃了一惊,道:“怎么了?” 江束衣打量了他半响,才微微一笑:“没什么。” 回到车上之后,黄正文说道:“江队,接下来咱们是回去还是?” 江束衣摆弄着手机,手机上的内网app上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江束衣警官,您已经晋身为丁组成员,请继续努力。’ “这啥意思?”江束衣拿着手机给黄正文看。 黄正文只瞟了一眼,心中暗骂,x,这小子也是丁组成员了啊。 “就是字面意思。” “丁组成员是干嘛的?” 这你都不知道? 也对,像你这种只会吃喝玩乐的二世祖肯定不会关心警界的事情。 本来想讥讽一番,想想还是算了,这跟他在齐春县不同,现在他可是自己的直接上司,要是当面说了什么歪话,少不得有苦头吃。 于是黄正文只好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江队,这就是一个对警员业务能力的评价。 丁组虽然是最低级别,但也表示你在国家总局那里也有个名字了。 如果连丁组都没进,那就说明是白身。 在国家总局看来,就跟张三李四阿猫阿狗没两样。 级别越高,表明受重视的程度越高。 各个方面的待遇,收入都会大大提升。 就像姜法医,她已经是丙组成员了。 她的科长位置就是这么来的。 要是成为乙组,那就是省级精英;成为甲组,那就是国家级精英侦察人员了,十有八九是要调到燕京去的。” 可怜黄正文现在还不知道姜采玉已经是乙组了,江束衣当然就更不知道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呢?你进组了吗?不会还是白身吧?” 妈蛋,我像是没进组的人么? “我也是丁组,早就是了。” 黄正文忍住气,回答道。 *** “喂,是裴老吗?我是千湖省的杨凯旋啊。对我还有印象吗?” “哦,是你啊,知道知道。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刚刚看到内网新闻上,江束衣居然进了丁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能有什么误会?有能者自然居上。” “裴老,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这个江束衣有问题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是你们刑侦人员的事,我是管人事的,跟我说这个没用。再说了,现在那事情你找到充足的证据了吗?” “……还没……不过,我不会让他逍遥法外太久的!” “那我就祝你成功。”这电话说到这,就有些要挂的意思了。 “等一下,裴老,如果以后找到了证据,结果居然抓了一个丁组成员,那咱们这整个刑侦系统颜面何存啊?” “小杨啊,我比你大两岁,叫你一声小杨没问题吧?” “当然当然,在您面前,我就是小杨嘛。” “刑事侦查,只要有证据,不要问是谁,也不用管是什么身份地位,更不用管什么颜面,我们是刑侦人员,不是大街上卖混沌小贩,见谁都发一张面皮子。只要证据充分,该抓就抓。就这样。” “裴老,我……喂,喂喂喂,裴老……唉……” 第5章 访客的回忆(2) 当江束衣和黄正文找到范东的时候,眼前的一幕简直让两人难以置信。 周有才住在千湖省的豪华别墅小区里,不说他的其它房产,仅那幢别墅就价值难以估量。 万林虽然不如周有才,可住的也是比较高档的小区。 这些倒也正常,毕竟曾经是周有才大富豪的左右手嘛,收入不菲是正常的。 可这范东却住在城市远郊的民居里。 打扮上也差异极大,这范东要不是面目长相上和他们手上的照片一致的话, 那装扮说是流浪汉都有人信。 一脸的胡子拉渣,几件破衣服随便披着,眼窝深陷,一嘴的酒气。 更要命的是,去的时候,还正好听到房东在催房租。 如此凄惨? 怎么会差别这么大? 这范东不也曾经是周有才的左右手吗? 莫非是周有才对范东过于苛刻,所以范东活不下去了,才下的手? 这也不对啊,周有才死了,对范东来说有什么好处? 正在思虑间,黄正文说道:“江队,你觉得这范东有什么不对没有?” 江束衣道:“你也觉察出来了?这范东不应该是这样的身份条件啊。” “不,我不是说这个。”黄正文说道,“你看他头发稀疏,牙齿缝隙那么大,嘴角还有溃烂,我敢打赌,这小子,怕是有瘾,而且还不小。” 有瘾?难道是依赖症? 江束衣仔细观察了一下范东,居然和书上说的瘾君子差不多的样子。 他以前是个演员,虽然演艺圈里有依赖症的人不少,但那大多都是些年少成名,心灵空虚的青年演员才会沾的东西。 他之前虽然有演技,但却始终半红不紫的,还真没接触过。 后来穿越到了齐春县,但那个小县里也没多少这样的人。 所以这方面还真的不太了解。 想到这,他看了黄正文一眼,暗想道,这小子倒也有几分本事。 黄正文显然读懂了江束衣的意思,他矜持地一笑,不露点真功夫,你还当我是假的呐。 两人等那范东应付完了房东之后,才走上前去表明了身份。 “你们找我干啥?”范东问道。 “上车谈。” 三人上了车,江束衣说话完全就像是在审讯:“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审讯就是这样,你不能把自己的底牌说出来,不能让被审讯者知道‘你都知道些什么’。而要暗示被审讯者‘我们什么都知道,现在就看你能不能抓住坦白的机会’。 “呃……我怎么知道……”范东打了个酒嗝。 “5月6日,你去了一趟千湖省,去干嘛了?” 范东的回答几乎和万林说的一致。 要说万林事先没有打电话给范东的话,江束衣才不信呢。 江束衣又反复问了几个问题,全然一样。 正准备放弃时,黄正文却又插话问了,而且问的全是废话问题。 范东的神色越来越不耐烦。 江束衣也觉得没有什么必要浪费时间,正待结束问题时,却突然发觉范东的神色有些不对,他额头开始冒汗,身体也微微抽搐。 “你们还有事没?没事我要走了。”范东说得很快,然后他就想打开车门。 江束衣注意到他的眼神并不是望向出租屋,而是望向另一个角落。心里灵机一动:“家里没货了吧?”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范东打开车门,下了车就想往外面走。 江束衣一把拽住他:“等会,我还没问完。” “要问赶紧问,我还有急事。” “正巧,我不急。咱们去刑警队说吧。” “你们有什么资格扣留我……”范东说到最后,全身都开始打摆子了。 他强行想要往外走,江束衣发力去拽他。 因为这范东体格不小,所以江束衣用大了点力气,可未曾想这一拽居然直接把范东拽得倒在了地上。 这么外强中干? 那范东一倒在地上,就再也站不起来,全身开始哆嗦着:“快,快,快给我,我不行了。” 黄正文那猴子居然掏出一个塑料小瓶子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哗啦’一片药粒撞击发出的响声, 江束衣没完全看清,依稀看到‘烟算没……’三个字。 范东的眼神瞬间就亮了,飞快地伸出手:“给我……” 他伸手快,黄正文缩手比他更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范东的声音也开始哆嗦了,还变得有些尖锐,配合着满头大汗,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正在被恶魔吸食灵魂躯壳一般,已经不像是正常人了:“先给我!我……我要不行了。” 说完他开始翻白眼,吐白沫,像条在岸上濒死的鱼一般…… 黄正文低声在江束衣耳边说道:“快问他,这种人犯了瘾的时候,无论你让他干什么,他都肯干。” 两人把范东弄回车内。 江束衣道:“这小子都快神智不清了,问什么啊?” 黄正文道:“那就先让他清醒清醒。” 说着话,他对着范东鼓捣了一番,过了一会之后范东的神色果然缓和了许多。 江束衣狐疑道:“这是什么?依赖品?你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不是依赖品,这是安神剂,可以暂时让他清醒一下。”黄正文必须得解释这个,否则说不准这个姓江的会把自己给弄进去,“最近江城有很多依赖品案子,我想到这岭南省省会花城只会更多,所以就带着了。” 这猴子可以啊。 江束衣暗暗点头。 黄正文又道:“我看这小子这样,我就知道他瘾不小,所以才刻意用废话拖住他,只要他清醒一会,为了得到我手上这个瓶子,问什么都会回答的。” 他想要得到你手上的那个瓶子?难道那个什么烟算没是依赖品? 你居然带依赖品在身上? “那你会把你手上的东西给他么?” “给他也无所谓。” “嗯!?” “那只是个瓶子而已,里面并不是烟算没,是维生素c。” 江束衣:“……” “放心吧,这种人只要瘾犯了,就毫无秘密可言。他什么都会说的。” 果然,过了一会之后,范东悠悠醒转,第一句话,就让两人一惊。 “财哥以前是个贼。” 第6章 访客的回忆(3) “说说吧,到底什么情况。”江束衣盯着他问道。 范东似乎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可是看了一眼黄正文手里的瓶子之后,咬牙说道:“我把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你把那瓶子给我。” “没问题。”江束衣毫不犹豫。 “成交。”黄正文面带微笑。 “事情是这样的。 那时候,我还是街上的一个小混混,后来无意中撞见财哥办事。 后来就跟着财哥混了。 我只是放放风什么的,万林的活算是打下手。 后来财哥弄了个正规的公司,把脏钱都洗白后,就金盆洗手不干了。 这次到千湖省去,是真的只是叙叙旧和拆房子的事。 没有别的,事情的全部就是这样。” “是‘真的只是叙叙旧和拆房子的事?’,”江束衣舒展了一下左手手腕,说道,“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过些什么了?我都还没问你去千湖省干嘛呢,你怎么就抢答了?” “万林给我打过电话了,他让我别说财哥以前的事。”范东直言不讳,“可我觉得这没什么,反正财哥都死了,人死如灯灭,以前有没有做过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不会是你们串通好了,故意这样说吧?”江束衣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范东很坦然:“没有,事实如此。” 虽然从他的眼睛里没能看出什么来,可江束衣还是有些将信将疑:“那你怎么混成这副模样了?你一点钱都没混到?周有才对你这么苛刻?” “也没有,财哥对我们还是蛮好的,他退隐的时候,给了我们每人一笔钱,算是整容费和安家费。”范东指了指自己嘴角的溃烂之处,无奈地说道,“我是沾染上了这个,才变成这副模样的。” “那周有才之前都偷过哪些东西?” “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我只是外围人员,详细的你们得去问万林。他跟的时间长点,跟财哥的关系更密切。知道的比我多。”范东用渴望的眼神望着黄正文手里的小瓶子,“现在那东西能不能给我了?我知道的都说了。” “周有才对不起亡妻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嫂子很早就跟了财哥,一路上都是跟着财哥吃苦过来的,因为东奔西走的,没法安定下来,也坠过很多回胎。 财哥对嫂子的感情很好,哪怕医生都说以后怀孕的机率很小,还是没打算另找一个。 后来嫂子怀孕了,财哥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可是因为当时正在严打,财哥不能轻易露面,怕被人查出什么来,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就在一家地下诊所里接生。 儿子平安,可嫂子却难产大出血死了。 现在财哥有钱了,可是嫂子却没能享到福,所以财哥才说自己对不起嫂子。” “你说的这些,我们如果证实了的话,可能会将周有才的财产充公。你就不怕他儿子没钱会活不下去?” “那小子,平时就没大没小的,对我们也呼来喝去,我管他死活!”范东的眼中夹杂着愤怒与愧疚,构成一个复杂的模样。 愤怒可能是对周鲲,而愧疚只怕是对周有才吧。 看来,他多少还是对周有才有些真心的。 *** “江队,你信不信这范东说的话?”黄正文问道。 江束衣回忆了一下,道:“大体上应该没什么问题,看来,还是得去问问万林这老小子,走吧,去他家。” 两人赶到万林家时,敲门无人应答,两人一下子就警惕起来了。 真不在家吗? 还是想躲开我们? 我们才来一次,你就赶紧走人了? 这是巧合,还是? 联想到当初刚见面的时候,万林就说自己有急事。 江束衣决定打个电话,结果显示对方已关机!? 两人跑到物业的保安监控室内,调取监控发现,这万林刚和两人分手还没2分钟,就坐电梯到地下室然后开车出门了。 接下来想找到万林,光凭他和猴子是不行的,只能求援于花城的刑警同行了。 联络好了花城白河区刑警大队之后,那边调出监控查看,很快就就找到了万林的踪迹。 “他到白河山去了?”江束衣有些奇怪,“那儿不是风景区吗?他去那儿干嘛?” “这个就不唔知了,”电话那一头是一个说话带点嗲嗲的女刑警,“不过,那儿正在进行第四期的招标工程,可能是他有什么业务在那里吧。” 这个嗲嗲的声音,总是让江束衣莫名会想起柳诗诗,他晃了晃头,把柳诗诗的身影甩了出去:“等一下,你刚才说那边在进行第四期的招标工程,意思是不是在拆迁?” 过了一会,那边回道:“海呀。” 海?我还浪呢。 “再帮我查一查,那些需要拆迁的房产中,有没有一个户主叫周有才的人。” *** 两个小时后,江、黄两人来到了白河山。 这白河山在岭南三角洲里是少有的山脉,因白河发源于此,是以得名白河山。 山上风景秀丽,哪怕到处都是各类工程挖机之类的,也掩盖不住它的本质。 黄正文一边爬着山,一边忍不住羡慕嫉妒恨:“这有钱人就是任性,这么好的地方居然都有房子,我啥时候也能有一套啊?哎,这儿的房价该是多少啊?” 江束衣翻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顺口便回道:“反正是你买不起的价格。” 黄正文被噎了个半死,心中暗骂,说得好像你这只j就能买得起似的。 嗯,好像不对,这小子的爹也是个富豪,指不定他还真买得起。 妈蛋,这世界真不公平。 两人本来心里就有芥蒂,彼此聊得话就不多,再加上这路还没修好,爬着累人,就更不想说话了。 就在快要到周有才的房产那儿时,江束衣突然低声道:“小心,前面有人。” 黄正文喘着粗气偷偷瞄了一眼,见万林正和一个墨镜男在说话。 两人偷偷过去,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只听得万林说道:“你到底来这儿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墨镜男哈哈大笑:“说得这里好像是你家一样,我想来不就来了,倒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财哥让我替他看着这家,我当然不时就要来看看了。” “哼,别说得那么光明正大,这些年来,你快把这儿每寸地皮都翻过了吧?找到了没?” 第7章 夏向阳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万林道。 “行了,别装傻了。”墨镜男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第四期改造工程推动的背后就有你的身影。那周有才是你杀的吧?” 江、黄两人一惊,是这个万林杀的? 怎么动的手? 他和范东走的时候,周有才是送到了门口的啊,当时他还没事呢。 正在想不明白之际,只听得万林不无讥讽地说道:“你可真够聪明的,这都让你猜到了。其实第二次世界大战也是我在背后推动的,这个你没想到吧。” 江、黄:“……” 墨镜男沉默了一会,又说道:“你肯定是知道了点什么,为了独吞,所以你才杀了周有才,难道不是这样吗?” “别说我是财哥一手带起来的,就算不是,杀死财哥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快停止你那蹩脚的推理吧,那只会让我发笑。” 说着话,万林显然不打算继续再说下去了,转身进了房屋里面。 “开门!开门!老子还没说完呢。” 墨镜男上前砸门,一直砸了有近10分钟,可是万林那边始终没有动静。 “你有种就一直躲在门后边!” 那边没有回应,只传来一声晒笑。 那墨镜男隔着门骂道:“你笑吧,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笑不出来。” 兀自不解恨,又骂了几句粗口,围着房子转了几圈,这房子围墙建得很高,试了几次,爬不上去,无奈之下,只得往山下的方向走去。 江束衣指了指房屋,低声道:“你盯着万林,我去会会那个墨镜男。” 说完他也不等黄正文回答,便起身向那个墨镜男追去。 黄正文的眼神警惕起来,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直接这样过去问,你以为那墨镜男会告诉你什么吗? 这明显是想支开我,你是想去干嘛? 别想甩开我! 难道你自己不清楚现在整个大队都负有监视你的任务吗? 一念至此,便也偷偷地跟了过去。 *** 江束衣几步追上那个墨镜男:“等会。” 那墨镜男回头见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也不搭理江束衣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走。 “我们老大说了,以后不要再来了,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江束衣说着话,脸色也在隐隐变化,俨然是一个混混的模样。 墨镜男骂了一句脏话,缓缓回过头来说道:“回去告诉万林,他想在我面前充老大,他还嫩着点。” “怎么跟我们老大说话的?不要给脸不要脸!”江束衣凶相毕露,晃了晃脖子,双手交叉,传出来一阵霹里啪拉的指关节响声。 “哟,还想跟我动手是怎么着?也不打听打听,我柴昂是谁。老子混字号的时候,江湖上还没他这号人呢。”柴昂脸色沉了下来,“滚回去告诉他,当年那批货里本来有一半就是老子的。妈蛋居然独吞了,还像只老鼠一样躲了这么久,利滚利算下来,早就全是老子的了!” “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别让我说第二遍!”江束衣瞪着眼睛说道。 “不在这里,就在他老家……”柴昂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随即骂了句粗口,再一挥手,“滚!” 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 躲在一边偷听的黄正文早就听得呆了,还能这么套话的? 为啥这跟我印象中的那个江束衣不一样啊。 这小子刚才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江束衣目送着柴昂远去,心底在暗自盘算。 很显然,事实已经比较清楚了。 周有才和这个柴昂当年合作干了一票。 然后,周有才却独吞了这批货。 柴昂自然不肯吃这亏,于是花了这么大的精力找周有才这只老鼠。 等他找到周有才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死了。 现在货呢? 货在哪里? 那货指的又是什么东西? 这个周有才当年到底偷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能让柴昂这么多年来一直念念不忘要找回来,可见价值极高。 他的死也必然与这批货有关。 杀死周有才的凶手又是谁呢? 那凶手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那批货的下落?为了独吞这批货,就必须防止走漏风声,不能让别的竞争者也知道消息,于是索性就杀死了周有才? 案件变得越来越曲折了,必须详细地查出来才行。 可这事光靠自己和黄正文是不行的,必须寻求当地刑侦部门的配合。 *** 花城刑警支队。 “来,这位是千湖省的江队,来,江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痕迹专家夏向阳处长。”接待刑警热情地介绍道。 “您好,夏处长。”江束衣一边打着招呼,一边观察了一下眼前这个30来岁的刑警处长,居然这么年轻。说实话他有点吃惊。 “江队你好,就不要叫我夏处长了吧,叫我老夏就行了。”夏向阳憨厚地一笑,一看就是老好人,像个邻家亲切的大叔一般。 “这怎么行呢。” “没关系的。我习惯这个称呼。” …… 江、夏两人客套了一番之后,分宾主落座。 接待刑警介绍完之后,便出去倒茶去了。黄正文陪坐在下首。 “江队,你的来意,我们已经清楚了。刚才我们也查了一下相关的资料。这个周有才在岭南呆了差不多20来年。期间并没有什么犯罪记录。目前我们能查到的资料就只是这些,可能我们帮不上什么忙,真是不好意思。” 江束衣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如果周有才真的有犯罪记录的话,那早在千湖省就查出来了,也早就会被注意到了,根本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是啊,所以说这个案子难度很高啊,毕竟周有才回千湖省都是20多年前的事了。有很多资料因为某些原因可能都遗失了吧。” “是的。” “我想也正因为于此,所以江城支队那边才向我推荐了夏处长嘛,我叔叔说花城在前几年一直都是有各种流窜团伙作案,可是在夏处长的手里却都一一落网。可见夏处长业务能力可不一般哪。” “你叔叔?” “呵呵,我是江城支队的支队长江国兵不成器的侄子,让夏处长见笑了。” 夏向阳‘憨厚’地笑了,笑得有些尴尬,说实话,他不太愿意参与这个案子。 一方面是他手里头还有好几个案子,实在忙不过来; 另一方面和外省刑警在配合上,总是很容易引发观念上的冲突,而他却有些口拙。 此刻眼前这个年轻到过份的江队长,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 想要婉拒已是不能:“江队,或者我们可以先从他周围的人入手。” 第8章 追踪(1) “从他周围的人入手?能不能详细说说?” 见江束衣不明白,夏向阳便找来纸笔,画上一张图。标注出周有才,万林,范东,柴昂等人的名字。 然后他说道:“既然以前的卷宗已经遗失,那只能找找现在这些人的行踪痕迹了。 范东不了解详情,可以暂时先不用管; 周有才已经死了,相关的痕迹要到千湖省去找,可以先暂停一下; 关键在于万林和柴昂的行踪。 只要找到他们最近出没的地点,寻求到相关的痕迹,自然也就能查出他们的目的了。” 江束衣有些疑问:“这就是痕迹学的帮助吗?我一直以为痕迹学只是在案发现场才有用的。” “当然不,就比如江队你来说吧。”夏向阳顺口说道,“你的鞋子侧边有污渍,虽然你清洁过了,但还是能隐隐看到; 你的外套是z牌的,可是后领处却隐隐能看到脱线,可见你既不是干洗也非手洗,可能直接就扔洗衣机里随便搅搅就完事了; 内里衬衣是t牌,可扣子却是胡乱扣上去的,处处都是褶皱,起码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没有用熨斗熨过。 这些品牌衣物并非休闲类的,而是正装一类的,这么穿并不合适。 这一切都说明你家境不错,但你对打扮却毫无兴趣,甚至可能还有些小邋遢。 这些衣物不太可能是你买的,更可能是别人送你的。” 江束衣服了,自己还真的是把衣服随便扔洗衣机里的。 至于说别人送的,可不是别人送的嘛,前任送的啊。自己可从来没买过什么衣物。 “夏处长,您真的是太神了。” 他服了,可是黄正文却不认可夏向阳的痕迹论断,说什么呢。 江束衣是个对穿衣打扮毫不在意的人? 怎么可能。 看来这个夏处长也不咋地。 这次案件,我看悬。 江、夏二人自然不知道黄正文的心思,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先从那个柴昂入手。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份份监控报告递上来了。 “柴昂在5月10日的时候,花秀夜总会喝酒,同行的还有……” “5月9日,柴昂在火车站,从他的行踪上来看,像是刚下火车。” “5月8日,没能找到柴昂的行踪……” “5月7日,没能找到柴昂的行踪……” “5月6日,他应该在千湖省,因为查询到他在当天买了去江城的动车票……” 他在千湖省?江束衣猛地一惊,根据姜采玉的推测,周有才就是那一天死的。 难道这个柴昂会是杀人凶手? 可这个人是怎么瞒过黄金花园的监控的? “江队,我建议立即提审柴昂。”黄正文按捺不住了。 江束衣想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现在提审他也并没有什么用,我们并没有什么证据来指证他,他只要随便编个借口就行了。想提审他至少也得是联络江城刑警,让他们查一下监控再说。” 夏向阳闻言微微点头,他还以为这个江队如此年轻,会一听到什么线索,就急匆匆地下决断呢。 看来,他倒也沉得住气。夏向阳暗暗评价。 江束衣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万林呢?万林这个时候在干嘛?” “江队,先一个一个来,毕竟监控比较多,处理起来会比较费时费力。”夏向阳劝道,刚刚还觉得他沉得住气,没想到这一会功夫,就着急上了。 江束衣道:“不,我觉得这个柴昂可能是在追踪万林他们。因为5月6日的时候万林和范东在江城见周有才了。” 追踪么?这个倒是有可能的,不过,接下来的剧本难道不应该是柴昂直接去找周有才逼问那批货的下落吗? 这现实中并没有发生啊。 虽然觉得可能性并不大,但夏向阳还是示意手下去查。 这一查果然查出来了。 5月5日,万林和范东开车去江城,与此同时,那个柴昂就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转,一直到5月6日才买动车票去江城。 很显然,柴昂真的是在追踪万、范两人,只是当他丢失目标之后,开始满花城乱转,直到第二天,也就是5月6日才得知消息,那两人去了江城。 这时,他已经来不及开车去了,于是赶紧买了张动车票,直奔江城。 随后万、范二人回来时,他肯定又在满江城找这两人。 等到万、范二人回来之后,柴昂在江城的朋友之类的人看到这两人了,通知了他,于是他在5月9日又坐动车回到了花城。 事情的结果应该就是这样。 嗯,以上都是很合情合理的推理,很可能就是事实。 不过,问题是,万、范二人有什么必要开车去呢? 要知道花城与江城分属不同省份的省会。二者之间空间直线距离都近1千公里。 通常这么远的距离,在动车普及之后,一般坐动车才更合适吧。 开车不但累,而且耗时长,至少得要12个小时以上。 而动车最多3小时,也不怎么累。 所以,有什么必要开车去呢? 如果是非要开车去,那肯定是得要办什么事。有车子方便一点。 可他们只是开过去,再开回来,也没在江城多呆啊。 这是为什么? 俩傻子吗? 江束衣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打电话给江城那边:“你们查一下,那辆车是什么时候下高速的。再一路从监控里跟踪过去,看看他们下车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夏向阳瞬间就明白了江束衣的意思,也赶紧去查万、范两人是什么时候从花城上的高速。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万、范两人是在5月5日早上6:21分上的高速。 那么,理应在江城是在18点到20点左右下高速。 现在就等江城那边的监控消息了。 过了一会,江城那边直接发了个视频包过来。 打开一看,显示万、范二人是在5月6日凌晨4点左右下的高速,然后开到黄金花园附近的小店里吃早餐。 5月5日凌晨6点到5月6日凌晨4点,中间相隔了差不多22小时,平均时速50公里都不到? 你到底是开车还是骑自行车啊? 这完全没道理嘛。 当然,也会有合理的解释。 那就是——他们中途停车,在某地做了些什么! 第9章 追踪(2) “江队,你来看这个视频,”夏向阳这个人完全是个技术宅,丝毫没有身为处长的觉悟,他指着视频说道,“万、范二人在5月6日凌晨4点39分下的高速,然后开车到了黄金花园小区附近,在这儿的一家早餐店里吃早饭,这个时候已经是早上6点43分了。特别是这个下车的动作。你看。” 江束衣凝神望去,见车门打开后,万、范二人下车时显得极其疲惫,其中一个明显有些腿软,另一个则捶着自己的腰,显然也累得不轻。 “这说明,他们一点都没有停歇,这样子倒像是一路狂奔过来的一样。如果在中途休息过的话,是完全不会累成这样的。” “没错,江队,所以他们一定在某处做过什么,我们要把他们的行踪给查出来才行。” “如果这样的话,那工作量就很大了。” “是啊,我们人才有限,看来这几天都别想休息了。好好找找吧。” 高速公路上当然也有摄像头,但那只在特定的位置不说,而且如果你的车没有超速,或者是被监控系统检测到其它什么违规行为的话,是不会触发并主动拍照记录的。 这就意味着假如他们中途下过高速的话,那想要知道他们是从哪儿下的,就必须把沿途所有的高速出入口,服务区全部检查一遍。 因为只有那里的监控才会24小时不停地录制。 这1千多公里的路途上分布着近20个县、区、市。那么,有多少个高速出入口和服务区呢? 一个县区市一般至少会有一个服务区和一个高速出入口,而且,有些县区市还不止一个高速出入口或服务区。这么着粗粗一算怎么都有50来个以上了。 还有一个时间问题。 譬如说在正常行驰的情况下,花城到江城途中要经过湘南省省会星城的时间大约为12点到13点左右。 那你只查这个时间段就可以了吗? 不行的,你得上下浮动最少1个小时,也就是11点到14点的监控你全要看。因为你不知道前面的高速出入口是不是有遗漏的,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之前的路段里开得快了还是慢了…… 你还不能快进,快进你是看不清车牌的,只能慢慢看…… 更要命的是,考虑到以前佟芳芳的那起案子,万、范两人甚至有可能跑到某个服务区去,换一辆车子下高速去办事,完事了,再换回来…… 如果把这点也算进去的话,那服务区的监控也要看…… 所以,这绝不是一项轻松的活,也不是1、2个人就能干的了的。 而且,就算是如此辛苦,也不一定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但没办法,想找证据,就得是这样。 以上这些工作,全都是假定万、范、柴这三人与周有才之死有关的前提下。 倘若这三人与周有才之死无关,那上述的工作全是无用功。 江束衣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做好两手准备。 一方面追查上述三人的具体行踪; 另一方面,也要作好这三人与周有才之死无关的准备,继续深挖一下这个周有才的社会关系,看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来。 他和黄正文来岭南省之前,就已经让南夏区大队去做第二个方面的工作了,只是那边的结果迟迟没有出来。 这工作效率是不是有点低啊? 正打算给大队打个电话时,突然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南夏区大队里的王大龙打来的。 接通之后,江束衣也不废话,直接问道:“是不是有进展了?” 王大龙在那边有些得意洋洋:“我和陶伟仔细查了一下这个周有才的社会关系,发现他这个人还是比较深居简出的。 除了不定期去和一些其它的富豪聚个会什么的,就几乎不出门了。 他也不怎么用电脑,都是保姆自己去买菜给他做饭什么的。 不过,要说还是我想得周全,之前陶伟还说没什么可疑的了,我就多了个心眼,我发现他和聚会里的其中一个富豪长得挺像的。 江队,你猜是谁?” “谁?” “柳志坚!” “查了他们的关系没有?”江束衣平静地问道。 “查了,”王大龙的声音从电话里都传出来一种兴奋感,“我发现这老头居然还整过容,改过名,他的本名是叫做柳志才,跟柳志坚的名字很像是不是?我又继续查了,这老头居然是柳志坚的堂兄!没想到吧!” 居然是柳志坚的堂兄!? 这下江束衣真的意外了,怎么感觉最近柳志坚的关系有点…… 不知怎么说,就像是他的关系网里要出事一样的感觉。 先是长盛制药厂出了事,折了龙厂长和赵经理,现在他堂兄又出事了。 这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搞事? “这个柳志坚和周有才的关系怎样?” “很好啊,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深挖这条线索的,结果正好问到一个人,那个人无意中听到柳志坚管周有才叫‘哥’。通常他们这样身份的人不太可能用这个称呼了,显得有些江湖气嘛。除非是真兄弟。” 这是一条不错的线索,虽然暂时还不能判断其价值如何,但肯定用得上。 挂断了电话之后,江束衣继续查看高速出入口的监控,这个任务很重,所有人都得一起干,甚至还包括了夏向阳。 正在看着时,突然有一句话在江束衣的脑海里回响‘不在这里,就在他老家……’。 柴昂是这么推断的,那万、范二人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呢? 柳志坚是齐春县人,周有才自然也是,所以他的老家是在齐春县。 从花城到江城的高速路上并不经齐春县,如果他们中途在某地下高速去齐春县,然后办完事再回来的话,这时间就完全核对上了。 想来想去,居然没想到他老家会是在齐春县。 江束衣赶紧找到夏向阳,跟他说了一下刚刚得知的那条消息。 夏向阳听完之后,也很兴奋,这一下子就把范围缩小了许多。 “江队,我对千湖省不太熟悉,假设他们要下高速,从哪里下最方便?” 江束衣苦笑:“如果是我,那我会选江城南夏区高速出入口。” 第10章 追踪(3) 必须说王大龙这次调查是有功劳的,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可以节约花城这边大量的时间。 两人赶紧联络南夏区那边,让他们把南夏区和齐春县所有的高速入口处的视频包全都发过来。 齐春县只有一个高速出入口。 南夏区共有两个高速出入口,一个在北边,靠近江口区;另一个则在南夏区的最南端; 之前发过来的视频包里显示万、范二人在北边那个出入口下车了。 等视频包到了之后,查看时却一无所获。 万、范二人只有在南夏区北边那个高速出入口下车的痕迹,南端的那个高速出入口并没有万、范二人的踪迹。 齐春县那个就干脆什么都没发现。 为什么会这样? 是不是我们哪里没有注意到? 或者根本就是这万、范二人并没有去齐春县?是我们的思路出问题了? 问题出在哪里? 本来就要看到的希望,却突然中断了。 “他们究竟去哪儿了?”江束衣喃喃自语地说道。 正当他苦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夏向阳说道:“江队,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他们是从其它地方下的高速然后绕了一个圈子才去的齐春县?” 江束衣摇了摇头,说道:“这完全没有必要啊,从南夏区下车走省道,或者直接在高速上转到齐春县下高速是最合理的路线了啊。” “的确如此,但还有一种可能。”夏向阳说道,“要知道他们都是岭南人,对千湖省的路线未必有那么熟悉啊。他们未必选择对了最优化的那条路啊。” 江束衣一怔,这个理由乍一听上去,似乎有些离谱,可细细想来,又有几分道理。 不熟悉地理路线的话,的确有可能走了远路啊。 江束衣赶紧让南夏区那边联络其它县的刑警单位,让他们配合提供相应的视频资料。 最后折腾到了大半夜,终于在双鱼县的高速出入口发现了万、范二人的车,再过上好几个小时,又发现他们又重新从双鱼县的高速出入口上了高速。 居然在这里走了个分岔。 只是有些可惜的是,在双鱼县下了高速之后的那几个小时里,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他们离开高速之后,应该是走了省道…… 还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去齐春县。 江束衣决定打个电话给齐春县的老李,让他帮忙查一查。 倒是不指望他能查到那辆车,那可能性太低了,齐春县作为一个县,它的监控布置并没有那么全面。 希望他能查到周有才的老家也行吧。 自己顺便再去一趟江城,见见柳志坚,听听他怎么说。 电话打通后,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女声,而且从说话的语调上听来,还没怎么睡醒:“喂,哪位?” “哦,是嫂子吧,不好意思打扰你,我是以前大队里的江束衣,我有事找老李,他在吗?”江束衣带着歉意说道。 “江束衣?……”随即电话那边的声音骤降,应该是捂住了传音孔。 可是你要捂住就好好捂嘛,又没捂严实。 声音还是隐隐能传出来。 只听得那边那个女人说道:“快起来,老李,快起来,快起来。” 接着就听到老李的嘟嚷声:“吵什么啊,烦死了,觉都不让人好好睡了。” “江白脸打电话过来了。” “什么江白脸,胡黑脸?” “就是你以前说过的那个江加班。” “啥?你个娘们小点声,让人听见!” 随后,听到老李的咳嗽声,显然在清理喉咙:“啊,是江队啊,好久没见了,你说这事,嗐,还真的怪想你的呢。” “真的吗?”江束衣心头不爽,嘴角露出冷笑,还给我演上了是吗?你会想我?背地里管我叫江白脸,江加班?我怎么就不知道我有这么威风的绰号呢? “是啊,是我啊。我也怪想你的呢,我是江白脸啊,你也可以叫我江加班。” 老李完全懵,这尼玛,都说了让那娘们小点声小点声,这不,全让人给听见了。 这让我怎么回? 我不知道该说啥了啊…… 不不不,你不是江白脸,也不是江加班,你是江膈应…… *** 次日一大早,江、黄二人暂别夏向阳,回到了江城,来到了柳志坚在江城的家。 敲门,等打开门后,却发现是柳诗诗。 这半年多没见,柳诗诗明显成熟多了。 倒不是指穿衣打扮,而是眉宇间再也没有以往的那一种高人一等的傲气了。 见到是江束衣,柳诗诗显然有些开心,笑道:“是江队长啊,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柳董在吗?”江束衣的心里也涌上了一种名为开心的情绪,虽然不太明显。 “他就快回来了,你们先进来坐吧。”柳诗诗侧开身子说道。 等到双方分宾主落座,再上完茶之后,居然发现没什么可聊的了。 想想也是,本来双方接触的时间就不是很长,除了那些车祸意外之外,其实也的确没共同经历过什么事。 那聊什么呢?去聊那场车祸显然是不应景的。 说不定,人家一个千金大小姐对此都留下了心理阴影,巴不得早点忘了才好,你还要提? 聊绑架案?那更扯蛋了。 “你学习成绩怎样?”江束衣为了避免尴尬,只好装出大人样来问道。 柳诗诗现在的年纪应该是高二或高三了吧。 “还不是就那样。”柳诗诗随口答道。 嗯,就那样。 那就是说在转到现在的学校里,依然是全年级第一的存在吗? 真是学霸…… 回想起自己当年读书时的那个鬼成绩,江束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有一个保姆模样的人喊道:“小姐,你的电话。” “谁啊?干嘛打座机?都什么年代了。”柳诗诗转过头去说道。 “好像是周公子。” “怎么又是他?哦对了,我把他拉黑了,他打不了我的手机只能打座机了,”柳诗诗道,“我上去跟他说清楚,让他不要再打来了。你们先坐一下,不要客气,就当是自己家里好了。” 说完,她转身上楼了。 江束衣有些莫名其妙,你接电话就接电话好了,干嘛要说出来。 黄正文冲着江束衣挤眉弄眼。 江束衣低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可以啊,没想到人家千金大小姐对咱们江公子还挺在意的嘛。” 第11章 家事 “你胡说些什么。”江束衣假意辩解道,“人家就是随口说一句,你还真会联想。” 话是这样说,不过,他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柳诗诗去接电话那她就接好了,根本就没有必要跟他们解释得这么清楚。 只过了一小会,柳诗诗就回来了。对着两人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时间长了点。” 江、黄二人自然客套道没事没事。 再坐下后,柳诗诗又叫保姆拿些水果出来让两人吃,总之非常的热情。 那水果端出来不少,种类也各异,其中江束衣最意外的是一种苹果,比平时见到的苹果要稍小一些,可果皮是黑色的。 江束衣吃了一个黑苹果,感觉还挺好吃的。 就这样,三人一边闲聊,一边吃着水果,倒也把气氛渐渐升上来了。 大概过了20来分钟,听到开门声,然后,一个年青人走进了客厅。 “诗诗,我来了。” 江束衣一开始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柳志坚回来了。转头一看,居然是个年青人,有些面熟。 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看过他的照片,这不就是死者周有才的儿子周鲲么? 他到这儿来干嘛? 也对,人家本来就是亲戚嘛。 柳诗诗看到周鲲时,眼神里掠过一丝厌恶:“你来干什么?” “我来请你啊,他们都说你架子大,请不动你,我就来了。人家褚公子对你可是一片情深啊,这次把闻香酒店第八层整层都包下来了,就为请你吃一餐饭,我觉得你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 说着话,周鲲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沙发上,当他看到江、黄二人时,眼神里露出一丝警惕,“他们是谁?” 当着我们的面,问‘他们是谁’。 你这样说话,不太礼貌吧。 黄正文正待回话,却被江束衣暗地里一把拉住,他想看看柳诗诗怎么处理。 “他们是我朋友,你走吧,我不会去的,还有,下次你也别来了。”柳诗诗把手里的水果顺手就扔到了垃圾桶里,看上去她是不想吃了。 “朋友?什么朋友?”周鲲好像没听到柳诗诗让他走的那句话似的,又反复打量了江、黄二人一番。 两人的穿着打扮显然不能入他的眼,最后周鲲的眼神里露出一丝轻蔑:“你们快走吧,这儿不是你们能呆的地方。” 江束衣还没说什么,黄正文实在忍不住了:“好像柳家小姐是叫你走吧。” “嘿,你还来劲了是吧。瞧你这身打扮,也不像是个什么人物,口气倒挺冲的。难道你不知道这世界是有阶层的吗?”周鲲皱着眉头,厌恶地摆了摆手,“今天我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赶紧滚吧,别净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的美事。” 江束衣道:“周鲲,说话请客气点。” 周鲲一怔:“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这声音,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什么江什么衣吧。” 江束衣也楞了一下,这前任和周鲲也认识? 他只是灵魂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身体还是原主人的,声音自然也是原主人的腔调了。 既然被人听出了声音,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当下点了点头道:“嗯,我是江束衣。” “呵呵,还真是江公子啊。好久不见了,怎么感觉神态都不对了。”周鲲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又指了指黄正文说道,“这是你跟班吧,你也好好管教管教。这场合能有他说话的份吗?” 黄正文火冒三丈,啥,我成跟班了? 正待说话,却被江束衣打断了。 “周鲲,这位是黄警官,是我的同事。”江束衣不卑不亢地介绍道。 “警官?同事?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好像你是当了警察。”周鲲恍然大悟,“不过,你怎么当真了,你不是应付家里老爸的吗?现在你老爸死了,你早就跟哥一样自由了啊。还干个什么劲。” 感情这前任就是这种货色? 江束衣心里有些苦涩,看来,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锅要替前任背呢。 那周鲲又道:“你不是调到乡下什么鬼地方去了吗?怎么又跑到江城来了?” 江束衣回道:“是齐春县,不是‘什么鬼地方’,我现在调回江城了,负责你父亲的案子,现在正为抓凶手而努力。如果你有什么线索的话,欢迎提供给我们。” 听到江束衣这番话,周鲲总算是有了点人性的表示,他垂下头去,沉默了好一会,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是吧,我……我会的。” 随即他转头望向柳诗诗,道:“你不去是吧,那我先走了。我有点不太舒服。” 说完他也不搭理江、黄二人,径自走了。 柳诗诗坐在一边,别说站起来相送了,就是嘴上连一句‘慢走’都欠奉。 气氛有些沉默。 江束衣若有所思:“柳小姐,看来你和周鲲他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啊。” “什么关系不是很好,是很糟糕才对。那帮人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真是丢尽了我们这类人的脸。”柳诗诗一脸的鄙夷之色。 “但是周鲲不应该是例外吗?” “他为什么要例外?” “他……是你的堂兄吧。”江束衣说着话,紧盯着柳诗诗的眼睛。 柳诗诗显然有些意外之色,迟疑了一会才说道:“你们都知道了?也对,你们是警察嘛,想查还是能查出来的。虽然他是我的堂兄,但我跟他的关系其实也很差,他那种人……真的是……算了,不说了。” “说说吧,反正咱们也是闲聊。”江束衣试探着说道。 柳诗诗缓缓抬起如同瀑布般的眼帘:“其实你来这里是来查案子的是吧,嗯,我早该想到了。只是……嗯,没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警察啊,不来查案子来这儿干什么? 看你吗? 看你!? 江束衣突然觉得心里有一种情绪在应和,应和柳诗诗刚才表达的那种情绪。 一时间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其实他在齐春县的刚见柳诗诗的时候,那是很不愉快的。 即便是最后一次见面,在法庭那儿的时候,他也对她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只是为何这大半年不见,反而心里会对她涌现出来的情绪,有应和的感受呢? 正待说些什么,就又听到开门声。 紧接着是沉稳的脚步。 江束衣知道,这回怕真是柳志坚回来了。 第12章 周有才其人 来人果然是柳志坚,见江束衣找自己,便叫他们到书房去聊。 黄正文自然也跟了上去,没办法,这是规矩,查访或审讯都至少要有两人在场,不能独自进行。 正好江束衣问话,黄正文记录。 进了书房才刚落座,江束衣便直言相告:“柳董,你会不会觉得最近一些事情发生得太巧了? 先是你的兄弟徐多礼死了,然后你旗下子公司长盛制药厂也倒闭了,手下干将龙厂长也进去了; 现在你的堂兄又出事了。 如果这是走霉运的话,是不是也太背了?” “你是说有人在刻意针对我?”柳志坚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我要给你打0分,你这装得也太不像了,从你的眼神中完全没看出有什么意外的神色嘛,倒是有一种‘我早就知道’的模样。 你又有什么必要来装这个样儿呢? 还是你想套我的话,想知道我们都知道些什么? 老狐狸! 江束衣暗暗腹诽,表面上却顺着柳志坚的话头说道:“是的,这是我们根据现有的线索推测的结果。柳董有什么仇家之类的吗?” 柳志坚摇摇头,道:“从来商场如战场。干我们这一行,哪能没仇家呢,多得都数不过来了。放心吧,我也不是泥捏的。” 多得数不过来了,那你倒是说几个名字啊。 不肯说吗? 再说了,我是在关心你吗? 我是在关心周有才被杀案。 想到这,江束衣便直接说道:“柳董,还是配合我们一下吧,毕竟事关你的堂兄,你也希望尽早找到杀人凶手吧?” “我堂兄?”柳志坚扬了扬眉毛,沉吟了一会之后才说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那我的态度你们也能猜到吧?我当然希望能抓住他。不过,我堂兄的死可能和我的仇家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江束衣立刻就觉察出味道来了,你是怎么知道你堂兄的死跟你的仇家没有关系的呢?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可这也不对啊,如果柳志坚真知道了些什么的话,那就更应该把事实说出来啊,他不想给自己的堂兄申冤吗? 或者……人就是他杀的? “柳董,你和你堂兄的关系怎么样?” “小时候,关系好像还可以,毕竟年纪大了,记得也不是太清楚。后来有才哥去岭南省了。就断了联络。当时我还在工地上搬砖呢。其实再见到他还是近几年的事。不过,你也知道,我工作比较忙,基本上很长时间才聚一次。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柳志坚点了支烟,在烟雾缭绕中缓缓地说道。 江束衣心里在冷笑,我信你才有鬼。 像柳志坚这种外在流露,在表演界有一个专有的名词,叫‘独白模式’,看上去是掏心掏肺,坦诚得很。 实际上,由于语调缓慢,可以慢慢调整思路,是最容易编瞎话的一种行为了。 在这书房里呆了半天,说了那么多话,这柳志坚回答的话里,基本上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绝大部分都是无效信息,除了那一句‘我堂兄的死可能和我的仇家并没有什么关系’还有点可以琢磨的空间。 “你堂兄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是比较老实的那种。” 周有才老实?老实的话,那范东会说他当过贼?当贼有老实的吗? 就算范东是说谎,可是周有才拥有那么多家产,一个老实人能做到? 江束衣还真不是歧视老实人,但这世界就是这样,你人太老实了,只会被人坑,被人蒙,被人欺负,你还想发财? 做梦! 那概率,恐怕比中彩票更低吧! 这回连坐在一边记录的黄正文都听不下去了:“柳董确定没有记错?” 柳志坚正色道:“当然没有,你们可以去问问跟他接触过的人,这是公认的事实。” 江束衣之所以要问问这个周有才是个什么样的人,本意是想更了解周有才,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譬如说,周有才是个流氓地痞式的人物,那这种人更有可能天天去泡夜总会之类的,那么其仇家自然大概率也是这类人。 正所谓物以类聚,鸟以群分嘛。 可周有才是个老实人,这个就不好办了。 老实人是很少会故意去得罪人的,不大可能会有什么你死我活的仇家,自然也更不可能会去做贼了。 这和柴昂他们的说法完全不同啊。 至少在柴昂看来,周有才干了一票大的,能让柴昂找了这么多年,自然这批货是很大的。这也说明周有才胆子很大。 周有才并没有案发被抓,没有被警方当成是嫌疑人,至少是没找到证据。这说明他作案技巧很高。 他和柴昂合作干一票货,说好了一人一半(柴昂至少是这么说的),但却不分给柴昂,这是黑吃黑。这说明周有才心也够狠辣。 以上全都能证明周有才绝非善类。 可是柳志坚却说他是个老实人,甚至还告诉警方大可以去问那些跟周有才接触过的人。 他为什么这么自信? 他应该不是在撒谎,因为这种谎言太容易被戳穿了,只要一问就知道。以他的身份肯定很珍惜羽毛,不会胡乱说话的。 或者是周有才到千湖省后,一贯以来都老实人的形象出现? 装了这么多年,是不是也太累人了? 又或者是柴昂为了拿那份所谓的‘宝藏’的名正言顺性,随口抹黑周有才? 这个的确有可能,毕竟人都是自私的,都会在潜意识里为自己辩护。 可是范东又有什么必要说周有才是贼呢? 他是为了得到黄正文手里的那个瓶子,随口编的瞎话? 这也装得太像了吧,当时自己可没看出来他有撒谎的迹象啊。 如果周有才真的是个老实人,那他又是怎么积累下这么大的家业的呢? 这也不符合常理啊。 难道是…… 周有才的确是个老实人,他在无意中得到一批宝藏,于是用它来开了公司,并招聘了万林和范东。 这事让柴昂知道了,想要瓜分,但周有才不肯。 柴昂准备动粗,周有才为了避开,便迁到了千湖省。 他临走可能给了万林和范东一笔钱,但是因为升米恩,斗米仇的缘故,范东觉得自己拿得少了,对周有才心生怨愤? 这么想的话,那就一切都连起来了。 目前看来,这是唯一合理的推测了。 这会是事实的真相吗? 第13章 祠堂 “柳董,你老家在哪里?”江束衣不打算这么再这么猜下去了,直接问。先假定万、范两人去的就是周有才的老家吧。 “就在齐春县啊。”柳志坚有些不明所以。 “齐春县哪里?” “湾里柳家。”柳志坚说到这有些感慨,“不过,现在村里都没什么人了,全都往城里跑了。江队,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 随后又闲聊了几句,便告辞出门了。 临走时,没看见柳诗诗,江束衣略略有些失落。 “柳董,不要送了。” “唉,江队,我堂兄的事,就拜托了。要是实在找不到凶手的话,那也是命该如此。江队你也不要太过于操劳了。” 江束衣心里一跳,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想抓到凶手吗? 难道会是你干的? 他有什么理由呢? 哦对了,周有才的宝藏! 那些东西应该很值钱吧,能够让柳志坚都动心。 不行,这里我还得来,只是,要以什么作借口呢? *** 经过数个小时的行程,江、黄二人终于赶到了齐春县的湾里柳家。 这村上基本已经破败了。 说句难听的话,简直就跟坟墓一样。 不过,在现代社会里也很常见。 年轻人都出去打工做事去了,村里只剩下孩子和老人。 等到那些在外的年轻人变成了中年人,又在城市里站稳了脚跟,再把长辈和孩子接出去,村里的人口就渐渐越来越少了。 本来湾里柳家就不是一个大家族,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呢。 很快就变成这样了。 有如坟场…… 特别是夜里…… 而江、黄二人赶到时,正巧是晚上。 这村里连灯都没几盏是亮的,一阵风吹来,村口的几棵树的枝条摇摆着,地上的阴影错落着。 两人没由来的觉得有些冷…… 这地方没人气,倒有几分鬼气…… 黄正文嘴里嘟囔道:“这柳志坚也是小气,发了那么大的财,居然任由自己的老家败成这个样子。” 江束衣也觉得有些不太合常理,通常来说那些村里发了财的人,一般都会在老家建一幢大房子,顺便再把祠堂给修一下,让祖宗也风光风光。 不过,人家不建也是人家的自由,毕竟钱是人家的嘛,这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虽然到了地方,可还是不知道具体那一家是在哪里,只能去敲门问问了。 两人找了一间有人住的房子,敲门,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谁啊?” 江束衣道:“我们是警察,有事想问问。” 里面似乎是嘀咕了一会,想来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警察找上门来吧。 打开门后,两人先是亮了证件,然后说道:“大娘,我们想问问,这柳志坚的老家在哪儿啊?” “他啊?”一个白发斑斑的老太太说道,“他早不住这儿了。” 这时,房里又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谁来了?老婆子,让人进来坐会,外面刮风呢。” 待到两人进来后,老太太还给两人倒了杯水,老头坐在床上,看上去腿脚有些不灵便。 “你们是找谁来着?刚才没听清。”老头可能有点耳背。 “大爷,我们找柳志坚啊。”江束衣放大了点音量。 “你们找他是什么事啊?”老头问道。 “哦,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有些事情需要查证一下。”江束衣自然不会胡乱说话。 “他人早搬走了,”老头回答道,声音里隐约还有些喜色,“他是不是犯什么事了?我早说这小免崽子没有好下场了。” “大爷,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江束衣不动声色地套话。 老头的话匣子一打开,这可就收不住了。 原来,这柳志坚发财之后,村里人都希望他能修一下祠堂,毕竟人家别的村基本也都是这么干的嘛。 可是柳志坚死活不肯。还总说些什么怪话,说是村里人以前见他穷的时候,个个都把他当成多余的人,在村里受尽了欺负,现在自己有钱了,又都粘上来了。 老头说到这里,‘呸’地一声,道:“以前小孩子不懂事的时候,打打闹闹的不也是常事吗?他就心眼小!” 江束衣若有所悟,道:“我说难怪这祠堂都这么破旧呢。” “可不是嘛,你看看邻村,人家修得多好。就他那样,小气也就算了,还尽欺负村里人。” “怎么欺负的?” “你看看我这条腿,就是被他们给打坏的。”老头说着话,把被子掀起一角来,那腿显然是有些畸形了。看上去的确像是被人打断的,不像是天生长残的。 这个柳志坚还干过这种事? 江束衣道:“那你怎么不去告他啊?” “告不了,”老太太也激动了,“人家势力大得很,找来律师什么的,说是我家老头自己摔断的。连医药费都没赔呢。现在我年纪大了,老头也干不了活了,我们老俩口也只能呆在这儿等死了。” 江束衣仔细看了看两人的表情,不像是作假,心底不由得有些愤怒,当下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那是因为什么事闹成这样的啊?” “还不是他自己说是做了什么梦,要拆村里的祠堂,我不肯,他就带上一票人来,就搞成这样了。”老头气愤地说道,“很多人哩,都是后生崽,说起话来没大没小的。” 在村里想拆祠堂? 这绝对是村里的大事啊,也难怪老一辈的不会愿意。 他要拆祠堂作什么?不会是假借要拆祠堂之名,去翻找什么东西吧。 是不是他已经找到了,所以才杀了周有才? “大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啧,有快20年了吧,老婆子,你还记得不?” “没有20年,也有17、8年了。” “那我跟你们打听一个人,周有才,你们认识不?” “周有才?没听说过。” “那柳志才呢?” “柳志才?这名字咋有点耳熟呢。” “大爷,你好好想想。他也是你们村的啊。” 过了一会,老头道:“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瘦了吧叽的那个吧,人家老早就离开村子了,不住这儿了。” “那他老屋在哪啊?” “从门口那条路拐出去,到第一个岔道口右拐,第四个屋就是他家的。就在祠堂旁边。” 江束衣:“!!!” 第14章 老屋 “你们问那老房子作什么?”老头问道。 江束衣随口道:“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呵呵,是来找宝藏的吧。”老头的脸上明显写着‘我懂的’。 “哦,”江束衣反问道,“大爷这话怎么说的?这里头还有宝藏?” 老太婆在旁边笑道:“难道不是?都多少回了,早些年,每过一段时间就总有人来这儿,先是偷偷摸摸的,后来都光明正大的来找了。” “来的人是谁?找宝藏吗?找到了没有?” “鬼知道他们是谁,一开始村子里的人听说了这事,还有人起过心,不让外乡人来找,自己也去找过,可什么都没找到。后来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索性也不去管那些外人来找了。” 江束衣沉默了一会,又问清楚了柳志坚的老家,才告辞出门而去。 *** 江、黄二人很快就来到了柳志才也就是周有才的老屋。 借着月光,两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这村里的祠堂的确可以称得上的破旧不堪,但相对于周有才的老屋来说,起码架构还算完整。 譬如门,窗,墙面什么的,虽然残破,但总归该有的还是有。 而那老屋就完全不同了,两片大门其中有一片早已不见了踪影,另一片也只有一个合页挂着,斜着侧倾在墙边。 屋里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蜘蛛网,也不知已经废弃多久了。 甚至还有一个大洞,从三楼的顶上一直贯穿到地面上,月光直接可以从上面洒到屋内的地面上。 地面上到处都是被挖开的破洞。 就算是两人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都好几次差点摔倒。 这幢老屋也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看上去已经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倒塌一般。 “这里头还能有宝藏?鬼才信吧。”黄正文抱怨道,“真要有也早被人挖走了。” 江束衣没有说话,但他心里是认同黄正文的判断的。 黄正文又道:“假设周有才真有什么宝藏的话,那应该就是柴昂说的当年的那批货了。我觉得那批货可能已经被周有才变卖了。要不然他哪来那么多房产?” 江束衣点了点头,这个推测还是靠谱的。 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只是没有那些富二代或创一代的起步资金罢了,如果有的话,自己就也能怎么怎么的。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君不见有多少人一夜之间中到500万,然后抛妻弃子,自以为从此以后自己就能上升到另一个阶层。和那些富豪手拉拉,肩并肩了。 可绝大多数人没过几年,就又重新回到了穷光蛋那一类。 富有的那几年就如同黄粱一梦一般。 这就是缺乏管理大笔资金的能力问题。 你没有能力管理一大笔财富,那财富虽然在你的名下,实际上却并不属性你,因为它们终究有一天会离开你。 而且那一天会来得很快……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远的不说,就拿范东来说,他自承当年也得到过大笔的钱,可是他却无法用钱去生钱,最后还染上了依赖症,现在还不是穷光蛋一枚?连房子都要租人家的,这么多年来,财富到手却是一场空。 如今年岁已高,还能做些什么呢,跟死了也没两样了。 不过,倒是有一个问题,那周有才和万林倒是留存有财富,他们是因为懂些经营吗? 这个倒是要查一查,现在看来,这案件已经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周有才死了,却留下了一个大谜团。 现在能确定的就是他杀。 可是是谁杀的呢? 柳志坚?柴昂?万林和范东? 谁都有嫌疑。 至于动机嘛,那应该就是那批宝藏吧。 可是那批宝藏究竟是什么呢? 能让这么多人觊觎,肯定是非常有物质价值的东西吧。 譬如是一些稀世珍宝之类的东西。 但这也说不通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为何从未听说过被盗了呢? 也没听说过有人报案啊。 另一个问题:这宝藏是不是已经被找到了,还是说仍然下落不明? 查来查去查了这么久,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眼下线头这么多,哪一个才是最致命的那一个呢? 应该从谁先入手呢? 江束衣一边思考,一边和黄正文在老屋里到处寻觅。 突然,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赶紧示意黄正文把手机上的手电筒给关了并躲起来。 黄正文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执行了江束衣的命令。 过了一会,月光下,有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似乎是村里的人,只是路过。 刚刚下了这个判断,就看到那人路过巷口时,被月光映照了个正面。 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依然能大概看清这人的长相。 头发梳得很整齐,一套黑西服,看上去大概50来岁。 走路时,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可就是透出来一种儒雅的气质。 看上去怎么都不像是在这里的生活的村民。 现在还生活在这里的人,要么是老头老太,就算有中年人,也只是作作田过日子。 通常应该是挽着裤脚,扛个农具什么的。 这深更半夜的穿西服在这儿逛是要干什么? 这也太格格不入了吧。 就算你是回老家,这离齐春县城还有近20公里的路程呢。 你得有车吧。 这四周这么安静,没听到汽车的马达声响啊。 这不像是住在这里的人,可是偏偏又出现在了这里。 这是为什么? 最重要的是,这人的长相江束衣感觉有些面熟。 可在哪儿见过,却真的一时半会想不出来了。 黑西服走到老屋附近,拿着手机的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 江、黄二人赶紧藏好。 黑西服见没什么动静,也不进来,自顾自地走了。 江束衣向黄正文示意,跟上去。 两人谨慎地跟在黑西服背后,走了没多远,就看到黑西服进了一间亮着灯的房子里。 两人左右观察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来,这……这不就是柳志坚在村里的老家么? 这人跟柳志坚有什么关系? 江束衣也猛地想起来了,怪不得感觉这人自己见过。 是真的见过,当年在齐春县给柳诗诗当保镖的时候,见过眼前这人。 那份儒雅的气质给江束衣留下了一丝印象。 他是雷管家。 第15章 误解 虽然江束衣终于想起来这黑西服就是雷管家,可却不明白他大半夜的穿这套衣服在这儿干嘛…… 有病吗? 装鬼也应该是穿古装更应景吧。 等那雷管家进去之后,江束衣迅速也翻过矮墙到了那窗沿下,刚蹲好,就看到黄正文也翻了过来,不仅如此,他还从怀里掏出一支笔状的东西来。 这玩意江束衣自然认得,是一个小型的录音机。 当下不由得暗暗点赞。 要说起来,这一路上黄正文虽然没说什么启发性的东西,还偶有抱怨之类的。 可平时在查漏补缺上却做得极好。 譬如说第一次见范东时,要不是他随身带着‘烟算没’,还不知道那范东会不会坦白交待呢。 这次又带上了小型录音机,显然是担心漏听了些什么。 以后还可以拿出来重听,反复推敲。 很稳当,是个好助手。 只听得里面有人在聊天,一个声音道:“我说,雷管家,我还要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呆多久?看到有人来没有?”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50来岁的男人的声音,略略带些低沉。 也不知是声音本该如此,还是在此时是刻意压着声线说话。 雷管家没说话。 不过从那人的下一句话里,可以推断出,雷管家可能是用肢体语言表示了否认。譬如摇头之类的。 那人道:“我早就说过了,东西就在这。你留我在这也没什么用处,岭南那边我还有事呢。” 雷管家依然没说话。 那人沉默了一会,又说道:“时间已经耽搁太久了,我公司都不知乱成什么样子了,我是真不能再呆下去了,我得出去看看。” “那边也找过了,没有!”雷管家终于说话了,“褚先生,你肯定你没记错?” 接着屋里传来一片响声,声音中夹杂着那位禇先生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的话语:“怎么,你们不信我?” “那倒不是,关键是几乎所有的地方都翻找过了,什么都没有。 所有有关系的人,都一一问过,并查证过,结果仍然是没有。 你当时赌咒发誓说的话,现在并没有兑现。 导致现在只能在各个地方蹲守,看看有没有其它人有线索找来,等他们找到后截胡。 这样子,我们就很被动了。 禇先生,我希望你好好回忆回忆,多年前的那天,财哥酒后失言说的地方到底是哪儿?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不小心记错了也是有可能的!” 话语里虽然没有什么带刺的字词,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那雷管家绝非随口说说。 这是一种隐性的威胁。 “这是财哥的老家没错吧,那财哥说的地方就是这!怎么可能会记错!?那天我根本就没喝醉。记得清清楚楚。要不是我一直没查出来财哥到底是哪儿人,我早就自己拿到手了。”那禇先生说着说着,声音里明显带着一股气愤之意。 雷管家道:“可是现在掘地三尺也没找到,这的确是个事实吧。 当初,对我们告知地点的是你; 提出让我们要保持耐性的也是你; 如今,东西没到手你就想走人,届时你说是去岭南,谁又知道你会去哪里呢? 禇先生,说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什么!?”禇先生的声音明显有些尖锐起来,还拍了一下桌子,应该是气极了,“你说我说谎?说谎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不要激动,禇先生。”雷管家的声音依然很温和,“虽然柳董没有跟我说什么,但我猜也能猜得到。 你因为好赌,现在已经负债累累了。这也是你最近不怎么去七子城的理由吧。 你名下的产业应该不多了吧,让我猜一猜,唯一还完全属于你的,只剩下那家五星酒店了吧。 可是前段时间,你居然私底下说什么要进军东海省!? 资金从何而来呢? 而且,贵公子最近对我家小姐的追求明显加大了力度,简直就像是要直接求婚了一般。 这跟以前可不太一样啊。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柳董吧?” 禇先生显然很是震惊:“我说的那些话,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们……” “禇先生,我们柳董看上去像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吧? 事实上他也的确很好说话。 不过,你以为他是靠着好说话,才得到今天的身份地位的吗?” “可是……我真的听到财哥说他放在老家了啊。这是真的啊。我真没有骗你们的必要,我说的全是真的。”禇先生有些慌了,自己在跟心腹说这些话的时候,周围没有别的人啊,那是谁传出去的? 难道心腹已经被买通了? 那会是谁? 我究竟还有没有能说话的对象了? “其实呢,有很多人都对我们柳董有些误会,但其实我们柳董并不是一个耐性很好的人。所以,我劝告你,在他的耐性耗尽之前,记性赶快好起来吧。浪费时间对你对我都不是好事。”雷管家温和的声音,却让人听出一种寒意。 那禇先生沉默了很久,才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雷管家,我仔细想过了,财哥当时说的真的是这个地方。我真没骗你。他的原话是:‘秋莲当年……吃了那么多苦……现在……好了,她……不在了……有什么意思……宝藏就……老家’。” 雷管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你这样说话断断续续是什么意思?” 禇先生现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我……我是在学当时的财哥酒后说的话啊。” 听到禇先生这番话之后,雷管家没有说话,他沉吟起来。 窗外的江、黄二人倍感欣喜,没想到在这儿居然得到了这样一个重磅消息——周有才说过宝藏的埋藏地。 这下好了,只要找到宝藏,就能找到相关连的人; 找到了相关连的人,就能知道周有才隐藏在水面之下的社交网络; 找到了那个社交网络,自然就能锁定目标嫌疑人了。 这个本来是不太可能能找到的,毕竟以前的资料因为某种原因都遗失了。 现在这个可能性反而大了起来。 过了一会,雷管家苦笑起来:“你为什么不早说,早说了就直接找到了啊。我想你可能是误解财哥的意思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雷管家只凭这番话就能知道周有才把东西藏哪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好奇起来。 第16章 填字游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禇先生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江、黄二人也把耳朵给竖起来了,他们也想知道这个雷管家从这番话中到底悟出了什么。 可雷管家却并没有直接回答禇先生的话,而是打了个电话。 “……是的,事情就是这样。我怀疑周先生可能是把东西藏到他亡妻的老家去了。 由于当时周先生喝醉了,所以他的话有些残缺不全。 那句话里。我猜测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秋莲当年‘跟着我’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日子’好了,她‘却’不在了。‘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宝藏就‘放秋莲’老家‘吧’。” 江束衣闻言暗暗点头,这字填得很通顺,也很合乎逻辑。 看来真的应该是这样的。 那边,雷管家依然在跟通话中:“好的,柳董,我知道了。我会照您的吩咐办的。” 禇先生等他挂完电话之后,说道:“我说了没有骗你吧,现在我可以走了?” “恐怕还是不行,要等到我们拿到那批货之后你才能走。放心吧,只要东西一到手,你立马就可以走。” 接下来,两人不再进行这个问题的交谈,只是随口说些杂事。 江、黄二人见状,便悄悄地退了出来。 等到了无人处之后,两人开始低声交流看法。 黄正文道:“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周有才先是在某一天酒后失言,说自己藏有宝藏。然后被那个同桌喝酒的禇先生知道了。 这个时候禇先生就开始找寻宝藏,但一直都未能找到。 最后由于自己好赌,欠下赌债,便把宝藏的消息以一定的金钱数目卖给了柳志坚。 柳志坚得到消息后,便杀死了周有才,却不曾想宝藏却始终未能找到。 我觉得我们应该直接提审柳志坚,就算不是他,也绝对与他有重大关系。” 江束衣道:“事情的经过看上去是这样的,不过,还是有些问题未能解释清楚。让人生疑。暂时还是不要提审柳志坚,以免打草惊蛇。” “什么问题?”黄正文有些奇怪,这逻辑不是很通顺么?还能有什么问题? 江束衣解释道:“第一,根据雷管家的话,这个禇先生也是个富豪,这世界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为了钱愿意去挺而走险的人可大把的有,他却查不出来周有才的老家在哪儿,这可信么?难道他查访的时候,就没有一个人给他提供过这个线索?这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有那么难查吗? 第二,柳志坚有什么必要杀掉周有才?就算他得到了这个消息,那他的目标应该只是宝藏而已吧。而且,更说不通的是,他为什么不在宝藏到手之后,再杀掉周有才?何必搞得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连找个人问的机会都没有。 第三,就算那个禇先生是个笨蛋,也就算柳志坚一时冲动了。可周有才又有什么必要把宝藏放到亡妻的老家去呢?据我们所知,他亡妻的老家是在湘南省,这离得也太远了吧。放到那么远的地方,不怕被人盗了吗?从周有才执意黑吃黑和柴昂执着苦寻多年未果仍不放弃的反应来看,那批货应该是很值钱的才对,周有才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你就一点也不觉得这其中有太多的不合理吗?” “你说的那个雷管家是那个黑西服?”黄正文没有回答江束衣的那几个问题,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是的。” “你怎么会认识那个雷管家的?” “以前我曾经做过柳诗诗的保镖……”说着话,江束衣把之前的事给黄正文说了一遍。 黄正文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那双眼睛却在溜溜地乱转。 “你干嘛?” “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说来听听。” 黄正文上前一步,贴着江束衣的耳朵说了一番话。 江束衣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 “这是为了破案。”黄正文大义凛然。 “行吧,我考虑考虑,你把刚才录的东西,拷贝一份传给岭南的夏向阳,看看他怎么说。” “好的。” *** 岭南花城支队。 虽然已是深夜,但夏向阳并没有休息,本来他的工作就已经很忙碌了,现在答应了要给江束衣帮忙,只会变得更忙。 今晚看来又要熬到3、4点了。 喝了一口浓茶,刚提了一点精神,准备看看下一个监控。 没想到手机突然响了,拿过来一看,江束衣那边发了一段录音过来。 他先是大概听了听,琢磨了一阵子,又仔细听了几遍。 才拿起手机给江束衣发了个消息‘方便接电话么?’。 那边没回消息,而是直接打了过来。 “怎么样?夏处长听完有什么感受?” 夏向阳道:“通话中的这两个人都是什么装扮?什么时候录的?” 江束衣回道:“就刚刚录的。一个叫雷管家的穿着整套黑西服;另一个不知道。我们是偷墙根录下来的。” 夏向阳犹豫了一会,说道:“这个禇先生恐怕是在说谎。” 江束衣一怔,这是不是有些神了?你都没在现场,光是听录音就能分辨出别人是不是在说谎? 我身为一个演员在没看到别的外在流露的时候,我都不敢轻易断定一个人是否有表演痕迹,你是怎么做到的? 想到这里便问道:“夏处长,你这话是有什么依据啊?” “是这样,通常一个人说话的时候,是会特别注意后缀词的。也不能说是特别注意吧,这是多年使用语言之后的下意识反应。那个禇先生描述别人说话时,最后一个词并没有后缀词,这是不符合根音原理的。这种话,倒像是临时编出来的。” 江束衣惊讶了:“这也是痕迹学能做到的事?” “是的,”夏向阳坦然道,“这是语言痕迹,痕迹学无处不在,并不仅仅局限于案发现场的各类物证,昆虫,甚至包括人的穿着打扮。虽然没能看到两人的打扮,但这个破绽实在有些不应该。说话人试图把别人引入到一个填字游戏当中去。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 虽然夏向阳说的话很是客气,但江束衣也能听出他的自信来。 难道真的是在说谎? 第17章 约会 今天阳光明媚,虽是初夏,但天气却很凉爽。 柳诗诗打算出门去散散心。 此时已经临近高考了,作为高三的学生,正是埋头苦读之际。因为谁都知道一个月后的那场考试,将会如何深刻地影响自己的命运。 但对于柳诗诗来说,这个根本就不是问题。 别说她的人生本来就已经安排好了退路,以后无非就是接管自己父亲的公司呗。 就算不是,以她的成绩,在华夏国那还不是想上什么大学就能上什么大学么。 这样一个富二代的尖子生,老师是又爱又恨,也不敢管,她不上课,谁都不敢多说些什么。 她正一路逛着街,脸上带着笑意,眉宇间却带着一丝忧郁,显得心事重重。 走着走着,突然才发现眼前出现一个人,正是江束衣。 此刻离他不过2、3米远。 本来江束衣是不太可能出现得离她如此之近的。 自从上次绑架事件发生之后,她出门身后必定会跟着几个女保镖。 只是奈何那些保镖都已经认识江束衣了,知道他是警察,所以也未加阻拦。 她心中有些意外之喜,脸上却是板着,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待移步而去。 但江束衣却主动说话道:“柳小姐,你也对乐器有兴趣么?比较喜欢哪一类乐器?” 柳诗诗有些茫然,不知道江束衣为何会这样问,她四下望了一下,才发觉此刻自己正站在一间大型的乐器店的门口。 “没有,我只是路过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像柳小姐这样的天才,乐器也会很精通呢。” “没有。”柳诗诗已经走出几步,越过了江束衣。显然不想继续聊下去了。 但江束衣又在后面跟了过来,说道:“柳小姐,我觉得像你这样气质的人,比较适合小提琴,既然已经遇上了,不妨我们进店里去看看吧。” “不了,谢谢。” “或者柳小姐更喜欢钢琴?若是身披一袭白裙,弹奏一曲梦中的婚礼,想必是会是一道异常浪漫的风景吧。来吧,一起进去看看,正好我也想买一架钢琴。帮我参谋参谋?” 这算是什么? 我上次以为你还是特意来看我的,没想到你只是为了查案子,现在这又是要做什么? 柳诗诗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说道:“江队长,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冷,若是换了别人这样说话,听者自然会知道说话人对这个话题并没有什么兴趣,赶紧离开吧。 但拜她的娃娃音所赐,她此刻的表现只见可爱,不见威风。 更何况她面对的是一个演员,她的外在流露根本就逃不过江束衣的眼睛。 她深藏在眼底的那一抹愉悦,‘偶尔’望向乐器店的眼神以及微微颤抖的指尖,都在准确无误地告诉江束衣。 期待——快要按捺不住的期待。 江束衣咬了咬牙,我是真的不想骗你啊。 不过黄正文有一点说得对,一切都是为了案子。 想到这,江束衣用很诚恳的语气说道:“所谓相约不如偶遇。陪我进去看看吧,就当是我们第一次约会。” 他的表情,肢体,语气,声音,无一不在流露着:‘我想和你约会,因为我喜欢你。’这样的信息。 柳诗诗活到今天为止,接到的约会邀请不知凡几,但她全部都拒绝了,因为就没她能看得上眼的也从来没有遇上过有点感觉的。 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例外,还有些小窃喜,心跳也突然快了起来…… 但! 不行,我不是路边摊,不是谁想约就能约的。 我还是要拒绝你。 “江队长,约会两个字说得太随便了吧。我们并不适合那种关系,还是做好朋友比较好吧。”她板着脸说道。 柳诗诗自以为认真严肃的表情,在江束衣眼里看来,实在连30分都不能给。 这演得也太差了……明明是很期待嘛,口是心非。 江束衣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好朋友?我以为我们才见过几次面,我满心只想着争取能从你的普通朋友做起,可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居然迫不及待地提出要和我成为‘好朋友’。虽然我是愿意的,但我们这样关系发展得是不是太快了?” 从江束衣与柳诗诗对话伊始,后面跟着的几个女保镖便露出捉狭的笑容。 再听到江束衣这番如此厚脸皮的说话,有一个圆脸的女保镖,不由得轻声笑出声来。 而柳诗诗听到这话之后,小脸也再也板不住了…… 她笑了…… 这人脸色真厚…… 保镖们笑了,现在的年轻人啊,年轻真好。 江束衣也笑了,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大家都笑了,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 江束衣再次作出了邀请的姿势,这一次柳诗诗没有拒绝,她移步进了那间乐器店。 众人自然也鱼贯而入。 江束衣前世也不知演过多少电视,电影,各种段子,场景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再加上他刻意讨好,一下子便把气氛搞得活跃起来。 柳诗诗眉宇间的那一丝忧郁不见了,变得爱笑起来。 有时候人与人相处就如同中间隔着一块玻璃一样。 陌生时,那就是一块防弹钢化玻璃。 其厚度,视双方的陌生程度而定。 虽然互相能望见彼此,但却无法真正去体会对方。 当渐渐开始熟悉时,玻璃渐渐开始变薄。 但只是变薄是没有用的,你还是无法触碰到对方。 而想要触碰对方心灵最好的武器,便是笑容。 有了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就如同在玻璃上破开了一个洞。 有了第一个洞,便会有第二个洞,第三个洞……直到这面心理玻璃防御隔阂完全消失。 对那块玻璃来说,有一个洞与有许多洞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都是一块烂玻璃…… 玻璃越烂,两人的关系便会密切…… 当玻璃完全消失之后,你懂的……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到了晚上22点了,柳志坚都打电话催好几回让柳诗诗回家了。要不是电话还能接通,估计柳志坚要抓狂了。 江束衣只能送柳诗诗回家,说是送,其实是坐在人家车上陪人家回家。 到了柳家之后,江束衣很绅士地替柳诗诗开门,让她下车。 通常,这时,男性就该说些什么了,譬如定一下,下次的约会时间之类的。 女性通常在这时会采取比较保守的策略。 但柳诗诗不同。 一则,她从小生活优越,习惯了发号施令; 二则,她从来没有恋爱经验,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明天早上6点,来接我。”她‘傲娇’地甩下这句话,便匆匆‘逃’走了。 其它几个女保镖忍住笑意,亦跟了进去。 门前只留下有些懵逼的江束衣。 这好像不对吧,这不应该是我的台词吗? 这……电视电影里没这么演过啊…… 第18章 进展 说实话,这次‘偶遇’的机会,江束衣把握得还是比较成功的。 由于他曾经是一个很敬业的演员,所以在他扮演不同角色的时候,会深入去体会角色从事的那个行业的知识。 这也导致了他对很多行业的了解比一般人要多。 虽然还谈不上精通,但常识性的东西却比一般人强多了。 就仅以西式乐器中的常识来说,短笛比长笛要高一个八度。 再比如说国际标准音a音的音高,它的赫兹就是台式电话按下免提的那个‘嘟’的提示音的赫兹音高。 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始,那么剩下的就是把这个任务完成了。 先以恋爱为名接触柳诗诗,然后,通过柳诗诗去查柳志坚的老底。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算是一个办法。 虽然江束衣觉得黄正文这主意实在有点馊…… 至于说当柳诗诗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此时急于破案的江束衣已经顾不上了。 时间毕竟已经拖得很久了。 江束衣正在门口等出租车的时候,柳家的门又开了,那个圆脸的女保镖走了出来,还递给江束衣一个钥匙:“小姐说了,让你开车回家,明天再开车过来接她。” 为什么我会感觉到有一点点暖意?他接过了钥匙,心底却泛起一丝丝不安。 我这么骗她,真的没事吗? 要不索性假戏真做? 炒股炒成股东,炒房炒成房东,泡妞泡成老公? 不要,我并不太喜欢这样傲骄的女人。 开车回家时,接到了老李的电话。 他打电话给我干什么?哦,我想起来了,我曾经拜托他,让他去查查那个周有才的老底。 “江队啊,睡了没?我这边查到点东西。” “什么东西?” “那个周有才的真名不叫这个,是叫柳志才。老家就在湾里柳家。” 江束衣叹道:“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啊,已经知道了,哎,那他曾经犯的事也知道了吧。” 曾经犯的事? 江束衣一怔,道:“这个不知道,你详细说说。” “是这样,那个柳志才以前曾经以盗窃罪被捕过好几回呢。后来为了避免被人注意上了,才改成周有才。” 曾经以盗窃罪被捕好几回? “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以前有一个同乡在岭南花城监狱里工作,让他帮忙查的。” 江束衣有些感叹,这姜还是老的辣啊。 别的不说,就光是认识的行内人就不少。 特别是像他那种油滑的性子,从不轻易得罪人,这样当他开口的时候,别人亦不会轻易拒绝他。 “还查到了什么?” “还查到花城那边有个富豪丢过一个传家宝,是一双玉镯。当时闹得挺大的,有人看见在那个时间段里,周有才在附近出没。但是最后因为没有真凭实据,所以不了了之。” “既然都有人看见了,怎么还会说什么没有真凭实据?” “因为那个目击者本身就有问题,那小子也是个惯犯,当时还刚放出来不久。还处在被剥夺政治权利期间,所以他作的证词,法官并未加以采信。” “那个目标者叫什么名字?” “我看看,嗯,叫柴昂。” 柴昂!? 江束衣一惊,那这就串起来了,事情始末想必是这样的。 这个柴昂看到了周有才偷盗,便想分赃,然后周有才不肯,所以才举报。 结果因为自身正处在特殊时期,所以让周有才逃过一劫。 可能也是担心那个柴昂会乱说话,周有才便哄骗他说,下次偷盗的时候,一起搭伙分赃。 那柴昂正以为搭上了条财富直通车的时候,周有才却到时把他给甩了。 分赃不成,柴昂咽不下这口气,便四处寻找周有才。 由此继续推测,柴昂与周有才合伙的那一把偷窃,其金额必然十分巨大。 那么,合伙的那一次作案是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下,盗窃的何种财物呢? “查得好,继续深挖,把他的老底全都给挖出来。”江束衣高兴地说道。 可是老李却有些为难:“江队,我毕竟是在齐春县工作,让我临时干个活什么的还行,让我全程参与,我怕陈队会不高兴。” 江束衣懂了,这李泥鳅是想要好处了。 “我知道了,我会上报,看看能不能批个报告,调你参与这个案子。” 老李依然很为难:“江队,我没别的意思,其实齐春县也挺忙的,这边最近也发生的命案……” 江束衣明白了,没想到这李泥鳅心还不小。 “老李啊,想调到江城来,我说的不算啊。算了,我尽力吧,我跟上面说一声。” “好勒,有您这句话就行。你就放心吧。我李泥鳅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该干什么,还是清楚的。” “行,那就挂了啊。” “好勒。” 江束衣正打算挂电话时,却突然听到那边传来一个女声,虽然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见了。 “怎么样,怎么样?他答应了没……” 电话挂断了。 江束衣也是服了,这老李的老婆真的有点乍乍呼呼的。看来,这主意大概率是他老婆出的。 算了,不去管他。 江束衣打电话给黄正文,给这小子安排点事做。 黄正文接到电话时,脑子是懵逼的,不是都给你出主意了吗? 你按这事去办就好了啊。 虽然我也对工作充满了热情,可觉总是要睡的吧,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那种连续几天几夜不用睡觉的工作狂啊? “你是不是还没睡醒?要不要你再睡一会?等案件结束了让你签个字就行?”江束衣的声音有点冷,工作都没做完,就顾着睡觉。还有没有一点觉悟了? “我没睡,没睡,我知道了,我明天会去查那个周鲲的。”黄正文的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在啄米一般。 “明天?这个时候正是那群富二代们狂欢的黄金时间,现在就去。”江束衣说完就挂了电话。 黄正文拿着电话,一下子就清楚了,难道陈尚过说的是真的,那次车祸真的让他变了个人似的开窍了? 我是不是也该去撞一下? 第19章 老屋的痕迹 江束衣刚放下电话,夏向阳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江队,我核查了一下周有才的资料,发现有一段时间是空白的。刚刚查出了结果,这个周有才曾经在20年前出过一次国,时间不长,大约1个月就回来了。” “他去了哪里?”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但如果他是犯事的话,那应该是在国外犯的事。他在国内的所有痕迹都已经查明。除了几次偷盗被捕之外,没有查到其它犯罪行为。” “20年前出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要经过海关严查的吧,怎么会查不到他去了哪里?” “因为他是伙同其它人一起偷渡出去的,其中有一个和他同行的人,你一定想不到他是谁。” “谁?” “这个人你应该有所耳闻,他是……” 夏向阳刚刚说到这,还没说完。 江束衣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柳志坚!?” 夏向阳的声音显然很是惊讶:“江队,这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一个大富豪在20年前曾经偷渡过,这个一般人很难猜出来吧。 “因为,周有才是柳志坚的堂哥,他的本名叫柳志才。”江束衣简单描述了一下二者之间的关系,以及在湾里柳家老屋里看到的一幕,正待接着往下说的时候,却被夏向阳打断了。 “江队,你刚才说到的他家老屋的格局,能不能再详细描述一下?” 这个很重要? 江束衣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努力回忆并详细描述了一番,最后说道:“我在现场还拍了几张照片,我现在就给你发过去。” 发过去不到5分钟,夏向阳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声音显得有些兴奋:“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就昨天晚上啊,怎么了?” “你看啊,你发给我的第一张照片,左上角明显有一个深色的四方印记,再看照片中间被掀开的地砖上的花纹,说明这儿以前应该是有一只辟邪镇财兽,而对应的右角,照片并没有拍到,按理说也应该有一只。这种行为模式,在风水学中被称之为……” 江束衣失笑道:“夏处长,咱们这个行当,可不兴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哈。这风水学几个字从您嘴里说出来怎么显得那么违和呢。” 夏向阳辩解道:“我是不信啊,可是架不住有人信啊,像周有才这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明显就吃这一套。就跟小混子会拜关二爷一样。” 一听到关二爷这几个字,江束衣猛地想了起来,当时进入周有才房间的时候,那大厅里可不就摆着一尊关二爷吗。 害自己当时还挺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富豪家里会摆上一尊关二爷。这下明了了。 像周有才这样偷偷摸摸过日子的,可不就是小混子嘛。 哪怕他发了财也改变不了,他本身就是一个小混子的本色。 生怕被别人看出端倪,一辈子活得谨小慎微的。 没想到最后还是死于非命。 “继续说。”江束衣也兴奋起来了。 “详细的恐怕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了,只能说宝藏从目前来看,当年应该就埋在那附近。”夏向阳有些惋惜,“这照片没拍好,很多地方并没有拍到。” 江束衣有些懊恼,早知道当时就给夏向阳打电话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直接让他过来就行了。 于是两人沟通好了,让夏向阳明天就直接坐动车到千湖省来。 放下电话之后,江束衣有些按捺不住心头的兴奋之情。 虽然现在还什么都没找到,但他已经隐隐看到了希望。 当初接触这个痕迹专家的时候,还不是很明白这类人到底有什么作用,现在理解了,这作用太大了。 若是有这样的帮手,那得省多少功夫啊。 不过,夏向阳去老屋固然是一条线,但是通过柳诗诗去接触柳志坚也是一条线。 这条线也不能放松,鬼知道柳志坚20年前跟周有才偷渡去国外是干了什么? 亏柳志坚还说什么多年不见,真是鬼话。 说起来,要不是不信他的话,也不会想到走柳诗诗这条线。 所以,明天还是要去接触柳诗诗。 再抽空去陪夏向阳去老屋实地查访一番。 *** 次日大清早,太阳都没起来,江束衣就先爬起来了,满打满算,最多也就睡了3个小时。 一看手机才刚刚5点,便打电话给黄正文,询问昨晚周鲲那群富二代在哪儿玩,说的什么。 那黄正文此时明显犯着迷糊,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被江束衣逼问不过,只好承认,那天晚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还辩解称已经有5天没正经睡过觉了,实在扛不住了。 江束衣无奈,只好让他回去睡觉。 自己起身洗了个冷水澡,然后换了一套衣服,开上车去接柳诗诗。 待到到了柳家的时候,正是5点45分左右,门口已经有保镖在等着了,见江束衣来了,便招呼他进去,说是让他去陪小姐用早餐。 正好,我也没吃早餐,还可以跟柳志坚搭个话,看看他会说什么,你不跟我说实话,我就泡你女儿。 抱着这种邪恶的想法,江束衣兴冲冲地进了柳家。 待进了大厅之后,眼前的场景吓了江束衣一跳。 房间里灯火通明,有好几个人端着各类餐盘走来走去,虽然人多,但丝毫不乱。 在保镖的指引之下,江束衣来到了一个房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长条桌,中间还点着几支蜡烛,柳诗诗盛装出席,坐在一头,另一头空着,自然是自己坐的了。 倒是没瞧见柳志坚。 见江束衣准时到了,柳诗诗微微颔首,示意入座。 “咦,伯父怎么不在?”江束衣有意打好关系,于是柳志坚也从官方称呼的‘柳董’变成民用的‘伯父’了。 却见柳诗诗不答,但微微蹙眉。 旁边有一个侍女模样的人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小姐吃饭时,不喜欢说话。所以……” 还不让人聊天了?就闷着头吃? 算了,忍了吧。 谁让我打算‘泡’她呢。 早餐很丰富,桌上摆着各式菜肴,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江束衣也真的有些饿了,每样都尝了一点,味道很清淡,但入口绵软,明显是极好厨艺烧治的。 正吃得高兴。 见那柳诗诗正瞪着自己。 看我干什么? 因为我长得帅么? 想到这便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pose。 侍女又在旁边指点他:“小姐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人吧叽嘴……” 这! 算了,我再忍。 第20章 同桌异心 接下来,柳诗诗又‘指点’了几处江束衣‘不对’的地方。 譬如说,坐姿啊,手势啊,甚至包括吃什么需要搭配什么。 最后的场景就是江束衣的嘴在吃东西的时候变得细碎起来; 拿刀叉的时候,手里要有一种虚握着一个鸡蛋的感觉,不能把刀叉握实了; 背部要微微弯着,不能弯太过,也不能挺太直…… 诸如此类,江束衣明显觉得自己不像是她的准男友,更像是一个陪着老佛爷的太监…… 不过,江束衣也能了解柳诗诗的心路。 很显然,柳诗诗年龄太小,平时除了上个学,也不怎么和太多人接触。 由于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也没有什么人敢在她面前摆谱之类的,更别提欺骗她,喝斥她了。 别说那些,就算是见到她一次都不太容易。 所以,她还不懂得怎么去接受另一个人的世界,这次所谓的约会,她也只是按自己的想法,把对方塑造成自己心目中的样子。 平时陪她的人,要么是侍女,要么是管事,都是对她言听计从的人物。 胆敢有坏心思的,那就准备接受柳董的雷霆之怒吧。 有鉴于此,她一直都活得很自我…… 在她的想像中,她的男友自然也差不多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了吧。 江束衣也不想多事,为了办案,我都忍了! 先跟她打好关系,然后,再一步步地接触柳志坚,去得到柳志坚的秘密。 你是不是活得很自我,我也不在意,忍忍也就过去了,我又不是跟你来真的。 就在江束衣思维运转之时,柳诗诗心中也是浮想联翩。 对,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上车祸事件,那次真的把她给吓坏了。 那不是电视电影中经常出现的弱智情节吗?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 原来,我离死亡这么近? 每次做恶梦,梦见那次车祸时,总会出现这个男人把自己给救出去。 要不是总想着他,自己也不会被人绑架吧。 在被绑架的那些天里,她不止一次的幻想,那个男人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后来果然被救出去了! (陈尚过泪流满面:救你的是我!是我啊!) 在法庭里的那次见面,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跟他说话,他居然不搭理我。 虽然,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点想你,但如果你不主动联系我,我是绝不会主动联系你的。 我可不是路边摊,我是谁?我可是柳诗诗啊。 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青春无敌阳光美少女! 现在他终于主动提出要跟我约会了,这很好。 虽然答应他的约会,让人有点害羞,但……算了…… 嗯,电视电影上都是这么演的,就该男人主动嘛。 不过,这个男人怎么……怎么这样呢? 一点也不……不像梦里的那样…… 他为什么不能像雷管家那样温文尔雅? 为什么不能像陈管事那样循规蹈矩? 为什么不能像刘侍女那样举止有礼? …… 真是伤脑筋…… 他的出身不是跟我差不多么?为什么总是感觉他像一个平民一样…… 虽然我现在觉得平民中也有好人,不见得全是下等人,可是……你不应该更靠近我们这个阶层才对吗? 两人抱着不同的心思,各自吃着食物。 一顿沉闷的早餐,食物虽然美味,但却味同嚼蜡,至少对江束衣来说是如此,他真的恨不得现在有一个声音跳出来:“卡,这段过了。” 可惜并没有…… 随着时间的推移,早餐终于用完了…… 江束衣如蒙大赦,看了看手机,这顿倒霉的早餐吃了快一个小时了。 “柳小姐,今天打算去哪里?”江束衣开口道。 不开口不行,总不能坐在这,你看我,我看你吧。 “上学。” 江束衣大喜,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她现在还是学生呢。 想是这么想的,但他的脸上还是浮现出‘惋惜’的表情:“哎,对哦,还得上学,要不然……”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柳诗诗眼睛亮了,对啊,我现在算是有男朋友的人了,电视电影上不都是和男友出去玩么? “不不不,还是上学比较好。”江束衣赶紧改口,“你现在要以学业为重。” 柳诗诗皱了皱秀气的小鼻子:“上不上学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我爸平时都不怎么管我这个的。因为我跟那些笨蛋不同,上不上学,反正我都能拿第一的。” 你骂谁呢? 谁是笨蛋!? 尼码,你照顾一下我的情绪好不好? 江束衣咬了咬牙,忍了吧。 不过,还是要劝她去上学啊,不然,自己哪有时间去接夏向阳去老屋找线索啊。 当下,江束衣转换角色,从准男友变成学校教导处主任,开始跟她讲述不上学有什么危害啦,不读书会被人骗啦等等。 柳诗诗听得好不耐烦,正想发作,转念一想,如果我不去上学,他会不会认为我不尊重他? 于是,她便很勉强很勉强地点头同意了。 见最后好说歹说,总算是劝得柳诗诗去上学了。江束衣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旁边站着的几个侍女,见柳诗诗居然都能听人劝了,惊讶得不行,这可是连柳董都未必能办到的事啊。 其中一个吃惊太过,居然把手上的汤盘不小心沷了一些出来,洒在了地上。 她吓得赶紧去擦。并祈祷柳诗诗没有发现。 可是柳诗诗却偏偏看见了,本来被人强行扭转了心意,就让她很不爽了,现在看到这一幕,就再也忍不住发作了:“你怎么回事,做这么点事都做不好,汤都能洒到地上,你还有什么用?” “对不起小姐,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你被解雇了,赶紧走吧。” 江束衣站在一边,觉得好无语。 看来,虽然她经历了那次绑架事件之后,心态上对那些平民不再有那么深切的蔑视,但长年以来的娇生惯养造成的各种习性,却不是那么容易能全部改得了的。 这条路线还要不要走下去啊,怎么感觉自己将来会很累的样子? 第21章 没开始就结束 很快,江束衣开车送柳诗诗到了华师附一中,也不等江束衣替她开门,她就自己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招呼也不打。直奔校门而去。 江束衣在后面叫她,她也不应。 路上还撞上了一个白衣少女,那少女个子娇小,被她一撞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柳诗诗还冲那小女生发脾气,指着那少女不知说了些什么,才继续向前走。 那少女衣着很是朴素,见她的打扮便知道那是自己是惹不起的那类人,低着头,没敢说些什么。等她发泄完了,才匆匆走进了校门。 江束衣在后面眉头紧锁,他离得有些远,没听见柳诗诗冲那白衣女生说了些什么,但料想不会是好话。 只是让你去上个学而已,忤逆了你的心意,后果就这么严重吗?如此小的事情,有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吗? 还把脾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这大小姐脾气还真是难伺候。 真想不干了,算了,先忍忍吧,一切为了案子。 等接了夏向阳去老屋看看有什么线索再说。 *** 等到江束衣接到夏向阳来到湾里柳家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时分了。 “就是这,你看看。这柳家就跟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的一样,都快成荒地了。也没什么人……”江束衣正给夏向阳介绍着的时候,突然电话响了,拿出手机一看,是柳诗诗打来的。 她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喂,柳小姐吗?” “你人呢!?”电话那一头,是柳诗诗带着不满的声音。 “我?我在外面呢。你怎么打电话给我了,你不要上课啊?” “上课?都什么时候了,还上课?早就放学了,我在校门口等了你快1分钟了,你人呢?”娃娃音的声音已经由不满变得带有些许怒意了。 “你等我干啥?”江束衣莫名其妙。 “你不要带我回去吃饭啊!?”娃娃音怒意渐盛,声音也大了起来,这么简单的事,还用得着说? “哦,我这边还有点事,你自己回家吃吧。”江束衣说完就挂了电话,这么小的事还用得着打电话生气?果然是娇小姐脾气。 再说了,在你家吃饭名堂太多了,吃不消,我还不如在外面随便吃点什么对付一顿得了。 电话另一头,柳诗诗终于怒了:“车都被你开走了,我怎么回家?……喂?喂喂喂?” 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咦?断了? 信号问题? 手机坏了? 再打,‘嘟嘟’响了两声,然后听到一个提示音:‘您呼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不是响了吗?怎么在通话,再打了一次又是如此之后,她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挂断了我的电话!? 他居然敢挂我的电话!? 娃娃音瞬间火冒三丈,她涨红了小脸,美得不像话的脸蛋隐隐透出来一丝杀气。 身体在微微发抖,活到今天为止,从来都是她挂断别人的电话,还没有人敢挂断她的电话。 这远远超出她认知的情况,一时间竟然让她有些失措,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好。 手机的屏幕渐渐黑了下来,进入了熄屏状态。 屏幕上突然出现了江束衣的样子,‘他’挤眉弄眼地道:‘我就是要挂你电话,怎么样?来打我啊。’ 柳诗诗只觉得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愤怒情绪猛地涌上大脑:“个斑马……” “啪”手机猛地被贯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兀不解恨,又踩了好几脚,好像那手机屏幕就是江束衣的脸一般。 随后又把随身的小包也远远地扔了出去。 发泄了好一阵子,这才慢慢缓过劲来。 现在该怎么办? 回家。 可是车呢? 让江束衣那个混蛋给开走了,就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这。 也不知是不是天意,这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转眼间,大雨就倾盆而下。 一下子就把柳诗诗浇得全身湿透。 ‘阿嚏’柳诗诗打了个哆嗦,赶紧摸手机打电话,让家里人来接我吧。 一摸才回想起来,手机刚才已经被自己摔坏了…… 那打车回去,钱呢?对了,刚才自己又把包包给扔了…… 其实也不要紧,她还可以回学校教务处找老师,让他们给自己的家里打电话。 可是她却偏偏不愿意,我柳诗诗怎么能有求人的一天? 怎么能够让人看到我的狼狈模样?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要怎么回家? 气死我了! 就这样,她站在校门的檐下,一边躲着雨,一边心里恨得咬牙。 电视电影上演的全是假的,还说什么爱情是甜蜜的,甜蜜个鬼啊。 江束衣,我们完了! 就这样,还没尝到爱情甜蜜的柳诗诗,便已经开始品味着爱情的另一面。 远在湾里柳家的江束衣不知道,他在柳诗诗这边的这条线,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 *** “这里就是照片上的地方。”江束衣远远地指着那老屋说道,“不过,我们得小心点,这旁边还有人在盯着。”说着话,把那天晚上的情况跟夏向阳说了一遍。 夏向阳点了点头,道:“没事,咱们绕过去。” 费了一番周折,两人绕进了老屋。 到了地方之后,江束衣一边耐心地等待夏向阳拍照,检验;一边注意四周,有没有被人发现。 过了一会,听到什么动静,他回头一看,见夏向阳以一种很不雅观的姿势趴在地面上。 “夏处,你这是?”江束衣脱口而出,倒不是他没有警觉性,只是这种姿势实在让人容易联想起某种动物在排泄时的模样。 这让他很是意外,想知道地上有什么,直接扒拉开不就行了吗,干嘛要这样…… 江束衣在演戏时,是全情投入,但私底下,还是比较注重仪容仪表的。 见夏向阳这副模样,他实在有些看不过去。 “没事,有发现了。”说着话,夏向阳把手伸到木墙下的砖石底下,抽动了一下,那砖块没能抽出来,不过却微微动了一下。 “看来是长时间没动,有些紧了,来,江队,来搭把手。” 找到什么线索了? 江束衣兴奋起来,赶紧也来到旁边,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雅观不雅观了,两人合力一抽,那砖块‘噗’地一声轻响被抽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子腐朽的霉味。 夏向阳又伸手往里面摸了摸,掏出一个木盒来。 江束衣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夏处,这……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 夏向阳笑了笑,道:“很险啊,这里差点就被人发现了,或者说只要细心点就能找到了,只是他们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宝藏应该就在这个盒子里。” 第22章 委屈 那宝藏究竟会是什么呢? 江束衣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见夏向阳并未急着打开,而是在仔细观察那盒子时,便催促道:“夏处长,还是先打开盒子,看看里面有什么吧。” 夏向阳本意是想先看看盒子,这个盒子在他看来有些奇怪,上面的花纹不像是平时常见的那一类,正琢磨间,听到江束衣这样说,便抬眼笑了笑,说道:“好吧,那就先看看里面有什么吧。” 他谨慎地把盒子放置于地面的台阶上,正要打开却突然发现四周渐渐暗了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四下望了望,见似是要变天下雨了,也未在意,继续缓缓打开盒子。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正好天空‘霹雳’一声大响,一条闪电从天空划过。 借着那条闪电,两人把盒子里的空间看得清楚。 里面似有一道光芒闪过,定睛看时,却什么也没有。 江束衣讶然道:“这……空的?” 夏向阳不答,他先是重新盖好盒子,然后才说道:“恐怕我要借用一下你们队里的痕迹检测设备了。” 这是常理,江束衣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当下点头答应。 两人要走时,江束衣却感觉不远处似乎有人在看向自己这个方向。 想了想,觉得就算是有人发现了,也没什么,反正东西都已经到手了。 无所谓,你看就看吧。 两人回到车内,直奔南夏区刑警大队而去。 至于柳诗诗在雨中要怎么回家,江束衣早把她忘到爪哇国去了。 *** 柳志坚此时正在董事长办公室里看资料,突然电话响了,接通后,那边的雷管家说道:“柳董,刚刚那个江束衣来老屋了,还带了一个人从老屋里拿了一个什么东西走了。” “什么东西?” “没看清,我注意到的时候,正赶上他们回去……”雷管家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这显然猜都能猜得到那会是什么东西了。 无论如何,他被柳董安排这里,无非是要来找宝藏的,可是一开始在这里没找到也就罢了,居然还猜测会是在周有才亡妻的老家里,结果也是没找到。 现在江束衣却带了个什么东西走了,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是什么了。 即便不是宝藏也必然是和宝藏有关的东西。 那他被安排在这儿的意义又何在呢? 这是失职! 柳志坚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没有说话。 但雷管家在电话那一头却感到了无比的压力,这下雨天,他居然还头上冒了汗:“对不起,柳董。我……我失职了。我现在就去看看他们动了哪里……” 柳志坚挂断了电话,脸上的法令纹变得愈加深刻。 思索片刻之后,他又拿起电话,拔了一个号码:“查一查那个江束衣最近在干嘛。” 不久,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几乎把江束衣最近几天的行踪说了个遍,最后那段话引起了柳志坚的注意。 “……昨天他和小姐在外面相遇,聊得似乎很开心,最后还送小姐回来了,他回家的时候,是开小姐的车回去的。今天早上,他又开车过来接小姐了。小姐还留了他吃早餐,最后送小姐去上学了。随后,他去火车站接了一个人,那个人坐的火车是从岭南省到中州省的。那人的身份现在还在查……” 柳志坚缓缓放下电话,他接触我女儿是想干什么?难道他在怀疑我? 或者是对诗诗有意思? 不,应该是在怀疑我,不然,他早就去找诗诗了,何必等到今天?这也太凑巧了。 你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吗? 所以你才曲线救国的吗? 正好,我也想从你那儿得到些什么。 不妨将计就计。 想到这,他又拿起手机,这次是打给柳诗诗了,问问最近的情况。 只是左打右打,始终提示‘对方已关机’。 打到家里,那边却反馈说江警官早上接小姐出门之后,就一直没回来。现在家里的佣人还以为两人在外面吃饭呢。 吃饭?吃饭用得着关手机吗? 不对,如果是和江束衣在吃饭,那江束衣哪来的分身术去老屋? 难道是又出事了? 柳志坚着急起来,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他对着电话那边的人咆哮道:“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小姐!” 闻听得柳董发火了,柳家顿时如同一部机器一样,高速运转起来。 一辆辆车开出去,一个个电话打出去,好像是天塌下来了一般。 幸好,小姐很快就找到了,找到柳诗诗时,她正像是一条无家可归的小狗狗一样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又全身湿透,那样子别提多狼狈了。 本来,她只要开口,无论是找学校的教务处,还是找其它的富二代,也不知有多少办法,都可以完好无损地回家,可她太过自傲,偏偏拉不下脸去求人。 柳家大小姐从小到大就没求过人…… 其实不求人也行,譬如打出租车,到了家里再给钱给司机嘛。 她又嫌人家车里脏…… 结果就搞成了这个样子。 回到了家的柳诗诗都来不及发火,就一头回了自己的房间,此时她才偷偷地伤心起来。 没吃饭,肚子饿也就罢了。 那来来往往的汽车跟没头苍蝇似的,开得飞快,路面上的水被飞溅得老高,身上的衣服不仅湿透了,还沾了一身的泥水…… 好,这也就算了。 最要命的是还遇上两小混子,被灌了一耳朵的下流话。 要不是大白天的,鬼知道那两小混子会不会强行把她拖走…… 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她蜷缩在被窝里,终于哭了起来。 门外的那些个保镖跟佣人们急得跟什么似的。 “小姐,吃饭了。” “小姐,身体还好吧?开门啊,量下体温,看看有没有发烧。” “小姐,那个江警官上哪儿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 一听到‘江警官’这三个字,柳诗诗的怒火就‘蹭蹭蹭’地向外冒,要不是他,我能落到这个下场? “你们都给我闭嘴!听好了,以后那个姓江的要是敢再来,就打断他的腿!” 第23章 人生如戏 门外的佣人们面面相觑,不是早上还好好的嘛,还请人家来家里吃早饭呢。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之前可从来没有人享受过这个待遇,跟柳大小姐共进早餐,而且还是柳大小姐主动邀请的。 荣耀啊! 可这到了中午就要打断他的腿了? 这变化得也太快了吧? 难道…… 那个江警官对柳家小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哎呀,完了完了,这下要出大事了。 *** 江、夏两人回到了南夏区大队,夏向阳去痕迹室里检测那个小盒子不提。 江束衣这时才空闲了下来,他闲下来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给黄正文打电话,看看今天这小子打听到了什么。 “周鲲和几个富二代在ktv唱歌呢,没啥事。” “大白天唱什么歌?” “可是下雨了,他们也没地方可去啊。对了,我在门缝里,听他们聊起过柳诗诗,看来,柳家大小姐还是很吃香的嘛。” 江束衣直到这时,才想起了柳诗诗,他嘱咐黄正文继续盯着那帮人。 接着他就给柳诗诗打电话,提示对方已关机。 大白天的关什么机啊? 手机坏了?掉了?被偷了? 江束衣赶紧往她家里打电话,可是拿起手机才想起来,自己没她家电话,于是赶紧通过内部网去查。 折腾了好一阵子,总算拿到了号码,打过去的时候,对方的声音江束衣听出来了,是那个圆脸的女保镖。 听到江束衣表明了身份之后,那圆脸女保镖说的话里有些杀气腾腾:“江警官,我不知道你到底对小姐做了什么,但是小姐刚刚说了,你不要再来了,再来我们会打断你的腿的。” 说完对方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再打,再挂。 江束衣楞住了,我哪儿得罪她了?想了半天,一时半会却想不出个名堂来。 不就是没送你回家么?有必要生这么大的气? 下雨了,你打车回去不就完了么? 喂,我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喜欢的时候,就语笑嫣然;不喜欢的时候,就打断我的腿…… 我是你的准男友啊,没你这样对待男友的。 再说了,你这条线断了,那我怎么去接触柳志坚,怎么破这个案子啊? 江束衣决定好好跟她讲讲道理。去挽回挽回。 既然电话打不通,那就上门去。 应该说,江束衣本身情商就不是很高,特别是在对待女性这方面。能力比较低下。 他始终都不明白一个道理,跟女性同胞讲道理是没用的! 女人是感性的,不是逻辑性的。 正因为他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前世打了半辈子光棍…… *** 江束衣赶到柳家的时候,正巧碰上柳志坚也回家了。 “哟,江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柳志坚微笑着打招呼。虽然已经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小姐在哭,可能江束衣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他还是没放在心上,开玩笑,这光天化日之下,能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真要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把这事捅出去,这姓江的这身衣服就别穿了。 你没这身衣服,那还不是想怎么收拾你就怎么收拾你啊。 何必急于一时? 一见到柳志坚,江束衣立马就进了角色了。 我接触柳诗诗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接触柳志坚么? 现在正主来了,柳诗诗? 我管她死活。 作为一个演员,要有极强的心理调节能力。 场务一喊‘开始’。 哪怕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那也是说打滚就打滚,说撒泼就撒泼。 ‘我现在是一个追求她女儿的人。’江束衣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 于是在那一瞬间,他脸上的神情变了,从略带着严肃的神情,变得满脸堆笑,甚至从眼神中还流露出了一丝谄媚:“伯父,叫我小江好了。我来看看诗诗。” 见江束衣这副神情,柳志坚有些惊疑不定,他这是真的对我女儿有意思?还是装出来的? 从已知的线索上理性分析,应该是装出来的。 可是看他这副模样,又不太像啊。 以前见了面都是柳董柳董的叫,现在居然都叫伯父了。 我是不是要去查查他的背景,看他是不是配得上诗诗? 毕竟朝里有人好做事啊。 啊,呸,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赶紧先弄明白他从老屋拿了什么东西走吧。 想到这里,柳志坚的笑意更盛:“行,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小江了,来进屋坐吧。” “您先请。” “嗯。”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一前一后的走到门前。 待到门打开后,开门的佣人见到两人便是一惊。 这江警官可以啊,都拉柳董过来了。 “柳董好,江警官好。”佣人打着招呼。 大厅里的人听到这声后,咦,明知要打断腿,那个江警官还是来了吗? 送腿上门的我们还没见过呢。 有几个保镖,提着棍棒跑到门前,要去按住江束衣。 柳志坚有些发楞:“你们这是做什么?” 保镖们回答道:“柳董,小姐刚才说了,江束衣要是敢再来,就打断他的腿。” 这是搞什么? 人家是警察啊,你光天化日之下要打断别人的腿? 这人是不是有点傻? 我是不是要把这保镖给换了? “胡闹!”柳志坚的脸色沉了下来,转头对江束衣说道,“小江啊,别介意,诗诗跟你开玩笑呢。” 江束衣自然连连摆手,表示不介意。 当下柳志坚带着江束衣进了屋。 既然柳董都发话了,门口的那几个保镖自然不敢动手,心里却是不满的。 你们柳家两人,一个说打断腿,另一个说胡闹,到底是要搞什么? 我们夹在中间很为难的啊。 江束衣来到柳诗诗的房门前,敲了敲门。道:“诗诗啊,是我啊。我来了。” 他是故意叫‘诗诗’的,平时都不这么叫,这是叫给柳志坚听的,你听,我们关系很亲密呢。 柳诗诗在房里还挺纳闷的,怎么有人叫我这么亲热? “谁啊?” “是我啊,我的声音你还听不出来吗?”江束衣厚颜无耻地说道。 柳诗诗终于听出来了,这个混蛋居然还敢来? “滚!” 第24章 全靠演技 江束衣又说了几句,回答他的只有摔碎东西在门上的声音。 他只能把目光投向柳志坚。 看到江束衣这眼神,柳志坚知道自己该出场了。 但他的心里却不是滋味。 妈蛋,泡我女儿,我还得替你说话。 我是不是有点贱? 要不是为了宝藏的事。 算了,为了宝藏且忍你一回。 当下,柳志坚走到房门前说道:“开门,是爸爸啊,怎么?你跟小江吵架了?” 柳诗诗一怔,怎么爸爸突然出现了,听他的口气,好像还是在为江束衣说话?或者是要做个和事佬的样子? 她突然害羞起来,毕竟她才未满18岁,也没谈过恋爱,还嫩得很…… 很多现实中的问题,她根本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那个姓江的都跟爸爸说了什么? 应该是说了什么吧,要不然爸爸怎么会过来替他出头说话? 现在否认是不是来不及了? 这算早恋吧,她有些心虚…… 她的小脸涨红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柳志坚在门外等着女儿回话,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莫非,女儿真看上他了? 他回头看了江束衣一眼,这一眼,可不是平常看人时的眼神。 而是带着审视,一种丈人看女婿般的审视。 江束衣的外表还不错,但这已经不是他这个身份结亲家所需要重点考虑的问题。 他这个身份更需要考虑的是背景与人脉。 真的得查查这个江束衣的背景了。 “诗诗,你不说话,爸爸就进来了啊。” 说着话,柳志坚推开房门进去了。 柳诗诗大窘,赶紧用被子连头都给蒙住了。 柳志坚也不着急,掏出手机,先是发了个短信。 然后坐到床边,温言道:“喜欢上他了?” 过了好一会,柳诗诗才在被窝里闷声道:“才没有。” “喜欢就喜欢嘛,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过,”柳志坚说得很慢,说到这里话锋突然一转,“这世界上有许多心术不正的人,他们未必喜欢的是你本人……” 正说到这,柳志坚的手机响了,是个短信。 他停下了话语,拿起手机仔细看了看那条短信。 沉吟了片刻,才又说道:“不过,我看他倒不像这种人。虽说如此,但你仍需小心。” 柳诗诗听得云里雾里,闹了半天都不知道柳志坚到底想说些什么,有心说‘他一点也不关心我,把我独自一人扔在雨里,自己跑了,我要和他分手’,可是这么说的话,不是就自承至少曾经把他当男友了吗? “年轻人嘛,吵吵架很平常的嘛。”柳志坚安慰道,“要不我把他叫进来,他要是不知悔改,就真让人打断他的腿?” 柳诗诗闷声道:“你怎么知道是他做错了?” “和我女儿相比,他必须是做错了啊。” 柳诗诗不答。心里却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柳志坚试探道:“那我把他叫进来,看看他的表现,你看怎么样?” 柳诗诗先是‘嗯’了一声,转眼又道:“等一下。” 说着话,她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拿出镜子照了照,见自己脸上尤有泪痕,便赶紧擦掉,又理了理头发…… 柳志坚见她在瞎折腾,没有说话,表面上只是摇头笑了笑。 但他的心里却阴得要下雨,这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还说不喜欢他?都这么重视了。这还叫不喜欢? 他突然有点忧郁,有一种种了十八年的大白菜就要被猪拱了的感受…… 姓江的,你最好是认真的,否则,哪怕你叔叔是江城刑警支队的支队长,我也不会放过你。 好不容易柳诗诗算是弄完了,柳志坚便隔着门喊江束衣进来。 江束衣进来之后,见到板着小脸的柳诗诗,自己也心知肚明该做些什么了。 他刚才在门外都跟保镖们打听了事情的经过。 虽然他觉得这柳诗诗实在是小题大作,根本就没必要生这么大的气,但现在形势不由人,想把这条线继续下去,认怂是必然的。 那他还能怎么办,只能发挥演技了呀。 当下他‘沉痛’地忏悔了自己的‘罪行’,并保证以后永不再犯。 将来会时时刻刻守护在以柳大小姐为核心的周围…… 好不容易把柳大小姐哄满意了。 这时,柳志坚也站了起来,道:“小江啊,你到我书房来一下。” 江束衣知道自己迟早要过柳志坚这一关,听到这话之后也不惊讶。 两人来到书房之后,先是寒暄了几句。 然后柳志坚问道:“我听我老家的人说,你最近去过我老家?” “是的。”江束衣也不隐瞒,话说这也瞒不住啊。 “你去那干什么?” “去查看那儿有没有什么事关周有才的线索。” “找到了吗?”柳志坚问道,上述的一切都是铺垫,最关键的就是这一句的答案。 江束衣心中亦如明镜一般,这个是躲不过去的:“找到了,但也可以说是没找到。” “这话是什么意思?”柳志坚问道。 江束衣沉吟了一会,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回答得太快,太快反而显得太假,必然作出一些犹豫的思想斗争出来。 他的演技很明显地完成了这个任务。 柳志坚体会到了江束衣的‘犹豫’。想了想,他说道:“你也知道,我就诗诗一个孩子,将来什么都是她的。再说,毕竟志才是我的堂兄,我对案件的进展也是很关心的。问这个,并没有要影响你工作的意思。当然,如果实在不方便说的话,那就算了。” “按理说,我是不该说的,不过,因为诗诗的关系,伯父也不算是外人了吧。说说也无妨,只是千万不要外传。”江束衣‘咬了咬牙’,说道:“找到了一个盒子,但是是空的。现在技术组正在检验,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他说完之后,也紧紧地盯着柳志坚的眼睛,想看看柳志坚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各自怀着鬼胎,拿着柳诗诗当挡箭牌。 都想去刺探对方到底知道些什么; 对方又知道我知道些什么; 我又有哪些话是可以当成筹码扔出去的。 第25章 线索 “空的?”柳志坚狐疑地问道。 “是的。”江束衣一脸的坦诚。随后他看出来柳志坚眼底那一缕狐疑的神色,想了想,决定还是补充一下,“但是,那盒子上的花纹有些古怪,很有地方特色,跟常见的不太一样。” 这个结论,还是他和夏向阳回南夏区大队的路途上,听夏向阳说的。 这话原本是不应说的,但是为了搏取柳志坚的信任,也只能透露一点了。 凡事须讲九分真一分假才能让人相信,否则,怎么可能能骗到柳志坚这头老狐狸呢。 果然,当江束衣说到那花纹的时候,他看到柳志坚微不可察地轻轻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已经初步取得了柳志坚的信任。 接下来柳志坚的态度明显亲密了不少:“小江啊,喝什么茶?咱们边喝边聊。” “不用了,伯父。”江束衣客气地说道。 “诶,茶还是要喝的嘛,说起来,咱们认识也这么长时间了,多礼的事,还没有好好的谢过你呢。云雾茶怎么样?”柳志坚表现得很是热情。 一时间,江束衣居然都分辨不出来这老狐狸这表情是真是假。 想想也是,像他这样的大商人,肯定有许多时候是与不同的人打交道需要用到这类的表情的吧。 这个表情看来他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嘛。 既然已经难以分辨,索性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走,看看他葫芦里是要卖什么药。 “都行。我不讲究的。” “呵呵,不讲究不行啊。”柳志坚脸上带着笑,顺手就从拿出两小包茶叶来,也不假他人之手,居然亲自泡了起来。 江束衣赶紧上前去帮忙。 “不用,不用,我泡茶的时候,都是亲自动手的。都养成习惯了,没办法,这人啊,年纪大了,讨人嫌的时候就多了。再说了,贴身的事,总是自己做才方便顺心。”柳志坚似乎是在闲聊。 但江束衣却听得心里一跳,‘贴身的事,总是自己做才方便顺心’? 他这话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他还是不信任我? 难道在他的家里,我还能做点什么吗? 不对! 难道他是在指周有才的死? 他知道周有才是怎么死的? 周有才的死因是服用过量安眠药而死,但却并未对外公布啊。对外只是很含糊的一句“……在家中死亡……”啊。 这绝不对猜出来的。 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大队里有柳志坚的内线; 第二,柳志坚知道点什么,甚至他可能知道谁是凶手! 江束衣提高了警惕,嘴上继续试探道:“伯父说哪里话,您正值春秋鼎盛,哪来的‘年纪大了’之说,我看您再活个100岁也不成问题啊。” “哈哈哈……”柳志坚像是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一样,笑了好一会,才说道,“那就托小江你的吉言了,不过,我倒是觉得我女儿虽然本性不坏,但是却有些任性。你,可要有思想准备啊。” “没有没有,今天全是我的错。”江束衣不太明白柳志坚为什么又转换了话题,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至于其中的内容,只能自己回去慢慢想了。 *** 次日早上,江束衣6点不到就再次来到柳家来接柳诗诗去上学。 不过,这一次他没能得到入室享用早餐的机会…… 甚至连大门都没让进,这让他的门外吹了1个多小时的冷风…… 看来,柳家大小姐这是在惩罚自己嘛。 算了,为了办案,我也不与你计较。 等送你进了学校,我再随便买俩包子应付一下就行了。 快7点的时候,娃娃音终于出来了。 江束衣很狗腿地帮忙开门,拎包,上车后又重新忏悔了一番。 像他这种级别的演员,可以说把这一切都演绎得入骨三分。 见到江束衣这番表现,娃娃音的脸色显然好上了许多。看来‘考察期’要大大缩短了。 路上,江束衣有意套柳诗诗的话:“大小姐,高考结束之后打算去哪儿玩啊?” “没想好,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可以玩的。”娃娃音说着话,看了一眼江束衣,又看着车窗的玻璃有些楞神,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角微微勾出一条上弦月,“问这个是想做什么?难道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么?” “没有,我只是想问问你哪儿没去过,要不然,咱们出国去玩几天?”江束衣说着话,瞥了柳诗诗一眼,留意她的反应。 “国外我也早就玩腻了,没什么新鲜的。” 她才多大?18岁都不到,居然到处都玩腻了,想想自己还真是憋屈,这么大个人了,还没出过国呢。 想着这事,一句话不由得脱口而出:“真是羡慕你们这样的人啊,可以到处去玩。不像我们只能天天忙于工作,哪都没去过。” 柳诗诗有些奇怪:“你不也是继承了家业的人么?怎么会没去过?” 江束衣自知失言,自己是没去过,可是说不准前任去过啊,此时要改口已经来不及,只好打了个‘哈哈’打算蒙混过去。 也就是在这时,柳诗诗突然说道:“暹罗,我没去过暹罗。” 暹罗是华夏国西南边的一个中等国家,每年有许多人会去那里游玩,也算是一个旅游国家吧。 柳大小姐居然没去过,这让江束衣有些意外:“怎么?暹罗不是很多人都会去玩的么?怎么会你没去过?” “嗯,我爸不让我去,我问他为什么,他说那边很乱,有很多人贩卖人口之类的。反正就是不让我去。”柳诗诗说到这里,也有些奇怪起来,“我哪都可以去,就是不能去那里。说起来,我爸还真的是。唉,不知该怎么说。” 江束衣留意了一下柳诗诗的表情,眼神清澈,面无异色,显然是随口聊天,并没有什么刻意的心思在里面。 他的脑海里开始急速运转,为什么柳志坚单单不让柳诗诗去暹罗? 暹罗不是个小国家,就算那里他得罪过人,也没必要这样子吧。 除非是他得罪的不是一般的人,只要他踏上那边的领土,对方就能找到他们!? 什么样的人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答案呼之欲出——警察! 第26章 天空之泪 江束衣的脑海里渐渐清晰了起来。 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 当年,柳志坚跟随周有才到了暹罗干了一票,可能就是那一票捞到了钱,却也被暹罗警方注意到了。 只是暹罗警方虽然注意到了这事,但却始终没有查明是他们的来头。 所以案件的进展一直僵在那里。 而柳志坚为了防止被暹罗警方查出来,不但自己不再去暹罗,也不让自己的女儿去。 怪不得夏向阳一直说那盒子上的花纹很是古怪,这是自然的,因为根本就不是华夏国的东西。 再联想起来,难怪没有人报警,因为被盗方根本就不在华夏国。 光在华夏国查,能查出来就见鬼了。 上述的这事,都只是推测,尽管大概率是事实,但仍需要有力的证据来证明才行。 譬如说,找到暹罗的被盗者,并和暹罗警方取得联系。 “那伯父有没有去过暹罗啊?”江束衣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他?”柳诗诗歪头想了想,“好像在我很小的时候去过一次吧。我也不太记得了。他好像在那里还带了个什么雕塑回来,就放在书房……” 她说到这里,突然好像警觉起来了,狐疑地看着江束衣问道:“你净问些这个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江束衣一脸的云淡风轻,“不就是随便聊聊天么。” 柳诗诗眨了眨大眼睛,看了看江束衣的神情,又想了想,便‘嗯’了一声。显然是相信了江束衣的话。 不过,接下来,无论江束衣再怎么暗示,柳诗诗都不再谈暹罗的事了。 这小妞怕是隐隐约约知道点什么,可能她是知道自己的老爸初始第一桶金来路有些不光彩吧。 想想也是,那柳志坚在工地里做工做了半辈子,纵然他再有经商天赋,但要是没有点‘奇遇’,怕是也难以做到现在这个规模吧。 柳诗诗虽然经历太少,但人家可是学霸,智商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想清楚这些自然不在话下。 当下,江束衣也不再追问这个问题了,只是从脑海里去找各类段子。 这个平行世界虽然和江束衣前世的环境非常类似,但也有不同之处,有些段子柳诗诗还真没听过。 不一会,就被逗得花枝乱颤。 当相处的有趣时,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仿佛刚才才上车,马上就到了学校了一般。 柳诗诗略略有些不舍的下车,尽管她在掩饰,但江束衣还是看出来了,他笑了笑,道:“你去上学吧,我不走远。” “嗯,我走了。”柳诗诗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 江束衣只好配合她:“好的,我就在这附近转悠。” 柳诗诗走了没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强调道:“你不会又不见了吧?” “不会的,我就在这等你。”江束衣信誓旦旦。 “嗯。不许骗我。” 说着话,柳诗诗瞪了江束衣一眼,才慢慢进了校门。 江束衣耐心地等了一会,见她已经走过了校内的拐角处。 才立刻打电话给夏向阳。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夏向阳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一直没能看出来这是什么来历。不过,我也有个发现,刚刚想打电话给你的。” “什么发现?”江束衣精神一振。 “这个盒子的夹缝中,还遗留有一小块钻石。” “什么?不会吧。你是说,他们是跑到暹罗盗取了一批钻石?盗取钻石,怎么会跑到暹罗去?不应该去南缅国吗?” “嗯,南缅国的玉石名气更大些,但是暹罗国的玉石开采量也是非常大的。着名的‘天空之泪’钻石就是出自暹罗。” 天空之泪? 江束衣虽然不太清楚这块钻石是什么模样的,但是听这个名字就觉得很拉风。 “那从中查到了什么没有?” “我仔细查看了一下,这块遗留下来的钻石,非常之小,呈浅蓝色。从加工工艺上来看,应该还属于初加工状态。” “那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在珠宝打磨的地方作案的?” “很有可能。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他们为什么要去那儿作案啊,初加工的钻石实际价值和真正的成品钻石的价格可差得远了啊,既然已经到了暹罗,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去盗取‘天空之泪’呢?” 夏向阳在电话那一头犹豫了一下,说道:“目前有这样一种猜测,有人认为‘天空之泪’早就被偷盗了。现在在暹罗博物馆里放着的那块‘天空之泪’其实是赝品。” “暹罗博物馆?” “是的,‘天空之泪’是暹罗国封建时代一个君王爱妃的佩饰,呈浅蓝色,状如水滴。是某次科考时,无意中挖掘发现的。当时一经发现,便轰动世界。堪称是价值连城,说夸张点,简直就是暹罗博物馆乃至暹罗国的镇国之宝。” 江束衣倒吸一口凉气,真是没想到这下事情变得如此大条了,这要引起国际纠纷了吧。 “你刚才说‘天空之泪’被盗了,是有什么依据吗?” “有的,我记得以前看到有这样一份资料,那还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暹罗国曾经送过几幅画像和天空之泪的照片来我国,想请问这边予以协助,看看能不能找到画像上的人,但是由于我国当时正处于特殊时期,很多资料已经遗失得非常严重,自然也就无法提供帮助了。也正因为此,所以才有人猜想,会不会是天空之泪已经被盗,而暹罗警方怀疑嫌疑人是华夏国的人。” “那如果暹罗警方的怀疑是正确的话……” 江束衣话还没说完,夏向阳就接口道:“那就是周有才去暹罗的原因了,考虑到天空之泪是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恐怕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里面可能另有隐情。很有可能是他们在暹罗国有内应。那个内应可能就是暹罗人。” “我知道了。”双方又交流了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 江束衣一踩油门,直奔柳家,他要去直接去找柳家找相关的证据。 根据柳诗诗的那一句嘴误,他猜想,柳志坚应该是有和那次一起带回来的东西。 直接找借口进柳志坚的书房去找,如果能找到暹罗国的东西,那很大可能就证明了柳志坚至少曾经参与作案。 这时,江束衣的脑海里全是案子,早把承诺柳诗诗的那句‘我会在这附近等你’的话给扔到九宵云外去了。 第27章 突破口 很快,江束衣就来到了柳家,刚进了一楼大厅,就有一个侍女迎了上来。 那侍女见江束衣去而复返,有些奇怪,上前询问时,江束衣直接一句话:“大小姐让我来给她拿点东西。” “拿什么东西?跟我们说就好了,我们去拿。”侍女问道,很显然,这位侍女可不会轻易让江束衣进大小姐的房间的。 不过,江束衣本来也没打算进柳大小姐的闺房。他顺口就开始瞎编,一边说,一边观察侍女们的神色。 “大小姐也没说让我进她的房间啊,就只是说拿一个挺重要的东西,说是跟你们说了,你们就会知道的。” 那侍女一开始听得有些迷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哦,是说那个吧,我知道了,你就在这坐一会,我去拿给你。”说完,她转身往大小姐的房间里去了。 江束衣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喜欢你这种自作聪明的人。 柳诗诗的房间在三楼,江束衣趁那侍女进柳诗诗的房间的时候,他也迅速跑上二楼,然后拐进了柳志坚的书房里,拿出手机一通狂拍。 他时间紧迫,不知道那侍女拿所谓的‘那东西’需要多久; 再加上他也根本就不知道柳志坚的书房里,到底哪样东西才是从暹罗国弄过来的。 所以他也只能这样做了。 还没拍几张,就听到那名侍女在一楼喊他:“江队长,江队长你在哪里?” 这么快就拿到了? 江束衣加快了拍照的速度,刚刚拍得差不多了,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转头一看,正是柳诗诗身边的那几个女保镖之一,那个圆脸的女保镖。 圆脸保镖问道:“江队长,你怎么会在柳董的书房里?” 通常人在做这类事的时候,正好被人撞见,会下意识地感到心虚和紧张。 但在江束衣的脸上完全没有这种表现,他脸上一副‘我就是随便逛逛’的神情:“哦,没事随便走走,我还以为柳董会在这呢。” “江队长,没事还是不要随便乱走乱动吧。柳董的房间平时都不让人进的,江队长,不要让我们难做。”圆脸保镖不软不硬地说道。 “好吧好吧,正好东西也拿来了,我下去就是了。”江束衣随意一挥手,顺手把手机塞裤袋里,一步三摇地下了楼。 圆脸保镖站在楼梯口,望着江束衣接过侍女递过来的东西之后,转身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这时,不知从哪儿又出现一个女保镖,在圆脸女保镖背后说道:“姐,你说这江队长进柳董的书房,是要干嘛?” “不知道。” “应该不是随便逛逛吧,要逛的话,光一楼那个大厅就那么大,怎么还会逛到二楼来?” “按理说,应该不是随便逛逛,从他刚才的行为来看,目的性很明确。可是看他脸上的神情又不像是作假。” “你说我们要不要上去再问问他?” “算了,你没见大小姐对待他的态度吗?以前大小姐去哪儿,不都带着我们吗?最近这几天,都不让我们跟着了,哪怕上次淋雨回家,都没改过口。我看哪,咱们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讨人嫌的事就不要做了。” “也对。” *** 江束衣回到了车内,他先是把手机里刚刚拍到的照片一股脑的全都发给了夏向阳,并给夏向阳发了个消息:‘夏处长,你这是在柳志坚的书房里拍到的照片,你看看上面会不会有暹罗国的东西。’。 发完消息之后,他拿出侍女刚刚交给自己的东西,这是什么玩意儿? 一张卡片,上面写着‘菲拉格女鞋王国白金贵宾卡’。 菲拉格女鞋是着名的奢侈品,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江束衣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果然是富二代,天天就记买奢侈品,还以为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随后把这张卡塞上衣口袋里,然后舒展了一下左手手腕,正思虑着下一步要怎么进行时。 夏向阳的电话打过来了:“江队,刚才你发的照片,我看过了,里面有好几样都是暹罗国当地特产的东西,比如说书柜里那个木制的玩偶,再比如说……” 他一口气列举了好几样东西,江束衣问道:“这么说来,已经很确定柳志坚至少与多年前的那起案子有关了是吧?” 夏向阳点了点头,随即醒悟对方是看不到自己的神情的,便说道:“是的,而且,我刚才还查了一下,随同周有才一起去暹罗国的不仅仅是柳志坚一个人,还有好几个,其中一个叫徐多礼,我觉得这个也是可以去查一查的。” “徐多礼?”江束衣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啊,随即猛地想了起来,道:“徐多礼已经死了。”说着话,他把徐多礼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夏向阳在那边沉默了一下,说道:“江队,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啊。” “什么不对劲?” “我刚才越是查,越是觉得不对劲,这个柳志坚是得罪了什么人吗?之前他的药厂出了事,有几个员工涉嫌杀人被法律严惩,现在他堂兄周有才也死了,我本来还想查一查当时随同他一起去暹罗国的死党徐多礼的事,可没想到这徐多礼居然早就死了。你不觉得奇怪?” 江束衣点头道:“关于这个,我之前也有疑问,不过,我们瞎猜是找不到原因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查出来当时他们在暹罗国到底干了些什么,导致现在有人一直在针对着他们下手。” “要查这个的话,那最好是到暹罗国去一趟。江队,你看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吧,我马上到大队,写个申请报告之后,我们立刻就出发。” “好,那我在这等你。” 挂了电话之后,江束衣刚刚发动车子,王大龙的电话打过来了,这小子一直在查周有才在千湖省的关系网,可一直却进展缓慢,这回打电话过来,应该是有所收获了吧。 “说吧,什么事?” “找到原因了,我们找到了一个名叫杜相宇的医生,是他在周有才的药里动了手脚!” 这是找到突破口了啊。 江束衣精神一振:“好,我马上就到大队了,等我到了再细说。” 第28章 丑态(1) “姓名。” “杜相宇。” “职业。” “医生。” …… “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多余的安眠药?” “我没有多弄安眠药,是在周有才的药的成份里浓缩了一下,简单地说,就是有效成份提高了,一粒相当于60粒。” 江束衣心底盘算了一下,按照法医姜采玉的说法,周有才服用的安眠药有大约60-70粒,这么看来,周有才当天是服用了两粒。 但又有问题出现了,如果这么做了的话,那是什么时候改的,又是什么时候放到周有才的房间里的呢? 要知道周有才神经衰弱很严重的,每天都必须要用安眠药才能入睡。 可是在周有才死的那几天里,监控里并没有发现有可疑人员出入啊。 “你所有的药都浓缩了?” “没有,只浓缩了1粒。” 江束衣暗暗点了点头,看来周有才是正好服用了到了那粒浓缩的。这也正是其它剩下的安眠药里查不出痕迹的原因。 因为他只对一粒做了手脚,而那一粒已经被周有才服下了。 “你什么时候把药给周有才的?” “我没有把药给周有才,是给周鲲的。他放的。” “周鲲?”江束衣一惊,这小子……这是弑父啊,畜生啊。“是周鲲叫你做的?” “是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倒是听人说过,周鲲想过奢侈的日子,但周有才却希望他可以好好地过平常人的生活……” “他觉得他父亲有能力让他过潇洒的日子,却卡他钱包,所以干脆就把自已的爹杀了?这样就可以继续过潇洒的日子了?”江束衣有些头皮发麻,然而目前得知的一切都在暗示着是这个原因。 “我猜是这样的吧。” “你为什么要帮周鲲做这些?” “因为他答应给我100万。” “那现在为什么又主动找警方自首?” “这个嘛,”杜相宇推了推眼镜,看上去这个动作很是斯文,但眼神里却有些疯狂的神色。 “原因还是挺清楚的。那位王警官已经找到我了,我感觉这次怕是很难躲过去了,我急需那100万买婚房用,周鲲说好给我,结果到现在还没给我,既然我得不到这钱,那就大家都玩完好了;我们院长已经发现其它安眠药里的成份不足了,他们查到了我身上,我也躲不过去了,我现在都要保不住这份工作了,女朋友也跑了,反正我已经完了,索性大家都别过好了,他不给我钱,大家一起死好了……”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前后话语之间很是凌乱,但江束衣还是听明白了。 这小子眼下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但该问的还是要问。 “他为什么不给你钱?” “呵,他说什么他老子现在也是负债累累,这话鬼才信,我可听说了,他老子那么多房产,怎么可能连100万都拿不出来?分明就是想赖帐不给。” 负债累累?江束衣有些惊讶,这个不太可能吧,周有才名下的确有很多房产啊,周鲲没有这么蠢吧,为什么要赖这100万,把自己给搭进去? 旁边记录的王大龙闻言,低声在江束衣耳边说道:“江队,这是刚刚得到的消息,还没来得及跟你汇报,那个周有才的确是负债累累,他好赌啊,他一死,那些债主全都拿着借条上门了。所以,这周鲲恐怕是真拿不出那100万来。” 周有才好赌?再了联想到范东也患上了依赖症,家里不仅没有余财,甚至连房子都没了。 继而想想,那个万林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他也不会把念头打到周有才的宝藏上去吧。 这些人,轻松来的钱,守不住啊,这钱,虽然在他们名下,可却其实并不是他们的…… 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周鲲时,周鲲还劝柳诗诗去赴那个什么禇公子的约,现在想来,怕是那个禇公子给了周鲲什么好处,然后他便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的堂妹卖了去换钱吧。 对了,那个包了一层酒楼要跟柳诗诗约会的,那个什么禇公子就是在湾里柳家里的那个什么禇先生的儿子吧,禇先生同样好赌,家财也没剩多少了。为了能继续过奢侈的日子,便让儿子去追求柳诗诗,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周鲲杀他老子,也是为了能身边有钱吧,为了钱连老爸都不要了…… 亲情呢?友情呢?爱情呢? 全是虚妄…… 这帮人,说起来都是有钱人,可却为了钱丑态百出,真是令人作呕。 基本上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江束衣觉得可以提审周鲲了。 这个案件至此也可以告一段落了,至于周有才的宝藏,在这时已经不重要了。 *** 警笛长鸣,一路直奔周有才的住所,哦,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周鲲的住所。 等到了地方,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江束衣直接了当地说道:“周鲲呢?” “各位警官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好了。” “跟你说,你作得了主?闪开,我们找周鲲有事。” 那中年男子不紧不慢地掏出一份文件和一张名片出来:“我是周先生的律师,我姓金,这是委托书。那么,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吗?” 江束衣皱眉,遇上律师,这下有得扯皮了,看来这小子有预感啊,已经提前请好律师了,或者是那个杜相宇医生自首之前,威胁过周鲲? “我们怀疑周鲲涉嫌谋杀案。这是拘捕令,请你让开,不要影响我们的正常工作。” 金律师依言侧身站在一边,嘴里说道:“当然,我懂法的。各位请进,不过,你们要是找我的当事人的话,可能会失望了。” “什么意思?” “他并不在这啊。” “那他在哪里?”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金律师这副不紧不慢的态度,让江束衣异常恼火:“金律师,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们这些律师,是不是为了钱,根本就不在乎当事人有没有罪?” “这位警官,我不明白你为何会对我们律师有这么严重的偏见。但我希望在这个法制社会里,一切都还是按证据来说话比较好。” “证据,你以为我们会没有证据就来抓人吗?不怕实话告诉你,现在我们已经有人证可以证明是周鲲买凶杀人的了。”江束衣也不瞒着,话说这个也根本不用瞒着。 “这位警官,我很遗憾听到你这么不负责任地言语,退一万步讲,即便是真的有这个所谓的人证,那请先证明这个人证说的是真话再说吧。” 第29章 丑态(2) 江束衣也不想跟这个金律师扯皮了,找周鲲要紧,当下展示了搜查令之后,便命人进房间去找周鲲。 可是找来找去都没找到。 他不在家里那会在哪里? 随即江束衣又打电话给黄正文之后,才得知,那周鲲居然已经出国了,目的地赫然是暹罗。 “你为什么不早打电话告诉我?”江束衣在电话里气极败坏。 “……”黄正文表示无语,你当初并没说过周鲲是嫌疑人啊,也没说让我限制对方的行动,只是让我监视对方而已。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了,必须得赶紧找到周鲲此人。 此时江束衣的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柳诗诗打来的,哦,要去接那个大小姐了。 不过,江束衣现在哪有那个时间啊:“喂,大小姐吗?我……” “你说这次会等我的,现在你人呢?”娃娃音在电话里怒气冲冲。 “抱歉,我有些事……” “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隔着电话江束衣都能想象得出娃娃音此刻正咬牙切齿呢。 “我恐怕过不来,我这儿……” 江束衣话还没说完,那边就直接就挂断了。 再打再挂。 虽然食言而肥让江束衣有些抱歉,但我得先忙正事。 *** 暹罗国,世界闻名的旅游之国,地处东部大陆的咽喉要害,形状如同一个象头。 而象口的位置,则是暹罗国的国都共台甫市。 作为一个旅游之国的国都,共台甫不仅经济占了整个暹罗国的近一半,还承担着暹罗国近90%的外贸,其旅游业更是不用多说。 其别名称为‘天使之城’,由此名便可见共台甫的繁华之盛。 此刻江束衣等数人正在沙滩上,阳光懒洋洋地照着大地,也不知有多少人在沙滩上游玩,非常热闹,其中不乏穿着火辣的年青女子。 江束衣伸了个懒腰:“这儿可比千湖省暖和多了,等案子结束了,能在这儿休个假倒是美事一桩。” 夏向阳道:“江队,你可别大意,这共台甫虽然表面看上去繁华,可是其底下却有着数不清的污垢,这里针对外国游客的侵犯,抢劫等犯罪率出乎想象得高。” 江束衣惊讶道:“不会吧,这儿的人不是笃信佛教么?应该比较温和才对吧。” 夏向阳苦笑道:“我也希望是这样,不过数据不会撒谎。而且,本地的官方对待案件的态度也令人难以想象,曾有一名外国女游客被人侵犯之后,有一句名言就出自此地高官之口:‘女人就像是太妃糖,如果不想被人吃,就不要拔开糖纸’。” 江束衣瞪大了眼睛,这象话么?这意思是咎由自取? 官方态度如此轻慢,也难怪周有才等人会选择在这里作案,这不,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要不是周有才死了,这案子露出了端倪的话,恐怕永远也不会有人会查到这里来。 两人正在闲聊之际,黄正文拿着几杯饮料走了过来,分给江、夏两人之后,擦了把汗,低声道:“根据共台甫警方的资料,那个周鲲自从到了暹罗之后,就直接订了这里附近的酒店,然后天天泡在咖啡馆里。真的不要直接逮捕他么?” 江束衣压了压帽檐,微微摇了摇头,他的本意是想跑到这里来,直接逮捕周鲲就回国的。 可是在这里见到周鲲虽然着急,但却每天固定时刻都会出现在一间咖啡馆里。 这哪有一点想要逃跑的样子啊。 不过,想来也是,要知道暹罗国与华夏国的关系是比较好的,跑到这里来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就算他入籍当地,暹罗国也肯定会同意华夏国将他逮捕并引渡回国的。 现在看来,周有才可能是把宝藏就藏在共台甫了。难怪万林,范东,柴昂,雷管家等等那么多人,怎么都找不到。 宝藏根本就不在华夏国,这谁能想到? 现在情况比较明朗了,周鲲不知道通过哪儿的渠道,联系到了当年协助他老爸作案的人,现在肯定是在等那个人了。 所以,现在反而不能去抓他,要抓也等他们找到宝藏的时候,一网打尽。 三人随意地聊着天,目光却隐隐锁定了在咖啡馆里的周鲲,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希望今天能够有点进展。 等到太阳开始西斜的时候,江束衣等人都以为今天又是白等了之际。 突然有一个干瘦的中年人走到了周鲲身边。 那个中年人在这几天一直都呆在咖啡馆外面,始终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江束衣等人也并未对他多过留意。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人居然就是周鲲一直在等着的人,而且耐性还这么好,过了这么久才确定安全,上前去搭话。 中年人走到周鲲旁边时,周鲲身边的两个黑西服,立刻就拦住了他,这两人显然就是周鲲的保镖了。 然后彼此之间不知交流了什么。 中年人转身离开咖啡馆,周鲲与那两个黑西服紧随其后。 这是要带路? 三人正要跟上时,江束衣却突然说道:“别动,装没事一样。” 夏、黄二人虽然不明白为何要这样,但依言坐着没动。 很快他们就明白为什么了,在周鲲等人离开咖啡馆的时候,沙滩上另一个角落里站起来几个人也尾随着周鲲而去。 虽然那几天戴着墨镜,但江束衣看得分明,那不就是万林、范东和柴昂三人么? 他们怎么也来了? 他们三个不是一伙的啊,怎么会在一起的? 看来,为了共同的利益,什么都是可以合作的。 而紧接着万、范、柴三人背后,又有几人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这批人里,江束衣认出了其中一个人——雷管家。 呵呵,看来柳志坚也在背后使劲啊。 为了宝藏,什么兄弟情,全是假的。 看来,这些人都是尾随着周鲲来到这里的。 江束衣等人又再等了一会,确定了没有其它人之后,才悄悄地尾随了过去。 就这样,那个黑瘦的中年人在前,周鲲与那两个黑西服在后,万、范、柴三人其次,雷管家等人排末。 这些人组成了一条长长的贪婪链。 而江束衣等人吊在最后,要做那只压梢的黄雀。 第30章 丑态(3) 他们这次来暹罗是知会过共台甫警方的,由于这边警方也比较重视,特意派了一个叫巴颂的警察陪同。 巴颂长得黑黑的,有些瘦小,华夏语的发音虽然有着常见的外国人怪腔调,但倒还可以听懂。 只是由于他比较沉默寡言,倒是很容易被人遗忘。 之前江束衣等人聊起共台甫的犯罪率一事的时候,就华丽地把巴颂给忘了…… 现在想起之前的事,当着人家巴颂的面,说共台甫的不够安全未免有些尴尬。 好在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也索性装糊涂,倒也没发生什么冲突。 大家都是以工作为主。 江束衣一行四人跟在最后,所以无法看到周鲲等人,只能沿着雷管家等人的踪迹前行。 那雷管家也不知以前是干什么的,向前行时,居然还有一些反侦察意识,不过跟踪他们的是警察,自然没有什么作用。 一路上各种情况不提,途经闹市,小镇,坐车,甚至坐船,最后是步行。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无论是雷管家还是江束衣等人都不敢启用照明设备,只能是借着月光前行。 江束衣等人跟着雷管家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一片荒山野岭之中,具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连巴颂都搞不清楚了,更别提江束衣等人了。 “巴颂,这儿你真的不清楚是什么地方吗?”江束衣低声问道。 “这里不是共台甫了,不清楚,真的。”巴颂道,他的华夏语毕竟不是母语,说得有些别扭,但也勉强能交流。 连他这个本地人都搞不清楚了,那江束衣等人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走着走着,夏向阳突然迟疑地道:“怎么感觉不对啊。” “什么不对?”江束衣问道。 夏向阳道:“怎么会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周有才为什么会把宝藏放在异国他乡?这有什么必要呢?” 听到他这么一说,江束衣也奇怪起来,是啊,如果真的有什么宝藏的话,那应该放在身边才最合乎逻辑啊,最起码也是放在自己身边不远处吧,这个周有才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难道宝藏根本就不在这? 可是周鲲又跑到这里来干嘛? 江束衣下令道:“无论如何,咱们都必须跟上去看个究竟,再把周鲲给带回华夏国去。只是大家都要注意点,罪犯可能会有武器。” 说着话,他还看了巴颂一眼,道:“巴颂警官,到时候,就拜托了。” 由于大家都是在异国,是没有执法权的,自然也就无法携带枪支之类的武器了。 巴颂倒是随身带着手枪,现在也只能指望他了。 巴颂自然明白江束衣的意思,他拍了拍腰间的手枪,说道:“大家放心吧,我的枪法,好。”说着话,他为了安抚大家的信心似的,还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众人互视一眼,无论这个巴颂是不是在吹牛,眼下也只能信他了。 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一个大山洞。 江束衣左右望了望,低声问最前面的黄正文:“他们进了山洞?” “应该是的。” “什么叫应该是的啊?你确定没跟丢吧?” “没有啊,我一直看得清楚呢。再说了,他们不进山洞,还能去哪里?” 江束衣想想也对,便不再说话了,一行人进了山洞,还没走两步,就听到前面传来喝骂声。 那声音很乱很杂,再加上山洞里的回声,一时间也难以听清是在说些什么。 循着声音继续前行,便到了一片平地中,这山洞的顶端有几条裂缝,借着那几条裂缝洒下的月光,看到那片空地上有一群人正在打得你死我活。 很显然,应该是到了目的地,然后前面的人动手了。 宝藏真的埋在这? 这周有才真是有才,居然会把东西埋在这里。 这谁能想得到? 这个时候当然不能直接向前冲了,你现在冲上去,说不定,他们还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咱们这群警察了。 众人耐着性子,等着前面那帮人分个生死出来。 好在没过多久,打斗声就渐渐收尾了。 黑暗中也不知是哪一方胜了,只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声和呼痛声。 过了一会,江束衣听到周鲲在咬着牙说道:“姓万的,我爸给我留的东西,你凭什么要分一份?” 那万林道:“那可不是你爸一个人干的活,我也参与了,本来就有份,凭什么不能分一份?” 周鲲冷笑道:“你那份?你那份我爸当年不是把你那份当成是成手费给你了么?” 万林也冷笑了一声,道:“财哥当年可没说过分的是这单的钱,再说了,财哥死得不明不白,这东西不能交到你手里,在案情水落石出之前,我要替财哥看着,等你什么时候案子清楚了,该是你的自然是你的。” “你哄鬼呐,”周鲲破口大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心思,你跟那个范东都是一路货色。 当初,我爸还在的时候,你们就各种打听,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不是心很大吗?要投资这个,投资那个,借了不少高利贷吧? 当年我爸给的钱败完了吧? 现在又打这里的主意,我告诉你,你一个子也分不到。” 这时柴昂的声音插了进来:“小兔崽子,我不管你和那个姓万的怎么扯,反正这钱有我一半,当初我可是和周有才说好了的……” 他刚说到一半,就听得万林和周鲲一起怒吼道:“你给我滚远些。” “有你什么事啊?” 柴昂气极反笑:“没我事?让我滚远些?当年要不是我,你爸能得手?老子找了这么多年,可不能白辛苦,我告诉你们,这钱我还分定了。” “滚。” 两人又是一声怒骂。 就在这时,雷管家的声音响了起来:“东西还没到手,怎么就吵起来了?话说这钱是不是该见者有份啊?” “咦?” “又来一个分钱的。” “哈哈哈,”周鲲惨笑道,“真是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哪,连大名鼎鼎柳大董事长也眼红这个?当初我爸落难时,柳董可是对我家不屑一顾的啊。” 第31章 丑态(4) “周公子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柳董一直都很关心你的,别的不说,多少次周公子没钱买单的时候,不都是我奉柳董之命替周公子解围的吗?”雷管家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现在翻脸不认人,这不太好吧。” 周鲲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柳志坚想干什么吗? 像我这种纨绔子弟对柳志坚能有什么用,你以为我不清楚吗? 他有什么必要这么对待我? 别扯什么亲戚之类的词当挡箭牌,他以前可不是这样对待我们。 要不是你总是‘无意’中问我爸的事,我都差点信了,哈哈。 没找到吧,那是自然,因为那都是我瞎说的啊。 哈哈哈。 至于叫你来结账,白给的钱,不花白不花。” 这话显然把雷管家打击得不轻,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既然你这么不领情,那我们也就只能自已动手了,把他们都控制起来。” 随着他这道命令,也不知雷管家他们是从哪儿带过来的照明设备。瞬间山洞里灯火通明,亮得有如白昼一般。 借着灯光,江束衣等人看得分明,眼前的洞腹甚是开阔,周鲲等人卧坐在一边,而柴昂等人卧坐在另一边。 雷管家带来的那些人显然都是有练过的,他们扑上去之后,没费多大功夫就把周鲲及柴昂等人纷纷制服,全都绑了起来。 见到控制住局势之后,雷管家这时才发现,与周鲲接头并带他们来这里的那个黑瘦中年人居然伏在地上,身下一滩鲜血,看上去似乎已经死去多时了。 “这……”雷管家这时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本来这次动手,主要目标就是这个很有可能知道点内情的黑瘦中年人,可是没想到居然已经死了。 “谁干的?”他大声咆哮,平时那副儒雅的神态找不到了,此刻脸上肌肉微微跳动,眼泛凶光,像是随时就要吃人一般,“我是让你们控制住局面,不是让你们杀人,现在人死了,上哪儿找线索去?” “别急着对手下发火,人——是我杀的。”周鲲略带着得意的声音传来,随即渐渐狰狞起来,“早在你们动手之前,我就动手了,既然我得不到,那谁都别想拿到!” 真是没想到这个周鲲居然还有几分当机立断的气势,这下子事情陷入了僵局。 雷管家气极败坏地一把拽住周鲲的衣领:“你小子最好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不然,只怕你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周鲲瞪大着眼睛,道:“我已经忘了。” 这话语里分明带着挑衅。 我以前不知见过多少看起来猖狂的毛头小伙子,最后不都软得跟面条一样么? 你以为你会像电视里的那些硬汉一样么?事实上你也不过是一根面条而已。 雷管家也不跟他废话,只是挥了挥手,立刻旁边有人走了过来,对着周鲲只一拳,便打得他鼻血横流。 周鲲不但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讥讽道:“就这么点力气,没吃饱饭么?” 打人者不禁失笑,活动了一下手脚,一把把周鲲摁倒在地,便当他如同一个沙包一般开始拳打脚踢。 一开始,周鲲还偶尔闷哼两声,待到后来,便没有什么声息了。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像周鲲这样的富二代,人人都认为只消一顿拳脚便能收拾了他。 可是眼见这周鲲已经被打得七窍流血,看上去似乎就要死了,却始终没有开口求饶的意思。 雷管家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打了,再打真要打死了,虽说打死也没什么,可是这周鲲死了,那上哪去找宝藏去啊。 记得以前这小子随便被人摁两下,便哭得跟个鬼样,可没想到,这到了关键时刻,居然还真有二两硬骨头。 这真是出乎意料,看来事情会比想像中要难处理。 硬的不行,他打算来软的。 “周公子啊,你这是何必呢?斗这种气太幼稚了吧,其实呢,事情很简单,只要你把那个人说的话,全都说一遍,再帮我们找到宝藏,你不但会没事继续做你的周公子,说不定,柳董还会给你一笔钱让你继续潇洒人生呢。” “帮你们找到宝藏,呵呵,那是你的吗?”周鲲有些虚弱,但态度仍然很坚决,“是我爸的!是我的!” “行行行,是你的,是你的,那我们看看总行的吧?”雷管家无奈,只得像哄小孩一样哄道。 “滚。”周鲲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便头一歪,耷拉了下来。 雷管家吓了一跳,这你可不能死啊,上前一探鼻息,还好,只是晕了过去。 “弄醒他。”他指挥手下说道,然后他走到柴昂那帮人面前,又道:“你们知道点什么?” 那两个周鲲临时请来的暹罗国的保镖一脸茫然地看着雷管家,你说得太快了,没听懂。 至于像万林等人则乖巧地像一群小白兔一样,连连摇头,平时嚣张得不行的柴昂,此刻连正眼都不敢看雷管家一眼。 “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们也只是跟过来的,真不知道这里水这么深,求大哥放我们一马,我们现在就走。我们不敢说出去的。我们什么也没看见。”范东都快哭了,我只是想来混点依赖症的费用的,都怪万林,没事干想什么这种招啊,现在好了吧,还不知道命能不能保得住呢。 “嗯,那行,”雷管家示意手下,“全都处理了。” “不要啊,大哥,我们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啊。” “**((*)u”保镖们也感觉出事情了,赶紧也喊叫起来。 “我们过来的时候,我的兄弟们是知道这事了,要是我没回去,他们肯定会找上门来的,到时……”万林还算是稍好一些的,能说上几句硬气点的话。 “找上门来,这荒山野岭的,他们能找到什么?”雷管家冷笑道,“全都杀了。” 他身后立刻有几个人走上前来,便要动手…… 江束衣等人听了这么久,感觉这时候应该要现身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雷管家他们把这些人全都杀了吧。 第32章 丑态(5) 当刑警就这点不好,哪怕明明觉得眼前这些人都该死,也得救下他们…… 因为这是你的工作…… “住手,我们是警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江束衣当即现身,大声喝道,“双手抱头,蹲下。” 巴颂也用暹罗语大声喊了一遍。 江束衣本来以为雷管家他们会束手就擒,可是没想到他们只是楞了一下,然后纷纷转过身来,对着江束衣等人冷笑不已。 “笑什么笑?给我蹲下!把手放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江束衣厉声喝道。 巴颂见状便朝洞顶上开了一枪,他本意是想吓唬吓唬雷管家他们。 江束衣也以为这样做就行了,他都准备上前去抓人了。 路面有些不平,为了保持平衡,他略略弯了下腰…… 可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对面也传来了一声枪响…… 巴颂仰天便倒…… 随后对面枪声大作,也不知有几把枪先后开火。 江束衣赶紧闪身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联想到自己刚才站的位置,那一枪好像是瞄着自己来的。 要不是自己因为要保持平衡,刚好弯了下腰,只怕后果堪忧…… 只是巴颂…… 他现在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也不知伤得怎么样。 “巴颂,你怎么样?”江束衣赶紧喊道。 黄正文倒也不乱,伸手想去扶巴颂起来,想看看巴颂伤得怎么样。 夏向阳连忙喊道:“别动他,千万别动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外套扔给巴颂,道:“盖住,用手按紧,先止血。” 此刻枪声大作,他也没办法去给巴颂止血了,只能这么做了。 那巴颂的手微微动了动,像是要盖在衣服上,刚抬起就颓然垂了下去。 “巴颂,巴颂警官。”三人连忙喊道。 可是那巴颂已经渐渐没了声息,就连刚才因呼吸而起伏的胸膛也渐渐不动了。 三人顿时黯然垂道,稍倾,枪声稍歇之时,江束衣怒吼道:“姓雷的,你刚才杀了个警察,你等着枪毙吧你。” 那边传来雷管家不以为然的声音:“杀警察?又不是没杀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难道这事你没干过?你我不过是同类而已,装什么良善之辈。” 这话一说出口,夏向阳与黄正文的目光立刻就望向了江束衣。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江队平时看上去不像是这种人啊? 如果一个在职警察杀过人,且不说他杀的是不是警察,就是杀了普通人,那处理起来,后果相当严重。 这是知法犯法,要罪加一等的。 夏向阳一想到这,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紧盯着江束衣,要看他现在做何举动,自己得有相应的对策才行。 那黄正文也是吃惊不小,本来,他对江束衣也只是被抢了功劳的不满之意而已。 总的来说仍然属于是同事,只是关系比较差的那种罢了。 后来,江束衣调到江城之后,他也只是奉命盯住江束衣,上头并没有给他什么解释。 但是当他照做之后,发现这个江束衣跟以前他认识的那个江束衣完全是判若两人,已经不能用工作认真负责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一个工作狂。 他渐渐改变了看法,可能真的是那次车祸改变了他吧,至于之前那次抢功的事,哎都过去那么久了,算了吧,反正人家有后台,咱也搓不圆他,捏不扁他,不算了又能如何? 于是他开始把江束衣当成是一个不好接触的上司来对待,对江束衣的报告,也渐渐地流于表面了。 他不知道,与他有同样的心理历程的可不是他一个,前面的涂建国与陈春生也是如此。 可是今天听到雷管家说这话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有一个想法涌现了出来——难道他自从调到齐春县之后,就一直在装!? 联想到上次看到他在岭南省去套柴昂的话的时候,这个想法便愈加明确起来! 好小子,差点被你蒙过去了。 雷管家没有必要说谎,那么上级让自己盯住江束衣的原由也清楚了。 原来江束衣杀过人,而且杀的还是警察! 他恶狠狠地瞪着江束衣,差一点就被你蒙过去了,你这小子真能装! 江束衣当然能够感觉到夏、黄二人不友善的目光了,他这时也非常恼火,这前任究竟干过什么破事! 如果前任真的杀了人,那这锅岂不是要由我来背!? 不行,我不能死,我没杀过人,凭什么让我来背这锅!? 那个雷管家好像是知道点什么,一定要把他知道的全都逼问出来。 而且,为了保护自己…… 不如……把眼前知道这事的人全都给…… 一念至此,他的眼神不自觉地露出几分杀机来,下意识地瞥了夏向阳与黄正文一眼。 夏、黄二人虽然不是演员,但当刑警这么久了,这么明显的外在流露他们还是感受到了。 两人纷纷移动身体,各自换了一个地方隐蔽以躲避枪支,也防备着江束衣。 见到两人如此神态,江束衣猛地醒悟:我在干什么?此时千万不要流露心事,以后恐怕我得戴着面具过一辈子了。 眼下的问题要赶紧解决。 “姓雷的,你少污蔑我,我江束衣行得正,坐得直,你少来这套。 你以为随便说两句别人就会信吗? 我告诉你,就算不是因为巴颂警官的事,你也已经涉嫌杀人了! 我已经找到了确凿的证据! 你当初在齐春县的时候,搞坏了柳家大小姐车辆的刹车,企图杀死我和柳家大小姐,你以为你可以瞒过去吗?” 说实话,江束衣这话真的是为了打消夏、黄二人的心理芥蒂,而有些胡编乱造的。 你看,我要是真的是杀人犯的话,那岂不是就与他是同类了吗? 既然是同类,那他又为何要杀我呢? 这逻辑虽然有些漏洞与勉强,譬如说,就算两人是同类,但就不能窝里反吗? 只是仓促间,他也没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这话一说出口,夏、黄二人的脸色稍稍松了一些,是啊,总不能只因为那姓雷的一句话就怀疑自己的同事吧。 第33章 舞于刀尖 而这时,那雷管家可能是觉得已方胜券在握,毕竟自己这边一则人多;二则警察那边应该是没有武器的,否则早就开枪回击了。 有鉴于此,他说起话来也就毫不遮掩起来:“搞坏了刹车!?就算是我干的又怎样?可惜你没死,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因为你现在马上就要死了,这回你是绝对活不了了。” 江束衣心中狂跳,居然真的是他干的,天地良心,自己真的只是随口说说的而已。 如此一来,事情就明朗了,雷管家借着维护车辆之际,把车子的刹车搞坏了。 目的自然是要杀死自己了,但是考虑到他肯定知道柳诗诗也会在车上,所以,他很可能根本就是一个潜伏在柳志坚身边的其它人的棋子。 原因很简单,因为柳志坚绝对不会同意为了杀死我而把自己的女儿搭上。 那现在问题来了,他会是谁的棋子呢? 他又跟谁是一伙的呢? 等一下,江束衣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当初在医院刺杀自己的那个无名氏——刀疤男白大褂。 这个雷管家极有可能跟上次在医院刺杀自己的那个刀疤男是一伙的,至少也有点关系,他们的目的都是想让我死。 那个刀疤男的身份到现在都没查出来,自己还一直感到奇怪呢,现在联想到这里的话,答案呼之欲出。 刀疤男可能就是生长在暹罗的华夏裔人。 所以,才在华夏的资料库里找不到这个人的身份资料。 不过,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想弄死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前任究竟参与了什么样的活动? 想要知道这些,那这个雷管家就暂时不能死,一定要从他嘴里得到更详细的资料。 否则,冷不丁的就有人来刺杀自己,自己能躲一次,二次,难道能运气好到一直能躲下去?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一定要掌握住这个主动权! 另外,江束衣这时也明白了为什么上级总是派人来盯住自己,根据雷管家的说法,前任涉嫌杀死过一个警察! 看来,华夏警方也猜测自己是嫌疑人,但苦于没有明确的证据,否则自己早就进班房吃枪子了!现在为了找到更多的线索,所以才一直盯住自己。 夹缝做人! 江束衣猛地警惕了起来,这绝对是在刀尖上跳舞,无论是雷管家这一派,还是华夏警方,双方的目标都是自己。 要命的是自己根本就没有继承到前任的完整记忆。 前任干了什么,参与了什么,自己完全不清楚。 本来自己因为厌恶前任的糜烂生活,并没有与前任的朋友有过什么接触,上次前任的朋友叫自己出去玩,自己就没去。 现在看来,要多接触这些前任的朋友,看看能不能了解前任都干了些什么。 从今以后,在华夏警方的视线下,一定要谨言慎行; 而在平时的外面世界里,又一定要努力找出真相。 倘若,前任没有做什么错事,那最好了,可以给自己洗脱罪名; 如果前任做过些什么! 那么……为了活下去……就一定要……‘想想办法’!!! 这念头说起来这一大堆,但江束衣却只花了短短的一瞬间,便理清楚了其中要害。 不理清不行! 这关乎着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幸好我是个演员,否则这样处处表演的生涯,真的要被活活逼死了! 江束衣想到这,便用‘愤怒’的口吻骂道:“弄死我?弄死我,你们也好不了。” 他这个完全是尝试性套话,如果前任与这雷管家这一派的人没什么瓜葛的话,那他这话,就可以理解成咒骂。 那如果有瓜葛的话,就看雷管家会怎么回话了。 雷管家那批人手里有枪,虽然因为黑暗的原因,还没有找到自己,但此刻他们占据了绝对优势,未必会把自己放在心上。 形势的发展正如他所料的一般,那雷管家讥讽地道:“好不了?怎么个好不了法?你还有机会去告密!” 江束衣心头一跳,告密!?看来这前任果然和这雷管家这帮人有瓜葛! 甚至可能就是跟雷管家是一伙的,至于曾经是,然后,可能是发生了一些矛盾,在齐春县的那次车祸是要杀前任灭口,而自己好死不死的就在那个当口穿越了! “怎么就不能告密了?当污点证人是可以减刑的,你不知道吗?”江束衣回道。 他说这些话,其实就已经默认了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了。 只是这话传到离自己身边不远处的夏向阳与黄正文耳朵里,他们会怎么想? 江束衣为了得到更多的信息,此刻已经顾不上那许多了。 他不知道这时旁边的万林等人早已经听得呆了,这世界变得太快了,完全接受不了啊,一开始是跟着周鲲来的,没想到后面还有雷管家,再没想到后面还来了警察,最后这警察居然还杀过人,还曾经跟这雷管家是一伙的!? 这是怎么回事? 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我现在要怎么办? 我可以打电话报警吗? 可我不会说暹罗语啊!? “呵呵,减刑?减多少?你杀的可是警察!还减刑!?你脑子还清楚吗?”雷管家的声音突然略略放大了些。 看上去只是提高了音量来讥笑江束衣,但江束衣却听出来不对了,这话里有些心不在焉啊,这是要干嘛? 突然,他猛地换了一个位置,随后,他听到一声枪响,而在他原来的位置上陡然冒出几点火星。 他们已经找到自己的藏身之处了,得赶紧换地方。 正要动时,江束衣忽然警觉到了什么,转头一看,借着远处照明灯的余光,他分明看到有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右侧,手里拿着一只手枪正对着自己。 哪怕是黑夜里,江束衣也分明感觉到了对方——那是雷管家。 雷管家阴阴地笑,此时他的形象已经完全没有了彼时那种儒雅的气质,只剩下恶狼般的阴毒。 江束衣急忙要转身,衣服却正好被身边的石头挂住,一时之间挣扎不脱。 那一瞬间他亡魂大冒。 “江队长带领部下来到了这里与匪徒激战,最后全部殉职,你觉得我给你们的这个安排怎么样?很光明的形象哦。” 雷管家说着话,手里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板机…… 第34章 混战 几乎是与此同时,江束衣也奋然发力,用力一扯,那衣服‘嗤啦’一声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他也借这力顺势跌到一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枪。 ‘砰’的那声枪响,江束衣依稀看到刚才自己拿来作掩护的那块大石头上火星四溅。 雷管家显然很是意外,居然这么近都没打中,借着微光又要向滚落在地的江束衣再开枪。 此时江束衣跌倒在地上,正要爬起来,见此情形,心中不由得黯然长叹,没想到居然命丧于此。 雷管家狞笑一声,再扣动扳机时,手枪却传来轻微地‘嗒’地一声响。 没子弹了! 雷管家赶紧换子弹,可江束衣哪里肯给他这样的时间,大吼一声,扑了上来,一下子就把雷管家压倒在地上。 那雷管家被扑倒时,后脑正好撞在一块大石头上,痛得他‘嗷’地发出一声惨叫。 江束衣摁着他,眼睛看不怎么真切,只能是循声一拳打去,却又没击中,打在地面上的一块尖石头,痛得他直吸冷气。 雷管家借此机会,反客为主,把江束衣摁倒在地,还没坐稳,便被江束衣重新压了回来。 就这样,两人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翻滚着,挣扎着,较量着,嘶吼着都想把对方制服。 可这里能见度如此之低,别说看到人,就连站住保持平衡都要小心一点的环境中,急切之间,却不是那么容易能做到。 扑腾了好一会,江束衣还是逐渐占得了上风,毕竟他以前当替身的时候,跟着剧组里的武术指导练过几年,哪怕这里的环境如此陌生,但在面对不怎么锻炼的雷管家,还是要强出一大截。 雷管家无奈,眼见就要被制服,便赶紧大吼道:“快来——帮我!” 他这边总共也才4人,留下1人看守周鲲等人,另外三人便循声跑了过来。 虽然他们有枪,但此时光线太差,两人又在地上翻来滚去的,便不敢开枪,怕误伤到雷管家。只得弃了枪支,用手来拉扯试图分开两人。 雷管家这边有了人帮忙之后,情况便由1v1变成4v1了,江束衣就渐渐不支了,情急之下也大吼道:“快过来。” 由于局势发展得过于迅速,再加上江束衣与雷管家之前的那番话,让夏向阳心生警惕,他既要防着雷管家他们,又要防备江束衣发难。所以他躲得比较远。 这时,他听到声音,也就大致明白了局势发展到了哪一步了,循声正要过去,却被黄正文一把拉住:“夏处,别过去,让他们狗咬狗。” 夏向阳甩开黄正文的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帮江束衣把人给制住再说。” 说完他扑了过去,加入了战团。 虽然仍然是要过去帮忙,但对江束衣的称呼已经从‘江队’变成了直呼其名。 有了夏向阳的加入,江束衣的境况便好得多了,毕竟他前世练过,身手很是不错,1v2是没问题的。1v3就比较危险,1v4就只能挨揍了。 现在夏向阳替他挡住了一个保镖和雷管家。江束衣一个人打其它两个保镖,打着打着居然还稳稳地占了上风。 江束衣占了上风,可夏向阳却渐渐不支了,他本来就不是一线刑警,再加上年纪大了,已经40多岁了,反应有些跟不上,转眼间就挨了好几下。眼见随时都有可能被打倒在地。 可江束衣短时间却抽不出手来帮一把,对了,还有一个人呢?他抽空瞥了黄正文一眼,见他居然还没加入战团,不由得大声喝道:“猴子,你干嘛呢?快去帮夏处。” 黄正文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夏处这是搞什么呢?本来让他们抓住江束衣就好了嘛,没听到他们聊天内容么?那个江束衣是有问题的啊。 可是你偏偏要去帮手,这下好了,我不加入也不行了,总不能让夏处也把命丢在这里吧? 想到这,黄正文只好纵身向前,加入了战团,有了他的加入,夏向阳这边总算是打了个平手。 形势变得对江束衣这边有利起来。 江束衣1v2占了上风,时间拖下去的话,必然可以击倒这两个保镖,然后再去帮夏向阳那边。从而控制住局面。 那两个跟江束衣对打的保镖见势不妙,想要掏枪来控制住局面,可是江束衣压得他们死死的,居然一时之间抽不出空来。 其中一个大声喊道:“快过来帮忙,那些人不用看了。” 那个留守的保镖闻听此言,便迅速跑了过来,他拿着枪犹豫了一下,直接开了一枪。 ‘砰’地一声响,差点打中自己那边的一个保镖,那保镖骂道:“想死啊,不要乱开枪,直接上。” 那开枪的保镖闻言收了枪支,加入了江束衣这边的战团。 这下江束衣压力陡增,1v3他还真打不过。 没两下眼角就中了一拳,眉骨直接被打裂,血流了出来糊了半张脸,视线也模糊了起来。 这么一来的话,决定这场混战的胜负手,居然转到了周鲲与万林那一边。 他们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机会,赶紧想要解开捆在自己身上的绳索,只是大家各自都心怀鬼胎,都想让别人先解开自己的,结果就是大家乱成一片,谁的都没有解开。 不过,照这样形势发展下去,迟早他们还是能解开的,譬如像柴昂,万林等人,已经开始用绳子去磨身边的石头了。 江束衣暗自着恼,这身处异乡就这点不好,不能配枪,也不知这雷管家是从哪儿弄来的枪械,本来事情可以很容易解决的。 对了,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那些暹罗警察上哪儿去了? 正思索间,巴颂身上的对讲机突然亮灯了。 显然是后续跟进的暹罗警方已经到了可通讯的范围了。 江束衣大喜:“坚持一下,暹罗警方就快到了。” 夏、黄二人精神一振,紧接着他们听到对讲机传出来声音:“*……%*%¥……%……%@)@#)” 啥啊? 三人猛地想了起来,对方说的是暹罗语啊,可是三人中没人会暹罗语,唯一能翻译的暹罗警官巴颂已经躺在地上好一会了,也不知死了没有。 现在怎么办? 怎么和暹罗警方沟通!? 警方这么久都没到,不会是迷路了,现在来问路吧? 第35章 第三个 “@*……*¥*%¥!” 对讲机里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应该是这么久都没回应,感觉到有些不妙了。 “谁会暹罗语!?”江束衣嘶声大吼道。 “我不会……”黄正文一把把一团泥土塞对方脸上后,喊道。 “我也不会。”夏向阳躲开了对方一拳,然后又喊道,“不过我可以试试别的……” 江束衣大吼道:“我来挡住他们,你去试。” 说着话,他一个箭步跳到夏向阳面前,硬生生地用脸替夏向阳挡了一拳。 在夏向阳跳出战圈,直奔那个对讲机的那一瞬间,江束衣鼻血横飞,眼泪都要飚出来了。 这一下形势变得危急起来,变成了江束衣与黄正文两人同时招架雷管家与4个保镖。 江束衣充当mt,而黄正文则‘扮演’刺客型dps。 黄正文当dps倒是还行,只是江束衣实在拉不了这么多怪,他本身也是灵巧型选手,也不适合当mt。这也导致黄正文也发挥不出来。 只在倾刻间,两人都被打爆,眼看离满地打滚也不远了。 虽然如此,但两人仍然卡在一个狭窄之处,死死地拖着对方。 雷管家大急,也吼道:“不能让他们拿到对讲机。快闪开。” 他说着话,赶紧退出战团,把手枪拿出来迅速换好子弹,瞄也不瞄就直接开了一枪。 ‘砰’地一声枪响,一个保镖应声而倒。 打到自己人了!? 江束衣和黄正文固然大喜,不过,可是看上去那雷管家似乎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对面剩下的那3个保镖这时也慌了神,md,我们来帮你干活,是来赚钱,可不是来吃枪子的,见那雷管家还要开枪,当下连忙让开。 此时画面似乎进入了电影的慢镜头一般。 镜头里,雷管家瞄上了夏向阳,扣动了扳机,枪口在昏暗的环境下冒出的火光异常亮眼…… 似乎还能看到子弹飞出枪膛时旋转的光芒…… 飞出枪膛后的子弹未能如愿击进夏向阳…… 在半路上被一条突然出现的人影挡住…… 画面突然由电影的慢镜头转为正常镜头…… “江队,不要啊……” 随着这声呼喊的是,那条人影像一截在半空中被击飞的木桩一般,应声而倒…… *** 到了这个时刻,夏向阳连回头看两人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了,他全力往巴颂身边跑去,路上还摔了一跤,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连爬带滚地拿到了那个对讲机。 按下语音键,直接用英文说道:“往向南的那条山路走,在半山腰的山洞里。巴颂警官受伤了,对方有武器,重复,对方有武器!” 他刚刚说到这里,耳畔便传来黄正文嘶声的喊叫:“江队,不要啊……” 回头望时,就正好看到江束衣一头栽倒在地的全过程,甚至还看到江束衣栽倒在地时,整个身体还略微地向上弹了弹…… 这是完全失去知觉了啊…… “江队!” 夏向阳眼都红了,赶紧又往江束衣这边跑来…… 江束衣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当他意识到雷管家要开枪时,突然脑子里涌上一个念头。 绝不能让他开枪打夏向阳! 完全是下意识地就扑了上去…… 接着,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叫,紧接着全身突然沉了起来。 随后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 好重……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江城刑警总队。 杨凯旋沉默着看完手中的资料,迟疑片刻,摘下老花镜道:“这就是事情的全部?” “是的,此次行动,江、夏、黄三人各自不同程度的负伤,特别是江队长,据医生讲,从受伤到现在已经5天了,还没脱离危险期,江队长随时可能殉职。幸好夏处长与黄正文拖到了暹罗警方的到来。将雷默等人一网打尽,目前案件正在审理中。” 坐在客人位上说话的正是南夏区大队长王为民,他顿了顿,又说道:“另外,我建议,立即撤消对江队长的监控行动!这对于一个尽忠职守的警察来讲,是一种侮辱!” “尽忠职守!?”杨凯旋皱了皱眉,道,“王队,你不要有情绪,你根本不知道有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做得有多绝,当年在战争时期就有……” 王为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杨凯旋的话:“杨队,关于战争时期的故事,我已经听你说过太多次了。 我没有不敬的意思,我的父亲也参加过两山轮战,我个人是非常崇拜那些战士。 但这并不适合于当前的情况,江队显然没有必要这么做,躲闪枪支是本能,更何况雷某那时候并没有在瞄准江队。 而且在那一瞬间,不可能深思熟虑去赌雷某的枪法,只有下意识反应! 如果不是江队那一瞬间挡下了那颗子弹,夏处长很有可能殉职,对讲机无法讲通时,雷默等人不仅可能会逃走,在场的所有人可能都会死!” “王为民!”杨凯旋有些生气了,“你说的这一切全都是夏、黄二人回来时的笔录资料,当时情况很混乱,他们不可能记得太详细。可能有很多细节你并没有注意到!” “比如说!” “就比如说,江束衣与雷某的那些对话,难道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吗?这些内容,包括周某,万某等人都证实了,江束衣是当年杀害洪涛警官的凶手,至少是嫌疑人!” “这完全可以理解为:江队为了套话,故意随着对方的口风说的敷衍用语,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那雷某对江束衣的态度,明显早就认识了,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有查过吗?” “江队在齐春县时,就曾经当过一阵子柳家的保镖,所以他们认识是很正常的情况!” “你是一个警察,说话时过过脑子,凡事要讲究证据!你查都没查,全是在脑补!” “难道杨队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他就是当年杀死洪涛警官的凶手吗?” “你说得这么有底气,难道你当时在现场吗?” “我的确不在现场,不过,杨队说得这么确凿,难道当时你在现场吗?” “王为民!”杨凯旋怒极,拍案而起。 王为民站起身来,端端正正地戴好警帽:“无论如何,我不会再执行监控江队的命令,因为我不想侮辱一个忠诚尽职的好警察!也绝不相信一个做出如此行为的警察会是杀人凶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出去了。” 说着话,他站起身来,转身打开门,正要出去的时候,突然又回头道:“杨队,其实你跟我父亲真是一模一样的,可能是因为都曾经打过仗的原因吧,你们都固执得让人无法沟通。” ‘砰’大门关上了。 杨凯旋默默无语,良久之后,突然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已经是第三个了,难道……真的是我太固执了吗?” 第36章 醒来 江束衣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回到了自己前世的世界,看到了自己的家人,同学,朋友,可是无论他怎么跟那些人打招呼,他们都不理会江束衣,就像他是空气一样…… 接下来他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了,无论多么努力地大叫大喊,始终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最后他急了,伸手想去抓住自己的亲人,可是手却穿过了亲人们的身体……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自己的身体渐渐开始上浮,眼前的影像开始渐渐模糊…… 也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了光线……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医生,医生,他醒了。”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江束衣努力地去看,可只看到一片模糊的场景。 很快,他听到了周围兵荒马乱的声音。 “不愧是燕京来的枪伤教授,手术成功了!”这是黄正文的声音,与以往总是有些不同,这次话语里有一些庆幸的情绪。 “醒了就好,你先不要动,要多休息。”这个声音略略有些陌生,好像是大队长王为民的。 …… 江束衣努力地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在场的除了几个护士之外,几乎半个中队的人都在病床旁边看着他。 他不禁心里有些感动,这还是他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看到有人为他着急,对他如此担心,感觉自己真的开始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前世的事,就忘了吧。 到了今天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去体会现在这个世界,成为了现在这个世界的人,不像以往,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抵触情绪。 他动了动嘴皮子,想说些什么,可是肌肉却很是无力,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要说话,好好休息。”旁边的人纷纷安慰他道。 …… 这时,一个白头苍苍的老教授走了进来,对江束衣检查了一番,然后说道:“好了,病人需要休息,暂时不要让他说话,过于劳累……” 详细的江束衣也没怎么听清楚,他又睡过去了。 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等到第三天,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精神就好得多了。 还在护士的帮助下吃了点东西。 除了暂时不能动之外,其它的都已经开始进入良性恢复阶段。 医生告诉他,这次算是他命大,子弹并没有击中要害,要是再稍稍偏出那么一点点,恐怕当场就要不行了。 “案情进展得怎么样?”江束衣还是很关心案子。 虽然自打他穿越当刑警开始,已经是第二回住医院了,但他并没有因此退缩。 “江队,案子你就别操心了,我们正在办,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的,你呀,就安心养伤。”黄正文一反常态,对江束衣的态度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亲切了许多。 这让江束衣有些不习惯:“你这是怎么了?说话都跟以前不同了。” “没什么。” “案件给我说说。” “江队。” “快说。” “好吧,现在情况是这样的,周鲲虽然被抓了,但他否认自己串通杜相宇在周有才的药里做了手脚。”黄正文说道。 自从上次山洞那里江束衣挡子弹之后,黄正文就觉得这个江束衣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这可是装不出来的。 可能真的是那次车祸的原因,直接把一个二世祖改造成了一个真正的刑警。 而且,他也接到了大队长王为民的命令,从现在开始,取消对江束衣的一切监控活动。 这显然是信任的表现,对此,黄正文觉得理所应当。 既然已经是真正的同事了,那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以前的事就过去了吧…… “那个杜相宇就没留下什么周鲲的把柄或证据什么的吗?” “没有,那小子傻着呢,什么都没留……” “那周鲲呢?” “还能怎样?没证据,已经放了啊。” “他是怎么解释他要去等那个暹罗的当地人的?” “他说是听那个当地人说什么山里有宝藏,然后想去挖……” 反正只要你没证据,我打死不认就对了,这不是又回到了原点了吗? 就算你知道周有才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儿子杀的,可是你没证据,又能奈他何? 江束衣犹豫了一会,还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那个问题:“那个雷管家怎么样了?” “他呀,”黄正文不以为然地说道,“拒捕,被击毙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江束衣又是庆幸,又是遗憾。 庆幸的是,自己的秘密短时间内还可以保持一会; 遗憾的是,接下来,该去找谁才能了解前任的过去呢? “柳志坚怎么说?” “他推得一五二六,说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雷管家为什么要去暹罗。反正什么事都与他无关就对了。” 说了半天,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还是什么都没弄明白。 江束衣正苦恼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片吵杂之声。 “你不能进去。” “病人需要休息。” “把东西给我吧,我会带给江队的。” …… 江束衣问道:“这外面是什么人?” 黄正文回头往窗外望了望,道:“还能是谁,柳家大小姐呗,自打知道你受伤了之后,几乎每天都要来,说是要来看看你,我们怕她影响你休息,就没让她进来。” 说到这,他看了看江束衣的脸色,迟疑了一会,揣测道:“要不……让她进来?” 毕竟以前江束衣住院时,有过被刺杀的经历,所以,这次他住院时,门外还有一个刑警把着门呢。 对看门的那个刑警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这次的事件,柳志坚虽然矢口否认与自己有关,但那是你的管家,你说与你无关,那别人也得信啊。 江束衣想了想,倒是可以跟柳诗诗打听一下这雷管家的背景,便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黄正文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道:“成,那就让她进来看看我们的江队。” 江束衣见他如此神情,不由得有些好笑:“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什么了?”黄正文嘻皮笑脸地说道,“我可什么都没想,脑子里一片空白呢。” 第37章 少女的心(1) 柳诗诗显然有些局促,这对于她这个千金大小姐来说,是非常少见的情况。 其实,她从心底来说是真不想来。 我要是来了,岂非显得我很重视你? 我不要面子啊? 可是一方面江束衣的确足够吸引她; 另一方面,柳志坚跟她说的那席话,让她也‘不得不来’。 记忆回到5天前,那天江束衣受伤后,共台甫警方及时赶到,然后把他送进当地的医院,但由于当地条件有限,江城警方连夜把江束衣转院回到了江城人民医院。 也就是那天晚上,柳志坚与柳诗诗父女之间的那次谈话。 “诗诗啊,江束衣受伤了,这个你知道吗?”柳志坚问道。 “我怎么知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管他干什么?”柳诗诗的小嘴如同小钢炮一般狂喷,她兀自余怒未消,上次说好了等我,你就没等。 第二次又是这样。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你说的约会只是耍耍嘴皮子的吗? “你怎么会不知道,难道刘侍女没有告诉你吗?”柳志坚说话时脸上带着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派刘侍女去打听江束衣的下落吗? 呀,被戳穿了啊…… 柳诗诗的小脸有些挂不住,一颗青涩的苹果微微泛起粉红色。 “我只是……只是想看看他死了没,像他那种人,早死早好。” 江束衣这种人?早死早好? 他为什么要早死早好? 柳志坚有些不明白,但他再一看女儿的脸色时,却微微有些不高兴起来,看女儿这样子,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虽然从理智上来说,江束衣的背景的确也可以,堪堪配得上自家女儿。 可是一个父亲便是这样…… 每次一想到未来的女婿时,便会有一种自家辛辛苦苦种了几十年的大白菜被野猪拱了的感觉…… 虽然明知一定会有这一天,可是每每想起时,还是相当糟心…… 算了。 “你,不去看看他?”柳志坚问道。 “我为什么要去看他。”柳诗诗嘴硬,我要去看你了,那不是认输了嘛? 理应是你来赔礼道歉才对,你又没等我,已经两次了。 我的气还没消呢,这次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你。 “诗诗啊,你也大了,有些事情,我不说,你也知道。”柳志坚换了一副神色,“咱家的事……” “爸,你别说了……”柳诗诗的小脸有些黯淡起来。 她不傻,她多么希望自己是个傻子,可悲的是她不是…… 虽然从来没有刻意去打听过; 虽然也没有人在她面前刻意提起过; 甚至她一直都在逃避…… 但可惜的是……她还是隐隐约约的知道一些事情的。 自家老爸的背后,恐怕并非常人在电视上所见到的那副伟光岸正的模样…… “要说起来,江束衣这小伙子还真是不错,他父母死得虽早,但给他留下了不菲的家产,而且他叔叔又是江城刑警支队的支队长,你到了他那边,不会受气……”柳志坚脸上带着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爸,别说了,我说,别说了……我去……我去看看他。”柳诗诗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平时显得可爱的娃娃音,此刻听起来却有些凄凉…… 像是一个失去了家人的孩子在哭泣…… 她知道现在绝不是计较自己脸面的时候了。 现在老爸都快要敞开跟自己说了…… 可见现在情况很是……危险…… 这个家……不能散…… 我不要成为孤儿…… 爸爸你放心吧,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柳小姐,你可以进去了。不过,东西就不要带进去了,放门外面就可以。” 突兀传来的一个声音,把柳诗诗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定了定神,望了一眼那个从病房里出来说话的刑警。 嗯,好像见过,是那次跟江束衣到家里来的那个人吧,姓黄? 算了,管他姓什么。 一个路人甲而已。 她示意保镖把东西放在门口,便走进了病房。 由于此次江束衣因公负伤,南夏区大队也没有吝啬,安排的是单人间的病房。房间里还有盆栽,显得很是生机盎然。 她进来之后,多少有些手足无措,这次她是来求人的,这并不是她擅长和喜欢的,她也没有类似的经验。 进来之后,她站在盆栽旁边,用小手去轻轻地扯那盆栽的叶子,扯了一下又一下,就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谢谢你来看我。”江束衣微笑着说道。 “没,没什么。”柳诗诗有些心虚,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快要高考了吧,不用复习吗?”江束衣想到现在日期,便随口聊天道。 “哪有什么复习的必要,我随便写写都比那些弱智强。”柳诗诗也随口说道。 这天聊不下去了啊,江束衣感觉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瞬间不想说话了。 他不说话,柳诗诗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于是空气中泛起一抹尴尬的气氛。 好半响,柳诗诗终于鼓起勇气:“那个……” 那个,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那个,我很关心你呀…… 是想说这个吗? 江束衣面带微笑,毕竟柳诗诗长得如此倾城,无论如何能被这样一个大美女关心,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 正想耐心等柳诗诗说出口,便回她,哎,好多了,是吧,我也很担心你吖。 可他不曾想到,柳诗诗接下来的话却是:“……雷管家……哎,其实……” 江束衣的心里冷了下来,再看了看她的神色,呵呵,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来,你说说看。 我看看你要怎么说。 柳诗诗有些忐忑,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对雷管家也不是很了解,他有时候……就是……嗯,他做的很多事情,其实跟我爸是无关的。我爸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了什么。” 一开始还有些磕绊,待到后来,便像背书一般,一股脑的全都吐了个干净。 她说完之后,便有些担心地望着江束衣,期待他的反应。 说实话,这是很幼稚,也很无力的辩解词。 江束衣险些要笑了出来,不是高兴的笑,是冷笑! 第38章 少女的心(2) 你说雷管家的事,与你家无关。 那你是怎么知道雷管家出事的? 黄正文可没跟我说他通知过你们柳家,雷管家出事了哦。 而且,雷管家带去的那几个保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外人哦。 这可是持械犯罪,是重犯,哪能轻易让别人见着的? 那么你们是从谁嘴里打听到雷管家出事的呢? 想来想去,应该是在暹罗还布有眼线吧。 呵呵,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如果真的无关的话,那你们应该不知道这事才对嘛。 不打自招! “柳小姐,”江束衣脸上带着微笑,可是话语里的冷意却是谁都听得出来的,“可能你对我们的刑侦工作了解的不是很深刻。详细的我就不多说了,只说一点,这事,柳董恐怕脱不了干系。” 不肯放过吗? “那……那我呢?”柳诗诗小脸涨得通红,像是一个熟透了的小苹果,她期期艾艾地说道:“我……我们……也不算是外人,是不是?能不能……” 美人计吗? 太小看我了。 江束衣合上双眼,打断柳诗诗的话,说道:“我累了,柳小姐请回吧。” 柳诗诗不甘心又说了几句,可是江束衣却只是装睡,不再理会她。 好无奈,好丢人,又好不甘心…… 可又能如何呢? 她只能转身离去,在开门的那一瞬间,突然又听到江束衣说道:“对了,你带来的那些东西也带回去吧,我无福消受,别让我犯错误。” “你……”柳诗诗猛地回头,气苦道。 江束衣不待她说完,便缓缓拉上被子:“请在门外把门关好,谢谢。” *** “咣!”柳诗诗猛地把门关上了,转身怒气冲冲地抬脚便走。 我这么低声下声地跟你说话,提都没提你两次失约的事情,还搭上了少女的尊严,就换来你一句‘请在门外把门关上’? 我柳诗诗还没这么丢人过…… 丢人丢人真丢人…… 她狠狠地踩在地面上,就像那地面是江束衣的脸一样…… 我踩,我踩死你…… 她还没走两步,黄正文就在后面说道:“那个……江队说,你送来的那些东西,他不要……您看?” 不要? 陪同柳诗诗过来的侍女和保镖们非常惊讶,这些东西可价值不菲啊。 柳诗诗停住脚步,随手一指,道:“全都扔掉。” 全扔了? 陪同人员还没回味过来,见柳诗诗已经走出数步了,只能一边跟上;一边按她说的做了。 一个侍女自作聪明,见大小姐不开心,自作聪明地一想,小姐不是很喜欢菲拉格女鞋吗?便抱着哄柳诗诗开心的念头,说道:“小姐,我听说菲拉格女鞋又出新款了,而且特别适合像您这样……”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得柳诗诗愤怒的声音响起:“去,把家里的菲拉格也全都扔掉。” 这是要作啥? 陪同人员要搞不懂了。 这火气大得离谱了有点。 菲拉格何辜啊? 那么贵的东西,你说扔就扔了? 你不要可以给我穿啊,正我们同码啊。 侍女不敢再多话了,可是犹豫了一阵,还是有个问题要问。 “用盒子包起来的那双也扔掉吗?” 这个必须要问,因为柳大小姐半年前突然不知发了什么疯,郑重其事地把一双损坏得已经不像样子的菲拉格鞋用盒子给装了起来。 而且从此之后,还变成了菲拉格鞋的脑残粉,买鞋必买菲拉格。 现在她说扔,那包不包括那一双呢? 一定要先问清楚,万一包括那双,你没扔呢? 万一不包括那双,你又扔了呢? 伺候这样的大小姐虽然并不容易,可是工资高啊,丢了这工作多可惜?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侍女这样问,还是柳诗诗自己不小心。 她‘哎’地一声,像是撇了脚一般向一侧倒去。 随同的那个圆脸女保镖赶紧抢上一步,扶住了柳诗诗。 “滚开,谁让你碰我的?”柳诗诗猛地甩开圆脸女保镖的手。 碰你怎么了?又没碰到你什么部位,再说了,我也是女人啊。 圆脸女保镖心中腹诽,但还是依言松开了扶住柳诗诗的手,站到了一边。 “你叫……”柳诗诗注视着圆脸女保镖的脸,有些迟疑地说道。 妈个蛋,伺候你这么久,你连老娘的名字都不知道。 想虽然这样想,但圆脸还是认真地回道:“我叫韩小蔓……” “算了,管你叫什么,你被解雇了,赶紧走人。”不待韩小蔓说完,柳诗诗便打断她的话,还厌恶地挥了挥手,“滚蛋。” 这算是个什么情况? 韩小蔓一脸懵逼地呆在原地,看着柳诗诗扬长而去的背影,我做错什么了? 其它几个陪同人员心惊胆战地跟在后面,不时还回头看看这个几秒钟前还是自己的同事的脸,心中都是兔死狐悲的感受。 这大小姐的脾气……实在是…… 柳诗诗一边走,一边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以前觉得那姓雷的总在介绍人来我家做事什么的,还没多想。 可是没想到你这介绍的人越来越多,你是想把柳家变成雷家吗? 所以,我那次故意用台灯砸了你介绍进来的那个张管事,并以此为借口解雇了他。 以为你会明白我的意思,就此会收敛一点,虽然觉得你这样做有些不对头,但还是没多想,毕竟当时以为你只是照顾同乡之类的。 但真没想到你敢干杀人的事,还弄到了枪。 你的胆子好大啊。 这下你可把我家给坑惨了,现在那个江束衣又不买帐! 没记错的话,这个圆脸姓韩的女保镖也是你介绍进来的吧? 滚蛋! 对了,家里还有一个! 全都给我滚蛋! *** 黄正文见到柳诗诗走了之后,又溜进了江束衣的病房:“江队,你跟柳大小姐说什么了?把她气得跟吃了炸弹似的。” “没说什么,”江束衣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案子的事,“案子的事有其它什么线索吗?” 黄正文摇了摇头,道:“线索倒是没有,不过,从现在的间接证据上来看,这个周鲲可能才是真凶。可是又找不到什么直接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那个杜相宇也太傻了点。” 江束衣道:“那宝藏的事呢?” 自打他醒过来之后,他才第一次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个上面。 现场应该找到宝藏了吧? 第39章 大海捞针 本来这案子是查到底谁杀死了周有才,结果后来还牵扯到了宝藏的事。 虽说周鲲现在已经有了嫌疑,可是在没有直接证据的前提下,拿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杜相宇这个笨蛋没有留下什么受周鲲‘委托’制造药物的证据。 所以,周鲲完全可以否认这一切。 你说是我委托的,就是吗? 证据呢? 你臆症发作了吧? 在直接证据搜寻无果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曲线救国,看看能不能从宝藏上找到什么线索。 再说了,宝藏本来也是需要找到的,因为这些都是非法所得,也必须给暹罗国一个说法。 只是黄正文对这些了解不多,但他很机灵,立刻拔通了夏向阳的电话,并递给江束衣。 “现场我们已经翻了好几遍了,并没有发现宝藏的踪迹。”夏向阳在电话里说道,“我们动用了各种设备,什么都没发现。不过,倒是意外发现了人住过的痕迹,而且还不止一个。” “人住过的痕迹?在山洞里?”江束衣有些奇怪,“那种地方怎么可能能住人?难道在暹罗还有野人吗?” 夏向阳道:“我不信现在还有会使用现代牙膏产品的野人,而且,如果这是野人的话,恐怕也不是暹罗国的,而是华夏国的。” “华夏国的?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现场发现了一支牙膏,品牌是华夏牌。从样式,形状及磨损等等相关情况来看,应该是华夏牙膏厂在20年前的产品。考虑到那个时候我们国家还不太可能出口牙膏制品,就算是出口,也必然会在牙膏上写上暹罗语,可是并没有。所以只能是从国内带过去的。因此我才肯定这人是华夏人。” 居然有这样的发现,这痕迹专家还真的不是假的。 江束衣一怔,道:“你详细说说。” “一开始先是在地上发现一根细毛,黑乎乎的,看上去像是头发之类的。但我感觉这硬度不对,更像是人工制品。随后我在发现地扩大了搜索范围,找到了一支牙膏和其它一些东西。” “你说的那根细毛是什么?” “事后检测,是牙刷毛。” “仅凭这些只能证明曾经有人住过那里,并不能证明是谁,又是什么目的住在那里吧。” “不能,不过,倒是有可能能证明是谁。” “怎么说?” “因为在现场发现了一件衣服。” 说到衣服的时候,夏向阳咬字特别重,显然是非常重要的物证了。 “那衣服怎么了?” “说是一件衣服,其实跟破布也没什么两样,不过,最重要的是上面有血迹!” 江束衣精神一振,有血迹就能检测dna,而有了dna的话,按照华夏人的一贯尿性,就算你死了,都能找到你的棺材板。 “血样检测结果如何?” “现在还不得而知,已经把物证交给姜法医了。” “姜采玉法医?你们搞痕迹的不是也能检测血样吗?”江束衣实在不太愿意与姜采玉打交道,总觉得她有些藐视生命。 “虽然可以,但还是法医更专业一些。另外,”夏向阳听出了江束衣的潜台词,笑着说道:“江队,你可不要小看姜法医,她可是个天才,年纪轻轻就进了乙组哦。” 乙组? 江束衣下意识就问道:“那夏处长是什么组别?” “我算是资历老吧,我也是乙组。”夏向阳谦虚地笑道,随即问道,“江队,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组……” 江束衣马上打断夏向阳的话:“哦,你交给姜采玉了是吧,我现在就打电话去问问她,看看血迹检测得如何了。” 说完直接就挂断了。 幸好我挂得快,要是等你问出来的话,那我这丁组还该不该说啊? 说不说得出口啊? 妈个蛋。 江束衣赶紧打电话给姜采玉,接通之后,便直接问道:“夏处长交给你的那件衣服上的血迹检测报告做得怎么样了?” “还在做。”电话那头传来姜采玉冷冰冰的声音。 “怎么做这么久?”江束衣有些不满,这东西应该很早就弄到了吧,自己光在病床上都躺几天了,不是应该早就做完了吗? 姜采玉听出了江束衣的不满,她耐着性子解释道:“衣服在那种地方废弃了这么久,上面残存的dna片段降解已经非常严重。这已经不是双链与单链的问题了,搞不好……” 江束衣实在不愿意听她解释技术上的细节,我又不是法医,我要知道这个干嘛? “无非是两个答案,一个是能检测出来;另一个是不能。到底是哪个?” “我选第三个。检测出了一部分,目前已知这血迹留存者为男性。”姜采玉不按常理出牌。 “什么意思?”江束衣弄不明白了。 “字面意思。” “那能不能按这个结果去找凶手。” “可以,不过,按我的粗略估计,全华夏国恐怕有数千万人与现在检测出来的dna片段相符。” “那就是在大海捞针了?” “是的。所以,我现在正在加班加点的工作,看看能不能进一步复原。缩小嫌疑人的范围。”姜采玉的声音虽然冷,但也能听出其中夹杂着的那一丝疲惫。看来已经加班很久了。 听到姜采玉这样说,江束衣沉默了一会,说道:“那么就辛苦了,请继续努力。” 说完他缓缓挂断了电话。 姜采玉听到江束衣这样说,倒是有些意外,居然还会安慰人了?看来传闻中被车子撞了一下之后,这人是有些变化了。 她摇了摇头,继续投入了工作之中。 江束衣脑海里开始勾勒整个画面。 想来,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有那么几个华夏人跑到暹罗国的山上住了一段时间。 目的是什么呢? 打工? 不,打工怎么可能住得这么偏远。 应该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所以,他们才从国内带着洗漱用具过来,这是为了避免与当地人产生什么交集或接触,少给人留下印象什么的。 嗯,很合理的推测。 突然,脑海里灵光一动。 这几个人,会不会就是周有才他们呢? 第40章 快抽上 周有才他们偷渡来到暹罗国,昼伏夜出地住在山洞里。 目的是为了盗取天空之泪,在成功之后,他们又返回了国内。 至于那个带周鲲他们进山洞的那个暹罗人,应该是住在附近,见过甚至接触过周有才他们。 就在周鲲遍地找不到其父留下的宝藏的时候,也不知是周鲲怎么联系到这个人的,便以为是藏在了国外。 所以才寻到了暹罗国。 像万林、雷管家之类的,应该是跟踪周鲲找来的。 这么推测的话,还是很符合现实上的情况的。 想到这,江束衣猛地想起,那个柳志坚不是也跟着周有才偷渡过吗? 会不会那血迹就是柳志坚的? 倒是要去探探那柳志坚的老底才好,可惜自己现在动不了。 那应该派谁去比较好呢? 江束衣伤在腹部,看起来是一个没什么重要脏器的位置,但实际上依然很危险。 子弹击中人体时会产生巨大的动能,将考验诸如脏器,骨骼,静动脉,神经网络等等组织器官。 上述任何一样组织器官被彻底破坏,将导致严重后果。 不过,幸好对方用的是民用自制枪支,精度虽够,杀伤力未免不足,只是一个贯穿伤,看上去伤口的肌肉都扭曲成一团,很是吓人,但起码还有救。 如果是军用的枪支的话,子弹会在人体内翻滚,扭曲。即便是在急救室中的枪,救下来的可能性也很小。 现在他的小命算是保住了,脏器也基本无妨。只是,他至少要在病床上躺1个月。 对他来说,这个案子基本上算是要就此提前退出了。 但他有些不甘心。 说起来自打他当刑警以来,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已经进了两次医院,上次还好,只是骨折,这次就差点要了性命。 这可真是个高危职业…… ‘当刑警是为了给人民声张正义,不是为了自己风光。’ ‘我们是人民最后一条防线,死也要死在这条线前边。’ 江束衣心里默默地念着高红旗与涂建国曾经说过的话。以此自勉。 有时候传承就是这么下来的。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江束衣整天昏昏沉沉地睡着,等到了这个时候,精神反而好了一些。 他还是没想明白接下来要怎么弄。 正思虑间,门外的黄正文突然进来说道:“江队,柳董来了。” 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说曹操,曹操就到。 想必是听闻自己女儿来的目的没有达到,便按捺不住,自己亲身登场了吧。 女儿下午来的,应该把自己的态度告知了柳志坚了吧,结果柳志坚晚上就来了。 一天都等不了了么? 倒是想听听你这老狐狸要说些什么。 “让他进来吧。”江束衣道。 “江队,”黄正文有些犹豫,“你身体还没怎么好,要不我替你回绝了吧。反正现在你也暂时不用查案了,先安心养身体吧。” 应该说黄正文这是一个好意,自打江束衣挡枪之后,黄正文对待江束衣的态度明显就变化了。 只是江束衣一心只在案子上,哪里肯听他劝呢。 黄正文无奈,只得让柳志坚进来。 那柳志坚人还没进房门,声音就先进来了:“哎呀,小江,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啊。” 搞成什么样子了,你人都没进来,都没看到我什么样呢,就‘搞成这个样子’了? 你能不能再假一点? 江束衣真是想捂脸,如果他是导演的话,直接就要骂人换演员了。 只是嘴上还是得说:“伯父,我没事。” 柳志坚进来之后,一把握住江束衣的手,一副‘我真的很关心你啊’的表情,沉痛地说道:“小江啊,不是我说你,工作当然重要,但是自己的身体也要爱惜的嘛。” 喂,你真的够了啊,我真是受不了你这演技了! 江束衣都要炸毛了,只是他脸上却浮现出‘我真是太感动了’的表情,对着柳志坚深情地说道:“伯父,我真的没事,让你担心真的不好意思。伯父,你也要多多保重身体。” 两人又说了几句很没营养的废话,以很虚伪的态度走了一个流程。 走完之后,两人心里都在暗骂:个斑马的,还装得跟真的一样。 “小江啊,”柳志坚很伤心地说道,“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你啊,我是真的没想到雷默那个畜生居然还有这一面。我……我真的是没想到。想当年,我们招管事的时候,看他也挺老实的,才把他招了进来,这一呆就是近10年啊,也没发现他哪里不对。这才让他做了管家。可是……是真的没想到……” 这话说着说着,到了中间那段的时候,隐隐透出一股杀气,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马上又转为沉痛的神色。 江束衣仔细观察了一下柳志坚的表情,发现居然没有什么破绽,难道这个雷默的表现真的出乎了柳志坚的预料?还是柳志坚经常对别人做出如此的表情,在运用这个表情的时候显得更真实? 不过,是不是真的都不太重要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 别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当年曹青辞的事,我可没忘记! “伯父,你有烟没?”江束衣说道。 “烟?”柳志坚有些意外,为什么好好的会提烟?这个他倒是有的,只是为什么江束衣会提这个呢? “小江啊,你要好好养伤,医生应该不会允许你抽烟的吧,烟这个东西吧,不是什么好东西……”柳志坚唠唠叨叨地像个长辈一样说教。 江束衣哪里有耐性听这个:“是这样的,我平时吧,也不怎么抽烟,只是现在我就光躺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可干啊,就想来一支。” “少抽点吧,能不抽尽量不要抽,抽多了对身体不好。”柳志坚‘宠溺’地望着江束衣说道。 江束衣都快要吐了,我真的不行了,便直接说道:“伯父,咱们呢,也不是外人,有些事也可以直说,雷默这个人吧……”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顿。 果然,柳志坚马上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包烟来,拆开递了一支给江束衣并点上。 江束衣心里暗骂,不是说不让我抽的吗? 他的眼神装着无意识地瞥了柳志坚一眼,见柳志坚习惯性地也给自己来了一支,眼看了烟屁股渐渐就要靠近到他的嘴上了。 江束衣心里在呐喊:快抽上,快抽上。 第41章 真给捞着了? 那根烟就要沾到他嘴上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顿了一顿,又放了下来。 “伯父,你不抽吗?”江束衣吸了一口,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柳志坚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把烟盒和打火机往床头柜上一放:“不抽了,最近有些咳,你也少抽点。” md,这老狐狸是意识到了什么,还是没心思抽? 真是不走运。江束衣心里暗骂。嘴上却说道:“我抽烟抽得时间不长,没事,对了,我看别人的烟圈吐得挺好看的,我怎么都学不会,伯父教教我,好么?” “我也不会,对了,你刚才说雷默怎么了?”柳志坚显然对烟圈的问题不感兴趣。 “他啊,”江束衣故作迟疑地望了望四周。 引得柳志坚也张望了一番。 房里就他们俩人,并没有什么别的人在现场。 见江束衣不语,便催促道:“说啊,他怎么了?” 但江束衣还是没说话,这回倒不是要吊胃口了,而是在想想该怎么编。 “说啊。”柳志坚催促道。 “他……他说……”江束衣绞尽脑汁。 “说什么了?” 江束衣实在想不出来了,只好岔开话题道:“那个……诗诗最近还好吧。” 却不料这下正好歪打正着,把柳志坚心底的那一丝警惕给放了下来,是了,他喜欢我女儿,所以才会对我透露案情进展,这应该是确凿的了。今天下午两人聊得不太愉快,此刻才忐忑地来问我。 这也正是我可以利用的地方。 想到这里,柳志坚话里藏话地说道:“她啊,唉,说是你不重视她。我也不明白你们年轻人怎么想的了。算了,呆会我有空劝劝她吧。她一向还是比较听我的话的。只是我最近因为雷默的事给搞得焦头烂额的……唉。” 江束衣听懂了柳志坚的潜台词,不过,好在此时他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说了:“他说他是奉命而来……” 编,虽然是编的,但也是经过江束衣思虑的。 这个雷默显然只是个小头目,不太可能是boss那一级的人物,否则真难以想像,一个一出国就能弄到枪支的人,有什么必要如此隐忍在柳家近10年当下人!?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他是一枚棋子。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是谁的棋子! 是柳志坚,还是某个没有浮出水面的人!? 他故意说的很慢,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柳志坚的反应:“……他还说,那件事,终究要有个说法。” 这一句的用词,是经过了江束衣的深思熟滤的。 雷默出现时可不是孤身一人,他还带个几个保镖呢。 保镖的雇佣价格可不便宜,而且还是带出国。 由此可见,这位boss根本就不缺钱。 像这样的人,会因为什么杀人? 但凡杀人,无非是情杀,财杀,仇杀几大类。 那究竟是哪一类,这个就不好下决断了。 虽然最有可能的是情杀和仇杀,但你也不能就完全屏蔽财杀这个可能性。 毕竟有钱人总是希望更有钱,这个是没有止境的。 正因为无法判定究竟是哪类,所以,江束衣才把这些笼统地称之为‘那件事’。 至于‘那件事’的目的嘛,也就含含糊糊地以‘说法’言之。 柳志坚的反应是这样,先是听到‘奉命而来’时,他眼底明显很是迷茫,待到听到‘那件事’和‘说法’的时候,他的眼里先是突出其来的震惊,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然后又掠过一丝愤怒与怨毒,最后反而渐渐开始明晰起来。 嘴角微微的抽搐着,江束衣猜测他似乎是在说‘没想到’之类的话。 刚才说了那么多,其实柳志坚的表情是很快的,几乎是一闪而过:“小江,这个我就不懂了,他说这些话的意思是……?” “我也不太明白。”江束衣一边应付着他,一边仔细回忆他刚才的反应。 没有摄像就这点不好,你没办法反复去看。 只能努力地去记忆,并祈祷自己没有遗漏点什么。 “而且,他似乎还很恨我。”这句话就纯属是江束衣在瞎说了。 果然,柳志坚听到之后,再次有迷茫的神色从眼底一抹而过。 只是让江束衣觉得不妙的是,柳志坚最后眼底居然又浮上了一层狐疑。 也不知这层狐疑到底是在猜疑我,还是别人。 现在只能祈祷他想歪了。 稍倾,柳志坚对江束衣的态度明显热情了不少,还替江束衣压了压被子。显然是信了江束衣的话。 柳志坚能有今天,那绝对和周有才与万林等人完全不同。 他是有经商天份的。也毫无疑问是个聪明人。 但聪明人就这点不好,如果他一旦相信你,哪怕你的话里有逻辑硬伤、漏洞。他也能自己给你全部脑补得天衣无缝…… 这就是聪明人的悲催之处…… 见柳志坚信了自己的话,江束衣决定趁热打铁:“暹罗警方简直要笑死人。” “怎么?”柳志坚面带温情,像是丈人与女婿在一块儿聊天似的回应道。 “他们居然说20年前,有华夏人去他们那儿犯过罪,还给我看了根据目击者的描述而绘制出的画像。”江束衣‘哈哈’地笑道,像是在聊什么新鲜事一般,“要说起来,那画像跟伯父还有几分相似之处呢。” “是吧,呵呵。”柳志坚像是无意一般,斜着头,伸手整理着头发。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这个动作有着很明显的躲避之意。 你…… 是不安了吗? 趁热打铁! 我就不信了,他还能记得他20年前有没有受过伤,流过血的事!? 如果是断手断脚,那自然会记得。 可如果是不小心磕破点皮,划破了手,鬼还会记得哦。 这事大可以诈他一诈。 “他们还说,那个嫌疑人当年受了伤,dna已经留存在暹罗警方那边了,他们还打算把检测报告发一份到我们这边来,让我们帮忙搜索一下。真是搞笑,我们哪有时间去管他们的事。” 江束衣笑着说道,一边说一边嘴里打着哈哈。 就见柳志坚听到dna的时候,整理头发的手,猛地一顿! 江束衣心里狂跳…… 不会吧。 这大海捞针还真的让我给捞着了!? 第42章 欺骗 “小江啊,你好好养伤。”柳志坚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装,“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 “不再多坐会?”江束衣心中冷笑,你这是坐不住了吧,还有事? 是有事,你现在急着想办法怎么摆平这事,是吧? “不坐了,我得去办点事。”说完,柳志坚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柳董。”江束衣突然使用以前的叫法称呼柳志坚。 柳志坚的身体略略有些僵硬起来,他缓缓回过头道:“什么?” “你看我,一着急都乱说话了。”江束衣一脸的‘我刚才说错话了’的表情,“伯父能不能跟诗诗解释一下,我不是故意要惹她生气的。” “唉,你们年轻人也真是的,”柳志坚骤然提起的心放了下来,这个人还有用,不,是很有用。得好好安抚一下,“行了,我会跟她说的,呆会我让她打电话给你好了。” “那成,谢谢啊,伯父。” “走了啊。” 柳志坚走了,显得有些步履匆匆。 江束衣坐在床上兀自冷笑,要是这个柳志坚没有问题,那就真见鬼了。 接下来就是要证明这件事了。 恐怕,也快到该翻脸的时候了。 只是,证据要如何来找呢? 不一会,电话响起了,江束衣虽然腹部中弹不能动了,只能躺在床上,但手脚无碍。自然接电话也没问题。 拿起手机一看,是柳诗诗打来的。 这不,证据送上门了。 接通后,柳诗诗在那边没有说话。 也不知她是放不下面子,还是余怒未消。 “诗诗啊,还生气呐。”江束衣温和地笑着说道。 “谁允许你叫我名字的?”柳诗诗在那边冷冷地说道。 叫名字都不行了? 你是人皇啊? 罢了罢了,先安抚好她再说。 “是是是,是我错了。”江束衣赶紧赔礼,“小姐你别生气了。” “你……”柳诗诗在电话里停顿了一下,随后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 回想一下,她在看完自己出门后在门外发脾气时的情景,江束衣明白了。 我来说情都不行,我爸来一次就可以。 这个大小姐估计是因为这个生气的吧。 “是这样。”江束衣只好先哄好她,“你来的时候,我的同事都在呢,我能答应你吗? 不能啊。 所以只能那样说话了。 其实,咱俩什么关系啊,你来不来,我都会办妥当的。 这种事,你大可放心,根本就无须你开口的事嘛。” “净耍嘴皮子,”柳诗诗在电话里嗔道,“什么叫‘咱俩什么关系啊’,你说说看,咱俩什么关系?” 知道自己家里的危机解除了,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跟江束衣还聊得有些暧昧了起来。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江束衣只好自甘坠落了:“当然是癞蛤蟆与天鹅的关系了。” 嗯,看来这个世界还是正常的,这个江束衣也挺正常的。 虽然这种类似的话,柳诗诗活到今天为止,不知听过多少次,可从来没有一次听得如同这次一样,心中充满甜蜜的感受。 当下,她不无得意地说道:“你知道就好。” 我知道?我知道什么呀? 你个自恋狂,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人皇啊? 就你那脾气,性格,我才懒得伺候你。 江束衣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调整了一下情绪,发出了一声‘痛苦’地轻叫声。 “咦?你怎么了?”柳诗诗显然还是很关心江束衣的,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哦,想起来了,你受伤了,你看你,也不小心着点。等我一会啊,我马上过来。”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江束衣故作姿态:“哎,不用了,这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好人进来了都会生病,你还是别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对了,要给你带什么不?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柳诗诗说着说着,就渐渐着急了起来。“算了,我直接帮你弄好了。” 然后隔着电话都能听到她在对佣人下令带哪类水果,赶紧做哪些菜之类的。 “真不用这么麻烦了。”江束衣还在装。 “行了,你别管了,等我一会啊,我马上就到。”柳诗诗说着话就要挂电话了。 “哎,等会,你真要来啊?” “当然是真的啊。” “那我叫黄警官去接你。”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这些东西又不用我来提,我有保镖和保姆呢。” “不是啊,”江束衣说出了最终的目的,“让黄警官去接你啊,他毕竟是个刑警,不是什么人都敢动的。现在是非常时期,谁知道那雷管家还有没有其它的同伙呢?他们绝地不止是会对我不利,更有可能目标是你们。要不然何必在你家潜伏近10年呢?” 柳诗诗一听,也略略有些紧张起来,道:“那行吧,你叫他赶紧过来。” 电话挂断之后,江束衣立刻把黄正文叫了进来,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 黄正文点头准备出去,只是走到门边时,又犹豫地回过头来说道:“江队,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办案子,不过,咱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江束衣面无表情:“什么叫不太好。” “这是……欺骗她吧?” 江束衣的神色冷了下来:“黄正文,你是一个刑警,任何时候都要以破案为第一要务。你觉得欺骗她不好?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做了多少恶事,害了多少人,却没有得到惩罚!这样好,还是不好?” 黄正文赫然道:“是,江队,你说的是,你交待的事,我现在就去办。” 望着重新关上的房门,江束衣有些颓然地靠在床头,其它他的心里并非像刚才冷峻的外表那样坚定。 是啊,这样欺骗她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她应该很快就能知道我从接触她开始到现在都是抱着目的的吧。 届时,她会怎么想? 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咦? 我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很讨厌她啊,我为什么还会为她着想呢? 江束衣,你是一个刑警,你的任务是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 让诸如曹青辞那样枉死的人有个说法! 第43章 风乍起 柳诗诗一袭盛装地来了,这次来得很招摇,也带了不少人手。前呼后拥的尽显大小姐风范。 进了江束衣的病房之后,柳大小姐只是摆了摆手,随同一起进来的下人便忙碌起来。 这帮下人显然经常干这活,显得训练有素。 没过几分钟,整个房间便焕然一新。 病房的沙发辅上了一层玫瑰色的沙发套,至于那些椅子之类的干脆就全都换掉了,用自己带来的放了进来。 房间里还辅上了地毯。 至于江束衣的病床那更是重点区域,被子,被套,枕头全部用带来的新东西换掉了。 甚至连窗帘都换掉了。 这一下子,这个病房看上去就变成了一个豪华的大宾馆的模样。 档次蹭蹭蹭地就往上跳…… 门外的小护士们远远地看着,也不敢吱声。 废话,院长亲自交待了,随便他们怎么搞,只要不把病人弄死就行。 “哎哎哎,你们干嘛呢?不用了,我就在这呆一个月,等下又要收起来,多麻烦啊。”江束衣有些坐不住了。 “收什么?等你出院这些就扔了。”娃娃音不以为然地说道。 啥?扔了? 这些东西看上去就价值不菲啊…… 虽然他说不上来那都是些什么材质的,可是最起码,那被窝里舒坦啊,躺在里面舒服极了…… 真爽啊,不想起来了啊…… 说实话,江束衣多少有些手足无措,虽然他现在也了解了自家的情况——有个死鬼老爹给他留了不少遗产。 但他上辈子活了几十年,一直就没怎么富裕过,所以骨子里还是穷人思维,那钱基本就都留在银行里,没怎么动过。 他当刑警的工资,就足够他生活了。 再说了,他天天查案子,也没什么时间去花钱。 就算花钱,也没想过这么花…… 我就在这呆一个月,你们就这样弄。 真是劳民伤财…… 他本来以为这样就算了,没想到更惊讶的还在后面。 很快,佣人们在他的病床上临时搭了一个架子,上面辅上一层毛纺织品,接着一盘盘的菜都端了上来。 还冒着热气…… 做完这一切之后,佣人们退下了,房间里只剩下了江束衣和柳诗诗两人。 江束衣粗略地看了一下,嗯,基本上不太认识…… “我问过营养师了,他说这样搭配效果最好,你现在需要补气,这些都是,你多吃点。”柳诗诗随手指了指上面的菜,“快吃吧,要冷了。” 江束衣有些发呆:“这7、8个菜,我吃不完啊。等下还要热,多麻烦啊。” 柳诗诗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还热什么啊,真是土包子,吃不完就倒掉,下顿我再送过来。” 江束衣服了,原来有钱人就是这么过日子的。 这一桌子菜也价值不菲吧。 何着,你呆了2、3个小时再过来,全都是在鼓捣这些东西哪? 对了,黄正文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拿起手机,给黄正文发了一个问号的表情。 不多时,黄正文回了一条消息:‘正在检测中,有结果会立刻向你汇报’。 “吃啊,怎么不吃了?”柳诗诗见江束衣不动筷子,便催促道,“怎么?是不是不合胃口?要不……” “不不不,很好很好,我觉得很好。”江束衣赶紧说道,然后动筷子吃了起来。 说实话,这菜的味道也就一般般,可能是有钱人更注重营养和菜的原味吧,调味料基本放得很少。 不过,他的本心也不是在吃上,而是在敷衍柳诗诗上。 柳诗诗正在跟他随意闲聊:“你叫过来的那个什么黄警官对吧,还真的挺麻烦的。 他说是要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那姓雷的同党留下了什么。说不定还会有隐藏的摄像头之类的。 然后带着几个人把我家翻得乱七八糟,查那姓雷的房间也就算了,连我爸的房间都查了。 喂,他是你的人,对吧?这人可不可靠啊。” “当然可靠了,”江束衣咽下一片菌类,“他是我的心腹,你就放心吧,这是为了避免因为雷管家的事牵扯到伯父,所以要把事情办妥当点。你没有为难他吧?” “怎么可能,我就是想到这一点,才没有阻止他。要不,他想查我家,那没有搜查令是不可能的。”柳诗诗一扬小脸,一副‘其实我很懂法’的模样。 看着柳诗诗纯真的小脸,江束衣突然有了一种犯罪感,他低下头扒拉了一下菜,又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她还未满18岁啊,她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用意对吧,虽然她很快就能知道,但…… 柳诗诗有些气闷,她站起来走动了一下,说道:“你们有没有查到那个雷默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啊?” 这话倒是提醒了江束衣,对啊,雷默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就算是有人指使雷默,那也总得有个目的吧,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难道周有才的宝藏让他身后的boss也动了心? 正在思虑间,黄正文的电话打过来了。 接通后,黄正文先是谨慎地问道:“方便说话么?” 江束衣有心让黄正文有话直说,但看了看柳诗诗又犹豫了一下:“大小姐,能不能帮我去叫一个男护士来?” “你说啥?让我去帮你叫人?这么快就指使起我来了,你是不是飘了?”柳诗诗嗔道,随后她看了看江束衣,又若有所悟,哼道,“算了,看在你受伤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说着话,她出去了。 “说吧。” “江队,首先是姜法医那边的工作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已经把几千万人的范围缩小到了几百人。然后今天按你布置的任务,我们在柳志坚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根头发,刚刚dna结果出来了,与姜法医检测的那件衣服上的残缺的dna片段完全吻合。” “然后呢?”江束衣没有过于激动,几百人也不少啊,就算是2个人都嫌多,像dna这种东西,没有唯一性便不具备证物的法律效应。 “然后,最重要的是在雷默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本笔记。上面虽然有很多东西是看不懂的,但里面有证实柳志坚的确在20年前去过暹罗!” 江束衣暗暗握紧了拳头,铺垫了这么久,要的就是这个。 柳志坚,风平浪静的生活结束了,迎接暴风雨吧! 第44章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有没有和曹青辞相关的记录?” “有。上面详细记录了转帐的依据,看来是雷默一手办理的。” “把那笔记一页一页全部拍下来,然后发给我。”江束衣断然道,“另外,现在就传唤柳志坚。” “是,江队。”黄正文在那边应声道。 江束衣刚挂完电话时,一抬眼,就看到门口站着的柳诗诗,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护士。 柳诗诗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身体在微微发抖,声音也带着些许嘶哑:“你……要传唤我爸?” 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也好,是时候翻脸了。 江束衣点了点头,道:“现在已经有证据证明柳志坚涉嫌多起案件,传唤是正常程序,你不要……” “那我爸爸……”娃娃音的声音愈发颤抖起来。 “根据目前显示的证据来看,你爸爸很有可能会被判处死刑,当然,具体要看……”江束衣实话实说。 他话还没说完,柳诗诗就截口道:“你一直在演戏对不对? 你蓄谋已久对不对? 你接近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喜欢我对不对? 那个姓黄的警察在我家也根本就不是为了找什么雷默的同党,对不对? 你所做的这一切,全都只是为了找到搬倒我爸爸的证据对不对?” 柳诗诗的声音从刚开始的嘶哑,逐渐变得有些愤懑与狂躁起来。 “没错!”江束衣索性跟她摊牌了,“任何一个违法行为的人都必须得到法律的制裁。当然包括柳志坚!” 柳诗诗握着拳头,大声喊道:“别人我不管,但涉及到我爸爸就是不行!” 说着话,她越发狂躁起来,先是一脚踢飞了一把椅子,然后又伸手把江束衣的被子也给扯了下来。 “你冷静点!”江束衣厉声喝道,“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才有亲人,所有人都有!你只知道你失去亲人后会痛苦,你怎么不想想别人!比如说曹青辞!你有没有想过她的家人有多痛苦,而这痛苦就是你父亲一手造成的!” 一提到曹青辞,柳诗诗的动作微微停滞。显然,她是隐隐猜到那事跟自己的父亲是撇不开关系的。 江束衣见状,便温言道:“我们是警察,是为人民伸张正义的一个职业,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同理,如果有人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们也会保护你的。” 说到这里,还以为柳诗诗的情绪能够缓和一些。 可是没想到她突然又激动起来,尖叫道:“谁要你保护了!?” 说着话,她又伸手想来挠江束衣。 江束衣下意识一架一推…… 柳诗诗不过是一个堪堪成年的小姑娘,哪里经得住江束衣这种常年锻炼身体的人一推。 再加上她又穿得是高跟鞋,几乎是一推便倒,她下意识伸手,结果‘嗤拉’一声,把不久前换上的窗帘都给扯了下来。 即便如此,她还是‘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江束衣一推出去,便觉得不妙,刚才有些用力过猛了,有心想去扶她,可是刚刚一动身体,便感觉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哎呀’一声,坐回了床上。 两人在房间里的声音,早就传到了外面。 外面的人一开始还不明所以,待到后来听到里面有人跌到了,才赶紧跑了进来。 一看到这种画面,进来的人,马上就分成了两派。 一派当然是陪同柳诗诗一块儿进来的那些保镖和侍女们,她们七手八脚的把柳诗诗给扶了起来。 “小姐怎么回事?” “他推我……” 啊?一听这话,那群侍女和保镖们顿时就炸了锅…… 有些人还指着江束衣指手划脚地骂道:“你这是什么人啊。” “我家小姐怎么你了?” “你怎么还打人啊?” “当警察了不起啊?” “送你吃,送你喝,你还不高兴了?” …… “把那些东西全都扔了。”柳诗诗愤怒地尖叫道。 于是一群女人开始搞破坏,她们搭起来快,破坏起来更快,沙发套子扯了下来,地毯从窗外扔了下去,饭菜就直接倒在房间的地板上…… 推推搡搡的,人人走来走去,现场一片狼籍…… 还有几个保镖模样的人试图在混乱之中,给江束衣来点教训…… 另一派当然就是那个看门的刑警了,他也跑了进来,立场坚定地站在江束衣身边。 保护着江束衣,只是他现在的神情有些紧张,眼看这局面怕是要失控。 也就在这时,总算医院的护士和医生也跑了进来,将双方隔开,一下子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好歹算是制止了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柳诗诗下令道:“我们走。” 没走几步,她又回过头来,恨恨地骂道:“江束衣!你这混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待到柳诗诗她们走了之后,江束衣揉了揉太阳穴,刚才那片混乱,吵得他脑仁疼。 不会原谅我? 你也不想想曹同山会原谅柳志坚么? 随便吧,我问心无愧就好。 只是,我真的问心无愧么? 我这样做似乎真的有点…… 算了,不去想了,那个宝藏的下落现在搜查得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江束衣拿起手机,开始给夏向阳打电话。 *** “那个江束衣倒底是怎么回事?” “不太清楚,他好像是真的忘了之前的事了。要动手解决他吗?” “暂时不要,再看看。” “虽然现在看起来,他好像是真的失忆了,但就怕他是在装。就算不是装的,万一他什么时候又想起来了呢?不要忘记我们当年是怎么对待他的。恐怕他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们。我还是建议除掉他比较好。” “你现在都能替我做决定了?” “对不起,我也是心急,我不是……” “我警告你,再有下次,你就先给自己买好棺材吧。” “是……” 电话挂断了。 黑暗中,一个人影狠狠地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真的不动手吗? 他不想动手,我却不行。 只要那个江束衣一想起来,肯定会把我拖下水的。 他又没事。 无论如何,得想个万全之策。 这世界上,只有一种人能保证秘密,那就是——死人! 第45章 如此宝藏(1)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夏向阳的声音显得很是疲惫。过了一会,又有些犹豫地说道,“江队,我觉得我们可能想错了。” “什么想错了?”江束衣问道。 “可能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只是我们人为地想岔了。” “说说你的看法。” “是这样,我们先假设周有才、徐多礼和柳志坚等人去暹罗盗取了一大笔珠宝,然后他们依此开始自己的人生。 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经商。 徐多礼经商天份一般,所以后来发展也一般; 而柳志坚则是个经商天才,他有了这一桶金之后,便迅速把生意做大到了全国,成为了民营百强企业的老总; 从现在的调查来看,这个周有才是经商天份最差的一个。 我大概查了一下,他做过多种生意,但基本都亏得血本无归。 最后选择了买房子保值度日。 前前后后大概买了有20来套房子。 当时他在银行里还存了不少现金,本来也可以安生度日。 可是,他儿子周鲲委实不争气,吃喝女票赌无所不精。 为了替儿子还债,看似富豪的周有才其实已经债台高筑。 从他死后,那些债主上门来要债就可以看出来了。 周鲲甚至都没余财来支付给杜相宇,当初承诺过的钱。 当然,这是建立在周有才是被周鲲所杀的假设上的。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周有才真的还留存有一大笔宝藏的话,那他为什么不拿出来呢?没必要卖房子啊。” 江束衣道:“那宝藏不是周鲲没有找到嘛。” “不,”夏向阳道,“江队,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周有才为什么不把宝藏拿出来。别人不知道宝藏在哪儿,难道周有才会不知道吗?”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宝藏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说周有才早就把宝藏给换成金钱了?” “还有另一种可能,”夏向阳顿了顿之后,才说道,“会不会是……这宝藏根本就不是金钱或是钻石首饰之类的呢?” 江束衣先是一怔,随即若有所悟。 是啊,这世界钱当然是非常重要的。 但也有很多东西是比钱更重要的吧。 那么,在周有才的心里,比钱更重要的会是什么呢? 他的亡妻? 有可能,他妻子都死了多少年了,他还一直念念不忘呢。 只是这些都只是假设啊,怎么证明这个假设就是事实呢? 江束衣把自己的思虑告诉夏向阳之后,对方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两人一时无言,过了好一会才各自挂断了电话。 才刚刚挂断电话,夏向阳又把电话打了过来:“江队,我们先暂定刚才的假设就是事实,那么你觉得周有才会把宝藏放在哪里?” 江束衣想了想,说道:“如果是我,我会把宝藏就随身带在身边……” 夏向阳突然激动起来:“如果宝藏的大小不对,身上放不下呢?” “那至少也会放在自己最容易看到的地方……” 刚刚说到这,两人便异口同声地说道:“难道会是!?” 夏向阳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家的东西应该还保持原样吧?” 江束衣也紧张起来:“按理应该还是原样,只是当时并没有过多的考虑到别的,有可能动过了也未可知。” “那我现在就去那里,应该就是那个东西。” “你拿到之后,先到医院来,我现在突然好奇起来,这宝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好,我马上就到。” 才1个小时左右,夏向阳就抱着一个纸箱赶到了医院。 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江束衣都有些感叹,真是敬业,要知道周有才的家里距离这个医院可不近啊。 “应该就是这个东西吧。”夏向阳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如果我们没想岔的话,那应该就是。”江束衣当然也不确定了,这话只是说着嘴硬而已。 夏向阳把纸箱放在床边,然后缓缓打开。 在两人的目光注视中,那‘东西’现出真容——关二爷塑像。 对,就是周有才家里的那尊做工显得有些粗糙的关二爷像。 “你说,我怎么觉得这事有些不靠谱呢?”江束衣皱了皱眉头,“你不觉得吗?这东西对周有才有那么重要?” 夏向阳也有些迟疑起来,毕竟这玩艺也有些太离谱了。 他端起那尊塑像,左看右看了一会,突然眼前一亮,然后伸手在关二爷左鬃的胡子上掰了一下。 ‘卡’地一声轻响,关二爷的肚子裂开一道缝…… 这是一道暗门啊…… 里面会藏着什么呢? 两人都激动起来…… “来,放好放好……” “好,我放床上,哎,你小心点……” “我来开,我来开。” “哎,你轻点。” …… 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里面会是什么就要见分晓了。 肯定不会是钞票之类的。 会是首饰吗? 对了,岭南省不是有人丢过那对龙凤玉镯吗,会是那个吗? 不对,不对,应该是暹罗国丢失的那个天空之泪。 也不对,如果真是那东西的话,那周有才应该早拿出来换钱了。 那会是什么呢? …… 就在打开暗门的那一瞬间,两人脑海里转过了无数念头, 暗门被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看着那东西,夏向阳陷入了沉默。 江束衣先是呆呆地看着,然后突然呵呵,哈哈地大笑起来。 就为了这东西? 我先是跑到岭南省去查案,还找了夏处长帮忙,随后又跑回千湖省。 一路忙得足不沾地,甚至还跑出国了。 要命的是,在暹罗还受了枪伤,差点把命丢了。 最后还扯上了柳家。 和柳大小姐彻底闹翻…… 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我心里的确很不好受的不是吗? 结果呢? 所有的一切…… 最终都是因为这个!? 哈哈哈哈…… 夏向阳抬起头来,看着江束衣说道:“江队,我突然不希望是周鲲杀了周有才了……” 江束衣神情失态了好一会,才控制住。 沉默良久,他拿起电话:“不管是不是周鲲杀的,这个事实都需要让周鲲知道。我现在打电话给他,让他过来,我突然非常期待,让他看到这个东西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一些!?” “不,这是事实,所有人都需要知道的事实。” 第46章 如此宝藏(2) 周鲲拿着酒杯一饮而尽,这是他喝的第几杯了,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是麻木地接着倒…… 没倒出来,酒瓶也空了…… 他又摇了摇,然后颓然把酒瓶放下,稍倾,又忽然把酒瓶给远远地扔了出来,摔了个粉碎…… “妈的……” 他喃喃地骂着,也不知是在骂谁。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自打他父亲死了之后,他就天天住在宾馆里,不敢回家…… 家里有太多父亲的痕迹,不管干什么,似乎总觉无意中在某个角落看到他父亲…… 即便现在是在宾馆里,他晚上也不敢睡觉,一睡着就会梦见父亲…… ‘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你别过来……’ 他只能借着酒精来麻醉自己,否则根本就无法入睡…… 现在酒喝完了,可是还没有丧失神智…… 他只能歪歪斜斜地站起身来,想去再拿一瓶酒,刚站起来,就反应过来房间里已经没有酒了,失望…… 他摇摆着,就又摔倒了…… ‘瞧你这孩子,走路也不看着点地上,摔疼了吧,来,爸爸抱你……’ 这不知是哪岁的记忆突然又回响在周鲲的耳边,只是这次他回忆起来的时候,感受并不是幼年时的安全感,而是恐惧…… ‘你别过来……我说了……你……你别过来……’ 他突然挣扎起来,像是被什么人抱住了一样,挣扎着,手臂挥舞着,墙上的那个影子似乎反而要把他抱得更紧…… 最后,他缩成一团,尽可能的把自己蜷缩在角落里…… 我究竟干了些什么? 我究竟又得到了些什么? 原以为把那老头弄死之后,会得到自由和用不尽的金钱…… 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你本来就会死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我只是把这个进度提前了……而且你也管我管得太宽了…… 这不让我做,那不让我做…… 所以我才…… 他安慰着自己,可是并没有什么用…… 他还是感觉害怕…… 现在好了,失去了老头的庇佑之后,他突然发觉自己跟一无所有并没有什么两样…… 这个家原来早就被自己挥霍得千疮百孔了…… 原来老头一直在拆东墙补西墙地艰难维持…… 原来我离流落街头已经不远了…… 不对…… 他的眼里突然涌上了一丝希望,还有一个机会,就是找到老头的宝藏,只要有了那个宝藏,我就依然可以过人上人的生活。 “宝藏,宝藏,老头究竟把你藏到了哪里?问他他也不说,你在哪里……”他喃喃自语地说道,像是又涌上来了一点力气,艰难地爬了起来,伸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挥舞了一下,仿佛是想抓住什么东西似的,“你是我的……是我的……” 你这死鬼老头,你早把宝藏给我,我也不会动那个心思啊…… 让我干活,我是干活的人吗? 我是谁? 我是周公子,周少爷,我是人上人…… 想到这,他似乎有了一点信心,我周公子是干点大事的人!~ 摸互索着,找寻着,他找到了手机拔了个电话,铃声响了很久了,可是对方始终没有接。 再打,对方索性直接挂断。 “妈的,狗眼看人低,等我找到宝藏,我让你跪下来舔我的脚……” 喃喃地骂着,又拔了另一个号码,这次那边的人接通了:“哟,周公子啊,打电话给我什么事啊,是不是找到宝藏了?” “还没呢,不过迟早能找到的,你还不信我?我是谁啊……”他喷着酒气,大声嚷嚷着。 “那是,那是,不过,你最好快点找到,你欠的钱利滚利加起来,已经不是小数字了哟。”那人说着话,不知又跟谁在说话:“来,干了干了,你不是要推销酒嘛,穿这么多怎么推销嘛,来,脱了脱了……” 酒!? 他咽了口唾沫,有些期期艾艾地说道:“虎哥,那个……能不能再借我点……” “三天,三天啊,听到了没?三天之内要是你不把这钱给还上,嘿嘿嘿……”虎哥挂断了,虽然在电话里没说结果会如何,但虎哥相信他会懂。 他猛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细细一想,天啊,我怎么会欠下这么多钱? 这回要怎么办? 爸! 我…… 哦,不对,我爸已经死了…… 这…… 这下怎么办? 他突然有些惊慌起来,也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接通后,对面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声音:“周先生,算上今天晚上,您已经超出我们酒店给您配额的200%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 “我是差钱的人吗?”虽然有些心虚,但他还是冲着电话那边吼道。 “当然不是了,我们是一贯相信周先生的,”那个礼貌的声音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不过,酒店也有酒店的规矩,还是希望您能尽早结一下,不要弄得彼此太难看了。” “你们先给我送箱黑金上来。”听那个声音说了这么多次‘酒’字,他再也耐不住了,说了之后,又有些忐忑,“要不一瓶也行……”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随后挂断了电话。 “一群小人,人渣,就认得钱……”他突然愤怒起来,远远地把手机扔了出去。 没找到宝藏,就这么对待我周大公子。 等我找到了宝藏,我看你们会不会一个个过来舔我的脚…… 不,到时候,让你们脚都舔不着,你们只配舔我的鞋…… 他一边yy着,一边给自己打气,只要找到宝藏,只要找到宝藏……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宝藏是我的,是我的。 他心里在呐喊着,也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呵呵,是酒店的那个人吧,终于想明白我是谁了吧? 知道我是你得罪不起的人了吧!? 告诉你,等我找到了宝藏,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们这破酒店给买下来,然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嗯,这破酒店的工作人员上班穿的衣服太多了,不如…… 嘿嘿嘿…… 他伸手去够那只手机,只是现在他全身无力,此时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寄生虫。 挣扎着,终于够着了手机,他的手指微微发抖,这是长年酗酒造成的后遗症。 点了好几下,终于点到了接通键。 “喂……是不是想通了,那就快送上来。”他用下命令般的语气说着话,仿佛此刻他已经找到了宝藏。 第47章 如此宝藏(3) 电话里的那个声音显然有些迷惑:“什么想通了?是周鲲吧,我是大队里的江束衣,有件事……” 江束衣?那个刑警吗? 他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已经说过了,我跟老头的死无关,你们怎么总缠着我?有问题去找我律师!”他不耐烦地说道,然后就准备挂电话了。 “周鲲,你不是想找宝藏么?宝藏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关我屁事,”正待挂电话,突然一个机灵,找到了?赶紧接着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宝藏找到了?” “没错,现在宝藏就在我这里。你……” “我马上过来,你别动,那是我的,你在哪里?” 他喜上眉梢,费了这么大的劲,总算是把宝藏找到了。 虽然历经了艰辛,可是目标还是达成了啊。 突然一下子,感觉神清气爽,酒劲猛地就过了。一下子就清醒了。 老子有钱了! 赶紧问完了地址,便下楼去找自己的车,到了酒店门口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车早就卖了…… 没事,他拦了一辆出租车,狂奔往医院而去。 路上想给别人打电话,把喜悦分享分享,刚拿起手机就放弃了,打个毛啊打。 让他们死去! 我以后怎么还可能跟你们这类人鬼混? 我要接触更高层次的人! 我跟你们不是一个世界! “人民医院,开快点!”他颐指气使,像是什么大人物一般。 那司机看他那气势,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一路上把车开得飞快。 开了一会,车子停了下来。 他不耐烦地说道:“干嘛呢,干嘛呢,走啊。” “红灯啊。” “红灯就不能过了?没见前面没车吗?冲过去啊。” “出事了怎么办?罚款你替我交啊?” “我替你交,赶紧走。” “我说兄弟,说话可得算数。” “我一分钟几百万上下,能骗你?给你1万块。赶紧走!” 那司机回想了一下,这人好像是在一个大酒店里出来的,看他的穿着也应该是有钱人。 算了,闯就闯吧。 一路连闯好几个红灯。很快就到了医院。 周鲲下车就往里狂奔。 “哎,你还没给钱呐。” 周鲲哪有时间理他,头都不回,眼见要没人影了。 司机耐不住了,妈的,你个骗子。 至少车钱得给我吧。 他下车去追周鲲。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跑进了江束衣的病房内。 “东西呢?”周鲲喘着粗气问江束衣。连招呼都没打。 没必要,跟你们这种人有什么招呼可打的? 江束衣与夏向阳互视一眼,然后把关二爷塑像交到了他手上。 “这是……啥玩艺?这不是我家里的那个……”他怔住了。 他身后,那个司机还在聒噪:“快给我车钱啊。” 周鲲当然没时间搭理那个司机,只是问江束衣:“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束衣指了指塑像,道:“东西就在这里面。” 原来是这样,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早知道就不用杀老头了。 他略略有些后悔。 很快他就把这种情绪抛之脑后了。拿着关二爷左右翻看,始终没找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急了,顺手就把关二爷往地上一摔,发出‘啪’地一声大响。 哪知那塑像还挺结实的,居然没摔坏。 然后,他又用脚去踩。 夏向阳赶紧过来阻止他,捡起塑像,拧动机关,打开了暗门。 见周鲲两眼通红,呼吸粗重的模样,便好心提醒他:“你……要有思想准备,里面……” “死一边去!”周鲲粗暴地推开夏向阳,他的手颤抖着打开了暗门。 把手伸进去,摸索了一番,掏出来一本已经泛黄的笔记本。 再掏,里面已经没有东西了。 就这笔记本是宝藏? 哦,有可能是藏宝图,或是记录了什么重要信息之类的东西。 一定是这样的! 只能是这样的! 必须是这样的! 他满怀着希望打开了这本笔记本。 第一页,写着‘记录本’几个字。 没错了,肯定记载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翻到第二页,里面是熟悉的字迹,是他老爸的没错。 ‘……这鬼地方蚊虫太多了,志坚被盯得全身都是包,我也不好受,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这暹罗怎么这么多这种东西,这本地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什么破玩意儿? 这算是什么? 又翻了几页,还是没找到相应的东西,上面只是记载着各种琐事。 里面有两种笔迹,一种是父亲的,日记上大多数都是这种字迹;另一种看上去有些娟秀,像是女人写的字。 他不耐烦起来,这鬼东西有什么用? 于是他开始翻动得快了一些,翻到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上面写着:‘……秋莲有身孕了,我真是欣喜若狂,我以为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感谢老天爷,也谢谢秋莲买给我的关二爷,一定是这个带给我的运气。我周有才,不,我柳志才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金盆洗手,重新做人……’ 什么鬼?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能不能写点有用的? ‘……秋莲跟着我吃过太多苦,流产过好多回,我真怕这次孩子也会保不住……’ ‘……幸运极了,是个男孩,我有后了……谢谢关二爷,也谢谢老天爷……’ ‘……明天就到预产期了,宝宝要加油喔,妈妈也会的,妈妈爱你。宝宝,我们明天见。’ ‘……明天预产期,我好紧张,眼皮子直跳,总觉得会出事,啊呸,乌鸦嘴……’ ‘秋莲,我对不起你,你跟着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我一天好日子都没让你过过。医生问我选择保大人还是保小孩,我选了保宝宝……你原谅我,秋莲,我柳家不能没后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秋莲,如果有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还你这一世的恩情……’ ‘宝宝,你要好好的成长,你的妈妈是用命把你生下来的,一定要记得这份恩情,我们爷俩都欠她的。’ ‘宝宝,我想让你知道,你是我们这一生中,真正拥有的宝藏!’ …… 什么……玩艺……儿? ‘啪嗒’记录本掉在了地上,周鲲的目光有些呆滞…… 宝藏……居然……是——我!? 第48章 如此宝藏(4)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完全不在我的意料之内,里面不应该是金银珠宝吗? 瞬间他脑子里像是有几百只马蜂在乱舞一般,头痛欲裂。 “啊……” 他惨呼着,摔倒在地,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挣扎着,痛苦不堪…… “喂,你别装死,你还没给车钱呢。”司机伸手去拖周鲲,他从进来到现在,一直看着这周鲲神神叨叨的,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了了,“还说是什么大人物,连车钱都要赖帐。就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人。” “啊……”周鲲还在惨呼。 司机一把揪住周鲲的衣领子,破口大骂:“别装了,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快给钱,不然老子扇死你个斑马的。” 周鲲一边呼痛,一边看着司机眼神有些迷茫:“你……你是谁?” “我是谁关你什么事?你坐了我的车就要给钱!”司机暴怒,拽着他的衣领猛摇,“快给钱。不然我真扇了。” 周鲲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恐惧,迟疑着说道:“爸爸!?” 司机一怔? 啥玩意儿? 为了躲车钱,居然还叫我爸爸? 这也太不要脸了。 “你个斑马的,老子没你这种儿子,快给钱。老子真动手了,告诉你。” 周鲲拼命挣扎着要脱开司机的手:“爸爸,别打我,别打我。都是我的错,别打我,我错了……我不该害你的,别带我走,我还想活……” 司机终于火了,扬起手就真要一个嘴巴扇下去。 江束衣在一边赶紧叫住他:“快住手,我替他付你车钱。” 他在一边已经看得很清楚了,那周鲲目光迷离,全身缩成一团,这明显是——疯了啊…… 这玩艺是演不出来的…… 这是真疯了…… 司机接了钱,骂骂咧咧地走了。 那周鲲缩在墙角,双目呆滞,身上那套西服已经滚成了抹布…… 夏向阳有些看不下去,他觉得这周鲲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走过来,拍拍周鲲的肩膀说道:“周先生,你……” 他话还没说完,那周鲲转头看到他时,又连爬带滚地,用屁股撑着地后退:“爸爸,我对不起你……你别过来,我错了……” “夏处。”江束衣在后面叫道。 夏向阳回头,见江束衣缓缓摇头。 “他这是疯了?” 江束衣肯定地点头,开玩笑,这个表演难度可太高了,这要是周鲲在装的话,江束衣敢从这楼上跳下去摔死。 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周鲲想要过花天酒地的日子,嫌老爸管他太严。 便串通他人害死了自己的老爸。 本以来自此以后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可是没想到这家里早就被他败坏一空。 根本就没什么余粮了。 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老爸曾经说过宝藏的事。 便想寻得宝藏,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关注这个的远不止他一个,包括他老爸的朋友,亲戚等等全都在打这个宝藏的主意。 在宝藏的诱惑下,什么亲情、友情悉数背叛,全都不堪一击…… 人人都在金钱的诱惑下露出了本象…… 钱潮退去,有几个人还穿着衣服呢? 连亲生儿子都没…… 最讽刺的是……周有才自视的宝藏居然就是他的儿子…… 而他偏偏就是被他的宝藏——儿子,给杀掉的。 那个周有才又是什么好鸟吗? 口口声声说对不起秋莲,那在医生问保大人还是保小孩时,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保小孩。 只给了一句‘来世做牛做马’的虚无承诺…… 好,就算是为了传宗接代,那不可以去好点的医院接生吗? 非要到地下诊所,为何呢?不就是怕自己被暴露吗? 这样一个完全以自己为中心的人,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来呢? 现在好了,被自己的宝藏杀死了,这不是错误,不是一时冲动,是报应! 活该! 突然一阵嘈杂声打断了江束衣的思绪,原来夏向阳见周鲲在地上打滚,便好心想扶他起来,可是周鲲却把夏向阳看成是他爸爸来找他索命来了。 他连爬带滚,手足并用地出了病房。 到了外面一看,人更多,其它病房的病人、来探病的人,医生、护士,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他都快吓死了,在他看来,那些男人都是他的爸爸,而那些女性,他脱口喊出了:“妈妈……” 江束衣在病房里真想捂脸,你是有多缺乏家庭的关爱…… 见男人就是爸爸,见女人就是妈妈……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一片尖叫声。 原来,周鲲见到这么多爸爸,吓得搂住了一个小护士喊:“妈妈保护我,爸爸要来抓我了。” 把那小护士吓得花容失色,她才刚毕业来实习不足一年,何曾见过这等场面? 再一看这周鲲,不由得满面通红,人家连男朋友都没谈过,哪来你这么大的儿子? 不过,好在医生比较有经验,在夏向阳的帮助下,控制住了周鲲,打算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 看来,这出闹剧终于到了谢幕的时候…… 不对,还有…… 柳志坚! *** 柳家。 “柳董,你放心,有我在,他们没那么容易定你的罪。到时按我说的办就好了。” “那一切就拜托了。” 柳诗诗躲在门后痛苦地听着房间里的人的谈话。 都怪我太年轻了,太幼稚了,居然会相信那个混蛋的话。 她恨恨地攥着粉拳,不管我爸会不会出事,江束衣!我都不会放过你。 我要考警校! 出来以来当你的上司,等着吧,等着我的报复吧。 房间里的人的谈话声快要结束了,她不想被爸爸发现自己在偷听。 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里,进门之后,习惯性地望向左边的衣柜上头。 那里有一个装饰精美的小箱子。 她搬来一个凳子,把那箱子拿下来。 犹豫了一下,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双已经破损得不像样子的菲拉格女鞋,红色的。 如果江束衣在场,并且他还记得的话。 那就会认出,这双鞋正是当年他当柳诗诗的保镖时,坐车出车祸的时候,用来自救的那双鞋子。 那双鞋子事后,并没有被扔掉,而是被柳诗诗当成宝藏一般,郑重其事地收了起来。 现在,她打算扔掉了! 还以为我当年是找到了宝藏,没想到却是找到了恶魔。 他不会知道我收藏这双鞋子的事的。 我会扔掉它。 而且——我自己也会忘掉! 从今以后,对待他,不会再有当年的那种安心的感觉了。 只会有愤怒与报复! 第49章 去燕京 一个月后,开庭了。 此时江束衣的枪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正好可以出庭作证。 由于这个案子涉及国外,甚至还有暹罗国的警方代表出席,所以法院方面很是慎重。 开放伊始,公诉人与被告律师便展开了激烈的唇枪舌战,公诉方提出了多项间接性证据。 但最终因为拿不出有力的直接证据,被对方轻易化解。 即便公诉人气极,直接问柳志坚当年到底去没去过暹罗时,柳志坚则以年纪大了为由表示想不起来了。 这倒是也能说得通,毕竟过了那么多年了。 试问,你能记得住你20年前干过什么了么? 而暹罗警方也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他们倒真的是有画像,可也不知是目击者看得不怎么清楚,还是画工技术太差……总之,画得不怎么像…… 不过,即便是画得像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最多只能证明柳志坚与嫌疑人长得像而已。 更何况还画得不像…… 另一头,姜采玉提供的基因证据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虽然她已经非常尽力,可是那血样毕竟在那种环境下放置了20年之久,实在被破坏得不成样了。在内部网上粗略地一查,都有上百人与这基因片段完全相符。 顶多只能作为间接性证据。 所以,法院只能判决此案延期再审。 不过,另一个案子,柳志坚就没那么轻松了。 看得出来被告律师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但是雷默的那本记录本上的证据太致命了。 再一查雷默的银行流水,柳志坚通过雷默转帐的行为无可辩驳。 可是被告律师再三辩解,再加上毕竟没有直接的证据。 法院还是只能延期再审。 这没办法,在没有直接证据的前提下,通常一些案子也不知会延期到什么时候才能判决下来。 走出法庭的时候,江束衣无意中看到一张带着嘲讽的脸。 “胡律师?”江束衣有些不太确定地打着招呼,毕竟见面的次数不多,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实在找不到这个胡文语有什么在这里的理由呢? 本案与他无关啊。 “没有证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不是打草惊蛇了吗?”胡文语带着冷笑,“真是一群笨蛋。” 说完他径自去了,一点也没有要和江束衣搭话的意思。 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还挺想定柳志坚的罪的,这是在责备警方这次行为过于草率了吗? 他为什么想定柳志坚的罪?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上次曹同山犯案的时候,他就表现得不太正常,这次又是这样。 江束衣望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柳诗诗此时正好从江束衣身边经过,她阴着脸,没有跟江束衣打招呼。 她高考已经结束了,她这次一反常态,破天荒地还好好的复习了一番,考了720多分,排名千湖省第一。 以这个名次,进中央人民警校那是妥妥的。 先进警校,然后读个博士出来。 再进千湖省的警察系统任职,以后的起点毫无疑问要比江束衣高。 成为江束衣的顶头上司就在眼前不远处。 本来目的达到了,她应该高兴才对。可实际上,她快气炸了。 因为她的志愿交上去没多久就被驳回了…… 理由是……警校原则上不招收直系三代内有违法犯罪行为的人…… 这是做什么?歧视吗? 何况我爸还未被定罪呢! 最多只能算是嫌疑人! 她如此回复警校。 那边回复得也很干脆,嫌疑人也不行! 实在不行的话,您可以等你爸洗脱了嫌疑再考我们学校。 原话不是这样,但就是这个意思。 你说她能不气炸了吗? 虽然燕京的京城大学立刻就找到她,表示愿意录取她。 京城大学可是全国第一的名校。 可却不是她所希望的,这次我的目的不是就达不到了吗? 虽然她已经决定了要去京城大学就学,可是心中还是恨意难消! 都是这个江束衣弄的。 我这个家以后要何去何从? 恨! 我恨! *** 江束衣回到了警队之后,便被告知,让他去大队长办公室一趟。 “王队,你找我?”江束衣敲门进来。 王为民笑了笑,道:“来了,坐吧,自己倒水。” “来坐我这,喝点什么,我给你倒。”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江束衣闻言转头望去,见到是副大队长王学文。 便打招呼道:“王队也在这啊,没事,我自己来。” 说完这话,江束衣怎么着都觉得别扭,两个人都姓王,叫一声王队,那两个人都望着他,真是……尴尬。 坐下寒暄完毕之后。 王为民道:“江队,现在有一个这样的事,我跟你说一下。我和王队刚才查了一下你的档案,发现你还没有参加内部的专项大比武。这次正好到时间了,所以,组织上决定派你到燕京去参加这次的大比武。” 江束衣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道:“呃,一定要去吗?” 王为民倒有些奇怪起来:“当然一定要去了,你难道还不想去吗?” 别说这是规定要去的,就算没有这个规定,谁不想去呢? 参加比武,就算成绩不好,也不会影响什么,如果成绩好的话,回到原单位,会得到额外的重视,这不是很好吗? 而且,如果成绩特别优秀的话,那还有可能直接调到燕京的华夏侦查总局工作。 侦查总局,那可是刑警心中的圣地啊。 所有的刑警,最终目标,都是进入侦查总局工作。 总之,参加大比武有百利而无一害。 为什么还会不想去呢? 要不是所有的刑警一生只能比一次的话,只怕年年比武时期都要爆满了。 然而江束衣是真的不感兴趣,主要是柳志坚的案子没着没落的,心里总是记挂着这事。 既然听到说一定要去,那就去吧。 同意之后,又闲聊了几句。江束衣便出去了。 这时,王学文摸着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王为民笑道:“我说,你在琢磨什么呢?” “没什么。”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啊,说说吧,是不是刚才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认识太长时间了,就这点不好,一点隐私都没有。”王学文抱怨道。 第1章 全是套路 燕京,华夏国国都。地处华夏国东北部,三面环山,乃是历史上北方游牧进入中原的咽喉要道。 古往今来,在这片土地上,也不知发生过多少次厮杀争夺。 特别是位于燕京北部的长城燕京段,更是见证了历史的变迁。 如今,褪去了昔日的刀剑鸣响,在正值盛夏的季节里,它迎来了一群特殊的‘游客’。 望长城内外,除了惊叹老祖宗们的勤劳、坚韧与鬼斧神工之外,还有一种大气磅礴之意扑面而来。 只是,江束衣却无心欣赏这些,他全身是汗,喘着粗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到长城非好汉’这句话到底坑了多少人? 累都累死了。 这好汉不做也罢。 这是他大比武的第一天,真是没想到华夏侦查总局居然会让他们这帮人来爬长城…… 刚来的时候还兴致满满,到了之后发现人实在太多,拥挤不堪,而现在唯一的感受就是——累。 非要说还有什么感受就是——热。 又热又累,这不是来受罪么?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这玩艺就不适合当成旅游景点。”他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他说话本来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跟何鸣石顺口聊两句。 虽然自己并不喜欢这个家伙,但何鸣石是这次大比武日里他唯一认识的刑警了,不跟他聊又跟谁聊去? 可却没听到何鸣石的回答,江束衣回头望了望,这长城上一则人太多了;二则教官也没要求一定要保持队伍。 所以,大家伙儿早就走散了,好一会才看到他喘着粗气吊在后面的身影。 这小子怕是出了警校之后,就再也没怎么运动过吧。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这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回应。 他循声转头望去,见说话的人是在自己身边另一侧的一个彪形大汉,年纪大概跟自己差不多,26、7岁的样子,那身高真是鹤立鸡群,哪怕在长人林立的北方,也算是大高个了。没有2米也有195cm了。身体极为强壮,那衬衣都快绷不住满身贲起的肌肉了。 虽然大家都穿着便衣,但江束衣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应该也是参加大比武的刑警,不是普通的游客。 那大汉见他望向自己,笑着点了点头:“林浩。” 江束衣握住他伸来的手,发现他的手上极为粗糙:“江束衣。” “你是南方人吧?”林浩随口聊天道。 “嗯,怎么看出来的?”江束衣也顺口答道。 林浩显然体力极佳,走到现在都面不红气不喘的:“听你说话卷舌音很轻,几乎没有,猜想是南方人。” “让你答对了,我千湖省的。你呢?” “我太行省的。”林浩说着话,忽然自嘲一笑,“怕是没什么印象吧?我们省份没什么存在感的。” “哪里会,表里河山嘛。”江束衣也笑道。 林浩有些惊讶:“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个。” “你是哪个科目的?” “刑侦,你呢?” “我也是。” “哈哈,真是巧。” …… 有了林浩一起聊天,在长城上的‘观光时间’也似乎变短了。 两人越聊越是亲切,实在是三观太近似了。 甚至比和何鸣石的关系还要亲近一些,虽然认识何鸣石在前。 老祖宗说的倾盖如故,大体就是说的这种情况吧。 就在两人聊得开心之际。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呼声:“有小偷,抓小偷啊。” 他又再循声望去,见一个瘦猴般的人正飞速在人群中穿梭,眼见就要来到江束衣身边了。 当了这段时间的警察,他下意识地就伸腿一拌,那瘦猴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别人身边,他跑得很快,惯性极高,一下子扑倒了好几个人。 江束衣正待上前制住那瘦猴时,就感觉一条人影猛地扑了过去。不是那林浩还能是谁。 林浩力气好大,他一把扯住那瘦猴,手臂一较劲,将那瘦猴整个人都甩了起来。 就看到那瘦猴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半圆,然后被猛地惯在了地上…… ‘轰’地一声大响,江束衣真想捂脸,这一记摔,怕是连骨头都摔断了吧。 果然那瘦猴瞬间就失去了反抗能力,话都说不出来,倒在地上只是抽搐。 制服了那瘦猴之后,林浩有些恼怒,骂道:“真是作死。这么大个人了还偷偷摸摸过日子。”说着话,手里也没闲着,剥下那瘦猴的皮带将他捆了起来。 江束衣也上前帮忙,顺手就把瘦猴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那人口袋里面只有一张纸,写着:“考核通过。” 拿着这张纸两人面面相觑,这个…… 旁边的围观群众也围了过来,有很多人还拿着手机拍照。 一时间议论纷纷,在人群中有一个声音显得格外引人侧耳。 “你们已经通过了,还不快把考核人员给扶起来?” 两人回头一看,说话的人他们认识,正是这次带他们上长城的李教官。 敢情……这是考核啊…… 那这瘦猴岂不就是……同事? 哎呀,这下闯祸了…… 两人慌忙把瘦猴给扶起来,给他拍拍背顺顺气。 不一会,瘦猴有些缓过劲来了,眼睛也睁开了。 两人各自庆幸。 江束衣庆幸自己幸好只是伸腿绊了一下…… 林浩则庆幸自己没人按往常的习惯那样——骑在嫌疑人身上先甩两嘴巴子再说…… 那瘦猴一醒来就骂人:“妈的,咳,这日子没法过了,咳……差点把老子摔死……” 两人赶紧道歉,瘦猴摆了摆手:“算了,我还得去考下一个。” 然后他从江束衣手上拿过纸条,塞口袋里又钻入了人群之中。 这不是找打吗? 怎么放了?围观群众惊讶起来。 议论声更大了。 两人望向李教官,希望得到李教官的解释。却发现那李教官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原来这是考核啊。”林浩兀自心有余悸。 “全是套路啊。”江束衣也颇为惊讶。 这时,旁边有一个人说话道:“你也轻点啊,再这样非给你们摔死不可。” 第2章 交锋 两人回头一看,是一个颇有姿色的年轻妹子,听那声音,明显就是刚才喊抓小偷的那个声音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束衣问道。 林浩也好奇地探过头来。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看到了吗?差点被你们给摔坏了……”妹子心疼地说道,“这就是得罪了李教官的下场。” 说完这话,她好像想起来自己不该说这个。问清了两人的名字之后,在手机上点了点,便赶紧匆匆地也钻入人群中了。 两人互视一眼,那个带我们上长城的李教官? 啧啧,以后要小心点才行。 两人再向前走时,已经谨慎了许多,这可是一场随时随地都被监控的考试,绝非什么来长城上散散心。 他们也无心聊天了,不停地在长城上做好事…… 大概是晚上18点的时候,两人都收到一条短信,上面写着:考核完成,收到短信的可以回去休息了。次日6点到刑侦总局来报道。 瞧这意思,考核没完成的……整夜都要在这长城上晃荡? 两人暗自庆幸,本来约好的晚上一块儿吃个饭也不吃了,不知是不是也会监控。 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早点睡觉,手机也不敢关掉,怕突然来什么考验之类的。 总之,江束衣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来到刑侦总局报道时,发现人数已经少了许多…… 原因嘛,不用多想,肯定是考核没通过的直接被劝退了…… 至于这些被劝退的人以后在各自警队的前途嘛,估摸着堪忧…… 剩下的这些人都在大厅里小声的议论昨天发生的事,江束衣凑过去听了一会,敢情考验的内容还不是全都一样。 有些是做急救,有些是劝架,也有一些是像江束衣这样抓小偷的。 难怪他们不让这些人排着队列上长城,这是有预谋的啊。 这时,大厅里,那个喊着抓小偷的妹子又出现了:“大家好,我叫程琴,下面我宣布一下具体的流程。” 众人都凝神听着,没法子,这个大比武一个人一生只能参加一次,所以现在在场的都是新手。 江束衣也问过林浩了,没有考过的人透漏过考核内容,不知是签了保密协议,还是每年考核内容都不一样。 流程嘛,还是挺简单的。 不同刑侦方向的人各自排好队去往不同的地方考核,看来这次是考理论能力了。 大家按照自己的刑侦方向排好队。 一下子分成了好几个方队,有刑侦组,法医组,痕迹组,心理侧写组,技术组等等。 江束衣与林浩都是刑侦组,也正好是前后位,两人见面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没敢多说什么。 他微微侧目四下望去,见到心理侧写组那边,何鸣石赫然在列,看来这小子也没有被淘汰。 何鸣石看到他,也向他眨了眨眼睛,算是打了招呼。 接下来,大家都往各自不同的地方行进。 一路上闲话不提。 刑侦组这边,是走到了一栋大楼楼下。门口什么牌子也没挂。 然后里面会叫名字,叫到名字的进去考核。 等候的刑侦组的各位刑警们都没人说话,气氛很是凝重。 在等待期间,只看到有人进去,却没看到测试完成的人出来。 估计应该是考核的人从另一个地方出去了。 只是,那些人在里面究竟考核了些什么内容,想问都找不到人问。 这无形中又给大家增加了更大的压力。 江束衣猜想这可能是刑侦总局的人故意弄成这样的。 目的就是要测试刑警们的抗压能力。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里面终于叫到了江束衣的名字。 “千湖省江城市,江束衣,进来考核。” 江束衣整理了一下服装,他可不想被教官挑刺。 虽然他对这次大比武不是很看重,但他也不想平白被人打低分。 进来之后,程琴便引导他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面不是很明亮,正对房门的是一排桌子,后面坐着7、8个评委模样的人,一旁还站着两个年轻刑警,应该是辅助人员之类的。 右侧是一个平板电视,左侧是一块破案常用的白板,通常用于贴图画线所用。 江束衣先是敬了一个礼,报了姓名警号之后。最中间的那个评委老者指了指前面的凳子,示意他坐下。 坐下之后,那老者也不与他寒暄,直接敲了敲桌子,马上一个年轻刑警便打开平板电视,播放了一段视频。 江束衣知道,这应该就是考核内容了,他平复好心情,仔细观看那段视频。 视频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一个常见的刑警审讯嫌疑人的场景。 审讯刑警认为当前这个嫌疑人就是杀人凶手,但嫌疑人极力否认,却又拿不出不在场的证明。 更要命的是,警方认为嫌疑人有着充分的杀人动机,并一一列举。 嫌疑人显然很是紧张,但仍然拒绝招认自己是杀人凶手。 显然审讯刑警认为嫌疑人是在负隅顽抗,然后采取了一些,嗯,略略有些违规的手段…… 倒也没有太过份,只是多少有些擦边…… 譬如说其中有一段是这样的。 刑警拍着案桌在咆哮:“我告诉你,你能熬多久,我就陪你多久,别以为你能逃过制裁。你不为自己考虑,就不想为你的家人考虑一下?不想想你的家人在承受多大的痛苦?他们以后会遭受怎样的歧视目光,你考虑过没有?啊?说话!” 这话听上去很正常,可能审讯刑警也并没有其它什么意思,但是对于此时在身处于审讯室的嫌疑人来说,却可能会产生别样的心思。 而且嫌疑人看上去很是疲倦,可能已经被审问很长时间了。 但无论审讯刑警怎样做,嫌疑人都拒绝招认。 江束衣看得很认真,从画面中的表现来看,这应该是真实的记录,而不是特意弄出来考核表演的。 这样最好,否则演员多少会带有一些表演痕迹,反而会混淆他的判断。 视频的时长很短,大约只有20来分钟的样子,很快就放完了。 结束后,最中间的老者又敲了敲桌子,咳嗽了一声,道:“江警官,说说你的看法。” 看法?这能有什么看法? 江束衣直接道:“我没什么看法。” 第3章 为难 “什么意思?具体一点。” “我只能说嫌疑人恐怕并不是杀人凶手。” “理由呢?” 听到这话,江束衣却听出了一点别的味道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那个老者一眼。 白发如雪,脸色除了稍显严肃,还看不出是什么个意思来。 刚才说话时的腔调里却暗藏着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 自己刚刚进来就有一种被人死死盯住的感觉。 这是个什么意思? 江束衣没明白,但对方的问话还是必须要回答的:“嫌疑人在接受审讯时,声称自己不是凶手的反应不仅仅底气十足,而且声音里还隐隐带着不耐烦,愤怒和毫不畏惧。 在审讯刑警给他列举证据时,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这是不符合逻辑的。 因为如果嫌疑人如果真是凶手的话,他一定会很担心警方是不是真的找到了自己行凶时的证据,哪怕他是个老手,他也会有这种情绪。 所以,无论警方给他出示什么,他都会有要去看一眼的冲动。 这种下意识的行为,是很难掩饰的。 而我在嫌疑人的外在流露上并没有看到这一点。” “仅凭这些你就认为嫌疑人与本案无关?”老者问道。 “我可没说嫌疑人与本案无关,只是说他不是凶手而已。” “那你的意思是?” “我需要看得再清楚一些,这个视频太模糊了。” 江束衣认真回答道。 “好,满足你的要求。”老者说完示意旁边的年轻刑警换清晰版的。 清晰版的很快就换上了。 是非常清晰的那种版本,清晰到了连画面里的人脸上有几根头发都能看清楚的那种。 江束衣才看了第一眼,就突然像被闪电劈中一般,猛地站了起来。 我说这视频里的画面总是觉得有些古怪之处…… 原来是这样! 的确视频略略有些模糊,至少看不太清楚画面里面的人的脸。 声音也略略有些失真。 这也是江束衣提出要希望看到更清晰的版本的原因。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视频里的嫌疑人居然是——自己! 再一听声音,是自己没错! 不! 绝对不是什么长得像,就是自己! 哦,不对,是前任! 一下子自穿越以来,所有的不合理的地方,他一下子全都想明白了。 为什么涂建国会调查自己; 为什么陈春生会毫不顾忌地叫人盯着自已; 为什么自己总感觉从来没有得到过信任! 原来自己穿越过来的这具身体居然是一个杀人嫌疑犯! 怎么会这样!? 老者说话了,声音里带着玩味:“江队,为自己辩护感觉怎么样?” 江束衣没有说话,他的脑子里在飞速地搜索记忆。 可得到的只是极少数片段,根本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江队!” …… “江束衣!” 江束衣猛地抬起头来,此刻他的脸上全是汗水,像是刚刚洗过澡一般。 “江队,你是不是害怕了?”老者刚才还是缓和般,像是随意聊天似的口吻说着话的腔调,一下子就变得严厉起来,眼神中陡然变得如同鹰隼般锐利,紧紧地盯着江束衣。 我要冷静,我要冷静,不能乱说话,千万不要乱说话! 这是在拍戏,这是在拍戏! 眼前的这些人都是我的演员同事! 江束衣疯狂地在心里默念着这些话。 人的面部表情肌有大约40多块肌肉,一般人只能控制极少部分。 正因为此,普通人是不能刻意表现出很细微的神情的。 一个职业演员比普通人强的地方,就在于他可以控制住大部分。 所以,他可以演出更多细微的神情。 但以上两者中,前者固然拙劣,可能连普通人都骗不过; 而后者虽然可以演绎更细微表情,但却很难打动人。 因为他是为了演而演。 没有真实感,简尔言之,就是显得——假! 而到了江束衣这种级别,他已经可以通过心理上的暗示,来欺骗自己的大脑,使大脑得到错误的信号,从而反馈给面部表情肌,让它们做出‘正确’而又‘错误’的表达。 就像此刻的江束衣,他的脸上先是惊悚,疑问,好奇等等神色一闪而过,却丝毫没有任何心虚、害怕、犹豫等等负面表现。 他不怕自己刚才那些神情表演得过快,没能让对方看清楚。 因为他知道此刻自己的任何表现,都肯定早已经被录下来了。 自始自终,都只是中间那个老者在跟自己说,其它人都是仔细地盯着自己,偶尔在桌上写些什么。 我不能ng,我不能ng,必须一次过! 他的声音也毫无破绽,很沉稳。 “什么?你说这个人是我?” 老者发誓,自己刚才丝毫没有看出来这个江束衣有任何异常的表现,倒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画面似的。 难道他到齐春县的那次车祸真的让他丧失了记忆? 不管他是真的丧失了记忆,还是在装傻。 有一个问题始终避免不了,那就是江束衣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 本来,这次大比武日,根本就用不上像他这样级别的人来当评委,但上头有命令,说是要组建全国性的破案小组。 这样一来,像江束衣这样依然还有嫌疑的人能否选上就显得格外敏感了。 这种事,你不能随便处理。 万一他真不是凶手,而你却让他落榜了,这会不会寒了地方上乃至全国努力工作的刑警的心呢? 万一他是凶手,而你却让他上榜了,这岂非是对法律公信力的恶意嘲讽?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就非得有一个既经验丰富又能服众的人来处理这件事。 这也是老者如此之高的级别还来参与大比武日的原因。 老者对自己也是一向都有自信的,不敢说能立刻查出来这个江束衣的真实底细,但起码觉察出一点蛛丝马迹应该是有把握的。 可是,此刻老者是真的有些为难了,那个千湖省的小杨真是会给自己出难题。 现在呢?该怎么处理? 无论如何,气势不能丢! “怎么?江队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第4章 处境 “真的是我啊?我还真的不记得了。”江束衣脸上兀自带着惊讶的表情,“这是个什么情况?我那次出车祸之后,以前的事就都不记得了。” 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忘得这么干净? 老者心里有些不信,但无论他信或不信,他这次拿出视频来的目的算是失败了。 因为他没有从江束衣的表现上找出任何可以值得置疑的地方。 接下来要怎么办? 只能按照正常的流程来了。 他上次和杨凯旋说什么‘那是你们刑侦人员的事,我是管人事的,跟我说这个没用’。 但那只是说说而已,实际上他也对这个江束衣有所怀疑。 毕竟是杀人嫌疑啊! *** 江束衣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刑侦总局,来到了大街上。 他不知道自己算是通过了没有,反正之后的考题他全都答上来了。 结果至少要2-3天才能出来。 现在要去哪里呢? 正在他有些茫然的时候,看到一个保险推销员模样走近了自己:“先生,请问一下,你知道凤凰山怎么走吗?” “不知道。”江束衣自然地回答道,随即猛地醒悟,现在什么手机上没有导航啊,用得着问人么? 再一看那推销员的眼神里果然有些异样,那人点了点头,道:“我听说凤凰山那边能看到很美的风景,如果你有空的话,那咱们一块儿去吧。散散心也好,说不定还能遇上什么熟人呢。” 这明显是有人要见自己啊。 去还是不去? 江束衣只犹豫了很短的时间:“成,那一起去吧。” 跟随一个陌生人去一个未知的地方当然是危险的,但是江束衣现在脑子里有一大堆的谜团,不解开的话,只怕连睡觉都睡不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更何况这个推销员看自己的眼神,明显像是在看一个熟人。 这家伙肯定认识前任。 见江束衣答应去,那推销员似乎也并不感到意外。 只说了声:“跟我来。”便往一座大厦走去。 两人在大厦的地下停车库里上了一辆银灰色的大众轿车,向凤凰山的方向而去。 上车之后,那推销员一边开车,一边笑道:“江警官,哦不,应该叫你江队长了。看来江队长的命很硬啊。” “哦,没有吧。”江束衣提高了警惕,这小子果然认识前任。 “淹不死,撞不死,还药不死。这难道还不硬?”推销员笑道,“哦,对了,或者是因为你属猫的?” 江束衣的心跳急剧加速起来,来了来了,难道就是这小子弄的? 药不死,指的应该是当年自己住院时的那个刀疤脸吧。 撞不死,难道是指自己穿越的那一刻,那次前任的确是死了的,他们肯定是没想到会有另一个人穿越到前任的身体里。 至于淹不死,我没淹过啊,那就只能是之前在前任身上发生的事了,可惜前任没有把记忆留下来。 想到这,江束衣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略略透露出了一丝得意与不满。 他想刺激一下这个推销员,看看能不能再套得他说些什么话出来。 推销员沉默了一会,像是平稳了一下情绪,却又忍不住流露出些许恨意:“只是可惜了蒙猜。” 蒙猜?这是什么鬼名字? 中国人一般不会有这样的名字,难道是暹罗人? 这就对了,难怪拿着刀疤脸的尸体,怎么都找不到这个人的基因资料。 原来根本就不是华夏国人。 联想到蒙猜可能就是那个刀疤脸,江束衣故意刺激推销员:“怎么?你也想免费整容?” 推销员微微一怔,随即失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想啊,江公子若有这等雅兴,我这俗人自当奉陪到底。” 他侧着脸,似乎在专心开车,只是手背上凸跳的青筋将他的心情尽数展现。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一幢楼房面前。 两人下车,江束衣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周边全是环境看起来,像是一个别墅区之类的。 他一路上都在观察,这次到这儿来,他大体上的路线及现在这里的周边环境都记得差不离。 现在脑海里在重新组合一下。 推销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怎么,不认识这里了?” 前任来过这? 江束衣顺着口风说道:“好久没来了,有些感慨而已。” 推销员冷笑道:“看来江公子并没有失忆嘛。请吧,对了,董宛儿小姐也在里面等着你呢。” 董宛儿是谁? 虽然有疑问,但江束衣还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这次到这儿来,虽然还没有见到想见自己的人,但已经收获良多。 至少前任跟这帮人‘很熟’。 进门,上了二楼,到了一间书房门口。 推销员敲门,过了一会门被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打开。 推销员点了点头:“人已经带到了。”说完他径自下楼去了。 江束衣走进房内,见里面空间不小,家具布置之类的,可以称得上是非常奢华。 书房的沙发上正面大门的,坐着一个50来岁身着睡袍的瘦削男子,鹰勾鼻再配上阴鹫的眼神,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瞄准猎物的山鹰一般。 而在三人沙发上坐着一个大约20来岁的年轻女子,她听到门响后,转过头来。像是在随意地打着招呼:“江……队长,久违了。” 江束衣心里一震,这不就是那个前任笔记本电脑的视频里出现的那个眼睛带着那一缕怨毒的女子么? 原来她叫董宛儿。 看来今天将要收获不小啊。 为了能套到更多的情报,当下,他故意作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坐在主人位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皱着眉头说道:“好了,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睡袍男子摆了摆手,说道:“江公子还是一向的直爽啊,不过,咱们用不着那么着急。管家,先给江公子来一杯血马。” 管家依言倒了一杯颜色鲜红的液体,然后放在江束衣面前:“江公子,请用。” 血马是个什么鬼玩意? 酒吗? 这东西看起来真的跟血一样,看着倒胃口。 江束衣哪里肯喝,谁知道你会在里面放什么? “有话直说,我很忙没空跟你们闲聊。” 第5章 套话 “呵呵……”阴鹫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微微一笑,脸上的笑容在3秒内又缓缓恢复到了阴鹫的神色,“我们叫你来的目的,难道你不清楚么?” 糟糕,这我是真不知道啊。 不过,从眼前这两人的神色和阴鹫男子的话语里来推断,这前任似乎与这两人有什么交易或是其它条件之类的。 眼下要怎么办? 联想到常人对前任的看法,及眼前这杯自己根本就不想喝,也不知道放了什么鬼东西在里面的血马。 只在转瞬间,江束衣便有了决断。 当下,他一副不满的模样,随手一挥,将那杯血马远远地拍飞出去,‘砰’地一声撞在一架钢琴的侧板上,摔得粉碎的碎片和着血红色的液体再滑落在到了地上那层华丽的地毯上,瞬间那地毯就红了一片:“如果是那件事的话,那没得谈!” 说完站起来一副要转身离开的模样。 “哎,江队长,万事好商量么。”阴鹫男子叫住江束衣,“你与我们之间合则两利,斗则两伤,何必如此呢?” 这是个什么鬼意思? 这话听上去,好像前任和这些人还有过明争暗斗的场景? 坐在沙发上的董宛儿也劝道:“江队长,不妨先坐下来嘛。大家各退一步,重新谈谈,你看可好。” 话语很温柔,但江束衣明显听出来这个董宛儿似乎是在强忍着心头的不适一般。 联想到当初看视频时,前任似乎对这个董宛儿有意思。 便重新坐了回来,只是却坐到了董宛儿身边,不待她蹙着眉头想坐过去一点,就伸手去摸她的脸。 举止放荡,出言轻佻:“既然是董小姐发了话,那自当遵命。别说让我坐下,躺下也行啊,哈哈哈……” 董宛儿拍开江束衣的手,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阴鹫男子,赶紧坐远了一点,虽然她没说什么,但眉宇间的怒色已然遮掩不住。 阴鹫男子脸上有一抹怒气一闪而过,但仍耐着性子说道:“江队长,我们还是谈正经事吧。” “跟你有什么正经事好谈的?”江束衣一脸的不屑,又冲着董宛儿道,“董小姐,我们谈谈心啊。” 说着话,他又要伸手去摸董宛儿的手。 董宛儿‘霍’地起身,欲甩开江束衣的‘魔爪’。 但江束衣也跟着站了起来,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就在这时,阴鹫男子也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拍开江束衣的手,再揪住江束衣的衣领,额头上青筋直跳:“姓江的,你给老子放老实点,当着老子的面调戏我老婆,别以为你进了丁组老子就不敢杀你!” 啥,董宛儿是他老婆? 这个我真不知道啊,哎呀,当着人家老公的面调戏人家老婆,这个真有点过分了,也难怪这小子生气。 等会。 他说是‘别以为你进了丁组老子就不敢杀你’。 我明白了。 看来事实上,就是他进了丁组之后,在国家那里已经有名字了。 对方不想把事情闹大,才找他来谈的。 否则就会像之前对待他一样,找各种方法来弄死他。 看来进了组就是不一样啊。 不过,这个也是我自己努力争取到的地位。 眼下要怎么办? 收敛一点么? 不,我还要更过分一点。 彻底激怒眼前这兔崽子,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往往会口不择言,这才能套到我想要的话。 至于说肯定会更危险? 对我来说,不能掌握主动权才是最危险的。 “杀我?”江束衣一脸的轻蔑,“你要是能杀我,还用叫我到这儿来?再说了,你杀得了我么?别以为你干了什么我不知道。难道你以为我没有点后手就敢上这儿来?” 这番话攻守兼备,显然让那阴鹫男子有些投鼠忌器了,以至于被江束衣推得跌坐到沙发上才回过神来。 见此情形,那管家正欲上前,却见董宛儿在冲他轻轻摇手,便又退回原地,继续收拾起地毯来。 那阴鹫男子沉思了一会,道:“那这样,你把东西交给我们,我私下答应,再给你这个数。” 说着话,他伸手比了一个‘五’字。 江束衣烦了,你有事不能直说吗?你这样比手势,鬼能猜得到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指钱的数字还是指某样特定的东西呢? 再说了,你说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在齐春县的出租房里,你们肯定已经找过了吧。 江城的话,我是住在叔叔家,难道那个‘东西’是在叔叔家? 对了,你们不敢去一个支队长家里搜东西对吧? 或者那东西根本就不在我这儿? 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越想越烦噪。 当下,他不答话,直接转身要走。 阴鹫男子在后面喊道:“姓江的,你别那么牛气,要知道那姓洪的警察可是你杀的,别以为我们没有证据。惹恼了我们,到时候把证据往刑侦队里一扔,看你怎么收拾!” 江束衣心里冷笑,吓唬我吗? 我是吓大的吗? 你要是真有我杀人的证据,不早扔刑侦队里头了? 用得着用车来撞我,指使人来杀我吗? 等会。 他刚才说什么?死的那个人是警察!? 前任杀了警察? 不会吧,那视频里,前任说话时底气很足啊,不像是有表演痕迹啊。 难道前任跟佟芳芳一样是个表演天才!? 冷静冷静! 暂时不要想别的,先考虑证据。 可能一:对方根本就没有证据,只是吓唬我的; 可能二:对方真的有我杀人的证据,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并不想拿出来,譬如说,担心‘我’会在招供时,把他们也供出来,所以想私底下和我解决这件事。 可能三:对方只有能证明我杀人的间接证据,却还不足以使我认罪,但他以为我不知道。所以想拿出来当成一个杀手锏来使用。 究竟是哪种可能性较大呢? 现在得到的资料太少了,实在难以判断!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 “而且,”阴鹫男子站起身来,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接近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你他妈的能不能直说啊? 直说了行不行!? 江束衣在心里愤怒地呐喊! 第6章 杀意 江束衣调整了一下情绪,走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望着那阴鹫男子:“条件还是那个条件,这个没得谈。至于你说什么证据之类的,你大可以交上去,你看看有用没用。” 这一席话一出来,全场一片静默,就连那收拾酒杯残片的管家也停下了手。 江束衣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在场的众人: 管家的眼睛盯着自己,似乎是在防止自己会做些什么; 董宛儿的眼睛在看着阴鹫男子,在等他的反应; 作主的应该就是那个阴鹫男子了,只是那阴鹫男子却一副犹豫的模样,片刻后,他往身上摸了摸,眼角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不远处桌子上的手机,又迅速地收回了眼神。 这个动作很细微,但还是被江束衣捕捉到了。 原来——你是个作不得主的人。 那就不妨让能作主的人来谈嘛。 正要把这句话说出口时,突然观察到那阴鹫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忐忑。 此时此刻,他的这个眼神该怎么解读呢? 他不应该有这种反应啊。 难道,这次见我,不是boss想见的,而是这个人私下作主见的我,他本来以为可以搞定我,可却没想到我油盐不进。 所以他现在进退两难。 进:答应我的条件,可是boss没发话,他不敢作主; 退:不答应我的条件,可是他个人又有些不甘心? 江束衣突然好奇起来,这鸟人会怎么选择? 终于,在‘万众期待’之下,阴鹫男子作出了选择,他站起身来,用冷酷地言语说道:“既然谈不拢,那就算了,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 说完他转头对管家说道:“罗管家,你去叫迪巴进来,送江队长回去。” 呵呵,怂了。 迪巴?看来这人只怕也不是华夏国人,可能也是暹罗人。 不过,这不重要,一条小杂鱼而已。 江束衣有些不屑,故作嚣张地说道:“也不是谈不拢啊,是你作不了主啊。既然做不了主,就不要私自叫我来嘛,有什么意思呢?老老实实当条狗不好吗?非要学人样。” 这话很是粗俗与恶毒,显然对阴鹫男子刺激很大,以至于他的脸都微微有些涨红了,咬着牙道:“是啊,让江队长看笑话了。” 站在一边的董宛儿见阴鹫男子受挫,一时不忿冲口道:“你又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也是成爷手下的一条狗么……” 话还没说完,阴鹫男子就喝道:“宛儿,够了!” ‘也’,‘程爷’? 真是没想到,这前任居然还是跟阴鹫男子共用一个老大的。 如此看来,这应该是一起窝里反。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程爷让前任去做了什么事情,在办事的过程中,前任杀了一个警察。 程爷本以为前任会把办完事后拿到的某样东西交给自己,可是前任却据为已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想打下一片码头吧,他甚至对程爷开出了条件。 程爷不能忍,所以才想办法要弄死前任。 他本来已经成功了,可是自己好死不死的正好穿越到了前任的尸体上,于是,前任‘复活’了! 而与此同时,警方则追查死去的那名刑警的杀人凶手,结果追查到了自己的身上。 该死的,这下子事情大条了,前任留下的锅却要我来背。 这是死罪啊。 白道,黑道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这下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圆回来? 我说我是穿越的有人会信么? 这瞬间,江束衣脑海里转过了千百个念头,脸上甚至还依照前任的性格,露出了讥讽的神情:“是吗?最起码我还能跟程爷谈谈条件,你能吗?” “谈条件?”阴鹫男子脸上也露出了讥讽的神情,“我徐止文活到今天为止,还没听说过成爷跟谁谈过条件。本来我还想从中为你斡旋一番,保住你这条小命,没想到你不领情倒也就罢了,居然还说这种话。也罢,我倒想看看你能在成爷的怒火中活到哪一天。” 徐止文是吧? 有名字就好。 终于知道你这小子的名字了,看我等会查你一个底朝天。 江束衣暗暗冷笑,嘴上却不甘示弱:“等吧,好好等,说不定,你死了我都没死。对了,我会好好照顾你老婆的。” 说实话,他本不是这样的粗俗刻薄的人,只是他要刻画好前任的角色,不得不这样干。 好在他演技出色,沉浸在角色的世界里,很多话自然而然地就说出来了,也不需要剧本台词。 听到江束衣这样说话,那董宛儿气得满面通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徐止文冷笑一声,不再搭话,只是眉宇让的那股杀意已经再也掩饰不住。 这时,那个推销员打扮的迪巴进来了。 徐止文扔下一句:“送江队长回去。”便自顾自地走了。 董宛儿紧随其后,甚至都没看江束衣一眼。 江束衣与迪巴下楼回到了车内,迪巴道:“江队长,看来你们聊得不是很愉快嘛。” 江束衣没答理他,此刻他正紧张地回忆之前的所有场景,在脑海里反复回放,努力回忆所有人的表情,外在流露,言行举止及说了什么话语。就生怕自己有什么地方疏忽或忘掉了。 此刻时间如此紧张,哪有空回答这条小杂鱼的问题。 见江束衣不搭理自己,迪巴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却也不能拿江束衣怎么样,只能是自顾自的开车起步。 车子行驰在大道上,此时已近午时,阳光照耀在大道两旁的树上,在地面投射出片片斑驳,像是静止的海面一般。一时间风景如画。 只是江束衣无心欣赏这些,他还在紧张地回忆之前的场景,哪怕是迪巴中途接了个电话也没有影响他的思绪。 也就在这时,突然车子猛地一刹。 由于江束衣满门心思都在想事情,根本就没系安全带,这一下急刹让江束衣直接一脑袋就撞在前挡风玻璃上。 你丫怎么开的车!? 还没等到江束衣发出这声怒吼,就猛然感觉到一股杀意直扑面而来。 他陡然转头望去,见那迪巴不知何时早已解开了安全带,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接冲他一刀刺来…… 第7章 生死相搏 江束衣大吃一惊,当下强行扭身,虽然他的身体在处于惯性前倾时的僵直状态,但好在他曾经跟着武戏演员练过相当长时间的武术,身体的柔韧性还是相当出色的。 ‘嗤’地一声轻响,冰冷的刀锋几乎是贴着江束衣的腋下刺入,划破了他的衬衣,‘夺’地一声刺入了车门内衬。 可见迪巴这一刀发力之凶猛,这是笃定了要置江束衣于死地。 江束衣迅速伸手去抓他的手腕子。 却没想到迪巴反应更快,将刀横里一划,又是一声‘嗤拉’声响,从江束衣的左腋至右胁划开一道大口子。 血瞬间就喷溅了出来,座椅上与汽车的中控台瞬间就血红一片。 要不是迪巴在横刀一划时,江束衣缩胸凹腹,这一刀便要将他开膣破肚。 虽然眼下看起来,江束衣显得万分狼狈,但他临危不乱,趁迪巴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背靠着车门,用右膝压住匕首的侧面,使得迪巴不能将刀子收回去,再用右手猛地一拳打去。 由于迪巴横里划刀时,身体自然前倾,一时间躲无可躲。 ‘扑’地一声闷响,正中他的眉骨,当场把他的眉骨打裂,血也流了下来。 说实话,眉骨断裂并不是什么很重的伤,可关键是这血一流下来,一下子就糊了他的左眼,导致他的视线受阻。 迪巴不得已,弃了刀,将双手放置于眼前,换成了守势。 江束衣此时当然不可能跟他客气了,又是一拳打来。 迪巴失去了刀之后,一下子攻守易势。 两人只能在车前座的狭小空间里近身肉搏。 没了武器,迪巴还真打不过江束衣。 没过一会,就被江束衣打得满头满脸都是血,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打斗间,江束衣瞅准机会,一拳打在迪巴的耳线处,他只觉得脑海里‘嗡’地一声,像是突然开了音响的开关一般,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都响了起来。 耳线处是人体的一处要害,如果给以足够的力量准确命中的话,是足以致死的。 迪巴无奈,只得抬高了手,试图护住耳线处的要害。 可是江束衣的下一拳又打在他的咽喉处,他只听得‘咔’地一声轻响,也不知是什么器官受损了,一时间呼吸不畅,大脑开始缺氧,他赶紧把头向后仰,张大了嘴巴大口呼吸。 就在他已经支撑不住的时候,江束衣再一拳却明显打偏了,直打在方向盘的喇叭上。 ‘叭’地一声响。 江束衣的眼前开始一阵阵的发黑起来。接下来的拳脚力度明显减弱。 迪巴很快就感受到了,他张狂地大笑:“我看你有多少血可以流。” 自打被迪巴那横里一刀划破胸口之后,江束衣一直就没能找到时间给自己包扎。此刻血已经溅得到处都是,整个车前座已经被血染红…… 他的本意是想把事情先考虑清楚了,然后再套迪巴的话,看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来。 可是这次被迪巴偷袭之后,自己受伤流血,很显然,迪巴不会给他包扎的时间。所以,此刻他没得选择,只能先制服迪巴,再给自己包扎。 只是没想到迪巴如此顽强,再加上车内狭小,一时间居然不能成功制服他。 再听到迪巴这样说,江束衣心里顿时杀机陡现。 不如! 杀了他! 不要再顾忌自己是不是警察,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哪怕这小子可能也知道点情况,但这时已经顾不上这许多了。 这四周应该也没人。 反正也不可能送这小子去警察局,万一他把我招出来了怎么办!? 这绝对是个麻烦事。 只是光杀他就行了吗? 至少那个徐止文,程爷,董宛儿,甚至是那边那个管家都知道自己杀人的事。 全部杀掉吗? 不管了,先解决眼前的事再说。 这前任干的什么屁事,这锅我要背不动了!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江束衣就不再迟疑,一发狠咬破舌尖,一阵剧痛传来,神智顿时清醒了几分,视线暂时清晰了起来。 接下来,江束衣的攻势犹如****一般,一拳比一拳更重。 迪巴一开始还在竭力抵抗,待到后来,两只手不自觉地垂了下来。只是如同一个木偶一般在光挨打。 这时,但凡是有一丁点格斗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时是真的不能再打下去了。 对方已经被打得神智不清了。再打真的要死人了。 可是江束衣此时由于失血过多的原因,他的神智也不完全清醒了,只知道一味的殴打。 打斗中……或者说殴打中……江束衣一把拽住迪巴的头发猛地向下砸去。 迪巴的面骨正好撞在汽车的档位把上,‘绷’的一声,一下子脸上犹如开了一个洞一般,看着挺像是一个僵尸之类的。 这一下倒也把迪巴给痛得恢复了几分神智,他慌忙打开车门,连爬带滚地想要下车。 车门被打开了,可是他在忙乱中一下子扑在了地上。 江束衣在后面一把拽住他的脚脖子,发力一扭……“咔嚓” “啊!……”迪巴鬼嚎了一声,顿时感觉右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他拼起最后几分力气,竭尽全力往外爬去。 此时他的模样与气场,跟他第一次见江束衣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那时候,他对江束衣带着恨意,又抱有几分想收拾江束衣的心态。 此时,他只想尽快离这个魔鬼远一点…… 江束衣哪里肯放过他,挣扎着也扑了出去,一把把迪巴摁在路边的泥地里,两只手恶狠狠地掐住对方的咽喉…… 就在这时,突然有第三个声音响起:“江队!?” 江束衣下意识地循声望去,此时他的视线已经模糊,隐约见到是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他的脑海里开始狂转。 对方叫我‘江队’而不是‘江队长’,那么大概率是警察。 不管这儿有没有监控,我都没有拿迪巴那把刀,所以那上面只有迪巴的指纹,没有我的。 所以,我是正当防卫。我没事的。 想到这,他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第8章 拒不配合 不知过了多久,江束衣缓缓睁开眼睛。 “江队,你醒了?” 江束衣眨了眨眼睛,视线清楚了些,自己现在在医院的病房里,胸口的伤已经包扎好了。 要说起来,他除了这个地方,其它部位也没受什么伤,主要就是流血过多,若是迪巴不是先持刀偷袭的话,恐怕江束衣制服他根本连皮都不用擦破。 现在一输血,很快就醒过来了。 眼前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护士见他醒过来了,便出去叫医生了。 剩下的那几人当中,一看就知道是警察,为首的那个赫然就是林浩。 见他醒过来了之后,林浩笑了笑,说道:“刚才还真的是危险,要不是我正好从那边路过的话……” 说到这里,他突然讪讪地住了口,因为他发现江束衣脸上露出讥讽的神情。 正好从那里路过? 那里那么偏,迪巴带我走的时候,根本路上就没见到几辆车,你从那边路过?那你是去干什么? 这话江束衣没说出来,但他不介意让林浩知道自己的心情。 医生很快就进来了。检查了一下江束衣的身体,又问了江束衣几个问题,便叮嘱他暂时不要剧烈活动。没什么大事,养几天就好了。说完他便出去了。 待到医生出去之后,林浩挥了挥手,其它几个警察也先后出去了, 他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知道了你在盯着我? 江束衣依然没有说话,他的心在往下沉,开始回忆之前关于前任的种种痕迹,以及要如何解释迪巴的事情,要怎么说,说到什么程度,警方对迪巴知道多少?到底是盯住迪巴发现我的,还是盯住我才发现迪巴的。 然后,迪巴现在状况怎么样? 死了没死? 迪巴会怎样交待? 他又会说到什么程度? 这些问题,都必须现在就想好怎么回答。 林浩见江束衣依然拒绝回答,一拍大腿,站了起来,爽快地笑道:“也对,能让千湖省的杨总队亲自找我,你江束衣自然也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他踱着步走到窗前,望了望窗外的景色,说道:“我已经看过你的卷宗了。我相信人是你杀的,只是暂时还没找到证据而已。” 说到这,他回过头来,目光烱然地望着江束衣:“那个人跟你是什么关系?他是谁?你为什么和那个人发生打斗?” 江束衣终于开口了:“我们本来可以成为朋友的。” “哦,”林浩笑道,“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们之前的接触吗?江队你太天真了,我是故意接触你,引你注意的。” “恐怕不是吧。”江束衣笑了笑,“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能看出来。让我猜一猜,杨总队应该是昨晚找的你吧?换句话说,你跟我接触的时候,应该还是发自内心的。” 闻听此言,林浩又沉默了一会,才闷声说道:“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啊。毕竟你是同行,能够让杨总队亲自下令,业务能力自然不在话下,我就不兜圈子了。直说好了,江队,你跟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跟迪巴发生冲突。” 呵呵,刚才你还问我‘那个人’是谁,现在你直接就把迪巴的名字说出来了。 看来林浩一直在跟着我啊。 那徐止文的事情应该他也知道了吧。 不过,他是跟着我发现的,还是迪巴招认的? 江束衣不动声色地望了望窗外的阳光,这天色,应该是下午16点到17点左右。而自己和迪巴出来的时候大约是11点左右,动手的时间不会太长,不过被送到医院的时间就不太好估计了,毕竟自己对燕京不太熟,这个医院离事发地有多远搞不太清楚啊。 那么,迪巴受的基本都是硬伤,警方是有时间问询他的。 所以,我什么都不能说,因为自己完全不知道迪巴会说些什么,如果自己说的将来和迪巴说的对不上的话,这就很容易形成突破口,那就麻烦大了。 想到这,江束衣闭上了嘴,一副拒绝合作的态度。 林浩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看上去似乎是无计可施的模样,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有些生气了。 “江队,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自己也是刑警,官方用语我就不说了,只说一点,你觉得我们会查不出来吗?” 江束衣闭上眼睛:“我累了,林队请自便。” 说完他拉上了被子一副要睡觉的模样。 “喂,江队,要不是我把你送到医院,你就流血流死了啊,好歹也算是救命恩人吧。你就这样回报我啊?” 江束衣没有反应,似乎是睡着了。 林浩也只能出去了。 *** 出门之后,林浩的脸色微微有些阴沉,这出师有些不利啊。 干刑警的,最烦的就是两种人。 一种是什么都瞎说的,你得应和着它,然后细心地去找它说的话里的线头,等待对方的失误,譬如说漏嘴什么的,总之工作量极大; 还有一种是什么都不说的,这种你真的是完全没办法。 他出来之后,其它刑警纷纷上来问道:“怎么样?林队,他说什么了?” 林浩摇了摇头,道:“这小子是把硬骨头,不好对付。” 其中一个刑警道:“好歹也是同行,跟普通人当然是难对付的多。” 另一个刑警道:“就因为是同行,所以更要认真对待。” 众人纷纷点头,誓要拿下江束衣这块硬骨头。 林浩叮嘱道:“你们好好地看着这里,任何要来探望他的人,都要留意。” 众人应是。 他转身欲走,突然又回头道:“对了,迪巴的事,什么都不要跟别人透露,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允许说关于迪巴的一个字!” “知道了。”众刑警应道。 看着林浩转身匆匆离开的背影,众刑警低声议论。 “还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居然有一个同行犯了事。” “也不能说就笃定是人家犯了事,现在只是嫌疑而已。” “他要是没事,能不配合咱们?” “对,我觉得肯定是有事。” “小点声,来人了,肯定是来看望这个江队的。” “这人怎么一边走路还一边夹头发啊?这有些娘吧……” 第9章 何鸣石的判断 江束衣睁大了眼睛,他真是没想到何鸣石会来看望自己。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闭上眼睛好一会再睁开,果然是何鸣石。 见到江束衣这副表情,何鸣石有些臭美地甩了甩前面的留海:“怎么?是不是很意外?” “嗯,”江束衣实事求是地回答道,“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他这话的意思是:我觉得咱俩的关系没那么好。 他可不觉得像何鸣石这样聪明的人会觉察不到这事后面的暗潮涌动。 但何鸣石明显毫不在乎:“这你就放心吧,我胆子大得很。” 他的这副作派反而让江束衣有些担心起来,我之前是不是想错了?这小子是不是还不太清楚这事里面的轻重啊? 抱着人家肯来看我,这是人情的想法之上。 江束衣诚恳地说道:“你还是赶快回去吧,我这里面有事。你不好沾进来。” “有事?能有啥事啊?”何鸣石很随意地就坐在了江束衣的床上,又夹了夹头发,轻描淡写地说道,“是说你涉嫌杀人的事吧。那个你们省的杨总队也跟我打过招呼了。你猜我怎么说的?我直接回答,我不信那案子的死者是你杀的。把那老头气得够呛。” 何鸣石的这种态度,让江束衣完全能想像得出来那个杨总队会是什么心情。 只怕那杨总队不仅仅是气,还有些难堪吧? 哭笑不得之余,又有了一丝感动。 这还是第一个了解了卷宗之后,还旗正鲜明地站在自己一边的人。 他完全能够看得出来,这个何鸣石说这番话时,从肢体语言,面部表情,眼神变化上,都没有任何的表演痕迹。 这个何鸣石是真的觉得他没杀人。 江束衣突然有些歉意,自己之前对这个富二代太不友好了。 他诚恳地说道:“谢谢。” “有什么可谢的?我只是对自己的专业很自信而已。”何鸣石笑道,“对了,你是不是得罪那个杨总队了?” 听到他这番话,江束衣不由得一楞,他作为千湖省的一名刑警,当然是知道总队长杨凯旋的名字了,但他是真没觉得自己会跟这样级别的刑警能有什么交集。 这样一想也对啊,自己是不是得罪这人了? 他那么高的级别,为什么会盯着自己这么死呢? 他就这么笃定前任杀了人? 从一开始的涂建国,到陈春生,再到王为民的先紧后松。 无一不在预示着,能够支使这些大队长的人,也只能是总队长了。 像自己叔叔那样的支队长,也只能支使自己辖区内的,出了自己的辖区,命令就不那么好使了,多多少少要打折扣。 难道前任杀人的时候,这个杨总队就在附近?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内情? 由于缺少更多的线索,江束衣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没有事实作依据的假设那是空想,完全没用。 “杨队是总队长,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中队长,这里头差着级别呢,我就是想得罪他,恐怕也不容易吧。”他也只能这样说了。 何鸣石略一思量:“也对。那倒底是怎么回事?你给说说。” “我是真不记得了,我上次出过一次车祸,以前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江束衣说着话,突然打算试探一下何鸣石,“你为什么会相信我没有杀人呢?我自己都不敢确定。” 他说完这话,便紧盯着何鸣石的反应,这倒不是他多疑,毕竟这关系到自己的生命,不由得他不谨慎。 自从他穿越以来,就背着大小不同的各种压力,说实在的,这么长时间了,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他都快弄得神经衰弱了。 真想有个人可以听听我的心理话,把深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也能有效减轻我的心理压力吧。 那个人会是你吗? 何鸣石! “因为我的专业!”何鸣石收起了刚才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脸色,“你也知道我是搞心理侧写的。心理学这门学科其实是很奇妙的。有多奇妙呢?嗯……说得简单点吧,我怕你这个笨蛋听不懂。” 他毫不客气地奚落了江束衣一句,也不去看江束衣的黑脸,继续说道:“按照先贤的理论,一个人的心理大致可以划分成‘本我’,‘自我’,‘超我’,三种状态。 你就理解成你脑子里有三个小人就好了。 本我,就是一个人的生物本能,譬如吃喝拉撒睡之类的; 超我,就是一个人想象中自己最完美的样子,亦可以理解成是你的良心,你的道理标准; 自我,则介于两者之间; 我遇到你的时候,你正处于超我的状态,而且看上去已经持续很久了。 特别是你化妆成一个律师去套那个罪犯的话的时候,你是宁愿自己违规也要将罪犯绳之于法。 这给我的印象很深刻,你这种行为完全可以理解成:是为了实现自己心中的道德标准,或者说超我状态的控制之下,你竭尽全力要去实现你所认为的正义——那就是抓到罪犯,制裁他! 这是标准的被超我状态。 你在努力做到最好,努力实现自己心中的道德标准。 而且我看卷宗时还发现你居然还有为了同事去挡子弹的行为,为此你差点丧命。 这进一步证实了我的观点。 我不信一个杀人犯会这么做,你要知道杀人犯,特别是连续杀人犯,是没有共情能力的。 就拿那个叫什么易海浪的人来说吧,他为了把鲁仁明拖下水,以此来证明警察其实跟罪犯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是怎么做的呢?他特意绑架了一个小孩子,以鲁仁明的女儿的生命为威胁,让鲁仁明杀掉那个小孩子,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而在这其中,他是不会去考虑那个小孩是不是无辜的。 他缺乏共情能力。他没有! 这就是完全处于自我状态下的人。 他的这种状态,不害别人已经是好的了,更不要提去替别人挡子弹了。 所以我信我的专业,也信我的眼光,你不会是杀人犯。” 真是没想到,我就问了一句,这小子说了这么多…… 可是…… “可是我是记忆丧失了啊,如果我恢复了记忆,而事实也证明我就是罪犯呢?心理学上有这个解释吗?”江束衣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第10章 以退为进 “你这样问很蠢,当然,以你的智商也不奇怪。”何鸣石撇撇嘴,“那当然是把你抓起来啊,别以为我会放水,你要记住,我是刑警!” 听到何鸣石这样说,江束衣的心里又沉了下去,根据现有的线索推测,前任很有可能是杀人犯啊…… 这样看来,何鸣石也不可能会是一个倾诉对象了,以他的智商,如果真的提供给他足够多的线索,只怕某一天会看到何鸣石拿着手铐向自己走来…… 连个倾诉的人都找不到么? 只能继续独自负担么? 现在我该怎么办? 江束衣只能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想什么呢?”何鸣石似乎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虽然此刻江束衣是闭着眼睛的,但他完全能从刚才何鸣石的话语里听出了几分疑虑。 生疑了吗? 这个搞心理侧写的家伙还真是疑心病重啊。 江束衣反应极快,用略略带着抱怨的口吻说道:“你小子老是‘蠢货蠢货’地叫,好像你很聪明似的。” 哈,我还以为你这是在干嘛呢,原来你是在想这个。 何鸣石‘嘿嘿’一笑,道:“虽然你没我聪明,但你也是有一手绝活的嘛。哎,对了,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在易海浪那个案子中,你是怎么看出来那保姆不对劲的啊?你不要再重复当时说的话了,我不信。你肯定有你的绝活,你给我说说。” 绝活就是其实我是个演员,但我能跟你说么? 说了你会信么? 江束衣睁开眼睛道:“其实,我是穿越过来的,我以前是个演员。所以我才能……” 何鸣石先是一怔,随后“哈哈哈”地爆笑起来,打断了江束衣的话:“你小子……还真富有幽默感,哈哈哈,平时倒没看出来,哎,你也喜欢看那种网文啊?” 我喜欢看你妹! 江束衣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了,随意岔开道:“对了,我的成绩过了没有?” “哪有这么快,我都问过了,还有一次实战呢。” “什么实战?” “就是实地查访案件呗,所以,我们至少要在这儿呆上一段时间。”说着话,何鸣石又吹了吹额前的留海,“就这几天,会让我们临时组成一个破案小组。实地破获案件。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一个组?” 跟你这个搞心理侧写的人一组?就凭你这疑心病,我觉都要睡不好了。 转念一想,能到这儿来参加大比武的,谁不是有两把刷子? 与其与别人一组,倒不如跟这个暂时信任自己的人会好一些。 于是他用很自然地语气说道:“那当然,我们上次就合作的挺愉快的嘛。” 何鸣石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道:“那成,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啊。” 没走几步,他突然又回过头来说道:“我还是感觉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真是见了鬼了,我答应与他一组,到底是好是坏? 江束衣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道:“我能有什么心事啊。” 何鸣石没有说话,可是原来要离开的脚步却停了下来,这姿态很显然地是在说‘我不信’。 江束衣只好顺口瞎编:“好吧,其实是因为我失恋了。” “失恋了?”何鸣石先是楞了楞,然后脸上露出好奇中又带点八卦的笑容,“哎,女方是谁?有没有照片?给我看看。” “……” “喂,说说啊,我还没谈过呢,传授点经验呗。” 喂喂喂,你小子走不走啊? 你不仅是行为举止像是女的,连八卦都跟女人一样。 别逼我,我要编不下去了。 江束衣前世是个单身狗,这一世也没怎么谈过,他与高初筠的关系莫名其妙地卡住了;和柳诗诗嘛,其实不能算是谈恋爱,只能算是利用了人家…… 这怎么传授经验啊? 江束衣无奈,只好拼命回忆前世演过的电视剧里面的桥段,结果把何鸣石这个初哥唬得一楞一楞的。 “哎,真要这样?女人就是喜欢花?我看电视上也是这么演的,我觉得好无聊好蠢啊。” “电视上就是取材于生活中的嘛,艺术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没听过吗?” “有道理啊。”何鸣石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哎,实不相瞒,我最近见到一个小姑娘,觉得挺好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下手,要不你帮我参谋参谋?” 我参谋你个鬼啊,你怎么还不走? 只是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抱着和这个富二代打好关系的念头,江束衣勉强提起精神来,说道:“哦,她干什么的?” “还是个学生,我有点犹豫,对方年纪有点太小了,我有犯罪感。” 你现在就在犯罪,跟你聊天我快累死了。 “哪的人?” “不知道。” “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 江束衣:“……” 何鸣石也有些尴尬,居然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个,这个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啊。” “那她在哪里念书,你总知道吧?” “知道,在京城大学。” 江束衣实在不想跟他聊了,赶紧把他打发走吧。 于是想了想,从记忆中挑了一个电影的片段,示意他附耳过来,然后低声跟他说了一遍。 “这样能行?” “当然能行了,保证能行。” “要是不行怎么办?” “不行你来找我啊,我还能跑得掉?” “也对哦。那我走了。” “嗯。” “这次真走了哈。” …… 等到何鸣石走了之后,江束衣暗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家伙是真的喜欢上某人了,要不然以他的聪明劲,不太可能连这么缺德的主意都听得下去。 看上去他还打算执行呢。 管他呢,难怪有人说恋爱中的人都是盲目的。智商会急剧下降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水平。 这主意要是成了,自然好说; 如果不成,那也没事,这小子以后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来找我了吧,他会觉得我的水平也不行。 嗯,这样我就可以清静一些了。 这就叫以退为进。 第11章 实战案子 就在何鸣石这次真的要出去的时候,突然程琴进来了,进门就说道:“怎么样,伤还好吧?” “我没事,谢谢关心。”江束衣笑了笑,心想刑侦总局也是蛮有人情味的嘛。都特地叫人来看望自己了。 “没事就好,对了,我是特意来通知你一件事的。你的电话打不通,我只好自己过来了。” “什么事?” “你们考核的实战题目来了,京城大学发生命案,上级很重视,特地指派由你江队负责这件案子。”程琴翻了翻手上的档案,递了过来。 站在一边的何鸣石有些不乐意了,插话说道:“你没看见人家正伤着嘛?也不等伤好了再说,这案子给我吧。” 程琴面无表情:“案情不等人,江队,你起得来么?要是真不行,那我也好去上报。” 何鸣石顿感自己被无视了,他自打进入这行以来,就一直顺风顺水,在队里简直是明星般的存在。 可自打到了燕京之后,根本就没什么人搭理他,他早就一肚子不满意了。 闻听此言耐不住就发作了:“我说这位大警官,我刚才说话,你没听见哪?你是不是聋……” 江束衣赶紧打断他的话:“没事,我没事,我这就去。” 他一方面是替何鸣石着想,毕竟这小子虽然疑心病重,可是人家现在的确是站在自己一边的,说两句话又不费什么功夫; 另一方面,他也实在呆不住,他现在脑子里一脑袋的问号。 程爷是谁? 徐止文到底是何许人也? 前任究竟有没有杀人? 如果没有,那要如何自证清白; 如果有,那要如何掩盖? 程琴闻听此言,转头便挖苦何鸣石道:“看看人家江队,就是觉悟高。轻伤不下火线,可不像是某些地方上的人。” “你说的某人是指谁?”何鸣石富二代的脾气上来了,从小到大还真没服过谁呢,还怕你一个小丫头? 机关人员又怎样? 我是地方上的刑警又怎么了?照样不鸟你! “当然是指你了!”程琴哪里肯示弱,我还会怕你地方上的土鳖?笑话。 何鸣石沉着脸,看上去已经是喷子战斗一级准备中,随时就要爆发。 江束衣只好又打岔:“我没事,我已经起来了。” 说着话,他赶紧挺起身来,一下子坐在了床上。 谁知这一下用力有些过猛,胸口的伤一下子全都崩开了,瞬间血又浸透了衣服。 “嗯,这不就结了,多简单的事,按照规定,你可以在这次大比武日的刑警里面找几个帮手……哎,怎么这么多血?伤这么重?”程琴刚开始还是说着官方用语,一看到江束衣满身突然绽放出来的血,一下子楞住了。 江束衣安慰她道:“没事,再包扎一下就好了。” 何鸣石瞪了她一眼,走出房门在外面喊道:“医生,医生,这里有病人需要包扎一下。” 外面的护士一听说,就飞快地跑去叫医生了。 江束衣还在安慰程琴:“没事,就是看着吓人,其实都是皮外伤。” 程琴没说话,但心里有些后悔了,当时只是因为这个江束衣把自己的瘦猴男友给弄得伤了,所以这次有了任务特地先来找江束衣,未免有些带着替男友出气的意思。 至于说这个来自千湖省的江队受伤了,她也没在意,只当是小伤,可是这样子看起来,伤得并不小啊。 看到这场景,她不由自主地说道:“江队,要是实在不行,这案子我也可以先交给别人,没事的,你先好好养伤。” 可这时江束衣哪里还坐得住:“没事,小伤而已。” 就在这说话之际,医生过来了,他先是检查了一下,然后叫护士赶紧去拿针线。 江束衣道:“医生,我恐怕没有时间等你缝针了,你们不是有那个像钉书一样的那东西吗?直接给我钉上就好了。我赶时间。” 医生迟疑了一下,便让护士去拿皮肤吻合器和麻醉药。 护士也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麻醉药已经用完了。” “怎么会这样?”医生惊讶地说道,“咱们不是有备用量的么?” “今天上午有一处建筑工地发生坍塌事故,很多工人都被钢筋给刺穿了,备用量全用完了,现在正在紧急调货呢。”护士低声说道。 “那这……”医生怔住了,他转头对江束衣说道,“要不,你再等一下,麻醉药应该很快就会到。” 程琴和何鸣石也纷纷劝阻。 “没事,没事,就这样钉,我皮厚,不怕疼。我赶时间呢。”江束衣笑道。 医生无奈,只得让护士去拿皮肤吻合器。 拿来之后,医生先是替江束衣清理消毒伤口,那血浸得纱布都用了好几条。 清洗好之后,他拿起皮肤吻合器迟疑了一下,见江束衣一脸的坚决,便开始给江束衣作皮肤吻合。 ‘咔,咔咔……’ 单调的声音响起,程琴侧地头去,有些不忍看。 何鸣石在一边看得微微皱眉。 江束衣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两颊上微微抽搐的肌肉让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玩意钉上去是有多疼。 医生动作很麻利,一会就钉完了,然后再次清洗消毒包扎。 在这个过程中,江束衣一声都没吭。 “警官,以后可要小心点啊,这次幸亏是送得及时,要不然恐怕是悬了。”医生把工具在一边,又忍不住地说道,“哎,你们这些刑警也真的是辛苦,工作很危险吧?我看你身上都好几处伤。你们这个职业还真是让人敬佩啊,不容易不容易。” 江束衣笑了笑,说道:“有什么不容易的,要说不容易,你们也不容易。我们的任务就是保障大家的安全嘛,应该的。” 他下床后,还没走两步,就痛得微微有些踉跄,不待别人来扶,又自己重新站好了。 “程警官,我可以选何队作我的搭档吗?” “可以。”程琴的眼睛里也透露出了一种敬佩的神色。 “那行,那就麻烦程警官带我们去现场吧。” 第12章 现场 一行三人很快就来到了案发现场——京城大学。 京城大学位于燕京西北郊,放眼全国乃是名校中的名校,一等里的一等。 能上这种学校的学生,无一不是天之骄子。 在这样的学校里发生命案,用轰动全国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不过,由此也可以得知,办理这个案子的刑警将会承受怎样巨大的压力。 程琴做完了简单地背景介绍之后,继续说道:“所以,现在上级部门的要求就是要尽早破案!要尽可能地减少社会影响。绝对不允许出现错判、漏判。当然,上级部门也会尽量开绿灯,让你们可以大展拳脚。”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道:“这个案子将极大地影响你们的仕途。所以,千万要仔细。” 江、何二人自然听得出来程琴所谓的‘极大地影响你们的仕途’是个什么意思。当下两人都多加了几分小心。 程琴带着两人来到案发地,京城大学的女生宿舍楼交接给当地封门的刑警之后,便离开了。 接下来,由那位封门的刑警带着他们进入实际的案发现场。 那名刑警自称姓马,他看了看两人,有些迟疑地说道:“二位是现在就进去吗?里面痕迹组和法医组的人正在干活。” “现在进。” “是。” 两人用不同的词表达了相同的意思,随后互视一笑。 马刑警也不废话,虽然刑侦人员一般都是会等痕迹组和法医组的人忙完了,再进去,不过,人家是主案人,自己也不用多嘴,照做就行了。 他带领两人上楼之后,大体介绍了一下目前已知的情况。 出事的是308宿舍,死者是一个叫岳小蔓的大三女性,三秦省人,死亡时,身穿睡衣。侧躺在地上,七窃流血。 虽然法医的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但从外表来看,应该是没有被侵犯。 室内一片狼籍,也不知是本来就是这样,还是因为凶手翻动过。 里面忙碌地法医和技术员们正在小心地提取各类证物。 两人戴好脚套及手套等物,进入房间后四处观察,期望能找到一些能够引起自己注意的东西。 这宿舍跟其它学校的宿舍并没有什么两样,非要说的话,就是大一些,光线也不错,住四个人。 阳台上挂着衣服,墙上贴着明星的海报,每个人都有一个柜子,但全都是被暴力给撬开了,里面的散了一地,无是些个人用品,书及衣服之类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反正江束衣是没看出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他呆了一会,便转身出去,打算是询问一下同宿舍的那三个人。 何鸣石也不知是怎么了,对这些地上的书本倒是挺感兴趣的,他小心地翻着书。 “你先看着,我去问问同宿舍的那几个人。” “行。” 走出308室,江束衣见到了死者的第一个舍友。 “你是周小丽?” “我是。”回答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很害怕。 江束衣打量了一下对方,这小姑娘长得很瘦小,看上去有些发育不良,但眼睛很明亮。 嗯,这神态很正常,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江束衣继续往下问:“你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前天,就……就是周五,我们一起上的课,完了,我就回老家了。” “出事前,你发现死者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我没有……” “死者跟谁发生过冲突之类的吗?” “我不……不知道,我……我跟她关系不太好……我……”周小丽显然愈发害怕了,声音都有些不太连贯了。 这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死人的缘故吧,江束衣安慰她道:“你不用紧张,慢慢说。” 周小丽深呼吸了几次,这下算是镇定了点了:“我跟她关系不太好,所以也不怎么跟她说话。” “为什么关系不太好?” 周小丽垂着头,沉默了一会之后说道:“我要是说实话,你们肯定会认为是我杀的……” 你这话问的,江束衣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想了想,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们……她喜欢一个男的,可那个男的喜欢我,我又不喜欢那个男的。所以……” 江束衣懂了,这算是情敌了吧。当下劝解道:“这不能说明什么,还有其它的没有?” “没了啊,我们都不怎么说话的。”周小丽的声音渐渐有些焦躁起来,看上去她像是想结束这段对话了。 江束衣决定再拖一拖:“你老家在哪里?” “燕赵省啊,我是燕赵省人。” 又问了几个不相干的问题之后,江束衣转回到主线问题,问道:“那个男的叫什么名字?” 周小丽猛地抬眼,愕然道:“哪个男的?哦,叫蒋奇,是大四的学长,学化学的。” 江束衣拿着笔记本,写上蒋奇的名字和相关的情况,再继续问了几个问题之后,说道:“行了,最近这段时间不要离开燕京。” “那我回老家也不行吗?” “暂时就住朋友家吧。或者到其它宿舍里去挤一挤。” 打发走了周小丽,江束衣迎来了下一个舍友——窦乐欣。 尸体就是她发现的。 这个窦乐欣比周小丽还要害怕,现场一直哭个没完,吓得缩成一团。 这下连问都没法问了。 江束衣只能暂时作罢,而宿舍里的第三个舍友叫余柔,这个小姑娘到现在人都还没回学校。 问其它宿舍里的人,说是周五就看到她和另一个小姑娘出门逛街去了,到现在都没见人影。 估计也是个一问三不知的货,恐怕这余柔到现在都未必知道自己宿舍里出事了吧。 只是,不管这余柔知不知道自己宿舍里出事了,例行询问还是要的。 所以江束衣问道:“你们有谁知道这余柔的电话?” “她电话前几天就坏了,”一个小姑娘接口道,“当时周五的时候,我看到她出校门,我还问了她去干嘛,她说她要去买手机。” “然后到现在都没回来?” “是的吧,反正我没看见她。” “知道她跟谁出去的吗?” “知道,一个大一的小姑娘。” “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什么,哎,我想起来了,叫柳诗诗。” 第13章 假设 不是吧,是柳诗诗? 这也太巧合了吧。 怎么在这也能遇上她? 应该是重名,一定是的。 既然余柔没回来,那江束衣就打算先去找找那个蒋奇,看看他会有什么样的态度。 他拍了拍何鸣石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一块儿出去。 两人一边往男生宿舍走去,一边交流着看法。 “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江束衣问道。 何鸣石道:“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总觉得那房间里一片狼籍像是凶手故意弄出来的假象。” “理由呢?” “凶手看起来是在找什么东西,被死者岳小蔓发现……” “不对,这说不通,从死者的模样上来看,像是中毒死亡的。” “这个要等法医的报告出来才能确定吧?” “先这样假设如何?” “好吧,那如果这样假设的话,那凶手就应该是……熟人。” “嗯,”江束衣点了点头,“只有熟人才能让死者开门。” “不对吧,难道凶手就不能配个钥匙?”何鸣石刚说到这,不待江束衣说话,又说道,“对,就算是配了钥匙,它也不一定清楚这宿舍里有没有人,有人的话,又是不是在睡觉,得了解室内人的习性,所以,还得是熟人。” 江束衣点了点头。 何鸣石又道:“不过,你这个假设有一个漏洞,如果是晚上呢?凶手配了钥匙晚上进来作案,作为陌生人就能说得通了。” 江束衣道:“是,我们还没查监控,先暂时这样假设吧。” “你为什么一定要假设是熟人作案呢?这个目前还看不出什么苗头来吧。”何鸣石奇怪地说道。 江束衣分析道:“我们先想想凶手是在找什么东西。钱——是最先可以排除的。 像这样作案,还摊上了人命,只是为了从学生身上找钱?一群学生能有多少钱呢? 去别的小区作案不是更划算吗? 更何况现在都是手机支付了,有谁还会带着大量现金呢? 这根本就说不通。” 何鸣石点了点头,道:“你继续说。” 江束衣续道:“如果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什么,以至于凶手要杀人呢? 假设一:是为了某样物品,该物品可能是能证明凶手身份,或是某种能够威胁到凶手的东西,能够对凶手造成严重后果的,所以凶手不惜杀人也要找到这样东西,目的是为了保全自己; 凶手的目标,应该是308宿舍里的其中一个人,它之所以把所有人的柜子全都翻得一团糟,只是为了扰乱我们的视线。 这个假设成立与否,要看痕迹组的搜查工作了,谁的柜子里被翻得最仔细,谁丢了什么东西,一一核对过后才能知道。 假设二:图色,死者的确有些姿色,但从现场的情况上来看,死者不像是遭受到侵犯的样子,衣着很完整。一般侵犯者得逞后,是不会耐心整理死者的衣物的。虽然最终的结果需要法医检测后才能知道,但暂时可以不用考虑这一方面; 假设三:情杀或仇杀,柜子全都打开,只是为了造成这是抢劫杀人的假象而已,是个烟雾弹,凶手期望用这种方式来误导我们。 实际上可能是因为感情纠葛或是一时冲动。 这种情况你也知道,在这个年龄段的人之中,是最常见的情况。虽然能在这种学校里读书的都是学霸,可是学霸也不见得就能很好的处理人际关系或感情问题啊。” 说着话,江束衣把周小丽与死者岳小蔓因为男同学蒋奇导致关系不好的情况给何鸣石说了一遍。 何鸣石看了江束衣一眼,笑了笑:“不错。” 只是这个‘不错’到底指的是江束衣的分析不错,还是指的其它,他却没有细说。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男生宿舍,很容易就找到了正在看书的蒋奇。 蒋奇长得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模样,戴着一副眼镜,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书卷气。 见到有两个不认识的人来找自己,他显得很奇怪:“你们是?” “警察。”两人展示了一下证件,“能借一步说话吗?” “警察?……行吧。” 三人来到楼梯的转角处。 江束衣问道:“你叫蒋奇是吧,你和308宿舍的岳小蔓是什么关系?” “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啊,哦,我们还是老乡,都是三秦省人。怎么了?”蒋奇显得很奇怪。 “你最后一次见到岳小蔓是什么时候?”江束衣继续问道。 “有日子没见了吧?我想想,得有1、2个星期吧。”蒋奇说道,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们……小蔓是不是出事了?” 普通同学关系? 小蔓? 叫这么亲热?还是普通同学关系么? 由于是江束衣被指定为主案人,所以何鸣石只能给他当笔记员,心底多少有些不爽,我都好几年没干这活了,闻听蒋奇此言,头也不抬地说道:“她死了。” 这个用不着隐瞒,反正他们很快都会知道的。 “什么?不会吧。谁干的?”蒋奇吓了一跳,“怎么还会出这种事?” 我们要是知道是谁干的,就不会来找你了。 江束衣心底暗暗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没表露出什么:“你好好想想,她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我们都有些日子没见了。”蒋奇喃喃地说道,突然他的脸有些抽搐起来,用手去揪自己的头发,“哎,怎么会这样,早知道,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江束衣问道。 蒋奇不答,只是揪头发的手更用力了。 他看上去如此难过,何鸣石看了他一眼,扬了扬眉毛,他从警这么些年,这种场景可是说是司空见惯了。 正待要开口安慰蒋奇两句时,眼角却突然看到江束衣的眼神里有一种很古怪的东西。 他顺着江束衣的眼睛望去,见蒋奇由于用手去揪头发,所以露在外面手腕处现出半只纹身,看上去像是蝎子之类的东西。 他与江束衣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江束衣审讯犯人时敏锐的观察力让他颇为佩服。 这个江束衣关注别的人纹身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这个蒋奇就是江束衣假设中的凶手? 第14章 邋遢与洁癖 正当何鸣石以为江束衣会就这个问题说些什么时,却见江束衣很快就收回了目光,问出了一个其它的问题:“你5号,6号和7号,也就是昨天、前天和今天在做什么?” 何鸣石微微一怔,他当然能听出江束衣问这话时的潜台词,这几乎已经是明摆着质疑蒋奇了。 蒋奇的手僵了一下,随后他缓缓放下手来,脸色有些不渝:“警官,你这话是在怀疑我了?” “在找到真凶之前,人人都有嫌疑。”江束衣说得很官方,“蒋先生,请配合我们的工作。麻烦你把这三天以来,所有做过的事全都复述一遍。” “这三天里做过什么,全都说一遍?” “是的,事无巨细。” 蒋奇的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对江束衣的话显然有些不以为然,但他还是回答道:“我5号在上课,完了之后,在食堂吃饭,吃的大蒜炒肉。哦,对了,没几块肉,而且大师傅那天又给我加餐了,是一只小虫子,等我发觉的时候,已经吃下去了,味道好极了……然后给我配的紫菜蛋花汤里还有一只苍蝇,不像是炖出来的,倒像是活活烫死的……我觉得太残忍了,就没有吃……”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略带着揶揄的目光看着江束衣。 江束衣没有表现出什么反感的样子,甚至不时还‘嗯嗯’两声,表示自己正在认真听。 他没什么反应,可做记录的何鸣石受不了了。 何鸣石自从毕业进入警队后,很快就升任了中队长,做笔记这个活他从头到尾就没干多长时间,所以他的手速本来就不快。 再加上蒋奇说的话里有太多的无效信息,导致句子严重冗余。 何鸣石记得满头黑线。 也就是上课,然后在食堂吃饭,再然后呢? 什么小虫子,什么苍蝇,这点破事有必要说这么详细吗? 全是废话,全是无效信息。 可是按照规定,嫌疑人说的话,你又不得不记。 不一会,就满满写了一页,仔细一看,根本就没啥有用的东西,眼见那蒋奇还有滔滔不绝之势,他终于忍不住打断道:“总的来说,这三天你就正常的上下课吃饭睡觉,没见过也没接触过岳小蔓是吧?” “是的。” “行了,你可以走了。”何鸣石直接把笔记本收起来,挥了挥手,看来是懒得记了。 闻听此言,那蒋奇也不打招呼,直接就走了。 江束衣有些发呆,你怎么突然就替我做决定了?我是主案人啊。 只是他也不好当着蒋奇的面发作,总得给何鸣石留点面子吧。 等蒋奇走了,他才用略带着埋怨的声音说道:“何队,你怎么让他走了?我还没问完呢。” 何鸣石不以为然地说道:“让他走吧,反正他也不是凶手。” “你怎么断定他不是凶手的?”江束衣奇怪地说道,“这还没问清楚呢。” 何鸣石夹了夹头发,道:“这个蒋奇根本就不符合我对罪犯的推断。” “什么推断,愿闻其详。” “现在很多线索还没有,但是基本可以肯定一点,罪犯有一点邋遢。 而那个蒋奇走到这个楼梯口这里时,特别是这个坡口上有一张废纸,一般人也就直接踩过去了,可是他却刻意移开脚步。 而且跟我们说话的时候,好几次眼睛都看着那张废纸,明显是想捡起来丢掉,可是又害怕弄脏手。 然后他一直在犹豫,还有些坐立不安。 甚至当他用手揪头发时,脑袋是冲着下面的,目光都好几次刻意想避开那张废纸。 这一切都说明,他有洁癖,所以,他不会是凶手。”何鸣石自信地回答。 “那你怎么认为凶手是有些邋遢的呢?” “从死亡现场就能够看出来了,柜子里的衣服翻得到处都是,茶杯倾翻,水浸在地上,特别是在床架上有几道黑乎乎的指印,虽然被擦过,已经不太可能提取到有效指纹了,但仍然可以看出凶手平时是比较邋遢的。” “难道凶手在作案时,还会分明别类的搜索吗?” “江队,你根本就不知道一个人的习惯心理对人的影响有多大。我曾经抓过一个盗窃犯,他盗窃完别人家之后,又把东西不厌其烦地恢复成原样,导致主人家在一个星期之后,才发现家里遭过贼。” 听到何鸣石这样说,江束衣有些迟疑了,他对心理学还真是不太了解,也不知道这何鸣石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见江束衣这副模样,何鸣石有些臭美地甩了甩留海,说道:“怎么样?还不错吧。我跟你说,我们两人要是合作,那真是如虎添翼。我可以通过案发现场的情况,给你划出罪犯的特点及行为范围。而你则可以用你的特长,审讯罪犯。极速破案。你说说,是不是很棒?” “听上去是不错。”江束衣点了点头,然后问出了一个让何鸣石有些尴尬的问题,“那如果蒋奇的确不是凶手,但是他见过凶手或是知道点内情呢?那咱们这不是就错过了重要线索了吗?” 何鸣石无言以对,想了想,他说道:“你觉得凶手是蒋奇?” “我可没这样说,我是觉得这蒋奇的神态不对。说的很多话里都自相矛盾。 比如说,他说跟岳小蔓只是普通同学,可是他却管岳小蔓叫小蔓,这不是一个普通同学的称呼方式吧。 而且当他得知岳小蔓死了之后,他的反应有些过激,像是演出来的。 我还有点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演出一个略带着后悔或是悔恨之类的表情。 这根本就不正常。”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个蒋奇与此案应该多少有些关系,可能是知道点什么,只是在竭力掩饰罢了。” “那如果按你这样说的话,那我们重新把他叫回来?” 江束衣摇了摇头,说道:“既然都让他走了,倒不急于一时,说不定我们想错了呢?现在,我们回案发现场去看看吧,法医组和痕迹组的活应该忙得差不多了,我们正好去了解点更详细的情况。” 第15章 对不上 两人回到案发地308宿舍,正好法医组与痕迹组的工作告一段落了。 那法医姓高,年纪挺大了,看上去快要退休的样子,见他们两人来了,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随后,他直接问道:“哪位是主案人?” 江束衣上前两步:“我是。” 高法医道:“初步断定是中毒死亡的。具体是哪种毒素要等解剖化验之后才能知道。尸体衣着完整,未发现有被侵犯的迹象。不过,在死者的右手小指甲缝里发现有不明组织,具体是什么,也要化验后才知道。暂时就这些。” 何鸣石看了江束衣一眼,这小子还真说准了,真是毒死的。 痕迹组的刑警也来报告说:“室里很乱,发现大量的指纹和各类的皮肤组织碎屑……” 说到这里,痕迹刑警的眼神有些幽怨,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未来的工作量很大,将要开始无休止的加班了……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与死者同宿舍的那三人的柜子里的东西已经核对过了,并没有丢失什么东西。但是我们无法判断死者究竟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哦,看来那个余柔也回来了,不如先去问问她了解些什么。 江束衣点了点头,客气地道:“诸位辛苦了,我去问问死者刚来的室友。”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然后开始收拾东西,法医组的忙着把尸体给弄回队里去;痕迹组的则开始收拾起各类档案袋;其它刑警则忙着封锁现场。 江、何二人很快就找到了死者的第三个室友余柔。 余柔长得很是娇小,虽然她此时也有些害怕,但还是很配合江束衣的调查工作。 “你跟岳小蔓的关系怎么样?” “不太好。”她的声音略略有些低沉,跟名字里的那个‘柔’字有些不沾边,倒有点像是男人的声音。 “因为什么?”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性格合不太来吧。” “具体的呢?” “虽然现在这种情况说她不太好,但她这个人真的很……那个,很爱炫……又总是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特别讨厌这样的人。” 江束衣微微皱了皱眉,他舒展了一下左手,继续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就是周五的下午上课之前在宿舍里。那时大家都在。” “然后呢?” “然后,下课了,我就出门去逛街了。” “一直逛到现在?” “对。” 江束衣无力吐槽,今天是周日,你逛个街要逛两天两夜?你是疯了吧?想了想,接着问道:“晚上你没回来睡觉?” “我有一个学妹在外面租了房子,我晚上睡在她那里。” 虽然知道她说的那个学妹很有可能就是柳诗诗,但江束衣还是要问清楚的:“你那个学妹叫什么名字?” “叫柳诗诗,跟我是老乡。我们都是千湖省人。” 嗯,那就没什么可问的了,情况都对得上。 江束衣也不想多问关于柳诗诗的事了,接下来又问了几个问题,那余柔都一一回答了。 现在问题最关键的就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窦乐欣了。 找到窦乐欣的时候,她的情况已经好上一些了。 虽然两只眼睛肿得像个桃子一样,但好歹能接受询问了。 “你是怎么发现死者的?” 窦乐欣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可能是因为刚刚哭过的原因:“我周日周六在我亲戚家住,今天下午我来学校,打开门就看到她这个样子了。我看到她流着血,屋里乱成一团,我害怕极了,就报警了……” “是的,你不要害怕,你把你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这样我们才能尽快地找到杀死她的凶手。你知道她跟谁关系很差,或是最近她有什么反常的行为吗?” “没有啊,都很正常。我们的关系都还可以,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也没听说她跟谁有仇什么的。” 江束衣点了点头,随即抬起眼睛:“你们宿舍里的人跟她的关系都还可以?” “是啊。” 呵呵,这就对不上了,周小丽和余柔可不是这么描述跟死者的关系的啊。 这其中谁在说谎? 江束衣决定单刀直入,他还真不相信这帮学生能蒙得了他。 “你的其它两个室友可不是这么说的,周小丽和余柔都说自己跟岳小蔓的关系很不好……” 江束衣话还没说完,就见到窦乐欣的眼睛瞪圆了:“怎么可能,关系都很好啊。特别是周小丽跟她的关系好到要穿一条裤子了。平时两人的衣服都是换着穿的。宿舍里跟小蔓关系最好的就是周小丽了。她怎么可以这样说?” “周小丽说,她跟死者的关系,因为一个叫蒋奇的男生,搞得很差……” 窦乐欣又打断江束衣的话说道:“她在说谎,她们跟蒋奇根本就没什么特别的关系,最多可以算是小蔓对蒋奇有些好感,也就这样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江束衣有些奇怪,人家要是真的在谈男女朋友,你能知道?人家要是真的是什么三角恋情,你又能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一到晚上,我们四个人全都呆在宿舍里。也基本上没有什么电话,如果他们在谈恋爱的话,这正常吗?有这么谈恋爱的?” 这窦乐欣说的话很有道理啊,的确不太可能有这么谈恋爱的。 “那就是说岳小蔓根本就没有男朋友了?” “她说她有,但是我是不信的。反正我没见过这样谈恋爱的。根本就没什么电话打进来嘛。一到晚上,大家要么在看书,要么就是闲聊,哪有什么男朋友嘛。” 这么说周小丽是在撒谎罗,可是我看那个周小丽说那番话的样子时,根本就不像是在说谎啊。 而此刻窦乐欣的外在流露也没有表演痕迹啊,那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其实她们说的都是实话,周小丽与那余柔对岳小蔓只是表面上关系好,实际上周、余二人与死者的关系是很糟糕的? “那岳小蔓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窦乐欣点了点头,道:“有的。” 第16章 神秘男友 “具体是哪些方面?” “比如说,她最近就买了很多东西。衣服啊,包包啊什么的,都是比较贵的奢侈品。我们都在一起住了三年了,对大家各自家里的大概的情况都是知道的。她家的条件最多只能算是一般,根本就不可能有能力供给她这么多的钱买这些东西。” “那你们有问过她这些钱的来路吗?她怎么解释的?”江束衣提起了精神,有不合理的地方就好,这可能就会是本案的突破口。 “她说是她男朋友送的,反正我们是不信的。” “你说的‘最近’指的是多长的时间?”在一边记录的何鸣石问道。 窦乐欣这时才注意到何鸣石,她看了他一眼,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柔了一些:“大概是最近2、3个月左右吧。反正很突然。就像是中了彩票一样,突然就有钱了。” 江束衣接着问道:“那你们肯定没有见过她那个所谓的男朋友了?” 窦乐欣摇了摇头:“没有。” “电话呢?听过她和她男朋友通过电话吗?” “有几次她说是她男朋友打电话过来了,但我听得不像是男女朋友的那种关系。”窦乐欣很肯定地说道。 何鸣石奇怪地道:“人家打电话,你是怎么听出来不像男女朋友关系的?” “你没谈过恋爱吧?”窦乐欣有些不好意思地反问道。 何鸣石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这跟我谈没谈过恋爱有关系吗?我是没谈过,这事,心理课上它也不教啊…… “是这样,但凡谈恋爱打电话时,不都跟做贼一样,压着声音说话啊,要么就会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接电话。哪像她那样大大咧咧的。再说了,哪次打电话的时候,不得是半个小时起步啊。哪像她就几句话就完了,有这么谈恋爱的吗……”窦乐欣说着说着有些尴尬起来,慢慢地就不再说了。 “哦……”何鸣石若有所思。 眼见这个话题要有走歪的趋势,江束衣赶紧接过话头,不能让这小子瞎问了,这小子现在正处于发情期间,要是问出些什么让人尴尬的问题就不好了。 “你们有谁听她谈起过她男朋友吗?比如说,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之类的。” “我们当然有问过啊,她没说具体的,只是说很有钱。”窦乐欣说到这里,多多少少露出一点羡慕的神色来。 嗯,看来,这个神秘的男朋友是个突破口啊,死者的室友不知道没关系,可以查嘛。 查查银行流水,看看这钱是从哪个户头汇入的;再查查电话号码,知道谁给死者通过话。 看你这男友往哪儿躲。 你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必然会有交际,只要有交际,就不可避免地会留下痕迹,而有了痕迹,就能找到你。 你死都死不掉。 接下来,江束衣又问了几个问题,窦乐欣也都回答了之后,便结束了这次询问。 两人走出房间,互视了一眼,何鸣石先开口道:“我去查银行流水。” 说完他合起记录本,转身就往楼梯口下去了。 望着何鸣石的背影,江束衣暗暗想道,看来这小子跟自己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有这样一个得力的伙伴,想必自己侦破这个案件时将会轻松不少。 “那我去查电话号码吧。”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就待要交待在场的刑警几句就下楼时。 突然看到一个魁梧的身影正向自己走来。 不是林浩还能是谁。 “江队,我说怎么在医院里看不到你,没想到你到这里来了。”他一边走,一边打着招呼,像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怎么?办实战案子呢?” “嗯。”江束衣随口应了一声,并交待在场刑警注意保护好现场就准备走了。 “江队,你去哪里?”林浩跟了上来。 “怎么,林队有什么指教吗?”江束衣应着话,但却没有停下脚步。 “哎,指教不敢当,我是来听从江队命令的,正好我也分配到这个案子来了。江队你是主案人,你吩咐吧,我别的不成,打打杂,提提东西还是挺在行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江束衣停下脚步,把案件的大致情况跟林浩说了一遍。 “所以呢,江队现在是想去查银行流水,还是查电话号码。” “银行流水何队已经去查了,我现在去查电话,对了,林队不是要帮忙么?那你去查电话怎么样?” “哎,我哪干得了这个啊,我脑子不好使,天才就是一个卖苦力的命。还是我陪你去吧,我保证不打扰江队的思路,完全贯彻江队的命令。”林浩说着话,还拍了拍胸膛。 你是卖苦力的? 你脑子不好使? 你要真是卖苦力的,脑子不好使,那杨总队能找你? 他瞎啊? 江束衣干脆就撕破脸皮说话了:“林队,你是接受命令来盯住我的吧。其实你可以直说,没必要绕。有意思没?” 说着话,他头也不回地下楼梯而去。 林浩怔了一怔,随即哑然失笑,这小子情商……实在有些低啊。 没必要说话这么冲嘛。 我盯你,我那也是工作啊。没必要说这么直白的话,让大家都这么尴尬嘛。 算了,我不与你计较。 下了楼之后,江束衣这才想起,他们之前从医院是开了一辆车来的,现在那车被何鸣石开走了…… 这个鬼何鸣石,是不是有些不着调啊。 现在我怎么去?走路吗? 这时林浩也出来了,他好像没看到江束衣为难的样子,而是直接走到一辆大众越野车旁边,说道:“上我的车吧,江队。两人开一辆车就够了。” 江束衣有些尴尬,不过反正他的脸皮也厚着呢,便直接上了副驾驶位。 上车后,林浩像是随口闲聊一般地说道:“江队可有什么话要问我的吗?” 我能有什么话问你? 自打你坦承自己是相信我杀人的事之后,我们已经很难做朋友了,那还问个蛋。 不对,倒是真的有事要问,这关乎到自己将来要怎么去圆自己为什么要与徐止文见面的场景。 “那个迪巴现在怎么样了?” 第17章 男友的身份 “你不说,我都忘了。迪巴是吧,他现在好着呢,有吃有喝的。别提多爽了。”林浩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是吧,他跟你们交待了什么?”江束衣像是不经意地问道。 林浩没有答话,只是发动了汽车。 ‘吱……’随着轮胎压弯声,越野车一个急拐弯驰出了医院的停车场。 江束衣刚刚上车,都还没系好安全带,要不是他反应极快,用手一撑的话,差点一头撞在车窗玻璃上。 他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林浩,你小子开车别这么猛行不行? 林浩显然注意到了江束衣的动作,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抱歉,我在太行省开野车开惯了,我家那边都是些烂路,油门给低了,车子容易滑,出不来。” “是吧,林队不是故意的?”江束衣斜着眼睛看着他。 “真不是。”林浩信誓旦旦。 我信你才有鬼。江束衣暗暗想道。 这小子看上去不太相信我。林浩暗暗想道。 两个本来可以成为好朋友的人,一旦心里产生了芥蒂,事情的发展便会奔向另一个方向。 本来应该是无话不谈的两人,此时却一路无话。 在沉默的气氛中,车子很快就来到了临时搭建的指挥中心,或者说是考核中心也可以。 这里共计分成了数个小组,每个小组各自拥有几个办公室,这些来自全国各地参加大比武的刑警们就在这里临时办公。 江束衣被分配到了c组,他与林浩进了c组的技术办公室里,很快通过技术刑警的努力,找到了死者岳小蔓最近三个月的电话清单。 通过摸查很快就锁定了一个183开头的手机号码。 毕竟岳小蔓不是什么跑销售之类的工作的人,作为一个学生,她的电话并不多,能找到也没什么太费劲的事。 技术刑警介绍说道:“这个开头的号码是新出的号码,很多地方都没有。这意味着,要么这个号码的拥有者很年轻;要么就是新开的号,并不是户主的常用号码。” 江束衣点了点头,这个分析没问题。 林浩打破了沉默,说道:“江队觉得应该是哪一种?” 江束衣道:“我觉得是第二种。” “为什么?” 江束衣道:“如果号码的拥有者很年轻的话,要拿出大量的钱给死者消费并不容易。 而死者的外貌身材并不突出,只能算是中上,这就说明她找到富二代的可能性并不大。 所以只能是第二种。林队觉得呢?” 林浩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这么觉得,依我看,这户主的年龄应该在35岁以上,而且可能还不是燕京本地人。” 江束衣轻轻地‘嗯’了一声,舒展了一下左手手腕之后,问技术刑警道:“死者柜子里的东西统计了大约的价值没有?” 技术刑警道:“我们大概统计了一下,死者遗留下来的物品,有一部分基本都在九成新以上。如果按新物品来计算的话,那仅这些物品就价值约为50万华夏币。” 江束衣追问道:“你说的这些50万,是指所有的物品吗?” “不是的,只是仅指那些九成新的物品。” “那把所有的物品全都加起来能有多少?” “也差不多这个数字吧,那些东西不值什么钱。至少帐面上不值。譬如说死者有一本笔记本,记录的都是些上课的笔记手写内容。我们当然无法估量其内容的价值,只能算笔记本本身。这个就不值什么钱了。” 那就对了,窦乐欣没有说谎,岳小蔓的确是一下子就富起来的。快到都来不及把所有的东西全都换掉。 如此看来,这个神秘男友的身份便愈发关键了。 那么她男友为什么要给她这么多钱呢?三个月之内至少给了50万? 他有什么必要给她这么多的钱? 是因为她替他做了点什么吗? 要做什么才能让别人给她这么多的钱? 江束衣真是想不出来了。 而这时,林浩说话了:“江队,我觉得这死者最近的行为也应该好好查查。” 江束衣瞥他一眼,说道:“你还说你只适合干苦力?咱们想一块去了,这么说来,我也适合干苦力?” 林浩打了个哈哈:“瞎猫也会撞上死耗子嘛不是。” “现在怎么弄?”江束衣问道。 他的潜台词是,现在线索又出现了分支,咱们是不是要分开调查? 林浩好像没听懂一般,只是催促技术刑警:“户主的信息查出来了没有?” “这个要稍等一下。”技术刑警有些尴尬地说道。 那这就有些慢啊,不是应该一起查出来吗? 江、林两人互视一眼,显然对方都是这么想的。 既然技术刑警都这么说了,那就等吧,可是这一等就是近20分钟,这也太久了吧? “户主信息还没出来?”江束衣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还在加载中。”技术刑警无奈地把电脑屏幕转过来给两人看。 屏幕上果然显示是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圈圈在不停地转。 林浩见状不由得有些抱怨道:“这也太慢了,我们队里的电脑都比这快。” 江束衣也没办法了,这玩意他不懂,他对电脑只会简单地使用,帮不上忙。此刻他也只能找个地方坐着。 又过了近10分钟。 这下技术刑警也烦躁起来了,不由得骂了一句脏话,还用手拍了拍电脑的屏幕。 他也是参加大比武的刑警,这种小事都闹这么久,肯定会严重影响到考官对他的评分的。 可也就是在这时,屏幕突然黑了。 三人都楞了一下,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技术刑警,毕竟他是三人里最懂电脑的。 他显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然后插入一个u盘,屏幕上马上就显示出来一个命令行窗口。 然后江、林二人就看着他对着电脑疯狂地输入一串串的命令。 虽然两人看不懂这是什么操作,但是两人都意识到,这是出事了啊。 “出什么事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 技术刑警没有回答,但他的脸色变得铁青起来,额头开始冒汗…… “你……胆子好大啊……” 他喃喃地说道。 第18章 黑客 “快说,出什么事了!?”江束衣大声喝道。 这玩艺你不说,光在那儿自言自语,谁知道出什么事了啊! 要想办法都不知从何想起。 技术刑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户主的信息被删除了……” “你说什么?”江束衣被吓了一跳,“这网络不是直接连到华夏网络总局的吗?这……网络总局被人黑了?” 技术刑警无力地点了点头。 “我的妈呀,直接黑网络总局!?”林浩瞪大了眼睛,“胆也太肥了吧,这可是条大鱼啊。喂,你没弄错吧?这可错不得。” 技术刑警苦笑道:“这怎么可能弄错,我估计现在网络总局的领导现在正紧急开会呢,马上就能收到消息了。” 就在说话的当口,房间外跑进来一个人,冲着里面大声吼道:“所有人离开电脑靠墙站好。不许外出!不许打电话!不许乱动!” 这是网络总局的信息发过来了? 房间里的人依言站好。 然后见那人跑了出去,在别的房间也是这么喊的。 江束衣瞅了瞅技术刑警,见他正搭拉着脑袋,显得很是无奈。便低声劝道:“你别自责了,这事跟你又没关系。” “不是的,”技术刑警垂头丧气地回答道,“这个黑客肯定是动用了我们的线路,要不然不会有人下令让我们离开电脑的。等一会就会有人来检查这边的电脑到底是肉鸡还是终端了。我是技术人员,大概率是要被审查的……就算那黑客不是用我的电脑当跳板发出中继指令的,我也有线路监督不利之责,总之,我这考官评分要完球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小子是担心自己的前途啊。江束衣暗暗想道。 稍倾,果然外面又进来人,开始检查电脑。 江束衣试图跟检查人员搭话,却被严厉告知:“靠边站好!” 他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又跟技术刑警低声搭话:“你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动的手么?” 技术刑警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他把最近三个月的各类登陆痕迹全都删除了。” “只删除了这一个户主么?或者还有其它人?”江束衣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查……”技术刑警的话刚说到这里。 就在这时,检查人员站起来道:“技术人员呢?跟我出来。” 技术刑警低着头出去了。 江束衣转头看了看林浩,见林浩冲自己摊了摊手。 这事闹的…… 又过了一会,便有人进来,一个个的叫名字,出去做笔录。 看来上级机关对此很是重视啊,不过也对,这专门管网络的总局居然被一个黑客给黑了…… 颜面扫地啊…… 说出去都没人信。 江束衣也被叫到了,笔录倒不复杂,简单问了几句之后,便被人轰到房间外面的院子里来了。只有一个要求,近期不得离开燕京。 在院子里还没呆多久,就看到林浩也过来了。 两人相视苦笑。 林浩道:“我现在越来越好奇了,这个案子还真的是邪门儿啊。对方为了不暴露身份,居然直接黑了网络总局?他要有这本事,有什么必要给岳小蔓50万?这说得通吗?” 江束衣也皱眉道:“这岳小蔓到底为这个神秘男友做了什么?她有什么能力能让对方为她掏这么多钱?难道是准备她当替死鬼?” 林浩摇头道:“当替死鬼也说不通啊,如果要让岳小蔓当替死鬼,就不应该杀她啊。” “或者是另一波人想搞破坏呢?把别人的替死鬼给弄死了,这样的话,就逼着黑客现形啊。”江束衣一语双关地说道。 林浩笑了笑,也略带深意地说道:“江队,这个理由可不能说服我。” 说服不了就算了。江束衣摊了摊手,往院外走去。 林浩跟在后面,说道:“你不是说那个何队去银行查流水去了吗?你觉得那边能指望得上吗?” 江束衣断言道:“我觉得那边肯定也出事了。肯定是查不到什么的。” 林浩有些吃惊了:“不会吧,你觉得那黑客敢玩这么大?” “有什么不敢的,反正黑客黑网络按华夏国的法律一般也就2年起步,便宜着呢。” 林浩叹了一口气,道:“是啊,也太轻了。” 江束衣拿出手机:“这个何鸣石现在该打电话过来了。我猜不会是好消息。” 正说着话,电话果然响了,一接通,就听到那边传来何鸣石气极败坏的声音:“真是见了鬼了,居然有人黑进了银行的系统,把里面的数据改得一团糟。现在银行里乱成一片,比演电影还夸张,只能指望你那边了,你那边查得怎么样?” “别指望了,”江束衣叹了一口气,“跟你那边一样。” “那现在怎么办?”何鸣石没有表示惊讶,想来他也隐隐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了。 “只能去查死者最近三个月都干了些什么了。” “那成,我在京城大学门口等你。” 挂完电话之后,江束衣回头望向林浩:“林队,看来要麻烦你送我回京城大学了。” 两人上车飞快地赶往京城大学,在大门口与何鸣石会合,然后三人边走边谈。 江束衣先是给林浩与何鸣石两人做了个介绍,然后对何鸣石说道:“大天才,现在要看你给我们分析一下,这个神秘男友到底是什么人了。最好直接给我定位到那个男友的家在哪里。” 何鸣石怒道:“就这么点东西,让我怎么分析?我是学心理侧写的,不是算命的。” 说完后气氛有点尴尬。 江束衣又碰了一鼻子灰,心底郁闷不己,干脆不说话了。 何鸣石也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态度有些过头了,可想让他道歉却万万不能,一时他也不说话了。 林浩只好打圆场:“都这么晚了,大家先一块儿吃个饭吧。我请客,燕京好吃的挺多的,先吃地方上的招牌菜,燕京烤鸭吧。” 江束衣头也不回:“先办案吧。” 何鸣石冷笑道:“就知道吃,难怪长这么大个。” 林浩怒了,请你们吃饭怎么还这么多名堂呢?我个大吃你家大米了? md,两傻子! 于是他也不说话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第19章 林浩的假设 进了京城大学之后,三人开始查访与死者相关的人,看看能不能在其中能找到些线索。 那个男友的身份至少在短时间内是无法查清的了,现在也只能这样做了。 在查访中发现,这个岳小蔓是个比较内向的人,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她同宿舍的人已经算是跟她接触比较多的了。 就算是这样,她同宿舍的人也对她不是很了解,至少不了解她最近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 这也正是江束衣所搞不懂的,这个岳小蔓明明在事发前有诸多不一样的举动,譬如说那个神秘男友;再比如说突然有钱了; 可是这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却偏偏没人注意到。 这合理吗? 在例行问话结束之后,江束衣把自己的疑问向何、林二人合盘托出,最后问道:“……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何鸣石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林浩迟疑了一下,说道:“会不会是……她宿舍里的其它三个人都在说谎?” 江束衣摇摇头,道:“应该不是,我看她们的样子,并没有说谎的迹象。” “知人知面不知心,”林浩意有所指,“我们大胆假设一下,这三人都与死者的死有关,甚至可能是她们联手杀害的。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一个同宿舍的大活人,最近明明有些不对劲,却一个人也没发觉。” 何鸣石这时接过话来说道:“大个子,你这个假设站不住吧,她们有什么必要杀死者?这得有多大的仇?动机是什么?” 林浩道:“动机正是我们现在要找的,我们先假定就是她们三个人或者是其中某个人干的。那接下来,推测她们的行为就比较合理了。” 何鸣石道:“怎么个合理法?” 林浩道:“首先,门锁没有被撬的痕迹,这说明,要么是死者开的门,要么是凶手有钥匙。 如果凶手是这三人或者之一,那这就很好解释,因为她们三人肯定都是有钥匙的。 其次,杀人的方法其实是有很多种的,最好的办法其实是不要让死者流血,因为血是带有粘性的。一不小心粘上了就很麻烦,这衣服你是丢还是不丢?丢了,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不丢的话,万一被找到了又怎么办? 而不让死者流血的死亡方式,比如窒息,或者干脆拧断脖子之类的都可以;当然,如果懂得医学的话,那致死的方式就更多了。 但是前者需要点力气,她们三人都是女性,未必有这么大的力量,而且万一死者挣扎呼救的话,容易前功尽弃; 后者的话,她们好像并不是学医的吧,应该是不懂的。 所以,最后凶手选择了对于自己最容易做到的方式,下毒。 其三,凶手做到了之后,开始把东西翻得到处都是,这是为了扰乱警察的视线,才故意这么做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解释这一切了。” 江束衣叹道:“那个神秘男友与那价值50万的物品又作何解释?” “这个可能都是杜撰出来的。目的也是为了引导我们去向错误的方向。”林浩肯定地说道,“要不然,没理由谁都没发现有这种事啊。我记得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谁有了女友,几乎没几天同宿舍的人就都知道了。” “那黑客呢?”何鸣石不无讽刺地说道,“也是杜撰出来的?” 林浩坚定地说道:“这个黑客应该是个孤立事件,可能与本案完全无关。只是正好赶上我们办案的时候出现而已。” 江束衣幽幽一叹,没有再说什么,他最无奈的就是明明知道别人没问题,却难以说服自己的同伴。 就他的观察来看,与死者同宿舍的那三人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否则自己应该是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佟芳芳,更何况,自打佟芳芳之后,他每次询问别人时,都更加仔细了。 林浩你想岔了,明知是这样,但他还没办法说出口,否则别人问他有什么根据时,他要是说表情之类的话,恐怕也不容易说服人。 算了,干脆不说了。 林浩的这番话没有说服江束衣,但何鸣石却被说得有点意动。 “根据我的分析,凶手应该是有些邋遢的。而在案发现场中,虽然东西被凶手翻得一团糟,但是依然可以看得出来余柔与周小丽都有些邋遢,两人的被子鞋子什么的,都有点脏,特别是余柔,连毛巾变色了都没洗。反倒是第一个报案的窦乐欣是比较整洁的。如果你的假设成立的话,那余柔与周小丽可以暂时定为调查目标。江队,你怎么看?” “我?”江束衣肯定地回答道,“我觉得这个案子应该与她们三人无关。” “理由呢?”何鸣石问道。 那江束衣能怎么说,他只好道:“直觉。” “呵呵,”何鸣石一撇嘴,“我跟部下也经常这么说。” “我也是。”林浩乐了,“通常我这样说的时候,就是懒得解释。” 何鸣石也乐了:“没错,就是这样。”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还顺便击了个掌。 “看来江队是把我们当部下了。” “我们本来就是江队的部下嘛。” 本来江束衣就因为前任的事,搞得心头烦噪,现在又被他们这一通调侃,心情愈发不爽起来:“你们不是要去查余柔和周小丽么?你们去查吧。” “那你呢?” “我再找找其它的线索。” “成吧。” 何鸣石交待了一声:“我去查周小丽了。”说完,转身便走了。 江束衣等了一会,见林浩还站在自己身边,正要问他为什么不走时,突然想起来,是了,这小子是奉命来盯自己的。 算了,由得他跟着吧。 此时天色已晚,江束衣此刻也没有什么固定的目标,只是由着脚带着自己乱逛。 林浩跟在后面,也并没有说什么话。 就这样,当江束衣走到一颗大树后的时候,突然听到树后传来声音:“我发觉这世界还是你最了解我。” 这声音有些耳熟啊。 哦,对了,这不就是柳诗诗嘛,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她。 招呼就不必打了吧,江束衣继续向前走,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在想:她在跟谁打电话? 第20章 了解 ‘我觉得这世界还是你最了解我。’ 说这种话,对方应该是她的男朋友吧。 这也正常,像她这么漂亮的姑娘,又是这个年龄,有男友也不奇怪。 只是心里为何有种奇怪的情绪呢? 有点不太舒服。 江束衣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转回头来,装作什么都没听过走了过去。林浩自然跟在江束衣的身后走着。 本来两人也就这样走过去了,可是那林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居然探头去看了一眼。 或许是因为林浩太过于高大,也或许是因为林浩的动作有些大。 总之,那柳诗诗被吓了一跳:“呀,喂,你干嘛呢。” 说着话,她站了起来,嘴里喃喃地道:“好大一只……人……” 人是用‘只’这个单位的么? 江束衣有些好笑,但又不方便笑出来。 他背着身,没有转过头来,只是继续往前走,却听得后面那林浩在说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还以为你跟前面的人认识呢。” “等会聊。”那柳诗诗显然是挂断了手机,她顿了一会,说道,“前面的人?认识?我还真的认识。喂,江队长,久违了。” 听到柳诗诗这样说,江束衣也只好转过头来,说道:“柳小姐,好久不见。”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看了林浩一眼。 只见那林浩一脸的玩味,正观察自己和柳诗诗呢。 这小子只怕是故意这样的吧。 观察力很敏锐嘛,我只是看了柳诗诗一眼,他就觉察到不对劲。于是故意惊动柳诗诗。 这样做的目的嘛,自然是觉得自己能在其中获得什么线索吧。 不过,你想多了,我跟她没什么关系,你也得不到什么线索。 柳诗诗今天穿着很随意,就是一件衬衣加一条修身西裤而已。京城大学的校徽别在胸口,显出几分知性的美。 多日不见,她显然成熟了许多,而眉宇间那一缕忧郁的气息反而让她更有魅力。 如果说以前只是单纯的美得不像话,而现在却是已经上升到了魅力的层次了。 不过,此时的柳诗诗丝毫没有美女应该有的优雅自觉,说起话来夹枪带棒的:“真是没想到啊。江队长,你居然跟着我到这儿来了。还偷听我打电话。” 我是真没偷听你打电话,更不是跟着你到京城大学来的,我是路过,真的是路过…… 算了,不解释了。 江束衣点了点头,算是招呼打完了,然后转身就走。 柳诗诗兀自在后面发脾气:“我爸现在为了案子的事,成天心力交悴,公司里也乱成一团糟,这一切都是拜你江队长所赐,这下你可满意了!?” 江束衣没有搭话,只是往前走。 柳诗诗抢上两步,一把拉住江束衣:“你说说,我们家谁对不住你了?你非要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江束衣有些生气了,猛然回头道:“我图什么?我能图什么?不管是任何人,只要是违法了,就必须追究。你父亲为什么会站在被告席的原因,难道你一点也不清楚么?” “我清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爸奉公守法,每年交那么多税……” “钱呢?钱从哪来的?你爸之前不过是一个工地搬砖的,第一桶金是从哪儿来的?” “怎么来的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是警察,任何违法行为都必须得到追究。” “你……混蛋。” “随便你怎么说。” “混蛋混蛋混蛋……” “对我不满意,可以投诉我,我的警号是……投诉电话是……你可以现在就打电话。” “你……” 柳诗诗一时气苦,说不出话来,却仍然有些不服气,只是气鼓鼓地瞪着江束衣。 江束衣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一旁的林浩这时算是听明白了,现在他脸上一副‘原来是这样,真是没意思’的表情。显然对两人接下来的谈话不感兴趣了。 就在柳诗诗拉着江束衣不放之际,余柔跑了过来,见到这个场景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上前拉住柳诗诗低声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柳诗诗听完后,指着江束衣的鼻子骂道:“你个斑马的,你小心些,莫要犯在我手里。不对,你等到我,总有那么一天,看我柳诗诗怎么收拾你。” 甩下这句狠话之后,她气鼓鼓地跟着余柔走了。 这时林浩才踱着步走到江束衣身边:“江队,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什么情况,你刚才没听见么? 难道还需要我跟你重复一遍? 江束衣瞪了林浩一眼,转身走了。 林浩也不以为意,正要跟上时,突然自言自语地说道:“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但还是谨慎些好。” 然后他拿出手机,拔了一个号码,接通后直接说道:“查一下京城大学一个叫柳诗诗的学生,是个娃娃音,大概18岁左右。把她家和情况和她的情况全都了解清楚了再回报给我。”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江队,等等我。” 他紧走几步,去追江束衣去了。 *** “你真的是翅膀硬了啊。是不是因为我年纪大了,所以不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是一个苍老却又透着威严的声音。虽然平淡,但却隐隐带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成爷,没有没有,我哪敢,我只是气不过……”声音有些惊慌。 “止文啊,你跟了我有多久了?我怎么感觉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了呢?” “……” “怎么不回答我?还是我聋了?” “对不起,对不起,成爷,原谅我一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止文啊,你可知道有些事情只做了一次,都已经太多了?有些事情是没有下不为例这种说法的。” 凳子翻倒声,衣服摩擦声,还有‘扑通’一声大响:“成爷,成爷,我真的是一时冲动,您看在我跟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放我一马吧,我以后一定加倍侍奉您,跟着您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违背过您的指示啊,这次我是鬼迷心窃……” 随着这个求饶声的是‘咚咚咚’地皮肉与地面急促的接触声。 那个苍老的声音没有回应。 “成爷,成爷……” 第21章 没有线索 次日,江、林二人来到了临时考核中心。 那次黑客事件不知后来是怎么处理的,现在还是恢复了原状。一群人来来去去,都是在各种讨论案情。 两人来到了c组的法医室,一进来看就到高法医正在忙碌的身影。 “高法医,死者的死亡报告出来了吗?” 高法医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伸手从抽屉里拿出报告。 “这是死者的检测报告。”他把报告递给江束衣,“已经确定是中毒死亡,毒素为砷类。” “砷类?”江束衣皱了皱眉头,这个名词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陌生。一时间他拿不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高法医显然看出来了江束衣的困惑,便用更直白的语言说道:“是的,砷类元素在人体含量很少,几乎没有。在大量进入人体后,会触发全身弥漫性血管类凝血,医学上简称dic……” 说到这里,见江束衣一脸无奈的表情,就知道他没什么兴趣听他说这个。 便长话短说道:“一般杀虫剂或是冶金行业所用的提炼品中常见这类元素。医院里有时也会用到,譬如说砒霜。” “啊,砒霜啊。医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算了,不管了。”江束衣总算听到一个自己能听懂的词了,他点了点头,“这么说凶手是去医院开的砒霜,然后给死者下毒,从而造成的急性死亡了?” 高法医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没说是砒霜,只是说砒霜里含有砷类。” “不一样吗?” “不一样。而且砒霜在医学上属于有毒性药物,是处方药。并不容易能弄到。医生是要担责任的。而且,就算是被下了砒霜,也不会很快死去,死的过程会有点长,而且很痛苦。” “不会很快死去?” “不会,不要相信那些什么小说和电影里的故事,那都是吃了饭没事干的人瞎编的。” 江束衣有些尴尬,他转头看了林浩一眼,见林浩也一脸的尴尬,显然,他也想错了。 江束衣想了想,还是不打算跟这些天天与尸体打交道的人多谈了,还是直接单刀直入的好。 “那高法医,你能查出来这是什么具体是哪种东西吗?你刚才说杀虫剂?” “嗯,那只是其中一种应用,实际上砷在现代社会中应用相当广泛。可以用于杀虫,冶金,半导体等等。” 江束衣暗暗翻了个白眼,你这报告根本就没啥价值啊。 对,现在是知道死者的死因了,可是还是无从下手。 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高法医,死者指甲里的那些组织是什么?化验结果出来了吗?” 高法医回答道:“死者右手小指甲缝内的东西成分我们已经化验过了。并不是皮肤组织或肉类之类的,从分析的结果上来看,应该是火腿肠之类的物品。” “火腿肠不是肉类?”林浩忍不住插了一嘴。 “别信商家宣传,绝大多数火腿肠根本就不含肉。” 江、林二人对望了一眼,这尸体检测报告能有什么用? 毛用都没有啊,什么都线索都没提供出来。 知道是砷类又怎样?还不是抓瞎? 两人告别了高法医,出了法医室之后。 江束衣问林浩道:“林队,现在你有什么看法?” “再等等。”林浩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道,“我已经叫人去查死者同宿舍的那三人的背景了。现在也该打电话过来了。” 正说着,电话果然打过来了。 林浩‘嗯嗯’了两声之后,挂断电话,对江束衣说道:“周小丽和窦乐欣都是来自县城,平时接触不到这类物品,不过,那个余柔却有点问题。” 你小子怎么老是觉得是同宿舍的那几个人干的呢? 江束衣觉得林浩走歪了,但也不方便不搭理他:“余柔有什么问题?” “余柔家里条件很好,嗯,跟那个柳诗诗的家境差不多……”说到这里,他意识到说漏嘴了,打了个‘哈哈’。 不用打哈哈,我知道你肯定会去查所有跟我有关系的人的背景的。 江束衣暗暗吐槽。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表现:“你接着说。” 林浩继续说道,“她家里开了一家很大的水果罐头公司。所有的水果都是自己家种的。她家有好大一片果园。” “你的意思是,人是余柔杀的,她用家里的杀虫剂之类的东西毒死了岳小蔓?” “我觉得她有嫌疑。” “那你觉得她的动机是什么?” “这正是我们接下来要提审她需要问的问题。” “我还是觉得这案件与她无关。” “江队,我觉得你有些倔强,你是不是过于相信你的直觉了?你就没犯过错?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事实上我也犯过错。不过这么些年的刑警生涯告诉我,跟着证据走比跟着直觉走要可靠得多。” “我觉得你与其怀疑余柔,倒不如想想蒋奇。” “他怎么了?” “林队,我提醒你一点,蒋奇是学化学的啊。” 林浩点了点头,道:“你提醒得对,这个蒋奇也有嫌疑。那咱们就先提审蒋奇?” 江束衣摇了摇头,道:“我还是那句话,这些人恐怕都不会是凶手,不过,你要是坚持己见的话,那你就去做吧。我再找找其它的线索。” 说着话,他转身往外面走去。 林浩无奈,只得跟上,这没办法,谁让江束衣才是主案人呢。 如果江束衣不同意提审,他虽然也可以去提审嫌疑人,可是江束衣又由谁去盯呢? 能够让一个省的总队长特意交待的人,自然不可能是省油的灯,至少从目前的接触上来看,他甚至都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这个江束衣就像是一团迷雾一般。 从案卷显示的证据上来看,应该是凶手无疑,目前只是缺乏证据。 可是从接触的过程中来看,这个江束衣又不太像是。 以前就提审过这个江束衣,以前没有提审出什么结果来,现在也没找到什么突破性的证据,自然也就更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不对,那个江束衣去凤凰山到底是见了什么人呢?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怎么现在还没结果出来? 第22章 线索 清晨,江束衣与林浩再次来到308宿舍。 既然找不到线索,那就只能一遍遍地在现场搜查了,一遍找不到,就两遍,两遍搜不到就三遍…… 一定要找到线索为止。 来的次数多了,跟住在这儿的其它宿舍的女学生们也混了个脸熟。 虽然这些女学生大多都很害怕这间刚刚死过人的宿舍,没几个愿意靠近的,就连308的其它三个女学生都挤到别的宿舍里去住了。但终究还是有胆大的。 林浩身材过于高大,人又显得有些严肃……好吧,主要是他长得五大三粗的,没江束衣帅。所以,并不是这些学生们的菜。 她们的目标是江束衣。 要说起来江束衣本来底子就不错。个也不矮,再加上刑警这个略显神秘的身份,而且通过这段时间以来,逐渐磨练出了一种坚毅的气质。对这些还在象牙塔里的学生们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好几个女孩站在308宿舍门外朝里面东张西望的。 虽然岳小蔓的尸体早就被搬走了,但她们还是不敢进来。不过,这不妨碍她们的声音可以传进来。 “警官,岳小蔓是谁杀的啊?” “什么时候能破案啊?” “遇上流氓要怎么办啊?” …… 一堆小女孩在门外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一开始江束衣还会一一作答。 次数多了之后,他就有点不耐烦起来,本来这案子到现在为止没有丝毫像点样的线索,他就已经够烦了,还总被这群小姑娘频繁地打断思路。 “警官,累了吧,正好我买了两杯奶茶,送你一杯,给。”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手里拿着两杯奶茶,有些羞涩地递了一杯过来。 单身汪林浩默默地把头扭到了一边,明明是两个警察在这里,为什么你们要区别对待? “不用了,谢谢,案发那天……”江束衣回忆了一下尸检报告上的推断,“也就是6号,你们听到什么动静没有?或者看到什么人进出这宿舍,熟人或陌生人都行。” “那天星期六啊,我回家了啊。真不知道。”那个女孩说到这个,难免有些胆怯,过了一会,又鼓起勇气说道,“小哥哥有没有女朋友啊?” “没有,也不想有。”江束衣哪有闲功夫跟她们聊天啊,直接一句话堵死了。 林浩心里在大喊:问我啊,问我啊,我没有女朋友啊,我想有啊。 眼镜女孩脸涨得通红,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她稚嫩的人生中,还未曾遇到过这样毫不留情地拒绝。 她有些手足无措,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好傻,转身跑了。 原本外面的那些女孩多少都有些竞争关系,因为她们都是对江束衣有兴趣。 可是在看到江束衣这样毫不给别人留面子时,女孩们跑回去安慰眼镜女孩,一时间同仇敌忾起来。 声音透过墙壁隐隐传了过来,显然是故意说给江束衣听的。 “当警察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别人一个好心,居然还拽起来了。” “小捷别伤心,有些人就是蹬鼻子就上脸,要我说,还不如那天遇上的那个外卖大叔好相处呢。” “外卖大叔?” “对呀,人家年纪虽然是大了点,可是说话的声音多温柔啊。在楼梯那儿的时候,人家主动站在一边让我先下去,那外卖箱碰着了我也主动道歉。哪像他这样,别理他那种人。” “温柔的声音?送外卖的不都像是赶着救火似的吗?还能有温柔的声音?是不是那个矮胖子啊?” “不是,我也听过这个声音,可能是个新人吧。” “新人?那长得帅不帅?” “那没看见,戴着口罩呢。” 说着说着,那边渐渐偏离了主题…… 江束衣却突然上了心,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什么样的陌生人容易被别人忽视呢?送外卖的嘛。 女生宿舍一般人当然不会让进。可是如果是外卖员的话,一般人也不会去拦,不是吗? 而且这些小年轻不都是越来越懒的那类人么? 所以才会经常点外卖吧。既然经常点外卖,那她们对负责这一区域的外卖人员应该会很熟的。毕竟外卖人员是分配送片区的啊。 他几步奔出308室,沿着声音来到了310室。 只刚刚问了一句:“你们刚才说的外卖大叔是什么时候遇上的?” 就受到了集体的‘围攻’。 “关你啥事?” “你偷听我们说话!?” “快出去,怎么门都不敲就进人家女生的宿舍的?” “臭流氓。” …… 说着话,女孩们七手八脚地把江束衣推出了门外。 江束衣无奈,只好敲门道:“刚才是谁说见到那个外卖大叔的?快跟我详细说一下,这个人可能会是凶手。” 听到江束衣这样说,310宿舍的大门,还是被打开了。 一个女孩站在门缝里有些后怕地说道:“你刚才说什么?那个外卖大叔是凶手?” “不,我只是说有可能,你把详细情况跟我说说。譬如说长什么样,外表有什么特征,有多高之类的。”其实江束衣说的话里多少有些吓唬的意思。 那小姑娘果然有些吓到了,说道:“我真的没看清他的长相啊。身高嘛大概有个175cm的样子。我那时候正好下楼去吃饭,然后看到他上来。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啊。” “知道他是送给谁的么?” “我不知道啊,我正好下楼呢。他应该就是送给三楼的某个房间吧。” “你怎么断定一定是三楼的房间的?这宿舍楼总共有六层呢。” “因为我是在三楼碰到他的,我没听到他继续爬楼时的声音啊,猜测他应该就是在三楼送餐的啊。” 江束衣又问了几个问题,那女孩也一直老老实实地作答。但是还是不清楚那个外卖大叔到底是送给谁的外卖。 “日期呢?是哪天遇上的?” “我想想,嗯,是6号遇上的。” 江束衣若有所思,莫非是这个外卖员干的? 想到这,他立刻就去敲旁边的房间的房们,林浩在一边看着江束衣问出来了一条线索,也非常高兴。于是他也赶紧去问其它的宿舍。 第23章 外卖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好消息是,由于那天是星期六,很多学生都出去玩了,点外卖的没几个。 再加上,那个外卖员是黄骑士外卖平台的,所以可以排除蓝骑士外卖平台与其它外卖平台的人员。 这意味着需要筛选的范围很小,准确地说只有两个人在那天点了黄骑士外卖平台的餐。 但坏消息是,这两个女孩都对外卖员没留下什么印象。 “好好想想,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 “真不记得了。” “声音呢?对方敲门的时候,应该会说话吧。声音是什么样的?可以形容一下吗?” “没什么印象了啊。” “身高呢?身高也不记得了吗?” “这个我记得,”一个点了外卖的女孩说道,“我的那个外卖员跟我差不多高,大约163cm左右。” 行了,这个pass了,江束衣转头看向剩下的那一个点了外卖的女孩,却只见到那个女孩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拿了外卖就关门了,没怎么留意他的身高之类的。” 这就难办了啊,现在不能确定那个外卖大叔是不是给这个女孩送过餐。 林浩突然插嘴问了一句:“你那个外卖员戴了口罩没有?” “没有!”女孩很肯定地说道,“虽然我没看清他长什么样,但我记得他没戴口罩,因为我关门的时候都还在想:‘燕京这几天又刮风沙了,他们这些外卖员成天在外面跑,居然都不戴口罩’。” 好了,这下子实锤了。 江、林二人谢过了配合他们的那几个女孩之后,走到一角,开始私下交谈。 “那天在三楼这一层里,共有两个人点了黄骑士外卖平台的餐,其中一个外卖员身高163cm;而另一个没有戴口罩。这其中并没有那个身高175cm,戴着口罩,说话很温柔的外卖大叔。”江束衣低声说道,“那个女孩也证实了,并没有听到有人在上楼梯的声音,所以……” 林浩接口道:“所以,那天实际上是有三个人点了黄骑士外卖平台的餐,那个外卖大叔是送餐给岳小蔓的。” 江束衣点点头,道:“没错,那天308宿舍里只有岳小蔓一个人,如果那个外卖大叔来的时候,岳小蔓就已经死了的话,那外卖大叔是进不了门的。那他就必然敲门,这个动静也将打扰到其它人。 可事实上没有,因为没人听到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这说明要么当时岳小蔓没死,要么当时已经死了,但没关门。 如果是没关门的话,那外卖大叔推门看到有死人,必然报警。也就轮不到窦乐欣第一个发现尸体了。 所以,事实的真相是当时岳小蔓还没死,她打开门让外卖大叔把外卖送进来了。这个外卖大叔才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至少有重大作案嫌疑,甚至可能就是凶手。” 林浩点头道:“江队,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现在要赶紧知道负责这片区域配送的黄骑士团的办公地点在哪里。”在他说话间。 江束衣拿出手机联系到了临时考核中心的c组里的技术部门,道:“查一下负责配送京城大学的黄骑士团的办公地点在哪儿,再查一下岳小蔓的手机,看看那天她点了什么外卖。”他对着电话里说道。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等到了车上时,技术部门已经查出了地址并用微信发了过来。 车子很快到就到目的地。顺利地找到了负责这个配送点的管站长。 见到是刑警要来查资料,管站长很是配合。调出了那天的配送记录。 两人仔细一看,那天送到京城大学学生宿舍三楼的只有两个单子。 “不对啊,”江束衣奇怪地说道,“管站长,你们的数据不会记错了吧?” “不会啊,这现在是全电脑控制的,不可能错的啊。”管站长很肯定地说道。 “那天不应该是三单吗?”林浩也有些不能接受。 管站长看了看记录,道:“具体有几单我是不记得了,每天单子太多,我不可能记得。但这上面的记录是不会错的,是多少就是多少。” “那你们这两单的配送员是个什么情况,你给我形容一下他们的长相什么的。”林浩道,“你直接说身高,这个你应该知道的吧。” “知道知道,一个163cm,另一个170cm。”管站长道。 “那你们这里有几个身高在175cm……”林浩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他转头望去。 见到江束衣拿出电话来‘嗯嗯’了两声之后,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林浩问道。 “呆会说,”江束衣转头冲着管站长说道,“谢谢你啊,管站长。” 两人作别管站长之后,来到了车里。 林浩问道:“刚才是什么情况?” 江束衣道:“刚才技术组打电话过来了,他们查过了岳小蔓的手机,那天岳小蔓根本就没点外卖!” 林浩一怔:“什么意思?你是想说那个女孩听错了,其实那个外卖人员去的不是三楼?还是说根本就没有那个外卖人员,只是那个作证的女孩在瞎编消遣我们?” “不,应该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作证的女孩没撒谎;外卖大叔也的确去的是三楼;岳小蔓也的确没点外卖。”江束衣说到这里转头望着林浩。 林浩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过了一会,他说道:“这么说,是有内应了?” “没错。事情的真相可能是这样的。”江束衣道,“那个内应告诉外卖大叔,现在宿舍里就只有岳小蔓一个人,正是作案的好时机。 于是外卖大叔提着东西进了京城大学,由于他是外卖人员的装扮,根本就不会有人去拦他。 所以他很容易就进了宿舍找到了308室。 敲门,岳小蔓开门。 这个时候岳小蔓肯定很奇怪,我没有点外卖啊。 我猜这时候那个外卖大叔应该是这样说的,这是某某某的外卖。 这个某某某的名字,可能是周小丽,窦乐欣,余柔三人中的一个。 那岳小蔓听到是自己宿舍里的人的名字,那必然会接过外卖,说,是我宿舍的,给我吧。 再接下来,外卖大叔找准机会杀死了岳小蔓,并布置了现场,再从容离去。 还是因为他这身装扮,所以,仍然不会有人拦他。 他走得很轻松!” 第24章 找寻 “你觉得这个内应会是谁?”林浩问道。 “我觉得这个外卖大叔在敲门时报的谁的名字,谁就最有嫌疑。”江束衣说到这里,有些郁闷地说道,“可惜,现在我们没法知道他说了谁的名字,现场唯一听到的人是岳小蔓,可她已经死了。” 刚说完,江束衣又犹豫起来,因为他询问那三个室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那三人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看来,是自己观察失误了么? 内应会是谁呢? 林浩有些发愁地挠了挠头:“那现在只能去查监控了。我是真不想看监控,总看那种视频觉着自己总有一天要瞎。” 江束衣也有些蛋疼地说道:“是啊,不过,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了。” 原本这个活是分配给他们的技术刑警的干的,而且此时应该早就看完了并提供线索给外勤刑警了。可是由于出现了黑客事件,所以整个考核中心所有的技术刑警都被调去审查去了,现在只能是他们自己上阵了。 两人正说着话,却看到旁边的转角处,何鸣石与周小丽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 见到江、林二人,周小丽还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便匆匆地先走了。 “这走得有些快啊。这姑娘是看上你了吧。”林浩不无嫉妒地说道,“你这是泡妞去了,还是办案去了?” 何鸣石夹了夹头发:“正常操作,不用在意。” 江束衣也多少有些羡慕:“你不是说你不会泡妞吗?这不转眼就泡上一个了?” “我说的是我没有追女孩子的经验,”何鸣石一脸的理所当然,“但我有丰富的被女孩追的经验。” 江、林:“……” “你们查得怎么样了?”何鸣石问道。 江束衣把大概的情况跟何鸣石说了一遍。 何鸣石有些感叹地说道:“我真是搞不明白了,哎,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啊?你是怎么看出来死者的室友没问题的啊?” “这话怎么说?” “通过我刚才与周小丽的接触,我觉得她不在我划定的凶手心理范围之内。这就说明你当初就说对了啊。现在你们又找到了这个外卖大叔。按照逻辑来讲的话,这个人恐怕才是真正有作案嫌疑人的。还是你的思路对,我只是不明白你是怎么判断出来那三个室友没问题的。”何鸣石说着话,眼神中尽是迷惑。 如果说何鸣石只是对工作上的判断感到迷惑的话,那林浩想得就要多一些了。 这个江束衣逻辑严谨,判断极其精准,那么为什么还会给人留下自己可能杀了人的间接证据呢? 按理来说,他这样水平的人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啊。 难道人真的不是他杀的? “走运罢了,”江束衣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现在我们回考核中心去看看京城大学的监控视频吧。期望能从中找出来点什么。” 三人驾着车,很快就回到了考核中心的c组办公室内。 调出发生命案时就封存的监控视频,三人看了起来。 连看了几段,全是宿舍楼外部的录像。 江束衣有些不满起来:“没有宿舍楼内部的?我记得在走廊上看到有摄像头啊。” 这个林浩倒是知道:“我问过京城大学的教务处了,他们说因为现在的女学生太懒,甚至有些人大晚上的就穿着小衣在走廊上乱晃窜门聊天之类的。为了避免尴尬,所以那些走廊上的摄像头都是关了的。” “这还看个毛啊。”江束衣舒展了一下手腕,蛋疼地说道。 不仅是他,林、何二人也看得眼累。 别看京城大学是全国一流的名校,很多设施都早就有了。 也正因为于此,到了这个时候,很多设施都已经老化了。 这摄像头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安装的,视频的清晰度堪忧。三人看得头晕眼花。 时间过去了两小时,何鸣石颓然往椅子上一倒:“我不行了,我要瞎了。” 林浩也发愁:“咱们三个就没一个是学痕迹出身的,看这个东西吧,快进了,看不清楚;不快进的话,得看到猴年马月去。而且又这么糊,也看不清楚啊。” 听到林浩这样说,倒是提醒了江束衣,对啊,我们没有学痕迹出身的,但我认识一个学痕迹出身的人啊。 岭南省的夏向阳不就是痕迹专家么?找他帮忙看看,应该会给我点面子吧。毕竟当初也一块儿合作过呢。 想到这,江束衣直接就拿起手机给夏向阳打电话。 很快就听到那边传来夏向阳的声音:“哟,江队,还没睡呢?” 话虽不多了,但透着亲切。 两人经历过暹罗共台甫山洞事件之后,特别是江束衣替他挡了子弹之后,两人的关系其实已经相当不错了,可以算得上的过命的交情。 “哎,是啊,您忙着哪,我这儿也忙着看视频资料呢,都要忙不过来了,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想找您给帮忙看看。”江束衣直接就开口求帮忙了。 “行啊,那把东西给发过来吧。”那边的夏向阳一口答应。 江束衣把自己要找的人跟夏向阳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给你发三个小时的视频包,其它的,我们这边分着看。能尽快找出来是最好的了……” 他话还没说完,夏向阳在那边笑道:“不必了,你全发过来吧,我看起来很快的。” “全发过来?我这儿有10多个摄像头,每个都监控了24小时,总时长高达……” “没事,发过来了吧,这种东西,我看起来快的很。” “这个容量很大啊……” “没事,走内网,快得很,直接发过来吧。” 夏向阳这么爽快,倒让江束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可是没招,为了尽快找到凶手,还是得找这些专来的痕迹专家们来帮忙才行。 越早找到凶手的线索,破案的可能性就越大,要是找得时间晚了,凶手都不知要跑到哪里去了。 江束衣依言把视频的资料发了过去,心里默默地记住了夏向阳的人情。 发完之后,江束衣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20点了,回头一看林、何二人,此时他们脸上已经开始有些倦色了。 “今天早点下班吧,都回去睡吧,明天再接着干活。” “行,哎,你不回去?”林浩问道。 “不了,我就在这儿将就一晚,你们回去睡吧。” “成,那我也不回去了,就对付一晚上吧。”林浩道。 “关灯。”何鸣石已经占了一个好位置,闭上了眼睛,嘴里嘟嚷着。 第25章 演技与微表情 这小子盯得还真紧,不过江束衣也无所谓,反正随你吧。你爱怎么盯就怎么盯吧。 关了灯,才刚刚躺下,就听到林浩说话了:“我说江队啊,你是不是在哪儿学过微表情之类的课程啊?” 你小子精神倒好,不困么?还有空跟我闲聊天? 江束衣精神倒还好,便随口跟他聊几句:“没有,哪有那东西可以学啊。” 林浩顿了一会之后,说道:“我以前看米国的电视里,有那种微表情的研究……” 江束衣失笑道:“你可是刑警,那玩意不就是电视上随便瞎演的么?怎么能当真,要真的能通过微表情,准确判断人的心理活动的话。那还有我们这些刑警什么事啊?早就下岗了。” 林浩‘啧啧’了两声:“我本来也不信这个,一直以来都把那种电视当成是笑话来看,当时看的时候我差点笑破了肚皮。毕竟确实太夸张了些。可是现在我对这个又有些不确定起来了。” “有什么好不确定的?”江束衣隐隐觉察到这个林浩要说出什么东西来了。 “江队,你老实地告诉我,你是依据什么来判断死者的三个室友与本案无关的?”林浩问出了心底的话,“别再说什么‘直觉’之类的来搪塞我,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证据。” 实实在在的证据就是: 当一个人在撒谎时,他的大脑是知道自己要撒谎的。 所以,他会竭力地去掩饰,这样做是为了使自己的谎言看上去有更高的可信度。 可是一个普通人又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表情肌,别说普通人,就是演技一般的演员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接下来,撒谎者的脸上会出现与所说的话语里充满矛盾的外在流露,或是即将得逞的暗笑;又或是心虚的忐忑等等。 除非他是经验丰富的老戏骨,否则终究难免要露出破绽。 但演员也不是万能的,譬如说一个人很紧张,这个演员是能够看出来的,可是这个人是为什么紧张? 是因为考试压力太大很紧张? 还是因为他是一个杀人犯见到警察很紧张? 甚至可能是他有一泡尿现在要憋不住了,即将出乖丢丑的紧张? 这个演员是完全看不出来的,更别提去判断紧张的前因后果了。 但是传说中的微表情却可以完美地做到这一点,这怎么可能呢?这都扯蛋到没边了。 这就是正确答案。 但是江束衣能说吗? 如果说出来了,那林浩接着问:‘你又是因为什么对演戏如此熟知呢?’ 届时又该怎么回答? 答:因为我是一个演员,穿越成的刑警。 这林浩能信吗? 所以,江束衣只能说:“其实真的只是直觉加一点运气好,如果你不信,那我真没什么可说的了。” 林浩‘呵呵’了两声。 不信拉球倒。 江束衣闭上眼睛准确睡了。 那林浩又说道:“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直觉之类的话,我觉得就跟搞心理学的人一样,尽是玄乎词。” 江束衣也不想回答了,于是祸水东引:“说到心理学,这个得问问何鸣石了。” “鸣石,鸣石,醒醒,林队想跟你探讨一下心理学。” 江束衣故意喊何鸣石叫‘鸣石’以此来表示亲热与暗示林浩,你看,我跟别人的关系多好,人家都信我没杀人,你信我杀人,那是你错了。 林浩又呵呵了两声,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深夜中又看不太清人的表情,也不知他这时在想些什么。 可能是江束衣喊何鸣石的声音大了点,那何鸣石被吵得醒了,近几天都没好好睡觉,本来都睡得好好的,却被吵醒。这一下子大少爷脾气发作了:“娘希匹,吵个毛啊?” 随后,他顺手抄起身边的一个什么东西就扔了过来:“闭嘴!” 也不知那何鸣石为什么听音辩位的本事那么好,要不是江束衣头缩得及时的话,就砸到脑袋上了。 听到林浩发出的一声强忍着的憋笑声,这让江束衣倍感狼狈。 还好这时江束衣的电话响了,这倒有助于化解他的尴尬。 “喂,江队吗?我是夏向阳啊。按照你的要求,我已经找到嫌疑人了,并把视频给剪切了一下,把嫌疑人的整个行动路线剪切成了一个视频,你看要是有空的话,接收一下。”电话那头传来夏向阳的声音。 “这么快?”江束衣被夏向阳的工作效率给惊呆了,看了看手机,这才刚刚过去两个小时不到啊。不亏是搞痕迹专业的,这效率很是惊人啊。 “哎,也没多快啊,要不是我还做了一下锐化处理,本来可以更快的。” 江束衣服了:“好吧,那你发给我吧,我看一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等收到了夏向阳传过来的视频之后,还在微信里看到夏向阳给自己留了言:‘这个嫌疑人感觉有些古怪,不知是为什么。’ 江束衣放下手机,冲着林、何二人喊道:“起来了,那边的任务都完成了。” 林浩立刻就爬起身来,几步走到江束衣身边看电脑。 另一边何鸣石兀自有些起床气,爬起来的时候都有些跌跌撞撞。 这小子怕是从警校出来之后,就再没锻炼过了吧。 片刻后,三人开始聚精会神地看那个小视频。 见到大概是早上9点40分的样子,果然出现了一个身高约为175cm的黄骑士团的配送员,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由是是透明的塑料袋的关系,能够很明显地看到里面的东西装了许多餐盒之类的物品。这人走得挺快的,几步就进了宿舍楼。 可是出来却过了不少的时间。 直到11点20才出来,这段时间里,这个外卖人员在宿舍楼里干什么? 何鸣石揉了揉眼睛,道:“你把视频倒回去,重新再放一遍,这个人看上去有些问题啊。” “你说的问题是指什么?”林浩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感觉这个人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太稳定。”何鸣石皱着眉头,又打了一个呵欠说道,“不会是有什么心理类的疾病吧?” 你别瞎扯了,难道是精神病杀人? 江束衣显然不信。 第26章 背后 虽然两人都不怎么信,但还是依言把视频倒了回去,又重头放了一遍。 这一次何鸣石看得很仔细。甚至中途还自己手动操作鼠标再重放了其中一个片段。 “怎么样?”江束衣一边观察着何鸣石的表情,一边低声问道。 那何鸣石此时却又犹豫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回答道:“这个人的确是有精神类的障碍。” “你怎么断定他有精神类的障碍的?”林浩看了一会江束衣,又看了一会何鸣石。感觉这个世界对自己突然陌生了起来:难道真有这种神神秘秘的特异功能吗? 这一点也不科学。 “你们仔细看,虽然他戴着口罩,摄像头的视角也拍不到他的脸,但是他的后脖颈处在微微地耸动,手也在轻微地颤动。这个姿态看上去像是在憋笑一样。” “憋笑能说明什么?可能只是人家想到某件好笑的事情罢了。”江束衣有些不以为然。 林浩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江束衣的话。 何鸣石摇了摇头,道:“你们再接着看,到了11点20的时候,这个人出来,仍然是这个憋笑的样子,是什么事这么好笑?笑了快2小时了。你们觉得正常人会这样?还是你们经常会这样?” 你是不是吃炮仗长大的?一天到晚怼人…… 江、林:“……” 过了一会,林浩忍住气,问道:“就凭这一点?” “这一点就够了,你会无缘无故笑两小时?何况还不止。”何鸣石拉动视频的进度条,“你们看,这女生宿舍楼的一楼和外面的空地之间有一段三个台阶的位置。你们仔细看,这个人先是右脚上了台阶,但是又退了回去,再用左脚上去……” 江束衣迟疑地道:“这有些牵强吧,或许人家只是右脚上去的时候,没怎么站稳,所以退了回去,用左脚再重新上的啊。现实中虽然不多见,也不是没有吧?” “不,不是的,你们注意看他的手,他刚上去的时候,是同手同脚的,退回来重新上的时候,才变成一个正常行走的姿势。”何鸣石指着屏幕说道,“要知道,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你们什么时候走路会同手同脚的?还有印象吗?” “这也太玄乎了,”林浩有些不满,“喂,我说何神棍,你是怎么混进我们队伍里的?心理侧写师我不是没见过,我们大队里就有。但人家都需要大量的证据才能推测出一个范围,你呢?看一眼就知道了?你这个不是心理侧写,是跳大神!” “跳大神?我!?”何鸣石一声冷笑,“你每次在江束衣做判断的时候,一直紧盯着他的神色。而在我说话的时候,有时是左手,有时是右手,总之总会有一只手下意识地背到身后去。从手臂上贲起的肌肉来看,应该是在握拳。特别是看我的手表,鞋子,皮带等等……” 说到这,他还故意展示了一下。 江束衣看得分明,这些都是些奢侈品,还是不怎么出名的那种,要不是江束衣以前当演员时,演富二代时研究过一番,还真的未必认得出来。 何鸣石继续说道:“我们见面未久,你为何要这样做呢?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你出身贫寒,而且幼年时曾经被富二代欺负过,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欺负你,但很显然,这会让你的心里对像我们这样的人异常敏感,你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无论是谁,一旦自己的心底隐藏着的事被人发现了都不会觉得舒服。 林浩的脸有些涨红了:“你……”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江束衣不得不打圆场,好好的没事你这说个干嘛? 何鸣石根本就不甩江束衣:“从你露在外面的皮肤来判断,可以隐隐见到许多伤痕,再考虑你现在的位置。可见你是凭自己的努力到了这个位置的。结合一下前面的分析,你的心里既充满了自信,又布满自卑……” 林浩目泛莹光,一声虎吼:“够了!” 场面一下子严肃起来。 整个房间里瞬间落针可闻。 林浩喘了两口粗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强笑道:“年幼丧父,多次遭人落井下石,让两位见笑了。” 短短一句话,背后不知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事。 不过,这也自然承认了何鸣石的分析是对的了。 何鸣石一声冷哼:“所以,大个子,拜托以后不要再说我是跳大神的。” 虽然语气还是很冷,但态度已经好上了许多。 年幼丧父,也不知会受尽多少苦楚,凭着自己的努力,硬是混到了连一省的总队亲身打电话拜托的程度。 这样的人能有几何呢? 努力的人,人人看得起。 江束衣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趁着现在局面还好,他岔开话题道:“这么说,何队你的意思是这个神经病杀人了?” 何鸣石看了看视频里的人,却又有些犹豫起来,半响才说道:“我不确定。” 江束衣奇怪起来:“你不是说这个人是一个神经病么?怎么现在又不确定了?” 何鸣石解释道:“我之前分析过,这个凶手应该是一个邋遢的人。 可是你看这个黄骑士,他的衣服都很整洁,很干净。 上衣后面的‘黄骑士团’那几个宣传字都有些轻微地褪色了,这说明不是新衣服。不是新衣服都这么整洁,可见这个人很爱干净。 但这就与我之前的分析冲突了。 我觉得我从现场分析到的判断是没错的。 凶手是一个邋遢的人。 所以,由此判断,这个人可能不是凶手。” “不,”林浩此时已经平复好了情绪,他分析道,“何队,假设你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也不能说明这个人就不是凶手。” “什么意思?”何鸣石望向林浩。 此时两人都不想再继续之前分析林浩心理的那个话题了,现在都是在刻意遗忘刚才的不快。 这也让江束衣轻松了些,他可不想让这两人在这儿闹起来。 林浩说道:“你忘记了,如果他真的是神经病的话,那现实中一定是有监护人的。衣服是监护人洗的。再邋遢的人,也有干净的时候,譬如刚刚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的时候。” 第27章 生存 “不对,你这说法不对,”何鸣石反驳道,“你的意思是说,一个人刻意弄一套外卖的衣服给一个神经病亲戚穿?这不合理。” 江束衣也参与进来,道:“不,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的亲戚或家人在跑外卖!” 这话让两人都是一怔,随后一细想,的确这个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跑外卖的人,在大多数情况下,家境都不会特别好,因为成天风吹雨淋的,实在太吃苦了。一般人不会乐意干的。 也正因为于此,所以他的家人无法送病人去医院救治。 很合情合理的推测。 何鸣石先是开口说道:“如果是这样假设的话,那就能勉强说得通了。这个人是一个有精神障碍的人,且平时较为邋遢。” “他有一个监护人在跑外卖。因为家境不是很好,所以也无法将他送去医院救治。这次嫌疑人是刚洗完澡,穿上了他监护人的衣服来作案的。”林浩补充道,但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只是,嫌疑人为什么要杀死者呢?一个精神障碍患者没有理由与一个在京城大学的学生发生什么交集吧。而且,死者的钱又是从哪儿来的?嫌疑人不可能拥有这笔钱吧。有这笔钱,那早就拿去给自己治病去了,不是吗?” “这一切,恐怕只有那个嫌疑人才能告诉我们了。”江束衣继道,“看来,我们已经找到目标了。” 说着话,三人缓缓站起身来,虽然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但都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找那个黄骑士团的管站长,他一定知道自己手下的骑手们的大概家境。 很快,三人又回到黄骑士团的办公地,而此时管站长已经下班回家了,三人费了一番周折才联系到了管站长,问明了情况。 听说自己手下的骑手居然跟一桩杀人案有关,那管站长吓得话都说不利落了,配合得不行。 三人很快就找到了需要的线索。 管站长手下有一个骑手叫熊阳,这个人有一个哥哥叫熊华,是个精神病患者。 最关键的是,这个熊阳那天上的是晚班。换句话说,他白天是休息时间,所以,他的衣服是放在家里没人穿的。 没跑了,就是这个人。 三人迅速联系到了熊阳,那熊阳在电话里显然有些不耐烦:“找我有什么事?我跑单呢,现在很忙,没空。” 那管站长赶紧骂道:“熊阳,你别闹,还跑什么单,我给你打下线,你马上过来。” 等到熊阳过来,听到三人说怀疑是他哥哥杀人的事之后,那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实在有些让人暗生恻隐之心。 “不……不能吧,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哥,我哥他怎么可能会……”他结结巴巴地说着,手都微微有些发抖。 “带我去你家。”江束衣温言道。语气虽然温和,但却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三人带着熊阳很快就来到了他的家。 他家离市区还有相当的路程,有些偏僻,是一套农家常见的房子。 “我哥就在那里。”熊阳指着一间亮着灯的房间说道,此时他的语气又正常了起来,可能是他想来想去,觉得自己的哥哥怎么着也不可能杀人。 “你去敲门。”林浩略略推了他一下,说着话又示意江束衣与何鸣石躲远一些。 何鸣石自然是从善如流,很是自然地躲到了一边; 江束衣心说,我也是刑警啊,躲什么躲,正待上前,却被林浩轻轻一拔,立足有些不稳,差点摔了一跤。 算了算了,不跟你这大肉盾抢怪了。 “哥,开门,是我啊。”熊阳敲了几下门,里面却没有反应。 他正待要再敲门时,却被林浩拔到一边,林浩用手猛地一推,那门应声而倒,发出‘轰’地一声,随后门内灰尘四起。 就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林浩一声虎吼:“别动,警察。” 话音未落,人便已经在房间之内了。 何鸣石皱了皱眉,伸手厌恶地在眼前扫了扫扑出来的灰尘,暼了江束衣一眼,那意思是,这也太邋遢了。 江束衣没有理会何鸣石,只是觉得有些不对,这里面怎么没有声响啊,难道嫌疑人不在房间里。 他走进房间里一看,见林浩一人如同擎天柱一般立在房间中央发呆,再一看房间里面,那简直如同一个狗窝。 在这个狗窝的中间,有一个人伏在地上,七窍内流出的血早已干涸发黑,看上去早就死去多时了。 “哥,哥你怎么了?”熊阳门外看到这一幕,慌忙跑进来,要去拉死者。 还没过来,就被站在门边的何鸣石一把拉住:“确定是你哥?” “那是我哥啊,我哥我能不认识啊?你放开我,”熊阳有些情绪失控了,“快放开我……” 何鸣石把熊阳拖到门外:“别进去破坏现场。我来问你几个问题。” “你放开我,我……”门外传来熊阳的干嚎声。 林浩回过头来,望着江束衣:“江队,看来你的分析是对的。” 他虽然没说得更具体,但是现在事实很明显地摆在眼前了。 这个熊华至少是有作案嫌疑的,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为什么死了,但从死状上来看,跟岳小蔓的死状很是相似,恐怕都是中了同一种毒素。 “分析得对有什么用?现在还不知道他为什么死呢。”江束衣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拔了一个号码,“喂,高法医吗?对,我是江束衣啊,睡了没?看来这里有事要麻烦你了。那案子又有人死了,地址是……” 等他放下手机之后,林浩瞅了瞅还在门外干嚎的熊阳,又看了看江束衣。 那意思很明显,会不会是那个熊阳干的? 江束衣看了看熊阳,摇了摇头,虽然熊阳哭得很假,隐约中还透出一种轻松的感觉,但这不能说明熊阳就是凶手,这可能是因为他早就被哥哥的病情折磨得太久了。 放弃哥哥,又怕社会的压力,他人的指责;不放弃又实在难以承受…… 有时候,人的生存就是这么残酷。 第28章 控制 很快,警察们带着高法医和他的助手们过来了,趁着他们在检测尸体、封锁现场并找熊阳做笔录的时候,林浩低声对江束衣说道:“江队,要不要打个赌。” “打什么赌?”江束衣反问道。 “我打赌,这熊华是自杀。”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杀了熊华,然后伪装成自杀现场?” “不,我的意思是,这熊华就是自杀。” 江束衣怔了一怔,道:“这可与理不通,他为什么要自杀?” “我不知道。”林浩摇了摇头,“但我敢肯定,法医的检测结果一定是自杀。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真正的凶手给隐藏起来。” 你这是不同意何鸣石的判断吗?何鸣石可是坚定地认为这个熊华就是杀人真凶的啊。 “你是基于什么做这个判断的?”江束衣好奇地问道。 “直觉。”林浩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江束衣有些惊愕,还没等他做出进一步的反应,就听到旁边传来‘哈’地一声,那是何鸣石在一边发出的轻笑声。 林浩转头望向何鸣石:“何队,想笑话我就大点声嘛,何必忍着呢?” 何鸣石又习惯性地夹了夹头发,这动作看得林浩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 “林队,你不要这么敏感嘛,我还真不是在笑话你。实际上我是在赞同你的看法。” “哦?你也跟我有一样的直觉?那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话语里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态度,但林浩的表情却明明写着‘你胡扯’。 他这表情实在过于明显,简直就是毫不掩饰。 不过,何鸣石也没有要和他较劲的意思,只是继续说道:“大概是30年前,在罗刹国有这样一个案例。一个空军上校使用心理学,控制一个芭蕾舞演员杀人。我倒是觉得跟眼前看到的这一切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这话一说出口,江、林二人的心理就有些变化起来。 江束衣不必说了,他对于刑侦的理论知识还不是很深,所以只能是听个新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但林浩就不同了,他可以说是刑侦的老手了,相关的理论书和案例也不知看了多少,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发觉自己的脑海里并没有这个案例的记忆。 他重新打量了一下何鸣石,脸上的神情泛起一丝佩服:“何队,你说的案例是真的?我自认也算是看过不少案例了,但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啊?是在哪本着作上看到的?” “你当然不会看到了。”何鸣石很是臭屁地甩了甩额前的留海,“这是我们心理学相关的书籍,你们学刑侦的不会关注这个的。” “那你的意思是指,有人用你说的那个心理学,控制了这个精神病去杀人?” “暂时这样假设嘛,真正的结果如何,还要看法医检测出的结果如何。” …… 就这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渐渐还挺投机的了。 江束衣在一边看着,也不知自己是不是需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现在这个情况,到底是林浩会被何鸣石影响,从而相信自己没有杀人;还是何鸣石被林浩影响,从而相信自己是杀了人呢? 想来想去,一时也找不到该怎么做。 算了,自己这边的事还没搞清楚呢。 那个程爷到底是何许人也,徐止文与董宛儿又是什么身份背景,这些都没查出来呢。 这些暂时都不能告诉这些人去查,只能偷偷地自己查。 可是我又要找谁去查呢? 夏处长? 也不知他这人能不能相信。 正在他思索之间,高法医那边的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 “江队,虽然尸体还没有进一步解剖,但初步判断应该是自杀。”高法医断言道,“而且,恐怕和上一个死者都是死于同一种毒素。” 听到高法医这样说之后,林、何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果然是自杀。” 说完两人互视一眼,还笑了笑。随后他们把目光投向了江束衣,毕竟你是主案人嘛,接下来该怎么做,你下个决断啊。 江束衣在站在一边有些发愁了,这好不容易得到的一条线索就这么给断了。 现在要怎么办呢? 其实他也觉得这两人说得有道理,但光有道理不行,得有线索才行啊。 冷静,冷静。 假如他们两人的分析是正确的,那么,真凶为什么要控制这个精神病呢?自然是为了避免把自己给搭进去。 那他要如何与这个精神病沟通呢? 他想了想,便把熊阳叫了过来:“我来问你,你哥平时常去哪里?” 熊阳现在也不干嚎了,估计是嚎得累了:“他平时基本上哪儿也不去,就在家玩游戏。” “他还会玩游戏?”江束衣有些惊讶。 熊阳有些古怪地看着他:“玩游戏又不需要智商的。那电脑还是我特意帮他买的呢。”说着话他还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一台台式电脑。 江束衣看了看那台电脑,桌上乱七八糟一片狼籍,但在键盘与鼠标周围倒是清出了一片‘空地’,而且那键盘与鼠标相对干净得多,显然是常用的。这熊阳说的话大概是可信的。 “那他怎么吃饭的?” “就是我回家会做好饭,然后他自己会出来吃。” “知道他跟谁有过节吗?”刚问完,江束衣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谁会跟一个精神病有过节……”果然,熊阳嘟嚷了一句。 “平时不出去?” “反正我很少见他出去。他就天天呆在家里。” 看上去是一个精神病宅男,但熊阳说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价值,倒不是说熊阳说谎,而是他跑外卖,成天在外面。也没办法盯着熊华啊。 这可就有些麻烦了,只能自己找找线索了,假如这案子是有一个幕后真凶,而且又不是熊华的话。 那这人会是谁呢?怎么联络的熊华? 是电脑里的某款游戏吗? 他招手叫来一个警察,嘱咐他们把这电脑给带回去。 然后,他的目光四处游走,最后定格在了一部台式电话上。 那是一部带着线的按键电话,并不是手机。 之所以会注意到这台电话,是因为这电话居然还挺干净的,看来熊华是有用过的。 是通过这个电话联络的吗? 第29章 电话 他有些猜疑不定,戴上手套,正当他想去触碰那台电话的时候,站在一边的林浩说话了:“江队,暂时不要碰那电话。” “怎么?”江束衣有些奇怪,我都戴上手套了,并不会影响那电话上的指纹的啊,嗯,如果那上面有指纹的话。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停下了举动,想看看林浩是想干嘛。 只见林浩走到电话旁,看着电话想了一会,又围着那电话转了几个圈子。 看着他这副样子,江、何二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两人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是同一个问题,这个林浩是在干嘛? 无论你转多少圈,那电话还是电话啊,你还能把这电话转出花来? 难道此时不是应该去查一查这电话与谁通过话之类的吗? 就在两人都在瞎猜之际,终于看到林浩摆好了一个姿势。 他斜着身子,一边伸手够着键盘,另一边歪着作势去拿电话。 摆了一这个姿势之后,似乎是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恢复了正常的举止。 “我说,林队,你这是在干嘛?”何鸣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死者的房间里,干净的东西不多,基本就这两样了。这说明,死者经常使用这两样东西,按照正常的来理解,他应该把这两样东西放得很近才对,这样才可以很轻松地拿到电话和使用电脑。”林浩道:“我身高197cm,臂展正好200cm,以我这样的体格想在玩游戏的时候去拿电话都很不顺手。他也就是175cm左右,可为什么会使得这两样东西离得这么远?这不合常理吧?” 何鸣石失笑:“林队,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想,要知道对方是一个精神病啊。” “精神病怎么了?” “精神病人的行为是无法预测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做一些事情是有什么目的。可能你想了很久,作了很多推测,却发现对方其实根本就没有目的。” 说着话,何鸣石还叹了一口气,像是在说‘你看你,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吧?’。 林浩皱着眉头反问道:“既然精神病人的行为是无法预测的,那真凶又是怎么控制他去杀人的呢?” 是啊,如果真的无法预测的话,真凶也控制不了这个人吧。 或者说,何鸣石之前的推理是错误的,并没有什么隐藏的真凶,其实死者才是真凶? 但这样又解释不通了,第一个死者岳小蔓的那些钱是从哪儿来的呢? 第二个死者熊华的家境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他可没钱给岳小蔓啊。 何鸣石哑口无言,他被问住了,一时间,他尴尬不已。 就在林、何二人对话之际,江束衣已经通过手机联络到了自己组里的技术人员,让他们把这台电话近三个月的通讯记录给发过来了。 他可没时间在这个案子上磨太久。 赶紧把这个案子办完,然后回千湖省。 程爷的身份,徐止文、董宛儿的目的,及蒙猜与迪巴的下落,这些都需要一一查明的。 我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呢。 早点离开这里比较好。 这个林浩总不至于会跟着我去千湖省吧。 抱着这样的心情,他飞速地排查后方发过来的通讯记录。 很快就锁定了一个183开头的号码。 183?怎么记得岳小蔓的那个神秘男友也是183开头的号码啊。 那个男友的183开头的号码,之前已经打过了,一直提示关机。 怎么也联系不到户主。 这会是同一个号码吗? 赶紧又打电话去让技术组查了一下,虽然同样都是183开头的,但是后面几位数并不相同。 这么说,这个183开头的号码是个巧合了。 拿到了电话之后,江束衣并没有急着打。 他走出房间,而是找到熊阳,:“熊阳,你有你哥哥熊华的视频没有?” 熊阳一脸的莫名:“没有,谁没事干会拍视频啊?” 这倒是,的确没什么人会没干事拍视频的。 可是,你这样不是无形中就给我增加了难度吗? “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在什么活动中,你哥哥出席了,最好是有说话的声音之类的。任何资料都行。”江束衣没有放弃,不断地追问。 在江束衣的再三追问之下,那熊阳不得不苦着脸,开始苦思冥想。 过了好一会,他才有些迟疑地说道:“半年前,我这邻居结婚,我哥去蹭过饭吃。他们现场应该是有录像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把我哥给录进去了。也不知他们现在还有没有保存当时的视频。” 有线索就好,就怕没线索。 既然是结婚的视频,那保存的概率还是很大的,这才半年,应该还在。 那还等着干什么?赶紧去问问邻居吧。 于是江束衣与熊阳在大半夜里,跑去敲他邻居家的门。 好半响人家才开,毕竟这个点了,人家早睡子。 得知敲门的是邻居带着警察来问自己要结婚的视频来了。 那户人家好半响都没反应过来,我结个婚还犯法了? 等得知隔壁那个精神病人死了之后,那邻居吓了一跳,赶紧表示愿意配合。 最后终于拿到了那个视频的拷贝版。 江束衣拿着手机开始慢慢查找熊华的镜头。 现在就只能祈祷那邻居结婚时,把他哥给拍进去了。 幸运的是,熊华还真的被拍了进去,当然不是作为主角,而是作为‘小丑’被拍进去取笑的。 江束衣不断地翻来覆去地看着。 嗯,基本是全程傻笑,而且声音还略带着一点公鸭嗓。 只是,有些疑问的是,怎么老是在吞口水,这是当时有些不对头,还是一直就这样? “熊阳,你哥哥平时就是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 “就是一边笑,一边吞着口水,就像是这样……”说着话,江束衣学着视频里熊华的样子,“呵呵,好啊好啊,结婚罗。” 熊阳一直都没搞懂为什么眼前这个警察会要自己哥哥的视频,等到他看到江束衣在学自己哥哥的样子时,就更搞不懂了。 喂,你这警察是怎么回事? 虽然我被我哥哥拖累了,导致我现在自己也没结婚,可他终究是我哥哥。 现在他刚刚死了,尸骨还未寒,你就这样学他,还是当着我的面,你这是在取笑我吗? 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第30章 神秘声音 “他平时就是这个样。”熊阳心理有些复杂,既有解脱了负担般的轻松,又对这个精神有问题的哥哥多少有一些感情。在这样的心态下,又看到江束衣在刻意模仿自己的哥哥的样子,你是在取笑我的哥哥吗? 因为这些原因,他的语气有些不太好了。 江束衣没有在意熊阳的心态,他清了清嗓子,又照着视频上的图像,模仿着熊华的口音说了几句。 “你到底要干嘛!?”熊阳有些压不住火了。 熊阳没明白江束衣要干什么,但站在另一边讨论的林、何二人却看出来了。 林浩说道:“现在就做?” “必须尽快,”江束衣一边看着视频,一边说道,“如果真有幕后指使者的话,那他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到时可能什么都查不到。” 说到这,他又转头望向高法医:“死者的死亡时间大致是什么时候?” 高法医沉吟了一下,道:“大约是6小时之内。” 江束衣皱眉道:“时间有些久了,希望还来得及。” 听到江束衣这样说,林浩赶紧拿起手机,通知考核中心那边的c组技术人员,让他们赶紧联络网络局,监听这部电话。 何鸣石有些惊讶:“这燕京的技术这么先进?打个电话给队里就行?我们队里想这么做都需要搬那台监听器过来呢。” “特事特办吧。”林浩道:“只是这样的话,录下的声音效果可能就不是那么好了。” 说到这里,林浩不禁又有些迟疑,看了看江束衣,又说道:“江队,要不咱们还是再等等吧。毕竟这样录下的声音效果很差。”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你确定你能骗得过对方? 但他的这个念头很快就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 那江束衣的脸不知何时已经有些扭曲起来,嘴也有些歪了。总让人觉得会有口水要流出来的感觉。 更要命的是,他不时还会‘呵呵’两声。 这还是那个一向严肃的江队么? 这看上去就像个精神病啊。 何鸣石的眼珠子快要弹出来了:“你这是干什么?” 林浩指了指江束衣的手机,何鸣石凑过去一看,顿时感觉自己眼睛要瞎了。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你们弄吧。”何鸣石捂着眼睛,不一会又看了江束衣一眼,下了个评语,“真尼码丑。” 熊阳站在一边发楞,他发觉这个警察这样做,好像不是为了取笑自己,那他是想干吗? 不等他问出来,就被一个警察给带出去了。 其它人也陆陆续续地出去了,很快,这房间里现在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那么,现在开始!?”林浩询问道。 “开始。”江束衣镇定地道。 说完,他拿起死者熊华放在桌上的电话,开始拔打号码。 林浩站在一边,看着江束衣在拔号码,眼神中有些深意。 江束衣明白自己在林浩心中的嫌疑变得更深了,表现出自己的表演能力来,这是一种冒险,但他没得办法。 一方面,他想赶紧破完案,回到千湖省去,就此摆脱林浩; 另一方面,其实到了现在,他早就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刑警了。他已经无法看到被害人死亡,犯罪份子逃之夭夭而无动于衷了。 无论如何,岳小蔓与熊华的死,都必须有个交待。 在林浩复杂的目光中,江束衣拔通了电话。 ‘嘟……’电话传来接通后的声音。 此刻,江束衣的心情多少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会是怎样一个场面。 对方会是个什么人? 或者,对方根本就不会是凶手,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要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电话那头的人? 虽然此刻开始就在表演,但这个表演是没有剧本的,所有一切的台词,都需要自己临时编撰。 可以说是挑战非常大,说实话,江束衣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电话声拖得有些长,不知是对方在忙其它的没听到;还是在犹豫要不要接。 就在江束衣以为对方不会接通的时候,那边居然接通了。 不过,但没有声音传来。 对方不说话,江束衣只能自己说话了,他回忆着视频里熊华的说话方式,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声:“我。” 顺带还‘呵呵’地傻笑了一声。 那边顿了一顿,传出来一个温和的男性声音:“还没睡啊。” 还没睡? 江束衣看了看时间,发觉现在已经是凌晨4点多了。 也难怪别人这么晚才接电话,估计是睡着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还好,说明对方并没有起疑心,只是没睡醒罢了。 只是江束衣总是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来得很淡,但是江束衣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 “没睡,怕。”江束衣想了想,便这样回答道。 有很多精神病人说话的语速与常人并无什么本质的区别,但这熊华却不太一样,说实话,从视频里面来看,这熊华的表现多少有点像是弱智。 说起话来,一般都是说些单字之类的。 “怕?”对面传来一声轻笑,“有什么可怕的,谁都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 有什么可怕的? 这就实锤了。这人就是幕后指使人。 至少是知情人! “就是怕。”江束衣临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词来了。只能混着拖延时间。 “其实所有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其实啊……”那边带着轻笑,用一种很容易让人放松的语气说道。 正当江束衣在耐心地等待对方说下去的时候,却没想到,说到这,对方突然停下来了。随即电话挂断了。 对方是谁?怎么反应这么快,这才说了几句话啊。 我已经被识破了? 再打过去,直接挂断,再打,关机。 这结果已经很确定了,就是被识破了。 也不知对方到底是过于敏感,还是自己不小心说错了什么。 按理说不会啊。这才说了几句话? 江束衣抬起头来,看着林、何二人,再晃了晃手中的话筒。 “这就挂了?”林浩有些惊讶,这才说了几句啊。 江束衣把电话放回原位置,道:“特别谨慎这小子。” 何鸣石信口就说了一句:“认得那边的声音么?” 可能他只是随口一说。 但江束衣却有些犹豫起来,对方的确感觉是有些熟悉的啊,但又绝不是很熟的那种,否则应该早就认出来了。 对方会是谁呢? 第31章 下一个受害者 何鸣石兴许只是随便问问,但江束衣却不能草率地回答这个问题。 是要照实说‘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了’; 还是说‘这人我不认识’? 无论是哪个回答,都必须表现得不假思索,否则容易让人起疑心。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他佯装打了个呵欠,心里却仔细衡量了一下两种回答将要面对不同的后果。 “感觉是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了。”江束衣做出了决定。 无论对方是谁,至少不是徐止文那帮人。 自己目前需要隐瞒的也就是这帮人了。 所以大可以直说。 这个回答反而出乎了何鸣石的预料,他怔了怔,失笑道:“不会是你们千湖省的人吧?” 闭嘴!江束衣心里暗骂,他现在脑子里正在狂转,在回忆这人是谁。 林浩呢?这小子在干嘛? 他装作不经意地看了林浩一眼,见林浩正拿着手机,站在房间门口,不知在跟谁说些什么,偶尔回过头来与他的视线碰撞。还咧嘴笑了笑。 你个白痴笑个啥!? 江束衣心里又在暗骂,骂完了,突然觉得自己最近的心态变得很是易怒了。 本来当刑警就压力很大了,何况现在案件又出奇地走向一个很是古怪的方向。 更要命的是,他还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承受着如此巨大的压力,他感觉自己要透不过气来了。 不如索性不干了吧,好像也不行。 现在趁着这个身份,好歹还能有些便利之处,若是连这个身份都没有了,那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自己根本就无从得知。 死都不知会是怎么死的。 也就在这时,林浩的电话打完了,他走过来,说道:“由于时间太短,那边的手机定位还没有完成,现在正在筛选可能的地址。我让他们把录音先发过来了,大家研究研究。” 何鸣石接过林浩的手机,播放了一遍,然后一脸的茫然:“我听不出什么来。” 林浩重复听了几次,想了好一会,最后道:“我只能听出来不是北方人,这个人说话几乎没有任何卷舌音。应该是南方人。从口音听起来,发韵母的音读得不是很准,有点像是长江中游一带的人的口音。” 何鸣石有些惊讶:“你对说话的口音还这么有研究?反正我是什么也没听出来。” 林浩看了江束衣一眼,他是想看看江束衣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只是他只看到了江束衣面无表情的模样,完全不知道江束衣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长江中游一共有四个省份,其中安河省大部分地区的方言属于北方官话,其南部的方言与这次听到的口音并不相同。所以安河省便可以排除了。而剩下的千湖省、湘南省及江右省这三省都有可能。” 何鸣石叹了口气:“你这个分析没有什么价值啊,这三省的人口加起来有一亿多了。要把这一亿多人逐个排除的话,我们三个累死也干不完。” 林浩又想了想,道:“我们不妨假定他是江右省人。” “为何要假定他是江右省人?”何鸣石有些好奇,“我本以为划定嫌疑人的范围是我们心理侧写师的工作,没想到你们搞刑侦的也是这个路数。” “因为……江束衣警官涉嫌杀死的洪警官就是江右人。”林浩看着江束衣,声音渐渐冷了下来,“江队,我听说,你之前与洪警官关系还挺好的啊。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人就是洪警官的什么朋友,所以你才听起来有些熟悉?” “林队这样说,可是有了什么证据?”江束衣冷冷地接口道。 “没有,”林浩摊手,“只是瞎猜。” 虽然林浩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但这逃不出江束衣的眼睛,他能很分明的看出林浩正在仔细地观察自己的神情,这小子恐怕是在玩打草惊蛇这一招。 “瞎猜?”江束衣的声音渐渐带了一丝严厉,“难道林队是靠瞎猜当上队长的吗?” 林浩的眼底有一抹怒意一闪而逝:“还真让江队给猜中了。不过,江队是靠什么当上队长的?同僚的鲜血吗?” 眼见两人说话间隐隐要冒出火气来了,何鸣石本不想管,现在也不得不管了,要是两个警察在犯罪现场打起架来,那就成大笑话了。自己也得跟着丢人。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把心思放到案件当中来。” 两人谁也没理何鸣石,只是互相对视,虽然不说话了,但谁也说不准等下会发生什么事。 何鸣石又提高音量说了一遍,还是没人听他的。 要说起来,这何鸣石基本上和那柳诗诗没什么两样,是典型的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 小时候有人宠着,有人哄着,大了又成绩一向优秀,参加工作也表现突出,并没有被人无视过的经验。 自打他到京城来之后,就发觉自己那个中队长啥也不是,根本就没人搭理他。 本来就够生气的了,算了,你是京官,我不跟你争。现在发现其它地方的同级刑警也不怎么搭理他,这个他真的有点受不了了。 一声怒吼:“你们是俩傻x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扯这些没用的东西。就在你们浪费时间的同时,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那两人仍然没反应,只是互相怒视。 他一时火起,真想冲上去给两人一人一个嘴巴子,转念一想自己的战斗力,遂作罢。 于是场面上出现了极其不和谐的一幕。 在现场的三个刑警,其中两人互相怒视,另一人无所事事…… *** “这么晚了,你还打电话给我啊?”柳诗诗看了看电话号码,说话的声音有些迷糊。 “啊,抱歉抱歉,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没注意到时间,真是对不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没事,正好我心情也不好,也想找人说说话。”柳诗诗坐起身来,“说来也奇怪了,有些话跟熟悉的人反而不好说出口,反而是和你这个陌生人倾诉更好一些。” “我们可不是陌生人了,我们也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柳诗诗歪着头,想了想,道:“算吧……” “我也觉得算,对了,你不是在燕京吗?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第32章 眼镜男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这个时候,高法医他们已经把现场堪察完毕,把该带上的都带上,已经准备回程了。 三人随着人流走出院子,也没人说话,只是沉默地走向车里。 车子驰出小巷子,来到了乡道。 江束衣坐在副驾驶位上,兀自想着心事。 无意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转头望向车外,见到路边另一条巷子口,有一个卖早点的小摊,一个长得干干瘦瘦,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正在买着早点。 这个时间,这本是一幕很平常的画面。 但是引起江束衣注意的是,那个年轻男子正注视着自己。 不是看了一眼,而是注视着自己。 这眼神明显是在看熟人。 见到自己发觉之后,那名男子迅速转回头去,装作若无其事地拿着刚买的包子往小巷子里面走去。 他认识我? 眼看车子就要拐弯,那名男子的背影就要消失之际。 江束衣忽然说道:“停车。” “干嘛?”林浩没好声气地停下车。 “我饿了,去买几个包子。”江束衣甩下这一句便下了车。 何鸣石闻言搭了一句:“给我也带几个,我不爱吃韭菜馅的,其它都行。” 说完他打了一个呵欠,继续打着瞌睡。 林浩没有说话。 但江束衣明显也没有问他的意思,应了何鸣石一声,便不紧不慢地向那个卖早点的小摊走去。 林浩通过后视镜看了看江束衣的背影。 只是买个早点而已,很正常,用不着跟上去。等他一会就行。 他想了会心事,再一看时,后视镜中那早点摊贩周围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江束衣的人影!? 这小子根本就不是为了买早点,他是想甩掉我! 林浩立刻从车上下来,拔腿便往小摊贩跑去。 我只是随意刺激了那小子一下,居然现在就跑,我的判断没有错,这小子一定是杀人真凶。 这小子真能装,平时都看不出来。要不是今天见识到了这小子的变脸功夫,我都有点怀疑是自己弄错了! 一边跑,他还一边自责。 此时,他哪里还有空去管身后何鸣石从车窗里探出的奇怪眼神。 *** 江束衣跑进了巷子,却失去了那眼镜男的踪迹。 这些偏僻的郊区巷子四通八达,像他这样的外地人,根本就不熟悉,一时之间,哪里找得到人? 还是来得晚了,当时就应该下来的。 这眼镜男肯定是认识前任的,那么,他是谁?跟前任又是什么关系?是不是跟徐止文一伙的? 江束衣在巷子里一边走着,一边胡思乱想。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一条十字巷口,该往哪边? 这小子是住在哪里? 这个时间点,会在巷子口买早点,应该是住的离那儿不远。 自己是从南边过来的,直走往北的话,两侧都是挺破落的房子,不像是住了人,应该是已经搬走了,只剩下空房子在这里。 目光所及,都是如此。应该不是往北走。 而东西两侧都是明显还住着人,那么会是哪一边呢? 瞎猜一边,往东边的巷子走吧。 还没走几步,江束衣突然想起来,那眼镜男似乎是穿着拖鞋出来的,东侧的地面较为干燥,西侧则有些泥污和积水,所以,西侧的可能性会更大。 想到这,他立刻就掉头,往西侧走去。 路上有些积水,但好在有不少地方垫了砖头,所以他也不必担心自己的鞋子会湿之类的。 走了大约20米,突然看到有一间民居的院门只是虚掩着的。 在这个时间点上,还没起床的人,应该是紧关着院门的。 虚掩着院门,说明这户人家已经起床了。 虽然还不能断定眼镜男一定是住在这里,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一路行来,几乎所有的院门都是关着的。 而从那个小摊贩那儿卖得那些包子类的早点来看,蒸笼里几乎是满的,说明此时起床的人不多。 不会就是住在这个院子里吧。 透过虚掩着的院门,他向里面望了望。里面的房门也是开着的。依稀还能听到有哗哗的流水声。这是有人在洗脸吗? 他尝试着敲了敲院门。 “谁啊?”房里传出来一个略显疲倦的声音。 江束衣不答。 很快,房门里走出一个人来,不是眼镜男还能是谁? 还真给找着了。 江束衣也不等那眼镜男来开院门了,自己直接走了进去,还把院门给关上了。 *** 几乎就在江束衣刚刚进了院门之际,林浩也一路追到了这里。 “江束衣!”他大声喊道。 自然不会有人应答他。 这个时候,林浩也面临着和江束衣一样的选择,这十字巷口倒底要往哪边? 他张望了一会,直接往北边的话,视线可以看到很远,江束衣应该没有跑这么快,他对自己的百米冲刺速度是相当自信的。 那么就只剩下东西两侧了。 往哪边? 瞎猜一个吧。 他选了东边。 *** 看着江束衣不请自入,眼镜男明显有些不太高兴,但他也没说话。 江束衣在没有合适的线索之前,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 但好在林浩的那句喊江束衣的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眼镜男目光中有些冷色:“有人在找你,你不答应一声?” 实锤了,这小子果然认识前任。 江束衣仍然没有说话,他需要更多的线索,他要知道前任与眼前这眼镜男的关系。 乱说话只会说多错多,之前和那个隐藏幕后的真凶也没说几句,也不知是哪句说错了,导致对方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你快多说几句话啊。他的心里在喊道。 “你找到这来干嘛?”眼镜男有些不耐烦,“我说过了,我不会再帮你了。” 什么意思?这小子是前任的朋友? 前任还曾经找他帮过忙? 那是因为什么不再忙他了?两人闹翻了? 江束衣还是保持了沉默,但从眼神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了‘请求’之色。 “你快走吧,你走不走?”眼镜男显然是个急性子,他走上几步来推江束衣,音量有提高的趋势,“快走快走。” 不能让这小子再喊下去了,万一把林浩招来了怎么办? 我还想了解前任究竟干了些什么呢。 江束衣调整情绪,用一副道歉地态度,陪着笑,低声说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再帮我一次。”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从眼镜男的话语中知道了两人大概率上是闹翻了,而从江束衣了解到的前任的一惯尿性上来看,大概率是前任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先认个错,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可是从那眼镜男闻听此言之后的脸色来看。 江束衣心里顿时在暗骂,妈的,又说错话了! 第33章 兄弟(1) 那眼镜男的神情显然很是古怪,过了一会,他突然厉声喝道:“你是谁!?” 这小子果然起疑心了。 但这倒是不怕,哪怕是做基因检测,江束衣也不担心。 “我是江束衣啊。” 可能是江束衣的外貌与声音,让眼镜男对江束衣的怀疑又不那么确定了。 他突然伸手一把扯开江束衣的衣领。 江束衣也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这具身体的后颈处有一处胎记,他早在刚穿越没几天,洗澡的时候就知道了。、 你想看就让你看,这下你不怀疑了吧? 果然,眼镜男看到了胎记,甚至还伸手刮了刮,又扯了扯江束衣的脸。 这才眼神中狐疑之色稍退。 江束衣跟他开玩笑:“怎么,还担心我是假冒的啊?” 眼镜男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太神经质了。他摆了摆手,道:“好了,我不跟你扯这么多,你赶紧走吧,我还有事。” 江束衣哪里肯走,他对前任与这眼镜男的关系还没搞清楚呢,万一这小子与前任以前关系不错呢,不是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吗? 所以,他只得死皮赖脸地站在那儿,怎么也不挪地方。 眼镜男见他不走,又有些火了,他猛地一推江束衣:“你走不走?不走我叫警察了。” 我就是警察,你叫啥? 江束衣一脸的揶揄之色。 那眼镜男见状,便压低了噪音,道:“你真不走?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自打你杀了阿涛的那天起,我们就不再是兄弟了,我也不会举报你,你快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杀了阿涛的那天起? 就不再是兄弟了! 阿涛应该就是那个被杀的警察吧? 前任跟眼镜男关系很好,至少曾经是兄弟。 这眼镜男会为了那个阿涛跟前任翻脸,毫无疑问眼镜男跟阿涛的关系也很好。 那前任会不会跟阿涛的关系也很好呢? 这样才比较合理嘛。 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 江束衣一下子心跳加速了,可算找到一个了解内情的人了。 此时他就更不能走了,哪怕是多知道一点消息都好啊,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了解真相。 知道了真相,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掩盖,好让自己能活下去,他可不认为自己还能再穿越。 他一把拽住眼镜男的手,神情急切:“你一定要帮我,不然我死定了。” 他知道眼镜男还是对前任有感情的,否则早就去举报自己了,更不会在威胁自己的时候,还压低噪音。 眼镜男一把甩开江束衣的手,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既愤怒,又有些不忍:“你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说过了,我们已经不是兄弟了!” 也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一声喊:“江束衣,你别躲,我看到你了。” 不是那林浩还能是谁。 江束衣正好趁着这个由头,拔腿就往屋里跑。 他刚进屋里,就听到院门被推开,林浩的声音传了进来:“哎,你好,我找一个人,他穿一件灰色的夹克,身高在……” 林浩还没说完,就听到眼镜男恶声恶气地骂道:“没有!给我出去!” 江束衣透过门缝往外面看去,见到林浩一脸的尴尬,他掏出证件道:“同志,我不是坏人,我是警察,我是想……” “警察了不起啊?滚。”眼镜男说完就开始推搡林浩,只是他身材瘦小,又哪里推得动眼前这个巨汉。 林浩不由得心头火起,老子还没说完呢,有你这样的人民群众吗? 那一瞬间,他真的有一种想一脚踹死这只四眼田鸡的冲动。 思来想去,还是忍了,他刚才其实啥也没看到,只是随口诈一诈。 他无奈退出了院门,转念又想说点什么时,就看到院门被那个眼镜男‘咣’地一声关上了。 江束衣见到林浩出去之后,才开始打量屋内的摆设,很普通的人家。真是没想到前任这个富二代居然还会有普通人家的朋友。 顺手抄起桌上一个挠痒痒的正准备给自己挠一下时,眼镜男进来了:“别乱动,等会我舅舅来了,见到你要骂你的。赶紧跟我进来。” 敢情这不是你家房子啊,见眼镜男往里屋的一个房间走去,江束衣自然而然地跟了进去。 进去之后,眼镜男把房门关上,瞪着江束衣,说道:“怎么回事,警察在追你,是不是你的事败露了?” 江束衣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打量了一下房间内的场景。 陈设很简单,就是一些常见的家具,一张床,一个衣柜,几个凳子,唯一能值点钱的,也就是摆在床边的一台台式电脑了。 眼镜男见江束衣说得含含糊糊的,便有些急了,伸手拽住江束衣的衣领子:“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败露了?所以才来找我帮忙?” 江束衣心底在暗自盘算,这小子脾气虽然坏,但对前任却是真的兄弟般的感情,要不然早就叫警察进来了。此时又这么关心自己,眼神中的急切之色溢于言表。这个人才是真兄弟啊。 想到这,他露出真诚之色,道:“现在他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已经怀疑上我了。” 眼镜男恼怒之极,一把推开江束衣,道:“当初你要去查那件事的时候,我就不同意。现在好了,还把阿涛给搭进去了。” 说到这,他又恼火起来,指着江束衣的鼻子骂道:“你说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你居然会对阿涛下手。这事本来就跟人家没关系,要不是阿涛把你当兄弟,根本就不会帮你的忙,你还是不是人?” 原本江束衣已经有些明白了,现在听他这样一说,又糊涂了,听这眼镜男的说法:这前任是去查什么东西,然后才出的事? 他自顾自地在心头盘算,一时也没给眼镜男一个回应。 眼镜男见他这副沉默不语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阿涛。你还是不是个人?我付志华也真是瞎了眼,居然会认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我可跟你说好了,你坐一会就走,咱们以后也不用再见面了。你是死是活,我也不管了。听见没?” 第34章 兄弟(2) 原来你叫付志华? 一时间得到的信息太多,江束衣都来不及分析了,过了好一会才消化了一部分,就看到那眼镜男付志华已经坐在了床边打着电脑。也不知是在干什么。 江束衣瞅了一眼他的屏幕,见是一个黑乎乎的窗口,上面只有不列巅语的文字和数字之类的。根本就没有常见的图形界面。看上去就不像是一般人用的。很是不明觉厉。 见到他这样,江束衣心里不由得有一个念头涌现出来,正好我也要找徐止文那些人的详细情况,不妨直接让他找就好了。 正好这人跟前任的关系这么好,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就是不知道这人的能力怎么样,能不能查出来。 想到这,他厚着脸皮凑到付志华身边,道:“帮我查几个人呗。” 付志华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在翻看着新闻。 江束衣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了,又缠着他说了几句。 说得那付志华恼了:“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自打你杀了阿涛的那天起,我们就已经不是兄弟了!我不会再帮你了。你赶紧走!” 看来这个付志华的心结就在这,不肯帮忙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个阿涛。 表演的时刻到了。 说上就上。 江束衣眼中含泪,嘴皮子极轻微地颤抖着,脸上的肌肉不时地抽动一下,顿时一种悲愤莫名的表情就跃然涌现。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什么会怀疑是我杀了阿涛,你和他都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再怎么畜生也不会对你们动手啊。更何况你们还是来帮我的。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你为什么不信我?” 这番台词配上他压抑着的嗓音,一时间极具感染力。 付志华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迷惑了:“人不是你杀的?那我问你的时候,当时为什么不解释,还转身就跑?” “我……我是去追杀人凶手去了啊。”江束衣张口就来,“当时刚刚想到点线索。就来不及跟你说。” “那你后来为什么不跟我解释?” “后来?我以为像咱们这样的关系,根本就不用解释,你自然不会怀疑我,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不相信我!”江束衣‘痛苦’地揪住头发,“我真的的心里好痛……” “你胡说,当时我只离开了3分钟,房间里就你和阿涛,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阿涛死了,你还身上带着血站在一边,我问你是怎么回事,你当时转身就跑,你现在说不是你杀的,你以为我会信吗?” 多说点啊,我知道得越多,我就更能清楚如何洗白自己了。 此时江束衣的精力高度集中,回答也是又快又急:“如果人真是我杀的,那我为什么不连你也一块儿杀掉?这样不是更安全吗?” 付志华一怔,瞬间脸上露出沉思之色,显然这个问题是他之前没有想过的。 过了一会,他重新抬起头来,语气中已经不是那么确定了:“阿涛真不是你杀的?” “我为什么要杀他?别说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就算是一个陌生人,我也没必要杀他啊。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要知道我是警察,我用法律的手段不是更好吗?不是更安全吗?”江束衣言之凿凿,“杀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你知道我每天会因为你的误解和阿涛的死痛苦得睡不着吗?你看看,看看我的脸。” 付志华依言仔细看了看江束衣的脸,只看到一张瘦削且苍白的脸,而且眼睛里还隐隐有血丝。 他当然不会知道,江束衣自穿越以来,觉察到前任有问题后,就一直没怎么睡好觉,而且办案时,又异常努力,整个人都瘦了许多。 难道真的不是他杀的?想来也是,我们哥仨关系那么好,他也的确没有理由杀阿涛啊。 想到这,付志华狐疑地问道:“既然不是你杀的,那杀阿涛的人是谁?” 江束衣一怔,是啊,如果不是前任杀的,那会是谁杀的? 我该怎么解释?我说我上洗手间了?那我也不知道房间什么样啊,洗手间到底在房内还是房外,或者那所谓的房间其实是在野外,根本就没有洗手间也未可知啊。 要赶紧回答,容不得细细琢磨。 江束衣临时瞎编道:“我当时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等我醒来就是你看到的样子了。” “这么巧?”付志华仍然不信,“我刚来你就醒了?” 见到他仍然不信,江束衣这回是真有些急了,你不信,我后面的事没法弄了啊。 这个付志华一定是有点本事的,要不然,前任要查事情的时候,为什么只叫了这两个人来帮他?这其中固然有关系好的原因,但如果这两人一点本事都没有,又何必叫过来帮忙? 从目前得知的线索来看,前任要查的事情恐怕不小,这两人的本事一定也小不到哪去。 “算了算了,你不信就算了。”江束衣决定以退为进,声音充满了落寞与痛苦,“都怪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们参与进来,可是,不管你怎么想都好,就当是为阿涛报仇也行,你也帮我查一查这几个人。” “你要查哪些人?叫什么名字?”付志华的眼睛里仍然带着怀疑。 “譬如说一个叫徐止文的人。” 付志华点了点头,眼里的怀疑之色稍退,这让江束衣心里一安,但很快付志华又涌上了怀疑之色:“这小子,你不是跟他接触不少么?还要查什么?” 江束衣赶紧道:“我要的是他的一切资料,包括他一生剪过几次头发我都要知道。我觉得他是最有可能杀阿涛的人!” 听到江束衣这样说,那付志华终于褪下了怀疑之色:“如果人真不是你杀的,那的确最有可能的人就是他了。看来你是一直在查啊。行,我来帮你查一查。” 说着话,他坐正了身子,开始狂敲键盘。 江束衣侧目望去,只见到一排排不列巅语不断地显示在屏幕上,不一会,屏幕上就跳出了一个窗口,上面有徐止文的照片,及家庭住址等资料。 江束衣半是吹捧半是感叹地说道:“你这技术还不错啊。” “只是还不错?我要是‘不错’,那全世界就没有第二个‘不错’的人了。”付志华一脸的狂妄之色。 你小子也太狂了吧,江束衣决定打击他一下:“真的吗?” “哦,你这么快就知道了?那就是我干的。”付志华像是在说白菜多少钱一斤一般,说得轻描淡写。 江束衣真想捂脸,真没想到是你干的。 我只知道你有本事,可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 第35章 兄弟(3) 非法入侵网络总局,付志华,你被捕了。 江束衣差点下意识地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还好,他忍住了,同在不是追究他入侵网络总局的时候,而是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难道他就是岳小蔓的那个神秘男友? 看他住的这个地方,也不像是个有钱人啊。 “你为什么要入侵网络总局?”江束衣装作是无意一般地问道。 “有人给钱,我就帮忙了。”付志华的回答显得很是无所谓。 这么说你不是主犯,最多算是从犯,这倒是还好。 虽然江束衣对他没有什么感情,但他毕竟继承了前任的身体,自然会在潜意识中把前任所有的一切都继承了。所以,他骨子里还是不希望付志华出什么事。 “是谁?” 江束衣这样问,让付志华略略提起了点警惕:“你问这些干嘛?” “志华啊,”江束衣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你怎么能做这种触犯法律的事呢?你也知道我是警察啊,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付志华一脸的愕然,过了好半响才有些迷惘地说道:“你……这些日子不见,你倒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你以前不是叫我阿华的么?再说,你以前也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什么警察啊。这是……怎么回事?” 我又说错话了? 江束衣只好又信口胡扯:“我这段日子里天天受教育,已经是一个真正的警察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以前是哪样,这个江束衣没说,担心又说错。 果然,那付志华说道:“那这么说,你现在也不会在查出你父亲的死因之后,就不干警察了?而是以后一直就把警察干到底?” 原来是这样,这前任是为了查出父亲的死因,才去当的警察,那么,前任之前富二代的作派是不是也是为了这个原因而故意装出来的? 江束衣有些愰然大悟,应该就是这样,否则像前任那样的富二代不应该交到像这样出身一般,而且在关键时刻愿意为他挺而走险的兄弟。 ‘江束衣,我以前真的是错怪你了。’ 江束衣心里默默地道了一声歉。 “是的,我以后就打算一直当警察了。” 付志华看了江束衣半响,才感叹道:“还是警察队伍里锻炼人啊,居然能把一个只想随便干干的人,锻炼成真正的警察。” 看着付志华这个样子,江束衣知道这小子现在已经有点相信自己了,于是赶紧趁热打铁道:“快别感叹了,赶紧帮我查一查那徐止文的行踪,看看在哪儿能找到他,他最近去过哪儿。” “一直查着呢,别着急。”付志华指了指屏幕,“这小子不错啊,白手起家,现在手上有两家公司,规模都还挺大的……” 江束衣道:“查一查这小子是怎么发家的。” 付志华查了查道:“找不到,只能知道他是以前年轻的时候出过一次国,是20年前的事了,然后回来就自己开公司了。” “出过国?去了哪里?暹罗?” 付志华转过头来,看了看江束衣道:“看来,你是真的查过他,没错,去的就是暹罗。” 柳志坚,徐多礼,周有才都是那个时候去过暹罗,现在又加上这个徐止文。 20年前,在暹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人在暹罗发了财! “那现在他在哪里?” 付志华又找了找,点开一个新闻页面,指着上面说道:“暂时就只能知道前几天他去了一个建筑工地,然后就找不到了。” 看来得去那个工地一趟了。江束衣暗暗想道,随后他又问道:“那个给你钱的人,具体是让你干什么?” 付志华很无所谓地点了一支烟,再顺手递给江束衣一支。 江束衣本不想抽,可又担心对方起疑心,便接了过来,点上。 付志华吐了个烟圈,道:“也没什么,就是让我去把一个号码段里的客户资料全都删除就是了。” “阿华,你这个事其实闹得很大啊,你就不怕警察找上门来?”江束衣有些担心,至少现在这个付志华不能被抓起来,这小子电脑技术相当过硬,想想吧,连国家网络总局都能黑进去,这技术还得了? “闹得大?我以前干的事哪样闹得不大?”付志华‘嗤’地一声冷笑,“当年我在老家时,就黑过网络总局了。当时连三秦省刑警总队长都亲自发通缉令了。那又怎样?还不是没证据抓我?恐怕现在连我是谁都没搞清楚吧。隔了这么久,本以为网络总局会有点长进,没想到当年的漏洞现在都没补,不会是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当年我是怎么黑进去的吧?哈哈……笑死我了。” 说到这,他转过头来,指着江束衣笑道:“咱们仨不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认识的么?” 江束衣脸上露出‘回忆’般温情的笑,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你这小子这么强?原来是这么认识的? 嘴上却说道:“是啊,现在想起来,我当年可是费了老劲了啊。” 付志华笑骂道:“人家阿涛是当时抽调过来抓我的。找到线索的也是人家阿涛,虽然他也没能找到直接证据。你费什么劲?,你就别吹了,你就是去旅游正好赶上,然后被征用了而已……” 说到这,他的脸上露出黯然之色。 沉默良久之后,说道:“可惜阿涛不在了。” 他又抬起头来直视着江束衣说道:“咱们仨虽然不是一块儿长大,可也算得上是倾盖如故吧?你老实告诉我,阿涛是不是真不是你杀的?”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中带着乞求…… 江束衣看得心里一痛,根据现有的线索来推断,这个阿涛恐怕真是前任杀的,可是他此时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这一点。 他只能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你这一辈子只打算相信我一次的话,那就是这次!我没有杀阿涛!” 付志华眼神中露出一种悲哀与落寞,脸上却强笑道:“好,我相信你,阿涛不是你杀的。” 他还是不相信我,只是在骗自己。 江束衣心里泛起无边的苦涩,我为什么要穿越在这个人身上…… 第36章 开机了 江束衣相信自己的表演绝对没有破绽,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有,也不是一个普通人所能够看出来的。 付志华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现,恐怕是因为间接证据太多了,导致他已经产生了直觉。恐怕在他的潜意识里还会觉得自己很可笑。 这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就是:我明明知道你在撒谎,可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你演戏。 你就这样骗着自己吧,江束衣默默地想道。 “阿华,那个给你钱的人是谁,你能查出来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付志华有些深意地看了江束衣一眼,“想逮我啊?” 江束衣摇头道:“你想到哪去了,只是这个人应该是关系到另一个案子,我只是想抓到那个人,然后把案结了,好回千湖省去。” “回千湖省干嘛?” “现在我在千湖省的同事里,大家都很信任我,那才是我的地盘,在那里我现在已经可以有一定的自由了。” “信任你?难道这里的警察就不信任你吗?” “嗯,他们也都怀疑阿涛是我杀的,现在都刻意找了一个刑警盯着我呢。” 说着话,他把自己被同事及上级盯着的事,挑能说的跟付志华说了一遍。 付志华有些惊讶:“你跟我说这个,你连自己的同事都怀疑你,就不担心我也怀疑你?” “有什么好怕的,身正不怕影子歪。再说了,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江束衣断然道。 付志华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现在真的有点相信你了。如果阿涛是你杀的,你应该不会跟我说这个。” 我之所以会跟你说这个,那是因为你是个聪明人。废话,能入侵国家网络总局的人,那水平得多高?达到这样的水平光努力是没用的,一定要相当聪明且有天赋才行。 但是聪明人普遍都有一些常见的缺点,那就是骄傲,偏执且自负。 他们一旦认定了的事情,除非是自己推翻,否则一定会相信到底,因为他们很难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 聪明人犯错往往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我在警队里被人盯住的原因。 既然已经选择了相信江束衣,那付志华操作电脑的速度就猛地提高起来:“按理说,我不应该反过来去查雇主,这种事一旦被发现,会影响我的声誉的。不过,谁让是你开的口呢。” 也就是说说话的功夫,他就直接调了一张图出来,指着上面的某个地方虚画了一个圈:“雇主应该就在这一片。用的是电脑,但具体在哪儿,我就不清楚了。” “这么快就找到了?”江束衣有些惊讶,随即看着地图上那么大的一个圈,又道:“不能精确到门牌号码吗?” “我是黑客,不是上帝。”付志华翻着白眼,“就这个,还是我之前担心他不会付款,事先查的才知道的。要不你以为有那么容易查啊?怎么着也得等他再次联系我,才能查的。” “那成吧,有这个我们的搜查范围也减少很多了。”江束衣略略有些遗憾地去摸手机,想打电话给临时指挥中心,让他们去查一查这个圈内的电脑用户。可是一摸才发觉自己的手机落在车上,根本就没带出来。 *** 林浩转了半天都没找到江束衣,拿起手机打江束衣的电话,结果接通之后,对面传来的却是何鸣石的声音:“怎么了?” 这小子居然不带手机下车,这就没法定位了,是早有准备要跑吗? “没事。”林浩闷声道。说着话,他就要挂断电话了。 那边何鸣石说道:“我也正想打电话给你呢,刚刚技术部打来电话了,那个神秘男友的电话开机了,打了一个电话就又关了。” 林浩精神一振,小子,你也会开机? “它打给谁了?” “正在查。” “等我一会,我马上到。” 林浩挂断了电话,转身刚要走出巷口时,突然觉察到了什么,回头一看,就看到江束衣正在自己的身后。 “江队,你上哪了?”林浩脸上似笑非笑。 “有事。”江束衣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走访了一下当地的群众。” 林浩站着没动,等到江束衣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才用压抑着的嗓音说道:“你刚才跑什么?还是在躲着谁!?” “林队,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为什么要躲?”江束衣神情冷漠。 林浩沉默片刻,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最好别让我找到些什么!” 说完他转身而去。 你有什么证据就这样跟我说话!? 江束衣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林队,你这话算不算是在威胁我啊?” 跟我玩理论? 林浩头也不回:“按照《刑法》,刑事警察在刑侦时,任何行动都必须至少两人在场,江队,你刚才已经违例了。” 行啊,这都能圆回来。 江束衣打个哈哈,道:“那行,回头我写份报告。” “那就不必了,这么久了,想必你也想好该写什么了,这种形式主义的过场就别走了吧。咱们刚才就算是特事特办,啊。只是可不能有下回了。” “一定,一定。” 两人虚伪地说着场面话,一前一后地回到了车里。 何鸣石此时早就过了瞌睡时间了,他看了看林浩,又看了看江束衣,显然是明白了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看来,我那包子是没指望了。走吧。” “去哪?”林浩问道。 “去临时指挥中心,刚刚那边又来电话了,说是已经把人找着了,正带着她往临朝指挥中心赶呢。” “什么情况?”江束衣又问道。 何鸣石把那边电话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就让江束衣有些不明白了,这小子现在开机是为什么?只是打个电话? “它打给谁查出来了没有?” “查出来了,是一个空号。” “那个神秘男友呢,定好她的位了没有?” “刚刚查出来了,是京城大学的一个女学生。” “名字呢?” “叫柳诗诗。” 江束衣一怔,这怎么跟她又扯上关系了? 柳诗诗是那个神秘男友? 他在思考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开车的林浩正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第37章 礼物 “姓名。” “柳诗诗。” …… “你拿着这个电话是想打给谁?” “打给一个朋友,对了,我就不明白了,我在大街上打个电话给朋友犯法了吗?你们凭什么抓我?”柳诗诗显得很不耐烦。 “柳小姐,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这也是为你好。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林浩问道。 本来江束衣才是这个案子的主案人,理应由江束衣主审才对,可是由于江束衣认识嫌疑人,出于避嫌原则,改为由林浩主审。 不得不说,像林浩这么大的个子往那审讯桌前一坐,对于常人来说,还是很有压迫力的。 可显然柳诗诗并不买帐,她现在穿着睡衣,小脸蛋气得鼓鼓的:“叫什么名字,关你们什么事?你还没回答我,我打电话犯法了吗?” “柳小姐,可能我刚才没有说清楚,我再重复一遍: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可能毕竟是在审讯室里,再加上林浩这个大块头还是给了柳诗诗一定的压力,她忍住了气,刚想回答,却又突然卡住了,过了一会说道:“不知道。” “你的朋友,你不知道名字?”林浩的脸上显然写着‘我不信’。 柳诗诗的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冲口道:“我是不知道啊,就是一个普通朋友嘛。”说着话,她还很愤怒地挥了挥手。 何鸣石在审讯镜后有些入神地看着审讯室内的柳诗诗,好半响,他忽然转过头来望向同在审讯镜后的江束衣:“你怎么看?她说的是真的吗?” 自从在西湖市见识过江束衣的审讯功夫之后,对于审讯他对江束衣的判断就很信服。 他是真不希望这个女孩出什么事情。 江束衣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直接了当地说道:“我觉得她应该没有说谎。” 说着话,江束衣转头望向何鸣石:“你认识她?” “不认识。”何鸣石有些尴尬。 “你撒谎,别在我面前演戏。你刚才看她的眼神可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何鸣石居然还有些不好意思:“我真没撒谎,真不认识她。我只是刚来燕京时在京城大学附近见过她一次,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怎么追女孩么?说的就是她。” 原来如此,你想追这个火药桶? 江束衣心里突然涌起来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想了想,还是说道:“她脾气很坏的,你确定你受得了?”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何鸣石突然警惕起来,瞪着江束衣的眼睛说道。 也不知是为什么,江束衣突然很想说‘她是我前女友’这句话,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我能跟她有什么关系啊,就是以前的案子。我把她父亲送进去了,现在正在打官司呢。” 然后,为了不失去这个相信自己的‘盟友’。他就开始跟何鸣石说自己跟柳诗诗如何认识接触的。 其实在听到江束衣说‘我把她父亲送进去了’之后,何鸣石心里的警惕之意就放下来了。 嗯,这小子不会是我的情敌。 等听到江束衣为了破案故意接近柳诗诗时,何鸣石笑骂着打断了江束衣的话,道:“你这小子为了破案,真的是什么都干啊。像她这么可爱的姑娘你都忍得下心去骗她。” “可爱!?”江束衣觉得自己与何鸣石对女性的欣赏角度完全不同,“你管这种动辄发脾气的行为叫‘可爱’?” “难道不是吗?”何鸣石振振有词,“这叫‘率真’,根本就不掩饰自己的好恶,这种人反倒好相处。你懂毛啊。” 不会吧? 江束衣仔细看了看何鸣石的模样,见他一脸的认真,像是在说心里话。 算了算了,我无法和你沟通了。 与柳诗诗接触之后的事情,江束衣也不再有兴趣继续说了。反正这个何鸣石一脸‘我恋爱了’的表情在痴痴地看着审讯镜后的柳诗诗,也没什么兴趣听自己说话了。 在审讯室里的林浩虽然没有看穿别人是否有表演痕迹的功夫,但他经验丰富,也觉察出不对来了,他沉吟了一会,换了一种问话方式:“你把你和你朋友怎么认识的,怎么接触的大致情况说说。” “我干嘛要跟你们说这些?”柳诗诗显然也觉察到了不对,但她仍然嘴硬地回道。 林浩厉声道:“我警告你,你这件事关系到一桩杀人案,就是你们京城大学前几天发生的命案。你最好与我们合作,这是在帮你自己洗脱嫌疑,你明白吗?” 听到命案两个字,柳诗诗终于震惊了,我就交了个朋友,居然还跟杀人案扯上关系了? 接下来她很老实地把情况说了一遍。 “其实我跟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真的。 这个人是我来京城大学没多久认识的,也不能算是认识吧。就是有一天,他打错了电话正好打到我手机上了,顺便就聊了几句,结果发觉还聊得挺投机的。 他这人说起话来挺温和的,跟他聊天,怎么说呢,就是心理特别有安全感。觉得他不会害我。 然后就一直维持这样的聊天关系了。 别的真没了,我连他的名字都没问过,他也没问过我的。” “那你这手机怎么回事?” “什么手机?我的手机?” “装什么傻啊?就是你今晚打电话的手机。” “哦,那个啊,那个不是我的手机,就是昨天晚上,他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是要找我帮忙。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可能是想找我借钱吧,毕竟在电话里我无意中透露过我的家庭条件还可以,就问他要多少? 要是百把万之类的,我就借给他了;如果要更多,那我不但不会借,而且以后也别联系了。 可我没想到,他居然说不是,说是有个什么礼物想送给我。 我说这也叫帮忙啊? 他说是啊,要是不把礼物送给我,他这心里特别难受。为了他的心脏着想,所以特别想送给我。 哈哈,你们说这人有趣不? 说实话,我长这么大,不是没有男生愿意送礼物给我,是我不想要,觉得他们不但蠢而且恶心,还不懂得欣赏我这样的人,都是冲着我的家庭来的。 但这人不一样,所以他的礼物,我居然很想要。 我就听他说的,出来在花园坛里找到了这个手机,按他说的打那个号码。 真是有意思,还搞得神神秘秘的,哈哈……” “然后呢?” “然后,你们就来了,把我带到这儿来了。” “看来这礼物不错。”江束衣在审讯镜外点评道,“只不过,这礼物是送给我们的。” 第38章 预料之外的反击 “就这些?” “就这些啊,怎么了?”柳诗诗依然不明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花园坛子里捡到的那部手机与神秘男友的关系,更不清楚这桩命案的神秘男友是个关键人物,自然也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嫌疑,到现在为止,她都是压着火在接受询问。 “其它的呢?” “没有其它的啊!其它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柳诗诗的声音大了起来,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你撒谎!”林浩喝道,“其实岳小蔓就是你杀的,对不对?” 柳诗诗吓了一跳:“什么岳小蔓?前几天308宿舍的那个女的?” “不是她还能是谁?你还装什么装?”其实看到柳诗诗这模样,林浩心里就已经觉得她可能不会是凶手了,但是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说不准的,既然人都带来了,该诈的还是要诈一下。给对方一点压力,看看能不能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柳诗诗惊吓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愤怒,小脸都涨得通红了:“你胡说!” 林浩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胡说?你爸爸柳志坚现在正在公诉期没错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怎么着也得判下来。 依我看,就算是死罪可免,也活罪难逃。最少也是个无期。 聪慧如你,想必也能猜到这个结果吧。 只是,你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怎么能接受这个打击呢? 于是你一改平时的随意,开始刻苦学习,想报中央警校,目的自然是想为父脱罪,可没想到的是,因为你父亲的尚在案中,结果被拒。 这个时候,你就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 正巧京城大学愿意录用你,所以你就报了他们的法律系。你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进入京城大学之后,因为是同乡的关系,你很快就认识了余柔,也因为她的关系结识了死者。 而据我们目前调查得知,死者平时说话很是刻薄,可能是她无意中言语里讥讽了你,让你下不来台。 你一个含着金钥匙的出生的人,从小被人呵护着长大,又怎么能受得了这种气呢?于是你决定报复她。 于是你想办法找了一个精神障碍患者,也就是熊华,怂恿他去杀了死者。 熊华接近死者所花费的那价值50万的物品,对你这种人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至于熊华使用的毒素嘛,如果我没记错,你父亲长盛集团名下有一家长盛清洁用品有限公司,专门生产清洁剂的! 你的作案动机,条件一一具在,你还敢说人不是你杀的!?” 江束衣在审讯镜后简直都服了,这小子临时居然能编出这么一大段话来诈柳诗诗,而且还合情合理,合乎基准逻辑,真是人才啊。 何鸣石的脸却阴沉了下来,江束衣知道,这何鸣石怕是跟这林浩以后要没完了。 柳诗诗听到林浩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之后,小拳头骤然握紧…… 江束衣心跳加速,来了来了,现在就看柳诗诗会说些什么了。 林浩也紧紧盯着柳诗诗的嘴…… 可柳诗诗只是气得发抖,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她手舞足蹈地想扑上来挠林浩…… 只是她是坐在审讯椅上,而审讯椅是焊在地板上…… 她那个小体格又哪里争得开…… 更要命的是,她长得貌若天仙一般,即便是如此失态,也是只见可爱,不见威风。 林浩的心在往下沉,娘的,费了大心思编出这么大段瞎话来,没想到什么也没捞着,带着最后一线希望。他一拍桌子:“你还不坦白交待!?” 柳诗诗终于张口了…… 所有人都紧盯着她,看看她会说些什么…… 只听得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根据《刑事非法取证》第三条,使用暴力,威胁或其它手段,使得嫌疑人在精神或身体上遭受的痛苦与刑讯逼供相当。由此得到的任何证据并非出自真实意愿,不符合刑事证据真实性,侵害了嫌疑人的基本人权,有损司法权威公正性,都应当被视为无效。且应当追究办案刑警的相关责任。这位警官,我希望你能承受得了法律的怒火。” 本来大家都在仔细听着柳诗诗说话,可是当她刚刚说出‘刑事非法取证’一词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时大家才突然想起来,京城大学可是排名全国第一的学府啊,能在那里就读的无一不是学霸中的学霸…… 也难怪在这种重压之下,还能够想到词进行反击…… 林浩的脸白了,他之前在太行省可从来没遇过这种事…… 办案嘛,总有一些刑侦手段是偶尔会打打擦边球的。 哪怕是领导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要知道嫌疑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循规蹈矩的谁愿意招认? 何鸣石的反应很直接地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拍着手:“果然优秀,这样的人才配做我何某人的女朋友。这回那个大个子傻眼了吧。哈哈哈……” 江束衣佯嗔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人家林队也是为了办案。”话虽如此,但他也是心中暗爽不已,让你盯我,这回倒霉了吧。 这一下,攻守之势逆转,林浩说不出话来,那柳诗诗倒是话多起来了。 “真是没想到你们警察就是这么办案的。难以想像我的父亲会承受多少次这样的非法取证。我一定要告你们。非让你们身败名裂不可!” 林浩这下真的傻眼了。当下脑子狂转快想点办法。 何鸣石也不笑了,没听那柳诗诗说么,是告你们,那就是说也包括我在内了?喂,我是你这边的啊。 江束衣也笑不出来了,这年轻人就是情商低,一下子打倒一大片,林浩固然脱不了干系,可自己也跑不了啊。 我是这起案子的主案人啊,恐怕还得负主要责任,我要是不能再当刑警了,那成为一个平民,还怎么给自己洗白啊,所有的资料,我都没办法第一时间拿到,全程就只能被动等着那些黑暗中的人出招了啊。 不行,我得阻止这一切。 想到这,江束衣敲了敲门,走进了审讯室。 第39章 林浩的舞台 他刚刚走进了审讯室,那柳诗诗就激动了:“我说我怎么好端端的会被拘到这儿来,原来都是你在搞鬼!” 江束衣心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都是因为你拿着那个神秘男友的手机惹得祸。 但这事又不能说,这案件还在侦破阶段,相关的线索是不可能随意透露的。 他只能说:“这事真跟我没关系,现在情况是这样……” 柳诗诗怒道:“跟你没关系,我为什么会被关到这里来?你害了我爸还不够,还想害我?我家怎么得罪你了?你受伤的时候,亏我还特意找厨师弄吃的给你吃,还给你换床单……” 她絮絮叨叨地诉说着自己家怎么怎么对江束衣好,而他又怎么怎么样恩将仇报。 林浩还不要紧,对柳诗诗说的话暂时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那审讯镜后的何鸣石听着听着脸就有些黑了,好家伙,你跟她之间还有这么回事?你可没跟我说过啊,你就这样对待我的?亏我拿你当朋友。 眼见柳诗诗话说得越来越多,江束衣只能强行打断她的话:“听我说,我这也是为了救你爸!” 这句话,他用的声音挺大,本以为柳诗诗会被话里的内容给吸引住,她不就是因为柳志坚的事才对自己不满的么? 可他没想到柳诗诗听到这话的反应却是更加剧烈了。 “你还在骗我,我已经不会再上你的当了。因为我根本就不再相信你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已经忍不住的溢了出来,再加上她那时而如同断气般的呼吸声,以及配上她天生的娃娃音,那杀伤力,简直横扫全场。 至少那个给林浩当笔录员的警员已经被感染了,不自觉地抹了一把湿润的眼眶。 何鸣石在审讯镜后已经有些受不了了,一推门,他也进来了:“别哭了,我知道这事跟你没关系。” 江束衣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比一般人要强得多,他没怎么受影响,看到何鸣石突然进来了,还一脸莫名,你怎么突然进来了。 就在这局面已经快要乱成一团的时候,突然冷不丁地传来了林浩的声音:“你是怎么得知《刑事非法取证》里的这条的?” 江,何,笔录警员都奇怪地望向了林浩,这是怎么个意思?人家是京城大学的学生,知道律法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可让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柳诗诗听到这话之后,反倒是楞住了。 过了半响才反问道:“关你什么事?” 声音里充满了迟疑与不确定。 这话一出口,何鸣石顿时就怔住了,这口气听上去不像是经过学习所得啊。 江束衣则暗暗感叹,这小子不亏是被省总队托付的人,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帮忙,人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么乱的场合下,不但找到了自救的办法,而且还找到了那个致命的线头。 虽然还不明白林浩是怎么个思路,但从柳诗诗的反应来看,大概率是找准了。 接下来的场景瞬间就变成了林浩一个人的舞台。 “不要跟我说你是自己学习到的,你今年才刚刚高考,《刑事非法取证》根本就不是大一会教的东西。 那你是怎么得知这条法律的呢? 让我猜的话,应该是你那个神秘朋友跟你讲的吧。 你可知道这项律法有多冷门么? 冷门到除了刑警之外,也只有经常打刑事案件律师才会知道。 你就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筑在你没有撒谎的前提之下。 如果你说的都是事实的话,那你就不好奇他的目的? 他第一次打电话给你,真的是因为打错了? 每天都有打错了电话的人,可是有几个会这样聊下去还成为‘朋友’的呢? 这个问题你想过没有?” 柳诗诗瞪大了眼睛,从她的表情上,任何人都能看出她此时真的被问得怔住了。 过了一阵子,柳诗诗刚想说话,那林浩又开口了:“他是不是告诉你,他有些心里的话,被压抑得很苦闷之类的,然后找个陌生人倾诉,既没有心理负担,也可以减轻自己的压力?这样类似的话?” 柳诗诗不由自主地开口道:“你……你怎么知道?” 实锤了,果然如此。 何鸣石望向林浩,眼神中传递出来一种‘这傻大个也挺有实力啊’的神情。 江束衣则感到有些压力,相处了这么些日子,跟林浩又聊过一段时期的案情,他已经逐渐开始了解林浩是因为什么而当上队长的了。 自己是因为了解人的外在流露,从而可以看穿别人是否有表演痕迹; 何鸣石则是因为心理侧写特别优秀; 像夏向阳则是专精于痕迹学。 而这个林浩恐怕是一个多种学科的综合体,他每一样都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理论上说,这才是警校最想培养出来的成品刑警! 虽然他目前只是展示了刑侦推理和痕迹学。甚至他还知道法律系的课程安排!这不得不让江束衣怀疑这小子恐怕懂的远远不止这些。 江束衣不禁进一步思索起来,上次林浩与何鸣石之间的那次心理对话,林浩这小子真的一点也不懂心理学?他真的觉得心理侧写都是跳大神?或者,这小子是为了麻痹自己,故意藏拙的? 如果是的话,那可就太可怕了。 这就说明,林浩这小子与之前盯自己的陈尚过,黄正文之流的水平,就不是高一个或两个档次的问题,而是完全不在一个位面上啊。 对一个这样的优秀刑警来盯着自己,江束衣感觉到无比的压力。 “知道这些算什么?”林浩的声音依然很冷,“我还能知道,他说话一定特别符合你的心意,总是能说得恰到好处,对不对?” 柳诗诗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柳小姐,你可知道每个人的出生环境,生活遭遇,学习,人际都是或多或少是有些不一样的,一个特别能符合你心意的人,从逻辑上来说是的确可能存在的,但是多数学上来说,是不太可能存在的,我说这话,你能听懂没?” 第40章 付志华的任务 林浩的这话有点绕,特别是其中逻辑与数学之间的关系。但柳诗诗也不是笨蛋,她很快就明白了。 这就像是踢足球,譬如说:一支中国业余球队和世界顶尖的巴萨队来踢。 从逻辑上来说,无非是只有三种结果,赢,平,负。 因为只会有这三种结果,所以这三个结果的概率都是33%。 而从数学上来说,业余球队赢球或平局的可能性其实微乎其微,这个概率已经低到简直可以忽略不计,换句话说就是不可能,不存在。 当然,前提是巴萨不放水,不发生集体脚抽筋及其它任何意外情况之下的判断。 所以,结论是:逻辑角度上赢的可能性是33%,可数学角度上赢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柳诗诗迟疑道:“你觉得他根本就不是无意中打错了电话,而是故意接近我的?” 林浩反问道:“你觉得呢?” 柳诗诗沉默不语。 看着她这个样子,所有人都知道,林浩反击成功了。 这小子真是不简单,看来这个柳诗诗根本就不会对林浩有什么异议了。江束衣暗暗想道。 这时,林浩又说话了:“江队,何队,请你们出去一下,不要干扰我审讯。” 声音有些冷,任谁也能听出来他的不满之意。 就像是足球教练在更衣室里的绝对权威一样,主审警员也很不喜欢自己审讯的时候有其它警员出来打岔。 这话一说出来,让江、何二人很是尴尬。 何鸣石哪里受得了这个啊,扭头就走,江束衣走的时候还回头望了林浩一眼,不为别的,就为判断一下林浩现在的态度。 林浩仰着头,眼睛半张,以一种睥睨众生的目光望了过来,态度很是高傲。这副表情像是在说‘你还真以为你是我领导啊’? 不过,这倒也对,一个各方面水准都很高的人,又是年少得志,怎么可能会没点傲气呢。 你已经不打算装下去了是吧?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不是吗? 付志华,何鸣石哪个不是天才? 天才不都是如此吗? 他这副模样,若是让何鸣石看到,恐怕何鸣石说不准还要挑衅一番。 都是天才,又正值年少,谁没有几分傲骨? 但江束衣不同,虽然这副身躯也正值年少,但他的心理年龄已经逼近不惑之年了。看到林浩作出这副模样,不仅没有生出挑衅的心思,反而心里在感叹。 ‘年轻真好’。 带着这个念头,江束衣带着微笑把门关上了。 那一瞬间,林浩觉得自己的一拳又落到了空处,装怂包江束衣不吃这套,丝毫没有得意忘形之处;本色演出,好像对方也不怎么在意。 这家伙怎么软硬不吃的? 烦死了! 好在他虽然年少,但也接触了不少人了,调整心理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几个深呼吸之后,他开始对柳诗诗继续审讯。 而柳诗诗经过了林浩的提点之后,态度也收敛了不少。基本算得上是有问必答。 “你们是怎么聊到《刑事非法取证》这条律法的?” “我爸不是正在打官司嘛,我就说是一个朋友的父亲在打官司,所以很烦之类的。然后,他就说了,要小心警察什么的,说了挺多的,我也没太在意,其中提到了这条律法。” “为什么会对这条律法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就曾经被人这么非法取证过,刚才进来的那个江束衣,就假装跟我谈恋爱,然后实际上是想办法在我家翻找东西……”柳诗诗说着说着主题就歪了,开始控诉江束衣如何如何坏,而自己家又对他如何如何好,自己父亲又如何如何委屈之类的。 在审讯镜外的何鸣石听到这些,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虽然这说明江束衣的确是为了办案才这样,可是这不也正说明了这个柳诗诗对江束衣是有那么点意思吗? 无论是谁,只要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当他知道自己喜欢的女孩对别人这样好,别人还不乐意搭理时,都不会感觉到舒服。 江束衣觉察出了何鸣石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便开口道:“鸣石啊,我有些渴了,去拿点东西,你喝点什么?” 何鸣石理也不理他。 江束衣又问了一遍,还是没回应,他无奈只能自己走出了审讯室。 来到走廊,看着来来去去的各个刑警,那一张张脸上,虽然忙碌,但却充满着阳光的气息,不像自己埋藏着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 不行,一定要赶紧把这事给解决了。 越是拖下去,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 实在不行的话! 无论什么手段都要用上! 本来自己还在发愁要怎么找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去查自己想要的那些人的信息,正好天上掉下一个付志华。 自己临走时也交待他去查了,不知他现在查得怎么样了。 问问他。 江束衣走到一个空地,拿起手机拔通了付志华的电话。 “喂,是我啊,查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进展。” 江束衣有些意外:“你不是说什么都能查得到吗?只要他的资料在网上有,就没问题吗?” “你只说了一个‘cheng爷’,那是哪个cheng你又说不清楚,是禾呈程,还是成功的成,还是耳东陈呢?最烦你们这些南方人说普通话,我们听你们说话都难受。” 说普通话怎么了?好歹你们能听懂,我要是说上辈子的方言,你还以为我在说外语呢,你要是能听懂算我输。 想是这样想,但江束衣可没敢说出口,现在还指望着这小子干活呢,把他惹火了没好处。 当下他也只能低声下气地说道:“那你就都查查呗。” “我现在不是正在查吗?对了,你现在在哪里?” 江束衣看了看四周,嗯,没人,很安全。 “我在燕京刑侦总局旁边临时搭建的指挥心中这里,怎么了?” “哦,那你这样,你到你们的电脑那个部门,我也不知道你们管那个部门叫什么,反正负责电脑那一块的,你进去帮我看看他们都在干嘛?” 江束衣明白付志华的意思,他是担心自己会被查出来,但自己也有难处:“我一个是不容易进去;再一个,我进去了也看不懂啊,我不懂这个。” “我知道你看不懂,你进去拍几张照片,不要用手机发送哦,然后到我这来,给我看看。哦,对了,顺便帮我带点东西来吃。就这样,我先挂了啊,说太久了容易引人注意。” 江束衣有些发呆,这小子还给我安排任务了,我这样去技术部,别人问我去干嘛,我怎么说? 这不是平白惹人生疑心吗? 那我去不去呢? 转念他又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 第41章 技术部(1) 或许在付志华看来,愿意让江束衣去查这个也是一种信任吧。 试想,如果你犯事了,虽然还没被逮住,但总也会有多少有点不安吧。这时你正好有一个好朋友在里面,你不会让他帮你去看看吗? 只是,我……我真不是你的好朋友……算了。 此时,为了表现自己真是他的好朋友,江束衣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向了技术部。 江束衣这个破案小组是c组,当然c组里面也是有技术人员的,只是查找这个黑客肯定不是c组的事,是总局的事。 所以,他去的是刑侦总局的技术部。 凭借着他的身份,进入总局倒是畅通无阻,但很快就遇上麻烦了。 他刚到技术部的门口,正好门打开,一个刑警走了出来,可能是见他脸生,伸手拦住了他:“请问您找谁?” 江束衣能说什么,这里头的人他也不认识啊,于是他只能含糊地道:“哦,我,我有点事。” “什么事?”那刑警却没有放他进去的意思:“证件呢?给我看看。” 江束衣无奈,只得掏出证件给他看。 那刑警看了看,还给他,道:“你是来参加大比武的刑警吧,你们的组成员都在那头。”说着话,他指了指楼外面那幢临时搭建的指挥中心。 江束衣心说,我知道是在那头啊,但是我就是想进技术部啊。 若是在其它什么地方,他随便就找个借口了,可是他在这刑侦总局是不敢轻易这样做的,我还是想干刑警的啊。 就在他着急之际,突然看到那技术部里有一个身影很是眼熟。 “程琴。”江束衣暗自庆幸,幸好自己还记得这个小女生的名字。 程琴正和别人在说着些什么,听到有人叫自己便回头应了一声,道:“哎,你是……哦,是你,你怎么来了?” 那拦路的刑警见他叫上了人名,里面的人也应了,便不再拦他,自顾自的走了。 “你来这干什么?”待江束衣走到近前,程琴有些疑问。 “我……”江束衣一时还没找到借口。 程琴看了看他,自以为明白了些什么,将他拉到一边,声音很低,但很坚决:“我有男朋友了。你去查你的案子吧。” “你想哪儿去了,”江束衣险些失笑,不过程琴的话也正好提醒了他,借口有了:“我就是为案子来的。我来这就是为了让你们帮忙查一查案件中的一个关键人物。” 程琴皱眉道:“你们组不是有一个技术小组吗?你得找他们,不然什么事都找我们总部,那我们还有别的事可干吗?再说了,你也知道之前发生了那件事,现在我们正忙得不可开交呢,你快回去吧。” “他们能派得上用场,我能来找你们吗?”江束衣这时也顾不上得罪自己的组员了,只能是赖着不走了。 程琴也有些不高兴了:“你这叫什么话,他们也都是跟你一样,从各地过来参加大比武的警员,你这样说合适吗?” 江束衣不好听的话都说了,现在也顾不得那许多了,索性放大了声音:“我们拼命查案,想到你这儿寻求点帮助,你们就是这样推托的?” 程琴怒气往上冲:“谁推托了?这不正是告诉你怎么做吗?现在这个时刻谁不是在拼命工作啊?做事情就得有规矩。”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也引起了技术部里其它人的不满。 “小点声,吵什么呢?” “要吵外面吵去,害我代码都敲错了。” “我觉得小程说得对,说得好像谁没在干活一样,你以为天天对着屏幕就很轻松啊?要不你来干干?” …… 要的就是这样,把局势搞乱,否则怎么混水摸鱼? 江束衣猛地撩起自己的上衣…… 程琴吓子一跳,退后一步,声音也尖了起来:“你干什么?” 但她很快发现江束衣不是如自己预想那般的在耍流氓,因为江束衣的胸口那道刀疤如此醒目,上面还布满着皮肤吻合器压出的金属钉,很是夺人眼球。 江束衣被迪巴砍的伤原本就没好,再加上他扯上衣的时候有些刻意用力过猛,那原本好了几分的伤疤瞬间就有鲜血溢了出来,只一小会,就蜿蜒到了裤子上…… 有眼尖的还注意到江束衣的胸口上有一个不规则的圆形的疤,便问身边的老刑警:“那个圆疤是什么东西弄的?” 老刑警看到那个疤之后,顿时肃然起敬:“那……那是枪伤啊。” “什么?枪伤?” “我……这哥们还真是命大。” …… 很多人都开始反思了,对这样一个同事,自己刚才是不是说话有些过份了? 技术部里这帮搞技术的人中,有老有新,但他们一直都是在技术部门,一线刑警危险,他们是听说过的,但他们还真的没见过这样受伤的活体。 原来一线刑警这么危险的啊,这看上去像是随时都会挂的样子啊。 慢慢的,整个技术部都没声音了。 过了一会,有一个胖警察显然是被感动得不行了,这小子是真的在玩命干活啊,他摘下眼镜,抹了把眼眶。 “来,兄弟,你到我这儿来,你要查什么,我来帮你查。小张,帮忙拿点纸巾来。哎,你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 江束衣放下衣服的下摆,几步走到那胖警察身边,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没事,小伤,死不了。帮我查查这个地方看看共有多少电脑用户,最好是能找到这些人的信息之类的。嫌疑人就在其中,这人的oo通讯号码应该是g55xxxx……” 胖警察道:“行,你先坐会啊,我现在就查。”说完开始摆弄电脑起来。 这时,那个小张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盒纸巾,非常客气地说道:“大哥,给,擦擦吧。” 江束衣点头,道了一声谢谢,然后默不作声地擦了起来。 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一个在一线从事危险工作,又不怎么擅言辞的同事。 人心都是肉长的,一时间很快就有人主动申请帮忙了:“胖子,你行不行?要不还是我来吧。” “我也帮一把吧,我这代码也没那么急。” …… 江束衣抱着拳,脸上一副感激的模样,可心里却没指望这些人真能查出什么来。 他只是来拍照的,现在得找个机会拍照啊,可是刚才他表演得太好了,以至于不时就有人会看他一眼,与他目光接触的时候,还会回一个友善的微笑。 刚才是不是演过火了? 现在我要怎么拍照!? 第42章 技术部(2) 就在江束衣思考要怎么拍照之际,那个胖警察在其它人的帮助之下,已经找到了目标了。 他转过头来对江束衣说道:“你说的那个人用的应该是笔记本电脑吧,从你提供的线索来看,我们追踪到的是一台比较老版本的笔记本电脑。mac码是……通过与oo通讯公司的协商交流得知,应该就是这台电脑,用户妮称是:g55xxxx。” 这你们还真能找出来? 付志华不是没能找出来么? 你们比付志华强?那你们是怎么被付志华黑的啊? 江束衣有些想不太明白,感叹道:“哎,还是你们能力强,我叫我朋……我同事弄,就不能找这么精确。” 还好他改口快,要不然说成是朋友,就免不了一场麻烦,毕竟这是案子啊,你怎么能随便跟你的朋友透露呢? 这话一出口,技术部里的几个警察对他的态度就更好了。 不过那个胖警察倒是很实诚:“这也未见得,毕竟你们组里用的电脑都是普通电脑,也就比家用的算是配置好点。我们用的最起码也是工作站级别的又是直联服务器。还能与oo通讯公司直接联系,能查出来不奇怪。” 说完他还指了指自己这些人用的主机。 原来是这样,听到他这样说,江束衣这才注意到他们用的电脑主机。 他当然不懂得家用电脑与工作站和服务器用的电脑有多大的差别,但有一点很明显,技术部里的人用的电脑主机可比付志华用的块头要大得多了。 不管怎样,能查出来就是好事,这也算是意外的收获吧。 胖警察继续说道:“这个嫌疑人用的是秋山酒店里的网络登录的互联网,但具体是哪个房间这就不好查了,因为这小子现在还没登录,我们也只能查到这一步了。” 江束衣心里还是挺高兴的,道:“能查到这一步已经完全满足我的要求了。谢谢。” 说着话,他很自然地用手机拍了张照。 “你怎么拍下来了?”那胖警察注意到他要拍照时,阻挡已经有些来不及,当下微微有些皱眉起来,“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最好还是不要拍照吧。” 其实这个江束衣也是知道的,但他不拍不行啊,现在怎么办,也只能装傻了啊:“那怎么办?我拍都拍了,要不我删了,你截图发到我手机里?你这上面这么多字符,我不认得啊,不拍我怕我记不住。” 那就更不行了,把电脑里的资料放到自己手机里,那是明文禁止的啊。 这时程琴过来了,她也觉得自己刚才对江束衣有些过分了,过来打个圆场:“算了算了,他也不懂咱们的规矩,再说他也是同行,是自己人。喂,我说,咱们下不为例,行不?” “好好好,下不为例。”江束衣作出一副‘抱歉,我不知道这规定’的样子,然后舒展开双手,一副要拥抱程琴表示感谢的模样,嘴里还说道,“谢谢谢谢。” 程琴吓了一跳,连忙一边后退,一边摆手拒绝:“算了算了,我不习惯这个。” 江束衣也就是作作样子,他也没打算去拥抱程琴,他借要去拥抱的这个姿态,右手握着的手机连按了好几下,被调至拍照静音的手机几乎把技术部里一半的画面都给拍下来了。 他也懂得见好就收,当下故作无奈地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吧。” “行了,你回去吧。”程琴开始打发人了,“我们这一般还是不太允许别人进来的,你下次最好先跟教官打个招呼,也免得我们难做。” “行行行,那我走了啊。”江束衣点头如捣蒜,说着话就退出去了。 走到门口时,还听到身后的刑警们在打趣程琴:“哎,小程啊,我看这小子怕是真的喜欢你吧。看他刚才的样子像。” “闭嘴。” “要不,你把你家那瘦猴子甩了吧,我觉得那小子可比你家猴子长得帅多了。” “闭嘴,闭嘴。” *** 走出了刑侦总局,江束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应该是没起疑心的,这任务算是完成了。 这也是因为这帮人天天对着电脑,对人的警惕性并没有那么高。 技术部里肯定是有监控的,就是不知道他们会把监控保留多久,自己刚才那个角度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监控拍到。 任务虽然完成了,可在无形中却也埋下了一个定时炸弹。 如果到时候真的爆炸了,自己要怎么解释!? 算了,不想这些了,先管好眼前的事。 江束衣直接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熊阳家附近,此时熊阳家已经被查封,有两个刑警在值守,他上去又查了一番。 这个并不是要真的是去查什么,而是当成万一人家以后问起来,自己好有这个借口。 ‘你从刑侦总局出来的那段时间去哪了?’ ‘我再次去案发现场看了看。’ 嗯,很合理也很合乎逻辑的借口。 江束衣‘查完’再出来,绕了一个大圈,找了个小超市买了点吃的,再拐进了付志华舅舅家。 当他把手机上拍的照给付志华看的时候,他明显地看到付志华眼底那最后一丝怀疑也消失了。 你可算是信我了,这下你能认真地干活了吗? 付志华冲着江束衣笑了笑,然后接过江束衣的手机,联上数据线,把手机上的照片传送到了自己的电脑上,随后又传送到他自己的手机上。 这个举动,又让江束衣心头一紧,你这小子是想干嘛? 我本来觉得你小子让我去技术部拍照,当成是一个考验。 你输入到电脑里,还勉强可以解释成你想研究这图片上的资料,可这小子为什么要把这些照片输入到自己的手机上呢? 还当着我的面做! 这是在告诉我,你已经有了我的把柄了吗? 这会成为另一个炸弹吗? 或者是我想多了? 对方只是做一个备份而已? 林浩,何鸣石,付志华,这帮人个个都是妖孽,跟这帮人在一起共事,真的好累。 “你查得怎么样了?”江束衣脸上带着笑,像是没看到付志华的举动一般,但心里却对付志华隐隐提高了些警惕! 第43章 布局 夜幕降临的时候,夏向阳终于完成了工作,他伸了个懒腰,哎,今天难得准时下班回家,不止今天,接下来这几天都没什么任务了,工作总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 对于像他这种常年需要加班的工作岗位来说,这是个好消息,他打了个电话给妻子:“是我啊,我今天能准时下班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菜,今天我来做饭。” 妻子听到后显然很开心:“真的吗?那我就点了?” “点!想吃什么随便点!”夏向阳很是豪气地说道,然后他和同事打了个招呼便出了办公室,坐上了电梯。 “我想吃糖醋排骨。” 此时夏向阳已经进了车里,正要发动时,突然听到妻子这样说,不由得沉默了一下:“那不是我喜欢吃的么?” “不都一样么?对了,儿子上次考试考了520分,比之前进步多了。”妻子在电话里喜滋滋地说道。 “上次?是什么时候?” “嗯,我想想,快20天了。” 夏向阳又沉默了,没有去问什么20天之前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之类的,他知道是妻子是怕耽误自己工作,好半响才带着愧疚回道:“阿珍啊,这些年真是苦了你,家里的事全都是你在做。求婚时我说过的一年去旅游一次的承诺从来没有做到过,我没有尽到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说这些干什么,早点回来啊。”妻子笑着说道,随后她挂了电话。 夏向阳收了电话,抹了一把眼眶,真是家有贤事,夫复何求。 今天一定要买点好吃的,什么贵买什么! 他正要发动车子时,突然电话响了,是警队内部的短号,谁啊?刚一接通就听到对面传来一个隐隐有些熟悉的声音:“夏向阳吗?” “您是?” “哦,我是燕京刑侦总局的,我姓李,你以前在我这儿学习过,还记得我吗?” “李老师?是您啊?”夏向阳想起来了,难怪有些熟悉呢,他惊喜地说道,“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您是不是来岭南了?正好我今天下班早,我现在正要去买菜呢,就在我家吃点吧,我陪您喝两杯,我知道您爱喝高度酒,我家正好……” 电话那边的声音原本有些严肃,听到夏向阳这样说了之后,略略温和了一些,但他还是强势地打断了夏向阳的话:“向阳,我没在岭南,我找你是有点事,我给你发一个视频,你看看。” 电话那边的语气让夏向阳有些意外,但他还是依言从手机上的内部app上接受到了李老师发过来的视频。 点开一看,里面的画面让他悚然一惊。 这个人,不就是千湖省的那个江束衣队长吗? 过了一会之后,李老师发信息过来‘看完了吗?这个人你是认识的吧?’ 夏向阳回道‘是,他是千湖省的江束衣中队长。’ ‘你觉得他刚才是在拥抱吗?’ 当然不是,以夏向阳的能力,他早就一眼看出这个江束衣是在拍照了,从场景上来看,应该还是技术部,他为什么要拍照? 李老师又为何要把这视频发给我? 现实不允许他过多思索,他知道这个出身巴蜀之地的李老师向来以脾气火爆着称。 ‘我认为他是在拍照。’ 电话再度响起,接通之后,李老师的语气显然已经温和许多了:“向阳啊,你把工作交接一下,然后连夜赶到燕京来。有没有问题?” “没有。”夏向阳回道。 “很好。我已经跟你们局长请过假了,你现在上楼去找他拿飞机票。”李老师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夏向阳下车,往电梯走去,等到电梯门打开时,发现里面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武警。 两人冲他敬了个礼,没有说话,还替他体贴地按下了4楼。那是局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夏向阳知道,如果自己刚才应对稍有不妥,此时这两名武警也会帮自己按电梯,只是,是押着自己按…… 至于向局长请假,当然也不会是去燕京,可能会是另一个地方…… 江束衣,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燕京那边又为什么要把这视频发给我? 因为江束衣曾经救我的命? 他们觉得我跟江束衣是一伙的? 夏向阳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了。 他回过头望向那两个武警:“我可以给家里打个电话吗?” “当然,夏处长。” *** 姜采玉有些迷糊地睁开眼来,谁这么晚还打电话过来? 从床上坐起身来,她拿起手机:“喂,谁啊?” 空空荡荡的法医实验室里只有她自己的声音,还隐隐传来回音。 直接睡在法医实验室里,说实话是很大胆的。 要知道这里除了尸体和其它装着各类人体器官的瓶瓶罐罐之外,就没有别的类人生物了,她的助手这时早就下班了。 说实话,这是很瘆人的场景。 不过,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如同夏向阳一样,对面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并且问道:“姜采玉同志,你和江束衣应该很熟悉吧?他平时有什么不太寻常的地方吗?” “不怎么熟。不知道。”姜采玉声音依然冷冰冰的,似乎根本分不清级别,那边打电话的老者可比她高了不知多少级别,她也没有丝毫热情的意思。 “你和他同在一个队里,办案时难道没有接触吗?”对面的声音也渐渐冷了下来。 “仅此而已。” 对面的声音里已经有些火气了:“姜采玉同志,我在跟你谈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我知道,我知道,我跟他不熟。”姜采玉显然有些不耐烦,“你还有事吗?我困了。” 对方被气笑了:“那你现在就动身到燕京来,你的票在……” “知道了,等我看到调令我就过来。”姜采玉挂断了电话,直接关机,继续睡觉。 *** 一个花甲老人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火冒三丈:“这小同志居然挂了我的电话。什么态度嘛!” 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个人,正是裴宏安,他微微笑了笑,道:“你说的是小姜吧,她就是这样,也不是针对你。” “裴老,您觉得有必要动这么大的阵仗吗?为了一个江束衣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没有必要吧?” “有必要啊。这些人都是国家很看重的人才,为了防止意外,一定要赶紧把江束衣的底细给查出来,这件事不能再等了。” 第44章 矛盾 “我这边有一个消息,不知道这对你来说,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付志华打开外包装,咬了一口面包,含糊不清地说道。 “是什么消息?” “那个徐止文两天前就到玉龙雅园去了,那是一个在建的小区楼盘,直到现在都没有其它消息。”付志华又咬了一口面包,皱了皱眉,“这洋玩艺就是吃不惯,还是泡馍好吃。” 就这个?江束衣有些不高兴:“这算是什么消息。” 付志华扔了面包,喝了口水:“我提醒你一点,这小子手头上有两家上市公司,像这样的人,是很忙的,一举一动公司网站上都会有消息的。而据我所知,这小子每次去在建工地的时间从来没有超出过3小时,这次却呆了近50个小时。” 江束衣明白付志华的意思了:“事出反常即为妖,你觉得这小子出事了?” “大概率。” 你有什么证据呢?你这不是在瞎猜么? 江束衣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问起了其它的:“那个‘cheng’爷你查得怎么样?” “没头绪。” “那董宛儿呢?” “那个我真查不了,她又不是什么风云人物,一举一动没人会关心的,网络上根本不会有太多她的信息,这个得靠你们自己查。” 似乎是说了这些话之后,担心被江束衣看扁,他又继续说道,“你之前说的蒙猜和迪巴这两个人,我查了一下,海关近三年都没有这两人的出入境记录。这说明这两人要么是已经在华夏国呆了超过三年了,要么他们出入境的时候用的根本就不是这两个名字。” “还有其它的吗?” “蒙猜已经死了,这个没法再查了,暹罗文我看着像鬼画符,完全不懂。至于迪巴的话,他已经死了。”付志华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道。 “死了!你确定?”江束衣对于这个倒是有些惊喜,自从上次在车上与迪巴拼命之后,他就再也没能获得关于迪巴的任何消息。对于他来说,迪巴死了当然是最好的消息了,这将有效地保护自己的过往。 当然也有不便之处,那就是自己想找出前任的线索也艰难了起来。 “我很确定。虽然那帮子警察还装作在icu值守,但我黑进了医院的网络,查了监控之后发现: 每天都有护士进去换药袋,通常是这样,进去的时候,小推车上的药袋是满的,出来时放着空的药袋。 看上去像是还在续命一样。 装得跟真的一样,我都在想能不能通过网络给他们找点麻烦之类的了。 但其中有一次,可能是护士粗心了,进去的时候是满的,出来的时候还是满的。 这怎么可能呢? 退一万步讲,真的是忘了,那最多几分钟之后,就该有护士忙不迭地跑过来换药了,可惜并没有。 所以我猜,护士是进去的时候,推车放满的药袋,空药袋放衣服口袋里,出来再反过来,而有一次,忘了……呵呵……” 听到这个消息,江束衣的心情总算是舒畅了一些,这个推理很合乎逻辑。 不错。 以后对待林浩的时候底气可以更足了,让你小子总装出一副‘我早就知道你的底细’的模样来。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 付志华这小子可算是帮了大忙了,正要好好夸奖他一番时,手机响了,江束衣一接通就听到林浩在那边不满的声音:“我说,江队,咱们能不能不玩失踪?我跟你说,案情的进展是这样……” 江束衣言简意骇,“你现在带人到秋山酒店等我。”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冲付志华打了个招呼便出门了。 *** “喂,喂喂……”林浩发泄式的冲着电话吼了几嗓子,才颓然把电话放下。 一个警员摘下耳机冲着林浩摇了摇头:“通话时间太短,无法断定目标的具体位置。” 林浩回过头来,却正好看到何鸣石诞着笑脸跟柳诗诗套近乎,简直像条宠物狗一般在纠缠着对方,可惜柳诗诗却不爱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走路。 妈的,人家都不理你,你还拼命向前蹭!?你这小子真是我的队友?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 林浩不由得无名火起,却又无处发作,再一联想到刚刚接到上级的电话,说是已经从其它地方调了精英过来,增强c组的实力。 若是平常的时候,他也只会高兴,谁不喜欢自己的队里有更多的精英级的人才啊? 可是在此时,进展缓慢的情况下,上级的这个通知让他有一种挫败感,你这不是不相信我能解决吗? 旁边的一个警员看着林浩阴阳不定的脸色,有些心惊肉跳,迟疑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说道:“那个,林队,接下来要怎么办?” 如果说此时的林浩就像是一锅已经沸腾了的油的话,那这个警员的这句话就如同在油锅里扔了一根火柴…… ‘轰’地一下,林浩的情绪陡然就失控了,他冲着那警员大声咆哮:“什么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立刻带上人去秋山酒店!” 那警员连声应是,脸上的唾沫都没敢擦,赶紧跑出去叫人了。 林浩又冲着何鸣石大声吼道:“何队,别发qing了,办案子!” 听到这话,柳诗诗还好,周围的其它组员刑警都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何鸣石转过头来,面沉如水:“林队就没有发qing期吗?还是说你已经被阉割了?” 这话一出口,瞬间全场静默,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这,还没有人敢跟林队这样讲话吧,今天不会出什么事吧? 柳诗诗倒是回头看了何鸣石一眼,就一眼,然后继续走…… 林浩‘蹭’地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何鸣石面前。 其实何鸣石的身材也算高大,但跟林浩一比,就如同小巫见了大巫,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林浩的阴影之中。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了,上一个已经进了医院,我以为不会再有了。” “是么?那你现在不是见着了?” 旁边有警员插话道:“何队,你这样就不对了……” 话还没说完,何鸣石就一脸冷笑地说道:“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c组就是以你的地方队作为骨干组成的,他们都是你的部下。他们怕你,我却不怕。除了大喊大叫,你还会点啥?” 林浩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是么?只要心正,自然无须怕我。不过,你心正么?你明知道江束衣是杀人嫌疑犯,还包庇他,且看你这身衣服能穿到几时!” 刚刚踏出门口的柳诗诗猛地一怔! 啥?江束衣是杀人嫌疑犯!? 第45章 抓捕 柳诗诗放慢了脚步,想多听点消息,可是那边对峙的两人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失言了,哪里还会继续说些什么,反过来交待柳诗诗近期不允许离开燕京。 她见再得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才继续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脑子里在想着。 真是没想到那个江束衣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居然还是杀人嫌疑犯!? 在这其中我能不能做点什么? *** 等到江束衣打车赶到秋山酒店的时候,林浩与何鸣石他们也带着人到了。 “江队,你叫我们到这儿来是想做什么?”林浩此时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 江束衣也不理会他,只是下令道:“堵住这家酒店所有的出入口,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刑警几乎都把目光投向了林浩。 江束衣的脸色沉了下来:“怎么?我的话不好使?” 林浩虽然不明白江束衣为何要下这个命令,但还是缓缓点头。 见到他点头,那些刑警便开始立即行动起来。 林浩望向江束衣:“江队,你是主案人,你的命令我们当然要听,不过,你也知道,没有确凿的证据,这样做是扰民。江队,你要求这样做的依据是什么?” 江束衣没有搭理他,而是反问道:“技术组的成员有没有来?” 马上有一个刑警示意自己就是技术组的。 “跟我来。”说完,他转身就往酒店里走去,一边走,一边拿起手机给付志华发了一条消息:‘你联系一下上次的那个客户。’ 不多时,付志华回道:‘干嘛?人家已经给钱了。我还能有什么借口?’ ‘随便找点什么借口。找他聊个天什么的都可以。然后把他的mac码发过来。’ ‘……’ ‘是兄弟,就按我说的做!’ 过了一会,付志华回道:‘也不跟我商量下……好吧。’ 语气有些抱怨,但还是答应了。 这幕场景是在接到林浩的电话之后,他突然灵机一动设计出来的。 这付志华不是现在拿了刑侦总局技术部的照片吗? 他为什么要这照片? 无非是两个可能。 第一个:纯粹是出于关心自己的目的,担心被刑侦总局查出来是自己黑的网络总局,所以才拜托江束衣去拍一下; 第二个:试图抓住江束衣的把柄,以此来保全自己。 如果是第一个可能的话,付志华会答应的,因为他是把江束衣当成的自己的兄弟,也肯定会相信江束衣在查案子的时候,并不会把他抖露了出去。 如果是第二个可能的话,付志华还是会答应的。因为江束衣此举无异于是在告诉他,你虽然有我拍照的把柄,可我也有你黑网络总局的把柄,到时候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 你不是网络技术好吗?你可以自己上网查查刑法,看看你这些行为要判多少年。 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事先商量,付志华一定会答应的。 结果如他所料一般。 此时,江束衣已经走到了前台,出示证件,并要求前台小姐带自己到酒店的网络服务器那里去。 前台当然不敢随意答应,马上叫来了酒店的经理,那经理倒是很配合,立刻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房间。 在江束衣的示意下,技术刑警接好了网线,看着服务器内各个通过的电脑mac码,粗粗一数,大约有20、30个。 他有些茫然地望向江束衣,不知道这个江队倒底是在搞什么鬼。 江束衣也不着急,只是慢慢地等待。 过不多久,付志华果然把mac码以短信的形式发了过来,江束衣也没急着下令,而是拿付志华发过来的mac码与刑侦总局那个胖警察查出来的mac码作了一个校对,发现一致。 很好。 江束衣指着mac码问那个技术刑警:“这个mac码是哪个房间的哪台机器?” “1005号房间。”技术刑警有些惊喜地说道,他虽然还不明白江束衣的思路,但已经隐隐猜出了点什么。 江束衣回头望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林浩:“你们都听到了?” 林浩也不迟疑,立刻回头下令:“你,你还有你,去守住电梯不要让人出入。你还有你,跟我上楼梯。” 说完他就跑向了楼梯。 何鸣石夹了夹头发,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刚才给谁发信息?” 你能不能别这么好奇?这关你什么事? 江束衣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刚才林队不是点了你的名,让你跟他去上楼梯么?你怎么不去?” “别搞笑了,他能命令我?别说是上楼梯,就是去守电梯,我都不会搭理他。”何鸣石不屑地说道。 “那我呢?”江束衣问道,说完他紧紧地盯着何鸣石的脸。 这话其实是不好说出口的,但江束衣必须要知道在这个何鸣石心中,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你?”何鸣石脸上不屑的神情消失了,目光中换成了挑衅,“你要不要试试看?” “开个玩笑。”江束衣认怂了,难得有个内部的盟友,没必要因为这点破事就闹僵了,“不过,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出手。” “呵呵。”何鸣石甩了甩留海,“这态度还差不多,说吧,什么事。” “呆会,你来陪审。” “你不说,我也会的。”何鸣石眼睛里闪着光,“这小子可不简单啊,懂得心理学还懂得这么冷门的律法。是个人物。我自然要会会他。” 说着话,他推了推坐在电脑前的那个技术刑警:“听清楚了吗?回头记得一字不差地转述给你们的那个傻大个。” 技术刑警愕然回头:“什么?” 江束衣腹腓道,你这装得也太差了。 何鸣石自然也看出来了,他丝毫没有留面子的意思:“别装了,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你的耳朵都竖得跟天线似的了。” 说完,他对江束衣说道:“走吧,回车里等着,那傻大个别的不行,打架可在行的很,上面就是一头牛他都能拖下来。” 江束衣临走的时候交待技术刑警:“把东西收拾一下,装备收队。” 技术刑警应声是,待两人走后,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道:“一个是杀人嫌疑犯,另一个是娘娘腔,神气什么?像你们这样的,迟早让你们好看。” 第46章 审讯(1) 等到林浩把人带出来的时候,江束衣大吃一惊,这,这不是胡文语律师吗? 胡文语神情轻松,脸上还带着微笑,身装一套深色西服,一个大背头,梳得油光水滑。配上那副金丝眼镜,一看就像是成功人士。 “哟,这不是胡律师嘛,真是没想到会是你啊。”江束衣玩味地说道。 胡文语抬眼望了望江束衣,笑了笑:“这不是千湖省的江队吗?幸会幸会。” 两人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还寒暄了几句。 在回临时指挥中心的途中,何鸣石问道:“你认识他?” 林浩也转过头来看着江束衣,显然这也是他想得到的答案。 这个倒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估计胡文语在审讯中也会说的。 江束衣把认识胡文语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哦,原来他是个律师啊,还是专门打刑事案件的律师,难怪他会知道《刑事非法取证》这部法律。”林浩点了点头说道。 “我提醒你们一点,这个家伙很能辩的。”江束衣提醒道。 “能辩有什么用?我之前也不是没审过犯罪的律师,没用的。”林浩有些不以为然。 何鸣石也满不在乎地说道:“呆会他就会知道审讯室不是法庭。” 江束衣舒展了一下手腕,既然提醒没用,那就算了吧。 *** “姓名。” “胡文语。” …… “知道为什么把你逮到这儿来吗?” 这是很老套的问话,几乎已经是审讯犯人的标准开场白了,目的无非是暗示嫌疑人‘我们什么都知道,你自己招了吧。’ 现在审讯时通过心理暗示给嫌疑人以压力已经是常规手段了。 “不知道。” 这也是很老套的回答,常见于惯犯。 林浩作为主审人也没指望这个律师会因这两句话就招认,没见那个江束衣都提醒了么,这个家伙很能辩,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能辩。 “我来问你,你为什么要杀岳小蔓?”林浩决定单刀直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文语神色如常。 “不知道我的说什么?你是说你与她的死无关?” “当然没有关系。” “那你认识她吧?”林浩试探着对方,想看看他的反应,在林浩的预想中,这个嫌疑人大概率是会否认的。 “认识。”很平淡的语气。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承认认识会对他不利一般。 “183xxxx这个号码是不是你的?” “嗯,是的。”依然平淡。 敢承认就好,就算你不承认也没用。既然把你揪出来了,只要查一查相应的监控,自然能够知道你是在哪个营业厅买的手机号。 “你有没有用这个电话打给她?” “有的。” “都说些什么?” “都是些闲聊,譬如说是一些个人喜好啊,音乐,电影之类的。” “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 “你跟她关系怎样?” “就是路人关系。” “有没有什么交易?” “没有。” “岳小蔓最近多了一大笔钱,是不是你给的?” “不是。” 林浩皱了皱眉头,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这小子太冷静了。一般人到了这个地方多少都会有些失常的,哪怕是惯犯,也是如此,因为他们会急于替自己辩解。 此时审讯室内共有4人,除了胡文语之外,一个眼镜警察负责记录,林浩作为主审,何鸣石为陪审。 林浩瞅了瞅旁边的何鸣石,心说,你不是陪审么?怎么不说话?既然当陪审,那你总得有点什么意见才对啊。 何鸣石没有反应,倒不是因为他与林浩现在在冷战中,而是他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其实这两人都不清楚江束衣为什么要抓这个人,又有什么证据。 所以按理来说应该是由江束衣来主审的。 至于为什么不让江束衣主审,这是林浩接到的上级的暗示。 现在林浩没招了,何鸣石又不说话,他只能微微侧身,向审讯镜外微微招了下手。 那意思是:‘不是说好了,你来提示我的吗?你的提示呢?’ 江束衣刚才一直没说话,就是在观察胡文语的动静,此时见到林浩都给他打招呼了,便说道:“你问问他,最近是不是联系了一个黑客。” 哦?是黑客那个案子,难道不是之前认为的黑客与这桩杀人案是两回事,而是一回事? 当林浩问完之后,胡文语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应该是。” “什么意思?”所有人都有些不解。 “我是因为无聊,然后在网上瞎逛,结果遇上一个自称是黑客的人。” 有了江束衣的提示,林浩自然知道应该怎么问了,他一拍桌子,这叫先声夺人:“什么瞎逛,这么多人瞎逛怎么就找不到一个黑客?你瞎逛就能找着?分明是你刻意找的。” 一般人在这时就要匆匆辩解洗白自已了。 而胡文语却只是淡淡地说道:“没有。” 就两字而已,并没有其它的解释。 可这却胜过千言万语。 林浩没招了,只得又开始微微侧身…… 这时,胡文语说话了:“这位警官,能不能让那审讯镜后的人直接进来问,没必要这样传来传去的。我看你也挺累的。” 这一下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好小子,你这是公然挑衅啊。 连在审讯镜后的江束衣都火冒三丈,一时他也顾不得林浩不让他进审讯室的理由了。 推开门直接就进去了。 胡文语看到江束衣进来了,嘴角微微向上一弯:“来了?” “胡律师,”江束衣冷冷地说道,“我们现在还好好地跟你说话,是因为看你像一个知识分子,不想像那些普通罪犯那样对待你,也不想弄得太难看,你以为我们没有证据会抓你到这儿来吗?” 胡文语没有说话,而是微微探头,扬了扬眉,态度很明显,你不是说你有证据吗?拿出来啊。 这下连林,何二人的目光也望了过来,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江束衣是凭借着什么抓的这人。 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江束衣立刻拿出手机,开始给付志华发信息,让他把两人之前的聊天记录给发过来。 我倒是想看看,等你看到聊天记录的时候,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第47章 审讯(2) 然而,这次给付志华发消息时,对方却没有回应了。 江束衣先是一怔,然后忽然明白过来,这小子是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全起来了,说不准他刚刚安放好的心,现在经历了秋山酒店不打招呼就查mac地址事件和现在要他提供他自己与嫌疑人的聊天记录事件,又会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了。 这个是真没办法,毕竟自己和前任是两个人,很多行为根本就不一样,在不熟悉的人眼里,可能用一个什么‘车祸丧失记忆’之类的借口就能搪塞过去,但在熟悉的人眼里,怎么着都那么违和。 为了打消付志华的顾虑,江束衣只能像是做保证一样的发信息道:‘我你还不了解吗?这是为了办案子,不可能把你牵扯进来的。’。 又过来好一会,付志华才有些不情不愿地把他与嫌疑人的聊天截图给发了过来,而且他还很细心地把自己的头像那部分给截掉了。 这小子,这是不信任我啊,这是很不情愿啊。 他是前任的兄弟,终究不是我的啊。 毕竟是两个人…… 不过,江束衣此时也顾不上再去安抚付志华了。 拿到了付志华发过来的截图,他直接拿给胡文语看。 胡文语看到截图之后,像是微微怔了一下,再看了看,然后‘呼’地呼出了一口气。接着全身抖动起来。 所有人的脸都黑了,因为这个胡文语他不是在发羊颠疯,他是在——笑…… 他这个神情就是在忍不住地想发笑…… “哈哈哈哈……”胡文语看上去是终于忍不住了。 他笑出了声,尽管如此,他还是很矜持地用右手微微挡住了下嘴巴,像是有一个有教养的绅士在自己失态的时候,竭力保持风度一般。 “够了!”林浩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都开始微微涨红了,这个江束衣给他看了什么东西? 你还能不能靠点谱了? 别的不说,你就光抓这人,你到底是有什么证据? 现在又给别人看什么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拿过江束衣的手机,看了看那截图,又沉默了,这的确是胡文语与黑客沟通的铁证啊,那这胡文语又笑什么呢? 过了一会,胡文语总算是止住了笑声,他甚至还为他刚才失态的行为道歉:“抱歉抱歉,刚才我失态了。” 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谦谦君子的模样。 林浩有些迟疑了,莫不是这截图有问题? 是了,这应该是江队找人用软件ps出来的图吧,应该是这样。 无论胡文语是不是罪犯,都会因为看到这张图觉得荒谬才会失态的吧。 退一万步讲,如果这张图是真的,那就意味着江队早就找到那个黑客了,那江队为什么不把这个黑客抓起来上报呢? 那黑客的事闹得这么大,不抓怎么可能呢? 这说不通嘛。 只能是这个解释了,真没想到这江队还用这个去阴别人,被人当场戳穿…… 这下大家脸上都挂不住了吧…… 带着这样的心情,林浩有些心虚地说道:“你,笑什么!” 一听到林浩这样问,何鸣石就垂下了眼帘,他的想法跟林浩差不多,只是现在林浩用这样的语气一问的话,这审讯的主动权就易手了啊。 在审讯室被嫌疑人掌握了主动!? 说出去都没人信,这下颜面尽失,他都没脸去看胡文语的表情了…… 胡文语调整了一下坐姿,嘴角仍然带着笑意:“我以为你们是有什么证据呢,原来是这个。” 这一时间林,何二人都有无地自容之感。 只有江束衣心里还在惊骇,他刚才仔细在观看胡文语前后的外在流露,毫无任何表演痕迹。 这说明要么这家伙跟自己一样是演戏出身的老戏骨; 要么,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嫌疑人。 难道是抓错了? 不,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家伙有充分的自信,他的每一步都深思熟虑。 他坚信警察找不到自己,就算是找到了,他也有大把的机会脱身。 他刚才的笑,不是在笑证据不利,恐怕是在嘲笑警方的无能。 ‘我还以为你们抓我过来,是有什么过硬的证据呢,就这!?’ 他恐怕就是这么想的吧? “怎么?”江束衣试探他,“这证据难道你还要否认?这不是你的聊天记录?” 林,何二人闻言不禁望了江束衣一眼,你这是干什么?不是应该赶紧换个话题么?还要继续?被嘲笑得还不够? 难道!? 胡文语神情自然:“否认什么?是我的聊天记录,不过,这能证明些什么?” 他承认了!? 那江束衣的确找到了黑客了?他为什么不上报? 林,何二人的目光立刻就锐利起来,紧紧地盯着江束衣。 “这足够证明你曾经用金钱买通黑客,入侵网络总局,删除了自己这个183号码的所有信息,” 江束衣此时也顾不上林,何二人的情绪了,无形中充当了主审。 “那么问题来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无非是想隐藏自己的行踪嘛? 如果你没有亏心事,有什么必要这么做呢? 胡律师,你曾经问过我,晚上有人敲门的时候,会不会很镇定。 现在看来,有些人哪怕做了亏心事,也照样镇定得很啊。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替天行道? 对不对?” 面对江束衣咄咄逼人的问话,胡文语的回答舒缓而自然。 如果说江束衣的问话如同在‘紧张的背景音乐之下,两个绝世剑客在以命相搏,在刀光剑影之间,一个不留神便要分出生死而不是胜负’的话; 那胡文语的回答则像是在‘舒缓的背景音乐下,一个慵懒的午后,在躺椅上晒着温暖的阳光,看着窗外云卷云舒’。 “认识这个人纯属意外,什么黑客不黑客的,当时只觉得好笑,本不想理他。 可是那天我太无聊了,就随便跟他瞎聊了几句,其实就是这样。 他说他是什么黑客,华夏国都抓不到他的那种。 谁会把这事满世界到处嚷嚷? 还跟我说,我是谁?我是一个刚认识他不到2分钟的人,如果他真的是的话,那他这样嚷嚷不早就抓起来了? 你们说,这我怎么可能会信嘛。 遇上这种乱吹牛的人,我就顺着嘴奉承了他几句,简单说就是配合他吹了个牛,完美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是太无聊了。 就这,你们还把我逮这里来了。 做点好事,我也不容易啊。” 所有人的脸都垮了,还能这么理解这截图上的内容? 这么说,你对创建和蟹社会还有功了? 要不要送一面锦旗给你? 镶金边的那种!? 第48章 审讯(3) 见胡文语如此推托,江束衣气极:“你的意思是,你让这个黑客黑进网络总局去擦除你的号码的行为是开玩笑?” “当然。” “你说谎!你找这个黑客分明是有预谋的,目的是想阻断警方侦查的线索。以此来方便你作案。这个号码根本就不会是你长期用的,你只是用来作案。” “无稽之谈。” “好,那你解释一下,为何你要那个黑客探险你的号码信息!你这样做目的何在!?都是成年人了,我不相信你只是随口一说!别把别人当傻子!” “好吧,只是因为如果是我的号码的话,那我才能知道啊,否则我说擦除别人的号码,我又怎么知道这个黑客做到了呢?”胡文语依然表现的云淡风轻。 还能这么辩? “好,就算是这样,那你第一次打电话给柳诗诗又是因为什么?” “打错了而已。” 就是要你说出这句话来。 江束衣立刻接口道:“那你本来想打哪个号?” 林,何二人不由得精神一振,对啊,那你本来是想打哪个号呢? 你说出来啊。 首先,你报出来的这个号码必须与柳诗诗的号码很接近才有按错的可能对不对? 一般差个1位数,最多不超过2位数才有可能按错对不对? 而且,你报出来的那个号码的主人,也必须是你的朋友,我就不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胡文语还是那副样子,但话里却开始有点露出锋芒的意思了:“请问,我是被逮捕了吗?抱歉,我没看到逮捕证。” 的确是没有逮捕证,那玩艺是需要有确凿证据才能申请的。 况且这次抓捕的胡文语,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难缠的一个人,再加上是江束衣临时下决定的。 所以……到现在甚至都还没申请…… 众人目目相觑,随后林,何二人撇开目光。 开玩笑,你挖的坑你自己填,别扯上我。 最后江束衣也只能咳嗽一声:“这个……嗯,你暂时不算是被捕了。” 胡文语微微一笑,似乎江束衣的这个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既然不是被捕,那就是协助调查了。那我想,我应该有权拒绝回答你这个问题。” 众人:“……” 江束衣虽然这段时间恶补了一下刑侦的常识,但短时间内肯定是补不到这么完美的程度的。所以,听到胡文语的这番话,他只能用目光去询问林,何二人。 何鸣石小声骂了一句,便捂脸不说话了。 林浩倒是实诚,他知道江束衣这目光的意思,很诚恳地冲着江束衣点了点头。 这下江束衣有些抓瞎了,早知道这家伙能辩,但没想到会在这里抓瞎啊,当下他也只能放下身段温言道:“胡律师,你不觉得你拒绝回答,只会让我们更起疑心吗?为你自己着想,我觉得双方坦诚一点,可以节约大家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您觉得呢?” 胡文语又是微微一笑,虽然没有说些什么,但目光中很明显是在说‘服软了吧’? 面对他的嘲讽,江束衣现在也只能忍耐,过了一会,胡文语说道:“既然是协助调查,那我的身份就是自然人了,换句话说,我也可以称之为客人,你觉得我这么想没错吧?” “没错没错。”江束衣也只好这样说了。 “年轻人,待客之道不是这样的,至少要给我来杯茶吧,对了,我只喝江右省的顶级云雾茶。”胡文语态度很和善。 但所有人都在暗骂,这分明是给大家出难题嘛。 云雾茶也算得上是名茶,但比起西湖茶和红袍茶这一类的大牌子,那就差得有些远了。 此时已是深夜,你让我们上哪儿去给你找这种小茶种? 这分明就是刁难人嘛。 不过说来也巧,一直充当这次审讯的笔录员正好知道某个同事有一罐,于是江束衣只能深夜打那人电话,然后费尽周折弄到了茶,结果又发现没开水了,等到烧好水泡好茶再端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胡律师,您请用茶。”江束衣现在也只能委屈求全了。 胡文语看了一眼,抱怨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真的对待传统文化一点也不了解,连浮沫都没撇去。” 喝了一口,又抱怨道:“这不是顶级云雾,连次级都算不上。算了,不与你们计较了,免得等下说我故意为难你们。” 你难道不是在故意为难我们吗? 江束衣耐着性子等他喝了两口之后,才问道:“胡律师,这下可以配合我们了吧?” “你们要我怎么配合你?” “你之前想打的号码是准备打给谁?然后打错了给柳诗诗小姐的呢?” “我根本就没有要打给谁,我是刻意打给柳诗诗的。”胡文语又喝了一口茶,咂了咂嘴,顺口说道。 众人心头一喜,你这是无意中说漏嘴了吗? 这个应该是实情,之前我们就不相信你是打错了电话,跟我们预判的一致,你就是故意打给柳诗诗的。 江束衣赶紧趁热打铁:“你打给柳诗诗做什么?” “想跟她搞好关系。” “然后呢?” “然后希望能娶她做老婆。” “什么!?”众人都大吃一惊失声叫了出来。 怎么想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很意外?瞧你们这样。”胡文语神色不变,“这有什么可意外的?我未娶,她未嫁,这个不违反法律吧?” “不违反,不违反,不过胡律师,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娶柳诗诗吗?”江束衣兀自不死心,继续追问道。 “因为她家有钱啊,人又长得那么漂亮。”胡文语毫无愧色,理自气壮地说道。 江束衣只能无语,过了一会:“胡律师,你们干这行的,应该够有钱了吧?而且你的年纪……” “但是她家更有钱啊,我想混吃等死不行吗?年纪?都什么年代了,扯什么年纪啊。”胡文语放下茶杯一副劝人的模样,“年纪大了有什么不好,年纪大了会疼人啊,现在小姑娘都喜欢大叔的,你们不知道吗?” 谎言,百分之百的谎言。 江,林,何三人都气极,但是平心静气地想一想,真要按他这么说的话,似乎也是能够自圆的。 第49章 审讯(4) 林浩想了想,打破沉默说道:“这个不对吧,胡律师,根据柳诗诗小姐的供述,你和他之间的谈话并不涉及风月之事。若你真的有意,不可能不谈及这些吧?” 胡文语用一副教训般的口吻说道:“年轻人就是性子急,这种事不能急,要慢慢来。你一接触就摆开阵势,那会把别人吓跑的。更何况……嗯,说了你们也不懂。” 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里带有一种轻蔑的神情。不是很明显,但江束衣看得很清楚,也自认绝不会看错。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如果他是罪犯,那这个表情可以理解成他在嘲笑警方的办案能力; 如果不是罪犯,这个表情也完全可以理解成他作为一个中年人对年轻人常见的性急的嘲笑。 这两种理解都没毛病。 所以,什么都说明不了。 审讯进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可是却毫无进展,江束衣真有些急了,不得不拿出杀手锏:“胡律师,你这个183开头,尾数以0520结尾的手机号只给柳诗诗打过吗?还是打给过别人?” 听到江束衣这样问话,胡文语的眼皮略略抬了一下,似乎是仔细地看了江束衣一眼,却没有回答。 “胡律师,你为何不回答?”何鸣石突然开口了,这还是这次审讯中他第一次开口。 “……”没有回应。 “难道自己打过什么电话还要思考吗?非要等着我们出示逮捕证,将你正式搜捕吗?胡律师,请立刻回答,你还打给过谁?”何鸣石开始不停地催促起来。 像是立刻就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 看到胡文语的神情,再看看何鸣石的神情。 江束衣突然明白了何鸣石为何要催促胡文语了,这时这家伙正在思考,该怎么回答才好。 这个胡文语这次被抓绝对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所以这小子对此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他不知道警方知道了多少,只能按照常规的思路来推测警方的底牌。 但越是这时,越是要加快节奏,不能让他有充分且完整的思考时间,要频频提问打断他的思路。 这个胡文语毫无疑问肯定是个聪明人,但再聪明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想出一个完全没有逻辑漏洞的故事来,现在不让他思考,就是为了找寻他的逻辑漏洞。 不得不说,何鸣石在心理的掌控上还是相当高明的。 终于胡文语开口了,回答时略显迟疑:“打过。” “打给了谁?”何鸣石紧追不舍。 “不认识。” “你会打给不认识的人?”何鸣石冷笑,“那你是怎么知道别人的号码的?还是说,又想说是打错了?” “是柳诗诗的一个女性朋友,我跟她也是随意闲聊。没问过名字。”胡文语说话开始通顺起来,这小子应该是想通了。 江束衣也是冷笑:“没问过名字?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柳诗诗朋友的号码的?因为柳诗诗告诉你的?我警告你,这事我们很容易就能查清,想清楚了再说。” 这个时候他想也没用,因为漏洞已经出现了! 胡文语手微微一紧,还没说话。 林浩又突然问话了:“除了柳诗诗和她的朋友,你还打给过谁?我提示你,那个黑客只是删除了用户的资料,但是所有人的通话记录还是完整地保留着!” 这时候,江,林,何三人轮番上阵,胡文语的表情已经开始有些不对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有说话。 何鸣石看了看旁边的笔录员的电脑屏幕,说道:“你不回答是吧,要不要我来替你回答?你这个手机除了打给了柳诗诗和她的朋友之外,没有再拔给其它任何一个人!这是为什么?” 林浩又接口道:“通常,到了一个新地方,使用当地的手机号是正常的。可是我查了一下你的手机号,你来燕京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用一个136开头的千湖省的号码,其中还包括一些打给燕京本地的号码的,也是这个136开头的号码。你新换一个手机号,只为给这两个人打电话?胡律师,你新上手机号的目的何在?是不是为了隐藏你自己,想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胡文语沉默。 江束衣又开口道:“胡律师,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接触到柳诗诗的朋友的?是不是柳诗诗从中介绍的?如果是,那我们会立刻找柳小姐查证;如果不是,那你为何要接触她的朋友?” 沉默如故。 “胡律师!”江束衣大喝一声的同时,演技全开,用一脸讥讽的表情望向胡文语,像是在说,你不是很嚣张吗?现在怎么做缩头乌龟了? 江束衣知道像胡文语这样的人,一定是很高傲的,那么他能不能承受得住这记嘲讽呢? 为了让他失态,江束衣故意在表演时还参杂了轻蔑与挑衅的表情,为了让他能接受得到,他故意表演得很过火。 来吧,胡文语,你应该觉得自己很聪明吧? 作为聪明人的骄傲与自尊呢? 胡文语明显接受到了江束衣的‘信息’,他的胸口起伏了几下,就在江束衣要窃喜的时候,他却又突然平息了,而且还开口说话道:“我累了,需要休息。” 你! 你小子还真是能忍! 这个时候是关键的时候,怎么能就此歇息? 江束衣不理会他的要求,继续问道:“胡律师,根据……” 他话还没说完,胡文语就打断道:“根据我国《审讯法》,每次审讯时长不能超过4小时,现在应该已经超过了吧,我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如果你们不予接受,那咱们就只能法院见了。别忘记了我是个刑事律师!” 说完这话,他微微向后靠着椅背,闭上了双目,一副‘就算你们违规,我也绝不会配合’的态度。 几人虽然恼怒,但却又无可奈何。 三人互视一眼,出了审讯室,来到外室之后,江束衣愤愤地道:“这小子知道自己说的有问题,他现在开始拖延时间了。等到他拖够了24小时,咱们就得把他放了。” 第50章 放人 林浩沉默了一下,说道:“江队,你确定这个家伙一定有问题?” 江束衣道:“我认为即便不是他干的,他也一定知道点什么,就是不肯配合我们。” 何鸣石想了想:“24小时之后,我们就只能把他放了。此后,如果没有其它线索与依据的话,想要再次让他‘协助调查’,恐怕就难了……” 林浩看了他一眼,把他的潜台词给说了出来:“你的意思是……咱们先把他给拘了?” 何鸣石微微点头。 林浩摇头道:“这不可能,就现在的线索来看,虽然现在他的确是有嫌疑,但是作案动机,时间,现场等几大要素几乎全都没能找到,上级不会批逮捕令的。” 这个何鸣石又何尝不知,他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分析,这个家伙百分之百有问题,也不知道那个江束衣是怎么找到这个人的。 这个江束衣也太神奇了吧? 想到这,他又转头望向江束衣:“江队,你怎么看?” 江束衣心里说,这个我能怎么看,我也没办法,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三人沉默了一会之后,江束衣转身又往审讯室走去,何鸣石在背后问道:“你干嘛去?” 江束衣道:“还能干嘛去,放了他啊。” 何鸣石惊讶地道:“放了他?” 江束衣无奈道:“你看他还会说么?他什么都不会说的。逮捕令我们现在又拿不到,与其这样浪费时间,倒不如干脆把他给放了算了。” 林浩道:“你是说放了之后,再盯他的梢?嗯,这样的话,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江束衣没有说话,只是径自进了审讯室。 林浩所说的办法,在刑警们未能找到相应的证据之下,是一个比较合适的办法,但江束衣知道这肯定对胡文语没用。 如果这桩杀人案真与他有关,那此人的心思慎密程度可想而知。 想找这人的证据,又谈何容易。 其实说实在的,现在问他的一些东西,其实也没得到多少有效的信息。 回想起来,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们三人在说,那胡文语并没有说多少。 而且,他在意识到自己可能要说漏嘴之后,就极其聪明地使用了沉默权。 我什么都不说,你能把我怎么样呢? 要定我的罪,你拿证据来啊! 这个案子不会变成我刑警生涯的第一桩悬案吧? 江束衣走到胡文语身边:“胡律师,走吧,咱们办一下手续,你就可以出去了。” 胡文语‘嗤’地一声轻笑,很是潇洒地站起身来:“没问题可以问了?” 江束衣本来心情就不好,见他这个态度,心情就更恶劣了,说起话来就份外的不客气:“当然有,问了你也不说啊,你会说吗?” 胡文语也不生气,转换了一个话题:“难道我还不够配合你们吗?其实按照法律,我有权要求你们拿出强制我协助调查的依据来的,可我并没有,不是吗?” 听到他这样说,江束衣反而沉默了,是啊,要这么说的话,人家说的倒也对啊。 所谓的手续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就是签个字而已。 胡文语一蹴而就,那签名写得潇洒无比,写完头也不回便往门外走去,背着身摆了摆手,算是跟江束衣打了招呼。 在夜风中,他的发梢与衣摆被微风轻轻拂起,配上这月色,倒像是什么言情剧中的男主角一般。 此时,院里有车子驶入,下来几个人,往这里走来,为首的两个一男一女。 江束衣正好都认识,一个是夏向阳,另一个居然是姜采玉。 他们来干嘛? 正在他思虑间,胡文语与这几人正好错身而过,那胡文语还自认潇洒地冲姜采玉笑了笑。 可惜他这是抛媚眼给瞎子看,那姜采玉仍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理都没理他。 这让他有些尴尬。 既然两人江束衣都认识,那自然得上来跟他们打个招呼了。 姜采玉还好,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江束衣也习惯了,可是这夏向阳的态度也变得有些距离感了起来。 “夏处长,姜科长,你们怎么来了?”江束衣与夏向阳握了握手。 还没等夏向阳回话,那姜采玉便径自越过了他,继续前行。就像是没看见他这个人一样。 这让江束衣倍感尴尬。 而这时,那夏向阳回答的语气也有些冷淡:“奉命而来。”说完他放下手,也越过他,向前继续走。 跟着夏,姜二人的那几个警察也不搭理江束衣,他们提着大包小包也越过江束衣跟随而去。 这让江束衣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当初和夏处长合作的时候,当时挺愉快的啊,怎么突然就变这样了? “江队,看来你在这里也不怎么受欢迎嘛。”胡文语慢悠悠地开口了。 江束衣瞪着眼睛看着他:“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处理你自己的事吧。” “我有什么事?”胡文语一脸无辜。 江束衣索性撕破脸皮:“你有什么事?你是杀人嫌疑犯!” “证据呢?江队,你可是刑警啊,造谣,诽谤都是属于《刑法》的,你应该懂的吧?” “证据?我会找到的,胡文语!我劝你赶紧想想有什么地方留了尾巴,赶紧去擦吧!” 江束衣说完转身就走。 身后却传来胡文语的声音:“是么?如果真是我犯了罪的话,现在擦应该是来得及的吧,只是,江队,你来得及擦么?” 江束衣猛然回头:“你说什么?” 胡文语温和的笑容渐渐转为冷笑:“我看,是来不及擦了吧。” 随着这句话出口,他转身而去。 我这件事情究竟有多少知情人? 怎么感觉人人都知道我的秘密一样? 姜采玉不说,夏向阳恐怕这次是奉命来盯着我的吧。 江束衣觉得自己好像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紧紧捆住一般,这绳索越勒越紧,他渐渐要透不过气来…… 这件事情必须要赶快解决,否则他担心自己哪一天就被这压力给逼疯了。 可是,又该怎么解决呢? 第51章 走错路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束衣已经知道了为什么夏向阳与姜采玉会到这儿来的原因了。 居然是自己上次去刑侦总局技术总部拍照时的后遗症。 你不是说你们c组的技术小组的力量不够吗? 那我给你换人,顺便连法医也给你换了。 江束衣知道,就算是上级要调动人手,也不可能是这么快的,几乎是连夜把人调了过来。 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上次在刑侦总局的时候,已经引起了其它人的注意。 此时,江束衣坐在会议室里,整个c组的骨干人员几乎全部在场。 开这个会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通个气。把当前的刑侦进展跟刚来的夏,姜二人做一个知会,顺便也看看这两人会不会有什么新的想法或思路。 夏向阳听完之后,只是表示自己还要到现场再去看看,并研究一下之前从现场带过来的各类物证。之后才能做判断。 这是一个意料之中的回答,没有什么稀奇。 姜采玉的回答就比较奇怪了:“你们觉得昨天晚上的那个叫什么胡文语的是嫌疑人是吗?” 按理说,一般法医很少会参与侦破案件的讨论。 只是她问了,自然也不会忽略她的问题。 江束衣点了点头,道:“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他与此案有关,但这个人……怎么说呢?非常古怪,我个人认为最起码是一条值得跟的线索。” 姜采玉道:“我不懂刑侦,但我有一点没想明白,根据你们刚才的描述,这个案子的杀人凶手不应该就是那个精神病吗?怎么又会扯到他身上去了?” 说着话,她把目光投向了何鸣石。 何鸣石有些懵,不知道她为什么看着自己,他看了看江束衣,示意江束衣来说。 江束衣从姜采玉刚才的眼神中就看出她刚才的神态,明显是对何鸣石有意思啊。便道:“还是你来说吧。” 我说就我说吧,这个还要推来推去的。你不解释,那我就解释一下吧。 当下何鸣石解释道:“第一:死者岳小蔓有巨额资金来源不明,这个到现在都没有查清楚; 第二:熊华作为一个精神障碍患者,基本上长期呆在家里,根本就没有与岳小蔓接触的机会,自然也就不可能存在结仇的可能了; 第三:以前曾经发生过一个案例,一个空军上校利用心理学引导一个芭蕾舞演员杀人的案件。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非常困难。 不仅仅取决于引导者的心理学能力,还要看被引导者的意志力。 而这个胡文语恰恰懂得心理学。 虽然暂时还不太明白这个他的心理学研究到了何种程度,但是熊华作为一个精神障碍患者,他的意志力是很脆弱的。” 说到这,他有些佩服地看了江束衣一眼,又继续说道:“也不知道江队是怎么把这个人给找出来的,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个人是目前最重大的嫌疑人。他引导柳诗诗去拿手机,应该就是看到我们没有结案,就‘好心’替我们找一个替罪羊,来‘帮’我们结案。” 这话里信息量有些大,趁着姜采玉沉思的时候,江束衣问其它刑警:“昨天让你们去查这个胡文语的详细资料,你们查到了么?” 一个刑警道:“我查过了,没什么特别的。 从查到的资料上来看,他是彩云省人,是个孤儿,成绩还可以,并没有前科,大学学的是法律。 很早就考取了律师资格证,可是一直都是打得民事官司,而且业绩好像并不是很好。 没有什么心理学背景,至少没有专门在学校或培训机构里学过。 至于说有没有自学,这个就不清楚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江束衣追问道:“一点特别的地方都没有?” 那个刑警犹豫了一下,说道:“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他曾经失踪过几个月,别人都以为他死了,可是没想到他后来又出现了。说是登山的时候摔了下来,然后被好心人收留,养好了伤才回来的。要说特别,也就这个特别了。” “这个,怎么看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江束衣自言自语地道,就在他苦苦思索之际。 何鸣石说话了:“不对,有特别的地方,这小子居然没有心理学背景!?” 林浩没好声气地说道:“没心理学背景,人家就不能自学啊?” “可以,当然可以。”何鸣石反问道,“你是警校生,在学校的时候也学过心理学吧。” 林浩一摆手:“我是刑侦学的,心理学只是涉猎并不精通,而且我觉得……” 何鸣石很没礼貌地打断了林浩的话:“你能利用心理学去杀人吗?” “不能,”可能是这话刺激了林浩,他毫不客气地反问道,“你是心理学出身的,那你能吗?” 何鸣石定定地看着林浩,而林浩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瞪着两只牛眼看着何鸣石。 就在周围的人以为这两人又要开始顶牛的时候,他却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不能!” 这两个字乍一听,好像是何鸣石服软了一般。 可仔细一想其中却有更多的信息。 何鸣石在说出了那两个字之后,心里似乎更放松了:“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我必须要说,我不能。 不要误会,其实我的心理学学得很好。 无论是实践还是理论,当年都是全校前三。 但我真不能。 所以,我不相信一个没有心理学背景的人,能做得到。 心理学是一门很费脑子的学科,自学根本就不可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科班出身是最起码的要求。 那个罗刹国的空军上校用心理学引导别人杀人的案件里,那个空军上校并不是战斗人员。 他有好几个心理学博士头衔,在空军服役主要是为了疏通飞行员长期在高空飞行时产生的心理压力。 所以,这就是特别的地方。” 听到何鸣石这样说,大家脑海里都开始反思起来。 会不会是我们一开始就走错路了? 连何鸣石这样优秀的心理学出身的人都不行。 那这个胡文语甚至都没有正经的心理学经历,他应该更不行才对。 那真凶究竟是谁呢? 第52章 新方向 “不管怎样,这个胡文语还是需要彻底查清楚才行。”江束衣打破了沉默,“无论如何,我都觉得这个人有问题。再仔细查,我连他几岁不尿床都要知道!” 看上去江束衣是在尽最大的努力破案,其实江束衣这次是有点假公济私了,原因自然是因为胡文语的那句话。 这小子知道我的秘密! 负责这事的那个刑警听闻之后,有些不满,都查成这样了,还能怎么查啊? 难道还真能查出来他几岁开始不尿床的啊?就算能查出来,这对案件又有什么帮助呢? 可他却不敢说出来。 自打开会起就没怎么说过话的夏向阳开口了:“这事,就让我接手吧,对于查人的资料这方面,我还是略略有些经验的。” 江束衣点头道:“那行,那就拜托夏处长了。” 这时,姜采玉突然插嘴道:“什么都要查清楚?” 见江束衣很坚定地点头后,她又说道:“那我提供一个线索,这个胡文语装了假牙。” 这一下,在场诸人都吃了一惊,林浩惊讶地说道:“这事,你怎么会知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不过我是法医,他冲我笑的时候,露出8颗牙齿,我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最起码有4颗是假牙。”姜采玉很有把握地说道。 牙齿通常也可以算是一个人的特征之一,法医对牙齿有研究这个不奇怪,但到了姜采玉这个程度,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就有点……厉害了。 看来,引起别人注意,也不是没好处啊,至少现在组里全是精兵强将。 只是自己以后要多个心眼了,只要稍有破绽,只怕立刻就会被这帮人给留意到…… 江束衣想了想,还是再确定一下:“姜科长,你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能断定对方装的是假牙?”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作好了姜采玉膈应自己的心理准备的。 以他之前对姜采玉的合作经验来看,这个姜采玉对谁都是冷冰冰的,若是你敢质疑她,她少不得要怼得你上墙……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姜采玉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不但耐心地解释,而且说起话来声音都温暖了许多:“正常牙齿的颜色不仅仅是表面的颜色,而且会透过表面的牙釉质显示出本质的颜色,也就是白中带黄。 但这个人的牙齿特别白,正常不会有这种颜色。 这说明,要么是做牙贴面了,要么干脆拔掉全部换的美容牙。 可是无论是哪种方式,都会显得不自然。 因为出于美观的考虑,贴片或美容牙,都会把牙齿的下沿排列整齐至一个弧度。 而正常人根本就不可能牙齿会长这样,总会有几个对不上弧度的。 这也是为什么牙齿能够成为判断他人身份的证据。” 原来是这样,在场的诸人都不自觉的学了一招。 不过,你为什么这次这么温和呢? 江束衣沿着她的目光望去,嗯,姜采玉看着的是何鸣石。 那一瞬间,他就懂了。 看来,不仅是男性在喜欢的女性面前爱出风头,女性也一样。 听到姜采玉这样说,夏向阳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知道该怎么入手了。” 何鸣石本来对夏,姜二人的到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这次他听完姜采玉的解释之后,仔细打量了姜采玉几眼,还没说话,又听到夏向阳这样说,不由得脱口道:“这位……嗯……同仁,你打算怎么入手?” 夏向阳道:“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像他这样换牙应该会导致口腔清洁问题,需要不定期做全口处理。所以查一查周边的牙科医生就能有线索。姜法医,我说的可对?” 姜采玉点头道:“没错,而且不仅如此,这样换牙很容易引发周期性疼痛,这种痛是很难忍受的。所以,他应该有备止痛药。” 众人豁然开朗,特别是林,何二人,看待夏,姜二人的目光就更显友善了。无他,你有本事,就很容易融入一个团队,因为别人打心眼里就很愿意接受你。 这时,林浩开口道:“刚才这位姜法医的话提醒了我,我现在有个问题,这个胡文语为什么要装假牙?” 这话一出口,大家先是沉默了一阵子,然后,何鸣石甩了甩头发,道:“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耍帅呗。” 姜采玉‘扑嗤’一笑,随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低下了头。 江束衣心中暗暗腹诽,我跟你同事这么久,你非旦没笑过,而且还成天冷冰冰的,现在别人随口一句,你就笑,这有什么可笑的。 你果然是喜欢上他了,这么看起来,我得鼓励何鸣石去接受你,这样我就有两个盟友了。 何鸣石的话在林浩看来是毫无意义的话,他环顾左右,见没人回答,又道:“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他是为了隐瞒些什么。” 夏向阳怔住了,在他看来林浩这话有些脑洞开得大了,想了想说道:“林队,你的意思是他——整容了?” 林浩直接了当地道:“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这话说出来,大家又沉默了。 过了一会,林浩转头望向江束衣:“江队,我总觉得他跟你好像是很熟一样,可你却对他好像不是特别了解。是不是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们?” 何鸣石观看现场及视频,通过心理学测定了凶手的生活习性及精神状态; 夏向阳与姜采玉通过自己的专业,给现在已经陷入泥潭的案件找到了推进的方向; 如果没有付志华也根本就不可能找出这个胡文语来; 现在林浩又仅凭着这短短几个小时审讯,就推断出胡文语与自己的关系。 的确,江束衣与之前胡文语的接触中,有些事是没有说的。 如果什么都说的话,那鬼知道这个林浩会推断出什么来,要不是那个迪巴死了,江束衣估计自己应该已经被林浩给扒皮了。 成天跟着这群变态在一起工作,江束衣真的感觉自己的压力好大。 胡文语应该是认识前任的,这个江束衣自己虽然不说,也是隐隐猜到,特别是昨天晚上的胡文语的那句话,就更是让江束衣彻底明白了这一点。 现在被林浩直接点明了,那这让江束衣要怎么回答? 说实话,江束衣也不知道…… 第53章 谁还能没有点秘密呢? “我也不知道。”仓促间江束衣实在想不出什么借口来了,真实情况又不能说,于是他打算耍无赖了。 “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跟你很熟,还是因为……”林浩说到这里就住嘴了,但后面的意思却很明显,‘还是因为你不想告诉我们’? “真不知道。”要耍无赖就耍到底。 见江束衣如此无赖,林浩没有再问下去,他冷笑了一声,看江束衣的眼神愈加锐利。 江束衣知道,如果在他的心目中,以前怀疑自己如果有七成的把握的话,那现在自己的嫌疑只怕是至少要增长了两成。 夏向阳静静地看着江束衣,没有说话,脸上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姜采玉一脸寒霜,这副模样才是江束衣最熟悉的样子,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倒是何鸣石见到江束衣这副模样,哈哈大笑起来:“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三岁小孩一样,真是有意思,哈哈哈……” 还好,还好,何鸣石还是我这边的。 得找机会劝他去泡姜采玉!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没有?如果没有的话,那会就开到这里,散会。”江束衣说完便往外走去。 其它人见状也陆续出门。 何鸣石正要走的时候,却被林浩一把拉住。 等到会议室里只剩林,何二人的时候,林浩才压着声音问道:“我是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他明明藏着心事却不告诉咱们,你居然还在笑?你就一点也不疑心?你不是学心理的吗?这难道不是心虚吗?” 何鸣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沉吟片刻,突然说道:“林队,我记得上次给你做的心理分析并没有做完,不如我接着给你分析吧。你自年幼丧父之后,总是遭到一些无底线的人的欺凌,心中充满了怨愤,总想证明自己……” “何鸣石!你够了!”林浩脸色铁青,差点一拳砸何鸣石脸上,“我是叫你分析江束衣,不是叫你分析我!” “你看,”何鸣石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险些要进急救室,“你不愿意面对心中的创伤的对不对?别人也不愿意啊。宽容点吧,只要不影响案件,就不用管了。谁能没有点秘密呢?” 林浩喘了几口粗气,怒道:“难道你的心理分析就从来没错过吗?” 何鸣石很认真地道:“曾经有一个案件,抓获的嫌疑人与我的心理侧写的目标人群完全不同,大家都认为我错了,我一开始觉得自己是对的,但自信心却受到他们的影响,导致我也开始怀疑我自己的判断。结果,最后却证明,所有人都错了,我是对的。” 这么神?这个何神棍不是在吹牛吧? 林浩有些不信,抱着最后再问一次的想法问道:“一次也没错过!?” 何鸣石闭上双眼,陷入回忆:“还记得有一件事,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帅得无敌,任何女人都无法抵挡我的魅力。但那天,有一个女人根本就无视了我这张英俊的脸,这让我心里第一次产生了对自己的怀疑,结果,第二天,她就主动找我了……” 林浩‘嚯’地起身,摔门而去。 他真怕自己再看着何鸣石那张自恋的脸,会忍不住宁愿脱了这身衣服,也要打他一顿…… 听到摔门声之后,何鸣石睁开眼睛:“切,什么态度嘛,要走也不说一声,这傻大个真是没礼貌。” 说完他站起身来,又习惯性地夹了夹头发,才吹着口哨往门外走去。 走到一个拐角处的时候,突然看到姜采玉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见到何鸣石之后,姜采玉的语气居然还有些羞涩:“是何队吧?” 何鸣石点了点头,没答话,正要继续向前走时,姜采玉又在身后说道:“何队,我刚到燕京来,地方都不太熟悉,你能陪我去买点日用品吗?”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何鸣石心中了然,回头一笑:“可是我现在有点事哎,要不,你让江队陪你去吧。” “你有什么事啊?” “秘密。” “什么秘密啊?” “跟你说了还能是秘密吗?” 看着何鸣石远去的背影,姜采玉柳眉倒竖:“呸,神气什么?” 他为什么不陪我去?是我长得不漂亮,还是真有事? 姜采玉抱着这样的念头一路乱走,青涩的心对待这类问题显得毫无经验。 走着走着,猛地一抬头,咦?这不是c组,我走过了,这里是d组啊。 正要走开,脚步又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嗯,反正来都来了,就到d组的法医实验室去看看吧。 走到法医实验室门口时,一个30来岁的青春痘法医拦住了她:“哎,你谁啊?有什么事?” “我是c组的法医,随便逛逛。”姜采玉出示了证件。 青春痘看了看证件,又看了看姜采玉,立马变得热情起来:“哟,师妹啊,来,进来坐,要喝水不?” “不必了,师兄,我就随便看看。”姜采玉一改平时的寒霜。 我滴娘呀,居然叫我师兄,这不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吗? 青春痘开心极了,兴奋的红光透过那一粒粒青春痘都要开始闪烁了,比急救车的灯光更矅眼。 “师妹你先坐着,我们队长还有点珍藏的西湖茶,我现在就去给你泡,很快。” 说完,青春痘以奥运短跑冠军的速度冲出了法医实验室。 姜采玉没有理会青春痘,她的目光只是盯着实验室的解剖台上的那具尸体。 她缓缓移动脚步,走到尸体旁边。 尸体为男性,看外表大概40多岁,有些发福,很正常的体型。尸体外表未见到明显伤痕,而且从肤色上来看也不像是中毒。 那他是怎么死的? 随后她又哑色失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早就不在乎谁死谁活了。真是职业病又犯了。 转身欲走,却又停下了脚步,慢慢地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紧赶几步走到尸体的头部位置。 她的手开始轻微地颤抖,拔开尸体的头发,开始一寸一寸地检查着头皮。 良久,终于检查完了。 她没有再停留,开始转身往室外走去。 如果此时有人在她面前的话,就会看到一张表情极端复杂的脸。 有庆幸,有失望,有甜蜜,有痛苦…… 她知道,此时无论是谁来问自己,自己都不会说的。 秘密吗?呵呵,我也有啊。这世界谁还能没有点秘密呢? 第54章 意外的线索 第二天一大早,江束衣再次来到了熊华自杀的现场,随行的还有林浩。 虽然夏,姜二人现在正在查胡文语的相关线索,但也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他们身上,万一这条线索没能查出什么来呢? 现场里那台熊华使用的电脑,台式电话及其它一些东西都已经当成证物被取走,现场空荡荡的一片,只有描着的白线清楚地显示当时是有什么物件。 两人在现场呆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突然江束衣问道:“痕迹组的人有没有找到毒药的来源?” 林浩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在现场发现了一个瓶子,里面有药物残余。据他们推测,应该是熊华自杀时,把那药物全都喝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说道:“如果那个瓶子是满的的话,足够毒死10多个人。自杀也用不上这么大的量啊。你会不会觉得这有些太荒谬了?” 江束衣叹道:“按常理来说,是这样的。可是熊华是自精神异常的人,他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能以正常人的行为模式来推测。” 林浩点了点头,忽然道:“会不会是我们真的猜错了?这起案子与胡文语并没有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如果熊华真是个替死鬼的话,那这个操纵熊华的人那就实在心机太深了,也太可怕了。 无论这个熊华做的事有多么不合理,都能得到解释,因为这个人本来就不正常啊。 操纵者需要先找到这个替死鬼,然后再怂恿他去杀第一个死者,接着让这个替死鬼自杀。 全都替我们想好了,咱们只需要签个字就行了,这不是很可怕吗?” “那你觉得事实应该是怎样的?” “我觉得会不会是我们想得太复杂了?其实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案子,就是熊华杀了岳小蔓,根本就没有什么幕后真凶什么的。” “那你怎么解释熊华是怎么接触到岳小蔓的呢?这两个人按理说就不应该会有交集吧?” 林浩点了点头,道:“是,这一点我也承认,我也觉得不应该会有交集,但我还是觉得这有些难以令人相信了。 江队,你我都是警察,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们都知道要杀死一个人根本就不需要费如此之大的周折,不是吗? 为什么他要把事情搞这么复杂呢? 依照胡文语的智力,他难道不知道事情搞得越复杂,就越容易有破绽吗?” 林浩的话,让江束衣沉默了一会,想来想去,的确是啊,如果要杀人的话,直接约对方到荒山野外,杀了随地一埋。 你完全有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 为什么他要搞这么复杂的一个局面呢? 就在这时,院门开了,熊阳推着电动车进来了。 他见到江,林二人,便把车放到一边,迎了上来:“两位警官,我哥的事怎么样了?” 江束衣只能官方回应:“这个我们还在查。” 林浩倒是反问道:“你这大清早的怎么才回来?” “我上夜班啊。” “你们送外卖还上夜班啊?通宵啊?” “是哦,晚上一单要多2块钱。” “不容易,辛苦辛苦。” 这本是很平常的对话,堪称是废话,江束衣没有在意,他已经准备离开这里了。 林浩也没在意,随意聊完也准备走了。 可偏偏就在这时,熊阳多说了一句话:“也就是现在,要搁我爸那时候,我们哥俩哪用得着这么活啊。那时候,真是好酒喝着,好妞泡着,你别看哥们儿现在糙,当年也风光过。” 行了,你连老婆都娶不起,还好酒好妞,吹个什么劲啊。 总是听人说燕京人能侃,侃得连自己都信,但凡说到什么大事之类的,必然说得绘声绘色,就如同发生时自己就在现场一般。 两人互视一眼,显然心中都是如此想的,当下随口应了几声,就要出门。 本来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可那熊阳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见到他们两人不信,还急了:“不信是吧,你们等会,我拿东西给你看。” 说完他就往他的屋里跑去,到门口还探出一头来:“等着啊,我拿给你们看。” 江束衣转头望向林浩:“要等吗?” 林浩一脸无所谓的模样:“随你。” “那就等会吧,”江束衣舒展了一下手腕,“人家也不容易,到时候不管拿出来的是什么,咱们都好好夸夸人家。” 林浩瞥了江束衣一眼:“你还挺有同情心的。” “很意外吗?” “当然了,一般来讲,杀人凶手是缺乏共情能力的。” 江束衣猛地转头望向林浩,那林浩哪有示弱的意思,非但没有,眼神中还带着挑衅。 就在两人‘深情相望’的时候,那熊阳拿着一个小铁盒跑了出来,那铁盒子被他磨得光亮得很,显然是经常看里面的东西了。看来这小子很是怀念以前的生活啊。 他打开小铁盒,从里面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来:“看,左边第二个就是我爸。” 两人都伸手去接,可林浩手长,先一步拿到了。 他接过照片,还没怎么看清就赞道:“哇,真是精神。” 熊阳继续说道:“你们猜猜左边第一个是谁?” 这下林浩抓瞎了,他还真不认识,当下他也只能含含糊糊地说道:“这个人嘛,看起来有点眼熟。” “眼熟吧,我告诉你,这个人是长盛集团的柳董,全国百强民营企业的大老板。”熊阳一脸得色,就像那柳志坚才是他亲爹一样,随后他又指着照片上说道,“我爸右边这个人知道是谁吧?” 林浩有些不耐烦了,当下也只能忍着:“这个嘛,也挺眼熟的,谁啊?” “这个人就厉害了,你别看人家没什么名气,人家腕大着呢。岭南省的大老板,姓周。”熊阳都有些兴奋了。瞧瞧你们这群土包子,不懂了吧,“我亲爹当年跟他们都是称兄道弟的,别提多亲密了。” 一开始听到熊阳说他爹跟柳志坚合过影,江束衣也没往心里去,试想一个集团老总跟别人合过影有什么奇怪的? 就算是那些影视大明星也会跟普通粉丝合个影啊什么的,这很正常。 但是听到那个岭南姓周的,江束衣猛地意识到情况也许并不是他想像的那么简单。 第55章 初露端倪 “给我看看。”江束衣说完就直接把照片抢了过来,险些把照片撕破,急得熊阳在一边不停地喊:“轻点,轻点。” 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了,显然有些岁月了,不过幸运的是照片还算得上是清晰。 这上面的人还真不少,粗粗一看应该有个8、9个人,分成两排站着,背景是一片小树林。 第一排左2那个,江束衣没见过,但左1那个,他还真的认识,虽然这人年轻了许多,也没有大肚腩,但他还是认出来了,不是柳志坚还能是谁? 左3可不就是周有才么? 非但如此,江束衣还认出来了,第二排左1居然是徐多礼。 这些人…… 居然曾经聚在一起过……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人现在一个个的出事了。 江束衣的手开始抖了,他想到了一个难以接受的可能性。 林浩看江束衣的表情不太对,便问道:“江队,你这是?” 却见江束衣并不理他,而是开始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来,对着照片一通乱拍。 “你干嘛啊?”熊阳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了,上前想把照片拿回来,他的本意只是想炫耀一下,没曾想这个警察像是发了疯一样。 他的手还没碰到照片,就被林浩一把拦住了:“别动。”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林浩那么大的个子,压迫力又强,他只好乖乖地站着没动。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还有没有?”江束衣突然转头问道。 “有,有什么?”熊阳都吓得有些结巴了。 “跟这个照片类似的东西,你爸接触到的人,还有没有其它的佐证!?”江束衣的声音严厉起来。 “没了,没了。”熊阳两手乱摆,显然江束衣的这副神态有些吓着他了。 江束衣把照片递给林浩:“你拿着,也用手机拍一下备个份,万一遗失了也好留有线索。” 林浩接过照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看到江束衣直接往熊阳的屋里走去。 熊阳赶紧上前去拉住江束衣:“你要干嘛啊?” 江束衣理也不理他,还是直接往里走。 熊阳急了,一把拽住江束衣,声音也大了起来:“你到底要干嘛啊?凭什么进我屋啊,你有搜查证没有!?” 江束衣甩开熊阳的手,猛地转身厉声喝道:“我来问你,你爸是不是死于意外或谋杀!?” 熊阳怔住了,过了一会,他的声音渐渐有些抖了起来:“他……他是游泳意……意外溺死……死的……可是……你……你怎么知道?” 江束衣双目圆睁:“那不是意外,是谋杀!而且很有可能跟杀你哥哥的凶手是同一人!这人迄今还在逍遥法外。怎么样!还要不要问我要搜查证!?” 熊阳如遭雷击,嗫嚅道:“是了,是了,你去找吧,随便你怎么找……” 说着话,人渐渐矮了下去,双腿无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双手掩面,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我那时候就觉得……不对,我爸……水性好得很,怎么会说溺死……就溺死了……” 江束衣没有再理他,推开门进了屋内,这屋里比熊华那个屋要整洁一些,不过也相差不多。 家具陈设也很简单,就两个柜子,一张书桌,一张床还有几个箱子。 几个啤酒罐和快餐盒就随意地在房间里乱扔,散发着一股酸臭味。也难为他能住得下去。 床上被子没有叠,就随便堆成一团,隐约可见一些很隐私的个人物品,想必这就是熊阳不想让自己进来的原因吧。 不过,江束衣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探寻别人的隐私,他是来找能与熊父有相关连的物品。 什么都行。 他一通乱翻,结果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找到。 “江队,你在找什么呢?”身后传来了林浩的声音。 江束衣头也不回:“熊阳呢?叫他进来。” 过了一会,林浩拖着熊阳进来了。 “你爸还留下了什么东西给你?全都拿出来。”江束衣直接了当地说道。 熊阳兀自还在情绪崩溃中,好一会才抽泣地道:“有一本连环画,在我哥那屋……” “还有呢?”这东西肯定没用。 “我家厨房里的锅碗……” “你清醒一点,这玩艺是我们想要的吗?深呼吸,别的呢?” “我想想,我想想。” 等了好半天,熊阳都没说话,江束衣有点不耐烦了:“你爸给你留了什么你都不知道吗?需要想这么久?” 熊阳满脸愧色:“我……我这个就比较马虎,再加上我哥,他……他也丢三拉四的。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了。哦,还有,我爸走的时候,我把我爸很多东西都烧掉了。听人说这样,他在地下也能用得着。” 江束衣听完,这心头的气不打一处来:“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封建迷信活动。你听谁说的?” 他的本意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刻意去问是‘谁说的’的意思。 可没曾想那熊阳可能是脑子糊涂了,居然回道:“是我爸的一个朋友说的。” 江束衣猛地一个机灵:“朋友?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叫什么名字?是男是女?多大年纪?干什么的?” 一下子听到这么多问题,那熊阳呆了呆,然后道:“是个男的……嗯,别的不记得了。” 男的?这算是什么线索? 可是见那熊阳现在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江束衣又不忍斥责他,只得耐着性子道:“你再想想,除此之外呢?那人多高?” “不记得了。真不记得了。” 熊阳用手揪着头发:“你不要再问我了,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他是我爸的朋友,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谁还能想得起来啊?” “不,你一定要想起来,这个人很重要。” “他就是我爸一朋友,都这么多年了,我哪里还会记得。他有什么重要的?”熊阳的情绪有些失控了,“你不是说我爸是被别人谋杀的吗?你赶紧去找凶手啊,我爸都冤死这么多年了。你们……你们就只会逼我……” 江束衣几步走到熊阳面前,双手抓住他的双肩:“你听我说,你一定要想起来,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甚至……可能就是凶手。” 第56章 熊阳的回忆(1) 这话一出口,熊阳就惊呆了:“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江束衣有些压不住心头的火了,让你好好想想,你就好好想想,配合我们就行了,老是问来问去的有什么意思啊? “我,我记得我很信任他。”熊阳想了半天给了这么一个莫名的答案。 “你为什么会信任他?”江束衣继续追问。 “我……我不记得了,当时年纪还小,只记得特别信任他。”熊阳啰嗦了半天,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林浩插话了:“江队,你先缓缓,他现在脑子乱着呢。让他歇一会。” 江束衣仔细看了看熊阳的神情,果然见他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脸色还有些发白,遂作罢,自顾自的继续找东西去了。 一边翻找,一边耳边还传来林浩安慰熊阳的声音。 这小子真的是哪门科目都达到了一定的水准啊。 不仅懂得察言观色,而且在刑讯上堪称张驰有度,他安慰熊阳有没有使用心理学上的因素,这个江束衣不敢断定,不过熊阳的呼吸声明显渐渐平稳了下来。 等到熊阳的神色渐渐开始恢复了红润之后,江束衣继续追问道:“现在有没有想起来?” 他只是摇头。 江束衣拿出那张照片,指着上面的人一个个指了过来:“是这个?这个?还是这个?” 熊阳还是摇了摇头:“都不是,他不在上面。” “那你是怎么认识的,还记得吗?” 还是摇头。 看来,终究是时间过得太久了吗? 林浩突然拿出手机,翻了几下,弄出一张照片来:“这个人你熟悉吗?你看看,仔细看看。” 江束衣侧目望去,见他手机上显示的居然是胡文语。 再一看熊阳,他的表情很是疑惑仔细看了看,道:“不认识。没见过。” 林浩又插话道:“要不这样,你把你爸出意外的那天发生的事,全都跟我们讲一遍。” 熊阳回忆了好一会,才说道:“详细的我记不太清了,有20来年了吧,只记得那天是我爸刚回来没几天……” 江束衣突然打岔道:“刚回来?你爸上哪儿了?那天回来的?” 熊阳仔细想了想:“真不记得了,也不知是我忘了,还是我爸没跟我说,反正是我记得是10月份还是11月份来着,反正是冬天的时候。我爸回来了,还给了我们三兄弟一人10块钱,让我们随便买吃的玩的。” 随后熊阳解释了一下:“我们家有三兄弟,我是老二,还有一个弟弟的。” 见到两人点头示意明白之后,他才继续说道:“那时候10块钱可值钱了,我们从来都没想过会拿到这么多的钱,我就有些担心,怕我爸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结果我爸说没事,说是他跟了一个大老板,干活挣了很多钱,以后家里都不愁没钱用了。能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中露出一个自嘲的神情。 林浩鼓励道:“继续说。” “然后,接下来那段时间里,我爸每天都给我们钱,那真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了……”熊阳说着话,脸上露出追忆的神情。 “后来呢?从你爸出事的那天开始说。”江束衣可没耐性听他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那天,我记得是我爸要带我们哥仨去买年货吧,然后正好我那天拉肚子,就没去。然后我爸带着我哥我弟去了。”熊阳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开始有些抖了起来,“可我没想到那天之后,我爸就……” 过了一会,他情绪渐渐恢复了些,继续说道:“下午的时候,就有人来告诉我,说是我爸和我弟淹死了,我赶紧跑去,就看到村里人已经帮着忙把他们给抬回来了。我哥没事,可是问我哥,他就只是哭着说有水鬼,有水鬼……” 江束衣与林浩互视一眼,显然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有一个这样精神障碍的哥哥,那是怎么着也问不出来了。 “然后,警察就来了,也不知怎么弄的,反正他们说肯定是我弟弟不小心掉水里了,然后我爸去救他,结果这寒冬天气,都给淹死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可我那时候就觉得不对,又不敢质疑他们……” 江束衣奇道:“为什么不敢质疑他们?” 林浩温声道:“你是不是打小家里穷,所以有时候会有些小偷小摸之类的行为,被他们逮得怕了?” 熊阳没有接茬,算是默认了吧。 江束衣瞥了林浩一眼,脑子里突然想起林浩的出身好像是也是很贫寒的……所以,他才这么理解和宽容熊阳吧。 林浩又说道:“你说你觉得不对,是因为什么觉得不对?” 熊阳分辨道:“我弟弟很乖的,他又不会游泳,平时看到河都绕着走,怎么可能会掉到水里面去嘛。” 江束衣暗自摇了摇头,这个掉到水里面是不小心啊,平时绕着走不意味着就不会掉到河里面去啊。就算他当时说出来这个疑问的话,如果自己是办案的警察,恐怕也不会采信的。 林浩也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熊阳似乎明白两人都不怎么信,便分辨道:“再说了,那时候是冬天,河上面都结冰了,成年人过都没问题,我弟弟当时才5、6岁,他才多重?他就是跳到那冰面上使劲蹦,也未必能把冰面给弄开了。” 江束衣对这北方的天气没有什么概念,南方基本没有结冰的河流,所以他把目光投向了林浩。 林浩自然知道江束衣是什么意思,低声回道:“在北方,天气寒冷时,河流结的冰别说是成年人,就算是私家车都可以过。” 江束衣不由得有些咋舌,私家车轻的也有1.5吨吧,这冰面得多厚? 这么看起来,也难怪熊阳会怀疑了,那这么厚的冰面,一个5,6岁的孩子别说是空手了,就算是带个锤子都未见得能把冰面砸破。 熊阳继续说道:“虽然我有些怀疑,但却害怕,不敢说,我家就只剩下我和我哥了,然后,我们村里人帮衬着办了后事。就是这个时候,我爸的那个朋友来了。” 江束衣与林浩集中了精神,他们知道,这个才是重点。 第57章 熊阳的回忆(2) “当时我正是举目无亲的时候,又摊上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哥哥。一时间,我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那个时候见到他,真的好像就找到了依靠一样。具体跟他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忘了,只记得在他怀里大哭。” “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林浩循循善诱。 熊阳迟疑了一下,道:“黑的?我真记不太清了,应该是深色的衣服。” 林浩又问了一些特征之类的,熊阳基本上是一问三不知,连有多高,长什么样都描述不出来,只知道管那人叫高叔,甚至连年龄也说不太清楚,只能含含糊糊地说大概20-30岁的样子,比他爸要小一些。 江,林二人只得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进屋了,因为他说他很冷。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他有口音反正听着不像是北方人。”熊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这算是什么线索,南方有好几亿人。 江束衣暗自腹诽,却又没办法,只能是耐着性子听他说。 “进屋之后,他先是给我爸上香,然后再问我爸的事。 我哥说有水鬼,是水鬼把爸爸收走了。 他还说这个不对,这是封建迷信,世上没有水鬼。 还说了其它很多事,但我都不记得了。 哦,对了,后来他问我家里有没有什么吃的之类的。 我就去拿撑杆,想把吊在堂屋里的篮子取下来。” 江束衣奇道:“你们在堂屋吊个篮子干什么?” 林浩解释道:“一般乡下都会这样吊个篮子,里面放些吃的什么的。这样是避免遭到老鼠之类的。行了,江队,你别打岔让他说。” 生活在大城市的江束衣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操作,被林浩这一说,不由得有些尴尬,只得闭了嘴。 只听得熊阳继续说道:“然后他说不用,就找了个小凳子,伸手就把篮子摘了下来……” 听到这里,林浩打断道:“那小凳子还在不在?” 熊阳一怔,道:“这……这我……我找找。” 江束衣也明白了林浩的意思,这小子连自家的东西都搞不清楚了,便道:“那你总记得那凳子有多高吧。” 熊阳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高。” “带我们去你堂屋看看。”林浩说道。 于是三人出了熊阳的屋,来到了堂屋,这堂屋里也是一片乱糟糟的,里面早就没有篮子的身影了。 “当时篮子挂得有多高?”江束衣问道。 熊阳想了好半天:“我那时还小,我记得从我这儿看过去,正好篮框印在那张海报的顶上。” 说着话,他还站到一个角落里蹲了一会,应该是在回忆当年的情形。 林浩也学着他的样子蹲了下去,可惜他太过高大,蹲下去也接近大半人高了。 “不行,还是你来吧。”林浩苦笑了一声示意让江束衣来比对。 这是拐着弯说我矮吗? 江束衣也只得苦笑一声,学着熊阳的样子蹲在那个地方,听着熊阳的描述,他用一根撑杆指着一个位置道:“是不是在这?” 得到熊阳的认可之后,他大概算了一下:“这个人应该在175cm左右。” 林浩看了一下,也表示认可,不过他想了想说道:“咱们这样测算肯定会有很大的误差,我建议加上正负5cm比较好。” 江束衣苦笑道:“理是这么个理,不过,那这个数据就没什么意义了。身高在170cm到180cm之间。这不知有多少人符合条件。” 林浩挠了挠头:“那能怎么办?对了,你接着说。” 熊阳道:“再后来,他就说要清理家里的东西之类的,要把东西都烧给我爸,让我爸在地下能用得着。 当时我什么都不懂,就听了他的话。 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把东西都准备好。他也帮着收拾。 然后他就说他找着钱了,把那些钱全都给了我。 还在自己的口袋里掏钱,我这事记得很清楚,他只给自己留了20块钱。 其它的全给我了。 我不肯要,他说他有20块能回家就行了。 还说,你们以后日子难过,他能做的也不多。” 江束衣听到这不由得一怔,这个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啊。 如果这高叔真的是杀人凶手的话,那作案动机是什么呢? 要说是贪财的话,那根本就用不着把钱拿给这两兄弟啊。 寻仇?这好像也不太像啊。 难道他是一个有自己行为准则的凶手? 也不对啊,杀人者通常是没有共情能力的啊,也就是无法体会到别人身上的痛苦,那就更不可能有这种自己还掏钱的举动啊。 或许我一开始的思路就错了? 这个高叔根本就与他爸的死无关? 林浩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继续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熊阳道:“没了啊,他陪我们兄弟俩在我爸的坟前烧了东西,就回去了。” “那你这张现存的照片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一起烧掉?” “这张照片当时掉在角落里,没有找到,后来,我找到了,就没烧,就当是留个念想吧。” “那这个高叔这人还回来过吗?”江束衣问道。 “没有了,以后就一直没有再见了。” 这又是个什么鬼?既然他很同情这两兄弟,这么多年过去了,至少也会问个1、2次吧。 或者只是单纯的人走茶凉? 江束衣有些郁闷地说道:“看来这个人没有什么问题啊。” 熊阳有些不高兴地回道:“高叔本来就没问题啊,我现在都想起来了。我爸可能是被人害死的,可这跟高叔有什么关系?人家好歹还来看过我们兄弟俩,照片里的那些人自打那时候起,就再也没见过。” “那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没了,就这些。反正我现在能想到的就这些了。哎,你们赶紧查一查我爸是怎么死的啊。”说着说着熊阳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江,林二人自然是安慰了他一番,作别后,回到车里。 江束衣问道:“林队,你怎么看?” 林浩想了想,道:“我看熊阳那样子不像是在撒谎,这么想起来,你可能判断错了。” “林队,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是刚才才想到的。你知道以前的人是怎么存钱的吗?” “啊?不是存银行吗?” “是存银行,但是那时候用的存折,不需要身份证,随便就能开。而且银行只认折子不认人的。只要你拿着折子,随时都能取钱。” 林浩一惊:“那你的意思是,这个人还是有嫌疑?” “至少还没摆脱嫌疑。” 第58章 突破口 “那要按你这样说的话,那就糟糕了。我们现在对这个人根本就一无所知。”林浩有些懊恼又有些敬佩地说道,“江队,用存折的事你反应真的快,我要不是你提醒,我可能都错过这个线索了。” 我能有那反应是因为我就经历过那个时代。 但江束衣也不能那么说啊,只能岔开话题道:“其实这个也只是我的猜测,事实如何根本就不清楚。也许是我猜错了呢。不过,就算是真的,过了这么久,也没办法找到什么线索了。” 林浩点了点头,是啊,那个时候根本连摄像头都没几个,那些银行的职员,过了这么久,谁又会记得谁曾经在什么时候取过钱呢? 案件陷入了僵局,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林浩就要发动车子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江队,你说的那个黑客在哪里?” 对了,差点忘了这个,江束衣当下含糊地说道:“那个人暂时不能抓,还有用。” “我知道有用,”林浩意有所指地说道,“不过,至少要先把人控制起来吧,万一他跑了呢?” “他跑不了,开车吧。” “行,你说了算,谁让你是主案人呢?”林浩依言发动了车子,“现在去哪里?” “先回指挥中心去查一查这张照片上的几个人。看看他们都在哪,以前干过什么事。” “那胡文语呢?” “我已经让何鸣石去盯着他了。” *** 车子回到指挥中心c组之后,照片自然而然地交到了夏向阳的手上。 “夏处长,这照片你看看能不能弄得清晰一点。”江束衣指着照片问道,“当然,如果你能认识上面的人的话,那就最好了。” 夏向阳看着照片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这个神态像是有门儿啊。 不过,江束衣也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过了一会,夏向阳终于开口了:“这第二排左2的这个人,好像是我以前的一个邻居。他叫什么名字?” 江束衣看了看照片,夏向阳所说的那个人是在徐多礼的右边熊阳的父亲熊卫强的后面,但这个人他还真不认识。 当他如实相告之后,夏向阳点了点头,道:“行吧,我试试。” 说着话,他走到电脑前调出全国人口数据软件,直接输入了一个名字。 画面很快就显示出了一个样貌有些富态的人来,看上去有40,50岁了。 还真别说,跟第二排左2的那个人还真有几分相似。 “能找到他以前年轻时候的照片吗?”林浩在一旁问道。 “我试试吧,当初那年月都不是用电脑数据化的,可能数据会有遗失,不一定能找得着。”夏向阳嘴里说着,手下却没有闲着,经过了一番摆弄之后,他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有找到。不过,我还是觉得像是他。” “那行吧,我们直接去找这个人吧。你把照片处理一样,看看能不能弄清晰一点。这个人现在在哪里?岭南省吗?” “应该是吧,好久没联系了,等一下,查到飞机票了,这个人现在就在燕京。” 很好,这个应该就是一个突破口了。 *** 丁荣贵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到燕京出趟差,居然还被警察约见了。 这时他才刚刚进酒店不久,洗了个澡就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居然是两个警察。 “你好,是丁荣贵先生吧?” “我是,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 两人直接就进了房间,丁荣贵有些不满:“喂,你们要干什么?” “丁荣贵是吧,来,还记得这张照片吗?”江束衣直视着他的眼睛,用略带夸张的语调说道,“真是想不到,当年这么瘦,现在已经发福成这样了。”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照片,丁荣贵的脸隐隐有些发白:“这是什么?我不认识上面的人。” “再看清楚点吧,再好好回忆回忆。”江束衣说得很慢,尽力表现得胸有成竹,“是徐多礼你不认识?还是柳志坚你不认识?那周有才总认识吧,哦,当时他用的应该是另一个名字柳志才。” 丁荣贵沉默了一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很忙,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事的话,那就请回吧。” “丁荣贵,你觉得我们像是很闲的人吗?如果我们没事的话,会特意约见你?”江束衣开始施加压力了,从这小子的面部表情上就能看出他就是第二排左2的那个人。 丁荣贵开始翻脸了:“如果你们执意要问的话,那我只能打电话给律师了。” 你小子就是心里有鬼,要不然何必这么大的反应? “丁先生,暹罗风景好吗?”见这小子不见棺材不掉泪,江束衣决定直接问了,“摆明了告诉你,我们对事实基本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丁荣贵的脸色已经开始有些变青了,掏出手机就打电话。 江束衣看得分明,他的手已经开始微微有些发抖了。 他决定继续施压:“徐多礼已经出事了,你知道吗?他死了。周有才也死了;现在是柳志坚要出事了。很快就会轮到你了,是分脏不均吗?” 丁荣贵愕然抬起眼来:“你……你说什么?” 林浩在一边怒道:“江队说就要轮到你了,你以为你就跑得掉吗?柳志坚作为全国民营百强的老总,现在都焦头烂额。他的得力助手一个个的出事了,你觉得凶手下一步是谁?等解决完了柳志坚,会轮到谁?” 丁荣贵明显受到了惊吓:“不,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江束衣立刻反问道。 丁荣贵显然意识到了自己失言了,没有再说下去,而这时电话也接通了。 他直接把电话递给江束衣,听得里面传来一个略显凌厉的声音:“这位警官,根据我国《刑法》。我的客户有权要求在接受警察质询的时候带上律师。如果你们坚持要质询我的客户的话,那请等我到了再说。” 妈蛋,扯上律师了,这还问个蛋啊。 本来看到丁荣贵那个样子,还以为可以就此打开一个缺口,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忍住了。 现在两人也没招了,只得是交待他短时间不能离开燕京,就先离开了。 第59章 争锋(1) 两人离开丁荣贵的房间之后,江束衣的电话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付志华打来的。 “喂。” “你抓的那个人怎么样了?有没有把我供出来?”看来付志华还是有些担心啊。 “哦。” “不方便?” “嗯。” “那你到我这儿来一趟。”说完电话挂了。 江束衣心里发愁,这一趟燕京之行,也没曾想会弄出这么多事情来。 先前本来只是一场实战案件,目标已经确定是一个‘神秘男友’,本来以为很快就能破案,可是没想到居然陷入了僵局,迟迟未能找到突破口; 随后又发生了黑客入侵事件,这个倒是幸好遇上了付志华,可是第一嫌疑人主谋胡文语死活不肯承认,现在付志华还有用,至少在自己洗白之前,绝不能抓!所以,这个也悬在那里; 紧接着因为熊阳的一次吹嘘,又牵扯出一个‘高叔’,现在对这个‘高叔’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全都一无所知,虽然觉得这个‘高叔’可能有问题,但那也只是猜测而已。 紧接着因为一张照片,甚至还把以前的徐多礼,周有才,柳志坚等人都统统牵扯了进来,如今又多了一个丁荣贵……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怎么案子越搞越复杂了? 江束衣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了。一大堆的名字与场景像是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来来回回的穿梭…… 这也就算了,工作嘛,有时候就是来得这么突然,只能努力去做好了。 可是,现在付志华又让他去他家里,这让他在工作之余还得额外的分心。 说实话,江束衣完全能理解付志华的心情,但他此刻是真没时间。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得抽空去付志华那儿一趟,就算不为黑客案,就凭付志华知道前任的事,他也必须把这个付志华给安抚好。 要去付志华那里,就必须甩掉这个林浩。 这个林浩并不好对付,特别是对自己。 自己已经有一次甩掉林浩和另一次私自外出的情况了,他还会买帐吗?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瞥了一眼林浩。 可惜他只能看到林浩的胸口,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多费布料啊。 我倒底要怎么甩开他啊? 正思虑间,两人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电梯门口,看着那电梯的数学不断跳动,这让他愈加烦躁。 突然他灵光一闪,我是穿越的啊,我玩前世的电视剧套路,他应该是不会知道的吧? 江束衣用一种略带轻松的语调说道:“林队,在我们家乡有一种说法,许个心愿,然后闭上眼睛数10个数,当你睁开眼睛时,愿望就会实现。” 林浩目不斜视:“幼稚。” 此时电梯已到,两人走进了电梯。 江束衣按下楼层:“别啊,试试呗,可灵了,林队难道就没有什么心愿吗?” 林浩的脸色略带着不屑,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倒也是。” 说着话他闭上了眼睛! 江束衣心头一喜:“数10个数哈。” 说着话,他趁着电梯在完全合拢的一瞬间窜了出去! 出电梯门的那一瞬间,他回来望了一眼,似乎看到林浩有所动作。 反应过来了吗? 是不是晚了点? 我只要这一瞬间就可以,哪怕你在那倾刻间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 江束衣完全出了电梯之后,便直接冲到步梯间,只一跃,便跳上了步梯的扶杆,再一翻身落到了另一侧的扶杆,直接相当于下了半层楼。 如此往复腾挪,只10余秒,便从15楼落到了1楼地面上。 他知道一部电梯从15楼到1楼大概20来秒。 换句话说,他只有不到6秒的时间来彻底甩开林浩。 跑得太快,他一个踉跄,险些扭到脚。 哎,最近锻炼得少了。 此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飞速往酒店外面冲去…… *** 几乎就在江束衣冲出电梯间的那一瞬间,林浩也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看到了江束衣的背影,也看到了江束衣的眼睛看到了自己。 出人意料的是,他没有任何举动。 我装得应该蛮像的吧? 嗯,在他心目中,我就是一个人傻个大的货吧。 他一点也不着急,在伸手去摸手机的同时,还活动了一下颈椎,发出‘卡卡’的声响。 拿出手机之后,他不紧不慢地拔了一个电话。 稍倾,电话通了。 “昨天交待你的,都布置好了吧?” “都布置好了,林队。” “行动!” “是!林队说了,行动!”后半句显然不是对他说的。 很明显地听到电话那一头传来了衣服摩擦声,军靴与地面接触时发出的闷响声,并且没有说话声…… 对此,他很满意。 等等,不对,为什么没听到金属撞击声? “带上武器!”林浩再次下令。 “啊?这……” “这什么这?听不懂我说话!?”林浩的声音严厉了起来。 “不是啊,林队,这……他虽然也是刑警,但是非抓获期间,不能携带武器。而且他到燕京之后,也没有枪支申领记录,所以他应该是没有武器……”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 “……” “我说最后一遍,带上武器。等他们见面之后,即刻实施抓捕,如有反抗,不必示警,直接开枪!有任何责任我来负!”林浩厉声大喝。 “是!林队说了,带上武器,不必示警,如有反抗,直接开枪!” 随后不久,他果然听到了金属撞击声。 林浩的嘴角微微弯出一个弧度,他没有挂断电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耳机戴好。 他要临战指挥全局,当然是不能挂断电话的。 此时电梯已经到了1楼,林浩像是没事人一样正常走出电梯。 出门找到了自己的车,上车发动。 随着马达的轰鸣声,车子逐渐离开海吉酒店的停车场。 江束衣,你到底在想什么? 那可是直接入侵网络总局,抹除信息的主啊。 这样的人不赶紧抓起来,你是想干什么? 他这次只是入侵网络总局抹除了普通公民的信息,那要是他入侵安全局呢? 而且你还—— 独自一人私自接触嫌疑人; 与嫌疑人接触后,拒不上报; 你可知道包庇那个黑客是多重的罪? 江束衣,我无法理解你! 第60章 争锋(2) 江束衣跑出大门之后,直接拐进一条小巷子里,待出来时,拦了一辆出租车。 告诉司机地址之后,坐在了后座上。 那司机道:“老板,赶时间对吧,您坐我的车就坐对了,我是京城有名的快车手,您坐稳罗。” 接着直接一脚地板油起步,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江束衣险些一脑袋撞前座上,这丫开车也太猛了。 不过,也正合我意,我不是正在赶时间么? 不对。 一个司机都能看出来我赶时间,是因为我刚才上车的时候,我的形体动作告诉了他对吗? 那司机都能看出来,林浩作为一个资深的刑警有什么理由能让我轻松地从电梯里出去呢? 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突然,江束衣意识到了什么,他开始摸自己的衣角,衣领,甚至头发…… 司机开着车,无意中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一幕,吓得他一个哆嗦,好家伙,这小伙子看上去挺清秀的,没想到是个神经病啊……那这车钱还能不能拿得到?算了,自认倒霉吧…… 他赶紧直视前方,不看了,看了闹心…… 江束衣当然没空关心司机的心理活动,衣角这里没有,衣领那里也没有,甚至连头发和鞋子都检查了,我身上没有什么啊,为什么林浩在电梯合拢的一瞬间会是那样的眼神!? 这是个陷阱! 他一定在我身上安装了窃听装置! 绝对是! 否则难以解释他那种像是看待猎物一样的眼神。 可我为什么没找到? 忽然,江束衣想起了什么,他拿起自己的手机。 手机上有一个警队内网的app,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停车。” *** 林浩在马路上行驰,他开得并不快。刚才与他通话的那些人本来就是他队里的骨干,这么多年了,早就有了默契了。但凡他指定的目标有任何一举一动,都会立刻报告给自己的。 他了解自己的手下的办事能力,就如同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手有几根手指头一般。 此刻,自己的手下应该已经很接近江束衣第一次甩开自己的地方了——那片民居地。 很快就将把他和那个黑客一并抓获,黑客所使用的那台电脑里一定能找出些什么。 甚至,江束衣才应该是这次黑客案的幕后主使,所谓的那个什么胡律师,应该是江束衣故意抛出来干拢我们视线的。 所以,他并不着急,因为该着急的是你啊——江束衣。 你将怎么解释你自己为什么和那个黑客在一起? 而且还是私自接触! 《刑法》明确规定,接触嫌疑人至少需要两名办案人员在场,光这一点,就够你解释的了。 而且,还不止一次! 真想看看你的窘迫样。 就在这时—— “林队,目标突然停在了君再来商场附近,并没有向第二目标所在地行进。” 这就是电话不挂断的好处了,有任何事情都能及时得到反馈。 “哦。”林浩的反应很冷淡。 “林队,他已经在那儿停留超过2分钟了,会不会是他们的见面地点改变了?要不要我让同事过去看看?” 林浩没有急着回话,他沉思了一会:“第二目标的具体位置还是定位不到吗?” “定位不到,根据定位反馈,结果是在不列巅国,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当然不可能,如果是国际长途的话,警员内网app是会有反馈的。 这就说明,第二目标的手机经过改装。 当然,在一个能入侵网络总局的黑客手里,能做到这一点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根据警员内网app,江束衣为何在没有与第二目标通话的前提下,突然改变了见面地点呢? 一定是改变了见面地点,否则依他急着甩开我的情绪带动下,他是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2分钟之久的。 那又是为什么不再约见去那片民居区,而是改到了君再来商场!? 怎么通知的? “你们别动。先按照计划行事,我去那里看看。” *** 江束衣谨慎地望了望四周,嗯,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然后他迅速地把那部被黑色塑料垃圾袋包裹的手机塞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并悄然离开。 “美女,你好,我手机掉了,能借我个手机,让我打个电话吗?” 在第三次尝试之后,江束衣的演技终于发挥了作用,成功地借到了一个小姑娘的手机。 哇,他的眼神好像是初升的朝阳那般温暖呢,小姑娘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漓,有些羞涩地看着江束衣。 想要我电话就直说嘛,难道我不知道你是要打给自己么?还扯什么自己手机丢了之类的鬼话,不过,算了,我不追究你说谎了。 江束衣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然后拔通了付志华的电话。 可没曾想付志华居然没有接,妈蛋,你在搞什么? 他只好抱歉地继续‘卖笑’,然后继续拔打。 第三次,付志华终于接了,可接通后却并没有说话。 “是我啊,我是阿涛。”江束衣当然不能报自己的名字,“我手机掉了,我现在正借别人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呢。我觉得那家菜馆的菜不好吃,咱们换个地方吧。” 付志华的声音很快传来:“哦,我知道了,那就换别的地方吧。” “啊?你说什么?我这信号不太清楚啊,你再说一遍。” 付志华迟疑了一下,又重说了一遍,可是当他听到电话那头的江束衣重复在说‘信号不清楚的时候’,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拔下电源插座。把路由器和猫扔进了锅里,倒上开水,再点燃煤气社。 只一会,水就沸了,路由器和猫在锅中浮浮沉沉…… 电脑的硬盘拆了下来,放进旅行箱,电脑主板的电池也拆了下来,随手扔出了窗外。 再加上一些常用的日用品,打包完毕之后,锅里的路由器和猫已经煮得差不多了。 关火,倒水,把路由器和猫用一个黑色垃圾塑料袋包好。 随后,他走出了院子,把袋子随手扔进到了路边。 而他的人,也渐渐消失在迷踪错乱的巷道里…… *** 通过警员内网app,林浩很快找到了目标——一个垃圾桶! 你小子已经发现是因为什么被跟踪吗? 可以啊。 所以,现在是把难题推到了我这边吗? 也对,这样的人才配当我的对手嘛。 假设我是江束衣,那我会怎么做呢? 林浩站在那个垃圾桶旁边,陷入了沉思。 第61章 争锋(3)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付志华会如何处理,但江束衣显然一身轻松。 正要作别那个借手机的女孩之际,那女孩的手机却又响了。 她一看号码,便递了过来。 “给,你朋友打来的。” 又打过来干什么?难道还要见面? 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吧? 江束衣无奈,只得又接过来:“喂?” “另外再找地方见面,我有事要和你说。”说完付志华便挂断了电话。 江束衣有些发愁了,只得说:“好。” 随后他向那女孩作别,可是她却还有些不舍:“你是不是不喜欢短头发的女孩啊?” 他能看出来那个女孩对自己印象不错,但他此刻哪有别样的心思呢。 只能匆匆作别,然后也顾不得会被监控拍到,赶紧另买了手机和卡。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便钻进旁边那家君再来商场的楼梯里,给付志华打电话去确认见面的地点。 *** 林浩此时除了把江束衣的手机揣进口袋里,也没别的事可做了。 毕竟他是人不是神,这人来人往的车水马龙,上哪知道江束衣的下落去呢。 于是,他只能通知电话那一头的留守刑警:“我现在在君再来商场,你把监控调出来,看看他往哪边走了。” 他一边说话时,一边四下张望,自然不会注意到此时距离他身边不到2米处,有一个短发女孩经过。 随后他又问道:“定位不到第二目标的具体位置,那电话信息查了没有?” “查过了,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虽然已经隐约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他还是不自禁地骂了一句脏话。 紧接着,留守刑警那边传来了令他振奋的消息:“查到了,他从一个巷子里面走出来,然后……他跟一个短发女孩接触过。还拿对方的手机打过电话。” 林浩一怔:“是不是上身穿着黄色毛衣,手里拿一个白色的皮包的女孩?” “对。” 打电话?这就对了,应该是打给那个黑客的。 他立刻回头望去,隐约能见到人群中的那个短发女孩。于是他一边往那女孩跑去,一边道:“继续查监控,看看江束衣到哪儿去了。” 林浩人高腿长,很快就追上了那个女孩。 可惜他什么都没能问出来,因为那个短发女孩虽然记得江束衣的长相,但是她所复核的江束衣所说的话根本就没有意义,全是啊,嗯,好之类的能有什么意义? “林队,监控显示江束衣先是进了一家手机经营店,然后拐进了君再来商场。是从东边的小侧门进去的。” 林浩便弃了短发女孩,直接跑进了商场。 进来之后,他逢人便问有没有人见过江束衣的长相的人,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于是他跑到楼梯间,可是这儿没有人,上一层和下一层都跑了一遍,没有人。 他只好又回到楼梯间,此时角落里的一个垃圾桶吸引了他的注意。 走到垃圾桶旁边,揭开盖子,一部被摔得稀碎的手机显示在他面前。 林浩拿出物证袋,把手机装了进去。 “林队,查到一个陌生号码又拔通了第二目标的电话。” “林队,第二目标的电话已经关机。” “那个陌生号码也关机了。” 不用再找了,这小子已经跑了。 现在就只能寄望于,这部手机上能有江束衣的指纹! *** 此时的江束衣与付志华已经坐在了一辆面包车里。 “说吧,你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江束衣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坐在后座上问道。 “你自己看看。”坐在驾驶室里的付志华递过来一台笔记本电脑。 江束衣打开一看是一个列表,表上面列着一个个他熟悉的人名。像周有才,徐多礼,丁荣贵之类的赫然在列,其中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 有些人的名字后面还被打了勾。 以江束衣的推测,这些人应该是死了。 很显然,这是报复式的文件。 这东西太有价值了。 “这东西,你哪来的?”江束衣有些诧异地问道。 付志华道:“那个雇我抹除信息的人叫什么名字?” “胡文语,是个律师。” “嗯,就是从他的电脑上找到的。”付志华平静地抛出了一个炸弹。 江束衣没急着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是‘你为什么会想到去翻他的电脑?’ 付志华显然明白江束衣在想什么,他点了根烟,解释道,“你上次不是让我找他的信息吗? 听你说话的意思,我就担心这小子会留着我的什么把柄。 后来我趁他开机的时候,入侵了他的电脑,四处翻找了一下,发现里面大多是些案子之类的信息。 并没有留存我的什么把柄,我正要离开时,突然发现他有一个硬盘被格式化了。里面空空如也。 我就好奇了,于是我就搜寻了一下数据。 就发现了这个,我觉得这个可能对你有用。” 原来是这小子为了保护自己,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 江束衣大概明白了。这个胡文语的问题还不小。 不止是岳小蔓及熊华的死与他有关,恐怕这列表上的人都是他的目标! 这个胡文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又有什么动机要这样做? 根据调查得到的情况,他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啊。 怎么会跟这么多人结仇,以至于要杀掉他们? “这些东西,应该有用吧?”付志华回过头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非常有用,兄弟,你帮了大忙了。”这对江束衣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 “这些东西能证明一些什么?”付志华显然不是很明白,这也很正常,他对这些案件背后的事情完全都不清楚,能想明白就怪了。 江束衣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证明胡文语很有可能是一连窜凶杀案的幕后真凶。” “哦,”付志华点了点头,又说道,“那我现在就有一个问题,你现在要去抓他,就不可避免地会把我供出来。现在我该怎么办!?” 这一句话倒是把江束衣给难倒了,是啊,付志华作为一个黑客,那入侵网络总局的这笔帐又应该要怎么算呢?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特点,付志华在入侵时,会不会也在不自觉中展露了出来? 如果被人知道他还涉嫌了多年前的那场入侵事件的话,他要坐多久? 江束衣突然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付志华,却见到他正在直视自己,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在说‘我不想坐牢’! 第62章 争锋(4) 你不想坐牢,那我也没办法啊,你是自找的啊…… 江束衣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道:“你容我想想办法。” 付志华转回头去,闷了半响:“你最好是快点想出来,你要是没办法,我就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你会想出什么办法来? 江束衣还真有点好奇,但转念一想,恐怕他也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不对,这小子可能不光是走而已,可能还会干点别的。 虽然江束衣一时想不出来付志华会干些什么,但是想想都可怕。 一个轻易能入侵网络总局的人,在外游荡,接受任何雇主的开价,什么都干。 甚至连入侵网络总局抹除客户信息的活都敢干,他还会有什么不敢干的!? 如果有一天,他被有心人利用,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呢? 届时应该要怎么挽救他? 不如……索性…… 即便他会恨我,我也没有其它办法了。 江束衣正要下决断之际,付志华递过来一个手机:“以后你就用这个手机吧,这手机看上去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我经过了改装,你只要按这里,就能屏蔽别人的追踪信号……” 江束衣一边听着付志华的讲解,一边心里又犹豫起来,人家把我当兄弟,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他以后就不会有失手的那一天吗? 到时候我要怎么办? 我也不想他走到绝路啊。 学会了手机的应用,江束衣对着那些证据拍了照片存底,正要下车时,却又不自禁地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付志华听到这话之后,眼神里显得很是迷惘,过了好一会才道,“我小时候我爸总不让我干这干那的,我偏要去干。 后来我跟我爸吵架,我干脆就自己跑了出来,一个人流浪到现在。 说实话,我是怎么都没想到,我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其实我基本上每天都睡不好,吃不好。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缺钱,我是不敢花,也不敢跟人多交流,怕引起别人注意……”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最后沉默了。 又过了好一会,才道:“我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要不,你自首吧。”江束衣终于把这话给说出来了,说完之后,感觉全身轻松。 他本来三观就很正,有时候会犯恶念,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现在想来,对于付志华来说,自首或许是唯一一条出路。 一听到江束衣这话,付志华几乎立刻就变了脸,神态有些狰狞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你替我想的办法?送我去坐牢?好方便你升官吗?” “你不要这么偏激,我是为你好,你想想……” 江束衣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付志华一声暴喝:“下去!” 见江束衣没动,付志华便伸手来推他,只是以他瘦巴巴的小体格又如何推得动江束衣呢。 “你冷静点!”江束衣一把摁住付志华的双肩,厉声喝道,“你不自首,那你要怎么办? 现在监控越来越严密,你躲得了一时,难道还能躲一世吗? 你年纪也大了,总要结婚生子的吧? 你就能保证你永远也不会失手? 就算你就此收手,你以为警察会忘记你犯过的案子? 我去技术总部看过了,人家一直在查,从来没放弃过。 你能藏多久? 当你被捕之后,结果必然很糟糕。 你的孩子到时能抬得起头来吗? 你不想妻离子散吧?” 付志华看上去心神仿佛有些摇动,但他很快又桀骜起来:“抓住我?就凭那些废物?哈哈哈!我再黑一百次,他们也别想抓住我。你给我滚下去,从今天起,我们就不再是兄弟了!滚!” 江束衣被他赶下了车,他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面包车绝尘而去,心底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 我还有闲心去管别人的事,我自己的事都弄不好。 算了,我回去吧。 想到这,他举目四顾,徒步往更荒凉的一处地点走去。 他必须先去换掉这身衣服,不然,直接穿这身衣服去指挥中心的话,那边的技术组很容易从他此刻的打扮逆推出线路,直到那辆面包车,到时付志华肯定是跑不了的。 他现在的依仗是别人不知道他的信息,如果知道的话,那付志华是无论怎么样都跑不掉的。 你不自首,那我也不去暴露你。 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 林浩已经准备收工了,还能怎么着呢,对吧。人家早就跑得人影不见了。 他转身就要离开楼梯间。 也就在这时,一个清洁工阿姨走了进来,嘴里还唠唠叨叨:“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一点素质都没有,好好的路不走,偏要翻墙进出,墙都给他踩黑了。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他给折腾断了。” 林浩忽然停下脚步,走近几步与阿姨搭话:“阿姨啊,你看到有人翻墙了?” “可不是,进来之后,还把楼梯间的一个小伙子给带出去了,然后两人又翻墙出去了。你说说看,有这么走路的吗?”阿姨显然很是不满,这给她带来了额外的工作量。 “是在哪里啊?能带我去看看吗?” 说实话,林浩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看的,可是他的直觉却告诉自己,去看看也无妨嘛。 在阿姨的指点下,林浩来到了一面墙边。 上面还残留着几个脚步,显然是还没完全打扫干净的。 林浩只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两个人的脚印。 a组脚印只留有一个,而且还是残缺的,不知道是这个人翻墙技术更好一些呢?还是被阿姨打扫过了,总之一时难以分辨更多的信息; 而b组的脚印就比较多了,足足有3,4个之多。 其中还有一个完好的。 林浩大概估算了一下,这个人的个子不高,大约在165cm左右。体重应该也很轻。 这个人是谁呢?为什么大门不走,要翻墙? 而且还约了一个楼梯间的男子一起翻墙出去了。 会不会是!? 想知道是不是,那就需要更多的线索。 对这些脚印拍完照之后,林浩四下张望了一下,一时没能找到出口,索性一吸气,也翻了过去…… 只听得身后隐隐传来阿姨的抱怨声:“看,我说什么来着,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没素质。” 第63章 争锋(5) 林浩哪里顾得上那个清洁阿姨的话,他翻过墙之后,这片就是一片民居点。 脚印到了一处水溏处就消失了。 显然,脚印的主人应该是路过这片小水溏时不小心沾了水,才在一路上留下了这么多脚印。 眼下看上去线索已经断了,一般人可能也无计可施了。 但对于林浩来说,却没有放弃的意思。 他在思考。 这个小水溏位于一个三岔口的位置。 一端通往君再来商场,考虑到脚印的往返,那么君再来商场就是此人的目的地; 那么它的来源地,则应该是另外两端中的其中一处。 林浩仔细观察了一会,右侧的那条通道延伸至民居点的深处,而左侧的一端则通往一条大街。 奇怪的是这两条通道都不再有脚印了。 他在心里暗自琢磨了一下,脑海里顿时浮现了这样一副画面。 某人是由某条通道过来的,不小心沾了水,往返君再来商场之后,它发现自己已经留下了脚印。 那它是怎么清理自己离开的脚印的? 它为什么又不清理自己往返君再来商场的脚印? 如果说它时间很紧,来不及清理自己往返君再来商场的脚印的话,可为什么又会有时间清理自己离开时的脚印的呢? 这明显逻辑不通嘛。 而且如果有时间的话,清理君再来商场的脚印应该是最紧迫的事,只要做好了这一点,自己根本就不会追到这边来。 所以,它应该是换了鞋,用布料之类的去擦脚底那太废时间了;若是用脚底去蹭地面以求消除痕迹,那就太愚蠢了,因为那会留下新的痕迹。 所以,换鞋是相对最快的,甚至,他可能是直接光脚走路的。 那新的问题又来了,换下来的那双鞋会在哪里? 提在手上然后随处一扔? 扔在哪里比较不引人注意? 林浩越过水溏,往左侧的通道走去,通道的尽头是一处大街。 他缓步向前,很快他在一个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双沾了水的运动鞋。 用物证袋装好之后,他又回到了三岔口。 一般人是不会随身带着一双鞋的。 所以,它应该是背了一个包,是打算要出远门。而且它时间还很紧。 这就说明它很有可能住在这附近。 林浩开始往右侧走,如果我是它,我会怎么做? 没走几步,林浩突然发现眼前的影像似曾相识。 这不是当时追江束衣的时候路过的地方吗? 直觉带着他回到了当初追江束衣的那个十字巷口。 这次,他没有往东侧走,而是往西侧走,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当初见到那个眼镜男的家。 门是虚掩着的,正要上前时,突然闻着一股什么味道,好像是有点臭。 回过头来,离眼镜男的家不远处的巷道角侧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而且袋子还微微地起皱,像是靠近了什么高温的东西一般。 地面很脏,但林浩没有嫌弃的意思,还刻意戴上了手套,当他打开这个塑料袋的时候,他看到了已经被水煮过的路由器和猫。 呵呵,我都知道了。 重新包好拎在手上,拿出手机打开通信群发了一个定位:“来几个人到这个地点来。”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眼镜男对待自己的态度很是奇怪,他根本就不需要使用那么激烈的态度。 推开虚掩着的院门,果然时间很紧嘛,你连院门都来不及好好关上,对吧。 林浩缓步上前,推开堂屋的门,开始检查房间。 嗯,我没有搜查证,呵呵,那又怎样!? 你也没问我要啊。 当林浩找到付志华的房间时,看着满屋凌乱的东西,略一检查,他什么都明白了。 路由器和猫用水煮过了,这样里面的残留信息被彻底破坏。 电脑的硬盘不见了,机箱盖随意扔在一旁。 这很明显是在掩盖信息。 不过,你以为这样信息就已经被全部掩盖了吗? 你太天真了,这里几乎每个角落里都有你的指纹。 而且,人每天都是会脱落皮屑组织的。 换句话说,我不仅能查出你的指纹,还能找到你的dna,和你的全部所有的信息。 你所谓的反侦察能力,在我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这时,他叫的人到了,进来之后,那些人一点也不奇怪为什么他们的林队会在一个民居的家里。 跟着林队这么多年,他们早已习惯林队的神通广大了。 林浩随手指了指四周,他们便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意思无非就是:‘四处都好好找找,然后拿回去检测,把结果告诉给我。’ 一时间他们都戴上手套,忙碌了起来。 这也是林浩为什么叫部下来的原因,这种活,就叫部下干就好,我还要去找这个人呢。 林浩又重新回到了左侧通道的尽头,也就是发现那双鞋的街道上。 如果我是它,在时间又很紧,我还要去叫个人的情况下,我是会怎么做? 潜逃的话,坐出租车,显然不是一个好办法,因为这会留下别人看到你的线索,最好是自己的车。 林浩再次拿起手机,发了一个定位,并通知留守刑警:“把这片的监控视频发给我。时间在一个小时之内。” 视频很快就发过来了。 林浩也毫无疑问地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发现了 一个眼镜男背着包和另一个戴着兜帽的男子钻进了一辆牌照为秦a33xxxx的面包车里,那个眼镜男可不就是上次见过的那个人么? 而且那眼镜男在路过垃圾桶时,还顺手把一双鞋扔了进去。 两人进去好一会之后,那兜帽男子单独下车了,随后消失在监控之中。 而车子随后发动,也很快消失在监控之中。 就在这时,留守刑警在电话里通知他道:“林队,江束衣已经回指挥中心了。他换了一身衣服,跟出去的时候不太一样。” “呵呵,我知道,”林浩在冷笑,“你盯住他,我们今晚可能要审理我们的江大队长。” “啊!?” “就这样,等我回来。” 实锤了,跑啊,怎么不跑了? 江束衣,我看你要怎么解释这一切。 第64章 争锋(6) 林浩很快就回到了指挥中心。 当他见到江束衣的时候,江束衣正拿着手机不知在研究些什么。 “哟,江队,换新手机了啊。”林浩似笑非笑地说道。 江束衣听到这话之后,略略抬了抬眼皮,没说话。 “怎么不说话啊,江队,为什么要换新手机啊?”林浩在江束衣身边坐下,俯视着他。 在林浩的职业生涯中,他经常用这招来针对嫌疑人,凭借着他高大的身材与粗豪的外表,经常给嫌疑人以不小的压力。 一个人要是犯事了,就难免心虚,再加上外部承受的压力的话,说错话,说漏嘴的可能性就会开始增加。 不过,这对江束衣来说基本没用,无论你给多大的压力,江束衣只要告诉自己的大脑:‘这是在演戏,这是在演戏’就行了。 所以,他不但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还有空闲反击。 “林队,你要这样说话,我就不乐意听了。我换手机应当是我的自由吧。”声音略带慵懒,像是在回答一件根本就没有必要提起来的小事一般。 林浩知道,对付自己的同行,不露出点真东西来,恐怕是不行的。 他很爽快地直接把那包裹着黑色塑料袋江束衣原本那台手机拿了出来,扔在桌子上。 “江队,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就知道你会找到我那台手机的。 想是这样想,但江束衣还是一脸‘莫名’地表情,还撇了撇嘴:“怎么?里面是外星人遗体?” 林浩恼了,还装呢? “这是你的手机!” “我的手机?”江束衣先是‘高兴’地打开了塑料袋,随后又满脸‘狐疑’,“怎么会在你这?” 林浩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听到江束衣用略带愤怒的声音说道:“你偷我手机!?” 我靠,林浩被气笑了。 “江束衣,你很能辩嘛,你是怎么会想到我偷你手机去的?你怎么不解释解释你为什么要丢掉自己的手机呢?” “我为什么要丢掉自己的手机?我就是手机被人偷了,我才买了新手机。” 你小子挺可以啊,还让你给圆回来了。 林浩不耐烦了:“让我说直接点吧,江束衣,你这次出门是见谁去了?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三次私自出行了吧?” 呀,原来已经这么多次了吗?这的确让人生疑。 当下江束衣神色不变:“只是出门四处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罢了。怎么,林队有何见教?” “江束衣,我告诉你,根据我现在掌握的线索,恐怕你并不是四处转转这么简单吧。随便转一转就换了两次手机?” 这小子果然在跟踪我,不过,他跟踪到了哪一步? 一时间江束衣有些摸不准林浩的底牌,这个话题不能随便接,但气势也不能丢,当下作出‘不满’的神色,声音也严厉了起来:“林浩,我是不是没提醒过你,我才是主案人!直乎上官的名字,不礼貌吧?谁教你这样做的?” 你想岔开话题吗? 那我就更直接一点吧,看你怎么解释。 林浩冷笑:“你自打接了那个电话之后,就盘算着要甩开我是吗?然后用那种拙劣的把戏,自己跑出了电梯。随后,你再把手机扔到垃圾桶里,再向一个短发女孩借手机打给嫌疑人……” 他话还没说完,江束衣已经截口道:“你跟踪我!根据我国法律,你要是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的话,我看你怎么收场。” 说着话,江束衣还指了指林浩的衣服,言下之意显然是你这身衣服要不保了。 “对,我就是跟踪你了。还调用了监控,甚至还动用了警员内网的app定位信号。”林浩撕破脸了,“别告诉我,你根本不知情。否则你为何要借手机打电话,还换了两次手机。” 江束衣没有立刻回话,他此刻脑子里正在狂转,听这小子的口气,难道这次被他发现了什么? “你为什么跟踪我?” “因为我怀疑黑客入侵事件,是你主谋的!”林浩大声说道。 随着这话音刚落,周围的几个警察也立刻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将江束衣团团围住。 那架势,好像是下一秒就要将江束衣按倒在地,直接拉到审讯室去一般。 江束衣依然没有急着回话,他要等林浩接着说,想从他的语气中去判断对方到底了解到了哪一点。从而再作出自己的反应。 也就在这时,林浩偏偏又住口不言了。 江束衣知道,他也在等自己说话,想判断自己此刻的心态。 我也不说话,咱们看谁熬得久。 抱着这种心态,江束衣只是发出不屑地冷笑,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说‘瞎扯蛋’。 甚至他为了表现这种情绪,还刻意把头扭到一边去,像是在表达‘我懒得理会你’的神情。 可也就是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何鸣石不知何时静静地站在房间的一角。 平时何鸣石在这个问题上总是会站在自己的一边,可是这次,何鸣石却没有要发表言论的意思。 这小子不会是被林浩说服了吧? 江束衣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要开口了,否则情况会越来越糟。 “林浩,我没有义务向你解释我的行为。根据《刑侦手则》,你觉得上官有问题的时候,可以越级上报。你去报吧。只是,如果事情将来产生异变的时候,我希望你负得起这个责任。” 恐赫我吗?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吗? “负什么责任?倒是你的朋友马上就要负责了吧?我已经通知交管部门了,秦a33xxx,我只希望你的朋友能有驾照。” 林浩说得很慢,可是在江束衣听来却如同闪电一般。 这小子居然全都知道了,不会连付志华的家在哪都已经查出来了吧? 这下子事情大条了。 江束衣暗暗叫苦,但脸上却是一副‘你神经病啊’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在说什么?原来是这个。没错,他就是那个黑客,我也的确早就找到他了。怎么了?” 说完之后,他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下四周,接着他的心开始往下沉。 他们的眼神里充斥着怀疑,而这些人中,甚至还包括何鸣石…… 我要连最后一个盟友也失去了吗? 第65章 争锋(7) “我只问你一点,既然你已经找到他了,为何不上报?上级对这个黑客如此重视,难道你不知道?还是说你心里有鬼!或者这个黑客入侵网络总局,就是你指使的!” 声音说到最后,林浩几乎是吼了出来。 江束衣也有些恼了:“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为什么要指使他入侵网络总局?这种知法犯法的行为,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这样做?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是啊,有什么好处呢?我们也想弄明白啊,杀了洪涛警官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林浩厉声道。 江束衣火了:“你不要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来,我给你看看。”林浩说着话,打开手机,点出一个视频。 江束衣侧目一看,不由得心里一惊,视频里居然是他第一次见到付志华买包子时的街边监控录像。 “你只看了他一眼,就立刻下了车去见他。那个时候黑客案才刚刚发生不久,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线索。你是为什么要去追他的?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你早就认识他。”林浩气势如虹。 江束衣没有急着回话,他仔细观看了一下那个视频,由于角度问题,视频只拍到了付志华一小部分身体,或者可以用这个来搪塞,说这个其实不是那个黑客? 不行,他现在都已经知道了付志华的车的牌照了,那付志华是肯定跑不了了,甚至可能他都已经找到付志华住的地方了。 一个人若有所长,就必有所短。 像付志华这种电脑天才,他也没可能拥有多么高的生活反侦察意识。 他迟早会被抓的。必须作好这种思想准备。 况且,他们只要拿付志华的照片去那片民居点四处问问,肯定能有结果,这个不能拿来狡辩。 那我要承认是认识付志华的吗? 他要是问我怎么认识付志华的怎么办? 然后,我告诉他,那是因为付志华第一次犯案时认识的? 这不就麻烦了吗? 一系列陈年往事全都扯出来了…… 我要怎么回答? “你为什么不说话?”这时已经沉默许久的何鸣石说话了。 江束衣能听得出来他的疑惑,可是自己却还是没想清楚要怎么回答。 可是何鸣石的话,是不是能不回答的,除非自己不想要这个盟友了。 当下,他也只能含含糊糊地道:“我有计划。” “什么计划?”林,何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江束衣能怎么说,当下只能继续道:“你们不要目光短浅,有很多事情不是你们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何鸣石没有回答,似乎是在思考。 而林浩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以为我已经想得够复杂了,没想到还有内情啊,那就请江队解释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内情。” 江束衣还没说话,外面有人进来报告了:“抓住了,那个黑客抓住了。” 江束衣此时只觉得眼前一黑,他到现在还没有想出完美的解决方案,人就已经被抓住了。 现在要怎么弄,自己肯定是无法与付志华进行即时沟通的。 那鬼才知道付志华接受审讯时会说些什么? 那一瞬间,江束衣体会到了当初隔离审理龙兴国,赵永宁等人的感受。 囚徒困境。 要不索性什么都说出来? 听到报告声,林浩把目光移向了门外,果然,不一会,就有两名刑警押着付志华走了进来。 林浩瞥了江束衣一眼,江束衣能读懂林浩的意思——我已经对你没兴趣了,你不说,有人会说的。 付志华进来之后,有些垂头丧气,进门之后,他一眼就看到了江束衣,瞬间他的眼神里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在说——你出卖我! 而此时江束衣不可能说话,当下也只能用表情回馈他——我没有,你冷静一点。 付志华有没有接受到这个信息,江束衣不知道,此刻他也只能祈祷付志华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林浩扔下江束衣,走向了审讯内室,临进门前,他还回头望了江束衣一眼,那一眼意味非常,江束衣知道,自己的秘密怕是要保不住了。 不能指望付志华能禁受得住审讯。 那现在要怎么办? 就在江束衣一筹莫展之际,何鸣石缓步靠近了江束衣:“你是不是有事情没告诉我?” 江束衣不想失去他,可又没准备好怎么说,当下只得道:“人人都有秘密,不是吗?” “话是这样没错,但涉及的案件的事,你就不该瞒我。”何鸣石直视江束衣。 江束衣沉默。 “来,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跟我说说你隐瞒了什么。”何鸣石的胸膛微微起伏,“我不想被人当猴耍,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江束衣咬了咬牙:“我早就的确认识他。” 这话一出口,一时间人人侧目。 何鸣石点了点头:“然后呢?你指使他入侵网络总局是因为什么?” 江束衣辩解道:“我真不知道是他入侵的网络总局,我认识他,可我不知道他有这么厉害。上次偶尔见到他,我就只是单纯地过去要跟他打个招呼而已。” 这话半真半假,何鸣石一时间也无从分辨:“那当你知道了是他犯的事之后,你为什么不说?” “因为我突然有了一个计划……”江束衣接着把他受胡文语的雇佣之事大概说了一遍,“我的本意是先通过他找到胡文语的犯罪事实,最后再逮捕他。” 在场有一个刑警闻言冷笑道:“这么说来,你还是一心为公的了?” 江束衣正色道:“自然如此,日月可鉴。” 何鸣石冷言道:“听上去倒是合乎逻辑,不过,我还要再想想以后是否要相信你。对了,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来了,来了,我就知道迟早逃不过这一关,要不要实话实说? 江束衣真的不想把付志华当年犯的事给说出来,因为他还有许多东西要拜托付志华去找。如果说了出来,那在证据确凿之下,这个付志华也不知会被判多少年。 到时自己要怎么去洗白自己的事?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审讯内室的林浩声音响起:“江束衣,嫌疑人想要见你。” 第66章 争锋(8) 听到林浩这句话后,江束衣简直有种救了命的感觉。 不管怎样,能拖一会是一会。 他现在不知道林浩究竟掌握到了哪一步; 也不知道这付志华招认到了哪一步; 更不知道以后会发现什么样的线索; 在完全考虑清楚之前,江束衣是真的不想多说。 他冲着何鸣石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像是在说‘等会聊,我先去审讯犯人’。 然后他就一头钻进了审讯内室。 何鸣石没有多说些什么,他缓缓移步来到审讯镜外,定定地看着审讯内室,他的眼睛正巧处在一个阴暗的位置里,隐隐地闪着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江束衣走进审讯内室,林浩指使那个记录警员给他弄了把椅子。 他坐好之后,面向付志华:“你要见我?” 付志华显然有些痛苦之色,江束衣能看得出来,那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你们先出去一下,我和他有话要说。” 三人都是一怔,然后林浩轻笑了一声,率先出去了,那记录警员随后也出去了。 江束衣心里是真没搞懂这付志华在想什么,你叫他们出去有什么意义吗? 这是审讯室,里面无死角的全程摄像录音的。 了解这一点,只要看过任何一部电视或电影都能知道吧。 难道你以为他们出去了,这些设备会关闭吗? 他们随时可以翻阅观看无数遍的好吧。 你是在寻找安全感? 待到林浩他们出去之后,江束衣尽量用最温和的声音说道:“阿华啊,你见我是有什么事?” 付志华定定地看着江束衣,眼里显然有着不加掩饰的愤怒。 他喘了几口粗气,然后用语速极快,而且发音非常古怪的腔调说了几句话。 江束衣:“???” 他又说了几句。 “啊?” 江束衣莫名其妙,他完全没听懂,他知道付志华是三秦省人,对于三秦省的语言他虽然不是很精通,但好歹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就像是你没去过中州省,也不会说中州省的方言,可是一听到别人说“中”的时候,你就立刻会想到这是中州话一般。 可这付志华的话,他完全听不出来是什么地方语言。 但很快,当他看到付志华眼中有一种报复后的快感时,他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你小子在坑我!? 你是不是觉得是我通知警方,才抓到你的? 所以你才这样做? 可我根本就没有这么做过,为了避免暴露你,我甚至还特意去换了一身衣服。 你不了解情况,直接问一下会死吗? 至少也听一下别人的解释嘛。 什么都不管不顾,你为何要这么偏激? “你别闹!”江束衣斥责道。 正待说出那句‘搞什么小把戏’时,付志华立刻截口道:“我知道了。你叫他们进来吧。” 林浩与那个记录警员走了进来,江束衣一见到他们,便解释道:“都没搞懂他刚才在搞什么鬼。” 林浩古怪一笑:“是么?那江队先出去慢慢想吧。我们还要接着审讯。” 这明显是不信啊。 但江束衣明白,若是换了自己是林浩,恐怕也不会信的。 只会是觉得付志华在用某种密语跟自己交待了些什么。 接着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咣’江束衣猛地关上门,来到了审讯外室。 外室里所有的刑警都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睛看着他。 江束衣知道,他们心里都是同一个问题‘刚刚这个黑客对江束衣说了些什么?’。 他已经解释不清楚了。 付志华,你把我坑苦了。 他走到何鸣石身边:“如果我说我刚才根本就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你信么?” 何鸣石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觉得呢?” “我懂了。”江束衣转身离去。 何鸣石兀自在身后慢悠悠地传了过来:“你难道不觉得自打你到燕京来,就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么?” 是啊,太不一样了。 江束衣没有回答,他离开了审讯室。 *** 临时指挥中心有一条大走廊,分别连接着各个破案小组。 江束衣就站在这里,此时他很茫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 ‘吱呀’一声,像是有人在摄手摄脚开门般的声音。 江束衣循声望去,一个娇小的人影从房间里来到了走廊。 嗯,这是别的组的人在工作。 江束衣正要转回头去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个人影好像是有些熟悉。 再定睛一看,居然是姜采玉。 姜采玉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走廊上遇到江束衣。 她怔了一怔,然后便当江束衣是空气一般,冷着脸从他身边经过。 江束衣看了看她出的房间门牌号,那是d组啊。 她到d组去干什么? 哦,也许是去帮忙吧。 虽然按理说姜采玉应该老老实实呆在c组自己的办公室内,不过,江束衣也没心情去管别人的闲事了。 正当他又定定地在走廊里发呆时,那姜采玉不知不觉又走了回来。 江束衣有些莫名:“怎么了?” 姜采玉沉默了一下之后,说道:“d组的那具尸体,他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死因。”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是c组,我们不也没破案么? “然后呢?” “我知道那具尸体的死因是什么。” 到我面前炫耀吗? 我又不是法医,我不会给你点赞的。 江束衣淡淡地回了一个:“哦。” 姜采玉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像两个傻子一样互相面对着站着。 过了很久,姜采玉清冷中略带着窘迫的声音响起:“我有事情要找你帮忙。” 江束衣惊讶地望着她,这是自打他认识她以来,第一次听到姜采玉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也有求人的时候? 算了,能帮就帮一把吧。 “你说说,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能帮的,我尽量帮。”江束衣没有大包大揽,说得还是比较留有余地的。 姜采玉沉思了一会,说道:“我希望你去和d组的主案人说一声,让我来重新解剖这具尸体。成吗?”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江束衣有些不解,你是嫌自己的事不够多吗? “你为什么要去解剖那具尸体?” “因为我想积累更多的经验,我想成为最好的法医。” 嗯,很有上进心嘛,只是我跟d组的主案人根本就没什么交情啊,这样冒失地去跟别人说这个,好像是不太合适吧。 这个忙恐怕是帮不了。 江束衣想了想正要找个借口婉拒时,突然这时月光正好洒了进来,那一瞬间,江束衣终于清晰地看到了姜采玉的脸。 不!她在说谎! 第67章 调查(1) 姜采玉的脸上的表情可谓是极其复杂。 复杂到已经无法用语言来简单描述了。 虽然判断这种表情很容易产生误判,但江束衣还是能断定她在说谎。 本来我跟你就没什么交情,而且我对d组的那些人根本就不熟,顶多只能算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我干嘛要为你的谎言去出头? “这个恐怕不行,你也知道,咱们组里的案子到现在都没能找到突破口。实在也顾不上。”江束衣提出了一个很合适的理由。 “嗯,我知道了。”姜采玉的脸上恢复了冷淡,点了点头,转身走开了。 此时天上不知何时下起小雨来,伴随着细细的雨声,姜采玉的背影显得格外萧瑟。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何鸣石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说什么。”这种事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江束衣也没有什么八卦之心。 何鸣石几步走到江束衣身边:“案子现在越来越复杂了,你有什么思路没有?” “只能从丁荣贵那里试试,看看能不能打开什么突破口了。”江束衣无奈道,自打他成为刑警之后,还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复杂的案子。 看上去似乎已经可以定性了,可是谁会相信熊华会无缘无故地去杀岳小蔓呢? 他们根本就没有交集嘛。 “对了,付志华招供了没有?”他终于问出了这个他一直很担心的问题。 可没想到何鸣石却回答道:“这个不太清楚,详细的你要去问林浩了。” 我终于失去了这个盟友,不是吗? 江束衣沉默了。 “对了,你明天要去见丁荣贵对吧,我和你一起去吧。”何鸣石转头望着江束衣,说话的语气虽然是商量式的,但这神态,却又哪里有商量的意思。 “好。不过去之前,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夜雨中,江束衣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沉闷。 *** 次日一早,江,何二人直接乘飞机飞回了千湖省,找到了佟芳芳。 说起来也是万幸,这佟芳芳判的是无期,要不然就见不到她了。 佟芳芳看到江束衣时,显得很是不解:“江队长,你来做什么?” 虽然是问句,但声音很是漠然,更像是随口一问,你回不回答都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关心。 想来也是,她这辈子都将终日与铁窗为伍,又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她关心的呢? 江束衣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打算攻心为上:“李强来看过你吗?” 果然,这话就像是冬日的暖阳一般,佟芳芳的脸色几乎是立刻起了变化,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常来,我都不明白,我都这样对待他了,他为什么还会来看我。” 这个样子颇有些后悔之色,但江束衣没有过份相信这一点,要知道佟芳芳可是个天才演员,不能全信她的话。 “有没有想过以后出去跟他在一起?”江束衣开始诱导她。 “我?出去?”佟芳芳的脸上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我这个是无期,想要立功减刑,出去也是个50、60岁的人了。都那个岁数了,还出去干嘛?再说立功又哪有那么容易呢?就在这呆一辈子算了吧。”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一句话,我当时根本就没能理解,所以我以为我听错了。”江束衣回忆道,“你当时说‘不听它的话就好了,那是魔鬼的声音’,我记得没错吧。” 佟芳芳定定地望着江束衣,没有回答,显然是在等江束衣的后续。 这女人很是难缠啊,这个时候还在冷静地思考,说什么对她最有利。 “你当时说的‘它’,指的是谁?” “都过去这么久了,说这个还有意义吗?说这个能给我带来些什么?让我立刻出去?”佟芳芳沉默良久之后,突然略略提高了些音量。 你是看到了希望是吗? 你能这样想是最好的。 “立刻出去是不可能的,”江束衣直接打断了她的美梦,随后话锋一转,“但是,这肯定是立功表现,至少能把你的无期变成20年有期。如果你再能提供更多的线索,以及在牢狱里努力表现的话,说不准10来年就能出来了。” 江束衣这话虽然有画饼的嫌疑,但不可否认,这的确也存在这种可能性。 “10来年啊,我出来都老了,有什么意思呢。”佟芳芳的眼睛闪亮了一下,随后又垂下头去。 你别跟我玩这个,你明明很在意的,不是吗? 江束衣以一副教训的口吻说道:“人啊,不能太贪心。 不可能犯了错却又不须接受惩罚。 你当年不就是贪心么? 别说徐多礼始乱终弃,倘若不是你想一步登天,乌鸦变凤凰。又何至于被徐多礼骗,也更不可能到今天这个地步。 若是你认真做事,现在只怕也已经有了一个家了。” 佟芳芳讥笑道:“哟,江队长这是给我上课来了……” 这是在跟我耍性子吗? 江束衣变了脸,声音显得格外冷酷:“你要是配合,那是最好。如果你以为能以此作为筹码,那你就想得太多了。” 说完,他示意何鸣石,两人站起身来,看上去是要结束这次探监了。 “哎,别走啊,我说还不成嘛。”佟芳芳看到两人要走,便赶紧说道。 江,何二人对视一眼,重新落座。 其实佟芳芳的反应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此刻的她除了配合也无其它路可以走。 能减刑最好,不能减刑就当是和别人聊聊天也行啊。 在监狱里能和谁聊? 佟芳芳仔细回忆了一下,道:“时间过去的有些久了,我不清楚是不是全都还记得。好像是有一次,它打错了电话,然后我们才开始聊起来的。” 又是打错电话? 江束衣问道:“你们都聊了什么?” “什么都聊吧,也没办法特意说当时聊了什么,就是慢慢感觉这个人挺实诚的,跟他聊天没有什么防备心理。” “然后呢?” “然后,就是偶尔有一次,他在抱怨,说警察真无能之类的话。 我就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说他有一次在街上走路,然后,看到街边有几个酒鬼在路边档吃东西,一边吃一边还吹牛。 其中有一个人说他吃过人肉。 别人都不信,那个酒鬼就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说得好像他真的杀过人一样。 他就多了一个心眼,报了警。 结果警察一来,查了一下还真是一个逃亡了几十年的杀人犯。 他说,要不是这酒鬼喝多了,自己说出来,警察哪里找得到这人哦,警察实在太无能了。” 还有这种人? 这不太可能吧? 江束衣有些愕然地把头转向何鸣石,此时他需要何鸣石专业的心理分析意见。 第68章 调查(2) 何鸣石点了点头,在江束衣的耳边低声道:“真有,有些罪犯会把这个当成是一种值得炫耀的东西,平时不怎么说,但偶尔却又会不小心透露出来。” “这东西有什么可炫耀的?”江束衣不解。 你上警校的时候,心理课是怎么及格的? 何鸣石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见何鸣石如此神态,江束衣也只能按捺下心头的疑问,继续问道:“还有没有其它的?” 佟芳芳想了一会,道:“你真让我说,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了。好像也并没有聊什么很特殊的话题。直到我被你抓到之后,我才突然觉得,他虽然一直都没跟我说什么特殊的话题,但是似乎都在向我灌输‘警察很无能,只要你做得好,一切就没问题’的理念。” 江束衣没有说话,他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些话,是不是佟芳芳的真心话,因为她实在太能演了。而且,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来找她的这种行为,会是她甩锅的好机会呢。 佟芳芳又道:“后来,你们始终都没给李强定罪,我就觉得有些不太妙了,找了你们一下,没得到什么回应。当时我很慌,于是主动打电话给他,结果提示是空号,我有些害怕了,想着自己得赶紧先离开这儿,结果在高铁站就被你们给抓了。” 江束衣试探道:“这些话,你当时怎么没说呢?你不会是想甩锅给那个神秘人吧?” 佟芳芳气苦道:“当时我哪有机会说啊,全是你在说,什么都让你给猜出来了,我当时脑子都空白了。就觉得警察也不是他说的那么无能,我这么精心的策划都让你给破解了,感觉是他害了我。” 这时何鸣石突然插话道:“你就那么相信它?它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 佟芳芳看了何鸣石一眼,接着也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害羞,居然低下了头,声音也变得温和了起来:“说出来你们也不会信的。他说话……嗯,怎么说呢,有种特别的魅力,会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他,依靠他。觉得他说的都是对的。” 听完佟芳芳的回答之后,何鸣石再次陷入了沉默。 江束衣见状便问道:“对方是男的女的?多大年纪?做什么的?你把它的基本信息都跟我说一下。” 听到江束衣这番话之后,佟芳芳想了想,然后慢慢抬起来头,此时她的脸隐隐有些发白:“你不问这个,我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好像对我很了解一样,可我对他却没什么了解的。” “那你把你知道的都说一下。” “是个男的,听声音像是有40,50岁的样子。至于做什么的,我记得我问过,但是他没回答我。” “还有呢?” “还有!?还有……没了……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哦,对了,他好像对警察的流程很熟悉一样。我问他警察在多久没找到犯人就不会再找了。他说,一般的案件一时找不到,可能会放一放;但如果是人命案子的话,那就一定要有个罪犯。对,我想起来了,他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一定要有个罪犯,否则不会结案,会一直追查下去。” “所以,你才打起了李强的主意。” 佟芳芳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对你很了解一样?”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他说什么都能说到我的心里,嗯,就是这种感觉。” 江束衣想了想,拿出手机调出胡文语被审讯时的录音,给她放了一小段,道:“是这个声音吗?” 佟芳芳仔细听了几遍,摇头道:“不是。我那个声音带有一点沙哑的,不是这个声音。” 在佟芳芳描述的同时,江束衣一直在仔细观察她的反应,从目前得知的信息上来看,这个佟芳芳不像是有说谎的痕迹。 佟芳芳气苦道:“别看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知道你有看穿人心的能力,现在想起来,当初真是走错了路。就不该听他的。哎,你们警察真可怕,这都能找到我。” 听到佟芳芳这番话之后,何鸣石不着痕迹地看了江束衣一眼。 江束衣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便和何鸣石一起离开了监狱。 何鸣石道:“我敢打赌,你问到的这个手机号根本就查不出什么来。” 江束衣叹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终究还是得查一查。” 这一查,果然如何鸣石所料,是个空号,被人用了几次,便注销了,此后再也没用过了。 虽然问了佟芳芳这么多,可是还是什么都不了解,完全是白费功夫。 *** 江,何二人离开监狱之后,来到了精神病院,问了问主治周鲲的医生,问的时候,期望能有好消息,不过,可惜的是,医生很明确地告诉他。这人还是那样,见男的就管叫爸,见女的就管人家叫妈。 听上去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但江束衣还是期盼有奇迹出现,坚持要见周鲲。 那医生拗不过这两人,便带着两人去见了周鲲一次。 周鲲此时正穿着病服,缩在墙角除了会喊爸妈之外,就是那句‘别过来’。这副凄惨的模样,哪里还有当初那份贵公子的气势。 江束衣不顾医生的阻挡,强行放了胡文语的审讯录音,期待周鲲能有所回应,可惜的是周鲲毫无反应。 既然没有丝毫线索,两人便只得出了精神病院。 江束衣又去查了查周鲲的通话记录,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查这个,就是下意识的觉得要去查一下。 还好,周鲲犯事的时间还不长,网络总局还是能查到他当时的通话记录。 两人拿着这些通话记录和周鲲的手机,然后一个个地去核对。 随后发现周鲲经常联系的人大多数都是手机上留存有名字的,纯粹的陌生号码并不多。 然而,核对这些号码时,发现绝大多数用户都还是在使用中,只是,其中有一个已经注销很久了。 而且,这个号码在周有才死之前,与周鲲联系得很紧密。 看完这一切,何鸣石淡淡地道:“现在看来,这些案件只怕都是同一人在幕后指使,此事已经确凿无疑。” 江束衣点头道:“没错,现在问题的难点就在于,根本就找不到这个人。” 第69章 调查(3) 都已经到了千湖省了,江束衣便想去见见柳志坚,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线索。 可惜的是无论用哪种方法,柳志坚坚持不见他们。门都不让进,还通过门口的保镖传话,让他们滚。 无奈之下,两人只得离开。 江束衣在前,何鸣石在后,他看着江束衣的背影,心里实在有些烦躁。 有时候我真的是搞不懂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所有的方式看上去都和当时在西湖市我见到你的样子一般无二。 可是你又为什么在燕京时是那样的表现? 你和付志华之间到底隐瞒了些什么? 难道洪涛警官真的是你杀的? 这也不对啊。 正思虑间,两人已经上了车。 “现在去哪里?”何鸣石语气有些不太好。 不过,江束衣也没有在意这个,他想了想,道:“那张照片上的人里面,目前已经查出身份的人基本都走访了。除了都曾经接到过一个神秘电话之外,根本就没有其它的线索。我现在也有些糊涂了。你怎么看?” 何鸣石夹了夹头发,过了一会才说道:“那个叫佟芳芳的说的是不是真的?” 江束衣摇了摇头,道:“看上去像是真的,但是也不能打包票,这女人……难缠得很。” 你也有判断不了的情况么? 听到江束衣这话,让何鸣石的心情好了些:“假设她说的是真的,那就说明,这个神秘人的确是有着心理学的背景。而且水平还相当高。要是这么看来的话,胡文语的嫌疑就小了,他可能真的只是在网上开玩笑,然后被我们逮住的。这个人可能的确有秘密,但可能与本案无关。先给这人解除了禁足令吧,就因为这事,人家困在燕京已经好几天了。” 江束衣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人不能放,我觉得这事肯定与他有关系,如果把他放走了,那到时候想再抓回来,那可就难了。” 何鸣石奇怪地道:“你为什么这么坚定地认为胡文语有嫌疑呢?有什么理由?或者,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们?” 这话说到最后,已经是有些冷淡了。 江束衣想了想,还是拿出了付志华黑过的那张表格图片:“你看,这是付志华在胡文语的电脑里找到的。当时胡文语是把硬盘彻底格式化了之后的,付志华恢复了一部分,你先将就着看一下。对了,这些名字后面打了勾的,目前来看,应该都是已经死了的人。” 何鸣石接过手机,扫了一眼,像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给你的?” 江束衣没有多想,随口道:“就是他被抓之前。” 话一出口,江束衣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一样。 果然,何鸣石呼吸变得粗重了,胸膛还微微起伏,声音变得冰凉:“那就是前天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现在才拿出来!?你还有多少东西是没有跟我们说的?” 其实我是真的没想瞒你,我只是想保护自己而已。 这个胡文语可能还知道前任的事,我在彻底弄明白并找到对策之前,我不得不做一些动作。 我现在肯跟你说,是因为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盟友,你明白吗? 可是江束衣又不能把这话给说出口,他想来想去,也没什么话可说,于是只能保持沉默。 “来,你来跟我说实话!洪涛是不是真是你杀的?”何鸣石一脸严肃地问道。 “不是。”江束衣能怎么回答?也只能这样了啊。 “与你有关?”何鸣石穷追不舍。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 直接回答‘有关’的话,那何鸣石会怎么想呢? 若是回答‘无关’,那以后他要是知道了的话,两人之间就再无信任可言了。 面对此情此景,江束衣只能转了个弯来回答:“我和洪涛的关系非常好,就像是亲兄弟一样,你明白么?所以我怎么可能会去杀洪涛呢?” 他以为当自己这样说了之后,何鸣石会因为他那个什么‘自我’,‘超我’之类的理论,会相信他。 可是他没想到,何鸣石虽然是一个心理侧写师,可是他的本质却是一个刑警。 他只是心理侧写过于出色而已,并不是意味着其它的东西他就不懂。 所以,何鸣石接下来问出了一个让江束衣无法回答的问题:“你跟他关系好? 可根据我们的线索,你是千湖省人,他是江右省人,之前你们两人素无交集。 你们最多是从三秦省当年那起黑客案中开始接触的。 此后不到三个月,洪涛就牺牲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处得跟亲兄弟一样,你跟他经历了什么?” 经历了什么?我鬼知道前任跟他经历了什么…… 我能怎么说? 我自己知道的都不多,真要全部说的话,还是会被问倒。 干脆不说了。 见到江束衣这副态度,何鸣石就直说了:“我一直以来都相信你,觉得你不会是杀人凶手,而且我的心理侧写也从来没有出错过。可是,我现在有些迷茫了,或许这次我真的错了,那大个子说得对,你真的是凶手。” 江束衣仍然没有说话,他在观察何鸣石的表情,可是此时何鸣石的脸上古井无波,眼神里也分辨不出什么东西来,这让江束衣难以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何鸣石冷笑道:“你看什么?想看我的表情,来猜测我在想什么对吧?在佟芳芳说你会读心的时候,我就警惕你了。来,你仔细看看我,看看你能看出什么东西来?要是你以为你能看穿一个有防备的心理侧写师的心态,那我这些年的书就算是白读了。” 江束衣黯然一叹,是啊,看不出来。 这帮人一个比一个变态,只要一点极细微的线索,就能推断个八玫不离十。 自己到现在都不明白林浩到底是怎么找出并抓到付志华的。 这还让我怎么过? 江束衣索性也不纠缠这些了,发动汽车。 “去哪儿?”何鸣石一声冷笑。 “回燕京。”江束衣心事重重。 第70章 调查(4) 回到燕京之后,两人直接就去找柳诗诗。 那柳诗诗一见到是他们,便欲直接把门给关起来。 江束衣赶紧伸手拦住:“柳小姐,我们找你来是有重要的事情……” 柳诗诗一边使劲关门,一边怒骂:“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柳小姐,请你冷静一点。” “我不冷静,我犯法了?滚。” “那好,我们不进去,我给你看一样东西。”江束衣不想挤了,这样太难看。 他刚刚退后了一步,就看到柳诗诗‘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而且还听到里面上锁的声音。 接下来,不管江束衣怎么说,里面都没声没息的,好像没人一样。 何鸣石一直在冷眼旁观,见江束衣搞不定,便开口说道:“柳小姐,这事事关你父亲的事,你就不想知道?” 说来也灵,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立刻就传来声音了:“什么事关我父亲?” “你不看东西,怎么给你解释呢?”何鸣石不紧不慢地说道。 ‘吱’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了柳诗诗带着警惕的半个小脑袋:“什么东西?” 江束衣真是感叹,这懂得心理学的人,做起事情来还真是轻松。 当下他不敢怠慢拿出手机,显示了熊阳家的那张照片:“认识上面的人吗?” 柳诗诗显然一眼就认出自己的父亲了,不仅如此,她还认出了徐多礼和丁荣贵等人,随后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然后呢?这跟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看她又有想要关门的架式,江束衣赶紧说道:“我们现在怀疑有人想谋杀这张照片上的所有人,包括你父亲。” “你骗我,”柳诗诗怒目圆睁,“我父亲不就是被你害的吗?” 江束衣安抚道:“你先冷静一下,你仔细想想你父亲身边的人,是不是接二连三的出事了?像徐多礼,周有才,还有你们公司里的譬如龙兴国等人。你难道觉得这其中没有什么古怪吗?” 柳诗诗听到江束衣的话之后,先是一怔,随后细细思索了片刻,道:“你们先进来。” 江束衣不禁感叹道,这小妞关键时刻还是很有头脑的,并没有因为讨厌自己而影响了自身的判断能力。 两人进了房间之后,在沙发上座下,柳诗诗并没有要倒茶待客的意思,而是直接说道:“我本来还没这么想,现在听到你这样说了之后,的确有些不对了。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公司内部发生了很多事,很多都是跟着我爸打江山的人接二连三的出事。不止是龙兴国,譬如还有一个叫项树文的副总也出事了。” 项树文?这个名字好像有些耳熟,江束衣想了想,终起想起来了,那不就是那个佟芳芳用来当自己不在场证明的傀儡吗?自己还去过他在岗山市的别墅里找过证据。 “他出什么事了?” “车祸。就在我高考的那几天出的事。” “警察怎么说?” “意外。”柳诗诗一脸的讽刺,“现在想起来,实在是意外太多了些。不是吗?你们警察办的好差事啊。 徐叔叔死了,你们说是被小三给弄死了; 我大伯死了,你们说是周鲲杀的; 龙厂长突然因为几年前的事入狱了; 怎么都是发生在我爸身边的事? 你们当时一个解释,现在是打算怎么解释?” 江束衣道:“你先听我说,我们现在怀疑是这样的,你父亲和照片里的其它人一起去暹罗捞了一票,然后可能是因为分赃不均……” “你才分赃不均!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父亲去过暹罗?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父亲在那边犯了事?”柳诗诗怒道。 江束衣只好先退一步:“好吧,我换一种说法,你爸和照片上的人在一起做了什么事,然后,产生了矛盾又或是得罪了什么人。现在这人找上门来了。这肯定是要报复你们。” 说到这里,他指着照片说道:“这个人叫熊卫强,照我们推测,他应该是第一个死的。说是‘意外’落水而死。然后过了一阵子,他对徐多礼动手了,他不是自己动手,而是通过电话去诱导别人。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他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不得不说,这样做实在很巧妙,我们一开始也上当了。” 柳诗诗若有所思:“通过电话去诱导别人?” 何鸣石这时插话道:“没错,你也是目标之一。他当时与你通话,就是想陷害你。然后,一定是你做了什么事,出乎了他的预判,所以才未能得逞。” “他让我先去拿一个包,再去拿手机,”柳诗诗回忆道,突然,她瞪大了眼睛,“可我是先去拿的手机。” “这就对了。”何鸣石甩了甩头发,“那个包,你还记得在什么地方吗?” “记倒是记得,可是我从警察局出来之后,就抽空去那地方看过了,那里并没有什么包啊。” 江束衣道:“那应该是他转移了,你们现在还在通话吗?” “没有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打电话给我了。”柳诗诗沉吟了一会,“你们觉得这个人就是凶手?” “很有可能。” “那也不对啊。”柳诗诗道,“按照你们说的,这个人只是制造意外让人死亡,如果他想对我爸不利的话,又为什么不制造意外让我爸出事呢?还要这么麻烦左弄一个右弄一个?” 这小妞居然还能从别人的描述中一下子找到类似的规律性的东西,的确不简单。 确实,这个神秘人经常使用‘意外’这种手段,但也要分对象是谁。 江束衣直接了当地道:“那是因为你爸是国家民营百强企业的老总,身边有多少心腹手下啊。哪那么容易被意外呢?所以他得先剪除你爸的心腹,甚至包括你,最后才会向你爸动手的。” 柳诗诗沉默,没有说话。 何鸣石接口道:“他这次未能成功陷害你,对他来是一个打击。其实我建议你打电话给他,当然不是现在打,而是在有我们做准备的时候打。并且还有刻意表现得很轻松。说自己的父亲马上就要没事了之类的话,刺激他一下,有可能让他出昏招,露出什么马脚来。” 柳诗诗还是没说话,可能是在考虑何鸣石的建议,也可能是在消化这短短的时间里接受到的讯息。 无论是哪一种,江,何二人也只能静静地等着她表态。 第71章 调查(5) 过了一会,柳诗诗还是决定要打了:“我希望你们不会骗我。” 说着话,她开始翻找手机起来。 江束衣赶紧拦住她:“先等一下,我们还要跟指挥中心那边先沟通一下。” 很快坏消息传过来了。 电话里夏向阳有些郁闷地说道:“柳小姐要拔打的那个电话号码几天前就注销了。”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三人目目相觑,一时无言。 *** 两人作别柳诗诗,再次来到丁荣贵所住的酒店里。 那丁荣贵刚一打开门,见到是警察,便不耐烦地道:“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吗?” 江束衣也没有跟他废话,直接掏出手机再次显示了熊阳的那张老照片。 丁荣贵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不认识,不认识。行了吧?赶紧走吧。” 果然,有些事情只有在第一次见的时候才有冲击力,第二次显然就弱了许多了。 但是另一张照片呢? 江束衣轻轻一划屏幕,显示了付志华黑来的那张照片。 丁荣贵眉毛轻轻地抖了一下,很快就说道:“这上面的人,我都不认识,你拿这个给我看干什么?” “注意到名字后面的那些勾了吗?这些人都是已经死了的。”江束衣注视着丁荣贵的表情,缓缓地说道。 “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也是其中一个,难道你就不害怕吗?”江束衣盯着他问道。 “我有什么可害怕的?你们赶紧走,别打扰我休息。”丁荣贵说着话,手上开始关门了。 这时何鸣石说话了:“丁先生,你说你不认识他们,可是他们却认识你。这你怎么解释?” 丁荣贵抢白道:“他们认识我,你不是应该让他们去解释吗?怎么会问我?” 这话说得很硬气,可是声音却有些颤抖。 你明明很害怕嘛。 江束衣缓缓地道:“我再次提醒你,这上面的人全都是非正常死亡,要么意外;要么是成为了某桩凶杀案的被害人。你确定你不需要我们的帮助?” “不需要,不需要,你们快给我滚!”丁荣贵突然咆哮起来,然后‘砰’地一声,猛地把门给关上了。 江束衣转头望向何鸣石:“这人怎么突然发作了?跟个神经病似的。” 何鸣石点评道:“他有事情在瞒着我们,而且是让他很害怕的事。提高音量只不过是为自己壮胆罢了。” “他是在害怕什么事?” “我是心理侧写师,不是神棍,我怎么知道?”何鸣石有些不耐烦了。大少爷脾气发作了,“我都弄不明白了,你当年是怎么过的心理课?我怎么感觉你一点心理学都不懂似的?” 我当然不懂,因为我tm就没学过…… 为了防止何鸣石继续开喷,江束衣赶紧打断他的话:“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知道?” “要看到他的日记上写着,我害怕某某事,才知道。”何鸣石说到这里,看到江束衣在翻白眼,便耸了耸肩,道:“好吧,最起码要有更多的有关目标的线索,我才能大致划出一个心理范围来。” 江束衣斟酌道:“比如说……你直接进了丁荣贵的房间,应该能知道一些事吧。” 何鸣石一摊手:“他不是不让我们进吗?” “我只是说你进了他的房间,没说他。” 何鸣石吓了一跳:“我们是没有搜查令的,这样知法犯法不太好吧。就算是我们申请,就凭现有的证据线索,上级也是不会批的。你为了破案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这已经有些病态了,你知道吗?” “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来想办法。”江束衣断然道,“哪有什么事都循规蹈矩能办成的?做什么不得有点风险?” 何鸣石没有说话,只是掖了下衣服。 江束衣明白他的意思:‘你这样做,是会脱衣服的’。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只是现在这案子实在拖得太久了,以往的案件在他的手里,凭借着对人的外在流露的敏感程度,总是很容易能找到线索。 但这次,他的这个特长根本就发挥不出来。 因为他的对手,那个嫌疑人,根本就不与人见面。 所以,他现在不得不借力打力,充分利用现在c组里的精兵强将,把这案子赶紧破了,然后回到千湖省去。 自己前任的事,以后再慢慢查。 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首先,他跑到前台,掏出警官证,很快就得到了丁荣贵房间钥匙的备份。 然后,他让夏向阳去查丁荣贵的电话号码,以夏向阳的能力,自然是手到擒来。 随后,他用手机给丁荣贵打电话,他的本意是想随便找个借口把丁荣贵给诓出来。 电话通了,江束衣正巧还在盘算着用什么借口比较好。所以他没有先开口。 可没曾想,那丁荣贵接到电话之后,他倒是先说话了,第一句话居然是:“你……是你吗?” 声音带着恐慌与后悔。 这让江束衣猛地一惊,一时间他也来不及细细思索了,只能先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然后快速按下录音键。 丁荣贵在电话那头显然很害怕,甚至江束衣还能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 “我……我就猜到会是你。你第一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 虽然你不怎么说话,但我知道一定是你。 你听我说,真的不关我的事。 当时,我根本就不在那里。是真的啊。 更何况,我这么老实,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看我像是那么坏的人吗? 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好不好? 现在都不是以前了。 大家都有了家庭,我也有了孩子,让我们都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不好吗?啊?” 这个所谓的‘你’,应该就是杀人凶手了吧。 果然,这小子是知道内情的。 现在丁荣贵在电话那头停下了声音,自己要怎么应对? 江束衣细细琢磨了一下,觉得凶手应该是不会放过他的,否则打电话过来干嘛呢? 应该是要折磨他才对。 一念及此,江束衣便轻轻地发出‘嗤’地一声冷笑。 这一声冷笑既完美地避过了声线上的不同,又充分表达了凶手的怨念。 丁荣贵在那边果然有些慌了,声音大了起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已经跟你解释800遍了,你为什么还要给我打电话,又不说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72章 旧事一角 在此刻江束衣当然不会回答他,反而挂掉了电话。 真是没想到会得到这个意外的收获。 当下,他立刻通知夏向阳,让他去查一查丁荣贵最近接收到的所有号码,并且立即监控丁荣贵的手机号。 不行,光是这样还是不行的,必须还得有其它的动作。 于是他打电话给何鸣石,让他先从酒店里出来,两人赶紧商量个什么办法出来。 *** 丁荣贵的手在发抖,他怎么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自从自己到燕京出差以来,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先是接到不说话的电话。 一开始他也没往心里去。 兴许是通讯故障呢? 后来老是接到这种,这是哪个无聊的人在骚扰我?于是他就把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里。 他当然不能随便就设置‘拒接陌生人来电’了。要知道有时也会接到陌生客户的电话的。 退一万步讲,最起码叫个外卖也不方便啊。 可也不知是见了什么鬼。 总是有人会打这个号码。 也总是照例的不说话。 一天最少有几个,有时候十几个。 时间一长,他都快被逼疯了。 报警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到时候要怎么说呢? 就不能允许别人打错电话? 除非是你能证明打这些电话的人是同一个,那才有价值。 可是他又能怎么去证明呢? 万一警方刨根问底,难道我把什么都说出来吗? 他心里的那个秘密是不能说的。 所以也只能暂时这样忍着。 可是不知为何,他没去找警察,警察反而还找上门来了。 问的居然就是那件事。 警方是不是已经掌握了一些什么东西? 他们已经注意到了我们当年的那些秘密了吗? 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当年的那些人,当初都说好了,散伙后,不要再联系了。 他也做到了,可是警方又是从哪里找到当年的那张合影的呢? 难道是当年的那个人还没死?并且已经报警了? 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警察应该是直接上门抓我了。 可如果不是他的话,难道会是鬼魂来报复的? 虽然每次都是不同的号码,但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一定是同一个人,只是这人是谁呢? 昨天深夜里,他接到了一个电话,还是不说话。 但他终于知道了答案。 就是当年的那个人,他居然真的还没死!!! 他来报复我们了。 这次的电话里虽然还是没有说话,可是他从电话里听到石头滚动的声音。 还听到有人在故意地喘着粗气,就像是故意在表演一样。 他的思绪不自觉地回到了那段被他刻意遗忘的时光。 对,当年我们就是这样做的。 把他从那个小山坡上推下去。 我们在山坡上喘着粗气,看着他的身体在斜坡上翻滚着,跳跃着,碰撞着…… 他的身体滚下去的时候,甚至还带动了一次小的山体滑坡…… 那些石头骨碌骨碌地滚动着,跳跃着,碰撞着…… 伴随着他的身体一道滚下去的,还有那一声声的惨叫…… 虽然这样有些打眼,可是我们都知道,这样反而安全。 因为在那个荒山野岭里,就算是过100年也未必会被人发现。 就算是被人发现了,也只会以为他是失足摔了下去。 不会有人疑心到我们身上的。 只是当时我就说过了,要下去看看他死透了没有。 可是他们却说从这么高摔下去,肯定是死定了的。 根本就用不着去看。 就算是没有当场死亡,还残留着一口气,在这荒山野岭里,也没人给吃的喝的,是熬不了几天的。 这样反而更真实。 可恨我当时耳根子太软,信了他们的话,否则哪里还会有今天的事? 刚才又接到一个电话,与以往从不说话不同,这次他居然发声了,是在嘲笑我吗? 我现在要怎么办?那帮警察给我下了禁足令,我现在又出不了燕京城。 丁荣贵呆呆地坐在地上,如同泥雕木塑一般。 就在这时,手机猛地又响了。 吓了他一跳,拿起来一看,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的手又抖了起来,接还是不接。 你想干什么? 啊?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想报仇直接来啊,这样算是什么? 折磨吗? 我跟你拼了! 他拿起手机,用颤抖的手连着按了好几下接听键,才一接通,便大声咆哮道:“你tm究竟想干什么!?” 那边又传来‘嗤’地一声轻笑。 丁荣贵怒极,一长串的粗口便夺口而出。 怎么难听怎么骂。 电话那边的人耐性似乎非常好,一点也不没有要生气的样子。 骂了许久,他累了,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别再打了好不好?我求你了,我是被他们逼的,要不然,死的就不止是你了,还会有我……” 终于,那边开口说话了,报的是一个地址的名称。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虽然只有一句话的时间,但丁荣贵还是听出来了,对方的语气自然是想要见面的意思了。 可也就是在这时,丁荣贵忽然发现,这人的声音,好像跟那个他不太一样,虽然有些像,但真的不一样。 难道这全场都是恶作剧,根本就不是那个人? 或者这是警方故意来试探我的? 好,你不是想要见面吗? 我来见你就是了。 结束这出闹剧吧。 不管你是谁。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我丁老三当年在江湖上,也是有过字号的。 开玩笑,身上没几条人命还能在江湖上立足? 真的当我好欺吗? 只要不是鬼,我就不怕。 好,你来吧。 这次我就要让你知道,别人为什么叫我‘毒钉’! 丁荣贵的脸扭曲着,透着一股狠劲。 他缓缓爬起身来,换了一身带兜帽的衣服,再配上墨镜。嗯,出门后,再买副口罩。 打开行李箱,从最内侧拿出一双指虎。 掂了掂,老伙计,好久不见。 今天又要用上你了。 他随手把指虎揣进口袋里,然后打开房门,乘坐电梯,来到了酒店的门口。 一边拦着出租车,一边在心里发狠。 小子,你装鬼,我倒还怕你三分。 可是你如果是人的话,我还真不怕。 来,我看看今天晚上,到底谁会死! 第73章 危机(1) “你确定要这么干?”何鸣石有些迟疑,他觉得这个江束衣有些走火入魔了。 “没错,我是主案人,有任何责任由我担着,我会引开他,然后你用这个副卡进去就行了。”江束衣说得很明白。 声音没有任何停顿,而且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行吧,就按你说的做。 何鸣石接过副卡,返回了酒店。 江束衣则躲在酒店外的一处街角。 他心中整体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嗯,应该能蒙过丁荣贵。 随后他又看了看天色,快近傍晚了。 等天黑下来再说,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天黑下来了。 就这个时间吧,于是他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一个人从酒店里走了出来。 咦?这不是丁荣贵么? 他出来干啥? 我这还想引开他呢,没想到他倒自己主动出来了。 这样也好,免得我费事。 不过,他出去是想去干啥? 只见那丁荣贵上了一辆出租车,往城北方向而去。 江束衣略一犹豫,便也叫了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 看到丁荣贵出门之后,何鸣石也没有迟疑,直接开门进了丁荣贵的房间。 开玩笑,这样做贼般的事,我还没经历过呢,反正现在有人顶着,试试这感觉呗。 刚进门,他便迅速关上门,打开手电,在门边四处看了看,嗯,有一张废纸。 就知道你会这样弄。 用戴着手套的手把这张废纸捡了起来,先放在一边。 然后,他才开始仔细地打量这个房间。 这是一个比较普通的标间。 从目前掌握的有关丁荣贵的线索来看,他的经济状况一般。所以,住标间倒也是符合他的经济状况。 打开衣柜,里面没几件衣服。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抽屉里居然是空的,啥也没放。 这小子都住好几天了,一点个人用品也没有? 行李箱呢? 何鸣石把目光投在了它上面。从外表上来看,这个箱子已经有年头了。 边缘与轮子的磨损清晰可见。 上锁了,不过这也难不倒何鸣石,几秒后,他便毫发无伤地弄开了箱子。 箱子里面几乎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都没有。 就几件内衣和一些个人用品,还有一本纸质笔记本。 何鸣石很自然地拿起了这本笔记本,翻开看了一下,里面粗略地记着某人与某人的亲戚关系啊,应该给谁送礼啊,之类的社会工作状态。 很平常的一个业务人员的形像,这对经侦警察或许有很大的帮助。 但这对刑警来说则没有任何意义。 从目前得知的线索来看,丁荣贵这个人过得比较简单,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个人化的物品之类的。 就是一个为了家庭努力工作的普通男人的形像。 看来,这次冒着违纪的风险来搜丁荣贵的房间,可以说是失败了。 何鸣石微微叹息一声,随手就要扔下时,手指却感受到了笔记本的表面有些不平整。 用手电对着表面仔细观看,似乎上面是有一个印痕,像是与什么东西压在一起的时候,被留下的印记。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和什么东西压在一起,算了,这跟案件有什么关系呢? 正要放下时,又鬼使神差地把那本笔记本放回原处。 用手模拟了一下,那个东西应该是在箱子的这个角落,质地应该是很坚硬的。 那么,箱子的内衬上也会有同样的压痕吗? 用手感受了一下,果然,这边的压痕显得更明显了。 从形状上来看,这个东西大概长度比人的手掌略宽,高度嘛不超过5cm,中间还是空心的! 一个名词涌上了何鸣石的大脑:指虎! 这种武器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努力工作的男人的行李箱里? 从压痕上来看,这东西恐怕在这箱子里已经放了很久了。 普通人怎么会带着这种带有攻击性质的武器? 防卫? 指虎可不是常见的防卫性武器啊,弄把水果刀不是更容易吗? 再者,如果是防卫的话,那现在这副指虎上哪儿去了? 这是带出去打人了吧。 何鸣石在箱子里仔细搜索,很快,就看到一点很是细微的红黑色的块状物。 他小心地用物证袋把这一小块东西装好,再仔细观察了一下,又嗅了嗅气味,有隐隐的血腥味。 好了,可以下判断了,这肯定是从指虎上掉落下来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人。 大概率混过。 通常这样的人,心态多少有些不正常。 就像是杀人犯与普通人一样,这两类人是不同的。 一个普通人受了气,可能只是骂人,最多打架。一般很少会直接发展到杀人的地步; 但如果是一个杀人犯受了气的话,那么杀掉对方,就会成为他排名很靠前的选项之一。 像这样的人应该是有发泄渠道的,他的日常生活绝对无法满足他的心理状态。 他会在哪儿发泄? 何鸣石开始四处寻找,很快,拉上的窗帘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本来,窗帘只是拉上了,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在发现了指虎之后,这个拉上的窗帘就有着心理学上的意义了。 白天你拉上窗帘干什么呢?怕被别人看到些什么吗? 这是一个暴徒常见的自我防卫机制。 他们更习惯在黑暗中。 窗帘有一侧微微开了一条缝,这应该是留下来观察外部环境的。 很谨慎。 不对,何鸣石猛地省起,这丁荣贵这次出门为何要带上指虎出去呢? 他肯定是有目标了! 这小子出去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去解决问题的。 江束衣把他引出去了,会不会被他发现从而有危险? 这样在江湖上混的混子,大多都有两下子。 更何况,我们这次出来,根本就没有申领枪械。 不行,得赶快通知他。 何鸣石也顾不得再仔细搜查了。拿起手机就给江束衣打电话。 找到号码之后,他突然又犹豫了一下,不会是江束衣还没被发现,结果反而我打了他的电话导致他被发现了吧? 那这个电话到底该不该打? 第74章 危机(2) 江束衣本来以为跟踪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可是他实在是低估了燕京的繁华程度。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这路上完全可以说是三步一停,十步一堵。 只要错过一个红绿灯,前车就根本找不着了。 现在江束衣站在一片山岭脚下,眼中尽是茫然,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跟对了地方。 反正出租车司机说是前车到这里了,然后他就死活不往前面开了。 说什么都没用,他也只能下了车徒步前行了。 丁荣贵,你跑哪儿去了? 江束衣一边想着,一边努力调匀呼吸爬上了一个高点。 如果前车真的到了这里,那为何不见它回来呢? 正想着,忽然看到两束光芒。那个taxi的标志如此闪眼。 那没错了,就是这。 江束衣也来不及叫住那车出租车了,赶紧往那车的来时方向奔去。 没过多久,风中隐隐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就是这了,他放缓脚步,慢慢靠近。 躲在一棵树后,侧目望去,见到月光下,有两人正在说话。 从形体动作上来看,一个正是丁荣贵,由于角度原因他正好被月光照个正个;而另一人却只是一个模糊的黑影,看不太真切。 江束衣侧耳倾听了一会,可能是由于距离太远的缘故,完全听不清楚。 眼见那两人说话的腔调渐渐有些急促起来,想必是谈到了关键性的话题。 江束衣顾不得有可能被发现的风险,悄悄走近了几步。 略略清晰了一些,但还是断断续续的不成语句。 江束衣有些无奈,不能再靠近了,再靠近必然会被发现。 可是就这样缩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啊。 眼看那两人的谈话就快要结束了,可自己还是啥也没听到。 啥也不知道,那自己到这儿来干嘛? 江束衣又只好再次向前走了几步,结果一不小心脚下踩断了一根枯枝,发出轻微的‘啪’地一声。 糟糕!他赶紧隐于树后,偷目望去,不巧正好见到那两人也循声望了过来。 江束衣赶紧闪回树后,他倒不是怕被发现,而是怕听不到这两人的谈话,这对于他了解案情不就无益了吗。 这时,那边两人的谈话声也传了过来。 先是那丁荣贵说道:“刚才是什么声音?” 黑影没有说话,但随后江束衣能感觉到他在缓缓地靠近自己这边。 江束衣慢慢蹲下,身体缩成一团,还好这里树木密布,阴影错落。想要在这月色下又这么复杂的环境中来找到自己,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黑影离江束衣最近的一次,直线距离不超过3米,但他还是错过了。 也就是在这个距离上,江束衣看到了黑影的正面,可惜的是,对方的脸上全都用女式丝袜蒙住了,连眼睛都看不真切,更别说别的了。 “没什么,看来是个野生动物之类的东西。”黑影说道。 你才是野生动物。江束衣在心里回击,突然,又觉得这声音似乎是有点奇怪。 奇怪到并不像是正常人能发出的声音,倒有点像是以前的卡式录音机卡带时的声响。 这小子怕是装了变音器。 只见那黑影缓缓踱回丁荣贵的身边:“怎么,考虑得怎么样了?” 丁荣贵断然道:“你不以真面目示人也就算了,就连你的声音都经过了伪装,我凭什么相信你?” 江束衣一怔,这么看来,这两人根本就不认识啊,还以为他是要见什么熟人呢? “看来,不弄点干货,你是不肯的了。”那黑影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在岭南省会花城还有一个情妇对吧。有一个私生子在花城二中上中学对吧。” 丁荣贵沉默了一下,声音有些狰狞起来:“原来,你调查得这么清楚。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你的手里有证据?” “什么证据?我怎么不知道?” “一把铁锹,对吧,柳志坚就是用这把铁锹先动的手,我没记错吧。事后,你就把这把铁锹藏了起来。” 江束衣听得云里雾里,但也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 那丁荣贵的声音忽然有些抖了起来:“这事……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先是柳志坚动的手,然后是徐多礼,周有才也先后动了手,你也未甘人后,最后,你担心事后败露,便把那把铁锹藏了起来,想着以后万一事发,你还可以全都推给别人,我说得可对!?” 丁荣贵突然大喊起来:“你……你胡说,经历这事的人,现在都死得差不多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束衣瞪大了眼睛,还能听到这个?这丁荣贵现在都思维错乱了啊,说出来的话逻辑都不通顺。 看来这黑影十之八九说的是实情。 显然,说完了这话,丁荣贵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于是赶紧辩解道:“我的意思是说……” 黑影截口道:“别装了,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那是因为你们当年打的人就是我!” 江束衣的心提到嗓子眼,打的人是谁?这绝对是一条线索啊。 你?你到底是谁啊? “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我事后还专门下去看过,当时就没气了,你吓不倒我的。”丁荣贵巅三倒四地吼道。 “哼,你不信吗?来,我让你看看……”黑影说道。 看什么?江束衣也赶紧偷目望去…… 可也就是在这时,突如其来的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那黑影与丁荣贵先是一怔,然后两人都先后下意识地一摸身上,随后四道锐利的目光就向江束衣这边望来…… 搞什么飞机啊,正听到关键时刻,还不知道这黑影是要给丁荣贵看什么呢。 怨我怨我,警惕性终究还是不够高,忘了把手机调到静音了。 “谁!” 随着这声厉喝,那两人像是有默契一般地分两个方向包围过来。 “都别动。警察!”江束衣随手抄起一截枯枝,反正是这样昏暗的月色之下,谅他们也看不清楚,然后他用更严厉的声音喝了回去,“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都蹲下,双手抱头,没说完的咱们回队里接着说!” 丁荣贵先是一怔,随后居然真的要蹲了下去。 另一边的黑影则骂道:“蠢货,他那不是枪。” 说着话,他一脚就冲着江束衣踢了过来:“一起上,干掉他。” 第75章 危机(3) 江束衣只好侧身闪过,那黑影见状,转身又是一脚踢来。 紧接着连续踢了好几脚,但都被江束衣一一闪过。 随后两人形成对峙的局面。 江束衣是不敢轻举妄动,而那黑影则不知为何,没有要继续动手的意思。 是不是水平不咋地啊? 黑影见那丁荣贵兀自呆在一旁,便骂道:“你傻了啊?快一起上。立刻就能解决掉他。” 那就是了,江束衣闻言更是确定了自己的判断,随后他把注意力放到了丁荣贵的身上。 丁荣贵一听,就有要动手的意思。 江束衣赶紧回道:“你别犯傻,你们刚才的话,我全都听到了,你完全可以做污点证人,关个几年就出来了。” 这话纯粹是他瞎说的,就是欺那丁荣贵不懂法。 果然,听了江束衣的话之后,丁荣贵又迟疑起来。 黑影又骂道:“他这话你也信?当年干的那些事,你自己心里没谱吗?你已经是个死罪了。还指望什么污点证人?谁需要你去做这个证人?柳志坚吗?还有,你这几年在岭南省干了什么事,我可全都一清二楚,要我说出来吗?” 丁荣贵的呼吸粗重起来。 “杀了他,什么事都没有。”黑影大声喝道。 这话终于成为了打破平衡的利器。 丁荣贵大吼一声,向江束衣扑了过来。 左一拳,右一拳,虎虎生风,状若疯魔。 江束衣步步后退,待退到一棵树前之后,见他一拳打来,便微微一侧身。 ‘扑’地一声闷响,丁荣贵果然一拳砸在了树上。 江束衣还暗自得意呢,心想这回你的手该骨折了吧。 可没曾想,那丁荣贵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又是一拳挥出。 这完全出乎江束衣意料之外的行为,让他的反应稍稍地慢了一些,被丁荣贵那一拳结结实实地击中了左胁下。 ‘咔嚓’一声轻响,江束衣知道,自己的肋骨骨折了。 几乎也是与此同时,江束衣也是一拳挥出。 由于击中江束衣之后,丁荣贵靠得比较近,急促间也无处躲闪,被江束衣这一拳正中面门。 他仰天便倒,手撞在一块石头上,发出金属撞击声。 听到这个声音,江束衣明白了,这小子居然还戴着指虎。 这一下两人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江束衣还要伤得更严重一些,毕竟肋骨骨折不敢轻易地剧烈运动,谁也不知道一旦剧烈运动的话,那断裂之后的肋骨会插进身体的哪个器官里。这是非常危险的。 丁荣贵还好,他立刻就爬了起来,虽然他被江束衣一拳打中了面门,眉骨,鼻梁都被打断,血流了下来,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了,但他还保留了一定的战斗力。 他重新扑了上来,继续挥拳。 江束衣瘸着腿,向后躲闪着,他不敢左腿用力,生怕牵动了这一侧的那条断裂的肋骨。 虽然此时他看起来要狼狈得多,但他依然很冷静。 几个呼吸之间,他已经退到了一棵树前,看着自己眼前逐渐放大的拳头,却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你这是要用脸硬接我的拳头吗?还是断裂的肋骨让你反应迟钝?丁荣贵心中大喜,这一拳更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只是可惜他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任何一个勇敢的战士,当他认为自己就将获得胜利的时候,往往就是他丧命的时候’。 就在拳头就要触及江束衣的面门时,他轻轻地一闪,然后用手掌闪电般地劈在丁荣贵的手脖子上…… 而此时丁荣贵的拳头刚刚触及树木的表面,本来是直线前进的力,被江束衣这一掌带了一下,整个力扭曲了…… 他的手背顶在了树木上,而被指虎套着的手指也被这力给强行弯了过来…… 紧接着是爆豆般的‘咔嚓’声响起……也不知是断了多少骨头…… “啊……”丁荣贵一声惨呼,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整个人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脱下指虎,扔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 十指连心啊…… 江束衣有些同情地看着打滚的丁荣贵,谁让你用指虎的? 这玩艺虽然能让你的拳头威力倍增,但是……也很容易骨折……就比如现在。 正待要说些什么时,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赶紧往旁边一闪,让过了黑影踢过来的一脚。 又是用腿,这黑影是只会用腿吗? 这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只见那黑影纵身而上,又是一脚踢来。 果然如此,这次江束衣不退反进,侧身欺进黑影怀中,抬手便是一肘。 你的手上功夫应该很差吧,所以你才只用腿。就算你手上功夫不错,但这次让我成功地靠近,我看你是逃不掉我这一肘。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看到那黑影陡然出手,刹那间,就宛如两条毒蛇一般贴了上来,一手扶住江束衣的肩,另一只手顺着江束衣的手肘向上轻轻一抬…… 江束衣瞬间失去平衡,一跤跌倒在地,感觉右手剧痛无比,他知道自己脱臼了。 这家伙的手上功夫这么强? 那他为什么一开始不用手,而要用脚呢? 而且还催促丁荣贵动手? 我明白了,他是故意示弱,然后在丁荣贵看来,他是能轻松制服那个黑影,所以才跟我动的手。 然后,这个黑影便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 江束衣知道自己的战斗力已经基本丧失了,而那丁荣贵还惨呼…… 两人都丧失了战斗力,这黑影成功了。 真是阴险…… 正在转着念头的时候,那黑影又是一脚踢了过来,江束衣忙不迭地向后一跳。 一时脚下不稳,再次向后倒去,又正好坐在丁荣贵那只完好的手的肘关节的反向位置上。 ‘咔嚓’又是一声清脆地响声…… “嗷……”丁荣贵痛得晕了过去。 只是江束衣实在没有闲功夫去管这丁荣贵了,他刚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这黑影刚才用手的那一下,我好像是见过的。 我在哪里见过? 对,我想起来了,在大比武的时候,我看一个刑警练过这套路。 没错了,军人对外,讲究一击毙命;而警察对内,讲究控制对方。 他刚才明明可以掰断我的手腕的,可是却没有这样做。 恐怕不是因为他手下留情,而是职业习惯吧。 难道这黑影居然是一个警察!? 第76章 危机(4) 正思虑间,那黑影迅速靠近直接出拳了,看来,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招已经暴露了身份,索性也不掩饰了。 江束衣此时战斗力大减,被逼得连连后退,仓促间试图用语言来使对方分心。 “你究竟是谁?” “你动作太软了。” “其实你是个警察对吧,我早就看出来了。” …… 黑影不说话,只是闷头进攻。 江束衣又连续尝试了许多次语言上的挑衅,但那黑影丝毫不为所动,下手尽是重手。 不是说反派死于话多么? 这个反派为什么话不多? 江束衣叫苦不迭,他已经渐渐难以招架。 不过,江束衣也看出来了,这小子绝对是个警察,因为他总是习惯性地会避开自己的要害部位。 毕竟警察对内,没有什么真正的杀招。 这也是他能够坚持到这么久的原因。 但也就仅此为止了,他现在气喘如牛,一跤跌倒在地,肋下像是被人插进了一把钢刀一般,在疯狂地搅动自己的身体。 之前被迪巴划破的那一刀,本来就没有完全好,现在伤口又绽开,更是将胸前的衣服全部染红。 他已经无法保持站姿,只能是坐在地上,用双手竭力抵抗那黑影的进攻。 完了,没想到会死在这。 黑影似乎也看来了江束衣此刻已是强弩之末了,他狞笑了一声,一脚朝江束衣的咽喉处踢来,这要是踢实了,十个江束衣也死了。 江束衣勉强闪过,但也因为这个动作,他彻底地失去了平衡,从坐姿变成了躺姿。 也就在这时,他的手上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下意识地抓起,挥动。正好打在了那黑影的脚踝处。 “噫!?” 那黑影一时不察,退后了一步,活动了一下脚踝,嗯,有些痛,但应该是没有大碍。 他火冒三丈:“你居然敢伤我?” 没想到居然正好抓到了丁荣贵脱下来的指虎,看来还能再坚持一小会。 江束衣剧痛难忍,只剩下大口的喘着粗气,哪里还有时间回答他的话。 “我本来是想痛痛快快地弄死你,现在我改主意了,我非要让你死得不那么痛快。” 黑影说着话,一脚朝江束衣的手腕子踢来。 江束衣急忙躲闪,可是他高估了此时自己的反应能力,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行动能力已经变慢了。 手腕一振,手一松,那指虎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叮’地一声脆响,像是撞在了石头上。 那黑影走了过去,也不知怎么居然让他找到了那枚指虎,伸手将那枚指虎给收了起来。 他要收那个干什么? 江束衣有些不解,或者……难道是刚才那枚指虎上的锐利的那部分割伤了他? 他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那黑影走了回来,一脚踩在江束衣的脚踝上:“再来啊。站起来啊,别跟个怂包似的。” 随后便是一阵拳打脚踢,江束衣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你不是很牛吗?” “你不是说已经包围我了吗?” “你的人呢?” “我让你神气,你不就是想立功吗?你不就是想风光吗?” …… 江束衣已经陷入了半昏迷,嘴里终于把一句话说出了口:“当……刑警不是为了自己风光……是为了给……给人民声……声张正义……” 他并没有觉察到那黑影不自觉地停了手,因为说完这句话,他就晕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江束衣悠悠醒转,我又穿越了? 眼皮似有千斤重,但他还是努力抬了起来。 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有系统,可我却没有? 而且,没有一呼百应的小弟也就罢了,还总是遇上超强的人,都不记得总共住了几回院了? 睁开眼睛之后,终于发现……没穿越……是被人救进医院了。 “醒了?” 江束衣费力地望去,不是何鸣石还能是谁。 那家伙看起来气色还不错,只是说起话来,还是那么膈应人:“我都不明白了,江队,你这是冲撞了哪路神仙啊?怎么老是跟医院过不去啊?” 江束衣勉强说道:“人……人抓到没有?” “没有,”何鸣石回答得毫无愧疚之感,“要不是你手机上有警员app,我连你人都找不到。” 见江束衣又要说话,他赶紧道:“你先好好休息吧,别指着那凶手了。我已经看见他了。他跑不了的。” 那黑影还是跑了么?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抓到那个人!? 江束衣也没精力问了,他头脑又昏沉起来,晕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醒转时,旁边陪着的人,已经换成了林浩。 见到他醒转之后,林浩说话的声音显得温和了一些:“江队,还清醒么?” 江束衣点了点头。 林浩便拿出一份笔录来,道:“那来做个笔录吧。” 江束衣便把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林浩叹道:“你也真的是心大。不能打就别总是单刀赴会嘛。你看你现在都搞成什么样子了。” 我不是不能打,是那小子更能打。 江束衣不想争论这个话题了,问道:“丁荣贵那边呢?他怎么样了?” “他那边跟你说的差不多,人家比你的情况可好多了,一直都清醒着呢,不像你,睡了快两天了。”随着房门打开,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江束衣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像这样随时随地随机怼人的,不是何鸣石还能找出第二个来? 他也不想跟何鸣石较劲,只是分析道:“我建议你们注意一下那枚指虎。我可能用他弄伤了凶手。” “指虎?你不是说已经被那黑影收走了么?”林浩微微一怔。 “是被他收走了,但我记得那枚指虎是先撞在石头上之后,才掉落的。”江束衣仔细回忆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上面沾染了血迹,那石头上说不定也会有?” “是的。”说完这句话,江束衣便又感到一阵倦意上头,“你们去找找吧。我有些累了。” “那行,”林浩道,“江队你先休息,我们让夏处长和姜法医去现场看看再说。” 江束衣没听到这话,他已经睡着了。 林浩转头望向何鸣石:“何队,你还记得事件现场的具体地址吧。” 何鸣石毫无羞耻感:“我有些路盲。” 第77章 试探(1) 何鸣石有些路盲没关系,丁荣贵不路盲就好。 于是一堆人又带着姜采玉与夏向阳去了现场。 这当然是江束衣再次醒转时知道的。 “这么说,实验结果已经出来了?这么快!?”江束衣有些惊喜,这姜采玉的动作够快的啊。 “是的,可惜的是,那上面只有丁荣贵和你的血迹。”林浩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严肃。 江束衣就觉得奇怪了:“既然没有弄伤他,那他为什么要把那指虎收走?”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何鸣石懒洋洋地说道,“他当时只是感觉到了上面的血迹,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自然是先收起来稳当点了。” 末了,他又点评道:“这小子很谨慎。倒是和我想象中的凶手差不多。” 林浩问道:“既然他这么谨慎,那为什么不把石头上的血迹也擦掉?” 何鸣石解释道:“这是很自然的,暴露在露天的血迹,其活性保持不了多久。再加上那地方不会有什么人来,也并不会引人注意。何况他当时已经认为自己能够解决问题了。只要把江队和丁荣贵弄死就完了。所以只要收好指虎就行了。” 说到这里,何鸣石目视着江束衣:“根据你和丁荣贵两人的笔录,我已经能够大致划出一个范围了。 这个人身高大约172cm,普通个头; 体重不会超过130斤。身体很健康; 关键的是,他有警察背景,这个很不寻常; 外表温和的面具下,隐藏着一副凶残的心。 而且还异常谨慎。 奇怪的是,他很少跟你说话,和丁荣贵的沟通却毫无遮掩之意,搞不清楚这个,我们不可能抓到他。” 江束衣问道:“丁荣贵那边是怎么说的?” 林浩有些不满:“那小子说得很含糊,很多事情问他,他就装傻,我估计着这小子应该知道点什么,但他就是不跟我们交待。” 江束衣沉默了,每次都遇上这样断头的线索,这还怎么查? “江队,你觉得他是为什么不爱跟你说话?”何鸣石的话里有些玩味,“我觉得除非是你们认识,他有些担心被你认出来,所以才刻意不跟你说话的。” 应该说,何鸣石的推断是有道理的,但这话多多少少有些其它的意思。 江束衣有些不满,正待要说什么时。 他脑子里突然涌上了一个人影。 “胡文语最近在干嘛?”江束衣突然问道。 林,何二人互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林浩说道:“你觉得这事跟他有关?” 江束衣也解释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人,当下他挣扎着要起来:“我去见见他。” 他才一动,便全身传来一阵剧痛,又不得不躺了回去。 何鸣石不满地道:“你别胡闹,医生说了,你至少要在床上躺三个月。毕竟是肋骨断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那案子怎么办?” 林浩冷然道:“没你难道就办不了案了?笑话。” 江束衣被他这一说,倒是有些讪讪。 林浩随后又说道:“江队,说句不怕你不高兴的话,我觉得你查的方向有问题。我们一开始只是查岳小蔓被杀一案,结果你给搞出这么多名堂来了。这案子被你弄得异常复杂。” “可事实就是如此啊。”江束衣道,“难道我们要无视事实吗?” “我没说要无视事实,但你不觉得你……算了,你先好好养伤吧,案子交给我来办就好了。”说完林浩直接转身就出门了。 我是主案人啊,你这是什么态度? 江束衣望向何鸣石:“他这算是什么?” 何鸣石只是一笑,然后他也转身出去了。 都不信任我吗? 觉得我根本就没有办案能力? 江束衣按下了呼叫台按钮。 “给我弄辆轮椅。” *** 江束衣费力地推着轮椅敲响了门。 “谁啊?” “是我啊,我是江束衣。胡律师。” 门后略略沉寂了一下,应该是在犹豫中,又过了一会,门打开了,胡文语探出一个头来:“有事吗?” “当然,胡律师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江束衣抬着头望着胡文语。 “我们好像没什么可谈的吧?之前我在警队里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胡文语并没有要让江束衣进门的意思。 不止如此,他似乎还想把门关上,结束这段对话。 “胡律师对我受的伤,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嘛。”江束衣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胡律师,你就这么缺乏同情心吗?” 胡文语的手微微一僵,随后笑道:“这似乎不是我需要解决的问题吧,你受伤了,自然有抚恤,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的伤好像是就是你造成的吧。”江束衣冷冷地说道,“如果我这次说你已经被包围了,你信吗?” “让我们结束这种无聊的对话吧,你不就是想进来看看吗?那就请进吧。”胡文语说完,便打开了门。 江束衣自然毫不客气地进去了,他就是怀疑这个人是昨晚那个黑影。 此刻他也不怕对方能对自己做些什么,这酒店里到处都是监控,他能干嘛? “喝点什么?” “不必了,胡律师,昨天晚上你上哪儿去了?”江束衣直接问道,酒店是有监控的,也不怕你胡扯。 “随便出去转了转,怎么了?”胡文语身着那种两截的睡衣,微微弯腰给江束衣倒了杯水。 江束衣没有接那杯水,只是问道:“去哪儿转了?” 胡文语皱起眉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爱和警察打交道吗?因为你们每次和人说话的时候,就都像是在审问犯人,你们就不能像普通朋友那样聊聊天吗?” “我们是分人的,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我就直说吧,我怀疑你是杀害岳小蔓的幕后凶手。”江束衣说完紧紧地盯着胡文语。要看他是什么反应。 胡文语失笑:“叫什么来着?岳什么蔓?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是嘛,胡律师对心理学有研究吗?” “江警官,你到底是想说些什么?你来这里到底是有何贵干呢?”胡文语有些不耐烦了,“如果你没事的话,咱们就聊到这里,你看行吗?” 第78章 试探(2) “胡律师不想谈是因为心里有鬼吗?”江束衣冷着脸道,“你说你不认识岳小蔓,可你不是自己承认过,打过电话给她吗?” “哦,你说她啊,原来她叫岳小蔓,嗯,我的确跟她通过话,那又怎么了?”胡文语像是刚刚明白怎么回事一样地说道。 “她死了。” “啊,死了?唉,人生真是无常,怎么死的?”胡文语一副很惊讶的表情。 你演得不够好。江束衣盯着他的脸,说道:“被一个精神障碍患者给杀的。” “天啊,真是太可怜,那那个凶手呢?找到了没有?” “已经找到了,他自杀了。” “真是一出人间悲剧,希望以后永远也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胡文语身不关已地点评道,随后他话锋一转,“不过,江队,你跟我说这个已经结案的案子是什么意思呢?” “结案?你觉得就这样结案,妥吗?” “妥不妥我不知道。不过,从司法角度上来讲,凶手既然已经抓到,那就是已经结束了。” “而从我的角度上来讲,它并没有结束,甚至这才是刚刚开始。凶手恐怕另有其人。”江束衣决定要开始抛炸弹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我觉得你明白得很。”江束衣用一种很冷酷地声音说道:“凶手为了达成杀掉岳小蔓的目的,找了一个替死鬼,来替自己完成这件事。 随后,再让这个替死鬼自杀。 这样贴心的服务,让我们只需要签字就行了。 可疑点在于,一个精神异常患者,恐怕连自己平时的生活都无法自理,又如何能想出通过外卖来行凶呢? 时间上也很巧妙,偏偏选了一个空档的时间,那时候正好是学校里没什么人的时候。 该回家的都回家了,而没回家的,也出去玩了。 这是一个精神异常患者能做到的事? 你觉得这合乎逻辑吗?” 胡文语没有说话,眼神中似有深意。 “刚才,我问过你,是不是对心理学很有研究。 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那我就分析一下这个凶手,他的心理状态如何吧。 凶手能想到利用他人来完成自己的目标,然后又把工具人毁灭掉,这样的人不可谓不是高智商。 那他是怎么达到这一目标的呢? 我想是通过电话吧。 用电话来控制别人达成自己的目标,这样的人犯罪心理学,应该学得很好才对。 学这个的人,心理素质应该是相当过硬,否则很容易被人看出来,要知道他应该是有同学的。 所以,这个人应该是没有外在失常状态,甚至风度翩翩,在社会上有一定地位的人。 这与那个精神异常患者的行为显然是格格不入的。 尽管有人强行使他粉墨登场,但他又怎么能够诠释这样的角色呢? 一个不入流的演员,是演不好曹操的!” 此时,胡文语已经不动声色地泡了一杯咖啡,他心平静气地端起来喝了一口:“不是在说那个精神异常患者杀人的事么?怎么越扯越远了?” 江束衣没有理会胡文语的话,而是继续说道:“当我去追查这个电话的时候。 无意中还发现我以前办过的案子中,那个所谓的‘凶手’也曾经接到过这种怂恿的电话。 换句话说,居然还有其它存在的工具人。 这样的事情至少有两起以上。 我想,这恐怕不是偶然事件,大概率是同一个人干的。 目的是什么呢? 我当时是想不明白的。甚至根本就没往这方面去想。 可是当我把受害者全都连成一条线的时候,我就突然发现了一个巧合。 熊卫强,丁荣贵,周有才,柳志坚,徐多礼等等。 这些人之前曾经聚集在一起,我想应该是去过暹罗。 干了什么不得而知,但很显然发生了内杠,于是凶手开始报复了。 你说岳小蔓可怜,我觉得不是,因为有人比她更可怜。 凶手的内心里充满了愤怒与不满。 他一定很少,甚至就没有与人倾诉过自己的心理状态。 只是一人独自承受。 在一个人积累了大量的心理压力却又得不到释放的时候,他恐怕是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的。 所以凶手才是真正的可怜人。” 胡文语的眉角略略有些跳动:“太意想天开了吧?就算是凶手另有其人,可就凭你,又怎么能够证实他的存在呢?还是先想想怎么能够解开这个精神异常患者——这个死扣吧。” “您可是高人啊,在您替曹同山辩护的时候,我就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了。”江束衣微微撇着嘴角,神情显得有些轻蔑,“老是提这个精神异常患者出来搅乱局面,你不觉得有点露怯吗?还是说,你只是技止此尔,没有别的新东西了?” “是么,就像你提犯罪心理学一样频繁地提么?”胡文语的胸口微微有些起伏:“虽然我不太懂得犯罪心理学。 但我却知道,它不是神秘主义,更不是特异功能或信口开河的戏码。 它的每一步都要以刑侦证据作为依托,是逻辑内的想像,不是天马行空。 只看过1,2本书,或听说过几个名词,就花拳锈腿地比划起来了,那不是科学态度,更像是在街头卖艺!” “你说我像是在街头卖艺?那一个个神秘的电话号码可不是这样对我说的。它们都告诉我,它们都曾经短暂地拥有过同一个主人。” “如果远在天堂的上帝听到了你说的这些话的话,那他一定会阻止你发梦。” “威胁我?” 胡文语缓缓起身,端着咖啡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缓缓地道:“这可是你自己要参与的。” 江束衣淡淡地道:“我已经参与很久了,而且我还会一直参与下去。不管是谁都无法阻止我。既然这个凶手已经点下了‘游戏开始’按钮,那‘游戏结束’按钮就该由我来按下去。” 说着话,他推着轮椅出门而去。 胡文语静静地站了好一会,才轻笑道:“好像比我想像中要聪明一些。” 说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往日香甜的咖啡,今天喝起来却略略有些苦涩。 可能……是我忘记放糖了吧…… 第79章 身份 江束衣才刚刚离开酒店,就突然接到电话,一接通就听到林浩在那边不满地道:“我说江队,你跑哪儿去了啊你?你是不是独行上瘾了啊?就连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都非要自己独自出门!?” “有什么事?”江束衣没好声气地说道,反正你也不会是我的盟友,我也没必要跟你客气什么。 “夏处长说是找到了一个关于岳小蔓的视频资料,你要不要来看看?你在哪里?我来接你。”林浩虽然用的是商量式的语句,但话里却没有商量的意思。 江束衣也没拒绝,报上地址之后,林浩很快就开车来了,随后两人一起去了指挥中心c组。 到了技术室一看,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见到江束衣来了,夏向阳也没有多说些什么,直接在电脑上打开了一个视频。 江束衣看了看,里面的场景应该是一个聚会之类的。 岳小蔓在和其它的人闲聊着,说的什么听不太清楚,毕竟场面声音有些嘈杂。 整体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看上去,这个视频其实并没有什么作用。 浪费时间,江束衣转而问夏向阳道:“你们查的胡文语的牙科记录查得怎么样了?” 夏向阳摇了摇头,道:“一无所获,根据资料,这个胡文语根本就没有看过牙科的记录。” 江束衣又问姜采玉:“你不是说他嘴里的是假牙吗?” 姜采玉冷冷地道:“我保证他嘴里一定是假牙,至少上排门齿都是。” 随后她又解释道:“我们查的都是正规诊所里的记录,显示的是没有。但如果他去的是黑诊所,又或者是用的假的身份证之类的,那查不出来也不奇怪。” 那就是说你们干的活不能给我们外勤刑警提供证据罗。 那叫我过来干嘛? 江束衣沉默了。 夏向阳又点开一个播放器,道:“江队,你听听这个声音。这是我在这个视频里提练出来的岳小蔓的原声,我已经问过她的舍友了,应该提练是成功的。你仔细听听。” 江束衣凝神听去,才只听到一句,便眉头一跳。 这说话的内容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闲聊。 但是这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呢? 突然他想起来了,这岳小蔓的声音居然很像是高初筠啊。 这倒也是巧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用。 只是,因为这一点,反而让江束衣有些想念起高初筠来了。 他推着轮椅离开技术室,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拔通了那个许久都没有打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我啊,我是江束衣。” 沉默片刻后,高初筠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陌生:“江队好,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有些想你了。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说出了那句:“没什么事。” 又是沉默,过了一会:“江队,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挂了。” “别挂,别挂,跟我聊聊天吧。” “聊什么?” “聊聊你的家人,或者别的什么都可以。”江束衣没话找话,“我听说,你的父亲很早就……” “嗯。”可能是高初筠不想多聊,只是简单地回复了一个字。 “你在干嘛呢?” “搬家呢,我这边要拆了,我家买了一套小房子,现在正在搬呢。”高初筠迟疑了一会,终究还是没把‘没事我就先挂了啊。’这话再说出口。 江束衣对怎么对待女孩子实在是缺乏能力,他只能尬聊:“东西多不多?要不要我去搭把手?” “不用了,没什么东西,大件早就搬走了。就剩下两箱子书了。” “没想到你还挺爱学习的啊。” “不是我的书,都是些我爸的遗物,我爸爱看书。” “呵呵,都是些什么书啊?” “嗯,有什么《非暴力沟通》啊,《人最深的潜意识》之类的,反正都是心理学的书。” 江束衣突然心跳加速起来:“你爸是学心理学的?” “是啊,我爸的心理学学得可好了,中央警校的老师都夸奖他。要不是他当年犯了错误,都能留在京城了。”高初筠以崇拜的口吻说道。 可江束衣此时哪里还在乎高初筠的情绪,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你爸当年犯了什么错误了?” “怎么了?” “没,那你爸当年是怎么出事的?” 连续的追问下,高初筠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了:“到底怎么了?” 江束衣的声音大了起来:“你先跟我说说你爸是怎么出事的。” “详细的我也不太清楚,涂叔叔应该知道。” “好。我问问他。”说完这话,江束衣的手都开始抖了,挂掉电话之后,在手机上扒拉了好一阵子,才又拔通了涂建国的电话。 “喂。”不久之后,电话那边传来了涂建国的声音。 “是我啊,我是江束衣。”他对待涂建国还是挺尊重的,先是礼貌性地自报家门,然后便直入主题:“涂队,你还记得你当年的那个搭档是怎么出事的吗?” “搭档?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突然问这个?”涂建国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江束衣有些急了,声音大了起来:“涂队,你先告诉我他当年是怎么出事的?” 虽然不明白江束衣为什么会这样,但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涂建国便实话实说道:“他是被人害死的,死的时候很惨。人都烧成焦碳了。” “既然人都成焦碳了,那就是没办法做dna罗,那你们怎么能断定死的就是你的搭档?” 涂建国猛地瞪大了眼睛,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江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先回答我这个!” “虽然检测不了皮屑组织,但是牙齿还在啊,只要检测一下,就能知道了。”涂建国说着,突然又反问道,“你现在回答我,你怎么好端端地突然问这个?” 牙齿!? 江束衣的心里咯噔一下,是啊,牙齿。 “他以前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都在狂跳。 “确实有过,然后被记了行政大过。江队,我想让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问这些。如果你不解释的话,我不会再回答你任何问题了。”电话里涂建国的声音显得有些暴躁起来。 “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涂队,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的搭档并没有死?” “你说什么!?” 第80章 没死? “我说你的搭档可能并没有死。” 江束衣这句话,对涂建国来说简直就是一次核弹攻击,这让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等等,你让我捋一捋。 你说他没死,对吧? 那他在哪? 你有什么依据? 你为什么会关注他? 他这些年一直在做什么? 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片刻后涂建国连珠炮似的问出了一大堆问题。 面对着涂建国这一大堆的问题,江束衣反而有些心虚起来,会不会是我弄错了? 当下他说话就留了几分余地了:“涂队,我也只是猜测,毕竟有些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你指的什么?”涂建国没有随意放过江束衣所谓的‘猜测’,他一向是实事求是的作风,“江队,你可是一个警察,话是不能乱说的,说了可要负责任!” 我就是提个假设,你干嘛搞这么严重!? “是,是我不够稳重。抱歉了。”江束衣不想过多解释了,还是先查一查再说吧。 “你是不够稳重。不过,我问你的问题,你还一个都没回答我啊。咱们重头再来,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的搭档没有死?”涂建国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了,看这架式,要是江束衣不能说出个1,2,3来,这事完不了。 江束衣深感自己是作茧自缚,当下,他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含糊地说道:“涂队,你也知道,现在案子还在侦破中,除了相关的人员之外,一应内情实在是不方便透露。” “少跟我来这一套!你肯问出这个问题来,一定是有所考量。我作为他的前搭档,自然也是相关人员,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此刻的涂建国颇有些无赖的意思。 江束衣没招,总不能直接挂他电话吧,想来想去,还是把案子里的疑虑挑能说的跟涂建国说了一遍。 涂建国听完之后,想了想道:“你是说那个叫胡文语的嘴里装的是假牙?” “是的。” “这么说,当初我们在尸体嘴里找到的牙齿,根本就是他蓄意安排的了?” “我觉得有这种可能。”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作案动机我们目前还在调查中。” 涂建国沉默了,过了一会又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那些人都是他杀的?” “我认为有这种可能性。对了,涂队,你还没回答我,你搭档是因为什么事受处分的?” 涂建国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才说道:“其实这件事当时我们都很好奇,毕竟他一个中央警校的毕业生分配到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上来当一个普通刑警,这实在没法让人不好奇。所以我们就去打听了一下,据我们所知是因为,他是对普通人使用了心理学,以此作为实验。然后才受到了重大处分。被一沉到底的。” “实验什么?”江束衣有些不太明白。 涂建国有些犹豫,这毕竟是老搭档的黑点,想来想去,还是实话实说:“实验犯罪心理学对一个人的心理影响可以达到何种程度。” 这种字正腔圆的官话,江束衣还是没怎么听明白,但他一回忆自己经历的那些犯罪事件,顿时似有所悟,当下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是说,他在尝试用心理学去控制别人?” 涂建国那边没传来任何声音,显然是默认了。 江束衣激动了,真没想到这个电话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那他当时是怎么出事的?” 涂建国想了想,道:“详细的我也记得不是太清楚了,他当时好像是去查一桩伤人案吧。 就是一起打架斗殴,一方出手太重把别人打进了医院。 因为案情很简单,他就自己去查了,好像是嫌疑人逃出了千湖省,他就追了出去。 结果这一追就再也联系不上人了。 后来,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在外省找到了一具烧得焦黑的尸体,最后根据牙齿认出来是他。” 说到这里,涂建国的声音有些落寞。 “当时,整具尸体都散烂了,东一块,西一块的,还有些尸体部位都没找到…… 我们技术组的同事认为,这是死者被烧得碳化之后,还被人恶意拆开分尸。 都这样了,还不留全尸,当时就认为肯定是出狱的犯人报复所至。 我现在听到你这样说,我都……我脑子有点乱。 你真的觉得那人会是我的搭档?” 江束衣斟酌着说道:“我觉得这个叫胡文语的人可能就是高红旗,实在是有太多的痕迹可以与他重合了。 如果我没估错的话,那个黑影就是胡文语。 从资料上来看。 胡文语精不精通《刑法》不太清楚,但这人是一个民事律师,按理来说即便知道,也不可能对譬如《刑事非法取证》这种冷门法律有所了解,可他在与柳诗诗交谈时,对这个张口就来; 如果他是高红旗,那就完全合拍,刑警是肯定知道这些的。 胡文语没有警察背景,也没有资料证明这人学过刑事警察常用的对内擒拿手一类的技能,可那天自己可是吃了大亏的; 如果他是高红旗,那自然不在话下; 胡文语从资料上来看,根本就没有心理学背景,而高红旗则是中央警校心理系的高材生; 实在有太多太多的资料对不上了,如果这个胡文语就是高红旗的话,那全都严丝合缝。” 涂建国沉默了一会:“那我们找到的那具焦黑的尸体……” “应该是真实的胡文语的尸体,那个可怜的背锅的人……”江束衣感叹道。 “江队,”涂建国的声音严肃起来,“你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你不能随便臆想,你得有证据。” “会有证据的。”江束衣断然道,“只要拿到他任何皮屑组织,就能验出他的dna,再与高初筠一比对,不就知道了么?” 涂建国又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小筠她……她……不是老高亲生的。” 江束衣一怔:“怎么会这样?” “事实就是这样,”涂建国的声音有些阴郁,“老高他……不能生,所以找了一个丧偶的……你不要说出去,小筠她一直以为老高是她的亲生父亲……” 原来是这样,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同样的,只要找到真实的胡文语的家族成员,验一下dna,不就可以证实高红旗的真实身份了吗? 哦,不对,这样只能证明他不是胡文语,却不能证明他是高红旗啊。 第81章 山洞(1)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江束衣感觉自己一定要去当年发现胡文语的尸体现场看一看了。就算那个地方早就没了任何痕迹,但至少要先证实这个胡文语并不是本人吧。 他把这个想法跟涂建国一说,涂建国也认同江束衣的看法:“可惜老高他是个孤儿,并没有长辈什么的,现在你要证实他的真实身份,也真的只能从这条路上下手了。” “当时发现的地方是在哪里?” “是在彩云省的一个小山村里,挺偏僻的,具体地址是……” 挂完电话之后,江束衣回到技术室:“我打算去一趟彩云省。” 一帮人都瞪着眼睛看着他,姜采玉的手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可惜却没人看到。 何鸣石道:“你去那儿干什么?” “查案,我觉得这个胡文语可能不是本人……”说着话,江束衣把自己的推断说了一遍。 众人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林浩说道:“那这样吧,我找人去一趟,你现在行动不便,还是要多休息。” 但江束衣坚持要自己前往。 最后众人拗不过他,决定让林浩陪同江束衣一起前往。 江束衣临走时,交待组里的成员,让他们想办法弄到胡文语的皮屑组织,头发,指甲任何能检测出dna的东西,什么都行。并且,对胡文语的个人信息要作进一步的调查。 众人自然应了。 *** 三天后,两人不知转了多少趟车,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林浩望了望四周:“应该就是这里了。” 江束衣也在四下观望,他虽然身上多处受伤,可是却没有什么致命伤,所以行走倒还是不太碍事,当然,动手的话,那就完全不行了。 这个小树林很是荒凉,此时早已看不到什么烧过的痕迹了,过了这么久,就算是有什么痕迹,也早就被大自然给修复了。 林浩见江束衣不说话,便问道:“江队,你在想什么?” 江束衣道:“我在想,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小树林子里动手呢?” 这不是明摆着嘛,不在这里动手,难道还要在闹市里动手吗? 林浩刚想这么回答,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你是说,这个地点是刻意选择的?” 江束衣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里向西南方向走的话,哪怕是步行,不用两个小时,也出了国境线了。” 林浩没有说话。 江束衣又继续说道:“你还记得从熊阳家里拿出来的那张照片吗?我怀疑就是在这附近拍的。” 林浩失笑道:“江队,你这个可是无法证伪的啊,这里这么多相似的环境,哪能就能断定是在这里拍的呢?就算是在这里拍的,如今时过境迁,咱们也不可能能认出具体的地方来了。” “不不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假设胡文语就是老高,也就是那张照片上没有出现过的那个人。 他们到这儿来是有什么目的呢? 要知道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是暹罗。 既然是去那里,不管是回来,还是去,都自然是分开行动,不可能一大堆人大张旗鼓地过边界吧?” 林浩顿时明了:“你是说,这里是他们集合的地方?” “我这是猜的,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附近肯定会有一个临时的居住地点。咱们找找吧。” 于是两人花费了近一整天的功夫,在这片小树林子里窜来窜去,结果是什么都没找着,中途还赶上下雨了,两人都湿了一身。 待到下午17点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而雨也渐渐停了下来。 江束衣愁眉苦脸地望了望天,现在停雨有什么用? 这个时间点,也该回去了。 就在这时,林浩突然大声喝道:“什么人?” 一个苍老的声音也随即响起:“你们是什么人?” 话里夹杂着严重的地方口音,听起来有些费力。 江束衣听出了对方的疑虑,便开口道:“我们是警察。” 听到这话之后,一个老头背着一个竹篓出现在他们面前:“警察?” 见老头不信,两人便掏出警官证给那老头看。 随后老头道:“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林浩刚想说话,江束衣怕他说的不中听,便抢先道:“大爷,我们是路过这里,这不,现在都迷路了,还被雨淋了一身。” “你们这些外地伢子不晓得路,当然会被雨淋了,那边就有一个山洞嘛,可以在那里避雨。” 两人都是一喜:“大爷,你能带我去一趟吗?” 老头倒也热情,便带着两人左拐右拐,果然不远处找到一个入口很是隐蔽的山洞。 “我们上山采药,遇上下雨都是在这里躲雨的,我们这里雨水多……” 胡文语他们当年会不会也是在这里暂住? 两人哪里还有心思听老头唠叨,迅速就钻进了洞里,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开始四下翻找起来。 老头兀自在唠叨:“看你们身上都淋雨了撒,不如去老汉家换身衣服,等下感冒了就不好了。” 江束衣回头笑道:“谢谢大爷啊,不过,暂时不用了,我们在这躲一会就好了。” “那也由得你们,要是改了主意,就顺着这条山路一直走,就能到我们村了。”老头又说了几句,然后便走了。 “找到什么东西没有?”江束衣问道。 “暂时还没有。”林浩拿着手机四下乱找。 两人忙乎了一阵,结果是什么都没找着。 两人都有些累了,一看手机都快20点了,现在下山的话,只怕是连路都看不见了,不过就在这山洞里将就一晚上吧。 “咱俩轮流守夜吧,你守上半夜还是下半夜?”江束衣问道。 “不用了,你睡吧,我守就行了。”林浩淡淡地说道。 江束衣打了个呵欠,他本来身上就有伤,一直没好,也不跟林浩争这个了,在山洞里找了一个较为平整的地面,合衣而卧。 晚上江束衣做了一个梦,梦见胡文语冲着他在狞笑:‘好小子,你居然敢怀疑我,我要杀了你。’ 江束衣想跑,可两脚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一样。 “啊!”江束衣猛地惊醒,望了望四周,见那林浩不知何时已经生起了一堆火,此刻正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没事,没事,我刚才做恶梦了。”江束衣活动了一下身体。 “江队,你知道你刚才说什么了么?” 江束衣一惊,目光投向了林浩。 我在梦中真的是说了什么;还是这小子在诓我? 第82章 山洞(2) “哦,我说什么了?”江束衣的表情像是在随口问问。 林浩的脸上泛起一丝古怪的神色:“没什么,我没怎么听清楚。” 不说拉倒,江束衣也不想跟他猜谜,他舒展了一下四肢:“几点了?” “6点了。” “要不,你睡会吧,我来看一会。” “不用了。” 两人客气了几句,江束衣的脚突然好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 他怔了怔,然后凝神望去,见到好像是一小截枯黑色的树枝状的东西,但又感觉不像。 他的神态也引起了林浩的注意,随后在手机的照耀下,终于看清楚了这个东西的原貌。 居然是一截骨头。 “这个……不会是人的指骨吧?”江束衣有些不确定。 “百分之百是。”林浩很肯定。 这里怎么会有这个?难道我们正好找到地点了?当初那帮人就是在这儿集合的? “那这个怎么会在这?” 林浩拔动着那截指骨,忽地道:“看这里,断面很是平整,应该是被利刃切断的。” 两人互视一眼,然后,都立刻围了过来,开始找东西原地挖了起来。 大概挖了有30cm左右的时候,还是一无所获。 江束衣道:“会不会是别人遗落在这里的?这里并不是集合地?” 林浩仔细看了看地面的土层,道:“不,应该就在下面,这土的颜色都不对了,愈发深了,这是细菌曾经大量繁殖过的标志。” 随后他继续挖了起来,江束衣见状也只好跟着他挖,不久之后,果然挖出了一副身上还挂着残衣的骸骨。 江束衣暗自佩服,像林浩这样的全才真的是难得,有了他在身边,许多事情都事半功倍。 林浩大概检查了一下,道:“死者为男性,已然完全白骨化,至少被埋了10年以上。 骨长大概是162cm左右,如果算上钙质流失的话,死者的身高大概是165cm到172cm之间。 那截指骨与死者右手遗失的大拇指骨的位置正好吻合,可以断定就是这名死者的。 生前应该是被人乱刀砍死,在遗骸身上多处看到有被利刃划过的痕迹。 出手如此之重,也不知是有多大的仇恨。” 江束衣虽然对尸体解剖不是很了解,但他也有自己的见解:“这死者牙齿之间的缝隙很大,估计应该是经常用牙签剔牙之类的,而且门牙严重泛黄,应该是个老烟枪。” “嗯,”林浩戴上手套,开始摸索死者的残衣,“希望这衣服里能给我们留下点什么线索才好。” 他先是摸出一个圆形塑料小盒子来,里面还有一些已经软化的呈粘乎状的小圆粒:“这是什么鬼东西?毒品?” 江束衣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龙虎丹。” “啥玩意?”林浩一脸迷糊。 江束衣解释道:“这是以前很早的时候别人用来消暑用的药物。现在应该是买不到了。” “你说的很早以前是多久?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玩意?” “大概有个10来20年吧。” 林浩古怪地看了江束衣一眼:“江队怎么对这些东西这么了解?你知道以前的存折是不用身份证的,还知道这什么鬼丹。你今年多大?” “我是穿越来的。”江束衣懒得多解释。 “呵呵。不说拉倒。” 随后林浩没能从上衣里再摸出什么东西来,于是开始摸遗骸的裤袋。 “有发现了。”林浩惊喜地说道。 “什么东西?”江束衣也兴奋起来。 “你看,”林浩小心地把东西从裤袋里提了出来,居然是一个钱包。 虽然那钱包的外皮已经有些烂了,但不可否认,这就是一个钱包。 有钱包就好办了,里面说不定会有能够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 两人小心翼翼地翻开钱包,里面只有一些残缺的纸币,和一张锡纸。并没有什么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 但两人没有气馁,继续检查,结果发现,那些纸币上的图案虽然写着华夏文字,但跟现在的完全不同。 “这是很早以前流通的第二代华夏币。这说明,这个人死了快20年了。”江束衣断言道。 林浩闻言点头,表示认同江束衣的看法,但他很快有了新的发现:“江队,你看这张纸币是什么年代的?怎么上面的图案我看不懂啊?” 江束衣探目望去,不由得也迷茫起来,他也看不懂,但他很快就灵机一动:“这个,会不会是别的国家的纸币?” 林浩想了想,道:“有道理,这里临近边界,在国境线附近,的确有可能会小范围流通两国的货币。” 说完,他用手机拍照,并发到指挥中心c组的工作群里,留言:‘看看这是哪国的货币。’ 江束衣小心地翻开那张锡纸,只一眼,便有些高兴起来:“这上面有字。” 林浩凑过头来:“写的是啥?” “是一串数字,看上去像是……一个电话号码?” 林浩也高兴了起来,迅速拍照再次发到工作群里。 江束衣感叹道:“幸好这家伙是个老烟枪,保存别人的号码时,没有多余的纸张,便直接用烟里的锡纸来抄写号码。要不是这锡纸,恐怕不容易保存到今天。” 这时,工作群的回复来了。 夏向阳在群里说道:“那货币是暹罗以前流通的货币。至于那个电话号码,现在是空号,但是以前的话……”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然后用一种很复杂的情绪说道:“以前是一个叫高红旗的警员使用的。” 看到这个结果,江束衣的脑海里迅速构建了一副画面。 死者与周有才,柳志坚,高红旗等人一起来到了这里。 可能是死者与高红旗聊得甚欢,所以死者就问高红旗要了电话号码。 由于没有纸,死者便顺手把烟盒上的锡纸给高红旗,高红旗则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这自然是希望以后多多联系的意思了。 结果后来,高红旗与其它几人闹翻,被弄死之后,死者也被当成是高红旗一边的人,也被顺手杀了埋掉。 这么想的话,很有可能就是事实的真相。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那么……那锡纸上就会有…… 江束衣抬眼望去,见林浩正在摆弄那锡纸,便赶紧说道:“小心点,那上面可能会有指纹!” 第83章 胡家村(1) 林浩一怔,随即也反应了过来,赶紧拿出塑料的物证袋把那锡纸给包了起来。 “江队,还是你小心,不过,过了这么久,这张锡纸上应该很难提取到指纹了吧?” 江束衣无奈地说道:“按理说,的确是很难再提取到了,但咱们干的活不就是捡漏么?” 听到江束衣这样说,林浩也有些无奈了:“好好的搜集证据,在你嘴里就成了捡漏了。” “可不就是捡漏嘛,”江束衣一边再继续挖掘周边,看看能不能再挖掘出什么东西来,一边随口说道,“罪犯在实施犯罪的时候,容易头脑过热。导致自己常会不经意间留下致命的线头。咱们的工作不就是找到这个嘛,这不叫捡漏叫啥?” “行了行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暂时还没有。” 两人又忙乎了一阵子,搞到快中午了,还是一无所获。 林浩活动了一下身体:“行了,通知当地警方吧,让他们检测一下dna,看看这人这是谁。看来,咱们暂时就只有这些收获了。” 江束衣站了起来,喘了几口粗气,他的伤本就没好,刚才挖掘的时候又太用力,现在眼前都有些发黑。 “咱们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哪?” *** 正午时分,江,林二人来到了山腰处的一个小山村。 这个村很小,举目望去也就10来户人家。 显然这里不常有外人来,他们两人一进村,立刻就被几条村里养的土狗远远地包围起来,还汪汪地大叫着。 几个村民正端着碗蹲在屋墙边,一边往嘴里扒拉着吃食,一边看着他们。 一群熊孩子则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像是在看什么新动物一般。 他们的目标主要是林浩这个大高个,虽然语言有些不通,但是还是能隐隐听到他们在讨论林浩一顿能吃几碗饭之类的问题。 林浩的脸有些发黑:“江队,我们上这儿来干嘛?” 江束衣没有理他,而是走到一个村民身边:“大哥,你们这儿是叫什么村啊?” 大哥? 那村民打量了一下江束衣,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都40多了,你还管我叫大哥,这城里人保养就是好。 “也莫得啥名字,俺这里都姓胡,就算胡家村吧。” 林浩心里一震,他有些猜出来江束衣为什么要来这个村了。 果然江束衣接着问道:“你们这村里都是一族的吧。” “那是,都是一个祖宗的。” “你们村里有没有一个叫胡文语的人啊?” 村民呆了呆,道:“没得,哪个会起这种文皱皱的名字罗。一听就不像是庄稼汉。” “那你们村有人去大城市吗?” “有哇,胡二狗不就去大城市去了嘛,他还读了大学哩。” “他在大城市是从事哪个行业啊?” “啥子意思?” “我是说,他去大城市怎么养活自己啊?” “嘁,你还替二狗操这心,人家赚大钱罗,”可能是江束衣的面相比较无害,也可能是这山里的村民比较纯朴,没有什么防备之心,那村民有一说一,“二狗是干啥子来着,哦,想起来了,就是专门替人告状的。赚好多钱罗……” 江,林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是明了,这个胡二狗恐怕就是胡文语了。 那村民话匣子被打开了,一下子便收不住了,嘴里唠叨着:“……我让他带我一块去告状赚钱,好说歹说,硬是不带。真不是个东西。要说起来,我还是他堂哥呢,他爸的亲兄弟的……是我的……小时候他玩水抽筋,要不是我拉他一把,他早就淹死罗。我背他回来,他爸看到他不听话去玩水,就用藤条抽了他一顿,那背都打烂罗,现在的疤都在……” 那村民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眼前这个面目和善的年轻人只是含笑看着自己,听自己说话,而另一边的那个背着包的大高个则拿着一本本子记个不停。 我说这话,你们记个啥? 对了,你们是谁啊? 他这时才想起来应该问问对方的来路:“我说,你们是哪个?” “我们是警察。”江束衣说着话,亮出了警官证。 那村民吓了一跳:“我就说说话,不犯法吧?” 江束衣安抚他道:“当然不犯法,我们就是来了解点情况。” 只是可惜一听到是警察,那村民便不敢再随便说话了。瞬间就老实了许多。 看他的眼神,江束衣猜都能猜出来他在想什么,他肯定在想那胡二狗是不是犯法了,要不怎么人家警察都找到这儿来了呢? “对了,大哥,你们这村以前是不是来过什么陌生人啊?” 那村民不敢再乱说了,只是摇头说不知道,见江束衣问得急,便道:“我不知道,要不你问我们家五叔吧。他啥都知道。” 等到江,林二人找到那个五叔时,发现居然就是那个在山上帮他们找到山洞入口的那个老头。 “大爷,你好啊,又见面了。”江束衣露出标准的亲切的笑容,冲那五叔打着招呼。 那五叔倒是很热情,见到是他们,先是问吃了饭没? 见两人表示没吃,便非要留他们一起吃饭。 还让老太婆把家里仅剩的一只老母鸡给杀了,用来招待他们俩。 两人推辞不过,再加上也的确饿了,便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虽然这村里偏僻,大家都很不富裕,可是人心质朴,见到来客了,哪怕是家里穷也要让客人吃好。 两人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 江束衣低声问道:“林队,你带了现金没有?”他是自打可以手机支付以来,就已经很久都没有带现金在身上过了。此时他也只能去问林浩了。 林浩点头道:“带了,我等会找个地方把钱塞给他们。” 江束衣这才转头对五叔说道:“那个,五叔啊,咱们村以前是不是来过外人啊?” 五叔道:“来倒是来过,不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有多久啊?” “没有20年,也差不多了罢。” “您还记得是什么人吗?” 五叔摸着胡子想了会,道:“详细的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就记得是胡二狗带来的,后来,还跟着那个外人走了呢。” “大爷,那个胡二狗后来回来过吗?” “没了,都快20年了,二狗再也没有回来过了。”五叔有些感慨,“当年他还说会带着我们村里的人一起致富呢,净吹牛,我早就知道他是吹牛大王了。他读大学的钱,还是村里人帮忙凑的呢,真是没得良心。” 说完还重重地哼了一声。 江,林二人却垂下了双目,因为他们知道,这二狗没回来只怕不是出于本心,而是……没法回来了。 第84章 胡家村(2) “大爷,你还记得那个胡二狗带回来的人长啥样吗?”虽然过了这么久,不记得的可能性是非常之高了,但这话江束衣还得问问,万一呢。 “那啷个记得。”果不其然得到了这样的答复。 “那有没有记得的事情?” “就只记得那人伤得蛮重的,当时都以为他要死罗,莫想到,居然还熬过来了。”五叔说着话有些感叹,“这人啊,命里真是天注定。能活的终究能活;不能活的,摔一跤就摔死罗。”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在村子里养了几个月的伤,就跟着二狗出去了。接着再也没回来了。” “那胡二狗的大名叫啥啊?” “叫个胡强。” “有照片吗?” “有。”知道两人是警察,那五叔显然还是挺配合的,进屋里一会,拿出一张照片来,“最右边的那个就是他。” 江,林二人仔细一看,照片上的那人果然与胡文语有七,八分相似。 “我说,两位警官,二狗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五叔有些忐忑地说道。 “没事,没事。” *** 离开了小山村之后,林浩打了个电话通知本地的警方,叫他们来处理这个现场。 “江队,现在看来,是这个高红旗被这个胡强给救了,然后杀了胡强冒名顶替,自己再整容改名,也就是成了现在的胡文语了。哼哼,胡文语?胡文语!胡言乱语,这名字改得有点好啊。” 江束衣点了点头:“从现有的线索上来看,应该就是这样的,但是,现在我们所有的这些线索都是推理,根本就没有确凿的证据。” “你指什么?”林浩问道。 “我们有高红旗杀胡强的证据吗? 有高红旗指使佟芳芳杀徐多礼的证据吗? 有项树文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高红旗害死的证据吗? 有高红旗与本案岳小蔓和熊华之死有关的证据吗? 没有,统统都没有。 尽管我们都知道这事很可能就是他干的。 可悲哀的是,我们没有证据。” 说到最后,江束衣摊了摊手,最后总结:“到目前为止,我们其实并不能拿他怎么样。” 林浩沉默了一会,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看罪犯就在面前,可却无法将他定罪,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江束衣瞥了林浩一眼,总觉得林浩在说自己。 正商量之间,本地警方来了,在两人的指认之下,很快把现场处理了。 随后,两人开始往回赶。 江束衣坐在副驾驶位上,脑子里一直在昏昏沉沉,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窘境。 按照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当目标来到犯罪现场之后,一定会带来一些东西,也会带走一些东西。 这条定律委试不爽,因为的确有效且管用。 可是到了本案,这条定律却失效了,因为罪犯根本就没来过犯罪现场,更不用说带来什么东西,又带走什么东西了。 高红旗,你真是一个天才! 真是一个可怕的杀人犯! 正在想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 江束衣还以为这是林浩累了,便道:“是不是累了?要不换我来开,我现在开车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别老拿我当病号,一路上都是你开,也辛苦你了。” “不是,”林浩说道,“只是有些饿了,我去买点东西填下肚子,你吃点什么?” 江束衣这时才猛地想起,自打从胡家村里出来,已经过了近8个小时了,肚子也的确饿了。便道:“随便什么东西,能填肚子就行。” 林浩点了点头,下车了。 江束衣独自一人坐在车上,正待要继续回忆时,突然电话响了。 拿起来一看,居然是胡文语打过来的。 这让江束衣实在感到惊讶,接通后胡文语的声音传了过来:“江队,睡了没?” 江束衣看了看月色,道:“还没呢,胡律师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直说吧,是有什么事情。”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啊?”胡文语在那边笑道,那姿态,就像是一个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任谁都想不出来这会是罪犯与警察之间的对话。 “当然能,胡律师,其实我很佩服你啊。事情办得实在太漂亮了。我现在都窘迫得不行。案子迟迟没有突破,我估计是要吃排头了。”江束衣带着挖苦的声音说道。 “可别这么说,你为什么会窘呢?这有什么好窘迫的呢?”胡文语在那边像是安慰似地说道,“要说起来,其实你应该感谢我的啊。” “感谢!?我没听错吧?”江束衣被气笑了,“胡律师何出此言呢?” “你想想,要不是我,你当初怎么能够抓得到佟芳芳呢?” 胡文语这一句话,恰似石破天惊一般。 江束衣猛地坐直了身体,脑海里瞬间涌现了许多人的声音与图像。 没听到江束衣的回复,那胡文语便继续说道:“你看,我帮你,你也应该帮我啊,再说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其实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不是吗?” “嗯……”江束衣脑子在狂转,但嘴里却拖了一个长音,像是在思虑胡文语的话一般。 “你当初干了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干,别以为我不知道。所以,我们又何必互斗,自相残杀呢?这可就太蠢了啊。成爷肯定是很高兴看到这一幕的,你觉得我们有必要让他那么高兴吗?”胡文语在电话那头循循善诱。 “那你说要怎么办?”江束衣决定先探探口风。 他其实已经大概明白了胡文语打这个电话的用意了。 这个胡文语,自以为已经找到了我的弱点,想用心理学来影响我。 在他看来,一个为了报父仇的警察,违反诸多禁令,偷偷调查别人,游走在灰色边缘,自然是一个私仇大于公义的人。 从前任的所做所为来看,他的判断并没有错。 要是真是前任的话,说不定还真的被他说服了。 只是,胡律师,咱们信息不对等啊。 我可不是前任,我是穿越过来的。 关于这一点,你胡大律师,哦不,是高大警官,是肯定想不到的吧。 “很简单,我们要合作。” 江束衣暗暗冷笑:“怎么合作!?” 第85章 再见章胖子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只想说,你之前的猜测是对的,你的父亲的确是被人害死的。而害他的人正是成爷。这也是我的目标,所以我们才需要合作。”胡文语在电话里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我就有点意外了啊,哎,你说我是叫你胡律师,还是高警官呢?”江束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他以为胡文语会有强烈的反应,可没想到胡文语只是稍稍沉默之后,便淡淡地说道:“看来我没有找错人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虽然只要验一下dna就能知道你与胡家村的人的血缘关系不对,但也不能就直接证明你就是高红旗啊。 你就这么光棍地承认了? 你就这么自信,我们找不到你遥控杀人的证据!? 江束衣只觉得胸口有一股郁气直冲脑门,这是被极端地轻视了啊。 “既然高警官这么有自信,那又何必叫我来合作呢?” “没办法,成爷的能量太大了,我一个人是无法与之对抗的。”高红旗的声音很是温和,“平时还是叫我胡律师吧。” 又是这个程爷,对了,到底是陈,还是程? 江束衣是真想一口回绝他,可是想了想,还是先吊着好,暂时不要刺激他。 “那么胡律师,具体怎么做?” “你来找我,我们面谈。”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这边刚刚把电话挂断了,那边林浩就回来了,手上还提了两盒快餐:“吃吧,吃完得赶紧回去。” 江束衣也真饿了,打开一个盒饭就开吃,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道:“咱们不能现在就回去,还得去千湖省找一个人。” “谁?” “我只记得他姓章。” *** 等车子开到千湖省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两人赶时间,直接把车子开进了齐春县刑警大队里。 然后直奔大队长办公室找陈面瘫。 得知是公事,陈面瘫也没有为难他们,立刻调出了当年审讯的那份文件。 江束衣要找谁呢? 找的就是当年被李强顺包时的那个大小眼章胖子。 要不是高红旗自己提佟芳芳的事,他都没能想起这个人来。 反倒是高红旗提醒了他。 你不是说没有你,我就抓不到佟芳芳了么? 当时没想疑心,可是现在想起来,那个章胖子出现的地方也太凑巧了。 就是在他的周围出现,而且逢人就说他丢了钱,并且看到李强了。 如今想起来,这个章胖子必然是受人指使。 受谁指使那还用说么? 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还是有用的,你终究会带进来一些东西。 那个章胖子不是自称认人很准的么? 现在就看你能不能记得当年提示你的那个声音了。 当时审讯章胖子的时候,笔录上是有章胖子的联系信息的。 江束衣很快就找到了这个章胖子的电话,直接就开始拔了。 希望这段时间内,这个鬼胖子没有换号码。 在江束衣忐忑的心情中,电话通了,对面传来:“喂”的一声。 “是章胖子吗?” “啊?是我,您是!?” 太好了,没换号码就好,这样就免得麻烦了。 “你还记得当年丢了包的事吗?后来不是追回来了吗?我就是当年办案子的那个刑警,我姓江。” “包?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有记性就好。 “你现在在哪里?我找你有急事!” “啊,可是,可是我现在不太方便啊。” 见你的鬼的不方便,方不方便今晚我都要见到你。 “什么方便不方便的。章胖子,你听着,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关系到一桩连环杀人案,你最好配合我们,要不然,我就要动用强制手段了!”江束衣瞬间就变脸了。 林浩诧异地望了江束衣一眼,一般老百姓的确不爱和警察打交道,这个也本属寻常。一般情况下,刑警也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来说服对方,哪里会像江束衣这样直接出言恐吓的?你这样子违反规定的啊。 章胖子显然被吓着了,话都说不利落了:“那……那我出来,我配合,我配合,老板,买单。” *** 三人见面的地点在一个十字路口,江束衣斜眼望了一下旁边不远处的洗浴中心,再看看章胖子一脸的惶恐之色,已经猜到这家伙刚才是因为什么不方便了。 难为章胖子还记得江束衣,一见面,就立刻掏出烟来:“哟,警官,多日不见。” 江束衣挡回了烟:“不抽,我来问你个事,当年你丢了包之后,是为什么要到那酒店附近转悠的?是不是有人给你出的主意?让你这么做的?” 章胖子又把烟递给林浩,见又被拒收之后,索性自己也不抽了,闻听江束衣问话,显得很是惊讶:“是啊,是有人跟我出的主意啊,哎,你连这事都知道了?” “你说你打小认人特别准,是不是真的?” “哎,你这还真别不信,我是真的认人特别准。想当年……”章胖子说着话就要开始吹了。 “行了,行了。”江束衣打断了他的话,掏出手机点开音频,“我给你放一段录音,你来听听是不是当年那个人的声音。” 江束衣一边播放着录音,一边略有些紧张地看着章胖子的神情。 天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在放到第四遍的时候,章胖子点头很肯定地说道:“是这个声音没错,就是他。哎,你们找他啊?这可是个好人啊,要不是他给我出的主意,我上哪去要回我那钱去啊。” “你肯定?”江束衣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毕竟过了这么久了,这小子凭什么就能这么肯定呢? “哎,你们信我啊,我都说过了,我打小认人就特别准。只要我留心的,别说这么点时间,就是10年,20年,我都不会忘。”章胖子信誓旦旦,就差拍胸脯写保证书了。 林浩一边在速记,一边心里惊讶万分,真没想到,一出京城大学女学生被害案,居然牵连这么广。 这案子真要破了,该轰动全国了吧。 这个江束衣真的了不起。 真希望他不是杀人犯啊。 第86章 再见曹同山 江束衣当然不知道林浩此时的心情,他也没空管这个。 他此刻想的是,同样一段胡文语的录音,章胖子确定是这个人,而佟芳芳却说不是这个人。 这其中倒底是谁在撒谎? 按理说章胖子撒谎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无此必要。 佟芳芳有前科,这个女人不好对付,如果撒谎的话,理应需要先注意她。 可是佟芳芳又有什么必要撒谎呢?这对她没好处啊。 或者是两人都没有撒谎,只是胡文语在遥控这佟芳芳的时候,使用了变声器;但在打电话给章胖子的时候,出于大意直接本色演出? 嗯,还是有这个可能性的,毕竟在胡文语看来,只是打个电话指使一下而已,这样还动用变声器显得就有些小题大作了,嫌麻烦!? 只是他没想到会遇上章胖子这样认人特别准的变态,结果反倒被记住了!? 这将成为他唯一的破绽? 不,不对,还有人知道。 我得先打个电话。 *** 江城监狱,大清早的就迎来了三位探访者。 老李红光满面:“江队,你放心,有没有手续并不重要,只要您开口,我保证您能见到江城监狱里的任何一个人。” 说着话,他又转头对林浩说道:“这位林队,咱们虽然初次见面,但我看你真的是一见如故,要不,晚上咱们一块儿吃个便饭,联络联络感情,你看怎么样?” 这小子自从那次跟江束衣谈条件之后,江束衣便想办法把他调到了自己那个队里,现在调令已经下来了,老李都在江城上了好几天班了。所以,对待江束衣自然万分奉承。 林浩斜着眼睛看着老李,他一见到老李这尖嘴猴腮混不痞的模样,就混身不舒服,哪有你这样的警察?帽子都戴歪了。我真的好想把这老李头摁到路边的田埂地里去…… 听他这意思还要跟他一起吃饭?你可饶了我吧。 当下他淡淡地回道:“那就不必了,我们时间很紧,还是办正事要紧。” 江束衣也劝道:“下次吧,我这事忙完了也该回来了,到时一块儿吃饭好了。” 他之所以会打电话给老李,就是想免得麻烦,他之前去见佟芳芳的时候,其实是办了一大堆的手续,搞得头都晕了。 现在有这个李泥鳅帮忙,应该可以减轻不少工作外的应酬,又哪里有时间去吃饭呢。 老李一句话被人拒绝了两次,脸上连个尴尬的反应都没有,非旦如此,反而还一副‘我成功了’的神情说道:“那成,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他这话搞得江,林二人啼笑皆非。 这脸皮实在有点厚,反而让林浩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果然,老李的面子还是很管用的,他就上前去说了几句话,就带着他们俩进了监狱。 那狱警就好像是盲人一样,明明是看着他们进去监狱,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们想见谁,直接跟我说,我直接带你们去他们的牢房里见。”老李大包大搅。 江束衣只能苦笑,我来也需要办一大堆手续,这老小子怕是比我的面子都大。 一路的闲话不提,江束衣想见的自然是曹同山了。 也就是那个女儿被长盛制药厂给弄死的曹青辞的父亲。 那曹同山比起之前在法庭上那副死气沉沉的气色,要好了一些。 见到有警察直接进了自己的牢房,显得很是惊讶。 有表情就好,就怕你是永远如同死水一潭,那这审讯都进行不下去了。 “你不要紧张,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江束衣安慰他。 曹同山没有说话,只是垂着头,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想知道的是,你们当初为什么会想到要绑架柳诗诗?” “是非法拘禁。”曹同山纠正道。 “好的,非法拘禁,你们当初为什么会想到要非法拘禁柳诗诗的呢?” 曹同山沉默了一会,闷声道:“他们害死我女儿了。”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江束衣目光锐利无比,“如果你们早就知道,那你们应该早就动手了,不是吗?” 沉默。 “据我们这边得到的资料显示,你们夫妇二人一向都很老实。按理说,应该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才对。当时你们是怎么想的?” 曹同山有些不耐烦起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没错,理是这么个理,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们是怎么实施这一计划的?又是怎么把柳诗诗从学校里弄出去的?最后又是怎么找到放置柳诗诗的那间偏僻小屋的?” “那笔录上,不都是有的吗?”曹同山的声音很闷,听上去显然有着不想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但在牢房里审讯和在探望室里审讯是不同的,探望室里,你不想聊了,你直接回去就好了,现在在牢房你不想聊了,那你想去哪里呢? “笔录上只是记了你把人藏在哪,可没有记你是为什么想到会藏在那儿的。你把你是怎么找到那间偏僻的小屋的,又是怎么躲过搜寻的警察的,再又是出于什么考虑要把人藏在这儿的,你把你的思维过程跟我说一下。” 曹同山猛地站了起来:“你怎么事情这么多啊?烦不烦啊?教官,教官,让他们出去。” 喊了好几嗓子,才总算来了一个狱警。 正当江,林二人都以为那狱警会把他们赶走时,却见到老李上前说了几句话,那狱警便指着曹同山斥责道:“老实点,到了这里还不老实,你是想加刑么?人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听见没?” 这尼码,老李可以啊,吃得很开啊。 听见狱警都这么说,曹同山顿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坐下,开始用手抓自己的头发。显得很是痛苦:“我根本就不想回忆那些事了,你们不要问了好不好?” 江束衣安慰道:“曹先生,我们问你这些,并不是想刺激你,而是在寻求你的帮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做的这一切,都是有人指使的,对吧?” 曹同山仍然没有说话,但他抓头发的手,却微微顿了一顿…… 第87章 第一条证据 曹同山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瞒过江束衣,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当下他温声道:“曹先生,你知道吗?其实这个人很危险,关于这个人我们已经掌握了不少线索,这个人是另有目的,并不是真心想帮你找回自己的女儿,你们和你的女儿只是他用来达到目的的工具……” 他还没说完,曹同山便粗暴地打断道:“还有什么可说的?你们不要烦我了,我女儿已经死了,我现在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你们快走吧。” “曹同山,你不能这么自私!”林浩有些生气了,他插嘴道,“你的女儿没有了,你就什么都不管了吗?这个人如今还在逍遥法外,你就不想想这个人在社会上会有多危险?还会有多少人的家庭因此破碎。” “别人我不管,在我看来,他是帮我找回了女儿。虽然她已经……”曹同山说着话,声音又低沉了下去,“所以,我不会出卖他的。” 他这话已经肯定了的确有这个人的存在,但是他坚决不说,又岂能奈他何? 眼看审讯难以为续,江束衣突然灵机一动,道:“那你就不想替你女儿报仇?” 要知道,上次绑架事件,曹同山夫妇可以说只是得知了女儿的下落,真正的罪魁祸首柳志坚并没有得到惩罚。 所以,他说这话,就是赌曹同山仍然不甘心。 “报仇?”曹同山暗淡的眼睛中突然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去,“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我知道有些事情只能做到哪一步,能把女儿找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了,那些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衰大莫过于心死,这人的心已经死了,别人又如何能重新让它跳动起来呢? 林浩叹了一口气,觉得现在肯定是没招了。 他望了江束衣一眼,那意思是:‘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但江束衣可不这么认为,要知道曹同山说的是‘做不到’,可没说‘不想这么干’! 于是他继续鼓励曹同山道:“怎么做不到?当初你的女儿已经失踪那么久了,不还是被我找到了?” 听到他这样说,曹同山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他只知道是有警察找到了自己的女儿,却并不知道就是眼前的这一位。 然后他说话的语气就缓和很多了,还带着一丝感激:“这位警官,您帮我的这一次,我是不会忘的。我这人没什么出息,眼下也没办法为你做点什么,只有来世……” 听到曹同山说这话,江束衣就有些生气:“什么来世?那都是哄小孩子的,封建迷信思想咱们不能有!我能找到你的女儿,就能为她报仇,你明白么?信不信我?当初那么多人都没能找到,结果就我找到了!对不对?” 曹同山似乎泛起了一丝信心:“你真的能……” “当然!”江束衣说话的时候,语气,神态,肢体动作都充满了自信,“我当警察就是为了给人民声张正义,不是为了自己风光。如果我想敷衍了事,我也完全可以出工不出力的,对不对?那你女儿的事情又怎么可能重见天日呢?我郑重的承诺你,不管凶手是谁,百强企业老总又如何?我也一定能将他绳之于法!” 这一瞬间,他表演火力全开,曹同山果然被感染了,他目泛莹光,哆嗦了一阵子才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你不会骗我吧?我之前……” “之前是之前,之前别人没找到,不代表我就找不到。”江束衣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我以前做到了,找回了你的女儿;现在依然能做到,为你女儿申冤!” 曹同山抹了一把眼泪,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恨意:“好,我说,我什么都说。” 这就对嘛,听到曹同山现在要招认了,林浩不由得有些佩服起来,这小子蛊惑能力真的强。 随后,曹同山说的话,其实也跟他们的猜想差不多。 就是某一天他们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边的神秘人声称能帮他们找回他的女儿。 本来他们是不信的,毕竟这么多年了,为了找女儿托人,到处打听也花了不少钱了,可是却根本就没有任何线索。 钱是小事,只要能找回女儿,哪怕卖房卖血,倾家荡产也无所谓。 可他们根本就禁受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所以,他们就没有理会,可是那个神秘人却像是赖上他们了一样,三天两头打电话过来,说来也怪,他们也不觉得那人烦人,只是觉得那人很是热心。 最后还是打算试一试。 像是怎么安排曹妻刘招娣潜伏进学校当短工; 怎么绑架,及绑架后的行动路线; 还有绑架之前的藏匿之处; 生活用品又是怎么运到那里去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几乎全是那个神秘人一手包办。 想来也是,要不是那个神秘人,依照曹同山夫妇的犯罪能力,只怕不用1个小时就能破案,甚至根本就完成不了案子。 按理说,像这种绑架别人的事情,他们之前是连想都没想过的,可是那个神秘人也不知是怎么跟他们聊的,让他们居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他们事后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好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随后,就是后来事发的那一幕了。 江束衣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道:“那个神秘人是不是这个人?” 说着话,他拿出手机翻出胡文语的照片给他看。 曹同山看到照片显得有些莫名:“这个人……哦,这不是那个替我辩护的律师么?” “不是这个人?” “不是,那个神秘人,我们根本就没见过面。” “那你一开始不是拒绝接受律师辩护的吗?怎么后来突然就同意了接受他当你的辩护律师?” “我一开始是想自己质问凶手的,所以才拒绝律师辩护,可是后来那个律师非要见我一面,我就打算见一面,然后把他打发走就完了。可是没想到那个律师进来之后,就偷偷跟我说,他是由神秘人安排过来的。而且他也有信心帮我脱罪。所以我才改变了主意。” “这么说,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那个神秘人,也对他一无所知?” “基本上可以这样说。” “基本上?” “嗯,一开始他的前几个电话,我以为是诈骗电话,很多人都知道我家出过事,所以常常有人以有线索为由到我这儿来骗钱,所以,我接陌生电话的时候,会顺手就录音。” 江束衣一怔,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条证据啊,当下不由得大喜过望:“你有录音?那录音在哪里?” “在我的手机里,现在应该在监狱保管着吧。” 第88章 旧屋线索 听到这话,江束衣下意识地就要起身,旁边的老李立刻很狗腿地轻轻拍了拍江束衣的肩膀:“江队,这事我现在就去办。” 说完他蹭蹭蹭地就跑出了牢房。 有老李这种老油条,真是轻松不少。 眼看第一条证据就要到手,江束衣的心就如同久旷的沙漠里终于迎来了降雨一般,甚是清爽。 “你还知道些什么?”他继续问道。 曹同山想了想,道:“好像……没了吧。” 就这么点?江束衣有些失望,随即一想,也行吧,至少能听到录音。 然而此时林浩突然开口道:“那间用来囚禁柳诗诗的房间是那个神秘人帮你找的?” 曹同山不太明白林浩还有什么意思,只是点头称是。 但江束衣却突然明白了林浩的意思,这就是说,那间房间既然是神秘人安排的,那说不定在那间房间里会留下他的痕迹! 譬如说指纹,皮屑组织,毛发等等。 这个可是比录音更为确凿证据! 若不是神秘人安排的,是他雇佣了某人,那某人势必知情,这对神秘人来说安全性自然不可控; 而若是亲自去做的话,恐怕也难以保证百密难免一疏。 果然,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只要你参与,就必然会留下痕迹,关键就在于你有没有努力去找! *** 江束衣与林浩呆呆地看着眼前这间民房。 这间屋子建在半山腰,以前曾经是一个村落,后来慢慢的村里的人移居到城里去了,这里自然就荒废了。周边10里内几乎一个人都没有。 也就这间屋子还像点样,其它的屋子都不能称之为房间了,简直是废墟。 这当然是神秘人选择在这里当成绑架窝点的原因。 江,林二人也原本是兴致冲冲地来到这里,想要找寻相关的线索。 可是他们没想到当初陈尚过他们找过来的时候,可没有什么不破坏现场的观念。 简直可以说是暴力式的破门救人。 于是这间屋子被破坏得很彻底…… 房门倒在屋内好几米处;窗子已经不知去向;到处都是乱七八糟,依稀还能看到乱成一片的脚印;屋外还有几个破碗,估计是当年用来吃饭的;墙皮斑驳不堪那就更不必说了…… 那个该死的陈尚过到底是带人来救人的,还是来剿匪的? 别说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这里有没有神秘人的线索,就算是有,恐怕也被破坏了吧…… 哪怕还能有些残余的毛发之类的东西,在这荒山野岭里,被那山风一吹……那鬼知道会飞到哪里去了…… 眼前如此景像,自然让找到线索的可能性大大下降。 两人呆在门外,已经不敢进去了。 若是现在进去,还不知会弄成什么样。 江束衣无奈只得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了。 “你打给谁?”林浩下意识地问道。 “打给夏向阳啊,只有他是痕迹专家,咱们都不行,还得专业的上。”江束衣苦着脸说道。 很快电话通了,夏向阳在电话那头自然满口答应。 估计他坐最近的动车,到这里也得是深夜1,2点了。 就在江束衣打电话的当口,林浩正拿着草丛出气,左一脚,右一脚地把地面上的树枝之类的杂物踢得到处乱飞。 踢了没几脚,他突然楞住了,然后缓缓蹲下,寻了一根树枝在地上拔动着什么东西。 “你怎么了?”江束衣皱着眉头问道,语气不是很好,毕竟刚才林浩那副样子看起来就不太正常。 “这不太正常。”林浩回道。 你也知道你不太正常啊? 江束衣冷笑:“记得吃药。” “药?”林浩嘴里重复了一遍,然后突然声音大了起来,“对,真的可能就是药。” 江束衣吓了一跳,这小子是不是压力太大,已经半疯了? “江队,你过来,过来看看这个,这个应该是某种药片吧?”林浩的语气急促了起来。 江束衣半信半疑地走了过去,见到林浩正蹲在地上用树枝轻轻地拔开地面,他的目光焦距集中在一片被灰泥包裹着的东西上面。 林浩此时正小心地拔动着那玩意。 江束衣也蹲了下来,看着他拔。看了一会,他也寻了根树枝也开始拔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像两傻子在玩泥巴一样。 蹲了好一会,江束衣突然开口道:“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子很像是两傻子吗?我觉得,我们可以用物证袋把这玩意给装起来……” 林浩:“……” 装好之后,江束衣拿着物证袋,在夕阳里呆呆地看着出神:“假设,这是某种药片……” “这就是药!”林浩纠正道。 “好,这就是药,这药为什么会在这?原本它的主人是谁?它的主要功效又是做什么的?” 林浩没好声气地说道:“这我哪里知道?” 江束衣沉默一会,突然说道:“这会不会是神秘人留下的?” 林浩道:“江队,你这可太唯心了啊。曹妻就不能带着药片吗?来这儿救人的刑警就不能带着药片吗?甚至是某个路过的人,也有可能无意中遗失了啊。” 江束衣本来就没什么把握,被他这一说,自然也没什么信心了,作势欲丢:“那就扔了吧,反正这上面也不太可能能检测出什么个人化的东西来。” “哎,别扔啊,”林浩制止道,“先留着吧,等晚上夏处长来了,让他看看再说。” “那也行,”江束衣把袋子放进口袋里,“那咱们去火车站等夏处长吧。” 两人开车来到火车站,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看到夏向阳提着工具箱出现在他们面前。 “可算是把你给等来了。”江束衣打着呵欠。 “不好意思,我一接到电话就赶紧过来了,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夏向阳抱歉道。 “没事没事,你给看看这东西,这是什么玩意?”江束衣把物证袋递给他。 夏向阳拿过袋子,先是对着灯光看了看,然后打开物证袋,小心地闻了闻。 那东西上面还有泥呢,你离得那么近,也不怕突然鼻子吸气给吸进鼻孔里? 江束衣真想提醒他,想了想还是算了。 “应该是药。”夏向阳判断道。 这还用你说,我们也觉得那是药,关键是什么药! 虽然两人都没说话,但夏向阳还是很快看出来这两人对自己的结论很不满意。 于是又带着歉意说道:“具体是什么药,要做了化验才能知道,不过,这气味还蛮好闻的,像是香橙之类的水果的气味,猜测应该是需要口感之类的药物。” 两人都是一呆,这什么意思?什么叫‘需要口感的药物’? 第89章 痕迹 夏向阳仿佛看出来两人并没有理解自己的话,便进一步解释道:“一般的药物如果是内服的,除了给小孩子用的,成人用的基本不会太在意药给人体带来的嗅觉和味觉的刺激。像这种药带着明显的水果气味,不像是药中成分自带的,更像是后期附加上去的。这种药不是纯粹的内服药物。” “附加上这种有什么作用?药不都是内服的么?你是说他是外敷的?”江束衣还是有些不理解。 “不,这药应该也不是外敷的,否则就不会做成这种药片状。考虑到气味,这个应该是含服之类的。”见两人还是不理解,便举例道,“譬如说润喉片之类的便是含服的。” 原来是这样的,两人点点头,表示理解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上了车,离开火车站奔驰在去旧屋的路上。 江,林二人坐在前排,夏向阳独自坐在后排,他正用那工具箱里的仪器检测那片药物。 这样等到了旧屋时,检测结果也该出来了。 一路上夏向阳感受到了车里那尴尬的沉默,他不知道这是江,林二人互视不爽,一贯如此很久了。只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所以他们才不说话。 所以,他便主动打开话匣子,没话找话说。 林浩先是附和了两句,然后可能是觉得烦了,便不再言语,专心开车。 这不就冷场了么?江束衣见状便只得打起精神与夏向阳闲聊。 好在他是一个演员出身,扮演任何角色都轻松自如。再加上他与夏向阳本来就认识且还有香火情在。所以这天聊得还挺愉快的。 至少夏向阳觉得很愉快。 此刻车厢里充满了江束衣的感叹声。 “啊,是这样吗?” “太神奇了。” “痕迹学真是一门伟大的学问。” “跟您聊天受益非浅。” …… 林浩被吵得头晕脑涨,额头青筋直冒,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给那两人一人几个大嘴巴子:‘别吵了,都给老子闭嘴!’ 可他又不能这么做,要是把自己搞聋的话,那代价又太大…… 所以他也只能强自忍耐。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好像要飞起来一般。 车子很快就到了旧屋所在地,而检测结果也出来了。 “这是一种镇痛用的药物,味甘,且又带着香气。不易碎且有轻微的韧性……”夏向阳滔滔不绝地描述着这片药物的特点。 林浩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夏处长,你能不能直说,这倒底是干嘛用的?” 这年轻人,火力真的猛,这么大声干啥?你看看人家江队多和气,真是的。 夏向阳略有不悦,但还是回道:“应该是一种咀嚼片,猜测是用来舒缓口腔疼痛的……” 江束衣猛地一个机灵:“我记得你们之前提过那个胡律师装了假牙对吧?那个会导致疼痛吗?” “会,而且很严重。”夏向阳很肯定地说道,“并且治不好。你看很多明星那一嘴漂亮的白牙,其实他们都必须定期服用药物或去医院检查。否则一旦发作起来,那种痛苦很难忍受,人有可能会失控。” “这样啊,”江束衣若有所思,“所以,这个人会随身携带着止痛药了?” “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说着话夏向阳下了车,戴上手套往那屋里走去,“你们到屋外等我一下。” 在夏向阳检查旧屋时,江,林二人也没有闲着,他们把车灯都亮起来,方便夏向阳看得更清楚一些。 “你觉得屋内会有什么东西?有没有可能找到线索?”江束衣说道。 林浩看了看在屋内忙乎的夏向阳的背影,摇了摇头道:“我看这屋里应该是找不到什么东西了,如果我是那个神秘人,我肯定会把这屋一把火给全烧了。可是这屋子好端端地在这里,我估计应该是里面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虽然林浩这个说法与江束衣的期望值不符,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分析还是有道理的。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由于是夜晚,光线欠佳,再加上只有夏向阳一个人,所以,检查的进度很慢,直到过了快2个小时,夏向阳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出来,手上拿着大大小小的物证袋。 此时江束衣早已不是初哥了,眼前这物证袋虽然多,但经过分析化验之后,能用上的,恐怕未必有多少,甚至全是白费功夫。 “辛苦了,夏处长,到车上歇歇吧。”江束衣迎上前去。 “没事,不辛苦,这是我的工作嘛。”夏向阳笑了笑,“不过,可能要寻求当地警方的支持,我这工具箱只能做一些比较简单的化验。” “行,那没问题,这里就是我的主场,咱们直接到我队里去。”江束衣点头说道。 三人回到车里,直接奔向江城市南夏区刑警大队。 等到了队里之后,夏向阳直奔技术组去做化验去了。 江束衣也不搭理林浩自顾自地跟队里的熟人打着招呼。 也就在这时,老李回来了,他找到江束衣说道:“曹同山的手机暂时是拿不出来的,我把他手机上的录音拷贝了一份,你来听听看。” 录音开始播放。 在场的众人都静心倾听。 录音不长,很快就放完了。 说实话,这内容其实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只是劝曹同山而已。 但是这声音上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蛊惑之意。 林浩有些丧气:“这线索怕是没用,虽然我不是搞痕迹学的,但我都能听得出来,这人肯定是用了变声器。我们听到的不是那个神秘人的真实声音。所以,哪怕这人就在我们面前,我们依然不能断定是他。” “不对,你难道没听出来,这个声音是略带着一点点沙哑。” “嗯,然后呢?” 然后? 上次提审佟芳芳的时候,她不是就说过了么? 那个声音带有一点点沙哑的么? 江束衣猛地想了起来,自己去提审佟芳芳的时候,是跟何鸣石一块儿去的,林浩并不在场,难怪他不知道。 不过,时间过了这么久,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像章胖子那样的人,这个佟芳芳会不会还能记得这个声音呢? 第90章 绝境逢生 虽然猜测这个佟芳芳大概率是记不清了,但问还是要问的。 于是江,林两人又带上老李去监狱找佟芳芳,结果果然是不确定,佟芳芳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表示耳熟,但是不能肯定。最多可以说是‘应该是他’。 毕竟像章胖子那样的人还是少啊。 三人垂头丧气地回来,江,林二人年轻,到现在精神状态还好,老李是真抗不住了,在车上就睡着了。 车子已经停在大队的停车场里好一会了。 老李睡着了,江,林二人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此时天气已经蒙蒙亮了。 这个案子谁都没有想到会变得如此复杂。 其实,就算是佟芳芳能肯定就是这个声音又能如何? 能抓到凶手吗? 假设胡文语就是真凶,那这个声音能跟他联系起来吗? 不能! 你听到他打电话了?你看到他用变声器了? 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们是不是就是在做无用功!? 有史以来,江束衣在心里第一次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这个人懂得心理学,甚至达到了能以此控制他人来达到自己目的的水平; 而且还当过刑警,有着优秀的侦察与反侦察能力,刑警破案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他全都门儿清…… 还懂得刑事相关的法律,甚至轻轻松松地在法庭上指鹿为马,把一桩明明是绑架案硬给辩护成了非法拘禁…… 这样的背景意味着他能够避开所有对他不利的东西…… 他太狡猾了…… 我抓不住他的…… 就算你知道是他,又能如何?你有什么证据!? 有时候,承认自己能力有限并不是自我矮化,只是看清楚了现实…… 放弃吧,这就是现实啊…… 我就是不如他,我就是抓不到他…… 因为我无能啊…… 自我否定的痛苦,让他握紧了拳头,眼底泛起了莹光。 此时的太阳刚刚从地平面上升起,阳光落在汽车的前挡风玻璃上,再透射进他的眼底。 在眩目的白光中,江束衣仿佛看到胡文语就出现在玻璃的反光中,对着他露出微笑,像是在炫耀他的那排大白牙…… ‘来,加入我吧,我们是朋友啊,有共同的敌人,不是吗?来,加入吧,跟我一起同流合污吧。’ “你滚开啊,混蛋!”暴怒之下,江束衣情绪失控,当下连连挥拳,把汽车前挡风玻璃打出一片蛛网来…… “江队,江队,你冷静一下。”旁边的林浩伸出手制止了江束衣的自残举动。 江束衣呼呼地喘着粗气,忽然转头望着林浩:“林队,你实话告诉我,我是不是很无能!” “没有,你很努力,是罪犯太狡猾了。”林浩安慰道。 随后他看到江束衣眼底的莹光,涨红的脸及那片玻璃蛛网和已经浸出鲜血颤抖着握不紧的手。 再回想起,眼前这个人几天前还刚刚被人用刀子险些开了膛,在荒山野岭里差点被人活活打死。 对了,之前还有为保护同事差点被人用枪射杀的经历。 如今又因为抓不到罪犯如此自责。 林浩的心底最深处,那坚固如同远古巨石般的信心,不由得微微动了一下。 这样的人真的会是一个杀人犯?还是杀的同僚? 我这次会不会是真的搞错了? 老李也被惊醒了,看到眼前的一幕,他有些傻眼了。 好家伙,我就打了个瞌睡,发这么大脾气,你这江加班也太过份吧,就算是周扒皮也得让人睡觉啊。 好好好,我不睡了成了吧? 既然醒了,老李自然就下意识地掏出一根烟来点着了。 “老李,给我一根。”江束衣略带着嘶哑的声音响起。 老李刚刚递给他一根,又听到一个声音:“李警官,给我也来一根吧。” 老李呆了一呆才想起来是叫的自己,于是又递一根给林浩。 还有人叫我李警官?一般人都叫我老李,偶尔会听到有人在我背后叫我李泥鳅。 三个男人在车里沉默地抽着烟。 主要是江,林二人不想说话,老李不敢说话。 一根接着一根,老李都觉得有些熏了。 主要是有些肉痛,我老婆一个月只给这么点零花钱,我一天两包烟都不够,现在被你们抽了这么多,我今天怎么办? 该做点什么了吧,别再抽我的烟了。 就在这时,突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哎,谁啊,烟头往哪扔啊?” 接着车门被打开了,那人还没进来,就被烟雾熏得连连后退:“大清早的少抽点啊,我还以为着火了呢。” 江束衣僵硬地转过脖子看清楚了来人:“是猴子啊,上班了?” 来的正是早上来上班的黄正文。他一见到是江束衣便笑道:“江队,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搞个庆功会什么的嘛。对了,大比武比赛,江队表现怎么样?” “不怎么样。”江束衣这时才发觉自己的手流血了,随手拿起车里的纸擦了几下。 “哟,怎么流血了,去法医室包扎一下吧。” “不用了。” “要的要的。” 随后江束衣被黄正文拖了出来,非要拉着往法医室去。 此时林浩等人也出来了,彼此简单做了个介绍,便一起往法医室走去。 黄正文笑道:“江队,你还有多少绝活没露出来啊。有空也指点指点我们啊。” “我能有什么绝活。”江束衣有些不想说话。 “你这话说的,还藏呐。要不是老李调到咱们队里来,我们都不知道你以前办过那么漂亮的案子。” “什么案子?”林浩插嘴问道。 黄正文本来就是个跳脱的性子,见到有人问,那自然而然地就开始显摆了:“林队你是不知道,以前吧,我们江队还在齐春县的时候,办的那个案子叫一个漂亮。当时是找不到罪犯的作案工具,然后江队就冒充是罪犯的辩护律师进去套出人家的话来了,你说厉害不厉害?” 黄正文说得简短,林浩也没太往心里去,嘴上随口说道:“是挺厉害的。” 而江束衣这时反而眼前一亮,是啊,佟芳芳记不住以前的声音,那只有我们知道,罪犯知道吗? 这个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呢? 第91章 暗涌 “从今天开始,我的禁足令该结束了吧。”他在电话里的声音不咸不淡。 对面沉默,没有说话。也不知是在找相应的资料,还是不愿意回答。 “或者我需要向检察院申请核实一下?”依然是云淡风清的声音,但是谁都能听得出来其中蕴含着的威胁之意。 “不必了,的确是结束了。你现在可以自由出入任何地方了。不过,我们有必要提醒你,配合我们警方是一个公民的义务……” 他并没有耐心听电话那头有如复读机一般的例行公事,很轻蔑地挂掉了电话。 虽然我知道你们不可能抓到我,但是你们居然能够怀疑到我头上,也多多少少出乎了一点我的意料。 我的计划多多少少都被打乱了。 接下来,我的有必要调整一下,看看下一步要怎么走了。 首先那个江束衣要先安抚好,无论怎么做,总之不能让这小子再查下去了。 那小子看我的眼神总是那么古怪,像是一头刚刚学会吃人肉的狼崽子一样。让人全身都不舒服。 安抚好了他,那就该对柳志坚下手了,让你多活了这么久,真是抱歉。 嗯,我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推销的? 谁会知道这个号码? 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喂,是你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 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语气也似乎不像是在和陌生人说话的样子。 “嗯?你是?”他有些疑惑,我自从新生之后,好像就没有什么熟人了啊。 “我出来了。”女人有些答非所问,“保外就医。能帮我想想办法吗?我不想再进去了。” 他还是有些疑惑,这女人跟我很熟?‘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这句话刚到嘴边,却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迅速打开笔记本电脑,在浏览器中输入关键字‘徐多礼’。 页面立刻就跳出了最新的相关新闻。 其中一条的标题是这样写的‘杀人犯保外就医,为什么我们要给这样的人以人权?’。 看到这条新闻,他突然全都想起来了,原来是她啊。 居然还能想到保外就医这一招,应该是费了不少力气吧。 他没有点进去看具体是因为什么病才保外就医,那个没意义,现在是要赶紧想清楚要怎么处理这个突然出现的意外。 不对,她是怎么知道我这个号码的? 我之前应该是用临时号码打给她的啊。 “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这个号码的?”他还是很谨慎,说起话来没有露出任何口风。 “警察并不像你说的那么无能啊,都是因为听了你的话,所以我才落到了这般地步。这时候,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对方的声音略略有些强硬起来。 他挂断了电话,顺手拉黑了这个号码。 呵呵,不停地开设新话题,却始终不回答我的问话。 这是在套我的话吧。 真以为我这几十年是白活的? 这破事,毫无疑问是那个江束衣指使的。 真是野狼崽子,咬着一口就不放是吗? 看来他是不会加入我的,既然如此,那就把你收拾了吧。 还叫那个女人来威胁我,我认识你吗? 你能证明一些什么? 什么都证明不了。 只要我不理你,你就什么办法也没有。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咬了咬牙的缘故,他的牙齿突然剧痛起来。 “唔……”他的嘴要合不拢了,口水从嘴角处溢了出来,涎得到处都是…… 他弃了手机,两只手颤抖着在身上到处乱摸。 摸了好一会都没找着想找的东西,他的身体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倒在地,头撞在茶几上发出‘咣’地一声响,发型也乱了。 “嗷……”他干嚎起来,连爬带滚地翻开行李箱好一通折腾,总算是找出了一个白色的小塑料瓶。 他倒着药瓶,可他的手发着抖,总是对不准嘴巴,瓶子里的药一下子滚了好几个出来,其中一个还滚到了床底下。 不过,总算是有几片药倒进了嘴里。 他忍着剧痛,发着狠似的嚼着药片。脸上的冷汗,眼泪,鼻涕再配上他这张脸,显得既可怖又有几分可怜…… 呵呵,谢谢你们这么对待我! 真是太感谢了。 过了好一会,他总算是渐渐平息了下来,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由于角度原因,只能照到一半,这边的脸显得很是疲惫;而另半边在黑暗中的脸却始终显得有些阴森。 他站了起来,把滚落在地的药片重新放回了药瓶里,看了看,嗯,药不太多了,得赶紧再买一瓶备着。 这玩意死贵死贵的,可是也没办法,进口药的通病。贵!但是效果好! 把药瓶放进口袋里,再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发型,打开房间门。正好对面房间的门也开了,一个中年男子看到他,便微笑着说道:“胡律师,早啊。” 阴鹫的脸几乎瞬间就变成了一张温和的脸:“早。” *** “他挂了?”江束衣瞪着眼看着佟芳芳。 佟芳芳显得既无辜又有些怯生生的:“嗯……” “你明明可以做得更好,为什么不做好一些?”江束衣怒道,“你还想不想减刑了?” 佟芳芳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一般,双手交叉护在胸前,身体微微向后仰:“你这么凶干什么?我是按你说的做的啊,他挂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还装!你对减刑条件不满意是不是?是什么理由给了你一种‘我有筹码’的错觉?”江束衣火冒三丈,“你一介棋子,还想上牌桌!?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说完,他转身摔门而去。 佟芳芳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始终没有让它流下来,她很是委屈地对旁边的林浩说道:“这位警官,我……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他要这么凶我。” 林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门,没有说什么,转身也离开了。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佟芳芳一人,她的脸上依然是那副委委屈屈的神情,却用一种极细微极细微地声音在告诉自己。 “佟芳芳,这可能是你人生最后一次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相信自己。他不敢把你怎么样,他需要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离开监狱。他会再来找你的!” 第92间:换个方向 江束衣怒气冲冲地走出了房间,他能够看得出来佟芳芳并没有全力以赴,可是他在这时候却不能轻易把她赶回监狱去。 现在看来,先把佟芳芳从监狱里弄出来,然后再通过媒体造势等等这一系列举动恐怕是个昏招。 亏得自己想尽各种办法,协调多方关系,也不知欠下了多少人情,才做到把佟芳芳以‘保外就医’的名义换了个地方监管。 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还有自己的想法,她知道自己有被利用的价值之后,便想尽可能的多捞取一些好处。 难道你还指望能无罪释放?这是不可能的! 先晾一晾她,让她知道她是没有权力需求更多的。 江束衣出来之后,便和林浩直奔技术组,这个时候夏向阳的分析化验不知道做得怎么样了。 希望这边能有好消息吧。 “夏处长。”江束衣打着招呼。 夏向阳从案桌上抬起头来,笑道:“正好你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刚才我对那枚药片做了一个详尽的分析。现在已经证实了,是一种名叫弗卡斯的镇痛药,属于进口药物。价格很是昂贵,一般人是用不起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国内并不多见?”江束衣意识到了夏向阳的潜台词。 “是的,我查了一下,在国内每年进口的这种药物数量一直都很少。 主要是因为镇痛类的药物,往往都在其中会含有类似吗啡的成份。也就是说会存在一个上瘾的问题。 国内还没有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搞得不好就弄得跟毒品似的了。 咱们国家由于近代史的缘故,对毒品的管制空前严格。 这种药物的购买要求非常苛刻,不可能匿名买到。 所以是一定能查到来源的。”夏向阳肯定地说道。 “嗯,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江束衣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那我现在就让人去查。” “我刚刚自己查了一下,发现有一个人会定期购买这种药物。你猜猜是谁?” “胡文语!?” “没错,就是他。” 这时林浩插嘴道:“可是就算是知道是他购买的,也不能证明这片药是他遗失的吧。退一万步讲,就算能证明这片药是他遗失的,那也最多只能证明他去过那个地方,但不能证明他就是与曹同山联系的神秘人吧。” 这话一出,在场诸人都沉默了。 江束衣想了想,道:“夏处长,你在那旧屋里还找到其它什么能用得上的线索吗?” “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夏向阳有些歉意,“抱歉,恐怕我这次帮不上什么忙了。” 江束衣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是有些心灰意冷了。 就在这时,夏向阳突然说道:“江队,林队,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该不该提,按理说我是后勤人员,对于你们一线的工作不宜指手划脚……” “没事,没事,”江束衣摆了摆手,“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那不成了官僚主义了吗?有什么话就直说。” 林浩也把头转过来注视着夏向阳。 夏向阳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们为什么不去仔细查一查那个丁荣贵呢?这小子以前是我的邻居,我一直都觉得这小子有点问题。” “有什么问题?”江束衣有些奇怪地问道。 “他家以前很穷的,后来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有钱了。”夏向阳道,“由于他又没犯什么事在我手上,所以我也不能去随便查一个公民的资料,但总是觉得奇怪吧。我不是说人家不能去赚钱,可是根本就没可能赚这么快的吧,就是出了一趟远门就突然有钱了。太突然了。” “要这样说起来,这个丁荣贵的确是和柳志坚他们一块儿去了一趟暹罗就赚了大把的钱。是有些奇怪。”江束衣琢磨了一会之后,说道。 “江队,我觉得夏处长的建议挺好的,我们不妨换个方向,从丁荣贵这里开刀。你还记得你偷听那个黑影的谈话么?那个丁荣贵还保留了一些证据在自己的手上,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些证明,那应该对解开困境会有所帮助。”林浩也表示赞同夏向阳的看法。 “那行,我们明天就去岭南省,去看看丁荣贵到底隐藏的东西是什么。” *** 三人赶到岭南省省会花城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这里就是丁荣贵的情妇家?”江束衣看了看四周,这里基本上已经算是花城最偏僻的地方了。眼前的小区显得很是破败。 夏向阳很肯定地说道:“就是这没错,他不可能能骗过我。” 林浩奇怪地问道:“是啊,夏处长搜索的资料可是全国联网的,一介普通人是不可能蒙骗国家网络的。江队你是在怀疑什么?” 江束衣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这么破落的地方,藏着情妇是不是有些太过份了?人家跟着你,你就提供这样的地方给人家住?不是说他很有钱吗?” “有钱是那个时候的事,后来好像是因为赌博输了不少钱。”夏向阳说着话,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302室,上去吧。” 上楼之后,敲门,不一会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大概40来岁的女人,看面像很是老实的那种,她迟疑地问道:“你们找谁?” “我们是警察。”林浩直接表明了来意。 女人有些慌张,两只手绞着衣角显得很是不安。 三人也没有要站在门外的意思,直接就进了屋,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再一看这个女人的穿着,也是很朴素的那一种,显然家里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丁荣贵上次来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啊!?”女人更慌乱了,“我,我不认识他。” “你放心,我们不是来管你们这事的,我们主要是来找他的。”江束衣的瞎话张口就来,其实现在丁荣贵正在京城的医院里接近治疗呢。 听到不是来管他们私情的事,女人的情绪好一些了:“他不在,说是出差去了。你们找他是什么事啊?” “他犯事了,我们正在找他,情况很严重,涉嫌一桩杀人案。”江束衣看出来这女人比较老实,便故意出言吓她。 果然,她害怕了说起话来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我,我就知道他要出事,自从他神神秘秘地把那东西交给我之后……我就知道要出事……” 江束衣一喜:“什么东西?” 第93章 作案动机 “就是一个大箱子,我也没打开看过。”那女人有些不安,“你们要看么?可是他说谁都不能给看。” 江束衣正要答‘要看’时,却见那女人的神态,似乎有点不愿意,便换了一种说法:“看来,这就是他用来自证清白的证据了。还不赶紧拿出来,这关系到他要不要坐牢。” 那女人本意是不愿意拿出来,可是听到江束衣这样说,顿时有些害怕起来:“我拿给你,你们等会。” 说着话,她不一会就从房间里搬出一个大箱子出来。 “里面是什么?”夏向阳一边开箱子,一边下意识地问道。 她摇了摇头,道:“他说不要打开,我从来就没开过,你们看看,我也不知道。” 箱子是那种老式的密码箱,三个数字扣的锁,但这种程度的加密方式对夏向阳来说,简直就不是个事。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箱子,里面东西不多,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一把老式的铁锹,上面还用薄膜层层包裹着,透过薄膜,能很明显地看到锹尖处有一片黑色的物质。 那女人吓了一跳,她显然是没想到里面居然会是这个。 江束衣示意夏向阳把箱子合起来,转头温言对那女人说道:“这东西很有用。我们要先拿走了。” “那……那他会没事么?” “一切顺利的话,会没事的。”江束衣随口应道。 *** 三人没有回齐春县,而是就直接进了花城刑警支队,也就是夏向阳工作的地方。开始检测化验这把铁锹上的黑色物质。 在等待化验结果的时候,三人也没有闲着,开始翻找箱子里的其它东西,譬如说就有一个布袋子,里面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字迹。 只是不知是因为年代久远原因,还是当初用来写的时候的笔有点问题的原因。 那纸上面的字略略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大概看清。 居然是一份保证书。 接下来,纸上的内容让三人大喜过望。 大意是‘我们几人在此立誓,绝不把去暹罗帮成爷的事给泄露出去……’ 下面还写了如果泄露出去,便会如何如何的誓言,说得很是恶毒。 但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落款处,居然有一大堆签名和手印。 成爷!?江束衣猛地一惊,难道就是自己认为的那个程爷? 不是程,也不是陈,是成! 这个应该是姓,还是名?或者只是一个与这个字无关,只是单纯的代号? 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离事件的真相又近了一步。 林浩大笑道:“这帮子匪徒,就喜欢搞这个,殊不如这玩艺根本就没有法律效力。我以前在太行省时,也遇上过这样的匪徒。为保证不泄密,也写过类似这样的一个保证书。真是幼稚。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 夏向阳也笑道:“能想些什么,无非是自我安慰罢了。对了,这玩艺应该对案子有帮助吧?” 他这话一出口,林浩便沉默起来,无他,这个还不能证明案子的真凶。 江束衣苦笑道:“这个东西还不能证明,但多少算是个好消息。现在就看那铁锹上面的东西是的了。” 很快,化验结果也出来了,那层黑色的物质不出所料,而且是两个人的血迹。 dna的提取也都很成功。 现在就看这两人是谁了。 江束衣回想起那天偷听黑影与丁荣贵之间的谈话,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这把铁锹十之八九就是柳志坚拿来动手的那一把了。 这么说的话,那这血迹一个是高红旗,另一个则是柳志坚了。 他转而问夏向阳道:“夏处长,你们能查到千湖省一个已故刑警的dna样本么?” 每个刑警的dna样本都会有保存,但他不知道岭南省能不能查到千湖省的。 夏向阳果然摇了摇头,道:“要查是能查,但是要办一大堆手续,麻烦着呢。还不如,咱们把这份dna样本以图谱的形式发到千湖省去,让他们核对一下好了。” 江束衣一想,这样更好,于是他拿出手机,想了想,拔通了一个人的号码。 他拔打的不是别人,正是涂建国的。 涂黑子在电话那头听到江束衣这个要求之后,沉默了良久。 江束衣知道,他不是不愿意帮忙,只是他的搭档已经死了很久了。现在几乎都已经‘忘了’。可是自己这次又提起这个名字,就像是在他的心里把那伤痕又撕开一样。 好一会之后,涂建国说道:“发过来吧。” 声音里的感情异常复杂,已经不能用单纯的一、二个词来表示了。 因为不知道这两类血迹各是谁是谁的,所以索性把两份dna图谱都发了过去。 发过去了之后,大概过了20分钟,涂建国的电话打过来了。 “是老高的,另一份是柳志坚的。” 那就是说,我的猜测是对的了。 几人可能是因为分赃不均,所以产生了冲突,柳志坚用铁锹打了高红旗,高当然不肯束手就擒,于是竭力反抗,也弄伤了柳志坚。 但是在场的其它人都站在了柳志坚一边,至少他的手友徐多礼与他的堂哥周有才肯定是站他那一边的。 所以,最后他们还是把高红旗给弄死了。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走到一起,去暹罗又是帮那个成爷做了什么事,最后又是因为什么翻脸的。 这些问题,还有待进一步查证。 现在根据线索,这个高红旗没有死,他被胡强救回之后,便杀了胡强替尸自己。然后他再整容改名,以胡文语的形象行走于人世间。 至于徐多礼,周有才等人的死,也就有了合适的作案动机——报复。 只是高红旗作为一个刑警,还是喊出了‘当刑警是为了给人民申张正义,不是为了自己风光’这样的话人的,是怎么混到这群混子中间去的呢? 真是讽刺啊。 现在别的先不提,现在已经知道他的作案动机了,作案手段估计也差不多是八九不离十。 现在就看怎么才能弄到他的作案证据了。 江束衣有一种预感,这案子快要破了。 就在这时,远在千湖省的老李突然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江队吗?柳志坚出事了。” 第94章 柳志坚之死(1) 接到老李这个电话之后,三人连忙从花城又连夜赶回了江城。 到江城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凌晨,一下车,老李就迎了上来:“江队,昨天晚上接到报案。有人在柳志坚的别墅里下毒。已经毒翻了好几个人了。现在柳志坚还在医院抢救。” “能不能救得过来?”江束衣最关心这个,柳志坚最好不要死,至少不能现在死,他可是当年的当事人之一啊。 老李摇了摇头:“我看悬,人都变色了。” 江束衣心头一紧:“走,去医院看看。” 一行人急忙奔向江城人民医院,刚到就看到手术室里有几个医生推着一辆车出来了。 上面盖着白布,这是已经死了? 江束衣等人赶紧上前表露身份,然后一把扯下白布,那人不是柳志坚还能是谁。 居然就这么死了? 旁边的医生还在解释道:“来得有些晚了,我们真的尽力了。” 这已经是第几个与案件相关的人死于非命了? 江束衣有些懊恼,我早该想到这小子不肯罢休,一定会动手的。 现在怎么办? 对了,还有一个人——丁荣贵,这个人可千万不能再出事。 他拿出手机想给何鸣石打个电话时,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尖叫:“爸爸!” 江束衣转头一看,来人不是柳诗诗还能是谁? 柳诗诗此刻还穿着睡衣,想必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接到这个电话,于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也不知是用什么方法,一夜之间从京城赶回了江城。 她扑到柳志坚身上,尖叫着,嘶喊着宛如杜鹃啼血,那种撕心裂肺般的喊叫声,由不得人不动容。 想来也是,她从小就没了母亲,只与父亲相依为命,感情又如何能不深? 江束衣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柳诗诗时,她正拉着柳志坚撒娇说要让父亲陪她去云雾山玩。 只是柳志坚作为一个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又哪里有这样的闲暇时间呢? 如果说当初还能想着以后让父亲陪自己去玩的话,那事到如今,恐怕她永远也无法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想来,对她来说,更需要的是家人的陪伴而不是物质上的享受吧。 这跟周鲲可完全是两类人,周鲲为了物质享受连亲老子都杀了……结果什么都没捞着倒也罢了,自己也承受不住丧失一切物质的压力,疯了…… 江束衣正思索间,又看到她的身后还有两个女保镖模样的人,正在劝慰着:“小姐,节衰。” 他也正待要宽慰两句时,又看到走廊外面又急匆匆进来几个医生模样的人。 江束衣也在这里住过院,他依稀记得领头的这个人好像是这间医院的院长。 那院长还没安慰好柳诗诗几句,外面又来了人看上去像是官员,紧接着人一批一批的来了。 瞬间把这小小的空间给挤得满满当当的。 不亏是百强民企的老总,一旦出事,便引来这么多头头脑脑前来探望。若是死的是一个普通人,怎么着也不可能有这种效果吧。 有一个人还跟柳诗诗打着官腔:“柳小姐你放心,柳董发生的意外我们是很重视的。他这次的事,不仅仅是柳小姐一人的损失,更是江城,乃至整个千湖省的损失……” 又有人瞪着江束衣等人训斥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没看到这么挤么?都给我出去。” 江束衣听得心头火起,但他不想节外生枝的话,也只能强自按捺,率领诸人离得远了一些。 老李看了看大家的神色,略带小心地请示:“江队,您看现在要怎么办?” 江束衣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等这些人做完秀,再去找柳诗诗,让她同意对她的父亲进行医学解剖。” 夏向阳闻言,便掏出手机道:“那我给姜法医打个电话,让她赶紧过来。” 江束衣奇怪地道:“一定要她来么?江城这里难道没有法医?” 夏向阳解释道:“她可是乙组法医啊,再说了,这本来也是我们的案子,让她解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乙组?我才丁组啊。 江束衣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也掏出手机说道:“那我给何鸣石打个电话,让他盯紧了丁荣贵,别弄得那边也出事。” 偏偏林浩哪壶不开提哪壶:“江队是什么组别来着?我好像都没什么印象了。” 提这个干嘛? 江束衣“喂”地一声,便走开了,其实此时电话并未接通…… *** 也不知是弄了多久,那帮人员总算是陆续散去,柳诗诗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只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此时眼中喷射着仇恨的火焰。 她四下找了找,看到江束衣之后,便蹬蹬蹬地奔了过来,一把拽住江束衣的衣领骂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死缠着我爸不放,我爸也不会出事!” 江束衣冷然道:“这你可找错人了,即便是我不查你爸,你爸也迟早要出事。” “你胡说。”柳诗诗气苦道,“我爸都已经走了,你还要把脏水沷到我爸头上,你还是人吗?” 江束衣肃然道:“柳小姐,你好好想想,你徐叔叔是怎么死的?你大伯又是怎么死的?你自己也说过,你们公司里,你爸的腹心人物都接二连三的出事了,这件事还是你告诉我的,你不会忘了吧。” 柳诗诗怔了一怔,她原本就冰雪聪明,现在只是父亲突然暴毙她一时接受不了才拽着江束衣出气而已。 现在听到江束衣说这番话,她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松开手,握紧了小拳头,声音里透着一股冷酷之意:“你是说,有人在针对我们家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们刑警没事干会逗你玩吗?”江束衣训斥道,“我们很忙的,没空跟你玩过家家。我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一直以来都是很残酷的,很多电视电影上的场景,并不是只出现在屏幕上,而是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你我的身边!你现在已经年满了18岁,必须领悟到这一点!” 柳诗诗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那你们要什么?要我怎么办?” “首先,先签定授权书,允许我们对柳董的尸体进行医学解剖,然后,配合我们的一切要求,我们需要搜查柳董的房间及所有遗物。” 沉默片刻之后,柳诗诗说话了。 “好,我都答应你。”她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但你一定要答应我,找到这个混蛋。” “我一定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 柳诗诗的这句话,让江束衣有些惊讶地抬起了眼皮,那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那天初见柳志坚时的场景。 类似的台词,同样的杀伐果断! 痛苦——终究才是最能让人成长的东西。 第95章 柳志坚之死(2) 授权书很快就签完了,柳诗诗签完字再交待一个保镖陪同去查看柳志坚的遗物,便匆匆走了。 她现在忙得不行,哪有空跟江束衣多说些什么? 她既要给她爸爸准备后事,又走法律程序继承遗产,还要应对各方面的头头脑脑。 特别是长盛集团内部,虽然它完全是柳志坚一手创立,但长盛集团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要命的是她爸爸的心腹接二连三地出意外,几乎是死得差不多了,这就意味着其它的人便无形中掌握了各个要害的部门。 那现在剩下的那批人会怎么看待她,认不认可她,会不会跟她一条心,可不可能暗中使什么绊子从而把她供起来当个傀儡? 甚至直接就横刀夺权?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未定之天。 江束衣也忙碌了起来,一边让警员把柳志坚的尸体拉到法医室里去等姜采玉过来;一边又和林,夏二人去查看柳志坚的遗物。 说实话这个工作量也不小,要知道柳志坚作为百强民企的老总,他的家可不是一套房子,是很多套……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会把什么东西放在哪套房子的哪个房间的哪个角落…… 江束衣排了个顺序,先查他在江城的别墅,毕竟他是在这儿出的事,随后再查集团总部的办公室及齐春县的老家,最后再去查他其它的房产。 30分钟之后,一行四人来到了柳志坚在江城的别墅。 这别墅虽然建在郊区,但交通依然便利,堪称是依山傍江。 其正门口的大道便是贯穿整个江城的国道干线,离此不远加油站,超市,高速入口所有的一切都应有尽有。 再仔细看那别墅,江束衣不由得咋舌,简直如同宫殿一般。 他在江城时,只去过江城市内的柳家房子,这儿还真没来过。 丢脸的还不止是江束衣,林浩与夏向阳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张姓女保镖也见怪不怪了,一边领着众人向大门走去,一边介绍道:“柳董因为工作忙,很少呆在这里,前段时间因为吃了官司,再加上女儿去京城就学去了,所以最近才在一直住在这里。” 说着话,她已经到了门前,先是按了门锁的密码,然后又把眼睛凑到一个小圆孔前,最后踏步站在正中央门前。 而与此同时,门口的喇叭里传来一个问话声:“小张,外面那三个人是谁?” “是警察,小姐已经允许他们进来了。”张保镖说道。 “你等会,我确认一下。”那个声音说道,然后过了一阵子,才又重新道,“进来吧。” 此时门才缓缓打开。 三人互视一眼,监控得这么严密? 先要按密码,然后检测虹膜,最后扫描全身,还有人工检查。 既然是这样,那凶手是怎么下的毒呢? 林浩直接问道:“你们这每处都是这样的吗?那凶手是怎么进来的?” 张保镖摇了摇头,介绍道:“只有大门是这样的,还有一个后门,但那里除了柳董和小姐,谁都开不了。围墙处布着10万伏的高压,根本就没可能翻越。说实话,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凶手是怎么进来的。” 进门之后,一路的奢华暂且不提,很快一行四人就来到了柳志坚卧室。 “这就是案发地?” “是的。” “好,那你把当天晚上所有的有关人员都叫过来吧。我们有事要问你们。” “好的。” 等张保镖用对讲机下达了这个通知之后,江束衣示意林浩作记录:“你先把说说当时的情况。” 张保镖指了指那张大床,说道:“当时柳董正在睡觉,我们在外面巡夜。然后有人接二连三地倒下,我们当时以为是食物中毒之类的了,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也只有这个可能了。然后我们担心柳董会出事。赶紧进来一看,柳董当时已经昏迷了,于是我们赶紧把柳董送到医院里去。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随后夏向阳开始工作,江,林二人则在门外继续询问张保镖问题。 “你为什么说‘当时以为是食物中毒了’这样的话?” 张保镖一怔:“因为只有食物才有可能进来啊。刚才门禁的严密程度你们也看到了吧,这儿到处都是监控,我们也不是死人,不可能有大活人能翻进来下毒,而我们却不知道的。” 说着话,她略带不安地看到江束衣一眼。 江束衣没有表情,心里也没想法,在看到确凿的证据之前,自然不会轻易表态了:“你说‘当时以为’,那现在你们是怎么看的?” “现在?”张保镖迟疑了一下,“现在觉得不太可能是食物中毒,因为当时我们都吃过饭了,如果是食物中毒的话,那就应该全倒才对。事实上只有晚上值班的那些人全都不同程度地中毒了。” “晚班?” “是的,我们是两班倒,那个时候我们早班的已经休息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所有值晚班的全都中毒了?” 张保镖愣了一下,道:“是啊……” “顺序呢?总不可能是同时发作的吧?”江束衣问道。知道这个顺序是很重要的,这样可以推断出凶手的行进路线。 “顺序?这个你等会。” 张保镖说着话,便开始与四周渐渐过来的人员核对,最后把结果报给江束衣:“我们刚才核对了一下,最先发作的应该是监控室里的李胖子,然后是大门的守夜人,接着是……” 她一连气提了好几个人的名字,最后总结道:“这些人发作的时间虽然不太一样,但并没有相差很远,时间间隔最长的也不到10分钟……” 张保镖显然是理解了江束衣的意思,所以,她这话的潜台词是:‘没有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下毒,却不被我们发觉。’ 这话多多少少有些甩锅的嫌疑,但江束衣也理解她,毕竟他们是吃这碗饭的。 要是凶手在他们还在的时候,闯了进来下完毒又走了。 那这样的履历并不光彩,你当的什么保镖?雇主都死了,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以后谁还敢雇你们? 但理解归理解,事实是事实。 到目前为止江束衣没有找到相应的线索去证实张保镖的话,所以这凶手到底是进来了,还是没进来呢? 第96章 柳志坚之死(3) 随后江束衣又问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可疑的事或是见到什么可疑的人之类的问题。 但回答都是没有。 这个答案让江束衣有些不满,这些人被柳志坚雇佣的保镖真是一点警觉性都没有,怎么可能会一点可疑之处都找不到呢? 你们只会挡子弹吗? “监控呢?有什么发现?” 可能是看出了江束衣的不满,那张保镖也自觉有些说不过去,便道:“我们有人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发现。要不你们再看看吧,毕竟你们专业点。” 于是在张保镖的带领下,两人又来到监控室内,翻看那些录像。 别墅的监控很是严密,几乎布满了整个别墅。视频的资料何其之多,如果全都要看的话,那至少有几百个,看到猴年马月都看不完。 当然,也不需要全看。 他们发现柳志坚出事大约是在2点左右。所以,只需要查看2点之前的视频就行了。 考虑到凶手不会久留,应该也就几十分钟就能搞定的事。就放大一点,算成是120分钟好了。 甚至可以作进一步的筛减,只需要看各个可能的出入口再加上柳志坚卧室门口的监控,就行了。 饶是如此,也有几十个g的内容。 两人不得不仔细翻阅。 这一翻就又过了近2个小时,结果是一无所获。 所有的一切都在显示,根本就没有陌生人进来过。 而柳志坚在大约凌晨1点的时候,叫人送了一份夜宵上来,便再无动静。 至少他在那时候还是活的。 一个小时之后,便死了,至于是不是在夜宵里下的毒,这个要看夏向阳的检测依据了。 江,林二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凶手的踪迹。 江束衣揉了揉眼睛:“林队,你怎么看?” 林浩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已经说明了一切,什么都没找到。 “陪我出去走走吧。”江束衣站起来拍了拍林浩的肩膀。 “二位……”张保镖也站起来。 “没事,你忙你的,我们去外面看看。” 两人走出监控室围着别墅转了一圈。 林浩指着其中一个隐藏在阴影中的摄像头说道:“我刚才一直都在暗中观察,这些摄像头的位置其实都分布得很好了,至少我是没发现有什么死角位置。如果真的有人进来,那是一定会被发现的。” 江束衣若有所思:“那你的意思是内鬼?” 林浩犹豫了一下:“从目前得知的线索上来看,应该就是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了。” 江束衣默默地点了点头,说实话,当初一听到柳志坚出事的时候,他的下意识反应就是胡文语干的。 可是这里防备如此严密,胡文语明显是进不来的,那他又是怎么做的呢? 难道并不是胡文语干的,而是另有其人? 或者是胡文语故技重施,利用心理学再次影响了一个内鬼从而弄死柳志坚的? 一时间思绪复杂,在没有明确的证据之下,江束衣无从判断。 这时一阵山风吹来,这地方就是这点不好,周围没什么高大建筑,山风比较大。 江束衣的身体本来就是在负伤工作,这一吹便吹得他有些发起冷来。 他紧了紧衣服,四下看了看,加快了脚步,而就在他视野四下游荡之际,却突然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咦,我刚刚看到什么了? 江束衣站住脚步,一边重复自己刚才的视野轨迹;一边倒退。 林浩一怔:“江队,你怎么了?” 江束衣摆了摆手,示意别说话,自己则沿着来时的方向一步步地后退着。 随后,他脑子一亮,终于发现了自己刚才无意中看到的东西了。 别墅不过三层高,也就是10来米左右。而这里的环境偏向原始,树木都很是高大,10多米以上的树简直是比比皆是。 有树就会有树藤。 比如江束衣注意到的一棵在东南角的树就有几条树藤在山风中轻轻地摇摆。 会不会是!? 江束衣走到那棵树下,仰着头望了望树冠,又看了看别墅,这棵树距离别墅大约有20来米。 如果有一个人像猴子似的荡过去呢? 要知道监控布置得再严密,也不会有人把监控摄像头对准空中的。 对准空中你想监控什么?外星人吗? 林浩走到江束衣身边:“江队,要是冷就回医院再检查一下吧,我看你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我没事,”江束衣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林队,你会爬树吗?” 林浩一怔,怎么突然问我这个?然后他沿着江束衣的视线看了看,突然明白了什么:“我来试试吧。” 别看林浩的块头大,显得好像很笨重一样,但他上树的动作却灵敏无比,三两下就爬到了树的中段,然后踩在一处分岔处,他拾起一条树藤,在手里紧了紧,便开始荡了起来。 一圈,两圈,三圈,随后猛地一撒手。 江束衣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浩的身影,只见那林浩如同一头飞虎一般,轻盈地而又准确地落在了别墅的三层平顶上…… 他再转头望向别墅的东南角,那边也有着不少高大的树木,同样有着树藤,这也就是说,假设凶手是从树上一路荡过来的话,那监控根本就什么都拍不到。 看似严密的监控,却形同虚设…… 好,那假设凶手就是这么进来的,那他又是怎么下毒的呢? 这里的雇员都是两班倒,那为什么白班的没事,晚班的却全都中招了呢? 晚班和白班有着什么样的区别? 要怎样做才能让晚班的集体中毒呢? 要知道不仅是在别墅外面有监控,在别墅的内部同样有着严密的监控。 那凶手是怎么做的? 会不会是这样? 柳志坚晚上工作,然后有些饿了,便叫人弄了一份夜宵来吃。 既然厨房都已经开火了,那些值晚班的自然也会顺便吃点了,然后凶手就在这夜宵里开始下毒。 嗯,这个推测很是合理,但是凶手具体是怎么做的呢? 食物是要入口的东西,所以厨房那里的监控很明显是重中之重。 如果凶手要在这里动手的话,那不可能不被监控发觉。 或者那里的监控被人为删掉了? 江束衣招呼了一下林浩,便径自往厨房那里走去。 第97章 柳志坚之死(4) 厨房很大,尽管江,林二人对此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厨房时,还是有些吃惊。 这厨房大体分成中餐与西餐两个部分,西餐都是些器具不提,中餐那边各类餐品那真的是琳琅满目。 最奇特的是有一个巨大的砂罐。 “这个是干什么用的?”江束衣指着那个砂罐问道。 张保镖看了一眼,道:“这个是煲汤用的。” “这么大?这得弄多少汤啊。吃得完吗?”林浩随即反应过来,“也对,你们这么多人,是得弄大一点。” 张保镖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想了想,她还是实话实说:“这个……是给柳董和小姐喝的,里面全都是各种名贵的药材。这个每煲一次都价值不菲,大概相当于我们一个人的月收入吧……没喝完就会倒掉……不是给我们喝的。” “倒掉?”林浩听得有些傻眼,“那多长时间倒一次?” “每天。” “每天?每天煲?每天倒?” “是的,每天下半夜倒掉之前剩余的,开始煲新汤。” 林浩有些咋舌,而这时江束衣幽幽地来了一句:“怕是那些汤都倒进了你们的肚子里了吧。特别是上晚班的。” 张保镖没有说话,干脆来了个默认。 江,林二人对视了一眼,看来当天的原委已经找到了。那天晚上柳志坚要了夜宵之后,便去睡了。而剩下的那些汤自然就被那些雇员们给喝了。 柳家喝汤这应该不会是什么秘密。 凶手应该很容易得知这一点,然后从半空中荡过来,躲过监控,在汤里下毒。 由于这些雇员与柳志坚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喝的汤,所以中毒发作的时间也差不多。 作案手法已经了解了,那接下来的就是要找到证据来证明这一点了。 “昨天的汤和药材在哪里?” “就在这砂罐里,我们昨天出事之后,就意识到情况不对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原样,根本就没动过。” “不错,”林浩赞道,“知道保留现场,你们做得很好。” “是崔秘书吩咐我们这么做的。事情发生之后,整个现场全都是由他指挥的。” “崔秘书?”江束衣倒是对那个文质彬彬模样的人还留有一点印象,“对了,他人呢?” “不知道,可能是跟着小姐去处理什么事情去了吧。” 江束衣也只是顺口一问,听到她这样说,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林浩走到那砂罐旁边,看了看,低声对江束衣说道:“江队,就算是这样,这案子还是有不通的地方,那人是怎么进入厨房里来下毒的?” 江束衣一怔,这也是啊,一个陌生人进入厨房,没理由不被人发现啊,就算是能躲过人,也躲不过监控啊。 难道是内鬼? 自己的想法全是错的,根本就没人从树上荡过来? 林浩好像看出了江束衣的心思,低声道:“我刚才在平台上看过了,虽然有人很小心地掩饰了,但还是发现了脚印。江队,你的判断是对的,的确有人从外面的树上荡过来。” 那既然是这样,那凶手是怎么下的毒呢? 江束衣一边想着,一边围着那个砂罐缓缓地转着圈子。 林浩也跟着走,只是他个子实在太高大了,总是觉得自己会不小心头部会顶到什么东西,在路过排气管道时,下意识地弯腰…… 你以为这是普通人家吗?这别墅里的单层高度可比普通人家的要高得多了,你再高也碰不到上面。 正这样想的时候,他的脑子里突然亮了,迅速伸手指向了那根粗大的排气管道:“会不会是从这里面爬进来的?” 林浩闻言便迅速拆开排气管的外盖,里面赫然有着各种人爬过的痕迹。 一时间两人都大喜过望,这里面脚印,手印一应俱全,有了这些还怕逮不到你? 如此看来,凶手应当是从这里进出完成作案的。 现在就等夏向阳来提取证据了。 那张保镖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声音都有些结巴了:“居……居然是从这里……进来的?这也太……吓人了。排气管道里这么脏……一个人在里面爬,我……呕……” 这案子已经初见端倪,江束衣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他瞥了张保镖一眼,道:“这算什么,更恶心的事情都有过呢。” “还有更恶心的?”张保镖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干呕了几声,突然道,“那……那他不会熏死在……在里面了吧?后来……我们又烧过火了……” 江,林二人吓了一跳:“又烧过火?烧火干什么?” “崔秘书说是要煮解毒汤,我们就煮了一下,后来发现没效果,才赶紧送到医院……” 张保镖的话还没说完,林浩就厉声喝道:“那个崔秘书现在在哪里?” 他这话把张保镖给吓了一跳:“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赶紧找着他!”林浩说到这里立刻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张保镖又吓了一跳,然后她有些惊慌失措起来,手忙脚乱地开始打电话,一边打,一边往外跑。 江束衣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 呵呵,中毒了,不是第一时间报警或送医院,居然是熬解毒汤,你知道毒药的成份吗?你还熬汤,你是在故意熬时间吧。 秘书通常都是主人的心腹人物,你这样做合理吗? 这小子有问题! 他先是凑到排气管道处闻了闻气味,如果凶手在昨晚没来得及跑出去,死在排气管道里的话,那到现在就应该有一股气味,可是没有。 那就说明这小子应该没死在这。 不过有了这么多的踪迹还怕抓不到你吗? 笑话。 就在这时,夏向阳来了,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裹,脸上泛着病态的嫣红。 “夏处长,怎么了?”江束衣有些奇怪他的表情,在自己看来,夏向阳一向都是很稳健的,像这样失态的时候真的几乎没怎么见过。 “大新闻,大新闻,”夏向阳显然有些激动,“详细的回去说,这里还需要进一步的搜寻,这老头的秘密一时还扒不完呢。” 第98章 柳志坚之死(5) “是吧,我们这也有些进展,你来看看这个排气管道。” 夏向阳凑过去一看,脸上顿时就笑开了花:“可以啊,二位,这案子进展迅速啊。这么快就找到了相关的证据,二位的业务能力真没得说,我还以为这个案子要拖一会呢。” 林浩指了指江束衣:“都是江队的功劳,可别扯上我。” 江束衣摆手道:“群策群力,没有谁的个人功劳一说。” 夏向阳笑道:“行了行了,谦虚的话留着回到队里再说吧,来,林队给我让个位置,我来看看这。” 等到他一到那个位置时,便一串串数据报了出来。 “这人身高大概175cm左右。” “戴了手套,手指印处一点指纹印记都没有发现;甚至都没有发现毛发,推测还戴了头套之类的。这人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不是普通人。” “他……他从这儿出来了?” 最后夏向阳的这句话,让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惊。 “他不是下完毒就原路返回的?”江束衣急忙问道,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难道不是这样么? “不是,你们看这里,有很明显的用东西擦过的痕迹,显然是从这里下去的。”夏向阳指着一个位置说道。 江束衣看了看,然后蛋疼地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 倒是林浩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这人应该是下完毒后,隐藏在某地,待毒发之后,众人混乱之下,再从容逃走的?” 夏向阳肯定地说道:“没错,痕迹学证实就是如此。” 江束衣提出异议:“那既然这样的话,他从排气管道里爬出,身上应该有很多油污才对,那么显眼的事情,他怎么没被人发现?要知道这可是室内啊,处处都有监控,他是怎么做到的?” 夏向阳道:“排除众人都眼瞎的缘故,无非有两个可能。 一,有内鬼在帮他或者这个人就是内鬼,爬排气管道只是为了作不在场证明; 二,他极为深谋远虑,早就想好怎么应对这一点了。至于是怎么做的,这就需要我们去找出来了。” 林浩站在排气管道的位置,道:“假如我就是他,我应该会向……” 说着话,他四周看了看,指了一个方向:“应该会向这里呆着。” 众人望去,见是一辆垃圾车。 厨房嘛,肯定是会有垃圾的,这里的每天产生的垃圾可不少。所以这垃圾推车也不小,应该是能装得下人的。 江束衣望向张保镖:“这车清理过没有?” 张保镖连连摇头。 于是三人立刻围上那辆车,也不顾那车里有多脏,便迅速翻找起来。 还没翻几下,夏向阳便肯定地道:“林队的判断没错,这里油污多到不寻常,肯定……等一下!” 说着话,他掏出一个物证袋来,小心地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弄了进去。 “这是什么?”张保镖远远地站在一边问道。 三人没有理会她,又继续翻找了一番。 夏向阳才道:“看来,他的时间还是有些紧,只遗留下了这只手套。再查查监控吧。” 三人再去监控室里,再三翻找,果然在毒发事件发生之后,监控的一角,忽然闪过一个人影,速度很快,如果一不留神就很容易漏掉。 “这人是谁?”江束衣指着那个定格的人影问张保镖。 张保镖的嘴已经有些合不上了,她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拍到脸,看不清楚。” “没关系,”林浩摆了摆手,“他这应该是想往外走,你们看他身影左侧有一个圆鼓鼓的黑形,那应该是他换下来的衣物。如果我是他,那我就会翻墙出去。” 他又四处看了看,便奔到窗台附近,道:“如果我是他,那我应该就会从这里一跃而下。” 这里只是二楼,正常身体健康的男性都是可以无损跳下去的。 所以,林浩的判断不失为一种可行性的方案。 但众人没有从这里跳下继续搜索,而是步行下楼,原因嘛,自然是怕破坏了现场了。 待来到楼下之后,夏向阳低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地上的草坪。 “你们看这些草的根部有弯折的现象,的确是被重物压坠过,林队,你的判断很对。” 林浩脸上毫无得色,他四下看了看,便道:“接下来,他去哪里了,我就判断不出来了。这四周一片空旷,监控很密集,我想不出来他是怎么逃走的。” 众人四下一望,不得不承认林浩说得对,现在的问题就在于,这人是怎么离开柳家别墅的呢? 爬树荡回去? 那需要经过一片监控密集区,不太可能不被拍到。 江束衣突然灵机一动:“如果在这不远处,就停有一辆车呢?” 林浩被提醒了:“江队,你是说他爬到车底下或后备箱里?然后这车正好是送柳志坚出门去医院,然后他在中途再下车?” “不,我的意思是:他没有中途下车,要知道车子是要送柳志坚去医院的,时间很紧,路上一定会开得很快,而且还不止一辆车,所以,他要是想中途下车的话,一则是危险,二则也不可能不被人发现。我要是他,我就会直到医院……” “然后,从医院再离开?”林浩猛地一击掌,“这小子真是狡猾。” “那得赶紧调用医院的监控,对了,当初去医院的一共有几辆车?”夏向阳问张保镖说道。 张保镖呆了一呆:“我不知道,我没数过,应该有四辆吧。” “回来了几辆?” “就一辆啊,就是我们载你们回来的这辆。车子就在那边。”张保镖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越野车。 几人立刻就奔了过去,先是直接查车底。 夏向阳摆手道:“不用看了,这车虽然是越野车,但是底盘是不高的,挂在车底,只怕要粉身碎骨。” 说着话,他直接用小工具弄开汽车后备箱。 “没错,就是这辆车,他就是呆在这辆车里离开的。” 众人围过来一看,见到这后备箱里有着浅浅的油污印记,且摆成了一个蜷缩着的人形。 张保镖佩服地说道:“你们警察真是专业,一下子就找到这个人了。” 江束衣道:“哪有那么容易,这小子现在在哪里根本就不知道,如果他从医院那边脱身了的话,走到大街上,上哪去找他去,现在才只是刚刚开始。” 第99章 柳志坚之死(6) 不过,说是这样说,但现在案子的进展还是非常快的。 这个展开的人形与夏向阳的判断基本没有什么差异,大概是一个身高175cm左右的男性嫌疑人。 三人迅速回到医院调取监控,果然在监控里看到有一个人从后备箱里出来,向医院的北门出去了。 医院的监控不怎么好,但是怎么看都是那个人。 胡文语! 随后三人直奔北门岗亭,询问保安。 刚刚拿出照片,那保安便认出了正是胡文语。 行事如此顺利,这反倒让江束衣有些疑惑起来,这真的会是胡文语干的吗? 如果真是他干的,那他这活可干得有些掉价啊。 直接控制他人作案不好吗? 为什么这次要自己动手? 而且还干得这么差劲? 正思虑间,旁边的林浩说话了:“江队,我知道你现在有些疑惑,这种感觉我也有,但现在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先把他给逮起来再说。” 江束衣点了点头,不管了,疑问到时候再说吧,先把人控制住,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这胡文语这次是跑不掉了。 他拿起手机向自己的队里的成员下达了立刻抓捕胡文语的指令。 南夏区刑警大队立刻就高速运转起来,电话那边能听到脚步密集起来了。 这个胡文语这次看他要怎么解释。 刚刚放下电话,柳诗诗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江束衣,我爸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找到嫌疑人了。” “这么快?”柳诗诗在那边显得很惊讶,随后她有些激动起来,“是谁?是谁干的?” 江束衣直接了当:“暂时还不能透露更多情况,我们还要进一步审讯之后,才会有结果。” “你先告诉我,它是谁!?”柳诗诗在那边尖叫起来。显然有些情绪失控了,“你现在在哪里?我立刻就过来。” 江束衣安抚她:“你过来了,暂时也不会让你见嫌疑人的,我们有规定……” “规定,什么狗屁规定,你有过失去父亲的痛苦吗?你在哪里?” 这时,江束衣隐隐听到电话那一头传来一个很温和的声音:“小姐,董事局的人都已经到场了,咱们该进去开会了。” 就听得柳诗诗一声尖叫:“开什么会?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开会,你马上告诉他们会议取消,我现在还有事。” 这个温和的声音有些耳熟啊,像是在哪里听过,江束衣想了想,哦,对了,这不就是那个崔秘书嘛,这小子跟着柳诗诗在干嘛? “柳小姐,你冷静一下,不管听到我说什么你要保持冷静。” 柳诗诗还以为江束衣要告诉自己嫌疑人的名字了,她深呼吸了几次,道:“好,我准备好了。” “听清楚我说的话,你现在立刻到南夏区刑警大队里来等我。一定要记得带上崔秘书。”江束衣在电话里意味深长地说道。 柳诗诗先是一怔,她原本冰雪聪明,显然是听出了江束衣的言外之意。 挂断电话之后,柳诗诗便装作刚刚听到一般:“好的,我知道了。” 随后她对崔秘书说道:“崔秘书,你准备一下,陪我去一趟南夏区刑警大队。” “啊?那这会……” “不开了。咱们现在就出发。” “要不,我留下来安抚一下董事局的各位董事吧,这次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要是小姐你不出场,我们也得留一个人在场吧。”崔秘书劝道。 要是,没有江束衣那句话,柳诗诗可能就同意了,可是听到江束衣说了那句话之后,柳诗诗此时听到这话,反而疑惑起来。 你留下?你只不过是一个秘书,你留下能有什么用? 你想干什么?你能干什么? 但柳诗诗聪明就聪明在这,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内心想法,而是反过头来还劝起崔秘书起来了。 “崔秘书,你作为秘书,也跟了我爸这么多年了,说一句是看着我长大的也丝毫不为过。其实在我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是把你当叔叔一样看待的。这次发生这么大的事,要是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怕我会撑不下去。” 那崔秘书听到这话,似乎有些感动,他想了想,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陪小姐去一趟吧,这会明天开也不是不行。这帮董事,每次开会的时候都跟催命似的,磨磨他们的性子也好。” 柳诗诗点了点头,随你怎么说,愿意走就行。 *** 此时江束衣等人已经上了车往大队里驰去,在路上,他拿着电话正在与前线刑警通话:“找到人在什么地方没有?” “放心吧,江城可不是小地方,到处都有监控,只要他现身就跑不了。”黄正文信心满满,“从监控上来看,他从医院出来之后,最后的踪迹消失在一条小巷子里。里面有一个低档次的小宾馆之外,什么都没有。四周全是摄像头,除非他长了翅膀,否则他飞不了。” 挂断了电话之后,江束衣把通话的情况跟林,夏二人说了。 林浩提出疑问:“江队,如果一切都按你所说的,这个人其实是高红旗,那他不是千湖省本地人吗?怎么会自己进了死胡同?” 江束衣摇摇头:“他是千湖省人,但却不是江城人,他当时是在齐春县执勤,这里不熟也是正常情况。” 简单介绍完了之后,江束衣便陷入了沉默。 夏向阳问道:“江队,怎么了?” 江束衣道:“没什么,就是……就是觉得……林队,夏处,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顺利了吗?” “没有很顺利吧?”夏向阳不同意江束衣的看法,“我看这罪犯已经够狡猾了,谁能想到他会从树上荡过去呢?然后又从排气管道里钻进去下毒,最后趁乱钻进了汽车后备箱里,再到医院逃走。这一切的一切,哪里称得上是容易呢?” 江束衣道:“如果是别的罪犯,那固然是如此,但那个胡文语不应该这么做吧。” 林浩奇怪地道:“江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个胡文语应该更高明一点,这次露出的马脚不符合他的水平啊。算了,”江束衣也不纠结了,转而问夏向阳,“夏处,你在柳家发现什么了?” 听到这话,夏向阳立刻就高兴起来,他从包里掏出一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物件:“来,你们猜猜这是什么?” 第100章 柳志坚之死(7) 江束衣苦笑道:“你就别卖关子了,都什么时候了。” 林浩也道:“夏处,你就直说吧。” 夏向阳只能作罢,他打开层层的包裹,露出里面一个雕塑来。 江,林二人皱着眉头看着这个雕塑,应该是用某种树根作为原材料雕刻的。 雕塑弄得颇为古怪,简单说就是一个头部。也不知是哪里的神灵的头像。比正常人的头部略大,无发无鳞,其貌细目獠牙,舌尖分叉,有点像是一只发怒的蜥蜴。 这个造型整体给人感受就是阴嗖嗖的,总之很是别扭。 江束衣忍不住道:“这玩意是有什么用?干嘛的?” “这个是暹罗国的一种神灵,关键不在于这个,而是这里。”夏向阳摆弄着那神像,也不知是在哪里扳了一下,就见到那神像突然张大了口,像是要择人而噬一般,把江,林二人吓了一跳。 接着夏向阳把手伸进那神像的嘴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 说是小盒子,其实也不算小,比起正常装戒指的那种盒子要大上一大圈。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打开。 江,林二人就觉得眼睛陷入了一片浅蓝之中。 里面居然是一块半个烟盒大小的宝石,呈浅蓝色,泪滴状。 此时三人坐在车里,今天又是阴天,外面的光线并不是特别强烈,但这块宝石仅凭着这样并不强烈的光线,便把整个车厢浸成一片天蓝色。 一时间宛如仙境。 林浩大吃一惊:“这……这是什么!?” 江束衣在听到夏向阳说这是‘暹罗国的一种神灵’的时候,心里就隐隐有几分猜想。 再加上眼前看到的这一幕,一句话便脱口而出:“天空之泪!?” 夏向阳赞许地看了江束衣一眼,道:“没错,这便是暹罗国失窃的国宝级文物,天空之泪。没想到居然在柳志坚这里。” 江束衣奇怪地道:“那这不对啊,既然这宝石就在柳志坚这里,那他为什么在周有才死了之后,还要让雷管家跟踪周鲲去暹罗找宝石呢?或者我们之前的猜想并不对,这家伙找的不是这个宝石,是别的什么宝物?” 一提到去暹罗的事,夏向阳便想起来当初是江束衣救过自己一命,他感激地看了江束衣一眼,道:“江队,我倒是有另一种看法。” “什么看法?” “首先,这天空之泪乃是他们去暹罗偷盗而来的赃物中的一份,这是毋庸置疑的。然后,他们拿完了东西,开始分赃的时候,柳志坚就分得了这个神像,当然可能也有其它的东西。 关键就在于,柳志坚并不知道天空之泪就在这个神像里面。 他以为是被周有才拿走了。 所以,他在周有才死后,才想尽办法想弄到宝石。 这才引出了之前的事。” “你这样说来,倒也有此可能,”江束衣苦笑道:“看来,当贼得也得懂点行当,要不然,宝贝就算在手上,也不自知。” “这个当然了,我以前就遇上过拿宋代的物件垫桌角的老太太,看着真是心疼。”林浩咂咂嘴,“赶紧包起来吧,这玩艺没在咱们手里还好,要是在咱们手里丢了,这罪过咱们可吃不起。” “说的是。”夏向阳点点头,重新又放了回去,“咱们先赶紧回队里,把这东西解决一下。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啊。” 江束衣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东西重新合拢。 心中居然涌起几分想要据为已有的念头。 无他,实在太美了,我不卖,我就偶尔看看也是好的啊。 不行,这个思想很危险啊。 当下他连忙转过头去,心里默念《刑警手则》。 未念几遍。车子已经开到了南夏区刑警大队里面。 下车之后,看到柳诗诗正带着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在大队门口等着他们呢。 三人下车,江,林二人迎向柳大小姐,而夏向阳却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他抱着东西直奔队里而去。 他还有许多事要忙呢,最起码是要给这块宝石做个检测。虽然以他的眼光来看,这很有可能就是真的,但检测没做的话,还是不能完全确定的。 “柳小姐,你好,这位是?”江束衣打着招呼明知故问。 “哦,这位是崔秘书,一直都在我爸身边帮忙,要没有他,我爸的工作压力就太大了。”柳诗诗也装傻,她转头面向崔秘书,“崔秘书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江队,当年徐叔叔出的事,那案子就是他破的。” “你好,崔秘书,幸会幸会。”江束衣伸过手去。 可那崔秘书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夏向阳的背影,江束衣顺着那角度望去,见到那包裹不知何时露出了那神像的一个角出来。 虽然看不到宝石,但像崔秘书这样经常出入柳志坚身边的人,自然能认得出来这是什么。 你是不是已经猜出了什么? 你的心里一定很震惊吧? 崔秘书此刻的表情显然非常惊讶,以至于柳诗诗叫了他好几遍,他才反应过来,然后连忙伸出手来和江,林二人握手:“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走神了没关系,谁都有这种时候,对吧。”江束衣不咸不淡地说道,“倒是崔秘书在柳董毒发的时候,依然镇定地烧解毒水,这份镇定从容就实在让我太惊讶了。” 崔秘书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他反应很快,脸上迅速就换上了一副沉痛的表情:“哎,都怪我,当时我以为只是普通的食物中毒,所以才……真是没想到……唉……” 柳诗诗显然还不知道这回事,她瞪大了眼睛:“你们……你们不是第一时间送我爸去医院的?” 崔秘书一脸的愧疚之色:“对不起小姐,我……哎,都是我的错。” “以为只是普通的食物中毒?”江束衣没有要放过崔秘书的意思,开玩笑,你以为人人都是胡文语那样的变态,说起话来滴水不漏的吗?当下他继续发难,“就算是食物中毒,可是食物中毒有多少种种类,崔秘书可曾知道吗?你又怎么知道配解毒汤的呢?” 第101章 柳志坚之死(8) 闻听到江束衣这样问话,崔秘书显然意识到不对了,他抬了抬眼皮,道:“江队长,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随便聊聊。”江束衣打了个哈哈,“二位,里面请吧。” 柳诗诗深深地看了崔秘书一眼,心事重重地进了大门。 那崔秘书本来是不想进去的,可是见到柳诗诗进去了,而江,林二人又如同防贼一般分列自己左右,堵住了自己的退路。 当下,也只能干笑了一声,随着柳诗诗的步伐进了大队。 几人直接进了江束衣的办公室里。 分宾主落座之后,江束衣开口道:“大家都很忙,我就不兜圈子了。这次叫二位来是想了解一下案子的详细情况。” 你不是都已经找到嫌疑人了么?还需要了解些什么? 柳诗诗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得江束衣又继续说道:“崔秘书,你跟了柳董几年了?” 闻听此言,柳诗诗立刻把嘴给闭上了,她的目光落在了崔秘书身上。 崔秘书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这次被柳诗诗叫来南夏区刑警大队怕是一个套,而目标正是自己。 “时间不短了,我想想,嗯,大概有14,15年了吧。”他斟酌着言辞说道。 “好长时间啊,想必崔秘书对柳董已经非常了解了吧?”江束衣带着感叹说道,“对了,崔秘书以前是做什么的?” 崔秘书怔了一怔,然后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悲哀来,情绪一闪而过,便恢复了原样:“也就是给人打打工,时间太久远了,我都有些不记得了。” 两人像是闲聊一般,正说着话,有一个警察敲门进来,拿出一叠资料递给江束衣后,又出去了。 江束衣拿起资料看了看,道:“崔秘书你最近总和一个尾号为7251的用户通话,这人是谁?” 崔秘书的脸色微微一变:“江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查我?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束衣叹了一口气,道:“招了吧。” “什么招了,你在说什么?”崔秘书猛地站了起来,“江队长,我怎么觉得你并不关心柳董,反而对我这么上心呢?” 江束衣正要说话,那崔秘书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抢口说道:“小姐,这位警官,我有事想跟江队长单独聊聊。” 江束衣微微一怔,他还真不知道这崔秘书有什么必要跟自己私聊,难道你是想动手? 开玩笑这儿可是警队,虽然自己身受重伤,战斗力锐减,但只要喊上一声,瞬间涌来的警察就能将崔秘书淹死。 我倒想知道你想跟我聊什么。 想到这,他点了点头:“那行,那二位就先出去吧,我跟崔秘书单独聊几句。” 听到江束衣说‘招了吧’的时候,柳诗诗的目光立刻就有些异样了,她注视着崔秘书,现在听到崔秘书想跟江束衣私聊,一时间她的目光都有些复杂起来。 林浩站起来道:“柳小姐,咱们出去吧。” 柳诗诗略略有些不情愿,但好在她也明白现在不是她耍大小姐脾气的时候,从因为雷管家的事向江束衣软语求和,到她在京城大学因为那个神秘电话的事情被带进警队调查,再到现在父亲被人陷害,她的人生已经是接连受挫,此时的她已经成熟许多。 她没有多说一句话,缓缓站起身来,默不作声地跟着林浩走出了办公室,甚至还关上了门。 见二人已经出去之后,崔秘书脸上的神情便呈现出另一种模样,像是有点居高临下的味道:“江队长,你让我招什么啊?” “柳志坚的死,是你和胡文语合谋的。对吧?那个手机尾号为7251的用户便是胡文语。 你们俩商量好了要置柳志坚于死地。 由胡文语下手,你则在别墅里给他提供便利。 我相信你们的原计划是这样的。 他从排气管道里爬进去,再下毒之后,又从排气管道里爬出去。 而你又在假装烧解毒汤,以此来拖延时间,确保柳志坚必死。 但你多了个心眼,排气管道在外侧是有钢制格栅的,这个格栅用螺丝固定,只能在外面打开,里面是打不开的。 胡文语自然是用工具打开了那格栅之后爬进去的。 你肯定是呆在某个角落,等胡文语爬进排气管道之后,便出来把格栅给装了回去。 等到胡文语下完了毒,你当然不会急着送柳志坚去医院,而是烧解毒汤。 要知道即便是食物中毒,也不知有多少种可能的毒素,你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知道毒素的成份,并找到合适的药材的。 你的目的一方面是想毒死柳志坚,另一方面是想熏死胡文语。 这样,你就可以不吹灰之力,完成你的目标。 即便以后被人查实,你也只是救助不力而已,你不会有任何责任。 根本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你身上。 我说得可对?” “真是笑话,”崔秘书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我在柳家生活了这么久,这里已经是我第二个家了,我为什么要与人合谋毒死柳董?” “我本来也想不通,直到我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长盛集团的股权配置,大股东当然是柳志坚,可他却只有45%的股权。作为民营企业,这样的股权数量可不高啊。这意味着他不能一言而决。而你居然就有10%的股权。” “我有10%怎么了?这是我鞍前马后多年来应得的。如果说45%的股权都不能一言而决的话,那我这10%又能干什么?” “10%的股权当然不能干什么。可是长盛集团是股权制企业,一条意见通过与否,需要全体股东投票,再看哪一方的股权更高。集团并不是合伙人制度,这意味着柳志坚没有一票否决权。” “就算是这样,那又能如何?集团是柳董一手打下的,里面全是柳董的人,大家还不是都听他的?” “你说的是柳董的心腹人物吧,那是自然。可蹊跷的是,柳董的心腹在近段时间各种意外。别人只注意到了这个,却没有注意到股权在频繁的更迭吧。而那些接过柳董心腹的股权的人,却又基本上都是你推荐或是跟你有关系的人。柳董最近这段时间没有外出,不仅仅是自身的官司问题吧,恐怕他也是意识到了危险,所以才躲在别墅里,闭门不出。可是却没想到居然有人胆敢直接毒杀他。为了得到长盛集团,你真的是非常努力了啊。” 本以为崔秘书听到这话之后,会给自己辩解,可是江束衣却看到崔秘书哈哈一笑,那笑容里却尽是自嘲。 他这是什么意思? 第102章 柳志坚之死(9) “你还真是看得起我啊。这是我的吗?”崔秘书自嘲地说道,“这是谁的,难道你不清楚吗?” 江束衣瞬间就满脑子问号了,这是什么意思? 崔秘书却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四周看了看。 江束衣明白他的意思,直接说道:“这里没有摄像头,有话直说。” 崔秘书的神态变了,他在沙发上摆了一个自认为舒服的姿势,一副点评的语气说道:“江束衣,我必须要说,难怪成爷看得起你。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查成这样,也算是不容易了。” 成爷,这个怎么又和成爷扯上关系了? 你跟成爷又是什么关系? 不过,我都不明白你这种态度,这像是把我当成了‘自己人’了啊。 这一点,显然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江束衣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模样,他的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尴尬,并保持了沉默。 但崔秘书很显然领会了江束衣的意思,他对江束衣的‘乖巧’表示很满意,谁说江束衣失忆了,失忆了能是这表情? “要说起来,咱们以前还见过。不过,你可能不记得了。这么着吧,你把高红旗哦不,现在叫胡文语了,把他弄进去,这事就这么结了。” 替我做主吗? 这位前任的上级还是什么? “这么说,你是成爷的人?”江束衣猛地想到一个可能。 崔秘书的脸上泛起一丝古怪地笑容:“谁不是呢?” 这么说,你是知情人? “你等会,让我捋一捋。”江束衣努力地分析着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他们20年前去了一趟暹罗,是替成爷去办事的吧?当时你在不在场?” 虽然崔秘书的样子与熊阳家里的那张照片上的人并没有相似之处,但既然对方是把自己当成是一边的,那自然也可以问问。 “我怎么可能在场,那时候我才多大?”崔秘书有些奇怪地说道,“你说这个干嘛?” “那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他们去暹罗是去干嘛的了?” “当然不知道了,不过,我也挺好奇的。”崔秘书想了想补充道,“那个雕塑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我们正在查,”江束衣粗略地回答了他的问题,然后又说道,“他们是因为什么发生了争执?” 崔秘书有些不满:“你老提以前的事干什么?你现在把胡文语弄进去,这案子不就结了吗?” 江束衣诈他:“胡文语毒死柳志坚,是有可能被判20年的,所以要尽可能多的确定。” 崔秘书一听就‘明白’了。就是要多罗列罪证是吧? 你小子挺谨慎的啊。 那成。 “行,那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那你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要杀高红旗?” “这个我不真不清楚,不过,我以前无意中听徐多礼和柳志坚聊天时说过,主意是熊卫强出的,然后先动手的是柳董。” 江束衣点了点头,这就对了,这一切都接上了,然后没曾想高红旗没有死,反而被一个叫胡强的人给救了。 随后他杀了胡强,纵火烧尸,为了让人确定死的人就是自己,甚至不惜掰掉牙齿,故意遗留下dna的线索,好让别人确信自己已经死亡。 然后顶替胡强的身份,并改名胡文语,开始实施报复计划。 难怪熊卫强会第一个死,原因就在这,因为主意是熊卫强出的。 甚至连他的傻儿子都不放过,还栽赃给他的傻儿子熊华。 只是胡文语为何要杀岳小蔓呢? 这个问题恐怕只能去问胡文语了。 自己只是去查一个女大学生被害一案,没想到牵出萝卜带出泥,扯出这么多陈年往事来了。 “成爷是什么时候才知道高红旗没死的?” “你‘破了’徐多礼被杀案之后。” “那成爷为什么当时并不阻止他?”关于这一点,江束衣觉得有些解释不通。 崔秘书的脸上带着‘讥讽’的神情:“那帮人可是知道成爷不少事情呢,就算是高红旗不动手,成爷也不会放过的。” 哦,原来成爷是打算让这帮人狗咬狗是吧,不过,这帮人去暹罗替成爷办事是20年前,第一个被害人熊卫强办完事没多久就死了,第二个被害人徐多礼近一年前才死。 二者之间怎么间隔这么长的时间? 如果成爷真想动手的话,不应该隔这么久啊,是不是中途发生了什么事,让成爷下了决心要杀这几个人? 还是说成爷中途有事耽误了? 这个问题就要去问成爷了。 想到这,江束衣突然想起来了:“我在齐春县遭遇车祸,和在柳家的那次车祸是怎么回事?” 说着话,看到崔秘书脸上的表情,突然又道:“是不是你动的手?” “齐春县那次跟我没关系,至于柳家那次嘛,我的本意是想弄死柳诗诗,她当时对我推荐的人总是莫名其妙的解雇了。我觉得她可能是知道了点事情,就打算……嘿嘿,反正这帮人也迟早要死的。” 原来我只是个搭头,江束衣很快又想起一事:“你是怎么动的手?我们一直都没能查出来是什么情况。” “也没什么,只是在汽油里放了点糖而已。只要车子行进到一定的速度,自然会失控,而去云雾山的路上,没什么人,很容易开快车的嘛。” 你小子,真是阴狠。 “那现在把胡文语弄进去,应该是成爷的意思吧?” “那是自然。我觉得你问的是不是太多了些?” “还有一个问题,以成爷的能量应该很容易能弄死柳志坚吧,为什么在弄死柳志坚的时候,还搞这么麻烦?” “呵呵,因为当时成爷并没有想到柳志坚居然能拿着那笔钱把企业给做起来。说实话很多人都出乎意料,通常这些暴富的人,会很快就花光自己的钱,然后重新回到自己原本的阶层。” 江束衣先是一怔,随后细细想来,也觉得有理,看那徐多礼得到了钱,开了家公司,后来不是负债了么?还得去求柳志坚给担保;至于那个周有才,在被儿子弄死之后,继承遗产时才发现只是个空壳。 周有才以前的手下那个姓范的不也是染上了依赖品,花尽了家财么? 再回想起,自己上一世时,也见过这样的新闻。 有些人中了彩票一夜暴富,然后抛妻弃子,沉迷于灯红酒绿,最后繁华散尽,不又是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阶层么? 不,甚至更惨,因为这次他连家都没有了。 让他自己弄死自己是最好的办法,然而柳志坚却意外地靠这一桶金成就了一个全国百强民企,成爷之所以要多费手脚,看来只是眼红这份产业的缘故罢。 江束衣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崔秘书脸上带着微笑:“那么你现在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当然,我知道。崔秘书,你被捕了!” 第103章 柳志坚之死(10) “哈哈哈,”崔秘书先是一怔,然后大笑起来,“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江束衣没有多说话,直接从后腰处掏出一副手铐来给崔秘书铐上了。 崔秘书并不慌张,耸了耸肩:“录音了?” 江束衣掏出手机亮给他看了一下,道:“猜到我会录音你还说?” “这又有什么用呢?”崔秘书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晃了晃手铐,“快收起这些小把戏吧。” 江束衣抬了抬手:“有没有用上了法庭就知道了,现在起来吧。” 崔秘书显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而是用带着讥讽的神情看着江束衣。 “起来!”江束衣提高了音量,一把把崔秘书给拽了起来。 见崔秘书还是一副轻佻的模样,江束衣气不打一处来:“不妨直接点告诉你,你将会被以协助杀人罪而被起诉,我估计至少是个15年以上。所以,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赶紧的。” “那么你呢?”崔秘书一副猫逗老鼠的神情,“你会以什么罪名被起诉? 洪涛是怎么死的?这是杀人罪吧; 不信任警队调查结果及违反回避原则,私自重新调查你父亲的死因,就因为这个,一路上违反了多少相关规定?这至少也是个渎职罪吧; 你在成爷那里拿了什么东西,至今都没有交出来,这算是什么?抢劫罪吧; 这些罪名林林总总的弄下来,我觉得你已经死定了!你觉得呢?” 江束衣猛地一惊,这时他才突然想到,对啊,这小子和成爷既然有关系,那自然也是知道我的前任的事情了。 看上去,这小子知道的还不少…… “你会以为我想不到你录音吗?我敢说就是有凭借的。现在怎么样?很为难了吧?”崔秘书哈哈大笑,“来,把我的手铐解开,再跪下来磕头认错,我就当没发生过。” 看着崔秘书脸上的讥笑,江束衣作为一个腊肉没有急于静态,而是陷入了沉思。 那现在要怎么办? 作为一个演员,他心理素质极好,把这个当成是演戏就完了嘛。 所以,他完全有能力不作意气之争,在此时扮演一个窝囊废,把崔秘书哄好了,度过此刻的难关。 但是以后怎么办? 谁知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会说出去点什么? 或者…… 这小子会不会以后就拿着这些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东西,来强迫自己去做一些自己原本就不愿意做的事情? 他会不会以后就把我当成是免费的劳力? 这不行! 必须要一劳永逸! 想到这,江束衣的脸上隐隐透出杀气:“崔秘书,我相信你是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的。对吧?” “这不对,”崔秘书摇头晃脑地说道,“我告诉你,你还真别吓我,我这人天生胆小,一害怕,就什么话都往外说,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江束衣没有与他争辩,而是重新又拿起了资料,扫了一眼,也不叫他的职务了,直接称全名:“崔达昌,嗯,这些年跟着柳志坚赚了不少,对吧?把老婆孩子都从乡下接到江城来了。你有一个儿子今年16岁,听说经常逃课,成绩不是很好啊。” 崔达昌有些警觉:“你说这些干什么?” 江束衣慢悠悠地说道:“一个成绩不好的学生,跟大街上的小混混打架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吧? 既然打架了,就必然会招来警察,来了警察就有可能拘留个1,2天,这很也正常吧? 然后,在拘留期间,你儿子认识了某个年少的瘾君子,也不奇怪吧? 在怂恿之下,染上了依赖品自然也是意料之中罗。 接着,少年人没轻没重的,某一次服用过量……” “你住口,你敢!”崔达昌厉声喝道,“你别想吓唬老子,老子非把你弄死不可……” “你要怎么弄我?”江束衣的脸突然透出一股阴森,“这事从头到尾我就没参与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束衣原本并不是这样的人,说实话,他自己也挺看不起这样拿着孩子来威胁别人的人,但是他此时也实在没办法了,如果不做这类的事的话,恐怕自己的命要保不住。 为了自己的命,他只能被逼着这么做了。 你敢威胁我?我就威胁你!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会说的。”崔达昌听着听着,一股寒气渐渐从脚底下涌了上来,面对着江束衣这渐渐黑化的模样,他真的有点吓到了。 一时间,他突然想起来有一次听成爷说过一句话‘这个江束衣有时候像一条疯狗一样’。 当时他还不以为然,觉得凭借着自己掌握的东西,完全可以把江束衣从一条疯狗训化成一条哈巴狗。 我知道你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你还不是任由我搓圆捏扁啊? 别犟,再犟我还捏! 可刚才听江束衣那一番话,他真有些害怕了,这个要打官司也难吧? 现在看起来,哪里是疯狗,简直是恶狼啊。 没见过心这么黑的。 只是他永远也不会去想,如果江束衣不这样做的话,他会怎么对待江束衣呢? 成人的世界永远是残酷的。 “这样,你解开铐子,我不把你的事给说出去,咱们就这样和解了,你看怎么样?”崔达昌此刻说话的神情与之前判若两人。 他以为江束衣会接受这个提议,可他万万没想到江束衣居然是这么回答的。 “这不可能,你必须上法庭接受审判。同意这一点,我就不会对你的家人动手。” 冷酷的话语,从江束衣的嘴里一字一顿地说出来。 崔达昌有些巅狂了:“姓江的,你别欺人太甚,把老子逼急了,我跟你鱼死网破!” 江束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心中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想要保住自己的命,有时候就得狠一点! 他拿起电话,按下一个号码并按下免提。 那边响起一个声音:“江队。” 说话的人正是在看守佟芳芳的一名刑警。 “把电话给佟芳芳。” 说完,他挡住手机的话筒,还耐心地跟崔达昌解释道:“佟芳芳就是徐多礼的小三,长得很漂亮,身材也特别好。” 稍倾,电话里传来佟芳芳温柔的女声:“喂,江队长啊,找我什么事?” 她多少有些紧张,毕竟她是想减刑的。 “你想减刑吗?” 佟芳芳一喜,总算是等到这个消息了:“当然了,江队长,只要让我免于无期,我什么都愿意。” 声音透着份外的嗲气。 崔达昌的眼泪流了出来,他是见过佟芳芳的,而且他也听出来了,这真的是佟芳芳的声音。而江束衣打给佟芳芳的用意,他用屁股都想得出来…… “江队长,我错了,就按您的意思办吧……” 第104章 结案(1) “喂喂,江队长,你让我做什么呀?”电话那一头兀自传来佟芳芳的声音。 江束衣冷冷地看了崔达昌一眼,缓缓地挂断了电话。 “说吧,你还有什么没交待的?” 崔达昌一怔,稍倾之后,他擦了擦眼泪,道:“没了,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胡文语为什么会选择打电话给你?” “这个我不知道,可能他觉得我是柳董的心腹吧。” “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他每每使用心理学来教唆别人犯罪,为何在你这儿就不灵光了?还是说,他打电话给你的时候,并没有这个意图?” “不是的,他打电话过来,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怎么没有上当?” “因为,我早就知道他会这样做了。他第一个电话过来,说是打错了,但我知道是他,他所有的套路我全都知道。所以我一直都是嗯嗯啊啊的应着他,却又不实施。最后他才自己动手的。” “那时你怎么就会知道他所有的套路?” 崔达昌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但江束衣看到他的神情,瞬间就明白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崔达昌能知道胡文语的所有套路,自然不会上当,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那自然是成爷告诉他的了。 而胡文语的本意是想通过心理学让崔达昌去杀柳志坚,这样当警方抓人时,自然会去抓崔达昌了。 一举两得。 只是胡文语根本就没想到崔达昌早就知道他的想法,最后被迫自己动手,而且还险些被崔达昌反杀。 “那么,谈谈成爷吧。”江束衣敲了敲桌子。 “那没什么好谈的,”崔达昌警觉起来了,“这个你就不用问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随便你怎么做,我都不会说的。” 在这个问题上,话里话外他都表现得异常强硬。 无论江束衣怎么问,他都是这个态度,最后他说道:“胡文语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有全套录音,本来是打算以后再交给你们警察的,没想到现在……算了,反正也是要交给你们的。” 现在形势很明朗,看来是成爷觉得胡文语的用处已经用完了,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虽然崔达昌拒绝谈论任何关于成爷的问题,但是这倒也无妨,就先把胡文语的事情给解决了吧。 *** 江束衣带着崔达昌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外林浩与柳诗诗正在焦急的等待。 特别是柳诗诗已经急得不行了,现在一看到崔达昌居然还戴着手铐,向江束衣奔过来的步伐立刻就停了下来,眼睛里全然是不可思议。 她最近也算是经历了大起大落了,虽然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好歹没有失态。 成熟了啊,江束衣默默地给她点了个赞。 随后他叫过来一个刑警让他去给崔达昌录口供,再对两人说道:“基本事实已经搞清楚了,现在就等抓到胡文语了。” “我爸的死跟崔秘书也有关系?” 江束衣想了想,此时案件基本已经可以断定了,那适当地告诉她一点内情也无妨,于是便点了点头道:“是的。跟他有关系,虽然他不是凶手。目前凶手正在缉拿中。” “谢谢。” 过了好一会,她才说出了这句话,声音里带着疲惫,由于是娃娃音,此时更显得凄凉。 想想也是,多年相依为命的父亲死了,而父亲身边的人居然也参与其中,那现在整个集团内部还有谁是可信的呢? 是不是真正可信的已经被人杀光了? 江束衣此时也没有空闲去安慰她了,转头面向林浩说道:“胡文语那边的抓捕行动进行得如何?” 林浩道:“我刚才和抓捕刑警通过电话了,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他再能打也没用,都带着枪呢。现在夏处长又跑到胡文语在这儿的家里搜索证据去了。江队,案子结了。” “是啊,案子结了。”江束衣喃喃自语地说道。 可是他心里却在想着,真的结束了吗? 以前只是单纯地破案,没想到这一系列的案子后面居然还有一个神秘人在操纵这一切。 眼下把这个神秘人就要抓住了。 可是事情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知道得越多,就越是会发现有太多的谜团。 *** 胡文语坐在审讯室里,脸色有些灰败,他的左肩有一处子弹擦伤,也正因为于此他才放弃了抵抗。 他冷着脸看着眼前的警察们在他面前一样样的摆着各种证据。 “这是曹同山的手机录音,来听听看,是这个声音,这是你说的话吧?别急着说话,我们还有更多的证据。” “来看看这个,这是崔达昌提供的录音,他把你跟他打的所有的电话都录了下来,你猜他是怎么想的?以你的智商应该看到这个就什么都明白了吧?也不用我作过多解释吧?” “这是章胖子的口供,对这个人你还有印象吧?他就是丢了包的那个人,还记得徐多礼么?就是那个案子里的那个人。还记得你打电话通知他到处去宣传他丢了包的事么?这事引起了我的注意,才找到了佟芳芳这个实施犯罪的人。” “不过,有一样你肯定会很意外,这个人有一个特别之处,他认人非常之准!只要他留心,那他就能精准地认出在哪里曾经见过这个人,以及这个人的所有信息。不管过了多久,10年?20年?都没有问题。” “现在他就能认出你所使用的变声器变化而来的声音。” “这是在你江城的家里找到的变声器。我们的技术人员已经检查过了,你最常用的有两个频率段,而他就认出来了其中一个,因为你当时正是用这个声音跟他说话的。” “这是关于声音方面的。” “接下来是关于你的行动方面的。” “还记得曹同山吗?当时柳诗诗失踪时,在齐春一中监控曾经拍到过你的出没。当时我们没有在意,可是现在想来,你当时应该是担心曹同山夫妇初次犯案会出意外,所以才在一旁监视着,想着万一出了乱子的话,方便搭把手,我说的可对?” …… 证据一样一样的列出来。 胡文语还是那个灰败模样的神态,自始自终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第105章 结案(2) “怎么样?胡文语,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胡文语沉默。 “是啊,这么多证据,为了抓住你,我们不知付出了多少辛苦。想必以你的口才在这么多铁证面前,也无话可说了吧?” 江束衣冷冷地说道,其实按理说,审讯并不是这样进行的套路。 正常套路是让嫌疑人自己说。 然后在他的话里找漏洞或谎言,并及时拿出证据来证明其撒谎,当然,如果有的话。 这样就会给嫌疑人一种‘其实我们什么都知道,现在就是看你配不配合’的感觉。 这样会给嫌疑人以极大的心理压力,很多人,包括惯犯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心理崩溃的。 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了,或者说大部分都知道了,那我还隐藏个什么劲呢? 干脆全说了吧。 但是这次江束衣并没有采用这种压迫式的套路,因为他知道这对像胡文语这种当过刑警的人不会有什么作用。 上次在京城的时候,因为付志华的线索提审胡文语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还不如直接把证据摆到他面前。 看看你眼前的这些证据,你认为你还能逃得过么? 胡文语现在没有说话,但江束衣可以很明显地看得出来,他基本上已经放弃挣扎了。 现在无非是要有一个由头,一个能打开他话匣子的由头。 “其实有一点,我一直都没能想通。你想杀徐多礼,柳志坚他们那些人,我不是说赞成,最起码在逻辑上是能够理解的,可你为什么要杀岳小蔓呢?她只是个大学生,不应该与你有什么交集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束衣换成了一种像聊家常一般的语气,他相信在这么多证据面前胡文语已经完全没有挣扎的必要。 胡文语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了:“最开始我也没想动手的,其实我是去找丁荣贵的。” “想杀他?” “不,我只是想拿到当初他保存的证据。” “你是怎么知道他保存了证据的?” “当时他们把我打伤推下山谷的时候,我还没有失去知觉,我隐约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也看到丁荣贵拿那把打我的铁锹了。” “你想拿到铁锹,然后以柳志坚杀高红旗的理由让法律来惩处他?” “是。” “那回到最开始的话题,你为什么要杀岳小蔓?” “其实我并没有想杀她,最开始接近她只是很偶尔在大街上遇见,她的声音很像初筠。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是不能去接近初筠的。这样很容易引人怀疑,可是我又想她,虽然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是我对她是有感情的。岳小蔓家里的条件不是很好,我正好手头上很宽裕,就想着让她生活得好一些……” “这么说,你当时只是想找个类似女儿般的寄托?” “是。” “那为什么最后会动手?” “因为,后来我发现,她这个孩子实在有些不知进退,甚至可以说是持宠而骄,越来越过份。 我把她当成是另一个女儿,可她却以为我是贪图她什么。其实我根本就没那个能力…… 她只是把我当成是提款机,一点感情也没有,向我开口要钱,数字越来越大。 最后我意识到我用的方式是不对的。毕竟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也不是初筠,我一开始就错了。 所以我开始控制给她钱的数字,可她居然乱翻我的东西,上次她在我的电脑里翻到了我的报复计划,我很生气,打算就此跟她各走各路。 可是她居然拍了照,还以此要挟我,期望能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钱,我都想不明白了,她以为这个世界是怎样的?” “所以,你才怂恿熊华去动的手?” “是。” 那就全对上了,因为这次杀岳小蔓的时候,基本上是属于临时起意。策划没那么周密,所以留下了一个‘神秘男友’的漏洞。 而他为了补上这个漏洞,又找到了付志华,让付志华去删除自己的个人信息。 可是付志华又正好是前任的好友,于是自己又通过付志华把胡文语给揪了出来。 这其中可谓是一环扣一环。 看上去是有些运气,但江束衣却知道,这其实也是必然,假设一个人犯罪一次,留下破绽的机会是万分之一的话。 那连续作案,其留下破绽的机会便会极大的提升,甚至可以提升到直接指明自己身份的地步。 因为一个人的行为习惯,处事风格并不尽相同,事情做得多了,自然很容易让人找到共同点。 用一句俗话来说,那就是走多了夜路,总会遇上鬼的。 “给我你们在暹罗的经历。”江束衣还是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的。 “关于这件事,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那就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江束衣明显不信,你都参与了,然后你说你知道的不多? “那个时候,我是跟着一帮打架斗殴的人找到的柳志坚他们。 我的本意是想抓他们的,可是在无意中听他们说话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居然能赚那么多的钱……于是我……我就装成是一个小混混加入了他们。 那帮人基本上分成两派,一派就是柳志坚和他们的那几个亲朋好友。 另一派就是打酱油的。 我算是新人,柳志坚他们不太亲近我也就算了,还怀疑我的身份。 我那时候脾气坏,也不怕他们人多,好几次差点跟他们直接动手,于是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但当时还是要去暹罗做事的,再加上上边也有人管着。 所以直到从暹罗回来,上边那人走了,矛盾才开始爆发。 后来的事,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 现在想起来,似乎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地里推动一般。” “暹罗的事呢?你们在暹罗是办什么事?”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信不?” 江束衣抬起眼皮,看着胡文语,见他一脸的坦然之然。似乎没有撒谎的痕迹。 但他却不信,要知道胡文语可是个心理学的专家啊。 自己连何鸣石那边已经试过了,心理学出身的人,只要他有防备,是不太容易能看出痕迹的。 这个胡文语自然也可以做到掩饰自己的想法了。 但是他现在犯的已经是死罪了啊,又有什么必要撒谎呢? 第106章 结案(3) “你先说说看。”江束衣没有急着下判断,而是打算先听听胡文语会说些什么? “我要干的活很简单,就是放风,他们才是进去干活的人。而那次计划到底是什么,我基本上一无所知。”胡文语一副很坦然的模样,随后他看到江束衣脸上阴晴不定,便又说道,“我知道我已经是必死,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 江束衣沉默了,像胡文语这种当过刑警的人,你无法用什么‘我会跟法官审请给你减刑’之类的说法来忽悠他。 因为胡文语肯定是知道刑警在法官那里根本就没有发言权的——你一个小小的警察还想指导我量刑? 那种话也只能骗骗外行,是蒙不到胡文语的。 的确,到现在为止胡文语的判断是没错的,他的确是必死无疑,根本就没有说谎的必要。 所以,尽管江束衣对胡文语此刻的外在流露并没有绝对的判断把握,但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那你总知道是在哪里‘办的事’吧?” “共台甫的暹罗国家博物馆。我记得那天好像还是下着暴雨……”胡文语微微侧目,像是陷入回忆之中,“这里我们已经踩过好几次点了,甚至连计划都准备了好几套。当然,所有的计划之中,我都是放风……” “讲讲细节。”虽然胡文语一副认罪的模样,此时细节似乎也并不那么重要了,但江束衣还是提出了这个要求。 “细节?”胡文语略略有些不耐烦,“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细节吧,哦,最多就是实施偷盗的时候,比预想的时间长。 我们本来是打算1个小时弄完的,没想到居然过了2个多小时才弄完。 那个时候天都快亮了,当时真的还挺危险的。 我们回到共台甫郊外的临时据点的时候,好像还……好像是被人看见了,我感觉到有人,然后去找了一下,没找着。” 江束衣点了点头,看来这个胡文语的确没有撒谎,当时他们的确是被人看到了。 毕竟他们是华夏人,跟暹罗当地人的外貌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 那么问题来了,一群华夏人为什么要住在暹罗山区的一个山洞里呢? 那个暹罗人必然生了疑心,极有可能在某个时候偷偷爬进山洞里去过。 甚至可能在里面发现了或拿到了一些什么东西,要知道他们当时偷盗的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那可是一家国家级的博物馆,随便漏点什么东西,都够常人用一辈子的了。 至于周鲲是怎么找到那个人的,最大的可能应该是那个暹罗人拿到的东西变卖了,结果辗转到了他的手上,于是他便想尽各种办法找到了那个暹罗人。 随后多方在那个山洞里好一场混战,自己差点挂在那里。 这样一来,所有的信息全都严丝合缝地连接在了一起。 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江束衣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涌现出了一行字‘完美的剧情’。 咦,我为什么会这样想? 是职业病犯了么? 他甩了甩头,把自己刚才脑子里的那行字给‘甩’掉了,然后继续问道:“你们在彩云省的临时据点里杀了人是吧?” 胡文语怔了怔:“没有啊。” 看来那具尸骨是胡文语‘死后’才杀的,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 “你们那支队伍里有没有特别爱抽烟的人?” “有好几个呢,我不知道你说谁?” “那好,我换一个问法。你在那里是不是把你的手机号给过一个人?”江束衣问的正是在彩云省发现的那具白骨化的残骸。 虽然这人对案件的结果并不重要,但也总不能让这人一直挂着失踪的名号吧。 该终结的悬念就终结掉,毕竟那具尸骨也是有家人的。 “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康麻子吧?”胡文语点了点头,“我只给过他一个人,他现在怎么样?我新生之后,再也没有找着他了。” 又对上了,看来这个案子真的该结了。 “他死了,我们发现了他呈白骨化的尸体,被人用乱刀砍死的。” 说到这里,江束衣就觉得今天的审讯可以告一段落了,先把他们押回京城吧。 后续的审讯就在京城进行吧,毕竟是因为京城的那桩案子才牵扯到这里来的。 结案了。 *** 江,夏,林三人借了江城一辆大点的警车,开始往京城赶。 以前的车太小了,实在坐不下这么多人,也放不下这么多的证据。 至于自己带过来的那辆车,就让物流给运回来吧。 在作别南夏区刑警们的时候,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长盛集团有几个人挡住了车子,非要把胡文语和崔达昌等人拽下来打死。 众刑警当然不能放任灾两人被打死了,一个是重要人证,而另一个则是幕后真凶啊。 这要是死在这,那案子还结不结了? 但那些人情绪显然很是激动,要不是江束衣等人处理得当,险些要引发成一场小骚乱。 江束衣回头望了望那几个人,见到他们兀自一边跑着追,一边喘着粗气,而且还在高声叫骂些地方上的骂人话。 林浩感叹道:“这柳志坚活的真是不错,死了都有人为他出头。” 夏向阳道:“可不是嘛,要不是他们追不上汽车,我感觉他们绝对不会放弃。” 江束衣咂咂嘴,从车窗外缩回了脑袋,打算闭目养神了,这段时间以来,基本上没怎么好好睡过。 得补补。 就在这时,车子猛地一歪,江束衣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却看到是有一辆跑车别了自己这辆车。 要不是林浩反应快,这就撞上了。 那跑车里探出几个奇装异服的青年男女,兀自冲着江束衣等人做着不甚雅观的手势。 随后,呼哨一声,跑车猛地加速,跑得没影了。 林浩勃然大怒:“这帮小屁孩子也太不像样了,警车都敢别!” 说着话,他就想加速去追那辆跑车。 夏向阳赶紧劝他,现在任务要紧,算了算了。 而就在这时,江束衣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起来。 至于什么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哎,我是不是累糊涂了? 睡觉睡觉。 第107章 结案(4) “江队长,现在情况已经明了了,洪涛不是你杀的。”林浩面带愧色,低声说道。 “是啊,是啊,我们都错怪你了。”夏向阳也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早就说过了,你不可能会是杀人凶手。”何鸣石不无得意地说道。 “江队,真是对不住了,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一大群不认识或有些眼熟的人纷纷说道。 江束衣这时才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多了一大帮人,人人都跟他笑脸相迎。 不是我杀的?那太好了。 他瞬间就感觉自己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突然消失了,腰板立刻就挺直了。 随后老李凑了过来,低声道:“江队,据我可靠消息,上面很快就要提拔你当大队长了,直接越过副大队长这一级。” 江束衣惊喜地道:“真的假的?你可别蒙我。” “当然是真的了。我这消息不会错的。” 江束衣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老李消失了,高初筠与柳诗诗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江束衣,我喜欢你。”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江束衣一怔,一时还没想清楚自己该如何反应时,那两个美女则互相怒视一眼,又异口同声道:“他是我的男朋友。” 随后两人互相推搡起来:“你快走开。” 我这么抢手了吗? 江束衣赶紧拉住两人:“别这样,打架不好。” 两人质问江束衣:“说,要我还是要她?” 他往左看看,柳诗诗如同瑶池仙子一般,见他看过来,还一撩长发,眨了眨眼睛,简直勾人心魄; 他往右边看,高初筠粉面绯红,却目光坚定,整个人站得笔直,眉宇间的勃勃英气根本掩饰不住; 一时间他难以抉择。 两人又催他。 江束衣被催得心烦意乱,一句话脱口而出:“能不能两个都要啊?” 柳,高二人一怔,随即扑了过来,一人抱他一只手道:“那谁做大谁做小?” 这么说是同意了? 我还以为会挨打呢? 没想到,我居然还有享齐人之福的一天。 哇哈哈哈…… 江束衣大笑起来…… 忽然听得‘轰’地一声大响,瞬间天旋地转,全身剧痛。 “江队,江队你没事吧?” “江队,你怎么了?” 他睁开眼睛一看,见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完全翻转了过来,看看四下的环境,似乎是在一道山谷之中。 林浩满脸是血,看起来伤得不轻。 夏向阳看上去还好,不过,江束衣明显看到他有一只手抬不起来了。 再往后车厢里望去,崔达昌与胡文语两人皆伏在车顶板上。没有什么声息,也不知是死是活。 原来,刚刚是一场梦么? 只听得夏向阳又问道:“江队,你没事吧?” 江束衣刚想说话,却发现咽喉剧痛,一时间竟无法言语。 那林浩道:“他怎么可能会有事,刚刚出事的时候,他还在笑呢。” 江束衣气苦,奈何无力出言反驳。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夏向阳似乎看出来江束衣的疑问,便道:“刚才可能是林队太累了,车子翻了。咱们暂时都别动,缓缓气再说。现在还不知道身体受到了什么创伤,乱动有可能加剧伤势。” 林浩费力地用手掏出手机,折腾了一阵,道:“手机没信号,这里怕是没有基站。” 江束衣一怔,他虽然不知道这里现在是什么地方,但千湖省往京城去途经的都是内陆省份,又不是什么边境地区,怎么可能会没有基站呢?这说不通啊。 夏向阳默然,随后道:“林队,你是不是太累了?” 林浩摇头道:“不是,我神智清醒得很,感觉应该是车子打滑了。” “打滑?”夏向阳有些奇怪,“这外面也没下雨啊。” “那就不知道了。”林浩也有些不解,随后他有些猜疑道,“会不会是有人设计好来坑我们的?” 夏向阳摇摇头说道:“不可能,别人怎么知道我们要走哪条路呢?” 林浩想想也是,便不说话了。 江束衣心里却突然打了个突,这有可能是人为的啊,如果有人弄一个追踪器贴到警车上,那他们不就可以根据追踪信号判断到自己会走哪条路么? 再仔细回想起来,当初在南夏区警队的时候,那群长盛集团的人莫名其妙地冒出来要打崔,胡二人,也太古怪了吧? 长盛集团的人这么幼稚吗?有必要这样做吗? 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然后目的其实是在警车上放一个追踪器? 他越想越对,刚想张口让两人提高警惕,可是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干涩声音。 林浩瞥了他一眼:“夏处,他是怎么了?” “不知道,”夏向阳看了看江束衣,“他现在不能说话,不过从外表上来看,没有体表伤,应该是被什么东西顶到了喉咙,造成软组织挫伤了。过了一会应该就能恢复。咱们还是先关注一下这车有没有漏油吧,要是漏油了,就麻烦了。” 听到夏向阳这样说,林浩也把注意力集中到汽油上面来了,他先是嗅了嗅,道:“没闻到气味,我看看能不能出去。” 说着话,他尝试着想打开车门,但车门像是被卡住了,打不开。 然后他使大了一点力气。 紧接着车子猛烈地摇晃起来。 “轻点,轻点。”夏向阳吓了一跳,“咱们现在对外面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说不定这车子就在悬崖边上,你一旦使大了力气,翻下去可不得了。” 林浩赶紧停下了手,其实夏向阳不说,他也会的,毕竟谁都不愿意轻言死亡。 “那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清楚,先呆一会吧。恢复恢复体力,我现在头都好晕。林队,你先擦擦血,你满脸都是。” 林浩抽了几张纸巾擦着脸,郁闷地说道:“要说起来也是奇怪了,怎么好好的会发生这种事。” 夏向阳眼尖,道:“林队,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来了?” 林浩转头一看,还真的有好几个人过来了,便扯着嗓子喊道:“兄弟,能帮个忙吗?” 夏向阳也喊了起来。 那几人都是一副农民打扮,肩上还抗着农具,像是要出门要去干活的模样,闻听此言,转过头来,向这边走来。 看来是有救了,江束衣的心里也放下心来,但很快,他就发现有不对的地方了。 虽然这些人的样子,打扮都没什么出奇的模样,可是眼神里却隐藏着一种阴冷的笑意。 我们跟他们无怨无仇,他们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们? 这——是个陷井! 江束衣瞬间就明了了,他大喊起来,可是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急了,想抬手,或是抬脚之类的动作来提醒林,夏二人,可是却全身酸软无力,根本无法动弹。 完了完了。 第108章 结案(5) “江队,你别着急,人家已经过来了。”林浩瞅了江束衣一眼,以为他也是想引起那群人的注意。 也就在这时,那几个农民打扮的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加快了步伐,其中一个还喊道:“出什么事了?要不要帮忙啊?” 林,夏二人连连点头道:“来帮忙开一下车门,从上面摔下来了。谢谢啊。” 看着那几个人越走越近,特别是有几个人还四下望了望,这是救人的态度吗? 这是要灭口,看看四周有没有人看到的行为啊。 江束衣急了,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了一声…… ‘咳’…… 一块暗红色的淤血从他口中喷出,险些喷到林浩脸上…… 把林浩吓了一跳,赶紧又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 咳出这块淤血之后,江束衣感觉自己轻松多了,手脚也能轻微地动弹几下了。 “江队,你感觉怎么样?”夏向阳关心地问道。 “好多了,”说完,江束衣猛地意识到自己能正常说话了,便赶紧吼道,“别让他们靠近!” 林浩一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转头面向那几个农民工,大声喝道:“退后!” 但此时已经有些迟了,那几个人已经来到了车边。 听到林浩的喝声,那几人反而还加快了动作,几只手搭上车身,齐齐一声大喊,便猛地发力推起车来。 车子瞬间开始侧倾,车里几人此时哪里还会不明白,这车子恐怕正好是卡在悬崖边上。 江,夏二人大惊失色,挣扎着要出来…… 而林浩反而从车窗里探出头去,两只手一手一个揪住两个人,怒吼道:“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说着话就把那两人往车厢里拉,那两人拼命挣扎,可那林浩多大的力气啊,越是挣扎,反而越往车厢里进了。 车子也因为众人的激烈动作晃动得愈发大了起来…… 车内三人则于角度关系,根本就看不到车外的具体详情,只是觉得自己如同在怒海中的一叶扁舟一般,摇摇晃晃,完全无法保持身体的重心。 林浩一声大吼,双臂一较劲,居然把那两人从车窗里给拉进了车子里来了。 由于车子重量增加了,一时间,摇晃并没有那么剧烈了。 那还在车窗外的那几人中,有一个人显然是想要救同伴了,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来,一声呐喊,就朝林浩刺了过来。 由于刑警手则,除非是现场抓人的时候,会申请枪支,平时的时候刑警是不带枪的。 所以,在看到那匪徒拿出匕首来了之后,江,夏二人也只能大声提醒:“小心!” 那刀直冲着林浩的面门刺了过来,林浩也是胆大,待刀近了面门,居然张嘴猛地咬住。 那人先是一呆,似是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能咬得住,挣了一挣发觉竟然挣不开,便另一只手发力一拳打了过去。 林浩两只手拽着两个人,那两人拼命在挣扎,不得不用力拽着,自己大半个身子又在车厢之内,就连头部也因为咬着刀刃的缘故,导致无法躲闪,硬生生地吃了一拳。 这一拳直接打在林浩的鼻梁上,哪怕是江束衣坐在副驾驶位上,都清晰地听到‘咔嚓’一声脆响。 鼻梁断了…… 林浩吃痛,嘴就稍稍松了一些,那人顺势将匕首抽了回来,顺便还在林浩嘴里划了一下。 那一瞬间林浩的鼻子嘴巴全都是血在狂飙。 那持刀匪徒狞笑一声,再次将匕首刺了过来。 此时,夏向阳也在后座车窗那里拽住一个人,一时腾不出手来,见状只得大声提醒:“小心!” 林浩现在被触发了生理性流泪,一时间哪里看得清刀的来路,眼见就要刺中…… 偏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东西飞了过来,正中持刀匪徒的眼睛,随后弹落在地,却是车里的一个弥勒佛摆饰。 那东西飞过来的劲道虽然不大,可是眼睛并没有什么防御能力啊。 那人吃痛,手上刀的力道就缓了一缓。 林浩也就趁这个时候,松开一只手,一把拽住了持刀匪徒的手。 回头望去,见扔东西的不是江束衣还能是谁。 其实,若是江束衣身体健康之际,这一甩之力足够能将那人砸晕,可他现在身体原本就是旧伤未愈,车子摔下来的时候又好几处撞伤,导致全身的伤口都崩开,导致手上没有力道。 而且,这次扔弥勒佛摆饰之后,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险些要晕过去。 “江队,你没事吧?”林浩一边大声吼,一边手上较劲,往上一折…… ‘咔嚓’连续几声响,也不知是断了几根骨头。 那持刀匪徒‘嗷’地一声,很干脆地痛晕了过去。 也就在这时,那个被林浩放开的匪徒扑了上来,冲着林浩就是一拳打来,但此时的林浩哪里会被他打中,只一偏头,然后猛地一拳反击而出。 正中那个匪徒的脑袋,那匪徒两眼发直,便如同一截木桩一般往后便倒。 ‘砰’地一声闷响,也不知是不是后脑撞上了什么尖锐的东西,迅速有血从身后溢了出来。 其它还在推车的匪徒见状,也不推车了,齐齐朝林浩扑了过来。 林浩身在车内,如何应付得了这么多人? 在这个时刻,他热血上头,嘶吼一声,猛地发力,一脚踹在车门上,这一脚使得好大的力气,‘duang’地一声,整个车门都被踹飞了出去。 林浩瞬间得到自由,从已经有些变形的车厢里钻了出来。 他怒发如狂,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说着话就要扑向那几人,一个匪徒迎上前来便是一脚…… 那脚还没踢出,林浩也是一脚踢了过去,却是后发而先至,正踢在那匪徒的膝盖上,又是‘咔嚓’一声,那匪徒惨嚎着弯下腰去…… 也就在此刻,突然有一个匪徒从后面紧抱住了林浩,还大声喊道:“快来……” 话还没说完,那些匪徒刚刚一喜,还没来得及向前…… 就看到那人被林浩一个过肩摔,猛地贯到了地上,然后林浩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噼噼啪啪’正反两个嘴巴子,打得他牙齿在空中乱飞…… 众匪徒见他有如天神一般,顿时吓得魂不附体,齐齐一声喊,便往外逃去。 林浩正要去追,却突然发现那车子已经开始向悬崖外栽去…… 于是他不得不跑回车旁边死死地拉住,可是他虽然力大,却又如何能拉得动整辆车子,眼看车子要连带着把他也带下去…… 第109章 结案(6) 在这危急的时刻,林浩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他整个人半伏倒在地,分开两腿分别勾住两棵树,而双手则紧紧地拽着车的底盘,凭借着身体的力量,居然将车子险险给拽住了! 虽然还是摇晃得厉害,可是毕竟给拽住了,这小子真是天生神力。 然而事情还没完,那帮匪徒见到形势逆转,便又回过头来,一个胆大的朝林浩后背重重地踩了一脚。 林浩本来是可以轻松制服那个匪徒,但他却不敢放手,生怕车子摔了下去。只得受了这一脚。 这一脚的力气不小,但是对林浩来说,并未能给他造成很严重的创伤。 可却暴露出了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匪徒们心中明了,这大个子不敢放手,那岂非就是个活耙子么? 于是一拥而上,对着林浩拳打脚踢。 林浩的身体素质再好,也不可能任由别人殴打而身体无损啊。 转眼间就被打得头破血流。 可他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兀自在死死地硬撑。 “快出来啊!”他嘶声大吼道。 江,夏二人何尝不知,他是在为了保住自己二人的性命才被如此殴打,否则以他的战斗力,这群匪徒怕是不够当他的下饭菜。 当下两人也急忙往外爬。 夏向阳还好一些,他原本就身体健康,这次摔下来,只是折了一只手,爬起来虽然吃力,但起码还有盼头。 江束衣就不同了,他原本就旧伤未愈,现在摔下来又不知撞到了哪里,导致旧伤全部崩开,此刻不但血流全身,而且还酸软无力。挣扎了半天,也比之前好不了多少。 再加上此刻车子在不停地晃动,车内的人重心不稳,急切间又哪有哪么容易能爬出来? 也就在这时,一个匪徒弃了刚刚打断的木棒,又拿了一根,这次他瞄着林浩的腿。 可以说这是很阴险的举动,他不敢打林浩的手,万一打断了手,那林浩见已经不可能拉住车子,势必会索性放手与他们生死一搏,刚才那一幕还依稀在眼前回荡,只怕是自己这帮人一齐上也不是这大个子的对手。 哪怕对方只剩了一只手,恐怕也不行。 而打断了腿则就不同了,腿断了,哪怕你放手要跟自己这帮人拼命,自己也是稳占上风。 你动不了,只能坐着,全是我们主动啊。 至少打不过,还能跑吧。 ‘扑’地一声闷响,那根粗愈儿臂的木棒死死地砸在林浩的腿关节处。 林浩闷哼了一声,眉目都挤到了一起,显然是很痛的,但是却又不敢放手,车里还有两个警员和两个嫌疑人及无数证据呢。 这样下去,我们不都得死在这么? 江束衣奋力在夏向阳背后猛推了一把,大声吼道:“放手啊。别管我!” 林浩愰若未闻,只是死死地抓住不放。 一个匪徒大笑道:“人民警察,果然觉悟高啊,哈哈哈……” “我倒想看看你有多能抗。给我打!” “大个子,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吗?怎么这会像条死蛇一样了?” “先打腿,先打腿。” …… 众匪徒的棍棒一齐向林浩的两条腿上招呼,一下,二下,三下…… 随着‘咔嚓’一声,腿断了……哪怕江,夏二人在车上,也能明显地看到林浩的腿已经扭曲了…… “啊!”林浩终于惨呼出声,哪怕以他如此出众的身体素质,硬生生地抗了这么多下,也终于有些抗不住了,他虽然天生神力,但毕竟是人…… “声音不够大,再叫响一点。” “现在打另一条腿。” “不是应该先打头么?”一个匪徒说道。 另一个匪徒道:“那你上。” 那先前说话的那个匪徒拿着木棒正欲上前,忽然看到林浩那要杀人的眼神,这小子不会放开汽车来打我吧?想到这,他心里立刻就打了个哆嗦,赶紧又给退了回来。 “没用的东西。”一个匪徒骂道。 “你行你上啊。”退回来的匪徒不服气。 那匪徒犹豫了一下,却也不敢上。 虽然这帮匪徒没殴打林浩的头部,这使得林浩还能保持清醒,可是这样反而更痛苦。 “快放开啊!”江束衣急了,这样下去车里的人包括林浩全得死在这。 他使尽了全力的力气,猛地踹了夏向阳一脚,原本夏向阳就已经快要爬出来了,吃了他一脚的力量,人便从车窗里探了出来,一伸手正好抓住了林浩的手。 夏向阳刚刚爬出半个身子,脑袋便挨了一下,只觉得眼前金星狂舞,险些晕了过去。 他可不像林浩那么具有杀气,匪徒不敢打林浩,打他却没有心理障碍。 紧接着耳边又是风声响起,他知道第二棍又来了。 夏向阳虽然不及林浩,可也不是省油的灯,第一棍是没防备,待第二棍到来时,他微微偏头让开棍子,随后用头向上一顶,正顶在那挥棒匪徒的咽喉处…… 那匪徒只觉得一阵窒息感猛地涌了上来,他弃了棍棒,双手捂住咽喉退开几步,狂咳不已。 趁着这个空档,夏向阳爬了出来,一出来,便把手往里面伸:“江队,快拉住我。” 岂知,林浩到了这时,再也支撑不住,他能在众匪徒的殴打之下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手一松,车子开始往下滑…… 夏向阳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快拉住,江队还在里面……” “快跑,那车子掉了,大个子没牵挂了……” “快跑……” 一片鬼哭狼嚎响起…… 场面一片混乱…… 江束衣此刻的心却平静了下来,他甚至还有空去望了望后车厢的胡文语与崔达昌两人,那两人自始自终都没发出任何声响,估计伤得很重。 想来也是,他们后车厢内可没有安全气囊…… 在众人的惊呼之中,车辆先是撞在了一处悬崖边的突出物上,然后翻滚着栽了下去…… 江束衣努力想要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寻找任何可能求生的机会,可是未能如愿,他现在连最基本的平衡都保持不了。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带动着汽车以及他本人也在旋转…… 车内的各类杂物到处乱飞乱撞,像是一群没头的苍蝇一般。 ‘砰……’的连续响声,江束衣也不知自己到处撞到了多少下,很快他就失去了意识…… 第110章 结案(7) 不知过了多久,江束衣悠悠醒转。 一睁眼就看到惊悚的一幕,一只秃鹫正在眼前不远处看着自己。 这玩意不是吃尸体为生的吗? 我要死了吗? 四下望了望,顿时暗道一声侥幸,这车子摔下来居然挂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冠上。 还好这里是未开发的地区,山崖下还有许多树木,要不然非死定了不可。 他自己检查了一下,发觉自己的身体还好,可能是因为摔下来之后,自己睡了一段时间,再加上年轻,身体恢复了不少。 真是大难不死啊,就这么想着,忽然又看到有一只秃鹫飞了过来,直接就落在汽车上。 车子微微地晃了晃,把江束衣吓了一跳,你轻点啊,别弄得摔下去,谁知道这树有多高啊,在这种未开发区域,树长几十米的有得是。 要是再摔下去,怕也是难搞。 随后他又想起来,这秃鹫怎么越来越多了? 这里是秃鹫窝吗? 正想着,又看到有一只秃鹫飞了过来。 他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向后一看,胡文语与崔达昌二人几乎沉浸在一片血泊之中…… 他用力敲了敲前后车厢中间的隔栅:“胡文语,崔达昌!醒醒。” 从一开始的呼喊,到最后变成带着沙哑的吼叫…… 吼了很多声,那边没有任何反应,江束衣拿起前车厢里的一块震碎的小塑料片扔了过去,正好扔在胡文语的眼皮上,按理说,这地方是很敏感的,可是胡文语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只怕是没死也只有最后一口气了吧。 就我现在这状态,都自身难保,也不知该怎么救人了。 再说整个车体都已经扭曲了,他连进后车厢都进不去。这人根本就无从救起。 没想到那帮匪徒来找我们麻烦,倒让他们出意外了。 不对,等等。 突然有一道光从江束衣脑海里穿过,他意识到了前因后果。 莫非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对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这群警察,而是这车后厢这两人。 你要结案是吧? 我让你结案,为了让你结案,我还帮你的忙。 我甚至还垫了一个小喽啰。 现在你已经审讯完了是吧,已经有足够的结案证据了是吧? 那好,我把后事处理一下,总不能因为我帮你结案,把我自己给兜出来了吧? 所以,在南夏区刑警大队那里遇上的那几个自称是长盛集团的人根本就不是为了来打胡,崔二人出气的,他们的目的只能是来给汽车装追踪器的,甚至他们可能根本就不是长盛集团的人! 然后通过追踪器,才能知道自己是走的哪条路,随后在这路上动了手脚,譬如说在路面上涂上油脂之类的,让车子打滑,滑下去,伪造成交通意外。 可是没曾想,车子倒是真的打滑了,可是没能直接滑到悬崖下面去,计划失败了。 但这不要紧,他们还有后招,他们弄了几个人伪装成农民工,就是来干这个的。 可是一则未曾想到这车子滑下来,里面的人居然没摔晕过去; 二则,没想到那个林浩如此能打,这么多人都弄不过他。 这一下,事情往不可预知的方向行进了。 由于他们是来打扫‘战场’的,所以也并没有带上什么武器,其中一个匪徒有匕首,应该是个意外。 虽然计划出了点波折,但最后他们还是成功了。 这下皆大欢喜吧,你们可以结案了,我也高枕无忧了。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现在秃鹫都来了,胡,崔二人即便未死,也回天乏术了。 江束衣勉强移动着身体,摸索了一番,终于找着了手机,手机不知何时已经关机了。 他按下了开机键,屏幕闪了一下,随后又黑了,他只能重复去试…… 拜托拜托,可千万要能点亮,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试了好几次,手机就是开不了。 江束衣也只能放弃了,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往驾驶室那边爬去,那边的车门被林浩踢飞了,所以还能爬进爬出,否则就他现在这状态,就别指望能开门了。探头往下一看,目测这树冠到地面至少有个15,16米的样子。 他伸手拽了拽树干,试了试自己的力气,哎,手上的力气根本就没恢复,想爬下去只会变成跌下去,这个高度跌下去,只怕是死路一条…… “有人吗?救命啊!”江束衣大声喊了起来,此刻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可是他的声音只能惊走那几只秃鹫,其它一无所获。 要不弄个火堆? 哎,不抽烟的人,身上根本就没火机…… 再说这是树上,怎么生火啊? 算了,还是先睡一会,看看等会能不能恢复一些体力吧。 *** 第二天,依然如此,没力气,也没见到有人经过,庆幸的是没遇上毒蛇什么的。 他很饿了,可是车厢里都找遍了,别说吃的,就连水都没有。 要在这困多久?我怎么填饱肚子啊?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回头看了看胡,崔二人,然后立刻打了个哆嗦,转回头来念道:“不行,不行,我是人。” 但很快他又回头望了过去,倒不是他改变了主意,而是有一只秃鹫不知何时已经钻进了后车厢,它踱步到了胡文语身边…… “吓!”江束衣大声恐吓,就算这是罪犯,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吃人吧。 秃鹫飞走了,但却没飞远,而是落在不远处的一处树干,用不满的眼神看着江束衣。 第三天,他现在连动都不能动了,他虽然年轻,但身体多处受伤,又没食物维持人体所需要的营养,甚至连水都没有,他现在不仅全身乏力,而且眼前还略微地有些重影,耳朵也有些杂音在响动了,他就要坚持不住了。 秃鹫越来越多了,上次那只秃鹫又飞了过来,昨天江束衣赶了它好几回,现在他实在是没力气再赶它了。 你去咬吧,去咬吧,我眼不见心不烦。 可那秃鹫却没有飞往后车厢的意思,它径自飞到了引擎盖上,眼神盯着江束衣……很瘆人的很种眼神…… 呵呵,你看上我的肉了是吧,来啊,来啊。 秃鹫似乎听到了江束衣的呼喊起,它犹豫着走近了几步。 江束衣猛地暴起,伸出双手去拽它的脖子…… 其实我也看上你的肉了。 若在平时,这个距离江束衣有绝对的信心可以成功抓住它,可是他现在身体虚弱至极,更何况那秃鹫的反应也并不慢。 它扇着双翅逃离了江束衣的魔爪,甚至还有空闲在他的手上抓了一下。 ‘咣’江束衣的上半身重重地趴在了引擎盖上,发出一声大响,随后人渐渐地滑回座位上。 “呵呵,终究还是失败了。”他喃喃自语地说道,眼皮此刻也有些睁不开了。 就在这时,他耳朵里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喊:“咦,那边有声音。” “江队,是你吗?” “快,是西南方向。” “我看到汽车了。” “在哪里?” “在树上,你看。” 不知过了多久,江束衣的触觉也开始有点反应了,似乎有人正在动自己。 “江队,你怎么样?” 这是在做梦吗?他喃喃地道:“还好,就是好困。” “千万别睡,说说话,江队,案子结了对吧。” 呵呵,结案了吗?那只是一个新的陷阱而已。 可他嘴上却说道:“是啊,结了。” 第1章 案发地 三秦省西京市,雄据西北,华夏史上不知有多少政权在此建都。 素有‘定建邺,半天下;定西京,安天下’之说。 虽然今日的西京已经不复往日繁华,但在西京至县却迎来了一批来自京城的特殊‘游客’。 一个年轻的警察站在封锁线处看了看那群‘游客’的背影,跟身边一个老警察说道:“老张,你说这事有必要从京城调人来查吗?” 那老张嘴里叼着一根草梗,一副惫懒的模样:“饿怎么知道,这都是上头的事。” 年轻警察有些不乐意:“老张,你可是老警察了,这特意从京城调人来查,不是显得咱们工作不到位吗?” 见老张没说话,便又说道:“再说了,我看那些京城来的警察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来,特别是领头的那一个,跟我的年龄差不多,听说已经是大队长级别了,哪有这么年轻就当大队长的啊?这,这小子不会是有什么后台,跑这儿来露个脸,分点功吧。” 老张瞅了瞅他,一声冷笑:“莫胡说,你可知道那领头的那人是谁?” “是谁?”可能是老张的神态,让年轻人那颗骄傲的心有些受不了,“直接告诉饿,他是哪家的公子。我也好端正态度,免得得罪人。” “他就是江束衣!” “啊?就是去年那个破获了京城大学杀人案的那个江束衣?听说他不仅找到了这个案子的最终凶手,还查出来之前的数起案件及意外其实都是那个凶手在幕后操纵的那个江束衣?” “不是他还能是谁?谁能在刑侦系统一线直接越级升官的?直接就跳过了副大队长这一级,本朝开国以来,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老张略带感慨地说道,“这小子是个人物。” 年轻警察的眼睛已经有些直了:“乖乖,偶像啊。” *** “当时就是案发地,我们就是在这里发现被害人的。”一个30来岁的姓刘的警官介绍道,“事后分析,在当时发现的时候,被害人已经死了约三天了。” 江束衣看了看四周,道:“刘警官,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吗?” “不是,”说到这个,那个刘警官有些气愤,“我们已经找到了第一案发现场,就在前边那条小山沟里。凶手是事后把尸体拖到这道路附近来的。” 凶手在小山沟里杀了人,生怕别人不知道,还刻意拖到道路附近来,这是公然对刑侦的挑衅吗? 一想到这一点,何鸣石就忍不住发话了:“然后,你们在事后三天才发现尸体?” 刘警官有些尴尬,尸体就在距离道路不到5米的小树丛里,居然三天后才发现,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当下他有些期期艾艾地说道:“这里……嗯,这里是森林公园,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所以……” “这是失职!”何鸣石直接给刘警官定了基调,“又不是埋在地底下,是距离道路这么近的距离上,居然事后三天才发现尸体,上面原有的生物证据基本都被毁得差不多了。所以这就是你们才在长达一个月之久竟然连一个嫌疑人都找不到原因!” 这就不是尴尬,而是难堪了,刘警官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当下说起话来也生硬了起来,你们京城来的高人一等吗?你以为我就怕你吗?你是什么级别,还训起我来了? 当下刘警官说起话来就有些阴声怪气了:“所以,这不是叫你们这些国家精英来调查了么?相信有各位在场,案子很快就能破了吧。我们就静候佳音了。” 一听到何鸣石说话,江束衣就有不妙的预感,等到他想阻止的时候,已经迟了,何鸣石已经把话说出口了。 听到何鸣石那番近似于指责般的话语,江束衣真想掐死他,咱们从上面指派下来,这地方上的同僚们就已经不是很热情了,毕竟这多少有些怀疑地方上的刑侦能力的嫌疑嘛。 然后你还这样说话,这让人家会怎么想?你丫的富二代见谁怼谁的臭毛病能不能改改? 林浩站在一边已经惊了个呆,好家伙,我还以为你只是看我不顺眼来着,原来你是看谁都不顺眼啊? 夏向阳赶紧打圆场:“那个,刘警官,小何也不是故意的,他这不也是因为凶手现在还在逍遥法外感到着急嘛,当然,你们也是因为工作,大家都是如此,所以有些口舌之争就没必要了。您说是吧?” 看到夏向阳这种老成持重的人给台阶下,刘警官的脸色稍有好转,正待也说几句场面话圆圆场。 岂料何鸣石又说道:“我就是实话实说,说实话也不对了吗?” 刘警官被这话刺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当下冷笑一声:“是,我们地方上的水平低,当然比不上你们京城来的人了,不知这位何警官对这案子能什么高见?我们也好洗耳恭听。” 这下,江束衣也得要打圆场了,这才哪到哪啊? 现在连尸体都没看到,只是看了一下案发地,甚至第一案发现场都没看到,这能说出什么‘高见’来? 当下江束衣连忙走近几步,一把拉住刘警官的肩膀,说道:“刘警官,咱们借一步说话。” 刘警官知道这姓江的是这个组的头目,见他也要来打圆场,这个面子不便不给,当下正要移步时。 那何鸣石又说话了:“高见嘛,此时当然是说不出来的,不过,目前给你们指点指点方向,倒是可以的。” 刘警官终于火了,一把甩开江束衣的手,目视着何鸣石,声音也严厉了起来:“何警官,你可知道你是一个刑警!?说话要讲究证据,要负责任!就凭现在你们得知的线索,你能有什么高见!?我劝你这年轻人,要尊重事实,低调做人比较好!” 这下林浩也站不住了,赶紧上前也来打圆场:“我说,老刘啊,他这人就是这样,说起话来没边没际的,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刘警官还未说话。 何鸣石冷笑道:“你们都给我闪开,我来问你,你可知道凶手为何要把尸体移到道路附近来?” 众人都是一怔,这不是明摆着就是挑衅吗?这有什么可问的? “你们都认为是挑衅对吧?”何鸣石一副‘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想’的表情,“这只是表像,仅凭这一个举动,凶手便暴露出了他的心理状态!” 众人又是一怔,听这意思,你这是还真能说出个门道来了? 刘警官忍住气,道:“那就请多指教。” 第2章 凶手的渴望 何鸣石指了指地上,众人凝目望去,见他指的是地上那个警方绘制的人形轮廓,也就是一个白色的不规则的几何图形而已。 一时间,都有些不解其意,又转头望向何鸣石。 见到众人如同对待明星一般看着自己,何鸣石的心情终于愉悦起来了,他略显得意地甩了甩留海。 在上次京城大学的案子里,由于罪犯根本就没有下场比划,这也导致他根本就发挥不出来,从头到尾就没做出什么贡献,早就憋了一肚子鸟气了。 “假设,在场的各位是凶手,那么你们会如何处理尸体呢?” 众人先是一怔,随后纷纷作答,有说寻片荒山掩埋的;有说挖一座坟,把尸体埋人家棺材里去的;还有人说直接火化成灰的。 何鸣石点头道:“不错,恭喜各位,你们还算是正常人。因为正常人都知道杀人不对,所以要把尸体给隐藏起来。可是这个凶手却如此不正常,他不但不隐藏,甚至还堂尔皇之地移到路边不远处!从这一举动可以读出,他甚至希望别人发现这具尸体。这是一种升级的心态。” 刘警官听后有些不满,什么升级不升级?咱们这是刑侦,不是打怪网游。 当下他毫不客气地说道:“何警官说了这么多,我实在是听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这不就是挑衅么?关于这一点,我们也早就知道,不知这有什么指导性的意义?” 何鸣石理也不理刘警官,他夹了夹头发,指着尸体轮廓说道:“罪犯也是人,是人就有一个过程,绝大多数人一开始杀人都是很惊慌的,生怕埋的不够严密,甚至有许多人在杀人掩埋之后,还会数次来到杀人现场,看看有没有被人发现。绝对不会刻意地弃之路边。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凶手并不是第一次犯罪!” 刘警官这下惊住了,这是我们队里内部的秘密结论啊,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们才刚来啊,难道他们提前看过案宗?嗯,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只听何鸣石又继续道:“如果尸体只是停留在第一案发现场,那它的潜台词就是:‘我根本就无需躲藏,反正你们抓不到我’。可尸体却被刻意地移动到了路边,那么它的潜台词又是什么呢?” 没人说话,大家都看着何鸣石,等着他的解释。 何鸣石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它之前杀过人,可能还不止一个,并且它还在渴望并期待着某种轰动式的效应,以此来满足它那可悲的虚荣心。譬如说被报纸报道啊,产生了某种重大的影响啊。以此反推,也验证了我之前说的话,它并不是第一次犯罪。” 众人默默点头,很合乎逻辑的推理。 何鸣石又继续说道:“可以想见,它之前犯的案子并没有见报,也没产生什么影响,这必然是当地警方对它之前犯的案子进行冷处理了。 为了避免百姓恐慌,作为地方刑警用这种冷处理的方式无可厚非。 而这种处理方式让它感到无比的失落,它的期待受到了重大打击,所以才出现了升级的行为——杀人后,不但不隐藏,还刻意把尸体移动到路边! 它是故意的,它想让人家知道它的存在,它期待着在它自己的世界里被人认同!” 众人听得心里阴侧侧的,再看向地上那个尸体轮廓图时,耳边仿佛听到有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在大喊:‘你们为什么不登报!?’ 刘警官脸色发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推理,这不是他们队里的分析结果,先不说这结论对不对,至少还是很合乎逻辑的,看来这京城来的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江束衣若有所思,道:“这么说,还有其它的受害者,那要怎么找到它们呢?” 何鸣石指了指尸体轮廓,道:“有照片没?” 听完了刚才的分析,刘警官哪里还敢怠慢,赶紧从随行的人员那里拿出卷宗来,翻开指着其中一张道:“就是这个。” 众人纷纷围了过来,江束衣自然也过来了,见死者是一个大约60来岁的男性,从衣着上来看,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外表没有发现血迹。整个人是侧躺着,一只手自然舒展,头枕于其中,其余三肢皆是收缩状态,这形态看上去多少有些别扭。 刘警官看了看众人,指着尸体照片解释道:“大家看这尸体是不是有些别扭?正常死的时候,一般都是四肢自然摊开,我们寻访了很久,最后暂时的结论是:这个样子是某种仪式。当然这一切还没有得到证实,只是我们的怀疑……” 他一边说的时候,众人也在听,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何鸣石打断了。 “这不是什么仪式,这个姿式的意思是在说——那边。” 说着话,何鸣石还用手一指某个方向。 众人望去,见他指的方向,正是尸体的那只手指的方向。 刘警官有些不服气,我们花了那么长的时间,你一下子就推翻了,你有什么证据啊? 可是鉴于刚才何鸣石的表现,他说话客气了几分:“何警官,你是怎么判断这个姿态的意思是‘那边’呢?” 可能是见刘警官说话时态度软化了,何鸣石也没有要缠着不放的意思,开始解释起来。 “一开始并没有看到尸体,只看到了地上的白圈轮廓,所以我并不知道尸体究竟是怎么摆放的,如果白圈处的突出那一块是脚的话,那就不能说明些什么。可刚刚问你要了尸体的照片,发现不是脚,而是手,这就不同了。手不同于脚的地方就在于,手是有指向性的。这是凶手在暗示。” “暗示什么?”刘警官还是有些不解。 何鸣石摊摊手:“我也不知道,我是心理侧写师,不是神棍。” 说完他就朝那只手指的方向走去。 众人自然而然地跟了过去。 这里是一处国家级的森林公园,除了修的道路之外,大多数地区都是如同正常的森林一般,有些高低不平,走起来很是费力。 特别是像何鸣石这种生在大城市里又不怎么锻炼的富二代,那简直是地狱模式,他还没走多远,就开始有些喘了,然后脚下一滑,要不是林浩在旁边拉了一把,非一屁股坐地上不可。 林浩皱眉道:“何神棍,你该锻炼了。这才走多远?” 何鸣石喘着粗气道:“要你这傻大个管,我越来越觉得这凶手真是丧心病狂,这么难走的路,他还要把尸体拖过去,这多累人啊。” 夏向阳幽幽地道:“不是拖的,这地上没有拖拽的痕迹,应该是扛过去的。” 何鸣石翻了个白眼。 第3章 这下事情闹大发了 就这样往何鸣石指定的方向走着,走着,何鸣石始终都没说要停下来的意思。 终于有人问道:“还有多远?”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确实这样走也没有目标啥的,也难怪众人会有疑问。 面对众人的质疑,何鸣石擦了擦汗,没说话。 “再往前走走。”江束衣发话了。 他很清楚,何鸣石擅长的是心理分析,能找到一个方向就很厉害了,但要指望他能通过心理学去找到什么线索之类的,那就实在太强人所难了。 说完后,他低声对夏向阳说道:“夏处,你注意一下这周边。” 夏向阳点了点头。 听到江束衣说要再往前走走,众人也只得听从。 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众人不便不给面子,然后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夏向阳忽然说道:“等一下,你过来看看这里。” 何鸣石探过头去看了看,没说话。 众人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只是一片植物而已,当然,周围还有很多小虫子,但在森林里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有什么可注意的? 夏向阳指着其中一株植物说道:“这是一种食肉性植物,学名叫狸藻,通过类似膀胱的陷阱来捕捉小生物……” 江束衣见夏向阳有长篇大论之意,便赶紧道:“它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 夏向阳皱着眉头说道:“以这里的环境,这棵植物也长得太好了,这下面可能有东西。” 虽然他没具体说是什么东西,但大家都瞬间明了了。 既然已经知道下面有东西,那就开始挖吧,可是这次过来案发地,只是带来看看的,却没有带工具来。 然后刘警官只好让自己的随行的两个警员去找工具来。 等工具到了,再开始挖掘。 还没挖几下,就触碰到了东西,夏向阳赶紧叫停,细细挖出来一看,赫然是一具尸体,从腐败程度看上去最多只死了几个月的样子。 刘警官惊了,说实话,他一直就觉得这帮京城来的人是来给他们添麻烦的,之前何鸣石的分析,虽然觉得有道理,但也只是听听而已。 现在真的挖出尸体来了,这下子整个至县刑警大队都要尴尬了。 别人一来看了看地方,就能找出线索,自己这些本地的刑警,却白白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结果还一无所获,甚至连个嫌疑人都没有。 正懊恼间,又听得有人在喊:“下面还有,接着挖。” 在刘警官惊恐的眼神中,尸体被一具一具地挖了出来,已经有5具了啊,现在还在挖……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刘警官的脑子里像是有一面锣在被人猛敲一般,顿时就嗡嗡作响…… 这……这么多人……这下事情闹大发了啊…… 这绝对是重案啊,整个至县刑警大队的脸都给丢尽了啊。 现场一边挖掘着,夏向阳还一边在分析:“这些尸体埋藏的深浅各自不同,死去时间长的埋得最深,然后依次递减。” 哪怕对心理学不怎么了解的江束衣也知道,这就说明凶手对掩埋尸体的态度已经越来越敷衍了,反正你们抓不住我,我随便弄弄就好。 林浩擦了擦汗水,道:“下面没有了,应该就这5具,按这情况,是埋得最深的那一具是他的第一次作案吗?” 众人的目光移向那具尸体,它已经完全呈白骨化了,骨头处有多处残缺,头骨的下颌处张大着,看上去像是很惊恐的样子,令人有些心悸。 “是不是第一次作案得回去分析,”夏向阳仔细看了看尸体,“这具尸体像是被乱刀砍死的。” 江束衣指着埋得最浅的那具尸体问道:“这具是怎么死的?” “这个没经过化验倒不容易下结论,”夏向阳说着话,突然把手伸向了那具尸体的咽喉处…… 要知道这尸体上还有很多包括蛆虫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上面爬进爬出的,虽然夏向阳带着手套,但江束衣还是看得直犯恶心。 “舌骨断了,应该是勒死的。”夏向阳下了初步判断。 “埋得最深那具尸体是被乱刀砍死的;而埋得最浅的那具尸体则是被勒死的,作案手法相差如此之大,”江束衣想了想,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这说明凶手是在进化,从一开始直接持刀杀人,到现在勒死人。他变得聪明了,进化了。再也不需要去清理喷得到处都是的血渍了。” 众人都是无语,在场的都是刑警,一个杀人犯渐渐成长为一个惯犯,这是谁的错? 什么成长环境,生活压力之类社会民生问题暂且不论,至少所有的刑警们是有责任的。 如果你在它第一次犯案的时候就抓住它的话,那还会有后来的死者吗? 众人沉默了起来。 刘警官走到一边拿起手机拔通了大队长的号码:“是我,他们在案发地附近找到了另外5具尸体,加上道路边的那一具,死亡人数已经达到6人了……” “怎么会这样?”电话那边的人显然很是惊讶,“咱们怎么就没发现这个?” “不知道,可笑咱们一开始还以为这帮人是来踱金的……你是没看到这一幕,我是觉得……愧对这身身服。”刘警官苦涩地说道,随后也不等对方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他走到江束衣身边:“江队,您看还有什么需要咱们这边配合的,您尽管吩咐,能办的一定办,不能办的我再想想办法。” 江束衣看到了刘警官眼中的莹光:“刘队,这不是您一个人的责任,咱们所有的刑警都有责任,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不过说要配合,我这还真有一件事要你们帮忙,我们的姜法医应该已经快到了,恐怕得借用一下你们的法医室,哦对了,你们最好找几个助手帮忙配合一下姜法医,她,嗯,脾气不是很好。” “没关系,应该的,我知道,本事大的人脾气都不好。”刘警官垂着眼帘说道,“这事我现在就去办。” 众人把尸体运到至县法医室之后,姜采玉就开始解剖工作了。 而江束衣等人则开始进一步的熟悉案情,他们已经全盘接过了这个案子的办理权。 但不这个案子不管是谁在办,大家都知道,在华夏国死亡三人就算是特大案件了,何况死了这么多,所有人都加倍谨慎,大家都知道,这下事情闹大发了。 第4章 京城来的人就是有性格 “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1号死者,也就是在道路旁边发现的那具尸体,名叫丰克已,今年66岁。身高165cm,已经退休,之前是国营服装厂的一名普通职工。当时发现1号死者的是红谷森林公园的一个环卫工,他在做一周一次的例行巡查时发现的。” 说到这里,刘警官顿了顿,看了看江束衣等人的表情。 用句不恰当的比喻,他现在是有些‘惊弓之鸟’的意思了,甚至对自己的刑侦能力都产生了些许不自信。 一具放在道路边的尸体,居然被这些来自京城的特别调查组的人看出如此之多的门道,甚至还发现了更多的尸体…… 那谁知道,自己这番简单的介绍又会不会让这些人从中发现些什么? 江束衣递过来一个安慰性质的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刘警官对江束衣点了点头,接着道:“据调查,这个丰老头平日的不是太好相处,爱占些小便宜。社会行为不是太好。 这么说吧,三年前,他老伴突发心梗去世,明明救护车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可他硬说成是医护人员救护不力,要医护人员赔偿。急救人员当然不肯背锅,于是他就闹到院方领导那里,满地打滚,大哭大闹,最后院方出于息事宁人的想法,赔了他2万块钱。 再比如说,就是半年前,他骑电动车闯红灯,然后被别人正常行驶的小车给蹭了一下,也是耍赖不走,又讹了别人1千块。 像这种事,真是数不胜数,这人也没什么朋友。 得罪的人倒非常多,像他的邻居之类的,就没有跟他关系好的。 就连他死后,他儿子甚至都没有什么伤心的感觉。 但是,基本上所有跟他有过节的人,我们都查过了,没发现有可疑的人或行为。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死因是什么?”江束衣问道。 “我们法医检查过了,死因是窒息。”刘警官说着话,又拿出法医检测报告说道,“法医在1号死者的鼻腔内发现了细微的绒毛,在肺部也有发现这种绒毛,你们可以看看。” 江束衣接过检测报告翻了翻,上面写的很清楚,这种绒毛是一种人造化纤,应用很广泛,很多廉价的丝织品都采用这种东西作为填充物。 考虑到死者的面部没有呈现遭到挤压的痕迹,看来1号死者是被人用这类的丝织品捂住口鼻导致窒息而死的。 再翻开一页,在尸检报告中这样写道:‘……死者肺部有许多密集的小水泡……’。 这就进一步的证实了死者就是窒息死亡的。 江束衣斟酌了一下言词:“刘队,关于嫌疑人这方面……” 刘警官有些丧气:“这方面,我们真的一直在努力,基本上所有有关的人我们都查过了,甚至包括那个发现尸体的森林公园的环卫工都调查过了,总共调查了超过40余人,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不是没有作案时间,就是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 何鸣石冷笑一声:“那不是成鬼杀的了?” 刘警官没有说话,他多少有些心虚,造成这样的结果,当然是之前何鸣石的表现让他多少有些底气不足了。 林浩有些看不过去了,瞪着何鸣石说道:“你别老是这样阴声怪气的说话好不好?” “我怎么阴声怪气了?”何鸣石不满地瞪了回去,“我说什么话,还要你这个傻大个来教吗?” 成天傻大个傻大个的,我吃你家大米了? 林浩有些生气了:“我说,何神棍,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那可怜的优越感从何而来?” “那能怎么办?我每次看到你们这群蠢货,我就会涌上这样的感觉,这怪我吗?” “你说话小心点!” “我这人就这样,你不服?” 说着话两人吵了起来,江束衣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 没想到那两人又把矛头指向了江束衣。 先是何鸣石发难:“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是我的领导了啊?” 林浩只是冷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虽然没说话,但江束衣明白,他这意思是‘你自己的嫌疑还没洗清呢’。 说实话,江束衣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上次案件侦破之后,他本以为就此会回到千湖省去。 可是没想到突然来了一纸调令,保留了他这个小组。 还成立了什么特别调查组。 负责全国重大刑事案件的侦破工作。 直接隶属华夏刑侦总局管理。 看上去似乎是一步到位直接进了京城做了京官了。 但其实他是明白的,这其实还是不放心他,要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做事。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什么差错。 可以说是活的压力很大。 现在又听到两人这样挤兑,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让你们闭嘴,还有意见了?”他拍案而起,咬着牙咆哮道,“爱呆呆,不爱呆给我滚!” 两人也霍然起身。 “你让谁滚!?你妈没教你文明用语吗?” “说话给我注意点,论级别我可不比你低!” “叫你一声江队,你还就灿烂起来了是吗?” “你觉得你这身衣服能穿多久?” 那刘警官见到这几个从京城来的人如此有性格,不禁惊了个呆,感情混得好就是因为要有性格?我如今30好几了,不过是个副中队长,是不是就是因为我平时性格有问题? 夏向阳赶紧也站了起来,劝道:“都是为了工作,没必要这样争吵,都少说两句吧,给我个面子。” “说的就是你们!滚!”说着话,江束衣一点面子都不给,你夏向阳为什么会留在这个组,以为我不知道吗?他直接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我这就给总局打电话,我不需要不服从命令的下属!” 他一口就咬死了这两人就是下属的身份! 这一点必须明确,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有嫌疑在身,但他也不能随时随地被别人指着啊。 这两人虽然出身不同,出生地一南一北也不相同,但不可否认都具有极高的才能,也都是桀骜不训之辈。 只是再高的才能也必须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老大! 做不到这一点,扯什么都是虚的。 以前大家都是临时搭伙办个案子,他没拿出这个态度来,但此时不同以往,现在就是明面上的下属,那就要有下属的样子! 否则今天敢对着自己说怪话,明天是不是要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了? 更何况,这个电话还有一个作用,看看总局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要么,你让我回千湖省;要么给我换人! 第5章 霸道队长 江束衣直接把电话打给了裴老,他才不管裴老的身份呢,现在他就是要逼着上面的人表态。 你们究竟打算怎么处理我或他们!? 要是打给自己的直隶上司,说不定那上司还要请示再上一级,倒不如直接打给有权作主的人。 他也很清楚,上面不可能因为他跟下属有矛盾就脱了自己的衣服,最坏也不过是降级回千湖省而已,还能怎样? 对,我就是要逼宫!而且我敢打赌你现在不敢把我怎么样,你不是还要监视我吗? 果然,裴老那边对江束衣的逼宫只得好生安慰,然后承诺一定会解决这个问题。 很快相继何,林,夏三人分别接到电话,电话是谁打的,又说了什么,江束衣不太清楚,但可以看到那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他们三人不说话,江束衣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三个。 在一旁的刘警官有些坐立不安,按理说他是地主,多少得说两句,可是这又是人家内部的事,他又不好参乎进来,于是他也就只能站在一边陪笑。 顿了顿,还是夏向阳先说话了:“江队,我……” “200个俯卧撑,就现在。”江束衣才不想跟他们多说,必要的惩罚是要的,否则还当我是庙里的菩萨吗? 还体罚? 三人眼都瞪大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江束衣又继续说道:“不愿意也不勉强,早点回去吧。” 在他们较劲的这段时间里,至县的各个刑警也偷偷探目望了过来,好家伙,这京城来的人就是脾气大。 一时间窃窃私语,这让三人的脸色更为难看。 最后还是夏向阳先服软了,趴在地上做起俯卧撑来,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性格强势的人,况且上了年纪的人,总是更懂得能屈能伸的。 随后林浩也趴下来做起俯卧撑来了,虽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这么惩罚让他很没有面子,但幼年困苦的生活,也让他懂得了忍一时之气的道理。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这种道理,像何鸣石就不懂,他本是富二代出身,基本上可以认为是一出生就站在了别人的终点线上的人。 又没受过什么真正的挫折,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羞辱。 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存在的。没有人可以这样对待我何大公子! 他冷冷地看了江束衣一眼,甩头就走,转眼间便走出了案情分析室。 空气中只留下了一句话。 “姓江的,你等着。” 江束衣则冷冷地回应:“不送了。” 于是,在整个至县刑警的见证之下,这群从京城来的特别调查组让他们算是开了眼界。 本该是堪查案发地的时间里,谁都以为只是走个过场,结果这个特别调查组却仅凭一点点的珠丝马迹居然找出了更多的尸体; 本该是介绍案情的时间里,还满以为这下能出现更多的线索时,他们却起了内哄; 而本该是分析案情,找出凶手可能具有的特征的时间里,这个调查组的江队长却搞起了体罚,还气走了一个刚刚有上佳表现的警员; “饿滴神啊,这队长是在搞甚么?” “京城来的人,就是有性格。” “饿算是开眼了,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这种事。” “看来这调查组不是针对饿们刘队,他们是针对所有人……” …… 这些警员说的话声音虽然不大,但也足够让人听清楚。 江束衣也不理会这些言论,他坐在椅子上,等林,夏二人做完之后,才说道:“现在都坐下,分析一下案情。” 林浩沉默地掏出笔记本,他也不发表什么意见了,你不是自认是老大吗?那你自己决定好了。 夏向阳态度要好些,毕竟年纪大了,不愿意多事,只是他已经很久没有锻炼身体了,那200个俯卧撑做得他的手都在颤抖…… 以刘警官为首的在场的至县刑警都面露不忍之色,好家伙,这队长还真是霸道。 “首先,第一案发现场距离案发地目测大约有500米左右,既然现在没有拖拽的痕迹,也没有使用交通工具的迹像,那就说明很可能是扛过去的,这就表示凶手力气不小,考虑到力量问题,男性的可能性较大; 其次,凶手杀了这么多的人,从深挖埋尸,到故意挑衅,可见凶手极为狂妄也极为自信; 再次,1号死者身上并没有留下多少有价值的线索,可见凶手行事很是小心谨慎; 综上所述,我们要找的是一个男性,有一把子力气,自信且谨慎的人。 等姜法医的解剖结果出来了之后,我们再找找这些尸体之间的共同点。 你们有什么补充没有?” 江束衣最后那句显然是对着林,夏二人说的。 林浩言简意骇:“没有。” 看上去是个很平常的回答,可他的语气多多少少有些赌气的成份。不管他再怎么天才,年纪摆在这,这口气下不去也是正常的。 倒是夏向阳没有乱回答,他转头望向刘队:“刘队,咱们这个红谷森林公园周围有摄像头没有?上山的道路一共有几条?” 刘警官有些尴尬:“这个嘛,森林公园是刚刚开发的,根本就还没来得及装摄像头。周围也没有完全圈起来,上山的路……到处都可以上山吧……” 江束衣抬起眼皮:“那这个凶手是怎么知道的?” 刘警官一怔,随即醒悟,是啊,没装摄像头,虽然不是一个什么正经的秘密,可这也不是一件会到处宣传的事啊。 凶手是怎么知道的呢? 它当然知道是没摄像头的,否则他怎么可能会选择这里作为埋尸地点? 夏向阳点了点头:“没错,凶手可能认识这些建设项目的工作人员,或者它就是其中之一。” 江束衣补充道:“刚才我看了一下森林公园的剖面图,这个范围很大,凶手要是上山的话,就必然要有交通工具,譬如说汽车之类的。山上的森林公园里没有监控,可山脚下的大马路上应该是有的吧,这也是一个方向。” 刘警官服了,这霸道队长,虽然是霸道了一些,但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啊。要不怎么人家这么年轻就是大队长呢? 现在这么快就找到方向了。看来破案有望了。 第6章 车子 由于尸体有许多,姜采玉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能拿出法医检测报告来的。 而夏向阳又要继续去研究检测相应的痕迹证据,何鸣石又被气跑了。 所以,现在这个调查小组里能动用的就只有江,林二人了。 他们先是搜查了红谷森林公园山脚下的监控。 凭借着两人的经验与能力,很快一辆车牌号为秦a的黑色山田牌小轿车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按照至县刑警的说法,在这个位置向右侧的那条岔路是通往森林公园的。在4月20日,也就是案发当晚,大约是晚上19点左右的时候,这辆小车拐进了这条岔路,直到21点左右才出来。这个时间段,车主有什么必要去森林公园?”江束衣提出了疑问。 林浩点了点头:“白天去还可以说是看风景或是做别的什么,晚上的确没什么理由去那里。” 虽然刚才经历了非常不愉快的事情,但他一来比较大气;二来毕竟是一个职业刑警。 “只是……从这个监控上来看,似乎这一来一回的过程中,他的副驾驶位上都没有人。回来时他一个人很容易理解,可为什么去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呢?难道他是一个人去的?”江束衣皱了皱眉头,“那1号死者是自己去的?或者这个案子根本就与车主无关?” “不管是不是这人,反正咱们都得走一趟。”说着话,林浩已经站起身来,准备出发了。 江束衣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林浩的话,然后,他对刘警官交待了一下,让他等下把这个监控交给夏向阳,看看能不能弄清晰一点。 随后便拿着这名车主的身份信息出了门。 *** “你是姚学文?” “对,我就是,你们是?” 姚学文看上去只有40来岁,但实际上已经50多了,他西装革履,坐在办公桌后,中等身材,戴副眼镜显得斯斯文文的。他是一家花卉公司的高管,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实验室里忙活。 “我们是警察,找你调查点事。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江,林二人先是表明了身份,然后继续问道,“上个月,也就是4月20日晚上19点到21点,你在哪里?” 姚学文一怔,然后想了想,道:“我不太记得了。” “不记得了?”江束衣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才一个月的事,怎么记性这么差啊?” 仿佛听出了江束衣言语中的不信任之意,姚学文又仔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确实不太记得了,但按照我一直以来的习惯,应该是睡觉了。我每天晚上大约20点左右就会休息的。” “那就让我提醒你一下吧,你是不是有一辆山田牌的黑色小车,车牌号为秦a?” “对。”姚学文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不过他又奇怪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根据监控,你在4月20日晚上19点到21点去了森林公园,你去那里干什么?”问完后,江束衣紧紧地盯着姚学文的表情。 “我没去过那里啊。”姚学文一脸的坦然。 “那监控里怎么会出现你的车?难道那车自己去的?”江束衣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们不会是看错了吧?”姚学文想了想,才又说道,“我一个朋友上个月借过我的车,会不会是他去过?” 见姚学文的外在流露没有说谎的痕迹,江束衣便不得不考虑姚学文的话了:“你朋友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他叫梁正星,是一个植物学的教授,你们要他的联系方式么?” *** 没费什么功夫,江,林二人便来到了西京大学,找到了梁正星教授。 梁教授大约有60来岁了,在得知了两位警察的来意之后,梁正星很自然地说道:“对,我是借过小姚的车子。” “那您在那个时间点,去那里有什么事吗?”江束衣加上了敬语,他一向是非常崇拜那些搞学问的学者的。 “哦,是这样,”梁正星的笑容很是和蔼,“我是搞植物研究的,那天我白天带着一些学生到森林公园去现场教学,你也知道现在的孩子啊。别说不太常见的植物了,就算是水稻和麦子也未必分得清,所以我就带着学生们去现场观看,这样比较……” 可能是年纪大了,也可能是当老师的时间太久了,已经有了职业病。 梁教授一说话就是长篇大论,江束衣不得不打断他:“梁教授,你晚上带着学生去森林公园?” “当然不是了,是白天去的。” 江束衣眉头一展,继续问道:“那就是说,你晚上没去是吧?你是什么时候还的车子?” “是晚上还的吧,几点我记不清了,反正挺晚的。” “呆了这么久,白天呆到晚上?”江束衣有些奇怪。 “并没有呆很久,我带着学生到那里,然后中午就回来了。” 江束衣一直在看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啊,那19点到21点之间是谁开着车去森林公园的呢?于是他又问道:“然后你就没去过?” 梁教授想了想道:“又去了一次,当时是准备从至县回西京的,半路上发现我的教学笔记不见了,到处找没找到,于是就回去了一趟,果然在那里。呵呵。年纪大了,总是丢三落四的。” 作为一个植物学的教授,带着学生去森林公园,嗯,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年纪大了落了东西,所以才会在那个时间点回去拿,这也是合乎逻辑的。 看上去事情就是这么平常,没什么起眼的。 但江束衣还是不死心,继续问道:“您和姚学文是怎么认识的?” “哦,他啊,他们是一家花卉公司,然后会有一些植物学上的问题,我算是他们的顾问吧。说来惭愧,我也没帮上什么大忙。”梁教授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问到这里,江束衣已经全明白了,这个梁教授是那家花卉公司的顾问,然后某一天带着学生去森林公园现场指导,便借了姚学文的车子。中途落了东西在那边,于是才在那个时间点回去了一趟。 看来,这辆车子并没有什么可疑的。 那应该从哪里下手呢? 第7章 监控视频 告别了梁教授,江,林二人回到了车里。 江束衣拿出1号死者的个人资料翻开看了看,自言自语地道:“像他这样一个爱占小便宜的人,究竟要怎样才会惹下杀身之祸呢?” 林浩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在某次占人便宜的时候,凶手一时冲动下了手?” 江束衣摇了摇头:“这也说不通啊,那之前还有5具尸体呢,都是一时冲动?” 林浩又道:“江队,你觉得凶手为什么会选择在森林公园埋尸?” 江束衣一怔,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他想了想,道:“应该是觉得尸体会招来像蛆虫一样的各类生物吧,在森林里这种情况应该是比较普遍的。不会引人注意?” “我觉得这是一个原因,”林浩发动了车子,“但还有其它的原因,凶手可能跟这片林子有着某种关联。” “为什么这么说?” “6号死者,也就是我们事后发现的那具埋得最深的那名死者,已经完全白骨化了。 通常一具尸体的白骨化需要的时间长短,与当地的气候环境湿度都是密切相关的。一般是在5至10年之间。 按三秦这里的气候环境,我们先假设已经10年了。 可那森林公园现在都没完全建好,可见森林公园最多刚刚开始建了2到3年。那之前这里是作什么用的?”林浩提出疑问。 “之前?之前应该是一片荒野林子吧。”江束衣道,“你是说凶手可能就是住在这附近?” 林浩道:“就算不是住在这附近,至少也是有某种关联的。或者是在这发生过什么事,让他受到过创伤之类的。为了满足自己心理上伤痕,所以才选择了这片地点。江队,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你说的对。”江束衣点了点头,“通常杀人犯都不会集中埋尸,它们通常只会清理掉自己的痕迹,最多把尸体弄到一个不容易被人发觉的地方去。 这6个死者住的地方离森林公园必然远近不同,就地弃尸离开现场才是合乎情理的选择。没有必要埋在一起。 而且多次进出某一片地区,也容易引人注意。 所以,会集中埋尸必然会有原因。” 江束衣说着话,突然指着前面的岔路道:“往这边。” 那边不是回至县刑警大队的路啊,往那边去干嘛? 虽然不明白,但林浩还是按江束衣的指示照做了。 随后,车子停在了一个小山坡上,从这个小山坡往下望去,正好可以看见姚学文所在的那家花卉公司。 这小山坡并不高,而且今天天气也良好,能见度很高。甚至还能看清楚那公司的人的模样。 而此时,那家花卉公司正在搬运着一些什么东西。 江束衣看得有些出神。 林浩一时有些不解,但他仍然很耐心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江束衣才道:“这个姚学文看上去力量并不大,你看,他才走了两趟,搬那么大点的仪器,就扶着车子在喘气,看来凶手不是他。” 林浩顺着角度望去,见到姚学文果然弯着腰在喘气。 原来你还是不信他。 “走吧,回队里。”江束衣把头转了回来。 林浩发动车子:“江队,你为什么不信姚学文呢?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啊。” “不,他有说谎的痕迹,至少表情不是很自然。”江束衣很肯定地说道,“不过,是人就会有秘密,我只是不能断定他的秘密是否与本案有关。现在看来,光是体能这一项他就过不了关。我想,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去了解他的秘密了。” *** 回到了队里之后,两人先是去了一趟法医室,姜采玉此时正在忙碌,见两人来了,也不搭理,只自顾自的做事。 “姜法医,现在尸检结果如何?”江束衣问道。 “没这么快,”姜采玉看也不看他,随后她从解剖台上的一具尸体的胸腔内掏出一块粘乎乎的黑色物质出来,‘轰’地一声轻响,无数不知名的小蛾子飞了起来,那东西还在往下面滴着什么,有时候是像污泥一样的东西,上面还伴随着各种蛆虫般的小虫子…… 江束衣看得几乎都要吐出来,旁边的林浩也皱起了眉头。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出结果?”江束衣半捂着脸问道。 “全部出来,至少要三天后。”姜采玉也不看他,而是把那东西放到一个托盘上,然后切了一小片,放到显微镜下观察。 “那现在出来了哪具尸体?” “目前只有6号。” “说说情况。” “6号白骨化尸体,从骨龄上判断,死时大约65岁左右。尸体长约160cm,应该是8年前被杀的。 骨架上多处有被锐器破坏的痕迹,颈椎处为致命伤。 推测凶器约为一柄单面开刃,长约50cm的以铁为主的制品。含有少量的硫。” 听到这番话语,两人顿时觉得这类凶器有些熟悉。 林浩试探性地问道:“西瓜刀?” “我可没这么说,那是你的判断。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姜采玉继续埋头搞研究,“小张,你把我刚才刮下来的那些标本送到痕迹室给夏处长。” 一个年轻男子拿起一个玻璃制的小管子领命而去。 “能判断6号死者的身份吗?”江束衣感觉自己的肚子里在翻江倒海,说实话,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其实他并不适合当一个刑警,这种场面始终都不能习惯。 “目前正在检验dna,结果还没出来。”姜采玉皱了皱眉头,显然是觉得这两人干扰自己了,便直接下了逐客令,“我很忙,没空跟你们闲聊。你们可以走了,有结果我会通知你们的。” 两人只得出来,江束衣叹了一口气:“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林浩也有些郁闷:“现在我们什么线索都没有,而法医那边又要三天后才能出结果,这三天我们怎么办?” 正在两人彷徨无计之时,夏向阳突然打过来一个电话。 “江队吗?你在哪里?” “我就在队里啊。” “你到技术组来看看,我重新优化了一下视频。发现了一个东西。” 江,林二人连忙赶到技术组,一见到夏向阳便问道:“到底发现了什么?” 夏向阳点开视频:“你们注意看。” 第8章 旧案 视频里就是发现那辆山田轿车的那个视频,比之前已经清晰了许多,显然是被夏向阳精修过。 只是大家看来看去仍然没有什么发现。 这算是个什么意思? 江,林二人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夏向阳。 夏向阳无奈,只好把视频调到了一个时段定格,并指着某处道:“注意看这。” 几人注目望去,见正是那轿车在转向岔路,往森林公园的方向去的时候,在视频的一角,有个黑影。 随着视频的播放,那个黑影也一闪而过,如果心不细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 “那是啥?”江束衣惊疑不定。 “是个人。而且应该是男性。”林浩很有把握地说道。 听到林浩这样说,江束衣都有些自我怀疑起来,这么肯定?难道我的判断力如此之差么? 你怎么就知道是个男人,在我看来,什么都有可能,就不能是野猫或猴子什么的吗? 夏向阳有些钦佩地望了他一眼:“林队是怎么看出来的?” “猜的。”林浩丝毫也没有尴尬的觉悟。 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江束衣狠狠地瞪了林浩一眼,还未说话。 却见林浩说道:“夏处,你拿这个给我们看,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了吧?” “是的,”夏向阳肯定地说道,“来,你们看这里。” 说着话,他打开一个软件,软件里用光点标出了那个黑影的身躯及四肢。 “我测算过了,这个黑影消失的时候,是用腿部发力的。这就意味着不太可能是猩猩或猴子之类的生物,这类生物更倾向于使用前肢发力移动。爬行时前肢先行,攀树时也是多用前肢。 然后我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会不会是野猫,野狼或是其它什么动物呢? 但是根据周边环境推测到的体型来计算,不太可能。 如果非要说是的话。那除非是老虎,可是三秦的老虎已经消失很多年了,就算真的还有,那也绝对不会在这,而是会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地区。 所以,也只能是人了。然后考虑到这个人动作这么灵敏,现在的女性大多都不怎么锻炼了,男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就是我对这个黑影的看法。” 江束衣沉吟了一会,道:“那这人大概多高?” 这个问题倒是把夏向阳给问住了,他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这个还真不好说,影子太模糊了,大概160cm左右吧。” 江束衣舒展了一下手腕什么也没说,但是林浩知道他是在回忆姚学文的身高,姚学文身高据目测大约是172cm左右,这显然不匹配,但也说不好,毕竟夏向阳也没有具体确定这黑影是多高。 只是现在知道了这点对案情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眼看天色已晚,江束衣便嘱咐夏向阳早点休息之后,也和林浩回到了下塌的地方招待所里。 他们这次来了10人不到,其中江束衣与夏向阳一个房间,林浩与何鸣石一个房间。 江束衣回来了之后,先是洗了个澡,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植物的相关信息。 其实他不知道具体自己要找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在页面间切来切去的。 然后,有一条报道引起了他的注意。 报道的标题是《植物学家帮助嫌疑人洗脱冤屈》,发生在10年前。 细细翻下去,大意无非是警方确定了一个嫌疑人常某,认为此人杀了人,而且报道还说常某在警方提供的证据前供认不讳。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可看的,关键是后来,剧情突然反转了。 在上法庭的时候,常某突然翻供。 作为业内人士,江束衣当然知道,法庭上翻供的话,很大可能审判长会不予采信的。 你之前干嘛要认罪呢?现在又翻供,你三岁小孩吗? 可是这一次审判长居然采信了,无他,就是常某的律师突然提出申请一个证人出席,声称这个证人能证实嫌疑人并不是杀人真凶。 这是合理要求,法庭自然就同意了。 而这个证人,居然就是梁正星教授! 看到这里江束衣觉得这个事情开始有点意思了。 然后这个梁正星拿出来了证据,说是嫌疑人常某在事发当天根本就不在西京。 因为他在常某的车上的发动机通风口处提取到了一种树的叶子,而这种树叶在整个华夏的西北地区根本就没有! 仅产于巴蜀的南部及彩云省等部分湿度较高的地区。 这就说明常某根本就不是凶手,因为他当天甚至都不在三秦省。 而是驾车去了巴蜀或彩云省一带。 据报道说,当时法庭一片喧哗。 然后让人重新检验了梁教授提供的证据,甚至还推迟审判,重新检验了常某的车子。 结果正如梁教授所言,那的确是一种只在华夏西南部才有的树种,叫云樱。 这样一来,无论如何,常某都不可能会是凶手了,最终自然是无罪释放。 报道在最后,记者花费了大量的篇幅去抨击警方有屈打成招之嫌。 这些江束衣自然是没有兴趣看下去了,他新开了一个页面,搜索了一下这个梁教授的简历。 根据简历,梁教授今年62岁,算是国内比较知名的植物学的专家了。 然后发表了多少论文得到了什么成就之类的,江束衣就没兴趣看了,他专心地搜了一下,看看这个梁教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新闻之类的。 可惜的是并没有找到。 接着他又回忆了一下今天跟梁教授接触时,他的外在流露。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怀疑什么,只是直觉上有些不对。 如果是20年前,你说警方屈打成招之类的他是信的。比如以前就有鲁仁明这样动粗的事情嘛。 但是现在,他是不信的,从抓人,到审讯,再到拘留,几乎可以说是处处都是监控,怎么屈打成招? 正当他在思索之际,突然门被敲响了。 “江队,睡了吗?我林浩啊。” 江束衣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21点了,这时候来找我干什么? 打开门之后,林浩直接进来把门关上:“江队,刚才我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我觉得这对案情很可能有帮助。” 第9章 自首吧 “坐下说,”江束衣指了指沙发,“想喝点什么?” 林浩坐在沙发上,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我是这样想的,像这种集中埋尸的案子,一般都是心理出现了问题。 然后说是,这种案子完全就是他的强项。 他说案子侦破可以分两步走。 第一,先等尸检结果出来,杀人多了,想不留下证据,就如同走多了夜路,不会遇上鬼一样荒谬。所以法医到最后一定是能提供一些线索的。但我们不应该去根据线索找人,因为他既然敢故意指引我们到案发埋尸地,就必然做好了准备,就算是知道了某些线索,我们也很难找到对的人,反而很有可能被它误导。所以,我们要找的是这个家伙的第一次犯罪,因为那时候,他的手法还没固定,随意性很强,很容易留下证据; 第二,从心理上来说,这个人极为渴望得到轰动式的效应,既然这样,我们就偏偏不给他这种效果,继续冷处理,然后他一定会再犯罪的。” 江束衣端了一杯水递给林浩,皱着眉头坐下道:“现在警方已经介入了,甚至我们特别调查组都从京城来了西京。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于顶风作案?” “是这样,我觉得吧,像这种连环犯罪的凶手,通常是心理上有一种发泄的欲望,可能会有控制意识,但不会太强烈。 你想想: 6号死者虽然已经白骨化,但还能看到上面到处都是刀痕,这是一种发泄式的虐杀; 2号死者呢?当初在现场时,夏处就发觉死者的舌骨断了,极有可能是勒死的; 而1号死者呢?从至县警方的调查报告上显示,是被人用软织物捂住口鼻窒息而死的。 虽然3,4,5号死者现在检测结果还没有出来,但已经可以明显地看出凶手在不断的进化,不断地成熟。 从发泄式的用锐器砍人虐杀,弄得一地的血,还得自己收拾。 到勒死,起码不用收拾那些原本就很难收拾的血迹。 再到窒息死。 我仔细看过至县刑警的尸检报告了,死者鼻腔,口腔乃至肺部的绒毛实在太多了些。 我敢打赌说凶手一定用窒息这个方法折磨了死者好几次,以至于丝织物的外层都被死者咬破了,里面的绒毛洒了出来,灌进了死者的体内,从而造成了死者最后死去。 这说明什么?说明它从体会犯罪结果的快感阶段,已经进化到体会犯罪过程快感的阶段了。 砍杀,会弄得一地的血,收拾起来很麻烦; 勒死的话,人要在死者的背后,看不到死者挣扎的模样,快感并不高; 只有窒息,才能细致地体会被害人数次濒临死亡时挣扎的模样。 对凶手来说,这样的快感是会上瘾的。 纵向分析凶手的轨迹,它明显地呈现出从发生,到发展,再到成熟的一致性。 所以,只要我们进行冷处理,那对它来说,就没能达到它的心理预期,它必然会再次作案。 只是,需要注意的是,这次凶手作案,手段势必更加成熟,方式势必更加隐蔽,而势头势必更加疯狂,因为它的心理已经十分稳定!” 这番话听得江束衣头皮发麻,过了好一会,才继续道:“何鸣石还说了些什么?” 林浩一怔,随即有些尴尬:“你看出来了?” “虽然你对心理学也有些研究,别掩饰,我都清楚的。”江束衣点评道,“但是要说出心理学上如此深刻的话来,我觉得咱们之间,只有何鸣石才有这个能力。” 虽然他现在跟何鸣石现在还在僵持中,但他对他的业务能力一向是没有过任何怀疑的。 “要说起来,我也不赖,这么多话,也亏我能记得住。”林浩喝了口水,“你想知道他还说了些什么?” “当然,说吧。” “他说你压力很大。” 江束衣一怔,没有说话。 林浩继续说道:“他说,任何一个人若是杀了人,然后又天天跟警察混在一块都会产生巨大的压力。更何况你自己还是个警察。所以你才会失态,他说你之前并没有这样,现在脾气越来越不可控了。那种无形的压力让你喘不过气来,你正在走向疯狂。” 江束衣的心里顿时有一种被有脱了衣服般的羞辱感,只是他的脸上却是一副丝毫没有感触的模样,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他就跟你说这些不着调的东西?” “他说的不着调?行,那我就说说看,”林浩冷笑了一声,“你看看我说的着不着调! 在齐春县人民医院时,刀疤男蒙猜坠楼而死,以你的身手,你明明可以拉住他的,为什么没有? 是因为你在想——这样灭口应该是不会被人看出破绽的吧? 如果你只是个平常人,那我也不会怀疑你,可你是吗?你的身手明明不错啊,这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的,不是吗? 而迪巴呢?他的死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吧? 他试图爬出汽车,你却扑了上去,继续饱以老拳,最后导致他引发了剧烈的脑震荡抢救无效死亡。 这也是可以避免的吧?你是想说你那个时候已经失去理智了吗? 最后,你那天见的人是徐止文吧,我不知道你们谈了些什么,可是没几天,那个徐止文也死了。 这也跟你无关吗? 你已经疯了,你知道吗?” 他居然还知道了蒙猜?他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徐止文也死了? 怎么回事? 我原本还指望着这是一条线索呢,怎么好好的就突然死了? 江束衣脑子里急速旋转思考,脸上却依然很平静:“你要是非要钻牛角尖,让我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这案子可能对你来说压力有些大了,你早点去休息吧。” 林浩有些怒了,他‘嚯’地站起身来,高大强壮的身材再加上他的表情,显得很有压迫力:“我没觉得有什么压力,有压力的人是你,江束衣,你自首吧!不要再挣扎了,我们迟早是会找到你杀人的证据的。” 你可知道我有多倒霉,别人穿越不管穿越到什么人身上,起码前任都是清清白白的,而我呢? 一直在挣扎求生! 无论黑白都难以容得下我…… 江束衣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早点睡吧,我也有些累了。” 第10章 线索 次日,江,林二人乘车来到了昨天视频里那个黑影出现的地方。 这里算是一个小山坡,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那条弯进森林公园的路,可是除此之外,也并没有别的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 至于线索嘛,自然是不可能有所发现的。 要知道大自然的自我修复能力很强,哪怕你是留下了脚印之类的,也仅仅需要几天的功夫,你就再也看不出任何痕迹了。 更何况那是一个月之前的事。 林浩四下张望:“江队,那个人到这里是要来干嘛?” 江束衣叹了一口气:“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这里离案发现场的路并不好走,要先上一个大山坡,然后再跳下足足有10米高的悬崖,才能到达案发地。森林公园又没监控,他实在没必要这么大费周折。” “是啊,”林浩苦笑了一声,“10米高啊,普通人应该要摔断腿了。” “走吧。” 就在两人就要离开的时候,江束衣却好像看见了什么。 我刚才看见什么了? 这里又能有什么?怕不是我眼花吧? 江束衣自嘲地一笑,随着林浩走下了山坡,来到了公路边,正要上警车时,却突然看见公路边有一辆大货车呼啸而过。 那车装得满满当当的,虽然外侧还用绳子固定了一下,可是随着车子的行进,却总是给人一种要掉下来的感觉。 对啊,就是这种感觉。 “上车啊,江队。”车里传来林浩的催促声。 “等一下,再回去看看。”江束衣说完就往那山上跑去。 以他的体能,很快就跑到了当时觉察到不对的地方了。 林浩也追了上来:“江队,怎么了?” “你看,看那棵树。”江束衣指着远处山崖边的一棵树说道。 林浩顺着方向望去:“那树,怎么了?” “那是一棵桉树,正常情况下都是生长得笔直的,可那棵树却有些弯了!”江束衣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这明显违反规律,“你就不觉得奇怪?” “行,那咱们就看看去。” 两人往那边飞奔而去,很快就来到了树下,然后他们发现这棵树之所以是弯的,是因为树上系着一根粗大的绳索,另一头正垂向树边的悬崖下…… 不用攀下去,两人也知道从这里下去的话,那里离案发现场并不远…… “这会不会是凶手留下来的?”林浩惊疑不定。 江束衣想了想,道:“如果凶手是利用这根绳索来捆绑尸体或受害人的话,那他上坡不是也是挺累的吗?” 林浩没有说话,开始四下翻找起来,很快拔开一片繁盛的枝叶:“我想,他应该是从这里过来的。” 江束衣走上前去,呈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条曲径小路。 要说是路也不恰当,准确地说是一条可容人通过的通道更精确。 更要命的是这条小路有着拖拽的痕迹。 小路的尽头会是什么呢? 两人顺着小路一路向前,由于有拖拽的痕迹,所以这个倒不担心会走错方向,还没走多远,就来到了一条土路旁边。 两人心里都泛起了一个念头,这人开着车来到此处,然后拖着受害人进林子,尸体可以直接扔下去,人再攀下去埋尸体…… 完全是合乎逻辑的推断,凶手为此也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体力成本。 江束衣道:“现在看来,这里应该就是凶手的作案方式了。只是现在却不知道凶手是从哪里开车到这里来的呢?” 林浩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村庄:“或许前面会有人能提供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虽说普通人一般不会注意这些细节,但上去问问也是无妨。 两人来到村口,正好有一群人围坐在那里聊天,于是便上去表明身份,攀谈了起来。 在闲聊中,结果正如江束衣所料,村民们表示并没有注意到近期有什么陌生的车俩在附近停过。 这当然也可能是他们根本就没注意到了。 林浩不死心,继续问道:“那你们村里有没有人开车之类的?” 村民们表示村子里并不富裕,倒是有些年轻人在外面赚了钱,可是一般也只有过年才回来,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车子在附近。村子里有的就是摩托车。 摩托车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上面要是装什么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了。 眼见问不到什么线索,两人只得放弃,正要离开时。 一个村民好奇地问道:“我听说前面林子里刚刚发现死了好多人,死的是谁啊?” 林浩没有回答的意思,转身就要离开了。 江束衣却暗暗想道:死的是谁,难道你认识吗? 没必要告诉你嘛,不过,这个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万一认识呢? 抱着这个念头,他接过话头:“有一个叫丰克已的,你认识吗?” 村民犹豫了一下:“是不是一双八字眉,人品不太好的那老头?” 咦?难道有戏? 江束衣掏出手机亮出丰克已的照片:“你看看这人,认识吗?” 跟刑警交流,普通百姓是很少有机会的,现在看到江束衣拿出照片来了,一群人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纷纷说道。 “没错就是这老头。” “饿跟你说,这老头可坏了,上次还讹了赵老四500块钱呢。” “哎呀,这人是死了?太吓人了。” …… 江束衣猛地一惊,这里还有跟丰克已有过节的人?这里的人是不是被刘警官查过? “等一下,刚才是谁说赵老四的?” 一个村民有些紧张地说道:“饿说的,咋了?” 这个村民正是认识丰克已的那个村民。 林浩也赶紧回来了:“你别紧张,把赵老四的情况跟我们说说。” 村民道:“就是上个月的事么,那天我回村,刚到村口,就看见赵老四跟那人在争论,摩托车都扔在一边,看上去像是出事了。 那人可嚣张了,说是被撞伤了,要赵老四赔他3000块钱。 赵老四说根本就没碰到他,不肯赔他钱。 于是那老头就满地打滚耍无赖。最后把警察都招来了。 然后我就跟着赵老四一起去了派出所。 就是在那里知道了那老头叫丰克已。” 说到这,村民有些愤愤不平:“最后赵老四还是赔了他500块钱。你是不知道,像饿们这村里都穷得很,赵老四算是最穷的那一个,500块都拿不出,还管我借了200块。那老头说还没完呢,赵老四还差着他2500块,说是以后还要来找他要。要是不给,就让赵老四去坐牢。” 第11章 赵老四 江束衣听着这村民说着话,心里渐渐冒出一个念头,会不会是这丰克已再次找赵老四要钱,赵老四拿不出钱,索性就杀了他呢? 林浩在一旁问道:“那赵老四多大年纪?” 一个老者村民回答道:“48了。” 48岁,作为一个男人来说,还是具有一定的体能的,的确能完成这样的动作。 “全名叫啥?” “赵贵。” 林浩又问道:“这赵老四现在在哪里?” 那村民道:“上个月就跑出去了,说是借钱去了,但饿们都知道他是去避债主去了。” 呵呵,避债主,恐怕不是避债主,是去避风头吧。 这个赵老四越来越有嫌疑了。 “他住哪里?”江束衣问道。 “就村头那边,”那村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幢破败的民居,随后又有些怯生生地问道,“你们该不会是怀疑是他干的吧?” 江,林二人回头一看,那幢民居离那条拖拽的通道几乎就一步之遥。 两人便向那幢民居走去,也不回答那名村民。 房子很是破败,看得出来已经有不少年头了。 门口就两片一推就倒的木板,这显然不是原装的。 至于窗子甚至连块玻璃都没有,只是草草的也用一块木板挡上了,还空着一大段缝隙。站在屋外就能看到屋内的情况,简直可以说是一贫如洗。 “江队,你觉得是赵老四干的?”林浩反而犹豫了起来,“如果真是他,那他不应该这么穷啊。杀了那么多人总得有点利益吧。” 听到林浩这样说,江束衣也迟疑了起来,反正现在没有搜查令也进不去赵家,不妨先打个电话问问刘警官吧。 “刘队,当初你们排查的时候,有没有排查一个叫赵老四的嫌疑人?” “赵老四?你等会,我看看资料。”过了一会,刘警官回道,“没有,根本就没有姓赵的,江队,你们是怎么找到这个人的?” 他现在对江束衣等人是越来越佩服了,人家人生地不熟的,这在转眼间就不但找出了更多的尸体,又发现了一个自己这帮本土人都没能找到的排查对象。 “具体等我回来再说吧,你先帮我查一查这个人现在到哪里去了,他们那村的村民说这赵老四上个月就跑出去,说是避债去了,而债主恰恰就是丰克已。” 刘警官自然满口答应。 刚刚放下电话,耳边就响起一个声音:“你们在干嘛?” 两人回头一看,大约在4,5米左右的地方,一个30来岁的壮汉骑着摩托车,后座上还放着一个大布袋,正一脸警惕地看着两人。 哎呀,刚才研究得太入神了,一辆摩托车路过,居然都没注意。 还没等两人说话,那大汉又道:“大白天的偷看别人家的屋子,是想干什么?偷东西到别处偷去,快走开!” 这壮汉还蛮有正义感的嘛。 自己一个人面对两个人,特别是还有像林浩这样的彪形大汉在场,居然都敢于站出来。 两人亮出警官证表明了身份。 见到是警察,那壮汉才放下了警惕的神色,连连表示歉意:“哎呀,不好意思,我们这最近不太平,老有人丢东西,我就丢过。所以我看到你们在那张望才会……呵呵,不好意思啊,我说呢,想偷东西眼光也太差了吧,谁不知道赵老四家穷得连被子都没有?” “你认识他?”林浩问道。 “嗐,都是乡里乡亲的,怎么不认识啊。”壮汉回道,随后他又问道,“不过,二位警官刚才是想干嘛?这赵老四又犯事了?” 又犯事了? 这句话让江束衣有些警觉起来:“他之前犯过事?” 壮汉犹豫了一下:“没有没有,我就是瞎说。那我走了啊。”说完他便启动了发动机。 “等会,你是干什么的?”林浩上前一步问道。 壮汉怔了怔,道:“我就是这村子里的啊,我卖被子的。” 说着话,他仿佛生怕两人不信,便熄了火下车,打开后座上的大布袋,里面果然是一床被子。 当他打开被子的时候,两人都立刻瞪大了眼睛,因为在被子的一角,有一处的线开缝了,几片绒毛就静静地粘在上面。 两人立刻就快步上前,林浩一把就撕开了被子的那条线缝,于是更多的绒毛展现在眼前,还有几片飞到了空中…… 那壮汉的脸都黑了:“喂,我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好端端地把我的东西给弄坏了啊?” 江束衣赶紧道:“你这东西多少钱,我买了。” 那壮汉见他们要买,便高兴起来,报价60块。 说实话,这也不贵,江束衣当场手机支付给了他,顺便问道:“你这被子哪里进的货啊?” 那壮汉做成了生意,心情好了不少,只是在哪进的货却不肯轻易地说出来:“我这质量你就放心吧,我常在县城里卖货,用的人都说好,我们村的人都在我这儿买,就连赵老四上个月也买了一床呢。” 江束衣一听,这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不就是作案工具吗?虽然还需要进一步测试这些绒毛的成份与1号死者鼻腔里的绒毛成份是否一致,但已经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了赵老四了啊。 当下他迫不及待地问道:“上个月赵老四在你这儿买过被子?” “可不是嘛,我这质量杠杠的,你就放心用吧。睡得舒服极了。” 林浩质疑道:“他哪来的钱?” 说到这里,壮汉的脸上露出一丝恻隐之色:“他没钱,我赊给他的。都是乡里乡亲的,算了,也不指着他还钱了。” 那这一切就全都对上了啊。 有作案工具,也有作案动机,这个赵老四怕是真的要好好解释解释了。 作别了那名壮汉,两人飞快地赶回了队里,直接找到夏向阳:“夏处,你检测一下这床被子里的绒毛。” 没过多久,检测结果出来了,与1号死者鼻腔里的绒毛完全是同类产品! 那就是你了,赵老四。 在场的刑警们不禁都喜笑颜开,曙光就在前方啊。 接下来,那就是申请搜查令和下达逮捕证了。 江束衣信心满满,知道了你的具体身份,你怎么可能还能跑得掉!? 第12章 真傻还是装傻 作为一支刑警队,拥有的能量是很大的,全县的道路,餐厅,酒店,等等的交通监控;以及汽车站,火车站等等地方早已经实现了实名制。 一个普通人想要藏匿的话,这显然是有些异想天开。 更何况在警队内网的人口管理网站上,找寻他的照片并不难。 警方搜寻机器开始全力运行,很快就得到消息。 有监控显示就在前天,看到一个疑似赵老四模样的人出现在至县西边郊区的一处菜市场中,猜测是在那儿买菜。 既然有了具体的目标,那针对赵老四的抓捕行动很快就开始了。 江束衣分配警力,当天就在菜市场周围设下埋伏。 你要买菜是吧,这一方面说明你就住在这附近;另一方面则说明,你应该会再次出现,你总要接着买菜吃饭吧。 第二天下午大约18:34分左右,坐在菜市场外围公凳上的江束衣的耳机突然响了。 ‘菜场西通道地鼠出现,重复,菜场西通道地鼠出现。’ 江束衣立刻下令:‘行动。’ 埋伏了两天的刑警们一拥而上,待江束衣赶到时,那赵老四已经被数名刑警压在身上,兀自在喊叫:“你们做甚么……” 做什么?我们想做什么,你会不知道? 江束衣拿出手机核对了人的模样,一挥手:“带走!” 一群壮汉夹着赵老四往警队呼啸而去,只留下现场目瞪口呆的不明围观群众…… *** “姓名。” “赵贵。”赵老四年龄有48岁,可长相很是显老,说他是68岁恐怕江束衣也是会信的。他有缩了缩脖子,看着审讯室,他显得有些畏缩。 …… 问完了基本情况之后,江束衣继续问道:“知道为什么要抓你吗?” 赵老四呆了呆,然后胡乱摇头。 江束衣皱了皱眉,这小子看上去怎么总感觉反应有点问题? “4月20日下午19点到21点,你在哪里?” 赵老四又呆了呆,然后开始掰手指。 在一旁的林浩有些莫名其妙:“问你话呢,你干嘛?” 赵老四抬起头来,一脸的讨好的模样:“饿在数日子哩。” 林浩傻了。 江束衣捂住了脸,这……这会是凶手? “我这么说吧,一个月前,你是不是和一个叫丰克已的人发生了冲突?” “对,”对这件事,赵老四的反应倒是很快,看来这事对他的刺激挺大的,“饿根本就莫碰到他,他讹人!” “事后呢?” “甚么事后?”赵老四的反应还是很慢。 “你被讹了500块之后,越想越不对,就找到一个机会把丰克已杀了,对不对?” “嗯,”赵老四先是点了下头,随后整个人几乎都跳了起来,扯得审讯椅发出‘格’地一声响:“你们说甚么?杀人?” “端正态度,把你杀人的经过详细说一说。”江束衣的气势已经不如之前了,看这赵老四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连环杀人的凶手啊。 是哪里弄错了吗? 赵老四的情绪激动起来,显得很是委屈:“饿没有杀人!” “没有杀人,你跑什么?”林浩斥道。 赵老四的神情呆了一呆,重复地喊道:“饿没有杀人!” “那你为什么离开家,躲到西郊菜市场去?”林浩又问道。 “饿没有躲,饿是去西郊跟亲戚去学养峰的。”赵老四总算是说了一句像样的辩驳的话。 “养峰?” 江束衣的脑海里突然回忆起了树上的那根绳子,难道这老小子是想养峰,所以才弄了一根绳子?这倒是也能说得通。 “你把详细情况说一说。” 于是赵老四开始语无论次地说了起来,整理一下就是这老小子想跟别人学养峰,然后才扯了一根绳子在树上,理由居然是自己想试试呆在那上面舒服不舒服…… 至于地上的拖拽痕迹,则是他想在那儿建一座小木屋,理由是生怕峰蜜被人偷了。 而被子嘛,那是他到至县西郊的亲戚家去学习的时候,生怕别人看不起,所以买了床被子暂住在别人家。 只不过,现场那边还应该有许多木头了?可是在现场并没有发现那些木头啊。 听到江束衣这样说了之后,赵老四伤心地说道:“饿就知道会被人偷了,我弄那些木头容易么,咋甚么人都有哩,活个命咋忒难……”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 接下来的审讯完全是一团糟,因为这赵老四伤心得难以自已了。而且说起话来还巅三倒四的,理解起来很是费力,怎么看都是脑子有点问题。 *** 江束衣坐在审讯室外的台阶上,郁闷地抽起烟来,最近他的压力越来越大,已经到了不得不借用抽烟的行为来解压了。 林浩也点了一根,他弹了弹烟灰:“江队,我看这人……不太像是个能作案的人啊,只是个苦命人而已。是不是我们哪里搞错了?” 搞错了?你也有这种感觉么? 江束衣还没说话。 刘警官却有不同意见:“林队,这话不能这么说,刚才你们审讯的时候,我就在审讯镜那儿,那老头说来说去,就是说不清楚那天他在干嘛,就算不是他干的,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其实刘警官这么想也没什么错,只是他说的是正常人,你看那赵老四像是正常人么?恐怕是有点缺那个啥吧…… 江束衣脑子很乱,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又吸了一口。 林浩问道:“江队,你信不信那赵老四的话?” 信什么?养峰么? 还是说你在问我,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江束衣仔细回忆了一下赵老四的神情,微微点了点头:“我看不出他有撒谎的痕迹。” 刘警官有些急了:“我说江队,咱们是刑警,又不是电视上那种搞笑的什么心理学家,一个人撒谎这怎么能看得出来嘛。我跟你说,有些人装起来真的是连自己都信。” 刘警官这话提醒了江束衣,是啊,我的判断方式不就是因为大脑所思与外表流露的冲突矛盾么? 要是他自己都信,那还会有这些冲突么? 会不会这次真的是我搞错了? 这老小子在装傻!? 第13章 又一个死者 江束衣与林浩连夜赶到赵老四所说的亲戚家。 通过询问得知,这个赵老四还真的是在跟他的亲戚学养峰,他那个亲戚就是卖峰蜜的。 然后也在他亲戚家住,并找到了一床被子。 拿回来给夏向阳检测后得知,被子的外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要知道1号死者是被人用织物窒息而死的,这就意味着在织物的表面必然会有死者的唾液或是其它什么东西。 而现在的检测结果却证实了这个赵老四跟本案是真没什么关系…… 那还能说什么,放人吧。 案情又回到了原点——没有嫌疑人…… 是夜,江束衣独自上街头买醉。 还没喝两口,就感觉身边有人,侧目一看,不是林浩还能是谁。 “怎么,随时随地都要盯着我啊?”江束衣带着醉意训斥道,“我还有没有自由了?” 林浩一屁股坐在江束衣对桌:“你想多了,我也只是想喝两杯而已。” “你也想喝两杯,呵呵,”江束衣斜眼看他,“那你来得可有些迟了。” “行,既然你说我来迟了,那我自罚三杯。” 说完他问夜宵摊老板要了一副碗筷,自己倒了三杯,一一饮尽。 见到林浩这副作派,江束衣大叫一声:“够爽快。” 言毕两人推杯换盏起来,在酒愰杯摇之际,江束衣有些酒意上涌:“我喝酒是因为有心事,你呢?怎么,林队也有心事?” 林浩又闷了一杯,道:“谁能没有点心事呢?” “来,说说看。” 林浩沉默了一会,忽然道:“江队,有时候,我真的是看不透你。说你是有事吧,可你平时的作派,又不怎么像。说你没事吧,可所有的证据又都指向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直地盯着江束衣,仿佛要看穿他一般。 “其实我是穿越过来的,然后穿到了这个倒霉的家伙身上。”江束衣的身体已经跟不上思绪了,手微微一动,筷子滑到了地上,“你信不?” 林浩翻了个白眼:“这不好笑。” 江束衣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不会信,来,还是喝酒吧。”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由于他喝得有些多了,手在手机上划了好几下才接通,还没等他说话,那边刘警官的声音就传来了:“出事了,江队,你们一起的何警官出事了,你快到森林公园这儿来。” 何鸣石出事了? 一听到这话,江束衣立刻寒毛都竖起来了,这也太胆大了吧? “怎么了?谁来的电话?”林浩喝到这个时候,口齿也有些不清了,“没事就挂了啊,咱们继续喝。” *** 等江,林二人乘着出租车到达现场时,那里已经被刑警们用警戒线给圈起来了。 两人赶紧表明了身份,待一进去就看到有一辆警车,后备箱打开着,一个人正蜷缩在里面。 这…… 以往的一幕幕突然涌上了江束衣的心头,第一次见到何鸣石的时候,透过窗户的阳光洒在那张俊秀的面孔上,他还傲慢地用下巴‘指’了指沙发; 再见面时,爬长城,那副帅帅的面孔配上满脸的汗水的那副狼狈像; 突然在他的脑海里又出现在医院时的场景,何鸣石自信地说道:“我才不信你会是凶手。”这是第一个明确地表示支持自己的人。 镜头又切换到在破获胡文语案时,何鸣石满脸的怒容冲着自己吼道:“你到底还瞒着我些什么?” 再到这次他甩头走出了案情分析室:“姓江的,你等着。” 虽然始终未能与他交心,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讨厌何鸣石,相反,他还很欣赏他。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给自己洗脱罪名而已…… 可眼下,这个帅气的天才却以一种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鸣石……”江束衣伸手想去触碰眼前这具尸体,可手却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 他虽是个演员,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自己的情绪。 林浩与何鸣石的感情没有那么深,但此时他多少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沉默了片刻,他叹了一口气:“神棍啊,早就说了让你多锻炼身体了。” “一定要抓住这个混蛋!”江束衣咬牙切齿。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两人一怔,转回头来,却见到何鸣石坐在一块石头上,正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们。旁边还有一个警员在给他的手作包扎。 咦? 我喝多了? 两人看了看何鸣石又看了看汽车后备箱里的尸体。 “你们以为我死了?”何鸣石明白了,“简直是两傻子,你们死了,我都不会死。我这样的天才要是死了,那老天爷都会哭的。” 江束衣扭过头去,抹了把眼睛。 林浩很是尴尬。 “瞧你们俩这傻样。”虽然还是骂人,但语气已经有所变化了。 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在三人的心中泛起,三人都知道,彼此间大家已经亲密了许多。 等姜采玉与夏向阳赶到并检查死者时,江束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鸣石夹了夹头发,想了一会才道:“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我就是开车来案发现场周围转转,到了这之后,我就上了山,等我下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了。然后我就打电话给刘警官了。” “那你这?”江束衣指了指他正在包扎的手。 “这个是我自己不小心给扭了一下。”何鸣石无所谓地抬了抬手。 林浩也走了过来,低声道:“你觉得这事会不会就是那个凶手干的?” “这还用说,”何鸣石瞪了林浩一眼,道:“百分百的事。” 江束衣叹道:“这家伙现在膨涨了啊。连警车都不避讳,它已经疯了吗?” 何鸣石冷笑道:“我看它没疯也差不多了,咱们冷处理之后,这不,憋不住了都。你信不信,现在记者已经在路上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就看到一辆接一辆的车子赶到了。 然后一大堆人扛着‘长枪短炮’从车里钻出来…… 林,何二人退后一步,把江束衣留在前面。 “看你的了。” 两人如是说道。 第14章 推断(1) 在例行公事一般的闪光灯之后,有记者开始问道:“我是《三秦晚报》的记者,请问刚才是不是出现杀人案了?” “无可奉告。”江束衣回答的很官方。 但是这其中出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而且让记者们察觉了。 “你喝酒了?” “警察办案居然喝酒!?” “请问你是怎么想的?你到底有没有把人民群众的安全放在心上?” “不想干就下台!” …… 一番口诛笔伐,让江束衣也颇感狼狈。 原本他看到何鸣石‘出事’的时候,酒意已经醒了七分,可那醒的是大脑,他的嘴里依然还有着酒气。 这是事实,他能说什么呢?也只能应付道:“事情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那是怎样的?” “请给个合理的解释!” …… 又是一番炮轰。 当然,也有记者并不怎么关心这个问题,他们更关心的是—— “据说这次犯案的是一个警察,消息来源可靠吗?” “这个警察为什么要杀人?这样的人在警察队伍里还有多少?” …… 这什么情况,谁说这是何鸣石干的了?咱能不能别听风就是雨的? 等一下,他们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这帮人才刚刚到,现场根本就没让他们进去,他们是怎么知道现场的情况的? 江束衣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却暗地里把问这几个问题的记者都给记了下来。 等采访告一段落之后,江束衣暗自拉住那几个问问题的记者,将他们带到一旁。 “你们是怎么得知这里发生案件的?” 那些记者还以为江束衣要给他们独家报道呢,一个个喜不自胜,没想到居然是找他们问问题。 一个年轻的记者刚要回话,却被一个老记者给打断了:“这位警官,我们的问题,你一个正式回答都没有,却反过来问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江束衣肃然道:“我这也是为了破案。” “我们也是为了采访啊,除非你答应透露点什么,否则免谈。”老记者淡定地点上一根烟,如此说道。 其它几人便纷纷咐和:“没错,就是这样。” 江束衣犹豫了一下:“那你们想知道些什么?我先说好,有些事情现在还没定论,我是不会透露的,这是工作纪律。” “之前有报道说,就在这个森林公园里还有其它的死者,请问这次的死者跟前面几个死者是什么关系,凶手是否为同一人?”老记者叼着烟斜视着江束衣。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见那几个记者一脸的不满之意,江束衣便耐心地解释道,“你们可能对我们的工作不是很了解。现在我们才刚刚发现尸体,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跟你们知道的一样多。接下来,我们还要对尸体进行解剖,化验。这一切都有一个过程,所以我真的没法回答你。” “那好,”老记者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江束衣,“那等你什么时候能够回答我了,再来找我们谈吧。” *** 回到了队里,尸体连同车子自然是交给法医组和痕迹组了。 而何鸣石也需要做一个笔录。 “你是怎么会突然想去案地转转的?” “还不是因为你们无能,这么久都没什么线索。” 江束衣蛋疼地挥了挥手:“不能这么说。” 何鸣石无所谓的耸耸肩:“那好吧,是因为案子陷入了僵局,我心急如焚。” 林浩噼里啪啦地把这段话给录进去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上山去转悠去了啊,”说到这,何鸣石看了看被包扎好的手,“说起来也是晦气,不但什么都没找到,还差点摔了一跤,把手给扭了。” “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看实在是找不到什么东西了,就回来了啊。一下山坡就看到汽车的后备箱被打开了,往里面一看,居然有一具尸体。下面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没有任何帮助的笔录,”江束衣叹了一口气,靠在了椅背上:“现在看来,最靠谱的办法,还是要等法医他们的结果了。” 何鸣石却有不同意见:“也不能说是没有帮助,起码我们可以明白一点。我之前的判断都是对的。 从深藏埋尸,到弃尸路边,再到使用警车的后备箱。 一步步的升级都在预示着,他已经进入了对犯罪的自我欣赏之中。 要知道心理犯罪的罪犯,在屡次得手之手后,会产生心理畸变,也就是所谓的控制快感。 它发现警车可能是一个偶然,但他乐意使用这个偶然。 可以推断,它对警车的兴趣完全符合了它要把这个蛋糕做大的欲望。” 林浩不满地道:“你说的不错,可是这番话对我们又有什么帮助呢?现在我们需要知道的是这人是谁?在哪里?知道它的心理状态是怎样的,又能如何呢?”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可知道这世界上传说有一种老鼠,叫巨鼠,体型大概相当于家猫的一半左右。它们能喷出带有剧毒的唾液,能够麻痹猫的神经,从而吃掉猫。”何鸣石侃侃而谈。 江束衣惊讶了:“还真有这种老鼠?” “当然没有了,不过,你不觉得跟现在的情形很相似吗? 警察抓犯人,通常会被比喻成猫抓老鼠。 可如果这只老鼠是一只传说中的巨鼠呢? 至少它自认为它已经进化成了一只巨鼠。” 说到这里,何鸣石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由于老鼠的生活习性问题,大多数人是不会喜欢老鼠的。 正常人家里若是发现了老鼠的话,那么他们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想办法把这些老鼠弄死,最起码也是赶走。 可是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这时候人们惊喜地发现了猫这种生物却以老鼠为食。 虽然没有人会明说,但是大家都会在潜意识里认为,老鼠是邪恶的,恶心的;而猫则是正义的,可爱的。 那么,在大家都认为警察是猫,而罪犯是老鼠的环境下。 一个挑衅警察的罪犯当然可以在心理上认为它是一只老鼠。 顺着这个思路,这只老鼠应该做一些什么事情呢? 它应该站在猫的对立面上,来破坏这个环境。 它做到了吗? 做到了,因为它杀人了。也挑衅警察了,看上去这一切都符合一个普通罪犯的特征。 但是有一点却不容易理解。” 两人都异口同声地问道:“是什么?” 第15章 推断(2) 何鸣石淡淡地说道:“你们仔细想想1号死者是什么人呢?他的身份已经查明,行为举止非常不检点。是一个通常意义上认为是坏人的人。我现在特别期待法医那边的检测结果,因为我怀疑,其它几具尸体可能都是类似的人。” 江束衣不解:“这说明了什么?” 何鸣石解释道:“如果其它几具尸体也是如同1号死者这般行为的人,那就说明,它并不认为自己在犯罪,可能还认为自己做得很对。” 林浩失笑道:“这也太荒谬了吧,一个罪犯做得对?” 何鸣石看着林浩一字一顿地说道:“它心中的潜台词就是:正是因为你们这些警察不作为,所以才逼我才……嗯。这样的话,也就能解释,它为什么渴望得到关注了。它想宣传它的思想。” 林浩虽然没再说下去,但脸上的神情显然有些不以为然的模样。 江束衣也不怎么认可何鸣石的话,毕竟他这话里主观臆断的成份太高了,完全没有任何证据支撑:“就算所有的尸体都是有相类似行为的人,也并不能说明些什么吧?就不能是巧合吗?” “不可能,像这种有连续杀人的惯犯,绝大多数都是有自己的一套逻辑的。”何鸣石否认了江束衣的看法。 但江束衣也没有在意,继续问道:“好,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给凶手做一个素描,它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何鸣石想了想,道:“凶手应为男性,在社会上应该是属于那种成功人士,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无外在失常状态。 他应该在年幼时有过不堪回首的经历。 而且对象很可能就是警察这一类的公职人员,否则无法解释它为什么会挑衅警察。 要知道惯犯有很多,但大多数人并不会这么做。 因为这样做无异于惹火上身。 但如果是年幼时曾经受过这类的创伤,那这种行为就显得很合乎逻辑了。” 江束衣苦笑道:“你这推断并不能帮我们找到凶手。” 这话还可以有另一种理解方式——还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呢。 何鸣石显然明白江束衣的言外之意,他也没有生气,只是继续说道:“它应该有某种怪癖,这种怪癖应该与当今的社会习性有一定的关系。它平常的时候,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想法,很低调的一个人,低调到让人很容易忽视它的存在。但到了一定的关系之后,它就会渴望交流,并强烈地期待你能接受它的世界观。” 林浩不满道:“你说了这么多有什么用?我们就是想知道罪犯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何鸣石摊了摊手:“抱歉,心理学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哦,对了,森林公园可能跟他有某种关连。” 江束衣站起身来:“算了,我还是去看看法医组与痕迹组的结论吧。” 何鸣石的脸黑了…… *** “7号死者今年约为40岁左右。体表无伤,但皮肤呈橙红色。根据尸体解剖发现左心室血颜色呈鲜红色,右心室颜色发暗。应在零下20度以下的环境中冻死。具体的检测报告没有这么快。”姜采玉冷冰冰地下了结论,“这是按你的要求先检测的7号死者,至于3,4,5号死者的结果,还要再等等。” “那行,我再找找夏处。”说着话,江束衣等人来到了技术组。 见到江束衣等人来了,夏向阳一脸羞恼地从桌上拿过来几样东西,死者的手机,钱包都赫然在列,其中居然有一张身份证! 上面显示7号死者叫苏志成,今年39岁,家住西京。 一看到这东西,江束衣顿时就火冒三丈了,难怪这夏向阳会是这副神色。 这凶手是完全已经不把我们警察放在眼里了吗? 一次比一次过份,这次居然连死者的身份都懒得藏匿了。 非逮到你不可! 林浩的脸色也变了:“这也太狂了吧?” 只有何鸣石神色未变,非但如此,甚至在他的脸上还写着‘我就猜到会是这样’的表情。 四人一时无言。 最后还是何鸣石打破了沉默:“夏处,能不能查一查这个人平时是什么社会行为?” 夏向阳点了点头,通过网络他很快就查到了相应的结果。 多次打架斗殴,有3次高速别车的经历,甚至还因为纵火罪2次坐牢…… 当夏向阳报出这个结果时,何鸣石一脸的冷笑:“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小子还以为自己真的干得不错呢。” 江束衣也冷笑道:“要是人人都这样,那还要法律干什么?那还要秩序干什么?大家都回到蛮荒时代好了,想砍人就砍人,想抢劫就抢劫。” 夏向阳叹道:“现在凶手作案的手法越来越成熟,我们现在拥有的线索,全都是它刻意留给我们的。说实话,我压力很大。” 何鸣石冷然道:“这是因为它觉得自己很聪明,聪明到可以随意玩弄别人,而别人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江束衣沉默良久,忽然走出了技术室。 他在走廊上,思来想去,还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你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吗? 你不是觉得自己在替天行道吗? 你不是想出名吗? 我来成全你。 让你知道名不是那么好出的。 “喂,李记者吗?是我啊,今天接受采访的那个警察。”江束衣压下了心头火,和颜悦色地说道。 “哦,江警官对吧,打电话给我是因为什么事呢?”李记者明知故问。 “是这样,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和你们合作,咱们警民一家亲嘛,对吧。你把谁通知你们的告诉我。我可以向你披露一些案件的进展。怎么样?” “好啊,好啊,”李记者喜不自胜,这下我可要登个大新闻了,还得是独家的,“那您看咱们在哪儿见面比较方便呢?” 和李记者约好见面地点之后,江束衣放下手机,他的脸已经阴沉了下来。 很快,你就会知道,舆论的可怕之处。 这么急着出名,怕是你从来没有体会过出名的感受吧。 你觉得自己做得对!? 舆论会把你变成笑话的。 第16章 舆论 第二天,生活在至县的老百姓们突然在《三秦晚报》上看到一篇这样的文章。 标题为:《红谷森林公园连环杀人案初探》 副标题为:一个不愿具名的内部人士提供的资料。 报道声称,红谷森林公园的连环杀人案目前已经发现了7具尸体,皆为一人所为。 这7名死者生前的具体行为及名字,文章中只字未提,只是着墨于凶手有多凶残。 而且凶手已经凶悍到了可以自认为随意定人生死的地步。 说实话,这种类似的报道,其实还真不少见。只是大多数都是泛泛而谈,毕竟记者不太可能真能得到什么内部消息。 但这篇文章却完全不同,有许多细微之处描述得有如亲眼所见一般。 一看就是有理有据的,譬如说那具白骨化的尸体上共计有多少处伤痕,然后警方通过这些伤痕,模拟出凶手当时是怎么作案的,怎么下的第一刀,致命那刀又是砍在哪里,当受害人已经不支倒地时,凶手仍然不肯放过,仍然继续逞凶。 再比如最近有一名死者,居然是被人放在冷库里给活活冻死…… 倘若是杀人也就算了,这已经是虐杀了,不把对方当同类了。 而且说得好似亲眼所见一般,不由得人不信。 其实森林公园这里有杀人案,至县大多数人都知道,但那只是民间暗传,很多人都以为是谣言。 但这次不同了,这《三秦晚报》可不是普通的报纸,那是一家在三秦省有相当市场的报纸。 他们不仅仅有传统的平面媒体,还有电视及手机公众号。这一下子全方位覆盖了。 见到这样级别的报纸都报道了,这也由不得大多数人不信了。一时间,舆论大哗。 其它各个报纸媒体纷纷转载,瞬间火遍了整个大西北。 无数人在网上口诛笔伐,要求凶手早日去死。 至于骂凶手有病的,和祖宗十八代的,那就更是不计其数。 江束衣满意地看着报道,我就想知道此刻凶手是怎么样的心情。 你不是想出名吗? 满足你! 只是,没经历过的人根本就不懂得人言可畏! *** 次日,江束衣再次致电李记者:“我说李大记者,我已经把案件的进展通知给你了,你什么时候谈谈你是怎么知道森林公园有尸体的?而且还在警车后面!?我把我这边的都告知你了,你现在也应该告知我了吧?” 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李记者突然说道:“哎呀,谁呀,我这边听不太清楚,我现在在外面,这手机信号不太好。有事等会再说。啊。” 还想吊着我?是想指望以后还能源源不断地从我这儿得到案件的进展吗? 胁迫我?你找错人了! 江束衣的脸立刻就阴沉了下来:“李记者,你这样就不太合适了吧?哦,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案件的进展内情的啊?你是不是潜入到警队内部窃取了我们的案件信息啊?来,我现在就来找你,咱们回警队说。” 听到江束衣这话,那李记者本来信号不好的手机,突然就好了:“江队,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那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我有告诉你吗?我怎么不记得?还是回警队咱们慢慢聊吧。”说完江束衣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记者急了,我怎么就没想到留证据呢? 这次报道这么成功,领导都夸我了,我还指着从他这儿多得到点案件的进展信息呢。 所以才吊着他啊。 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立刻就翻脸了。 虽说带我去警队,我没做这事不怕什么,但进过警队,多少不好听吧,再说跟他搞僵又有什么好处呢。 想到这,便赶紧打电话回去,可是没想到江束衣居然不接,再打,又不接。 他不会现在就来找我了吧? 想到这,他脑子里已经想到明天自己的记者同行会发什么新闻了。 《三秦晚报记者李某夜入警队窃取破案资料》 《为求报纸销量,李某不惜以身试法》 …… 那一瞬间,李大记者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舆论有多毁人,他身为记者那是完全清楚的。 这还得了? 我还活不活了? 于是又打,不接,再打,再不接。 李记者服了,赶紧编了一条短信过去,说自己只是听到有人打举报电话给自己,再附近上了举报电话。然后,又详细说了自己真的是信号不好云云,在万分抱歉的同时,还期望能继续合作之类的。 江束衣也没回他,而是直接把这个举报电话发给了夏向阳,让他去查。 然后他去了一趟厕所,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林浩放下手机。 一见到他,林浩便说道:“那个记者说的电话号码,夏处已经查出来了,是一个公用电话亭,而不巧的是,那边刚刚施工装上了一个摄像头,但由于距离那个电话亭较远,人没怎么拍清楚,可是车子拍清楚了,你猜是辆什么车?” 江束衣想了想:“我猜?那我猜是一辆黑山田。” “真无聊。”林浩说完,就发动了车子。 *** 在去往花卉公司的路上时,江束衣的手机突然响了,接通后,那边传来姜采玉冷冰冰的声音:“7号死者的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 这是江束衣嘱咐她的,完整检测报告出来时,必须立刻通知他。 “行,那你直接发到我手机上吧。” 挂断电话之后,江束衣点开内网app,找到了姜采玉传来的信息。 林浩问道:“上面说什么?” 江束衣回道:“检测报告上说,苏志成死于晚上23点左右。” 林浩想了想:“那要这样的话,凶手就得是至少22点就动身了。一个小时找到目标,然后下手,最后带着尸体到了森林公园。” “可能它原本只是想弃尸到森林公园,而这时,它意外地发现了何鸣石开的警车,而那时,何鸣石正好步行上山去了。正如何鸣石所说的:它发现警车可能只是一个巧合,但它很乐意利用这个巧合。” “于是,它就索性把尸体塞进警车的后备箱里。然后,它在回去的途中,打了电话给记者,只是它并没有想到,它找的那个公用电话亭旁边新安装了一个监控摄像头,于是导致它暴露了。” 说到这里,两人都猛地一个机灵:“姚学文!?” 第17章 审讯 江束衣立刻就打电话给夏向阳:“夏处,你查一查一辆车牌为秦a的黑色山田车,在案发当天的动向。” 很快,夏向阳就回复了:“根据交通监控,那天那辆车在一家名为万象花卉有限公司的大门口。” “一整天都在吗?”江束衣追问道。 “应该是吧,我再快进一下监控,”夏向阳的回答有些不确定,“哦,对了,大约在晚上21:05分的样子,突然停电了,然后一辆车子开走了。但看不清车牌。” “路灯总是有的吧?” “路灯虽然有,但那辆车正好是在路灯的阴影之处。不过,从位置上来看,应该就是那辆黑山田。”夏向阳皱着眉头说道,“我再分析一下这个监控,看看能不能弄清晰一点。” 挂断了夏向阳的电话之后,何鸣石的电话又打过来了:“江队,你在查姚学文那辆车?” “是啊,怎么了?”江束衣奇怪地说道。 “没怎么,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正好我跟夏处在一起,我听到你们说的话之后,我就立刻查了一下姚学文的行程,发现他此刻正在西京机场,马上就要登机了。目的地是米国。” 这小子要跑!? 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已经盯上了他的? 但此刻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必须立刻下决断。 江束衣果断地下令道:“逮捕他!你通知一下西京机场方面,让他们拖延一下飞机的起飞时间,我们马上就到。” “好。” “另外申请一下搜查令,你带人去搜他的家。” “明白。” *** “姓名。” “姚学文。” ……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不知道。”姚学文一脸的莫名之色,他还抬起手,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手铐,“这算是什么意思?我这是被捕了吗?” “对,”江束衣直接定性,“说吧,你是怎么杀害苏志成的?” 姚学文的脸上泛起古怪之色:“这位警官……你是姓江是吧,江警官,你……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从何说起?这要看你有多老实了。”江束衣不咸不淡地说道。 姚学文的脸沉了下来:“我说江警官,你打断我的行程,就是为了跟我猜哑谜的吗?那就恕我不奉陪了。” “打断你的行程?我们刚刚给你们老总打了电话,他说像是昨天才申请要去米国探亲的,而且就是今天去。由于太仓促,他并没有批你的假。你哪来的什么行程?”江束衣冷笑道。 姚学文闷了半响,然后忽然说道:“我孩子在美国,我想她了成不?” “呵呵,”江束衣自然是当没听到,“来,我来问你,5月25日,晚上21点到23点,你在干什么?” 姚学文不答话。 江束衣冷笑道:“上次问你4月20日,19点到21点在干嘛,你说你不记得了,这次也不记得了?今天5月28日,这才过去3天,你说不记得了,我可不会信。” 姚学文叹了一口气,道:“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怀疑我,我一向是老实本份的一个人,算了……那天我在睡觉。” “睡觉?”江束衣戏谑地说道,“确定吗?” “当然了。”姚学文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来,你来看看这个。注意看视频角上的日期。”江束衣把笔记本电脑转了过来,上面正播放着一个人在公用电话亭里打电话的那一幕,“姚学文,你还要狡辩吗?这是最近刚刚装好的监控,你没有想到吧?” 姚学文的表情显然震惊非常:“啊,这,这,怎么会?” 就在这时,有一个警察递了一份检测报告进来。 江束衣拿起这份报告,翻开看了看,道:“来,这是在你住的宿舍里发现的枕头,当初你就是用这个枕头杀死丰克已的吧?” 说着话,他把报告翻给姚学文看。 姚学文好像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并没有说话。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们就定不了你的罪了吗?现在证据这么确凿,简直可以直接上法庭了。”江束衣越说越气,“别人怎么得罪你了,你就下这样的狠手!?” 姚学文抬起头来说道:“江警官,我想这一定是有哪里有误会,我怎么可能会杀人呢?那天我真的在睡觉,我都没有出去过,而且,你说在我住的地方发现了这个枕头,我……我家根本就没这东西。” 江束衣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的?” 姚学文赶紧说道:“我可没这个意思,但……哎……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我来问你,5月5日晚上21点到23点你在干什么?”江束衣质问道,“别扯什么睡觉之类的话,眼下证据如此确凿,你能敷衍得过去吗?” 姚学文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说实话,那天我临时有事,想出门,结果发现车子不见了……” 呵呵,你是想说,凶手借你的车子去作案,然后完事了,再完壁归赵? 难道凶手不应该把车子扔了吗? 有必要这样一来一回吗? 这不是让自己有更大的暴露风险吗? 江束衣一脸的冷笑:“编,继续编,一开始说睡觉,现在说车子丢了,等会你会想出什么借口来?” “是真的,我有人证。我发誓!”姚学文垂下了头去,似乎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 “谁?” “看门的老李头。”姚学文捂住了脸,“我当时在公司的停车场里找车的时候,遇上他了,他可以为我作证。” “是吗?你说的,我们会查证的,如果老李头跟你说的不一致的话,那你就要多一条伪证罪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可以查。”姚学文异常肯定地回答道。 见姚学文如此肯定,江束衣不由得有些疑问起来,难道真不是他? *** 老李头很快就被叫来了:“是,大前天那天晚上停电了,我怕有小偷,就出去转了一圈,结果看到有人拿着手电筒在公司里晃来晃去的。我就壮着胆子喊了一声,结果就看到是姚经理了。” “你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我想想,嗯,22点出头的样子。” 22点出头?苏志成就是死于22点左右,那就是说,姚学文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了! 第18章 痕迹 原本案子是很清晰的,现在因为老李头的这条证言,反而显得有些古怪起来。 既然姚学文没有作案时间,那人是谁杀的?那枕头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真的是被人栽赃嫁祸的? 一念及此,审讯便难以为续,他草草地结束了审讯,来到了技术组对夏向阳说道:“夏处,你确定那个枕头上有死者的唾液吗?” 夏向阳的回答异常肯定:“没错,那枕头上已经破了,且有明显的窒息过后的痕迹,里面的绒毛与死者体内发现的完全一致。最重要的是dna不会撒谎,枕套上的唾液已经证实,凶手一定是用这个枕头杀死了死者。”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姚学文会没有作案时间呢? 难道是老李头撒谎? 但江束衣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结论,依他的判断来看,那老李头虽然年龄大了,但说话做事,根本就没有任何表演的痕迹。 那就只能是嫁祸了。 “夏处,何队搜查姚学文的家的时候,你们痕迹组有随同前往吗?”江束衣问道。 “没有,”夏向阳道,“你也知道现在我们的工作很忙,再说搜查证据,何队他们就行了,也用不着我们。” 江束衣道:“现在事情有些脱出掌控了,我是这样想的,要不您再去姚学文的住处重新检查一番?” 虽然不明白江束衣为什么会提这个要求,但夏向阳还是点了点头:“可以啊。” *** 江,夏,林,何四人再次来到了姚学文的住处楼下。 那是一幢有六层的楼房。 何鸣石介绍道:“这姚学文早年就把孩子送去米国了,现在是米国国籍。他在国内的房子早就卖了,现在只是住在公司为员工提供的宿舍里。他住三楼。” 说着话,他领着众人来到了301室,撕开封条,打开门,示意夏向阳:“请吧。” 在夏向阳检查之际,江束衣问何鸣石道:“你当初搜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对案情可能得出不一致结论的证据?” 何鸣石想了想:“应该是没有。” 江束衣也无奈了,那接下来也只能看夏向阳的了,真要说起来,这还是自己的锅,当初就不应该让何鸣石去搜查,而应该让夏向阳去,至少要带上夏向阳。 这时,夏向阳说话了:“江队,你们过来看看。” 几人走过去一看,见夏向阳正站在窗户的内沿处,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东西,那内沿处居然显示出一个不是十分明显的凹处来。 江束衣迟疑了一下,然后尝试着比了比手指:“这是指纹?” 夏向阳道:“准确地说是戴着手套的手指印。” “那就是说无法提取指纹了?” “是的,但是你看这个指印的位置,这应该是左手的食指指印,假设我们要留下这个指印的话,那你看看要怎么留呢?” 江束衣等人比了比,发觉怎么都无法在那个位置留下指印。 突然林浩灵机一动,他背对着窗户,用左手虚按一下。 众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人在窗外!” 随后夏向阳问道:“何队,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枕头?” 何鸣石带着他走向卧室,刚到卧室门口,夏向阳就叫住他了:“你就站这说就行。” 何鸣石只好指了指衣柜:“在里面的最下层。” 但夏向阳没有急着进去,而是伏在地上拿出一个小瓶子洒出一点粉末,然后耐心地用小刷子慢慢地刷过去。 随着他的努力,地上慢慢呈现出许多脚印来。 很明显能看得出来,这些脚印大小不一,纵横交错,看起来就像是农村里刚刚被牛梨开的地一样,也不知有多少人在这里走过,踩过。 江束衣皱了皱眉,这想也能想得到,这必然是何鸣石带着人进来的时候留下的。 看到夏向阳趴在地上刷小刷子,何鸣石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像个犯了错的人一样,低着头走了出去,直到宿舍大门口才停了下来,然后往里面张望。 一边张望,一边还说道:“你们也都出来,别妨碍夏处做事。” 江,林二人也只好出来,留夏向阳一人在那里。 要不是何鸣石对痕迹学缺少了解,恐怕这里面应该能发现真凶的脚印。 而现在这么多脚印,要提取的难度无疑会高了许多。 甚至根本就无法提取。 江束衣叹了一口气,此时责备何鸣石也无济于事,还是自己当初下命令的时候的问题,早就应该让夏向阳陪同一起来了。 正当他以为这次没戏的时候,夏向阳突然说话了:“何队,你带人进来搜查的时候,有人穿运动鞋吗?40码的。” 何鸣石一怔,然后迅速回答道:“没有,我带了7个人,两辆车,我是穿皮鞋,其它的人都是军靴。” “确定吗?” “很确定,我记得很清楚。” “那帮我看看他门口的鞋柜,看看有没有40码的运动鞋。”夏向阳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就找到了?这夏向阳不亏是痕迹专家。在那种乱成一团麻花般的地面还能分辨得出来是运动鞋? 抱着这个信念,几人迅速把姚学文门口的鞋柜翻了个底朝天。 “夏处,这个姚学文也是40码的脚,但他没有运动鞋。全是皮鞋,要么就是拖鞋之类的。” 林浩也提供了线索:“我记得他在接受审讯时,穿的也是皮鞋。” “那就没问题了,”夏向阳道,“除了你们和姚学文本人,还有一个穿着40码的运动鞋的人来过。” 说着话,他走到大门口,又道:“我得去宿舍后面看看,他应该是从后窗爬进来栽赃的,后面应该还会留下些痕迹,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往哪儿去了。” 看着夏向阳的背影,林浩也跟着往下楼。 “林队,你去哪里?” 林浩回过头来说道:“人家那么敬业,咱们也别闲着了。现在正是上班的时刻,咱们下去问问这公司里的人,看看有没有谁见到这人吧。” “行吧,那一起去。”江束衣说着话也下了楼。 只有何鸣石发着牢骚:“40码的鞋,那就是说这个人的身高在165cm到170cm之间,这样的人大把,哪有那么容易找。” 牢骚归牢骚,但他还是跟着走下了楼。 第19章 信息 一下楼,何鸣石就看到江,林二人正在询问一个工作人员,只是那人显然不是很想接受询问,只是连连摇头,然后自顾自的走了。 这也很正常,毕竟大多数人是不太乐意跟警察打交道的。 见到何鸣石下来了,江束衣一指远处正走过来的一个胖姑娘:“那个人归你了,你去问下她,看看最近有没有看到有什么异常情况。” 何鸣石有些不满:“那胖乎乎为什么就分配给我?” 林浩道:“因为你帅。” 何鸣石有些蛋疼:“询问个人,还得使上美男计……” 说是这样说,他还是走上前去问道:“美女,跟你打听个事。” 那胖姑娘正在低头玩手机走路,听到有人叫她,抬起头来,看到何鸣石那高大的身形,自信的脸庞,帅气的外表,一下子就被征服了,赶紧调出手机的二维码显示给何鸣石看。 何鸣石一脸的便秘:“美女,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要干嘛?”胖乎乎不解。 “我想问问你们公司最近有没有陌生人往来啊?”何鸣石很虚伪地微笑道。 “没有啊,”胖乎乎一脸的呆萌,“现在是公司的淡季,没有什么顾客会上门的啊。” 她理解成顾客了,不过差别也不大,不都是陌生人么? 没有就算了,何鸣石本身也不是很想跟她接触,不过,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那胖乎乎脚上穿了一双运动鞋。 那么,会不会是公司内部的人呢? “你喜欢运动啊?”他问道。 “是哒。” “你们公司还有谁也喜欢运动啊?”何鸣石开始试探。 胖乎乎道:“有啊,比如说我有一个同事,他就可喜欢运动了,不仅天天穿运动鞋。也天天穿运动外套。” “男的?” “对。” “多高?” “他说他170cm啦,其实是号称而已,净身高只有168cm啦。”说到这胖乎乎笑了起来。 这时,江束衣和林浩也围了过来:“他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胖乎乎这时才意识到出什么问题了,要不怎么有两个穿警服的人过来了? “他叫韦旷,跟我一样是姚经理的助手。怎么了?” 恐怕就是这小子了。 三人扭头就往姚学文的实验室走去,江,林二人来过,所以认得。 胖乎乎兀自在后面追问道:“你们要找他?” 何鸣石敷衍道:“是啊,找他有点事。” “可是他没来上班啊。” “啊?”三人回过头来看着胖乎乎。 她解释道:“昨天韦旷就问姚经理借车出去了,说是很快就回来,结果一直到现在都没来呢。” “他三天前借过吗?” “那我不清楚了。” “好,那我换个话题,”江束衣问道:“那他是不是经常借姚经理的车子?” “经常吗?”胖乎乎想了想,道:“也不是很经常吧,姚经理挺和气的一个人,别人问他开口借车,他一般都会答应的。不过听姚经理说,韦旷上个月好像也借过一回。” 上个月吗?杀丰克已的那一次!? 这么说因为韦旷经常借姚学文的车,所以他应该早就配了钥匙了。 然后那天正好停电,于是他就直接开了车子去作案。 但姚学文正好要用车的时候,却发现车子不见了,于是他开始四处找,要不是正好被公司的保安老李头看到的话,自己都未必会相信他说的话。 因为还要利用这个姚学文,所以韦旷在‘借’车办完‘事’之后,又把这车给还回来了。 情况全都对上了。 凶手应该就是这个人,而且还早就准备把姚学文当成替死鬼了。 应该是舆论一经发布之后,这个韦旷就立刻意识到不对了,因为这与他之前幻想的并不一致。 因为记者报道的太过于真实了,通常警察是不会跟记者说得这么清楚的。 能说这么清楚,除非是警察告知他们这些记者的。 那问题来了,警察为什么要告知这些记者? 他们都是有工作纪律的,这种事通常情况下绝不会外传。 那么合理的解释就只有一个,警察与记者完成了一次交易。 那问题又来了,记者有什么资格或者说把柄能够去跟警察去做交易? 这么一想的话,答案就只有一个,一定是那个电话出问题了。 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电话会出问题,但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这将会暴露自己。 于是,他赶紧把准备好的替死鬼给推出来,然后还借了姚学文的车子跑路。 无论是谁看到那车子,都会认为是姚学文,可没曾想到,他才是隐藏在幕后。 姚学文只是一个替死鬼而已。 就算你们能识破这一层防护,那又怎样? 这时我早已经跑没影了。 哈哈哈…… 江束衣完全能猜测出此时凶手心中有多么得意。 他赶紧打电话给刘警官,让他立刻去协调当地的交通部门,让他们查查那辆黑山田现在到哪儿去了。 现在情况紧急,江束衣的命令一条条发了出去,几乎把至县警队的力量抽调一空,让他们立刻赶到火车站,汽车站等地方去。 虽然这小子大概率已经离开了西京地区,甚至是三秦省,但此时除了这么做还能怎么做呢? 韦旷,我一定会抓到你的! 坐在飞奔的车里,江束衣恨恨地想道。 就在这时,刘警官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了:“江队,那辆车找到了。” “在哪里?现在还在三秦省么?”江束衣大喜过望,我还以为你会跑没影呢,没想到居然还能找着,“直接拿下!” 刘警官苦笑了一声:“恐怕不需要了。那车子出车祸了。都快烧成炭了。” 江束衣一怔:“怎么会这样,具体是怎么回事?” 刘警官道:“我刚刚跟交通部门联系的时候,那边说他们正在找车主呢,说是昨天就出车祸了。在至县往西京方向的高速上,这辆车追尾了一辆大货车,车子当场起火,损毁严重,车里的那个人都烧成炭了。交通部门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刚刚查清楚死的是谁,现在正通知家属呢。” 江束衣瞪大了眼睛,还能这样? 本来就能跑了,你居然出车祸了,这算是乐极生悲么? 第20章 交通事故 江束衣等人赶到至县人民医院停尸间门口的时候,却看到门前混乱的一幕。 两个老人哭得肝肠寸断,有一个大约20来岁的年轻女子,她的眼睛都哭得通红,明显也很伤心,但仍然在努力地安慰着两个老人。 带着江束衣等人过来的那个医生安慰道:“三位,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另外请让一下,我带几位警官过去。” 一听到有警察来了,那三人都楞了一下,随后那个年轻女子第一个反应过来了,只是她显然是误会了江束衣等人的来意。 她紧走几步,一把拽住江束衣的衣服:“警官,是不是有人害韦旷的?” “你是他什么人?”江束衣反问道。 “我是他女朋友,那边是韦旷的父母。”年轻女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又急迫地问道,“警官,一定是有人害他的对不对?交警说他当时开得很快,这根本就不像他的习惯,他很胆小的,怎么可能开那么快。” 他胆小? 一个疯狂杀人案的凶犯也算胆小的话,那这世上就没胆大的了。 江束衣当然不会与她争辩,甚至都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跟着引路医生走进了停尸间内。 何,林二人自然也跟了进去。那年轻女人犹豫了一下,便也跟了进来。 那引路医生拖出一个尸格,在要拉开尸袋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你们要有思想准备,场面可能比较……” “没事,医生,你打开吧。”林浩说道。 引路医生自嘲一笑:“也是,你们早就看习惯了吧。” 说着话,他把尸袋拉开了,呈现在大家眼前的与其说是一具尸体,倒不如说是一段黑化的老树根…… 尸体扭曲成一团,嘴张得极大,像是在呼痛,又像是在惊恐。 尸体旁边还放着几段烧焦的有如树根般的东西,猜测应该是手臂之类的。 也不知这是被烧断的,还是在搬运时,不小心弄坏的…… 江束衣的心里在反胃,他觉得自己要吐出来了。 他捂住了嘴,示意那个引路医生赶紧拉上拉链。 待拉好了之后,江束衣先是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才问道:“尸体已经确认了是韦旷本人吗?” “是的,已经确认了。”引路医生说得很肯定。 “怎么确认的?” 自从经历了胡文语事件之后,江束衣就对尸体身份的确认格外的慎重。 不会又来一个金蝉脱壳吧? “我们在车子附近捡到了一个钱包,上面有他的身份证,猜测应该是小车在撞击货车时,车前厢碎裂而甩出来的。” 江束衣皱眉道:“仅凭这一点,不能证实死者就是韦旷吧?难道就不可能是韦旷路过这里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的?” 年轻女子一听就激动了:“韦旷没死?” “你怎么进来了?”江束衣转过头来说道,“把她弄出去。” 林浩上前就要动手,却见那年轻女子连连摆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不说话了,我不说话了。” 见她这副模样,林浩有些心软了,只是用手虚指了一下,那意思‘你要再插嘴,我就真把你弄出去了’。 年轻女子连连点头,但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引路医生继续说道:“当然,这个问题我们也考虑过,于是我们在死者嘴里取下了一枚牙齿,验证了dna,结果也证实就是韦先生。” 江束衣兀自不死心:“确认是从死者嘴里取下来的?” “当然,我就在旁边亲眼所见的啊。”引路医生一脸的古怪之色,这有必要骗人么? 如此看来,死者确认是韦旷了,根据现有的线索,那么这个韦旷将会是最大嫌疑人。 只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只是间接的证据,并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实韦旷杀人了。 何鸣石仿佛明白江束衣的心思,他转头望向了那名年轻女子。 那女子在听到dna结果证实就是韦旷时,人已经慢慢地蹲了下去,双手捂着脸,任谁也能知道她在哭泣。 虽然她知道韦旷没死可能是一种极低的幻想,但人总是希望自己亲密的人能在这个希望之内的,不是么? 现在又听到医生如此肯定的话语,这就相当于她在短时间内听到自己的爱人死了两次一样。 她有些撑不住了。 何鸣石走到她身边,蹲下,温言道:“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她只是哭,没有回答。 何鸣石继续说道:“姑娘,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现在要坚强!韦旷虽然死了,但是现在还不能确定是意外还是他杀。所以,你要……” 他话还没说完,那姑娘就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坚毅:“对,你说的对!我要坚强。” “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何鸣石,这位是江束衣警官,那边那位是林浩警官。” “你们好,我叫丁娟。”虽然声音还有些哽咽,但她还是站了起来,向众人摆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 “这样就对了,”何鸣石循循善诱,“凡事都要坚强,软弱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就做得很好。现在深呼吸,吸气……” 丁娟听从何鸣石的话,作了几次深呼吸,状态显然要好一些了。 何鸣石的声音继续响起:“现在你仔细回想一下,韦旷最近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常的举动?” 丁娟想了想,道:“没有,他一直都是很老实的一个人。” 很老实的一个人? 三人心中都在冷笑,看来,这姑娘只怕是个粗心大意的。 “那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何鸣石明知故问,他已经不指望能从这丁娟嘴里问出什么来了,还是自己去查比较靠谱。 丁娟微微有些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他跟我住在一起。” “那能带我们去你们住的地方检查一下吗?”何鸣石道,“说不定,我们能在那里找到什么线索。” 丁娟先是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对,我看电视上也是这么演的,那行,我带你们去。离这里不远,就在xx小区,现在就走吧。” 几人正要动身时,江束衣道:“等一下,我叫上夏处。” 他拿出手机来,刚要打电话,却没曾想说曹操,曹操就到。 手机直接就响了起来,一看正是夏向阳打来的。 刚刚接通,就听到夏向阳在那边说道:“江队,我在外面发现了一双鞋子。” 第21章 搜集证据 江束衣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凶手的鞋子吗?” “对。” 江束衣大喜,这可以算是一个证据了:“那就好,你好好保管。” “只是……”夏向阳在电话那边有些犹豫。 但江束衣此时已经没空分析夏向阳的语气了。 “是这样,夏处,你现在赶紧找辆车子,到xx小区来,咱们还有工作。” “行吧,我现在就动身。” *** xx小区202室。韦旷与丁娟的小家。 所有人都站在外面,只有夏向阳一个人在里面忙乎。 众人都看着他在里面东摸摸,西碰碰的。虽然干着急,却又帮不上什么忙。 丁娟显然有些尴尬,因为里面还会有一些个人用品,她索性转过了头,不去看他。 而站在门口的江束衣等人此刻也无法进去,索性便问起丁娟关于韦旷的事情来。 “丁小姐,你和韦先生在一起多久了?” “快3年了。我们是研究生同学。”丁娟的脸色有些黯然。 “等一下,你们是在哪里读的研究生?”林浩突然插话问道。 “西京大学啊。”丁娟有些奇怪,“怎么了?” 江,何,林三人互视一眼,脸色便都有些古怪。 江束衣直接单刀直入:“丁小姐,三天前的晚上,韦旷和你在一起吗?” “在一起啊,”丁娟回道。 “你再仔细想一想,那一整个晚上都在一起吗?还是说他出去过?” 丁娟想了想:“哦对,他出去过,说是有什么事。” 众人又互视一眼,这就对了,只是这韦旷在西京大学念研究生,为何要跑这么远抛尸到至县的森林公园来呢? 要知道至县足足有80多公里呢,是因为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江束衣又继续问道:“按理说,你们都是研究生,去沿海发展只怕会更好吧?哪怕是呆在西京也可以啊。为什么会到至县来找工作呢?” 丁娟忧郁地道:“还不是因为他么,他是至县人,以前家里就住在离他现在的公司不远的地方。 哦,红谷森林公园知道么?他们家以前就住在山脚下。 以前那公园就是一个荒山,他小的时候经常去那里玩。 说是有感情了,不想离那里太远。 很古板是吗? 很像是老头子说的话是吗? 我就喜欢他这样。 这么古板的人,将来肯定不会抛弃我…… 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还是抛弃我了……呜……” 果然那森林公园对韦旷来说是有着特殊意义的,看来基本已经实锤了。 凶手就是韦旷,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要找到直接的证据。 按理说应该要继续问下去的,可眼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江,林二人也问不出口。 两人等了一会,那丁娟却越哭越是伤心,这下可慌了手脚,这两只单身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求救的目光望向何鸣石的时候,却看见那小子居然进了房间。 你别进去啊,等下干扰了夏向阳的工作。 刚要说出来,却看到夏向阳出来了。 这是事情弄完了么? “情况怎么样?” 夏向阳摇了摇头:“倒是取得了一些物证,但你别报太大的希望,估计没用的可能性很大。” 说着话,他压低了声音:“他只有这一处住所么?” 听到这句话,江束衣心里就明白了,恐怕这次什么都没弄到。 他只好去问丁娟,而丁娟则斩钉截铁地说,就这一个地方,他们只有两人,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住处。如果非要说还有其它住处的话,那只能是韦旷的父母家了,也就是在森林公园山脚下那附近。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检查完这里,再去他父母家查一查好了。 韦旷的小家并不大,可却布置得很阳光温馨。 江,林二人翻找了好一会,啥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找到。 当他们把目光投向何鸣石时,却见他一副很是迷茫的神色。 “怎么了?何神棍。”林浩发问道。 何鸣石迟疑了一下:“这……这不对啊。” “怎么不对了?” “这里的环境,色调搭配等等显示的心理暗示表明——这个韦旷与我分析的凶手性格并不相似啊,而且还差距很大。”何鸣石一脸的疑惑。 林浩翻了个白眼:“据我所知,本来心理学就只能简单地划分一个大致的范围,不可能那么精确的。叫你一句神棍,你还真把自己当神棍了?” 何鸣石瞪了他一眼:“这个还用你来教我?我会不知道?虽说心理学不可能精确到个人,但这个相差也太大了,除非这小子还有其它的隐藏窝点。” 是这样么?夏向阳刚才也是这么个看法。 想到这,江束衣问道:“你分析的凶手性格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何鸣石很认真地说道:“平时沉默寡言,表面看上去很是和蔼。但却不轻易会听取别人的意见,性格比较阴沉。是内向型性格的人。” “那你现在看到的韦旷应该是个怎样的人?” “从目前上来看,更像是一个积极向上,活沷开朗的年青人。”何鸣石说着话,拿起桌上一个浅黄色的相框,看了看,随后又把相框打开,嗯,里面就是一张单纯的照片,并没有什么夹层之类的。 这次搜查韦旷的小家,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四人只得向丁娟问清了他父母的住址与电话,便作别了丁娟。 但他们并没有急着去找韦旷的父母,而是来到了交警大队要求查看当时在高速路上时的监控。 交警们对这个合理的要求当然不会拒绝,立刻就调出录像,放给他们看。 于是,众人就看到那辆黑色山田车经过了收费处,然后渐渐提速向西京的方向驶去。 差不多车子提速到了100码的时候,车子就不再加速了。这在高速路上是一个很平常的速度,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大概过了20来分钟,车子路过一个出口通道附近的时候,因为要避让一辆下去的车,车子被打急了一下方向盘。 也就在这时,车子忽然就加速了…… 然后一头撞向了前面的货车屁股…… 再然后就是‘boom’的一声……车子剧烈地烧起来了…… 夏向阳看完,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样看来,会不会是这韦旷因为紧急避让他人的车辆,导致车子有些失控,然后他就慌了,错把刹车当油门,导致的事故?” 一个交警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也是这么看的。” 所以,这是一个意外是吗? 江束衣陷入了沉思。 第22章 无人入睡 江束衣想来想去,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头绪来,说实在的,在没有任何证据支撑的情况下,很多时候想也是白想。 几人只能作罢,然后又联系韦旷父母,想去他的老家去搜查一番。 他的父母显然在认知上以为警方觉得可能是他杀,表现得很是克制和配合。 可惜的是——这次的搜查也是一无所获。 看着他的父母那种满怀期望的眼神,江束衣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他们,其实你的儿子是杀人嫌疑人。 匆匆作别了韦家,此时天色已晚,几人打算回去睡觉。 江束衣与夏向阳回房间时,走到门口,夏向阳停了下来。 “怎么啦,进去睡觉啊。”江束衣有些不解。 “算了,我晚会再睡吧,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夏向阳踌躇了一会,又道,“我去队里加个班吧。那些证据我再理理,看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东西来。” “已经22点了,还是早点睡吧。”江束衣打了个呵欠,看了看表。 “我睡不着啊,像我们这些干内勤的,就是给你们提供证据和线索的啊,现在你们没有证据,无从推理,那就是我们的失职!”夏向阳说完转身就走,背影异常坚定。 江束衣闻言不由得肃然起敬,但在目送他离开之后,想来想去,还是回去睡觉了。 实在扛不住了,再说,就算是自己不睡,去队里也帮不上人家什么忙。倒不如养精蓄锐,以待明日。 搞完个人卫生,把身体扔在床上,不久就睡着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突然电话响了。 看着刺眼的屏幕,居然是刘警官打来的。 “刘队,什么事啊?”他带着睡意说道。 “江队,睡了吧,是这样,那个姚学文现在想回家。我是这个意思,反正他跟本案也没什么关系,要不就把他放了算了。”刘警官斟酌着言辞,“要不,您怎么看?” “放了?”闻听此言,江束衣的睡意醒了三分,这个暂时还是需要考虑一下的,可是刚刚瞪大了眼睛,正要坐起时。 无边的睡意又将他拉了下去。 “咱们不是能拘禁他24小时么?那就是明天上午10点钟了,到时候再说吧。” “可是……” 你那来那么多‘可是’,江束衣直接就挂了。 挂完了电话,他躺下继续休息,可也不知是为什么,怎么也睡不着。 无奈之下,他只能坐起身来,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此刻他的脑子里全是夏向阳远去的背影和关于案情的场景在一幕幕的重放。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刑警当然是要睡觉的,可是自打夏向阳说了那番话,再加上刘警官的那个电话之后。 他就怎么无法心安理得的入睡了。 江束衣,亏你还总觉得自己是以敬业着称,你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有你这么偷懒的么? 一念及此,那更是睡意全无。 他爬起身来,又重新搞了一下个人卫生,然后穿好衣服出了门。 此时已近凌晨时分,他站在招待所的门口,被冷风一吹,思绪更是清晰了几分。 他开始一步一步的回忆,说句实在的,他自己也根本就不懂得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 这个案子发展到现在,总也没有那种破案将近的酣畅淋漓之感。 反而还总有一些糊涂。 江束衣其实并不知道,经历了这么多案件,积蓄了这么多经验,他已经渐渐有了一种感觉。 一种只有优秀刑警才能有的感觉。 他此刻正在想着。 那个枕头凶器,它为什么还能存在呢?哦,对了,那是韦旷用来栽赃姚学文用的道具,没有这个道具,那他怎么栽赃呢; 姚学文后窗怎么会有指印呢?哦,对了,凶手戴了手套,所以他可能并不在乎留下指印之类的,反正你也不能凭借这个找到我,指纹固有不同,但指头大小相同的却不计其数; …… 等一下,这么推理不对,这是站在刑警的立场上的,从根上就错了。 那假设我是凶手呢?我会怎么做? 嗯,我有病,有疯狂的病,所以我需要杀人来发泄。但是平时的生活中,我却又要压抑自己的感受,不要让别人看出来,这会让我的病更加严重,于是我就更疯狂的杀人…… 再然后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该怎么办。 突然他脑海里有亮了一盏灯,我为什么要这么推理? 这玩意我根本就不擅长,我擅长的是我的演艺背景。 我为什么会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呢? 是什么事情给了我这个潜意识? 对,是姚学文的外在流露,他有着并不明显的表演痕迹。 会不会是他隐瞒了什么? 等一下,他为什么要隐瞒? 他是不是还知道点什么? 江束衣几步奔到何,林二人的房间口,开始砸门。 里面传来林浩的一声厉喝:“谁啊?” “是我,”江束衣大声回道,“我刚刚想起一件事,按理说这个凶手能够持续作案这么长时间,就不应该这么容易被人逮出来,这一切你不觉得过于蹊跷了吗?就像是有人把东西都弄好了,就等着我们发现了一样。” “容易?”林浩有些烦燥,折腾了这么久,你管这个叫容易?“我说江队,我可不觉得容易,具体的……算了,有事能明天说吗?你不要睡觉的吗?快睡你的吧,你不睡我和何队也要睡呢。” 岂知门里那边居然传来了何鸣石的声音:“林队,我没睡,我建议你也别睡了。赶紧起来吧。听这小子的语气,咱们今晚是别想睡了。” *** 20分钟之后,三人乘坐着警车又来到了万象花卉公司的门口。 此时已经是次日1点半左右了,大门自然是关着的。 几人自然开始是叫门了,没人应就开始摇晃铁门,声响弄得越来越大,没办法,大家谁都没有看门的老李头的电话。 10多分钟之后,老李头披着外套,出现在门口,只不过,他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哪个不想活的在闹事,再闹我报警了。” “我们就是警察!”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23章 时间 三人顺利的进了姚学文的房间里,何鸣石道:“好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你为什么深更半夜不睡觉,要带我们来这里?” 江束衣道:“我就是要让你来分析一下这个姚学文的心理状态。” “他?”林浩叹了一口气,“他有什么可分析的,他又不是凶手。我们这是在浪费时间。对吧,何队?” 他满以为会得到何鸣石肯定的答复,却没曾想何鸣石反倒犹豫起来。 “怎么了?”江,林二人一齐问道。 “真要说起来,”何鸣石迟疑了一下,“这个姚学文倒是挺符合我对凶手的心理刻画的。” 这话好似石破天惊,江,林二人都吃了一惊。 何鸣石既然打开了话匣子,便也不迟疑了,他指着房间里的摆设说道:“你们看看这房间里,是不是有些古怪?” 两人四下看了看,倒没觉得有什么古怪的,家具也是他人的常用家具,没什么特别的。 非要说的话,就是房间的配合比较单调,多是黑白为主,整体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听到两人的看法之后,何鸣石肯定地说道:“如果只是普通百姓的话,家里东西的颜色,未必有什么实际意义。 因为他们还处于温饱阶段,只要东西大体过得去,颜色不难看,就可以了。并不会把太多的心思用在这上面; 但像姚学文这样的人,身为公司的高管,他早就脱离了温饱阶段,已经开始追求心灵层面的事了。 所以,家具的颜色,摆设,甚至形状都有可能是经过思维考虑的。” 林浩有些不服气:“那你说说,这些家具都表示了什么意思?” “压抑,沉默,挣扎,痛苦。”何鸣石四下看了看,又继续说道,“就是没有发泄。” 江束衣试探着接口道:“所以,他的杀人行为就是他的发泄?” “这话在理论上并不矛盾。”何鸣石绕了个圈子,表示肯定江束衣的话。 林浩则翻了一个白眼。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瞎猜,现在已经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姚学文根本就不是凶手了。 三人在房间里又翻找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什么新的线索,于是打算回去。 走到公司的大门口时,老李头迎了上来:“来签个字吧,等下公司里的人说我这看大门的,连别人进来,都不登记的。” 这是合理要求,三人上前纷纷签上名字。 途中,何鸣石问道:“我们进来的时候是几点钟啊?” 林浩打了个呵欠:“鬼记得,好像是22点吧。” 何鸣石也有些睡意了,当下大笔一挥,在进入时间那一栏上写上了22点。 林浩自然也如此写了上去。 江束衣在一旁冷笑,你们都这样写,等下不得给老李头怼出屎来啊。 当初刚刚回到招待所的时候,也就是夏向阳刚刚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是22点了。 经过了那些事,再到万象花卉公司的时候起码是凌晨1点多,哪来什么22点,你还能活回去了啊? 这两小子根本就没怎么睡醒。 江束衣大笔一挥,写上了1点。然后他就静静地等着老李头来开怼。 哪知那老李头看了一眼,便对江束衣开怼了…… “你写的什么啊,怎么写1点啊。不是22点吗?” 这老李头是不是糊涂了,怎么还说起我来了? 江束衣啼笑皆非,耐心解释道:“那个时候其实已经1点钟了。” “是1点钟吗?那他们怎么写22点?明明是你写错了。”老李头居然还争了起来。 倒是何,林二人一盘算,好像是我们写错了吧,那个时候虽然不记得是几点钟,但的确不应该是22点。 于是两人上前改了一下:“应该是我们写错了。” 老李头怔了一下,然后道:“哦,那是1点钟了,原来是你们写错了。嗯,那就1点吧。” 这老李头,也太没主见了,完全是跟着别人的思绪走。 现实中,这种人也很多,他们不问对错,不管是非,总是随大流,哪点观点持有的人多,便自然而然地倾向于哪种观点。 换句话说,这种人就是没有单独的cpu,完全是个跟屁虫。 一直回到车上,江束衣都在想这事。 突然!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 “停车!”江束衣大喊一声,把一边开车,一边打瞌睡的林浩吓了一跳,赶紧踩下了刹车,然后抱怨道,“江队,你干嘛这样一惊一乍的啊?怎么回事?” 江束衣并不搭话,而是立刻就下了车子,跑回到公司的铁门那里,猛地摇晃着铁门,大声喊道:“老李头,老李头!你出来,我有事要问你!” 何,林二人觉得有些奇怪,便跟了出来。 不一会,老李头又出现了。见到又是这三人,语气就不是那么好了:“又怎么了?” 江束衣厉声喝道:“我来问你,你还记得姚学文找车的时候,是几点钟吗?” “22点啊,怎么了?”老李头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个22点,是你当时看了表,还是那个姚学文告诉你的!?”江束衣声色俱厉,“我劝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老李头气势被压倒,他呆了一呆,好一会才说道:“我……我,我看了表。” “你撒谎!”你这脸上的表情早就将你出卖了,江束衣勃然大怒,“分明就是他告诉你的!” 老李头一副‘多大点事,干嘛这么大火气’的表情:“好好好,就算是他告诉我的,那又怎么了?” 何,林二人都惊呆了,这老李头是在干嘛,你觉得这事不重要吗? 江束衣更不答话,纵身直上,以他的身手,几乎是在倾刻间就翻越了铁门,来到了老李头身边,一把亮出挂在后腰上的手铐。 “老李头,你已经涉嫌作伪证罪,跟我们走一趟吧。” 看到江束衣这副架势,老李头话都说不清楚了,他一边后退,一边摆着手:“你……你干嘛……别……别过来啊。” 江束衣向前一步,一把就控制住了老李头,然后把手铐给他铐上:“老李头,平时说话随大流没事,但是当警察问你的时候,千万要实话实说,伪证罪不并轻!” 老李头打着哆嗦:“伪……伪真罪……怎么……怎么判的啊?” 江束衣以凌厉的眼神直视着他:“三年起步。” “三……三年……起步……”老李头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第24章 蹊跷 “当时确实是姚经理告诉我时间的,我也没看表。”老李头坐在审讯椅上,战战兢兢地说道。 “当时为什么不说?”江束衣瞪着他。 “我……我觉得没多大事。”老李头快吓哭了,“我真的要被判刑么?” 江束衣斥道:“你活这一大把年纪了,有些事还用得着教么?这是在犯罪知道么?” 老李头哭丧着脸:“我……我就是一看大门的……就……就是登记个时间……干嘛……搞这么大架势……” “那到底当时是几点?” “我……我不记得了……” 江束衣又问其它的情况,结果老李头不是说不记得了,便是唠叨自己的生活有多么困苦之类的。 他明白,这老李头的目的就是为了想脱罪而已,为了这个他已经顾不上其它的了。 江束衣已经没有耐性跟老李头磨牙了,草草地结束了对老李头的审讯。 虽然老李头并没能提供更多的证据,但时间上对不上已经是一个很明显的证据了。 原本完美的证据链,如今缺了一个口,剩下的便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纷纷坍塌。 他出来就立刻往技术室去,正好遇上了刘警官:“江队,我正要去找你。” “有什么事等下再说。”江束衣头也不回,此刻他正急想到了一个关键之处。哪里有空听刘警官多说些什么。 刘警官看着江,林,何三人的背影,他犹豫了一下,嗯,等会说也行,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进了技术室,江束衣很快就找到了夏向阳:“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夏向阳一听便来了兴趣:“什么问题,你说说。” “夏处,你在花卉公司的员工宿舍后面不是发现了一双鞋吗?在哪里?” 夏向阳拿出一个大号的物证袋来。 透过透明的外套,里面赫然是一双运动鞋,不仅表面上有污渍,而且在鞋底上还有少许污泥。 这一切都表明,这双鞋子被发现的时候,正处于一片较松软的地面上。 夏向阳指着这双鞋子说道:“就是这双。怎么了?” “你先把发现地周围的环境说说。以及你是怎么找到这双鞋子的思路也说说。”江束衣并没有着急提出自己的看法,他要先听听夏向阳的描述,才好进一步的核实自己想的对不对。 夏向阳咳嗽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我是沿着花卉公司员工宿舍的后面走的,也就是北面。 北面是公司的围墙,过了围墙是一片小荒林子,再往北就是一条乡村土路,并不好走,我差点扭到脚了。再往北的话就是一片稻田。 我当时找的时候,是因为那个指印的关系,推测凶手应该是从后窗爬进来了,所以我优先地考虑了凶手从宿舍后面的围墙翻过来的可能性。 于是我就在荒林子里发现了这双鞋子,再往四周找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江束衣点了点头,问道:“鞋子当时是什么状态,我是说是被人废弃在那里,还是说是被人扔在那里的?” “是扔在那里的。”夏向阳的语气很肯定,“我找到鞋子的时候,它们都是轻微地嵌在泥地里,如果是废弃的话,不太可能有这种效果。” “很好。”江束衣挥了挥手,正要说说自己的看法时。 那夏向阳又说道:“江队,我这儿有一个挺奇怪的蹊跷之处。” “什么蹊跷?”林浩问道。 “这也是我刚刚才发现的,你们来看看这个指印。”夏向阳指了指照片上姚学文宿舍后窗发现的指印,然后他走到门边,“假设这个门的门框处的墙壁就是宿舍的窗框处的墙壁,你们来看。” 说着话,他用手指朝那墙壁边缘,紧紧地抠了一下。 等他松开手指时,墙壁边缘也出现了一个指印:“你们仔细看看我留下的指印与照片上发现的那个指印有什么不同?” 江,何二人还未说话,林浩就已经瞪大了眼睛:“这……你刚刚留下的指印明显指关节处印记更深,而指肚处的印记要浅得多了。可是照片中却是指肚处的印记更深,而指关节处要浅许多,这样照片里的指印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嗯,小盆地一样的形状。” 小盆地这个形容虽然不太确切,但却很神似,大家一下子就理解了。 江束衣道:“夏处,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并不是在窗外留下的痕迹,而是在窗内。正因为他在窗内,所以,他的指关节无法发力,只能用指肚发力,而指肚发力造成的指印,却跟关节发力造成的指印并不相同。你是这个意思吧。” 夏向阳想了想:“这是我的一个推断吧,可能不是很严谨……” 他话还没说完,江束衣就已经下断言道:“不,非常严谨,我知道,如果采用你这个证据的话,很多东西都会被推翻。 譬如说如果凶手是在窗外留下的指印,那说明它可能是外人; 可如果是在窗内留下的指印呢?人都已经在房间里了,有什么必要能留下这个指印呢? 如果是没站稳之类的,那应该留下的是掌印,毕竟没几个人能用手指支撑住身体。 这就说明,这个凶手并不是外人,而这个指印恐怕是凶手刻意为之,目的只怕是为了误导我们!” “我只负责找出痕迹,具体的推论你们决定。”夏向阳垂下了眼帘,过了一会,他又抬起头来说道,“不过,我也认可你的看法,我的确也觉得这个指印的来源有些蹊跷。” 何,林二人心中一凛,如果按江束衣所说的话,那本案的结论可能将会被彻底推翻。 江束衣又道:“而且事情不仅仅于此,诸位试想一下,假设你是凶手,你会把鞋子扔掉吗? 我的意思是就扔在这附近?那它怎么回去? 要知道这附近可不是什么好走的路啊。它赤着脚在这土路走? 刚才夏处已经说过了,他在路上走都差点扭到脚,如果是赤脚会发生什么事? 那不是赤脚的话,难道是换了鞋子吗? 既然要换鞋子,那你干什么不干脆给鞋子套个鞋套? 这样还可以避免在宿舍里留下鞋底的花纹! 这合理吗? 这难道不蹊跷吗? 所以合理的解释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外来的人进入宿舍,这一切都是某人自导自演的而已。 而我们——都被他误导了!” 第25章 真凶(1) 林浩心念电转:“这么说,凶手知道了自己可能会暴露,但是它非但没有慌乱,还能保持冷静的头脑,去思考脱身之策。 他先是留下了指印,造成了有人从后窗潜入的假象; 然后,为了重复这一印象,他还穿着运动鞋在房间里行走。 只是他最后抛鞋子的时候,显得太随意了。” “没错,”何鸣石肯定了林浩的说法,“人是一种很容易被人引导的生物。 当我们已经有了‘凶手是从后窗潜入来栽赃’这个观念之后,剩下所了解的一切,都会按照这个思路去惯性思考。 因为人看到的不见得是真正的真相,而是自己愿意看到的真相。 怪不得它一直犯案,却始终没能抓住他。 这小子真是可怕!” 夏向阳皱眉道:“可是,仅凭这些都只是间接证据,并不能依此给凶手定罪。我们毕竟没有更直接的证据,虽然我们都已经很确定凶手是谁了。” 众人都是一声叹息。 江束衣问道:“姜法医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夏向阳道:“我刚才去找过姜法医了,她现在忙得脚不沾地,没有什么线索留下来。尸体的情况我也大概看了下,像这么久远的尸体,怕是很难找到具体的线索的。” 江束衣叹了一口气,埋藏已久的尸体是很难找到具体的线索的,这是常识啊,他又何尝不知呢,只是多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而已。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来,那些已经久远的尸体找不到相应的线索,可是现在不是有两具新鲜尸体么?1号死者丰克已和7号死者苏志成啊。 7号死者是被冻死的,具体在哪里被冻死的现在还没有头绪; 可是杀死1号死者的凶器却找到了啊,那这个枕头能不能找到来源呢? 想到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夏向阳的肩膀:“夏处,你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们了。” 说着话,他领着林浩与何鸣石走了出去。 *** 凌晨5点半左右,江束衣等人乘车已经赶到了森林公园旁边的赵家村,在这个时间段,这里还是一片宁静,这么早还没什么人起床呢。 何鸣石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林浩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之后。他才明白了过来。 “不过,江队,你为什么会想到,那个姚学文会到这里来偷枕头?”林浩觉得有些难以理解,“这也太扯了吧,买个枕头又不费什么劲。” “首先,你还记得那个壮汉说过什么话么?他说这里最近这里不太平。所谓的不太平自然是有小偷了,现在敢进村抢劫的可不多见。”江束衣冷笑道:“其次,买个枕头不是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么?再说了,万一要是那卖枕头的老板记住你了怎么办?” 林浩反驳道:“那要是偷东西被抓了怎么办呢?” 江束衣耐心道:“咱们买了他的枕头才多少钱?不过60块而已,还记得么?可是一般的小偷谁会去偷那种不值钱的东西呢?偷来了,能卖几个钱?这就说明需要这个东西的人,是有特殊用途的。而正因为这东西不值钱,所以主人也未必会很着重的防范。很容易得手的。” 林浩皱眉道:“我还是不能理解它为什么要去偷这玩艺,这脑回路实在难以理解。” 江束衣道:“他本来就不正常,正常人会乱杀人么?” 林浩转头望向何鸣石:“你怎么看?” 何鸣石道:“这方面我倾向于同意江队的意见,他的确是不正常。不过,咱们在这儿等什么?不直接进去找那个卖被子的人么?” 江束衣苦笑道:“当时并没有在意这个人,也没问他的具体地址什么的。不过,既然他每天要去县城里卖丝织物,那不妨就在这等他好了。” 这时,林浩指着前方说道:“看看,是不是这人,他过来了。” 众人望去,果然看到一个壮汉骑着一辆摩托车,后面满载着一个大包裹,正向这边驶来,看方向正是往县城去。 几下连忙下去拦住他。 那壮汉倒是认出了江束衣等人,不过,他可能有些误会:“我说,两位警官,咱们已经是买定离手了,钱货两清了。我们本小利薄,可不负责什么售后问题。” 江束衣大手一挥:“我不是来找你要这个的,你上次说这里不太平,是不是因为有小偷啊,你丢过什么东西吗?” 壮汉一听不是来找麻烦的,脸色便缓和了下来:“可不是嘛,也不知是哪个遭天谴的,像我们这种家庭的东西也偷,我丢过一次枕头。” 众人互视一,眼神里都在说‘果然如此’。 江束衣问道:“那报案了没有?” 报案了是最好的,这就意味着,现场有可能发生什么证据。 “嗐,就那么点东西,报案谁会来啊?算了算了,就当是捐给残联了。给这个世界作贡献了。”说到这里,那壮汉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就只有你丢了东西吗?”何鸣石问道。 “哪止我一个啊,反正我们村里隔三岔五的总得有人丢点什么。上次还有人车子丢了呢,不过好歹是找回来了。”壮汉看了看手表,“我没空跟各位聊了,我得去县里卖东西了。” 说着话,他就要打火着车。 林浩赶紧上去拦住他说道:“丢的是辆什么车子?” “丢的是辆冷冻车,赵德那小子倒是捡了便宜了,找回了车子,居然还在上面捡了一个手机。哎,我就没那个命了。” 冷冻车? 苏志成不就是被冻死的么? 有手机! 对啊,苏志成的尸体里并没有发现手机这个东西啊。 说不定手机里面会有点什么呢,这绝对是重大线索啊。 正待再问时,却见那壮汉骑着车子正要离开。 眼看车子已经起步,林浩急了,虎奔几步,轻舒猿肩,一把把那壮汉从车子上提了下来。 摩托车没了主人,车把一歪,顿时翻到路边去了,车上的货物自然也散落了一地,一时间半空中都是那种劣质的绒毛。 壮汉火冒三丈:“你们这是干甚么?居然敢在我们村口欺负人,别当饿是好惹的,我跟你说,我当年……” 江束衣一句话就堵上了他的嘴:“我们这位警官会把你这货全给买下来。” 壮汉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可随后他眼珠一转:“那饿的摩托车咋办?也摔坏了啊。” 原本听到江束衣要让自己全买下这些劣质货物,林浩就已经很不满了,现在听这壮汉的意思,难道这破摩托车也让我买?我用得着吗? 可是一看在场众人看向自己的亲切而友好的眼神,再一想凡事还是大局为重…… 林浩只得说道:“嗯,我也买了……” 壮汉大笑:“谢谢老板!” 第26章 真凶(2) “就是这。”壮汉指着一间门面说道。 江束衣四周看了看,这里离赵家村并不远,其实就是在一条路上建的一幢民居。 门上还挂着一个招牌,上面写着‘赵家冷库’。 壮汉又道:“我把我的情况都跟你们说了,现在我得回去了。” 江束衣一把拉住他:“别走啊,等会我们还要去你家看看呢。” 说完也不管他,直接进门去找那冷库的老板赵德。 赵德是个40来岁的汉子,听到说是警察办案,要找那手机,便很爽快地把手机找出来递给他们:“就这个,不过已经坏了。开不了机。” “你把详细情况说说。” “真要说起来,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那天早上,我醒来就发现我家那辆移动冷库车不见。 当时是挺急的,我家的条件也不咋地。 于是我就去找了,当时我是想先找找,要是没找到就再报警。 结果,没找多远,就找着了。 说实话,要不是车里找到这个手机,我还以为是自己停在那的呢,毕竟我每天会喝两杯,指不定是我自己耍了酒疯也有可能。” “手机是在车里什么地方?” “就塞在货架下面,要不是它反光,我都没注意到呢。” “还丢了其它东西没有?” “没有。” 林浩接过来手机看了看,见那手机的模样也不知被多少人摸过,看来在上面提取指纹就别想了。尝试了一下开机,果然如老板赵德所说,根本就开不了机。于是找了一个物证袋给套上了,打算等回队里拿给夏向阳,看看他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痕迹来。 随后两人又看了看那辆车子,一见那车子,林浩便低声道:“这是台老车,根本就没什么防护措施,只要稍懂车的人就能开走。” 这林浩简直可以说是第一替补,无论是哪样刑事相关的东西,几乎都门儿清。 夏向阳不在,他能临时客串痕迹学; 姜采玉不在,他能客串法医; 何鸣石不在,他也能客串一下心理侧写; 所以,他都这样说了,江束衣自然是没有疑问的了。 几人又去了找到车的地方,这里离冷库也只有500米不到。 显然,凶手想偷车只是为了利用这车的冷库功能而已,并没有别的想法。 遗憾的是,时间过去的有点久,这儿附近已经不太可能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三人又跟随着那卖织物的壮汉到了他的家里。 见到他家里的情况基本是一团糟。 东西随意扔着,不过,那些织物倒是堆放的挺整齐的。想来,要不是因为这个,恐怕这壮汉也发现不了自己丢东西了吧。 “除了丢了那个枕头,你还丢什么了吗?”江束衣问道。 壮汉摇摇头:“没有,就一个枕头。” *** 几人回了队里,把那手机交给夏向阳。 “哟,这是什么?” “一个冷库车曾经丢过,车里留下了这个东西,你看看能不修复一下。”林浩说道。 “行,我试试看。”夏向阳说完就开始拆机壳了。 “要多久?”江束衣问道,要是时间太久的话,那还不如再去审审姚学文呢,毕竟此时已经快拘留那小子24个小时了。 “很快。”夏向阳头都没抬,“这手机其实跟电脑是一样的,里面无非就是那么些个零件。修零件当然慢,可要是换零件的话,那就快得多了。嗯,这手机只是电池坏了。我直接给它接上电源好了。”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那手机的屏幕就闪了闪,然后开机了。 一群人都围了上来,盯着这手机,大家都想知道这手机的来路。 虽然已经隐隐能猜得到是谁的,但终究还是要看到实证才行。 开完了机,夏向阳直接点开了微信,这个东西基本上是现代人最常用的社交工具了,里面必然包含着无数信息。 但很快他们失望了,里面虽然透露的信息不少,可并没有什么是与凶手有关的东西,就是一个平常人的聊天而已。 夏向阳皱眉道:“从你们说的地点来看,这应该是7号死者的手机啊,怎么会一点与凶手相关的信息都没有呢?” 何鸣石也感觉到不对:“是啊,在那种时刻,他不应该呼救吗?凶手根本就没清除他的身份信息,甚至连身份证都留下来了,那怎么按理说,手机应该不会清除吧,他为什么连电话也不打一个呢?” 林浩更是满脑袋问号:“难道他与凶手相遇之前,手机就丢了?那怎么会丢在冷库里呢?莫非这事与那赵德还能有什么关系?” 江束衣想了想,道:“看看短信。” 何鸣石不满道:“你那是什么思维,现在还有谁用短信啊,直接发在微信里不就行了吗?” 江束衣摇摇头说道:“我怀疑在封闭的冷库里,是没有信号的。所以,他甚至都连不上微信服务器,估计只能用短信了。” 众人闻言眼前一亮,的确有这个可能,于是打开短信,果然发现一条未能发现的草稿信。 点开一看,上面写着:‘救我……我叫苏志成,西京人,我被人绑在一个冷库里,救我……’ 后面还跟着许多感叹号…… 在那一瞬间,众人眼前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 苏志成在扯着嗓子大声呼喊,他想弄破车门,可是冷气让他完全丧失了体能。 最后他只能缩在冷库的一角瑟瑟发抖,并用尽全身最后的体力留下了这条没能发出去的短信,并将手机塞进了货架的最底下…… 众人甚至能够想像,凶手此时恐怕就用耳朵贴在车壁上,聆听死者最后的呼喊…… 但此时,夏向阳的一句话,却浇了众人一盆冷水:“知道这个也没什么用,我们还是没有直接的证据。” 众人仔细一想,这倒也是。顿时就泄了气。 但此时姜采玉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伸手把手上的一叠检测报告递给了江束衣,然后转身就走。 所有的尸体检测报告终于出来了么? 江束衣赶紧翻了起来,很快他就在5号死者那里发现上面写着,‘发现有少量残缺的指纹一枚’。 有指纹了,案子破了! 第27章 真凶(3) 江束衣刚想说话,就听到何鸣石在与姜采玉说话。 只听得他说道:“姜法医,假设一个人在零下20度的环境下,他能坚持多久?” 若是别人问她,她未必愿意搭理,可是何鸣石问她的话,她还是停下了脚步:“这要看这个人穿了什么衣服。” “像7号死者那样呢?” “不到20分钟。” 何鸣石看上去还想再问些什么,那姜采玉居然停下了脚步,看上去像是要跟何鸣石多聊一会的样子。 江束衣可没功夫听这两人闲扯,赶紧问道:“姜法医,这枚指纹你核对过没有?” 姜采玉看了看江束衣,脸上刚刚泛起的那一丝微笑,渐渐结冰…… “我只负责出检测报告,核对的事,你去找夏处。” 她硬邦邦地扔下这句话,然后转身便走。 一时间江束衣瞬间就火冒三丈,正待喝止时。 好在这时候,夏向阳凑了过来,瞅了一眼检测报告,便感叹道:“5号死者居然能够发现完整度这么高的指纹!?依我来看,这枚指纹恐怕是好几个残缺的指纹拼起来的,这工作量得多大啊,姜法医为此想必就没睡过吧,真是敬业。” 听到夏向阳这番话,江束衣回想起来,她自打案件发生以来,好像真没怎么睡过。想到这,他的气便消了不少。 “夏处,你看,要不你来核对一下指纹?” “那行。” 夏向阳首先拿过来一组指纹来对比,输入电脑之后,直接显示匹配度99.8%。 “不是这个人?”江束衣一怔,“那就下一个。” 夏向阳道:“这枚指纹是拼凑起来的,不可能达到完美的百分百,你看看这枚指纹上20多个节点都一一对应,没对上的只是一些边边角角,应该就是这个人!” “那这匹配的对象是……” “姚学文!” *** “刘警官!”江束衣等人脸色严厉向他走来。 刘警官多少有些心虚:“怎么了?” “我来问你,姚学文人呢!?”江束衣等几人的脸色已经是非常不好看了。 “放了啊。已经过了24小时了。”随后刘警官见到江束衣等人就要发作时,便无奈地解释道:“昨天我就开始问你这事了,你们连听不都愿意听。 我这也是没办法,咱们至县并不发达,像这样的花卉公司对我们县的税收是不小的。 咱们这样没凭没据的,不能老关着人家啊。” 原来你几次找我是为了这事? 江束衣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的那个电话和刚才刘警官说要找自己的事了。 当下他也发作不得,只能丢下一句:“这人就是真凶,已经找到证据了。如果到时没能逮回来,我看你要怎么处理。” 刘警官吓了一跳:“那……那你们事先也要通知我啊……这……这怎么办?” 江束衣也没空搭理他了,当下与林,何等人立刻往外面走去。 到了外面,他便直接上了一辆警车出队而去。 “调用监控,查一查姚学文去哪儿了!”江束衣咬牙切齿,这煮熟的鸭子可不能飞了啊。 “是。”留守队内的警员应声道。 随后不多久,队内警员回复道:“已经查到他在网上订了西京直飞米国的机票。” “他已经抵达了西京机场。” “通知机场乘务,千万不能放他走!” “是。” 江束衣猛地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脑海里浮现一幅幅画面。 先是以为这事是赵老四干的,可没曾想,这完全是个误会; 随后,等找到你时,你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栽桩嫁祸给了一个才30岁都不到的小伙子; 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对那辆车动了什么手脚,我才不信什么交通意外,一定是你搞的鬼; 要不是你自己一时大意,把那双鞋子就扔在围墙不远处,说不定,直到现在都不会怀疑你。 你的心机实在太深了,留不得你,一定要抓到你。 否则还不知道你会给这个社会带来什么样的恐慌。 *** 姚学文再一次来到机场大厅,他此时的心态很放松,甚至还有闲心跟检票人员开玩笑:“我这次能过去了吧?” “当然,请里边请。”检票人员有些尴尬。 他也没多话,只是微微笑了笑,正待向前走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传来大吼声:“等一下。” 姚学文脖子一僵,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还没等他决定好要不要回头进,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喊:“飞机能不能晚点起飞?” 什么情况? 他回过头去,见到一个面像尖刻的男子正冲着检票人员大吵大闹:“推迟个2个小时,我老婆马上就到了。” 检票人员解释道:“不好意思,飞机不能随意拖延时间的,您可以让您的夫人尽快赶到。”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尖刻男子训斥道,“我们掏钱交税就是为了养你们这种人的啊?你们领导呢?叫你们领导来!” 他还越说越气,伸手朝那检票人员脸上抓去,顿时尖叫四起,现场一片混乱。 姚学文突然感觉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了,他赶紧心中默念:别惹事,先上飞机。 那尖刻男子见没能抓住那检票人员,便是一脚踢了过去,把检票人员踹倒在地。 空乘警员很快就赶到了,正要上前时,突然听到了耳机里传来的声音。 暂时停止起飞,稳住当前局势? 空警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但还是决定好好配合。 于是宣布:“暂时停止检票。” 这话一出,围观群众顿时大哗,无数人在问,凭什么啊,你们就会欺负老实人对不对? 只要闹事,就和稀泥对不对? 以后谁还想当老实人了? 尖刻男子还以为是自己耍无赖成功了:“早就说过了,让你们停飞,你们还不愿意,现在知道我的背景了吧!?” 说完还‘呸’地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得意洋洋地往厕所走去。 姚学文不动声色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进了厕所之后,见那人正在嘘嘘,顿时那种冲动便再也忍耐不住。 好想上前弄死他啊! 最讨厌这种人了,顿时他就想起了自己年幼时,眼睁睁地看着父母上山除完草,下山时刚刚走到路口,就被一辆车给撞飞。 然后那个开车的人还得意洋洋地叫嚣:‘不是我撞的他们,是他们往我车上撞的!’ ‘别想我赔你们一分钱。’ ‘你们把我的车弄坏了,你还得赔我呢。’ ‘对,我喝酒了,怎么样!?’ …… 像你们这种人就得死! 不配活着! 我如果就在这把他给弄死了,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米国了吧? 他们是抓不到我的。 想到这里,姚学文便指着一个大便池惊叫道:“这里怎么有块劳力士啊?” “什么?”尖刻男子猛地回过头来,“我的,我的。” 然后他便探头去看:“哪呢,哪呢?” 还没等他看清,就感觉有一股大力猛地压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一头栽进大便池内…… 他拼命挣扎,可是却始终挣扎不脱…… 姚学文死死地按着他的头,脸上渐渐泛起病态的红潮…… 第28章 真凶(4) ‘咕噜,咕噜’尖刻男子挣扎的手渐渐无力……最后颓然放下…… 姚学文身体在发着抖,不是吓的,是兴奋。 哈哈哈,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吗? 怎么现在像条死蛇一样了? 他把尖刻男子提了起来,一直以来,他都在秘密地锻炼身体,在外则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这让外表貌不惊人的他,其实也是有把子力气的,至少提尖刻男子这种体格的人还是游刃有余。 ‘啪啪’他给了尖刻男子两记耳光。 “来,继续喊啊,你刚才不是很牛逼吗?” “刚才不是声音那么大吗?” “怎么不说话了?” 说着话,他把尖刻男子推到地上,用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腹部。 一脚,两脚,直到那男子‘呕’地一声吐出水来。 吐出水来之后,那男子清醒了几分,一见姚学文张嘴便骂道:“你他妈还敢动我花皮,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告诉你,镇关西知道不?那是我老大,今天没有20万你别想走……” 话还没说完,便又被姚学文一把拽住又按进坐便器中…… 再出来时,又是一肚子水,再次踩腹,清醒之后,花皮嘶声尖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虽然声音还是很响,但谁都能听得出来多少有些色厉内荏。 不过声音再响又能如何?外面无数人围着检票人员讨要说法,此刻正人声鼎沸,又有谁能听得见? 姚学文依然没说话,再将他摁了进去…… 再出来经过踩腹清醒之后,花皮彻底服了:“大哥,我错了,我错了……” 再来…… “爷爷,都是我不对,你放了我吧……” 声音里带着哭腔,不过,这又如何能打动姚学文呢? 他又被摁了进去…… 如此往复几次,花皮已经渐渐无力了,姚学文舔了舔嘴唇,眼神中闪烁着残忍的快意,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差不多了。” 这一次,要直接弄死了,只是现在没时间弄到森林公园那里去,这多少有些遗憾…… 他再一次将这自称是花皮的尖刻男子摁进坐便器内…… 那花皮此时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咕噜咕噜’地灌着水,眼见四肢都要僵硬了…… 姚学文愈发兴奋…… 正在这时,被反锁的厕所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一个声音怒吼起来:“姚学文!” 姚学文回头一看,居然是江束衣。 糟了,他刚想站起身来解释两句,就看到江束衣猛地冲了过来,迎面便是一脚。 他虽然勤加锻炼身体,可却不会打斗之术,再加上厕所隔间狭小,他哪里避得开。 一声闷哼,便被江束衣一脚踹得往后便倒,‘咔嚓’一声,整个厕所木板的隔断也被这一脚之势压倒。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挽回将倒之势,原本没抱什么希望,却不料被他‘抓’住了什么东西。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抓住了什么时,整个人都被扯了起来,然后手臂被人一扭,人又面朝地的扑倒在地。 在脸部感受到冰凉地面的同时,另一只手也被反剪到身后,紧接着手上一凉。 他知道这是被人上了手铐。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姚学文,你现在涉嫌参与多起谋杀案,我们依照华夏国的法律逮捕你。你有权请律师,但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因为你的犯罪人生已经到此为止了!” 随后林浩与何鸣石也冲了起来,一看现场那个样子便猜到大体情况如何了。 当下林浩赶紧过去救人,好在那花皮只是灌多了水,内脏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损伤,很快就再次醒了过来。 他一醒来,便痛哭流涕地以双手支地,一边爬着后退,一边哭喊道:“别过来,我错了,别过来,我错了。” 何鸣石便上去安慰他:“冷静,我们是警察。你已经没事了。” 姚学文瞪着江束衣说道:“江警官,你这又是做什么?” 江束衣冷笑道:“别装了,你已经事发了。等着上法庭吧。”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姚学文低下了头,江束衣看得很清楚,他的眼中已经一片灰暗。 而另一边,何鸣石安慰了好一会,花皮才看清楚状况。 自己身边蹲着两个警察,而那个刚才把自己浸坐便器的人此刻正被第三个警察押着,还铐了起来。 这一下子,他的气势又上来了,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此时他肚子里已经灌了不知多少水,早已撑得溜圆,一时间又哪里爬得起来。 “扶我起来!”花皮冲着何鸣石吼道。态度相当恶劣。 何鸣石皱了皱眉头,对他的态度甚是不喜,但考虑到这人刚刚从死亡边缘救了过来,便没有与他计较,依言将他扶了起来。 花皮一站起来,便踉踉跄跄地向姚学文冲去,抬手便打。 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道:“你刚才不是很能吗?咋了?现在怎么缩起来了?” 打得姚学文只好缩起头来。 那在场的江束衣等人能放任有人在自己眼前打架吗?自然得拉开。 忙乱中,何鸣石使得劲稍大了一点,一下子把花皮又给扯倒了。 那花皮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居然一骨碌地爬了起来,抬手就给了何鸣石一个耳光:“你个饭桶,你还敢拉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何鸣石都惊呆了,说实话他活了这么久,还没被人打过耳光呢,一时间他居然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其实何止是他,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等他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发火,便又吃了一记耳光:“还不快把你爷爷扶起来。” 何鸣石脸色铁青,抬手要打回去,林浩赶紧冲出来,一把把花皮重新压倒在地,还给他上了手铐:“你小子敢袭警,等着吃牢饭吧。” 花皮撒泼式地大喊起来:“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稍倾又威胁道:“你警号多少?我要投诉你,我告诉你,我跟你们队长很熟的!” 姚学文这时突然轻笑一声,转头望向了江束衣:“你们要保护的就是这种人!?” 江束衣垂下了眼帘。 *** “现在为您播报一则紧急消息。”电视屏幕里的记者正背对着至县刑警大队,面对着镜头兴奋地说道,“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当初在警车的后备箱里发现一具尸体的那则新闻,现在杀死苏某的真凶已经抓获,凶手姚某,量一家花卉公司的高管。据可靠情况显示,姚某不仅犯下了这一桩杀人案,而且还是多起谋杀案的凶手,据了解,姚某在铁证面前已经供认不讳……” ‘啪’一台手机忽地飞了过去,把屏幕砸出一个洞来,然后电视直接黑屏了…… 紧接着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在房间里荡起:“江!束!衣!” 第1章 看轻 一条陕窄的山村土路横蜿蜒在郁郁葱葱的群山之间,路上有一辆中巴正疾驶而过。 “彩云省。”车上的何鸣石砸了砸嘴,“我还没去过呢,哎,听说那边四季如春?” “不知道。”江束衣伸了个懒腰,翻身又要睡。 何鸣石推了推他:“别睡了,起来聊聊。” 江束衣不理他:“聊个毛啊,坐了快3小时的中巴了,我都巅得脑子不清醒了,还聊个毛啊聊。” 夏向阳也在一边叫苦:“这路也确实太巅了,我这把老骨头都要吃不消了。” 林浩指着路边的村民说道:“你们看看人家,那么一大把年纪,就凭一双脚在这路上走,咱们坐在车上还叫什么苦。” 众人望去,见到果然有一个老太太正驼着一个大包裹,在路边慢慢地走着。 随着车子驶过一道弯,那老太太也看不见了。 江束衣沉默了一下:“是啊,太苦了。” 一时间车内的人都不怎么说话了,车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最后还是开车的那个年轻小伙子说话了:“也没什么苦的,我们都习惯了。” 江束衣看了看那个小伙子,他是南县刑警大队派来接自己的人,皮肤有些黑,长得瘦瘦小小的,依稀记得他是姓叶。 “那个,小叶啊,你们南县这次是什么案子啊?” “你们还是去问我们孟队吧,我也说不好。”小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哎,我说各位枪法应该还过得去吧?” 何鸣石道:“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你们这里还有人私藏枪支?” 小叶叹了一口气:“我们这儿吧,在边境线上,和高棉接壤。经常有人往来。” 江束衣吃了一惊:“不是要枪毙的么?那可是重罪!怎么还有人敢这么干?” 小叶苦着脸道:“话是这样说,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儿经济又不发达,利润又那么高,难免就会有人想走个险路嘛。” 如果说只是赤手空拳的话,江束衣自认水平不差,但是可是他的弱项。要知道当演员可不太可能能练出什么枪法来的。 他转头望向何鸣石:“你呢?你怎么样?” 何鸣石甩了甩头发:“我们那儿根本就用不上那家伙,掏出枪来就能把人吓尿罗。我好像自从警校出来之后,就再也没开过枪了。” 江束衣想想也是,东海省的经济太发达了,那边的人没必要弄个鱼死网破。 他又望向夏向阳,据他所知,岭南省好像有一段时间经常破获大案。 虽然他没问出口,但夏向阳显然明白了江束衣的意思,他苦笑了一声:“确实有这种事,但是我是内勤啊。又不上一线的。” 那好了,总共才5个人,3个对枪都不在行的,那个姜采玉就更不用提了,法医只会动刀子。 最后一线希望就是林浩了。 林浩很有自信:“我枪法在警校时还可以,不过,我也是从警校出来之后,就没怎么开过枪了,其实我们那儿也很少能用到那玩意。” 江束衣翻了个白眼,你这话不跟没说一样吗? 这么说起来,合着这里5个人对枪支其实都不是那么熟悉了。 这次来办案,恐怕还会有生命危险…… 一时间人人自危起来。 小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要是因为自己这话让这些京城来的大官们都吓着了,那恐怕也要被领导痛批了。 当下赶紧打圆场道:“哎,我就那么一说,其实没那么夸张了。其实还是比较少的。一个月也就1,2起。” 众人又沉默了,一个月1,2次,这还少?我们自打当警察以来,就基本没发生过…… 见到大家这副样子,小叶的嘴角微微撇了撇,索性也不再说话了。 一路无话,南县刑警大队很快就到了。 大队长孟固亲自迎接,队内的其它头头脑脑作陪,然后就在队内食堂摆下了一桌子菜,算是接风宴吧。 孟固个头也不甚高大,也长得挺黑的,只是身材比较粗壮,说起话来像是一面闷声大鼓一般:“我是个粗人,闲话就不多说了,大家吃好喝好才好做事。这菜嘛,都是些野味不值一提,不过这酒你可别小看,别看不出名,但比起黔省的酒来,丝毫不逊色。大家多尝尝。” 其实这个按道理讲是违规的,但在下面做事,有时也会打打擦边球。 几人当然不会说些什么,除了姜采玉之外,每人都倒了酒,等三巡过后。 江束衣问道:“孟队,咱们这案子是个什么情况?” 孟固笑道:“江队,案子要办,饭也要吃嘛,今晚咱们先吃好,明天再谈案子吧。” 江束衣本还想再问,听到他这样说,也只好不再说什么了。 倒是那何鸣石又问了一句:“听说你们这儿还能有?他们哪来的?” 要知道华夏国是禁枪国家,这起码说明当地的刑警多少有些失职。 孟固脸上有些尴尬,这一下子酒席上就有些冷场了。 草草结束了宴席,江束衣等人被安排到当地的招待所里。 安置好东西之后,江束衣等4人决定出门都逛逛,最起码也要熟悉一下环境吧,姜采玉自然是照例不参加任何活动的。 此时天色已晚,招待所建在一片林子后面,正当众人快要走出林子时,突然听到旁边传来脚步声还有人在说话。 这么晚了,谁会在这里?几人多了个心思,倾耳听去,居然是孟固和小叶的声音。 只听得那孟固问道:“小叶,你跟那些人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就是说了可能会有。”这是小叶的声音。 孟固斥道:“你跟人家说这个干嘛?到时候把这帮从京城来的大少爷大小姐们吓着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叶嘟嚷道:“我这也是实话实说啊。” 孟固骂道:“你个瓜娃子懂个蛋,也不长点心……” 随着脚步声,两人渐渐远去。 众人互视一眼,这下好了,被人看轻了吧? 明天一定要挽回颜面不可! 第2章 案情 次日,在南县刑警大队的案情分析室内。 孟固正在江束衣等人介绍案情: “我们是在三个月前发现的这具尸体,具体日期是7月15日。 当时是有一个老太太,上山去采药时发现的。 因为我们县并没有法医室,所以,我们只能把尸体送到上级部门思茅市刑警支队的法医检查。 这是他们的检测报告。你们看看。” 说着话,其它刑警纷纷把已经复印好的几份检测报告的副本交到江束衣等人的手里。 “根据他们的报告显示,这具尸体已经死了至少3个月了,也就是说,死亡日期至少是在4月15日之前。 死亡原因是被人干脆利落地掰断了颈椎骨,导致直接死亡。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其它的伤痕。 你们可以看这张颈椎的特写图片,断裂之处非常平整,这意味着是一次到位的。 相当专业!一般人是绝对做不到的。 我们怀疑凶手应该具有相当丰富的杀人经验。 除此之外,尸体上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包括钱包,身份证或票据等等任何东西,甚至直到今天都没能查出来这死者究竟是谁。 为了找出死者的身份,我们不仅走遍了全县大小村落,甚至连邻县都跑了不少地方,根本就没有能够对得上号的人,也没能找到相应的失踪报告。 目前只知道这具尸体为男性,年龄约为25岁左右,生前身高约为165cm左右,体重估计约为65公斤。 今天已经是10月20日了,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查了大约3个月了,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他多少有些不自然,自嘲地笑了一声:“所以,你们才来了。” 江束衣连忙道:“都一样,都一样。我看这凶手应该是非常狡猾,所以我们得一起合作,群策群力。一定要把这凶手捉拿归案。” 他这话让孟固的神情自然了一些,他点了点头,冲着江束衣笑了笑。 气氛一片和谐。 这时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dna报告呢?没有单独的一份,只有这几个字吗?” 江束衣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在说话,除了姜采玉还能是谁呢,不过听她这样一说,他好像也想起来了,dna报告的确是有单独的一份。看来是这里的法医有些疏忽了。 孟固有些发楞,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没有啊,他给我的就这个啊。” 姜采玉皱了皱眉头:“那你这也太不专业了,尸体现在在哪里?” 第一次开案情会,就被批不专业,这让孟固多少有些狼狈:“在思茅市。” 姜采玉合上报告,随手就扔在桌子上:“那我去趟思茅市,把尸体重新解剖一下。” 这就不是南县的问题了,这是连整个思茅市法医系统都不信任了啊。 谁会刚到一个新地方就会说这样的话啊? 孟固脸上的神情满是古怪之色,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显然不在他的预案之内。这是在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吗? 江束衣也顾不得了,赶紧打圆场道:“这个……也没有必要吧,现在连身份都没查清楚呢,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一套办案方式嘛。再说,咱们暂时也用不上dna这块,等到能用上的时候再说吧。” 那意思:现在先查着,别一到地方就质疑别人的工作方式。 夏向阳也接口道:“是啊,姜法医是为了工作着想,想把事情做得更细致一些,这个我们都理解。不过,就现在报告上显示的dna图谱,也大致够用了,万一要用的时候,再说吧。” 林浩附和道:“是啊是啊。” 何鸣石冷笑,却不说话。 孟固冷眼旁观,将这些来自京城的特别调查组成员的表现尽皆收入眼底。以他的人生阅历,已经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只是,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得姜采玉又说话了。 “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这纯粹是为了工作,没有dna测试序列,光这个无名无姓之辈,你们要怎么查?”说到这,她又冷笑道,“招待所的隔音效果可不好,别以为我没听到你们昨晚在说些什么。” 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炸了毛。 南县警方这边还好,只是单纯的好奇,看来我们还能看到一场内斗? 调查组这边就糟糕了,这娘们不会什么都往外说吧?这要是说出去,可就弄得不和谐了啊。 江束衣当机立断,必须让她去检测尸体,不然,要是这娘们什么都说出来了可怎么搞?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让姜法医去一趟思茅市吧,孟队,您觉得呢?” 已经决定了一定要重新解剖么? 一想到思茅市里一向脾气暴躁着称的杨法医会是什么表情,他就有些头疼。 不过,随即孟固释然一笑,反正横竖都是你们要去得罪人,我参和什么? 反正报告我是给你们写,人家会怎么做,可不关我的事。 “那行,我这就去写申请报告。” “好,那就麻烦孟队了,咱们接着分析案情吧。”江束衣接口说道,这倒不是他着急,而是不想再给姜采玉再说话的机会了。你就别再闹了行不?你去思茅市也好,反正我也不喜欢法医…… “嗯,刚才说到哪了?哦,我们费了很大的精力四处走访,可是基本上是一无所获,就像是这个人是凭空跳出来的一样……” 岂知姜采玉又说话了:“根据照片,死者的手上有着厚厚的老茧,应该是从事体力劳动比较重的工作。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孟固笑了笑:“这个我们也考虑到了,所以我们才在各乡镇四处找寻,可是始终都没能找到相应的人,其实像这样年纪的人,应该正是壮劳力。如果失踪的话,家里肯定是急得不得了了。可就是楞是找不到。” “不一定在乡镇吧。”姜采玉又道,“县城里也有从事重劳力的啊。” 孟固不以为然地摇头道:“那就更不对了,如果是在县城的话,那早就有人报警了,哪里会让尸体在外面呆上几个月?” 江束衣听到这里,也陷入了沉思,这孟固其实说得也是对的,县城可不比乡村。 现在的乡村青壮年都出外打工去了,几个月联系一次家里也不奇怪,而用人单位的话,也不会在意,毕竟这类的工作流动性很大,说不定还以为人家不干了呢; 县城的话虽然也有重体力劳动者,但的确不太可能会让一个好端端的活人不见的。 那么,这人究竟是谁呢?又是谁杀了他呢?这一切又究竟是为什么呢? 第3章 现场 总体说起来,案情也并不复杂,就是有人被杀了,如此而已。 可问题是找不到这个人啊。 这是南县警方无能吗?还是说他们就只是敷衍了事。 不过,别的不说,仅从笔录上来看,就有近百份,几乎是一天一份,这起码说明人家也是尽了心力的。 但是找不到凶手,这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案情介绍到最后,孟固已经有些无可奈何了:“我当刑警的日子也不短了,以我的经验,原本以为这个案子应该是很好破获的。但是这3个月查下来,我觉得……嗯,案情就是这样了,你们看看,要是有什么需求的话,不用客气,直接告诉我们就行了,我们一定全力配合你们工作。” 虽然他没有说‘我觉得……’后面的话,但每个人心中都明白,他想说的是‘……可能会成为悬案。’。 之所以没说,自然是因为以他的身份这种话是不能说的。 如果江束衣是今天刚刚穿越过来的,只怕会对这个孟固产生不好的印象,但是现在他也勉强能算是一个‘老’警察了。 这些年,他也翻阅过不少案件,也了解到,虽然华夏国的案件侦破率很高,但终究有一些案子是没能破获的。 他也没有多说些什么,想了想道:“那孟队,能不能叫人带我们去一趟案发地看看。” 孟固自然应了。 *** “就是这。”小叶指着一处草丛说道。 江束衣等人凝目望去,只能见到一堆树木中间有一片颜色深一些的痕迹。要不是四周还有那些黄色的警戒线的话,根本就无从寻找。 不得不说,大自然的自我修复能力还是很强的。 估计再过一段时间,这片深色的痕迹都要找不到了,而那时,凶手就真的找不到了吧。 江束衣问何鸣石道:“凶手为什么不把尸体埋起来?根据笔录上说,这是一个老太太上山破柴的时候发现的,尸体是呈露天状态,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心理上的暗示?” 自从上次红谷森林公园连续杀人案之后,江束衣就对这些搞心理侧写的很有兴趣,所以才会优先问他这个。 何鸣石摇了摇头:“这个什么都说明不了,也有可能是凶手觉得这里人迹罕至,根本就不需要埋尸这么麻烦,反正等你发现的时候,人都已经被大自然给消化了,何必多此一举?” 林浩皱眉道:“我觉得还是多少有些蔑视的味道吧,如果是我犯案的话,我还是会埋的。” “所以说你是傻大个啊,”何鸣石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嘲笑林浩的机会,“你可知道把尸体往这一扔,在露天下最多需要多久就能变成白骨么?15天!这是最短的时间记录。也就是这里气候还不错,要不然,放了3个月的尸体,哪里还会有尸体,只能看到一堆白骨。然后时间长点,被落叶一盖,上面再飘过来几棵种子或是杂草之类的,你要不一寸一寸地去找去翻,根本连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林浩有些不满,我踩你尾巴了?怎么总是嘲讽我? “神棍,既然没有任何痕迹,那你给分析分析凶手的心理状态呗。咱们队的人都是你的陪衬,你可不能掉链子啊。” 何鸣石摇摇头道:“就仅现有的线索来看,心理分析的范围取值将会非常大,大到分析没有实际意义,还是不说也罢。非要说的话,我只能说凶手异常冷酷,杀人干脆利落,有如宰鸡一般。” 在这两人说话之际,江束衣也跟夏向阳在推理案情。 “夏处,你看这照片里,尸体的右手无名指有一处略显苍白的皮肤,呈环状。这应该是戒指之类的东西吧。” “没错,不过,看来是被凶手刻意取走了。” “我觉得这不像是劫财的行为,我看被害人残余的衣着,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钱人啊。来,夏处,你来看看这个,这是南县警方询问本地一家制衣厂的笔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衣服应该就是这家制衣厂生产的。可是这衣服是很劣质的。被害人手指上的戒指应该也贵重不到哪里去吧?” “我认同你的看法,我觉得这可能是凶手在掩饰被害人的身份,所以才取掉了戒指,只不过,我想这枚戒指我们是很有可能找不到的。” “说的是,他只要随便到附近哪个县的山里就地一扔,我们上哪找去?” 这时何鸣石插话道:“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还可以证明凶手不但冷酷,而且还有条不紊,简直就像是一个流水线工人在作业一样。这么看起来的话,我觉得凶手恐怕是职业杀人的可能性较大。” 江束衣迟疑了一下:“要不我们查一查监狱里的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得与这个凶手有关系的人?” 林浩这时也插话进来了:“我觉得恐怕不行,这名凶手并没有留下什么特征,只是杀了人之后,再取掉被害者的个人标记而已。仅凭这个恐怕也难以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江束衣点头道:“你说的是,不过,我的意思是可以问问那些以前从事过职业杀手行当的人,像干得这么利落的人,一定在他们那个行业很有名。” 林浩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国家的法律,从事过职业杀手的人,一旦被抓就是立刻死刑,现在监狱里哪里还有什么当过职业杀手的人呢?” 这个世界这么严的吗? 江束衣以手抚额,看来太严了也不好,现在一点忙都帮不上了啊。 何鸣石忽然道:“我有个嗖主意,咱们能不能冒充客户去找找凶手?” “说你是神棍,你还喘上了。”林浩瞪着何鸣石,“你来说说,咱们上哪儿找杀手去?要是能找到的话,国家早就把这帮杀手给弄死了,哪里还能留到现在?” 何鸣石一想也是,难得的没有反驳林浩而是把头转向了另一侧,就当是没听到林浩说的话一样。 但江束衣却突然心中一动,是啊,我们是找不到,但是恐怕未必别人找不到吧? 譬如说,那个性格偏激的家伙! 第4章 争议 某高等监狱探望室。 付志华一见到来探望自己的居然是江束衣,当下连坐都不愿意坐,转身就要走。 “阿华……”江束衣在他身后叫他,可他理也不理。 只是,当他走到门口时,却被狱警给推了回来:“坐回去!” 付志华无奈只得又坐了回去。 江束衣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此时的他比被抓之前的气色反而还要好上一些了。 可能是因为在监狱里不但要劳动,而且吃饭,睡觉也更有规律了吧。 “阿华,你最近怎么样?”江束衣问道。 付志华不说话。 江束衣有些无奈:“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我没有出卖你!” 付志华冷冷地道:“那他怎么找到我的?别说网络上的事,我不可能在网络上留下任何证据,这世上也绝对没有人可以在网络上找到我的存在。” 他这话反倒把江束衣给问倒了,说实话,江束衣还真的是不知道林浩是怎么找到付志华的。 说起来,这个林浩平时大部分时候就跟打个酱油一样,可谁也不知道他在暗地里收集些什么东西。 江束衣隐隐地感觉到:要是等到有一天,林浩突然大爆发的时候,恐怕届时我自己都自身难保…… 算了,既然解释不清楚,那就干脆别解释了。 直说来意吧。 “想不想提前出去?” “废话!” “我这儿有个活交给你,办成了肯定能帮你减刑。” 付志华的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你有这么好心?” “直说干不干!?” 他迟疑了3秒钟:“干。” “把这个签一下。”江束衣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从公文箱里掏出一叠文件递给他。 说实话,江束衣是真的累了。 自打他穿越以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他对谁都不敢交心,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底细。 远的不说,就说柳志坚身边的那个崔秘书。 在柳志坚死之前,他就见过那崔秘书好几次,直到事发了之后,他才知道这个崔秘书居然是别人的卧底! 至于像何鸣石,林浩,夏向阳等人,哪一个不是各有盘算? 真要算起来,倒是跟当初在齐春县的老李还能说得上几句话,不过老李别名李泥鳅,那你说你真能跟他说些什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你给卖了。 遇上这么一帮子人,你说他还敢真交朋友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是什么?”付志华看了一下文件,抬起头来,一脸的迷惑。 这倒不是付志华在装什么,他自打出生起,就一直我行我素的,还真的从来没跟人签过协议之类的东西,这密密麻麻的条款,没有相应的经验又哪里能看得懂?这也难怪他会发问。 “能让你减刑的东西。” 江束衣表现得很没有耐性,当初一开始见到付志华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总算能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了。 我既然继承了前任的身体,那前任的一切自然也就是我的了,他的兄弟自然也就是我的兄弟了。 在他第一次发现付志华就是黑客时,他甚至违背了自己的原则,没有报警把付志华给抓起来。 而在付志华被捕判刑之后,他几乎也是一有空就来看望他。 可是付志华对待自己是个什么态度呢? 我实在是太天真了,这个人是前任的兄弟,我连他的朋友都不是。 咱们公事公办吧。 “能减多少?”付志华问道。 “这个案子至少能让你减刑3个月。” “我被判了10年,减这3个月有什么用?”付志华显然很不满意,他开始讨价还价,“至少减5年。” 5年!? 你可知道我为了这一纸协议找了多少人,花费了多少口水吗? 像你这样的网络罪犯,内部给你的评语是什么你知道吗? 极度危险! 你还想减5年?你怕是没睡醒吧。 “要么你签了这协议花点时间减这3个月;要么你就老老实实坐满这10年。我给你5分钟,你自己选。” 3分钟不到,付志华还是签下了协议,能减一点是一点吧。 江束衣收起协议,他还得带回去盖公章呢,也不知得跑多少部门:“等下会有人带你去隔离房间,会给你准备好电脑。之后我们再联系。”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了。 “等一下,我要我自己那台笔记本电脑。”付志华提出要求。 江束衣再也忍耐不住,猛地一拍桌子。 “你要你那台电脑做什么?电脑里面有什么?你想玩什么花招? 你可知道为了给你弄到这份协议,我几乎是赌上了整个职业生涯!? 付志华!你很聪明,但你不要把别人当傻子! 我摆明了告诉你,将来给你准备的电脑里一定会安装刑侦的监控软件! 你千万不要试着删掉或屏蔽,因为一旦总局服务器里没收到监控软件发来的信息的话,将直接判定你毫无悔改之心。 届时倒霉不仅仅是你,还有我,包括将来在这份协议上签字的各个头头脑脑都要跟着一起倒霉!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他甩头而去。 留下付志华坐在那儿,一脸的古怪之色。 *** 离此不远的一个房间里,有几个人正在看着监控。 待看到江束衣甩头而去时,一个人说道:“真的要签字让他协助破案?这可是放虎归山啊,谁知道这小子会在网络上搞出什么事来?” 另一个人道:“不这样又能如何?人命关天,为了破案也只能行险着了。” 第三个人道:“你这话不对,什么叫放虎归山啊,到时会安排人在他的身边,他的一举一动都别想逃离掌控。我看叫废物利用更合适。” 第一个人道:“难道就不能争取改造改造他吗?让他为国效力!?” 第四个人说话了,听口气像是一个作决断的人:“饿不同意,像这样无法无天的人,绝不能让他混进我们内部。谁知道他会搞出什么事来?” 这时,第一个人说道:“你们觉得这小江真是杀人犯?怎么这一直以来,他的表现都是可圈可点。而且小林的报告里也没发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啊,大多都是间接性的捕风捉影。不会是真搞错了吧?” 大家沉默了一会,第四人说道:“再盯着吧,毕竟杀人犯脸上也没写字,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你晓得还是饿晓得?我看只有鬼晓得。” 第5章 标本之战 等到江束衣弄完这一切,回到彩云省南县时,已经是深夜22点了。 回到招待所里发现一个人都没有,这是有新线索了? 他赶到警队,发现里面正灯火通明呢。 “是不是有新线索了?”江束衣走进去问道。 夏向阳递过来两份检测报告:“可以说有,但也可以说是没有。” 江束衣拿起报告看了看,这是姜采玉重新解剖尸体后做的报告。 比之前那份做得要细多了,不过仍然没什么用,因为并没有什么线索。 而第二份报告则是dna报告。 他看得有些迷糊,指着上面说道:“这上面说‘……该基因突变序列应属于稽姓的一个分支,该分支多分布于安河省和江东省交界处……’,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我们在彩云省办的案子,居然还跟安河省和江东省扯上关系了?那地方距离彩云省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隔好几千里地呢。” 夏向阳解释道:“咱们这华夏人啊,祖宗图谱都是很清楚的。这是不会错的。根据dna突变序列,你就是个鬼,也能查出来是谁家的鬼。这是作不了假的!根据这dna,这死者就是跟那个稽姓分支有关系。” 江束衣一怔:“这么说,死者是安河省人或是江东省人?” 夏向阳摇摇头:“这不一定,说不定人家早几代人就迁到彩云省来了呢?那就是彩云省人了。” 江束衣又道:“那至少这人总是姓稽的吧?” 夏向阳又摇了摇头:“这个也不一定,说不定这人父母早亡,变成了一个孤儿被人收养了呢?说不定这人是个私生子,见不得光就跟了母姓了呢?虽然概率很低,但我们还是要把这个可能考虑进去的。” 江束衣气苦:“那这破报告有什么用?这算是什么线索?” 夏向阳无奈:“所以我才说‘可以说有,但也可以说是没有’嘛。” 在两人讨论的时候,把正在打瞌睡的何鸣石给吵醒了,大少爷脾气很大:“吵什么吵!?是哪里的人,去那儿把所有姓稽的人全都检测一遍不就知道了吗?” 林浩捂脸叹道:“真不亏是大少爷,你可知道这工作量有多大?把姜法医累死了,恐怕也完不成。” 但这话反倒提醒了江束衣:“咱们不需要把所有姓稽的都检测一遍啊,只要检测差不多年龄段的人就行了,稽姓并不是什么大姓,而且前段时间又有计生政策,所以这个年龄段的人并不会太多。很容易就能找出他的堂兄弟甚至亲兄弟来。” 夏向阳想了想:“如果实在没办法,那也只能这么做了。” *** 两天后,江,夏,林三人赶到了两省边界的一个稽家村。 这村子很小,也就几十户人家,一派田园风光的景色。 三人找到了当地的村长,在听说要做检测时,村长一开始是不愿意的,毕竟没有谁吃了没事干喜欢去检测这个检测那个,但是又听到说很可能是自己村里的年轻人死在外面了。最终还是同意了。 于是在老村长的支持下,很快把还在村里的年轻人的标本收集起来了。 反正一口唾沫就行,也不费什么功夫。 至于年轻人在外工作的,则让家里的老人留个标本。 说是说不多,其实等到把其它地方的稽姓村民的标本都集齐之后,也是藯为壮观。足足有上千袋…… 江束衣有些蛋疼:“我总觉得咱们给这姜法医这么大的工作量,她会砍死我的……” 夏向阳也有些脑子发晕,但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还能怎样呢? 现在没有任何线索,连死的人是谁都搞不清楚,想破案就只能出此傻招了…… 最终这些标本让夏向阳载车带了回去。 江,林二人则在当地停留,目的嘛,自然是走访走访,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意外的线索。 第二天晚上,江束衣的电话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姜采玉打来的,果断不接。 不接又打,直接挂,还打?好,那我关机好了。 但是也不能天天关机啊,江束衣想来想去,不得不动用自己的资源,让夏向阳把一部分标本袋送到千湖省去。 毕竟自己的叔叔在那里,好歹也是个支队长,让自己的叔叔去卖卖面子,让江城的其它支队的法医也一块儿帮着检测好了。 接到江束衣的电话之后,江国兵有些哭笑不得:“你在乱搞什么?你以为我们队里就没事做了吗?800袋?你以为你叔叔有这么大的面子吗?别的支队就不活了?” “嗐,叔叔你这话说的,支队下面不是还有大队吗?让他们也帮帮忙呗,都是为了办案子嘛。”江束衣能怎么办?当下也只能腆着脸耍无赖了。 不过,好在江束衣最近的表现一直被江国兵看在眼里,知道这个侄子不但变好了,而且还越来越敬业了。 江国兵考虑再三,也只能说:“我试试吧。” 说实话,这侄子要是之前那个状态,再提出这种要求。那江国兵非但不会同意帮忙,恐怕还要把他喷出屎来。 于是江束衣便让夏向阳到处跑,哪边检测速度快,就多给点,说实话,人家老夏也不容易,跟了江束衣之后就没个停了。 至于江束衣和林浩嘛,也很忙,但他们是忙着在各个稽家村里去走街窜巷,目的嘛,自然是多问问有没有什么失踪人口之类的了。 说不定能有什么意外的线索呢,是吧。 这时间一晃就过了三天。 这天下午,江束衣与林浩两人正和一老太太聊天。 两人是想问问失踪人口之类的,可那老太太只对八卦有兴趣。 “你们当警察的,收入很高吧?有没有1万块1个月啊?” “呃,还好,还好。” “那就是有罗,那你们俩结婚了没有啊?” “没有,没有,我们都没结婚。” “呀,我屋后就有一个小姑娘,眉眼长得可俊秀哩,给你们做老婆要不要?” “哎呀,大娘,我们不是来相亲的,我们是来找失踪人口的。” “哎呀,什么失踪人口,我不晓得的。好心好意给你们介绍对象,还不要哩,真是的。” “……” 第6章 意外线索 两人只能苦笑,正待离开时,却见到一个大约18岁左右的小姑娘跑了过来:“三婆婆,我家今天饨了点红烧肉,我妈说弄点来给你尝尝。” 说着话还捧着手里一个倒扣着的碗往老太太家里跑:“三婆婆,我给你放堂屋了啊。” “不要,不要,”三婆婆连忙去拉她,可是她那把年纪反应又如何及得上小姑娘,当下她也只能追进屋去,“哎,我牙口不好,吃不得肉。” 这个小姑娘想必就是三婆婆屋后的要介绍给两人的那个小姑娘了。 林浩冲着江束衣挤眉弄眼:“江队,觉得怎么样?” 这还是他少有的展露年轻人习性的时候,毕竟他也没多大。 不过,江束衣可没有那他种少年习性,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背影,长叹了一声:“年轻真好。” 这话说得林浩一脸懵逼,咱能别这么装吗?说得好像你多老了一样,咱俩岁数不是差不多吗? 算了算了,我不与你计较。 正当两人就要离开之时,却听到人已经到了堂屋里面去的三婆婆说了一句家常话,但就是这句话让江,林二人立刻就停下了脚步。 “你哥还没消息吗?” 会不会就是这个人!? 两人互视一眼,立刻就往堂屋跑去,他们跑了这么多村庄,见过这么多姓稽的人,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一个稽姓的年轻男子没有消息的。 三婆婆一看那两警察又跑回来,不由得乐了:“我跟你们说介绍对象,还不乐意,现在看到人了,着急了吧?” 介绍对象?小姑娘听到这话,回头一看,林浩那副模样让她有些害怕,再一看江束衣,不由得有些害臊起来:“三婆婆你说什么呀。” 然后,转身就跑了。 两人也只能去追了,后面的三婆婆在大笑:“现在的年轻人,哎呀,真的是脸皮太厚了。” 问:一个小姑娘在两名年轻力壮的男子的全力追赶下能跑多远? 答:五米。 其实可以更短,但两人怕吓着人家小姑娘…… 小姑娘被拦下来之后,脸上有些发红,嗔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好刺激哦,人家还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呢。嗯,我不要那个傻大个,另一个还可以。 不过,林浩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这么高大威猛,那可比江束衣酷多了:“小姑娘,你哥哥是去哪了?” 小姑娘立刻就翻脸了:“什么小姑娘,谁小了?我哥去哪了干什么事啊?” 林浩碰了一鼻子灰,只得退后,让江束衣来。 江束衣调整了一下心态,只在一瞬间,整个人就好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刚才的严肃之色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暖的眼神,那眉宇间似笑非笑的神态更显得迷人。 他刻意向侧方向走了一步,就这一步之差,阳光正好透过光线洒在他的脸上,让整张脸显得更为生动。 “你好,我们是警察,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请问可以吗?” 说实话,这台词是比较糟糕的,不过按江束衣的情商,也就这样了。 幸好那小姑娘几无经验,一下子连心都紧了起来,脸上有如红布,声音恰似蚊鸣:“嗯,你是问我哥哥的事吧。” “对,你哥哥……” 他这话还没问完,就听到后屋传来一声呼唤:“小囡,你哥电话来了。” 小姑娘应道:“妈,我这就来。”说着话就跑开了。 两人对视一眼,得,人家哥哥都打电话过来了,那肯定不会是这家了。 正要走开的时候,那小姑娘跑不多远,又回头道:“你们别走啊,我接完我二哥的电话,再来跟你们说我大哥的事情。” 两人一怔,原来是这样。 当下耐着性子站在她家门口等他打完电话。 过了好一会,小姑娘出来了:“你要问我大哥什么事?” 林浩在一旁瞪眼,难道不应该是我们吗?合着我不算人? 江束衣当然没有心情去管林浩的感受:“是这样,你大哥是什么时候走的啊?去了哪里?” 小姑娘想了想,头一歪:“秘密。” 这要是个情场高手在这里,只怕要说:‘那就跟我分享一下你的秘密呗,然后我就把我的秘密告诉你’等之类的话。 然后小姑娘说:‘我才不稀罕你的秘密呢。’然后再作势欲走。 情场高手再嬉皮笑脸地扯着不放,熬一会,小姑娘自然就说了。 可是江束衣不行啊,以他的情商完全想不到应该怎么办,他有些卡壳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秘密,我没功夫跟你闲扯。 他立马就露了本性,脸上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根据dna查到了这里,我怀疑你大哥已经死了。” 小姑娘一下子就火了:“你大哥才死了呢!” 说完转身就走。 两人对视一眼,都傻了。人都走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眼见那小姑娘就要进屋了,江束衣急了:“你大哥是不是身高165cm,左手戴了一枚戒指,长得黑黑的,手上有茧,应该长期干农活的?” 小姑娘的脚都跨过门槛了,听到这话又退了回来,转过头来时,脸上已经有些狐疑之色:“你们真见过我哥哥?那你说说看,我哥哥那枚戒指是什么样的?” “我们没有找到那枚戒指,只是看那只手上的皮肤色差猜测应该有个戒指。”江束衣实话实说,“你大哥走的时候,有没有说去哪里?” 小姑娘很是机灵,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不是说发现了一具尸体吗?是在哪里发现的?” “彩云省思茅市南县。” 小姑娘的脸一下子白了起来,匆匆丢一句:“等我一会。” 然后就跑进了房间,只一会,她就拿着一张照片过来了:“是不是这个人!?” 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两人看了看照片,上面显然是农忙间隙,图中间是一个20来岁的黑瘦青年。手上戴着一个戒指,嗯,也不算是戒指,用小铁圈来形容更贴切。 “是不是他?”小姑娘的声音里都带着点哭腔了。 “不知道,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腐烂了。看不出人长什么样。”江束衣说着话开始掏手机,“你等会,我问一下,看看人像复原图做出来了没有。” 第7章 确定死者 听到‘腐烂’一词,小姑娘就害怕地捂住了嘴。 趁江束衣打电话之际,林浩安慰她道:“你先别伤心,说不定不是你大哥呢。” 小姑娘眼泛莹光点了点头。 林浩继续问道:“你大哥是去的彩云省吧?” “是的。” “他有没有说去那里干嘛?” “我大哥是镇上一家工程队里的钢筋工,跟着老板去彩云省干活的。”小姑娘现在显然很是担心,所以,基本上是有问必答。 “他叫什么名字?” “稽海建。” “你呢?” “稽海琴。你们会不会是认错人了?”小姑娘快哭出来了。 “你不要担心,我们正在查。”林浩安慰她道。 就在这时,江束衣已经拿到了夏向阳做出来的人像复原图了,倒是跟那张照片上的人有八,九分相似,恐怕就是这个人了。 当他把那张拍过来的照片显示给稽海琴看时。 稽海琴只看了一眼,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就是我大哥。” 两人对视一眼,真的是没想到,这名死者居然是江东人。是跟随一家工程队去彩云省干工程的钢筋工! 说实话,要不是姜采玉坚持要重新解剖尸体,并出具dna序列报告的话,鬼能找得到死者的来历啊? 时间一长了,也就只能真的成为悬案了。 不过,疑问也就来了,工程队里的人不见了,为什么没有人报失踪呢?这里面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还有,死者已经死了超过3个月了,这就意味着至少3个月内家人是没有跟他有联系的,那为什么家人也一点都不生疑呢? 当江束衣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稽海琴抽抽噎噎地回答道:“我大哥是我爸前妻生的,跟我和我二哥不一样。自从我爸走了之后,我妈跟他就……” 原来如此,看来这还涉及到家庭的内事。 当然,江束衣不会管这个事,他继续问道:“那个戒指是谁给的?” “是我。”稽海琴很坚强,虽然还在哭泣,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回答问题,“我大哥对我很好,他还帮我存嫁妆,说是要让我嫁一个好人家。我就用零花钱给我哥买了一个戒指,也想让大哥早点娶老婆,没想到让人给坑了,那戒指不是金的。没多久就褪色了。但我大哥还是戴着,说是我送的,不能扔……呜……” 很感人的兄妹情。不过,江束衣关注的是…… “这个戒指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很多人都知道,工程队里的人全都知道,还是我哥自己说的,他说妹子打小没白疼,现在长大了知道疼哥哥了……” 那就对了,凶手知道这个戒指的特殊之处,所以才把它弄掉,这凶手怕是熟人作案。 而且这个人恐怕就是工程队里的某人。 当下,江束衣又提出让稽海琴拿出稽海建的更多物品线索来。 虽然眼下一切都对得上,而且这户人家肯定也提供标本了。 但是能直接拿到稽海建的标本去核对,那当然是更好的了。 稽海琴带着两人进了稽海建的房间,林浩只找了一小会,就找到了不少可以用于检测dna的东西,譬如毛发之类的。要知道这毕竟是人家生活过的地方,一般也不太可能能清洁得那么彻底,除非是故意的。 把这些东西装入物证袋了之后,又问稽海琴要了工程队的名称,队长的名字和电话,两人便直接乘坐飞机直飞思茅市。 在经过了数个小时的等待之后,姜采玉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完全吻合! 实锤了,死者就是稽海建。 居然在彩云省发现了一具江东人的尸体…… 这姜采玉实在是立了大功啊,江束衣满面笑容:“姜法医,你真是神人啊!案子能破,你当记首功!” 姜采玉神色冰冷:“我哪敢记功,我打电话人家都不接的。” 江束衣怎么办,也只能打个哈哈了。 当下通知千湖省停止再继续检测dna之类的不提,江,林二人直接前往那家工程队。 此时已经是次日早上7点左右了,虽然两人一宿没睡,但却精神愈加亢奋,感觉这案子已经手到擒来了。 那家工程队在南县的东部邻县,叫哈自县。 这个地方比南县还要闭塞,大街上的场景看上去像是在10年前的图像一样。 知道了工程队的名称,其实找起来还是很轻松的。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工程队的门口,一个员工正靠在门边吃早饭。 “你好,兄弟,你们赖工头在吗?” 那员工抬起眼皮瞅了两人一眼:“他没这么早上班。至少要等到9点之后。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江束衣当然不会直面回答他了,当下信口开河道:“哦,我是稽海建的朋友,他说工钱还没有算清呢,叫我们来催一催。” “哦,阿建啊。”那员工点了点头,忽地笑了起来,“他还想要结工钱?这当然是结不到的了,要说起来,我也服气,那阿建那天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跟赖工头吵了起来,这哪里还能结到钱!?这不是犯傻吗?” 呀,有料啊。 “他们怎么吵起来的?” 员工翻了个白眼:“那时候,我还在干活,我哪里知道,我都是听人说的。听说吵得可凶了。他还骂赖工头是赖扒皮呢,就凭他说这话,我猜都猜得到这工钱肯定结不了。再说都没到发工资的时候呢。” “他为什么要提前结算工资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对了,你们问这些干嘛?” “哦,是吧,我们也就是随便问问。” 两人与那员工又随意聊了几句,不一会,那员工上工去了。 江,林二人就在门口等着。 他们没有打电话给那个赖工头,生怕那小子听到警察就跑了。 于是决定在这儿先等一会,大约等到了近10点钟,一辆雷斯越野车进了大门口。 一看这车,估计应该就是那包工头的车了。 两人上前拦着,道:“请问是赖老板吗?” 车窗摇了下来,一个看上去就长得很壮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眼前。 那男子上下打量了江,林二人一眼:“我就是,你们是什么人?” 他这话音刚落,林浩就绕到车的另一头,开门坐进了副驾驶室。 江束衣则一手扒着车门,不让他把车窗再摇上去,另一只手掏出警官证:“警察!” 看到警官证的那一刹那,江束衣看得分明,那赖工头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 第8章 赖工头 此时三人已经来到了赖工头的办公室里。 赖工头抬眼看了一下眼前这两个警察。 那个姓江的长相清秀,可那目光有着说不出的锐利; 另一个姓林的光长相就凶神恶煞。 这两人恐怕哪个都不好惹。 他掏出一包好烟来,想先散个烟,却被两人婉拒。自己叼了一根烟在嘴里,却怎么也感觉不是滋味。索性又弃于桌上了。 “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就在赖工头打量江,林二人之际,两人也在打量赖工头。 这小子长得不高,但挺壮实的。不是胖,是壮。 胖是肥肉,不见得有多大的力气,与人打斗时,最多靠着体重能占点便宜; 壮就不同了,一般长得壮都是以前常年锻炼,现在停止锻炼之后肌肉转化成了脂肪,简单说,就是这小子绝对还是有一把子力气的。 更何况看那家伙手指上厚厚的老茧,猜也猜得出来这小子是从底层一路拼上来的。 再回忆起稽海建的死因,被人干脆利落的扭断了脖子。 这人有没有杀人经验,看是看不出来的,但显然,这力气是绝对够了。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眼中闪烁着不安。 “稽海建你认识吗?”江束衣不紧不慢地问道。 赖工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认识,是我们队里的钢筋工。” 谅你也不敢抵赖。 “听说几个月前,你跟他发生了争吵,是因为什么事?” “他想提前结清工资,我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 赖工头叹了一口气:“两位警官,你们是不知道啊。我们这一行其实是很困难的啊。 我们接下了这个工程之后,公司的资金和甲方的订金所有的钱都要用于队内的开销,你想想,吃饭,买建筑材料,等等。 几乎可以说,钱都紧得死死的。 员工的工资都是甲方在结了尾款之后,才能一次性付清的。 他这么突然让我给他结款,怎么可能呢? 我一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二来,也是怕别人有样学样。 要是人人都这样,那我这小公司马上就要关门了。” “赖老板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吧,”江束衣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赖工头看,“根据我们调查,赖老板你这生意一直都做得很不错嘛,手下的工人几乎天天都有活干,有时候这边的活没做完,另一边的活就接下来了。你会拿不出一个员工的薪水?” 赖工头心里一跳,凝目望去,见那照片中显示的是自己公司的银行流水。 他当然不可能能完全记得所有的数据,但印象中大体上是不差的。 完了,他们开始查我了…… 他沉默了一会:“江警官是吧,我就直说吧,像我们这一行,人人都关心农民工能不能拿到工资,但是又有几个人关心我们这些包工程的能不能拿到尾款呢? 我就有两个工程的款项,到现在都没能拿到手,而像是吃饭啊,建筑材料啊,包括员工的工资之类的各种开支,我却已经支付出去了。 最起码,你可以去问问我手下那帮工人,我可有拖欠他们一分一毫? 而我呢?你们知道我多惨吗? 说句不怕丢人的话,你别看我开着雷斯车,又穿成这个样子,搞得像个大老板一样,其实我欠着银行一屁股债。 我的房子,车子,所有能压的东西都压给银行了,我现在就是完全靠信用卡过日子。 每个月到了还款期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熬,不知道又该找谁借钱了。 我说这话,怕是你不信吧?” 江束衣翻了翻手机上的照片,这是夏向阳临时搜集来的,根据这些资料,赖工头有没有收回尾款的工程,这上面倒是没提,但是的确没有拖欠员工工资,这倒也是事实。 但江束衣显然对这赖工头到底有没有结到尾款一点也不关心,他只关心稽海建。 “你说稽海建问你提前结工资,那你有没有问他是什么理由?” 听到这话,赖工头脸上的神色露出一丝忐忑来,过了一会像是自已鼓气般地说道:“他……他说他要回家。” 回家的确是个很合理的理由,不过,你这神色怎么这么不对呢? 江束衣缓缓地道:“赖老板,我劝你实话实说。你要知道不但抗拒要从严,说谎也是,而且还会给审判长留下极为恶劣的印象。” 这话等同于是在威胁了。 但赖工头显然是豁出去了:“没错,他的确是说要回家。” “没说别的?” “没有。” 不肯说吗?没关系,咱们慢慢来。 “赖老板,稽海建这个人在你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他……嗯,他这个人还是有点傻傻的,做事情也不怎么用心。呃……” 赖工头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就在江,林二人以为他已经说完了的时候,他又着急上火般地补充了一句:“而……而且还……还有时候喜欢胡说八道,要是你听到他乱说些什么,你可千万不要信。对了,你们是不是听他说了些什么?” 江,林二人一怔,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看到赖工头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两位警官,你们可不能听信别人一面之辞啊,我赖勇一向本份经营,绝对没有做过作奸犯科的事情啊。从来没有偷工减料过。这是真的啊。” 这赖勇这话反倒把两人给搞糊涂了,再一看赖勇那副模样,已经是汗如雨下,显然很是害怕。 只是这样子怎么看都觉得有哪里不对呢? 按理说,工程队里的员工流动性是很高的,甚至今天干,明天就不干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既然这个稽海建既傻,工作也不用心,甚至还会胡说八道,那赖勇又为什么要聘用他呢? 嫌自己钱太多了吗? 还是说他在污化稽海建!? 想到这,江束衣冷冷地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开除他呢?” 赖勇一听这话就卡壳了,‘我’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是你所说的那样的人,是因为他做了什么对吧?”江束衣紧紧地盯着他的脸,“他究竟要做什么,才会让你恼羞成怒杀了他呢?” 一听到江束衣说出这样的话来,赖勇顿时脸色大变…… 第9章 工地探访 赖勇跳了起来,落地时整个二层的工板房似乎都在摇动。 他用手指着江束衣,几乎是用吼的方式喊道:“你可不要乱说话,什么叫杀了人,我赖勇活了这么大岁数,这种事连想都没想过,你不要冤枉好人!” 这是想故意表演吗? 江束衣还没琢磨完他的表情。 就看到赖勇一指房门:“出去,你们给我出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指使来的,是胡老二是不是?我告诉你,他才是一屁股屎,算了,出去出去。” 他厌恶地挥了挥手。 这举止已经不能用不礼貌来形容了,简直就是粗暴。 当下两人也不与他计较,我都知道你这么多信息了,难道你还能跑得掉? 那可真是笑话了。 两人也不多说话,转身就往门外走去,刚刚走出门口,却又被赖勇叫住,语气中充满迟疑:“等下,你们刚才说什么了?阿建他……他死了?” 还在装吗? 江,林二人自然不会搭理他,你不说没关系,这儿这么多人,随便问谁都行。 等有了证据,直接把你带到警队里面去,由不得你不说。 *** 两人在工地里转了一圈,找到了一个正在喝水的工人。 “你好,我们是警察,有些事希望你能配合我们一下。” 那工人抬起头来,却正是早上在门口吃早饭的那名员工:“啊,你们是警察?那姓赖的犯什么事了?” 姓赖的?这赖勇在工人心中这么不被尊重的吗? 江束衣决定先校对一下赖勇的话:“赖老板有没有发给你们工资啊?” 工人楞了楞,才说道:“工资倒是发,就是拖得时间长点,有时候还会有点克扣。” 完了,他自己又在那嘀咕:“警察还管这事?” 这么说,大概能对得上。在这点上赖勇倒没有乱说话。 江束衣点了点头,又道:“稽海建是个什么样的人?” 工人呆了呆:“呃,还好吧,蛮好的人。” 这算是什么回答? 江束衣有些哭笑不得:“兄弟,你得说详细一点,你这样说,我们笔录都没法做了。” “那要怎么说?人是蛮好的人啊。”工人又呆了呆,然后像是自暴自弃似地说道,“我不会说话,只会卖力气,你们问别人吧。” “那问谁?” “问阿东吧,他跟阿建都是钢筋工,上一个班的。” 说着话,他指了指头上,然后转身走了。 两人抬眼望去,见到一个差不多也是20来岁的工人正在工地三层上鼓捣些什么。 于是两人上了三层,找到了这个名叫阿东的小伙子。 听完两人的来意之后,阿东道:“阿建这个人还是蛮好的,跟大家都挺和得来。人也蛮聪明的,干活也肯卖力气,就是……” “就是什么?” “呃,没什么。” 江束衣半带宽慰半带警告式地说道:“阿东,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千万不能撒谎。这是伪证罪,抓到了起码要判3年。另外,知情不报的话,那罪名就更重了,那叫包庇罪,最高可处10年有期徒刑。” 林浩翻了个白眼,有你这么瞎白话的吗?这才哪到哪啊?就给人乱扣帽子,你才涉嫌恐吓罪好吗。只是此时此刻他却不便揭穿。 林浩懂法,可是那阿东不懂啊,人又年轻,一下子就被吓到了。 “我说,我说,他就是有点胆小……” 两人差点晕过去,就这破事,有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稽海建是米国间谍呢。 算了,懒得听你废话,两人正打算转身就走,就听得那阿东还在竹筒倒豆子:“他上次看到修建承重柱的时候钢筋尺码不对,说是这样抗拉强度不够,迟早会出问题。等以后时间长了,墙面和楼板都有可能开裂……” 江束衣是真没想到,只是查一个人的死因,居然还搞出这种专业建房的事情来了,一句话脱口而出:“就这个?” 听到江束衣这样说,阿东还误以为这个警察是附合自己的说法呢,当下连声应道:“可不是嘛,你说才多大点事,我当时就跟他说了,人家别的施工队不也是这么搞的吗?这楼房哪那么容易塌啊。再说了,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咱们不是都是听那姓赖的话的么?都是按他的要求做的啊。到时候找他就行,又不关我们的事。” 说着话,阿东看着眼前这俩警察的神态似乎不对了,渐渐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闭上了嘴。 有你们这样干活的吗?要是真的开裂了,那不得砸死人!? 江束衣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了一下情绪:“然后呢?他怎么说?” 阿东迟疑了一下:“他说……呃,说是不愿意挣这种没良心的钱,他就去问那姓赖的要工资,说是拿了工资就回家去,再也不跟着他干了。呃,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觉得这事不能这么做,这心实在太黑了……” 后面阿东的自辩,江束衣就直接当作没听到。 他的脑子里在想一件事,如果这事是真的的话,那就怪不得那赖勇会说什么稽海建会‘胡说八道’,叫我们不要相信他的话了。 话又说回来,这阿东说得也对,如果这事真的捅出去了,那到时候抓人还真的是只会抓赖勇,而不会去为难他们这些工人。 这么看来,当时发生了争吵应该就是吵的这个问题了,稽海建说服不了赖勇,便打算辞职拿了工资回家。不管他是明哲保身,还是出于良心不安,他想回家应该都是一个事实。 那么会不会是这个赖勇担心稽海建会把这事给捅出去,所以才在半路上追上他,杀掉后弃尸小树林中呢? 这个恐怕要去问赖勇了。 不管是不是他杀的,至少这作案动机是出来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稽海建是什么时候?”江束衣问道。 阿东想了想:“我记得是白天吧,我跟他是一个房间的,早上起来他就打好包袱要走了,我问他要到了工资没有,他说没有,但他是不想呆在这里了。然后我就去上工去了。” 说到这,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阿建他怎么了?” “他被人杀死了。”这没什么隐瞒的,江束衣就直接实话实说了。 “啊!?”阿东眼睛都瞪大了,脸上显露出害怕的神情,“我知道……我就知道……” 你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是谁杀的,一定是的……”阿东的声音都有些哆嗦起来。 “是谁?” 第10章 开会(1) “是鬼……”阿东带着呻吟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鬼?你这是封建迷信。 江束衣嗤之以鼻,就当没听到:“阿东,除了这些,稽海建还有没有跟你说别的?” 可那阿东嘴里只在喃喃自语地说些鬼之类的事。 江束衣不感兴趣,林浩反倒是多问了几句:“你说是鬼,那你见到‘它’了吗?” 阿东打了个哆嗦:“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是鬼?” “它虽然是看不到的,但是我们能感觉到。”阿东虽然眼神里还带着恐惧,便言辞中却说得信誓旦旦。 你能感觉到个屁,林浩也不愿意听了。 作别了阿东之后,两人暗地里商议。 林浩先是道:“江队,我觉得我们可以直接叫赖勇到队里来进行审讯了。” 江束衣摇了摇头:“现在只能说明赖勇有作案动机,可是我们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啊,万一打草惊蛇了,就不好了。” 林浩道:“那也不能就这样耗着吧,咱们来这的时间本来就不对。这么长的时间,凶手早就足够把所有的证据全都清理得一干二净了,再不采取一些霹雳手段的话,这案子就难了。” 但江束衣还是决定先不急着审讯赖勇,而是暗地里调查一下这家伙最近这几个月的行踪。 两人走出工地,江束衣拿起手机给付志华打了一个电话。 “你那边进展怎么样?” 这问的当然是让付志华在网络上找寻杀手的踪迹的事了。 付志华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现在还没有什么进展。” 听到这个语气江束衣就有些不悦:“你要拿出工作态度来,别总是在磨洋工。这是为你自己好。” 付志华在电话里停顿了一下,才语气复杂地说道:“我从监狱里出来才几天啊,你以为找一个特定的杀手是这么容易的事吗?还有,别乱用‘总是’这个词。”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江束衣拿着手机呆了半响,才突然想起他和前任的关系,又想起自己也曾委托他查过人。 这一想起来的话,就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过了…… 正如何鸣石借林浩的嘴说的那样‘你的压力太大了,你已经疯了,你知道吗?’…… 他叹了一口气,我是压力大,但那又怎样? 日子还得过,生活还得忍啊,先给他道个歉吧。 重新拔了付志华的临时手机号,可是对方拒接…… *** 次日深夜,整个调查组在招待所江束衣的房间里开会。 “夏处,你查的这个赖勇,他之前几个月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江束衣先点了夏向阳的名。 夏向阳拿出手机,先来了一个群发消息,然后说道:“大家可以看看我发的资料,根据我的调查,这个赖勇的确是有偷工减料的行为,但还真的没有什么不寻常的行踪。至少是没有作案时间的,这小子的日程安排得很满。他的手机我也查过了,有那么几个陌生的号码,但那都是诈骗电话,骚扰电话之类的。总之,没能找到什么奇怪的通讯记录。” 林浩翻了翻手机:“我觉得还是先把这小子拘了,再慢慢问,我就不信不能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来。” 何鸣石慢悠悠地说话了,只是他的话有点像是挑衅:“傻大个,你是打算屈打成招么?” 林浩瞪眼道:“你会说人话就好好说,不会就先去上个小学来再。别总是阴阳怪气的,看着惹人厌。” “上学?”何鸣石一脸的嘲讽,“不知林队是哪所警校毕业啊?说来听听。反正我在中央人民警校读书的时候,所有表现像点样的同学,我都还有点印象,就是对林队没啥印象。” 林浩的脸涨红了,说不出话来。 众人一看就知道这林浩的警校怕是与何鸣石读的警校要差上不少。 江束衣暗自腹诽,这何鸣石真的是每时每刻都在怼人,简直是一分钟不怼就活不下去的那种人。 这林浩也是,你干嘛要跟何鸣石提上学这事啊? 眼见气氛尴尬了起来,那老好人夏向阳又开始圆场了,说实话,他也习惯了。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对自己这个团队的各类人员都各自有什么特点行为,他也算是摸透了。 那个林浩与何鸣石两人大概是八字不和,不能在一块,在一块就要互怼,别看这次是何鸣石怼林浩,林浩怼何鸣石的时候也不少见。 而那个名义上的领导江束衣呢? 通常他都是很深沉地在想些什么事情,有时候想得入神了,就跟傻了一样,偶尔才会劝劝架之类的。 至于那个姜采玉嘛,那根本就是个人偶,基本上你不问她,她也不会搭理你们的那种,除非有必要,否则基本不会说什么话。而一旦说话,那就像是冬天来临了一般。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寒风。 于是只能是他上阵打圆场了,那总不能任由这两人争吵吧,这样团队就不和谐了啊。说实话,他也有些累…… “嗯,我觉得两位的意见都非常好。不过,这个问题的焦点就在于,赖勇这个人到底有没有问题,我个人的看法是应该是有问题的,但咱们没有证据,还是不宜打草惊蛇。” 他打圆场的水平不高,但好歹是把问题又重新绕回了案子里了。 林浩道:“我不是说这小子就一定有问题,其实我是这么看。 咱们来的时间就已经很晚了,人手又有限。所以必须要把这些有嫌疑人的尽快审讯,如果不是他干的,那自然就不用再在他身上浪费警力了。 再说了,即便是夏处,也无法完全保证这个赖勇没有作案时间吧? 从尸体解剖上来看,死者死得异常干脆,想必这花不了凶手多少时间。 而咱们呢?别说几个月前的事,就算是昨天,也很难保证凶手就一定没法抽出这点时间来吧?” 夏向阳坦然道:“是的,你说的有道理。我说的没有作案时间,只是一个大概的范围,如果他真的抽时间去杀人的话,那咱们很难核对。毕竟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就算是有目击证人,也不可能完全记得当初发生的所有事。” 第11章 开会(2) 江束衣道:“我是这么想的,从稽海建的死亡来看,凶手应该是非常富有经验的。 那么经验从哪里来? 自然是杀得人多了,才会有这种经验。 这种人就是我们常常说的职业杀手了。 可是赖勇有什么必要成为这个职业杀手呢? 他好歹是个小老板,似乎并不需要这么做吧? 如果死者不是死得这么爽利的话,那我倒觉得赖勇的嫌疑最大。 但事实恰恰相反。” 林浩摇了摇头道:“就算是职业杀手,那他最起码也需要一个明面上的身份来掩饰自己吧。若是什么活都不干,却有着大量的金钱,这早就会让人生疑了吧?” 何鸣石又说话了:“作为一个杀手,难道不应该是隐于人群之中么?天天这样满大街转悠,就不怕某次犯案留下踪迹被人认出来么? 再说了,他能够养活自己,又有什么必要去当杀手赚钱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是心理变态,就是喜欢杀人。 那也没必要去接客户的单子啊。 我之前办的那些心理变态的凶手,没有一个是会去接客户的单子的。 就算你万分仔细小心,不露痕迹,但是你怎么确保客户那边不会出问题? 这不符合逻辑!” 林浩道:“你都说了心理变态了,那你怎么能理解一个心理变态的人在想什么?哦,我倒是想起来了,你能理解的对吧?毕竟久病成良医嘛。” 何鸣石冷笑道:“所以我才在尽力地挽救你啊,你一直都没看出来吗?” 眼见两人又争了起来。 夏向阳只好又劝和,没什么效果,无奈之下,江束衣也只好加入了劝解的队伍。 就在吵成一片的时候,突然一向话很少的姜采玉说话了:“这个赖勇平时喝酒吗?”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呆呆地望着姜采玉,心里都是同一个想法:这是铁树开花了吗? 夏向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翻了几下资料,道:“喝,因为他要应酬,而且还是经常喝,我这里都查到他好几次喝得不醒人事睡在大街上。” “那他就不是杀手。”姜采玉冷冷地下了结论。 “为什么?”众人惊奇地问道。 大家也都等着姜采玉的解释,可她却垂下了眼帘,一副‘我不跟傻子解释’的表情。 这时,反倒是江束衣猛地想起来了:“对,姜法医说的对,如果常常喝酒的话,手会不稳,动手的时候就很容易有误差,我说的对吗?” 还是没反应。 何鸣石又问了一遍,她才从鼻孔里‘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林浩转头又问江束衣道:“江队,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江束衣能怎么说,也只能这么说了。难道告诉他们自己前世演戏的时候,了解过这类的职业吗? 其实特种兵,保镖和杀手是一样的,都是不能喝酒的,要知道酒精对人的反应神经是有麻木作用的。特别是长期喝酒的,那反应必然变慢,后果会非常严重。 林浩对江束衣的答案并不怎么满意,又转头问姜采玉道:“姜法医,那你的看法是这赖勇不是凶手了?” 姜采玉皱眉道:“我只是说这赖勇不会是杀手,可没说他不会是凶手。再说了,谁说的凶手一定是杀手了?我可没这么说过,那是本地的法医说的。” 说着话,她就收拾起东西来,看来是准备提前退场了。 你这是完全没有把我这个队长放在眼里啊,江束衣有些蛋疼,但他也知道,自己说话不会有什么份量,那个姜采玉完全不会在乎他在想什么,于是他朝何鸣石递了个眼色。 何鸣石会意,便上前问道:“姜法医,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都不明白了。” 可能是因为何鸣石问话,所以姜采玉说的话就多了一些。 “我的意思很简单,仅凭这一具尸体就判断作案人有丰富的杀人经验是非常武断的。 扭断人的颈椎只需要有力气即可,根本就不需要多么丰富的经验。 就算是一个毫无经验的人,只要他看几次电影电视,都会知道这种方法。 也可以造成这样的伤痕,前提是力气足够大。” 何鸣石若有所思:“这么说来的话,那这个赖勇的嫌疑反而更大了。你是这么认为的吧?” 姜采玉道:“判断推理是你们的工作,我并不擅长。我只能告诉你,这地方上的法医显然是把自己当成刑侦人员了,有些话是不可以乱说的。这样一旦误导一线刑侦人员的话,那很可能会放跑凶手。作为法医,只要把自己观测到的东西告知一线刑侦即可。不擅长的事情不要去做。” 她这话其实是有些伤人的,多少透出了一些居高临下的味道。 但在座的众人没有人把这话放在心上,毕竟这些人哪个不是精英级的人物呢。 唯一感到不满的是江束衣,他自认是个普通人,可在面对这种歧视性的语言时,他也无可奈何。 “江队,既然暂时又不拘赖勇,那下一步的工作该怎么做?”林浩发问了。 江束衣想了想,道:“先查一查这个稽海建的人际关系吧,看看会不会是他得罪了什么人。” 林浩放下手机,没有说话,但江束衣明白这小子对自己这个指导方向是不太满意的。 “那行,我和夏处去查一查他在工地外的人际关系,你和傻大个继续去查他与工友之间的关系好了。”何鸣石伸了个懒腰,“咱们是不是该散会了?我腰都酸了。” 林浩翻了个白眼,终于还是没忍住:“一个在工地上干活的钢筋工,能与外界产生什么人际关系啊。你就是想偷懒。” “哎~”何鸣石拖着长音,“这你就不懂了吧,一个人就算是工作再忙,也无法避免不与外界产生联系,最简单的,譬如说买点生活用品啊,什么的,甚至可能和朋友去逛个街什么的,知道吧。人啊,终究是一种群体性生物。如果真的与赖勇无关的话,那问题十之八九就是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何鸣石那洋洋得意的脸,林浩真想给把他扔到楼下去:“哼,巧言令色鲜矣仁!” 第12章 普山寺 “来了。”车内的林浩说道。 “嗯,根据咱们对工地上的人的走访,赖勇这小子每周四都有不去工地的习惯。除了这一点,这小子也没有其它可疑的地方了。咱们这次可得好好跟着,倒想看看他是在干嘛。否则就要多等一星期了。”江束衣手里拿着报纸,用余光看着巷口开出的那辆雷斯车。 那车子拐出巷口之后,便一路向西行去。 “哼,果然,这小子今天也不会去工地了,我现在好奇起来了,这小子究竟要去哪里?”江束衣放下报纸,“跟上。” 两人开着一辆租来的国产小车,跟了上去。 那车子并没有左拐右弯的,而是目的地很明确,就是一直向西开,再开就要到郊外了。 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为了避免被发现,林浩不得不放慢了车子的速度。 开着开着,林浩突然说道:“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啊。” “怎么不对?” “你看这小子的车开得,基本上还是保持原速,根本就没有任何发现我们的痕迹。这路上基本上就只剩下三,四辆车子了,他居然还没发现,这警觉性也太差了吧。” “我觉得你跟何鸣石天天斗嘴,也不是没收获。” “什么意思?” “都已经学会拐着弯儿夸自己了。” 林浩嗔目道:“我可没那么无聊。” 两人正说着,那车子进了一条山路,走不多远,车子便多了起来。 最后雷斯车停在一座山庙门口的空地上,然后赖勇夹着包下了车,直奔山庙而去。 这让两人惊讶不已,这小子每周四不去工地就是来拜神的? 要说起来,这也是奇怪,这山庙看着并不大,庙匾写着‘普山寺’。 看上去有些萧条,门口停的小车目测大概有近20辆左右。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一个接头的窝点?还是只是一个单纯的山庙? 呆在下面光是猜,那是猜不出来真相的,两人只得也跟着上了山庙。 山下不怎么觉得,待到进了庙门才发现,这里竟然没有几个和尚,基本都是些普通人。 他们已经进了庙门,现在来到了大殿上,只看到庙门处有一个迎客僧,然后大殿上有一个敲木鱼的,就没见过其它和尚了。 林浩低声道:“这不对,如果这庙里香客这么多的话,那僧人的收入应该是不菲的,自然会有很多和尚,可这又没几个和尚。这不奇怪吗?” 江束衣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这山庙里透着古怪。 关键是这些香客们虽然也在低低的私语,可是在这杂乱的环境中,却不容易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而他们的目标赖勇,此刻正一副虔诚的模样,在跪拜殿中唯一的和尚模样的神像。 看来这小子是真的信佛的,来这里恐怕只是拜个神而已。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之类的。 两人有些大失所望,随后开始观察起四周来。 这神像是谁,旁边也没写,两人也没有学过佛经,竟然不认得,并不像是常见的弥勒佛之类的,而是一个从没见过的样子。 这神像长得有些胖乎乎的,看上去有些可爱。 但也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怎么的,那神像的眼神里却总给人一种戾气之感。 而大殿中佛香弥漫,有如云雾一般,只是也不知是不是这庙里穷还是怎么的,这佛香应该是材质比较差的那种,略略有些刺鼻。 那敲木鱼的和尚旁边放着一个包了红纸的箱子,上面以墨写着‘功德箱’三个字。 进来的人陆陆续续地往那个箱子里投钱,就像是约好了一样,基本一投下去,起码也是一张红票子打底。 两人看得分明,那赖勇还算是大气的了,投了一小叠红票子,目测应该是一千块。 眼见进来的人都依次上前投了,只剩他们两人站在那儿动都没动,显得有些突兀。 林浩示意了一下,意思是咱们也上去投? 江束衣翻了个白眼,那意思是我才不去。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二位施主是第一次来吧?” 两人循声望去,见到一个大约快有70岁的老和尚正在不远处,一脸微笑地望着他们俩。 见到两人转过头来,他还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 林浩学着样子,回了一礼后问道:“正是如此,敢问大师法号。” 那老和尚道:“大师愧不敢当,老衲了空。” 然后林浩就没词了,我能跟那和尚聊个蛋? 聊佛经?我毛都不懂聊个屁啊。 他求救的目光望向江束衣,却见他游目四顾,根本看都不看那和尚一眼。 和江束衣相处了这么久,他也算是有些了解他了。知道这小子是无神论者,可是没想到这小子连敷衍的态度都不愿意拿出来。 没办法,于是他又只得干巴巴地道:“原来是了空大师,真是幸会幸会。” 了空微笑道:“二位施主既然肯屈尊小庙,也是与我佛有缘,佛曰:‘普度众生’,二位何不慷慨解囊以助?” 林浩卡壳了,这,这是要开始跟我要钱了么?说实话他也是个无神论者,也不愿意掏这冤枉钱,可是听到别人说这话,却又不知该如何给自己解围。 这时江束衣说话了,他指了指那个放在敲木鱼的和尚旁边的功德箱:“我来问你,你们一天可以收多少钱?交税了没?” 林浩傻了,喂,咱们是刑警,不是税务局的…… 了空也傻了,这个……还真没人问过呢:“交……交税么,这个却是不曾。” “不曾是吧。”江束衣一把把那和尚扯到角落里,指了指赖勇说道,“我来问你,那个人每周四到这里来干嘛?” 了空顺着角度看了看赖勇,道:“无非是修身养性,礼佛而已。” 跟我扯闲蛋么? 江束衣瞪着他,威胁道:“你这个叫偶然所得税,要缴纳总额的46%。你若是再这样不老实,我便叫人来砸了你的箱子,把你们庙里以前的亏的税一块儿扣了。” 林浩听到快晕过去了,你小子是不是流氓啊,怎么老是威胁别人?再说了,偶然所得税不是20%起征吗?单次一万以下根本就不用缴纳啊。你还想乱砸人家的箱子,你这身衣服还穿不穿了? 不过,这时那了空也反应过来了:“二位既然与我佛无缘,那老衲就不留二位了,二位请便。” 林浩又要晕了,不给钱就赶人? 第13章 线索 呆在普山寺门外的空地上,林浩抱怨道:“你看你怎么搞的,这下好了,被人赶出来了,跟着你查案,真是丢人。” 江束衣还没回话,就突然听到后面有人说话。 “二位怎么也在这里?” 两人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赖勇,他也出了庙门,正一脸迷惘地看着两人:“又怎么和方丈发生了不愉快?” 林浩还没答话,就听得江束衣哼哼地道:“原来了空那个秃驴还是个方丈……” 他话还没说完,那赖勇就作色道:“怎可对方丈如此不敬?算了,不管二位怎么做,都与我无关。” 说完他就上了车,临走时摇下车窗道:“我奉劝二位,在佛门重地不要诳语,小心将来遭报应。” 说完,车子就开走了。 江束衣愤愤不平:“你看看,你看看,不给钱就要遭报应。这是什么鬼。” 林浩叹道:“你就别说这些了,还是赶紧想想这案子的事吧。” 上车之后,林浩又道:“我真的是搞不懂你,有时候你显得很成熟,往往谋定而后动;可是有时候又有些……怎么说呢。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江束衣自己心里清楚。 其实,他在自己刻意控制情绪的时候是一个理智的成熟男子。 但这具身体毕竟是一个20来岁的小年轻,只要稍稍放松,便又会呈现出一个冲动的年轻小伙子该有的表现。 特别是在面对自己本来就很讨厌的事物的时候。 当然,这其中也有前任身处嫌疑的压力的原因。 只是这些都没必要和你讲,有些事,只能自己忍着。 江束衣拿起电话又问了一下付志华,他表示现在还没进展。 放下手机后,他叹了一口气:“咱们到这里来也已经有10天了,这案子一点方向都没有。” 林浩道:“我还是建议你,先提审赖勇,你担心打草惊蛇。最起码先解决一个嫌疑人。” 江束衣摇头道:“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实证,提审他又有什么用?你拿不出证据,就算对方是傻子也不会承认自己杀了人的。” “我也没指望对方会承认杀人,不过,他既然要回答问题,那就难免会露出破绽。这不就是方向和进展吗?” “没用的,就算我们现在提审赖勇,我们怎么说?问他案发当天在干嘛,他只要说一句不记得了就完了。事实也是如此,稽海建到现在已经死了4个多月了,谁能记得4个多月前发生的事?你能吗?” “那你说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等回去看看何鸣石今天有什么收获再说吧。” 回到了队里之后,大家聚在一起讨论案情。 江束衣见何,夏二人脸有喜色,便问道:“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 夏向阳没说什么,只是在笑。 那何鸣石哪里耐得住,当即说道:“今天我们在外面遇上一个稽海建的室友。叫阿东,他当时正在买些日用品,我看他穿着像是一个工地上的人,就多问了几句,你猜他说什么?” 原来你是说这个,江束衣没好声气地说道:“他是不是说是鬼杀的?” 何鸣石一怔:“原来你们知道这条线索?那你们怎么没说过?” 林浩也皱眉道:“这有什么好查的,难道你们还真觉得这世上有鬼吗?” 何鸣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夏向阳也不由得笑道:“鬼,当然是没有的,但所谓的鬼,并不是鬼,而是普通人在解释不清某些具体的现象时的一种代指。我们当然不是要去了解鬼不鬼的,而是要了解他具体是用鬼这个概念去形容一件什么事情。” “好好好,”江束衣举手作投降状,“那请二位告诉我们,你们了解到了一件什么事情。” 何鸣石道:“这个稽海建和阿东关系还算是不错,两人在空闲时间经常结伴出门去玩什么的。 然后,有一天,两人在路过一个孤儿院的时候,看到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正在提水。看上去像是要洗澡的样子。 于是嘛,你们也知道了,他们虽然在干活养家,可也毕竟是一个年轻人,于是他们就去偷看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下众人的反应,林浩显然被吸引了,但江束衣似乎要开始打瞌睡了。 “江队,别睡了。”他有些不满。 江束衣揉了揉眼睛:“那你就快说啊。” 何鸣石无奈,只得继续道:“他们刚刚爬上窗口,就被人给发现了,于是赶紧跑了。 然后自从那天起,每次他们上街的时候,就总感觉有人在跟着他们。 虽然他们从来没见到跟自己的人,可是却莫名其妙的有了这种感觉。 这非常不好,于是他们想了个办法,某一天依然是上街,他们暗地里故意把衣服弄了一个小洞,然后把手机放在那里,希望能拍到跟踪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人。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回到工地里的时候,开始查看那台手机,想看看到底拍到了什么。 然后他们就发现,那台手机的摄像头的位置不知何时被人贴了一张纸。 从拍摄到的画面来看,看不到是谁贴的,只知道是没走多远就被贴上了。 一开始他们以为是个意外,可能是风正好把某张带了胶的纸正好吹到了手机的摄像头上。 可是,每次他们这样做的时候,总是没走多远,就会被贴上纸。 他们这时才终于确定,自己一定有人在跟踪自己,而且跟踪者不想让自己看到它的模样。 他们不知道‘它’要干嘛,为什么要跟踪自己,甚至不知道那东西是人是鬼。 只是按理来说,不像是人,因为不太可能拍了这么多次,每次都这么恰好把摄像头给贴上了吧。 因为这事,吓得他们在如非必要的情况下,都不太敢出门了。” “这就是所谓的鬼的由来是吧,”江束衣点评道,“一个乏味的故事,比起我小时候听过的鬼故事可差得多了。明显的心理作用。一点意思也没有,你们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第14章 夜幕(1) 何鸣石嘲讽道:“你把每次偷拍都无缘无故被纸挡住的状况,称之为心理作用?” 江束衣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或者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只是他自己的臆想呢?” 这下倒是把何鸣石给问着了,他想了想,看了看江束衣的脸,语气中似有所指:“这倒的确是个问题,不过我还是相信我的判断,虽然不是百分百。” 江束衣瞪着他,你说不是百分百是什么意思,你之前不是说你从来没错过么? 现在说这个,是因为自觉当初判断我不是凶手那件事上错了是吗? 在座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一时间气氛凝重起来。 江,何二人互相凝视,江束衣心中带着愤怒,又有些不甘;何鸣石则是满目的挑衅之色。 而林浩坐在一边脸上似笑非笑,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最后,还是夏向阳出来打圆场:“要不这样吧,仍然是我和何队一组,我们去追查阿东的事;江队,你还是和林队一组继续去查赖勇吧。” *** 走出了会议室,江束衣再次打电话给付志华:“你那边弄得怎么样了?” 付志华在那边停顿了一下:“我这边才刚刚黑了别人的机器,然后用它的帐号进了一个内部的论坛……” 江束衣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不管你是怎么弄的,不要跟我说具体的技术细节,我只想知道有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付志华的脾气也上来了,硬邦邦地扔了一句:“没有。”便挂断了电话。 江束衣收起手机还没走几步,突然又响了,接通后那边传来一个声音:“江队你好,我是看守付志华的刑警,叫我小程吧。我这边跟您汇报一个事情。” “什么事?” “是这样,犯人付志华刚刚黑进的那个论坛里虽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是里面却有人在讨论你们现在办的案子的死者。” 江束衣猛地一惊:“这怎么会?这个案子的死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而且案子就全国范围而言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影响,纯粹只是出于命案必破的要求才让我们调查组接手的。这帮人是怎么知道的?那个论坛是干嘛的?” 小程道:“他们是干嘛的,这个不太清楚,不过,从他们的说话方式及分析手法上来看,非常专业,像是……嗯,我说句没有实证的推测,我觉得这些人像是职业杀手。”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感觉?” “因为,我看到贴子里还有人贴出了案发现场的照片。” 这一下,江束衣警觉起来了,难道卷宗出问题了?还是说南县的刑警大队里有问题,这要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你把照片截图发到我手机上。对了,这论坛叫什么名字?” “好,叫太阳黑子。” 这名字……寓意是说光明中的黑暗么? 江束衣直奔技术组,然后找了一台电脑开始在网上搜索关于太阳黑子论坛的一切。 结果搜到的全是正儿八经的关于太阳黑子的宇宙问题。 让小程把那论坛的地址发过来,点进去一看,也是在单纯地讨论宇宙问题。 小程在那边劝道:“江队,这个论坛要用很特殊的帐号才能登陆进去,一般的帐号根本就不行。新注册的就更不行了。其实我们也试过了很多种方法,尝试了很多的技术手段,但就是进不了内部的论坛。要说起来,这付志华是真的有水平,这都能找到办法进去。” 江束衣没有心思听小程说这些,他在紧张地翻阅他发过来的图片,看了一会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照片拍得很专业,但很明显不是卷宗里的照片。 发贴人的id是一长串字母加数学的名字,看上去像是瞎打的,从它的发贴日期显示是在5月20日,这么说,楼主发现这具尸体的时候,才刚刚死了1个月左右。 照片拍的时候,尸体还只是刚刚腐化,很多组织尚且完好,不像是南县警方拍的照片,那时尸体都快腐烂成泥了…… 这绝对是大好消息啊,尸体越新鲜,法医就更容易从尸体中找到线索。这照片呆会就发给姜法医,让她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东西。 这时林浩在旁边探出脑袋看了一下,惊讶地说道:“怎么还有另外的照片。” 江束衣把情况大致跟他说了一遍,林浩惊讶得许久都没有说话。 “小程,你把论坛里关于这个案子的那个贴子全部截图发给我。” 没多久,江束衣就收到了照片,他一张张地看过去,渐渐地明白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这贴子里是这样描述的,先是一个人自称是拜神归来,然后在不远处的一个小树林里发现有一片黑影。 他觉得不像是野生动物,便走近看了看,结果发现是一具死尸。那黑影是尸体上密集产卵的苍蝇之类的小生物。 于是他便拍了几张照片发到了论坛上。 还附上了个人见解:‘这活干得太漂亮了’。 而下面跟贴的人打酱油者有之,插科打浑者有之,歪楼者亦有之。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这也只是一个违规论坛而已。 关键是下面有一个网名叫‘崇拜夜幕’的人跟贴,要求楼主把死者的头部,特别是头发那个部位的细节展示一下。 有人问为什么要看那里,崇拜夜幕说,这尸体的摆放位置,看起来像是夜幕干的。 一时间,江束衣根本就没弄清楚这个夜幕是一个什么东西,他转头望了望林浩,见他也是一脸的茫然。既然都不知道,那就继续往下看吧。 本来这个贴子还比较冷清,结果因为这一句话,这贴子一下子就成了热贴,也不知有多少人在跟贴中声称自己是夜幕的脑残粉。 当然也有人质疑说,夜幕已经消声匿迹很多年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现在在不在都要打一个问号。不可能会是它干的。 崇拜夜幕则辩解说,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要求看死者的头发部位。 但是有人问为什么要看头发部位时,它又避而不答,只是催促楼主赶紧发出来看看,实在不行,报上地址,他个人单独去也行。 一时间,很多人都被吊起了胃口,共同催促起楼主来。 可就是这时,楼主突然下面没有了…… 这是要断更!? 第15章 夜幕(2) 一时间贴子里的人表现都很着急,连连催更,一直到了差不多7月底的时候,楼主才又重新出现。 出现之后,它先是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这么久没出现,是因为它干活去了。 然后说既然大家都对这个这么感兴趣,那它就再去现场看看好了。 从发贴的日期上来看,是又过了几天,楼主再次更新了,说是看不到了,当地警方已经发现尸体了。 众人都是一片惋惜之声。但其中也夹杂着有质疑声,说是楼主很可能没有再去现场,只是随口敷衍大家而已。 这种论调显然激怒了楼主,它愤怒地怼了回去,甚至还声称,自己到案发现场去的时候,还被警察给堵住了,要不是笔录做得好,差点就回不来了。 自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案发地,还被人这么说,真是累觉不爱吧拉吧拉…… 接下来贴子里又分成两派,一派挺楼主;另一派则觉得楼主就是敷衍了事,一时吵得不可开交。 这两派的争吵,江,林二人并没在意,他们在意的是这个楼主居然做了笔录! 两人立刻就翻找起笔录来,虽然暂时找不到真凶,但是先找到这个楼主也是可以间接得到一些线索的,甚至这人还有更多详细的照片没有公布呢? 之前南县警方审讯的那些笔录足足有近百份之多,光靠两人显然是不行的。 于是除了在思茅市的姜采玉之外,其余4人都参与了翻找。 江束衣一边翻找,一边有些亢奋地说道:“大家注意一下,笔录的时候,南县警方不可能你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一定会去核实的。所以,发贴人必然会说出相对真实的情况。我个人倾向于这人是外地甚至是外省人。大家先从这个方向入手。” 林浩问道:“夏处,你有没有听说过夜幕这个人?” 夏向阳沉思了好一会,才道:“我是真没印象了,或者这个人没有在岭南犯过案?” 何鸣石又道:“会不会是这个叫夜幕的人已经因为其它的事进去了,所以才消声匿迹?” 江束衣苦笑道:“这事咱们可猜不着,还是先把这人给找出来再说吧,从日期上来看,这人的笔录应该是在7月底到8月初录的。也应该挺好找的。” 林浩叹道:“可算是有点线索了。希望这个人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惊喜。” 很快有3份笔录被挑了出来,两个女的,一个男的。 何鸣石直接挑了那个男性的笔录:“从他说话的语气上来看,应该是个男人。” 众人皆是点头,对于这个名叫董庆的男人并无异议。 “那行,我和林队去抓人,你和何队继续查你们的。” *** 湘南省湘东县的一个小区附近,已经是凌晨4点左右了。 江束衣穿着一身清洁工服,一边在大街上扫着地,一边通过耳机交流:“林浩,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没发现什么异样。”林浩缩在垃圾堆里装流浪汉,没办法,他这个个头太大,走在街上太显眼了,“我说这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这已经是咱们埋伏的第8天了。” “我怎么知道。”江束衣没好声气地说道。 “会不会这小子还有其它的住所?” “那也没办法,他这个名字下面就只有这一套房产。再埋伏两天再说吧。” “那他要是不回来,那咱们俩就这样干耗着?我感觉我身上都生蛆虫了。” “那怎么办?你觉得我天天扫大街就舒服了?” 两人正在闲得斗嘴之际,突然一辆进口跑车停在了不远处,然后有一个人影映入眼帘。 “注意目标出现。身高约170cm,披一件灰色的大衣。他刚刚下了车子,现在正向小区的东门走去。马上要经过你那里了。” “行了,这家伙就交给我了,看我一击必杀。” “一击必杀?你可别被别人一击必杀了,那就成笑话了。”江束衣笑道,说是这样说,但他对林浩的战斗力还是有信心的。 眼见那风衣男走着走着,马上就要接近东门了,只要临近了垃圾堆旁边,那他就绝对难逃林浩的手掌心,至少也会被缠得死死的。 一步,两步,越来越近,林浩缩在阴影中,微微地眯着眼,计算着自己的攻击范围,来,再走一步,我就让你知道我的手段。 可就在这时,那风衣男却突然停了下来,他略带着迟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然后飞速地往车子跑去…… 不好,目标发觉了。 来不及思考他是怎么发觉的,眼下肯定不能让他跑路。 “站住,警察!” 两人都是暴起身形,向那风衣男扑去。 飞奔中,江束衣把手上的扫帚棍拔了出来,然后像甩标枪一样甩了过去; 而另一边的林浩也扔了两个砖头过去,空气中隐隐还带着风的呼啸…… 风衣男如同脑后生眼一般,一侧身让过‘标枪’,再一挥手,将那两个砖头击落。 只是他低估了砖头的威力,击落砖头后,他还痛叫了一声。 不过,他倒也能忍得住,直接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轰’地一声响,车子的轮胎急剧旋转起来,然后直接车头微微翘起,迅速提速。 没能进入圈套,这也不要紧,现在你就在眼前,难道还能让你跑了? 两人也钻入早已准备好的车子中,一踩油门也跟了上去。 追赶中,江束衣大声喊道:“停车,警察。” 那风衣男恍若未闻,反而开得更快了。 “追上他,把他逼停。”江束衣有些着急了,这两车的距离怎么越拉越大了。 林浩苦着脸道:“怕是追不上,咱们这车子排量有点低,想追上前面那辆跑车可不太现实。” 这怎么办?难道让他就这样跑了?那不成笑话了? 江束衣也顾不得这许多了,直接掏出手枪就朝前面开了一枪。 枪声在凌晨的街头回响,把林浩吓了一跳:“我说江队,你可要看仔细了,要是打到老百姓,你这衣服可怎么着也穿不了了。” 江束衣不答,紧接着又连开数枪,终于前面的那辆跑车的屁股猛地一歪,瞬间就剧烈地左摇右晃起来。 “干得好,应该是打中轮胎了。”林浩大喜。 跑车‘轰’地一声撞在路边的路肩上,瞬间就熄了火…… 第16章 抓捕(1) 那么高的速度,一下子撞在路肩上,想必这小子已经被震晕了吧。 江束衣脑中这个念头还未转完,就看到那跑车车门直接打开,那风衣男居然跌跌撞撞的出来了…… 风衣男出来之后,先是左右观察了一下四周,很快他就发现了江束衣等人。 当下他也顾不得别的了,直接往身边的一幢建筑跑去。 他是如此忙乱,在路过一个小水塘的时候,居然都险些滑倒…… 本来江束衣等人都准备减速了,毕竟在大街上开那么快,要是万一撞到人就不好了。 可没曾想这小子居然没啥大事?还清醒着要跑。 此时,两人的车距离那跑车还有50来米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跑进了那幢建筑物里。 江束衣看了看那建筑物的招牌‘湘东县长途汽车客运站’。 他心里顿时涌上了不详的预感,这个时候才4点多,换在其它的地方显然是没人的,但是汽车站就不同了,这地方24小时都有不少人流。 不会真让他跑了吧!? 思绪间,车子已经到了汽车站门口,两人下车直接冲了进去。 可能是因为撞车的时候,那风衣男扭到脚了,跑得并不快,进去之后,居然还看到了他的背影,两人自然是追了过去。 虽然此时5点还没到,但是汽车站还是有不少人流的。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滑稽的一幕,一个衣着考究的风衣男在前面亡命地逃跑,后面有一个清洁工和一个流浪汉在狂追。 一边追,一边还在大呼小叫:“站住!” 一时间人人侧目,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追着追着,江束衣发觉有些不太对劲,眼前这个风衣男似乎有些体力不支了,越跑越慢了起来。 按照之前的预判,这小子应该是个杀手啊,怎么会体力这么差? 看他跑步时,也没有觉得他的腿有什么明显的伤情啊,至少是看不太出来。 但是想归想,当下还是要先把人逮住再说。 跑到一个下坡处,那风衣男居然变成了小跑的一阶一阶的下楼梯,这越发不对劲了。 你连逃跑都这么不用心吗? 那你是怎么当的杀手? 正在这时,林浩大喝一声,纵身一跃而起,他身高腿长的,体能极好,此时他距离风衣男不过2,3米左右,这一扑之力,一下子就把风衣男扑倒在地。 “啊……”风衣男一声惨叫,接着他整个人又被林浩反剪了双手,直接给他上了铐子。 离他们还有5,6米的江束衣见林浩已经抓到了人,也渐渐停下了脚步,微微喘息着。 他是越想越觉得不对,一个杀手怎么可能这么无力? 虽然他不认为那个杀手真能反抗住林浩,但也不可能这么弱**?一点象征性的反抗都没有?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左顾右盼…… 林浩抓住了人,很是高兴,一把把风衣男整个人翻了过来:“让你小子跑!” 说着话,抬手就要给那人正反几个大嘴巴子,这是他一惯的‘自选动作’了,每每抓住了人,他都先来一趟。 可是这次,他的手扬在半空中,却突然僵硬了起来。 “你是谁!?”林浩瞪大了眼睛,这小子的长相不对啊,笔录上的照片根本就不是这个人啊。 那人正冲着林浩发火:“你又是谁?” 林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拽住那名男子:“你身上这风衣哪来的?” 这一拽之下,风衣里顿时洒出钱来,看上去至少有个几千块。 “你干嘛啊?”‘风衣男’咆哮道。 林浩拿出警官证,吼了回去:“我是警察,在抓逃犯,你这衣服哪来的?这钱是怎么回事?” 一听到是警察抓逃犯,那人一个哆嗦:“啊……是……是一个人给我钱,让我穿着他的衣服跑路……我……” “妈的,”林浩火冒三丈,居然被人玩了个金蝉脱壳。当下一边给他解手铐,一边回头喊道,“江队,不是他,咱们被人涮了。” 这一回头才发现,那江束衣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此时的江束衣正在人流中缓缓而行,双目如鹰,在四周的人群中来回穿梭。 这个人?不对,不是他; 那个?也不对,虽然只有背影,但行为举止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咦?这个人有些奇怪,哦,不对,这是个女人…… 这人是怎么回事?领子竖那么高,还戴着口罩是想干嘛? 紧步向前,一把就拽住那人,顺手就扯下了对方的口罩。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重度烧伤的脸,反而自己被吓了一跳。 那人正冲着江束衣发火:“你要干嘛?” “对不起,对不起。”江束衣连连作揖,把口罩递回给那人。 “神经病。”那人戴上口罩,径自去了。 江束衣又重新审视人群,还没走几步。 这时林浩跑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不是那人,咱们被人涮了。” 江束衣点了点头:“所有出去的人,我全都仔细看过了。他应该还在这汽车站里。” 林浩四周看了看,道:“那行,我去搜查那边。” 于是两人分工,一人管一边,重新在候车室里搜寻起来。 这样找其实效率很低,但如果两人不想影响大多数普通人的话,也就只能这样了。 转眼间就过了10来分钟,还是没能找到人。 就在这时,候车室的广播突然响了:“旅客们,由湘东开往岭南花城的汽车湘gxxx班次马上就要出发了,请该班次的旅客带好您的行李,到检票口检票上车。” 听到广播,顿时就有不少人开始整理行李,往检票口挤去…… 一时间人群骚动起来,场面有些混乱。 江束衣有些着急起来,现在这人还没找到,要是万一那风衣男乘此机会溜之大吉的话,再想抓住他可没那么容易了。 毕竟别人作为职业杀手,这次是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蹲点,才找到了他的行踪,要是这次逃跑了,上哪找人去? 那风衣男肯定不止这一处住所,狡兔还三窟呢,肯定还有其它的住所,只是并没有记在这个名字下面。 人群逐渐检票通过,江束衣愈发着急,甚至都开始想动用职权强行让检票停止了。 就在这时,江束衣突然发觉不对,那辆要发动的车子的旁边的地面上居然有一个浅浅的湿脚印! 第17章 抓捕(2) 江束衣猛地回想起,汽车站门口那儿有个小水塘,风衣男是踩过去的,还差点滑倒。 一念及此,江束衣便纵身一跃,直接跳过了隔栏进了上车区。 后面的检票员勃然大怒:“你这人怎么不检票啊?” 旅客们也鼓噪起来。 江束衣没有理会,他弯下腰去看汽车的底部,结果,正好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一看到江束衣,顿时就涌上了一层慌乱之色。 虽然光线不怎么好,但江束衣还是看得分明,这不是那风衣男董庆又是谁? 好小子,你居然躲在这!倒扣着客运汽车的底盘,试图跟着这车离开,怪不得到处找都没找到你,要不是那个湿脚印,根本就不会发觉你。 “出来。”江束衣大喝一声,伸手就去拽。 却见董庆直接松了手,整个人跌在地上,然后他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来…… 还有枪! 江束衣立刻就化抓为甩,正好一巴掌甩在董庆的手腕子上,那手枪直接飞向了另一边。 那董庆的反应也是极快,当即一个翻滚,直接滚出了车底,一抄手,又把手枪拿在了手里。 江束衣立刻就移动到车胎之后,从怀里也掏出了手枪。 本来那检票员已经要冲进来拉江束衣回去了,人群也是群情激愤,这小子居然不检票就想上车。 可没想到,那小子进去之后,居然在车底逼出一个人来,关键是两人都还拿着枪。 这一下,大家都吓了一跳,一时间人群大乱,大家都拼了命的往后退。 “有枪啊……” “快让开,我要回去,我不坐车了……” …… 检票员的反应最快,他直接也学着江束衣的样子,从隔栏处跳了回去,只是落下的时候就不那么好看了,脚给隔栏拌了一下,直接跌了个狗吃屎…… 在另一边的林浩闻讯赶到,只是他正好赶上人群后撤的峰潮,饶是他天生神力,一时间也进之不得。 林浩只好大声吼道:“都闪开,我是警察。” 看到车外人群沸腾,还有人在扯着嗓子喊有枪之类的话语,已经检票上了车的人也慌乱起来,一股脑地往车下跑。 江束衣急了,大声喊道:“别跑,外面危险。” 可是这时,又哪里有人会听他的。 那董庆看准机会,直接过去,一把拽住了一个年轻女子:“你们不要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说着话,他藏身于女子身后,并拖着她后退,直到后背靠着了墙。 江束衣自车外沿探了个头,想看看被挟持的是什么人。 那董庆毫不客气,直接就‘砰’地一声,向江束衣开了一枪。 那一枪直接击在客车的外壳上,要不是江束衣躲闪得快,只怕当场就会被打死。 “放下枪,立刻投降,顽抗没有出路。” 江束衣大声吼道,声音很坚定,但要说此时的江束衣要说一点也不紧张,那绝对是骗人的,他不但呼吸有些粗重,还有些后怕。 而此时,董庆也在怒吼:“做梦!放我离开,不然我就杀了她。站直了!” 最后一句是对被挟持的那个年轻女子说的。 林浩在人群中看得清楚,那个年轻女子已经吓得两腿发软,根本就站不住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董庆的身上。 这让董庆很是不满,他挟持人质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跟警察谈条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躲在人质背后,防止被人枪击。 现在那女子根本就站不住,这让他如何去躲? 此时林浩已经挤进了上车区,他大声喊道:“你放开那个女人,我是警察,我来做你的人质。” 董庆偷目望去,好家伙,这人这么高大,倒是一个上好的耙子。比起这女人可要可靠多了。 至于对方是不是警察,他根本就不在乎。 “把枪扔了,背对着我,慢慢走过来。” 林浩弃了枪,背对着他,慢慢后退。 “慢点,再慢点,往左边走一点……” 林浩走得很慢,并按照董庆的指挥行动。 江束衣从车后探出头来,却见到林浩冲他眨眼。 这是个什么意思?好像他是在说他要自己解决? 很快林浩就退到了董庆身前,董庆一把推开那名女子,然后伸手去夹林浩的脖子时,才突然发觉了一个残忍的事实。 他够不着…… 林浩身高197cm,而他却只有170cm,这相差得有点大。 于是他只能微微掂着脚,用手捏着林浩的脖子:“你不要过来,现在,你给我准备一辆车。加满油……” 话刚刚说到这,就感觉到眼前这个大个子在动。 顿时他就心头火起,跟我耍阴的是吧? 老子现在就崩了你! 大不了同归于尽。 正要扣动板机,却发现扣不动,再一看,手枪的枪筒不知何时被林浩给捏住了,只见林浩一滑,整个枪套都被强行剥了下来。 我靠,这枪使不了了。 要说起来这董庆的反应也真的是快,他立刻就弃了枪,后退,从腰间又摸出一把匕首,朝林浩的腰捅了过来…… 动作流畅,堪称一气呵成。 目标明确,直指肾脏。 江束衣在车后看得清楚,可是急切间,他却不敢开枪,他对自己的枪法实在是没有信心,要是万一击中了林浩,那无论如何在良心上都过不去。 “小心……”他只能竭力大呼。 董庆算得很准,这一刀也很阴,只是他还是漏算了一点,两人的身高实在差太多了。 他那把匕首还没触碰到林浩,就被一只脚给远远地踹得飞了出去…… ‘咔嚓’几声连响,董庆的嘴里咳出血来,只一脚,便让他身负重伤。 “不许动!”江束衣见状,便持着枪冲了过来,得赶紧给这小子上手铐。 林浩冷冷地走了过去,一把扯住董庆的衣领,抬起手来就要给他几个嘴巴子,就在这时,却见那董庆突然嘴一张,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喷了出来。 那东西大概是一个牙齿大小,飞行的速度很快,两人距离如此之近,似乎一击必中! 但林浩的反应更快,立刻松手,整个人逆向往后一弯,来了一个铁板桥,堪堪躲过。 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失去目标,落在水泥地上,像鸡蛋一般碎裂开来,就听得‘滋滋’声不绝于耳,一股酸臭味立刻就弥漫开来。 江束衣大惊,这小子居然还在嘴里藏了高腐蚀性的化学物品! 这个念头还未转完,就看到董庆那小子,又张开嘴…… 第18章 急救 此时江束衣已经迫近了董庆,他可对自己在这么近的距离能不能躲过那黑色暗器没有信心; 而林浩也因为强行扭腰躲闪,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 他见此情形,下意识就开了一枪。 ‘砰’地一声响,在场的众人一片惊呼…… 本来,刚开始的时候,大家看到江束衣不检票就直接翻隔栏进了上车区,都群情激愤,要冲进去论理; 可是等看到江束衣从车底逼出了一个人,而且双方都拿着枪的时候,都被吓到了,大家赶紧往后退; 再到董庆挟持了人质之后,与警方形成了暂时性的僵持,大家看看没事,便纷纷探头去凑热闹,有些胆肥的人还掏出手机摄像起来,人群的脚步在不知不觉地向前移; 接着林浩表示可以用自己交换那个女子,作为对方的新人质时,人群兴奋起来,这好像是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带着这个好奇人群走得更近了,有些人甚至还用手机开始直播了; 最后当林浩反制董庆时,人群惊呼起来,随后当董庆吐出黑色暗器,被林浩躲过落在地上腐蚀冒烟时,众人这才感受到这情形是多么的危险,一时间人心惶惶,大家都拼命后退起来。 紧接着江束衣开枪,这一枪并没有命中董庆,倒不是他不想命中,而是——他的枪法就那样…… 可是董庆不知道啊,他下意识地去躲闪,情急之下喉节一滑…… “呕……”他立刻伏倒在地干呕起来,还用手往咽喉里伸去…… 江束衣与林浩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两人上前把董庆控制住。 董庆拼命挣扎,嘶声大吼:“医院——我咽下去了——” 原来如此。 两人也不想抓一个死人,于是把董庆倒过来,头朝下,拍他的背,结果董庆非但没有吐出来,反倒四肢抽搐起来,而且眼睛还翻白了…… 不好,这小子怕是要挂,一想到那颗黑色的小丸子裂开外壳后,居然都能腐蚀地面,那要是吞到肚子里面去了,那还得了!? 两人慌忙把董庆倒背起来,赶紧往汽车站外面跑去…… “让一下,让一下……”两人狂呼。 其它他们不说,人群也散开了一条通道,人人如躲着瘟神一般躲着他们。 毕竟刚才那小子吐出来的东西,大家都看到了,谁能不怕!? 抬上车后,江束衣一脚油门,直奔当地的医院。 到了医院之后,两人架着他直奔急诊室。 “医生,医生,快抢救。”两人大呼起来。 一个眼镜医生赶了过来:“怎么回事?” “他吞进了高腐蚀性的东西,快救他。” 医生一边检查一边问道:“高腐蚀性的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 “你们是他什么人?” “我们是警察,他是罪犯。” 眼镜医生吓了一跳,看着眼前的警官证,他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把他送到手术室里去。我去叫副院长来。” 一通忙乱之后,两人在手术室外干等着。 这一等就是4个多小时,手术灯灭了之后,一个50来岁的白大褂走了出来,这人正是那个急诊室的眼镜医生叫来的副院长。 “情况怎么样?”两人上前问道。 副院长摇了摇头:“不太好,他体内多处器官都被腐蚀了,我们尽了全力,才让他暂时脱离了危险期。不过他以后的生活可能会受到重大影响,身体素质已经严重下降了,将来恐怕是很难再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了。” “现在人还是清醒的吗?”两人才不在乎这个杀手以后的生活呢。 “现在还在昏迷中,让他多休息一下吧,现在醒来反倒不是好事。” 正说着,手术室的门开了,几个护士推着一辆推床出来了。 两人拦下推床,直接开始搜董庆的身,之前在车上的时候忙着赶路,还没搜这小子呢。 副院长还在一旁说道:“我们给他动手术的时候,在他的嘴里还发现了好几个这种黑色的小丸子。” 说着话,他示意一个小护士递过来一个托盘。 那托盘上还有三个黑色的小丸子。 林浩掏出物证袋,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江束衣这时已经从这小子身上搜出了近2万的现金,还有一部手机及若干张卡和身份证,在腰间居然还有一条鞭子,这小子带的武器还真多。 在其中有好几张身份证上都是同一张照片。 “这小子恐怕真名不叫董庆,甚至都不是湘南省人。”江束衣道。 “我也这么觉得,这南县警方做事可有点马虎,居然没查身份证,这证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林浩把身份证对着阳光比对了一下,“他们可能只是核对了一下这个名字的住所就完了。” 这时几个护士把董庆推到了一个病房里。 副院长道:“你们什么时候把他接走?” “可能要等几天。”江束衣想了想,回答道。 “你们尽快吧,”副院长心有余悸,“病人身上有多处伤痕,看上去不像是良善之辈。” 江束衣看了看这些医生护士,见他们都是一副害怕的模样,这也难怪,一般普通人看到这种人多少都是会不适的。 “我们尽快。” *** 等到江束衣等人把董庆运到南县的人民医院时,已经是当天晚上22点了。 在董庆的床边,江,夏,何,林四人在耐心地等着董庆苏醒,这小子这回伤得不轻,路上忽而清醒,忽而昏迷的。好几次江束衣都以为这小子醒不过来了。 等着等着,江束衣有些不耐烦了:“这医院里有没有那种给他打一针就能醒过来的药?直接给他来一针好了,要不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林浩瞅了他一眼:“那不行,就算是有也不能用,万一这家伙死了呢?那这锅谁来背?” 江束衣道:“反正这种渣渣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早点让我们问完就完事了。” 夏向阳突然道:“看,这小子是不是要醒了?” 众人望去,果然见那小子的眼皮开始在颤动,随后缓缓睁开…… 第19章 重返普山寺(1) 董庆醒来之后,一看到四周的场景,便要翻身坐起,可惜手刚刚一抬起来,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江束衣斜视着他:“别动了,你的命保住了。现在我问你答,清楚了没?” 董庆的嘴嚅动着:“好。” 声音带着点杂音,就像是两块金属在强行摩擦一般,与之前的声音完全不同,想来是因为这次吞下黑色的小丸子之后,也伤到了声带。 “你叫什么名字?” “董庆。” “别撒谎,我问的是你的真名。”林浩直接就揭穿了。 “那你们随便叫我什么吧,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名叫什么。”董庆的声音很是虚弱。 “什么意思?” “我从小被人拐卖的,根本就不知道父母和自己的名字。”说了这么多,他开始有些气喘。 众人一起把目光投向了江束衣,都想看看江束衣的看法,显然,现在江束衣对判断一个人的撒谎与否的成功率,已经得到了众人的肯定。 江束衣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董庆迟疑了一下,随后他看到林浩拿着物证袋,正在自己面前晃悠,那袋子里有几个黑色小丸子的时候,便放弃了挣扎,“我是一个杀手。” 老实就好。 否则你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有枪支和刀具等等一系列的违法武器。 “夜幕是什么人?” 董庆怔了一下,显然这个问题有些出乎意料,但他还是回答道:“是一个在我们这个行业里很出名的人。办事的时候从来没有失过手。” “详细说说。” “详细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进入这行时间还不长,都是听别人说的。” “听谁说的?” “呃,这个……时间太长了,我不太记得了。” “还想装?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太阳黑子。” 董庆瞪大了眼睛:“你们知道太阳黑子?” 江束衣不答话,直接把太阳黑子论坛里的截图给他看。 董庆瞬间就跟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模样。嘴里还喃喃自语地说道:“原来你们连这个都知道了。” 江束衣冷冷地道:“还不老实?实话告诉你,我们知道的比你想像的还要多,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努力和我们合作,争取宽大处理。” 这话显然击溃董庆的心防,于是他便一五一十的说起了夜幕的事。 “我知道的真的不多,我们这一行,一般干活都是在晚上,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但他干得那么漂亮,于是同行们就把夜幕这个词送给了他。” “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只听说最后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千湖省,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又道,“但有传闻说他金盘洗手了,在彩云省隐居。不知真假。” “你在贴子里说自己刚刚拜神回来,是拜的什么神?” “其实我也不知道,论坛里有好多人都去过那里,他们说是如果夜幕真在彩云省隐居的话,那里会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是哪里?” 董庆想了想:“好像是叫什么山寺来着,反正是哈自县的西边,我就是在那里拜完了神,回来的路上发现尸体的。” 他这话让江,林二人一惊,不由得脱口而出:“普山寺!?” “好像是,”董庆想了想,又道,“没错,就是普山寺。” *** 江,林二人再次来到了普山寺。 “当时我们根本就没往这方面去想,现在想起来,也的确是的。南县与哈自县交界的地方是一座山,两县各占一半。而这普山寺就在山上,归哈自县管。稽海建的尸体则被发现在南县的这一侧。所以,南县警方就接管了。而事实上,这可能是因为哈自县发生的某件事,才导致的死亡事件。”江束衣有些懊恼。 林浩四下看了看,道:“哈自县没有火车,交通非常不便。稽海建没有结到帐,所以他身上没有什么钱。从哈自县到南县的公路围着这座山脉绕了一大圈,所以,会不会是他的钱不太多,所以想省点钱,就直接自己翻山过来?在这个过程中,他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然而被杀?” 正在两人商讨之际,却看到一辆车也开了过来,下车的居然是何鸣石与夏向阳。 “你们怎么来了?你们不是去查阿东那条线么?”江束衣问道。 何鸣石甩了甩头发:“我们问过阿东了,他说自从觉得被人跟踪之后,曾经特意到这山上来求平安符,结果没几天就死了。” “看来这个普山寺有大问题啊。”四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山门。 登上了山门之后,那迎客僧双手合十为礼。 江束衣掏出手机调出稽海建的照片:“见过这个人没有?” 迎客僧随意瞥了一眼:“未曾。” 说完之后,却见四人并不走,而是盯着他,看得他混身发毛:“几位施主意欲何为?” 江束衣冷冷地道:“我再问你一遍,见过这个人没有?” “没有。”这回看都不看一眼了。 “我警告你,我们是来抓逃犯的,要是你知情不报的话。别以为你是僧人,我们就管不着你。” 听说是来抓逃犯的,那僧人总算是认真起来了,他仔细看了看照片:“有点眼熟,但我真的不太记得了。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我没法子都记得。”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四人作罢,正要往前走时,那迎客僧突然又道:“等一下,我再看看。” 他看了好一会,才道:“我记得几个月前,有人在庙里闹事,好像就是这个人。” “他闹什么事?” “擅闯藏经阁……”迎客僧话还没有说完。 就听到后面有人斥道:“戒嗔,不要乱说话。” 众人循声望去,见说话的那人正是方丈了空。 此时他面沉似水,正缓步走来。 戒嗔赶紧低头,不敢再说话。 “自己去后院领罚,今明二日不许吃饭。”了空斥道,“出家人怎可打诳语!” 那戒嗔一脸的晦气之色,低声应了一声是,便往后院而去。 这时,了空才面向四人道:“几位施主,不知到小庙来有何贵干?” 第20章 重返普山寺(2) 刚才了空训斥戒嗔时,江束衣等人在一旁冷眼旁观,早就看得心知肚明。 现在见了空又明知故问,呵呵,要演戏是吗? 那行,我陪你演,我可是专业的。 当下江束衣好像没看到刚才发生的事一样,用很平淡地语气说道:“了空大师你好,我们是来查一个人的,这个人最后一次出现就在你们这里。” 说着话,他把手机上的照片给了空看:“就是这个人。大师还有印象吗?” 了空看了一眼,然后脸上浮现出一副回忆的样子,过了一会才道:“没见过。” 刚才那个叫戒嗔的和尚都说有印象,到你这儿就没见过了,你在掩饰些什么? 林浩气不过,正要上前搭话时,却被江束衣一把扯住衣角。 “原来是这样啊,”江束衣不动声色地说道,“那可能是我们搞错了,对了,上次我们来得匆忙,都没来得及好好瞻仰一下贵寺,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再加上我等也有疑惑在心,不知了空大师能不能渡我等俗人于红尘苦海之外?” 了空微微一怔,很快便笑道:“言重了,既然几位心向我佛,自当扫榻相迎。此处不是说话之处,几位施主请随我来。” 片刻后,了空带着几人来到一间厢房,奉茶分宾主落座之后。 了空道:“不知几位有何疑惑,老衲虽然佛法低微,却也愿为诸位分忧。” 江束衣哪里是想跟他聊什么佛法,他只是借口进来想多观察一点情况而已,听到了空这样问,便信口胡扯道:“怕是大师不知,像干我们这一行的,真的是苦啊,抓不到罪犯要挨批,抓到了又是职责范围内应该做的。领导三天两头开会,一说话就喷人,我就觉得我是一棵苦瓜,生活中就没有任何值得高兴的事,压力大得我都喘不过气来了,我都想出家了。” 林浩等人暗暗翻白眼,抓不到罪犯要挨批,那不是正常的吗? 抓到了也的确是职责范围内的事啊,那你想怎样?你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再说了,破案后,发奖金你怎么就不提了? 什么领导三天两头开会,其实开得很少吧。 你还说你是苦瓜?你个富二代,你说这话有意思没? 哦,对了,你的确是有压力,因为你现在还有嫌疑在身呢,我们都在这等着,等你怎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 了空劝解道:“此言差矣,佛云:有钱也苦,没钱也苦,闲也苦,忙也苦,世间又有谁人不苦呢?越不能忍耐,就越会觉得痛苦,既然如此,何不把苦当成是一种磨练呢?” 江束衣惊了个呆,你个糟老头子还真的代入了高僧的角色了?可以啊,你不干和尚,也可以去干传销啊。 一时无言,可是见了空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在等着自己的回复,于是又不得不回答道:“敢问大师,人世间这苦到底从何而来?” 了空闻言,脸色顿时肃然起来,正襟危坐,目光直视前方。那副模样,倒还真像是一个什么得道高僧一般。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的诸般痛苦。”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吗? 这天我他妈是聊不下去了,告辞! 想是这样想,但江束衣还是不能走,他一边打量着厢房的四周,一边又顺口胡扯道:“既然心动则伤,不动则不伤。那大师认为,我现在是该继续坚持当警察,还是出家呢?” 了空回答得很快:“那能让你感觉到快乐的是当警察还是出家呢?” 这话让江束衣楞了一楞,这话好像是有点道理啊。 当警察是我儿时的梦想,只是现在真的压力太大了,该放弃吗? 至于当和尚?那不行,我还没成家生小孩呢? 一时间江束衣陷入了纠结之中,无意中看到了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突然警觉起来,好你个秃驴,嘴皮子挺能说的啊,差点被你忽悠了。 江束衣不打算再跟他闲扯蛋了,说不过这糟老头子。 “其实我还是想出家的,你看你们这里还招人吗?” ‘噗嗤’一声轻响,何鸣石猛地把头低了下去,双肩微微耸动。 了空拈须而笑道:“心中有佛,处处皆是莲台;心中无佛,身处庙门亦与我佛无缘。施主又何必纠结于身处何处呢?” 你还不打算要我是吧?我偏要呆在这。 扯嘴皮子就到此为止吧,现在我是图穷匕现。 “这个当然重要了。”江束衣说着话,站了起来,“我先看看你们的住宿环境,看看适不适合我。” 说完他站起来背着双手,如同领导视查一般出了厢房,四下闲逛起来。 林浩等人心中暗笑,也纷纷站起来跟着他的身后出了厢房,随着江束衣四下到处乱逛。 了空有些不满,他紧走几步上前道:“这位施主,且等一下。” 江束衣等人哪里会理他,自顾自地东张西望,这里摸一把,那里敲一下,完了还跟了空说道:“你这地方很是奢华啊,空气也清新,倒是个不错的世外桃源啊。” 了空脸色微微一变:“我等佛门子弟,讲求修生养性,素来粗茶淡饭,着粗布,睡薪柴,何来奢华之说?” 就在这时,突然旁边有一扇厢房的门打开,一个老和尚柱着一根拐杖走了出来。 见到江束衣等人显然很是意外,下意识地就后退了一步,可是他原本就柱拐平衡性不好,这一退又退得仓促,要不是了空上前拉了他一把,差点就摔倒在地。 江束衣明显看出那拐杖和尚眼神里有些不对,便问道:“了空大师,这位是?” 了空回头解释道:“这位是我师兄了见,了见师兄,这几位是县里来的警察。” 江束衣听得清楚,这了空有什么必要刻意说我们的身份呢? 于是他多了一个心眼:“原来是了见大师,您这腿……” 了空神态有些不高兴:“施主,人人生而不完美,讨论他人的缺陷并不是美德。” “我可不是在讨论他人的缺陷,”江束衣目视着了见道,“而且了见大师这个腿不是生来如此吧?” 说完他示意了一下,林浩立刻就推开了见的厢房走了进去。 第21章 重返普山寺(3) “你们干什么?”了空显然生气了,“快出来,你们居然敢擅闯佛门重地,你们有搜查令没有?” 林浩略略犹豫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江束衣心中暗骂,这小子就是太规矩了。 当下他反驳道:“我们可不是搜查佛门,不要乱扣帽子。我们只是在查一查你们这庙里符不符合消防安全条例。” 何鸣石瞪大了眼睛,还能这样赖? “什么消防安全条例?”了空呆了一呆,一时间脑子里没转过来。 江束衣表现得很耐心:“你看啊,你们这里大部分都是木制结构,而且你们又点着香,万一着火了可不得了。” 了空:“……” 江束衣继续说道:“现在县里各部门对各类的火灾隐患都非常重视,现在又是火灾高发期。大师作为方丈,难道没有去县里开会吗?” 了空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不是归消防部门管的吗?可你们是警察啊。再说现在都什么月份了,哪来的什么火灾高发期?” 江束衣耍赖:“看来大师对我们这些部门了解得蛮深入嘛,其实我们可以作进一步的探讨。” 了空作色道:“你不要跟我说这些,你们现在就走,不然我就报警了。” 说完他伸手来推江束衣,江束衣也伸手来阻挡他,他的本意是想再赖一会,好让林浩多搜查一点东西。 因为他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证据,搜查令在这种情况下是申请不下来的。 可没曾想那了空居然也会耍赖,两人的肢体刚刚一接触,那了空就一屁股坐倒在地:“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夏向阳看不下去了,低声道:“江队,要不然先走吧,这事要真闹起来,咱们可没好果子吃。” 江束衣怔了一怔,才招呼林浩出来,几人一出庙门,那大门就‘轰’地关上了。 这时何鸣石才大笑起来:“江束衣真有你的,你是怎么学会这么不要脸的。这一路上可憋死我了。哈哈哈。” 夏向阳的表情则有些严肃:“江队,你这样可真的违反条例了,我理解你是为了办案,但也要在合法的基础之上,咱们现在这样子,跟那些违法的罪犯相比又有什么不同呢?” 江束衣猛地点头,连连称是,然后转头问林浩:“林队,你进去查到什么没有?” 林浩没好声气地道:“没有,人家都那么反对了,我还能查什么?” 跟着你们这帮板板正正的人,也别想能有什么突破点了。 还是何鸣石不错,跟我合得来,也难怪他曾经会相信我没有杀人了。 何鸣石好像猜出了江束衣的想法,道:“怎么?还是觉得我好吧。” 你是好啊,可是我现在这状态,也很难完全相信你啊。就如同你也不相信我一样。 夏向阳这些可能是觉得自己刚才说话有些过了,开口道:“江队,你刚才要那么做,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江束衣道:“我觉得那个了空和了见都不太正常,有表演的痕迹。” 众人这时也不再去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了,反正这么长时间以来,江束衣的眼光被证实了一次又一次。 林浩叹道:“现在咱们怕是再难进去了,肯定已经被他们列为不受欢迎的人的名单了。” “我们肯定要进去的,我还发现了一个问题。”江束衣道。 “是什么?” “我刚才与那了空发生了肢体接触,我碰到他的时候,觉得他的身体有一种应激反应,感觉上他的身体应该是很强壮的。很有可能是练过。” “那又怎样?他作为一个和尚练过也挺平常的吧。”林浩不以为然地道,“再说了,你就碰了他一下,怎么能断定对方就一定练过?” “我碰到他的胸口的时候,他胸口的肌肉条件反射式的绷起,这是一个练过的人的自然生理反应,是骗不了人的。”江束衣皱着眉头,“可是他却那么轻易地倒地了。” 夏向阳道:“这也没什么吧,他倒得的确有些夸张了,但那不是为了赶我们出去嘛。我觉得挺正常的表现。” “不是的,我觉得他是有问题的。” “可是现在我们已经进不去了啊,只能等他们出来了。”林浩又道。 江束衣发狠道:“他们不让我们进去,咱们就不能想想办法?” 夏向阳赶紧提醒道:“我说江队,我知道你想破案,但咱们一定要合法。否则我一定会上报的。” 江束衣瞥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的坚定,再一看林浩也是如此。 至于何鸣石嘛,当他转头望去的时候,只见何鸣石不紧不慢地说道:“反正我不会做不合法的事情,别人做不做我也没看到。” 江束衣心中明了,你们都不想做,我又何必出这个头? 大家都耗着吧。 “回去吧。”说完他就准备上车。 恰巧就在这时,突然一辆豪车开了过来,里面的人陆续下车。 其中一个居然是柳诗诗。 柳诗诗显然也看到了江束衣等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过来打了声招呼:“真巧。” “柳小姐到这里来干嘛?”江束衣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打量着柳诗诗,已经很长时间没见了,柳诗诗显然成熟了许多,嗯,或者说是憔悴了许多更合适。 柳诗诗言简意骇:“公司的一个新项目出了点事,我来求个平安,听说这里很灵的。” 说完她就准备结束对话要上阶梯了。 她身后有一男一女两个保镖,也跟了上去。 那男保镖跟江束衣的身材还挺接近的。 江束衣灵机一动,几步走上前去,那男保镖见状,立刻抢步上前拦下了江束衣。 “柳小姐。” 柳诗诗回头,摆了摆手,示意那男保镖退下:“怎么了?” 江束衣露出微笑:“我有件事情想找你帮忙。” 柳诗诗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过了一会,道:“好吧,说说吧,是个多大的数字?” 说着话,她从手上的小包里掏出一本支票本来。 江束衣一看就不高兴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把我当什么了。” “是吧,不好意思,我自从接管集团以来,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了,”柳诗诗虽然语气上似乎是在表达自己的误解,但是并没有把支票本收起来,还掏出笔来,“不过没关系,你直说吧,毕竟你也找到了杀我爸的凶手,这也是应该的。” 江束衣突然有些心疼起这个小姑娘起来,看来,大富的人家里,亲戚也不是那么亲密嘛。 第22章 重返普山寺(4) “柳董,里面请。”了空满脸的谄媚之色,与刚才的神情恰似两人。 此时的普山寺简直是山门洞开,平时见不到几个和尚,但现在也不知从哪儿钻出10多个秃头来,排成两列,就差放鞭炮了,这欢迎仪式让江束衣都有些咋舌。 这恐怕是这破庙里最隆重的接待礼仪了吧?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现在柳诗诗是长盛集团的董事长,那可是百强企业,这种接待确切地说,还有些寒酸呢。 柳诗诗轻轻地‘嗯’了一声,也不见她如何静态,只是缓步前行,想来她也已经习惯被人如此接待了吧。 江束衣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他戴着墨镜与另一个女保镖亦步亦趋地跟着柳诗诗的身后。 进到大殿之后,柳诗诗先是跪拜佛像,礼毕,微微示意。 旁边的女保镖则直接把手上提着的那个公文箱放在了功德箱上面。 ‘咚’地一声闷响,任谁也知道这箱子装得满满的。 那了空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连声念着阿弥陀佛。 在得知柳诗诗是来求平安符之后,赶紧差人去取了一个小包过来,层层剥开,里面居然是一个用金箔包着的荷包样的东西。 “柳檀越,此平安符非彼平安符,此乃先师于佛前静座七七四十九天。而后,忽闻佛音曰:‘彼既心诚,当保汝平安’。恩师日夜配带,从不离身。某日,普山地崩,众生皆难,唯恩师无恙。恩师圆寂之后,便传给了我。今檀越心诚,有先师之风,不敢藏私,当赠于檀越。还望日后勤加礼佛,自有福报。” 江束衣在一旁都听得呆了,好家伙,这一套一套的,这哪里还像是个佛门子弟,根本就是个跳大神的吧。 显然柳诗诗也很习惯了,她公式化地接过平安符,挂在了玉颈上:“谢过大师。” 了空连称无妨。 随后了空又请众人食斋饭。 吃饭时,柳诗诗又大出手笔,给每个和尚送了一个大红包,看上去这红包小不了。 自然又是一片称颂,那帮和尚对待江束衣等人,愈发恭敬。 期间江束衣四下张望,却不见那个叫了见的和尚,也不知他去哪里了,有红包都不要么? 可是他现在的身份是个保镖,都不敢看了空的眼神,生怕被认出来,又如何敢问? 此时已近黄昏,柳诗诗提出山路不好走,希望能在寺里借宿一晚。 了空自然答应,于是便安排众人住宿。其中三人各自一间。 待到了晚上2点来钟,江束衣悄悄起床,在寺庙里呆了这么些个时候,他早已摸清大概的地点,当然,这也是因为寺庙并不大。 趁着夜黑,他又穿着黑西服,那更是如鱼得水一般。 直接摸过一片菜地,三转两拐,就来到了那个了见的房门口。 他先是侧耳倾听了一会,没啥动静,然后就要进屋时,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江束衣猛地回头一看,没人啊,怎么感觉自己在被人监视? 我真是神经过敏,回过头来,轻轻推了一下门,居然没锁? 那不更好吗? 摸进去然后小心地带好门,室内一片昏暗,看不怎么清楚。 他站在原地没动,等眼睛适应了之后,才突然发现离自己不远处似乎站着一个人!? 那会有人在深更半夜站在那里不睡觉的? 怕不是鬼吧? 还是说他在等我? 江束衣差点吓炸毛,呆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摸索着向前,小心地碰了一下才发现是一件衣服挂在那里。 虚惊一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走到床边时,发觉床上没有人。 也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这是有人要回来了? 于是他赶紧四下探望,一时间没找到合适躲藏的地方,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无奈之下,直接钻到了床底。 ‘吱呀’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两个人。 一边走,还一边说着话。 “我觉得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了。”这是了见的声音,随后听到开灯的声音,“得换个地方了。” “怕什么,他们又没有证据。”这声音居然是了空的。 了见没说话。 了空道:“不用担心这个,我是方丈,这里很安全的。” 了见突然低声说道:“有人。” 了空也不说话了,接下来,连脚步声都没了。应该是在四下翻找了。 完了,我就躲在床底下,这可不是什么好位置啊,肯定是会被人找到的。 正在他大急之际,突然摸到身边似乎有衣服之类的丝织物,然后赶紧人缩了起来,把那件衣服挡在了自己眼前。 透过衣服的缝隙,他明显看到有人低下头来看了床底一眼。 朦胧中看得不是很清楚,不知道是谁,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判断这床底是什么东西…… 江束衣心跳如鼓,我可是警察啊,要是这样被人发现了,那可真的要出事了。 就在他的心快要跳出口腔时,那人缩回头去了:“床下没有,你找着了没?” 居然是了空的声音。 了见没说话,应该是肢体语言表达了看法。 了空又道:“应该是野猫之类的吧。你别总是疑神疑鬼的。咱们这可是在佛门重地。” 了见轻笑了一声,语气复杂地说道:“佛门,呵呵。” “怎么了?” “我们还是走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引起了警察的注意,但这里是真不能呆了。” 了空沉默了一会,道:“那你走吧,我留在这。” “你不走?” “我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了。” “那……” “别废话了,要走就赶紧走,到时再有警察来的话,我就说你出去云游四海了。世界这么大,他们想找到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对了,今天那个女人捐献的功德,你拿走吧。路上也好有个盘缠。”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相处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的性格啊。快点,要不要我帮你收拾衣服?” “不用了……” “行了,就像你说的一样,这帮警察既然盯上了这里,那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你先出去躲躲也好。赶紧的,不要拖拖拉拉。” 第23章 重返普山寺(5) “那你……” “你我有缘自会相见。” “你现在真像是一个佛门子弟……” “我本来就是。” 接下来,声音愈发低微,然后就听到收拾东西的声音。 最后,听到开门的声音。 了见道:“那……那我走了啊。” “走吧。”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江束衣透过光线望去,见那了空还呆呆地站在门口。 他有些着急,这小子怎么还不走? 我出发的时候是2点多钟,那个时候本应该是人睡的最死的时候,可现在忙乎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找到不说,还差点被人发现了。 现在这了空不走,我也走不了,再呆下去,等到这群和尚5点开始做早课的时候,只怕就走不了了。 正着急的时候,却听到那了空在自言自语。 “10年了啊,10年前你来投奔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有杀孽,本以为在这里能消除你的戾气,可是没曾想……唉……” 随着这声叹息,灯被关上了,门也渐渐合拢。 江束衣静静地听着脚步声远去,才一口浊气喷了出来。 好家伙,居然是这样的。 看来这个了空至少也是个知情不报的包庇罪。 这次潜入收获极大啊,那个了见应该就是嫌疑人了,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找到证据。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5点了,这里实在不能再呆下去了,这帮子和尚该做早课了,到时要跑不了了。 江束衣也没时间搜查这间房间了,赶紧趁着天还没亮便逃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等到天亮之后,江束衣陪同着柳诗诗下了山门,发现下面只有林浩在等着他,何,夏二人应该已经回去了,连车子都没在了。 “柳小姐,哦,不对,应该叫你柳董了,这次谢谢你,我这就走了啊。” 柳诗诗看待他的眼神很是复杂,过了好一会才闷声道:“好。” 车窗缓缓升上,随着发动机的声响,渐渐离去了。 林浩走过来问道:“有什么发现没?” “可以直接申请搜查令了。” *** 搜查令是必须队长在场亲自申请的,江,林二人只得回去,找思茅市刑警支队申请。 很快拿着批下来的文件之后,两人带着南县的干警在当天下午又赶回了普山寺。 见到搜查令后,了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挥了挥手,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搜查的重点当然是了见的房间了,这了见早就不在了。 不过,这也在江束衣的意料之中。 搜查的过程异常顺利,没费太大的功夫,便翻出一个小盒子来,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个个玻璃的小瓶子。 粗粗一算至少有个10来瓶。 而最让人吃惊的是那些瓶子里居然装着长短不一的头发,其中有一些还连着一小块头皮…… 哪怕是从外观上来看,也知道这些头发绝不是同一时期收集的。 因为有些瓶子里的头发已经明显发枯发灰色了。 那这10多个瓶子,岂不是意味着10多条人命!? “这是什么!?”江束衣厉声问旁边站着的一个和尚。 那和尚吓了一跳,不知是被那瓶子吓得,还是被江束衣吓得:“我,我不知道,你问方丈吧。” “当然要问,”江束衣大声对搜查的南县警察道,“大家听好了,每间房子都要搜查,不管是不是方丈的。” 但剩下来的房间里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这是说这事只与了见有关系? 江束衣可没有轻信这些证据,当即下令,把这庙里所有的和尚都统统抓起来,带回南县去全部都要审讯。 *** “姓名。” “了空。” “我问的是你的俗家名。” “这个,我真不记得了,我已经出家很久了。”了空一脸的无辜。 “那你家在哪里?以前是干什么的?”江束衣问道。 “以前是……”了空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我记得我家门口不远处就是条河,后来是因为逃荒,就一直流浪,最后到这里来的时候,是先师救了我,然后我就出家一直到现在了。” “我问的是你具体家的地址!” “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那时我还小,根本就不知道地方。” 江束衣又反复询问,可那了空基本上就是一问三不知。 他当然不信了空,虽然了空表演得很好,但想逃过他的眼睛,还有些为难。 “那你说说了见,他是怎么到寺里来的?” “他也是流浪来的。那个时候,我已经当了方丈,我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我一样,于是就收留了他。” “然后呢?” “然后就一直这样啊。” 江束衣拿出照片,指着上面的瓶子问道:“这些东西见过没有?” “没有。这是什么?” “没有?那这上面为什么会有你的指纹?” 了空脸色微微一变,道:“警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根本就没见过这些东西……” “没见过?”江束衣截口道,“没见过那为什么会有你的指纹?你可知道我们审讯你们寺里这么多人,为何要把你排到最后吗?” 了空没有说话。 江束衣继续道:“因为我不相信你啊。你说你是流浪到寺里的,可是寺里全都是些刚刚入寺不久的和尚,根本就没人能证实你的话。 同样,也没人能证实了见是怎么到寺里的。 你那个所谓的恩师也早就过世了。 所以,你现在觉得你只要瞎编就行了,因为我们只能相信你。 对吧? 可是我们把你放到最后,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在查之前跟你同一批的和尚,总不能当时只有你师付一个人在寺庙里吧? 怎么样? 你是要现在坦白交待,还是要让我们找到人再说? 我告诉你,你和那个了见现在都是重大嫌疑人!” 了空垂首半响,最后才说道:“好吧,我说,我的确是见过这些瓶子的。因为了见说要瓶子,都是我叫人去买的。只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要拿瓶子做什么用。”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江束衣冷笑道,“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啊。” “没有然后,你就不奇怪了见要这瓶子做什么用?” “我早就一心向佛,不再过问世间俗事了,对别人的爱好,真的没什么兴趣了,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来告诉你一件事,了见当晚要走的时候,你可知道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你说什么!?”了空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第24章 审讯与搜索 江束衣微微怔了一怔,因为他觉得了空这表情有点不对,可是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但他没有纠结这些细节:“你和了见所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你还要再狡辩么?我分明听到了见跟你说要出去躲一阵子。你当时还劝他要留下来,没错吧?” 了空垂着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道:“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了见现在在哪里?” 了空依然垂着头:“不知道。” “事到如今,你还要为他隐瞒?你已经犯了包庇罪,你知道吗?”江束衣怒了,最烦这种自以为是的善良了。 了空低声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其实,要说起来,我算是一个对外界一无所知的人,在外流浪的时候,年龄还小。等到成年了,又在寺庙里出家。很多事情我是真的不懂。” “很多事情你不懂?难道你这辈子就一直呆在山上,从来都没有下过山吗?那你是怎么知道防火是归消防管不是归警察管?” “我不是没下山去过,可是那些山下的人说的那些个新名词,我完全都听不懂,我……我害怕……”说到这里,了空突然用手抹了一把眼睛,“消防的事,是因为他们那些人找过我好几次了。” “你没下过山,那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穷了一辈子吧……” 江束衣微微一怔,这话细细品下来,居然能听出一种无奈和心酸起来。 再一想起来他对佛法似乎的确很是精深啊,江束衣不懂佛法,但至少当时听起来蛮像是那么回事。 他既然不怎么下山与人接触,想必也不太懂得俗世间的法律吧? 活到今天这个岁数,已经快要入土为安了,可他却仍然对这个世界居然是一无所知。 这个老和尚居然是这样的人生,这……这有些可怜啊。 想到这里,江束衣的语气放缓和了一点:“了空,你让我怎么说你呢?了见是个杀人嫌疑犯,你知道么?哪怕你再不懂俗世,起码应该知道杀人要偿命吧?” “啊?”了空猛地抬起头来,“杀人?” 江束衣是真不想再看他那副可怜样子了,生怕自己不小心一句话会让这个和尚的心灵受更重的伤。 “是啊,你也涉嫌包庇罪。” “啊……那……那我是僧人,我是不是……”了空嗫嚅道。 “僧人也要遵守法律!”江束衣斩钉截铁地说道。 两人的目光对视不超过1秒,了空垂下了头,他的身体开始发起抖来。 “我……我不知道……不知者不……不罪……” 江束衣险些被他气笑了,这么大岁数了,说话还这么幼稚。 他不想跟他扯这么些个闲蛋了:“回到正题,了见在哪里?” “我是真不知道。”了空显然有些急了,“他就是在寺庙里的一个僧人,我虽然是方丈,但我也没可能去查他以前是干什么的啊。” 这话有道理。 “那你跟他相处这么久,总能大概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吧?像他那样的人,会选择什么逃跑路线?” “真不知道。不过,非要让我猜,那我觉得他应该会从后山那儿跑,那边有条小路,虽然不好走,但是可以直通南县。他做事情总是不光明正大的,总有点偷偷摸摸的感觉。” 江束衣拿出地图来:“来,你指一下,具体是哪样一条路线?” 了空看了看,然后用手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 行吧,暂时就先审讯到这里吧,先按照这条路线去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了见的踪迹。 *** 次日大清早,江束衣带着10余人立刻赶往了空所说的那条路线。 等到了地点之后,他先是把这条路线的截图发到了在场的所有刑警的手机上。 然后大声宣布:“每两人一组,在这条路线沿线200米左右的范围搜索,注意一定要仔细和谨慎。” 众皆肃然。 “行动。” “是。” 江束衣与林浩一组,两人分配到的是山顶上,说实话这个地方不是很好,因为这山顶上可比不得平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路’。 两人走得很是艰难,好几次差点摔倒,要知道这普山寺基本就是建在山顶上,除了正门那条土路之外,其它地方都非常险峻,一个不留神摔了下去,想找到尸体都费劲。 两人中江束衣还稍好一些,林浩虽然人高马大力量强,可这时反倒成为了一个弱项,因为他重心也高,在这种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保持平衡要比常人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更要命的是,有些地方还有雾气,或是树枝之类的遮挡住,你不能就这样冒失失地向前走,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眼前那些被云雾或树枝遮挡住的地方究竟是什么地方。 拔开一片树枝,两人继续向前走,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小心!” 两人心中一惊,差点一脚踩空,两人赶紧互相拉着,停下了脚步。 再探目望去时,前面居然是一处悬崖,要不是刚才有人提醒,两人想必此时已经掉了下去…… 这山上简直处处是陷阱,谁能想到这片树枝后面,居然是一处悬崖呢。 “刚才是哪位大叔提醒我们,谢谢了。”江束衣怀着感激之情,大声喊道。 “莫事,莫事。”随着一声爽朗的大笑声,从不远处的转角处,拐出两个人来。 一个是慈眉善目的老大爷,背着一个背篓,头上还结着发簪;另一个则是不过6,7岁的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 “刚才谢谢了,要不然我们真的是命都要保不住了。”两人赶紧上前致谢。 老大爷笑笑道:“无须如此,你们俩后生,是哪里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路在前面呢。这里可不好玩,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的。” 江束衣连连称是,正要回答自己为何会到这里来时,林浩却生了警惕之心,你们一老一小两人的组合到这儿来是干嘛的呢? “敢问大爷,你们又是哪里人,到这儿来是因为什么呢?”他反问道。 第25章 尸体 林浩说话有些生硬,江束衣听得别扭,正待要圆一番。 那老大爷却并不在意:“无妨无妨,我是此间山民,这次上山是为了采药,这是我孙子虎头,来叫叔叔。” 虎头虽然长得粗犷了一些,但却很乖巧,向两人鞠了一躬,叫了两声叔叔好。 看得出来,两人虽然穿着粗布,估计家庭条件不是特别好,但却很有教养。 江束衣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叫虎头的孩子,想给个见面礼之类的,可是一摸身上啥也没有。 于是只得卖弄三寸不烂之舌:“虎头真乖,长大了一定是个男子汉。” 哪知虎头听到这话之后,显得十分高兴:“我爸也这么说。” 林浩此时也观察到了这老大爷的背篓,那里面果然是放着种类不同的各式植物。 此时他才放下疑心,也笑着对虎头说道:“虎头乖,一定要多吃饭,不要挑食,将来长得比叔叔还高,好不好?” 虎头抬起脏兮兮的小脸蛋,看着林浩如同巨灵神一般的身高,重重地‘嗯’了一声。 那声音里却多多少少透出了一点信心不足。 倒把其它三人给逗笑了。 这一笑倒是把彼此之间的距离给拉近了。 所以,当老大爷又问起江,林二人的来意时。 江束衣也直言不讳地说道:“老大爷,其实我们是警察,来这里是来抓一个逃犯的。” 说着话,他和林浩把警官证给两人出示了一下。 老大爷没说什么,但那虎头却看得两眼冒精光。 江束衣又说道:“大爷,您经常上山采药吧?昨天有没有见到过什么行迹可疑的人啊?哦对了,那人是个光头。” 老大爷摇摇头道:“我倒是天天带着小孙子上山采药,不过倒是没见过你说的那人。” 虎头却大声道:“我见到了,一个和尚,跑得很快。” 江,林二人一怔,连忙问道:“什么时候见到的?他跑哪里去了?” 老大爷训道:“虎头,不要乱说话,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的?撒谎不是好孩子。” 虎头不服气:“我才没有撒谎,我真的看到了,那和尚跑得好快,要不是太阳照着,我都看不到他。他往那边去了。” 说着话,他还指了一下不远处,那里正好有两棵歪脖子树。旁边则也是一处悬崖。 江,林二人心中一盘算,了见当时走的时候,最多4点钟,跑到这里不会超过5点,而5点钟太阳还没升起来呢。 这孩子,真是的。 江,林二人一下子就对虎头的好感度降低了,当下与老爷孙俩再闲聊了几句,便彼此作别了。 之后,两人又是四下翻找了一番。没能找到任何线索。 不知不觉间,离虎头所指的地方已经不远了。 林浩迟疑了一下:“要不,咱们去那里看看?” 江束衣也有些犹豫,按理来说,那里已经远远地超出了自己先前定的范围了,可是在搜寻无果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会想到刚才虎头说的话了。 “或者,了见是在其它路段留下了痕迹呢?你不会真信虎头说的话吧?”江束衣的语气里有些不确定。 “说实话,我也不信,”林浩也不能肯定,“但是反正咱们别的地方都查过了,再查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行,那就再查一查。” 抱着有枣没枣先打一杆的念头,两人向虎头所指的地方出发。 那地方看着近,但其实走起来是有点远的,更何况这根本就没路,两人走得相当艰难。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两人才走到了虎头所指的地方。 江束衣喘着粗气,背靠着一棵歪脖子树:“我真要累死了,这鬼地方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说着话,他又四下打量了一番:“啥也没有啊。” “江队,你来看,这是什么?”林浩指着悬崖边说道。 江束衣定睛望去,却见到了一处明显有滑坡蛮像的悬崖边缘。 “有什么东西从这里滑下去了?”他不可置信地得出了这个唯一的可能。 林浩趴在悬崖边往下望了望:“看不清,咱们下去看看吧,说不定真是有什么人滑下去了。” “说不定是野兽呢。”说是这样说,但江束衣还是撑起身体,开始找下去的路。 费了半天劲,两人终于来到了悬崖底下,还没走多远,果然就看到有一个人伏在地上。 从衣着来看,真的是一个和尚,而且看上去刚死没多久。 两人对视一眼,好家伙,虎头说的是真的啊。那他为什么说是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看到,而不是凌晨呢? 林浩断言道:“要么他记错了时间,要么就是那个了见是因为什么事被耽误了。” 江束衣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林浩略微翻起那具尸体的头部,犹豫了一下:“江队,你来看看,这是了见吗?” 江束衣凝目望去,那尸体的头部已经碎得不成样了,哪里还认得出来。 “不知道,这根本就认不出来,算了,我叫人把了空带过来认认吧,他跟了见这么熟,应该是能认得出来的。” 林浩道:“顺便把夏处和姜法医也叫过来。” “嗯,”江束衣拔通了号码,“姜法医吗?我这儿发现了一具尸体……” *** 了空先到了,他一看到尸体,便捂脸泣道:“是,这是了见。” 此时,跟随着江束衣来搜山的其它刑警也聚集到了这里,听到了空说的话,众人都轻舒了一口气,总算路可以不用再找了,这次搜山,已经出现伤员了,有个倒霉蛋不小心滑下了一个小山坡,把腿给摔折了,众人心里人人自危着呢。 江束衣问旁边的人:“姜法医呢?怎么还没到?” 那人回答道:“应该快到了,刚才我打电话问过了,就在路上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正说着呢,姜法医果然出现了。 她仍然是那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众人纷纷后退,谁也不愿意招惹这个‘刽子手’。 那了空正在尸体旁边哭泣呢,感觉有人拉了他一下,他回头一看,却正好对上姜采玉的视线…… 第26章 法医实验室 “姜法医,姜法医,”见到姜采玉站在那儿没动,江束衣有些奇怪起来,“你怎么了?” 姜采玉仿佛如梦初醒:“没……没什么。” 说着话,她走到那了见的尸体旁边,开始做检查。 江束衣看来看去,总是觉得有些奇怪,她一向稳定的手居然还有些抖,这姜采玉今天是怎么了? 难道是? 随后他转头看了看了空,那了空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似乎有些很复杂的情绪在。 “你站在这干嘛?退后。”江束衣训斥道。 可能是了空这样子把姜采玉吓到了吧。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合理的解释了。 了空连连后退,显得有些狼狈。 “你刚才在干什么?”江束衣严厉地看着他。 “我,我没干什么,我只是看到了见出现这样子的意外,我很难过……” 江束衣的眼神瞬间就凌厉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是意外而不是有人推他下去的?你是在误导我们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猜的……我不说了……” “我告诉你,了见出事,你的嫌疑是最大的!我要是你,就该赶紧想想该找哪个律师了。” 江束衣说完也不再理他,而是面向姜采玉说道:“姜法医,到时候给这家伙做一个那个什么dna序列,查一查这家伙的底细。” 姜采玉的手微微一顿,随即道:“嗯。” 江束衣再回头望向了空时,却见了空垂着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有东西!”一个姜采玉的助手兴奋地说道,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从死者的指甲缝里挑出一些东西出来。 在场的刑警也都兴奋了起来,如果死者是他杀,那么这指甲缝里很可能就是凶手的皮肤组织; 即便不是,那也没关系,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总之,有东西就好,不管这是什么。 *** 当天下午,思茅市刑警支队法医实验室外,江束衣有些坐立不安地等在门口。 “结果出来了没有?” 他几乎是逮着人就问。 “没这么快了。”来来往往的法医助手们说道。 “那要多久?现在已经过了4个小时了。”江束衣有些着急了。 “平时差不多够用了,不过,姜法医已经熬夜好几天了,现在应该已经体力不支了吧。”助手说道。 “体力不支了,那你们还不快去帮忙!?”江束衣有些不高兴了,不能什么事都让我们干吧? “我们是想去帮忙啊,可是被她给赶了出来。”助手们一脸的无辜。 听到助手这样说,江束衣不由得有些愧疚起来,这也是啊,人家一个小姑娘连续熬夜的确也挺难的。 想到这,他推开门进去了,一进门就看到姜采玉正在忙碌着。 “那个,姜法医,要不,你把工作交给你的助手做吧。”江束衣斟酌着言辞。 “怎么,信不过我?”姜采玉冷冷地回道。 “不不不,我怕你太辛苦了。今天上午看你的状态都不太对。” 姜采玉沉默了一会,道:“没事。” “还是给助手吧,他们也不能啥活都给你干啊。只是检测个dna,应该用不着你这样水平的人吧?”江束衣劝道。 “说过不用了。”语气有些强硬。 但这时江束衣反倒有些奇怪的感觉冒了出来,没必要这么拼吧,记得以前她做事都是把重要的事做了,其它的事都是一股脑的扔给助手干啊。 再一想上午的时候她的状态好像也不对啊,特别是她见到了空的时候。 “那个,我问一下,你是不是认识了空?” 姜采玉似乎很忙,过了一会才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你状态不对,咱们的规定你也是知道的吧,如果真的认识的话,那是要避嫌的。”江束衣也不知为何说出了这样的话。 “你胡说些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姜采玉似乎有些气恼。 她越是这样,江束衣心里的疑问反而更大了:“那你为什么上午会是那种反应?你现在的工作状态也和平时不太一样……” “闭嘴!”姜采玉训斥道。 随后她微微弯下了腰,似乎有些不舒服。 “你怎么了?”江束衣有些奇怪。 姜采玉没有理他,而是弯着腰走了几步,拿起桌上的一个小包就跑进了洗手间。 哦,江束衣愰然大悟,我说她怎么不对劲呢,原来是这样。 “出去!”随着‘轰’地一声洗手间的关门声响起。 江束衣狼狈地逃出了法医实验室。 “怎么样?”站在门口的林浩问道。 “再等等。” 难怪今天上午她的状态不对,难怪她要把助手都轰出来,不让他们帮忙,那是因为这些助手都是男的啊。 *** 姜采玉进了洗手间,腰就直起来了,她的肚子根本就不痛,更没有要方便的意思。 反而还偷偷透过门缝去看实验室内的情况,见到江束衣走了之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但一看时间,不由得又有些焦急起来,几乎是数着秒针:“50,51,52。” 嗯,差不多了,一般人方便差不多只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她又奔出洗手间,继续开始工作。 时间渐渐过去,她甚至都来不及擦去额头的汗水。 期间实验室外还有人敲过几次门,有催结果的,也有叫她去吃晚饭的,都让她一口回绝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成果,她再三检查,嗯,不可能有问题。 “结果出来了。”她打开门说道。 站在门口正端着饭盒吃饭的江束衣等人赶紧放下饭盒,围了上来:“姜法医,怎么样?情况如何?” 姜采玉退回了实验室里,江束衣等人自然是跟了进来。 “2号死者了见的指甲缝里的东西已经检测过了,不是人体组织。”她拿起一份检测报告递给了江束衣,“另外,在2号死者的房间里的那些瓶子里面,我找到了1号死者稽海建的dna。” 江束衣一怔:“那这么说的话,是了见杀了稽海建,然后被我们注意到了之后,想逃跑,结果意外摔下山崖死了?” 姜采玉背对着众人,开始在收拾东西:“从dna上的检测结果上来看,与你的推论没有矛盾之处。” “那了空的dna显示他是哪里人?是哪个姓氏的的特定序列?”江束衣问道。 第27章 尾声 姜采玉头也不回:“它的dna序列证实是李姓所独有。” “我靠。” “我的妈呀。” …… 众人顿时就口吐芬芳,无他,只因为李姓其实可以算是华夏最大的姓之一,总人口超过1亿…… 其中江束衣还是不死心:“据我所知,李姓也是渊源最广的姓氏之一,有很多分支,其中甚至还有其它民族成员改姓李的。唐朝时,皇帝就赐过不少人姓李,他是哪个分支下的?” 姜采玉的手微微一僵,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我大概查了一下,根据他的dna突变序列,全华夏国保守估计也超过4000万的人口都在这个突变序列之下,这些人口广泛地分布在全国各地,甚至在临近彩云省的高棉国,交趾国等等都有分布。” 众人一听这可就傻了眼,之前能找到姓稽的人,那是因为那是一个小姓,这回直接上了这么大的姓,这鬼还找得到这人到底是哪里的啊。 更要命的是,彩云省向西向南都是国境线,也不排除可能是外国人流浪到华夏国来的。这就更没得找了。 江束衣也有些灰心了:“这么说,这个人是找不到出处了?” “只存在理论上的可能。”姜采玉的手稳了一些,“比如说倾国之力,把这4000万李姓的人统统作详细的dna分析……” “算了算了,”何鸣石头都大了,“不必费那劲了,反正这事也跟那方丈没什么关系,咱们没必要替他找爹妈。” 江束衣沉默不语。 何鸣石瞪眼道:“你不会是真想找吧,我跟你说,你没听姜法医说吗?不仅是华夏国,还有咱们的邻国也有这个突变序列呢。咱们不说别的,光算华夏国的,搜查那么多人,4000万人啊……想想都吓人,这得花多少钱?关键是找这个人又跟案件无关的,上级不会批的。” 江束衣一想也是,虽然他还是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的,但真要查下去,也不太现实。 那能怎么办?那也只能作罢了啊。 夏向阳凑过来低声问道:“江队,那这个了空是不是要放了啊。” 江束衣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夏向阳提醒道:“江队,他可是个僧人啊。超过24小时麻烦就多了。” 江束衣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的确,一旦涉及到这类东西,就很容易惹来麻烦。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虽然离24小时还有蛮长时间,但把他拘满24小时又有什么意义呢?毕竟也没有什么过硬的证据要留下他嘛。 怎么办呢? “那就放了吧。反正也结案了。”江束衣摆了摆手。 *** 虎头一个人在普山寺的后山上跑着,一边跑,一边哭。 我明明没有撒谎,为什么那些大人都不信我的话呢? 回到家里,爷爷,爸爸,妈妈都来训我,还要我认错。 我明明没错,我明明看到了,为什么都不相信我呢? 我分明看到那个和尚是跑到那儿去了,我要把他找出来,我要证明我没有撒谎。 他的脾气很犟,一旦发作了,九头牛都拽不回来的那种犟。 虽然隐隐约约能听到后面家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但他不打算回去,我没错,是你们错了,你们大人错了,还不认错。 他终于跑到了那两棵歪脖子树旁边,四下寻找了一番。当然是什么都没找到。 但他没有放弃,坚持四下寻找着。 这时已经是深夜快12点钟了,这野山林子里总是会有一些怪声,若是换了一个城里的小孩,现在只怕早就吓得尿裤子了。 但他打小就生在这里,对这种怪声一点也不害怕,他早已习惯了。 只是毕竟夜深了,他看路看得有些不太清楚,一个不小心滑了一下,然后‘骨碌骨碌’地滚下了一个小山坡。 鞋子丢了一只,衣服也划破了,屁股好痛…… 那就更不能回去了,一定要找到那个和尚,我没有撒谎。 突然,他隐隐约约地看到前面似乎有点光亮。 这普山他也不知来过多少回了,记得很清楚,除了山顶上有个和尚庙之外,并没有住人,这光亮是哪里来的? 他小心地接近那处光亮,很快他就找到了光亮的来源。 光亮的来源,在一处偏僻,但并不深的小山洞里。 他好奇地探头望去。 见到一个和尚正趴在地上,正在刨着土,看上去是想要挖个洞,而光亮的来源是前面点着的一根蜡烛。 蜡烛的火苗摇摇晃晃的,把那和尚的影子也映得在洞壁上摇摇晃晃的。 地上还放着许多的玻璃小瓶子,怎么看都有个几十个的样子,瓶子里还放着像是毛发一样的东西。 看上去不仅古怪,更有些瘆人。 虎头并不害怕和尚,这帮和尚他见得多了,只是眼前的一幕场景让他有些奇怪。 有几分给自己壮胆,但更有几分是好奇,他喊了起来:“喂,你在干嘛啊?” 那和尚的身影猛地僵住,然后回过头来。 看清楚是一个小孩之后,他咧开嘴笑了起来:“我在弄好玩的东西啊。你要来玩不?” 昏暗的蜡光,摇晃的影子,深夜的山林,再配上那模糊的面容,和那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的牙齿…… 虎头终于有些害怕了,他退后了一步:“不要,我……我回去了……” *** “虎头,虎头”离山洞不远处,有几个人走过。 声音里带着焦急,懊恼与自责…… 可惜此时的山洞里早已没有了蜡光,那几人自然不会看得到。 呼喊声渐渐远去了,没有人看到那个山洞,自然更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山洞里刚刚叠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土堆会慢慢地和周围融为一体,变成整个森林的一部分…… 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土堆里还会有什么。 *** 次日凌晨2点,在这样一个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间里。 一个人顶着月光,出现在普山脚下西北部的山路旁边,他走得很慢,头上又戴着连衣帽,看不清人长得什么样。 仿似是一个幽灵。 一步,两步,慢慢地走着…… 后面突然亮起了灯光,一辆小车开了过来,车子在那人身边停下。 一个个头娇小玲珑的年轻女子从车里钻了出来。那人也停下了脚步,望着那个年轻女子。 “我终于找到你了……” 女子突然大哭起来,她从来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人看到过她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感情。 哪怕是她解剖最残忍,最恶毒的杀人犯所留下的尸体时,她都没有一点反应。 可此时她却哭了起来,不像是伤心,更像是喜极而泣…… 那人依然没有说话,只不过缓缓地展开双臂…… 她扑入他的怀中…… 嘶声大喊…… “爸……” 第1章 疑惑 在回京城的路上,车内的人在谈天说地,甚至连姜采玉都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只有江束衣兀自在沉思着。 “你怎么了?”林浩问道。 “呃……我是这么觉得……嗯,没什么。”江束衣想来想去,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就不说了吧。 何鸣石瞥了他一眼:“有什么话就直说啊,最讨厌别人说一半留一半了。” 江束衣沉默片刻:“我还是觉得那个了见死得太轻易了。” 林浩有些不解:“什么叫死得太轻易了?” 江束衣解释道:“你们想想,当初我们是怎么判断的? 凶手是一个杀手。而了见房间里的那些瓶子也证实了这一点。了见有丰富的杀人经验。 可他怎么就被摔死了呢? 这不合理啊,他常年住在那山上,根据我们所掌握的线索,至少已经在那普山寺里住了超过10年了。 按理说,那里的一草一木都已经很熟悉了,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被摔死了呢?” 何鸣石嗤之以鼻:“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呢,你是电影电视看多了吧?以为但凡有个什么人物,都会有一个很大场面的死法? 我来告诉你,不列巅国以前有一个特工,立下过很多功劳,堪称是名震世界。 世界上有一部连续电影就是以他为原型拍摄的,这个电影几乎成了票房保证。 可结果呢?在某次在水下执行一个小任务的时候,被一个普通的潜水兵割断了咽喉,死得无声无息。 那要按你这样说,这个特工其实也没死?” 林浩点了点头,道:“我觉得神棍说得没错,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的。当时他跑的时候应该是凌晨3,4点钟,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下,摔死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何鸣石瞪眼看着林浩,可林浩却只当是没看见他。 江束衣摇头道:“不,你那只是特例而已……” 他话还没说完,何鸣石就截口道:“特例?那你还需要其它特例吗?我可以给你举出许许多多的特例来。” 江束衣不打算跟他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好,就算你说的对。那工地上的那个钢筋工阿东呢?他看到了什么?又是什么人在跟踪他们?” 林浩道:“我觉得这可能就是他的错觉而已,有些人就是有被害妄想症,你说对吧?” 他望着何鸣石问道,何鸣石先是点头,随后破口大骂:“傻大个,你什么意思!?” 林浩不理他,把头望向窗外,还吹起了口哨。 “错觉?那我不觉得是错觉。”江束衣不想跑题,“你们想想,为什么他刻意放手机在后面,却总是被东西遮挡住呢?” 何鸣石道:“这能说明什么?要知道若是一个人心里有鬼,那看什么都不对劲,杯弓蛇影的故事没听过么?再说了,你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江束衣道:“我本来也觉得这是封建迷信,当时我就没有仔细琢磨,可是现在细细想来,总是觉得不对。” “那你慢慢想,”何鸣石裹了裹衣服,“这山里就是气候凉,我总觉得我要感冒了。” 林浩道:“那个杀手网站,上级有没有说怎么处理?” 江束衣摇摇头:“不知道。” 夏向阳道:“按照一惯的处理方式,肯定不会这么快,要把这些人的底细全都摸清楚了,才会收网。等着吧。” 就在这时,江束衣的手机突然响了,刚接通就听到对面传来付志华的声音:“跟你说个事,太阳黑子论坛上面出现了买凶事件,目标应该是你。” “什么意思?”江束衣一下子就警觉起来了,“上面怎么说的?” “现在还不知道,应该需要更高的权限才能看到具体的贴子内容。我是看他们在别的贴子里发言时的语气中,无意透露出来的消息猜测的。”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 江束衣刚刚挂掉手机,夏向阳就问道:“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那个太阳黑子论坛上有人说买凶要我的命。”江束衣撇撇嘴,他是把这个消息当成是笑话来说的,“真是不知死活。” “成啊,这个可以啊。”何鸣石异常不满,“看来,你出名了啊。他们出了多少钱?为啥没人来要我的命?赶紧问问,是不是漏说我了?” 林浩生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怎么可能会在这网络上说?难道不应该隐密一些吗?这也太蠢了吧?” 江束衣言简意骇:“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这个网站,并且已经黑进去了呢。” 林浩一脸的不屑:“这帮不好好生活的社会寄生虫,根本就是智商有问题。你说人类社会为啥会产生这样的垃圾?” 何鸣石讥笑道:“你省省吧,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垃圾,所以你才有口饭吃啊。” 林浩失笑:“这倒也是,要按你这样说,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他们?”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 姜采玉本来在车上心情很好,不过,在听到江束衣等人在重复讨论已经定性了的案情时,显得有些许不安。 之后,在说到买凶杀人时,她的神态渐渐好转了一些。 不过,在听到太阳黑子的时候,她明显紧张了起来,警惕性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慢慢把身子缩成一团。 “你怎么了?”江束衣有些关心地问道。 倒不是他对姜采玉有什么疑心,而是自从上次让人家玩了命地检测稽姓dna以及在法医实验室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可能对姜采玉有些过份了。 毕竟人家还只是一个年轻的单身女性,自己简直把人家当成了牲口用了。 这要是导致她在不舒适的时期里,累出什么病来了,那就太过意不去了。 姜采玉看了江束衣一眼,没有说话。 可就是这一眼,江束衣猛地觉察到不对了。 那是一种什么眼神啊,是一种警惕啊。 她需要警惕我什么? 江束衣还没搞清楚这个问题,突然车辆猛地一震,接着‘轰’地一声大响,随即整个车厢都翻滚起来。 在天旋地转中,江束衣的脑海里涌上一个念头:怎么回事!? 第2章 猎杀(2) 如果此时有上帝视角的话,那么可以看得很清楚。 一辆中巴车在过一条沿山土路的时候,突然不知为何失去了控制,然后翻下了一侧的悬崖。 在这翻滚的过程中,也不知撞到了多少山石,压倒了多少树木。 待到停下来的时候,场面已经其为血腥了。 江束衣这个特别调查组总共有10来个人,主要的骨干当然就是那5人了。另外还有7,8个人是配给他们打下手的。 这一次翻滚下来,中巴车里到处都是血迹…… 开车的是上次接他们的南县警队的小叶,此时他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般地瘫在座位上,已经没有了声息。 而车内的那些组员,有几个也没了反应。 剩下的有反应的,基本上也是人人带伤,最重的是何鸣石,此刻连早已重度昏迷,要不是还有呼吸,谁都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江队,江队,你怎么样?”这是林浩的喊声。 江束衣勉强动弹了一下:“我还好,我的脚好像折了。你呢?” 林浩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没事,就蹭破点皮。夏处,夏处,他晕过去了。糟糕,他流了好多血,要赶紧抢救……” 听到林浩这话,江束衣猛地想起来咱们不是有一个医生吗?不管是法医还是什么医,总之你是医生就行,这时候就别挑了。 “姜采玉,姜采玉。”他大喊起来。 “嗯,”车厢尾部传来姜采玉的回应声,“我在这。” 江束衣回头看了看声音来源,后面有很多仪器,此刻早就乱成一团,一时间也找不到姜采玉。 “你快过来一下,夏处好像是受伤了。” “我过不来,我的腿卡住了。”姜采玉回道。 “我来帮你。”一个张姓组员勉强支起身子,向车尾走去。 “别站起来。”姜采玉突然说了一句没人能听懂的话。 大家都还没来得及去理解她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组员身子一歪,立刻就倒在了车厢里。 “小张!” 众人纷纷喊道。 可是小张却没有了任何回应。 什么情况!? 大家一时又赶紧缩了起来。 呆了一会之后,好像没发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是一时间谁也不敢轻易地去查看小张是怎么回事。 江束衣伸手摸到了一个包裹,也不管这是谁的,便抬起来晃了晃。 随后就感觉有一股大力猛地冲击在了包裹上,他的手被甩了出去,险些造成脱臼。而那个包裹也散成了碎片…… 林浩猛地一惊,低声喝道:“都别乱动,这是枪械!有人在伏击我们!” 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江束衣拿出手机试了试,结果发现拔不出去号码,便问道:“我手机信号很弱,你们能用手机吗?” “我手机没信号……” “我的也是……” 有几个组员纷纷回道。 林浩道:“我记得我们刚来的时候,经过这种山路还是有信号的。怎么这里没有?” 江束衣点头道:“没错,不久前我还接了付志华的电话呢,感觉就像是突然没信号了。” “应该是有人人为屏蔽了。”这是夏向阳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可是能醒来说明伤势属于还能坚持的情况。 “你还好吧,夏处。”林浩说着话,然后撕开自己的贴身衬衣,小心地丢过去一块布,“自己能包扎吗?” “行的,没问题,别把我当老头。”接着就是悉悉邃邃的包扎声响。 江束衣有些奇怪地说道:“怎么没有听到枪声?” “应该是离我们很远,甚至可能还装了消音器。他在用瞄准镜盯着我们。”这是夏向阳的回答。 林浩惊讶地道:“瞄准镜?难道是狙击枪?什么人会有这样的装备?而且能弄出这种行动,不是一般人吧。” 他虽然没说‘不是一般人’是哪种人,可大家都能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军人! 车里沉默了片刻,江束衣忽然问道:“姜法医,你之前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大家忽然想起来,的确是啊。之前姜采玉说的那句大家都没懂的话——‘别站起来’。现在便显得格外不合逻辑。 姜采玉悠悠地道:“因为我之前遇过这样的事。” 这是杀人啊,而且还是用枪械,你一介法医,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 这件事,事先是有什么预兆,才能让你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意识到这是有人在猎杀人。才会让你喊出‘别站起来’这句话? 一时间大家脑子里涌上了无数问题,只是现在却不便多问。 “现在要怎么办?” 这是大家脑海里的新问题,怎么想也不知如何是好,渐渐地大家都有些慌乱起来。 但夏向阳却并不着急:“不用担心,没事。 咱们听不到枪声,说明对方距离我们很远。否则在这山林里这么空旷的地方,哪怕是装了消音器,也不至于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我猜,我们距离他的位置,可能超过1公里,甚至超过1.5公里。 这么远能猎杀人,而且还能想到屏蔽我们的通讯信号,防止我们求救。 这就说明对方有军事素养,很可能有军人背景,要么就是在战乱地区长大且经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 距离这么远,还能屏蔽信号,无非两种可能: 要么说明对方是用了一台大功率的干扰器; 要么是毁坏了当地的信号基站; 大功率的干扰器,要搬到交通这么不便利的地方。费时费力不说,也不是那么好搬的,须知途经的警察们也不是吃干饭的。 所以,第二种性更高。 毁坏当地的信号基站显然简单粗暴得多,而且也很难查出来是谁干的。有利于保护自己。” 江束衣不禁叹服,果然是老江湖,关键时刻能起一个定海神针的作用:“夏处,那你说说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等。”夏向阳非常肯定地说道,“信号基站被破坏,当地通讯部门此时肯定已经得知了,他们自然要立刻派人出来修复基站。等到基站修好了,那凶手自然不得不撤。所以大家都稳住,看好四周的情况,不要冲动,不要出去。” 有理有据。 林浩问道:“那需要多久?” 听到这个问题,夏向阳沉默了一会,颓然道:“这就不知道了,这要看当地通讯部门的工作热情了……” 第3章 猎杀(2) 当地的通讯部门的热情显然不高,从遇袭到现在已经超过半个小时了,手机却仍然没有信号。 不过在这段期间,大家趴在车厢底部,也算是把现在大家的状况摸清楚了。 车子在翻滚的时候,很多仪器都倒成一团,姜采玉的脚就被卡在其中,问题倒不是很大,只是不能出来而已,但大家都一时之间没办法帮她。 开车的小叶死了,夏向阳检查之后认为应该是头部受到了撞击导致的死亡。 而那个小张的死相就比较惨了,红的白的溅了一地,几乎半个脑袋没了…… 根据夏向阳的判断,是狙击枪无疑,但具体是哪种枪械,还要拿到子弹再具体分析了。 只是现在还不便拿出子弹来研究,大家只能先保着命再说。 至于翻车的原因嘛,由于不能下车检查,只能初步估计应该是凶手打爆了汽车轮胎,导致车辆失去平衡造成翻车的。 而车内此时大多数人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虽然轻重各有不同,但好在还没有性命之忧。 唯一例外的是何鸣石,这小子本身体质就弱,这次也不知是磕到了哪里,一直都昏迷不醒。 虽然他现在生命体征还很平稳,但谁也不知道他的伤情会不会恶化,所以,大家只能赶紧想对策。 江束衣道:“这小子非常沉得住气,不管我们趴多久,他就是不露面。就是要等我们露头再打。这一点,我们在往外面扔各种包裹的时候,已经被确认无数次了。他不会出来,只想耗死我们。” 林浩补充道:“而且他还打得非常之准,几乎每发必中。一直精力都很集中。凶手会不会不止一个人?” 夏向阳摇头道:“应该就是一个人,否则他完全可以一个人用狙击枪掩护,另一个上前来形成突击尖刀。” 林浩不同意:“怎么可能,只有两个人还敢分开?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而且我们也是有武器的。” 说着话,他还亮了一下挂在腰间的手枪。 他这话倒没说错,这个特别行动调查组的确是人人都有佩枪的,不过枪法嘛……嗯。 “你们肯定是没当过兵的,对吧?”看到大家都逐一点头一之后,夏向阳认真地说道,“我就知道……哎,所以我才会提醒你们。你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人单兵作战能力有多强大。至少从凶手的枪法上来说,就能证明凶手的确拥有军方背景。” 林浩不服气,但又不好明说,于是拐弯道:“夏处,我没别的意思,不过,你是怎么这么了解这些军人的呢?” 夏向阳一边用笔在纸上写写划划,一边道:“我爷爷以前打过仗,退伍回老家之后,经常跟我说这些事。我早就能背出来了。” 听到这话,林浩没有再说什么,毕竟那个年代的军人的作战,意志,判断等等诸方面的能力,但凡是个正常人都是肃然起敬的。就算他再心有不同意见,此时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江束衣则比较好奇夏向阳的举动:“夏处,您这是在干嘛。” “计算弹道。”说话的功夫,夏向阳就画出了一个大概的图像,在图像中基本把四周的地形都画了个大概,然后他指着图像道:“咱们试过了那么多包裹,从弹道上来分析,这人就在我们的西北方的那个小土坡里的丛林里。一直就没移动过位置。然后,由于车子的位置原因,像东北面则是他的视线死角。我们可以从这里出去。” 江束衣一怔:“出去?你刚才不是说要耐心地等吗?” 夏向阳摇了摇头道:“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基站都没能修复,这是不合理的。虽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我们绝对不能再等下去了。” 江束衣细细一想也对,就算是当地通讯部门的工作热情不怎么高,但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当地通讯部门的电话也早被百姓打爆了吧? 怎么现在都没能修复? 而且就这个凶手来说,它一直潜伏在那里,似乎也并不着急的样子,这本来就不合理。 没水没食物,人类至少可以撑三天,难道那凶手就在那儿潜伏三天等我们饿死? 这不是荒谬吗?逻辑不通啊。 他是有什么把握吗? 真要细想起来,很多地方都不对。 这里虽然也算是盘山公路,左侧是悬崖,右侧是高山。 但此处位置的悬崖并不高,也就5,6米的样子,他在这里设伏是个什么意思? 为何不把设伏地点再向前面移一点呢? 那里连20米落差的悬崖都有,跟这里一样,也是人迹罕至的地方。 只要在那里设伏,然后再打爆车胎,让车翻下来的话,那车里的人百分百会被全部摔死。 没有人可以在20米落差的地方,自由落体而活下来。 但他又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 这不可能是它不知道,它应该是有其它的想法。 一念及此,江束衣顿时就紧张了起来,本来敌在暗,我在明就已经很危险了,而且还不知道对手有什么后招,这让人有些恐慌了。 林浩沉声道:“夏处,那你说说咱们怎么个走法?” 夏向阳沉吟了一下,道:“咱们现在除了已经殉职的和受了伤不能动的人之外,还有6个人。要不,你和江队先出去看看情况。” 江束衣与林浩互视了一眼:“行,听你的。” 临行时,夏向阳千叮万嘱:“千万记住,这是敌我矛盾,不是人民内部矛盾。只要有机会,直接击杀他。不管他有什么后招,只要人死了,就什么后招都没用。” “好。” 两人应道,随后江束衣又嘱咐其它人:“你们都呆在这里,听夏处的指示,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众人自然应了。 两人带上了武器,去翻东北面的窗户,林浩先翻了过去,嗯,一切正常,这就论证了夏向阳的分析是对的。 江束衣随后也翻了过去,只是他才刚刚落地,就感觉脸侧有一道劲风刺过。 江束衣慌忙伏倒在地,回头望去,见到身后的车厢位置多了一个小洞! 他甚至还看到了洞口破开时摇曳的火花。 不好,这是怎么回事? 第4章 猎杀(3) 虽然这一枪没能打中,但其带来的后果反而更加严重了。 譬如说这眼前的情况就让人摸不着头脑。 是凶手移动位置了,还是对方有2人,又或者是夏向阳的分析有误? 一时间两人都摸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只能暂时先找个地方隐蔽。 两人挤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林浩压着声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江束衣郁闷地回道,随后他又冲着车厢低声喝道,“夏处,这边怎么也有人在?” 夏向阳回道:“刚才你们出去的时候,我朝西北面也抛了一个包裹,被人击落了,现在看来,对方应该是有2人。” “那他们怎么没按你说的冲上来?” 夏向阳只得道:“我也不清楚。” 林浩问江束衣道:“现在怎么办?” 江束衣咬了咬牙,道:“想办法冲过去,先把东北面的这个鸟人给干了。不能一直呆在这里了,谁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些什么,我觉得他们是想憋什么大招。如果再这样等下去的话,我怕等到他们准备完了,咱们就完全没机会了。” “那行,你左我右,咱们绕过去,谁要是被打中了,就认命。”林浩断然道。 “好。” 两人检查了一下枪支,便立即分两路向东北面摸去。 像这种才5,6米的悬崖,又到处都是有树木的地方,对于这两人来说,攀爬起来,还是比较轻松的。 两人很快就翻上了公路之上,然后继续往上爬。 由于并不清楚东北面这个凶手的具体位置,所以江束衣绕得有些大,可是也不知是因为他绕得比较大的原因,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这东北这边的凶手始终没有针对着江束衣开枪。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他爬着爬着,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现在不知道目标在哪里,不会爬到别人枪口上去了吧? 就在这时,突然他的眼睛被什么发光的东西闪了一下。 瞄准镜在太阳下的反光!? 他的脑海里迅速就涌上了这个念头。 当即一个翻滚,横里滚出去5,6米。 几乎与此同时,他也听到了一声沉闷的枪响。 他刚才呆的地方泥土一下子掀起足有半米高。 好家伙,这是什么型号的狙击枪,威力这么大。 不过,这也算是个好消息,能听到枪声响,这就说明距离对方已经不远了。 江束衣毫不客气地朝枪声来的方向回了一枪。 手枪的有效杀伤范围只有100米左右,他也没指望能打中对方,可是对方也毕竟是个人,人在受到攻击时,是会下意识地躲闪的。而只要你动,就总能看出些问题来的。 果然,他看到距离自己直线距离约200米的一堆灌木丛微微地摇晃了一下。 原来你躲在那里。 你死定了。 江束衣刚刚移动身子,就突然觉得身子一沉,整个人被一种巨大的惯性摁倒在地。嘴里啃了一地的泥土。 随后腰间传来剧痛。 我被打中了?但我为何没听到枪响? 难道是西北面的那个人? 根据夏向阳的推论,西北枪手的位置距离车辆的位置约为1至1.5公里,而自己现在距离车子的位置至少超过了500米,西北枪手能在1.5公里甚至2公里的距离击中人? 这枪法也太神了吧。我要死了吗? 他低头看了一下,发现自己并不是被直接击中,而是一道擦伤,子弹是擦过腰间击在地面上,硬生生地把地面给‘炸’出一个小洞来。 只不过仅凭这擦伤也不得了,他的皮带几乎被全部掀开,腰间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江束衣暗叫侥幸,这要是正面击中,百分百死定了。 狙击枪的威力真是吓人。 他赶紧撕下内衬,给自己包扎。 就在此时,他看到那堆灌木丛又微微地晃了一下,你想出来是吗? 江束衣毫不客气地又给了一枪。 但这次对方没有躲闪,应该是听到枪声,觉察出江束衣这边只是手枪,是打不到他的。 ‘砰’地一声沉闷的大响,东北面的枪手开枪了。 说起来也是走运,此时的江束衣与那个枪手恰巧处于一个半斜面的关系,两人中间有一个弧度,所以,他想要瞄江束衣还挺困难的。 正因为这个,让江束衣又躲过一劫,只是他的虎口猛地一震,手枪随之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现在江束衣的情况非常不妙,西北枪手与东北枪手好像是说好了一样,都盯着江束衣打。 这让他不得不停地换地方。可他受了伤,行动很是不便,迟早会被人打死的。 林浩上哪儿去了? 江束衣才刚刚想到这个问题,就看到在灌木丛的另一侧树后似乎晃过了一个脑袋。 这应该就是他了。 江束衣检起一块石头,向灌木丛扔去。 我只能这样指引目标的位置了。 果然,接下来就看到林浩从树后暴起,直接扑进了灌木丛里,然后灌木丛猛地开始摇晃起来。 争斗很快结束,因为江束衣听到了林浩的呼喊声:“江队。” “我在这。”江束衣大声回道,“你掩护我,我去找那个西北枪手。” “好。” “把你的手枪给我,我的枪坏了。” 接过林浩抛来的手枪,江束衣开始向西北方向出发。 林浩也不客气,对着西北面连开数枪。他其实并没有找到西北枪手在哪里,只管开枪就是了,就当是壮胆也好啊。 江束衣一路小心地前行,越是前行,越是觉得不对,似乎自林浩开枪之后,那西北枪手就再也没有反击过了。 难道是…… 他加快了速度,越过了翻倒的汽车一路向前。 夏向阳在车内看着江束衣的背影急得跳脚:“江队,小心啊。对方有狙击枪呢。” 江束衣不但没有搭理他,而是一直向前,慢慢地居然直起身子跑了起来。 很快他就跑上了夏向阳推断的那个小土坡。 这里是很原始的,野草野花都是乱长的,而其中有一片地方都是弯折着的,这很显然是被重物压倒的痕迹。 不用想,就是西北枪手的埋伏之地…… 江束衣清楚,自己的猜想对了,西北枪手在东北枪手出事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跑了。 情况不妙,立刻远遁,好果断的家伙…… 第6章 姜采玉的过往 这毫无疑问,应该是那名西北枪手遗留下来的。 说实话,只是一次犯案就留下了这么重要的线索,这实在有些不太入流了。 不过,想想这也正常,毕竟他们只是杀手,作案靠的是技术,不是头脑啊。 但是你要是反过来想想,如果他们作案成功了,自己这帮人被活埋了的话。 留下几根毛发在这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被山风一吹,也不知会飘到哪里去…… 江束衣拿着物证袋在姜采玉面前扬了扬,没有说话,但在场的人里除了夏向阳当时不在场的的人。 其它人都明白江束衣这是什么意思。 姜采玉胸口起伏了几下,像是鼓起了勇气:“我说,我说。” “这就对了,”江束衣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本来应该是一个冠军争夺者,不要为了无所谓的事情,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 他这话里乍一听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但语气中谁都能听得出来潜含着的意思很明显,我已经怀疑你了,你再不坦白,你就完了。 这是威胁。 姜采玉轻轻舒了一口气:“我本来是一个孤儿……” 话还没说完,那东北枪手就截口道:“有什么事直接来问我,我就是看你们不顺眼,所以才杀你们的,够了没?” 江束衣转头望向他:“别自作聪明了,我们知道的远比你想像的还要多。你是看我们不顺眼?难道你不是从太阳黑子论坛上接受了别人的悬赏才来杀我的吗?” 那人眼睛瞪大了:“你……你知道太阳黑子?” 江束衣也懒得搭理他了,挥了挥手:“堵上他的嘴。” 立马就有人上来卷了一块布把那人的嘴给堵得严严实实的。 完事之后,江束衣示意让姜采玉继续说。 姜采玉调整了一下情绪:“我本来是一个孤儿,记事起就在街头流浪。后来遇到了好心人收养我。又供我读书,我才能变成这个样子。要不然,我可能早就饿死在哪儿了。” 说着话,她指着那个东北枪手说道:“他叫姜修平,也是被收养的,我管他叫哥,我和他的名字都是爸爸起的。” “就这些?”江束衣看了看那个东北枪手姜修平,见他垂着头,显然是默认了姜采玉的说法;然后又看了看姜采玉,见她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 “就这些。”姜采玉点了点头。 江束衣才不信她这套说辞呢,这话里说得不知道有多简略,几乎什么都没交待。 “我来问你,你所说的爸爸,应该就是收养你的人对吧?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又是怎么收养你的?” “他叫姜有福,西川省人。当时我流浪到西川时,饿得昏了过去,然后被爸爸收养了。我进了家的时候,就看到哥哥也在了。” “你为什么会流浪?别说什么孤儿之类的,难道你当地没有孤儿院吗?” “这个我就真的不记得了,那时候,我还小,只记得玩了命的到处跑。印象中,好像是有人在追我……”姜采玉说到这里,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恐惧来,显然童年的阴影至今都难以忘怀。 “那你记不记得自己是哪里人?会说你自己家乡的方言吗?” “不记得了,我也不怎么会说了,呃,我只记得我们老家喊小孩子叫‘崽崽’。其它的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姜有福现在在什么地方?” “爸爸在我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就过世了,那个时候我们住在千湖省。我和哥哥本来是想找块地安葬他的,可是当地的人说现在都要火葬,然后就……”姜采玉说着说着,用手捂住了脸,肩头微微耸动起来。 林浩看得有些不忍,上前拍了拍姜采玉的肩膀:“还好,苦难的生活磨砺了你,才让你如此优秀。” 他的出身也是很艰苦的,所以才会对姜采玉感同身受。 “江队,要不,先到这吧。”他向江束衣求情道。 若是其它人的话,他自然不会说这种话。但姜采玉不是‘其它人’,而是与自己同一个组的组员,是自己人。这当然是不一样的。 其它组员也纷纷说道:“先这样吧,江队,我看今天姜法医的状态不太好……” “是啊,改天再问吧。” “对呀,对呀。” …… 夏向阳也道:“江队,要不咱们再到西北枪手的现场去看看吧。” 江束衣看了看四周,在这一片求情声中,他也知道问不下去了。 “行吧,那再去看看。” 不知是不是故意要给姜采玉与她的哥哥留下空间的,大部分组员都纷纷去两处现场堪查去了。 只是把姜修平铐在了车尾处。留了两个组员在看守着。 “我能跟我哥哥说几句话吗?我们好久都没见了。”姜采玉低声请求道。 那两个组员互视一眼,说实话很难拒绝啊,再一想这也是人之常情,便离得远了一些。 “刚才我说的,你都记住了没有?”众人走了之后,那姜采玉好似变了一个人,她走到姜修平面前低声说着话,眼里闪着冰冷的寒光。她看着姜修平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具尸体。 姜修平连连点头:“我记住了,记住了。” “以后有任何人再问你,你就这么说。还有,那个审讯你的人叫江束衣,是我们组名义上的队长。以后你跟他接触的时候,不要看他的眼睛,这小子非常擅长从人的外表看穿内心。其准确程度简直让人恐惧。千万要小心。”姜采玉叮嘱道。 “好好,我知道了。那我这事……” “你的事我会想办法,如果实在没办法,那你就去死吧,不要连累别人。”姜采玉说完就准备走了。 她刚刚转过身,就听到姜修平在身后说道:“你千万要救我啊,我知道很多的啊,我又不像你那样会说谎,万一我要是不小心说出些什么……” 他话说到一半,就突然卡住了,因为他看到姜采玉回过头来的眼睛。 那双眼睛透射出来的简直就像是万古的寒冰一般。 姜修平瞬间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坠入了冰窖一般,甚至还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这个当年就异常冷酷的小女孩,如今变得愈发冰凉了…… “你信不信我有一百万种方法可以抹去你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且不留任何痕迹!?” 那冰冷的声音尤如十八层地狱里恶鬼的咒语,童年时期被这个女人留下的阴影不由自主地又涌了上来,他情不自禁地夹紧了双腿…… “信,我信……” “那就闭上你的嘴。” 第7章 审讯(1) 江束衣等人再次来到了西北枪手呆过的地方。 夏向阳指着远处那车辙印说道:“从轮胎印上来看,是越野车的轮胎,从花纹上来看,像是米林轮胎。轮距之间距离很远,这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这应该是一辆大块头的越野车,考虑到国产车并没有这样的大块头,这应该是一辆进口或合资品牌的车。” 江束衣道:“能查出来是什么品牌吗?” 夏向阳迟疑了一下:“现在无法连上网去比对,我只能凭借印象,不能下定论。这样大块头的外国品牌车有两个,一个是jp牌,另一个是泰格牌。我印象中泰格车好像是常用这款轮胎。” 江束衣‘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夏向阳又继续说道:“从草丛上的压痕来看,这人身高大概在180-182cm左右。我在附近的草丛里还找到了弹壳,这是一种12.7mm的子弹。采用这种子弹的枪并不少,所以,仅凭这个,很难断定对方究竟是采用了哪种枪。” 这时,江束衣感觉到腰间的剧痛起来,他低头看了看腰间,虽然没有被直接命中腰部,但毕竟皮开肉绽了,现在精神放松下来了,痛感自然而然就产生了。 他的外套把腰部给挡住了,所以一开始大家还真没注意。 现在他自己检查伤口时,大家才发现江束衣已经受伤了。 有一个组员关切地问道:”江队,你的伤没事吧?“ 江束衣摆了摆手:“没事。” 随后他又问道:“夏处,什么枪能够打到2公里之外的地方?” 夏向阳怔了一怔:“很多枪都可以,你这是在哪儿受的伤?被哪个枪手打的?” 江束衣指了指东北方向的山:“我在那儿受的伤,当时没听到枪响,应该是西北这边的人打的。” 林浩眯着眼估算了一下:“从西北枪手的位置到你那里不止2公里吧?” 夏向阳道:“没事,咱们测量一下就知道了。” 这么远的距离当然不会是人工测量了,夏向阳回到车里拿来了测量仪器,不一会,就报出了准确数据。 “从西北枪手到你那儿的距离是2356米。” “那西北枪手到车的距离是多远?” “1801米。” 林浩若有所思,过了一会之后说道:“会不会是这样一种情况。西北枪手拿的枪的有效射程就是2公里左右。所以,它才潜伏在这个位置。 第一,它可以有效防止咱们逃跑,毕竟200米的距离,不是那么容易能跑得掉的,他有充分的时间狙杀; 第二,它也可以利用这中间1800米的距离,防止我们接近它,毕竟离得太近的话,对狙击手是有压力的,这个距离正好; 它守住了这一侧,而另一侧,则有他的同伴。 当它看到我和江队直接去找它东北方向的同伴时,不得不分心来打我们。 而这时,距离恰恰好超过了这枪的有效射程,所以,它在瞄准的时候,没能准确预判子弹的下滑。 譬如说,它是想打你的后心,如果你在有效射程之内的话,那它这么瞄准是没问题的。以它的枪法必然命中。 可你恰恰超出了这个射程,这导致子弹在达到最大射程之后,开始下滑偏离,没能命中你的后心,而是擦伤了腰间。 你们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 “完全可能。”夏向阳肯定了林浩的说法。 “那有哪些枪是符合条件的?”江束衣问道。 “也有很多,譬如我刚才说的就完全符合条件。” 林浩忽然说道,“那个叫姜修平的家伙用的好像就是......” “那成,咱们去看看他用的那把枪。” 众人走回来,找到那把枪。夏向阳一眼就认了出来:“没错,不过,这枪看上去……像是已经用了很久了。也不知道是几手货,这膛线都快磨没了……” 江束衣道:“那就对了,怪不得这小子好几枪都没能击中我们,看来是这枪有问题。” 林浩拍了拍江束衣的肩膀:“你就庆幸吧,幸好咱们是在华夏国这个禁枪国家,要是换了别的不禁枪的国家,人家能轻而易举地买到新枪。那咱们就都得挂在这。” 江束衣点头道:“这倒是,不过就算这枪是n手货,那又是怎么运进华夏国的呢?” 林浩冷笑道:“这个,恐怕就要去问姜修平了。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 “姓名。” “姜修平。” …… “你这枪哪来的?” “在边界上找人买的。” “哪个边界?” “就是监控高棉国那里。” 高棉国?江束衣想起来了,此时高棉国国内北部地区,也就是跟彩云省接壤的那里。所以,这么说倒也说得过去。 “找的是谁?” “都管他叫梭温。我不知道是不是真名。” “长什么样?” 姜修平描述了一番。 然后林浩把刚刚画好的素描图递给他:“你说的人是不是长这样?” 姜修平惊讶不已:“警官,你画的真像。没错,就是这个样子。” 江束衣接过林浩的素描图,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是一个有很明显的东南亚长像的男子。有些秃顶,看上去有个50来岁了。干干瘦瘦的,皮肤黝黑,眼神里透着一丝阴鹫。 啧啧,林浩这小子真的是全才。什么都会。 “你怎么认识他的?” “在太阳黑子上听人介绍的。” “你的同伴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他的论坛id名。” “不知道。” 江束衣冷笑:“你跟它合作,然后你告诉我,你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姜修平辩解道:“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因为论坛里有……呃,那个悬赏,然后,他就在里面说他领这个悬赏,但是他缺一个助手,并愿意分10%的酬金。我一想觉得这个可以,就接下来了。”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私底下见了面。他要求我完全听他的。我就照做了。”- “你是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布置?” “是的,我就是给他打杂的。” “你撒谎,这种事他为什么不找一个了解的朋友,还要到论坛上找陌生人?这不是增加了被暴露的风险吗?” 第8章 审讯(2) “呃,江警官,你们可能不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偏偏就是不能找朋友。”姜修平解释道,“因为一旦出事了,你的朋友就有可能把你供出来,但你找一个你根本就不熟的人,一旦出事,对方也不知道你的真实信息,这样反而更安全。” “胡说,那怎么保证基本的对方会不会出卖你?又怎么保证对方不是警方卧底?再怎么保证对方有足够的能力?” “不会的,能进太阳黑子论坛的人,一般都还可以。” “哦,这么说,你也还可以罗。” 姜修平脸上泛起一丝沾沾自喜,便很快便低下头去:“我不是,我就是一个混钱的,我在论坛里就是一个小透明。” 小透明?谋杀警察这事,人家会找一个小透明?你当我傻吗? “那我来问你,他长什么样?” “不知道。” “怎么又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跟他见面时,他穿着皮夹克,戴着口罩,还有墨镜。”说到这里,他忐忑地看了江束衣一眼,又飞快地垂下头去,“哦,身高有个180cm。看上去很瘦,应该没多重。” “那他用的什么枪?” “aw50。”关于这一点他还是很直接地说了出来,想必是因为他知道再说‘不知道’,也太说不过去了。 不过,既然是aw50的话,那这倒是与他们的推断相同。 “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他在论坛的id叫崇拜夜幕。其它的真的不知道了。” 原来是这小子,江束衣对这个id倒还是有印象的。没想到这一次直接就交锋了。 “除此之外呢?” “我真的知道的不多,这差不多就是全部了。” “你是想说,你什么也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对吗?” “是。” “你抬起头来看着我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姜修平抬起头来飞快地看了江束衣一眼,又立刻垂了下去。 “为什么不敢看我?” “因为我害怕。” 真是见了鬼了,你都敢冲着警察开枪了,现在反而害怕了? 江束衣才不信呢,根据这姜修平的种种表现,他脑海里有了一种很不确定的猜测。 “你自己在社会上有没有工作?” “有,我平时就是一个保安。” “在哪里工作?” “就在思茅市市区里面。” “主要的经济来源是什么?” “就是当保安啊。” “呵呵。”江束衣懒得再问了,这小子根本就不说实话。问也白问。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一片手机铃声。 还有人在喊道:“网络通讯终于修好了。” “这地方的通讯部门的动作也太慢了,现在才弄好。” “就是。” …… 网络通好了之后,之前延迟没能收到的短信之类的,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 连江束衣都收到两条短信,一看是什么商家的促销的,直接删除。 他直接就结束了这次审讯,因为他知道,这小子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恐怕并不会说太多的有用的信息。 “给当地的警方打过电话没有?”他问一个组员。 “打过了,马上就会有人来接我们。”组员回答道。 耐心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南县警方来人来接了,同时到的还有医院的救护车。 把受了伤的伤员接走后,江束衣问他们要了一辆私车,然后带着林浩沿着那个叫崇拜夜幕的车辙印一路前行。 虽然明知道过了这么久,还能找到这个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这也是眼下最直接的线索了。 这车辙印三拐两弯的,居然到了思茅市区的边缘,然后在公路上失去了踪影。 这线索如同意料之中的那样——断了。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到基站去看看?”林浩问道。 江束衣点了点头:“行吧,反正咱们现在也没啥事可干了。” 然后他开始打电话给燕京刑侦总局,说明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那边闻听之后,显得非常恼火,要求他们尽快抓捕罪犯。 想想也是,凶手居然敢杀警察,这不是要反了天吗? 老鼠就应该有老鼠的样子,见到猫还不躲,也就算了。 居然还敢向猫露出獠牙,这要是不把你给抓住,那所有的刑警都要脸上无光了。 两人赶到基站时,发现基站附近站了许多人。 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正在训斥着什么。 江束衣侧耳听了一下,无非是说些员工没有职业操守之类的,居然让信号停顿了这么久。 差不多等了能有1个多小时,那领导才堪堪骂完,最后领导还表扬了几个人,称他们是有主人翁精神。 明明不在自己的维护责任范围之内,还主动挑起责任什么的。 两人听得昏昏欲睡,总算把那个领导熬走了之后。 江,林二人上前,找到了一个受表扬的员工。询问他一些事情。 “基站是你修的是吧?” “是的。”员工点头,“你们是谁?” “我们是警察,”两人亮了一下证件,随后江束衣又问道,“是什么东西坏了?” “是里面一个芯片烧掉了。”员工说着话,又有些疑惑起来,“怎么你们警察会关心这事?” 江束衣没有回答员工的问话,而是继续提问道:“事情是人为的吗?” “具体我就不知道了,我是被济哥叫来的,然后我就一直在外面接线。”员工回答道,“你们要是想知道详情,就去问济哥吧。” “他全名叫什么?” “郝济。就是那边站着的那个。”员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40来岁的男子。 两人走到郝济身边出示了证件,并提出要求对方配合询问。 郝济自然答应。 “你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说吧。” “好,。当时我正在吃饭,然后想刷下手机看个视频什么的,结果发现没网络,我就是干这个的,所以我很快就知道是基站出了问题。因为今天我是轮休的,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就去修理。而是等着上班的同事去弄。可是我等了很久,都没发现有人去修理这个事。我就觉得事情不能这样做,所以我就跑去修了,事情就是这样。” “听人说,是基站上面的一个芯片坏了,是吗?” “是的。” “以你的经验,你觉得这种程度的损坏,是人为的,还是自然产生的正常损耗?” 郝济很肯定地说道:“人为的,肯定是人为的。” 第9章 寻找 “为什么这肯定?” “因为那个芯片是放在里面的,通常情况下根本就不会坏。而且风吹不着,雨也淋不着。怎么坏呢?” 江束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个芯片对于基站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当然,这个就像是电脑的cpu一样的了。你说他重不重要。而且芯片很少坏,所以我们一开始都没想到是这个问题,反反复复地检查搞了好久。” “那这是不是说明这个破坏的人,很懂通讯行业?甚至就是这个行业的人?” “很懂?”郝济想了想,道:“这个也不能这么说吧。就像是汽车一样,每个人都知道汽车的心脏是发动机,可真正懂汽车的人也没多少嘛。” 江束衣怔了怔:“汽车的相关知识知道的人多,那是因为汽车普及率高。像是通讯行业,一般人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个?” 郝济呆了呆,然后抬手想要解释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最后道:“你等一下,我把那换下来的芯片给你看看。” 说着话,他转身去了房间里,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片大概有两个烟盒大小的pc板。 “这就是那块换下来的芯片?” “对,你来看看这里,看到这块黑色的区域没有?” 江束衣凝目望去,见郝济指着的那片区域中,果然有一片黑色的焦糊状的区域,不但焦糊的区域四周有些裂纹,而且还隐隐有股臭味。 “这是坏了的地方?” “对,你看看这里,我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被人用起子之类的强行戳刺造成的。但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拿根线去接通这儿的两个针脚,一样能达到这种效果。而且在芯片的外表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让你查都要查好几天。” 江束衣总算是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对方可能只是听人说过这个东西重要,才这样做,但其实他对通讯行业并不是很懂!?” “对。” 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江束衣有些无奈,这样说的话,其实得到的答案根本就没什么意义,如果能证实对方很精通的话,那起码还可以从通讯行业入手去查,可是对方根本就不太懂,那就说明对方只是个普通人。 这样的话,范围就大了。 这上哪儿查去? *** 因为这次出事还是在南县的地头上,所以,大家又都回到了南县。 到了地方之后,江,林二人先是去了一趟医院,好好地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再去看望了一下董庆。 这小子伤得不轻,脑子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两人去的时候,正巧董庆还在昏迷中,看来是问不到什么了。 出门的时候,江束衣打了个电话给燕京总局,询问关于太阳黑子论坛的事。 那边表示,你们不用再关注这个事了,总局这边已经派人专门去盯这个网站及所有能进内部论坛的人了。务求一网打尽。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江,林二人回了南县招待所。 进来了之后,大致了解一下整个特别调查组全部成员的伤亡情况。 除了司机小叶和组员小张都殉职了,其它人都没什么大事。 也就何鸣石和夏向阳算伤得重一点。 夏向阳只是流血了,伤得并不重。现在包扎了就好多了。 而何鸣石只是头部撞到车厢,产生了轻微的脑震荡,昏迷了而已,现在已经醒了过来,正呆在房间里发脾气呢。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毕竟那车子滑下悬崖的时候,落差不过5,6米,也的确很难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草草吃了晚饭,一夜无言。 次日一早,江束衣再次提审姜修平,然而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江队,你说这姜修平说他只是搭把手,你信么?”两人出来之后,林浩问道。 “怎么可能。”江束衣直接回答道,“那小子说话不尽不实的,我才不信。”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那个西北枪手的线索断了,而姜修平明面上表示配合,可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江束衣看了看来往的人们,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 “那个基站附近的监控排查过没有?” “那里离着城区还有好几里地呢,根本就没装监控。” “那怎么办?” “走吧。” “去哪儿?” “去基站那里再排查一下周围的群众,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林浩听到这话就有些无奈了,想想也是,没线索,可不就是这么干的么? 两人驱车再次来到基站附近。开始走访周边的群众,整整在这周边转了一天。 啥有价值的信息也没有。 此时已近黄昏了,两人坐在车里,看着不远处的基站,都是沉默无言。 “那个姜修平肯定知道点什么东西,可他就是不说,我觉得咱们还是得从他开始下手。要不然,咱们就这样毫无目的的走访,说实在的,等住在这周边的人全都认识了咱们,咱们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林浩提议道。 “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只是他不说,又能奈他何?”说着话,江束衣突然一个机灵,“咱们去查西北枪手的痕迹的时候,有没有留人在看守姜修平?” “留了吧,要不然,他早就跑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留的人是谁?现在赶紧回去,问问留的人是谁。” 两人飞快地回了南县招待所,这个东西并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很快就有两人承认,当时是他们留下来了。 这两人一个姓解,一个姓杜。 江束衣问道:“你们看着姜修平的时候,他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没有啊。”两人都是摇头。 江束衣不死心:“一点也没有?你们仔细想想。” 过了一会,小解说道:“就是期间,姜法医跟那个姜修平说过几句话,其它的就再也没有了。” “她找他说什么了?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话语?”江束衣仔细地问道。 “我们当时离得比较远,没怎么听清。”小解说道。 那个小杜迟疑了一下之后,说道:“非要说异常的话,就是当时姜法医的气势挺足的,怎么说呢,姜法医平时气场也挺足的。但是当时不太一样,好像……我也说不上来。” 江,林二人对视一眼,或许,到了该去问问一向被视为自己人的姜采玉了。 第10章 查证 “姜法医,我来问你一个事。”两人敲响了姜采玉的房间门。 “嗯,进来说吧。”姜采玉侧身让开门。 进了房间之后,两人四周看了看。说实在的,她的房间还是第一次进来。不知道这样一个单身女性的房间里会不会有些什么刺激的……嗯。 可惜的是,很快两人就失望了,这房间里很乱,被子也没叠,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书,墙上挂着一副人体骨骼图。 其它的就再也没有什么了。 跟想像中的小姑娘的房间大不相同,不仅如此,两人还总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什么事?”姜采玉一说话,这空气中就好像突然涌起了一阵阴风似的。 这让江束衣觉得好像三人坐在坟头上聊天一样,这种感觉让他很不适应。 “是这样,听说你和你哥之前还聊过?” “是的。” “聊了什么?” “就是说些家长里短的,问问他最近的情况。毕竟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就这些?” “就这些。” 直觉告诉江束衣,这个姜采玉说的并不是实话:“你和你哥是什么时候分开的?” 姜采玉想了想:“具体时间记得不太清楚了,好像是高二还是高三。反正我当时寄宿在学校里,然后暑假回家的时候没看见我哥,我爸说他出去打工去了,再然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你跟你哥的关系怎么样?” 这个看似很好回答的问题,姜采玉却犹豫了一下,她的手微微握紧了一下又松开了:“一般吧,反正不像是电视电影里那样兄妹情深。但也没多差,毕竟从小一块儿长大。” 回答的意思很诚恳,但这个外在流露不太对劲,江束衣把一切都收入眼底,但却没有提出质疑,而是继续问道:“你哥也是收养的,对吧?” “对。” “那你爸是做什么的?” “他没什么正式工作,就是给人打打零工之类的。”说到这里她垂下头去,似乎是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 “那你妈呢?”林浩突然插话道。 姜采玉皱起眉头想了想:“没有,我爸家里穷,娶不起老婆,就一个人。” “啊?按我国的法律领养孩子是需要父母双全的啊,那岂不是……”林浩本来是想从案件出发,想问得细一点,可是一听违法的事情。他便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随后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然后赶紧打住。 可是晚了,姜采玉已经怼上来了:“对,所以我爸是非法领养的我们,怎么?林大队长是要去告我爸,还是想抓我?” 林浩顿时狼狈不堪,当下连连摆手。 “你们一家当时住哪,你还记得吗?” “记得。” *** 林浩看了看车窗外:“这就是姜法医当年住的地方?” “应该就是这没错了,这里是江城相对比较落后的一个地方,刚刚改区没多久。所以这里还是一副山村的模样。”说着话,他下了车。 林浩也走了下来,四周看了看:“这也叫落后,我觉得还可以啊。” 两人就这样一边闲聊着,一边开始找人问了。 随机抽取了一个老大爷。 “大爷您好,我想跟您打听个事。” “呃,说吧。这陈家村就没我不知道的事。”一开口就是带有浓重的地方口音的普通话,不过好在两人都还能听得懂。 “您还记得以前这村里住着的一个姓姜的人家吗?是比较早的事情了,可能有5,6年了。” “记得。”大爷点头道。 “那您能跟我讲讲,他家当时是个什么情况吗?” “哦,他家条件不是很好,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不过,他家早不住这里了,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亮出证件,大爷看了看,点头道:“他家怎么了?小姜好像已经死了好几年了,是不是他儿子出事了?” “大爷,您为什么会觉得是他儿子出事了而不是他女儿呢?”江束衣奇怪地问道,难道这老头还能未卜先知吗? “他女儿怎么可能会出事?打小就乖巧得很,懂事得让人心疼啊。她好像很早就知道自己是被人收养的一样,啥都不跟别人争,有时候跟村里的调皮娃娃闹矛盾了,受了气也只是忍着。就像是……呃,像是一个人为了活着,一直压抑着自己,一直就活得小心翼翼的一样。看着就觉得可怜。是个好娃儿啊。我当时就说了,这女娃儿将来肯定有出息,被我说中了吧,人家现在进城当医生去了。” “那她哥哥会欺负她吗?” “欺负哦,怎么不欺负,她哥哥一看将来长大了就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打小就好勇斗狠,也不知惹了多少祸,他的家人不知给他擦过多少次屁股了。这种人将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出息。不但不会有出息而且还要连累家人。” 听到大爷这样讲,江束衣都有些佩服了,这……神预测啊。 那个哥哥如今是阶下囚,会不会枪毙还不知道,谈什么出息呢? 而妹妹今天已经是刑侦系统乙组成员,特别调查组的主刀法医。如此年龄,可谓是前途无量。 “大爷,那您说的那个小姜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小姜啊?是个老实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那种。”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就是给人打打零工呗,挣不了几个钱。活的挺辛苦的,还偶尔……”老大爷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怎么了?还偶尔干嘛啊?”江束衣好奇起来。 “啊,没什么……” “说啊。”两人催促道,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东西? “哎,其实说起来也没啥,现在人都死了,小姜有时候会搞搞封建迷信,就是去跳跳大神什么的。”说到这里老大爷好奇起来,“是不是他的儿子真出事了?反正肯定不会是他女儿对吧?” 带着几分佩服,又想着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林浩开口笑道:“他女儿现在是我们的同事,他儿子已经犯法被抓了。” 老大爷一拍大腿:“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我活这么多年不是白活的。我早就看出来了。是不是跟我说一样。我家老婆子还不信我,非说些什么他女儿才是真的要出事,哼,女人能知道什么,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第11章 无奈 见那老大爷如此得意,江,林二人不由得互视一笑:“大爷,那小姜是怎么死的啊?” “好像是生了病,还是会传染的那种,没多会就死了。哎呀,可把我们给吓死了。”得到了认同的老大爷话也多了起来,“最后给那小姜送终的都是那个女娃儿,啧啧啧……” 说到最后唏嘘不已。 “是火化的吗?” “是啊,怎么不是了。” “那当时他儿子去哪儿了?” “老早就出去打工了,然后就一直没回来。都说养儿防老,防什么老啊。” “不知道他儿子去哪儿了吗?” “那哪知道去?他儿子也不跟家里联系。就跟没养似的。”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那女娃儿就到城里当医生去了,她也没再回来过。哦,对了,我们这拆迁的时候,她回来过一次,拿了补偿款就走了。然后就真的再也没来过了,我们进城里去看病,也没找着她,不知她在哪个医院。” 显然老大爷是分不清医生和法医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全都对上了。 姜采玉说的都是事实,没必要再问下去了。 她之前不愿意提他爸的工作,可能是因为他爸会跳跳大神之类的,以她现在这个法医的身份说出口的话,多多少少会有些尴尬吧。 至于她哥哥欺负她,她却说关系一般,想必是想给她哥哥留点颜面吧。 没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两人只得又乘车赶回了南县。 在他们离开南县的那段时间里,蹲守基站的是何鸣石和夏向阳两人。 只是可惜夏,何二人也没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案情就此卡住。 在四人商议案情的时候,夏向阳说道:“我一直都没搞懂,这些杀手为什么会来袭击你。” 江束衣道:“这不明摆着的嘛,我是警察,他们是犯罪份子,天生对立啊。” “不不不,”夏向阳摇头道,“我觉得其中可能有些什么问题。你是不是做过什么了?” 此言一出,林,何二人也望向了江束衣。 江束衣蛋疼地说道:“我几乎天天跟你们呆在一起,我能干什么?” “会不会是因为那个董庆的原因?”何鸣石猜测道。 江束衣很干脆地回答:“不知道。不过,就算是又怎样?他们这帮人就是社会的寄生虫,必须得到惩处。” 一阵沉默过后,林浩叹道:“看来,又得使用傻办法了。” “什么傻办法?”何鸣石眼睛亮了,他摩拳擦掌,又找到机会怼人了。 “夏处不是说这车印应该是泰格车的可能性比较大吗?这款车无论是进口的还是合资的都是一个字:贵。而思茅市并不富裕,要不我们查查所有这车的车主吧。看看他们在案发时,都在干什么。” 何鸣石翻个白眼:“那要查到什么时候,思茅市再穷,也是有富人的。这种车子在这城市里起码也有……” 说到这,他突然停了下来,脑子里盘算了一下,没在说话了。 林浩瞪着他:“说啊,总共有多少?据我所知,泰格车在全华夏国共计销了600万辆左右。其中大部分销量集中在东南沿海一带。其次在中部地区的富人群体,像西南这里能有多少?再说了,这里的富人又不是只买泰格,买别的豪车不行吗?” 何鸣石有些尴尬:“那就查吧。” 夏向阳提议道:“查,我是认同去查的。但是我们要注意,虽然判断为泰格车,但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猜测。也有可能是jp牌的汽车换装了米林轮胎也说不准。或者是有其它什么车改装过,也有可能。” 江束衣下决断道:“查!先查泰格和jp,这两款查完了再查改装车。我就不信这车能凭空消失。” 于是,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指引下,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排查行动开始了。 是开泰格和jp车的车主都被警察们调查了。 这场行动持续了接近半个月,最后尘埃落定,结果是啥都没找到。 而在这期间,江束衣等人不止一次地提审姜修平,可那小子牙口咬得死死的。 除了之前说的那些话,其它的多一句也不说。 非但如此,那小子还请了律师,居然要申请保释。 江束衣都被气笑了,你一个杀手居然还想保释?自然是不肯放人。 律师威胁说,这是不合规定的,并未造成实际的伤人后果,理应得到保释。 江束衣反驳说,仅就已经是重罪了,而且是不是还要加上蓄意杀人这条罪名,还得看法庭的审判。现在连案子都没结,离上法院还早着呢。 律师质问道,是不是一天不破案,当事人就一天得呆在拘留所里? 江束衣很不喜欢律师这副嘴脸,当即硬邦邦地回答,是。 律师又问,那案子什么时候才能破。 江束衣要抓狂了,我们现在连线索都没有,鬼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案呢。直接甩了一句无可奉告。 岂料那律师不肯走,一直纠缠江束衣不放。 江束衣被气炸了,要不是众人拉开,差点一时冲动要打他。 那律师也不害怕,扬言当事人一天不被保释,他就每天都来,然后理了理衣服,扬长而去…… 江束衣整个人都不好了,人都不敢呆在刑警队里了,他和林浩开着车在外面逛荡。 这天,两人又来到基站,正好看到有人在维护,反正闲着也是没事,便上去攀谈了起来。 “哎,你们那个叫郝济的员工呢?怎么没见他来?” “哦,他啊,早就辞职了。” “好好的为啥辞职啊?工资不高吗?” “嗐,人家哪在意工资啊,人家有钱得很,开泰格车呢,也不知他到这儿来上什么班。” “你说什么?” 第12章 初定嫌疑人 那员工一脸的懵逼:“我……我怎么了?” “你刚才说他开泰格车?” “是啊,怎么了?” “他工资多少?” “应该跟我差不多吧,就算是比我高,也高不到哪里去。我们都是临时员工,又不是正式工。”员工知道他们是警察,倒是知无不言,于是报了一下自己的工资数字。 江束衣下意识地就望向林浩,林浩翻了翻记录的名单:“这上面没有他的名字。” 这就古怪了,既然他开的是泰格车,那为何这名单上会没有郝济的名字? 而且,郝济不过是一名普通员工,怎么可能开得起泰格这样的豪车? 更要命的是,这小子还辞职了,是不是跑了? 这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 江束衣又问那名员工:“郝济的车牌号是多少?” 员工想了想:“这个我不记得了。” 这个也是,现在谁会去记别人的车牌呢?能记住自己的就不错了。 要不,直接给他打个电话? 于是赶紧问员工要郝济的电话,这个员工倒是有,可惜拔过去的时候显示对方已关机。 但这也难不倒两人,于是两人很快跑去位于思茅市的通讯总部,这些员工总有要开会的时候吧,调取一下监控不就知道了。 很快,车牌被确认了。 居然不是思茅市的车牌,而是西川省省会锦城的车牌。 这就难怪了,要知道刑警队里查车子不可能是大街上随便拦着查的。 而是通过内部的信息,直接把相关的车辆给调出来。 只是这其中却无意中犯了一个低级错误,那就是思茅市所调取的信息,自然只能是仅思茅市的,而那些外地的车牌自然不在其名单之内。 这就造成了郝济明明有一辆泰格车,却没有被查的荒谬事实。 甚至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郝济开着车离开思茅市,警察明明看到了却没有拦下,因为信息名单上没有这个车牌。 江束衣也顾不得去追查谁是责任人了,当即下令立刻满城监控立刻查找这辆外地泰格车的去向。 整个刑警队全部彻夜加班翻看全城监控,直到次日凌晨才找到了当时的录像,根据录像显示,这辆车在大概半个月前就往北出发了,至于去了哪里嘛,只要出了城区就不太可能能找到去向了,因为监控大多只是布置在城区里,郊外基本没有…… 此刻,一群人都坐在办公室里发呆,不是不想抓罪犯,而是现在都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这时,夏向阳走了进来:“江队,郝济的电话我查过了,一直在关机状态,而且也找不到手机的信号。我猜他可能是直接把手机给扔了。” 林浩建议道:“这家伙显然有鬼,要不直接申请拘捕令吧,再搜查一下他家,估计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江束衣点了点头,虽然这样还是太冒失了一些,但现在似乎也并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 郝济住的小区算是中等的,就思茅市而言,不算多好,但也不差。 倒是他这个收入能够负担得起的。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夏向阳刚刚又查了一下,这个郝济居然是全款买的。 这就不对了,所谓的负担得起,指的是你按揭! 就像现在很多人买房子,那房子100万,基本都是按揭买的。 可是有几个人能全额掏出100万来买房呢? 这不对! 夏向阳道:“我觉得这小子应该是被逼的。” “什么意思?”江束衣问道,这话挺奇怪的,买个房还能被逼吗? “首先,假设他就是那名枪手,那他就必然会有很相应的工具,至少是有子弹之类的辅助性的东西是免不了的。这就注定了他不可能会去租房子。谁知道哪天突然被房东撞见了呢?”夏向阳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江束衣点了点头,这话有道理:“你继续说。” “其次,他既然要买房,那在全款与按揭之间,就不可能选择按揭。 因为按揭的话,房产公司会让你交很多文件,什么婚姻状况啊,收入证明啊,等等,因为房产公司会担心你给不起钱。 那对于他来说,如果每样都去伪造的话,非常麻烦,而且成本太高了,一旦其中有一样被识破,反而惹一身的麻烦。 但是全款就不同了,你只要有一张身份证就行了,其它的房产公司根本就不会去查,甚至连这张身份证是不是你的,房产公司都不会管,只要钱到位了就行了。” 林浩赞道:“太对了,所以有些人去买房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就多了一套房,这就是这些人的身份信息被人盗用了。” “没错。而且第三点,他如果买高档小区的话,与他的收入不符,太引人注目了;买低档小区的话,可能又担心物业问题,毕竟他也怕小偷之类的嘛。买这种就没问题了。” 江,林二人连连点头,不错,是这么个理。 这时,何鸣石的声音响起来了:“锁开了,别闲扯了,赶紧进去看看,这小子到底是不是还要打个问号呢。” 随后,他又抱怨道:“我这么帅,居然让我去开锁,搞得我跟小偷一样。” 这种牢骚话,三人自然不会放在心头。 门被徐徐推开,这房子看上去就是很简单地装修了一下,墙上刮了下,地上辅着劣质的地砖而已。 也没什么家具之类的,倒是有不少垃圾。 这反而更坚定了众人的想法,这房子看来不是用来长住的,只是一个用来临时藏匿用的窝点而已。 这是一室一厅,大厅没什么可看了,江束衣等人耐心地看着夏向阳往卧室的方向去了,在搜查痕迹这方面,只能靠夏向阳了。 等了一会,江束衣耐不住地问道:“夏处,情况怎么样?” 说实话,他还是有压力的,虽然说这个郝济看上去应该就是嫌疑人,可毕竟现在并没有什么直接的线索能够证明这一点。 要不实际结果证实这个郝济与本案并不关系的话,那他作为主案人,那肯定是要吃排头的。 夏向阳的声音很快传来:“再等我一会,我还要检查一下,不过有件事可以提前告知,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子弹,是12.7mm的。” 这下江束衣心头大定,没错了,就是这小子,郝济就是嫌疑人。 第13章 西北枪手 等到夏向阳让众人进来的时候,已经过去近2小时了。 “子弹是在哪儿发现的。”江束衣看着物证袋里的子弹问道。 “就在卧室的床底下。”夏向阳示意了一下。 林浩眼尖,道:“这上面好像是有指纹?” “没错,具体是谁的,还需要回去化验比对。”夏向阳肯定道,“但不管怎么说,这小子是有得解释了。” 顿了一顿,他又继续说道:“房间里脚印有许多种,其尺码与花色各不相同,粗略估计最少有三个人在房间里呆过。” 江束衣一怔:“至少有三个人?” “是的,最少尺码不一样的就有三种。”夏向阳眼里闪着光,“而且其中有一种,像是某种布鞋留下的。” 说到‘布鞋’两个字的时候,他还特地读了重音。 “什么意思?”林浩听得不对味。 “怎么说呢,虽然现在还没有细致的比对,但初步判断这个像是……嗯,僧人穿的那种。”夏向阳想了想,还是把这话给说出来了。 “你是说有一个和尚来过这里?”江束衣都感到惊讶了。 “初步判断的话,是这样的。” 江,林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一时之间想不到用什么词汇去形容自己的内心感受。 而就在这时,何鸣石悠悠地开口了:“有没有和尚过来,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这户人家的主人的家具摆设很是奇特啊。” “怎么个奇特法?”其它三人四下看了看,没发现什么问题。 “你们看看这窗户,还有这床,呈现一个特别的角度,床被刻意地垫高了一点点。”何鸣石指了指卧室的那张床。 “那又怎样?或者别人就喜欢睡得高一点呢?”众人还是不解。 “不是的,他这样是为了能躺在床上就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情况。”何鸣石比了一个手势,“他有很强烈的不安全感。” 江束衣觉得这小子可能是走火入魔了,只是一张睡个觉的床而已,有什么必要扯得这么玄乎呢:“如果他躺在床上可以看到下面的话,那下面的人不也可以看到他吗?这不是相互的吗?” 何鸣石摇摇头,指着那床靠里侧的一角说道:“我敢打赌,这小子每天都是睡在最里面的,你们看看。” 说着话,他翻身躺进了床的最里侧:“如果他这样……” 何鸣石摆了一个姿势:“从这个角度往下看的话,外面的人想看到他的角度就变得非常小了,这非常有利于保护他自己。而且,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会在这里放上点东西,否则很难解释他这种摆放的行为……” 然后,他就用手在床与墙壁之间到处瞎摸,这当然是什么都没摸到了,最后他索性把床上的垫被掀开…… 紧接着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一幕让人目瞪口呆。 在与床相邻的墙壁处,居然有着一条隐隐约约的黑色污渍。 这下,哪怕是对痕迹学了解不怎么深的江束衣也能看出来,至少这里曾经长期存放过什么东西,而且呈条状。 夏向阳感叹道:“何队,推测得好啊。要不是你,我都忽略了这个线索。” 林浩看着那片痕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夏处,这里怎么看起来像是……” “像是存放过枪之类的东西,对吧?”夏向阳直接把他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我看也像。” 林浩道:“原来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这东西,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枪。” 江束衣轻轻吁了一口气:“那这样的话,那就对上了。 这小子就是西北枪手,明面上的工作是一个通讯部门的检修工。 所以,他才能轻易地破坏基站的芯片,然后和姜修平在路上伏击我们。” 夏向阳皱眉道:“不过,这样有一点是说不通的,如果是他要破坏芯片的话,不至于这么粗暴吧,像他这种专业的,应该会破坏的更有技巧性吧。” 江束衣摇头道:“这正是他的狡猾之处,他是故意这样做的。如果他破坏的过于专业的话,我们自然会把目光转到关于这行的专业领域的人士。专业领域范围的人就这么多,这样他就很容易被我们关注到。所以,他在接受我们询问的时候,还特意辩解误导我们,破坏者不是专业人士。就是出于这个目的。” 林浩想了想道:“他当时可能以为自己并没有暴露,所以才没跑。但是他没想到咱们的夏处居然推断出了他的车辆型号。在我们满城搜查这类型号的车辆时,他应该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赶紧跑了。” “没错,事情可能就是这样的。”江束衣肯定了林浩的说法,又道,“可惜我们晚了一步,现在这小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何鸣石道:“去他的公司查一查吧,像他这样的人,入职时,公司多多少少也会有点他的资料吧。” 江束衣沉默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不对此报有什么希望,但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 “这是他的资料,你们找他是有什么事?”通讯公司的一个主管小心翼翼地问道,看着眼前这几个警察阴沉的面孔,他有种不妙的预感。 江束衣没有回答主管的问话,他翻了翻资料,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基本上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所有的资料都在这了吗?” “都在这里了。” “那行,我们拿走了,记住,如果一旦这小子跟你们联系,一定要立刻通知我们。” “好。” 走出了通讯公司,林浩问道:“现在是怎么打算的?根据通讯公司提供的资料显示,这小子是西川省锦城人,咱们去一趟锦城?” 江束衣反问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林浩摊了摊手:“我看的话,也只有这个办法才有可能能找到点东西了。虽然我觉得他这上面填的东西都是假的。” 江束衣看着远处的夕阳,半响之后,才幽幽地说道:“就算他这上面填写的资料是真的,他也肯定不在那里了。哎,还是去一趟吧,兴许能了解点什么线索呢。” 华灯初上的时候,两人已经踏上了前往西川省锦城的路上。 第14章 摘瓜 从彩云省思茅市到西川锦城,仅直线距离就近1000公里,为了保证两人都能有充足的睡眠时间,只得轮流休息开车。 江束衣隐隐有种预感,自己似乎已经陷入了一个旋涡之中,眼前的事情并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 你以为眼前是一根香蕉,剥开了外皮,就以为自己能看到里面是什么了,可是更有可能是其实这玩艺不是香蕉,可能是洋葱…… 没有什么证据支撑,但他就是有这种预感。 思茅至锦城,虽然是全程高速,但这路修得很是吓人,有很多地方根本就是凭空搭桥修成的。 过这类的危险路段的时候,林浩还好,江束衣都不敢往外面多看几眼,生怕把自己给吓着了。 到了次日下午,两人总算是抵达了锦城。 不顾身体的疲倦,直接找到了郝济在通讯部门留下的地址。 敲门一问,果然这房子早就不是郝济的了,根据那房主的话,这房子是买的二手房,已经买来好多年了。甚至他跟原房东都没见过面,更别提能有什么印象了。 找到当时交易房子的中介时,那里面的员工也完全记不清楚了,毕竟这类员工流动性很大,甚至老板都换人子,现在连当初是哪名员工买卖的那房子都没人记得了。更别提能找到当初交易房子的那名中介交易员了。 两人带着预料中的失望,草草吃了点东西,找了个宾馆住下。 一夜无话,次日林浩醒来的时候,发现江束衣正坐在窗前抽烟。 “江队,你怎么还抽上了?这玩艺对身体可不好。”林浩一边说着话,一边去洗漱了。 等他搞完个人卫生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江束衣的双眼都浸着血丝。 再一看那烟灰罐里,那烟头少说也有10多个。 “你一晚没睡?”林浩说着话也点了一根。 江束衣不答,只是望着外面发呆。 “你怎么了?” 江束衣过了好久,才幽幽地说道:“我以前有个同事叫老李,他就特别喜欢抽烟,你对他还有印象么?” 林浩有些奇怪,看了看烟盒:“还有一点,不过不太清晰了,他怎么了?” “我以前特别不理解,他为什么老是喜欢抽烟。”江束衣咳嗽了几声,“现在我也快成烟民了。” 林浩翻了个白眼:“是吧,大清早的,你就告诉我这么机密的事情,我会牢牢地记住的。” “昨天晚上我出去逛了逛,你看看。”江束衣扯开衣领。 林浩探目望去,见江束衣的脖颈处居然有一道很细微的伤痕:“昨天晚上?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江束衣又点了一根,望着缭绕着的烟雾:“我没看时间,大概是2点左右吧。锦城那边有个商业街,是通宵不眠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那里逛。反正就是睡不着。然后,就在我逛完回来,在路过一条阴暗的小巷子的时候,就感觉我的后颈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林浩一惊:“谁干的?哦,对,我想起来了,太阳黑子那论坛不是有人悬赏要你的命吗?你看到了人没有?” “没有,我当时下意识侧了下身,没有多想,因为当时路上并没有人。晚上回来睡觉我都没发觉什么异常。早上起来洗澡的时候,看镜子才发现有这样的伤痕。”江束衣摸了摸后颈,脸上闪过一丝后怕,“要是我当时没反应,可能就被别人……” 林浩的脸色严肃了起来:“这真是反了天了,这帮家伙!走,咱们找当地的同行调一下监控,看看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 两人找到当地的刑警队,表明身份之后,调取了监控。 然而根据监控,当天江束衣走过那条小巷子的时候,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路上只有江束衣一个人,并没有其它人。 这下林浩也有些冒寒气了,以他的眼光,他看得很清楚,江束衣后颈上的伤痕不太可能是自己造成的,肯定是人为的,可是监控里为什么找不到人呢? 他现在有点理解江束衣当时脸上的后怕了。 要不是江束衣的反应够快,说不定直接就被别人划断了脖子…… 而在那个大半夜里,周围又没有人,血管一旦被划破,用不了几分钟就会流血而亡…… “你真的不记得有人?或者看到有什么其它的异常?”当地的刑警也很重视,看了看监控,关心地问道。 “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异常。”江束衣很肯定,说实话,要是有人的话,他才不会有现在这情绪呢,关键是人没看到,自己的后颈就给别人开了…… 如果不是他反应够快的话,估计就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可是现在不但他自己没看到人,监控里也没能看到,那是怎么弄的? 难道是鬼划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所有人的心底都在冒凉气。 当地刑警队里有个老刑警,在听说了这事之后,也赶了过来,他仔细地看了看江束衣的伤势。 沉吟了一会之后,才说道:“这伤看上去像是以前很早有人用的‘摘瓜’。” “什么摘瓜?”众人都很疑惑。 “说实话,我也没见过。”老刑警皱着眉头说道,“但我听我爸讲过,我爸退休前也是刑警。 他说华夏国刚刚新生那会,社会上很乱,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危险份子。杀人的手法各种各样。 其中有一种就是拿根绳子或是竹竿之类的,一端握在自己手中,另一端系上刀片。 他们选好目标之后,就荡了过去,直接就能划断别人的脖子。 听说其中功夫深的人,还能把人家的脑袋摘下来。 轻松的就像是在自家果园里摘西瓜一样。 所以又叫摘瓜。 因为他们当时并不在目标周围,目标看到周围没有人,自然也不会有多高的警惕性。 这样就很容易得手。 你看我们西川老一辈的人,很是喜欢把衣领都坚起来,别人都以为这是因为西川省偏阴冷,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这个原因。” 听到老刑警这样说,众人都惊呆了,还能这样。 “那按理说,这人应该就在那附近了?” “是的,理论上是这样的,毕竟那根绳子也不可能太长了,像这种软的东西,长一点点,都需要极大的功力去驾驭,他当时应该在不远处。来,再看看监控。” 第15章 郝济的过往 这次找了一个离得稍远点的监控点,从监控中来看,可以很明显看到江束衣在走过这条小巷子的整个全过程。 很安静,就是平时的走路的样子。 根据监控的拍摄,江束衣在走过那条巷子的中段时,突然微微扭了下身子。这显然就是他自己所说的‘感觉被什么东西给碰了一下’了。 可是,在监控里却根本就没发现有什么竹竿或是绳子之类的东西荡过。 众人互视一眼,摇了摇头。 这个位置的监控优点是可以看到整个全貌,但缺点却是离得有些远,图像实有些模糊不清。 “再看看其它位置的监控吧。”老刑警说道。 于是又换了一个位置的监控,但是这个监控只能拍到一侧,结果还是一样,没有任何发现。 老刑警很耐心,接着又换了好几个位置,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看得江束衣都有些迟疑了,这会不会是老刑警判断错误了?毕竟他也没有什么实证,能证明这个所谓的‘摘瓜’嘛。 那都是他的推测,会不会是他搞错了? 想到这里,他对待继续看监控这个事就不是那么上心了。 显然这也让当地的刑警们看出来了。 闲聊了几句,江,林二人便向当地的刑警作别,口头上说着明天再来看,但双方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客套话。 “现在去哪里?”林浩问道,他现在跟江束衣的看法基本一致,觉得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是一个偶尔因素,不是那个什么‘摘瓜’。 江束衣想了想,道:“根据通讯公司提供的资料,这个叫郝济的是就是锦城本地人,咱们再查查他的户籍,包括他读的什么小学,交过什么朋友之类的,我就不信他还能把自己的痕迹从这个世界上全部抹掉。” 很快,在当地有关部门的配合下,两人逐渐了解到了这个叫郝济的生平经历。 根据资料显示这个人小时候家境还不错,在学校的成绩也还可以,人也比较老实,至少在小学时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记录。 但在他14岁,也就是读初二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由于他家是在锦城下的一个叫邑县的地方,而他上初中的时候家里人想办法把他弄进了锦城三中,由于离家较远,所以很自然地,他住宿进了学校里。 在他读初二的某一天中午,他跟同学刘某在食堂打饭时发生冲突,继而打架了,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 年轻小伙子嘛,在那个时间段里打架实是寻常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可关键在于,他在打斗的过程中,用饭勺子把对方的眼睛给弄瞎了,而且还是两只眼睛…… 据目击者笔录,郝济在一边行凶时,一边还沷口大骂‘莫挨老子,你敢挨老子’。 这下情况就严重了。 当地警方迅速介入,直接把郝济给关起来了。 资料上没写郝济父母与被伤的同学刘某的家人是如何交涉的。 只知道郝济被关了二年,那时候还有少年管教所这个机构呢。 当他出来的时候发现家里已经是一贫如洗,他妈妈疯了,被送到了精神病院,而他的父亲自杀了…… 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么给毁了。 从此之后,郝济就去外面打工去了。 这一去就是近20年的时间,在这期间,跟家里人都没联系。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直接全款买下了之前所说的房子,把他妈妈从精神病院接了回来。 要知道锦城的房价并不便宜,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这么多钱。 本来按理说,这故事到这就已经结束了。 少年一时冲动犯下大错,外出打工回来已经腰缠万贯,奉养老人天年。 多么美好的故事,可事实上却不是这样的。 那郝济不知为何又跟之前的那个刘某家人发生了冲突。 对于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冲突,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刘某家人见郝济发财了,想来诈一笔钱;也有人说是郝济发达了,想报复刘家当时的破家之恨。 总之,导致的结果就是郝济的精神病妈妈死了…… 郝济声称是被刘家人害的,刘家则认为他妈妈是死于意外,这是在栽赃他们家。 郝母的尸体是在离老家不远的一条小河里发现的,那里比较偏僻,当时并没有人目击到郝母到底是怎么入水的。 由于郝母精神不太正常,行为处事无法以逻辑来推断。 譬如说她为什么会好端端地跑到老家邑县去?要知道那可是离锦城足足有80多公里啊,她是怎么去的? 再加上当时锦城的监控设置并没有这么密集,这给当地警方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最后只能认定为意外。毕竟你找不到证据能证明是他杀啊。 也正因为这件事,郝济就离开了锦城,根据线索,他就来到了彩云省。 再接下来,他就在彩云省的思茅市工作了。 看完了这些资料,林浩皱眉道:“这个郝济的行为,怎么跟这个姓刘的有这么密切的关系?” 江束衣点头道:“没错,多少事都是跟这个刘家人扯上了边,其中怕是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那咱们再查查这个刘家?” “好。” 很快,这个刘家的底细也查了出来。 根据资料显示,这个刘父就不是什么好人,成天在大街上混社会。 刘某疏于管教,导致飞扬跋扈,在学校经常与人打架之类的。有多次欺压同学的记录,成绩也是极糟糕,留级,打架是家常便饭。 三番两次被学校警告,开除,最后刘父把他儿子弄进了锦城三中。 那年刘某17岁了,还在读初二。但刘某并没有洗心革面,反而变本加厉。 记录显示,他在学校期间与多名同学发生矛盾,并不止是郝济一人。 由于他年长,力气较大,很多同学都是忍了。 直到在食堂里与郝济的那次冲突…… 这一下他彻底老实了,眼睛都没了,还读个鬼的书啊? 看到这里,两人都有一种隐隐的同情,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看,这个郝济更像是一个受害者。 把资料继续向后翻,结果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第16章 案发地 这个刘家人几乎都死绝了…… 当人们发现的时候,他们被绑在郝母死的那条小河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 都已经腐烂了,要不是通过dna,根本就不知道这三人是谁。 通过法医检查,证实这三人被堵上了嘴,绑得结结实实地——饿死了…… 看到这里,两人倒抽一口凉气,这小子这么狠? 再往下看时,当地警方第一反应和江,林二人一致,第一怀疑目标就是郝济干的,可是郝济根本就不在西川省,人家在彩云省,有无数监控,人证可以证明。 那既然不是郝济干的,那会是谁呢? 在现场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此案到现在都还是悬案。 放下资料,两人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林浩感叹道:“原本就是一件不起眼的校园霸凌事件,谁曾想居然会演化到这个程度。” 江束衣沉默地点了点头。 林浩又道:“从资料上来看,这个郝济在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朋友啊。” 江束衣明白他的意思,接口道:“不错,他在邑县老家的时候年纪还很小,到锦城的时间也不长,按理说,他的朋友应该都在他打工期间交的可能性比较大。” 林浩道:“他肯定知道我们已经注意到他了,也知道他现在正值逃亡期间,他会不会去往他在打工期间认识的朋友家里去避避风头?” “按理说是这样的,可惜他在外打工期间,根本就没有记录。”江束衣有些犯难地说道,“他甚至都没有办健康证和劳工证的记录。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儿打工。按常理,西川人打工一般在岭南比较多吧?” 林浩发动了车子:“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只是谁又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属于这个‘一般情况’呢?再说了,岭南那么大,只要他不犯事,咱们上哪儿找他去啊?” 江束衣问道:“上哪儿去?” 林浩叹道:“去当年发生命案的地方转转吧。” “都过去那么久了,就算是有什么遗漏的线索,也早成飞灰了。” “我又何尝不知,只是自己不去一趟那里,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干。” 车子开始往邑县的方向驶去。 抵达邑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16时左右了。 由于两人的资料上有当地的照片,再问问人,没费太大的劲便找到了当年的案发地点。 两人四下搜查了一番,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转悠了一圈,正打算回去的时候,却遇上了一个当地的村民。 “你们是干啥子地?”村民显得有些警惕。 想想也难怪,这时已经近17点了,两个年轻人在这平时没什么人烟的地方瞎转悠,任谁也要起疑心。 “我们是警察。”两人亮了一下证件,便打算走开了。 岂料那村民一听到是警察,反而高兴了起来:“你们终于来了。我跟你们说,你们可一定要抓住那个人。” 村民这话让两人都听得一头雾水。 江束衣反问道:“抓谁?” “就是那个每年都来这里嚎丧的人啊。”村民一脸的不解,“你们不是来干这个的?” 林浩皱眉道:“不是。”说完他就想走了,他刚才已经听出来了,可能是有人在这里扰民吧,但这事最多也是派出所来管,他们这些刑警是不管这种破事的。 “那你们这帮警察是干啥的?”村民愤愤不平,“明明我们每次都听到有人在扰民,你们也就来敷衍过一次。根本就不管我们。搞什么!还说什么为人民服务……” 他越说越激动,江束衣眼看着走不了了,便打算打个圆场:“我们是外地的刑警,真不知道这事,这样吧,你跟我把情况说一下,我们跟这里的同行说说,看看能不能帮你们解决一下。” 听到江束衣这样说,那村民的脸色要好看了些,他指着不远处的小河说道:“大概是从5年前开始,每年到了差不多这个时候,就会有人在这里嚎丧,还烧纸钱,我们村在这河的下游,总是能看到河面上飘着的那些纸灰残渣,你要知道我们村用水都是从这里取的,每次看到这东西,你知道我们有多恶心吗?” 纸钱? 一听到这话,两人就警觉起来,林浩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村民翻白眼:“我哪知道是谁干的?要是知道了,早就打死他了,这不是你们警察该管的事吗?怎么还推到我们老百姓身上了?” “好好好,”江束衣举手道,“那一般是什么时候?具体地说是几月几日?” “就是这段时间里,他的日子不太固定,反正现在应该快了。我们要是知道几月几日,早就把他抓住了,哪等得到你们来?”村民说着话,又激动了,“我说,你们到底管不管?” “管!”江束衣直接下了定语,“这样,你带我们去他经常烧纸钱的地方转转,我们好埋伏起来抓到他。” “那行,”村民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笑容,“早就该管了。你们不知道那有多吓人,跟个鬼叫似的,我家小孩,每回遇上这个时候,就总是吓得整晚睡不着觉,连带着我们大人也没法睡觉。” 在村民带路之时,江束衣问道:“你们试过去抓他没有?” “试过哦,那家伙跟个鬼似的,根本就找不到人。每次都是晚来一步,只能看得到香烛和纸钱之类的东西了,烦都烦死了。一点公德心都没有,这水是别人要喝的啊,他还把那些垃圾往里面倒。” 在村民的指点下,两人很快确定了几个地点。 等村民走后,林浩望向江束衣:“恐怕就是郝济那小子了。” 江束衣回道:“我猜也是,这个郝济还真的挺有孝心的,父母都死了这么久了,还能来哭丧,很多人根本就只是作个样子而已。” 说完他觉得林浩的神情有些不对:“怎么了?” 林浩抹了把眼睛:“没什么,我只是想到我爸了。” 呆了一会,他又说道:“我……我好像很久没有给我爸上香了。” 他这话一出口,江束衣顿感狼狈,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父母,他都根本没上过香,虽然与自己无关,但这样也确实是不太好。 等这案子完了,哪怕是做个样子,也得去给那个老人上柱香。 他暗暗想道。 第17章 潜伏(1) 由于担心被人发现,两人还装腔作势地准备了一番。 先是开车远远地离开,然后又徒步绕回来,考虑到那个哭丧的人不一定是今天来,还准备了一些必要的用品,其中当然包括干粮了。 两人找了个地方把自己隐藏起来。 江束衣蜷缩在山坡旁边的一棵树下,山坡下是一条‘路’。 地上的泥泞本来就让他有些不舒服的感觉,更何况为了担心被人发现他还不得不用地面上的各类泥土落叶甚至很可能是某些不知名动物的排泄物把自己包裹起来。 这样一来,像是什么泥土味,酸味,臭味等等一股脑地直冲脑门,那种酸爽感就别提了…… 而且全身还有一种湿漉漉,粘乎乎的感觉…… 更烦燥的是,也不知那来的蚊虫和其它不知名的小虫在他身上爬来爬去,有几只调皮的甚至试图钻到他的鼻孔里面去…… 我靠,你等着,等抓住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和江束衣伪装成了一个小土堆不同,林浩的个子太大了,如果呆在丛林里实在不好隐藏,于是他躲进了一个山洞里,嗯,就是发现刘家人的那个山洞。 哎,等到目标真的出现了,那还不知道林浩来不来得及出来。 早知道就带何鸣石来了,转念一想,不对,以何鸣石那尿性,怕是不肯埋伏在这种地方。 算了,先这样吧。 刚开始的时候,江束衣还能忍着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就觉得全身都不舒服。整个身体都在狂乎:‘我好累啊’。 再忍忍吧,万一就在这时目标出现了呢? 假设目标出现了,发现了自己导致没抓到,那之前的苦可就全都白吃了。 要知道目标是有一定的军事素养的啊,观察力必定非常敏锐,要抓住这小子,不是那么容易的! 正因为于此,更不能轻易放过这小子。 也亏得他意志坚定,终于还是忍住了。 又过了一阵子,开始全身发麻,再忍,忍到最后,人都有些恍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耳机里传来细微的声音,他费力地用手指捏下了耳机的接听键。 然后就听到了林浩的声音,很细微的那种声音:“江队,这小子今晚怕是不会来了吧。已经3点钟了。” 江束衣刚想说话,就觉得鼻子里飞进了什么东西。 他好想打喷嚏把这东西喷出去啊,可是他又担心会弄出声响。 咬了咬牙,猛地吸气,把那不知名的东西从鼻腔里吸入口腔,再直接咽了下去,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再等等。” 刚说完就听到林浩那边传来什么动静。 “你那里怎么了?”江束衣尽量地压低自己的声音,但语气依然很严厉,搞什么飞机,万一弄出动静惊了目标怎么办? “刚才有东西要咬我,是只老鼠,”林浩的声音带着愤怒,“这啥破玩艺啊。” “忍着点,它吃了不你。” “是。” “再有,没事别打电话了,手机费电。” 说完江束衣就直接挂了。 一夜无话,太阳渐渐升了起来,这一夜总算是熬过去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到了白天的时候,他身上那种湿漉漉的感觉渐渐变得干燥起来…… 江束衣感觉自己好像被包裹了一层泥甲一样,期间还夹杂着某种排泄物发酵的味道…… 那种心底的反胃的感觉再一次涌了上来…… 他真的好想吐…… *** 已经中午了,江束衣开始吃午饭,那是一块面包,他看也不看就塞进嘴里,他怕自己看到面包上很可能有别的什么‘佐料’的时候会咽不下去…… 一边塞,一边还小心地注意,会不会有人在这时路过。 到了下午的时候,能看到有一个村民打扮的人远远地路过。 然后一直等到晚上,又没人了。 还是老样子。 熬吧。 有了昨晚的经验,今天晚上似乎要轻松一些了,毕竟人是一种很容易习惯的动物。 但到了后半夜,突然天空电闪雷鸣,居然下起大暴雨来了…… 通常情况下,大暴雨一般不会下很久的,江束衣还是有这个常识的。 但很快,这次大暴雨不是他经验中的‘通常情况’,非但如此,还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全身都湿透了,刚刚干燥的泥甲又变得粘乎乎起来。 江束衣慢慢地绝望了……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雨才渐渐小了下来。 江束衣微微伏着身子,他终于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声音很小,但情况很严重,因为他觉得自己开始有些鼻塞,头也有些昏昏沉沉了。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感冒了。 倒不是说这点小感冒能把他怎么样,可是像他这样,还怎么潜伏呢? 要中途先放弃,看个病再来蹲守吗?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继续蹲,无他,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个郝济的更多线索。 而这里是郝济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如果这次没能把握住机会的话,那他根本就不知道该上哪去找这家伙了。 天亮了,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雨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四周一片泥泞,在微雨中,人的视线也受到了一定的限制。 再加上他现在感冒了,身体的机能也在下降中。 尽管如此,他还是尽全力做好潜伏任务,他可记得刚才自己是怎么要求林浩的,要是自己都做不到,那这笑话可就大了。 耳机又响了:“江队,你没事吧?” “没有。” 说完他挂了电话,又静静地伏在那里。 雨一直下着。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连个过路的人都没有,前几天的时候,每天还总能看到有那么1,2个人路过。 而且这昏暗的天空里也分辨不出此时到底是什么时间。 想看手机,又担心错过些什么,江束衣只能熬着。 不知熬了多久,耳机再次响起,接通后,林浩的声音响起:“江队,咱们都潜伏四天了,这小子还不出现,会不会是今年他根本就没打算来嚎丧啊?要知道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啊。” 江束衣仔细想了想林浩的话,的确有这个可能。毕竟一门心思撞枪口上的人终究还是少数。 转念一想又不对,如果这个嚎丧的人是郝济的话,那他未必觉察到我们已经发现了他的嚎丧地啊。 想来想去,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回彩云省吧。 江束衣也无奈了,现在人找不到,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可干的。 这句话刚到嘴边,却又突然变成了:“隐蔽!” 因为他看到有一个人走过来了! 第18章 潜伏(2) 林浩听到这话之后,自然也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再说话了。 此时电话自然不会挂断的,万一要突然有什么突然情况的话,那到时候谁有功夫去打电话啊。 江束衣眼看着那人打着伞,高一脚,低一脚地走了过来。 他的心跳开始渐渐加速,由于他伏的地方较高,这导致那个人的身形大部分被雨伞遮住,一时之间他也没法看清这个人的样子,只是觉得这人似乎有点瘦弱。 当这个人从江束衣的下面走过时,江束衣都在犹豫,要不要直接扑下去先抓了再说?还是说再等等? 就在江束衣感觉到两难的时候。 那人却突然一脚踩了个空,一下子摔了个四脚朝天。 由于此时那人几乎就在江束衣的正下面,所以他看得清楚,这……是个小姑娘,一个15,6岁的小姑娘。 这明显不会是嫌疑人。 看着小姑娘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远。 江束衣只能发泄式地低声骂道:“倒霉!” 这时,山洞里的林浩应该是听到了点动静了:“江队,怎么样?” 江束衣没好声气地说道:“警戒解除,不是嫌疑人。” “靠!” 耳机里传来林浩牢骚声。 “再等等,如果实在不行,就放弃本方案。”江束衣也快没耐性了,他刚才看了看手机,此时显示已经是第四天的下午16时左右了,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动静,这可能说明这次嫌疑人真的是不会来了。 那再等下去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再等多久?”林浩抱怨道。 时间过了这么长,人也皮实了,牢骚话也多了起来。 其实江束衣也差不多了,他也抱怨道:“我也不愿意等啊,你好歹还有地方避雨,我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那这能怪我么?我长这么大个,在外面怎么躲啊。” 江束衣没回话,他心知林浩说的是对的。 没过多久,林浩又道:“你还有吃的没?我干粮都吃完了。” 江束衣笑骂道:“你是饭桶啊?吃那么多,不会少吃点啊?” 林浩的声音居然有些‘凄凉’:“我也不想吃这么多的,唉……” 江束衣评价道:“这个语气太假了,我给0分。” “这么过份?那要怎样表演你才能给我高分?”林浩说话的语气突然有些怪异起来。 江束衣心里一跳,这是试探?当下只当作不知:“我如果是交警的话,就给你88分。” 林浩奇怪地道:“为什么是交警就给我88分这么高?刚才不是0分吗?” “因为我要扣你12分。” “懒得理你。” 就在两人扯闲蛋之际,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已经是第四天的夜里了。 “又来了一个人,警戒。”字面上的意思很是有几分杀气,可是语气却是懒洋洋的。 “收到。”林浩也是懒洋洋的。 熬了这么久,两个人都快熬不住了。 江束衣甚至都没什么心情去注意那个人了。 过了一会,才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失职,便仔细地打量了那人一眼。 那人离得还挺远的,身上披着雨衣,又是在雨中,看得不是很清晰。 要不等他走近些,再看看。 江束衣暗暗想道。 可那人却并没有要走近一些的意思,他远远地在河边就停了下来,站在那儿站了好久,也不知是在干什么。 从他手部的姿势来盾,似乎是在打电话。 嗯,走在半路上接个电话嘛,情况似乎很正常。 可不知为何,江束衣突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对起来,虽然离得很远,但那人却向自己这个方向望了一眼。 此时两人的空间距离还是挺远的,所以根本就看不清对方的面目,更何况他还是隐藏在坡上的一棵树下,身上还披着各种泥土杂物之类的。 但江束衣的的确确有一种被对方看见了的感觉。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对方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般。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江束衣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就看到那人放下了手,然后转身开始慢慢地走回去了。 是因为接了一个电话的缘故吗? 这人来走亲戚,然后接了一个电话,亲戚不在家里,所以就回去了? 似乎是很合理的假设,但江束衣心头上的疑惑却怎么也抹不掉。 他总觉得那人回头望过来的那一眼有点什么问题,像是…… 像是什么他说不上来,眼见那人正在往来时的路上走,越走越远…… 江束衣动了一下,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全身都麻得厉害,不过,好在他的意志还是很强的,终于还是半蹲着了起来。 林浩在山洞里显然是关注着江束衣的埋伏地点的,见到江束衣一动,便立即问道:“怎么了?” “我对一个人起了点疑心,我上前去问问,你先不要动。” 江束衣交待着,便缓缓向那人移动而去,说是说‘缓缓’,但实际上速度并不慢,至少比那人的正常行走速度要快得多了。 前面那人走着走着,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飞快地回头望了一眼,然后脚步骤然加快,紧走了两步,然后就突然狂奔起来! 好小子,果然是你! 江束衣大喜:“林队,行动!他就在我前面,是一个穿着全身雨衣的家伙。” “收到!”林浩低声喝道,然后就听到猛地响起一片筋骨响,应该是行动了。 江束衣也狂奔起来,一边跑,一边喊道:“警察!立刻蹲下双手抱头,不然开枪了。” 这还真不是忽悠他,要知道眼前这人很可能是有武器的,必要时,江束衣不介意先下手为强。 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枪支,掏出来之后,开保险却一时没能打开,因为他此时在那里潜伏了那么久,手指头早已麻木,一时之间想运转如初却不容易做到。 可能是这句话刺激了前面那人,那人猛地回过头来,把手一甩,一个包袱立刻就甩了过来。 但江束衣看得很清楚,那包袱只不过是障眼法,实则是跟随着那人侧身时手里的一个被深颜色的布类包裹着的长条形的东西! aw50!? 江束衣的脑海里立刻就涌上了这个名词。 ‘砰!’地一声枪响,包袱在半空中瞬间炸裂,纸钱在细雨里漫天飞舞…… 第19章 抓捕 还好,江束衣就地一个翻滚躲开了那一枪。 那人反应极快,又冲着江束衣开了一枪。 但由于江束衣满身污泥,在翻滚躲开第一枪时,身上的泥水也溅得满天飞舞,再加上天空中的纸钱,这两者明显干扰到了那人的视线,这直接导致他第二枪也打空了。 那人正要开第三枪时,一边追击过来的林浩抢先开了一枪。 说实话,此时的林浩距离那人的距离还很远,根本就不在手枪的有效杀伤范围之内。 但架不住那人心虚啊,他转头便跑。 “江队,你怎么样?”林浩一边跑一边喊道。 “我没事,追。” 在迷离的细雨中,一个人在前面狂奔,而江,林二人沿着泥泞的道路穷追不舍。 虽然双方都有枪械,但没有人开枪。 江,林二人不开枪的原因很简单,打不到。双方的空间距离大概在100米左右。在这个距离,一般的手枪根本就无能为力,更何况因为两人只是刑警,又不是对外作战人员,配备的还是90年代末的定型生产的那款手枪,有效杀伤距离只有50米…… 至于说前面那个逃命的嫌疑人,自然也不会轻易开枪,要知道大家都在狂奔中,本身就很难瞄准,更何况是用这种长枪想要命中别人,那也太玄幻了。最重要的是,他的枪匣中本身就只有5发子弹,现在已经用了2发了,剩下的子弹要用在关键时刻。 这就导致了一个情况,三人都有枪,可却只是边喊边跑,没人开枪。 在一路狂奔之下,林浩渐渐发力越追越近了。 那人回头一看,这小子体能这么好,都追这么近了,当下也管不得这么多了,直接向后开了一枪。 在高一脚,低一脚的狂奔中,这准星自然无法保证,那一枪不知被他打到哪里去了。 眼看林浩越追越近,他终于有些慌张了,脚下一个踩空,直接摔了一跤。 还没等他爬起来,林浩就一个虎扑上去,重重地把他压回到泥泞的土路上。 然后再在他背后直接给了两拳,把那人打得直翻白眼。 缴械,上铐一气呵成。 等到江束衣气喘嘘嘘地赶到时,正赶上林浩一把扯下对方的雨衣头套。 这不是郝济还能是谁。 “你小子挺能跑啊,这回怎么不跑了。”林浩的脸色有些狰狞,说实话跑了这么远,以他的身体素质也感到有些喘不匀气了。 郝济任由林浩提着他,只是顾着喘粗气,根本就无力说话了。 稍倾,江束衣拽住他说道:“我们怀疑你涉嫌故意杀人罪,郝济,你被捕了。” 郝济只是冷笑,也不说话,任由着江束衣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本来江束衣在守他的时候还一肚子气,还打算等抓住他了让他好看。 可是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再一想他年少时的经历,那肚子邪火终于还是压了回去。 当下,两人只是押着郝济下山,那郝济也不反抗,闷着头只管走路。 找到了隐藏着的车子,两人把郝济压到后排,然后开车往彩云省的方向驶去。 路上,江束衣抽空给彩云省那边打了个电话:“喂,夏处吗?” “是我,江队,情况如何?” “人已经逮到了。” 夏向阳在那边高兴地说道:“那就好,我们这边在现场发现的毛发检测结果也出来了,届时铁证如山谅他也抵赖不了。” 江束衣看了郝济一眼,见他好像整个人都不存在一般,对自己的通话充耳不闻。 心里不知泛起什么味道,这个人固然死罪难逃,但真的完全是他的责任吗? “我想他不会抵赖的。” *** 那郝济在路上什么话也不说,问什么也不答。给饭就吃,不给就不吃。 就这样一路无话,到了次日车子到了南县。 再次审讯郝济时,他还是那个反应。 什么话也不讲,问什么都没反应。 最重要的是江束衣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来。 审讯的环境——他很熟。 而且他还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譬如说,他就对警察的行为举止很了解。 被捕前反抗,等到被捕后没有冷言冷语,没有试图逃跑,一切配合。 就是不说话…… 这人以前肯定被抓过,绝对不是初犯。 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制裁了吗? 别忘了,我们在现场可是找到了那些毛发呢,没有什么证据可以比dna更过硬的了。 接下来,自然是截取dna,化验,然后等结果了。 当天晚上江束衣回到招待所里洗了个澡,好好地补了个觉。 等到次日,他再去刑警队的时候,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 结果显示“完全一致”。 就是你了! 当郝济看到化验结果时,显得很是迷惘,他终于开口了:“这是什么东西。” 终于熬不住了么? 江束衣淡淡地说道:“dna化验结果。这份是昨天从你身上拿到的标本化验结果;而另一份则是当时在案发现场找到的毛发。两者经过比对,完全一致,当时你和另一个人在南县通往思茅市的土路上伏击我们,在西北位置开枪的人就是你!” 郝济的神情显得有些古怪,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言罢,便又重新恢复了无论江束衣问什么,都不回答的神态。 江束衣只是冷笑,我知道你是惯犯,你很懂警察办案的流程,甚至连警察最讨厌罪犯做什么你都知道,那就是无论问什么,都拒不开口。 你的理解没错,这的确是警察最讨厌的罪犯反应。 不过,你可知道警察为什么最讨厌这种情况么? 那是因为警察在没有过硬的证据的前提之下,如果警察有了过硬的证据,那你配不配合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代是一个法制社会,只要有了证据,你说什么都不好使,说不说也不好使,除了加重你的判罚,没有任何帮助。 不配合拉倒,还能有什么证据比dna更靠谱的话? 没有! “你继续使用你的沉默权吧。”江束衣站起身来,不再理他了,原本他在心里对郝济还隐隐有些同情,可是现在看他这态度,也没必要同情什么了。 他站起身来,打算去审讯姜修平,这两人审完,这案子就该结了。 第20章 再审 “来,看看这几个人,有没有眼熟的?”审讯室内,江束衣递给姜修平几张照片。 姜修平的心微微一顿,然后接过照片开始看了起来。 江束衣皱了皱眉头,这小子怎么感觉刚才是有点惊慌呢? 很快,照片翻完了,姜修平放下照片:“不认识。” “一个都不认识?” “都不认识。”姜修平语气很坚定,也没有刚开始的那种惊慌的感觉了。顿了顿又说道,“他当时整张脸全都是蒙着的,我真的认不出来。” “那行,你听听这几个声音,看看有没有熟悉的。”江束衣早有准备,于是给他播放了好几个声音。 你不是说对方蒙着脸,你看不到样子么?难道他还能戴变声器?你以为人人都像胡文语那样小心么? 这些声音里面,有些是路人录的,有些是当地的刑警们录的,郝济的声音自然也在其中。声音来源取材于当时他还在通讯公司上班开会时的发言。 在姜修平听声音之际,江束衣死死地盯着姜修平的神情,这个时候不能有一丝大意。 这个姜修平可不是什么乖宝宝啊,完全是属于不可信任的那类人。 “没有。”这是姜修平听完声音后的回复。 坦率地讲,这个回复在江束衣的意料之中。 但出乎江束衣意料的是,姜修平的外在流露上找不到表演痕迹。 这是个什么情况? 江束衣想不明白了。 难道这郝济不是西北枪手?那不对啊,现场的毛发与郝济的dna完全一致啊,就是这个人啊。 再说了,如果真跟郝济无关的话,那他辞职跑什么啊? 而且再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拿着枪…… 虽然夏向阳正在检测弹道,是不是当时西北枪手用的那一把还没有最终定论。 但你这枪哪来的?而且他看到我们去抓他的时候,居然还开枪拒捕!? 最重要的是,西北枪手是杀了人的,小张不就死在他手里么? 而郝济呢?最多也就是个非法持械,拒捕,袭击警员,可他并未造成严重后果啊,怎么算也罪不至死啊。 那他又为何不申辩?一直保持沉默是个什么鬼? 一个是死刑;另一个虽然重罪,但不致死。 难道郝济这么蠢,这么简单的帐都不会算? 江束衣有些迷糊了,这明明是很清楚的案情嘛,怎么搞得……好像还复杂起来了? 想来想去,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西北枪手的确是郝济,他在犯案的时候,戴了变声器。所以姜修平才认不出他来。 这么一想的话,逻辑就通顺了。 正想着,突然看到姜修平抬头看了自己一眼,与自己的目光相接触之后,飞快地垂下眼皮,然后又看了一眼,再次垂下。 这是挑衅! “真的全都不熟悉吗?” “真的,我都没见过这些人,也没听过这些声音。”姜修平的声音很冷静,这更给了江束衣一种对方有持无恐的感觉。 “还有什么没交待的吗?”江束衣冷冷地问道。 “我知道的我全都说了啊,还要我说什么?”姜修平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垂下头去。 江束衣终于被激怒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拿你没什么办法?”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姜修平一副‘你误会了’的神情。 可惜演得太差,这对江束衣来说更是火上烧油:“你是不是在等着你的养妹替你想办法?” 姜修平呆了一呆,这显然说中了他的心坎处。 还没等他说话,江束衣又道:“你可知法律中是有回避制度的?像你这样的兄妹关系也在回避之列。姜法医已经申请回避了,而且还是主动申请的,你觉得她还能帮得到你吗?她有想帮你的想法吗?” 姜修平的神情终于变了,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说话。 江束衣又继续打击他:“你是不是觉得你最多也就是一个非法持械?我告诉你,你和你的同伴对案件已经造成严重后果了!死了2个人,都是警察,你还不争取坦白从宽!?我都搞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大的事,你觉得她能抗得住吗?她愿意替你抗吗?” 姜修平嘴皮子哆嗦了一下:“可……可是我真的不熟……悉啊。” “是你对这些声音不熟悉,没听过。还是不记得那人的声音了?”江束衣质问道。 “这些声音都不对。”姜修平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那人的声音有些尖细。” 林浩在一旁眼睛都瞪大了,这……难道这郝济并不是凶手? 江束衣却只是冷笑,他对这个姜修平已经彻底失望了,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在表演。 “非法持械;袭击警务人员,并造成严重后果;还有tnt;再加上现在抗拒审讯。数罪并发,这所有的一切都足够判你死刑了。若是你争取坦白从宽,按自首算的话,说不定还能在留下一条命。现在你不说,那也由得你。” 江束衣站了起来,转身出去了。 还审个毛啊。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横竖都是死?所以才索性拒审? 随便你吧。 走出了审讯室,他交待身边的警员:“可以移交检察院了。” *** 次日凌晨5点左右,江束衣还在沉睡,突然被电话铃吵醒。 “喂。”他没好声气地接通了。 “哎,江队您好,我是南县的刑警,刚才姜修平突然犯病了。” 江束衣一怔,睡意顿时一扫而空,发病了? “发什么病了?” “不知道,就看到他口吐白沫,现在已经往医院那边送过去了。” 早不犯病,晚不犯病,偏偏快要移交检察院的时候犯病?怎么就这么巧? “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之后,江束衣第一时间便想起了姜采玉,会不会是她在搞鬼? 有可能哦,不管这人是从事什么职业的,是人就总会有感情的嘛。 作为妹妹想办法给哥哥脱罪,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要不干嘛要设立回避制度呢? 姜修平被抓时,自然是全身都被彻底地检查过的,不可能有什么毒药之类的东西,看上去也很健康,哪有好好的突然犯病的道理? 但有人却可以做得到,譬如说医生。 要知道姜采玉就是个医生,法医不也是医生吗。 第21章 追踪 一念及此,江束衣便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姜采玉。 “姜法医吗?” “什么事。”那边的声音显然很不愉快。想想也是,毕竟还这么早。 “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的哥哥姜修平突然发病了,现在送到医院去了。”江束衣淡淡地说道。 “哦。”姜采玉的回复很冷淡。 “听你这口气,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下一步是不是要做精神病检测了啊?”你这态度不对啊,江束衣说话开始夹刺进来。 “怎么?你觉得这事跟我还有关系?”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他之前看起来健康得很啊,怎么突然就发病了呢?” “江束衣,你这是在审讯我吗?你有什么证据吗?”听上去这姜采玉似乎有些发怒了。 “那倒没有,咱们就是商量商量嘛,对了,麻烦叫我江队。” 她越是这样,江束衣的疑心就越重。 “那就等你拿到了证据再来问我。对了,小江,以后请叫我姜处。咱们同事归同事,但规矩是不能乱的。” 电话挂断了。 江束衣拿着挂断了的电话发了一会呆,他这时才想起来,这个姜采玉早就升处级了,论说起来,还比他的级别要高呢。 他的心情顿时就恶劣起来,很快他又接到一个电话,这让他的心情更恶劣了。 “江队吗?我是送姜修平去医院的刑警小齐,那人是装病,他跑了!”那边传来有些惊慌的声音。 “你说什么?”江束衣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放大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齐有些自责地说道:“那小子是装病,他根本就没事,刚到医院,要把他抬下来的时候,他就突然暴起逃走了,还伤了一个同事。” 怎么会这样,煮熟的鸭子还飞走了? 这在他手上还是第一次。 难怪这小子一直都不着急,原来是在策划逃跑啊。 但也不对啊,口吐白沫这个也能装出来吗? 江束衣没有时间去责备小齐了,当下厉声喝道:“你先追着那小子,我马上调人来。” 当下,他一边打电话通知其它人,一边快速披衣下床。 很快,他就集合了10多人,开始往小齐说的位置赶去。 大概20多分钟之后,他们找到了小齐最后报告的地点,这里已经远远地离开了南县的城区位置,眼前是一大片森林,有一条土路在其中穿行而过。 “小齐,我们现在已经到了你之前所说的地点,现在往哪儿去?” 小齐很快回复道:“我跟着他进了左侧的林子。” “搜!不过,大家小心点,这家伙是个杀手,说不定此时已经做好了什么陷阱,只要他拒捕,立即就地格杀!”江束衣杀气腾腾地下了命令。 众人领命,然后展开扇形向内搜索而去。 他没有交通工具,那是跑不远的,从接到电话到抵达现场,满打满算半个小时,正常人跑步一小时大约15公里左右,半小时那就是6到7公里。 像森林这种地形,他根本就无法全力奔跑,就算他体能再强,也绝跑不出4公里。 这4公里说大不大,正常人步行一个小时都用不了;但说小也不小,毕竟你不知道他是从哪条跑线上跑的。这意味着他可能存在于每一个点,甚至可能躲起来。 正在搜寻间,夏向阳的电话打了过来:“江队,我看了医院和队里的监控,那小子的小臂内侧有一块皮破了,我怀疑,姜修平可能是把那种会产生白沫的东西藏在皮肤里,所以我们在给他搜身的时候,才没能找到。这次发病应该是故意咬破皮肤,然后装病逃跑的。” 原来是这样,江束衣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这是搜身工作没有做好啊。 但他情知也不能怪搜身人员,要知道那个姜修平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疤,谁又会注意到这一点呢?当初抓董庆的时候,不也没注意到那小子居然在嘴里藏了剧毒吗? 只是现在知道这个也没什么用,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抓他回来。 他究竟藏在了什么地方呢?江束衣想了想,又拿起手机给小齐打个电话,岂料对方却没接…… 怎么回事?是没听到还是出事了!? 正思虑间,在他的左侧20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刑警大声喊道:“有脚印,在这边。” 众人大喜,立刻往那个方向靠拢过去,果然发现了两组不同的脚印向西北方向延伸过去,众人自然是沿着脚印加快了速度向前赶去了。 说实话,真的要跑路的话,在森林里真不是一个好选择,因为像这种很原始的森林里,根本就是人迹罕至。 地面因为腐殖质的关系,你很难不留下痕迹。而且在这里行动,会大大地延缓人的行进速度。 当然了,江束衣也理解,在南县这种地方,也只能这样了。 追着追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隐隐听到前方传来一些声响。 应该离得不远了,众人精神大振,更是加快了速度。 没多久,前面一场惨烈的情形出现在众人面前。 姜修平仰天倒在地上,身上有好几处枪伤,已经不动了,这样子看上去已经不太可能救得回来了; 而小齐萎顿地坐倒在一棵树下,一段粗愈儿臂的树干自小腹插入身躯之中,血流如注,已经没有声息了。 地面上乱成一团,显然这是经历了一场异常凶险的搏斗,然后双方同归于尽了。 众人赶紧上前想救回小齐,但努力了许久,还是没能成功。 江束衣垂下了眼帘,为了这帮恶人,已经有许多同事殉职了,未来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殉职。他默默地摘下了帽子。 其它人也相继摘下帽子致哀。 稍倾,在江束衣的示意下,林浩开始检查地面上的痕迹,这活原本是夏向阳干的,可是他不在,那就只能是林浩来干了。 虽然眼前的事实很明确,就是小齐击伤了姜修平,而姜修平眼见逃不了了,便作困兽之斗用树干捅得小齐重伤,最后双方同归于尽。 但是流程还是要走的,要不报告该怎么写? 在林浩检查痕迹的时候,江束衣不小心看到了姜修平的脖子上似乎有些什么不对。 第22章 感觉 于是,他便伸手去掰姜修平的头部,想移开一点看个清楚。 很快,他就看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姜修平的后颈处居然长度约为2手指节长的伤口,此刻仍在流血,显然受创未久。 这!? 江束衣下意识地就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怎么了?江队。”有人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江束衣摆了摆手,别开玩笑了,西川的那个老刑警也就是那么一说而已,怎么还能当真了呢? 还什么‘摘瓜’?他自己都没见过,以讹传讹而已。 怕有的监控都没有拍到人,那人是怎么摘瓜的?难道离了100米远? 笑话。 可想是这样想,心底却总是觉得不踏实。 最后他还是叫上了林浩:“林队,你看看这个伤口,你觉得这是由什么造成的?” 林浩观察了一下:“应该是被锐器快速划过造成的。” 江束衣都快笑了,你这不是废话吗?不是锐器,难道用棒球棍能划出来吗? 当下他也不说话,只是指了指自己后颈。 林浩看了看江束衣的伤口,当时他的伤口就不深,只是破了皮而已,现在几乎只剩下一点点印子了。 然后他又看了看姜修平的伤口,还掰开来,往里面仔细看了看。 “怎么样?” “从皮层上来看,应该是被锋利的锐器划开的,但不一定是刀子,如果跑得足够快,有些树枝也能造成这样的效果。”说罢他顿了顿,又说道,“只是未免有些太巧了,他的脊柱神经被划断了。” 林浩的神情有些惊讶,他转头看了看江束衣,岂料江束衣也正在望着他。 “林队,你是说姜修平被这一下子给搞得几乎全身瘫痪了?” “是的,而且这伤口恰到好处里面的骨头一点划痕都没见着。” “那小齐这是怎么回事?还能被一个高位截瘫的人用树干给捅死?” 林浩想了想:“要不然,就是他先捅得小齐重伤,然后要跑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给刮伤了,而且正巧刮得恰到好处!?” “怎么可能,”江束衣直接就表示不信了,“而且在他被刮伤的同时,小齐也连开数枪,把他打倒在地?然后两人同归于尽?这也太巧合了。” “那我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林浩耸了耸肩,然后继续低头干活。 江束衣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又问道:“那这姜修平的致命伤是枪伤吗?” 林浩迟疑了一下,道:“应该不是,这几枪虽然都命中了,但至少一时之间还不会死,甚至他可能还有一定的行动能力,应该是死于失血过多。” 江束衣把头转向小齐,他的死因是很清楚的,就是被这树干给捅死的。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他伸手把小齐的眼睛给合上,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察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除了周围的刑警和地上两具尸体,什么都没发现。 可他就是觉得刚才似乎被人盯上了。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但以前在锦城的那条小巷子里时,好像有体会过一次。 又是错觉吗?有两次同样感觉的错觉!? 他站起身来四下转了转,当然是什么都没发现。 就在这时,有一个刑警突然说道:“手机呢?小齐的手机呢?” 哦,之所以不接电话是因为手机在追踪的过程中弄丢了是吗? 江束衣也四下找了找,突然他好像踩着了一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看,泥土下露出一个小角来,可不就是一个手机么? 挖出来看了看,是一个直板智能机,应该就是小齐的了,可是新的疑问又涌上心头。 如果是掉了的话,那应该在地面上啊,怎么会掉到泥土里面去? 或者是别人掉的? 他下意识地按了一下电源键,屏幕亮了,可惜需要开机密码。仅凭这一点,他就可以断定,这一定是小齐的手机了。 要知道现代的智能机待机时间是很感人的,一般也就1,2天的时间。 “这个手机是小齐的吧?”江束衣扬着手机问道。 马上有刑警上前来看了看:“没错,这是小齐的。”说着话,那名刑警还掏出一个物证袋想装进去。 但江束衣却没有要放进物证袋里的意思:“你谁知道他的开机密码?” 众人互视一眼,纷纷摇头,有一个楞头青张口道:“可以直接刷机开机。” 刷机开机的话,那里面的内容不全都清零了么? 我现在要手机密码,明显是想知道里面的内容啊。难道我是为了眼馋这部手机? 真是白痴。 江束衣白他一眼,又问了一遍。 又有人答道要不回去让技术部的人来搞吧,这里的人基本全是外勤人员,对这类技术活并不精通。 江束衣翻了个白眼,小齐在追踪逃犯的过程中,居然不嫌麻烦地要把手机给埋起来,这明显里面是有‘东西’的啊,现在在一切情况都未明的状态下,怎么能轻易离开现场呢? 这又是一个馊主意,江束衣已经有些后悔没能把夏向阳给带过来了,那大叔真的是跟技术相关的都能解决。 像是这次比对郝济的毛发与现场的毛发的dna工作,因为姜采玉回避的关系,也是夏向阳给做的。 真是一个多面手啊。 正在这时,林浩走了过来:“我试试。” “千万要保存好里面的资料。”江束衣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给了林浩。 他试了好几回都没能打开手机,最后只能放弃:“要不还是交给夏处去弄吧。” “那不行,大家都来试试,都不许走,如果真的不行,哪怕把夏处叫过来,也不能离开现场。”江束衣直接下令了,然后他问道,“小齐是几月几日出生的?” 众人纷纷回答,像是什么生日啊,参加警队日期啊,幸运数字啊等等。 好几种方式都试过了,还是打不开,非但如此,手机显示,只有一次机会了。 这下大家都不敢乱试了。 江束衣没招了,只能蛋疼地开始打夏向阳的电话。 夏向阳在电话那一头笑道:“这怎么可能试得开,那是10的6次方啊,共有100万种排列方式。” “那怎么办?” “说简单也简单,你们等我一会,我马上到。” 江束衣叹了一口气:“这么多人都搞不定,人家却觉得很简单。” 他把目光望了回去,林浩有些尴尬:“我继续去检查了。” “不用了,等夏处来吧。” 第23章 录音 没过多久,夏向阳就来了,他在手机的接口处接了一根数据线,另一端则连着自己的手机,果然很快就解开了密码。 一到正式页面,就看到手机屏幕停留在录音机的界面上。 江束衣顿时意识到了什么,点开列表,发觉最近的录音时间居然就是在1个多小时之前,那时候正是小齐遇害时的时间。 那么小齐遇害时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他要录音并埋好手机?他想告诉我们些什么? 点下播放,然后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是两个人的对话声。 声音有些小,但好歹能听清楚。 “……真的?”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声音,像是一个人嘴里嚼着泡泡糖说话一样,有些含糊不清,也不知是哪里人。 “是真的,我什么都没说。”这是姜修平的声音。 “好,那咱们走。” 听到这里,林浩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小子还有同伙?” 由于声音很小,在场能听到的人也不多,林浩这话引起了一番骚动。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他有同伙?他就呆在拘留所里,同伙怎么进去的?” “不会是咱们自己人吧?” “你们不要乱说啊……” …… 你们这么吵,还让我怎么听得清? “闭嘴!”江束衣喝了一声,一时大家都噤若寒蝉,不光是人了,就连不远处的一棵树都摇了一下…… 众刑警互视一眼,怎么差点忘了这个来自京城的霸道队长了。 江束衣把进度条再拔回一点,继续听下去。 接下来却是咳嗽声和重物坠地的声音。 “咳咳……为……为什么……为什么啊!?”姜修平在惨叫。 “这还用问,你知道的有点多了,会威胁到我们的安全,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我不会说的啊,我什么都没说啊……” “这谁信?” “真的啊,我是讲义气的人,我真的什么都没说。我没有背叛过你们啊。”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那人暴喝一声:“谁?” (江束衣暗道惭愧,那电话肯定是自己打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电话害了小齐。) “放下武器,举起手来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我是警察!”小齐的声音登场了。 “我没有武器。”那人显得很冷静。 “蹲下。手举高!” 然后是脚步声,应该是小齐在逼近对方。 紧接着突然传来打斗声,然后就是小齐一声惨呼。 姜修平惊恐的声音传来:“你……你杀警察了……” “杀个警察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人很是不屑,“所以,像你这种人永远也无法进入我们的核心圈。” “他们会追杀你的,永远也不会放过你的……”姜修平显然很害怕,“你捅马蜂窝了……” “是吧,上次你和我伏击的那辆车里的全是警察,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那人讥笑道。 “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当我看到那个大个子拿出手铐的时候,我都吓傻了,你知道吗?”姜修平在尽最后的努力,“就算这样,我都讲义气没供出你来,要不警察早就找到你家去了。” 那人没有答话,也不知是干了些什么。 然后姜修平突然惊恐地说道:“你要干什么?不要,不要……” 回应他的是‘砰’地一声枪响。 姜修平喃喃地说道:“我还以为大家都会讲义气,没想到只有我一个,我真是个傻……傻子……” ‘砰砰砰’连续几声枪响,姜修平再也没有说话了。 然后就听得那人自言自语地说道:“还讲义气,都什么时代了。哪有什么义气,这社会只有獠牙。” 这时,慢慢有声音响起“小齐,小齐……” 警察找过来了,而录音也就到此为止了。 显然,姜修平与小齐并不是同归于尽,而是都被那一人所杀。 但是奇怪的是,为何会在现场发现郝济的毛发呢? 而郝济为什么又对这个不予以否认呢? 莫非也是被这人冤枉的,然后也跟着讲义气? 那就太可笑了。 夏向阳点评道:“这段录音很重要,我们离真凶越来越近了。” 林浩叹道:“近?怕是越来越远了吧,唯一的线索就是知道了真凶另有其人,可是我们却对这个真凶仍然一无所知。” 江束衣道:“也不能说是一无所知。至少证明了的确有摘瓜这回事。” 林浩摊手:“知道了这个能有什么帮助呢?这又不能帮我们分析凶手。” 江束衣默然,这的确用处也不大,当即下令道:“你们四处找找,说不定凶手还没走远。基本上是他们刚完事,我们就到了,即便凶手走远了,也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之类的。” 众人领命而去。 江束衣又转头对夏向阳说道:“夏处,这现场还能不能找到凶手的足迹?” 夏向阳苦笑道:“像这种森林里,一旦脚印乱了,想再找回来简直是天方夜谭,我觉得还是不要把精力放在这上面了。” 林浩道:“要说起来,小齐为什么不直接拍照或摄像呢?那样不是更好吗?” 有一个刑警接口道:“他手机的摄像头早就坏了,都坏了快2个月了,一直舍不得买新的。”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渐有些哽咽起来,显然他与小齐的感情很深。 这让江束衣更有负罪感了,要知道那个电话就是他打的,可以说是间接害死了小齐。 一定要抓住这个混蛋。 他在原地团团乱转,走着走着,突然又有一种感觉了。 如果没听这段录音,那他可能还会认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听了这段录音之后,显然已经证明了摘瓜这一杀人方式是存在的。 这就意味着自己当时在锦城的时候,和自己不久前的那种感觉是对的。 现在那种感觉又来了。 他退回了几步,那是一棵树旁边,离两人的尸体并不远。 没错就是这里,在这里的感觉尤为强烈。 这棵树也不知长了多久,反正是大概有一个人粗的样子。 树干上能看到一些污渍,若是平时,自然不会引人注意,毕竟这森林里有些污渍有什么不正常的呢?难道还会有人专门在这里洗树木吗? 可是现在的话,给江束衣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突然他意味到了什么?然后他猛地抬头向上望去…… 第24章 刺杀 树枝很是繁盛,层层叠叠的,从下面向上看,只能看到树干纵横交错间的一片叶海。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江束衣呆了半响,却一直没有回转目光。 林浩在一旁说道:“江队,你干嘛呢?” 江束衣能怎么回,总不能说,我也不知道吧,只好回道:“这树上好像是有什么东西。” 林浩凑到跟前来,看了看,道:“哪儿呢?我怎么没见着?” 江束衣语塞。 林浩却以为是他不愿意作过多解释,难道我真的眼睛视力下降了? 于是他便伸手推了推那棵树,自然是没推动。 江束衣瞥他一眼:“别傻了,你以为你是鲁智深啊?” 林浩反而这劲头上来了,又退开几步,猛地向前扑地推了一下。 上面的树干微微晃了晃,树根自然还是不动的。 江束衣都替林浩觉得尴尬:“别搞了。你要真能推动,那我这个月的工资归你。” 林浩本来都想作罢了,一听这话,便指着江束衣说道:“这是你说的啊。” 然后他远远地退开,活动了一下身体,助跑,加速,待到近前时,猛地踢出一脚。 这一脚力量好大,那棵树居然被他踢得猛地晃了一下。 江束衣敢发誓,真的晃了一下,完了,这个月的工资不保了。 就在这时,他好像看到树上有什么东西也晃了一下。 虽然颜色跟树叶的颜色差不多,但是是一整块的,明显不是树叶。 江束衣迅速掏出手枪,指着树上吼道:“下来。” 林浩本来都想跟江束衣炫耀一下,见他突然这个样子,立刻也掏出手枪来。 ‘砰’突然一声枪响,将江束衣的帽子打飞。 真有人啊?而且还在树上? 要不是江束衣非要在现场办公,这次不就让他跑了吗? 现场四人立刻就找地方隐蔽起来,然后朝着树上射击。 好在这里本来就是森林,树木多的是,想隐蔽倒也容易。 一时间,枪声不断。 只是很明显,四名刑警只是知道树上有人,可却不知道人具体在哪里。 可树上那人却居高临下,以一敌四,一时间居然不落下风。 打着打着,四人的子弹渐渐不足了,通常情况下大家都只会带一个弹匣,算上手枪上原本那个弹匣,总数并不多。 也就在这时,树上的枪声也稀疏了起来,不知道对方是也没带多少子弹,还是故意示弱。 林浩在江束衣身后喊道:“江队,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江束衣能怎么说,只好道:“直觉。” “你的直觉可真准,不过我的直觉也很准。” “你什么直觉?” “我的直觉就是,你这个月的工资没了。” 说完,林浩猛地冲了出去。 江束衣吓了一跳:“小心!” 说完,赶紧向那棵树上开枪,以掩护林浩。 才开了一枪,就听到‘咔’地一声轻响,完了,子弹空了。 探目望去,好个林浩此时居然已经爬到了树木的中段。 当下他一咬牙也冲了出去,夏向阳与另一名刑警看得呆了,对方现在还有没有弹药是个问号啊。 这外勤人员抓捕嫌疑人,真的是拿命在拼啊。 就在这时,树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林浩的身形猛地一歪,闷哼了一声。 “没事吧——”江束衣急了,攀爬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林浩没答话,他猛地扭转身子,再次向上爬,刚才那一枪,并没有命中他的要害,而且还让他看到了枪口的火光。 他已经能断定目标的位置了。 就在江,林二人爬树之际,那树上突然掠下来一条人影,直接扑向夏向阳。 夏向阳向后急退,可惜他年纪大了,又不经常锻炼身体,再加上事发肘腋之间,脚下一个拌蒜,一屁股坐倒在地。 说来也巧,他这一坐倒,倒刚刚好避开对方的一击,一条似有似无的波动堪堪从他的头顶掠过,在一棵树上划下一条深深的痕迹…… 另一名呆在原地的刑警从一棵树后现出身形,直接朝那人开枪。 ‘砰砰’两枪,让那人的身体猛地一歪,然后他迅速拐到了树的另一边。 那刑警也顾不上找他了,他连忙跑到夏向阳身边:“夏处,小心——” 话还没说完,就嘎然而止,整个人的脑袋突然悬空飞了起来…… 此时才刚刚从树上跃下的江,林二人目眦尽裂。 “混蛋——” “住手——” 可惜已经晚了,那名刑警摇晃了一下,然后无头尸首缓缓倒下。 夏向阳的眼泪瞬间就迸了出来,这是在保护我啊,他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啊,人生才刚刚开始就…… “啊——”他伸手向前接住了那名刑警的身体,声音里充满着痛苦与自责。 江束衣因为爬得还不高,所以下来时,冲在了第一个,此时他根本就不顾自身的安危,我不是要抓到你,我是要杀了你! 由于角度原因,这时那人正背对着江束衣,但他反应极快,已经意识到这边有人向自己扑过来了。 他迅速转身,也向江束衣迎了上去。 这时,江束衣才看清楚这人的全貌,那人理着板寸,个头不高,身上披着树绿色的外套。脚下蹬着一双类似于布鞋一样的鞋子。 两人有如火星撞地球一般,‘硼’地一声闷响,然后直接扭在了一起…… 江束衣揪着了他了衣领,正要发力将他摔倒在地之际,那人用膝盖直接顶向了江束衣的胸口。 这要是给顶实了,他相信自己胸口的肋骨应该会断折倒插内腑,可能会当场死亡。 不得已他用另一只手去格挡。 可没曾想,那人只是一个虚招,他的身体微微一歪,然后,小腿猛地弹出,化膝顶为侧踢。 江束衣眼见如此,但想要跟着变招却已经无能为力,而且躲闪亦是不及,便打算硬抗这一脚,也要把他扭倒在地。 却不曾想,那人再次变招,在就要踢中江束衣之际,那只鞋子的最前端,突然探出明晃晃的一个匕首尖来…… ‘扑哧’一声,直接扎进了江束衣的侧腰…… 江束衣嘶吼了一声,手上顿时就失去了力气,刚才他不但挨了一踢之力,还同时被一柄匕首给扎进了侧腰。 然后那人的腿往下滑,顿时江束衣侧身的血如同瀑布般喷泻而出,这就相当于被人侧面给开了膛了…… 江束衣顿时就软倒在地…… “江队——” 第25章 利用 江束衣虽然浑身无力软倒在地,但他此时神智还是清醒的。 我就这点能耐吗?在别人手下走不出一个回合,倾刻间就被彻底击倒。 现在只能看林浩的了。 他大声提醒林浩:“有脚刀——” “知道——”林浩吼了回来,然后已经冲到了那人身前。 两人甫一接触,那人就被林浩撞得飞起,跌在树上,又‘滑’了下来…… 林浩再次冲他而去。 好家伙,撞得好啊。 江束衣看得热血沸腾,一时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就要爬起身来,可是却被人猛地按了回去。 那人还有同伴?他大惊失色,转头望去却见到是夏向阳。 “别管我——” “别动——” “去帮他——” “你快死了——” 夏向阳原本是按不住江束衣的,但他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没办法发力,被夏向阳摁倒在地包扎了起来。 而另一边,林浩与那个板寸头倒是打得难解难分。 两人都受了枪伤,虽然都只是擦伤,但他们的战斗力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影响。 林浩仗着人高马大再加天生神力,招式大开大合,一拳一脚之间都带着凌厉的风声。 那板寸头不敢硬接,只是游斗。 之前吃那林浩那一撞他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这让他更不敢轻视林浩的力量了。 他有顾忌,林浩也暗自烦燥不已。 在力量这一方面,他对自己有着充足的信心,他相信自己只要抓住一次机会,让他结结实实打中对方要害一拳,就能立刻结束战斗。 可是这板寸头恰似一条泥鳅一般,怎么着都抓不住。 若是如此也就算了,那板寸头也不知是个什么鬼,好像是一个刺猬一般,不但脚尖暗藏尖刀,肘部也有,偶尔还从嘴里吐出什么东西来。 他不敢硬接,只能让开。 这还是他现在已经发现的,那板寸头身上还有哪些未发现的东西呢?这个还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些层出不穷的暗器让他身上多添了不少伤痕。虽然伤势还不严重,但此时他已称得上是浴身奋战了。 激斗间,板寸头用手在身上一摸,然后抖手扔出一个小圆丸出来。 林浩看得清楚,那圆丸大概也就半个指节大小,也不知板寸头平时是藏在身上哪里的。 他哪里敢硬接,当即侧身躲过,那个小圆丸直接落在地上,碎开,然后发出‘轰’地一声,瞬间就烧起了火苗。 林浩吃惊不小,这啥玩艺这么易燃? 要知道在这森林的地面上,可完全谈不上是什么干燥区域啊。特别是像彩云省这种西南省份,跟干燥那是完全不沾边的地方。 这都能烧得起来? 板寸头见一击未中,又伸手在衣服上摸了一把,又要扔…… 但林浩既然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却有了预判,这引火圆丸既然如此易燃,想必也很难扑灭。那么,你也不敢在自己身上引燃吧? 抱着这个想法,他不退反进,一下子就欺身到了板寸头身前,果然板寸头面露骇然之色,慌忙把手上的圆丸往远处扔掉。 在这第二个圆丸碎裂燃烧之际,林浩的拳头也到了,结结实实在砸在板寸头的肩胛骨上。 ‘咔嚓’一声脆响,断了…… 这一拳好大的力量,直接把板寸头打得横飞了出去,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要不是森林的地相对较软一些的话,这次能直接把他摔断肋骨。 林浩正要上前加把劲弄死对方时,却不小心看到那第二个圆丸燃烧的地方离江,夏二人很近。 此时夏向阳正手忙脚乱地要拖动江束衣,离那堆火苗远一些。 只是他的力量原本就不够大,之前在躲闪板寸头的时候,脚也扭伤了,发不出力。 而江束衣受伤过重,不能自如的控制身体便更显沉重。 林浩担心出意外,赶紧上前几步,帮夏向阳把江束衣拖开。 “别管我,先把他铐起来。”江束衣大声喊道。 “他跑不了。”林浩自信地回答道。 林浩敢这样说也是有原因的,表面上看,对方只是肩骨受伤,又不是腿骨受伤,似乎不会影响他逃跑。 但实际上,跑步是一个全身肢体都会参与到的运动,肩骨断裂一样会影响到他的速度。 待林浩再次扑向板寸头时,一个意外发生了,板寸头再次拿出圆丸来…… 你还想用这招? 嗯,这次我打断你的腿! 免得有人说你会跑掉! 林浩刚想付之行动,却见那板寸头不慌不忙地把圆丸直接扔向了江束衣那边…… 你有要重视的东西对吧? 可笑的友情? 那正是我可以利用的地方! 板寸头扔得太快,林浩不能及时赶回,只能扭头眼睁睁地看着那圆丸落在江束衣身前不足一米之处。 ‘轰’地又烧了起来。 嘘,好险。 “小心——”江束衣嘶声大喊。 林浩再扭回头来,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护住上身要害,却没想到板寸头一脚踹的却是下身。 “呃……”林浩被踹得后跌一步,然后跪倒在地,整个人都弓成了虾米状。 像这种位置,哪怕是像林浩这样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 只一刹那的分心,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板寸头又作势要扔,林浩不及细想,直接伸手去接,此时他也顾不得若是那圆丸燃烧在自己手中会是个什么情况了,不管江束衣是不是嫌疑人,至少此时他还是我的同伴,我不能看着他被烧死。 要知道现场的圆丸引燃的区域火势越来越大了,谁都不知道这会不会变成一场大火灾。 可没曾想那板寸头手上根本就没有圆丸,这只是一个幌子,当下他变招一拳打到了林浩的胸口,随即肘部的尖刀弹出直接在林浩胸口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但林浩终究是林浩,哪怕是在此时,他仍有能力反击,一拳打在了板寸头的肚子上。 要不是板寸头及时后撤,只是连肠子都要被打得从嘴里喷出来。 即便如此,那板寸头也被打得吐得出来,远远地跌了出去。 林浩忍着痛,纵身直上,却又见那板寸头从身上再次摸出一个圆丸来,仿佛是故意要给林浩看清楚一般,就那样举着。 这场战斗打得可真的是憋屈,被人掐得死死的,都发挥不出全力来。 他没有办法,只能是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第26章 人质 板寸头显然对林浩的反应很满意,他一边作势欲扔,一边又冲向了林浩。 显然是想先把林浩给解决了,再去解决江束衣等人了。 可是林浩此时投鼠忌器,在分心之下,顿时被板寸头压着打。 板寸头力量不够,那是针对于林浩而言,其实他的力量也不轻。 一下,二下,林浩可能还不觉得什么,但次数多了,就算是林浩也吃不消了。 眼见林浩就要不敌。 江束衣没法子了,转头大声对夏向阳喊道:“离开——” “那你——” 江束衣挣扎地扑向火苗:“我死——” 林浩听到江束衣这话,眼泪都差点下来了,哑着嗓子大呼:“别冲动——” 夏向阳赶紧拉住大呼道:“我刚才通知其它人了,他们马上就回来了。” 他们的交谈声,板寸头也听得一清二楚,顿时就萌生了退意。 对方不是在吓自己,刚才自己躲在树上的时候,的的确确看到还有许多其它的刑警。 就算那些刑警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但他们还有枪啊。 谁能打得过枪!? 没关系,反正这次不成,下次可以另找机会嘛,别一时冲动把命丢在了这里。 虽然——有些可惜…… 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上次伏击他们,要不是自己见机快,不也被抓了么? 而且引火丸也只剩下最后一个了。不能再拖了。 一念及此,板寸头就开始四下观察,他要选一个方向逃走,要知道在这森林之中,判别方向本就不易,而且还要记得当时那些刑警散开的路线,这就更不容易了。 但好在他经验十足,很快就断定了东南方向。 那是那帮警察来的方向,肯定没有人往那个方向去搜索的。 他再次扔出一个圆丸,但这个圆丸出乎林浩预料,因为他是扔向林浩的。 趁林浩手忙脚乱地躲闪之际,板寸头抽身急退,然后转身往东南方向逃去。 “还想跑——”林浩嗔目大喝,从地上捡起一块硬物,猛地掷了过去。 那硬物在空中飞行,与空气剧烈摩擦,发出呼啸的破空声的同时也散发着不可描述的味道。 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哪种动物的排泄物…… 而又恰巧的是,那板寸头正好回过头来看林浩追到什么位置来了。 ‘啪’地一声,正糊在脸上…… 一股浓郁的味道顿时就弥漫开来…… “嗷……”板寸头大叫了一声,跑得愈发快了。 林浩只得在后面狂追而去。 这时,其它的刑警也纷纷赶到。见到现场居然惨烈到了这样的情形,无不心惊肉跳。 我们才离开多久?又有一个同事殉职!而且作为特别调查组的队长看上去的状态也非常不好…… “快去追,往东南方向,对方是一个板寸头。”江束衣吼完这一嗓子,便再也耐不住了,人也萎顿了下去。 刑警们留了几个下来照顾江束衣,其余的纷纷往东南方向追去。 *** 板寸头这时已经跑上了大路,正待要往右侧的林子里面钻的时候,突然一辆车停在了他面前。 “喂,看着点啊。”驾驶室里探出一个脑袋来,正是何鸣石。 这小子昨晚手机关机睡得可香了,直到日上三竿才爬起身来。 倒不是他怠慢,而是从当时的情况来看,案子已经办完了,没听江束衣都说了直接移交当地检察机关么? 所以,他打算好好睡个懒觉。 可是没想到等早上醒来慢悠悠地吃了个早餐再回来开机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手机上有一条留言,居然有人越狱了? 这是什么情况? 再到队里一打听,才知道了详细的情况。 于是赶紧开了一辆警车赶了过来。 没想到却正好撞见板寸头跑到了大路上。 说话间,何鸣石也打量了板寸头一眼,这小子不知是干嘛的,理着板寸,穿着树绿色的外套,脸上还糊着啥玩艺来着? 真是有性格,哦对了,还流着血,看上去肩膀也折了。 不过这不关我的事。 打架斗殴麻烦去找派出所。 本来遇到警车的时候,板寸头当时魂都没了:这帮警察居然在外面的大路上还有人守着。 他下意识地就要跑…… 可是听那个警察说话的口气,对了,这警察还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 杀了他,夺车逃跑更有把握。 他几步赶到驾驶室的窗边正要下手时,转念一想,先不杀他,坐上车就完了,关键时刻还能拿他当个人质。 想到这里,他的语气就变了:“警察同志,我摔了一跤,手都跌断了,能不能送我去医院啊?” 哦,原来不是打架,是摔了一跤啊。 何鸣石再一看他脸上的东西,这不会是那个排泄物吧,这家伙也是倒霉。 呸,真恶心。 “我这还有事,你找别人吧。”何鸣石哪肯让他上车。你这么脏,坐我身边那我多难受? 其实若是板寸头再纠缠两句,说不定何鸣石就同意了。 毕竟他高傲归高傲,臭脾气归臭脾气,但骨子里的同情心还是有的。 但是板寸头没时间了啊,后面那帮警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追到了。 板寸头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一弹手指缝里顿时露出一小截古怪弧形的开刃刀片。直接就架在了何鸣石的脖子上。 “别熄火,往里面座。”他凶相毕露。 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何鸣石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下他的脸就沉了下来,没有作出刺激板寸头的动作,而是缓缓地往副驾驶室的位置移去。 板寸头钻进了驾驶室,直接一脚油门,车子几乎是在原地掉了个头,然后朝何鸣石来时的方向急驶而去。 开着开着板寸头觉得有些不便起来,他左手一只手打着方向盘,这个没问题,但右肩已经断了,正剧痛中,而且还要努力控制这只手把刀片抵着何鸣石的脖子。这个姿势让他觉得很是吃力。 早知道应该让这个警察开车的,只是当时实在没时间换座位了。那些警察很快就能追上来。 何鸣石冷眼旁观:“你这是要去哪?” “别他妈跟我废话,闭嘴。”板寸头大骂道,“你枪呢?给我!” 何鸣石没说话。 板寸头又怒吼道:“想死是不是?快给我!” 第27章 他在帮我(1) “我不是不给你。只是我拿枪的话,你要保持冷静。”何鸣石语气异常缓和,“现在我要把手到腰间去拿枪了。” 说着话,他的右手缓缓往腰间探去。 “再慢点,再慢点。”板寸头一边紧张地看着后视镜,又一边盯着何鸣石的动作。 他现在压力很大,刚才开车回来的途中看到了其它的警车,他知道那是那些警察乘坐的车。 而且从后视镜上来看,那些警察已经知道他已经劫持了警车了,现在正在追他。 还要看着前面的路开车,还要盯着旁边这个人质警察。 还好,这个警察看上去挺配合的。 何鸣石在摸到了枪的同时,板寸头又大声道:“别动板机,倒提着枪拿过来。” 语气还是很凶悍,但比起最开始的时候,已经削弱了不少。 “好的好的。”何鸣石一副‘我全都听你的’的表情。 然后他倒提着枪,缓缓地递向板寸头。 接下来板寸头有些为难了,他左手控制着方向盘,右手执刃架在何鸣石脖子上,他要怎么去拿这把枪呢? 想了想,他还是用右手去拿枪,因为拿枪的时候,右手上的刀片便自然而然地离开了何鸣石的脖子部位。这让他非常警惕,生怕眼前这个警察会突然发难。 再加上他右肩胛骨已经断了,右手痛得发抖,拿那把枪时试了好几次才拿到手。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何鸣石始终没有作出任何不配合的行为,甚至配合到他还尝试着把枪往板寸头的手里塞。 实际结果也是何鸣石在如此配合之下,板寸头才拿到了枪。 拿到枪的那一刻,板寸头几乎都想说声谢谢。 活了这么多年,干杀手这一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配合的人。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开玩笑,要是真的说出了口,那多漏气啊? “手机呢!?”他瞪着何鸣石。 等看到何鸣石掏出手机之后,便示意扔掉。 何鸣石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把手机扔出了窗外。 他这时才有些心安,把暗藏在手里的刀片给收了起来,一边用枪指着何鸣石,一边开着车,不时地观望一下后视镜中的情形,看看警察追到了什么哪里。 车子开到了一个三岔路口,板寸头有些犹豫不知该往哪里走。 他虽然踩过点了,但毕竟不是本地人,不是所有的地方都熟悉。 就在这时,何鸣石突然开口道:“哎,前面右拐。” “闭嘴。”板寸头骂道,老子怎么开车还要你来教?你知道老子是往哪里走吗? 你让我右拐,我偏左拐。 车子自然是没有右拐,而是向左拐走了。 何鸣石没有闭嘴,继续说道:“这边有监控,你走那边才好逃走。” 板寸头怔了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发觉了前面一棵树上果然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这个警察是要干什么?帮我逃走? 这世界真奇怪。 开了不到2公里,板寸头确定了,这个警察真的是在帮自己,因为现在已经能看出来这已经是进了某地的城区,四周的车辆也越来越多了。 最重要的是城区里到处都是监控,这是常识。 而且因为在城区,他的速度不自觉地也慢了下来。 总不能一路撞过去吧? 关键是撞也撞不过去啊。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别紧张,不要掉头。”何鸣石镇定自若,“看到旁边的交警没?要是引起他们的注意就不好了。” 而此时的板寸头正打算强行掉头,听到这话之后,不由得反问道:“他们还会拦警车吗?” 要不是何鸣石之前说的话是对的,恐怕他理都不会理,最多吼一句‘闭嘴’。 “当然会,你以为他们跟我们是一伙的吗?”何鸣石像是告密一般地说道,“那帮路油子最大的爱好就是要看我们的笑话。” 哦? 原来他们内部还有这个问题? 板寸头将信将疑,但却并没有强行掉头,而是一直向前行驶。 隐隐约约之间,他对何鸣石产生了一种‘他在帮我’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经初步产生了一种信任的东西。 当然,他自己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就在他产生心理转变的时候,何鸣石则在指挥他:“慢点,慢点,向左侧并线,前面有一个十字路口,到了那里之后再左拐。记住,不要闯红绿灯。” 板寸头一脑袋的问号,他现在已经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了。 拿枪指着何鸣石的那只手也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 只是机械性地按着何鸣石说的话在操作行驶。 “开左转向灯。嗯?开啊。” “停车,等绿灯。” “好了,可以起步了,慢慢的,不要急。” “左拐,嗯,有人强行超车?别理他,那人素质低。” “你看看,看到那辆超车的被交警拦下来了吧。听我的,没错。” “匀速行驶,别急加速,这会引起交警注意。” …… 左拐没走多远,道路两边的车辆和房子渐渐稀疏起来,这已经到了郊区了,不说安全吧,至少监控没那么多了啊。成功逃跑的可能性提高了啊。 板寸头心中大喜,要真能成功逃跑,要不……我不杀他? 嗯,反正本来也要去整容的,留他一命也可以。 就在这时,何鸣石突然说道:“看到前面那棵大树没有,在树边停车。” 板寸头下意识地就按照何鸣石的要求做了,等停完车,他突然想起来,这不对啊。 我正急着逃命呢,怎么能停下来呢? 他立刻转头瞪着何鸣石,手里的枪也举起来了,刚才何鸣石一路教他走到这里的‘恩惠’以及‘不杀他’的想法,瞬间就抛到九宵去外去了。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说话时凶相毕露。 “别紧张,你看到前面那条路没?那是外环路,这个时间点上,正好是骑警例行巡逻通过这条路的时间点。” 何鸣石的话还没说完,仿佛就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般。 ‘呼……’随着摩托车的发动机声,有2辆警摩载着4名警员从前面的路上驶过。 “好了,现在可以发动车子了。”何鸣石又说道。 原来是这样,板寸头‘哈哈’一笑:“兄弟,对不住了,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哈哈。” “没事,这个暂时不用提,你现在最好快点发动车子,马上就有第二组骑警要到了。”何鸣石一脸‘我根本就不介意’的神情,指了指前面那条外环路,“趁他们还没过来之际,赶紧驶过去。” 此时的板寸头已经打算言听计从了,他立马发动了车子驶过了外环路进入了前面的土路。 “前面那个三岔口右拐,那边有个村庄。”何鸣石继续指点道。 第28章 他在帮我(2) 因为包括刚才的骑警的事在内的一系列事件,板寸头已经开始逐渐信任何鸣石了。 如果这个警察要告发自己的话,那机会可太多了。 而现在这一切能到这一步,说明这名警察很是怕死。 想到这,他觉得应该安一下这名警察的心。 “兄弟,咱别的话不多说,只要我这次能逃出去,我一定放了你,从今往后咱还记着你的情。”他说得热情洋溢,就好像刚才那副凶相从来没有在他脸上出现过一样。 何鸣石笑了笑:“那就多谢啦,下面右拐,过一个桥洞。” 紧接着他又陆续指挥板寸头行驶。 板寸头都已经麻木了,像个木偶一样听从着何鸣石的吩咐行驶着。 渐渐的,路面上渐渐荒凉了起来。 他的信心更足了,越是这样的地方,那对他逃跑就越有益。 甚至他都开始在想,能不能直接跟这个警察建立长期合作的关系,毕竟要是内部有人的话,他办事也方便了许多,不是吗? “兄弟,要我说啊,咱们不妨合作。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我每干一单,绝对比你挣得多得多,你只要通知我警方的行动,方便我跑路就行了。我给你两成怎么样?”板寸头开始策反了。 “两成?是不是有点少啊?”何鸣石笑着说道。 板寸头心头一喜,有门儿啊,这关键不在于两成还是几成的问题,而是他开始讨价还价了。 这就说明他动心了啊。 再说了,我跟客户谈得总金额多少钱,他哪知道去? 给他多少还不是我说了算? “兄弟,你可别嫌少,哥哥我可是亲自动手,理应拿大头,这个你没意见吧,你就是提供一下警方行动,就当是个外块,何乐而不为呢?再说了,两成也不少了啊。” 板寸头说着话,瞥了何鸣石一眼,又说道:“不是哥哥我说你,兄弟,你一年也就20来万吧?就算你级别高点,也不超过30万。还要跟我们拼死拼活的,闹个两败俱伤,这又是何必呢?给你两成就不少了,够得上你一年的收入了。” “两成有20万?”何鸣石一脸的惊讶。 他的表情让板寸头的心理得到了充分的满足:“怎么样?哥们绝对不哄你。说实话,像干你们这一行的,跟我们合作的也不是没有。多了去了。兄弟,听哥哥一句劝,这就是一个操蛋的世界,啥都要钱,就连你上个公厕都要收你5毛钱呢。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没钱你啥也不是。有钱才有一切啊,房子,车子,女子啥没有啊。” 何鸣石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板寸头又趁热打铁道:“怎么?兄弟你不信你哥啊?我跟你明说了吧。 第一,你要是跟我合作,咱俩一块发财那是肯定的,两成20万,那是最小的单子,大的单子两成100万都不稀奇。真的,我不骗你; 第二,像干我们这一行,也是有看不顺眼的人的。到时候我给你提供点线索,你直接去抓那些人,不也能让你升官么; 第三,我没有必要忽悠你,咱们合作,你升官司发财,我花钱买平安,简直是三赢啊。你说对吧。 这就叫一举三得!” 何鸣石迟疑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那成,你可别忽悠我。” 板寸头大笑:“我忽悠你干什么?不过,咱们先说好了,你这次先把我给弄走。” 何鸣石点头:“那是当然。” 板寸头道:“那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董彪,你呢?” “何鸣石,东海省西湖市钱江区副大队长。”何鸣石笑笑说道。 这个他还真没骗他,何鸣石早就从中队长升任副大队长了。 董彪眼睛一亮:“东海省啊,那可是个好地方啊。你们那里人——老板多,以后就到你的地盘上开展业务了。等会,那你怎么会跑到彩云省来了?” “没什么,有个案子这里的刑警办不了,就让我们暂时过来支援一下了。”何鸣石矜持地说道。 董彪大拍马屁:“那是,那是,有何大队长出马,有什么事能搞不定的呢。” 于是车内一片和谐,两人互相吹捧了一番。 等到路过一个建筑工地的时候,何鸣石示意停车。 “怎么了?”董彪不解地问道。 “咱们得换车。” “为什么?”董彪有些奇怪,“开警车不是很好么?” 何鸣石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傻啊,咱们都出来这么久了,你以为那些警察都是饭桶啊?我敢说现在各个路口早就封锁了。你的样子肯定被画师画下来发给各个路口刑警的手机上了,包括这辆警车也是。不换车怎么出去啊?” 董彪想想也对:“那换什么车?” “换一辆大货车,你呆后车厢里面去,有我在前车厢,谁敢来查?” “成,那我信你。”董彪先是点点头,然后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凌厉,“如果让我知道你骗我……” “放心吧你。”何鸣石直接开了车门,“枪还在你身上呢。” 说完他就往工地的大门走去。 董彪一想这倒是也对,再说了,如果发现不对,自己开车跑不也行吗? 当下他蜷缩在车内,看着何鸣石下车往建筑工地走去。其实他心里多少是有些担心的,但是横竖一想,这警察也没背叛自己的必要啊,跟自己合作不但能升官,还能发财。如果他想背叛自己的话,那早就可以了,这一路上有多少机会啊。 再一想到东海省的富裕,口水不免流下来,那儿简直就是金矿啊。 要大发了。 正胡思乱想这际,一辆大货车开了出来,到了警车旁边之后停下,接着副驾驶室门打开,何鸣石跳了下来。 在他的掩护之下,董彪成功地上了汽车的集装箱。 然后何鸣石再回到副驾驶室:“开车。” 司机奇怪地问道:“去哪?” 他到现在还没搞懂状况,这个警察一进工地就直接找了他们工头,要求征用一辆货车。 具体要干什么,这个人也没说啊。 何鸣石回头看了司机一眼,忽然微微一笑。 这一笑,那司机顿时寒毛直竖——你他娘的啥意思? 第29章 他在帮我(3) 话说另一头,当林浩等人赶到大路上的时候,正巧看到何鸣石被劫持而去的车尾灯。 “我们在这里留人了吗?”林浩问道。 “没有。”一名刑警回答道。 “那还不快去追!”林浩大声喝道。 于是众人连忙去找自己的车,只是可惜停车的地方离这里还有一段路,等他们找到车再开过来的时候,何鸣石的车已经不见了踪迹。 于是他们只能沿着车的轨迹去追。 在路上,林浩打电话回了刑警队里,问那辆牌照的警车今天是谁开走的。 当他得知是何鸣石开走的之后,心中暗骂一声,那娘娘腔可不能打,不会被板寸头给弄死了吧? 希望他能保住命就谢天谢地了。 由于这一路上都是土路,所以,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车尾灯,但还是能沿着车印向前。 不过,很快问题就出现了,因为这车居然进城区了,这一下大家都傻眼了。 要知道城区里面都是水泥路面,那上面是没法留车印的啊。 这小子居然还敢进城,他不知道城区里面监控大把吗? 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吗? 林浩也没空多想了,赶紧打电话到刑警队里,让他们去查那辆警车的监控。 趁着队里查监控的同时,他又开始拔打何鸣石的电话,一开始不打,是担心会给何鸣石带来麻烦,现在哪怕他再怎么不乐意也只能打了,要不目标就丢失了啊。 电话通了,可是却死活没人接。 于是他又打给刑警队里,让他查查那部手机现在所处的位置。 要知道他们用的手机里是有内部定位软件的,删都删不掉。 刑警队那边很快回复了一个地址。 说是何鸣石一直呆在那边没动。 林浩一看地址,这不就是自己曾经路过的地方吗? 好了,不用派人去找了,铁定是把手机给扔了。 与此同时,刑警队那边也查到了警车的下落了,居然是从城区的另一个方向又出城了。 那他拐进城来的意义何在?故意暴露自己的位置? 或者是为了消除自己的车印? 可是这太危险了,不是吗? 林浩来不及多想,当即沿着监控的指示追了过去,等他到了骑警巡逻的外环路时,犹豫了一下,因为眼前是一个十字路口,他完全不知道对方是往哪儿跑了。 而且这里也没有监控,那就只能凭直觉了。 “直走。” 车子驶过外环路之后,接下来又有不少岔路,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林浩。 而他能怎么办? 这里监控也没有,车印早就丢失了,上哪儿找人去? 光凭直觉? 那是不可能的。 林浩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是跟丢了,眼下也只能做一件事了。 “在县城所有关卡处设伏,”说着话,他找出纸笔来,速写了一张图,画的正是板寸头,然后拍照发到刑警队里,“把这张照片发给所有的警员,让他们一定要找到这个人。还有那辆警车。” 说完顿了一顿,又道:“检查所有要离开地界的车辆,不管是什么车!” *** 在江束衣这边,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医院里。 然后开始急救,等他从手术室里出来之后,才从陪同的警员口中得知了这一切。 何鸣石居然被劫持了? 发生这样的事,怎么让人觉得不靠谱呢? 再一想那富二代那副见谁怼谁的臭脾气,江束衣不由得替他担心起来。 你小子可千万忍忍自己那臭脾气,可别把自己给坑了啊。 他此时倒没什么大事,内脏轻微受损,但问题不大,主要原因就是失血过多。 这一切还得是板寸头的脚尖的刀刃长度有限,如果是正面踢中的话,那倒真的是危险至极了。 现在侧面被踢中,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待到输了血,他的脸色便红润了许多,精神也好了许多。 “夏处呢?” 一个刑警回道:“夏处带着那两具尸体回队里了,他临行时交待,让你好好先养养身体。” “那林队呢?” “林队带着人去追嫌疑人去了。您先休息一会吧。” 江束衣呆了半响,坐起身来:“不行,我不能休息,那家伙还没抓到呢。” 当下,他不顾警员们的劝阻,执意拿起手机给林浩打了个电话。 “林队,你那边追踪得怎么样了?” “跟丢了!”林浩有些羞恼,“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封锁了各个交通要道,想逃出去,除非他插了翅膀。” “你现在在哪里?” “我就在其中一条要道上。” “你在哪里跟丢的?” 随后两人交换了一下信息。 江束衣看了看本地的地图,再次打电话给林浩。 “我看了地图了,在你跟丢的地方不远处,有一个建筑工地,就是以前的稽海建曾经工作过的那个工地,工头叫赖勇,你还有印象没?” “有,怎么了?” “我觉得我如果我是逃犯的话,此刻最迫切的想法当然是逃跑,但是罪犯肯定已经猜到警车会被我们锁定,所以他们需要换车。在那个位置,能换车的地方最好就是那个建筑工地了。” “怎么可能,建筑工地上全是五大三粗的建筑工人,哪来那么容易让他弄到车子?如果他强行要弄车子的话,那工地那边早就报警了!” “是的,你的猜测没错,但是如果是何鸣石帮他的话,一切就变得简单了……” “江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何鸣石还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光看外表,谁知道一个人在生死攸关之际,会作出什么选择来? 江束衣没有跟林浩争辩这个,只是道:“你先到那工地那里去找找,说不定警车就在那附近。” 林浩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好。” 过了一阵子,林浩的电话打了过来:“找到警车了。” 只是他说话时毫无欣喜之意,非但如此,甚至还带着一种痛苦:“这个……叛徒……” 江束衣没有接林浩的话,而是反问道:“工地上有车出去没?” “有,我现在正在追。” 又过了一阵子,林浩的电话打过来了,声音很低沉:“追上那车子了,只有司机一个人,车子全都翻查过了,没有其它人,可能……可能他们已经跑了……” 江束衣能听出来林浩语气中的痛苦,但此时不是安慰的时候,他的脑子在狂转,如果我是他们,我会怎么做? 第30章 审讯 想来想去,也没想好对方会怎么做。 如果只是何鸣石还好,毕竟对他的性格还是有些了解的。 但加上了板寸头的话,这就很难预测他们的举动了。 由一个人变成两个人,预判的难度急剧加大。 而且这两人中毫无疑问还是板寸头作为主导地位,有谁了解板寸头吗? 这个人会作出怎样的举动,无人知晓。 江束衣坐不住了,拔掉针管不顾刑警们的劝阻,执意要到现场去看看。 刚刚出医院的门没多久,突然就接到电话,拿出来一看,是夏向阳打来的。 “夏处,怎么了?” “江队,你身体怎么样?” “先别说这个了,有什么事?” “哦,我就是通知你一声,抓到板寸头了。据何鸣石说,他自称叫董彪。” 江束衣顿时就满头问号:“到底怎么回事?我都被弄糊涂了,林队不是说他已经跑了吗?”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也不知何队是怎么弄的,居然把那董彪装到集装箱里给运到队里来了。”夏向阳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发笑,“你是没看见当时抓捕董彪的情形,好家伙,都哭了,说何队是个大骗子,哈哈哈……” 江束衣脑补了一下场景,不由得为之莞尔一笑:“抓捕过程中有什么伤亡没有?那家伙还是很能打的。” 夏向阳笑道:“哪有什么伤亡啊,那家伙在集装箱里被巅得头晕脑胀,吐了一地,站都站不稳。很轻松就逮捕了。” “好,我现在就过来。” *** 等江束衣赶到队里的时候,恰巧也遇上了闻讯而来的林浩,两人找到何鸣石的时候却见他正在办公室里照镜子。 “可以啊,神棍,居然把人直接送进来了。我们那么多人都没能抓到他。”林浩现在看何鸣石怎么看怎么顺眼,“来,说说吧,怎么弄的啊?” 何鸣石矜持一笑:“这有什么怎么弄的?随便说两句就行了呗。智商高就是这样的啊。” “你别这样啊,具体说说,你当时是怎么说的?”林浩‘亲切’地走到他身边,然后用手搭在了何鸣石的肩膀上。 何鸣石试图甩开,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效之后,瞪着眼睛看着林浩:“没法解释,这是天赋。就凭你的智商,要跟你解释好几年才行。” “这么高的智商,怎么就是甩不开我的手呢?” “你这么能打,怎么就是抓不到罪犯呢?” 江束衣眼看好好的一次收尾工作,居然慢慢地又要变成一场嘴仗,眼下夏向阳不在,只得他出头和稀泥。 他走到两人中间,双手分别搭上两人的肩膀:“大家都干得很好。” 林浩收回手去,笑了笑没说话。 何鸣石也没说话,不过他看着江束衣的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江束衣奇怪地问道。 何鸣石没有回答,反而笑了一笑,这笑容在江束衣看来就有点高深莫测了。 这是个什么意思?江束衣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去想了。 人既然已经抓到了,那自然要开始审讯了。 审讯完了,这案子也就了结了。 江束衣正要进审讯室的时候,却被何鸣石一把拉住:“这次让我来吧。” 嗯,那也行吧。无所谓的。 江束衣就让给了他,自己站在审讯外室,通过审讯镜看里面的情况。 “姓名。” “……” “怎么不说话?”何鸣石说话的语气就带着挑衅,“哑巴了?” 董彪不说话,只是冲着何鸣石怒目而视。 “觉得自己被忽悠了,很难接受吧?我不妨再告诉你,你可能是第一个被人以这种方式逮捕的罪犯。怎么样?心态爆炸了吗?”何鸣石撇撇嘴,“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无能狂怒是最可笑的了。嗯,而且还很可怜。哈哈。” 董彪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不是吓的,是气得。 突然,他像是疯了一样,手舞足蹈起来,把审讯椅弄得‘咯咯’作响,看上去像是要扑上来咬何鸣石一口似的。 陪审的笔录员猛地一拍桌子诉道:“老实点!” “没关系,让他疯。”何鸣石一副无所谓地模样,“他要是弄坏了,你们还可以向上级申请换新的嘛。” 也不知是哪句话起了作用,董彪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你在想什么,我全都知道。”何鸣石一副不屑的模样,“我只能告诉你,你除了配合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别以为我们查不出来。 你身上的衣服,材质来源,武器来源,说话时的口音,还有你的指纹,dna信息,长相等等等等这所有的一切。 只要你这个人被抓住了,你就什么都隐瞒不了,无非是时间问题而已。 怎么样?是想浪费点我们的时间,还是像个男人一样痛快点? 想清楚了没?” 董彪眼里泛起一丝狐疑之色,依然没有说话。 “不信是吧,那我就来打碎你的幻想,你身上这身衣服是蚕丝的吧?据我所知,现在还在长期生产蚕丝的省份无非是江东省,东海省和南福省。其中我老家东海省规模最大,其中有几家是出口的。譬如……” 何鸣石随口就报出了几家公司的名字,然后又说道:“我猜你应该就是在国外买的国内货吧?别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殊不知在我们看来,这是很蠢的行为……” 随着何鸣石的话语,董彪的头渐渐垂了下去。 最后何鸣石用一句话作了结尾:“……你的口音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在某些词汇上却带有强烈的中州省的特色。 你自己没有意会到吧。我不敢说你是中州人,但最起码你和中州省有点关系。 你在身上放的那些个东西应该是方便你作案时用的吧。你可知道这些东西会更让你无处躲藏? 所有东西的来源,只要我们去查,你就跑不了。 现在你明白了吧? 你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被我们抓住了。” 董彪低声道:“我知道了,我招。” “这样就对了。来,咱们重头开始,姓名。” “乔明亮。” 呵呵,原来不是这个名字。 第31章 结果(1) “哪的人啊?” “千湖省人,中州长大。” …… “把你的行凶过程详细说说。” “那天我和另一个同伴,打算伏击一个人。我们选了一下地点,想弄成一场泥石流。” “说具体点,你是想伏击谁?” “一个叫江束衣的刑警。” “为什么要伏击他?” “我也不知道,反正当时就是有那个任务我就接了。” “在哪里接的任务?” “呃……” “是不是太阳黑子论坛?” 乔明亮瞪大了眼睛:“你们知道这个?” 何鸣石没理他:“继续说。” 乔明亮垂下头来:“然后我们商量着分了一下工,我在东北角,他在西北角。” “东北角的我们已经抓到了,你是在西北角吧?” “哦,是是是,我记错了。” “你要是再记错了,这审讯笔录上可就多了一条‘态度恶劣,试图顽抗到底’的罪名了。”何鸣石提醒他。 乔明亮想了想:“多一条就多一条吧,反正我也死定了,不是吗?” “哦,你是担心自己实话实说会让自己判死刑吗?”何鸣石直接了当地说道,“按常理来说,当然是这样。你间接致死1人,直接致死4人,其中三个是在职刑警。我要说你还能有活路,想必你是不信的吧?” 乔明亮‘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脸色渐渐阴沉了下去。 在审讯镜外的江束衣有些奇怪,你这样说话不太好吧,这不是断了罪犯的希望所在么? 场面渐渐沉默了起来,让人有些不安…… “但是,如果你能把一切都交待出来的话,说不定还能在监狱里养老。”何鸣石突然说道。 乔明亮‘咦’地一声:“这话怎么说?不可能吧,你别想忽悠我。” “我还真没忽悠你,《刑法》里面有这么一条‘检举,自首或揭发重大案件的,可从轻发落’。”何鸣石还生怕他不信,甚至用手机搜出相应的《刑法》条例给他看,“看,我没有骗你吧,只要你老实配合,就有可能免死。” 乔明亮呆了一呆:“那你要我怎么做?” “我问你答,我警告你,你不要抱有幻想,像你这样的罪行,已经算得上是极其严重了。就算打官司,也不会有律师愿意接的。” “好,我配合,我配合。”乔明亮一下子就被击垮了,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被何鸣石这次揭穿之后,他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 “你的同伴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的论坛id叫‘遗忘’。” “你们是在网上认识的?” “是。” “他知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按理应该知道,但我不确定。” “你在西北角埋伏的时候,具体是怎么做的?把所有的细节都说说。” 接下来,乔明亮详细地描述了自己是怎么做的。居然是用一个垫子垫在身下,伪造成了180cm的身高,至于在现场发现的那些毛发,则是他故意为之,想以此为脱身之计。 车子也是借得郝济的,事败逃走之后,故意把枪留给了郝济,然后跑到西川省再打电话给郝济,让他赶紧辞职到这边来,说是要陪他拜祭他的家人。 然而,他在西川省时,居然发现警察就已经追过来了,其中就有那个叫江束衣的警察,于是他还尝试着刺杀了一回,结果未能成功。 原来是这样,但很快新的疑问又浮出水面。 江束衣在审讯镜外暗叫侥幸,若不是锦城是一个通宵不眠的城市,只怕这乔明亮必然要现身刺杀自己了,想必是觉得如果现身的话,那很容易被人看到,出于保险起见,一击不中,便远遁而走了。 “他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何鸣石继续问道。 “那小子本来就不想活了,再说我以前也帮过他,要不是我,他早就被儿时那个校霸的家人给气死了。” “这么说刘家人是你杀的。” “嗯。” 好家伙,这都杀多少人了。简直是罪大恶极。 “那你为什么还不跑,又跑到彩云省来?” 乔明亮知无不言:“一方面是因为我还没完成任务,那个江束衣还没死,我拿不到钱;另一方面,我也想看看这案子结得怎么样了,郝济到底有没有认罪。” “然后呢?” “然后,我正好赶上遗忘逃跑,我转念一想,这小子留着也是祸害,就想连他一起处理了。结果又遇上警察,再后来就是你们了。” “为什么说他是祸害?”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我长啥样,这样很危险。” 何鸣石沉吟了片刻,没有说话。 那乔明亮有些忐忑不安:“那个,警官,我这样算是坦白从宽了吧。” “算,不过还不能算是揭发有功。” “那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来聊聊太阳黑子论坛的事情吧。” 乔明亮悚然一惊:“啊?那个啊?那个没什么好聊的,我了解也不多。” “这可是你揭发有功的机会啊,你现在不说,将来可就全功尽弃了啊。” “他们会杀了我的……”乔明亮的脸上居然显示出了害怕的神色,这种神态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刑警们面前。 “你作为一个顶尖杀手,居然还怕这个?”何鸣石故意激他。 江束衣暗暗叹了一口气,他是觉得这个乔明亮不会受这个激,因为他的神态显示这明显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这不是1,2句话就可以抵消的。 果然,乔明亮声音都有些抖了:“我算什么顶尖杀手,不过是二流而已。平日里也只是捡些别人不干的活维持生活而已。” “这有什么可怕的呢?”何鸣石安慰他道,“到时你就在监狱里了,难道他们还能到监狱里去杀你啊?” “怎么不能?”乔明亮脸上分明是一副‘你们还了解太少’的表情,“他们神通广大,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这么说,你是不肯招了?哪怕搭上性命也不肯招?” 乔明亮连连点头,随后,又莫名地道:“我在太阳黑子论坛的id是‘崇拜夜幕’,密码是……”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江束衣转念一想就想起来了,上次那个案子里不就有这小子么?原来这小子就是崇拜夜幕。 让我们自己找?你直接说不行吗? 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第32章 结果(2) 既然乔明亮的态度那筢坚决,何鸣石也不去与他多费唇舌了。 直接拿他的手机登录了太阳黑子论坛。 登录的过程中,居然还要扫脸。这自然难不倒何鸣石,直接扫一下乔明亮的脸就完事了呗。 江束衣在镜外看着何鸣石拿着乔明亮的手机在操作,心底有一丝丝奇怪,用不着这么急吧,像这种收集痕迹的事还是交给夏向阳比较好的啊。 却见那何鸣石不知翻找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出来,也不跟江束衣打招呼,直接走到林浩身边。 江束衣看得分明,那林浩看到手机上的内容之后,脸色明显有了变化。 “到底是什么?”江束衣问道。 可是两人都不回他。 江束衣走上前去,却被林浩伸出的一只手给拦住了:“别着急。” 虽然还不明白里面有什么东西,但江束衣已经渐渐产生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然后夏向阳也出现在现场,他也看了看手机,接着几人商量了一阵,他就开始打电话。 接下来的一切,让江束衣终身难忘,这几人好像视江束衣为空气一般。都忙个不停,可是却偏偏没有任何人搭理他。 “你们在干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问了好几句,可是就是没人理他。是所有人都不理他。 江束衣的脑子有点乱,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就连着呼吸也有些不畅起来。 他感觉自己站在这里简直就是多余的,便打算出去透透气。仔细想一想这其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那手机上到底是有什么?然后自己是不是有哪些地方忽略了的。 刚刚往外面走了两步,就被林浩一把拽住:“你上哪?” “关你什么事?”江束衣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我建议你最好留在这里。”林浩用命令式的语气说道。 这让江束衣很不舒服:“我有必要提醒你,我才是调查组的最高负责人。” “你说的是以前。”林浩嘴角带着弧形,怎么看都像是在讽刺。 以前?那这意思是现在不是了? 江束衣有些惊疑不定,一时间摸不清林浩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浩继续道:“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心虚了?” 江束衣怒了,正要反驳他,旁边夏向阳走了过来:“江队,张主任找你。” 他一听这话,就觉得有些不妙,夏向阳的语气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啊。 江束衣转头望去,却见夏向阳拿着手机递给了他。 他有些莫名地接过手机,见到上面正在通话的联系人是张复礼。 这个人是特别调查组的直隶上级,一个60来岁的老头。平时还是蛮好说话的。 “喂,张主任,是我。”他尽量放缓声音,不想透露出自己的情绪。 “哦,是小江吧,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关于太阳黑子论坛现在有了一些进展,组织上临时决定,先让你休息一阵子。在这期间,也希望你能配合队里作调查。你也要自查自证,争取早日把问题说清楚,回到我们当中来。现在你把电话交给小林。” 张复礼一反常态的平和,说起话来多了几分强制性的语气。 “张主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弄不明白了。”江束衣问道。 张复礼没有任何要回答的意思,只是重复了一遍:“把电话交给小林。” 语气已经有些森严了,跟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江束衣无奈,只得把电话交给了林浩。 只见到林浩在电话里‘嗯嗯’了两声,便挂断了电话:“江束衣,我现在以特别调查组代队长的身份,宣布你已经被暂时停职,现在请你交出警官证,手枪,警服等等一系列相关的物品。并协助我们进行相关调查。” 说实话,其实调查组里最应该当队长的应该是夏向阳,但却偏偏是江束衣当了队长。 这并不是信任江束衣的表现,而是更方便监控他。关于这一点江束衣也心知肚明。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被停职之后,居然是林浩当上了队长?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被停职,想来想去也只有关于前任的那些破事了,可关键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前任究竟干了什么破事啊! 江束衣没有表露任何情绪,他知道自己现在要少说话,多观察,千万不要露出什么破绽来。 交完了手枪,警官证等物品之后,林浩问道:“警服呢?” “招待所。”江束衣平淡地说道。 然后,他就看到林浩往后腰上摸去,等那只手再出现时,便已经拿出了一副手铐! 居然要给我上铐子?已经证据确凿了吗? 正在江束衣惊疑不定之际,夏向阳上前阻止道:“这个就不必了吧,我想江队会配合的。对吧,江队。” 哦,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为什么不是你来当这个代队长了。 江束衣能怎么办?当然是点头表示认可夏向阳的话了。 林浩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铐放回了腰间。 “江束衣,我警告你,在案情没能查清楚之前,不要离开思茅市。你也曾经是一名刑警,后果不用我来告诉你吧。”林浩的神态很冷。 江束衣还是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已经知道了,这必然是只掌握了间接证据,否则就不会是这个后果了。 只是之前何鸣石不是去查那个太阳黑子论坛的事吗? 这个怎么还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那个前任究竟干过什么破事啊? 江束衣万万没有想到,一桩刺杀自己的案子,查到最后居然把自己给栽进去了,简直是奇闻…… “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林浩挥了挥手,“我再强调一遍,近期不允许离开思茅市。” 江束衣看了看四周,大部分人都是一副震惊的神色,有很多人到现在都还在互相打听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浩脸色冷淡; 夏向阳欲言又止; 何鸣石拿着手机也不知在看什么,根本就不理会江束衣。 他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未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在等着自己。 转过头,江束衣向着大门外的未知走去…… 第1章 神秘电话(1) 糟糕,10点了,江束衣猛地坐起身来,顿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 哎呀,昨晚喝得太多了。 爬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到卫生间用凉水冲了下头部,冰凉的水让他渐渐清醒过来了。 搞完了个人卫生,正要出门时,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被停职了。 那还出去搞个毛线啊? 他颓然坐倒在沙发上。却见到沙发前面的小桌上有一个信封,上面还有一张小纸条。 展开一看,纸条是夏向阳留的,上面的大意是说你已经被停职了,所以不能住在招待所里面了。让他尽快搬出去住。 最后还贴心地告诉他,你的银行帐户已经完全被封了,信封里面有2千块钱,先凑和着用…… 江束衣突然想骂人,好家伙,这个也给我停了? 那我以后怎么生活? 本来他还想着就当是给自己放假了,自己正好有时间有精力去追查前任的情况了呢。 要知道自己可是穿越到了一个富二代的身上,根本就没愁过钱。 没想到那林浩居然还跟自己玩这么一手。 看来我还得去找工作了…… 辛辛苦苦几十个月,一夜回到解放前…… 还是夏向阳贴心啊,要不是他好心给自己留了2千块钱,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在嘛,先出去找个房子吧。 一边走,一边打开钱包看了看,钱包里面除了身份证等证件之外,空空如也…… 习惯了网络支付的他,已经养成了不带现金的习惯了,然后现在就惨了,坐个公交都要考虑一下了…… 出了门之后,他先是四周打听了一下,然后开始一家家的去找房子。 他并不知道在他的身后,有一辆小车正在偷偷地跟踪他。 “夏处,你这主意真能奏效吗?”坐在后排的林浩说话了,他现在换了一身装束,嘴上还粘上了胡子。 “应该没问题,他现在根本就没有钱了,只能去求助别人了。只有人在最无助的时候,才能把他的底牌给逼出来。对吧,何队?”夏向阳也打扮过一番,一边开车,一边回道。 何鸣石坐在后排的另一个位置,嘴里正在吃着东西:“没错。” 他现在打扮成了一个潮流少年,头上顶着假发,耳朵上还粘着耳钉,再配上他女性化的行为举止,怎么看都那么违和。 “喂,你少吃点啊,多盯着看看四周,别搞得别人跟他联系了,咱们都没注意到。”林浩有些不满地说道。 “不必担心,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这么早就暴露底牌的,怎么也得熬几天。”何鸣石说着话,又从袋子里掏出一个长条状的东西塞进了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 林浩看得全身发麻,那东西是当地的特产,是某种虫子的蛹,具体叫什么他也没记住名字。 虽然这东西被面粉裹着炸得金黄色,闻着挺香,但林浩还是能看到那蛹的纹理…… “这么恶心的东西,你怎么吃得下?”林浩赶紧转过头去。 “一开始我也觉得挺恶心的,吃了两口,哎呦,真香?你要不要试试?”何鸣石又掏出一只递向他。 林浩赶紧把自己的眼睛给挡住了:“我求你了,快拿开。” “瞅你这傻样,这么大个子还怕这东西。”何鸣石讥笑道。 “谁傻了,你才傻……”林浩毫不示弱地反击。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 夏向阳说话了:“你们别吵了,看,他接电话了。” “会不会是他的同伙打给他的?”林浩猜测道。 “赶紧查一查是哪个号码。”何鸣石建议道。 “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监听他的号码?”林浩不满道,“这样太麻烦了啊,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夏向阳一边看着一边接电话一边走路的江束衣,一边紧张地看着车内的设备回答道:“他的手机是警用手机,普通的监听软件装上去根本没用。而且要给一个刑警的电话装上监听功能,需要上级批准。现在咱们都还没申请呢。那东西不容易批下来,还是别想了。” 林,何二人闻听此言,也只能翻个白眼了。 很快,三人的目光集结到了一起。眼神里都是一个意思。 通话时间有点长,这里面可能有点东西啊。 “号码查出来了没有?”林浩急切地问道,“江束衣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 “出来了。” “是哪里的号码?” “就是本地的,这个号码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公用电话。被很多人定义成了骚扰电话。”夏向阳操作着仪器给出了答案。 “是一家房产公司的啊,”林浩显然有些失望,“是销售人员打过来的号码吧,这种骚扰电话我也接过,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的。” “是吧,你也接过?那你接到这类号码时,一般是什么反应?”何鸣石冷不丁地问道。 “听他说了几句我就挂了啊。”林浩刚刚说完,突然就反应过来了,“不对啊,他怎么接了这么久。” “你这反应真让人着急,现在才想到这个吗?”何鸣石冷笑道,“就不能是一个潜伏在房产公司的工作人员?以这个身份打电话的话,谁会在意呢?都不会在意吧,大家一看这是个骚扰电话,都会下意识地把这个号码排除在外而不去细查吧。殊不知,这却有可能成为犯罪分子的绝佳通信之道。” 林浩难得的没有反驳何鸣石:“你说的也有道理。夏处,你给查一查这家公司的背景吧。” 夏向阳皱着眉头说道:“背景我倒是已经查到了,他的公司全名是长盛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它是长盛集团旗下的子公司。” 长盛集团是一家国内的百强民企,表面上看,手下的子公司工作人员打给江束衣这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人家也要卖房子嘛。 可是要是仔细一想的话,以前的老总柳志坚死的案子虽然已经破获子,但里面还有许多谜团没解开呢,毕竟还没到正式审讯的时候,胡文语和那个崔秘书就摔死了…… 再加上现任的董事长柳诗诗似乎也跟江束衣有些说不太清楚的关系。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被隐藏了的东西呢? 柳诗诗真的对其父所作所为一点也不知道吗? 这么一想的话,大家都有些奇怪起来。 第2章 神秘电话(2) 正在这时,突然大家又看到江束衣拿起了手机…… 他要干嘛? 大家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屏幕上的那个骚扰的电话号码突然又亮了起来。 他打回去了? 他居然打回去了!? 有谁接到骚扰电话不是立刻挂断的?而且还打回去? 这其中必然有问题。 三人都确定了,这个打电话的人必须详查! *** 江束衣正在找房子租呢,上街还没走多久,就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他看也没看,直接就接了:“喂?” “您好,这里是长盛房地产有限责任公司,我们公司最近开发了一个新楼盘,非常便利,您看你有需求吗?我可以详细给您介绍一下……” “不用了,”江束衣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我房子有好几套呢。” 这倒没有说谎,前任的确在江城给他留了好几套‘遗产房’。 他说完就打算挂了。 没曾想那边又改口道:“那您的房子卖吗?房产税可能近期就要出台了,到时可能要多交很多钱,现在不趁着房价还在高位卖掉的话,到时候可能会跌很多。” 江束衣急着挂电话,便随口说道:“其实我没有房,也没钱买房,现在在家待着,正找工作呢。” 他以为这样就能让对方闭嘴了,哪知那边又回道:“这样啊,那明天那个新楼盘充人排队,白天100,晚上自带板凳150,包盒板矿泉水。拉一个朋友来看盘,给奖励20块钱,来吗?” 你到底有完没完?江束衣有些不高兴了,故意用了一个很拙劣的借口:“白天太热,晚上太冷,不想来。” 岂知这也没能难倒销售人员:“那后天有一个楼盘招群演,抗议开发商降价,闹退房。没年龄要求,男女不限。要求推搡保安,砸售楼处,包括杯子,椅子,模型等等砸烂都不用赔钱。需要有演技有状态,情绪要是亢奋的话,300块一上午,来吗?” 你就这么‘善解人意’?江束衣都服了:“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得了病,医生说让我多休息,要少出门。” 销售人员锲而不舍:“那您能玩手机吗?在贴吧发一个贴,说你在我们的楼盘买了新房,评论一下质量好,一个回贴10块钱,来……” 江束衣实在忍不了了,你是属502的是吗?粘上就不撒手是吗? 直接挂断,说个毛线啊。 本来觉得你们也不容易,还想好好跟你说话,可你也不能没完没了啊。 挂完之后,他才突然想起来,对啊,我不是要找工作么?他们要找群演,这不是打瞌睡遇上枕头么? 但是,这个好像有误导消费者的嫌疑哦。 管他的,我都快吃不上饭了,谁还管这个? 于是他赶紧回拔了过去:“喂,你们要找群演对吧,我可以干,不过,我要求完事之后,立刻给我结账。演技?演技你放心,我是老演员了,任何角色都能适应,只要你们要求,我能给你们演几十种不重样的人物性格……”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复之后,江束衣带着庆幸的心情放下电话。 幸好我还有一技之长,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仅凭身上这2千块,别说吃饭了,就是租房子都为难,现在哪儿不都是要租三押一的啊? 算500块的房租,租三押一,那2千块就直接没了,吃什么? 而且500块还不知道能不能租得到房子呢。 最起码明天的午饭解决了,就看现在房子找得怎么样了。 得找500以下的……要不明天没早饭吃…… 江束衣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怜,穿越过来,就好像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当刑警工作高压,进医院跟玩儿似的,现在停职了,连几块钱的早饭都要好好考虑了…… 在思茅市转了差不多一整天,才在临近郊外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月租450块的房子。 再加上搬东西,搞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随便吃了点就休息了。 次日,他来到了‘闹事’的地点。 在那里已经有他许多的‘同事’在那里等着了,目测大约有30来人,有些人还拉着横幅,上面写着‘长盛地产没良心,坑我血汗钱’。 江束衣砸砸嘴,可以啊,看上去挺敬业的嘛。 “退房,退房……” 江束衣跟着人群喊着口号,冲进了售楼处。 他没打算弄得太过份,毕竟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刑警,底线还是有的。 混一上午得了。 看着有几个‘情绪激动’的人开始砸售楼处的东西了,江束衣暗地里撇撇嘴,看着就假。 就在这时,突然旁边有一个举着手机拍摄的胖子拽了他一下:“你怎么搞的?就这样你还想嫌300块?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江束衣吃了一惊,好家伙,居然还有监工混在抗议的人群之中啊。 那就没办法了,计划破产了,那就开工吧。 “退房!”江束衣冲着一个销售小姐吼道,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眼睛里含着雾气,手在微微地发抖,声音里带着委屈…… 胖子一下子就怔住了,这……这可以啊,演得挺好的啊。 “先生,您是我们这里的用户吗?您贵姓,买的是哪套房啊?”销售小姐一开始吓了一跳,这尼码演得好真实啊,不会是真的吧? “3栋1401,姓江,你查查是不是有这个人。”江束衣按着剧本说道。 “对对对,那个公司有规定,一经售出,如非质量问题,概不退换。”销售小姐一听门号就知道,这是咱们‘自己人’。 “不退也行,那不许降价。” “抱歉,降价是公司决定的,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决定不了,那你们就别想再卖房子了。”江束衣按照流程,嘶声大喊道,顺手抄起前台上的一个花盆远远地扔了出去,‘啪’正砸在一块玻璃上,一下子哗啦声大响,玻璃碎了一地…… “你没有这个权利,保安,保安,把这个捣乱的人给赶出去。”销售小姐念着台词。 于是一个大高个保安跑了过来,一把就拽住江束衣。 也不知是不是没有给这保安事先通气的原因,还是他们想演得真实一点,又或者是这保安有点楞…… 那保安居然真的发力把江束衣给扔了出去…… 江束衣一时不察,被人扔出老远,正跌在那碎玻璃上,手上只是微微划破了。 没受什么伤。 但他之前被乔明亮划破的那道长口子的伤口被震裂了,鲜血立刻就流了出来,几乎是在转眼间衣服上就能看到透出来的血迹了。 居然还准备了血包?多敬业的小伙子啊。 胖子的眼眶湿润了,这尼玛演得太好了,我下次还找他。 第3章 闹事 江束衣是真有点生气了,哪有你这么没轻没重的? 可是这现场闹事,又不能ng不能喊卡的。 因为此时窗外已经聚集起了很多路过的人正在看热闹呢。 而闹事的那帮人看到血也吓了一跳,不是说好只是一起演戏的吗?怎么还弄出血来了? 一时间他们都懵逼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而窗外的那些路人也是一片惊呼。 “打人了,打人了,长盛地产打人了。” “都弄出血来了。” “这也太丧尽天良了吧?” …… 瞬间场面大乱,有人在尖叫,有人到处乱窜,外面的人兴奋了,可是里面的人却有些害怕了,好家伙,我们只是来混点钱的,没想到你们是真要打人啊? 于是里面的人开始往外面挤,可是外面的人为了看热闹又将门堵理严严实实的,一时之间又哪里挤得出去。 无数部手机都举了起来,对准江束衣。 听到外面路人的话之后,那胖子监工有些着急了,他是接到上级的要求来做这一场戏,原本来只是打算闹腾一下,提高点楼盘的知名度,制造点话题什么的。 一开始见到江束衣随身带着‘血包’,他还挺高兴的,可是现在看上去似乎情况有些失控啊,这不是成了反面教材了吗? 眼见这场面越来越乱,行将失控之际。 江束衣突然往地上一躺,嘴里大声喊道:“赔钱!你们弄伤我了!” 众人先是一怔,然后里面的人立刻反应过来,纷纷大声喊道:“赔钱!赔钱!” 外面的人也跟着大声喊了起来:“赔钱!赔钱!” 所不同的是里面的人是带着兔死狐悲的心态; 而外面的人是带着义愤填膺心理; 此时虽然场面还是挺乱的,可是终究是开始有些控制下来了,毕竟大家猛地想了起来,对啊,打伤了人赔钱就是了,难道他们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什么吗? 胖子监工擦了擦脑子上的汗,赶紧找到一个售楼小姐交待几句。 那售楼员便赶紧叫道:“赔!我们一定赔,大家冷静一下。我现在就打120。” 众人听到这话之后,纷纷喊道:“一定要赔,别想忽悠我们,我们都录着呢。” “一定一定。”售楼小姐赶紧做保证。 在售楼小姐的再三保证之下,眼前的事态总算是慢慢平息了下来。 看到局面总算是有控制住之后,胖子监工这时才有空问售楼小姐:“刚才那个保安是谁?怎么出手没轻没重的?赶紧把他开了。” 售楼小姐想了想:“咦,要说起来,我好像也没怎么见过他。” 胖子监工有些生气了,你这儿的保安,你说你不认识?你这业务能力也太差了吧? 但此时也不是指责的时候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得赶紧向上级汇报啊。 他抱着忐忑的心情拔通了上级的电话:“哎,经理啊,我向您汇报个事……” 他本来以为会受到训斥,可是等他结结巴巴地说完,那边居然只回了一个“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特别是,他还隐隐听出来,上级似乎对这个结果还蛮高兴的? 这事会严重影响公司的声誉啊,为什么他还挺高兴的呢? 是我听错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觉得自己的脑子要不够用了。 *** 夏,林,何三人坐在售楼处外面的车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些理解不过来了。 “他怎么好端端地跑去闹事去了?”林浩大为不解。 何鸣石也感到疑惑:“他在这里买房了?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啊?” 夏向阳紧张地查着电脑:“他在这里没有房子,但很可能是因为他用的不是自己的名字。我现在正在查这里的户主的照片。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就在三人都不能理解之际,突然他们看到江束衣在人群中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跌在地上。 三人都呆住了,这是怎么个情况,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等到售楼处一片喊赔钱的时候。 三人互视了一眼。 林浩迟疑地说道:“这个,我们要不要插手啊?看上去好像是出事了。” 何鸣石也理解不了了:“要不,再等等?” 夏向阳抬起头来:“所有的用户都查过了,没有,江队没有在这里买房。” 林浩反问道:“那他为什么好端端地要到这里来闹事?” 夏向阳一摊手,示意我也不知道。 何鸣石突然笑了起来:“闹事也就罢子,居然那么菜,被人扔出去那么远。哈哈。” 林浩正色道:“江束衣虽然人品不端,但是战斗力还是可以的,哪怕是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把他扔这么远的。” 言罢还瞥了何鸣石一眼。 何鸣石勃然大怒:“你看我是什么意思?” 林浩正面刚:“我的意思是,有些人就不同了。随便什么人都能把他扔老远。” 眼见两人又要拌起嘴来,夏向阳有些头痛,赶紧打岔道:“120来了,咱们先跟上去吧。” *** 江束衣刚刚做完了检查,此刻正舒舒服服地躺在病床上,人生第一次觉得医院也挺好的,至少包吃包住,关键是现在还不用自己花钱。 一堆闻讯而来的记者几乎占满了整个病房,纷纷询问江束衣的身体近况有哪里不舒服之类的。 江束衣心知这帮记者就是喜欢搞个大新闻什么的,至于这新闻是不是确凿,其它他们并不在意,有爆炸性就行。 他对着镜头‘声泪俱下’:“好不容易贷款买了房,没想到居然降价了,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赚点钱容易吗?这房产公司不是耍人吗?” 记者们纷纷应是,而后又问:“那您期望房产公司怎么处理这事?” 江束衣凛然道:“要么别降价,要么降价了,那我们也应该享受降价待遇。否则就是不公。这不是为我自己,也是为了全国的老百姓,这房产公司做事一点也不地道,这是骑在人民身上吸取血汗。” 记者们一边应是,一边纷纷打着腹稿,这回要取哪个爆炸性的标题。 胖子监工在一边小心伺候着,心里觉得这笔买卖算是搞砸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片嘈杂声。 “集团的董事长来了。” “看来长盛集团还是很重视这件事啊,一出事集团老总都亲自出马了。” “柳董您好。” 第4章 再会 “各位记者朋友,请让一让好吗?我们柳董来看望伤者了。” “柳董,你们是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暂时无可奉告。” “柳董,这名伤者的医疗费,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请让一让,医疗费我们当然是会负责的。先让我们看看伤者吧,请让一让好吗?” 随着这声音,记者们勉强开出一条‘通道’。 在几个身着黑西服的簇拥下,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出现在江束衣面前。 江束衣才看一眼,便惊了个呆的,居然是她? 她显然也很惊讶:“怎么是你?” 江束衣真无语了,他真没想到会是柳诗诗。一时间他有些无颜见人了。 “你在我这里买了房?”柳诗诗奇怪地问道,她虽然年轻却又不傻,江束衣作为一个警察怎么可能会在彩云省买房呢?他的工作单位不是在燕京么?哦,好像不对,上次不是在彩云省见过他一次么?难道他调到彩云省来工作了? 一时间,她也没有多想:“你调到彩云省来工作了?” 记者们兴奋了,原来这两人还认识? “哎,请问你们是认识的吗?” 江束衣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回答,索性就不回答了。 倒是柳诗诗落落大方地承认:“是,我们认识。” 记者们脑洞大开:“你们曾经是情侣关系吗?” 柳诗诗本能的就想给个否认的答案,可是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出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又回忆到江束衣竭尽全力破窗救她命的画面,紧接着两人那短暂的相处画面也接踵而至。 虽然后来证明江束衣只是为了破案,根本就不是为了跟她谈恋爱,可此时她却莫名其妙地回忆起了这些画面。 再回忆到父亲惨死,还是江束衣破的案。 一时间她的脸色极其复杂。 江束衣见她神态不对,赶紧回道:“你们瞎说什么呢?我跟柳董只是认识而已。根本就不是什么情侣关系。” 记者们看到柳诗诗的神态,便自以为猜出一二来了,至于江束衣的辩解,他们自然是无视,开玩笑,这事就算是不是,那也得是。 谁敢说不是,就砸烂他的狗头。 真是没想到啊。 一出降价闹房的流血事件,居然还能发掘出一个普通人与富家千金的爱情故事,多有爆点啊。 “请问二位是怎么认识的呢?” 江束衣怔了怔,这个要回答起来,那话就长了。再说,他以前当演员的时候,就知道千万不能跟记者什么话都说,要不然只需一晚时间,你都不知道他们会把你写成什么样。 他有经验,可是柳诗诗对这个却没有什么经验,直接了当地回答道:“他是个警察,以前保护过我家,我爸出意外的时候,就是他抓住了凶手。” 哦,原来是这样,但是很多细节还是没说嘛。 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脑补的啊。 于是记者们迅速就脑补了这么一出场景。 贫穷警察江束衣因为一次保护千金大小姐的案件中,与千金大小姐柳诗诗一见钟情。 两人相约许定今生。 然后大反派柳志坚登场了,他看不起这个贫穷的警察,于是要强行把两人拆散。 这是大纲。 然后细节的画面应该是这样的。 柳诗诗站在道路的一侧,背景是柳家的别墅,象征着富贵; 而江束衣站在道路的另一侧,背景是农田,象征着贫穷; 两人互相挥手,向对方的方向跑去,可是无论跑了多远,多久,都难以触及到对方。 最后只能哭着大声喊:“我爱你……” 至于说为什么跑那么久都无法触及到对方,那条道路为什么有那么宽之类的物理空间原理嘛…… 我们这是艺术,艺术你懂吗? 物理狗滚粗…… 然后大反派柳志坚猛地从柳诗诗身后‘窜’出来了,他一把拽住柳诗诗的手:‘我不允许你嫁给那吊丝。’ 柳诗诗:‘不,我要就要嫁,我非他不嫁!’ 柳志坚恶狠狠地说道:‘我说不行就不行,只要我还活着,就不行。’ 柳诗诗:‘那我等你死了再嫁。’ 柳志坚怒道:‘就算是我死了也不行。’ 然后两人就这样分开了,直到柳志坚真的死了,然后还是江束衣给他找回了公道…… 等会,这里可以再加一个脑洞。 场景回到柳志坚说我死了也不行的那一段…… 江束衣在听到柳志坚说这话时,便暗下了决心,要弄死柳志坚,这样不但可以得到柳家的家产,还可以得到柳诗诗这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 啧啧啧。 于是他找了个机会把柳志坚真给弄死了,然后随便找了个人顶罪。 然后……然后两人就应该在一起了啊,现在没有在一起那该怎么解释呢? 不用担心,这个难不倒我们记者,我们的脑补能力天下无敌。 这必然是柳诗诗也已经隐约意识到她爸是被江束衣给弄死的。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她一定已经意识到了。 你想啊,天天跟杀父仇人生活在一起,那多膈应啊? 所以,两人才没有在一起,现在经过了这么多年…… 不对,柳志坚好像没死多久? 管他的呢,这叫艺术夸张! 经过了这么多年,两人再次相逢,心底一定百感交集。 所以两人才会这副神态。 完美! 稿子就这么写,其中不但包含了底层百姓的挣扎,也有着上层精英的傲慢,还有爱情的甜蜜与苦涩,甚至其中还有悬疑! 通杀! 这剧情够拍一部45集的国产青春偶像剧了。 稿子这么写,一定大火! 一定要赶紧写出来,说不定还能卖个版权什么的。 而现实中的江束衣与柳诗诗完全没有想到记者的思路,两人对视一眼之后,觉得有些尴尬。 柳诗诗咳嗽了一声:“那个,记者同志能不能请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跟伤者有话要说。” 她为了避嫌,还特意用了‘伤者’这个词,而没有直呼江束衣的名字。 可是这并不能改变记者们的心意:哦,很长时间没见了,现在见面了要说些悄悄话吗? 行,我们都出去。 记者们走出房门后,一个保镖把门给关上了。 你关上有什么用? 记者一个个化身壁虎,贴在墙上,还有几个把摄像机举高高,想通过门上的玻璃窗,尽可能地去拍到更多的画面…… 第5章 烦恼 “你怎么来了?”为了缓解现在尴尬的气氛,江束衣也只能没话找话了。 柳诗诗坐在附近的病床上:“我最近这几个月都在这里,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就过来看看了。” 但江束衣还是不明白:“这又不是多大的事,怎么着都轮不着你一个集团董事长亲自过来吧?都不用房产公司的高层,售楼部的经理过来看看就足够了啊。” “嗯。”柳诗诗只简单地回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江束衣看出她不想再聊下去,便笑了笑道:“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柳诗诗又‘嗯’了一声,却没挪动身子。 这样的话,江束衣就看不明白了。你是想干嘛? 他把疑惑的眼神望向柳诗诗,却见她似乎在挣扎着什么,过了一会,她似是下定了决心。 “你们都出去吧,我跟江队单独聊一聊。” 此时记者早就出去了,这话自然是对陪同她过来的保镖及其它工作人员说的。 老总发了话,这些人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自然也一个个地退了出去了。 柳诗诗走在最后,待他们都出去之后,将螓首探到门外看了看,见门外再无一人之后,才关上门。 “怎么了?”江束衣不太理解,咱们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属于隐私的话题吧? 柳诗诗重新坐回到病床旁,看着江束衣说道:“江警官,我很烦恼,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很烦恼?拜托,我也很烦恼好不好。 江束衣怔了怔,笑道:“你一个百强企业的老总,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会有烦恼?又哪里需要我帮忙?快别说笑了。” “是啊,在别人看来,我好像是要什么有什么,但没有人了解我的烦恼,有很多事情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柳诗诗垂下眼帘,旋即抬起,“直说吧,愿不愿意帮我?” 她这副姿态,倒是让江束衣有些疑惑了:“你先说说看。” “我们集团内部有一个副总,叫卢承业。是当年跟着我爸爸一起创业的元老。 之前我爸爸没出事的时候,我没觉得他有什么问题。 可是等到我现在接手了集团的董事长位置之后,我就发现但凡我要做点什么,总是会出问题。 一开始我以为是我个人能力不足,考虑不周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可是现在我越来越觉得这是他在其中搞鬼。 我想让你帮我去注意点他。 毕竟你是刑警,是专业人士,而且我也听人说过,你很擅长于看穿人心。 江警官,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酬劳你大可放心。一定让您满意。” 柳诗诗很诚恳地说道。 她这副姿态,让江束衣有些感叹,果然走向了社会之后,人是会变成熟的啊。 这要是在以前,她哪里会有这种态度? 什么时候用过‘您’字? 那个当年宣称‘有些人看似像人,其实是类人生物’之类言论的脑残少女呢? 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啊。 因为父亲的意外去世,让这个及笄未久的少女匆匆接管了这么大一个企业。 想必的确会遇上许多困难吧。 痛苦,果然是人成长最有效的营养。 想是这样想,但江束衣从本心来说并不愿意替她去做这件事。 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衣食无着,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便暗暗叹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查他的行为举止是吗?” “可以这样说吧。” “那你得给我创造条件吧,我总不能有事没事就去找人家吧,这也说不过去啊。” “我知道,毕竟这不是刑事案件,从理论上来说,你们的确很难插手,但是我会想办法弄点事出来的。一定会给你们充足的两点插手,比如说涉嫌挪用公款,这个借口怎么样?”柳诗诗很自然就说出这句话,显然她不是一时兴起的念头,可能已经在脑海里盘旋已久了。 “你为什么要找我?其它刑警不可以吗?” “因为我跟你接触了不少次数了,对你大概上有点了解。而且你还知道我家里不少事情,找别人还要从头到尾再说一遍,太麻烦了。最重要的是,我查过了,华夏国的警察破案率普遍比国外要高,而这其中的特别优秀者甚至可以做到百分百的破案率,你不就是其中之一么?你从一个中部省份的中队长直接调任燕京,任特别调查组的队长。官衔从中队长直接跳到了大队长,还有比这更确凿的证据吗?” 听你这么说,我好像真的还挺可以的啊。 只是,我也有我的烦恼啊…… 先跟你说一点吧,反正你要是想查也瞒不住。 “我现在已经不再是特别调查组的队长了。” “哦,你又升官了?” “不,我现在甚至都不能算是刑警了,目前停薪留职。” 柳诗诗瞪大了眼睛:“警察还有停薪留职?” 她的这话,让江束衣感到有些尴尬,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柳诗诗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话题不宜多谈:“那更好了,反正那职业既危险收入也低,没啥前途。你干脆辞掉那份工作,到我公司来干吧,一则可以帮我查一查是谁在捣鬼;二则也可以有效改善你的收入状况。至于你能爬到什么位置,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江束衣有心想说,其它我占据的这副躯壳也是个富二代,虽然不及你有钱,但以自己的消费水平,倒也不愁钱花。 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又没有底气说这话了。 毕竟自己未来怎么吃穿还成问题呢,难道找叔叔要钱?我多大了?哪里还开得了口? 虽然她现在是变了许多,可仍然有着富家小姐的傲气。 江束衣也不想跟她计较这个了:“辞职就不必了,反正现在是没事,帮你也未尝不可。” 柳诗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神态轻松起来:“那行,咱们签一份合同吧。” 说完,她直接打了个电话:“喂,邰律师吗?嗯,我在医院,您能过来一下吗?顺便带一份雇佣合同。” 放下电话之后,柳诗诗冲着江束衣笑了笑:“签个合同,大家都安心,彼此都有保障。” 一听到要签合同,江束衣瞬间就烦恼起来了…… 第6章 命案 无他,前一世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大红大紫过,但也是有经纪人的,合同之类的都是经纪人给他弄的。 这一世也没签过什么合同,开玩笑,刑警哪来的合同? 江束衣仔细看了看柳诗诗的表情,暗暗提高了警惕。 她的确非常美,但这不是放松警惕的理由。 在商言商啊,要知道她可是个资本家啊。 别搞得没赚到钱也就罢了,自己到时候还要给她赔钱,那就玩笑开大了。 自己现在又没法请律师,只能仔细点了。 等到邰律师来了之后,他几乎是逐字逐句地看着合同,与柳,邰二人讨论。 最后总算是签署了一份为期一个月价值20万的私家侦探雇佣合同。 合同规定,合同伊始,柳诗诗会预支2万前期费用; 在合同期内,江束衣须在不违反法律及公众良俗的基础上,完全听从柳诗诗的命令。 合同期满之后,柳诗诗一次性将剩余的18万付给江束衣。 签完之后,柳诗诗直接拿出手机:“来,我现在就扫给你。” 江束衣的表情有些便秘:“我要现金。” 他的帐号全都被封了,根本就无法接受网络转帐,只是这话却没必要跟她说。 柳诗诗脸上全是古怪之色:“我……我没带现金。” 这个人生活在古代吗?干嘛非要现金? 这没给前期费用,这合同成立不了啊。 柳,邰两人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场面顿时有些古怪起来。 最后还是邰律师打圆场:“要不我去银行取现金吧。” 说着话,他示意了一下柳诗诗便出去了。 柳诗诗看了一眼江束衣,欲言又止,江束衣只好装作没看见。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保镖跑了进来:“柳董,不好了,童修出事了。” 柳诗诗奇怪地道:“出什么事了?” “他死了。”保镖显然很是震惊,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走板了。 “什么?”柳诗诗‘嚯’地站起身来,“怎么死的?” 保镖急道:“详细的我也不太清楚,是刚刚售楼部那边打电话过来。” 柳诗诗转身就走:“去看看。” 她的声音里居然开始带了些许恐惧。 “等我一下。”江束衣爬起身来,“我也去。” “你的身体不要紧么?” “没事。” *** 由于医院离售楼部并不远,所以很快就到了。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被警方封锁了。 他们只能站在警戒线外干着急。 江束衣看了看封锁现场的刑警,并没有自己认识的,想必是另一个市辖区的刑警。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警官证都已经上交了,也没办法看现场了,只能与其它看热闹的路人一样,在警戒线外远远的往里面望去。 那当然是啥也看不到。 看不到也就算了,就连想问人都问不到,整个售楼部的相关人员全都被这些刑警叫去问话了。 无奈之下,江束衣只能问问柳诗诗了,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这个童修跟你是不是有点关系?” 柳诗诗有些诧异地望了江束衣一眼:“不愧是特别调查组的队长,这都能猜出来?是的,他是我雇的一个侦探,跟你的性质一样。” “雇多久了?” “快3个月了吧。他也没查着什么啊,至少报告中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柳诗诗有些不解,“这次怎么突然就出事了呢?” 不知道怎么出事也就罢了,现在就连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死的,现场是怎样的,全都不知道。 还是得当警察,才能知道啊,现在啥都两眼一抹黑。 “他给你的报告等下你整理一下,给我看看。” “好。” 正交谈间,警察们抬着尸体出来了,然后放进车厢里,看上去是打算要收队了。 江束衣赶紧上去拉住其中一个刑警:“兄弟,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刑警瞥了他一眼:“你是什么人?” “我也是刑警。” “证件呢?” 江束衣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没带。” 那刑警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江束衣,估计是觉得他看上去还是挺像同行的,便道:“那就带上证件来问。” 言罢上车走了。 江束衣没招了,当初柳诗诗开口让他辞职的时候,说实话心里有一点点动心。 可是现在,那个念头立刻就压了下去,如果自己不是刑警的话,连现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那怎么给自己洗白?只能是什么都干不了。 还是要当刑警啊,至少要把自己洗白之后才去想别的。 “怎么样?”柳诗诗在后面追问道。 “我再想想办法。”他也只能这么回答了。 然后,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夏向阳,想让夏向阳帮忙去问问现场的情况。 夏向阳的态度很是客气,但话里话外透露的是一个意思:不行。 想想也是,此刻他已经不能算是刑警了,随意对外透露案情是违反规定的。更何况那案子都不归人家管呢。 “我先去打探一下。”丢下这句话之后,他就离开了现场。 *** 次日,他才刚刚起床,那邰律师就把那2万现金给他送过来了。只他的眼神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但江束衣也没在意。 等到他出门吃早餐的时候,那早餐店里的电视正在播着早间新闻。 浓妆艳抹的女主持正兴奋地报道称:‘长盛集团柳诗诗董事长的神秘男友爆光,据记者现场采访,两人早年一见钟情,然后因为家庭缘故没能走到一起,多年后,男友为了再见心上人一眼,故意去砸售楼处……’ 江束衣听得有些发呆,好家伙真能编,多么好的故事啊。 一根油条还没吃完,突然发觉身边站了几个人,呈品字形把他团团围住。 “请问是江束衣先生吗?” 江束衣抬起头来:“我就是,怎么了?” 抬头的一瞬间,发觉其中一人很是面熟,哦,这不就是昨天问自己要警官证的那名刑警吗? 接着那名刑警直接亮出了警官证。 “您好,我们现在有个案子,想请您协助调查。” 那一瞬间,江束衣看清楚了他的名字:庞兴昌。 第7章 争吵 江束衣跟着他们走到一条小巷子里,说是说协助调查,但其实弄得跟审讯一样。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配合就好了,反正自己也没啥大事。 “姓名。” “江束衣。” …… “你是做什么的?” “燕京刑侦总局直隶特殊调查组队长。” 庞兴昌闻言抬起眼皮来,上下打量了江束衣一眼:“证件呢?” 江束衣摊摊手:“上交了,现在正停职中。” 虽然这话有些丢人,但他必须实话实说,否则麻烦就大了。 言罢周围的人一起大笑起来。 江束衣知道他们不会信,当下直接说道:“不信的话,可以直接去找我的同事,他们现在就在思茅市。我停职后,现在的代队长叫林浩。具体地址是……我的直隶上司叫张复礼,他的电话是……” 见到江束衣如此沉着,庞兴昌反倒是有些吃不准了。下意识就要拿起电话去问问。 一看到他拿电话,江束衣也拿出手机来,直接打开了警员内网的app:“看,没错吧。” 庞兴昌凝目望去,果然是自己人,那内网app上不仅有江束衣的照片,还有一些基本资料,而状态那里也赫然写着‘停职中’。 这个是骗不了人的,这人居然还真是同行。 庞兴昌的态度好了许多:“不好意思啊,没想到真是同行。刚才……呵呵。” 说着话,他还伸手与江束衣握了一下。 “抱歉啊,江队你好,我是宁思区刑警大队一中队的中队长,我叫庞兴昌。” “没事,没事。我能理解。你好,庞队。” “不过,江队,你现在为什么会停职呢?”庞兴昌又问道。 江束衣多少有些难堪:“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恐怕要问上面了。对了,我能走了吗?” 庞兴昌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时,旁边有个警员拿着手机给他看了些什么东西。 这一看就看了好几分钟。 江束衣都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又问了一遍。 庞兴昌才抬起头来:“哎呀,江队你别着急嘛。我们在售楼处的监控里看到了你在……嗯,与它人发生了冲突,请问你是在执行任务吗?” “呃,不是。” “那您是在那里买了房?” “也不是。” “那你是在那里做什么?” 江束衣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可是他也不能胡说啊,只能是实话实说了。 说完之后,那个庞兴昌居然不是很相信的样子:“还有这种事?我怎么没遇到过?看来下次我接到骚扰电话的时候,不用急着挂,说不定也能赚点外块呢。” 拿别人的不愉快开玩笑,江束衣顿时就对他没好感了。 “我说清楚了吗?那我现在可以走了?” “别急着走嘛,”庞兴昌脸上分明写着‘你要是心里没鬼,那这么着急干什么?’,“江队,那个把你扔出去的保安,你认识吗?” “不认识,怎么了?”他的语气已经不是很好了。 “那个保安就是我们现在确定的嫌疑人!”庞兴昌盯着江束衣缓缓地说道,“杀人之后,当然是要尽快地离开现场了。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要怎么离开才不会惹人注意呢?当然是制造混乱了。江队?为何你如此配合嫌疑人呢?” “我已经说过了,我当时是因为要生存,不得已而为之。我的银行帐号全都被查封了,你让我怎么吃饭活下去?”江束衣说着说着,已经是有些怒了,“至于那个保安,我怎么知道他是嫌疑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谈何‘配合’之说?我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 “就是昨天发生的事,居然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看来江队的记性还真的是差啊。”庞兴昌显然不相信江束衣的话,态度也慢慢恶劣了起来,“我来问你,你作为一个刑警,收入应该是可以的吧,为何要去赚那种小钱?而且多少也有违公序良俗吧?” “我已经说过了,我银行帐号全都被封了,这是为了生存,我当然不觉得我做得对,在我的心里,我也觉得这样不好。但如果庞队想要评价我的话,麻烦你也停职,别用银行帐号,别用现金,我看看你会怎么做,等你做到了,再来跟我谈什么公序良俗。” “那么,江队是认为只要没钱就可以违法乱纪吗?像你这样的人,也难怪会被停职。”庞兴昌冷冷地道。 江束衣一时语塞,他知道自己去售楼处闹事的确有些不对,可是他也没以此自豪过啊。现在这样被人上纲上线,他实在有些接受不了。可一时又找不到话语来反驳他。 当下他也只是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庞兴昌又道:“要说起来,你停职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你还没有讲呢,是不是有其它更严重的违法乱纪的事情?这样一想的话,你这次去闹事也就更证明了,给你停职是对的。” 江束衣终于爆发了:“庞队就这么纠结我的停职原因吗?真想知道的话,大可以打个电话去问问燕京刑侦总局的张复礼主任嘛。哦,对了,你只不过是个中队长,怕是没有资格打这个电话吧?” “你说什么?” “你以为你是谁?” “老老实实回答庞队的问题!” “你现在已经停职了,记清楚自己的身份。” …… 其它刑警纷纷出言指责江束衣。 江束衣看也不看其它刑警一眼,目光中只是盯着庞兴昌,然后他伸出手:“来,要铐我吗?” 庞兴昌也被江束衣刚才那翻话给气着了,过了好一会才回道:“我可没说逮捕你,现在也没申请逮捕令。” “逮捕令事后也可以申请,情况紧急的关头可以先逮捕的。程序我都懂,看来庞队的业务能力不怎么样啊。”江束衣带着讥笑,“既然没有逮捕,那就是协助调查了?根据我国法律,协助调查是要建立在公民自愿的基础上的。我理解的没错吧?现在我拒绝协助你们,不配合了!” 此言一出,庞兴昌等人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遇上这种同行,平时好用的那一套似乎要失灵了。 第8章 态度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有几个刑警上前拦住他。 江束衣脸上好似罩着一层寒霜一般:“怎么?你们还要强制协助啊?作为公职人员,居然还想跟我玩非法拘禁?是衣服不想穿了吗?” 听到非法拘禁这个词,那几个刑警立刻就让开一条路了,开玩笑,这帽子谁敢戴? “哎,江队,刚才庞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对啊,大家都是同行,男人嘛,说话有时候就是直了点,这也没什么的嘛。” “再聊会啊,江队,别走啊。” …… 人群纷纷开始来软的。 但江束衣没有理踩他们,说实话,他真的是被伤到了心。 他知道现在走出这里,就算是与这本地的刑警闹出矛盾来了,但他不在乎,还不能允许我有点脾气!? 不过,这次争吵好歹让江束衣得到了一点信息,那个扔自己出去的那个保安居然就是嫌疑人! 他也顾不上吃早饭了,直接打了个电话给柳诗诗:“我要售楼处所有人的电话和相关的资料,还有售楼处的图纸。” 柳诗诗自然是应了,并表示很快就会发到他的手机上。 其实要是庞兴昌那帮人一开始说话稍稍缓和一点,以他的性格也不至于会产生这么严重的矛盾。 或许是这些人当刑警已经习惯了,每次面对别人时,会下意识地把对方当成是犯罪份子来质问。 江束衣突然一个机灵,不会自己平时也是这样吧。 自己用这种方式对待别人的时候不觉得不妥,可是当别人用这种方式对待自己的时候,却感到万分不习惯。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江束衣打算以后温和一点。想到这,他对庞兴昌的怨念也没那么重了。 其实刚才与庞兴昌说话的时候,他有一件事是说了谎的,那就是那个保安的样子,他其实是有印象的。 开玩笑,就是昨天的事情,怎么可能忘性那么大呢? 但因为庞兴昌的态度问题,所以他没有跟他说实话。 要不要去再回去提醒他一下呢?真要回去的话,那多尴尬。 命案当然要破,不过我自己就是刑警,我来破就是了,不跟他说。 打定了主意之后,一看手机,柳诗诗已经把他要的资料发过来了。 江束衣在其中翻了翻,在所有的保安中,竟然没有发现昨天那个高个子的保安。 混进来的吗? 这种行为看似很聪明:没有人知道我的底细。 但实际上也是有一定难度的,试想你一个陌生人怎么混到人家内部去呢?光是那制服就是一个问题。 对啊,他的制服哪来的? 虽然很多小区保安的制服看上去都是一样,但其实是有着细微的不同的。 而且,江束衣记得很清楚,那人并没有戴口罩之类的东西,他就这么不怕自己被人记住,被人拍下来? 再说了,进入售楼处杀死了一个叫童修的人,为什么要杀他?动机是什么? 这些都是问题。 搞刑侦的就怕遇不上问题,有问题就好办了,这些全是线索。 该从哪儿入手呢? 江束衣想了想,还是打算暂时不要做决定,先去问问售楼部的工作人员,看看他们怎么说的再说。 于是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刚上车那司机就看着他,脸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 “你是不是那个柳诗诗的男友啊,看着好像。” “哎,不是不是。” “哦,不好意思,那去哪里?” 江束衣告诉了他地址,在车上闲着没事,便打开手机随意翻了翻新闻,结果手机上全都是什么‘男友为见心上人故意闹房’之类的新闻。 把他都看得烦了。 那司机还总试图与他说话,他理都不理,等到了一个小区门口就直接下车了。 按照柳诗诗给的资料,他找的是一个售楼小姐,因为售楼处暂时被查封了的缘故,这名工作人员暂时在家休息。 敲门之后,一个姑娘开了门,江束衣认得清楚,这正是昨天闹事时跟自己对剧本的那名售楼小姐。 “你找谁?”她问道。 “你是蒋甜吧,我们昨天见过面的。”江束衣直接就报出了她的名字。 蒋甜怔了怔,然后就反应过来了:“哦,你是昨天那个人啊,你有什么事。” “是这样,关于昨天童修的死,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江束衣直接就说明来意。 可是蒋甜似乎并不愿多说些什么:“这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警察。” 说着话,她就要把门给关上,江束衣赶紧伸手挡住。 “你干什么?你要这样我报警了。”蒋甜有些害怕了。 现在不是警察就是不方便,江束衣无奈之下只得瞎说了:“你看我不眼熟吗?” “我知道你是闹事的,那你也不能进我家啊。”蒋甜声音大了起来。 “不是的,你没看新闻吗?其实我是柳诗诗的男友啊。”为了能问出点东西,江束衣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蒋甜的力度有些减轻了:“那不是网上瞎说的吗?真的啊?” 江束衣一副很诚恳的表情:“当然是真的啊,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的地址?” 说着话,他直接拿柳诗诗发给自己的微信拿给他看。 “可我又不知道柳董的微信,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子?” 江束衣有些发愁,现在没有刑警的身份真是处处不便:“那你认得她的声音吧,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电话通了之后,江束衣直接说道:“我现在在查售楼处的一个叫蒋甜的售楼小姐,你跟他告知一下我的身份。” 然后把手机递给蒋甜,很快蒋甜就让他进屋了。 柳诗诗在电话里对江束衣说:“要不,你等下到公司来,我给你安排一个身份吧,你这样也不太方便。” 江束衣自然点头答应。 看到江束衣放下手机之后,蒋甜问道:“你来找我是来问那个保安的事吧?” 江束衣上下打量了蒋甜一眼:“你怎么知道?” 蒋甜发着牢骚:“我怎么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哦,被那些警察翻来复去地问了我快2个小时了,我就是傻子也知道了。” 看来他对庞兴昌那帮人的印象也不怎么好啊。 江束衣附合她:“是啊,我今天早上也被警察追问了。” “是吧,”蒋甜听到这样说,顿时就同仇敌忾起来,“你也没有说吧,反正那帮警察越是那种态度,我就越不愿意说。” 江束衣瞪大了眼睛,啥意思?你这是知道点啥吗? 第9章 了解嫌疑人(1) 你为什么不对警察说实话!?这是违法的! 这句话江束衣差点脱口而出,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了,好家伙,这要是说出来了,那估计这蒋甜也肯定会把自己也排斥在外了。 那蒋甜已经确认了江束衣的身份之后,突然又问道:“哎,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江束衣从她的眼中看出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可他又哪里愿意扯这些,只好敷衍道:“柳董刚才没跟你说吗?” “她只是说你是她朋友,没说那么多。”蒋甜有些失望地回完,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江束衣不得不答了,他不想让蒋甜起反感;可是又不愿意扯太多自己的事,于是他开始瞎扯,试图把话题的中心重新回到保安身上:“要说起来,我们认识也是因为一个保安。” “真的吗?是什么样的情况?”蒋甜眼睛都开始放光。 “是真的,当时我去她家的时候,就有一个保安不让我进,然后我跟他好说歹说才……” 说到这里,他看到蒋甜眼神中分明有着一种不屑,哦,这小姑娘肯定是不喜欢太软弱的男人。 于是开始改计划。 “嗯,还是不让进,甚至让我滚出去,最后我忍无可忍,直接把他推倒在地。” 这时蒋甜眼中又有一种痛恨之色,难道刚才我‘出手’太重了? 于是赶紧挽回。 “当我推倒他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出手太重了,然后扶他起来,给他道歉,这时柳董才过来了……” 蒋甜的脸上透露出一个表情‘就这’? 觉得太短了是吧? 那我再编长点。 “我已经再三跟他说过是无意的了,可他不领情也就算了,还骂我。要不是这时柳董已经过来了,说不定还要给我一下嘴巴呢。最后他低声威胁我,说是迟早让我好看。” 蒋甜显然被吸引了:“有些保安的确素质很低。” 她会说出这话来,那看来这是编对了。 蒋甜这话没错,每个行业都会有素质高低不等的人。 但人家柳家的保安显然是不可能这样的。人家只会请那种高水平的啊,低水平的人家也看不上。 所以,这些都是我瞎编的啊。 不过,达到了目的就好。 江束衣开始扭转话题:“是啊,像你们公司的保安……” 他话还没说完,那蒋甜就截口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 “然后,那保安把你怎么样了吗?” 你有完没完? “后来,他还真找了有10几个人,但是都不是我的对手。最后柳董知道了,就把他给开了。” 满意不?要是不满意我就只能接着瞎编了。 好在蒋甜没有再追问下去了,而是感叹道:“哎,保安的素质真低,像我们这儿的也是这样。” 终于回到正题了。 江束衣赶紧抓住机会问道:“你们那儿的保安怎么样的?” 蒋甜皱眉:“一个个跟什么似的,见了我就两眼放光。” 江束衣打量了她一眼,的确能算得上是个中上的姿色,不过,你有这么吃香?让别人一个个见了你都两眼放光?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难道所有的保安都好你这一口? 你怕是自恋狂吧? “像你这么漂亮,这也不奇怪。”江束衣先是捧了蒋甜一句,让她顿时就笑开了花。随后又说道,“那个保安呢?他也是这样吗?” “哪个保安?” “就是扔我出去的那个。” “哦,你说蔡立啊。哼,他这人很蠢的,给他机会他都把握不住。”说到这里,蒋甜的眼里泛起一丝幽怨。 很蠢?怕是人家看不上你吧。 江束衣很高兴,起码知道了一个名字啊。 “他是哪里人?” “就思茅人啊,怎么了?”蒋甜有些不解。 “他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蒋甜有些不高兴起来,“人家就扔了你一下,你就打算报复么?” “没有没有,”江束衣赶紧打消她的猜测,“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哪个专业的,你要知道,有时候,人学的专业不同,也多少会影响性格的。” 蒋甜好奇起来:“还有这种说法?这不变成了专业算命么?” 江束衣信口瞎扯:“怎么能说是算命呢?这是科学,你想想,每次你在网上看到程序员,是不是大多都是秃顶居多?而且还往往不擅长与人沟通?” 蒋甜怔住了,过了一会才说道:“好像真的是,上次我看那个综艺相亲节目,上台4个程序员,全都是头发不多的人。” 还真是啊?这可是你自己证明了我的瞎话对的。 “那你再想想,是不是学文科的,一般都比较擅长与人沟通?” 这个话题比较大,蒋甜想了半天也没个结论,最后说道:“那他是彩云大学建筑系的,可是他却很沉默……哦,对了,是不是因为他成天跟石头,水泥打交道,所以才这样?” 行了,知道的差不多了。有了这些资料,什么都能查出来。 “那肯定啊。”江束衣最后问道,“他不怎么说话,那他总有相熟的人吧,谁跟他比较熟?” 蒋甜想了想:“他好像跟谁都不怎么说话,我上次主动找他说话,他也不太爱搭理。哼,神气什么……” 江束衣打断她的抱怨:“他是你们公司的人?” “不是,”蒋甜否认道,“他好像是跟集团那边的人有点关系,所以有时候会在公司里出现。但也来得很少,我听我们经理说是这样的。” 说着话,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补充道:“详细的我也不知道啦,我是看他这个人好玩……” 她接下来的话,江束衣没有再用心听了,这明显就是看人家有关系,就想跟人家好呗,可惜人家还不搭理她。 看来从她这儿不能得到更有用的东西了。 反过来一想,蒋甜知道的这些,恐怕其它人也知道。因为她跟他也不是很熟嘛。 而警方之所以问不出来,也绝对不是蒋甜所说的警方的态度问题,恐怕是觉得如果说了,会关系到自己的饭碗问题。 要不是自己编瞎话搏取她的好感,又现在是柳诗诗‘男友’的身份,恐怕她也不会跟自己说这些。 想清楚了这些,江束衣决定跟她告辞了。 第10章 了解嫌疑人(2) 离开了蒋甜的家,江束衣赶往下一个地点,目标是售楼处的朱经理。 他临行之前,还问了蒋甜对童修的看法,可惜她对童修基本上一无所知。 只知道他是集团公司那边的人,有时候会来公司转转,具体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想想也正常,那个童修只不过是一个顶着公司名号,实际替柳诗诗调查的人。 如非必要,他当然不会跟别人多接触了。 至少他接触这种售楼小姐之类的,对他的调查来说,并没有任何帮助。所以蒋甜对他不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到了朱经理的家,敲门,对方家人开门后才得知,朱经理今天到公司去开会了。 于是江束衣又赶往长盛地产,顺便也找柳诗诗把自己的身份给弄一下,这样子其实也很不方便。 到了公司,他直接打了一个电话给柳诗诗,过了一会,一个保镖下来引着他进了柳诗诗的办公室里。 然后叫了一个60来岁的秃顶男人进来介绍道:“这是咱们地产公司的王总,王总,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集团那边的江经理,专门负责调查童修之死。” 王总哈哈大笑,热情地握住江束衣的手说道:“久仰久仰,没想到江经理这么年轻啊,我年轻的时候,可比江经理差得远了。” 你久仰个鬼啊,你认识我吗?就久仰。 当然,江束衣不会这么说了,当下表现得很低调,表示自己只是赶鸭子上架,有什么不明白的会向王总多多请益之类的。 王总自然连说过谦。 现场一片和谐,江束衣侧目望了柳诗诗一眼,见她正在竭力掩饰不适。 当下便心知肚明,她今年20岁都没到,因为父亲突发意外,不得不放下学业来主持大局。 跟这群上了年纪的老狐狸打交道,想必是受了不少委屈吧。 走出了柳诗诗的办公室,王总便热情地邀请江束衣去他的办公室里坐坐,一起聊聊天什么的。 但江束衣明白,其实他只是想探探自己的底而已。 当下自然婉拒,然后提出要见售楼处的朱经理。 有了柳诗诗当靠山,王总点头,那朱经理自然是不用去找了。 江束衣坐在会议室里,朱经理不过5分钟就跑来见他了。 “您是江经理吧?”朱经理伸手道,他个子一般,年纪也不大,长得还挺帅气的。 “对,我是。朱经理你好。” “你好你好。” 两人寒暄了一番,便进入了正题。 有了名面上的身份,江束衣便可以直接问了,那朱经理也不敢不答,如果他还想要饭碗的话。 说实话,这可比警察问人要简单多了。 你不配合警察也不会被砸饭碗啊…… 当资本家真是好…… 他先是问了一下关于蔡立的事情。 朱经理的回答跟蒋甜说的差不多,没什么矛盾之处。 只是他讲得更细了。 …… “这么说,是你让他穿保安制服的?” “那倒不是,那天我在现场的时候,就看到他穿了的。我一想咱们不是要搞个新闻嘛,多一个人也热闹点,所以,我也就没细问了。” “警察找过你没有?” “找过了。但是他们问我的,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我发誓。” 妈的,我们这些当警察的,还不如这帮资本家。 “你知道他住哪儿吗?” “不知道。” “电话?或是其它什么联络方式?” “不知道,真不知道。王总说过了,不管他干什么都不要问。再加上他也不怎么跟我们说话,所以是真的不知道。他是彩云大学毕业的,我还是听蒋甜说的呢。” 江束衣一怔,难道蒋甜还隐瞒了什么吗? “蒋甜跟他很熟?” “也谈不上是熟吧,就是她老喜欢缠着人家,可人家不怎么爱搭理她。” 原来如此,那跟我之前的猜测一样啊。 看来想了解蔡立,恐怕还是要去问问王总了。 “童修你熟不熟?” “那个更不熟了,那个人几乎就不说话。听说是上面派下来……”说到这,他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想必他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江束衣决定安一下他的心:“柳董是我女朋友,这你知道吧?” 朱经理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 江束衣知道他在思考,便直接说道:“你虽然没说话,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是在猜想这是不是真的吧?我跟你说,如果不是真的,我昨天还在闹事,今天就能坐在这里吗?而且还让王总把你叫到会议室来,你觉得普通人能做到吗?” 这话显然打动了朱经理,他总算是开口了:“我听说,集团高层有……有斗争,我就是一个混饭吃的,不想牵扯进去。” “放心,没人理你。” “那好,比起蔡立来,那个童修我就更陌生了,我听说那人是来检查的,高层上面正在斗法。蔡立是属于老一派,那个童修是……是柳董的人。其它的像我这种职位,真的没了解了。” 听到他这样说,江束衣也不想为难他,于是换了一个问题:“警方把蔡立当作是嫌疑人,这你知道吧?” “知道。他们问了很多关于蔡立的事,但我什么都没说。” “警方为什么要把蔡立当成是嫌疑人?他们应该是说过理由的,对吧?是什么原因?” “那啥,”朱经理明显有些不适,他咽了口唾沫,“能不能别问我这个了?” 我也不想问你这个,可是这个很关键啊。 我现在不是警察,很多警方早已了解了的东西,根本就不清楚啊。 譬如说童修是死在售楼处的哪里?死因是什么?被怀疑的凶器长什么样? 这些警方肯定已经知道了,可我却不知道,那我调查个鬼啊。 我甚至连警方为什么怀疑蔡立是凶手都不知道,那我还能查出什么来? 想到这里,江束衣决定要逼他站队了。 你必须要告诉我这些! “朱经理,柳董的股权占了总集团的55%,也就是说是可以一言而决的。就算她被批为没有能力带领集团前进,争权失败。但至少每年的分红是少不了的。如果你丢了工作,那起码柳董也能补偿你,对吧?如果你站在另一边呢?” 朱经理哭丧着脸:“别逼我好不好?我有房贷有车贷,我活得很累了。” 第11章 讲述 “我没有在逼你,我只是告诉你这个事实。有些事,你以为你想躲就能躲得掉吗?”江束衣直言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你已经被牵扯进来了! 我不怕实话告诉你。 你猜测的都对。的确是集团新老交替在斗法。 而偏偏这两者之间出事了,就这么巧合地出现在你的工作范围之内。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置身事外,你不觉得这个想法太幼稚了吗? 你觉得现在双方谁会轻易放过你呢?” “他们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毕竟我什么都不知道。”朱经理的脸色非常不好看,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 “你想想,童修是柳董的人,而他死在你掌控的售楼处;蔡立是老派的人,而他偏偏是嫌疑人。假设真是蔡立杀的童修,那说明什么?说明新老两派已经斗得不可开交了。柳董需不需要你来指认蔡立?老派需不需要你来脱罪?你还真的能脱身?你就算是眼下立刻辞职,也不可能脱身。” 朱经理的头垂了下去,半响之后:“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为什么会问我?” 江束衣冷笑道:“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他们会信吗?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什么都不知道?我都不信。你刚才自己都说了,警察问了你很多关于蔡立的事情。你以为警察都是瞎问的吗?他们至少是有一个大概的推断才会这么坚持去问的。你说你什么都没说,好,我就暂时相信你。可是你昨天没说,今天说不说?明天呢?大后天呢?” 朱经理双手捂脸,干脆不回答了。 他这副神态,江束衣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他必然是知道点什么。 于是他趁热打铁:“你现在根本就没得选择,两派斗争已经到了要杀人的地步了,那你觉得他们会在乎多杀你一个吗?” 这话终于触动了朱经理,他抬起头来,声音都有些哆嗦了:“那……那如果我跟你说了,能……保证我的安全么?” 肯说了就好。只是这感觉……怎么感觉他有些激动呢? 江束衣没有多想:“当然。” “可是……我信不过你,能不能让柳董保证一下?”朱经理想了想提出了要求。 江束衣乐意满足他,相信柳诗诗也肯定乐意作此保证的。 于是江束衣带着他来到了柳诗诗的办公室里。 听完了江束衣的简单介绍,柳诗诗则表现得很沉稳:“朱经理,如果你说出来的东西的确有价值的话,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你不是还有房贷车贷吗?我替你付了怎么样?前提是,你能提供有真正的价值东西。” “有,当然有价值了!”朱经理听到还房贷车贷几乎立刻就兴奋起来了。 “来,说说看。” “闹事的那天,我挺早就来到了售楼处,想早作准备。 然后我就看到蔡立也来了。虽然他偶尔也会来,但一般没有这么早。只不过当时我没有在意。 后来,开始闹事的时候,场面很乱,杯子,模型到处乱飞,我怕把我的衣服给扯坏了,毕竟我是刚买的衣服,所以我就离现场远了点。 然后我就听到楼梯间那儿好像有人在喊叫什么。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也是闹事的人,还是没在意。 我嫌吵,于是我就干脆找了一个储物间躲了起来,为怕别人找到我,我甚至连灯都没开。 再过了一阵子,突然门被打开了,我就觉得奇怪,怎么还能闹到储物间来呢? 正要开口问的时候,就看到蔡立跑了进来,因为我是躲在一角,所以他当时并没有看到我,我本来是想开口问问是怎么回事的。 可是他跑进来之后,直接把一个包从储物间的窗户那儿扔了出去。 然后又跑出去了。 当时我就很不解,扔垃圾的话,售楼门口和后门那儿都有的啊,为什么要特意跑到储物间来扔? 我就偷偷地跟了出去,再然后就看到他扔了江经理。 接着场面就越混乱了。我一时也找不到他在哪里。 可是他的行为太奇怪了,我很好奇。 于是我就回去到我听到发出声音的楼梯间那儿去看看。 结果我就在那儿看到童修躺在楼梯转角那里,他的脖子那里红了一片,还破皮了,眼睛瞪得老大,舌头都伸出来了。 我也不知怎么搞的,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没气了…… 我都吓傻了,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掉的。” 柳诗诗瞪大了眼睛:“你是说童修就是被蔡立杀的?” “那我没看到,反正我看到的就是这些了。”朱经理赶紧说道,“然后,我意识到不妙,这其中的水很深。我也不想卷进这场斗争中,像我这样的小虾米,随便哪个人都能轻松地万劫不覆,所以我就对谁也没说这事。” 这是大线索啊,绝对的物超所值。 柳诗诗大喜,她拿出支票本来,看上去就直接要给朱经理钱了。 字还没签下去,凭空却拦过来一只手,盖住了支票本。 柳诗诗抬头一看是江束衣,他是想干嘛? 江束衣没有看她,而是盯着朱经理问道:“就这些了?” “就这些。”朱经理肯定道。 可是江束衣却不满足:“那警察为什么会找你?据我所知,你当时被警察足足审讯了半天,如果只是这些的话,那你就不应该被警方怀疑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朱经理听到江束衣的话,脸上有些古怪之色,“可能是在楼梯间那里有我的脚印,引起警方注意了吧?” 江束衣冷笑:“如果在现场发现你的脚印的话,那此时你应该还在警察局呢,自己也不想想命案现场发现的脚印,警察会轻易让你回家?万一你就是凶手,然后跑了怎么办?你当警察都是饭桶啊?或者你当我们是饭桶?好忽悠?” 柳诗诗顿时就柳眉倒竖起来:“朱经理,我们的合作是要求双方都要诚实的,如果你这样的话,那我是一分钱也不会给的。” 朱经理一脸的委屈:“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我怎么知道警方会怀疑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看他这样子,倒像是被警方怀疑真的挺出乎他的意料一样。 可是他在讲述的时候,有些地方却并不像是在描述,而像是在讲述些什么一样。 换句话说,就是有表演痕迹。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第12章 绳子 “就凭你刚才说的这些,那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价值的。”江束衣决定试试他,“我们对这个是不会付一分钱的。” 柳诗诗虽然不明白江束衣在想什么,但她是知道江束衣是专业的,于是配合道:“没错,你这线索太无聊了,根本就没价值。” 朱经理眼睛瞪大了:“你们……你们这不是在骗我么?当初……说得好好的,我说了就帮我还车贷房贷,现在又说没价值。我……” 看到朱经理的样子,像是要哭了。 柳诗诗有些不忍,她转头望向江束衣。 却见江束衣仍然没有一点反应,甚至语气还更为强硬:“你说的那些只能是猜测,你看到蔡立杀童修了吗?没有。你说的都是间接证据,甚至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怎么给你钱?” 听到江束衣这样说,柳诗诗瞬间就觉得自己太单纯了,她向朱经理怒目而视:“朱经理,你刚才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是真的,当然都是真的。”朱经理大声说道。 “好,就算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江束衣看着他,然后摊了摊手,“那又有什么用呢?全是间接证据,能证明什么呢?最多证明蔡立有嫌疑而已。除非你还能拿出其它的证据,要不然,你就出去吧,你的话一点价值都没有,还指望我们给你还车贷房贷吗?” 啥?全部作废?合着我刚才全都白说了? 朱经理不淡定了,他大声地喊了出来:“我有证据,刚才我有一件事没说。蔡立扔完包之后,我没有跟着他回售楼大厅,而是拐到楼下去捡他那个包。直觉让我觉得那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我打开包,发觉里面只有一根很粗的绳子。于是我就把绳子藏起来了。包仍然留在那里。” 还有这个? 这不就是杀人凶器了么?可能上面还会有凶手与被害者的皮肤组织之类的。 这绝对是直接证据啊。 江,柳二人都吃了一惊。 “你刚才为什么没说?” “我……我忘了……” “忘了?哦,刚才忘了,现在突然想起来了?你怕不是想货卖两家吧,我告诉你,你这样是在作死!” “我错了,我错了。” “绳子呢!” “绳子……”朱经理嗫嚅了两声,却不继续说下去了。 江束衣明白这是在要好处了,这显然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让他有不信任感了。 不过,他这也是自找的,如果他一开始就说的话,也没上述这些事了。 话又说回来,如果自己不质疑他的话,他会说出绳子这件事情来吗? 恐怕是不会,更大的可能是留着这个换取更大的利益。 这小子口口声声说想脱身,不想扯入其中,可其实心大着呢。 要不,他能想到藏绳子吗? 那么短的时间内,他能想到这么多事。 这小子不简单啊。 江束衣示意了柳诗诗一下,该你了。 柳诗诗显然也想通了这前前后后,她沉着脸写了一张支票:“朱经理,这里是50万,拿绳子来,这张支票就归你。” “怎么这么少。”朱经理不干了,“当初是你自己说的要替我付车贷房贷我才说的。我房子就100多万了,车子也50万,都是刚买没多久的,你要给我150万才合适吧。” 柳诗诗寸土不让:“要么,你拿着绳子来换这50万;要么,我就直接报警。让警察找你拿绳子去。” 朱经理一听就有些丧气了:“好吧,好吧。我去拿绳子。” 说完他转身就走,江束衣自然跟了过去。 他本以为这朱经理会把绳子放在家里或是其它什么隐秘的地方,没想到那小子居然就扔在他在公司的办公桌里。 倒是深得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要意啊。 绳子被几个黑塑料袋包着,就放在抽屉里,只要有人来查,那是一定能找到的。 接过了绳子,江束衣给了他50万,然后回到了柳诗诗的办公室里,展示给她看。 那绳子倒是不长,两端断口显得很整齐,这显然是直接切下来的。 其中间部分有明显的磨损,还有一些白屑状物。这应该就是童修的皮肤组织之类的东西了。 柳诗诗感叹道:“有你真好,一切都变得简单了。要不是你,哪里能得到这样的线索。” 江束衣也觉得自己干得不错,为示谦虚他拽了句文:“食君之实禄,当为君分忧嘛。没什么。” “要不,你就索性辞职来帮我吧,像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帮上我很多忙,要说起来,上次你救我的命,还有替我爸找到凶手,我都一直没机会感谢你呢。”柳诗诗看着江束衣,眼睛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在流动。 此时阳光正艳,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皮肤仿佛都透明起来,再配上她那惊艳的脸蛋,及说话时的童音…… 江束衣差点就说‘好’了。 但他很快就回过味来了,我身上还有嫌疑呢,没洗脱之前,可千万不能辞职! “我不会辞职的,我喜欢当警察。”他只能这么说了,“不过,你要是有事,也可以来找我啊。” 柳诗诗有些失望,但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现在怎么办?” 她这一说,江束衣也有些懵逼了,对啊,现在怎么办? 他现在已经不是刑警了,无论是夏向阳还是其它什么人,都不可能会帮他查这里面的皮肤组织究竟是谁的啊。 他自己也不会这个啊。 柳诗诗何等冰雪聪明,她立刻就意味到了江束衣的为难之处:“那我找找人吧,只要肯花钱,我就不信找不到愿意帮我们的法医。” 江束衣有些想提示‘这应该找痕迹学家才对’,可是转念一想,法医也行吧。 以前在江城的时候,没有配备痕迹学家,一切不都是姜采玉在干的么? 柳诗诗不愧是一家集团公司的大老总,她一声令下,也不知跑断了多少人的腿。 在她打完一个电话之后。江束衣才跟她没聊两个小时,立刻就有一个电话打进来了。 柳诗诗接完电话之后,满意地对江束衣说道:“找到了,有一个法医愿意接这个活。听说她还是个来头挺大的人呢。咱们这就去找她吧。” “它开价多少?” “200万。” 江束衣瞪大了眼睛,好家伙,这么赚? 第13章 法医 两人乘着车直接到了一个公园附近,一个保镖下去找人了。 长盛集团作为一家百强民企,其老总的座驾自然差不了。 外表看上去只比寻常的越野车略长了些,可里面居然还有一个类似于会议室一样的后排。 至于那奢华的内饰自不必说,坐在里面,再望向窗外,就有一种作为君王的自信感油然而生。 就像江束衣这样对车子兴趣一般般的人,都啧啧称奇,这玩艺只在电视上见过,还真没坐过。 “你喜欢?”柳诗诗见江束衣四下打量,便问了一句。 “还不错,感觉挺好的。”江束衣实话实说,“这车多少钱?” 柳诗诗垂下眼帘想了想:“不知道,这是我爸还在的时候买的。我就记得它好像是防弹的。不过,我不太喜欢这种,一点时尚感都没有。” 她这一说,江束衣也想起来了,之前在她家时,她的车都是那种时尚性更强的跑车居多。 “那你怎么不继续用你的车?”江束衣好奇地问道,像达到了她这样的层级,应该是可以随心所欲了吧。 柳诗诗看了江束衣一眼,道:“一方面是怀念我爸;另一方面,这车是防弹的。” 她又强调了一次这车是防弹的。 这让江束衣有些感叹,看来有钱到了她这个地步,也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随心所欲的啊。 正在两人闲聊之际,车后侧的门忽然打开了,一个保镖带着一个头娇小的女人上车了。 那女人一上车,江束衣就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冷气又回来了。 定睛一看,居然是姜采玉!? 好家伙,你身为特别调查组的主力成员,居然抽空干私活? 姜采玉自然也看到了江束衣,她的脸上微微有些波动,不过,那波动不是干私活被人逮住的心虚,而是意外,仅仅是意外而已。 就像是在说‘咦,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此而已。 柳诗诗没注意到两人的表情,她只是有些慎重地把那个黑色塑料袋和一个小瓶子递给了姜采玉:“姜法医是吧,这里面有根绳子,上面可能有人的dna。然后瓶子里有一些毛发。我想拜托您帮我验证一下是否是同一个人。” 姜采玉很自然地接了过来,理也没理江束衣脸上古怪的表情:“订金呢?” 柳诗诗示意了一下,那个保镖便从座位底下摸出了一个小旅行包放在姜采玉的脚边。 “您数数?”柳诗诗示意道。 “不必了。”说完姜采玉就要下车。 柳诗诗在后面说道:“那什么时候能拿到结果?” “最晚后天。” 看着姜采玉下车之后,江束衣也要下车,他是想问问这个姜采玉为何作为法医接私活都这么理直气壮。 柳诗诗道:“你怎么了?” “哦,这事不是了了吗,我想去医院换个药。”江束衣不想直说。 “那没必要,我送你去。开车,去医院。” 江束衣一想,得了,先换个药也行,反正也不急着去问。 *** 姜采玉提着包下车还没走几步,就被人给拦住了。 她抬头一看,居然是林浩和夏向阳。 “好巧啊,姜法医,你到这儿来干什么?”林浩问道。 姜采玉冷冷地道:“我干什么还要向林队请示吗?” 她的这副态度让林浩瞬间就不舒服了,索性他也就直说了:“你刚才上的是长盛集团老总的车吧?那车牌我认得。你去找她干什么?还有,你手里的包里装着什么?” 姜采玉还是那副冰冷的模样:“不关你的事。” 林浩怒了:“我要提醒你,我现在是调查组的队长,管理整个调查组。我现在命你,打开包给我看看!” 姜采玉的脸上瞬间就挂上了一层寒霜,如果说之前那只是冰箱门没关的话,那现在就直接是一座冰山了。 “第一,你只是代队长; 第二,就算你是队长,你是什么级别?我是什么级别? 闭上你的嘴! 等到搞清楚了级别再来跟我说话。” 说完,她就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林浩气极了,伸要要去拽她。 旁边的夏向阳赶紧拉住他。 他们三人是跟着江束衣一路过来的,没曾想却发现姜采玉的踪迹。 他们一时闹不明白这个姜采玉为何会与江束衣扯上关系,要知道在组内,他们的关系可不够好啊。 于是林浩便直接下车相问,夏向阳担心要吵架,赶紧也跟着下来了。 所以才有了之前的一幕,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个姜采玉不卖江束衣的面子,也不卖林浩的面子。 最关键的是,现在江束衣是嫌疑人啊,目前还在停职中,你现在跟他接触是想干嘛? 林浩越想越不对,当下暴喝道:“姜采玉,你给我站住!” 说着话,他向姜采玉走去。 夏向阳死死地拖着林浩,可是林浩人高马大,他的体格又不是很强壮,哪里拖得住林浩。反倒是他被林浩‘拖’着走了。口中只是说道:“林队,冷静!” 此时,姜采玉已经上了车,她摇下车窗:“林科长,以后叫我姜处。走。” 那出租车司机一个机灵,好家伙,还有这劲爆的消息,科,处撕逼!? 今天晚上跟兄弟几个撸串的时候,可有得吹了。当下一踩油门,瞬间没影了。 林浩气不过,直接奔回车内,冲着开车的何鸣石道:“何队,追上她。” 何鸣石懒洋洋地说道:“林队,别怪我没提醒你,前面江束衣已经走得远了,你可要想好追哪个。” 林浩犹豫了一下:“罢了,追江束衣吧。” 何鸣石发动车子,向江束衣的方向驶去。 夏向阳真的觉得自己好累,这个调查组内哪个是不是天才,无论是谁,在地方上,那都是警队中的绝对核心的地位。 像这样的强强联合,原本是应该达到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的。 可是人人都心高气傲,谁都不服谁。 自己为了顾全大局,夹在这帮人中间,也不知受了多少夹板气。 而且,自己又很差吗? 我在地方警队的时候,谁敢这样跟我说话? 真想不干了。 可是一想起跟上级汇报时,上级总是说的那番话时,他又只得忍耐了。 ‘小夏啊,组内的成员大多都很年轻,如果有什么矛盾或是缺少沟通的话,你作为老警员可要起个定海神针的作用啊。’ 定海神针我是干不了,受气包我倒挺合适…… 第14章 逃离 江束衣换完药之后,便与柳诗诗作别了。 临行时,又问柳诗诗要了些资料,其中当然包括蔡立与童修的个人基本信息,资产及照片了。 开玩笑,要是连人都不认得,万一遇上的话,不得错过了啊。 走出医院大门时,他还往道路一侧望了一眼,离得有些远,但因为他这一眼很突然,所以车内的人有些措手不及,纷纷低头侧目。 江束衣心中暗笑,你们倒是跟得像样点啊。 第一次江束衣是真没注意到,但次数多了,傻子都能发觉,何况江束衣这个对人外在流露如此敏感的演员呢。 不过,他没有戳破,他们来跟自己,充分就说明了,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前任杀人的直接证据。 让他们跟吧,反正最后这事也得不了了之。 你没证据你总不能一直停着我的职吧? 想到这,他心情轻松了许多,于是他奔向了下一个目标。 另一个售楼处的人员。 可惜那人知道的还不如蒋甜和朱经理呢。 问了半天,基本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江束衣‘例行公事’一般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原本是问完就作罢的。可是对方的回答,却有些出人意料。 “你觉得这蔡立现在会在哪里?” “那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肯定不在思茅市,说不定现在就跑出省了。”那人答道。 你是怎么知道他跑出省了?要知道有些嫌疑人不一定会跑,如果他们在本地有着繁盛的关系网的话。 甚至有些嫌疑人胆大到会主动接触刑警,试图了解警方的案件进展。 江束衣敏感地抓住了点什么:“你为什么会觉得他跑出省了?” “他有一辆小汽车和一辆电动车,平时他都是骑电动车来上班的。很少看到他开车来。不过,事发的那一天,我在外面看到他是开车来的。所以我觉得他现在肯定跑了。” 这个回答,很有逻辑性。 的确,只有要跑长途才会开车,没哪个人会骑着电动车往外跑的。 可要是这样的话,那江束衣没就法抓到那个蔡立了啊。 他现在可是被限制了禁止离开思茅市呢。 想到这,他打了个电话给柳诗诗,把自己的难处跟她说了一遍。 柳诗诗也无奈了:“那就只能把他的车牌号告诉警察了,让他们来处理吧。” “不,我敢说这个蔡立肯定把车牌给换了,甚至干脆换了一辆车。而且我还可以预见,他那辆车一定是在思茅市换的,因为如果在别的市里换的话,那就有可能暴露他逃跑的方向。” “那他会在哪里换车?” “不知道,我现在租辆车四下转转。” “你别租了,你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我让人给你送辆车过去。” 不到15分钟,一辆大红色的波西敞篷跑车就出现在他眼前。 江束衣直想捂脸,要不要这么骚包啊?我很不习惯啊。 说是这样说,身体倒是很诚实地上了车。 上车之后,他开始思考,如果我是蔡立,刚刚杀了人,我趁着混乱跑了出来,那我会往哪儿跑? 想来想去,打开手机翻出地图来。 因为思茅市的独特的地理位置,他最先考虑的当然是出国了。 可是转念一想,不对。 出国的话,其实手续也挺麻烦的,关键是既然已经发生了命案,那因为思茅市如此独特的地理位置,当地刑警会考虑不到这个因素?肯定是第一时间严加盘查出入境人员了。 而思茅市虽然在边境处,可是思茅市区却离边境还有相当的距离,应该是很难在警察们下达禁令之前跑出去。 暂时不考虑。 那这样的话,他就应该往北去最安全了。 往北有两条路,一条是东北方向直通省城,继续往北就进了西川省;另一条则是西北方向,路过两个地级市也能到达西川省。 西北的那两个地级市并不繁华,如果有一辆外地牌照的汽车,那应该是相对好找,所以他往东北的方向的概率相应就大了许多。 于是他开着车往东北方向行驶,他开得很慢,一边开一边四下观察。 不知不觉就已经开到了思茅市的下辖县了,继续开,就在快要离开思茅地区的时候。 他突然发现有几个警察正围着一家汽修店。 于是他停车,走上前去,见到有几个警察正围着一辆白色的飞鸟车拍照。 一看那牌照,江束衣心中了然,这不就是蔡立名下的那辆车么?看来他是把车扔在这里了,那他是换了什么车走了么? 看来这些警察也查到这条线索了。 再走近一点,就听到那个店主模样的人正在叫苦:“警察同志,我根本就不知道啊。他说要我给他的车做一下保养,然后又说有急事,就开了我这儿一辆二手车走了。” “你为什么要把车给他?”警察质问。 “他这车是新的啊,难道他还能用新的车来换我那辆破车吗?”店主分辨道。 你这话也有道理,一般自然是不肯的,不过,如果是逃犯的话,那当然不一样了。 “现在这车我们要依法收缴,你跟我们到警队来一趟,做个笔录。” 店主无奈,只是叫苦。 江束衣走近了一些,想看看车内是不是留有些什么东西,他现在停职中,很多原本是警察能了解的事情,他是一无所知,所以他也只能尽全力去找,希望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他才向前没走几步,就有一个警察拦住了他:“你是什么人?” “呃,我是路过的。” “不要靠近这里,离开!” “我又不干什么,就是看个热闹而已。”江束衣不理他,还往前挤。 那警察恼了,伸手去拽江束衣的衣服。 可惜他的力气不及江束衣大,没能拽得住江束衣,反倒被‘拽’得向前跌了几步。 这一下,其它几个警察的注意力也移到这边来了。 有好几个警察已经冲着江束衣奔过来了。 “蹲下!” “双手抱头。” …… 江束衣没理他们,整个人都几乎趴在车窗附近了,他的眼睛在紧张地往车内望去。 第15章 人在哪里 此时诸多刑警已经团团把江束衣围住。 “姓名。” “江束衣。” …… “你干什么的?” “燕京总局直隶特别调查组队长。” 一个老警察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证件呢?” “没带,不过,我可以给你们看看这个。” 江束衣说着话把手机拿出来,点开警员内网app点出自己的头像来。 那几人一看,喔,果然是自己人,这个造不了假。 于是刚才紧张的气氛松懈了下来。 老警察收回了目光,笑了笑:“原来是自己人,你直接挑明身份多好,也免得闹误会。不过,江队你这是要做什么呢?” 其它几个警察见老警察发了话,便也收回了手。 还是这个身份管用啊。 他在亮手机证件的时候耍了个心眼,用手指把手机上显示的‘停职’字样给挡住了。 而且他还在赌这些警察跟庞兴昌他们不是一批的。 要知道刑警队的人手是很紧的,如果遇上大案要案的话,说不得会借用地方上的人手,譬如说派出所之类的。 眼下果然赌对了。 当下,江束衣也笑了笑:“是是是,是我不对,我是刚才看到你们在查案,然后职业病就犯了,还请理解理解……” 老警察深以为然:“我理解,我理解,我老伴也常抱怨说,我看人的时候就跟看贼似的,家里的摆设要是动过了,总是会觉得有什么阴谋似的。哈哈。” 江束衣也陪着他干笑了两声,又跟他闲聊了几句,得知这老警察姓徐,是当地派出所的副所长。 而对方在‘确认’了江束衣的身份之后,对江束衣的态度立刻就变得极其亲近了。 张嘴就是兄弟长,兄弟短的,还非要江束衣叫他老徐不可。说是叫徐所长太生份了。 江束衣自然从善如流,还让徐所长管自己叫小江。 一时间关系立刻就亲近了不少,搞得跟忘年交似的。 其实江束衣也能理解他,原因自不必多说。 “老徐,你们这案子已经锁定嫌疑人了吗?”江束衣明知故问。 “基本已经锁定了,从这个方向一直走会到省城,我猜他肯定是急着要出省了。不过,我们都已经沿途布控找寻那辆彩c牌照的车了,这小子跑不了。”老徐说话很笃定。 “这人犯什么事了?偷车?”江束衣开始套话了。 “哪能呢,”老徐此时也不着急回去了,反而跟江束衣聊了起来,“杀人呢,人就死在长盛地产名下的一个楼盘的售楼处里。先给人下了药,等人迷晕了之后,再勒死的。啧啧。” 居然还有下药?幸好跟这个老徐多说了几句。 “下什么药?”江束衣赶紧问道。 “这个具体就不知道了,你也知道像我们这些派出所的不管这个,都是你们刑警管的呢。”老徐说着话,掏出手机来,“你既然对这案子感兴趣,那我把刑警队长的电话告诉你,你自己问他得了,他姓庞。” 江束衣赶紧摆手:“我就随便问问。” 老徐刚要把手机放下,突然电话响了起来,接通后就只剩‘嗯嗯’了。 然后,他对江束衣说道:“正好我要带这些东西到刑警队去找老庞,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那就不必了,正好,天色不早了,我赶紧回去了。” “那成,有空来找老哥玩啊。” “好勒。” 作别了老徐等人,江束衣回到了车上,掏出手机开始查看关于蔡立的资料。 可是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这小子跟医学有什么关系。 他是独子,家人在乡下务农。亲戚里也没有学医的。 那这小子是怎么搞到药物的? 又会是什么药物呢? 横竖都没想明白,索性也就不去想了,先找蔡立去吧。 他之前在看蔡立的车的时候,看得很清楚。 在副驾驶位的踏板处,有一把牙刷,看上去不像是遗弃的,倒像是正在使用中的。 要知道他是急着逃命啊,还有闲心带洗漱用品? 除非他根本就不是逃命,而是换了个地方住! 带上洗漱用品,是为了争取减少暴露在大众面前的次数。 免得到了要藏身的地方,还要出门买洗漱用品。 他把车停在这里,甚至可以说明他藏身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 江束衣一边开着车,一边观察着四周。 这里是思茅市下辖县的县城,如果他藏身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的话,那他为什么要跟修车店的老板换车呢? 减少暴露的可能?毕竟走路的话,看到的人会更多嘛。 嗯,很有可能。 那他会藏在哪里呢?他要是开到乡下去的话…… 不对,这个不可能,彩云省并不是属于经济发达省份。这里的外来人口很少的。 一个外地人很容易引人注意,一旦警察问起来,藏都藏不住。 所以,他最多只会在县城。 可是县城就有点讲不通了,这县的监控力度虽然比不上思茅市,可也是有监控的啊。 你开着车,在这里转悠,那不是等着被人来抓吗? 这样一想就又有些糊涂了,他会在哪里呢? 这个县并不大,江束衣很快就绕着县城转悠了一大圈了,时间也花费了快6个小时了,还是没能找到什么线索,倒是吸引了很多羡慕的目光。 好歹这车100多万呢,别说在这县城里,就算是思茅市也不多见。 而且貌似治安也有点问题,江束衣下车到旁边的小便利店去买了包烟。 他原本是没有烟瘾的,可是现在烦心事越来越多,他也不得不借助着尼古丁来提神了。 江束衣只是离开了车子一小会,就看到有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围在那车子旁边。 站的位置很是巧妙,但江束衣看得分明,他们围住其中一个人,像是在随意聊天一般。 而那个被围住的人蹲在地上,正试图开他的车锁…… 都乱成这样了啊? 我只是买包烟,你们就敢这样!? 江束衣大喝一声:“干什么呢?滚开。” 预想中的抱头鼠窜并没有发生…… 江束衣惊讶地看到,那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回过头来时,眼里还泛着凶光。 其中一个甚至骂道:“滚。” 偷我车,还让我滚? 江束衣气笑了,正好我也松松骨。 第16章 人在这里! 虽然江束衣经常受伤,可你要看他对战的都是什么人啊。 要么有枪,要么就是专门练打的职业杀手。 上次在售楼处被人扔出去,那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要是能被这几个小混混给吓住了,那他也不用混了。 还当什么警察啊? 他走到近前,再次发出警告:“滚远点。” 一个黄毛摸出一把刀来:“不想死就滚远点。关你屁事。” 还掏刀,你吓唬谁呢? 江束衣不打算再作无谓的沟通了,直接一记摆拳,正中那黄毛的耳线位置。 或许在林浩看来,这一拳只能称之为有点快而已,可是在那黄毛看来,这一拳堪称闪电。 黄毛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很干脆地如同一截木桩一般直挺挺地一头栽倒在地。 那把小刀自然也就掉在了地上。 其它几个混混面面相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黄毛怎么突然就倒了? “还不滚?”江束衣骂道,他可不愿意为这群小混混浪费时间,本着赶跑就算了的原则,他才出的这一拳。 岂料那群小混混互视一眼,居然一起朝江束衣冲来,其中一个还捡起了黄毛掉下的刀…… 你们这是找死,本来他还不想浪费时间的,这倒是这群混混给逼得。 当下,他放开手脚,只不过数秒钟的时候,已经尽数将这几个混混放倒。 混混们躺在地上呼痛不已,其中有一个穿了耳钉的居然想了个高招,他扯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打人了,打人了。你要赔钱,赔钱。” 你还真会想办法,这好像也算是‘劳动致富’吧。 江束衣也不搭茬,掏出手机打了110。 跟对方说明了情况,就打算要走了,反正这帮小子短时间是肯定爬不动的。 那耳钉男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可能是利令智昏吧,居然挣扎着伸手拽住了江束衣的裤角:“你别想跑,打人了,打人了,有钱人打人了,还有没有人管啊?” 这时,国人爱看热闹的本性也露了出来,一群人围了上来,一时议论纷纷。 “有钱人真牛x,居然当街打人。” “快,快拍下来,发快音,肯定能火。” “把这有钱人拍下来,让他火一把。” …… 江束衣也走不了了,索性等110过来再说吧。 这县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就有民警赶到现场了。 “怎么回事?”一个民警问道。 那耳钉男恶人先告状,说是自己几个兄弟在路上走着,江束衣仗着有钱,说自己碰了他的车,然后对自己几个兄弟大打出手之类的。 民警听后只是冷笑:“谢三,你只是碰了他的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另一个民警看到江束衣怔了一下:“怎么是你?” 这人应该是之前也在修车店里,所以见过江束衣。 江束衣上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几个混混连声称冤。 民警道:“真的假不了,等着啊,我调监控。” 等监控调来之后,自然是真相大白。 民警指着那耳钉男大骂道:“你都偷多少回车了,这回遇上硬茬子了吧。你可算是昏了头了,居然偷刑警头上了。” 几个混混大叫晦气,一时间都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只是哀求放过他们。 吃瓜群众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个反转,于是又开始接着议论起来。 “原来是刑警?怪不得身手这么好。”这是一味称赞的。 也有花痴的:“喂,警察叔叔好帅哦,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当然也有质疑的:“一个刑警才多少薪水?能开这么好的车?” 更多的是打酱油的:“前面的让让,我拍不到了。” …… 听到偷车,江束衣倒猛然想一件事来,他拽住耳钉男,在他的耳边低声喝道:“你们最近有没有偷一辆车牌为彩c的车子?” 耳钉男自然说没有。 江束衣又道:“如果你说实话的话,那你这次偷我的车,我就不追究了。否则,你也看到我的车了,我只要随便说哪里被你们弄坏了,你们这辈子都赔不起。” 显然这威胁奏效了,耳钉男光速服软,立刻就承认了,并讲述了相关的细节。 其实跟这次也差不多,都是看着人走了,然后就直接实施盗窃了。 其中有一点倒是挺奇怪的,那辆车甚至都没熄火…… 否则就凭那辆破车,小混混们还真不见得能看得上。 蔡立逃得有这么急? 江束衣又向他问了盗窃地点,然后对民警说是不追究了。 毕竟盗窃还未发生,事主又明说不追究,更何况那几个小混混还挨了顿打。 民警也乐得轻松,只是开展批评教育就完了。 江束衣赶紧开车前往耳钉男所说的地点。 县城并不大,他很快就赶到了。 有些让人意外的是,这里居然位于修车店与思茅市之间。 换句话说就是离省城的方向还更远了。 看了看四周,这里都是一片民居区,都是那种不超过6层的没电梯的老房子。 蔡立的车被偷了之后,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呢? 叫出租车? 不太可能,那种车子上都是有监控的,留下自己的影像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那他能怎么办?他也偷车? 这个也不太可能,偷车也是要点技术的,不是什么人想干就能干的。 江束衣想不出来蔡立要怎么办了。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他的脑子里突然涌上了一个想法。 如果他是故意丢车的呢? 蔡立作为思茅本地人,对本地哪些地方乱,自然是清楚得很。 他是故意跑到这个有些乱的地方来的。 先是找修车老板换了辆车,然后,开着破车往西南的方向开了一段距离。 最后故意不拿车钥匙就下了车。 以这里的乱像,自然是很快就会被人偷走。 通常偷走的车,不会再留在本地了,自然是会被人运到外地甚至是外省去。 与车店老板换车,这是第一层的伪装; 如果被警方识破了,也没有关系,他还有第二层的伪装。 那就是故意弃车,让偷车的贼把车开走。 警方的注意力很有可能就跟着这车追到外地甚至是外省去了。 等到他们意识到上当受骗的时候,这时候蔡立跑到哪里去了,恐怕谁都不会知道。 如果推测的这些都是真实的话,那短时间内,蔡立应该就住在这附近。 江束衣看了看四周的民居:蔡立,你应该就在这里吧! 第17章 笔记本(1) 事实上,以上这些全都是江束衣的推断,仅仅只是逻辑内的想像。 至于说事实是否真的如此,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江束衣一边慢慢开着车,一边四下张望。 眼下他的身份已经不是警察,没法调用警用资源,工作效率自然大大的受到影响。 转悠了一圈,当然是什么都没能找到。 那么,假设我是他,我会怎么做呢? 假设嫌疑人的确住在这里,不管他是暂住,还是打算长住。先确定这个。 然后,我要吃饭吧? 这里有人专门给自己送饭? 不太可能,此时接触的人越少越好。 那就是自己要出来买饭? 那也不对,天天在外面逛荡,就不怕哪天被人给认出来? 叫外卖?这个可能倒是存在的,只需要让外卖员把我的餐放在门口,然后自取就行了。 但新问题又来了,这就意味着他不能用自己的帐号。得用别人的。 因为外卖平台上的帐号是绑定银行卡的。 这不相当于还是通知到了别人吗? 再说了,就算是你自己做饭,难道你就不用出来了?至少也得隔几天就出门买一次菜吧。 江束衣想来想去,觉得无论怎样都很难一个人生活在这里。怎么着都有一个人在帮他。 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同学?亲戚?朋友? 都有可能。 江束衣感觉到人手不足了,他一个人是没办法把所有的可能都过滤一遍的。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月亮也升了起来,在这巷道里,除了偶尔几个转角处有照明灯之外,其它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江束衣离开车子,独自在这片民居中密如蛛网的巷道里穿梭。 蔡立此时当然需要躲着点人,但躲着的人中,肯定不包括自己。 自己只跟他见一面,他怎么可能记得清楚呢。 所以,江束衣并不担心蔡立会躲着自己。 随着夜越来越深,县城的喧嚣也渐渐沉静了下来,毕竟这里不是大城市,也没有什么夜生活,一旦到了夜里居民更多的是宅在家里。 路上的行人也愈发少了。 就在江束衣在路过一条巷道时,突然前面出现了两个人影。 江束衣吓了一跳:“谁。” 对方明显也吓到了:“你又是谁?” 是一个女声,江束衣的警惕之心放下了:“我就是路过的。” 说完侧过身子越过了她们。 双方错肩而过,那女人兀自喋喋不休。 “刚才可把我给吓死了。” “你怎么不说话?” “跟了你这样的男人真是倒霉。” …… 听着那女人在训斥自己家的男人,江束衣也没多在意,拐出巷道找到自己的车,然后发动往租的地方驶去。 还没走多远,柳诗诗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现在情况怎么样?” 江束衣把现实的情况及自己的推测跟她说了一遍。 柳诗诗道:“人手不足这个倒是好办,我叫人去查就可以了。只是你觉得他还在本市内这个能肯定么?” 江束衣摇头,随即发觉对方是看不到自己的举动的,便说道:“不能,这只是一种逻辑内的假设。” “那换个角度来讲,是不是可以说线索已经断了?” “也可以这么说。” “那行,你明天到我办公室来,我有其它的事要交待给你去办。” 按照合同的规定,是要在这一个月内听从柳诗诗的命令,而不是单纯为了破案。 所以,江束衣也只能应了,刚想放下电话,突然又有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关键还不是普通号码,这是警号。 一接通就听到那边传来一个似曾相熟的声音:“哟,江队长,你对案子很关心嘛。” 一听这声音江束衣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叫庞兴昌的刑警么。 “庞队,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说,如果想了解案情的话,大可以直接来找我。何必去套路人家徐所长呢?” “庞队,你这话我就不能理解了,难道我停职了,连交朋友聊天的权利也没有了吗?” “哎,我可没这样说,我是觉得你这样效率不高啊。不如……”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第三个声音,虽然很小,但此时夜深人静的江束衣听得倒很清楚。 “庞队,这是长盛地产王总的资料……” “噤声!” 随后电话挂断了。 哦,现在警队那边在查王总吗? 江束衣暗暗把这个线索记在脑海里。 *** 宁思区刑警大队。 一个捧着资料的警员小心地看了看庞兴昌的脸色:“庞队,这招会奏效吗?” 庞兴昌阴着脸:“现在还不好说,就看他明天会不会去找王总了。” 捧资料的警员咽了口唾沫,没敢再说什么。 庞兴昌又望向一个技术警员:“都准备好了吧?” 技术警员答道:“都已经连上了,只要他进长盛地产公司,那咱们就可以全程看到他在里面干什么,就算是上厕所,也一清二楚。” 庞兴昌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点上了一根烟,自言自语地道:“特别调查组队长?哼哼哼。我看你是杀人凶手吧。” *** 次日清晨,江束衣来到了长盛地产直接去找柳诗诗。 结果不巧柳诗诗开早会去了,于是他便在她的办公室内等待着。 等了不知多久,会还没开完,江束衣有些呆不住了。 起身在办公室里四处溜达。 这里不是长盛集团的总部,所以在建设的时候只是象征性地给柳诗诗留了一间董事长办公室。 因为不大的缘故,江束衣很快就溜达完了。 办公室里大多数都是些商业文件之类的,有一个书柜,里面放着国内外各种名着,不过从外观上来看,只怕是买来后,就再也没看过,只是用来装点门面的。 这些江束衣都不怎么感兴趣,倒是有一本笔记本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明显是一本手工记录的笔记本。 放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这是人家的东西,不要去乱动。 可是江束衣太无聊了,光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啊。 我就随便翻翻,这个也不犯法吧。 随便看看就放回去。 倒不是江束衣不尊重别人的隐私,而是时间太难熬了。 总得打发打发吧,躺在人家办公室里睡觉也太不像样了啊。 打开书柜门,他把那笔记本拿了出来…… 第18章 笔记本(2) “庞队,你看,他从董事长的办公室里拿出来一本小册子。” “他怎么好像是在逛自己家里一样?” “人家是柳董的男友,拿这个怎么了?” “庞队,还是你说得对。这个人恐怕的确有问题。 他之前跟柳家就已经纠缠不清了。 可能是那时候两人就好上了。 事实可能真的跟报纸上说的那样,是因为柳志坚不同意,所以才搁了下来。 甚至可能柳志坚的死也跟他有关。 关于这一点,刑侦总局可能也意识到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查江束衣的资料时,有很多资料都提示权限不足的原因。 现在柳诗诗当上了董事长,却始终未能全盘掌控公司。 作为男友,自然应该出马帮忙了。” “我觉得江束衣应该不是凶手,因为他没有作案时间。但他应该是一个帮凶,甚至杀死童修一案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这不对,童修不是柳诗诗的人吗?” “杀死一个人,嫁祸给对方嘛,很常见的手段啦。”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可能是策反了蔡立,然后来了这一手。否则怎么解释,咱们在拥有监控,人力及警方各类资源的前提下,刚刚找到蔡立的车就遇上他了呢?” “他向我们打探案情,就是为了想了解咱们的进展!” 庞兴昌没有说话,看着手下们讨论案情,只是又点上了一根烟。 *** 其实江束衣拿那本笔记本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太多。 跟柳诗诗认识这么久了,虽然一直都没有特别和谐,但总归是有些熟悉了。 更何况,现在长盛地产上上下下几乎都一致认为江束衣就是柳诗诗的男友。 最关键的是柳诗诗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这在所有人看来这就是默认! 所以柳诗诗没在办公室里的时候,江束衣进了她的办公室却没有任何人质疑,反而是一种默许。 而这种默许也在无意中助长了江束衣的行为举止。 这种上心理变化,连他自己都没能觉察到。 打开笔记本随意地翻了翻,喔,这好像是一本日记。 前几页上写的都是些脑残言论,譬如说是什么哎呀,人家圣贤都说过了,有人是金子做的,有人是银子做的之类的。 江束衣一看就很反感。 他一向对洋人的所谓圣贤之类的东西嗤之以鼻。 真是没想到这个柳诗诗还是个小公知? 他的印象一下子就坏了。 这个位面上的世界与他之前的世界历史大致相同,也是近代落后,现在奋起直追。 网络上也有许多跟公知这类生物。 江束衣从来都是觉得国家落后的只是科学技术,跟人文什么的不搭边。 很多人喜欢用华夏国最后一个朝代来解释传统文化,江束衣对此很是不满,可是他的身份又不能让他说什么话。 因为他的嫌疑身份,又让他很少与人沟通自己的心里话。 所以,他只能一直憋着…… 其实他一直觉得那个最后的朝代,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朝代,而是华夏国的中世纪。 他越看越是皱眉,甚至还有些生气,甚至都想扔掉。 可是就在他要扔掉的那一瞬间。 翻到了其中几页。 ‘有时候我反复想过,为什么这个世界和那些人描述的不一样? 越是长大,我就越是觉得不对。 上次被人绑架的事,我一直都很难忘怀。 我知道那个姓曹的姑娘的死一定与我爸爸有关。 可是绑架我的人却始终没有对我下手…… 反正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是会动手的…… 为什么他们没有下手? 那时候的我没有答案,只是我更加开始关心生活在下层的那些人了。 他们可能智商低下,但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比如说软弱……好吧,我换一个词:善良。 这就是我那时的想法。 现在爸爸死了,我自己掌控集团公司的时候,我才发现爸爸把我保护得太好了。 好到我自己根本就无法认清楚我自己。 我一向都认为是智商低下的那些人,却把我耍得团团乱转。 我的考试分数对我处理事情的能力毫无帮助…… 甚至常常会被他们气得自己独自痛哭…… 如果他们都算是智商低下的话,那我算什么?低等生物? 要知道我的位置比他们更高,权力比他们更大,可是现在却是这种结果。 我一下令,下面就各种忽悠,应付。 我感觉我就是一个挂在墙上的相片,平时看一下,真正办事的时候根本就不搭理我。 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一片反对声。 最近,公司里提出要增发股份。虽然提出这个观点的只是一个小人物。 但我知道他们是想稀释我的股权,扩充自己的话语权,最终达到把我扫地出门的目的。 其中的幕后推手应该就是卢承业。 感谢爸爸给我留下了55%的股权,让我对有些事情还能留有一言而决的能力。 只是现在这种话题不断地有不同的人提出来。 我能否决一次,二次,可我能一直否决下去吗? 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真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还有如此大的压力。 江束衣再一想,这毕竟是一个连20岁都没到的少女啊。 她的世界观甚至都没能成型。 再一想她的处境,对她的恶感便消失了许多。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江束衣赶紧把笔记本给放了回去,然后回到沙发上作出发呆的表情。 门被推开了,柳诗诗进来了,她一进来就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束衣一脸的无辜:“不是你让我来找你的么?” “我的意思是说……”柳诗诗想了想,“算了。” 她回到座位上先是用笔记本电脑记录了些什么东西,然后对江束衣说道:“那个王总你还记得吗?” “就是地产公司的王总?记得啊。” “你这几天盯着他,看看他最近都在干什么,跟什么人见面,经常去哪里,甚至吃什么,都要事无巨细地向我汇报。” “好的。”江束衣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说道,“柳诗诗,在我心中你既是个富家千金,而且还是个学霸。拥有最好的人生平台的你,可不要轻易屈服!放心,我会帮你的,加油。” 柳诗诗慢慢地抬起头来,脸上一片茫然:“你……你什么意思?” “没事,我先走了。” 第19章 背后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林浩拿着电话说道。 “那就是说什么都没查出来?不会江束衣其实是被冤枉了的吧?”电话那一端张复礼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不善。 “张主任,也不能这样说。毕竟在乔明亮的手机上显示,他接受的任务中有这么一行字‘因为这个名叫江束衣家伙背叛了我们,所以我们决定悬赏要他的命。’,这就是江束衣作为作为太阳黑子论坛杀手,至少也是协助者的铁证。”林浩分辨道。 “仅仅因为这些间接证据,你就申请要将一个大队长停职!当初你是怎么说来着,你说相应的直接证据将很快找到!正是因为你拍着胸膛说这些话,我才停了他的职。可如今呢?已经几天了?什么线索都没有!”张复礼的声音已经有些火气了。 “张主任,这怎么能说是间接证据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复礼打断了。 “怎么不是间接证据?你怎么知道人家说的是真的?你就不想想人家可不可能故意这样说,来激起那些杀手的同仇敌忾之心?甚至想远点,他们会不会已经知道太阳黑子论坛被我们监听了,所以才故意抛出这个烟雾弹来让我们自相残杀!你说说看,有没有这种可能!?”张复礼几乎是在训斥了。 林浩无奈,只得道:“有。” “那你现在告诉我,你要怎么办?” “我还是觉得他有问题。”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才说道:“好,那我就再给你几天时间。要是没能查出什么东西来,你就等着受处分吧。届时不要说是你怎么面对同事,我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裴老了。” 林浩放下电话,把内容给站在一旁的何鸣石与夏向阳说了一遍。 何鸣石道:“要说起来也真的是奇怪,为什么会没人联系那个江束衣呢?难道真的是反间计?” 这个问题林浩回答不了,他转头望向夏向阳:“夏处,太阳黑子论坛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调查太阳黑子论坛的是另一支特别调查组,其中有一个组员跟夏向阳的关系很熟,所以林浩也让夏向阳多探听点消息。 夏向阳道:“最近还没有什么进展,不过,倒是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太阳黑子论坛的发贴量现在正在急剧减少,我怀疑,他们可能已经意识到自己被监控了。” 林浩叹了一口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想把他们一网打尽可就难了。” 何鸣石发动了车子:“先别想那个了,赶紧看看这江束衣为什么要跟着地产公司的王总吧。” 两人循声望去,正好见到江束衣上了一辆出租车,而前面的那辆车可不正是长盛地产的王总的车么。 林浩感叹道:“这小子真是混得如鱼得水,刚刚停了职,人家立马就找到活干了。” “当小白脸算什么工作?”何鸣石一想起江束衣现在是柳诗诗的男友,就气不打一处来,“这种人肯定没有好下场,一定不可能在一起。” 林浩在一边翻了个白眼。 夏向阳则装作没听到。 *** 江束衣不敢开柳诗诗送的那辆车就是怕那个王总发觉,才坐的出租车,可是这出租车的跟踪技术实在不怎么地。 好几次等红绿灯的时候都停到人家的车一排去了…… 只要对方稍有反侦察意识就完了个蛋了。 不过,看上去那个王总的反侦察意识也不怎么地,几乎没有丝毫发觉。 这才一路跟到了目的地:思茅大酒店。 江束衣一直看到王总下车之后进了酒店门,才也跟着下了车。 那王总进了酒店之后,便直接走向了电梯。 此时他不是警察,也没法去问人家前台,你没有警官证,人家也不会告诉你啊。 他只能是在电梯门口,看着电梯停到了哪一层。 心中祈祷着,千万不要停得太高。 结果出来了,11层…… 等电梯下来再载他上去当然是最省力的办法,可是为了最快速度地跟上王总,似乎太浪费时间了。 江束衣跑向楼梯间,然后开始爬楼…… 以他的身体素质,爬11层还不至于说爬不动,可是也累得够呛。 当他爬到9层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听声音似乎就是那个王总。 江束衣放慢了脚步,爬上了11层,果然在楼梯间的拐角处,看到王总正和另一个人在说话。 因为角度关系,看不到那人的样貌。 不过,他也不着急,当下拿出手机,先是调成静音,然后按下了录音键。 “我办事,你放心。”这是王总的声音。 “是吧,我可警告你,要是这事没成,你就等着吧。”一个飞扬跋扈的声音响起,听上去还很年轻。应该是30岁不到的样子。 那个王总跟个孙子似的,连声应是。 “走吧。”那个声音一挥手。 看来,总归是来晚了一步,他们已经聊得差不多了。 然后,王总便离开了,他当然不会走楼梯,而是出去找电梯去了。 按理说柳诗诗给他的命令是让他跟着王总,他也应该赶紧走了。 可是江束衣现在却对这个声音感到好奇起来了,这么年轻的一个人,有什么资格对待一个公司老总如此颐指气使呢? 抱着这个想法,他没有离开,甚至连手机都没关。 而是继续听下去。 “爸,老王说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 “嗯,他保证说事情不会出问题的。” “哎呀,我怎么知道嘛。” “要是他们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让他们滚蛋不就完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紧接着楼梯间里传来脚步声。 江束衣探目望去,只见到一个穿着浅灰色休闲装的背影,他正在离开楼梯间。 他想了想,便跟了上去。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注意,他走得很慢,低着头,只看着休闲装的脚。 突然一大片声音猛地涌入了他的耳里,音乐声,尖叫声,还有欢呼声。 江束衣吓了一跳,抬头望去。 正好见到休闲装进了一个房间,门牌号是1108。 在房门就要关上的那一瞬间,江束衣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卢公子回来了,你可错过了一场好戏。哈哈哈。” 第20章 防备 卢公子? 对了,柳诗诗曾经说过,公司内部有一个叫卢承业的元老正要对她发难。 会不会就是他的儿子? 如果是的话,那那个王总就是旧派的人,他们正密谋着要给柳诗诗下什么套。 只能这么理解了。 倒是有点收获,只是没能看到那休闲装的样子有点可惜。 江束衣一边走着,一边想,在路过1108号房间的时候,还装作要从怀里拿东西出来的样子,在门口停留了一下。 可惜这酒店隔音做得太好了,啥也听不见。 哪怕他再不情愿,也得走了。在人家房门口停太久的话,这个就不好解释了。 这过道上肯定是有监控的啊。 等到江束衣下了电梯,到酒店门口时,王总的车已经不见了。 若他还是警察,自然可以要求查看酒店的监控来判断王总去哪里了。 可惜他现在不是。 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他还不能随意去问酒店的门童。 于是只能猜了:这个王总到这儿来只是为了见那小子一面,随后呢,现在天色尚早,应该是回公司了吧。 于是他打了一辆车,回了公司。 在路过王总办公室的时候,他装作有事的样子去推门。 前台秘书认得江束衣,自然不会拦他,不过问倒是问了一句:“江经理找王总有事吗?” 江束衣推开了门,没看到王总:“王总呢?” “他出去了还没回来呢。”秘书回道,“您要是有事可以交待我,我转交给他也是一样的。” “没事,就是想找他随便聊聊天。” 江束衣扔下这个借口,转身又去了柳诗诗的办公室里。 直接把录音放给柳诗诗听。 她听完之后,那张小脸也变得阴沉了起来。 “能听出来这个年轻人的声音么?”江束衣问道。 “卢承业的儿子卢佳伟。”柳诗诗恨恨地说道,随后她又问道:“你刚才说他的房间里还有很多其它的人?都有些什么人?” 江束衣摇了摇头:“抱歉,这个时间太短,我没看到。” 柳诗诗意识到自己太急了,便赶紧说道:“不用道歉。是我太急了,哎,有你真好,一下子就查出来了。我早就该找你了。” 江束衣笑了笑,道:“听上去他们似乎是要给你出个难题。你知道会是什么吗?” 柳诗诗握着小拳头:“管他是什么,难道他们还敢来杀我?” 听到她这样说,江束衣反倒警惕起来了:“这个也难说,要不然童修怎么死的?” 柳诗诗沉默了一会:“要不……你能不能晚上到我家住?” 江束衣瞪大了眼睛:“什么?” “你别误会。”她赶紧解释道,“我是觉得你说的很有可能,虽然我有那么多保镖,但……但我真的有点怕。” 江束衣情知摆了乌龙,可要答应下来,却又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沉默了下来。 去她家里当然比自己现在租的房子要生活得好了。 但是好像也有点不便吧。自己只是随口说说,结果人家当真了。 心底最深处,有一个声音在怂恿他:‘去啊,这是她自己说的,为什么不去?’ 我也想去啊,可是人家一开口我就答应的话,那不是显得很那个吗? 柳诗诗见江束衣不开口,以为他不想去,便换了个方式:“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是说好了你要在这个月内完全听从我的命令的啊。你现在不执行,是想毁约吗?” 江束衣本来都想答应了,可是见她这副‘资本家’的嘴脸,心底莫名又涌上一层反感来:“我记得合同里有一条,命令中不能违反公序良俗吧?深更半夜的,我在你家,这事不太好吧。” 柳诗诗道:“只有我们在一个房间才有违公序良俗吧?江警官,你要跟我打官司吗?你要不要回忆一下合同里的违约金要赔几倍?” 江束衣仔细一想,好像是在赔10部违约金,这个世界跟自己的世界有所不同,违约金最高可到10倍,柳诗诗的合同里偏偏就写了最高的那一条款。 那20万不是要赔到200万? 自己继承的前任身体算得上是富二代,但富二代也是分档次的。 这笔钱对他来说也称得上是一笔大数字了。 更何况他现在银行帐号都封住了,怎么赔? “好好好,我去我去。”他说这话的时候都带上了点情绪了。 接着场面都开始冷场了,两个人都沉默着。 都在仔细思索,为什么呢? 怎么好好的就变成这样了? 明明是个很好的开始,事情是怎么演化到现在这一步的呢?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柳诗诗干着自己的活,江束衣则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其实两人都是那种自尊心和掌控欲都很强的人,在某些事情上也不懂得退一步。 造成这种结果只能是一个必然了。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下班时间到了,江束衣开着车跟着柳诗诗的车来到了她在这里的住处。 她在这里有一套别墅,虽然及不上江城那套,但也不小了。 共有两层,她和两个女保镖住在二楼。在一楼收拾了一个房间给江束衣住。 但他没有急着休息,而是围着这别墅转了转,看了看四周的情况。 这是一个别墅区,可以说思茅市里的有钱人基本都在这里了。 这个别墅区地处半山腰,晚上凉风阵阵,还是很惬意的。 而且视线还很开阔,如果在这里要是想藏个人来伏击他们的话,那这个伏击的人恐怕要具备相当的水准才行,反正一般人是干不了的。 观察完了四周,草草吃过了晚饭。江束衣便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准备休息了。 刚才已经看过四周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既然确认安全的话,那到点了自然就要休息了。 就在这时,柳诗诗突然从二楼走了下来,看她那装束不像是要休息了,反而像是要出门了。 柳诗诗没有跟江束衣说话,倒是一个女保镖跟江束衣打招呼:“江经理,柳董要出门了。” 那意思是,你也准备一下跟我们一起出去吧。 江束衣看了看时间,已经21点了,这个时候这是要上哪去? 第21章 混战(1) 可是他现在跟柳诗诗算是闹情绪中,于是也不多问,直接跟着上了车。 等到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江束衣发觉这里不就是思茅大酒店么? 是来找卢佳伟的? 在询问一个女保镖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江束衣没有急着跟上去,而是跑到旁边的小店里买了一个口罩戴上。 他现在还不太清楚柳诗诗为什么要来见卢佳伟,但他暂时还不想露脸。 等到搞完了这些再赶到1108号房间时,却发现门口站着5,6个人,其中柳诗诗的两个保镖赫然在列。 “怎么回事?”江束衣问其中一个保镖。 “柳董要跟卢公子单独谈谈。”然后她示意了一下那5,6个人,“所以我们都出来了,你也在这等会吧。” 这有什么好谈的? 你去找人家谈什么?谈对方是怎么害你的?人家都打算要害你了,还会跟你说么? 你咋想的? 江束衣有些闹不明白,这就是缺少沟通的后果啊,因为此时他已经无法理解柳诗诗的脑回路了,所以也只能呆在一侧干等着。 门口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看装束,应该是卢佳伟的保镖之类的,这些干保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说好了,他们总是穿着黑西服。 见到江束衣打量自己这边的人,那几个黑西服的脸色有些警惕起来。 江束衣站起身来,想打算跟其中几个打打招呼,看看能不能套出点话来。 就在这时,房门响了一下,像是被人轻轻拍打了一下似的。 大家都没在意,不过江束衣立刻就警觉起来了,他上次跟着卢佳伟可是亲眼见证过这房子的隔音的。 那效果好的,就连里面吵闹成那样,关上门都没传出声音来。 这次居然都发出声音来了,这得是多大的力气才行? 两人单独谈话?一男一女,可能是刑警时间干得长了,江束衣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很不好的可能。 他快步奔到门前,用力按门铃:“柳董!?” 当然是没有声音传出来。 江束衣加大了力气:“柳董!!!” “柳诗诗!?” “开门!” 渐渐他的声音大了起来,从按门铃到要开始砸门了。 一个卢家的保镖不满的上来拉他:“你干嘛?” “滚开!”江束衣怒骂道,他已经意识到不妙了。 卢家保镖闻言纷纷反击骂道:“会不会说话?” “我警告你停下来。” “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啊?” …… 柳家两个女保镖虽然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江束衣毕竟算是自己这边的人,而且自己的女雇主在里面呆的时间也太长了点,这让她们也有点不安了。 于是她们自然是要站在江束衣这一边的。 “关你们什么事?” “走开。” …… 局势渐渐紧张起来,双方剑拔弩张,虽然现在还是在互相叫骂,可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开始动手。 ‘硼’地一声闷响,江束衣开始用脚踹门了。 这一脚恰似火上浇油,一下子场面沸腾了起来。 先是卢家的保镖们忍不了了,有一个冲上前来一把拽住江束衣,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就被一个女保镖给推了回去。 这样一来,双方由推搡直接发展到动手了。 “哎呀。” “呃……” 3个男保镖和2个女保镖转眼间打成一团。 江束衣回头望了一眼,大声喊道:“你们撑住。” 一个女保镖回了一句:“别管我们,先把柳董救出来。” 江束衣看得分明,那2个女保镖虽然勇武,但是明显架不住对方人多,现在正处于下风。 如果自己这边不加快速度的话,那等到自己被缠上了之后,就别指望能开门了。 当下,他后退几步,然后一个助跑,猛地一脚重重地踹在门锁处。 ‘咔嚓’一声大响。 门被踹开了,房里一片混乱显然经过了打斗。 紧接着柳诗诗嘶哑的声音响起:“救命——” 我就知道没好事。 这是一间套房,江束衣冲进卧室,见一男一女正在床上挣扎。 他直接冲过去,一把拽住那男子的头发,将他从床上猛地拽了下来。 “嗷……”那男子痛叫一声,明显就是那个在楼梯里跟王总说话的声音。 那应该就是卢佳伟没错了。 等到江束衣把他拖出卧室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看清这卢佳伟的长相,就看到有一个保镖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冲着江束衣就是一脚。 眼见江束衣就要躲不过去之际,他却不退反进,松开卢佳伟的头发,侧身欺进中圈,用手在那保镖腰间一推。 那保镖本是半悬空状态,一脚踢空之后,再被江束衣这一推,顿时失了平衡,一跤跌倒在地。 “给我打,狠狠地打!”卢佳伟喊了起来,他刚才就要成熟好事之时,却被人强行拽着头发给提了出来,此刻真是羞怒难当之际,回头一看卧室之内,不由得又兴起…… 反正外面有保镖呢,不如…… 嗯,这样更刺激些…… 正要再往卧室里去时,那个干拢自己好事的口罩男又斜里冲了出来,迎面就是一脚,这一脚够重的,他险些咬着了自己的舌头…… 跌在地上的时候又扭了脚,痛得嗷嗷大叫。 “死人啊?打他啊,打死他,有事我担着!”卢佳伟口齿不清地叫骂起来。 那个保镖此时才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见状顺手就抬起一张木制沙发,冲着江束衣扑来。 而江束衣这时也恰好刚刚关上卧室的门,转头过来时就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呼啸而下…… 他来不及作过多的思索,身体下意识的弯曲,膝盖放松,双臂高举…… ‘咚’地一声闷响,总算是抗住了这一下。 若是别的酒店里的,可能是用些木屑拼合而成。实际并不会有多重。 而这酒店的木制沙发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实木做的。加上速度,怕不得有数百斤。 江束衣只觉得全身一震,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臂更是火辣辣的疼。 那保镖刚刚砸了那一下,只觉得双臂酸软,也抬不动那沙发了,索性便弃了沙发,冲着江束衣又是一脚踹来。 江束衣伸手接住他的那一脚,自己伸脚猛地去踹对方的另一条大腿的内侧。 这一下踹了个正着。 “嗷……”保镖一声惨叫,倒在地上翻滚起来。 嗯,看那样子应该是十字韧带撕裂了,不过江束衣没功夫管他,因为第二个保镖又冲了进来…… 第22章 混战(2) 如果说刚才第一个冲进来的保镖是力量型的话,那这第二个明显是属于灵活型的,再加上人长得瘦小,简直如同猴子一般。 他冲进来之后,没有急着出手,而是不断地试探江束衣。 一拳打过来,江束衣侧身,正要顺势去搭他的手腕时,对方却趁招式未老之际,又撤了回去。 如此两次三番,江束衣原本就身上有伤,刚才又硬吃了一记木制沙发压顶,体力下降严重。 身体的反应开始明显下降。 再加上卢佳伟一直在旁边叫骂,他已经开出赏格了:“……打死他,我出20万,有事我兜着。” 20万可不是小数目,基本相当于他们半年的工资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卢佳伟显然深谙此道。 果然,猴子受了这一激,忍不住出手了,连连挥拳。 眼见那口罩男被打得几无还手之力,整个身体都缩在门与墙的夹角之处了。 猴子见状大喜,一拳打向对方的咽喉部位。 却没曾想,江束衣虽然体力下降严重,可刚才被打得缩成一团却是故意装出来的,就是等着对方大意。 现在看到那猴子如此大意,在没有彻底击倒自己之前,居然还想着打对方的要害。 江束衣大喜,机会来了。 他挺身而起,让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的腹部。 猴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觉自己的右手已经被对方给搭上了。 江束衣不给对方反应时间,搭上猴子的手之后,迅速将他的手扬起,自己则顺势在原地转了两圈。 猴子只觉得自己的关节似乎要撕裂了,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转了两圈,瞬间天旋地转。 等到眼前的景物恢复正常的时候,已经被人压倒在地,尝试着动了一下,右臂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紧接着后脑被人一下重击,顿时就陷入了昏迷。 连续打倒两个保镖,江束衣受伤也是不轻,可他来不及休息,第三个又冲进来了。 如果说第一个是力量型的;那第二个就是敏捷型的;到了第三个很明显是智力型的,至少对方自认为是智力型的。 因为他进来之后,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先观察‘战场’。 此人中等个头,嘴唇上留着小胡子,目光有些阴沉。 小胡子一进来,那卢佳伟就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大喊起来:“打他啊,打他啊。” 江束衣也趁机看了眼门外,那两个女保镖都已经被打倒了,虽然门外地上有很多血迹,但看那两人的样子,应该还没有生命危险。 当他把目光移回来的时候,正巧与小胡子的目光对上。 就在这时,江束衣明显看到小胡子的眼中亮了一下:他要动手了! 只见那小胡子用脚一挑,一个矿泉水瓶子直朝江束衣的面门飞了过来。 江束衣随手打掉,就看到一片黑影罩了下来。 他来不及分辨这是什么东西,也不敢硬接,而是就地一滚。 等到江束衣再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刚才那黑影就是小胡子的上衣外套。 好险,要是刚才硬接了,只怕要立刻失去视线,然后就由得对方狂揍了。 小胡子没有急着进攻,而是摆了一个金鸡独立一字马的姿势。 左脚着地;右脚指天,鞋尖上还顶着那件外套,伸手冲江束衣勾了勾,那意思是:你来。 还摆姿势,你以为拍电影啊。 江束衣飞快地掏出手机按下了110。 “傻x……”卢佳伟在一边骂道,说着话,他也开始找手机,只是他本来被江束衣拖出来的时候就衣衫不整,仓促间又哪里找得到。 小胡子傻眼了,你应该跟我单挑啊,你怎么还开始打电话了? 一顿脚,他直接朝江束衣冲了过来。 而这时,电话也已经接通了,一个女声传了出来:“喂。” “思茅大酒店,救命——” 江束衣吼完就把手机朝小胡子脸上扔去。 小胡子一偏头闪开,一脚飞踢而来。 江束衣顺手扯着了个什么东西就扔了过去。 ‘砰’一个热水壶被踢飞,水溅得到处都是。 这水应该是刚烧没多久,里面的水还很烫,在场的5人都被淋了一声,一时间众人都跟炸活虾似的烫得到处乱跳。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打开了,柳诗诗探出一个头来,一看到眼前的场景便吓了一跳:“喂,你没事吧?” 江束衣赶紧喊道:“回去——” 可是现在喊已经有些晚了,小胡子猛地窜了过去,一把夹住柳诗诗的脖子。 柳诗诗被夹得手舞足蹈,两眼翻白,看着小胡子凶狠的目光,江束衣知道这小子是正在兴头上,随时可能做出不可预知的事情来。 “住手,”江束衣大声喊道,“咱们都是给人打工,一定要拼到这个程度吗?” 这话显然有效,刚才大家都是在兴头上,现在想想,好像也的确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小胡子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的,于是他便指了指地上两个保镖:“我两个兄弟怎么算?” “我赔钱。”江束衣很干脆。 “那你打算赔多少?”小胡子问道。 卢佳伟听到这话脑子都快炸了,我才是你雇主好吧,你居然跟对方谈起价钱来了:“赔个毛的钱啊,我要你打死他!” 小胡子一怔:“卢老板……” “打死他,”卢佳伟强调,“把那个女人给我。” 小胡子无奈,扔下柳诗诗就朝江束衣扑了过来。 卢佳伟还没碰到柳诗诗的时候,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人在大声呼喊:“警察,刚才是谁打电话叫救命的?” 听到这个声音,卢佳伟捂住了脸,小胡子也只能悻悻地住了手。 江束衣大声喊道:“这里,1108号房。” “来了。” 这声音有些熟悉,我好像是听过的。 “这里有人受伤了,打120!”随着这个命令声,一张阴沉的脸出现在门口,那不是庞兴昌又能是谁。 当他看到江束衣的时候,明显也很意外,但江束衣也意外地看到门口居然还有林浩的身影。 好家伙,你们一帮人合起伙来了是吧? 江束衣嘴角撇了撇,这次我倒想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第23章 审讯(1) 看到警察来了,卢佳伟有些发懵,那个口罩男刚刚才打的电话,怎么警察来得这么快,是坐着光速飞船来的吗? 要说起来,正常情况下警察也的确不可能这么快。 这一点,江束衣也很意外,但他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了。 林浩等人不是在跟踪自己吗?当他们跟到思茅大酒店的时候,可能只是觉得自己与柳诗诗到这儿来是来做什么羞羞的事情。 特别是自己还特意买了个口罩。 他们很自然地会想到这是在掩人耳目,而不会想到自己其实是不想露面。 于是他们可能是想等自己与柳诗诗‘办完事’再继续跟踪。 可能是因为在下面等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才感到奇怪,于是查了监控,才找上门来。 而事实上跟江束衣的猜想差不多。 只是江束衣没能搞明白为什么庞兴昌也会在这里。 此时房间里的人都停下手了,身边各自站了1到2个警察,不停手也不行啊。 现在这个情况,彼此之间只能互相用眼神交流。 庞兴昌冷眼旁观:“怎么个情况?谁来说说。” 没人回答。 柳诗诗肯定是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什么的。再怎么样她也是一个20岁都不到的小姑娘,她是要脸的。 那卢佳伟不知为何也保持了沉默。 剩下的保镖们和江束衣也不方便多说些什么。 “都给我带走。回队里再说!” 庞兴昌冷冷地说道。 *** “姓名。” “江束衣。” …… “你把事情的经过说说。” 于是江束衣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自然,有些不该说的就没说,譬如说受柳诗诗的委托一个月之内听她的命令之类的。 庞兴昌忽然笑了笑:“江队,你说的好像还成见义勇为了,是吗?” 江束衣理直气壮:“我就是见义勇为啊,有问题吗?” “有很多事情你根本就没说嘛,是因为担心露马脚吗?” “什么事情会让我露出你所谓的‘马脚’?能不能提点一下?” “要我来说?要我来说的话,那这事情就严重了。” “说吧,我想听听严重在哪。”江束衣自己就是刑警,对审讯那一套已经是非常熟练了,他知道不管刑警知道些什么,都会说些类似这样的话,用官方用语来说,就叫做‘给犯人以心理压力’。 庞兴昌一看江束衣这神态,就知道刚才自己的手段没能生效,但他也不气馁,因为他是真的知道点东西。 “你为什么要去长盛集团名下的子公司里去闹事?”庞兴昌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这一个问题却让江束衣有些犹豫了,他是真没想到庞兴昌会从这儿开始问起。 犹豫的原因是因为一旦回答这个问题的话,接下来就必然会牵扯到柳诗诗与自己私下签定的合同的事。 要知道这多少有些不合规定的,毕竟你现在只是停职,又没有开除,所以你明面上的身份还是刑警。 哪里刑警接受他人的委托的? 而且还是一个月都要听从对方的命令,这要是传出去了,搞不好事情会被那帮媒体捅破了天。 江束衣太了解那帮媒体了,这帮人就如同鲨鱼一般游走在街头巷尾,恨不得随时就搞个大新闻。 如果不说实话的话,扯一个谎,那以后就得不停地撒谎下去。 最终整个人都生活在谎言之下,哪句话自己曾经说过,可能自己都忘了,但别人是会有记录的,所以这谎终究是会被拆穿的。 最要命的是,他现在跟柳诗诗是分隔开来审讯的,他并不知道柳诗诗会说些什么。 她可能全都说;也可能什么都不说。 江束衣有些犯难了,没想到心理学上的‘囚徒困境’理论,有一天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怎么?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吗?”庞兴昌目光烱烱地望着江束衣。 他不得不答:“因为要赚钱啊。” “作为一个刑警,你收入不算低吧?连这种昧良心的钱都要赚?”庞兴昌说话的声音有些冷。 看这意思,他是已经知道了闹房其实是一场闹剧了。 “因为我的银行帐号都被封停了。”江束衣想来想去,还是说实话吧,要不然,可能衣服不保了。在不知道警方究竟掌握了多少线索之下,这是最识实务的选择。 只不过,接下来庞兴昌问及自己在医院与柳诗诗相见的场景,自己该说些什么呢? 却没曾想庞兴昌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里。 “然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徐所长查封车辆的现场?” 江束衣松了一口气,不问与柳诗诗相关的问题就好,但是蔡立的事,他暂时还不想告知警方,当下随意说道:“路过。” “这么巧?”庞兴昌显然不信。 “就是这么巧。” “那你为何又会出现在百货大楼那里呢?而且还与几名叫混混发生了冲突。”庞兴昌顿了顿又说道,“你说路过的地方,是往东北方向,也就是省城的方向,可是那百货大楼却是与之相反的西南方向。” “哦,那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去省城,而是借了辆车在思茅地区瞎逛。” “呵呵,编得还不错。”庞兴昌表示了‘肯定’,“那你最后停留在那片民居区干什么?还特地下车在里面逛了许多,一直到天色都黑了下来。” 江束衣一怔,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庞兴昌对自己居然如此关注,他一边脑子里在狂转;一边回道:“就是开车开累了,然后下车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就能走到嫌疑人蔡立的藏匿处?你去的这几个地方全都是跟蔡立有关的,你现在还在瞎编,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庞兴昌有些变脸了,“江束衣,你劝你老实交待,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线索,你就是这桩杀人案的主谋!” 江束衣听到这话,心底简直是错愕非常:“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成主谋了?” “不肯承认是吧?好,我来问你。”庞兴昌一拍桌子,“你在医院的时候,跟长盛集团的柳诗诗说什么了?” 江束衣有些纠结了,没想到他还是要问这个问题,那应该怎么答呢? 第24章 审讯(2) 想来想去,他还是不想透露自己与柳诗诗私下签订合同一事:“就是叙叙旧,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还在装是不是! 让我来揭穿你: 你在得知长盛集团正在进行内部斗争的时候,就敏锐地觉察到这里面有你可以利用的地方。 所以你与柳诗诗对立的那一派商量,导演了这一出杀人案。 你那天接到那个电话,其实只不过是你合理介入这次事件的由头。 接下来,由蔡立去杀人,然后回到现场故意和你炮制了一场混乱。 一来,发生混乱之后,蔡立就可以从容逃走; 二来,把自己置于一个受害者的位置,更容易激发柳诗诗作为一个女性同情弱者的天性; 我不知道你跟柳诗诗在房间里说了些什么,但很显然,你获取到了柳诗诗的信任,否则她也不会借车给你。 就在你哄骗柳诗诗的时候,蔡立则开始逃跑,他先是换了车,然后再弃车躲藏。 你出现在汽修店绝对不是因为什么路过,而是想来给蔡立打扫痕迹的,否则你怎么解释为什么派出所的民警都已经按住你了,你还要往车里面看? 一个路过的人,看到警察办案,会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 你根本就是在看蔡立有没有遗留下什么不利的痕迹! 紧接着,你在途经百货大楼的时候,正好遇上几个小混混要偷你的车。 据当时的围观群众反应,那些小混混当时的态度极其嚣张,可是你居然说‘算了’? 你觉得这合乎常理么? 最重要的是,接下来你就到了那片民居之地。 这时你下车,进入民居呆了足足好几个小时,直到天色擦黑。 据我所知,你在思茅市乃至整个彩云省都没有任何亲戚朋友,你在里面做什么要这么久? 带着这个好奇,我们仔细地查看了监控,结果发现了蔡立的踪迹。 如果说,这一切都与你无关,那为什么你总能轻易地找到蔡立的车,蔡立路过的地方,蔡立现在藏匿的地方?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事根本就是你发起的。 而这一切,都是你为了得到柳诗诗而刻意布下的一个局! 只有这样,才能完美地解释你的所做所为。” 江束衣都服了,好家伙,编得可以啊。 转念一想,自己当初呆的地方居然真的是蔡立的藏匿之处,那自己的推断岂非全是对的? 这么说,我还可以? 嗯,怪不得特别调查组的队长是我,因为他们都不行啊。 一时间,心中颇有些自得。 “庞队,你的故事编得真是好。我都有些佩服你了。要是万一你失业了要去写小说,我肯定打赏个盟主。” “少来油腔滑调,回答问题,我刚才说的,你承不承认?”庞兴昌脸上有些发青,看来是被江束衣给气着了。 “当然不是了,你说的根本就不合理。” “哦,哪里不合理?” “我被停职后的第一天才接到电话,次日一大早就去闹房。满打满算,留给我的时间不超过24小时,就算24小时好了。请问我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跟长盛集团的老派商量并策划出这一幕的呢?你觉得这时间够吗?”江束衣反问道。 “这一天的时间当然是不够的。”庞兴昌居然还很诚实,但他很快就说出了一个毫无边际的推测,“但是你可能是在停职之前就有这样的想法,并与长盛集团的老派人员沟通了。” “怎么可能呢?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再说了,你们可以查啊,我的手机是警员专用手机,上面还有警员app呢,我在哪里,去过什么地方,打过电话给谁。你们随便就能查出来,我怎么跟人沟通啊?” “首先,你完全可以使用另一部手机;其次,你用不着在见别人的时候,把警员专用手机也带在身上。”庞兴昌点评道,“而且,你为什么会停职呢?我想是上级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才停了你的职,可是你依然决定冒险执行。” 这还扯到我停职上头来了,我为什么停职你知道吗? 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能知道? 不是我小看你,以你的级别,恐怕是真没法知道这事的。 江束衣被他说得笑了:“庞队,你说的不对,你完全都魔怔了,你推测的什么呀,完全不对。” “哦,这么说,你在汽修店是真的路过?” 江束衣看了看他的神态,觉得再说‘路过’恐怕他是不会信的。再一想大家都是警察,虽说自己的确是啥事也没干,他不能拿自己怎么着,但是他要是三天两头来给自己添堵的话,那也够呛的。 于是便说道:“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是猜的。” “什么猜的?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江束衣把自己的思路源源本本地说了一遍。 庞兴昌听得脸色变幻不定:“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故意让人把自己的车偷走?真不愧是特别调查组的队长,这思路够意外的啊。”庞兴昌说着话却突然话风一转,“那要这么说的话,这事其实与你无关罗?” “是的。你们抓错人了。”江束衣点头道。 “既然与你无关,那你为什么要参与进来呢?” “作为一个刑警的职业病吧。”江束衣为了不让自己与柳诗诗的私订合同爆光,也就只能这么说了。 庞兴昌把所有的事情在脑海里过滤了一下:“那你跟柳诗诗也没什么关系罗。” “应该是认识的关系。我之前在她家里暂时保护过她几天,后来又因为她父亲的案子又落在我们头上,那时也有些接触。”江束衣实话实说。 “那媒体怎么说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还说是柳志坚强烈反对,你们才没成。” 江束衣看他的神态,就知道他已经信了几分,当下便直说道:“其实那些都是媒体瞎编的,你也知道,有些媒体听风就是雨,而且这事咱们还管不着,你说气人不气人?” 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他就不信,庞兴昌作一个刑警,能没少受部分媒体瞎编的气。 果然,庞兴昌无奈地笑了笑,就在眼前气氛渐趋缓和之际…… 突然有一个刑警走了进来,拿着一叠资料递给了庞兴昌之后,又退了出去。 庞兴昌一看,脸色就变了,江束衣顿时就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说你跟柳诗诗在病房里的时候只是叙旧,没说什么,可是这份合同是怎么回事?” 江束衣心中大叫糟糕,没想到柳诗诗居然招了。 第25章 审讯(3) “你乱说些什么。” 江束衣一边敷衍,一边脑子里在狂转。 这事一旦揭穿后果会是怎样? 一个还在职的刑警,居然接别人的私活? 无论怎么做,能保住衣服就不错了。 哎,事先没有跟柳诗诗说好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时也没时间。 “我说这份合同的事,你装什么装?”庞兴昌显得很是愤怒,差点被江束衣给骗了! 他站起身来,把一份资料甩在江束衣的审讯椅上:“自己看看。” 江束衣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份合同,自己还签着大名呢。 这下怎么办? 冷静,冷静,江束衣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份合同。 是真的合同没错,但是……有点模糊……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是用手机拍下了合同,然后用手机再传到电脑里再打印出来的样子。 只不过,知道这一点也没什么用,反正这合同是板上钉钉了。 江束衣能怎么办,他也只能承认了:“关于这一点,我是忘了说……” 他话还没说完,庞兴昌就截口道:“忘了说?如果不是我们搜查现场时,无意发现了这部手机,你永远也不会说吧?” 嗯,看来柳诗诗并没有说,只是她手机上的信息被警察发现了。 这合同你为什么要去拍呢? 其实刚刚看到合同的时候,在他心底对柳诗诗多多少少是有几分不满的。 你为何要把这事给捅出去呢? 但现在看到这个之后,那些许不满也消除得差不多了。 “那倒不是,我是觉得没有必要说。”面对现在被动的局面,江束衣的姿态反而强硬了起来。 既然已经被人发现了,那就直说好了,反正凭你的级别也无法处理我。 倒是现在要赶紧想想要怎么保住这身衣服,如果万一保不住了,那又要怎么给自己洗白。 “一个在职刑警居然接私活,难道你不知道这是违规行为吗?”庞兴昌训斥道。 “你说完了吗?”江束衣站起身来道。 “坐下,”庞兴昌皱着眉头说道,“你要干什么?” “你说完了,我就要走了。我现在被逮捕了吗?并没有吧。”江束衣冷然道,“如果你觉得我违规了。那就请你去投诉我好了,你应该不需要我告诉你投诉电话吧。” 他这副姿态把庞兴昌给气坏了:“你违规了还理直气壮?你就不感到惭愧吗?按照规定,你这身衣服都有可能不保了!” 江束衣已经离开了审讯椅:“恕我直言,你还没有资格处理我。所以——去投诉吧。” 庞兴昌也站了起来,他拦住江束衣:“你干什么?我还没问完!” “我被逮捕了吗?没有吧,我现在只是协助调查,根据我国法律,在协助调查期间,公职人员不得对公民采取强制手段。我现在不想协助了。不好意思。请让让。”江束衣伸手摆了摆,示意庞兴昌让路。 庞兴昌一时语塞,随后转身回到审讯台上,拿出一份资料填写,然后递给旁边那个一直在作记录的警员:“小张,你拿着资料去申请逮捕令。” 小张迟疑地望着他,没动。 “去!”庞兴昌怒道。 见他发了火,小张只得拿着资料出去了。 看着那小张出去的背影,江束衣一点也不慌。 开玩笑,逮捕令是这么容易申请得到的吗? 那是要有直接证据才行的。至不济,也得有许多间接证据才可以申请下来。 现在呢? 这庞兴昌有什么证据? 江束衣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太清楚了,自己根本啥都没干,对方哪来的证据?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只是他的推断而已。 这要能申请下来那就出鬼了。 由于记录员走了,庞兴昌只能自己记录了:“来,我来问你,你们到思茅大酒店里去做什么?” 现在才问到正题吗? 这个倒是可以配合。 当下江束衣也实话实说:“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你也知道我只是服从命令而已。”江束衣说这话觉得自己怪怪的。 那庞兴昌也听得怪怪的,皱了下眉:“你没撒谎吧?” “没有,这个你是可以去看监控的啊。” “你为什么要戴口罩上去?” “不想露面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去砸门?” “因为我听到里面有动静……”接下来江束衣把砸门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跟庞兴昌说了一遍。 庞兴昌却只是冷笑:“在场那么多人,只有你注意到了门后有动静?真不愧是特别调查组的队长。” “你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我不信?我当然不信! 我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徐所长的寻车现场,你一开始说是路过,可后来,你却承认是有意识找过去的,而理由居然只是从外地牌照来推断的; 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蔡立的藏匿处,你一开始说是碰巧,可后来,你却准确地描述出对方是故意弃车而藏的,其还原程度如同亲眼所见一般,理由是车内的一把牙刷和一个小混混信口一说; 然后我问你在病房里跟柳诗诗说了些什么,你一开始说是叙旧,可后来,我拿出合同之后,你才承认是跟对方签定了卖身契? 现在你又说是听到门后有动静,而且在场只有你一人听到! 江束衣,如果是你在审问,你会信吗? 你不觉得你把你自己都描述成了一个鬼怪了吗? 究竟是你太出色,还是我太low了?” 听到他这样说,江束衣不禁心底又有些得意起来,当下他强自压抑住,不让这些感觉浮现出来:“事实就是如此。” “我倒不这么看。” “那你是怎么认为的?”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那个小张推门走了进来,在庞兴昌耳朵旁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庞兴昌慢慢地站了起来…… 看到他这个姿态,江束衣反倒疑惑起来了,难道是逮捕令申请下来了?这不可能啊。 庞兴昌走到江束衣身边:“你已经猜到逮捕令没申请下来吧,事实正是如此。不过,你别以为你可以骗过所有人,我会一直盯着你,直到你露出破绽为止。” 第26章 身边 呵呵,那随你。 江束衣正要离开时,忽然想到刚才庞兴昌的推断,于是有点好奇地问道:“刚才你说你不是那样想的,那你是怎样想的?” 庞兴昌打量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说我的推断是写小说吗?怎么又感兴趣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听听小说也无妨嘛。” “那行,那我就跟江队汇报汇报我写的小说。你们这次见面,其实是去谈判的吧。然后谈判破裂大打出手。” 谈判? 江束衣扬了扬眉毛,这点倒真的有可能猜中了柳诗诗的目的。 从商业角度上来讲,这个没什么问题。 做生意嘛,无非就是谈判,然后互相妥协,再谈判再妥协的这么一个过程。 不过谈判破裂大打出手,那是不可能的,这是商业行为,又不是黑帮性质。估计是这个庞兴昌平时管多了黑帮性质的案件,有思维惯性。 实际情况应该是谈判中卢佳伟起了色心,然后才导致了这一出场景。 离开审讯室之后,江束衣在大厅里见到了柳诗诗。 “你怎么样?”柳诗诗见到江束衣就赶紧过来问道,关切之情溢于颜表。 “我没事。”江束衣淡淡地说道,虽然他对柳诗诗怨意没有那么大了,但是那合同终究还是会影响到自己的前程,要说心底一点也不计较,那是不可能的。 “那太好了,不知道她们俩现在怎么样。”柳诗诗有些苦恼地说道。 江束衣情知她说的是那两个保镖,便道:“那去医院看看吧。” *** 在医院看望了一下那两个女保镖,结果还好,那两人只是受的外伤,过上10来天就能好了。 一个圆脸的女保镖露出捉狭的笑容:“江经理,我们都不在柳董身边,你可要好好的照顾她哦。” “嗯。”江束衣敷衍地用鼻子哼了一声,就算是回答了。 另一个尖脸的女保镖则更过份:“要全方位照顾哦。” 说完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便冷场了,因为江束衣显然没有凑趣的意思。 柳诗诗见状便赶紧说道:“你们好好休息吧,我们先回去了。” 离开病房之后,柳诗诗见江束衣兴致不高,便问道:“江经理,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江束衣想了想,还是打算直说吧:“柳董,我可能以后没办法干刑警工作了。” “为什么?是你自己不想干了吗?”柳诗诗有些惊讶,但更多的还是开心,“不干也好,事多钱少,干得有什么意思。你干脆以后就到公司来上班好了。” “不是的,是因为他们发现了我们签的合同,这是违规的,所以我很有可能要被脱衣服了。”江束衣直言道。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柳诗诗脱口就说了这句话,然后,她看到江束衣眼睛正盯着自己手里的手机,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我手机里没有合同信息。” 江束衣看她的神态不似在说谎,心底不由得盘算起来,那警察们是怎么知道的? “咱们签合同的事,都有哪些人知道?” “就你,我,她们和邰律师了。” “咱们的合同经过邰律师的手吗?” “没有,我们签完之后,我那份就直接放进包里带回家了。邰律师并没有备份。”说到这里,她忽然把目光往回望向了那两个保镖的病房。 “我去问问她们。” 柳诗诗刚要转身,就被江束衣拉住。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柳诗诗皱眉道:“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束衣冷笑道:“如果是她们或是其中之一的人做的,那就说明,你的身边早就被人买通了。” 柳诗诗顿时就手足冰凉,呆了一阵子,迅速往前跑去。 “你干嘛?” 江束衣可比柳诗诗的动作快多了,没跑几步,一把又拉住了她。 柳诗诗有些气喘:“她们说有一种减肥药很好……” 江束衣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她们弄药给你吃?” 柳诗诗点了点头。 江束衣都有些不能理解了,像她这么完美的身材,为什么还要吃什么减肥药? 哪肥了? 女人真的是……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赶紧去看医生吧。 江束衣赶紧陪着她往内科跑去。 柳诗诗有些心神不宁,虽然她现在身体还没出什么状况,但是现在心理作用却让她有些腿软。 为了能快点赶去化验,江束衣直接把她抱了起来,一路往内科跑去。 这完全只是他下意识的举动,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慢跑吧? “不是这边,是那边。”柳诗诗指着路牌说道。 他也没多想,就沿着她指的方向跑去。 江束衣虽然身上有伤,还未大好,但抱着柳诗诗跑还是很轻松的,一路上有如一匹野马一般,跑得飞快,还不会撞上别人。 他的注意力如此集中,却没能注意到在他怀中柳诗诗望向他的眼神…… 她的脸上微微泛着粉红色,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蜷缩起身子,拽着他的衣服,往他怀里挤了挤…… *** 柳诗诗进去作化验去了,因为是妇科,江束衣不方便陪同。于是便在外面呆着。 什么减肥药,分明就是治疗生理痛的药…… 在外面呆着的时候,他开始回忆这一切。 那合同柳诗诗说没拍,她是没有理由骗自己的。 邰律师不符合客观条件。 那就只剩她们了。 拍这个对她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没有! 但有一种情况,如果她们是卧底的话,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你们陪在她身边,把她所有的举动都告诉我。’ 应该是接受了类似于这样的命令吧。 有了这个怀疑的开端,江束衣又联想到在思茅大酒店时的情形。 因为当时的时间很紧张,打架,救人,进警队,接受审讯,再到医院,几乎没有一刻停歇,所以这一切都来不及细想。 现在想起来,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了。 像柳诗诗这样的身份,她找的女保镖应该身手很好才对啊。 回忆起自己当初在酒店的时候,他们与卢佳伟的保镖发生冲突时,那两个女保镖居然连对方一个人都没有放倒,更离谱的是对方那三名保镖似乎也并没有受伤的迹象。 这合乎逻辑吗? 那两个女保镖至少有一个是有问题的。 只是暂时不能去动那两个女保镖,不能让她们知道自己已经被发觉了。 先想想该怎么利用这一点。 思索时,无意抬头一望,却突然看到角落里有一个人影猛地一缩…… 谁!? 第27章 药物 这人明显是在躲着自己啊。 江束衣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绕过一个白大褂,正好看到一个人影正要往拐角逃去,再紧赶几步,一把就拽住了他,那人无奈回头…… “怎么是你?”江束衣大感惊讶。 朱经理挤出一张笑脸:“呀,这不是江经理嘛。” “你跑什么?”江束衣问道。 “我……我没跑啊。”朱经理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你这副神态是怎么回事? 这很难让人理解啊。 江束衣一脑袋的问号:“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朱经理支支唔唔了半天,“我找人。” 其实说实话,这个回答的语意很正常,到医院来找人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了。 可是朱经理的这副神态,却让江束衣感到明显不合拍。 “你来找谁?”江束衣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质问起来。 他本来是个演员,运用表情,眼神,肢体动作来表达瞬间的行为已经变成了他下意识中的举动。 更何况,他现在作为刑警已经工作了快3年了,这让他这句带有质问性的话语更添加了几分肃杀。 朱经理果然承受不住高压,一股脑地全倒出来了:“我找我妹妹,她是这儿的妇科医……” 等到他惊觉要闭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听到他这样说,江束衣脑海里瞬间就涌上了好几条线索。 原本朱经理在江束衣的脑海里就不是一个实诚人,而且他也不是没有嫌疑。 之前他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他那样说而已,没有东西也没有监控能够证明他说的对不对。 除了凶手与他自己,根本就无法证明。 而且童修之死是检测出了药物的,蔡立的亲戚朋友没有从事这方面的工作的,可是这朱经理居然有!? 再一联想到柳诗诗刚刚也是因为药物的事情,进去检查了…… 会不会是蔡立和这个朱经理其实是一伙的? “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朱经理有些垂头丧气地道:“朱环。” “好,我来问你,当时蔡立杀人的时候,药物是不是你提供给他的?”江束衣盯着朱经理的眼睛问道。 朱经理连连摆手:“你别瞎说,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他转身就往楼梯下跑:“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束衣正待要去追,外面的过道里传来柳诗诗呼喊自己的声音。 一想,反正他也跑不了。 便回到过道,见到了柳诗诗:“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事。”柳诗诗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显得忧心忡忡,“可是我现在感觉身体就是有点不舒服。” 一时间,江束衣也判断不了这是她的心理作用,还是真有这样的感受。 当然,还有第三个可能。 “那个医生是男的女的?叫什么名字?” “女的,叫什么我没注意。”柳诗诗有些莫名,“你问这个干什么?” 江束衣一把拉住柳诗诗的小手,便径自往妇科走去。 柳诗诗有些害羞:“你干嘛呀。” 作势挣扎了一下,便任由江束衣拉着了。 进了妇科室的大门,里面坐着四个女医生,她们四周还有许多来看病的妇女们。 特别是其中有些妇女还撩着衣服,女医生们正拿着听筒在听心跳啥的,见到有男人进来,连忙拉了下去。 那些病人一看到突然闯进来一男一女,瞬间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本来一些隐私的不舒服的病,正在述说中,也停了下来。 江束衣没有理她们,而是低声问柳诗诗道:“刚才给你看病的是哪个?” “最里面那个。” 江束衣定睛望去,见里面那个女医生胸口吊着的铭牌上分明写着妇科医生:朱环。 “哎,你出去吧。”有女病人发话了。 “就是,你一个大男人跑到看女人的病的地方来干嘛?” “我倒觉得人家小伙子不错,小女朋友生病了,竟然都陪着进来了。” …… 女病人们各自议论着,但江束衣就是站着没动,柳诗诗好生尴尬,她拉了拉江束衣的手臂,低声道:“走吧。” 江束衣还是没动,这一下女医生们不干了,我们现在这么多病人,你一个大男人站在这里,病人们都不说病情了,让我们怎么看病,要等什么时候才能下班哦。 于是也纷纷开口,要求江束衣出去。 但江束衣仍然站着没动。 要说起来,他也不违反规定,像妇科这里,一般男性也不会来,所以医生也没有明文规定不让男人进。 所以,还真的没法拿规定来说事。 只能是用语言,道德来驱赶他了。 柳诗诗都开始拖他了,他却仍然站着没动。 他在仔细地听着这些女人说话的声音,很快,他听到了朱环的声音,有些尖刻,但是也很耳熟。 仔细一想,可不就是那天自己在小巷子里差点撞到一对男女时,那个女人的声音么? 再一联想,蔡立的药物来源:莫非这朱环和蔡立认识,或者就是男女朋友? 难道,那天我正好撞上了蔡立和朱环? 很合乎逻辑。 但是蔡立为什么没有说话? 他有那么怂?他应该还不认识我啊。 是因为有人通知了他? 江束衣陷入了沉思之中…… 柳诗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江束衣拉出了妇科检查室。 见到江束衣这副样子,柳诗诗都有些生气了,你这是光明正大的耍流氓啊。 “你怎么回事?”她眼神里带着厌恶,低声训斥道。 江束衣回过神来,把自己的推断告诉了柳诗诗。 柳诗诗瞪大了眼睛:“你是说……” “对,现在得赶紧找人去查一查朱环和朱经理的房产。或者是以他们的名义租下来的房子都要查一查。蔡立很有可能就藏匿在其中。”江束衣非常肯定地说道,“另外,这事跟朱经理恐怕也脱不了干系,这事可能是他们两个人干的,朱环则是负责给他们提供药物。” “啊?”柳诗诗瞪大了眼睛。 “啊什么啊,赶紧找人去办这事啊。对了,那边的法医实验结果应该也已经出来了,现在要打电话给她,看看结果是怎么样的?” 第28章 现实 “不是只要找到蔡立这个凶手就行了吗?” “光找到他有什么用?那根绳子是杀人凶器,没有证据定不了罪。” “哦。” “你还楞着干什么?” “我在想让谁去。” 过了好一会,柳诗诗都没什么动作。 江束衣催促道:“快啊,你在迟疑什么?” 柳诗诗眼睛里带着悲凉:“我……我不知道谁可信,连我的保镖那么亲近的人,都被人收买了,我……” 江束衣无奈了,这老派的势力太大了,柳诗诗怕是在集团内部说不上什么话。 她再聪明,今年毕竟连20岁都没到啊,还是个孩子。 “这样,你跟我来。我来安排。” 当下,江束衣带着柳诗诗到了当地的第二人民医院,重新找了个妇科大夫给看病。 很快结果出来了,那大夫告诉柳诗诗,她现在身体里有一种毒素,现在体量还不大,但是如果一直增长的话,那迟早有一天会造成严重后果。 “什么后果?”柳诗诗追问道。 “严重的话,会先导致失明,继而死亡。”医生很肯定地回答道。 说完医生给柳诗诗开了一张药方。 柳诗诗拿着药方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 “怎么样?”在外面等待的江束衣见到她出来,便上前问道。 见柳诗诗不答,他便直接拿到那张药方看了看。 “没事,调理一下就好了。幸好发现得及时。”江束衣安慰她。 陪着她上了车,江束衣一边开车,一边给姜采玉打电话,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到了地点之后,姜采玉还没到。 江束衣见柳诗诗还是那副样子,便又安慰了几句。 可越是安慰,柳诗诗美目里却越是秋水盈盈。 “骗子,全都是骗子。” “什么骗子?”江束衣莫名其妙。 “他们全都是在骗我。还说什么好姐妹这一生都要陪在一起走。原来他们都是想害我。骗子骗子……” 这一打开了话匣子,柳诗诗的话就有些止不住的意思了。 “在思茅市投资建楼盘,是因为我研究了政策,将来彩云省会成为华夏国西南的中转站。 事实证明我都是对的,可是他们却总是反对我。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反对我。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只是担心我年少不经事,怕我做错了决定。 要不是这次闹房事件,我都不知道他们可以做得这样绝。 故意给楼盘沷脏水,甚至不惜闹出杀人事件来,现在有人死在楼盘里,这房子还能卖得动吗? 这投资不是打水漂了吗? 这是想要坐实我不懂经营吗? 在保镖事件之前,我一直都以为他们只是想夺权,我太天真了。 他们不是想夺权,还要我的股份,甚至是我的命! 亏他们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把我当侄女,女儿来看待…… 骗子,全都是骗子…… 连我的贴身保镖都能收买! 我还能相信谁!?” 说到最后一句,几乎是带着哭腔了。 在她的童音加持之下,显得格外的可怜。 江束衣怜悯之心大起,安慰道:“人生不就是这样吗?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以你的意志为转移的。 你还年轻,当你活的时候足够长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人类是一种复杂动物。 就比如说演艺行业吧,以前,剧组里有两个演员关系都很好,他们约定以后如果有一个人红了,就一定要提携另一个人。 后来,有一个人得了个奖,算是出了个小名吧。可他却早把当初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于是另一个就趁某次拍戏的时候,故意在威亚上做手脚,然后那个人摔死了。” “呀,那个人是谁?”柳诗诗脸还有些许泪水。 江束衣眼睛里涌现一丝难以形容的复杂神情,半响后:“说了你也不认识……” “你说说啊,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认识?” 江束衣:“……” 你刚才不是都在哭吗?现在怎么注意力转得这么快? 过了一会。 江束衣道:“好了,我的意思是说,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他们都有各种各样的心思。私底下的明争暗斗,那是正常现象。你作为老总,只要把握大方向就可以了。其它的根本就无需在意。当你的能力已经达到碾压时,所有人都会围在你身边。至于他们?水至清则无鱼啊。柳董,提升自己才是正道。” 柳诗诗掏出纸巾来擦了擦眼睛:“我觉得你说得对。以前我看我爸爸还在的时候,那帮人一个个跟孙子似的,我就觉得要是我肯定能干得更好。现在想起来,真是天真。” 就在这个时候,车后门突然被拉开了,两人连忙回头,却见是姜采玉进来了。 她提着一个小旅行包,随手就递给坐在前排的两人。 “绳索中,发现两个人的dna,其中在绳索中部的dna与你给我的样本匹配成功。不出意外的话,这人姓童,其dna突变序列在长江中游地区分布较多。而在线索的两端也发现了残余的皮肤组织,经过检验dna,这人应该是姓张。” 柳诗诗显然是第一次验证这个,听得一楞一楞的,半天没说话。 倒是江束衣多问了一句:“姓张?” 姜采玉显然是明白江束衣这话暗藏的意思,毕竟大家都在一个队里呆了快一年了。 “对,dna突变序列是张姓没错的。但是这只是理论数据,因为华夏国历史上也是有出现譬如收义子,过继,拐卖之类的行为的。所以不能完全保证精确度。” “不能完全保证精确度?” 可能是江束衣这话让姜采玉觉得有质疑法医学的嫌疑,她很生硬地回道:“当然不能,不过,华夏国已经算是好的了,像在外国,检测dna突变序列基本可以说是无意义行为,因为他们没有伦理。” 说完,姜采玉看了看四周:“剩下的钱呢?” 柳诗诗赶紧指了指后排座位的底下。 姜采玉顺着她指向的方向,从后座底下拉出一个旅行包来,拉开拉链,露出整整齐齐的百无大钞来。 她摸了摸这些钞票,嘴里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话。 柳诗诗没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姜采玉拉好拉链,“我走了。” 说完便下车而去。 江束衣透过车窗看着姜采玉的背影。他刚才是听清楚了姜采玉的话的。 ‘应该够了吧。’ 第29章 房子 在姜采玉离开之后,柳诗诗问道:“现在怎么办?” 江束衣想了想,道:“咱们先去查一下那个叫朱经理兄妹的房产或以他们的名义租赁的房子再说吧。” “朱经理的房子,我早就查过了,就一套,也没有租赁的房产。” “这个你怎么会清楚?” “他的楼盘就是我们公司以员工内部价买的,按照我们的规定,他是不能再有第二套房产的,不然就要按市场价补足差价。” 江束衣在心底暗叹一声,这资本家真的是国中之国,在他们的公司范围之内,简直啥都可以说了算:“那就查朱环的吧。” “那个人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我们查不了啊。” “可以交待别人去查啊。” 柳诗诗道:“这个怎么查?交给谁啊?我现在都不敢相信别人了,连保镖都能被人收买,万一我又交给了一个被收买的人,那岂不是老派对我的一举一动全都尽在掌握之中?” 江束衣犹豫了一下,确定也挺麻烦的,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刑警了,以他现在的身份,要查出这种隐私的资料基本不可能。 但转念一想,有一个人影浮现在了脑海里:“交给我吧,不过,可能需要点钱。” “那成,那就拜托你了。” *** 在马路边一辆看似普通的小货车之内,里面是各种的仪器,庞兴昌带着手下正在密切从监控器的镜头监控着外面,其目标赫然便是江束衣。 “庞队,那个江束衣进老徐的派出所了。” “江束衣有嫌疑的事,你们跟老徐说过没有?” “没有。” “那就好,现在暂时不要放出风声,我倒想看看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时,电话响了,庞兴昌接通了电话:“喂。” “喂,庞队吗。是我啊。” “嗯,情况怎么样?” “那个江束衣进来之后,跟老徐聊得可火热了。张口徐哥,闭口徐哥的,老徐都被人捧得找不着北了。然后带着江束衣去食堂吃饭去了。还违规开了瓶酒呢。我是趁着上厕所的功夫,出来给你打电话的。” “那个江束衣有没有说找老徐什么事?” “说了,说是要让老徐帮他查一个人的房产,或者是在她名下的租赁的房子资料也要。” “哪个人?” “她叫朱环,是人民医院的妇科大夫。” “朱环,人民医院的妇科大夫?他查这个人干什么?”庞兴昌说话间,旁边的人立刻就从电脑上开始查朱环这个人了。 “不知道,他说是为了破案。” “呵呵,这话老徐也信?” “他信不信,我不知道,不过老徐已经答应了。我看老徐最近这么急,怕是为了在退休之前挪一挪位置吧。好了,不多说了,我得赶紧回去。” 电话挂断之后,庞兴昌在冷笑。 工作时间违规喝酒;私下答应查公民的隐私;想退休前挪个位置? 呵呵,你是应该在退休前挪个位置。 这时,一个刑警说道:“庞队,朱环,女,未婚。名下只有一处房产,没有租赁房子。那处房产在思茅市内,距离第一人民医院不远。” 庞兴昌道:“这个人有什么可疑的吗?” “目前倒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他有一个哥哥,叫朱立,你猜他在哪里上班?” “哪里?” “长盛地产的一个楼盘那里任售楼处经理,就是闹出命案的那个楼盘的售楼处。” 庞兴昌眉毛一挑:“那个朱立的房产记录呢?” “也只有一套房子,就在那个楼盘之内,没有其它的房子和租赁记录。” 庞兴昌皱了皱眉,他不明白为什么江束衣要去查这两人,房子有什么问题吗?好端端地查这个干嘛? 正在还没想明白之际,有刑警道:“江束衣从派出所出来了。” “跟上他。” *** 江束衣走出派出所,眼角微微向旁边瞥了一眼,嗯,两队跟踪者一队不少。 成天跟着我干啥玩艺? 算了,懒得搭理你们。 发动了车子,直奔那片蔡立藏匿处的民居区而去,他现在已经知道具体是哪幢房子了。 蔡立或许是临时藏匿在那里,但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警察们加大了对于那片民居的监控力度,他现在无论是否自愿,也只能是住在那里。 而此时此刻,蔡立应该就在房子里。 江束衣之所以没有报警,那是因为他还有要事要问那个蔡立,否则一旦报警,蔡立被警方抓获的话,那警方审讯出来的资料也不会告诉自己的。所以至少得自己审讯完了之后,再报警。 轻点了下油门,跑车发出一声轰鸣声,向前窜去。 而在他身后,一辆小货车与一辆小汽车也相继驶出…… *** “他这是要去哪里?”林浩有些迷糊,“我都搞不懂他了。” 何鸣石叹了一口气:“他去哪里,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等到他复职之后,咱们要怎么面对他。” 夏向阳沉默了一会:“说实话,那场面我一想起来,都觉得尴尬。” “到时候你们把责任都往我身上推好了。”林浩沉声道,“反正我脸皮厚。” “这话倒不能这么说,当初是何队发现的证据,而电话是我打的。不能因为你是代队长,就把责任都扔到你头上。包括冻结江队的银行帐号,这个也是我的主意,要细说起来,我的责任才是最大的。”夏向阳眼睛都没有焦距了。看来现在这副场景对他的打击不轻。 按理说,根据手机上的显示图像,上面明确说明了江束衣就是他们组织上的一员。 那他为什么不联系他们呢?而且偏偏在这段时间内,那帮人也没有再动手了。 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从跟踪江束衣的情况来看,他好像真的是一门心思在办案。哪怕他已经不是警察了。 这从头到尾都不合拍啊。 “哟,大个子,你还真的是勇挑重担啊。我想说的是,不管怎样,我的责任……” 何鸣石的话还没说完,夏,林二人就抢着说:“何队,你别揽了,是我,我的责任。” “不,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我没责任。”何鸣石甩了甩头发。 闻听此言,夏,林二人都黑了脸…… 仔细一想还真是。 电话不是你打的;队长不是你代的;主意不是你出的;跟江束衣见面的时候,你也没出头…… 就你聪明是吧? 第30章 山林 地方到了,江束衣下了车走进了民居区,他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分辨民居的房子。 至于后面的动静,他就当没注意到。 坐在后面小货车上的庞兴昌看着江束衣自由自在的背影,全身都不舒服,真想直接把他摁在地上,问问他到底是想干嘛? 但这个也只能想想而已。 这小货车是经过改装的,里面其实是一个流动的监控站。 里面有7,8个人。 如果大家一起下去,那不是很明显就被江束衣发觉了吗? 虽然他觉得江束衣肯定早就发觉了…… “你,还有你,你们两人下去看看。千万记得,宁丢匆醒。”他下着命令。 有两个刑警领命下车去跟江束衣去了。 这时,又有一个刑警汇报了:“庞队,刚才我又仔细查了一下,发现朱环有一个叔叔,他是住在这里的。” 庞兴昌一怔,随即道:“具体是哪幢房子?” 这的确是个重大的消息。 要知道庞兴昌等人虽然因为江束衣的缘故而锁定了这片民居,但是这里人多杂乱,啥人都有。而且监控也不齐全。 所以,虽然拍到了蔡立的踪迹,而且也加强了监控,在各条道路上都布置了人手。但是想在短时间内查到具体是哪幢房子却是不能。 在问具体是哪幢房子的同时,他也对江束衣又涌上了一个新疑问,他是怎么知道从朱环入手的呢? *** 就是这没错了,朱环叔叔朱有财的房子。 江束衣抬头看了看这幢房子,看上去有年头了,直接拍门显然是不可能的。 上次遇上的可能就是蔡立,当时他没说话,应该是认出自己来了。 按理说认出自己来了也没什么了不起,毕竟自己当时只是个闹房的。 可是他却怂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可见肯定是有人知会了他,自己真正的身份。 四下看了看,嗯,没人。 助跑几步,跃起,一脚踩在内墙上再跃,手已经搭上了二楼的阳台,一使劲便翻了上去。 二楼的门是锁着的,江束衣也不废话。直接一脚,‘咣’地一声,门倒了。 “谁!?”一个色厉内茬的声音响起。 “柳董叫我来问候你!”江束衣字正腔圆地回道。 随即有一个房间立刻就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江束衣一脚踢开门,就看到有一条人影从房间的窗户上一跃而下。 两人的视线有一个短暂的对视。 那一瞬间,江束衣看得清楚,不是蔡立还能是谁。 他冲上前去,也从窗户上一跃而下,蔡立正在往狂奔,江束衣自然紧追不舍。 两人如同走马灯一般,围着这片民居跑了几个圈。 蔡立渐感体力不支,回头一看,江束衣正不紧不慢地跟着呢,这都甩不开他?这警察的体能这么好。再这样下去,我顶不住了啊。 侧目一看,有一条小路蜿蜒伸向了山林深处。 当下,他一个急转弯,拐进了那条小路。 想趁着自己路熟的优点,甩开江束衣。 却不料他这一招正中江束衣的下怀。 若是在民居中抓到蔡立,恐怕审讯的时间会很短,因为那帮警察也不是吃干饭的,肯定也会很快赶到的。 但若是在山林之中的话,那帮警察会不会迷路,那就难说了。 那蔡立虽然生在这附近,可是他打小的习惯跟城里的孩子没啥两样,也不干农活,年少时就是天天读书。 跑了一阵子,终于是有些撑不住了,他气喘如牛,踉跄前行。 江束衣看准时机,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猛地朝蔡立甩了过去。 那石头的飞行路线蔡立是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体力下降严重的他,却怎么也躲不开。 直接被砸得晕头转向,一屁股坐倒在地。 江束衣跑到他身边,伸手去拽他…… 蔡立在此时拼尽最后的全力,跳了起来,一拳朝江束衣的面门打来…… 江束衣微微侧身让过,右手一个摆拳,直接砸在蔡立的眉眼之处…… “嗷……”蔡立惨呼一声,整个人如同一截木桩一般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眉骨当即被打断,血流了出来,再混合着栽倒在地时脸上的泥土,那形象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江束衣往地上再找了一个石块,作势要再打。 “别打了,别打了……”蔡立连连摆手,“再打我就要死了。” “你倒有自知之明,”江束衣把他摁倒在地,控制住了他的双手,“说说吧,你是怎么行凶的。” “行什么凶?”蔡立装傻。 “装什么傻,你勒死童修的那根绳索我们都已经找到了,再装就直接把你送到刑警队去。” 蔡立回头看了一眼:“你不就是警察么?” 呵呵,这小子果然知道我是刑警,也不知是谁告诉他的。 按他的罪行,到了法庭上几乎是必死无疑,所以,想让他开口怕是有点难。 江束衣决定打消他的顾虑。 “呵呵,我曾经是,现在不是了。” “什么意思?”蔡立不明白。 “我现在的正式身份是柳董的保镖。” “真的假的啊?”蔡立狐疑地问道。 “如果我还是刑警的话,那你见过刑警抓罪犯没枪的吗?你敢跑,直接开枪就行了。你刚才见我开枪了吗?”江束衣反问道。 蔡立一想,哎,好像真是这么个理,至少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那你都不是刑警了,那抓我干什么?” “你小子怕是摔糊涂了吧?我现在是柳董的保镖,童修作为柳董的人被你弄死了,柳董能放着不管吗?”江束衣斥道。 “可是童修又不是我弄死的……”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胡说,我就真把你交给刑警队了。” 蔡立眼珠一转:“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说了,你就不把我交给刑警?” “这要看你的表现怎样,能不能供出柳董想要的信息了。 我跟你是无怨无仇,你杀童修关我屁事? 柳董的对手是集团里的老派,她未必在意你这只小虾米。 刑警队就不同了,你杀人了,他们是一定要抓你归案的。依我对法律的了解,你基本死定了。 现在你知道该跟谁配合了?” 蔡立一想,对啊,是这么个理。 我杀童修关他屁事啊; 只要我老实交待,再服个软,柳董也未必会真跟我计较啊。毕竟那童修又不是柳董家的亲戚,他们斗争的目的又不关我的事; 可刑警队是真不同! “好,我配合,我配合。”他连忙说道。 第31章 复职(1) “来,我来问你,你是怎么杀童修的?”江束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在楼梯间用绳子勒死了他。”蔡立也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 “你撒谎!尸体上还发现有药物残留,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使用药物了?”江束衣直接用很严厉的话语提出问题。 蔡立怔了怔:“啊?这个我不知道,我没有使用药物。” 他的这个回答,显然出乎了江束衣的预料。 他既然都已经承认杀人了,那使不使用药物,很重要吗? 当然不重要!可是他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这不合乎逻辑啊。 江束衣又道:“你把当时的详细情况说说。” 蔡立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于是一五一十的把情况说了一遍。 根据他的说法,那天,他在楼梯间遇上了童修,便径自走到他的身后,用绳子直接勒死了他。 整个过程,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就是如同一个正常人喝白开水一般。 江束衣又问了几个问题,蔡立的回答都很正常,怎么看都是一出平平无奇的杀人过程。 暂时按下心中的疑问,江束衣开始询问他最关心的部分。 “是谁指使你去行凶的?” “我是听从王总的吩咐办事的。”蔡立一副很老实的模样,“他给了我20万,那钱现在还在我住的地方呢。” “长盛房产的王总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是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江束衣一想,这倒是也对,像他这种‘低端人才’最上层的人肯定接触不到。 正要接着再问,突然四周的声音响起:“举起手了,别动。” 江束衣与蔡立四下望去。 见周围已经站了好几个警察,都举着枪对着他们。 这帮人来的也真的快。 看来,本地的刑警也不是吃干饭的。 江束衣当然不会抵抗,他依照警察的要求举起了手。 蔡立绝望地看了看江束衣,犹豫了一下,也举起了手。 警察们也没有废话,很直接地送了他们每人一副银手镯。 *** 等到江束衣走出刑警队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深夜23点左右了。 在他的眼前有两辆车,一辆是柳诗诗的;另一辆则是林浩等人。 “走吧。”柳诗诗从车内出来接他,然后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我害怕。” 林浩等人也从车出出来:“江队,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的停职已经结束,现在要求你立刻归队。” 呵,找不出我的问题是吧? “行,我知道了。” 江束衣漫不经心地回道,然后他准备要跟柳诗诗说一下他之前从蔡立嘴里得到的线索。 “江队,走吧,按照规定,你得回到队内接受询问。”林浩在一边催促道。 这个规定江束衣是知道的,但是我就跟柳诗诗交待几句不行吗? 柳诗诗现在正处于极度不安全的状态,无论是现实还是心理上,他当然要安慰他几句。 “行,那明天我去接受询问可以吧。” 林浩还没说话,何鸣石说话了:“当然可以,现在是23点55秒,5,4,3,2,1好了,明天到了。跟我们回队里吧。” 江束衣瞪了何鸣石一眼,可何鸣石却装作没看见。 耍这种小聪明,你以为我会理你吗? 江束衣把柳诗诗拉到一边,跟她说了他从蔡立嘴里得到的线索。 柳诗诗点了点头,道:“我之前也觉得这个王总有点问题,现在被你这么一说,我就更肯定了。” 江束衣道:“你要小心,我担心他们不会轻易罢手。” 柳诗诗略有些紧张地缩了缩脖子:“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跟着我回去?” 作为一个连贴身保镖都被人买通了的富豪,此刻有多么无助,哪怕是江束衣这种不懂心理学的人,也能体会一二。 当下他正要答应时。 何鸣石又说话了:“江队,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到了明天了,你到底打不打算执行规定?” 江束衣不满地回头道:“一定要现在吗?就不能等会?” “当然不行。”何鸣石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林浩与夏向阳有些惊讶地互视一眼,平时怎么没见何鸣石如此出头呢? 之前,哪怕是让江束衣停职的时候,他也没这么出头过啊。 但江束衣却能理解何鸣石的想法,早在当年查胡文语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这个何鸣石对柳诗诗是有点感觉的。 现在何鸣石说这话,毫无疑问是因为柳诗诗的状态而出自嫉妒了。 江束衣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很想气一气何鸣石。 让你平时拽得二五人六的。 他故意伸手揽住了柳诗诗的肩膀:“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何鸣石都要发狂了:“你在干什么?我警告你,作为公职人员……” 江束衣理也不理他,直接扶着柳诗诗进了副驾驶室里,然后自己上了驾驶位:“明天,哦不,后天,我去队里。” 说完发动车子,一脚油门直接踩了下去。 从后视镜中,还可以看到何鸣石那铁青色的脸。 江束衣觉得有些滑稽,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还是少有的在穿越之后,他心态放松的时候。 无意中回头看到柳诗诗,见她脸上微微泛红,正一本正经地看着前方。 江束衣决定逗一逗她:“那个说话的人叫何鸣石,你有印象没?” 柳诗诗怔了怔,她头也不回:“没啥印象。” “他很喜欢你,你知道吗?从燕京就开始喜欢你了。你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柳诗诗沉默了一下,然后她缓缓转过头来:“你希望我说什么?” 这回轮到江束衣发楞了:“什么叫,我希望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说什么你会高兴?” 这其中蕴含着的意义太多了,江束衣瞬间就有些心跳加速了。 “你怎么不说话?” 江束衣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突然脑残地来了一句:“我希望你说‘我喜欢你’。” 柳诗诗脸上立刻就浮现出了红潮。 江束衣觉得自己太蠢了,怎么会这么脑残地说这种话?要是此时柳诗诗突然大笑起来,那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正待要赶紧收回,赶紧解释的时候,却听到柳诗诗带着羞涩的童音。 “我喜欢你……” 第32章 复职(2) 江束衣猛地回头望向了柳诗诗,他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却听得柳诗诗轻轻地继续说道:“……已经很久了。” 在那一瞬间,江束衣突然从心底涌上了一种感觉,感觉自己突然就变成了这个世界的主角…… 什么影视明星,什么警队队长,什么洗白…… 统统都不重要了…… 他的心跳加速,双手用力握着方向盘,脚在不受控制地发力,车子猛然加速向前窜…… 柳诗诗仿若未见,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告白: “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是对你没什么印象的。 或者说印象不太好。 但是巧合的是,车祸就发生在那天。 当我看到你在那种恶劣的情况下,不但不认命,而且还拼命自救,甚至保护我…… 把我救下来的那一瞬间,我现在想起来都好像是在做梦一般。 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无法控制地对你产生了好感。 完全控制不了…… 而后,你在替曹青辞翻案,帮我爸找杀人凶手的时候,我都是在默默地煎熬着…… 因为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工作,其实你并不喜欢我。 而我有时候针对你,只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 江束衣突然打断她的话:“其实并不是这样……” 柳诗诗的声音显得有些黯然: “请不要打断我…… 我怕…… 我怕下一秒,我就没有勇气说了…… 我……” 突然间‘轰’地一声响,然后天旋地转…… *** 江束衣恢复神智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了,全身上下还打着石膏。 “醒了醒了。”一个眼镜医生很高兴地说道,“欢迎回到人间。” “啥?”江束衣有些奇怪地问道,他这一发声,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小得可怜,而且全身都不能动了。 眼镜很显然明白江束衣的意思,但他也没有要作答的表示,只是在纸板上写写画画,然后递给旁边的护士:“接下来这几天,就按照这个程序给药。” 护士应了声是,然后眼镜就出去了。 江束衣看了看四周,根本就没第二张床,嗯,这是个豪华病房。 他突然想起柳诗诗来,赶紧问道:“她情况怎么样?” 江束衣此刻说话的声音虽小,但总归还是能说话的。 护士听到之后,说道:“我不知道,我是刚换班的。等我去问下。” 说完她出去了,过了一会再回来道:“她没什么事,只是小伤,倒是你。你干嘛开那么快?” 江束衣心里说,我也不是故意开那么快的啊,我是太受刺激了,我肢体都失控了你能理解吗? 我是真没想到像我这样的人,也有当世界主角的那一天。 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柳诗诗过来了,她乘着一辆轮椅,看到江束衣的样子,关心地问道:“你醒了,你没事吧?” “没事。”江束衣赶紧回道,自从昨晚那次对话之后,他对柳诗诗的态度已经完全不同了,连眼神也不一样了。 平时看女人时,因为不想被人误会,只是略略一眼带过。 但此时不同了,他的眼睛肆无忌惮地在柳诗诗全身上下到处扫描,看到某些位置,还微微点头像是在称赞的样子。 把柳诗诗都看得不好意思了,她把头微微瞥了过去。 但江束衣没有停止的意思,非但如此,他还理直气壮。 我的,我的,全是我的,有啥不可以看的? “喂,喂,跟你说话呢,你聋了?”护士显然是有脾气的,冲着江束衣大喊起来。 江束衣瞥了她一眼:“你说啥?” “问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没有?”护士瞪着他。 作为护士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江束衣想了想,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我没事,你女朋友怎么样?” 说着话,他指了指柳诗诗。 柳诗诗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起来,她的小嘴微微动了动,但是却没有否认。 护士回头看了看柳诗诗,瞬间她的情绪就不稳定了。 “就在你身边,你自己不会问啊?” 说完她直接就出去了。 江束衣与柳诗诗对望了好一会,两人如同雕像一般。 最后还是柳诗诗打破了这个画面,她推着轮椅来到江束衣身边:“你觉得怎样?” “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就是脚扭了一下,你怎么开那么快?” “因为……” 江束衣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病房门被推开了。 却是林浩等人。 江束衣也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哟,柳董也在,我们没打扰到你们吧?”夏向阳很是礼貌地说道。 柳诗诗还未答话,江束衣已经截口说道:“你们有事吗?” 语气中很是不满。 夏向阳有些尴尬,可何鸣石却打蛇随棍上了:“当然有事,交警队的朋友让我来问问,你当时是怎么开的车?” “我的车,我爱怎么开,就怎么开?怎么?有问题吗?”江束衣难得豪气一把。 “据我们所知,那车是柳董的吧,怎么能说是你的车?”何鸣石很生气。 “她的就是我的。不信你问问她。”江束衣直接就甩锅了。 何鸣石眼里闪着嫉火,他望了柳诗诗一眼:“柳董,你怎么看?” 柳诗诗红着脸沉默了一会,然后用很小的声音回道:“是的。” 何鸣石气得原地爆炸,甩头就离开了病房。 江束衣得意洋洋:“你们都听到了,没事就赶紧出去吧。” 林浩提醒道:“江队,我有必要告诉你,昨晚你开车直接开上了隔离带,险些撞到了人……” “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 林浩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江束衣望向柳诗诗:“诗诗,叫邰律师来,这种事怎么能没有他在场?”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柳诗诗用这样的称呼,柳诗诗像是吃了蜜一般,马上就掏出手机:“喂,邰律师吗?对,有事想让你过来一趟。” 这种嚣张的态度,连夏向阳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江队,你是刑警啊,你要注意影响……” “什么影响?”江束衣翻着白眼,“有事请跟我的律师说。” 第1章 保帅 “江队,你去哪?”林浩招呼道。 “下班。”江束衣甩下两个字便离开了办公室,上车扬长而去。 “哎,现在才16点啊,还有1个小时呢。喂……”林浩在江束衣背后喊道。 望着江束衣的背影,何鸣石恨恨地说道:“这小子现在拽起来了,跟他说话,他心情好就‘嗯’一下;心情不好理都不理。” 夏向阳看了何鸣石一眼,没有说话。 林浩叹了一口气,道:“谁让我们在彩云省的时候没能玩过他呢。现在回到燕京了,上面已经定了性,咱们连检讨都交上去了,他现在当然是有持无恐了。” 夏向阳道:“当初在彩云省的时候,江队一直纠结着那桩案子不放是出于什么目的?” “那桩售楼处杀人的案子么?”林浩问道。 “对。” 何鸣石不耐烦地道:“还能有什么目的,不就是为了接近柳诗诗么?” 说完,他也离开了办公室。 夏向阳沉吟了一会,没有理会何鸣石的说辞,在他看来,这个何鸣石现在是嫉火中烧,已经是失了智了。 “我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怕是里面还有其它的事情。” 林浩闻言道:“那个案子不归咱们管,咱们也不知情啊。真要知道的话,那恐怕得去问那桩案子的主案人了,好像是姓庞对吧?” “好像是。” “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就算还没判下来,也该定性了,等会我抽空打个电话去问问。” *** “诗诗,忙完了没?”江束衣推门而入。 柳诗诗正在操作电脑,也不知是在记录些什么,听到声音后抬起头来,抿嘴笑道:“没那么快啦,你天天这么早下班,也不怕你们领导会去查岗啊?” “查什么岗啊。”江束衣径自去接了杯水,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们是特别调查组,又不是唯一的,全国至少有10多支特别调查组呢。我们的头头那么忙,很没空管我们的。” “这么说,你们还是很清闲的啦?”柳诗诗一边忙着工作,一边跟江束衣闲聊着。 “也不一定,”江束衣喝了口水,“像我们这种工作,忙起来累死,不忙的时候闲死。不像是地方上的刑警。他们就算没命案,也有其它公文要处理。基本上没什么闲的时候。” “骗人,你都闲了一个多月了。就没看到你忙的时候。”柳诗诗嗔道。 “是真的啊,所以才说闲的时候闲死啊。”江束衣放下杯子,在她的办公室里乱逛,“你在总部的办公室可比在彩云省的大得多了。” “那是,我可是董事长。” “这办公室得有二百平方吧?” 柳诗诗歪着头想了想:“这个我还真不清楚。都是我爸留下来的。” 她见到江束衣走到了书柜那里,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你要干嘛?” “随便看看啊。”江束衣走到书柜那里,突然发现有一本笔记本,看上去跟在彩云省发现的那一本还挺像的。 是同一本,还是她同时买了好几本? 他下意识就拿了出来。 一翻开,嗯,看上去是同一本,那柳诗诗到哪儿都带着这本笔记本? 正要多看两眼,突然手中一轻,那笔记本被柳诗诗抢了去。 “干嘛啊?” “你才干嘛啊?” “我不干嘛啊,我就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也不能看别人的日记啊,”柳诗诗有些小紧张,“书柜里的书你随便看,但这本不可以看。” 日记? 话说,你这日记我可早就看过了,没什么我感兴趣的东西。 但江束衣还是逗她,表面上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来:“听到你这样说,我就更想看了,里面有什么东西?” 柳诗诗嘟着嘴:“秘密。” “能有什么秘密?”江束衣信口开河,“莫非,你并不是柳家的千金,而是另一个人?” 柳诗诗眼珠一转:“才不是呢,其实我是穿越过来的,魂穿。然后附身到了这个千金大小姐的身上。” 说完他自己也笑了起来。 笑了?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可是,我却是真的穿越过来的啊。 江束衣把心底的话压了下去,脸上露出‘终于抓到你了’的神情:“原来是这样。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也是穿越过来的,目的就是要抓到你,然后带回去接受审判。” “审判?啥罪名?” “非法穿越。” 柳诗诗大笑起来。 江束衣扑了过去,作势要抢那本笔记本:“这是证据,我要拿到手。” “不给,不给。” 两人打闹了一阵,最后都倒在沙发上。柳诗诗体力不支,被江束衣整个抱在怀里,衩发凌乱,气喘吁吁。 江束衣很认真地看着她,说道:“其实我真的是穿越的,你信不信?” “信。”柳诗诗把头靠在江束衣的胸口,一脸的甜蜜,“要不,怎么咱俩会凑成一对呢。” 你还是不信啊。 自己心底这个大秘密,无法找人分享,还是只能自己承受了。 其实这是一种很大的压力,总有一种自己不是属于这里的不安全感。 江束衣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哎,对了,那个长盛房产的王总,现在怎么样了?” “他啊,”提到这个人柳诗诗的小脸上就严肃了起来,“他主动辞职之后,被警方传唤了好几次。我找人打听过,他不承认自己有过指使行为。” “那个蔡立就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受王总指使吗?” “没有呢,那家伙就是个卖命的。连怎么保全自己都搞不清楚。这种人在电视里活不过一集。从现实上来看,恐怕也很快要结束了。” “当地警方是怎么定性的?” “还没出最终结论,不过,听闻因为蔡立主张的是因为受人指使证据不充分,不予采信。我想,可能会以冲动杀人来结案了。” 江束衣回忆了一下当初他审讯蔡立时的场景,从当时蔡立的反应上来看,不像是说谎。 而且蔡立也没有必要去杀童修啊。 两人根本就没矛盾嘛。 现在看来只是弃卒保帅了。 不过,他想通这一点也没什么用。 因为那案子根本就不归他管…… 第2章 开枪 “那个叫卢佳伟的有没有再来骚扰你?”江束衣问道。 “没有,”柳诗诗脸上显露出痛恨的表情,“当初只是为了想跟他好好谈谈,不要把精力投入到无谓的内斗当中去。好好的发展公司,没想到他居然想做那样禽兽的事。” “没有就好。”江束衣的脸上露出几分杀气,“如果他敢来骚扰你,跟我说,我有无数的办法让他凭空消失!” 他说这话虽然有几分是含怒出口,但也并非说说而已。 说实话,哪个正常男人能忍受这个? 他的样子让柳诗诗吓了一跳,她有些迟疑地看了看江束衣,轻声道:“束衣,你别这样,我有些害怕。” 江束衣展颜一笑:“别怕,我开玩笑的。” 就在两人重新抱作一团时,突然办公室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这里的隔音作的不错,这样都能传进来,想必外面已经是闹翻天了。 江束衣有些奇怪,他和柳诗诗自从回到燕京之后,他几乎天天到这儿来,就没遇上过这种情况,这是怎么回事? 回头一看柳诗诗,见她也是一脸的不解。 正待要开门去看看时,门却猛然被人一脚踢开。 一群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可不正是卢佳伟么。 这还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此时有几个公司的职员也赶紧跟了进来,纷纷劝阻道:“卢公子,先出去吧,这样进来不太好吧。” 可惜那几个职员因为柳诗诗的缘故,大多都是些女的,又哪里拉得动卢佳伟,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好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呢。 场面有些混乱。 卢佳伟理也不理那些人,他看到江束衣和柳诗诗抱在一起,眼睛里都快要喷火了,伸手一指江束衣:“你是什么人!?” 江束衣还没开口,柳诗诗就训斥道:“出去!” 卢佳伟恍若未闻,指着江束衣又说话了,语气愈发不客气了。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限你3秒钟,给我滚出去!” 他对柳诗诗垂涎已久,上次趁着柳诗诗来跟自己谈的时候,就想直接成就好事,没想到被人给搅和了。而且自己还受伤了。 他一向骄生惯养的,哪里受过这等气,待伤势好了点,立刻就赶了过来。 刚到办公室外,就听到有人在议论柳董的男友!? 她居然有男友了? 为什么我不知道? 一怒之下,直接带着几个保镖冲了进来,果然看到有一个男的正抱着柳诗诗呢。 只不过,他还真的没能认出江束衣来。 当时在房间里的时候,没拉开窗帘,也没开灯,他只是听到过江束衣的声音,还真没看清江束衣的长相。 江束衣缓缓地站起身来,柳诗诗有些担心地在后面拉着他,他回头,轻轻地拍了拍柳诗诗的手背,示意不用担心。 等他回过头来,还没开口…… 卢佳伟看着刚才两人的动作,胸中嫉火中烧,已经忍不住了,他猛地扑了过来,一把揪住江束衣的衣领,口中脏话连篇:“我他妈让你滚出去,你他妈是聋了是吧?你妈x的是个表子是吧?听不懂人话?” 说着话,他试图把江束衣给拉出去,可惜他四肢不勤,哪里拉得动江束衣。 这就尴尬了,卢佳伟觉得很没面子,伸手又给了江束衣两拳,江束衣不闪不避,任由他打在身上。 就凭他那点力气,江束衣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卢佳伟只好回过头来骂道:“你们傻站着干什么?一个个的死人啊?快给我过来。” 几个保镖见到江束衣有些眼熟,就算有1,2个想起来他是谁了,可是也不知道江束衣是警察啊。 听到雇主发话了,便一拥而上…… 柳诗诗尖叫道:“你们要干什么?快报警!”然后,她站起身来,试图把江束衣拦在自己身后…… 就在这时…… 江束衣却慢条斯理地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来,定定地指着卢佳伟的头…… ‘唰’地一下,大家的动作仿佛都定了格。 好家伙,怎么还有枪? 毕竟华夏国不同于某些国家,这里是禁枪的,一般人能拿出枪来吗? 可为什么柳董的男友会有枪? 而且还在光天化日之下拿出来!? 他想干嘛? 所有人都吓到了,脑子里都在猜测江束衣的身份,都不敢乱动了。 江束衣不紧不慢地说道:“毁坏公物,强行进入他人办公场所,口出污言,当然,最重要的是袭警。这够得上拘留标准了,卢公子,跟我走一趟吧。” 说着话,他掏出来一副手铐。 其实上述那些罪名多少有些牵强附会,也就最后一条算是合适的,你毕竟打人家警察了对吧。 一般来说,因为他是刑警,是不会管这种破事的,这事都是派出所管的。 可是他硬要管,谁也不能说他不是,毕竟他的确是警察啊。 大家一开始听到他说什么毁坏公物之类的,还不太明白江束衣到底想说什么,等到他最后的那句袭警之后,大家才明白过来,哦,原来他是警察。 卢佳伟一开始看到枪也吓住了。 等到他明白过来江束衣是个警察时,他才反应过来。而且那声音,不就是那天坏我好事的那个人么? “原来是你这杂种。”他咬牙切齿。 江束衣也不跟他废话,直接伸手搭住他,脚下一绊,把卢佳伟放倒在地,‘咔嚓’两声响,已经给他上了手铐了。 卢佳伟被江束衣压倒在地,气得脸都扭曲了,回头破口大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过来?他是警察怕什么?” 几个保镖一想,还真的是,如果江束衣是个抢劫犯的话,那还真的要担心担心,警察又有什么好怕的? 难道他还敢真的开枪吗? 一想到这,几个保镖顿时一拥而上…… 全场顿时一片尖叫…… 柳诗诗气得发抖,她是真没想到这帮人居然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连警察都不怕? 她掏出手机,赶紧打110。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砰’地一声枪响。 所有人都吓坏了…… “妈呀……” 一群人赶紧趴下,纷纷找地方躲起来。 人人都感到心在狂跳不已,这警察跟平时见到的警察和电视上的警察都不一样。 他是真敢开枪…… 妈呀,我好怕…… 第3章 重压 柳诗诗很直接地吓晕过去了,她再聪明也只是个刚成年未久的小姑娘,还真没见过这架式。 卢佳伟也吓得一哆嗦,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他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他是吓唬你们的,我们没拿武器,他不敢拿枪对着你们。” 几个保镖一怔,顿时一阵犹豫,反正这个卢公子据说是米国某名牌大学法律系的高材生,想必说的是对的吧? 正思索间,卢佳伟又喊道:“抓住他,我给200万。” 财帛动人心啊。 几个保镖正蠢蠢欲动之际。 江束衣冷冽的声音响起:“怎么,你们真的不怕死?” 那种阴冷的声音和他眼神里透出来的杀意,让那几个保镖又呆住了。 其中一个壮着胆子喊道:“一起上,他不敢开枪。” 可是他喊是归喊了,但是没人动。 因为他们都从江束衣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意,这种感觉是不会错的。 一旦一个人杀过人,那是跟别人是完全不同的。 这些成天游走在危险边缘的保镖对这种感觉其实还是蛮敏感的。 江束衣见他们不敢动手,便拖了卢佳伟便走。 临行时还对几个公司职员交待道:“好好照顾柳董。” 那几个女职员都快吓尿了,蹲在旁边有如木偶,也不知听到了没。 “500万。”卢佳伟大声加价。 通常情况下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也要看是分谁。 这些从事保镖的人是在正经工作,又不是那些穷途末路之辈。 从事这个工作的人,都是有备案的,要是万一把事情闹得大了,那就再也别想从事这一行了,而且家里人怎么办? 所以,他们在短时间内又哪里下得了这个决心? 有一个保镖还劝卢佳伟:“老板,咱不怕他,你又没犯什么事。” 卢佳伟气得半死,直骂废物。 江束衣也不再跟他们废话,直接铐着卢佳伟回了警队。 那几个保镖自然开着车紧紧相随。 等到了警队之后,值班的刑警一开始听说是袭警,先是双眉一皱,心想好大的胆子。 正待要呵斥几句时,却听到卢佳伟说江束衣居然动用了枪支!? 这种事情是压不住的,否则相应的惩罚力度会很大。 那值班刑警当时就震惊了,当下他不敢怠慢,赶紧上报。 接到报告的人也吓住了,自打警察队伍改建以来,就再也没发生过这种事情了,这在警队来说,根本不亚于一场地震啊。 他们也不敢做主,于是他们也上报…… 于是乎,层层上报…… 而现在在警队里,江,卢二人则被临时叫来的刑警团团围住。 因为他们一则不知事情的真假; 二则,上面也没有下通告定性; 三则嘛,他们这些值班刑警级别不够,无权缴纳江束衣的枪支…… 所以也只能这样了。 那几个保镖则在后面兴灾乐祸,说些冷言冷语之类的。 “哟,刚才不是很神气吗?” “你再拽啊。” “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来啊,爷就在这里,你开枪啊。” …… “肃静!”一个刑警看不下去了,厉声喝道。 卢佳伟大剌剌地坐在一张椅子上,斜着眼睛看着江束衣:“你神气啊,我看你要怎么办!还楞着干什么,赶紧叫我的律师过来。媒体也都通知通知,我倒想看看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 刑警们惊呆了,这事要闹大发了啊。 于是打电话声,劝阻声,整个警队一片混乱…… *** 林浩来得有些晚,他本来是想看看今晚的球赛的。没想到突然接到这样的电话。等到他赶来的时候,正巧遇上何鸣石从审讯室里出来。 “怎么样?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真用枪对着老百姓了?” 何鸣石点了点头:“没错,他自己也承认了。” 林浩觉得自己脑容量要不够用了:“这是为什么啊?哪怕你就是跟他们打个架也最多就是处分啊,顶天了,也就影响升迁而已。为什么要拿枪出来啊?他没带脑子出门吗?” “你还不明白?”何鸣石一脸的嫌弃,“果然是光长个子了。” 林浩很不满:“你要是知道就直说,别成天阴阳怪气的。” 何鸣石叹了一口气:“这个啊,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吧?他已经疯了啊。” 林浩怔了怔,没说话。 何鸣石又道:“咱们都认为他是嫌疑人没错吧。他不承认对吧。可是呢,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了。” “你是说,他有隐藏的狂躁症?偶尔会不受控?所以,他之前杀洪涛警官就是这个原因……”林浩正说着,却见何鸣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怪,他意识到如果自己再说下去,会被何鸣石认为是个白痴,于是他无奈地闭上了嘴:“你说,你说。” 何鸣石气得头发都乱了,他理了理头发,继续说道: “今天这事更说明了他是嫌疑人了。 他就是杀害洪涛的真凶,而这个秘密压在他心底已经很长时间了。 你要知道,一个刑警本来压力就很大了。 破不了案怎么办? 丢了枪怎么办? 家人被威胁怎么办? 林林总总,你也是刑警,应该知道压力有多大。 甚至有些刑警还需要定期进行心理疏导。 可他呢? 你想想,他犯了事,又是警察,天天带着枪办案。他的心理压力有多大? 这么长的时间,始终背着这么大的心理包袱。 他不崩溃才怪了。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不受控的炸弹,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引爆。 千万别忘了,他是个刑警,身上是有枪的。 我现在甚至怀疑,他经常会做恶梦。 这次他肯定要被拘留几天,咱们要仔细观察观察他。” 林浩瞪大了眼睛:“可以啊,神棍,说起来还蛮像那么回事的啊。” 何鸣石翻了个白眼。 *** “姓名。” “江束衣。” …… “说说看,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江束衣抬眼看了看坐在审讯位上的老者,这人他认识,就是自己的直隶上级,叫张复礼。 但是坐在记录员位置的那名中年男子,他就没什么印象了,看上去有40来岁,戴个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人畜无害的模样,只是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自己。 张主任是不会轻易带人出来的,这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江束衣一边在心底猜测这人的底细,一边回答张复礼的问话:“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第4章 新成员 “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 张复礼与那中年男子看着笔记本电脑上的监控,再核对着江束衣的话,嗯,大体上来说是对的上的,没有什么疑点。 “你为什么要动用枪支?”张复礼看着江束衣,眼神中有些复杂。 “因为我觉得他已经威胁到我本人的生命安全了。” 听到江束衣这样回话,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这笑容里当然不是因为有什么可笑的,而是觉得江束衣的回答有些荒谬。 张复礼有些生气了:“几个手无压铁的老百姓,你居然认为他能威胁到你的生命安全?你警校怎么上的?啊!?” “张主任,恐怕您不知道,这几个人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老百姓。这个叫卢佳伟的年轻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犯事了。上次在彩云省,要不是警察来得及时,说不定,我就看不到你了。” “什么意思?” 江束衣又把在思茅大酒店里发生的事跟他们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像他那样的人,做了那种事情,居然都不了了之。这次他带着几个人冲进来,我能不担心吗?” 张复礼没有轻信,于是叫人去查了一下,看看江束衣说的思茅大酒店的事,是不是真的。 空隙间,张复礼问道:“那柳董是你什么人?” “是我女朋友。” 这个回答让张复礼有些呆住了,这……这怎么能这样呢? 不过,这个好像也不犯法吧…… 他没什么话可说,很快下面的刑警把资料递过来了,他一看,结果更生气了:“你居然在停职期间接受别人的雇佣!?你的原则在哪里?” 江束衣理直气壮:“当时应该是你同意了要停我的职吧,连我的银行卡都给停了,我吃饭都没钱,我不接受别的雇佣就要饿死了,我能怎么办?” 张复礼一时语塞,他突然头痛起来…… *** 直隶燕京刑侦总局的第三特别调查组位于燕京西郊,都快到乡镇那里去了,在平时这是个很荒凉的地方,可是现在快22点了,却人声鼎沸,也不知有多少人手持照明设备在门口寻找任何可以采访到的一个人。 可是这门这边除了几个值班的刑警,并没有他人。于是这些记者们只能去‘围攻’他们了。 “请问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用枪指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自改制以来就没再出现过了,这次再出现,是否意味着要重新改制?” “请问卢公子什么时候能出来?” “你们这是违法,违法你懂吗?这么久都没结果出来,是打算包庇吗?” …… 看门的刑警们只能官方地回答:“无可奉告。” 这四个字显然不能满足那些试图找一个大新闻的记者们,场面愈加混乱。 众刑警也只得暗暗叫苦。 终于,有人从里面出来了。为首的正是张复礼。 “这位警官,是不是已经有结果了?”在一片混乱中,有记者大声喊道。 张复礼抬了抬手,示意有话要说。 众记者兴奋了,大半夜的,等的可不就是这个吗? 要知道,通常调查结果不会有这么快的,这显然是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了。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等着张复礼发言,都想听听他会说些什么。 岂知张复礼把手往后一摆,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上前了几步。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新上任的第三特别调查组的队长,叫宁皓远。由他来给大家通告处理结果。” 然后他向宁皓远点了点头,让他站前几步。 宁皓远微微笑道:“大家好,我叫宁皓远,以后可能跟大家要打交道的时间还很多。我就不多说了。下面我宣布处理结果。” 众记者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这第三特别调查组不是有队长吗?就是那个犯了事的江束衣啊。 现在怎么来了个新任的,这是撤了职对吧? 这可是个大新闻啊,于是无数话筒,闪光都朝宁皓远狂涌而去。 宁皓远倒是沉得住气,拿出一份处理报告,字正腔圆地开始念了起来:“……江某持枪事件,经查,大体属实……免去其第三特别调查组队长职务…” 记者们喜笑颜开,这是服软了啊,要不是我们这群无冕之王哪来得这么轻松,将来可要问卢公子多要点好处费…… 岂知,宁皓远话峰一转:“……虽然,江某在冲突中处理不当,但是卢某的确袭警在先,经研究决定,给予拘留10日处分……” 记者们一下子炸了锅: “既然江某处理不当,那为什么还要判卢某袭警?” “你们这是包庇,包庇……” “江某过上几天,是不是就能复职了?而卢某却要背上前科?这公平吗?” …… 宁皓远理也不理,只说了一句:“如有异议,可以上诉至更高部门。”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回到警队里面,张复礼道:“那以后这里就拜托你了。” 宁皓远笑了笑:“放心吧,张主任。” “对了,关于江束衣的事,你知道多少?”张复礼本来都打算要走了,想了想还是问道,“我说的是那件事。” 宁皓远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我现在没有查过卷宗,不能给您一个准确地态度。” 张复礼听到这话,有些安心:“说实话,江束衣之前到底有没有干过,我们内部意见也是不统一的。但无论如何,他的业务能力是非常优秀的。在这10多个特别调查组当中,甚至包含全国各地的警队在内,他们这个组无论是破案率还是速度上,都是处于前列的。江束衣在刑侦上还是很有能力的。如果以后遇上案子,多听听他的意见。” 宁皓远点头答应,待张复礼走了,他刚想离开,忽然又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拔通了一个号码。 “喂?哪位?”对面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能听出来年纪不小了。 “您好,您是杨队吧?我叫宁皓远,是新任的燕京第三特别调查组的队长。” “还叫什么杨队,我都退休1年多了,你找我是什么事?” “是这样,我听说您在担任千湖省刑警总队队长一职时,是主张江束衣是杀人嫌疑人的,我想问问您,当时您是基于什么作出这个判断的呢?” 第5章 新队长的疑问(1) “也就是说,您也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江束衣是杀人凶手了?”宁皓远说道。 杨队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冲:“我要是有证据,早就把他弄进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后,他先是从内网app上面调出卷宗,上面还有许多人的意见,他都仔仔细细地翻阅了一番。 待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才放下手机,决定找江束衣再谈谈,看看他对这自己这事是个什么样的表现。 他在刑警队伍里呆的时间不算长,而且期间也只是从事行政工作。他的经历大部分都是从事行政上,这个呆了很长的时间,对人心有足够的把握,也有极高的自信。 如果这个江束衣是真有什么鬼心眼的话,那他是有绝对的把握能看出点什么来的。 *** 因为事情处理结果影响很大,记者们都纷纷表达了不满,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江束衣昨晚并没有回去,就在警队里凑合一宿了。 晚上打了个电话给柳诗诗,结果被她一顿抱怨,说了一些诸如‘差点就被你吓死了之类的话’。 江束衣自己也心知肚明,昨天自己是有点不太正常。 虽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被人那样说话,但是作为成熟男人应该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昨天是有些冲动了! 不过,他自己保守着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连找个人分享的可能都没有,所有的压力全是自己承担,他又能如何呢? 此刻他就如同一个装满水的密封容器,随着时间的累积,还在不停地向容器里面灌水,一直灌,一直灌,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容器就会破裂…… “以后不会了。”他安慰着柳诗诗。 柳诗诗也有些难过:“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哎,我听说你被免职了,是不是真的啊?” “是啊。怎么,现在看不上我了?”江束衣跟她开玩笑。 “快拉倒吧,就你挣的那三瓜两枣?”柳大董事长表示不屑,这话语和她的童音相结合,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要不,你干脆别干了,就到公司来先当个保安部门经理干干再说吧,工资只会比你那高,正好我们这也正闹鬼呢。” 江束衣一听,这笑话了,老子堂堂一个正科级干部,去你那公司当保安头头抓鬼去? 快拉倒的是你吧! 再说了,我还没洗白呢。 等下没了公职,干什么都不方便,线索就更找不到了。 等到警察找上门来,还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呢。 那么被动的日子,可不是我想要的! “再说吧。”他敷衍地说道。 早上,他缓缓睁开眼睛,起床默默地洗漱着,神色虽然平静,可是心底的压力却在无时不刻地影响着他。 这时,有人敲门了。 “请进。” 门被推开了,是昨天那个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 “江队,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宁皓远。”宁皓远很有礼貌地跟江束衣握手。 江束衣点了点头:“宁队,你好。不要叫我江队了,我现在已经不是队长了。” 宁皓远笑了笑:“没关系,你的级别还是大队长级,叫你一声江队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这感觉怪怪的。”江束衣也笑了笑,心想这新来的队长倒是平易近人来着。 “要是你没什么事的话,那咱们聊聊?”宁皓远试探着问道。 “行啊。”江束衣一口就答应了。 因为双方都可以算得上是初次见面,在宁皓远试探江束衣的同时,江束衣也想要知道这个宁皓远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 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就来到了队长办公室。 这里……曾经是江束衣办公的地方,不过,现在易主了。 “喝点什么?”宁皓远像是随口一说般地提了一句,然后又‘赶紧’说道,“抱歉哈,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 他这是要干什么?故意刺激我? 江束衣抬眼望了宁皓远一眼,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他的脸上很恰当地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呃……就不喝了吧。” 嗯,他此时刚刚免职,又被人鹊巢鸠占,情绪复杂,兴致不高是理所当然的。 没疑点。 宁皓远点了点头:“那行,那咱们就这样聊一会吧。” 说是这样说,但他还是倒了两杯白开心,递给了江束衣一杯。 江束衣道了一声谢,然后两人在三人沙发上分宾主落座。 宁皓远喝了一口水:“我就开门见山了。根据我们得知的情况,现在队伍里有很多人还是坚持认为:当年的洪涛警官被杀一案存在着疑点。对此,你是怎么看的?” 说实话这个问题早就在江束衣预判之中了。 别说江束衣其实挺聪明的,就算他是白痴,经过了上次莫名被停职之后也该明白了。 所以,他的脸上适时地露出了愤怒,委屈,无奈,心酸等诸多表情的结合体,他的声音略带着嘶哑:“其实就是想问问我杀没杀人吧?我没有。” 然后他垂下眼帘,一副‘我的心已经累了’的神态,也不作过多的争辩。 这个神情一下子就把宁皓远给镇住了,他不懂得表演,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能感受到别人的情绪。 看着江束衣的神态,细细揣摩,居然还体会到了那一丝自己尽心尽力地付出,却不被人认可,反而遭到质疑的痛苦…… 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许多。 “江队,你不要误会。我也只是随便问问,那你记得当时发生的情形吗?” 这小子应该不是刑警出身。 不是刑警出身,就意味着他们不会只认证据! 这就是我的发挥空间! 江束衣先下了一个判断,随后作了一个深呼吸的举动,看上去像是在压抑心中的痛苦一般:“我在三年前调到齐春县刑警大队的时候,出了一次车祸,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哦~”宁皓远拖着长音,过了一会又问道,“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他那个长音是个怎么回事? 江束衣有些闹不明白,但还是诚实地回答道:“一点也不记得了。” 接下来他就看到宁皓远的脸色变幻不定,这让他有些拿不准起来,我刚才是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吧? 第6章 新队长的疑问(2) “没事,”仿佛看出了江束衣的心理一般,宁皓远突然展颜一笑,“就是随便问问。” 江束衣在不知道对方到底掌握了什么之前,没有过多表态,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对这些组织上对你的处理,有什么看法吗?”宁皓远突然改变了话题,“没关系,有什么就说什么。” “没有。”江束衣能说什么?只能这么回答了。 于是宁皓远又东拉西扯地问了些其它问题,终于再次转回正题:“你对洪涛警官还有什么印象吗?” 唉,你可能也就这水平了。 江束衣有些失望,这一招他平时对嫌疑人也不知用过多少回了,你这不是从刑警队出身的人,就是不行啊,太不专业了。 “没有。”他很干脆地回答道。 “一点印象也没有?” “没有,不过,我听人说洪涛好像跟我关系挺好的。”江束衣不动声色。 “听谁说?”宁皓远心中一跳,追问道。 “何鸣石。” *** 何鸣石皱了皱眉:“宁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是‘谁说的’听我说‘江束衣和洪涛关系挺好的’?” “这个咱们就不必追问了吧?”宁皓远心想,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还想打击报复? 何鸣石想了想,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开玩笑,这事我根本就不知道好吗? 谁会坑我? 想来想去,整个调查组里,我也就跟那个傻大个不和,不用问,肯定是那小子干的。 你还想坑我? 你怕是找错了对手! “宁队,你应该知道,一开始我是不相信江束衣动手杀了人的。”何鸣石侃侃而谈。 宁皓远点了点头,这些资料上都写得很清楚,上面也的确是这么说的。 “那您知道我为什么不信江束衣杀了人吗?”何鸣石用手夹了夹头发,适时地挡住了眼神中闪过的一丝阴险。 “为什么?”对呀,这是为什么呢?宁皓远也的确有些好奇。 “因为我们在燕京的时候,遇上了林浩,我就是听他说的‘江,洪二人关系挺好的’。”何鸣石喷了回去。 “因为他说这话,你就信他?然后还跟江束衣提这事?”宁皓远将信将疑。 此时的何鸣石从本意上来说,是不想捧江束衣的,可是面对着‘林浩的抹黑’,他也顾不得了。 “宁队,你可能不知道,在比武日之前,我就跟江队有过接触,那时候,他还是个中队长。” 宁皓远点了点头,这些资料上面也都有,换句话说,截止到现在为止,何鸣石说的话都是有佐证的。 何鸣石看了看他的神情,便接着往下说道: “我们在一起办案期间,我发现他这个人对待案件有着强烈的破获渴望,从心理学上来说,这叫…… 对了,我先解释一下心理学上关于心态的分类,通常情况下分成本我,自我和超我。 那时候的他正处于超我状态,而所谓的……” 何鸣石叨叨了快半小时,最后才说道, “所以,在听到‘林浩说到江,洪二人关系挺好’的时候,我就相信江束衣没有杀人。” 说完他都有些口渴了,喝了一大杯水。 何鸣石的这一番心理分析,宁皓远听得头昏脑胀,压根就没听懂多少,其中他只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林浩’。 那么,这个林浩是怎么知道江,洪二人关系挺好的呢? *** “净扯蛋,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林浩脸红脖子粗,他有些急了,“你可别信别人胡说八道。” “你是说你根本就没说过那种话?” “当然没有了。” “那为什么有人说是你说的,而不说是别人说的?” 林浩傻眼了,这他娘的我怎么知道? 正好这时夏向阳拿着一叠资料过来了:“宁队,这些资料你给签个字。” 林浩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他一指夏向阳:“你问他,你问他,他肯定知道。” 夏向阳:“???” 我知道啥? *** “谁说的江,洪二人关系很好?”夏向阳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在看到宁皓远点了头之后,又一脸认真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宁皓远很不高兴:“那他为什么说是你知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从痕迹学上来说,他刚才说的那话,只是孤证,并不能作为证据。”夏向阳是个老实人,一脸诚恳地回答道。 “你刚才说什么?痕迹学?那是什么?”宁皓远有些莫名,你们这帮人哪来这么多新名词? “哦,宁队可能对痕迹学并不太了解吧。我来解释一下。”夏向阳清了清嗓子,“要说起来,我国痕迹学的发展最早可以追述到七国时期,当时在千湖省发现了一个古墓,可不是那种小说里的鬼怪之类的墓啊,那个是伪科学,这个不是。墓主叫……” 看你这样子像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你却跟我扯些没边的事,你是打算跟那个姓何的一样扯半小时吗? “停停停,”宁皓远有些生气了,“我是在问你谁说过那句话,别跟我扯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夏向阳一脸的错愕:“宁队,你这话从何说起啊?痕迹学是科学啊,怎么能说是神神叨叨的东西呢?” 宁皓远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好像有点问题,于是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夏向阳平时不爱和人争,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心底存在的骄傲的东西,他的痕迹学成就就是其中之一。 这次听到居然这个新来的宁队长居然质疑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痕迹学为‘神神叨叨的东西’! 他是不能接受的。 作为新任队长,你可以不懂刑侦,但你要接受科学啊! 他脾气相对温和,没有说什么过份的话,只是很客气地站起来:“宁队,要不咱们去我的办公室看看,我可以证明给你看痕迹学的科学性。我办公室旁边就是法医实验室,我所从事的和姜法医从事的都是科学工作。请您务必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向您解释这门学科的严谨性与科学性!” 宁皓远突然觉得形势的发展好像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了。 我一开始是来干嘛的? 能不能等一会让我捊一捊?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可能进坑里了,这里面肯定有人在捣鬼,可是他判断不了…… 第7章 深夜(1) “晚上我们去吃什么?”江束衣在电话里问道。 “今天晚上我可能没时间了。”柳诗诗看着满桌的文件叹了一口气,“可能还得加班。” “啊,不是吧,你一个大老总不能什么活都自己干吧。”江束衣笑道。 柳诗诗揉了揉太阳穴:“你也知道,我现在找不到值得信任的人啊。算了,不说了,我还得干活,今晚放你一天假,你自己安排吧。” 放下电话之后,她又沉浸于工作之中。 等到她终于忙完了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左右了。 整个大楼空无一人,她走出办公室,往电梯的方向行去。 就在电梯要到她这一层的时候,突然一片漆黑…… 停电了? 柳诗诗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摸索着往前走了几步,结果被自己‘恪恪恪’的高跟鞋声吓了一跳。 这寂静无声的大厦里,又伸手不见五指,这高跟鞋的声音是挺吓人的。 于是她把鞋子给脱了下来,往前摸去…… 前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很模糊,听不真切,像是什么东西掉了似的。 把她给吓了一跳,仔细再去听的时候,那声音却又未再响起。 现在她是双脚着地,可是这样没有声音却更让她有些害怕了。 于是她又想穿上鞋子,刚刚穿上,她就突然觉得前面好像有东西路过…… 此时一片漆黑,她根本就看不见,可她就是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眼前……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往前一摸…… 有些硬,好像有毛,而且还冰冷彻骨…… 什么玩意!? 难道是鬼!? “鬼啊……” 她尖叫起来,公文包也不要了,掉头就跑。 黑灯瞎火的,她也不知是摔了几跤,空间里除了自己的鞋声,并没有其它的声音传来,可是她总感觉那东西追过来了。 她冲进了一个房间,反手把门关上,一边用身子抵住门,一边去摸索门把手,想上锁。 就在这时,柳诗诗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推着那门。 那东西真的追过来了。 这不是幻觉! 她一边奋力抵住门,一边大声喊:“你是谁!?” 没有回应,只是推门的力量更大了…… 柳诗诗根本就抵抗不住,一下子就被推得跌了出去。 门被推开后,那东西快速向柳诗诗靠近…… 她尖叫起来,身体着地,两只手乱舞,随便抓到什么东西就向那东西扔了过去。 忙乱间,一把皮革转轮椅子被她的力量一带,向那东西滑了过去。 “嗯。”那东西发出声音,然后是‘扑通’一声,显然是摔倒了。 这人是谁? “你是谁?不要过来。” 杂乱的声音传来,那人没有回话,显然是想爬起来了。 瞬间柳诗诗就有不妙的感觉,这人难道是来刺杀自己的? 要不怎么总也不回话? 再想起来童修的死…… 可能真是这样。 “救命啊!” 她再次尖叫起来,可是这漆黑的夜里,又能传到哪里去? 突然一阵风声掠过,似乎是那人猛地伸手来抓自己。 紧接着又是‘扑通’一声,也不知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又摔倒了。 冷静,冷静,柳诗诗一边后退着,一边告诫自己。 这里,好像是会议室…… 是有两个门的。 对方对这里不熟悉,这就是自己的逃生机会! 柳诗诗沿着记忆中的布局奔跑,一边跑,一边把原本在桌边的椅子全都拉了出来…… 果然没跑多远就摸到了门,她打开门逃了出去…… 但是那人并没有丢失目标,他沿着高跟鞋的脚步声追了过来。 只是他委实没有想到她把椅子都给拉出来了,一路上拌了不少次。 等到他追出会议室的时候,也听到‘扑通’一声响,他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柳诗诗刚刚也摔了一跤,高跟鞋好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鞋子都飞了出去。 她感觉到两腿的膝盖好痛,可是她来不及呼痛了,赤着脚爬了起来,手却又摸到了什么东西。 猛地缩回手时,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丢下的公文包。 提起包就跑,以她这个体重,原本跑起来并不会有什么声音的。 可是她下意识地就往会有光亮的地方跑。 一边跑,一边从公文包里掏出手机,随手就把公文包弃于地上。 而公文包落在地上的声音,显然也给那人指引了明确的方向。 从刚开始停电时的一片漆黑到现在,柳诗诗渐渐已经开始有些适应了,此时,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整个大厦本层的平面图。 往这个方向是一处玻璃幕墙,此时应该有月光照过来。 往有光亮的地方奔跑这是人的本能…… 而且她还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她已经跑进了玻璃幕墙的范围之内,今晚月色虽然很昏暗,但她仓促间回头,还是看到了一个人形轮廓正向自己狂奔而来…… 速度好快…… 柳诗诗一边狂奔,一边打开手机,手忙脚乱之下,按了好几下才亮了手机屏幕。 通话那里,她没有拔报警电话,而是下意识地按住了2不放…… 可是响了好几声,那边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那人已经越追越近,柳诗诗是跑不过那人的…… 眼看就要被他抓住了…… 你接电话啊…… 柳诗诗要哭了…… *** “江束衣,你已经事发了。”一个人拿出逮捕令来,“你已经被捕了。” 紧接着又过来几个人把他压倒在地。 “据查,江束衣谋杀洪涛警官证据确凿,故意杀人罪成立,且知法犯法,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处死刑,立即执行。” 江束衣挣扎不脱,满身大汗:“不是我,不是我,我是穿越过来的,是以前这具身体的主人杀人了。跟我没关系。” 可是他的话除了引来别人的讥笑,什么都没有改变。 一群人把他摁着跪倒在地上,他明显听到了身后有枪栓拉动的声响…… 完了…… 江束衣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手机铃声。 而且枪声也迟迟未响…… 什么情况? 江束衣拼命挣扎,这是我的手机铃声。 旁人在呵斥:“别动。” “让我接个电话吧。”江束衣大声喊了起来,声音带着嘶哑…… 第8章 深夜(2) “呼……”江束衣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近些天,他总会做这种恶梦,他知道是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可是他也没办法…… 怎么铃声还在响,他扭头望去,喔,是诗诗打来的。 是想我了吗? 抹了抹满脸的汗水,他拿起手机,调整了一下声线:“喂,是想我……” “你快来……” 柳诗诗的声音里透着慌张,还有粗重的喘息,甚至江束衣还能感觉到她在逃命。 他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立刻翻身下床:“怎么回事,慢慢说。” “有人要杀我……救命……啊……” 接着就是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 江束衣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赤着上身就出了房门,电梯也来不及走了,几乎是连爬带滚地下了楼梯:“你现在在哪里?” 没有回应。 再一看,电话断了! 他快步冲到车子旁边,一拉车门,被锁了,一摸身上,没带钥匙。 于是又赶紧往房间里去,这是他在燕京租的房子,他住在三楼,可是等他重新跑回三楼时,却发现那门已经自动关上了。 自己的钥匙却在房间里。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他也来不及多想了,连踹数脚,直接把房门给踹倒了,最后一脚用力有些过猛,整个人都差点跌了进去。 进门后找到钥匙,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打开车门发动车子往外狂奔…… 这番动静早已把四周的邻居给惊醒了,有一个好事者探出头来,看到有间房子居然房门大开…… *** 江束衣这辆车子,还是在彩云省时,柳诗诗送给他的那辆,作为一辆名牌跑车,性能当然是没问题的。 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根本就不知道柳诗诗现在在哪里,途中他打过好几个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愤怒之下,他把手机给扔了出去…… “哎呀”外面传来一声呼痛声。 他没有理会,只是脑子里在想,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更糟糕的是,在想清楚这个问题之前,他要先弄清楚柳诗诗究竟是在哪里出的事。 “喂,你站住!”一个被手机砸中的人喊道,可是回答他的却是急速远去的轰鸣声。 几个吃烧烤的年青人怒了:开豪车了不起啊? 非讨个说法不可。 一帮人纷纷上车,追了出去。 现在摆在江束衣眼前的有两条路,一条通往长盛大厦,而另一条,则通往她在燕京的家。 江束衣的车速减了下来,他必须现在就判断柳诗诗会在哪里。 如果我是刺杀者,我会选择在哪里动手?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支撑之下,这样想是不会有合理的结果的。 突然江束衣一个灵机,我是警察啊,我可以叫警察们来帮忙啊。 于是赶紧找手机,怎么也找不到,猛然想起,我好像刚才把手机扔了…… 怎么这么背? 江束衣没招了,现在只能赌一把。 去长盛大厦。 车子往右拐,刚刚起步,突然有几辆小车向他逼了过来,那小车的车主还在叫骂: “开豪车了不起啊?” “砸了人就走,你以为你是谁?” “下车!” …… 江束衣没空搭理他们,强行踩下油门,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卡卡’声连响,几个年轻人更火了:“还刮蹭我们的车!?” “追他。” 按理说,那几个年轻人的车是追不上江束衣的跑车的,可是刚才刮蹭的时候,车子微微有些失去平衡。 其实这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缓缓减速就行了。 可是江束衣在情急之下,猛地打了把方向盘。 这样一来车子就有些失控了。 于是几个追赶他的年轻人就看到了吓人的一幕,那豪车在路上横七竖八的坚持向前移动。 “好家伙,又不是多大的事,干嘛跑这么快?” “不会是喝酒了吧?” “可是刚才没闻到酒味啊。” “不管怎样,先报警吧。” …… 几个年轻人一边小心地跟着,一边开始打电话。 江束衣此时在车内的视野可谓是天旋地转,突然‘轰’地一声响,气囊猛地弹了出来,他瞬间就有些失神。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推开车门,车子已经撞进了路边的花坛里,引擎盖都掀起来了,看来是没法用了。 江束衣也没空管车子了,辨别了一下方向,便狂奔起来。 这大半夜的,一辆豪车撞在花坛子里,然后下来一个小伙子只着短裤在大马路上狂奔的一幕,让路过的人都目瞪口呆。 那几个年轻人追了上来,他们此时已经不是纠结被手机砸中和车子被刮蹭的事了,是开始担心江束衣是不是喝多了,或者干脆就是精神有问题。 “喂,你没事吧?”车里的人在喊道。 江束衣没理他,只顾着狂奔,他现在离长盛大厦已经很近了,一心只想着柳诗诗能没事。 “没错,警官,我真没忽悠你,真的有一个神经病就穿着短裤在路上跑呢,对啊,现在还在跑。往东,往东。嗯,快到长盛大厦了。好好。” 一个年轻人放下手机,叹道:“怎么警察都不信我呢?” 另一个回道:“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会信你。” 第三个冲着江束衣喊道:“喂,你还清醒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江束衣没理他,长盛大厦已经到了,他拐弯就跑了进去,下面的玻璃门是关着的,他不是这里的员工,自然没有钥匙,但这里他来过很多次,拐弯从楼梯道进去了。 一进去,眼前一片漆黑才突然想起来,这里怎么没电?这一路上不都是有电的吗? 短时间内,他也想不清楚这些问题了,摸索着找到楼梯口,往上爬了上去,一边爬,一边大声喊:“诗诗——” 大楼共计有12层,柳诗诗在顶层办公。 以他的体力来说倒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黑灯瞎火的,他看得不太清楚,速度也快不起来。 就算是这样,他的脚还是踩到了一个金属圆柱状物,一骨碌给滚了下去。 那金属物也‘当当当’地跟着他滚了下来,滚动中,可能是触碰到了开关,一道幽蓝色的光亮了起来。 江束衣顺手就一把抄住,一咪眼,这是个微型手电筒啊。 这种手电筒亮度不是很高,一般仅仅是用于特殊行业。民间是不会采买的,因为亮度太低了。 那会是什么样的人用的呢? 第9章 深夜(3) 既然想不清楚,江束衣也不再想了,直接拿着手电筒往上跑,有了这个光亮,他跑起来更快了。 很快他就到了顶层。 “诗诗——” 他大声喊道。 没回应,难道我判断错了?其实是刺杀者在柳诗诗的家里动手的? 又喊了几遍。 依然没有回应。 完了,一定是判断错了,对方是在柳诗诗的家里动手的,现在得赶紧去她家里。 自己从家里赶到长盛大厦至少花费了近20分钟,柳诗诗的情况恐怕已经有些不妙了。 江束衣来不及多想,赶紧转身往楼梯跑去,就在他要转身的一刹那,手电筒似乎照到了什么东西? 没时间好奇了,他跑进了楼梯间,刚下了一层,又有些迟疑起来,我刚才好像是真看到了什么东西。 一咬牙,转身又重新爬了上去,跑到发现的地方,赫然是一个公文包。 这不是柳诗诗的吗? 幸好回来看了一下。 她就是在这儿出的事! “诗诗——”江束衣大吼起来。 依然没人回答。 冷静,冷静,江束衣四下观望,以他当了数年警察的经验与能力,他很快就发现了柳诗诗的高跟鞋,还找到了那间凌乱的会议室。 他们在这里纠缠过,看上去他并没有抓到她。 如果我是她,那我会怎么逃? 往有光线的地方! 江束衣一边喊,一边沿着思路来到了玻璃幕墙处。 紧接着他找到了柳诗诗的手机,几乎已经变成碎片了。要不是那手机的尾端还吊着那只熟悉的毛绒绒的小猫,他差点都没认出来。 江束衣很小心地用指甲把手机推进了公文包里。 依柳诗诗的力气,显然是不可能把一部手机给摔成这样的。这上面可能有嫌疑人的指纹。 接着往前走,突然听到‘咣’地一声。 江束衣微微一怔,侧耳倾听,过了一会,又是‘咣’地一声。 声音没什么规律,虽然断断续续,但一直都有。 他循声寻去,见到是有一个房间没有关好,正被风吹得一会合上,一会又打开。 在这样的深夜的大厦里,多少增添了几分诡异。 江束衣提高了警惕,缓缓推开房门。 手电筒的光柱扫了过去,这里看上去像是一个休息室,有一个吧台,后面还放着酒,当然了,此时已经是一片狼籍了。 江束衣每次来柳诗诗这儿的时候,只会呆在她的办公室里,其它的地方基本没怎么去过,主要是考虑到不想影响她的工作。 所以,这里他还真的不怎么熟悉。 他小心地绕过满地的碎片,此时他还是赤着脚呢,他可不想破坏现场。 这里将来可以让夏向阳细细地去查,但现在他找到了最有可能出事的地方。 一扇开着的窗户。 刚刚走到这里,他就看到窗户的四周有明显的抓挠的痕迹,难道她掉下去了? 江束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探目往下望去,下面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见。 两侧看了看,在窗户右边的外墙处有一段突出来的柱体,想来应该是承重柱之类的,而且在那上面不但有指甲划过的痕迹,还有血迹。 难道她从这上面滑下去了?这可是12层啊。那岂非是必死无疑? 江束衣急了,他把手电筒含在嘴里,探出身去,整个人翻出了房间,想沿着这根承重柱往下滑。 无论如何,一定要救回她。 才下滑了没2米,突然他就觉得不对了。 按理说,随着下降的加速度,的确承重柱的外表皮上的痕迹会越来越少,可是现在怎么直接就没有痕迹了? 难道是她不是滑了下去;而是被人推下去的,在挣扎的过程中手指在承重柱的外表皮上留下了痕迹? 等等,不对。 人的手在试图抓住某种物体的时候,手指会下意识地往里弯,也就是往承重柱的外侧弯。 如果,柳诗诗是自己滑下去的,那承重柱的外表皮的痕迹就应该是由她的右手造成的。 可是那些痕迹却像是用左手造成的,因为它是向着承重柱的内侧弯。 难道? 这是个陷阱! 意识到这一点的江束衣立刻发力往上面爬去,想通过窗户回到房间里面去。 而就在这时,房间的窗内突然有一把椅子扔了出来…… 果然……上当了! 这椅子是那种真皮的轮椅,很重,看来扔的人力气不小。 如果真的被砸中的话,江束衣的手指是抓不住外墙的。肯定会被砸得掉下去,而12层的高距离,那是必死无疑。 但江束衣没有慌乱,他表现得很冷静,物体在空中的时候,是不固定的,提前改变它的方向,就能避免被砸中。 他伸出右手拔了一下,身体微微一歪,虽然影响到了他的身体导致下滑了一点点,但好歹是把椅子给拔开了。 这样的结果,显然不能让窗内的人满意,很快又一把椅子扔了下来。 江束衣如法炮制,这次因熟生巧,甚至他还爬上去了一些。 窗内人显然有些气极败坏了,它在房间里抓到了什么东西都扔了下来。 有酒瓶子,酒杯,还有托盘什么的。 江束衣瞅准了机会,从嘴里取下微型手电筒,向上猛地扔了过去。 “嗷……”那人呼痛了一声,接下来就听到有重物坠地的声音。 自己刚才是瞄着外形轮廓上的头部扔去的,看来是扔中部位了。 江束衣趁着对方失态之际,双臂一较劲,从外侧翻回了房间之内。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江束衣居然能翻进来,当下他无心恋战,转身便跑。 江束衣自然追了过去,只是地上全是残渣,每踏出去一步都是鲜血淋漓。 而对方自然是穿着鞋的,所以他跑得比江束衣更快。 等到江束衣追到门口的时候,对方早就跑没影了。 但江束衣也不着急,对方人既然在这里,那应该会留下诸多的痕迹,你是跑不了的。 那么柳诗诗会在哪里呢? 外墙上有她的痕迹,说明她到过这里,那人是来杀柳诗诗的,可他为什么要呆在这里呢? 除非,柳诗诗就在这里! 他四下望了望,最终把目光投向了一个大柜子。 第10章 深夜(4) 那柜子应该是柳诗诗用来放衣服的柜子,江束衣跑过去,一扇扇地打开,在第三扇柜门被打开之后,有一个人影正蜷缩在里面。 定睛一看,不是柳诗诗还能是谁。 “诗诗,我可找到你了。” 他欣喜地把柳诗诗给抱了出来,柳诗诗却没有任何反应…… 一探鼻息,没有呼吸…… *** 几个年轻人在长盛大厦下面等着,过了一会,果然有一辆警车开过来了。 “刚才是你们报的警吗?”一个警察问道。 “对,是我们。” “你说的人呢?” “上楼了。”一个年轻人指着长盛大厦说道。 警察抬头看了看:“这……这停电了啊。你确定你没看错。” “绝对没有,我看到他从那边那个门进去的。” “行,那我们进去看看。“ “警官,要不我们也跟着进去看看吧。”一个年轻人好奇地说道。 “别,你们就在这等着。哪也别去。要是那人真的是神经病,说不定会有暴力倾向,要是把你们弄伤了就不好了。” 说完两个警察上去了。 过了一阵子,几个年轻人耐不住了。 “要不咱们先回去吧,反正咱们也报警了。” “回去?那人蹭了咱们的车,就这么算了?” “我跟你们说,谁也别上去,那人说不定真是神经病,要知道咱们打他犯法,他打咱们没事。告诉哥几个哈,都提别动,就这等着。” “成,那就这么办。” …… 说是这样说,可是又等了一阵子,那两个警察还是没下来。 有一个年轻人终于耐不住了,装作闲逛的样子,靠近了楼梯间的门口。 另一边的几个人喊他:“你靠那么近干嘛?回来。” “我就是闲逛,”那年轻人回过头来说着话,又正要再转回头去的时候,突然身体失控,跌了个狗吃屎。 其它几个人见状便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大个人连走路都不会走。” “那么宽敞都能摔,我也真服了。” …… 年轻人愤愤地道:“是有人推我。” 几个互视一眼:“你们有看到刚才有人出来?” “没有啊。” “行了,别找借口了,赶紧过来。” “真有人推我。” “知道了,知道了,都是别人的错。” “靠。” *** 江束衣慌了,怎么会没有呼吸了呢? 他开始给柳诗诗作心脏起博,又做人工呼吸,忙得满头大汗。 就连外面传出声音来了,都没有发觉。 那两个警察打着手电筒,一路搜索过来,他们不知道报警人所说的神经病具体在第几层,所以也只能一层一层地搜索上来。 等到他们搜索到12层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呼呼的喘气。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放缓脚步,循声寻去,却见到房间里乱成一团,有一个只着短裤的青年男子正对一名躺在地上的女子上下其手,还亲嘴。 这么说报警的人不是在开玩笑? 居然真有一个神经病在闹事! 这还得了,太不像话了。 “喂,你干什么?放开那个女的。”有一个警察大声喝道。 江束衣立刻把柳诗诗挡在自己身后:“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警察!喂,你听到没有,警告你一次,离那个女的远点。” 两个警察都是派出所的民警,身上没有佩枪,没有强制手段,也就只能口头警告了。 “啊?那赶紧叫救护车,她要不行了。”江束衣借着那两人的手电筒看清楚了两人的装束之后,又重新给柳诗诗去做心脏起博了,“快点!” 两个警察仔细一看那个女的,好像真是一直躺着没动。 难道这人是穿着短裤一路狂奔过来救人的?他怎么知道这里有人出事了? 没时间问了,两个警察赶紧打电话给医院。 而江束衣持续不间断地给柳诗诗作心脏起博也终于有了成果,她猛地吸了口气,然后咳嗽起来。 江束衣大喜,抱着柳诗诗,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诗诗,你可回来了。” 柳诗诗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就往外逃:“别碰我,别碰我。” 在手电筒的照耀下,柳诗诗终于看清楚了江束衣,她一头撞进他的怀中,哭道:“有人想杀我,他力气好大,我跑不掉。” “没事了,都没事了,”江束衣安慰着她,“你看见那人长什么样了没?” “没有,”柳诗诗有些害怕地缩着脖子,忽然,她又望向那两个警察,身体慌忙往后缩,声音有些尖,“他们是谁?” “他们是警察,来救你的。” 好言好语地安慰了一阵子,柳诗诗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这时,救护车也赶到了,江束衣背着柳诗诗下了楼梯,先把人送进了医院。 在外面的那几个年轻人看到那个短裤青年居然从楼上背下来了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一时忘了说话,都惊呆了。 江束衣也没空理他们,上了车之后,一个警察问道:“配合我们作一下笔录好吧。你是什么人?” 他问江束衣。 江束衣直接报出了自己的身份,这让那两个警察惊讶不已:“你是刑警?” “对,你们可以直接点开内网app,里面能找到我的资料。” 两个警察互视一眼,没有说话。 “点啊。”江束衣催促道。 一个警察扭过头去,另一个警察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们是民警,看不了刑警的资料……” 江束衣一怔,还有这个限制,于是便说道:“那也没关系,你们可以找我的同事去核查。我在第三特别调查组工作。” 两个警察不想跟他讨论这个了,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是刑警,还是人中龙凤的那种刑警。 一个警察问道:“这个人是你什么人?”他指的是柳诗诗。 “哦,她是我女朋友。” “叫什么名字?我们做一下笔录。” “叫柳诗诗。” 两个警察又互视了一眼:“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再一联想,长盛集团!不会吧。 那个警察都有些结巴了:“她不会就是那个长盛集团的……” “对,长盛集团董事长柳诗诗,是我的女朋友。”江束衣点头道。 两个警察顿时就有一种白活了的感受。 看看人家,那才叫人生赢家。 “那你们现在这个样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第11章 接手 到了医院之后,江束衣把柳诗诗送去检查,然后在医院借了件外衣穿。 虽然她现在看上去没什么事了,但是谁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用了什么药物之类的,为以防万一,还是做一个详细的检查会比较好。 两个民警打电话去核实江束衣的身份,结果让整个第三调查组的人全都知道这事了。 天还没亮,调查组的人就陆陆续续的来看望他们了。 确定了江束衣的身份之后,那两个民警就走了。 现在医院里就只剩下了第三调查组的几个人了。 夏向阳安慰道:“江队,你别担心,柳董应该只是被窒息了而已,现在能缓回来应该就没事了。” 江束衣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我更担心的是那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理由是什么?会不会还有下一次?”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林浩侧目问道。 江束衣道:“按区域来说,这个案子应该是归当地的派出所管理的吧?” 夏向阳摇头道:“涉嫌杀人,应该会移交给当地的刑警部门。” 江束衣道:“能不能直接移交给我们?” 林浩迟疑了一下,说道:“恐怕会有点困难,毕竟咱们特调组只是专门负责调查疑难案件的。通常不会直接介入地方上的案件。” 这个道理江束衣又何尝不知,现在听到林浩这样说,他也心知难以接手了,当下也只能再想办法了。 就在这时,宁皓远来了,后面居然还跟着何鸣石。 见面之后,宁皓远直接道:“江队,我刚才找领导请示了,上级已经批准让咱们第三特别调查组来详查这个案子。” 江束衣是真的没想到会得到这个消息,当下对宁皓远大生好感:“谢谢宁队。” 宁皓远道:“也别光顾着谢我了,何队在其中也出力不少。”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们会一起来。 江束衣扭头看了看何鸣石,很真诚地说道:“谢谢。” 何鸣石却依然是那副臭美的模样:“我可不是为了你。” 不管你是不是为了柳诗诗,总归在客观上帮助我了,谢谢还是要说一声的。 江束衣想到这里,用温暖的表情冲着何鸣石笑了笑。 何鸣石打了个哆嗦:“真恶心……” *** 既然已经接手了,那林浩等人就去勘探现场去了。 留着江束衣一个人陪着柳诗诗。 “要不,你还是找几个保镖吧。”江束衣劝她道。 柳诗诗有些固执地摇了摇头:“不要,我现在除了你谁都不信。你知道吗?之前那两个女保镖,不但把你我私签的那份合同拍了照,还把我的企划方案书也拍了照,现在搞得我在开董事会议的时候相当被动。我所有的企划方案,他们全都知道了,这也就算了,他们居然还说是他们做的企划方案。说我在偷他们的研究成果。我都快被气死了。” 听到心上人说只信任自己,让江束衣有些开心,可是他想了想,又担心地说道:“这种刺杀的事,发生了一次,就会发生两次,要是万一有时候我不在你身边,那怎么办?” “你为什么会不在我身边?”柳诗诗瞪大了眼睛。 江束衣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也知道,我是刑警,有时候,会出差到外地去,如果那时候你出事,我又赶不回来的话,那怎么办?” “你那警察干脆就别干了,有什么好的。就留在公司不行吗?”柳诗诗用略带着有点小心的口吻说道。 江束衣摇了摇头,你哪知道我背后的原因呢,如果说喜好可以暂时不顾的话,命总是要顾的吧。 “那不行,我不能辞职,至少暂时不能。” “那你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柳诗诗果然冰雪聪明,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之处。 江束衣欲言又止,他一方面是不想把柳诗诗给拖下水;另一方面则是他若是全都说出来了的话,柳诗诗到底能不能接受他心里也没底。 想来想去还是道:“算了,以后再说吧。” 柳诗诗没有答话,江束衣知道她有些不高兴了。 其实两个人在一起,有时候就是会闹点矛盾。 何况两人都是比较强势的人,矛盾就闹得更凶了,大多数时候,都是以江束衣退让为主。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慢慢就有了默契在身,如果遇上闹别扭的时候,都尽量不要争吵,以免伤害到感情。 只是江束衣总觉得有些累,或许我们两人真的不是太合适? 再一看柳诗诗婉如仙女般的模样,和那天晚上的表白…… 他甩了甩脑袋,把这个念头抛了出去。 终究还是舍不得这么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啊…… 这该死的虚荣心。 就在两人都沉默之际,门外进来一个警察,把一个手机递给江束衣:“江队,夏处找你。” 他为什么不直接打我电话? “喂,夏处,找我什么事啊?” “哎,江队,你怎么老是不接电话啊,我只好让别人来找你了。” 江束衣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好像遗失了。便道:“我的手机遗失了,等下我挂失一下,你找我是什么事?” “这现场还是得你亲自来一趟,复盘一下,要不然,我们可以要走很多弯路。”夏向阳在电话里说道。 “行吧,那我过来。” 放下电话之后,江束衣还未开口,柳诗诗就瞪着他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你公司,到现场再堪查一下。配合我的同事,看看能不能找到能确定嫌疑人的线索。”江束衣答道,“你在这乖乖的别乱动,我们留了两个同事保护你。你很安全。” “我也要去!”柳诗诗道。 “我们去现场是去办事,你去干什么?好好的养伤啊。”江束衣劝道。 “不行,我也要去,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捣鬼。”柳诗诗很坚持,“要是这件事都不能查个水落石出,那以后别人要是再来,我怎么防备?” 江束衣有些无奈:“那行吧,一起走吧。” 其实柳诗诗现在身体并无大碍,现在出院医院也没多说什么,很爽快地就办理了离院手续。 两人打算先去趟江束衣的租房处,换件衣服再奔向长盛大厦。 第12章 刻画嫌疑人 两人到了江束衣的租房处,江束衣这时才想起来自己的家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柳诗诗有些奇怪江束衣的家里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房门都倒了。还怀疑是不是遭贼了。 江束衣解释了一番之后,柳诗诗在听说江束衣闻知自己出事之后,居然这么不顾一切地跑来救自己。当下气就消了大半。 于是他们叫了一个卖门的商家过来给自己装门。 然后再乘车到了长盛大厦。 大厦里的员工都还在正常工作,毕竟出事的只有柳诗诗的办公地点和楼梯间有可能有嫌疑人的痕迹。而这些地方都被封锁了起来。员工们乘电梯上下,倒是不妨碍。 来到大厦之后,就有几个老者过来迎接柳诗诗,为首的是一个头发已经花白,个子挺高的老者:“柳董,刚才有警察上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哦,卢董事啊,没事,我昨晚被人袭击了。”柳诗诗说话的语气挺冷的。 “啊?”卢董事夸张地说道,“怎么会这样?你没事吧?” 江束衣一听就觉得这有些扯蛋了,警察来了,你问都不问一声吗?难道你现在才知道你们董事长出事了? 这也太扯蛋了吧? 柳诗诗摆了摆手,便不再交谈与江束衣乘电梯上楼去了。 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卢董事身后有一个人走到近前:“卢董事,刚才柳家丫头身边那个人长得好像……” 卢董事一摆手,那人立刻闭上了嘴,退了下去。 *** “那个人就是卢承业?” 柳诗诗点了点头。 “那个人恐怕有点问题。”江束衣皱着眉说道,“刚才他装得也太假了。” 柳诗诗冷笑道:“他一直都有问题,我爸还在的时候,他老实得不行。现在我爸走了,他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你会不会觉得就是他指使人干的?” “我看十有八九。” 有嫌疑人就好。 两人到了顶层,见到了夏向阳等人,在他们的要求下,两人分别以自己的视角重新复盘了一下发生时的场景。 根据柳诗诗所说,她是逃到娱乐室的时候,摔了一跤晕了过去,再次恢复神智的时候,就是见到江束衣的时候了。 而在江束衣说完自己的现场经过之后。 林浩疑惑地道:“这不对啊,如果他真的是要来谋杀柳董的话,那至少也应该带个凶器什么的吧?可是根据你们所说的,他几乎是什么都没带,赤手空拳就上来了。” 夏向阳道:“这倒也可以解释,譬如说他如果是想制造一起意外的话,就合情合理了。” 江束衣想了想:“这么说起来的话,停电也是有预谋的?他弄断电之后,摸黑上来想制造意外……” 何鸣石道:“怎么是摸黑呢,你不是捡到一个手电筒吗?柳董也说之前听到什么声音落地。我猜,他可能是拿着手电筒上来,结果不小心手电筒掉了。黑灯瞎火的,他也没处找,只能摸黑上来了。” 林浩又问道:“那嫌疑人又是怎么知道柳董是在加班的呢?难道是有内鬼通风报信?” 何鸣石甩了甩头发:“你总算是聪明了一回。” 眼见两人又要争吵起来,江束衣没有理俩神经病,而是转头问夏向阳道:“关于电力那部分,已经查出原因来了么?是因为什么停电?” 夏向阳道:“问题很简单,就是跳了闸,关键是当时那么晚了,也没有人打电话给电力部门,才停了那么久。” 顿了顿,他又反问道:“江队,你跟那个人接触过,对那个人,你有什么印象吗?” 江束衣与柳诗诗商量了一阵子,然后回道:“那人的身高大约在170cm左右,有一把子力气,毕竟能轻易抬动那种皮革轮椅椅子的人可不多。好像其实没有什么了。对了,胆子应该是有点小的,我一上去,他就开始跑了,这么看来,不像是有过严重犯罪前科的人。” 林浩嘟囔道:“身高170,这个个子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喔,能抬动那种椅子,这个倒是能缩小不少的范围。没有前科,这条件跟没有一样,华夏国不知道有多少人没前科的。现在看来,这人是很难找啊。” 江束衣摇头道:“未必,身高170cm,却有那么大力气的可不多见。” 何鸣石听后讥笑道:“就凭这个能说明什么?” 江束衣提醒道:“你们没仔细听我说话么?他不敢跟我打!如果他是职业杀手的话,你猜他敢不敢?你想想我们遇到过的杀手,哪个不是凶狠之辈?为何他不行?” 何鸣石一时语塞。 柳诗诗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江束衣。 林浩若有所思:“那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是一个体育运动员?也只有这种人才能符合你的描述了。” 江束衣道:“不管他是不是,至少我们可以从这里起步。 假设他是一个练举重的运动员,那就能很完美地解释他的所做所为了。 他追诗诗的时候,被绊了好多次,说明他不熟悉这里的同时,也说明他的下盘有些不稳,不像是练过的人。 作为一个举重运动员,能举起上百公斤的东西,举一个皮革椅子自然不在话下。 而当我爬了上来的时候,他显然就意识到了,他最得意的那一项没能对我造成威胁,接下来的近身搏斗显然非他所长。 于是,他对自己感觉到不自信了,觉得自己没办法完成任务,所以才跑了。”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觉得挺有道理的。 何鸣石则在这关键的时候跳了出来:“那么,请问当我们找到了符合条件的人,要怎么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凶手呢?” 夏向阳笑道:“你忘了,那个微型手电筒应该就是他带来的,上面应该有他的指纹。我们只要提取一下就好了。” 说到这个,江束衣有些尴尬:“我当时没有多想,也是直接用手抓的那枚手电筒,恐怕上面的指纹都已经……” 众人:“……” 夏向阳给大家打气:“就算已经被抹去了也没关系,那个人碰了这楼层里的这么多东西,仔细找找,总是会留下指纹的吧。” 众人都没有说话,心中都是一个意思:但愿吧。 第13章 新上司的决定 嫌疑人究竟有没有在现场留下其它的痕迹,现在结果还没出来,不可能有定论。 此时江束衣的判断便成为了唯一的方向。 当下他拍了拍手,道:“好了,现在先按照我说的方向进行搜查。夏处,你去核对一下现场的痕迹;我,林队和何队去走访一下燕京所有的体育学校或培训机构之类的。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那好,现在就行动。”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下令的,可是这次却没有听到以往所能听到的众人应是的声音。 仔细一看,众人的眼神里都望向了一个方向,江束衣顺着目光望了过去,才发现了站在不远处一脸尴尬的宁皓远。 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队长了。 江束衣多少有些难堪,但好在他是一个演员,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他走到宁皓远身边:“宁队,我建议先搜寻一下燕京本地的各个与体育相关的组织。” 宁皓远看了看江束衣,又看了看其它几人的表情,他一时之间拿不准这个江束衣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 当下宁皓远咳嗽了一声,问林浩等人道:“你们怎么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林浩答话道:“我没什么意见。” 你们都已经被江束衣洗脑了吗? 越是这样,宁皓远就越是有一种队伍不在自己掌控下的感觉。 如果他是从刑侦出身的话,自然会从证据出发选择下一步的方向;可是他却是行政出身的,遇上问题,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你刚才说什么?”宁皓远再次询问江束衣。 等到江束衣把自己的建议再重复了一遍之后。 他反问道:“这些只是你的推测吧,你有证据能证明嫌疑人真是一个运动员吗?” 江束衣一怔,我哪有什么证据,可是任何刑侦不都是根据现有的痕迹从假设出发,然后在寻找确凿证据的过程中去不断完善对嫌疑人的刻画么? 只是这话要是说出来,难免会有一种杠上司的嫌疑,所以他也只能回答道:“对,只是推测。” “怎么能随意按照推测来进行刑侦工作呢?这不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吗?”宁皓远批评了一番,然后下了定论,“这样,先让夏处搜寻一下痕迹,等有了结果再说吧。你们看怎么样?” 县官不如现管,更何况既是县官又是现管,众人能怎么说?当然是应是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在大多数地方上的警队里一般还真是这么处理的。 要知道,仅凭有限的线索,去推测,判断,刻画一个嫌疑人是难度极高的举动。需要相当精深的业务能力。 而警队成员的所有刑侦行为,判断,举止等等都是要入档案的。 万一你胡乱判断导致刑侦方向出现问题的话,那不但有可能放跑犯罪份子,而且在警队内部也是要视情节严重程度受处理的。 所以刑警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上面说的只是普通刑警,而像江束衣他们呢,他们能在全国的刑警中调任进特别调查组,那都不是一般刑警所能比的。这些人都是天才。 像这类的天才与普通刑警最大的差别在于,他们就是能跟据有限的线索作出精准的判断,虽然不太可能百分百正确,但是成功率却极高。 要管理这样优秀的人,你不能用普通的方式去管理。 所以,这宁皓远的决定也不能说是不对,只能说是还不够优秀。 几人在应了声是之后,互视了一眼。 江束衣能明显地看到林浩与何鸣石的眼中都有一种被人轻视了的愤怒。 他能理解他们。 虽然这个判断是由江束衣作为主导提出来的,但是他们也是丰富了嫌疑人的行为的。所以他们会有这种感觉是很正常的。 特别是何鸣石,他的嘴已经有要张开说什么话的趋势。 以他那怼天怼地的臭脾气,肯定不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江束衣不想让人家刚来的第一个命令就被怼得下不来台,于是先开口道:“那成,咱们就先全部整理整理。对了,何队,就现场这状态,能不能分析一下罪犯的心理特征?” 何鸣石冷笑道:“罪犯的心理特征分析先放一放,我……” “既然这样,那就先放放。”江束衣打断了他的话,不能让他这怼天炮发威,“夏处,你那边整理得怎么样了?” 夏向阳点头道:“基本都差不多了,现在重要的是回去作实验……” 他的话还没完,何鸣石恼了:“我刚才还没说完……” “没说完心理分析是吧,”江束衣又打断了他的话,他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把柳诗诗叫了过来,“诗诗,你跟何队再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 柳诗诗低声道:“详细说?我已经说的很详细了啊。” “那就再详细一点。”江束衣冲她使了个眼色。 柳诗诗虽然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依言走到何鸣石身边:“何队,要不我们再单独聊聊。请跟我来。” 何鸣石本来三番两次地被人打断说话,已经要耐不住性子了,可是一看到柳诗诗走近了,那火气不知为何又不见了…… “其实我已经很了解了。”何鸣石嘴上这样说,可是脚却跟着柳诗诗走到另一侧去了。 总算让这个何鸣石给闭嘴了,江束衣弄完之后,回头望了宁皓远一眼,却见他正看着自己,目光之中似有深意。 其实何鸣石要说话,他又何尝看不出来呢,他只是不太明白为何江束衣不让何鸣石说话。 “宁队,现在处理的差不多了,再收收尾,咱们就回队里?”江束衣主动跟宁皓远说道。 宁皓远深深地看了江束衣一眼,又望了何鸣石一眼:“先不要急,至少等何队听完柳董的‘详细经过’之后再收尾吧。” 江束衣一怔,我这是为你着想啊,你不会以为我是在代你行使队长权限吧?算了,由得你去吧。 “好。”他说完这个字,就不再开口了。接下来会怎样,那就听天由命吧。 看着何鸣石正在听着柳诗诗讲述着‘详细经过’,宁皓远倒也不着急,四下看了看,突然说道:“咦,对了,这大厦的保安呢?” 众人一怔,对啊,这倒是问到点子上了,这大厦的保安去哪里了? 第14章 三把火与杀威棒 这大厦不可能没保安吧,作为一个集团公司的全国总部,这里怎么可能会没有保安呢? 江束衣也吃惊不小,这倒是自己忽略了,现在细细地想起来,这大厦的保安倒还真的是个大疑点。 “等等,我去问问。”林浩主动请缨,下楼去找人问去了。 过了一会,林浩就上来了:“要说起来,也是诡异,这儿的保安是在一家安保公司雇佣的,在一周之前就已经合同到期离开了。而新的安保公司现在都还没有确定是哪家呢。” 说着话,林浩的眼神就有些戏谑了:“江队,你觉得会是巧合吗?” 江束衣‘哼哼’两声:“这还用说,肯定是巧合呗。” 眼见两人还要闹下去,夏向阳有些看不过去了,他一向都是比较老实严肃的:“管理公司安保部门的是谁?” 林浩冲着夏向阳挤眉弄眼:“那人叫卢旭,你猜他和卢承业是什么关系?” 江束衣冷笑道:“这可太巧了吧。” 几人在那里自说自话,宁皓远顿时就有那种‘这队伍不是我在带’的感觉,他咳嗽了一声:“那个,何队的详细经过了解完了没?” 我帮你,你不领情,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应该了解完了吧。”江束衣说完就喊柳诗诗道,“诗诗,详细经过说完了没有?” 柳诗诗本来是在超详细地讲述着,甚至在讲着自己那双高跟鞋的出产地,又略略有些咯脚之类的也在讲。 何鸣石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跟柳诗诗商讨一番哪个品牌的鞋子更好之类的话。 还真别说,像他们这种富二代在这方面还是挺有共同语言的。 两人聊得还挺开心,不过,柳诗诗在听到江束衣的呼唤之后,立刻就跑回去了,连个结束的话都没对何鸣石说。 何鸣石站在那里呆了半响,突然明白过来,这是在耍我? “何队,详细经过了解得如何?”宁皓远缓缓走了过来。 何鸣石回头一看到宁皓远,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其实我不是来了解详细经过的。” 众人开始捂脸,这姓何的脾气在队里谁不知道?看来这次是要闹大了。江队的苦心白费了。 江束衣转脸望向另一边,我尽力了,这是你自找的。 宁皓远也没想到何鸣石会这样说,他有些意外地说道:“那你这是?” “其实是江束衣怕我会说出一些不利于你的话来。” “有什么不利的,对我有意见可以直接提,当面提。”宁皓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人家新官上任三把火,那是上官烧下属,难道到我这儿来就反过来了?下属先给我个‘杀威棒’? “我认为你没有能力担任特调组的队长。江束衣的推断我认为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你。你觉得队伍不在你的掌控之下,你到队里来第一件事不是想着怎么办理案件,是想着怎么处理队伍才能让你的位置更稳当。”何鸣石盯着宁皓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虽然大家都知道何鸣石的嘴臭,可是谁也没想到会这样直说出来。 这人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但是仔细想想,这倒也不奇怪,这个何鸣石跟柳诗诗差不多,打小就顺风顺水。 他也就是在江束衣身上有过一次判断失误,在别的地方根本就没吃过亏。 试想想,这样的人生经历套用到随便哪个人的身上,不都得拽到天上去么? 他会怕谁? 宁皓远顿时脸色就青了,过了一会才道:“觉得我不适合当这个队长,你可以直接找组织反应。对了,张主任的电话你有吧,自己去打电话吧。” 说完他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何鸣石了。 他走到江束衣等人面前,眼睛从众人身上一一划过。 江束衣好像在看外面的风景,对啥也没反应,如同一个木偶一般; 柳诗诗低着头,肩膀在耸动,按理说这种姿态是在哭,但此时更有可能是在憋笑; 夏向阳则鼻观口,口观心,我啥也不知道,啥也没听到; 而那个林浩则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只是不时往上翘起的嘴角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再一看其它的警队成员,一个个都低着头,也不知他们在想什么。 如此看来,这个队伍里怕是支持何鸣石的人还要占多数呢。 现在想起来,反倒是那个江束衣是一片好心。 这是个什么鬼世界,明明是自己打算倚重的人,却一个个这副模样; 而自己准备调查的人,却倒是站在了自己这一边…… 宁皓远压下心头的怒火,尽量用平淡地声音说道:“现场都搜查得差不多了吧。” 夏向阳点头应是。 “那就收队了。把这里封锁起来。”宁皓远说着话,转头对柳诗诗说道,“柳董,我们工作需要,只能请您以后到别处办公了。” 说完他也不管柳诗诗的回复了,丢下一句:“收队。” 便下楼了。 *** 江束衣等人回到了队里之后,一时也无事可做。 只能是聚在一起闲聊了。 林浩揉着眉心:“要说起来,这个也的确太耽误时间了。平时我们都是一边在前线查案;另一边则在后方检验。一直都配合良好。这回好了,破案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要是万一罪犯跑了,我看他怎么办。” “看他怎么办?”何鸣石冷笑道,“他是队长,到时候推给我们就行了。你说对吧,江队。” 江束衣在浏览网页,没有回话。 林浩道:“等着吧,看看这案子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由于没有让他们去查,只是让他们先等检测结果,而在长盛大厦里,那些重要性程度不高的走访又不需要他们去做,都是手下的那些普通警员去干的。所以他们破天荒地居然在有案子的时候,可以按照正常的下班时间下班了。 何鸣石又耐不住了:“看来这小子当队长,也不是没有好处啊。最起码可以按时下班了。” 江束衣终于说话了,他瞪了何鸣石一眼:“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那不行,我长着嘴就是要说话的。”何鸣石说到这里,理了理头发,“下班喽,走人。” 第15章 案情分析 第二天也没啥事可干,江束衣几乎是陪着柳诗诗上下班。 待到第三天,夏向阳那边的结果出来了。 案情分析室里此时已经坐满了人。 夏向阳指了指幻灯片:“长盛大厦的楼梯间和其它公司或是写字楼的大厦楼梯间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没什么人使用。在楼梯的扶手上,能够很明确地看到有人扶过的痕迹。我们对此进行了采集,但是却没能采集到指纹。包括在刺客经过的地方,触摸过的地方,我们也没能采集到有效的指纹。” 随着他的话语,分析室的银屏上幻灯片一张接着一张地切换着。 对方这明显是戴了手套了,这是一个很基本的反侦察意识,嫌疑人有这个意识也没什么奇怪的。 其它坐着的人都是一脸的严肃,等待着夏向阳继续。 “我们在现场发现了几根毛发……” 听到夏向阳这样说,众人就精神了起来,是嫌疑人的毛发吗?如果有这个的话,以现在的刑侦技术,那嫌疑人简直是插翅难飞了。 可是,夏向阳接下来的一句却是:“……经过我们检测,发现这是经过加工的假发。也就是说,嫌疑人是戴着假发套进行作案的。” 这时宁皓远突然开口了:“据我所知,不同的假发公司用的材料并不尽相同吧?能从这假发的材料上入手找到线索么?” 众人回过头去望着宁皓远,这还是整个队伍里第一次用正式的眼光打量他。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再一看宁皓远那油光水滑的头发,众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那么问题来了,嫌疑人为什么要套假发?会不会是因为他是个秃头呢? 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很快就被江束衣自己否决了,戴假发不见得是人家秃头,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不想让自己的头发无意中落到地上去罢了。 “确实如此,有很多品牌所用的假发原料都不尽相同。”夏向阳先是肯定了一下宁皓远的话,然后又道,“但是这些毛发都是那种最廉价的化纤类产品吹丝制成。而这种廉价的假发,在全国也不知有多少小厂都能生产,所以我们很难找到具体的厂家。” 宁皓远摸了摸下巴,不再说话了。 看来你的假发档次很高啊。 其它几个人都瞅了瞅宁皓远的头发,脸上都有几分古怪。 特别是林浩,他还推了推在自己身边的何鸣石,示意何鸣石去拽宁皓远的头发。 何鸣石没理他。 “虽然假发的来源已经不可考,但是我们意外地在这些毛发中发现了一种名为太行荆虫的昆虫的卵。顾名思义,这种太行荆虫是太行省西部特有的一种虫子,除了三秦省东部也有少量发现之外,全国其它地方都没有发现。” 众人精神一振,有人问道:“这是不是说明嫌疑人是来自太行省?” 夏向阳道:“更准确地说,是这个头套在太行省呆过。” 江束衣转头望向林浩,他不就是太行省人吗?也许他能知道点什么也说不定。 却见他两手一摊,一副‘别问我,问我我也不知道’的模样。 于是他就只好问夏向阳道:“这种虫子都有些什么特点?” “这种虫子虽然有些特殊,但是并没有人发现它有什么特别的本领,所以也没有人特意地去研究过。我查了很多资料,对这种虫子的习性基本都是标注为‘不详’。只知道它喜欢在临近水塘边的草丛上产卵。其它基本都不知道了。” “其它的呢?”江束衣问道。 “那个微型手电筒基本可以认定是嫌疑人的,因为不是特别的行业,是不会用这种手电筒的,而且也不是到处都有得卖这种。其它的没什么了。” 江束衣点了点头:“那就是说,我们要找的是一个身高为170cm左右的男性,有很大的力量,可能从事或曾经从事体育项目。他的胆子却不大,很可能是因为没有搏击经验。他有一顶假发,而且还跟太行省有点关系,或许就是太行省人。” 夏向阳道:“以现在的线索来看,基本可以这样认为。” 江束衣转头望向宁皓远:“宁队,现在怎么做?” 宁皓远除了假发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之后,其它的时候就如同在听天书,过了好一阵子,才说道:“你说的那种什么虫子生活在哪里?” 夏向阳早有准备,换上了一副幻灯片,里面的内容是一个全国地图,放大之后,在太行省的西部山区里,画了一个蓝色的不规则范围。 “它们生活在这里。” 宁皓远有些发愁,这图片上看着不大,可是实际上至少有好几万平方公里。这怎么查? 他不说话,这气氛就有些冷场起来,人人都看着他,等着他来作决定。 过了好半响,宁皓远只得放权:“江队,你怎么看?” “要依我看,我觉得还是要先查一查燕京本地那些从事体育项目的人。顺便再查一查监控。对了,监控那方面有没有什么发现?” 夏向阳摇头。 林浩冷笑道:“他又没翅膀,还能飞了?如果周围的监控并没有什么发现的话,那就说明是有人在接应他。” 夏向阳道:“我们查过了周围的监控,除了那几个追着江队的年轻人之外,并没有找到其它人离开现场。” 何鸣石甩了甩头发:“这是燕京,是全国首都。如果这里的监控都找不到人的话,那全国其它城市的监控就更找不到人了。” 夏向阳很坦然:“事实就是没找到。” 林浩狐疑道:“那你的意思是说,那人一直就呆在大厦里面没走?找了一个地方躲着,等到第二天其它员工上下班时,才混了出去?” 何鸣石摇头道:“你说这话,觉得符合嫌疑人的心理状态吗?他连动手都不敢,还敢在那儿呆整整一个晚上,再混在员工群中溜出去?这是不可能的,他的心理状态不允许。” 林浩不服气:“那你说他是怎么消失的?” 何鸣石翻白眼:“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呆得住的。” 江束衣打断了两人的话:“还有一个办法,那天追我的那几个年轻人是不是一直都守在楼梯间附近?或许他们看到什么了。” 第16章 发现 听到江束衣这么一说,众人也觉得是应该去查一查那几个吃烧烤的小伙子了。 江束衣又向宁皓远请示,这回宁皓远学乖了,刚才那番讨论,他在那里简直是如坐针毡。 于是他便宣布成立这起案子便由江束衣来负责,然后匆匆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林浩嘴里在嘀咕:“也不知道空降一个没刑侦经验的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只不过是不信任江束衣而已。”何鸣石懒洋洋地说道。 这种正常的音量完全没有要避开江束衣的意思。 一时间人人侧目,都在等着江束衣的反应。 你这是怼天怼地,现在又怼我了是吧? 江束衣也不跟他计较,真要跟他计较,那早就被他给气死了。 他当下立刻下令,要求找到那几个年轻人,然后又让人去各个体育院校或场馆之类的地方,找一找那天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 众人领命而去,不到2个小时,那几个年轻人就被找来了。 当他们看到江束衣居然是刑警时,其惊讶之大自不必提。 正好他们还带着江束衣之前的那部手机,交还给江束衣之后,江束衣也跟他们商讨了赔他们的车事宜等等。 在这些麻烦事都弄完之后,开始进入正式的询问。 前面都没什么,但是在询问到民警都上去了之后,有一个叫吕平的年轻人说道:“……我当时就是在楼梯间门口转悠,感觉到被人推了一把,然后就坐在地上了。” “会不会只是你的错觉或是地上滑之类的?”这种话必须是要问的,因为普通人的注意力可能并没有那么集中。 但是吕平的语气很肯定:“不可能,别看我瘦,其实我的身体还挺好的。而且我当时还穿着运动鞋呢,这燕京近几天都没下雨,哪里能滑得起来?” “那你看清楚推你的人长什么样没有?” “那倒没有,我当时都摔在地上好痛的,那人的力气好大。” 江束衣又询问了几句,那几个年轻人也无法提供更多的线索了。 送走了那几个年轻人,三特调组的几个骨干在一起商量。 “看来当时他就下去了。应该是在民警上去的同时,他下楼梯的。” “对,在深更半夜又没电的楼梯间躲两个民警不要太简单了。” “现在怎么办?” “我们先去现场再看看吧。” *** 几人来了现场。 江束衣把何鸣石拖到一个位置:“根据那吕平的描述,他当时是站在这里的。” 然后他又指挥着林浩站到另一边:“而吕平的同伴是站在这里的。” “在这里,光线还是很好的,只有吕平的背后,也就是长盛大厦的位置很黑,不容易看清楚。” 何鸣石点了点头,道:“所以,他逃走的方向就应该是吕平的背后。” 林浩有些不解:“可是那也没多大的黑暗空间了啊。没跑几步,就在监控了范围之内了。可是夏处却说没有在监控里看到人。甚至连车子离开的画面都没有。” 江束衣在那个区域反复地转着圈子,他是有些想不通,嫌疑人是怎么消失的呢? 林浩也在转着圈子:“这个黑暗的位置不过是几百个平方而已,他还能上天?” “一般人肯定是不行,但是你行啊。”何鸣石无论何时都要怼人,更何况是像林浩这种他一直看不惯的人。 林浩则回怼道:“那是,我上天了,你呢?你这种个头也只能下地了吧?” 这两人的无意争吵之中,倒提醒了江束衣,是啊,上天是不行的,但是可以入地啊。 四下转了转,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下水道的井盖。 他跑上去提了提,对他来说不是特别重,移开之后,下面露出一片污泥来,而在其中,赫然出现了一个脚印。 林,何二人都异口同声地说道:“原来他是这样跑掉的。” 林浩还试图钻下去,但是却被江束衣阻止了:“别着急,下面可能还会有什么证据之类的,先把夏处找来吧,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何鸣石又开始讥笑林浩:“都过了这么几天了,嫌疑人早就跑掉了。你现在下去能找到什么?” 林浩瞪他一眼,然后开始掏出手机给夏向阳打电话。 没多久,夏向阳来了,一看这下水道,便叹道:“哎,居然是这样跑的,倒也是个好办法啊。” 说着话,他换好衣服,带上工具和一个助手钻了下去。 此刻江束衣的手机与夏向阳的手机联通着。 江束衣问道:“下面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全是烂泥,里面弯弯绕绕的,我都转晕了,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 “你注意一下脚印,看看他是从什么地方爬上去的。” “好。”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向阳说话了:“我已经出来了,现在这地方是……嗯,应该是一个郊区,具体是……啊,这旁边有一个健身机构!” 江,林,何三人立刻上车往夏向阳所说的地方驶去。 果然在一个名为阿宝健身的附近找到了满身泥污的夏向阳。 再通知警队调取当地的监控,果然发现在案发当天4点左右的时候,有一个人从下水道里爬了出来,然后爬进了一辆车牌为太a的小货车后厢,离开了现场。 最后能找到的位置已经离开了燕京,这小子已经跑了…… 江束衣有些无奈:“查一查这个车牌吧,看看车主是谁。” 没过多久,交警那边的反馈过来了:“不知道车主是谁,因为这车牌是假的……” 这线索不就断了吗? 几个人互视一眼,最后都把目光停留在了阿宝健身的招牌上。 “虽然我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我觉得嫌疑人选择出下水道的地点,绝对不会胡乱选的。”何鸣石很肯定地说道,“这个阿宝健身里面说不准就有认识嫌疑人的人。” “那还等着干什么?进去看看吧。”林浩一马当先地推开了阿宝健身的大门。 其它几人也跟着鱼贯而入。 第17章 阿宝健身(1) 进来之后,发现这个地方跟其它的健身场所相比较起来并不算太大,器械的种类也不算多,在练的人也只是小猫两三只。 几人进来之后,那几个在练的人只是回头瞄了一眼,然后继续各练各的,也没有员工上来打招呼之类的。 何鸣石撇了撇嘴,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林浩见到何鸣石这副样子便忍不住要说他几句:“怎么了何队,看不上普通百姓健身的地方?” 何鸣石都懒得瞅他:“这里这么偏,租金想必是很便宜的,不趁着这个优势把局面弄大点,反而搞得这小家子气。这样一来,普通人觉得档次低,而有钱人觉得器材不全面,这两类人都不会来,这老板不会做生意。” 林浩反驳道:“你这是当惯了富二代,哪里知道普通人每走一步有多么艰难。轻轻松松一张嘴就是‘要把局面弄大点’,钱呢?钱从哪里来?要知道这可是寸土寸金的燕京啊,哪怕是郊外,也是燕京郊外,哪来那么容易的事。” 何鸣石嘲讽道:“明明单纯说些做生意的事,这你也能杠到阶层上面去。你若是不干这行,倒是可以去挑担子,反正你个头大,能杠。” “那你说说生意上的事。”江束衣突然插话了。 何鸣石有些意外,他看了看江束衣:“倒是没想到江队也对做生意有兴趣。行吧,我就说说。就算是资金有限,也不该这么做。像这样位置的店面,器材根本就不应该这么摆。” 说着话,他开始指着各种类型不同的器材发言了,什么难度高的器材,应该摆在最里面,这样不容易把顾客吓跑。 门口就摆几个跑步机之类的老少皆宜的器材,让顾客觉得自己能轻松上手。 再让助教给出课程,让顾客不由自主地跟着想进一步练习,一步步地引顾客上套。 是不是纸上谈兵,这个不知道,但是至少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 林浩听得老大不耐烦:“行了行了,知道你们东海人能做生意,你们最牛行了吧。” 江束衣听得若有所思,他当然不是为了做生意什么的,而是听到了何鸣石单纯从一个生意人的角度来分析这种店面的不合理之处。 何鸣石是富二代,他家学渊源,打小耳濡目染会做生意自然不奇怪,东海省作为华夏国的经济强省,自然是出了很多会做生意的人。 可是在燕京的这些人做生意有差到这样的地步吗? 连何鸣石这样一个根本就没有在生意场上干过的人,都可以指点他们了? 或者,有更合理的解释,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其老板拿来做生意的地方…… 江束衣一开始只是觉得这里可能是嫌疑人经常出入的一个地方,到这里面来的主要目的是想知道这里会不会有认识嫌疑人的人。 但要是自己的猜测成立的话,那这个健身场所怕是跟嫌疑人脱不了关系。 甚至可能嫌疑人会在这儿藏身。 正思索间,也许是他们刚才的谈话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又或者是觉得没有人上前接待说不过去。 总之,终于有一个员工上来接待了:“几位是想找人还是来办健身卡的?” 通常情况下,你进到一个健身场所,最大的可能是员工会让你先试试各种器材,然后告诉你,你什么地方肌肉力量不够啊,外形不好看啊,练歪了啊之类的,然后再推销自家场所的课程来让你买。 哪有一进门就让你办健身卡的? 这下连不会做生意的林浩都觉得有些不对了,但他很沉得住气,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的举动来:“我们随便看看。” 说着话,自顾自地找了台器械练了练蹬腿。 江束衣往身后看了一眼,见到夏向阳这时刚刚换好衣服也进来了,当下他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在一起这么久了,多少也培养出来了一些默契。 夏向阳心领神会,装作不经意地样子四下观望着。 那员工的态度并不是特别好,见到林浩在那儿蹬腿,还大惊小怪地叨叨起来:“哎,不是这么蹬的,你这样器材要坏了,弄坏了是要赔的……” 说实话,这态度,哪里是在做生意?分明是在赶人。 林浩很不高兴,呛道:“你们这店里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你们经理来。” 那员工翻了个白眼,理也不理。 几人互视了一眼,决定借题发挥。 何鸣石先说话了,像他这样的富二代最适合闹事的角色了:“你什么态度?我兄弟在你这儿玩,那是看得起你,你还敢叽叽歪歪的?叫你们老板出来!” 他说话的时候,板着脸,斜着眼,手插在兜里,一副高人一等的神态。而且这动作看上去很是熟练,也不知他以前在东海省的时候,是不是经常就是这副嘴脸。 反正江束衣是没看出什么破绽出来,想来应该是何鸣石的生活体验。 而且两人在说话时,林浩说叫经理出来,何鸣石直接让他叫老板出来。两人的着装也完全不同。气势也差太远了。 那员工看何鸣石那样子,再上下一打量何鸣石的穿着,心里头有些打鼓起来,他虽然没啥钱,但好歹跟着有钱人混过,一般的衣物品牌还是能认个七七八八的。 “不知道这位公子叫我们老板有什么事?”那员工想了想还是先问一句。 “让你叫你就叫,废什么话。”何鸣石盛气凌人,看也不看那员工一眼,还给吧台来了一脚,‘咣’地一声响,那吧台上面放着的饮料瓶子还有纸笔之类的杂物纷纷掉了下来,洒了一地。 那员工见他如此气势,当下不敢怠慢,匆匆拐进里屋里而去了。 过了不多一会,一个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的矮胖子满脸堆笑地从里屋出来了。 “不知道是哪位公子大驾光临,适才多有得罪……” 话还没说完,何鸣石又瞪眼道:“叫你们老板出来。” “我就是。” “你是个屁,敢玩这个行业的老板,哪有戴狗链子的?你当是混社会啊?还有啊,你那链子是18k的吧?也太low了,快滚回去。” 第18章 阿宝健身(2) 那矮胖子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 何鸣石便冲着林浩一使眼色,林浩懵了,你这是要干啥? 他转眼一看江束衣,却见江束衣也冲着他使眼色呢。 当下他心有不忿,合着我就演个打手之类的角色是吧? 这怒气便发泄到了吧台之上,猛地一脚踹了过去…… 只听得‘咣’地一声大响,好家伙,直接把那吧台踹出一个大洞来。 那吧台原本就是木制的,呈‘l’形,一端靠着墙,吃他这一脚,连靠着墙放的木架子也震动了,甚至连上面的电脑也掉了下来,稀里哗啦的洒了一地…… “你们干什么的?” “想闹事是吧,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 “混哪头的?” …… 那几个在健身的人纷纷站起身来,走到了矮胖子身后。 果然,你们都是装的吧。其实就是这店里的员工。 而且,有人闹事,你们居然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过要报警! 这是为什么? 有了好几个兄弟在身后,矮胖子底气足了起来,他的脸在往下沉,虽然他还是有些吃不准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一进来就闹事?但无论如何不能让眼前这些人全身而退,这要是传了出去,那他就不用做人了。 “你们现在从这里滚出去还来得及。”他冷冷地说道,“否则,等我们兄弟把你们扔出去的时候,那就不好看了。” 他还是在克制着自己,能忍则忍,毕竟自己这边是有正经事的。 江束衣与何鸣石的本意是想让林浩随便闹下事,可是事先没有经过沟通,林浩把这事闹得也太大了。 现在骑虎难下,何鸣石拿不准是否还要继续,倒不是他怕什么,而是担心现在是不是太过了。 他的眼神望向了江束衣,林,夏二人也向江束衣望来。 倒不是他们没有主见,他们在地方上都是决定性的人物,可是现在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江束衣也表现出了相当高的才华,他们在遇到问题的时候,这已经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了。 江束衣知道,现在是自己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现在他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好办法,干脆大叫一声:“给我打。” 一听这话,林浩一马当先就冲了上去,三下五除二,江束衣等人还未参战,他就自己一个人把眼前这帮人给放倒了。 矮胖子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勉强支起身来:“各位大哥,今天就算是小弟不对,不过,还请各位留下字号来,也好让我们知道自己是得罪了谁。” 嘴里是说着‘各位大哥’,但他的眼神却是望着江束衣,显然他们也看出来这里的话事人是谁了。 “真想知道?叫你们老板出来。”江束衣道。 矮胖子的眼神下意识地往里屋瞄了一眼,里面没有动静,然后他飞快地转回头来,苦着脸说道:“我们老板真不在。” 他这个小动作怎么可能瞒过江束衣的眼睛,但他没有要揭穿的意思。 反而冷冷地道:“不在?那就信你一回,明天这个时候,我们还会来……” 说到这里,他忽然微微一顿,因为他看到那矮胖子脖子上那金链子上的花纹有些古怪。 瞬间一个念头涌上了他的脑海。 原来他的话就说到这里为止的,但有了这个念头之后,他立刻就决定再多说两句。 当即改口,他伏在矮胖子的耳边低声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程爷对你们的作为很不高兴。” 说完喊了一声‘走’。便扬长而去,林浩等人自然也跟着出去了。 “成……成爷?”矮胖子呆了一呆,忽然脸色大变。 这时,有一个躺在地上的人挣扎着爬了起来:“他们真是不知死活,明天还来,我叫几个兄弟……” 他话还没说完,那矮胖子就一个嘴巴甩了过去:“闭嘴!” *** 离开阿宝健身上了车之后,林浩一脸的古怪:“江队,你在那矮胖子耳边说什么了?我怎么看着他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何,夏二人也望向了江束衣。 但江束衣却只是淡淡地道:“只是随口吓吓他罢了。” “只是吓吓他吗?像他那种人,怎么可能随便能吓得到?”林浩明显不信。 “如果不动手说话,那自然没用,但是动了手,再说话份量明显就不同了。”江束衣继续敷衍。 车里的人自然还是不信,但又如何,江束衣不肯说,他们也没办法逼他说啊。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默起来,众人都在想着心事。 车子在路过长盛大厦的时候,江束衣示意下车,然后便自己走向了长盛大厦。 林浩看了看时间:“这小子也不知是在上什么鬼的班,现在就跟混日子似的了。” 没人响应,林浩只得继续把车开走了。 *** 江束衣找到了柳诗诗的时候,正巧遇上她下楼。 柳诗诗一见到江束衣就开心起来:“晚上我们吃什么?” “这个可以先放一放,咱们找个地方,我有话要跟你说。”江束衣一脸的严肃。 柳诗诗有些不明所以,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去车里说吧,那里很安全。” 两人到了车里,江束衣劈头就问道:“你对程爷的事知道多少?” 柳诗诗一脸大写的懵:“程爷?什么程爷?” “你爸没有跟你提起过这个人?” “没有,我爸从来不跟我说工作上的事,那个程爷怎么了?” “你还记得你爸是因为什么死的吗?” 一提到这个,柳诗诗的小脸蛋就有些扭曲了:“当然记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姓胡的家伙。” “不,他的真正的死因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柳诗诗瞪大了眼睛。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对了,你爸的遗物,你还收留着吧?” “都留着啊,怎么了?” 江束衣没有再答话,拿出手机拔了一个电话,稍息电话通了:“喂,你现在还好吧?” 电话那一头,是一个年轻人,正是付志华,此时他已经长胖了不少:“还行吧。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你现在刑期减得怎么样了?” “还可以吧,托你的福,”付志华嘴上说着客气话,脸上却没有任何客气的意思,“我现在已经是你们警方的特约嘉宾了,但凡涉及到网络的案子,他们都会来找我。到目前为止刑期已经减了快一半了。” “那就好,我现在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请走正规程序,不接私活,我看看这次能减多少。” 第19章 猜想(1) 听到付志华这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江束衣都无语了。 好歹是我把你从牢里捞出来当协助警方的网络顾问的吧,那张担着责任的保证书上还签着我的大名呢。 你现在跟我说这个? 走正规程序那多麻烦,你动动手的事,稍候补一张申请书不行吗? 算了,江束衣也不跟他计较。 满打满算,他到要到明年才成年呢。 “那行,我走正规程序,你现在就可以动手查了,还记得我以前叫你查的那个程爷吗?” “记得,怎么了?” “现在有案子涉及到他了,这次我希望能把他查个底朝天。”江束衣恨恨地说道,“等下我会发一些资料给你,这些人肯定和程爷有关。” “行吧。” 等江束衣发完了资料,柳诗诗在一旁按捺不住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程爷是谁?跟我爸有关?” “有,而且关系大了。”江束衣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情况跟她说说,“我接下来的话,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讨论人物关系。” 柳诗诗见他这个样子,心底不由得有些不安起来:“那你说。” “你爸爸很早以前去了一趟暹罗对吧?他去暹罗是去干什么……” 他还没说完,柳诗诗就有些不快地说道:“我爸爸都走了,你现在还提这事是什么意思?” 江束衣举手作投降状:“我已经说过了,只讨论人物关系,不涉及其它。” 柳诗诗没说话。 江束衣道:“你还要不要听?如果不想听的话……” “行,你说。” “是这样的,我们查到你爸和徐多礼等人曾经一同前往过暹罗做事。 这其中不知道具体是做了什么事,现在有推断认为是盗窃天空之泪。 但是根据我们调查,这件事恐怕并不是这么简单,实际上可能会有更多的内容。 总之,是非常危险而且有大利益回报的。 我保证这个判断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证据太多了,随便举例,我们曾经在你爸那些人呆过的地方发现了一具尸体,里面还有保证书之类的。 高红旗也因此在那里差点丧命。 而且,你爸那些人自从暹罗归来之后,都拥有了一大笔钱,这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这些人大多并没有什么才能,没过多久,都陆续败光了。 在这其中,你爸算是一个另类,有了钱之后,你爸开始经商,居然一路做到了全国民企百强。 之后娶妻,就有了你。” 说到这里,江束衣喘了口气,看了看柳诗诗的脸色,他生怕她会有些接受不了,因为接下来他要讲的会更‘刺激’。 却只见柳诗诗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上没有任何表情:“你接着说。” “当你爸做到了全国民企百强之后,开始出问题了。 先是一个和你爸关系极好的徐多礼出事。 紧接着就是集团内部中,你爸的得意助手都接二连三地出事。 最后导致你爸陷入了无人可用的境地,最后,你爸也出事了。 这一系列的事故直接导致了,你现在接班的时候,也找不到可用之人。 说句夸张的话,你就像是刚刚坐上皇位的小孩一样,只是,你却没有你的父皇留下的托孤重臣,然后,在这个集团之中,大多数人并不希望你的存在,就像是古代的皇权一样,大臣们只希望皇帝能安心做傀儡就行了,甚至连傀儡都不需要。 这就是现在你在集团中的窘境。” 说到这里,江束衣喝了口水,继续道: “因为你爸出事了,我们经过了调查,找到了一个叫胡文语的人,包括徐多礼在内的许多你父亲的心腹之人,都是被这个人所害。 然后,当我们抓到他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你爸的秘书居然也背叛了。 正当我们拉着这些人想要回去细审的时候,中途却出现了意外,胡文语和崔秘书都在那场意外中丧生。 当时,我们只能被迫结案。 因为那桩案子所有的线索已经全都断了。 而问题才刚刚开始。 比如说,你爸那些人究竟是为什么人去暹罗工作的?又是干了什么得到了那么一大笔钱? 从暹罗回来之后,你爸还有没有跟那个神秘人联系? 胡文语动手之际,那个神秘人是什么态度? 要知道仅凭胡文语一人,是不太可能能查出来你爸的那些心腹的具体信息的,譬如说行动路线,家庭情况等等。 要知道没有具体信息的话,又怎么加害呢? 能当上你爸心腹的人,可不是傻子,人家也是有智商的。 会不会有人在暗中帮助胡文语,可我们却不知道? 在拉胡文语和崔秘书回来的途中,我们翻车了,当时情况非常危险,所有人都差点没命了。 对方作了两手准备,如果我们的车直接翻到悬崖下面去了,那就一了百了。 如果没能翻下去,它们的第二手准备就登场了。 当时有10多个人突然出现,要把我们的车子给推到悬崖下面去,当时要不是林浩突然爆发,我们可能全都要死在那里。 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在灭口! 但是,不是灭我们这些刑警的口,而是胡文语和崔秘书。 对面的这股势力是谁呢?” 柳诗诗终于开口了:“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那个叫程爷的人在搞鬼?” “是的。”江束衣索性把话再多说一点,“我之前的事都失忆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否则,我应该能知道点关于程爷的事情。” 柳诗诗想了想:“其实失忆了也不是完全没人办法,我认识一个神经科的医生,他对治疗这方面很是拿手,要不,你什么时候去他那里看看吧。” 江束衣摇头苦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失忆,那只是用来搪塞人的借口而已。事实上是他没能继承到前任的记忆,所以,不管找多么优秀的医生,都没可能治好他。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要提醒你一点。你现在其实非常危险。” “我危险?如果按你说的,他害了我的家人……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对方会斩草除根?” “不,因为你爸赤手空拳打了下这么大片的江山,有人眼红了!” 第20章 猜想(2) “谁?程爷?” “对,好歹也是全国民企百强,这个总资产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啊。 他们一开始应该是没注意到你爸的公司,等到你爸发展起来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参不进股本了。 所以,他们才打算通过别的手段,试图想要鹊巢鸠占。 最开始,原本他们是打算采用商业手段来让你退出这场游戏的。这也是你之前只是感觉到压力,却不像现在这样有人刺杀你的原因。 而现在,他们已经打算撕破脸皮了,直接把害死你。” 柳诗诗摇头道:“你这个说不通,根据法律,如果我死了,那我是没有继承人的,我的股权会归国家所有。到时候国家会派人来接手的,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江束衣也摇头道:“你怎么会没有继承人呢?你忘了你有一个堂哥叫周鲲吗?” 柳诗诗瞪大了眼睛:“喔,你不说我都没能想起这个人来,他不是疯了吗?难道他们还能控制一个疯子?” 江束衣叹道:“你想得太天真了,他们为什么需要控制一个疯子?办法多了去了,最简单的一个办法,提取周鲲的米-青子,给他弄出一个后代来。不就成功继承了?然后,弄死周鲲,那个后代不就继承了?再通过商业手段整合几下,不就啥都解决了?” 柳诗诗彻底无语了:“这么损的招,真亏你想得出来。” 江束衣指着自己的脑子说道:“你千万不要低估了某些人的阴损程度,为了金钱,他们啥办法都能想得出来。” 柳诗诗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有些泛红,白了他一眼:“是,我也低估了某些人的流氓程度。” 江束衣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他居然分辨不出来柳诗诗到底是在说谁流氓。 车内沉默了片刻,江束衣又说道:“现在咱们赶紧回你住的地方,查一查你爸留的东西里有没有这个程爷的信息。” 柳诗诗道:“我爸的遗物都在千湖省,燕京这边没有。” 江束衣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定要尽早地弄到身边来,那些遗物里说不准就会有什么重大的线索。” “我会的。”顿了顿,她又问道:“那按你这么说,现在集团内部跟我作对的那些人,其实都是程爷的手下了?” 江束衣点头道:“很有可能,从胡文语动手,到伏罪,再到你爸故去,你接手集团,这其中很有可能都是计划中的一环。现在他们想对你动手,很有可能是对你的计划出现了问题,他们发觉控制不了你,所以才干脆来硬的。” 柳诗诗沉默了一阵子:“难怪他们之前老是说要扩增股本,发行新股,原来根子在这里。” “扩增就对了,一旦扩增,你的股权自然就被稀释了,然后,他们收购新股,多来几次,你就不是大股东了,就得靠边站。” “那你说的这些是有什么证据吗?” “确凿的证据没有,但是有间接的。”江束衣说着话,把阿宝健身的事给说了一遍,然后道:“那些人一听到程爷,脸色都变了。你想想,这背后是个什么逻辑?” 柳诗诗叹道:“要按你这样说,恐怕是真有其事了。但是我不太明白,既然你已经这么确定了,那为什么要说出程爷这个词来呢?你暗藏在心底不行吗?就这样说出来,不是打草惊蛇了吗?还是说,你并不确定,只是想试试他的反应?” “不,其实我的主要目的不是这个。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了,那个程爷要灭胡文语和崔秘书的口吗? 再想想胡文语之前干的那些事,不也是相当于是在替程爷灭口吗?灭掉那些知道程爷往事的人的口。 这说明了什么问题?说明这个程爷很擅长或者说是很喜欢采用这种方式来保守秘密。 程爷这个习惯我都知道,他的手下会不知道? 那如果我直接说了出来,那他的手下会怎么想? 不是已经让我们来解决了吗?为什么还要再派人过来? 如果需要再派人过来,那我们干什么?何况事先也没有通知我们啊。 如果他们这样一想的话,会不会觉得自己也即将登上被程爷灭口的黑名单上? 如果他们一旦这样想的话,他们会怎么做? 所以,我明天去见他们,就是要巩固他的那些手下的决心,让他们误会真的程爷要灭他们的口了。” 当然,还有那个徐止文也是被灭口的,只是这事与柳诗诗无关,没必要跟她说。 柳诗诗打了个寒颤:“这世界真可怕。” “所以,你现在就要想好该怎么办了。我劝你,还是赶紧先找几个保镖。一旦我忙起来了,真的不能随身在你身边。” “好了,我知道了。” *** “有没有那种无色无味,服之立毙的药物?” “爸,你干嘛?” “快说啊,有没有?” “你要那种东西干嘛?没有!” “哎,乖女儿,就当是帮爸爸的忙,好不好?” “爸,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都说好了,不再去做那种事了,以后就好好的过日子。然后你说你现在没钱,所以我才出去接私活,那200万怎么着都够养老了吧。爸,你能不能听我一回?剩下来的人生,我们都好好地过,不行吗?” “哎,那200万顶个什么用啊。随便玩两把就没了。” “没钱,我可以再去接私活,你不要赌了好不好?” “好好好,不赌不赌。”叹气声,然后是开门声。 “爸,你干嘛去?” “不干嘛,随便出去转转。” “爸,你答应过我的,不再去赌了。” “没赌啊,我就出去转转。” “现在都快3点了,你这么晚出去,是要去干嘛?你是不是又跟那些人联系了?” “没有没有,哎,你别把你爸看那么严好不好?” “爸,你听我一回吧,咱们就不能好好的过日子吗?” “是好好过啊,哎,你别拉我啊,我马上就回来,马上,很快的。” 随着一个重物坠地的声音,紧跟着的是一个关门声,说话的那名男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屋里只留下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哭泣声…… 第21章 套话(1) 因为柳诗诗暂时还没有保镖,而江束衣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所以江束衣晚上也住进了柳诗诗在燕京的家。 这还是江束衣第一次来到柳诗诗在燕京的家,他打量了一下房子,目测不会少于200平,想必是费用不菲,但是对于柳诗诗来说已经算得上是节俭了。 “你最近很节约嘛,我还以为你不会住这样的房子。” 柳诗诗白了他一眼:“如果你知道这房子是租来的,会不会觉得我更节约了?” 江束衣闻言倒是小小地吃了一惊:“租来的?我还以为是你买来的呢。” “现在生意这么不好做,集团的资金也很紧张。怎么可能把钱花费在个人享受上?”柳诗诗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疲惫。 江束衣笑道:“你可跟以前不同了,我记得以前你是见什么买什么。” “那时候年轻不懂事,现在倒是知道要把钱花在刀刃上了。” “譬如说。” “譬如说,以前我们长盛集团的总部原本是在千湖省的江城,自打我接任以来,就在燕京购买了一幢大楼,把总部搬了过来。”柳诗诗说到这个流露出了几分野心,“呆在江城不会有大发展的,总部设到国家中枢的位置,才有利于集团继续向前。事实证明我是对的,自迁过来之后集团的账务问题从赤字已经渐渐向好了。可笑集团内部那帮人一开始还强烈反对我,现在都不说话了。” “买那幢大楼花了不少钱吧。” “涉及到整个集团的发展,多少钱也要买。个人的享受就先放一边了。”柳诗诗打了个呵欠,“我去洗把脸,你晚上就睡客厅?” “好的。” 柳诗诗去洗脸去了,江束衣躺在沙发上,默默地想着心事。 突然有一个念头涌上了脑海。 程爷的确是想掌控长盛集团,但是有必要这么急吗? 柳诗诗接手这才多久啊。 这次她被人刺杀会不会跟她买这幢大楼有关呢? 在寸土寸金的燕京,一口气买下一幢大楼,其价值怎么说也得按亿来算了。 柳诗诗是出于集团长期的发展才做出了这个重大的决定,可是程爷会怎么想呢? 会不会这次购买大楼的大手笔,让程爷觉得这不是一个金鸡蛋,而是一个金恐龙蛋? 不对,集团内部至少有不少是程爷的人,他们应该对集团内部的财政问题是相当熟悉的。 那程爷为什么这么急? 柳诗诗接手才多长时间? 她完全可以把公司发展成为一个更强大的存在,让柳诗诗给自己打工不是更好么?为什么要这么急? 不合逻辑啊。 除非……集团内部的那些程爷的马仔另有心思…… 带着这个猜测,江束衣慢慢地熟睡了,依稀之间,好像柳诗诗给自己盖了一床被子…… *** 次日早上,江束衣先是送柳诗诗去公司上班,然后再去警队里处理了一些文件,主要是让付志华查案需要填的申请书之类的。 难度不大,但是挺麻烦的,好不容易处理完了,他便和林浩等人再次来到了阿宝健身。 这次来可和上次不太一样了。 这次直接门口写着休假一天的标语,可实际上却有两人站在门口等着人,见到江束衣等人来的时候,一个人还微微鞠躬示意他们往里进。 另一个则直接把他们引到里屋,态度可比昨天要好得多了。 坐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大约40来岁的中年男子,外形上长得其貌不扬,却隐约透露出一股杀气。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脖子处有一道很深的伤疤,看上去像是被人用刀给砍的。 那人一见到江束衣,眼底便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收了回去,站起身来跟江束衣等人握手,自称叫魏宗明。 江束衣随便报了一个假名,魏宗明的嘴微微歪了一下,似乎是在笑,可是却没有多说些什么。 他这态度,被江束衣收入眼底,不过,他也没有过多表态。 双方分宾主落坐,昨天那矮胖子倒不见人了。 那魏宗明便笑道:“昨天我的手下有些不太规矩,还希望不要见怪。对了,你们找我是什么事?” 说话间,那犀利的眼神直盯着江束衣,似乎要在他身上穿出几个洞来一般。 江束衣从他的眼神里分明能看出一丝嘲讽,随后他隐约感受到了什么。 便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往魏宗明的背后望了一眼。 那魏宗明见状,便让身后的人出去了,江束衣也往后摆了摆手。 林浩等人见状,心底有些不忿,但还是出去了。 等里屋里只剩魏,江二人时,江束衣便直接开口道:“咱们就别兜圈子了,你认识我的,对吧。” 魏宗明很坦然地笑道:“当然,大名鼎鼎的江队长,我要是不认识,那我这眼珠子可就白长了。” 江束衣心中暗骂,我早就看这小子的眼神不对劲,特别是在我在报假名的时候。果然跟我猜得一样,这小子肯定跟胡文语一样,都知道前任做过些啥。希望能从他嘴里套出点话来。 “既然认识,那我们就不要说客套话了。我就直说吧,程爷对你们的刺杀行动非常不满意。你懂我意思吧?” 魏宗明又笑:“不满意是正常的,不过,我只是不明白,为何成爷的态度会由你来告知呢?” “哦,由我来告知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我没记错的话,自从你拿走成爷的东西之后,他好像是对你更不满啊。我听徐总说,要不是因为那东西在你手上,你都被成爷弄死好几回了,可是现在居然是你来告知我成爷的态度,你觉得正常吗?” “徐总?” “怎么,江队长不认识徐总吗?” 江束衣心念电转,徐总?嗯,应该说的是当初大比武日里见到的那个徐止文吧。 “呵呵,你说的应该是徐止文吧,我还以为你说谁呢,现在还有徐总这个人吗?” 魏宗明的脸色微微一变:“什么意思?” “你都不看新闻的吗?徐总早就被收拾了,你还在这里提徐总?” “新闻?” 江束衣看了看魏宗明的脸色,这小子怕是真的不知道。 “哦,对了,我忘了,这事新闻没有报道,徐止文已经死了,你猜是谁弄死他的?” 魏宗明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他的脸色渐渐发白起来…… 第22章 套话(2) 在魏宗明思考的时候,江束衣也在仔细地回忆之前见徐止文的场景。 我记得当时与徐止文见面的时候,他的确有些缩手缩脚的,这就说明他见自己的时候,并不是出于程爷的交待,而是自作主张。 人一多就有江湖,这个魏宗明张口徐总,闭口徐总,估计应该是徐总的人。 而后徐止文被杀了,这应该是程爷的惩罚。 这案子现在破没破,江束衣不知道,但从魏宗明的反应上来看,他是真不知道。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你突然得知消息,自己的靠山被弄死了,你作为走狗会不会怕被株连呢? 从魏宗明现在的表现上来看,应该是怕的。 江束衣再一打量魏宗明,看到他的手背处隐约有一处纹身,而那纹身的形式是很有地方特色的那种。 再一联想到那矮胖子的金链子上的古怪花纹,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底了。 “连这事你都不知道,看来你在暹罗是太得意忘形了吧。”江束衣试探着说道。 作为一个门下走狗,居然不知道自己的靠山出了事,这合乎逻辑么? 虽然华夏国对于刑事案件从来不会大张旗鼓地去宣传,但是你联系的时候总是能知道的啊。 除非你根本就不在华夏国,而且是刚刚回国没多久,还没联系徐止文呢。 考虑到你的纹身和那个矮胖子金链子上的花纹,猜想应该就是暹罗了。 魏宗明没有理会江束衣的问话,而是赶紧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江束衣也不着急,慢慢地喝着茶。 没过多久,他显然是得到了确凿的消息,此时他的脸色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从容了,有些白得可怕:“江队长,成爷叫你来是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赶紧把该办的事给办了啊。他是给了三天的时间,但是你也知道程爷的耐性,我觉得你最好今天晚上就动手。” 江束衣开始给他压力了,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一无所知的,但是但凡能做出点样子来的人,杀伐果断那是必备品质,既然程爷想弄死柳诗诗,那就必定会要求最快解决。这是合理推测。 果然,魏宗明的额头开始冒汗了:“今天晚上?上次刚刚动完手,现在警方正在戒备中,实在是不好下手啊……” 显然他已经开始诉苦了,当他说这样的话的时候,那就是说明,他已经完全相信江束衣就是程爷的代表了。 此时他可能还没有过多的细想,如果细想的话,他应该还是有可能会发现破绽的。 譬如说,他们第一次进阿宝健身的时候,哪里是来带话的?分明就是来找茬的嘛…… 眼下这些事情,都是江束衣根据现场的情况临时制定的方案,再根据他人的反应临时订制的对策。 其细节是完全经不起推敲的。 有鉴于此,江束衣当然不会给他思考的机会了:“那是你的事,你就是不干也没人管你。” 魏宗明的手微微有些抖,嘴里在强笑道:“怎么……怎么会没人管……” “算了,反正这话,我是给带到了,干不干随便你。”江束衣站起身来,“我也该走了,等你好消息哦。” “江队长,江大哥,能不能帮我美言几句,再宽限几天,眼下刚刚失过手,警察现在肯定是层层防备,强行动手无异于自投罗网啊。” 其实他说的也是实情,但江束衣怎么可能会‘体谅’他呢? “要我美言几句?你有意见不会自己找程爷提吗?” 魏宗明苦笑道:“我哪里资格直接跟成爷说话……”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看着江束衣,脸上的神情有些变幻起来。 糟了,我刚才应该是说错了什么。 江束衣反应极快,马上仰天哈哈大笑:“哦,对了,你是没有资格,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哈哈哈……” 这样一来,就完美地把自己说错话的那个举动,很容易就让人理解成其实是在讥讽别人。 果然,魏宗明看到江束衣这副神情之后,那脸上的神情又‘正常’了起来。 他苦笑道:“江大哥,你就不要笑我了。” 江束衣‘刷’地收起笑脸,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干不了,就好好想想程爷一般是怎么处理废物的。” 说完转身欲走,心里在大喊,快拉住我,快拉住我。 衣服一紧,江束衣心底的一块石头放下了,对方已经失了智,趁着这个机会,多套点话。 “江大哥,要不你帮帮我吧。你不是警察么?像你们要是动手,可比我们要容易得多了。”魏宗明的声音显得有些低三下四。 江束衣斜着眼睛看着他:“我帮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帮你?” 他的本意只是想多套点话而已,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魏宗明居然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我有价值,我值得你帮我,只要你帮我解决了柳诗诗。我就把洪涛死的时候的录像给你。”魏宗明信誓旦旦。 这话就好似是一道闪电一般,江束衣整个人都机灵了一下子,他的脑子在狂转:洪涛死的时候的录像! 这玩意居然有录像!? 能看到是谁杀的吗? 如果不是我,那可以彻底洗白了; 如果是我的话,那必须毁掉这录像,绝不能传播出去; 反正无论如何,这东西一定要拿到手。 人到底是谁杀的!? 江束衣真是想问出这句话来,他的嘴张了好几次,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他问出了一句自认挑不出毛病的话来:“那东西为什么在你那里?” 可是却没想到偏偏就是这句话让魏宗明给怔住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江束衣的心悬了起来,我哪儿说错了? 魏宗明拽住江束衣的手松了下来,他的脸色又开始变幻个不停,有猜疑,挣扎等等各种复杂的表情集合。 他已经开始怀疑了吗? 现在怎么办?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错在哪里,但江束衣决定还是要把这戏演完。 “不说就拉倒,你以为我很想要这东西吗?” 说着话,他踏步往屋外走去…… 快拉我,快拉我…… 而魏宗明却始终没有伸手来拉江束衣一下…… 身体微微一顿,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脚已经踏在了屋外了…… 第23章 纠结 这下糟糕了,人都出屋了,他还没来拉我,那我要不要转回去? 不行,不能转回去,要转回去这人设可就崩了…… 但是我是真的想知道那录像的事啊。 江束衣是个好演员,但他却不是一个好编剧,一时间他踟蹰无计。 正在他尴尬之际,魏宗明终于‘伸手拉了他一把’:“江队,你等一下。” 江束衣缓缓回过头来,用讥讽式的神情看着他。 魏宗明叹了一口气:“这个东西是徐总从成爷那里偷来的,原本他是想用来要挟你用的……” 虽然他说得有些不清不楚,但是江束衣却明白了,难怪自己见徐止文的时候,那小子还威胁自己,说是有证据,只要自己不听他的话,他就把证据交上去。 当时自己并不明白是什么,但是从眼下魏宗明的话里又能验证到徐止文当初的威胁。 看来,这证据是当真是有的,而人也的确是前任杀的。 这混帐,人家帮你查案,你居然动手杀了别人? 我要造什么孽才会穿越到这种人身上? 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得赶紧解决问题才行。 “呵呵,”江束衣声音是在笑,可脸上却殊无笑意,“原来是那东西,也行吧。东西在哪里?” 魏宗明犹豫了一会:“不在我身上。我要去拿。如果你肯替我们动手的话,那我就把东西给你。” “那等你拿到了东西再来跟我说话。”江束衣转身就离开了。 “能不能先动手?我放的地方离这里还很远。”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我拿到了东西怎么联系你?” “我会联系你的。”江束衣临走的时候,还甩了一个阴冷的眼神。 *** “你们在里面说了些什么?”林浩一边开车,一边看着江束衣的神色。 “没说什么,就是想套些话而已。”江束衣神色不变。 “那套着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有。” 林浩轻轻地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包括何鸣石及夏向阳也都是一副‘我不信’的神色。 江束衣想了想,解释是没必要的,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说,还是透露一点吧。 “叫人盯紧了他们,最近他们可能会有动作。另外,注意通知一下各地的海关部门,特别要注意目的地是暹罗的旅客。” 林浩惊讶地道:“怎么又跟暹罗扯上关系了?还没完没了是吧。” 何鸣石则问道:“你这个消息确凿么?” “大概率。”江束衣丢下这句话之后,便闭目养神了,任凭他们再怎么问,也不再多说一句话了。 *** 魏宗明看着车子远去之后,回到了里屋,而此时,那个矮胖子也出现在里屋了。 “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魏宗明接过矮胖子递过来的刚斟好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道,“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都听到了,老大,你不会是真想把录像给他吧?”矮胖子有些犹豫,“我总觉得那个江束衣有些问题。” “有问题?有什么问题?”魏宗明不耐烦地道,“现在不是讨论江束衣有没有问题,而是我们现在要怎么过这一关。成爷的脾气我是了解的。如果我们真的办事不利的话,徐总就是前车之鉴!” 魏宗明其实并不蠢,甚至还可以算得上的聪明人。 可是聪明人就这点不好,一旦相信了别人说的话,哪怕自己能觉察出其中的漏洞来,也能自己把漏洞给脑补全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成爷的高压在这里,他也没心思去想别的事了。 一提到徐总,矮胖子缩了缩脖子:“要说起来这成爷可真的是够狠的,徐总跟了他那么多年,就一点小事就把他给杀了。” “小事?徐总那可不是小事,谁让他想自立门户呢。”魏宗明皱了皱眉头说道。 “自立门户?不会吧?徐总敢这样干?我有点不信。”矮胖子直接地说道。 “我听卢承业那个老不死的说的,再说了,自立门户怎么了?卢承业不是也想自己干么?而且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了,不把录像给江束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这一关。” “我们为什么不用录像去要挟江束衣替我们办事呢?这样不一样可以过关吗?”矮胖子奇怪地道,“为什么要给他?” “你这想法跟当年的徐总一样,当时徐总也是这么认为的。 结果人家根本就不理会,把徐总给气得够呛。 要不是担心江束衣会胡乱说些什么出来,徐总都真想把录像交给警察了。” 魏宗明恨恨地道, “这个江束衣就是一个亡命徒。他的命根子在我们手里,可却一点都不害怕,这么长的时间里,从来都没来找过我们要录像。 看来,他是根本就不怕我们用这招来要挟他。 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卖个人情给他算了。” “你等会,我记得是当初徐总叫人动手去弄死他。然后手下的人制造成一起交通意外。结果他没死,而是失忆了。是因为这个才没来找我们要录像吧?”矮胖子想了想说道。 魏宗明冷笑:“你还真觉得他失忆了?我才不信这种鬼话呢。你想想,如果他真的失忆了,那为什么当年跟着成爷的人接二连三地出事?你想想那些人里头,像周有才,柳志坚,高红旗,丁荣贵等等这些人,哪个不是犯在他手上?就能有这么巧?” “你是说他根本就没失忆?” “当然没有。” “那他为什么说他失忆了?” “无非是应付警方询问而已。 你也知道,跟警察打交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个字都不说。 让警方是老虎吃天,无从下嘴。 只要你说话,就会有漏洞,然后你就得胡乱编造谎言来弥补,有了第一个谎言,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最后终究会被揭穿。 但他自己就是警察,在接受警方询问的时候,他能一个字都不说吗? 显然不能。 所以,他才说自己失忆了,你问啥我都不知道,因为我失忆了啊。 而失忆这种病,在医学上根本就检测不出来。 你没办法证明他说谎啊。 这才是他的算盘。” 矮胖子闻言打了个哆嗦:“好家伙,要这样看起来,这小子够阴的啊。” 第24章 交易 “人家能跟成爷在一张桌子上玩牌,没两下子怎么玩?”魏宗明把整个身体都缩进了沙发里,“还是别替人家操心了,赶紧想想自己怎么办吧。” 矮胖子又道:“那要这样的话,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他不是跟成爷闹得不可开交么?怎么现在又能代替成爷说话了?” 魏宗明不耐烦地道:“这还不简单?当你强到对手想除掉你,要付出的代价太大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家合伙成为朋友呗。咱们当年在暹罗不是也闹得不可开交吗?现在不也成兄弟了吗?” 听到魏宗明这样说,矮胖子终于没有问题了:“想我牛更生活了这么些年,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魏宗明瞪眼道:“快别感叹了,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牛更生叹道:“还能怎么办?给他吧。只是不知他万一收了货又不干活的话,我们要怎么办?” 一听到牛更生这话,魏宗明也迟疑了起来。 是啊,他要是拿了东西又不干活,那该怎么办? *** 江束衣先是去接了柳诗诗,然后直接把她带到了警队里。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魏宗明可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虽然临走的时候,嘴上的口风是说会好好的把录像交出来,可是事实是怎样谁也不知道。 要是他突然改变了主意,狗急跳墙困兽犹斗呢? 现在他把柳诗诗带到警队里来过夜,他还真的不信,你个魏宗明还有能力在警队里闹事? 以前我是不知道有录像这回事,现在知道了,那自然就要拿到手。 我就是逼你,也要逼得你把录像交出来。 这个念头,一直藏在他的心底,他可没跟任何人说,也没法说。 带柳诗诗到警队里来过夜,警方倒没说什么,毕竟才刚刚发生刺杀案不久,这是能说得过去的。 唯一麻烦的是柳诗诗,她睡不惯警队的宿舍。 虽然她已经渐渐不再对普通人发表什么脑残看法了,可是要她在短时间内真正的融入普通人的生活,那还是有点难的。 上次被绑架那是意外,没得选择,这次她可不愿意将就。 最后,逼得江束衣找了几个人连夜买奢华的床和床上用品什么的。 好在这里是燕京,无论多晚都能买到。 否则那今天晚上是别想过了。 在这其中,让江束衣感到憋屈的是,这些钱没法走公帐,公帐上可没有这项开支支出,于是他只能自掏腰包,掏钱的时候,江束衣别提多心疼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安顿好这一切,江束衣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深夜23点半了。 他来到监控室,问里面的刑警:“目标动了没有?” “没有,”一个刑警指着屏幕回答道,“基本上自打我们监控起,这几个摄像头捕捉到的场景就没变化过。” 这帮小子是改变了主意了吗? 江束衣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那名刑警又说道:“江队,我刚才全部例行搜查监控时,发现有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就停在咱们警队不远处。车里明明有人,可是他们又不下来,也不开灯。只是呆在那里,我觉得有些可疑,就把这车途经的监控全都检查了一遍,发现这车自打您去接柳董来警队始就跟着,一直都没离开过。江队,要不要找人去查查他们?” “不用,不用。”江束衣连连摆手,我特意留下来的,你去查干嘛。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监控上显示,阿宝健身的大门突然打开了,魏宗明走了出来,他上了一辆车往城西的方向去了。 这个不用江束衣多说,埋伏在阿宝健身附近的一辆小汽车悄悄地尾随了上去。 江束衣想了想还是拿起对讲机对跟踪的警车里的人交待道:“千万记得,宁丢匆醒。你只要盯着他就好,不管他干什么,都别参与进去。如果有任何需要行动的举动,要先请求我!” 那边传来一声:“明白。” 随后车子减了点速,离魏宗明的小车更远了一些。 车子一直在往西开,眼见就要离开燕京地界到燕赵省了。但魏宗明仍然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江束衣舒展着手腕,心中暗想,难道那东西居然放到燕赵省去了,那有点不方便吧。 正思虑间,突然对讲机响了,说话的正是那个跟踪的刑警:“跟丢了,他们那车上下来一个人拦着马路,我们过不去……” “跟丢了就算了吧。”这个结果早在江束衣的预料之中。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把录像拿到手,如果能跟到魏宗明的藏匿地,那是最好的,实在不行,也没关系。 那名刑警又续道:“拦车的那个人是个矮胖子,自称叫牛更生,他说托我跟您带个话。” 江束衣还没答话,林浩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他拿起对讲机问道:“带什么话?” “他说希望江队能信守承诺。”那刑警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有些疑惑。 江束衣心底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现在就等着拿到录像了。 而这时林浩的头歪了过来:“信守承诺?江队,你这是跟他们作了什么交易了?” 江束衣瞥了他一眼:“没什么。” “咱们作为队友,我想信息是应该分享的。”林浩一副‘我绝对要追究到底的’神情郑重地说道。 “你以后会知道的。”江束衣随意敷衍,开什么玩笑,这事能告诉你? 林浩点了点头:“看来我是没这个面子了,那我找个有面子的人来。” 说着话,他转身就出去了,过了一会,江束衣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宁皓远打来的,对方说的话很简单:“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林浩这小子居然捅到队长那里去了。 看来,自己眼下不是队长,终究还是有些不便啊。 队长要问话,自己自然要答,以前自己是队长的时候,他们可没有这个权限。 江束衣一边走向宁皓远的办公室,一边心里在思索要怎么回答宁皓远。 录像的事是肯定不能说的,那应该说什么呢? 转眼间,他已经走到了队长办公室的大门口,可是办法还是没有想出来。 迟疑了片刻,他还是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第25章 决意 “来了,先坐会。”宁皓远正在批改着公文,一副‘我很忙’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的忙,还想吊一吊江束衣。而林浩则在一边坐着。 过了一会之后,宁皓远总算是忙完了公务,放下资料,双手交叉压在办公桌上,这是一个经典的领导形象:“知道叫你过来是因为什么事吧?” “不知道,宁队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江束衣明知故问。 “哦,没什么,就是叫你过来聊聊。”宁皓远也不是很着急的样子,随口又问起了警队内部的具体事务。 江束衣一一据实答了。 其实按理说,这也没什么,一个新队长到了新任职地之后,这也是必要的程序,毕竟每个警队内部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区别的,新队长不熟悉这个,那自然是要问问老队长。这也是交替时需要双方交接的原因。 可是,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 反正江束衣人在队里,他又跑不掉,等会问不行吗? 这不是刑警出身的人,就是不利落,跟搞行政的人一样,说起话来总是要先绕一个大圈…… 我是现在就提醒他?还是再等等? 林浩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宁皓远才总算是说到了正题:“……对了,你瞧我这记性,还有一件事。刚才林队跟我说监控里有一个叫牛更生的胖子让你信守承诺?是什么承诺?” 本来进办公室之前,江束衣脑子里都没有想到对策。 但是宁皓远这种行政的作风,却给了他充分的时间思考。 他的脑子里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考虑清楚这招到底有没有漏洞,但是眼下也只有用这招先顶着了。 “对,有这么回事。只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所以,林队刚才问我的时候,我没有回应。” “哦,是什么事?” “是这样,我们一开始怀疑嫌疑人跟那些阿宝健身的人熟知的判断是对的。现在我跟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让他们协助我们找到嫌疑人,而我们也就不再追究他们健身场馆的其它事。” 宁皓远脸上似笑非笑:“其它事?不再追究?不管是谁,只要涉嫌违法,那我们都是必须要追究的啊。江队,你这样做,可是原则性错误啊。” 原则性错误?好家伙一下子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也不怕压死我。 江束衣低着头,也不辩解。 他这种神态在宁皓远看来是挺合乎逻辑的,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个江束衣一开始才没有说的嘛。 “是不是我们不答应他们的条件,他就不会协助我们?” 江束衣点头:“他们是这样说的。” “那他们那个健身场所是有什么事情?” “无非是一些手续不齐全,消防不过关之类的破事。”江束衣随口答道。 在他看来,像这样的健身场所,一般还真的不会有太齐全的手续,万一要是暴露了,那不是所有的资料都提供给警方了? 这些都是他的猜测,以后还要跟魏宗明他们沟通的,万一不行,临时找点茬呗。 鸡蛋里挑骨头还不容易么? 可是宁皓远显然不信江束衣的说法:“就因为这类的破事,他们就要跟你做交易?” “那没办法,他们只是生意人,如果被抓住的话,无证经营,消防等等问题,要罚的款可不是小数目。更何况,他们跟嫌疑人又不熟,只是借机要点好处罢了。”江束衣解释了一番。 宁皓远想了想,居然觉得挺有道理的,是啊,跟嫌疑人又不熟干嘛要替别人挡刀呢? “那也不能不管啊,这样,我跟相关部门打个招呼,罚款就不必了,限期让他们整改。”宁皓远提出了要求,“这也是为他们好嘛。” 你可知道,我是故意说这话,好让你有发挥的机会! 江束衣点头道:“那行,我跟他们说一声。” “他们的线索什么时候能提供过来?” “应该在明天。” “让他们尽快,明天太晚了。”宁皓远用手敲了敲桌子,“行了,你们都去忙吧。” 两人点了点头,然后出去了。 出门之后,江束衣也没理林浩,自顾自的走了。 林浩看了看江束衣的背影,又看了看仍然坐在办公桌前的宁皓远。 心底只是一声叹息。 虽然他没能看出来江束衣的外表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他跟江束衣相处了这么久,已经有些了解他了。 什么消防不过关,什么无证经营,什么跟嫌疑人不熟,全是鬼扯。 江束衣绝对说了谎! 自己就去了那个阿宝健身,里面情况如何他能不清楚吗?那个嫌疑人肯定跟那场馆的老板有关系。 绝对的! 但是他并没有提醒宁皓远,那是因为他对宁皓远的表现有些失望:这做行政的真的不能来当刑警队的头,被人玩死了都不知道。 林浩甚至怀疑江束衣刚才说的那番话是考虑到了宁皓远的特性才那样说的。 真是个阴险的家伙! 此时,江束衣的背影早就消失不见,可林浩依然怔怔地站在门口没有动弹。 一阵微风吹来,林浩的心里泛上了一层寒霜。 宁皓远这个人是没有能力对江束衣造成什么威胁的,不能指望他; 那个何鸣石又跟个神经病似的,也不知成天在想些什么,哦,对了,他成天就是想着法子气自己,自己对他完全没有信任可言; 至于那个夏向阳,表面上好像是很支持自己的,可是实际操作过程中,出手却忽轻忽重的。比如说上次逼得江束衣停职的时候,他主动提出来要把江束衣的银行卡给停掉,这在事后想起来,明显是过重了嘛,还有其它的作为,总是差口气。这人表面上是支持我的,实际上却是暗暗地在偏袒江束衣,也靠不住; 在警队里还有谁?还有谁能真正的支持我? 姜采玉?不,她不行,她从头到尾都不管事的,除了摆弄那些尸体,几乎是什么事都不管; 再算下去的其它人,要么是打酱油的,要么是支持自己,可是能力有限的…… 这样算下来的话,只有自己一个人还在孤军奋战了。 那又怎样? 哪怕只有我一个人,也要血战到底! 江束衣,你到底在隐瞒些什么!? 我一定要揭穿你! 第26章 视频(1) “怎么样?那个江束衣在电话里说什么?”牛更生问魏宗明道。 “他让我们把铁子给交出去。”魏宗明放下手机,略有些迟疑地说道。 “这跟以前说的可不一样啊,不是说咱们把录像给他,他就帮我们解决柳诗诗吗?怎么突然又扯到铁子身上了?”牛更生愤愤不平,“这小子怎么能随便变卦呢?完全没有信用可言嘛。” “还不止于此呢,他还说,要搞消防什么的,还说要证件齐全。”魏宗明说着说着,自己也糊涂起来了,“哎,老牛,咱们那健身馆证件和消防什么的到底齐不齐全啊?” “证件是齐全的,可是消防的话,就是随便弄了两瓶子凑合着呢。他问这个干什么?这跟这有什么关系?” “他说是要让我们停业整顿呢。”魏宗明觉得这破事真是荒谬透顶,怎么能扯到这上面来呢? 牛更生都说不出话来了。 两人目目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理由呢?他有没有说什么理由?”牛更生过了好一会才说道。 “他说是早就有刑警在盯着我们了,让我们照他的意思去办,保我们无事。”魏宗明说到这里有些心有余悸起来,他转头看了看牛更生,“老牛,你发现有人盯着咱们了么?” “他不说,我还不觉得,他这一说,我感觉好像也的确有些不对。”牛更生有些疑神疑鬼起来,“那现在怎么办?真把铁子交出去?” 魏宗明沉默了好一会,才一咬牙:“交出去,跟铁子交待一声,让他自己全招下来。咱们不会亏待他。现在当务之急是成爷,不把柳诗诗给解决了,咱们都别想过好日子。” 牛更生没说话,他望着车窗外的灯光,怔怔地出神,过了好久才幽幽地道:“铁子跟咱们的时间可不短啊。” “又不是让他去死,他又没带武器,也就是个盗窃未遂,最多加点别的罪名,也没什么大事。坐不了几年。”魏宗明脸色有些狰狞,“惹恼了成爷,咱们都死定了。” 牛更生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魏宗明,像是不认识他一样,几次想说些什么话,可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那行吧,就按你的意思来。” *** “东西都在这里?”江束衣拿着一块硬盘晃了晃。 “对,都在里面,这是三个月内的所有数据。全在里面了,你杀洪涛的那个视频的编号是。”魏宗明解释道。 “你们不会做了备份吧?”江束衣心底非常紧张,但是脸上却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这硬盘被人用物理方式处理过了,只能读,不能写,也无法复制。”魏宗明很坦然地说道,“关于这个我真的没骗你,也无此必要。至于你说的要我们把铁子交出去,我们也可以照办。只是有一条,你一定要替我们处理掉柳诗诗。” “放心吧。”江束衣拿起硬盘转身开车走了。 等到江束衣的车尾灯都看不见了的时候,魏宗明才低声问道:“怎么样?都录下来了没有?” “录下来了。”牛更生咬着牙道,“万一要是成爷问责起来,咱们就把这个交上去,看他怎么跟成爷解释。” 魏宗明恨恨地道:“他以为他拿到的是什么东西?那可不是什么宝藏,而是要命的东西。” 牛更生的脸色变得有些疯狂了起来:“对,要死大家一块儿死!” *** 江束衣拿了硬盘,就直接飞奔回了租房,拆开电脑,装上硬盘,再开机运行。 按照魏宗明说过的那个编号,他果然找到了一个视频,只是为何这图标有些古怪呢? 当下他也没在意,直接点开,结果电脑让他选择视频播放软件。 当他选择了一个之后,却提示无法识别!? 这是什么情况? 以江束衣对电脑的了解,顿时就有些发懵。 立刻就一个电话打给了魏宗明:“你这上面的视频怎么播放不了?” “那是个是特殊格式,要专用的播放器。” “那要哪种专用的播放器?” “这个我们真不知道,说实话,我们也没看过。” “我可告诉你,你别想蒙我,如果我看不到东西,那你就别指望交易能成功。” “是真的啊,我真的从来没看过!”魏宗明在电话那一头就差赌咒发誓了。 语气听上去,不像是在撒谎。 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 江束衣有些将信将疑地调整电脑,看到了这视频的后缀名,居然是qaot,这是啥玩意? 直接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下,啥也没找到。 好不容易拿到了视频,结果看不了…… 但是他是一定要确认的啊,不能就直接这样毁掉,要是万一那魏宗明忽悠自己的呢? 想来想去,还是再找找吧。 翻了n久的网页,终于找到了一点点蛛丝马迹。 以qaot为关键词,在进行搜索的时候,在搜索引擎上翻了数十页,才看到一个小网站上有这么一段问话。 问:为什么有些视频软件打不开? 高赞回答都是一些譬如中毒了,视频坏了之类的,江束衣耐着性子一路翻看了好久的回复,终于找到了这么一条回复。 答:有些视频是需要专用的播放器的,甚至还需要配合密码来播放。因为它们的格式都是特殊的格式,譬如说qv,ot,qaot等等…… 总算有人知道这个的了。 江束衣一看他的发言时间,居然是在10年前,这还上哪里去找这个人啊? 而且这个人的用户名是一连续的数字,这就说明这个人的用户名都是系统默认给起的,他没有自己起用户名。 这样一来的话,那根本就无从判断这个人是谁啊。 江束衣顿时就有些灰心了,搞了半天,居然啥都没得到。 哦,不对,魏宗明已经跟自己说过铁子的藏匿地点了,但是现在他更关心的是这个视频。 我想想,我有没有认识既可靠,又很懂电脑的人呢? 想了半天,脑海里却只有一个选择。 这个人虽然跟自己的关系不怎么好,但是眼下却成为了唯的选择。 想来想去,他还是打拿起手机,拔通了那人的电话。 第27章 视频(2) “这种格式的视频我也没见过。”付志华淡定地说道,“这世界上也不知有多少种视频格式,我哪能样样都能知道?” 江束衣看了看对面的付志华,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本以为像他这样的人肯定能懂这个,可是没想到居然连他都不懂。 亏自己还费了一番功夫,特意来见他呢。 这种事当然不能在电话里说了,付志华现在还是拘押期间,很多行为都是被监控的,监控项目之多,就连江束衣也不是很清楚,但他至少知道打电话是会自动录音的。 “解决不了就算了吧。”江束衣微微有些叹息,脑子里在想接下来要找谁了。 说着话,他垂下头去,显然非常的失望。 可就在这时,付志华说话了:“你急什么?我只说了没见过这种格式,我有说过解决不了吗?” 江束衣霍然抬头:“你没见过也能解决?” 付志华一脸的不屑:“播放器的原理无非就是解开协议,再解开已被封装的格式化数据而已。就算是我没见过,但只要他是视频,就逃不出这个原理去。懂得了原理,剩下的无非就是拆开细节,了解结构,再自己写个播放器而已,这很难吗?” “那你能吗?”江束衣眼中带着期盼,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因为付志华正用‘你是个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 付志华活动了一下脖子:“你找个机会把视频发给我。” 江束衣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迟疑地说道:“这事,你能帮我保密吗?” “我知道。” 这个回答让江束衣有些意外:“你知道?” “嗯,”付志华淡淡地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又说道:“这事应该对你很重要吧?放心,我会帮你的。” 江束衣瞪大了眼睛,这个神态可不像是他平时的样子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付志华好像是看出了江束衣的迷茫,他顿了顿,又说道:“我在监狱里面的时候,还很恨你。 当你要把我从监狱里弄出来当那个什么网络顾问的时候,我都是被迫的,心里只想着从监狱那个鬼地方里出来,随便在哪里都好。 而这么长一段时间的顾问当下来,我却喜欢上了这种生活。 只要完成警方交待的网络上的任务就行了,其它什么都不用管,衣服不用自己洗,饭每天都有人送过来,每月还固定有人来给我理发。 至于警方要求我做的东西,那正是我所擅长的,我完成得很轻松,现在还经常有人表彰我呢,那个盯着我的警察现在都成我的粉丝了。 而我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的问题,这里也全都避免了。在这里我不需要跟任何人打交道。 最重要的是我在外面的时候,还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突然有一天就有警察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要把我带走。 你完全不会懂得那种心理压力有多可怕。 而现在根本就没有那种感受了。 我只要完成了警方交待的任务,其它时间无论我是在睡觉还是打游戏,根本就没人管我。 我很自由,甚至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我希望一直这样继续下去。 而这一切都是你带给我的,我都记着呢。 以我对计算机的了解,我都没听过的后缀名,那这肯定是有特殊用途的,所以,你不说,我也会保守秘密的。 你帮了我,我也会帮你的。”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但江束衣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感动:“既然是这样,那当初我叫你帮忙的时候,你却让我走正规程序呢?” 付志华笑道:“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因为当时我就在房间里,旁边还有监视我的人,而且还到处是监控摄像头,录音设备,我不这么说,能怎么说?不像现在,我们都坐在外面,这里我已经很熟了,并没有监控,我才跟你这样说。” 江束衣终于有几分相信了:“其实我也没做什么,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加油,你很快就能出去了。” “以前我读书的时候,不太明白老师教的‘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在外面的时候,在监狱的时候,都不理解这句话。可是当我当上了这个网络顾问之后,看到你们抓住了犯人,为枉死者正名,也避免了罪犯造成更多的伤害。我才真正的理解了这句话,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我也已经是这样的人了。因为在找罪犯的过程中,我也是出了力的。” 说到这里,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江束衣,眼神里带着一丝渴望:“我希望我以后能成为你的同事。” 江束衣略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如果你只是想和我们一起工作,那你现在就已经是了。如果你是想跟我从事一样的职业,那……那恐怕不行。” “为什么?”付志华有些不解,“你是说我曾经是一个罪犯?那是没错,可是我已经被判过刑,受过处罚了啊,等到减完刑期,我就是个自然人了啊。” “不是的,”江束衣不想骗他,“按照规则上来说,组织上不会录用一个有前科的人当刑警的。非但如此,甚至祖宗三代有人有过,也不行。” 付志华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过了好久才道:“我懂了。人生真是不能错一步啊。” 江束衣担心这小子可能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毕竟他现在想通了自己当初帮他的初衷,可是他的性格还是那副偏激的性格啊。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你到时候刑期结束了,你可以继续当网络顾问啊。以你的技术,我想我们是很乐意聘用你的,虽然没有编制,但收入不会低。” 付志华的眼睛亮了起来:“收入我倒无所谓,我就是喜欢这样的生活。” 江束衣点点头:“那就好,等刑期满了,你就直接到我们组里来吧。至少我是很欢迎你来的。” 付志华开玩笑地说道:“那以后,你就是我领导了。领导好。” 江束衣也笑了:“别闹了。” 嗯,穿越过来这么久,总算是有一个自己人了。 江束衣刚才一直在察颜观色,付志华的外在流露没有问题。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又多了一个,怎么把那个宁皓远给轰走? 不是队长的话,自己总归是不顺手的。 得想个什么办法才行。 第28章 视频(3) 江束衣此时已经回到了租房之内,他打开电脑,找到那块硬盘上的视频,在其中随意选定了一个视频文件,选择复制。 突然电脑弹出消息框‘复制失败,权限不足’。 这让他一头雾水,怎么就权限不足了?我不是默认用管理员登陆的吗? 接下来,他先是杀毒,然后重启计算机,试了n遍。 就是不行! 但是在自己的硬盘上,怎么做都可以,一切正常。 可是在魏宗明给的那块硬盘上,却怎么着都不行。 这时,他才真正相信魏宗明说的那些话。 ‘这东西被人用物理的方式处理过了。只能读,不能写,也不能复制。’ ‘我们也没看过。’ 这样也好,这就说明这东西,魏宗明手上也确实没有备份了。 接下来的难题是怎么让付志华来破解呢? 现在没办法复制一个样本给他啊,这让他怎么去分析破解格式呢? 要不……直接把硬盘给他? 这个念头把江束衣自己都吓了一跳,付志华今天说的话,的确是情真意切,并没有撒谎的痕迹。 但这也并不能就说明他值得被完全信任啊。 也有可能当时说的是真心话,可是在看到涉及到自己的那个的视频时,会不会又改变主意呢? 这世界最不可测的可是人心啊。 如果他举报了,应该对他的刑期也有帮助吧。 再转念一想,如果我不给他,那怎么解开这个格式呢?我自己并没有能力解开啊。 退一步说,就算是以后找到了另一个能解开这个格式的人,那个人就一定会比付志华更可靠吗? 不一定吧? 这样一想的话,那要什么时候才能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呢? 我就一直这么被动的等待对方出招吗? 不行,不能这样,那太被动了。 说不定什么时候,警察找到证据都上门了,自己还一无所知呢。 还是给付志华吧,这硬盘里大大小小有成百上千个视频,全都是数字编号的,付志华就能有那么巧挑到了自己那个视频? 江束衣咬了咬牙,该冒的风险得冒啊。 给他! 不过,在给他之前,自己得去找柳诗诗商量点事。 因为这时候柳诗诗‘该死’了。 *** 他把硬盘藏好,然后找到柳诗诗。 他当然不可能全盘托出了,那样太麻烦了,只是简略地跟她说了说。 柳诗诗眨了眨眼睛:“你是说,让我诈死?这样就能把罪犯给引出来?” “对,你可以这样理解。”江束衣点头道。 “可要是我死了的话,那罪犯不是应该跑得远远的吗?”柳诗诗这就有些不能理解了。 江束衣引导她道:“你想想看,你要是真的出事了,最高兴的人是谁?然后他们会怎么做?这不就引出真凶来了吗?至于动手杀你的人,那只不过是个小虾米,根本就无足挂齿。你的目的是要找到真正的幕后指使者。” 柳诗诗想了想,居然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那行吧,就按你说的办。” 江束衣又问道:“假如说,你真的出事了,你的遗产不是要交给继承人吗?这个过程在法律上需要多长时间?” 柳诗诗怔了怔:“这个我还真的不太清楚,我现在休学中呢。你等会,我打电话问一下邰律师。” 江束衣赶紧阻止她:“别打,千万别打。你一打了那还装什么死呢?” “他也不能说吗?还是说谁都不能告诉?” “谁都不能说。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知道。” “那怎么知道具体的时间啊?”柳诗诗开着玩笑说道,“别搞得我一个诈死,然后等我‘重新活了过来’,家产却已经被人继承走了,那我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江束衣安慰她道:“放心,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柳诗诗忽然调皮地说道:“要不,我现在就立一份遗嘱,把遗产划给你好了。” 江束衣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那倒不用,你等一会,我找个律师问问。” 等他问完之后,才知道,一般是15个工作日就能出具公证书。但这是在继承人带好了所有的材料之后。至于搜集这些材料,那这时间就说不准了,快的话,可能1,2天,慢的话,几个月也不奇怪。 柳诗诗听完之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些什么。 江束衣为了让她‘安心去死’,便安慰道:“这个你放心,我会让我的同事争取时间,他们没有可能很快拿到公证书的。” “嗯,”柳诗诗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放心,因为我相信你。” 两人在说话之间,不知不觉距离已经离得非常近了。 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她的小脸蛋仿佛变得透明,连上面的毛细血管都隐约可见。 特别是那张樱唇,更是格外的吸引人,江束衣有一种想扑上去吻住的冲动…… 而柳诗诗也仿佛在勾引他一般,居然慢慢地抬起头来…… 他在心底念了几句佛号,然后扔下:“我现在去给你找临时住的地方……”便跑了。 身后传来柳诗诗清脆的笑声…… *** 很快,江束衣又犯难了,给她找个地方倒是挺容易的,可是她在一段时间内既不能出门,也不能购物,像她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家务活是指定不会干的,以前是佣人或保镖兼职干家务,而现在她都是叫小时工来替她打扫家里的。 这就意味着,还需要一个替她打扫家里,干擦屁股的活的人,考虑到她会有一些个人用品,这就说明,这个人必须得是个女人。 我上哪儿去给她找这么一个人啊? 而且时间还很紧张,如果真的不按照与魏宗明之前的约定,让柳诗诗‘去死’的话,谁也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闹出什么别的事端来。 正思索间,他已经来到了队里,毕竟他还是要正常上班的。 一路上,与其它警员错身而过的时候,对方纷纷向他打着招呼,他则心不在焉地回应着。 就快要走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边多了一道冷空气。 回头一看,是姜采玉。 姜采玉显然没有要跟他打招呼的意思,只是迈步越过他,向自己的法医实验室走去。 江束衣在默默地思考,真要说起来,这个姜采玉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啊。 她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也不八卦,这就意味着她不会透露出去。 只是,我与她关系……嗯,基本没什么关系,那她会帮我吗? 等会,我好像是有她的把柄! 第29章 视频(4) “快说,到底是有什么事?”被江束衣拉到绿化带中的姜采玉显得很不耐烦。 “是这样的……”江束衣把大概的情况说了说,然后道:“我打算让柳诗诗住到你家里去。” 姜采玉瞪大了眼睛,过了好一会才说道:“这么天才的主意,你是怎么想到的?” 江束衣闻言,有些高兴地说道:“你也觉得这主意不错是吧……” 这句还没说完,就噎住了,因为他看到姜采玉脸上满是讥讽之色…… “住到我家?你觉得我会同意?还是说你觉得你能压得住我?江科长,在你说话之前,能不能先看看自己的级别?”姜采玉面罩寒霜,扭头就走。 “等一下。”江束衣被她说得有些羞恼了。 姜采玉理也不理,径自往外走。 “你接200万私活的事,有跟上级汇报过吗?”江束衣提高了音量。 姜采玉猛地回头:“你敢威胁我!?” “这有什么不敢的?你能对我做什么?”江束衣发动演技,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我作为一个刑警,上次也接了私活,还对人用了枪。现在我都不是队长了。我还怕什么?对了,法医接私活应该会比刑警要严重得多吧?毕竟你们是特种行业。” 姜采玉脸色有些发青,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知道法医规定的更严格了,但是她当时急着要用钱,也实在是没办法。 给柳诗诗干私活的时候,虽然看到了江束衣,觉得有些不安。 当时还觉着要找个机会交待江束衣一下,让他别说出去。 但她毕竟不是刑警出身,警惕性并不太够,时间一长,江束衣也没提过,于是她居然忘了…… 这次再被江束衣提出来,仓促间除了愤怒也想不出什么招来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会被开除的吧?一个法医因为职业操守被开除的话,执照也会被吊销,将不能从事类似的工作了。那你以后能找什么工作?去超市当收银员吗?”江束衣用一副欠揍的脸色说出了最残忍的话,“这样一来的话,那你应该很难养活自己吧。因为你的非法收入也将会被收回,你的人生全都毁了。” 姜采玉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如果上级要求交回那200万,我上哪去找? 那钱已经没了啊…… 而且我除了干法医,我其它的真的也不会啊…… 想来想去,姜采玉恨恨地看着这张讨厌的脸,用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到底想怎样?” *** 魏宗明与牛更生两人呆在房间里,有些坐立不安。 “这小子怎么还没动手?”牛更生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 魏宗明被牛更生的身子晃得眼有些晕,不耐烦地道:“你别晃了。” 牛更生一屁股坐在魏宗明身边:“你说,那小子会不会是在忽悠我们?” 魏宗明怔了怔,他一开始被江束衣所骗,到牛更生说话之前,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想起来,好像是有点奇怪。 正当他要仔细想下去的时候,他的电话突然响了,是江束衣打来的。 “打开电视,看本地新闻。”丢下这一句话之后,江束衣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魏宗明依言打开电视机,便看到屏幕里一个主持人正在播报着新闻:“……在外发现的无名女尸已经确认了身份。为长盛集团的董事长柳诗诗……” 牛更生瞪大了眼睛,啊,真的动手了,这个家伙可以啊。 魏宗明大喜,刚刚心生的那缕怀疑的念头瞬间就消失无踪了,人家说到做到,哪有骗我了? 拿起手机一个电话号码拔了出去:“喂,是我啊,事情已经办妥了,你们可以动手接盘了。” “哈哈,我看到新闻了,办得不错。”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笑声。 两人又闲聊几句,便挂断了电话,然后江束衣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新闻看到了吧?” “看到了,江队长,您真是说到做到啊,小弟佩服。成爷那边……” “程爷那边的事先放一放,你说过的那个什么叫铁子的人呢?把他的地址告诉我。”江束衣打断了他的话,直接要人了。 魏宗明看了看牛更生,见他不说话,只是扭过头去。 老牛还是不同意啊,这怎么办? 想了想,还是把铁子的藏匿地址给说了。 *** 林浩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你确定只要这么干了,那幕后的主使就会跳出来?” 江束衣点了点头,他要布这个局,终究还是需要帮手的,毕竟要弄一条‘人命’,刑警这边是瞒不过的,不过,知道具体详情的,也就他们几个人。 “幕后主使能不能跳出来,咱们先不讨论这个。我现在就担心柳诗诗会保不住遗产。”何鸣石皱着眉头说道。 江束衣笑了笑说道:“这个我已经考虑过了,光是出具公证书就要15个工作日,这还没算上收集材料之类的时间呢。柳家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大富大贵。她家里的遗产,没几个月点不清楚的。” 何鸣石冷笑道:“如果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话,那如果是你,你会不会事先就把所有的材料弄好?15个工作日出具公证书,这是没错的。但是,人家说的是15个工作日‘之内’,没说是‘之后’。如果在当天就出具公证书,我看你怎么办?” 江束衣笑不出来了,仔细一想,还真的有这种可能。 何鸣石一看江束衣的神色,就知道他没考虑过这种情况,当下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只是办完了之后,才通知我们。我原本以为你比那个傻大个还是要聪明一些的,现在看来,我又错了。你究竟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我总在你身上栽跟头?” 林浩瞪大了眼睛,你骂江束衣就骂他呗,干嘛还要把我扯进来?我招你了? 江束衣听到何鸣石这话,考虑到可能性,不由得有些急了:“不行,我得赶紧找人去,让他们拖一拖时间,最多只需要一周就好了。” 何鸣石炮火全开:“你找谁?你认识谁?谁又认识你?你不就是一科长吗?这里是燕京,不是你家后院。你一科长在这里算个屁啊?你在马路上撞到一个倒马桶的,人家都说不定是处级干部。谁会卖你面子?” 江束衣终于意识到情况有些危急了…… 第30章 视频(5) 就在这时,夏向阳悠悠地开口了:“我倒是有几个同学在燕京工作,要不我打几个电话吧。” 江束衣一听,连忙拉着夏向阳的手,连连表示感谢。 这个问题,他当时没能考虑清楚,要是真的被人继承光了,到时候他可不知该怎么面对柳诗诗了。 这时,何鸣石又开口了:“别急着感谢,我来告诉你,这其中有多么麻烦。首先你要找到公证处,然后柳家有房子吧,你还得找房管局;存款呢,你得去找银行;像她这样的集团老总,还不知道要不要找商业局等等等等。你自己算算要找多少个部门,你有多少个同学?” 这下夏向阳也傻了,拿着手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林浩提醒道:“其实也不用找那么多部门吧,只要卡住一个,不就行了吗?” “蠢货,一看你就是没啥遗产可以继承的货色。”何鸣石骂道,“这些东西可以一起公证,也可以一样一样地来公证。现在讲究的是便民,便民懂么?” 林浩脸涨得通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束衣一想,这事是不是最后都得要找公证处啊?如果夏向阳的同学是在公证处,这不就解决了? 带着这一线希望他问夏向阳道:“夏处,你的同学是在什么部门啊?” 夏向阳道:“有一个在银行,其它几个同学好像跟何队说的部门都不沾边。” 何鸣石居然开始鼓掌了:“哈哈,江队,看你干的好事。” 那一瞬间,江束衣真想掐死他:“现在怎么办?” “你自己出的主意,现在问我们要招?没有!你自己解决。如果不然的话,求我啊,求我,我就考虑告诉你。”何鸣石一脸的得意,看你平时拽拽的样子,我就不爽,这回傻了吧? 江束衣哪里肯去求他,他一边告诉自己要冷静,一边紧张地想着解决办法。 林,夏二人对望一眼,都看出来彼此眼里的意思:没招。 看来,江束衣是要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了。 假如说,现在立刻就有人继承了柳诗诗的‘遗产’,那也只能证明对方是有重大的作案嫌疑而已,这并不能作为办案依据。 若是以后你能证明了,把某人抓进了监狱,然后柳诗诗‘复生’又怎样? 她的户口那时怕是已经注销了吧? 她的遗产已经进了别人的口袋,这些遗产,到时候是归继承者,还是归国家,或者是归柳诗诗。 这个在法律上还有得扯皮呢,到时候只能打官司了。 而柳诗诗那时已经没了钱,既然没了钱,还能请得起那种有能力高报酬的律师吗? 再怎么盘算,也只能许下成功之后,重酬律师为理由寻人给她打官司吧。 然后千辛万苦地把官司打了下来,律师却分走了一大部分…… 想想都酸爽…… 到时候柳诗诗会怎么看待江束衣呢? 何鸣石越想越是高兴,我一直就觉得这里最聪明的人就是我了,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到,居然还是我的队长。 这世界真搞笑。 看你怎么收场。 那个柳诗诗也是瞎了眼,放着我这么帅又有能力的人不选,居然选江束衣那个傻子,真是没眼光。 哼! 到时候我再主动接触一下柳诗诗,不就……嘿嘿。 此时的江束衣汗都下来了,要不,赶紧让柳诗诗‘复活’?这遗产要是被划走了,他可赔不起。 再一看何鸣石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一时间突然好气啊……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也许他能帮帮我? 江束衣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赶紧跑到队长办公室找到了宁皓远。 宁皓远抬起头来:“然后呢?” “是这样,我是担心会被人继承走遗产,所以来找宁队,想知道宁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拖几天的时间?”江束衣有些忐忑地说道,他跟这个宁队的关系可谈不上好,眼下他也是实在没招了。 “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宁皓远淡淡地说道,“你们这帮年轻人,对人心的看法,实在是太天真了。我当时听你说了这个计划之后,我就找了人,打过招呼了,放心吧。他们想拿到遗产至少要过半个月。” 天啊,江束衣真想亲他一口,这是好人啊。 他发自肺腑地说了一句:“谢谢宁队。” *** “看,这一对夫妇模样的人抱着一个小孩子从公证处出来了。”林浩在车里说道,“我敢打赌这孩子一定是周鲲的。” 江束衣放下了电话,点了点头:“没错,他们就是来办遗产的,果然有了准备。” 说着话,他转头望向何鸣石:“何队,你怎么看?” 他这是吸取了教训,这个何鸣石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他以前当队长的时候,何鸣石也都会对案件发表一些意见,这对他作决定也有相当的帮助,这次没问过意见,完全一手操办,险些给搞砸了。 现在他特别重视别人的意见,至少多问几个人嘛。 可是何鸣石却一脸像是死了人的表情,自打他知道宁皓远已经打过招呼了之后,他就一直这样,也不说话。 江束衣能看得出来,他眼底的失望之色,你小子还不肯接受现实吗? 算了,不理他了。 再看,那两人抱着孩子没有上出租车,而是打了个电话之后,就往旁边的小巷子而去了。 江束衣打开车门下车:“我去跟着他们。” 林浩道:“要不要我也去?他们很可能有不少人。” 江束衣摇了摇头:“你的个头太显眼了。” 林浩无语。 江束衣一直跟着那对夫妇模样的人,沿着小巷子东拐西拐的,最后进了一幢民居。 这是一个类似于四合院的建筑。外侧有围墙。 他看了看四周,找了个地方翻了过去。 他们接触的人会是谁呢? 卢承业?还是那个程爷? 等这案子办完了。一定要赶紧先把自己的事给处理掉。 那个付志华对视频的处理结果还没有发过来,他多少也有些心神不宁。 按捺下心头的情绪,借着旁边的杂物,他翻上了二楼…… 第31章 视频(6) 他来的有些晚,刚刚翻上二楼的阳台,就听到脚步声和关门声,显然是已经商量完了。那对夫妇抱着那个小孩子现在要下楼而去了。 是继续盯着那对夫妇还是看看他们是在跟谁商量? 只在转眼间,江束衣便作出决定。 他悄悄地移步到窗下,静心倾听,果然里面传来了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居然要等15个工作日。来,你解释解释。” 这是一个年轻女人骄狂的声音,还依稀有些耳熟,江束衣想了很久,都没能想起来这女人是谁。 不过,这没关系,拿出手机来,先录上音再说。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他们这些公职人员办事总是拖拖拉拉的。” 这是一个老年男子的声音,江束衣想了会,才猛地回忆起来,这不就是卢承业的声音嘛。 接下来那年轻女子冷笑道:“真的是这样吗?你当初是怎么说的?说是咱们万事俱备,只要柳诗诗一死,立刻就能把集团给握在手中。现在又这样说,你不会是有什么别的念头吧?” “怎么可能!”卢承业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了,“我对成爷可是忠心不二的啊。当初就是在成爷的帮助之下,我才有了今天,我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成爷万一啊。” 呵呵,江束衣精神一振,还牵扯到了程爷,快说啊,多说点。 年轻女子只是‘哼’了一声,却没有别的声响。 紧接着卢承业又道:“你看看这个,我都计划好了……” 江束衣急得抓耳挠腮,窗户是关着的,他看不到里面,只能听声音,也不知此时年轻女子有没有做什么动作之类的,更不知道卢承业是给那年轻女子看了些什么。 一时间他居然有了一种直接冲进去逮捕这两人的冲动。 我要知道更多的信息! 可是现在却无法得知。 好容易才克制住了冲动,于是他开始思考,这东西会是啥? 视频?不对,视频通常都会有点声音的; 资料?有可能; 某种物品?也有可能;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悉悉窣窣的声响,听上去像是纸张的声音。 这时那年轻女子说道:“就凭这个能说明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卢承业才说道:“董小姐,你这话我就不懂了。什么叫能说明什么。至少能说明,我一直在勤勤恳恳地为成爷做事吧?” 那董小姐冷笑一声:“这种东西,随便交待一个下属,最多几分钟就能弄出来的东西。你居然拿这种东西来忽悠我,当我是傻子吗?还是你已经老年痴呆到这玩意也会有人信?” 这时突然第三个声音出现了:“董小姐,你不信就算了,怎么能侮辱卢总呢?” 第四个声音也出现了:“你是什么身份,董小姐也是你叫的?” 紧接着就出现了脚步声,还有一些其它的杂声。 听上去像是剑拔弩张的样子。 江束衣咋舌不已,好家伙,这里面人数还不少呢。那两个声音应该是双方的下属之类的吧。 从声音上去判断,双方的人数还不少。 幸好自己没冲动,要不然,就是给人送菜了。 屋里传来董小姐和卢承业的喝斥声,想来是各自在约束下属,甚至还有一个人突然打开窗户往外观望了一下。这显然是担心刚才的动静太大,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幸好江束衣是蹲在墙角,好悬就被发现了。 窗户关好之后,卢承业先斥道:“都小点声,这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然后,他又显然是对董小姐说道:“这东西到底是不是随意拿出来忽悠人的,恐怕董小姐也无力判断吧。董小姐,我敬你是成爷身边的人,所以才一直对你客气有加,但你要是觉得我姓卢的好欺负,想诬蔑我,那你也是找错了人。” 程爷身边的人? 江束衣大喜过望,总算是找到了跟程爷密切相关的人了。 一定要把这个姓董的查个底朝天。 董小姐的声音有些平淡:“哦,诬蔑?你怕是忘了吧,没有成爷,能有你的今天?当年,你也只不过是街头的一个小混混而已。” “不错,”卢承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怒火,“我卢某人当年干过啥,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不过这与你董小姐何干?最算我是真小人,可你董小姐呢?你老公怎么死的?不是你告的密?像你这种靠身体上位的人,能比得上我这个小混混?” “你……”董小姐显然气极了。 而这时江束衣的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只是一时却拿不准。 “我们走。”董小姐一声断喝,然后脚步声响了起来。 这时卢承业又说道:“把这份资料带去给成爷看!我是不是在忽悠成爷,还论不到你这个靠下半身的女人来判断。滚吧。” “你……好……好样的,我会把你的话原封不动地带给成爷,希望到时候,你能有今天的勇气来跟成爷说话。” 紧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开门声…… 江束衣在二楼的杂物堆里缩成一团,从杂物的缝隙中,透过阳台上的栏杆,看到有5,6人拥着一个戴着墨镜,穿黑衣服的女子走出了院门。 正当他打算潜下去跟着那黑衣女子的时候,就听到屋里有人在说话:“卢总,其实刚才没必要跟那骚娘们撕破脸,万一她要是在成爷枕头边吹吹耳边风的话,咱们的计划也被打乱了。” 这人显然在卢承业的心中颇有些地位,卢承业没有斥责他,反而是一声冷笑:“成爷?今天的成爷已经是不是当年的样子了。要不然,他能看得上长盛集团这块肉?当年他从暹罗回来的时候,那可是风光无限啊,现在呢?没落到居然想染指长盛集团了。当初有人叫他成爷,今后难道就不能有人叫我一声卢爷?” “是是是,卢爷。”那人显然不敢多加争辩,还立刻奉献了一记马屁。 卢承业呵呵一笑。 但是又有一个人有些迟疑地说道:“卢爷,当年徐止文……呃,我的意思是说……” “闭嘴,你怎么能拿徐止文来与卢爷相提并论?”刚开始那个声音喝斥道。 江束衣脑海里猛地划过一道闪电,徐止文?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那董小姐岂非就是…… 第32章 视频(7) 难怪我觉得她的声音有些耳熟,原来她是董宛儿啊。 当初只在燕京的时候,见过她一次,听过她的声音。 可惜的是自打那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至今已经快两年了。 所以才一时没想起来她是谁。 这时提到徐止文的意思…… 莫非是成爷已经众叛亲离了?手下的马仔都想要争一争老大的位置? 他的脑子开始急速旋转,事情会不会是这样的? 成爷因为某种原因,势力大不如前。 所以手下的马仔们开始有些不服了。 徐止文应该就是其中一个。 否则刚才卢承业的下属不会在叫他卢爷的时候,还刻意提到徐止文这个名字。 而徐止文当年见自己,恐怕是想在小弟们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多么的有能力。 可是与自己见面的时候,自己可是什么面子也没给他啊,非但如此,还当着他的面调戏了他老婆董宛儿。 随后他叫迪巴送自己回去,意图在路上杀了自己,没曾想迪巴倒被自己给反杀了。 从刚才董宛儿与卢承业的对话上来分析。 可能是董宛儿因此对徐止文感到有失望了,于是密报给了成爷。 于是徐止文死了。 而董宛儿则因为这个逃过一劫,毕竟她老公要作反,她本来也会受到牵连。 可因为是她告的密,所以,她非但没有受到牵连,甚至还借此爬上了成爷的床…… 一定是这样,否则卢承业不会说出‘……我敬你是程爷身边的人……’这句话了。 这个女人为了上位,真是不择手段,真难为前任居然会喜欢她。 前任是个什么破人啊。 从卢承业的口风上来判断,那个程爷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 卢承业说‘……他能看得上长盛集团这块肉……’ 这就说明,至少在当时程爷风光正盛的时候,有多大的势力。 长盛集团可不是街边的小卖部,人家是民企百强! 这么算下来的话,当年的程爷一定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能强大到根本就不屑长盛集团! 等会这个叫付志华去查一查,一个当年那么风光的人,到了今天如此没落,这样的人没几个。应该很容易找到。 一定是没落得相对很惨了,不然,不会连自己以前根本就瞧不上的东西都想要。 而卢承业现在明显也是想自立门户了,所以,他在董宛儿的咄咄逼人之下,才敢反击。 因为他深知,只要他拿下了长盛集团,他就再也不用怕程爷了。 想清楚了这些,江束衣略感到一丝轻松,但很快他又有些郁闷起来,这些都是推测,在不了解程爷究竟是谁之前,都没什么用。 这时,卢承业在屋里说道:“先回去。” 然后又是一阵脚步声,江束衣呆在二楼的杂物堆里不敢动,等从二楼栏杆那里看到卢承业也带着5,6人走远了之后,他才从楼上跳了下来,顺着来的路回到了车里。 一进车里,林浩就问道:“情况怎么样?” 江束衣正要说话,却突然意识到,这些事暂时不能跟他们说,鬼知道万一他们查到了什么线索会把自己的事给抖落了出来? 当下信口道:“你们看到他们了没有?” 林浩瞪眼:“你跟的人,你问我们?” 江束衣只好敷衍道:“我跟丢了,夏处,你先调一下前面那处民居的监控,看看那对夫妇上哪儿去了。” 夏向阳点头答应,然后操作仪器开始查找起来。 林浩有些不满:“你要是跟丢了,你早说啊,害我们白白等了你这么久。你不会打个电话过来问一下吗?” 江束衣也不理他,对夏向阳说道:“我记得他们好像是往西边走了,看看这片民居区的西侧出口,能不能找到他们。” 林浩又道:“难道不是要把他们的踪迹全都找出来吗?万一他们要是在民居区里见了什么人呢?” 他们是见人了,但我不会跟你说这个。这种居民区还比较古老,希望区域之内的监控已经坏了。 果然夏向阳说道:“民居区里面的监控早就拆了,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拆迁了,也没什么人,找不到他们的踪迹的。只能查看出口了,那些地方还留着监控。” 江束衣暗暗喘了一口粗气,真是幸运。 过了一会,夏向阳查出来了:“对,他们是从西侧出口出来了,然后他们就上了一辆出租车。你看看。” 江束衣接过来一看,果然看到那对夫妇抱着孩子上了一辆出租车。 当下点了点头,道:“一路去查那辆出租车的行走位置,咱们通过监控一路跟过去。” 于是夏向阳开始报着那辆车经过的路线,林浩则开着车听从夏向阳的导航。 开着开着,林浩突然说道:“不对啊,你不是跟丢了吗?怎么知道他们是从西侧出口出去的?” 江束衣一怔,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的啊,糟了,这下怎么圆。 “怎么不说话?”林浩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他。 江束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随口‘哼’了一声,表示了不屑。但脑子里在开始想招。 左思右想都没能想出来,林浩又催了一句。 江束衣汗都快下来了。 就在这时,夏向阳突然说道:“那边民居区都快拆了,只留了东,西两个出口,其它的都被砖块给堵死了,咱们这儿没看到他们出来,那自然是从西侧出口出去的了。” 江束衣赶紧接口道:“就两个出口,你说说为什么我会猜是从西侧出去的?” 林浩还是有些生疑:“既然是这个原因,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说。还要等到夏处说了之后,才跟着说?” 江束衣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说多错多。 当即直接开始转移话题了:“我以为你能想得到,可是没想到……嗯,没什么。” 林浩瞥了江束衣一眼,终于没有再说话了。 夏向阳还是冷静地报着路线,不说其它的话了。 何鸣石则一直望着窗外,听到他们几人的谈话之后,嘴角微微划过一丝不屑。 车内的气氛略有些沉重起来。 这时,江束衣突然在脑海里划过一条线索。 如果真的只有东,西两个出口的话,那岂非也很容易跟到董宛儿的车? 啥也不干,只是跟着董宛儿去找程爷? 对,没错,先找到程爷再说。 第33章 视频(8) 燕京是全国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在这座城市中的监控设施当然也非常完备。 虽然跟丢了那对夫妇,但是凭借着监控,江束衣等人还是成功地找到了那对夫妇的落脚点:一个位于地下室很小,很破的旅馆。 众人看到这个旅馆之后,都是冷笑。 周鲲虽然疯了,也已经破产了,但是绝不至于让他的孩子住这种地方。 这是要卖惨吗? 那倒也由得你们。 江束衣冷然道:“好了,打电话叫几个人过来盯着这里。看看他们还会有怎样的动作。咱们现在回去吧,早点下班,明天再战。” 盯人这种苦活,如非必要,三人谁都不愿意干,听到江束衣这话,都深以为然。 *** 回了警队,林浩等人相继走了。 江束衣也离开了,不过他不是回家,而是去找付志华。 路上,他给付志华打了个电话:“喂,你还没吃晚饭吧?” “马上就吃了,怎么了?” “别吃了,我们一块儿喝点。你们对喝酒没什么禁忌吧?” 付志华笑了笑:“我没有,但是他们有。不过,你别弄了,我出不去的。” “我买点东西过来不就行了吗?一块儿吃顿饭好了。” “那行吧。” 在路过一个川菜馆的时候,买了一大堆菜,然后才到了付志华那里。 当然不可能是两人吃了,是和那些监控付志华的刑警们一块儿吃。 按道理说,那些监控刑警是不能随便吃外面的东西的,毕竟你们有任务呢。 但江束衣一来毕竟是自己人; 二来,正科级虽然不是什么高官,但人家好歹是特调组的,这面子不便不给; 三来嘛,付志华在押期间,也没什么异常的举动,工作一直都完成得很好。大家对他也有点信任了。 最重要的是江束衣与付志华两人在之前早就认识,这些刑警也心知肚明,人家两个好朋友一块儿吃饭,还拉上咱们,这不也挺正常的吗。 天天吃食堂也挺腻味的,换换口味也好。 于是乎一伙人都坐了下来,大概有7,8个。 众人以茶代酒,江,付二人则直接喝酒,一时间倒也其乐融融。 待到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江束衣找了个机会,让付志华抽空也查一查那个叫董宛儿的女人。 付志华自然答应。 待问到视频的事的时候,付志华表示,身边大多数时间内,都有几个刑警在一旁盯着,他只能抽空分析那视频。所以,具体破解的时间,还得再等等。 江束衣虽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酒足饭饱之后,江束衣作别了付志华等人,乘着些许醉意,又回到了警队。 他来到技术室,自己调取了西侧的监控看了起来。 盯监控不需要什么高超的技术,有足够的耐心就好。 果然,在那对夫妇走了之后没多久,董宛儿带着几个人也出来了,他们上了一辆商务车离开。 通过监控,江束衣锁定了董宛儿的住所:一处豪华酒店。 然后出门,他打算到那酒店附近盯一会哨。 虽然现在已经夜深了,但这却正是罪犯们活动的高峰期。 江束衣也说不准那董宛儿今晚会不会有什么‘活动’,先去盯盯看吧。 这关系到自己的生命呢,说不定能找到机会,与她单独相见,然后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来呢? 一念及此,江束衣便驱车赶到了董宛儿的住所。 柳诗诗送的那辆红色的跑车早就报废了,现在他开的是一辆金色的私家车。 在夜里这车子很是显眼,但是他也没办法,自己没有车,只能去开柳诗诗的车了,而柳诗诗买车的时候,正值叛逆期,买的都是骚包的不行的车。 他下车的时候,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周围有人投来的各种眼神。 江束衣很不喜欢这样,因为这太引人注目了。 以后还是自己买辆车开吧,这车太招眼了。 刚停好车,就看到旁边有一个黑西服路过。 江束衣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人不就是今天跟着董宛儿身后的那个人么? 他若无其事地戴上了墨镜,然后装作看向别处,实际上却是在看着那黑西服。 黑西服的眼神像是无意中瞥了他一眼,然后也正常地错肩而过。 江束衣看得清楚,等他上了楼,他也打算跟上去。 可是没曾想,这家豪华酒店安保甚是严格,门童居然不让他上去。 理由是因为他不是本酒店的顾客。 “我上去找人。”江束衣不想暴露身份。 “那就请您说出您要找的人的名字,我们打电话核对一下,如果顾客愿意见您,我很乐意给您领路。”门童说得很客气。 江束衣没招了,只得退了出去,眼角明显看到那门童嘴角带着一丝轻蔑。 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此时他当然不会跟那门童一般见识了。 江束衣围着那酒店转了几圈,没找到什么能爬上去的方法。 这次来到这里,除了见到了那个黑西服之外,并没有什么收获。 江束衣看了看手机,已经是2点钟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董宛儿此时是不是在酒店里。 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是要无功而返了。 江束衣走出一条巷道,打算回去了,觉还是要睡的,要不然明天很难保持精力。 来到车边,拉开门弯下腰正要上车之际,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居然鬼使神差地顿了一顿。 也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惊叫声四起,他从周围的人的眼神中看到他们都在往上看…… 于是他刚要抬起头来,就先是听到‘哗啦’声响,一个东西猛地砸在了自己眼前的车顶上,伴随着‘咔嚓’声连续响起,那小车顶被砸得凹了下去。 喂,江束衣眼睛都瞪大了,这不正是我刚刚从柳诗诗家里开出来的第二辆车子么?才第一天开出来,这就被砸坏了?那我怎么跟柳诗诗交待?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闻到了血腥味与一丝香气。 江束衣定睛一看,一个女子身着睡袍,仰面朝天正躺在自己的车顶上,血溅得到处都是…… 那女子看上去好像暂时还没死,四肢仍然在微微地抽动着。 江束衣又抬头望去,见到酒店的6楼窗户大开着。 从6楼掉下来,就算她没死,估计也活不长了。 等会,这个女人为什么有些眼熟来着? 再仔细一看,居然是——董宛儿!? 第34章 视频(9) 怎么会这样? 董宛儿怎么好端端地从楼上掉下来了? 还正好掉在我的车上? 要不是我上车前顿了一顿,从这女人现在被砸的位置上来看,我恐怕也要被砸死了。 我这算是命大,还是命亏? 江束衣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这是怎么回事? 脑子没反应过来,但他的身体出于刑警的本能,立刻就扑了上去,开始探鼻息,气若游丝,用手贴在她的脖颈处,脉搏很微弱,随时可能停止。 四周的人也渐渐围拢了过来,一时间议论纷纷。 “董宛儿,你醒醒,不能睡。”江束衣只好在她耳边大声喊道。 高空坠落至整个车顶凹陷,此时她的胸腔可能已经被肋骨倒插,万一她停止了心跳,以他的医疗水平,也根本就不敢做什么急救…… 江束衣一边喊着她,一边赶紧拔打120。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喊声发挥了作用,董宛儿居然颤颤微微地睁开了双眼…… 醒了就好,万一能救回来就更好了,说不定能从她的嘴里问出点什么来呢。 江束衣大喜:“你别动,救护车快要到了。” 然后,他就看到董宛儿的嘴在微微地开合,似乎是在说什么,可是声音太小,根本就听不见…… “你别说话……”江束衣刚刚说了一半,就突然顿住了,不仅仅是因为董宛儿的小嘴坚持在开合,而且更让他不解的是董宛儿的眼神…… 她明显是看到了江束衣,可是,此时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不是奇怪,不是恨意,不是愤怒,更不是绝望…… 而是爱意,很深很深的那种…… 江束衣完全搞不懂了,这是怎么回事? 哦,对了,应该是摔坏脑子了,现在她的眼睛应该是出现幻觉了。 这更好,这种女人死了就死了,关键是要能提供什么线索给我才行。 于是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把耳朵贴到她的嘴边,想听听她想说些什么。 可是她的声音很小,而周围的议论声却很大,一时间根本就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江束衣暴躁地冲着围观人群大喊道:“你们闭嘴!”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说话声顿时就小了许多。 江束衣终于能听清她说些什么了。 “……他,他们……发现了……”董宛儿气若游丝,短短的一句话,断断续纽地说了许久才说完。 “发现什么了?”江束衣万分不解,自己只是到这里来‘捡’个线索的,可真是没想到会遇上这种奇怪的事。 董宛儿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片红潮,江束衣顿感不妙,哪怕他就是医学盲,也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只听得她断断续续地说着: “早……早就……知……” “亚……没……没……用……” “包包……呀……呀……” 随后江束衣能明显地感觉到董宛儿的身体微微地颤了颤…… 江束衣凝目望去,她已经不动了,眼里带着爱意,嘴角还挂着笑…… 他顿时有些头皮发麻起来,这个情况是该怎么解释才好? 莫不是现在在做梦? 江束衣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这时,救护车到了,医生下来一看,就摇了摇头:“不行了,人已经没了。” 一护工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医生叹道:“这么年轻,哎,送到太平间去吧,来,那个小伙子,一起搭把手,先抬到车里面去。” 那医生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江束衣猛地回过味来了,这次算是意外还是…… “等一下,都先别动。”江束衣大声喝止。 医生很不高兴:“你干嘛的?” “我是警察。”江束衣立刻就亮了警官证,“现在你们配合我,我现在打电话报警。等刑警来了再说。” 听到江束衣是警察之后,那医生倒是很干脆:“那成,就交给你们了,我们先走了。” “等会,你们留在这。什么都别动。”江束衣很是严厉地说道,“你们是哪个医院的?把你们的证件交给我!” 医生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不满,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配合。 江束衣自然是打给了自己警队里。 林浩等人很快就来到了现场。 看着眼前这一幕,再听到江束衣说,差点就砸死自己时。 林浩一脸的古怪:“你怎么到哪里,哪里就出事?” 江束衣冷然道:“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叫我到哪里,哪里就出事?” 何鸣石不咸不淡地说道:“江队,你怕是从来没有统计过吧?你自己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到了哪里,哪里就出事?你自己说说,你都进几回医院了?按说,刑警进医院并不奇怪,你这也太频繁了吧?这次又差点被砸中。这要是砸个结实了,那是必死无疑啊。” 江束衣略略回想了一下,发觉倒是有一定的道理,于是闭不不言起来。 林浩四下看了看:“这女子身着睡袍,从天而降,难道是那处酒店里的客人?从角度上来分析,除了那个酒店,也没别的地方可以掉到这个位置了,这是人又不是风筝。” 江束衣指了指6楼那间开着窗户的房间:“应该是从那里掉下来的。咱们上去问问。” 于是两人进入酒店,那酒店的门童看到江束衣便冷笑起来,当他再次拦阻时,江束衣直接出示了警官证。 门童目瞪口呆,只能是放他们进去了。 两人到前台,问到了董宛儿的房间号,然后来到房间门口,门是关着的,在服务员的帮助下打开了房门。 进去之后,发现现场略略有些凌乱,像是经过了搏斗一般。 在夏向阳搜索现场的痕迹之前,两人只得在门口守着。 江束衣又问到了服务员那董宛儿同伴的房间号。 敲门,开门的正是刚到这里时,在楼下遇见的那个黑西服。 “你们是什么人?”黑西服问道。 “警察。”两人亮了证件。 黑西服‘嗯’了一声:“找我什么事。” “刚才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听到了。怎么了?” “你就没出去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 “有什么可看的,我对八卦不感兴趣,你们还有事吗?很晚了,我要睡觉。” “你的一个叫董宛儿的同伴,刚刚坠楼了。你还有心思睡觉?” “什么!?”黑西服显得很惊讶。 江束衣在心里吐槽,你这也装得太假了,能不能认真点学习一下表演啊? 第35章 视频(10) “有什么话,咱们回了警队再说吧。”江束衣不打算跟他废话了。 “我犯什么事了?你们就要抓人?”黑西服不打算轻易就犯。 “这叫协助调查。” “那我不协助呢?” 江束衣怔了一怔,这话好像我也曾经说过啊。 林浩在旁边耐不住了:“作为公民有协助调查的义务。” “拿条文给我看看。” 说实话,江束衣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难缠的人,现在上哪给你找条文去? “我现在怀疑你涉嫌故意杀人,跟我们走一趟,第一次警告。” “什么破玩意。”黑西服说着话,就要关门,但是被江束衣伸手给挡住了。 “第二次警告。”林浩脸色开始下沉,还伸手挠了挠头发。 江束衣知道他这个是习惯动作,表明他已经很恼火了。 只是他这个动作却很容易给人以无可奈何之感。 黑西服自然不肯理会,甚至还伸出了一根中指,江束衣惊呆了,这是在挑衅啊。 “第三次警告。” 江束衣突然意识到要出事,这林浩发起脾气来,那真的是谁都挡不住…… 只是他还没说话,就看到林浩猛地一脚蹬了过去,这一脚直接把那黑西服踹得倒飞出去,然后江束衣就看到林浩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拽住那黑西服的脑袋上的头发,直朝着茶几猛地惯了下去…… ‘哗啦’一声响,那不锈钢的玻璃茶几顿时就撞裂了,那黑西服看着块头甚大,能当上保镖也绝非等闲之辈,可是在林浩手中却像个婴儿一般,楞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黑西服吃这一撞,整个人都呈现半昏迷状态了,整个过程连声都没吭就被制服了。 林浩兀自不肯放过他,把他翻转过来,正正反反给了四个嘴巴子,口里还骂道:“你还敢拒捕?” 说话间直接给他上了手铐,然后把他给拖了出来。 这闹的动静够大的,以至于像是住在四周的旅客也纷纷开门来看看动静了,其中就包括董宛儿的其它几个保镖。 他们一见到黑西服被林浩拖了出来,还满脸都是血,便纷纷鼓操起来:“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可是林浩一瞪眼,他们又禁若寒蝉,没一个敢说话的。 出酒店的途中,江束衣叹道:“我以为我就够狠的了,没想到你比我直接。” 林浩冷笑道:“江队在地方上没怎么见过这种人吧,我以前在地方上的时候,这种人可见得多了。你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能骑到你脖子上拉屎。” “那要是能证明这黑西服其实与董宛儿之死无关,那怎么办?” “那就脱了我这身衣服吧。”林浩瞪着江束衣,“明明知道对方有问题,可就是拿不到证据。还要看着他四处走街窜巷,自由得不得了,我已经受够了!” 看来因为这个嫌疑,不仅让我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其实林浩也是。 我们都快疯了…… 有时候江束衣真想索性认罪,然后被枪毙了算了。 在这种重压之下,连呼吸都觉得疲倦…… 这时夏向阳上来了,开始进去黑西服的房间进行搜查工作。 搜寻间,江束衣打了个电话给姜采玉问道:“查得怎么样了?” “是被摔死无误。” 江束衣翻了个白眼,这还用你来告诉我?我亲眼看着她摔死的好吧。 “我的意思是他杀,还是自杀?” “我只能告诉你是摔死的,至于她是因为失足,想不开;还是因为有人推她下来的;这个不是我们法医能告诉你的。”说到这里顿了顿,她又说道,“她这脸色有点古怪,居然是……是在笑吗?我要化验一下,看看她是不是磕了药什么的。” 姜采玉说起这一点时,江束衣也觉得深以为然,那董宛儿自摔下来之后,说的话就巅三倒四的。 倒是真有可能如姜采玉所说的,是因为磕了药,然后失足摔下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黑西服就是无辜的啊,林浩要遭重了…… 江束衣看了看林浩,眼底泛起一丝同情。 林浩见状便问道:“干什么?” 江束衣低声道:“黑西服可能是无辜的。” 林浩的脸瞬间就黑了,他刚才是说大不了脱衣服,可是说归说,现在知道自己真的有可能违纪了,心底终究不是滋味。 江束衣正要放下电话,安慰林浩几句时。 姜采玉在电话里又说道:“你打一下我家的电话,好好安抚一下你的小女友。她快把我家给拆了。” 声音里带着气极败坏的,江束衣一联想到此时姜采玉会是什么表情,不由得有些好笑:“好,我这就打。” 几乎是在响铃的一刹那就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柳诗诗期盼的声音:“喂,是你吗?” 江束衣假意训道:“怎么接这么快,不是说了第一次电话响两声,第二次响一声,第三次才接的吗?” 柳诗诗气鼓鼓地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无聊,一个电话都不打过来也就算了,一打过来就训我。” 江束衣赶紧安慰道:“哪是训你啊,这不是担心会出事么。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假死期间啊。” “知道啦~”柳诗诗拖着长音,随后又好奇地问道,“你那边在干什么?怎么那么吵?” 江束衣看了看四周议论纷纷的人群,淡然道:“没什么,勘查现场呢,又死了一个。” “谁啊?” “说了你也不认识。” “……哎呀,谁!?”柳诗诗突然惊叫了一声。 江束衣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柳诗诗的声音有些抖。 这腔调……不对啊? 但江束衣还是问道:“听到什么声音了?快躲起来,别关手机。打开录音。” “知道啦~”柳诗诗又拖着长音说道,“没人,我吓唬你呢。” 江束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这是要干嘛?” “我就想试试,你关不关心我?” “那我的成绩怎么样?” “还行吧。” “你有没有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 “没有,要不你跟我讲讲吧,到她家里来讲。” “算了吧,我还要工作,等我忙完吧。” “哎呀……又听到动静了。”柳诗诗又是惊慌地说道。 江束衣笑着挂断了电话,小屁孩子又骗人。 第36章 视频(11) 忙完了现场,江束衣等人回到了警队里。 对董宛儿的尸检报告很快就出来了,她没磕药。 这个结果,让林浩长出了一口气,至少现在还有机会证实自己不是乱来抓人的了。 然后开始审讯黑西服。 “姓名。” “屈浩。” …… “今天凌晨2点的时候,你在哪里?” “睡觉啊。从24点就开始睡了。”屈浩进了审讯室之后,就老实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林浩给打怕了,而且现在他的头上缠着纱布,看上去有些滑稽。 “一直在睡觉?” “对。” 这时有一个刑警递进来一份资料。 林浩看完之后,底气足了不少:“根据酒店走廊的监控显示,你在大约1点50分的时候,进入了被害人董宛儿的房间。然后现在你告诉我一直在睡觉?” 屈浩沉默了一会:“是,我记错了,我进过一回董小姐的房间,但是最多5分钟,我就出来了。” 林浩一拍桌子:“你又撒谎,你是在大约2点10分的样子,才回了自己的房间。也就是说,你起码在被害人的房间里呆了20分钟。” “是是是,我记性不好,记错了。” “那你跟董小姐说了什么话,总记得吧。你说说看,我警告你,我们已经发现了董小姐房间里的录音。你想清楚了再说。如果你再说谎的话,给你自己加的刑期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了。” 听到了录音这个词,屈浩的脸上终于显现出了一丝异样。 他想了想,便说道:“我说,我全说。” 林浩示意一旁的记录员赶紧记下。 “我晚上喝了点酒,然后趁着酒劲就去找董小姐表白。我一直都很喜欢她,可是她却不喜欢我。于是我们吵了起来,然后我失手……就……现在这样了。” 这听上去倒是很坦白地承认了是自己干的。 按理说,林浩听到这里应该会有如蒙大赦之感,毕竟不用追究他随意抓人一事了,恐怕还要表彰他火眼金睛呢。 可是林浩此时的脸却阴了下来:“你是说,是你把她推下去的?”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喝多了,出手有些没轻没重的。”屈浩辩解道,可是他的辩解怎么听都有些无力。 “然后呢?” “然后,我就回房装睡,一直等到你们来了。” 杀了人,还不赶紧想办法把自己给摘出去,居然还回去睡觉? 应该说你是太蠢,还是心太大呢? 江束衣在审讯镜外看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奇怪起来,这个屈浩是给人当保镖的啊,怎么就现在看起来,却像是个小无赖? 这难道能赖得掉?酒店走廊里是有监控的啊,你想干什么坏事,不是要先破坏监控吗? 或者设置什么延时杀人装置也行啊,你这样杀人,简直就是侮辱智商啊…… 这是怎么回事? 审讯很‘完美’地结束了,在场刑警火眼金睛,一眼看就穿犯罪份子的伪装,当场抓捕,而后嫌疑人供认不讳…… 完美的教材。 可是林浩出来之后,却一直阴着脸,看着屈浩被人带走,什么话都不想说。 过了许久,江束衣才施施然地走到他的身边:“林队,是不是觉得有些太顺利了?” 林浩冷笑道:“岂止是顺利,简直就是把什么都安排好了,递到我们跟前,然后我们签个字就行了。” 江束衣一笑:“这还不好,以后咱们第三特别调查组,就改名成第三特别签字组就行了。多贴心的服务啊,要是全天下的犯罪份子都这样,那我们也大可不必存在了,干脆取消这个职业,放进历史博物馆吧。” “签字倒是要签的,只不过,我想那幕后那人出来签字,而不是打前站的马仔。”林浩恨恨地说道。 *** 手机突然响了,江束衣睁开眼睛,看了看时间,早上6点钟呢,付志华这么早打电话过来干嘛啊? 接通后,就听到那边付志华在笑:“怎么,现在还没起床?” “没呢,昨晚一直都没睡,现在想补个觉都被你吵醒了。” “那我可真的是有罪了,打扰江大队长睡觉,死罪,死罪。” “少来这一套,”江束衣笑骂道,“说吧,什么事?” “哎,本来是想让你送个早餐过来的,你还真别说,外面的就是比里面的好吃。现在看来,你是没时间了。” “有,当然有,你发了话,我敢不送吗?等着啊,马上到。” 江束衣听出了付志华的潜台词,立刻就爬了起来,匆匆抹了把脸,然后出门买了一大堆早点,坐着出租车直奔付志华的拘留地。 那边的刑警一看,哟,昨晚送了晚餐,现在又送早餐?这小日子过得可以啊。 大伙把东西分了,便刻意地留给了江束衣与付志华单独相处的时间,毕竟谁也不蠢是不是。 江束衣一边吃着包子,一边道:“说吧,什么事?” “那个董宛儿的来历查出来了。”付志华下意识地四下望了望,然后往嘴里塞下了一整个馒头,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你猜她是哪里人?” 江束衣翻白眼:“这我哪知道去?” “她是江东省建邺人,家境很好,学业也优秀。毕业于燕京戏剧学院。” 江束衣一下子就警觉起来:“燕京戏剧学院!?” “没错,毕业后她在江东省戏剧团里当一名戏剧演员。然后因为某次演出的关系,她去了一趟千湖省。从各种痕迹上显示,她应该是在那里见到了一个人,还把那个人当作自己的真命天子。” 江束衣点评道:“我猜这是一个公主与渣男的故事。” “或许吧,”付志华的脸上似笑非笑,“她的本名叫薛亚。” 江束衣一怔:“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告诉你这个事实。然后,她在千湖省演出之后,便突然改名叫董宛儿,籍贯也改成了江右省洪州市。”付志华的话越来越古怪了。 江束衣有些弄不明白了:“建邺与洪市这两地隔得挺远的吧?这说起话来,口音应该差很大吧?” “那倒是没关系,反正现在大家都说普通话,也没人问你家乡话怎么说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帮她改的。你要知道改这些东西,一般人可做不到。要么就是相当有权势,要么就是要极其精通网络技术。” 付志华说到这里,忽然又说了一句:“你……还没想起来点什么吗?” 江束衣:“???” 第37章 视频(12) 说实话,江束衣还真没什么头绪,可是看付志华的脸色,似乎又是在暗示些什么。 想了半天,他还是摇了摇头。 付志华带着玩味的笑容继续说道:“当初你让我查董宛儿的时候,我就有点很莫名的感觉,说不上是为了什么。等到我开始查她的户籍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的户籍是被人修改过的,而且手法如此熟悉。等到我继续查下去的时候,却发现何其熟悉的手法,看到这,我才终于想了起来……。” “帮她更改户籍的人——是我。” 江束衣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付志华。 “而她在千湖省见的人——是你!” 这话好似睛天霹雳,把江束衣雷得外焦里嫩。 “所以我现在一脑袋的问号: 譬如说,你跟她如此熟悉,为何却要我去帮你查她? 再比如说,她去千湖省演出时,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与你接触,可是为何就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她便从戏剧团辞职,还更改户籍,要说与你无关,委实难以让人相信,你对她究竟做了些什么? 或者是跟她说了些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你当初让我替她更改户籍时,我是满口答应的,因为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这没什么了不起的,关键是一个你如此熟悉的人,你居然还让我去查她的底细? 你自己不知道吗? 时过境迁,这事我原本早就忘得干干净净,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其中不合理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薛亚? 江束衣的脑子里乱哄哄的。 他这时突然想起来,那几次相见的时候,包括在前任的视频中,董宛儿对待自己那副面孔,大多是厌恶的。 可是没曾想她居然是个演员,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而自己居然没有看出来。 不过,既然薛亚是个演员,那自然就说得通了。 再回想起来,董宛儿,哦,不,是薛亚在临死前面对自己那充满爱意的神情…… 他突然想通了薛亚死之前说的那番话: ‘他们发现了,早就已经知道了,亚亚没用,抱抱亚亚……’ 原来这个薛亚居然是前任埋进成爷身边的一颗钉子! 前任需要这颗钉子去做些什么,用屁股都想得出来。 然后从薛亚死之前的话语里来分析,那个程爷对前任的所作所为,却早已心知肚明,将计就计地收下了薛亚这颗钉子。 而现在毫不犹豫地处死了薛亚…… 此时是一个好时机吗? 自己为何没有感觉呢? 还是说……自己已经无意中触及到了程爷的要害之处? 话又说回来,既然这个薛亚是自己埋下去的钉子,其间自然需要跟自己联络的吧。 为何自己从来就没能得到薛亚透露的消息呢? 或者是因为自己能没继承前任记忆的缘故,所以相应的联络方式,自己也不知道? 话再说回来,这个前任也绝非是什么省油的灯。 在身负嫌疑的情况下,还能够找到洪涛,付志华这样的人来帮他的忙。 甚至还能让薛亚甘心为他做一个卧底! 那可是当别人的老婆,爬上别人的床啊! 前任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 薛亚居然对他言听计从? 前任要不是死于交通事故,谁也不知道前任究竟会干出什么事来。 太可怕了。 “怎么?你为什么不说话?”付志华盯着江束衣,缓缓地说道,“这一切,难道你不应该给我个解释吗?” “解释?解释什么?”江束衣仿佛从梦中惊醒,一时不明白付志华的意思。 付志华反倒笑了:“解释什么!?你觉得你应该解释什么?从我们刚认识,到在燕京重逢那天,我就觉得你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是我一直都没能看出来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这话,反倒让江束衣找到了借口:“说实话,我自己都不清楚。我自打那次去齐春县上任的时候出了车祸之后,我以前的事就根本记不清楚了。是真的。” 付志华盯着江束衣看了半响,那眼神有些可怕,等到江束衣都感到有些发毛的时候,他才说道:“我就相信你一回。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江束衣暗暗叹了一口气,人家前任何其风光,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之下,居然还能找到好几个死党帮助他,而自己对付一个就够呛了。 自己真的是不适合交际,难怪自己前世的时候朋友也没几个…… 人比人气死人。 “现在我也不知道,你那个视频的播放器做出来了没有?”江束衣打算岔开话题,不愿意就之前那个话题聊下去了,越聊越伤心啊。 “快了,其封装逻辑已经分析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只剩写代码了。”付志华一说到这个,就眉飞色舞起来,然后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技术细节,“要说起来,这个格式的创造者其实水平还可以,能想出这样的架构来,只不过他忽略了一点,这也正是我能破解的因素之一……” 一说起技术上的事,就如此兴奋,这是典型的理工男的特征。 可惜的是他是在对驴弹琴,江束衣对此完全没有兴趣。 “什么时候能弄出来?” 付志华对江束衣打断自己的话,有些不满,他瞥了江束衣一眼:“我尽快。” 然后他就没什么兴趣跟江束衣多说了:“我去干活了。” 说完,他就回屋里去了。 江束衣自然也转身就走了。 一边走,他还一边在想自己和前任究竟差哪了?为什么前任那般境地都能有死党而自己却没有呢? 想来想去,何鸣石?不能算;夏向阳?自己根本就看不透他;林浩?快拉倒吧…… 姜采玉?要不是抓住了她的把柄,人家根本就不会搭理自己的好吧…… 想着想着,居然觉得自己挺悲哀的,真是性格决定命运啊。 我要怎么做才能改变自己呢? 要不,就先从身边的人做起吧,先好好对待自己身边的人。 我身边的人? 要不,先去看看诗诗吧。 想到这,他拿起手机就开始给柳诗诗打电话。 他打的是姜采玉的家里,没接。 他笑了笑,这小妮子现在学乖了啊。 然后又按照之前的约定打,还是没接。 生气了? 不行,真得去看看她了。 第38章 视频(13) 江束衣买了一大堆好吃的,开始敲着门,别看柳诗诗贵为千金大小姐,她平日里的行为举止跟一般的小女生也没什么不同。都是喜欢逛街吃小吃什么的。 他按照之前的约定,敲了好几下,却始终没见到有人来开门,也没人应声。 赶紧打电话,他明明听到了房间里面传来的电话铃声,却始终没人接听。 然后他打柳诗诗临时使用的手机号,提示关机中。 这就有点奇怪了,难道她偷偷溜出去玩了? 不会啊,柳诗诗虽然年小,可是她的自控力是非常强的,理应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那……眼前这一幕如何解释? 江束衣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轻轻地放下刚买好的东西,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根细铁丝来。 作为一个刑警,开门乃是必备技能,你总不能要求每个嫌疑人都会乖乖地自己开门等你来抓吧。 至于他的技术,则是在以前的演艺生涯里学会的。 三下两下,便开了门锁,待到门打开的时候,立刻就发觉不妙了。 柳诗诗平日里虽然有些骄气,家里的东西也是随手一扔,可是却不可能砸东西吧。 这姜采玉家里桌椅板凳倒了一地,这是什么鬼? 这是柳诗诗被约束得发了狂,还是出了什么事情? “诗诗!?”江束衣大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四下找寻了一番,柳诗诗并不在屋里。 江束衣顿时就想到了一个不好的可能性,莫不是被人给绑架了? 被程爷的人发现了? 真的狼来了? 江束衣仔细地观察着现场的痕迹,然后他突然发现,这些痕迹并不像是搏斗之后留下的。 厨房到客厅之间,有着拖拽的痕迹,一路上桌椅板凳也倒在这条痕迹周围; 这些痕迹到了客厅之后,就消失了。现场还有第三者的脚印,很轻,这个是很重要的。可惜的是江束衣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等到他注意的时候,自己的脚印已经把这些痕迹踩得乱七八糟了; 在卧室内,也被翻动了,地上倒了一地的衣服; 墙边的转角处,有着浅浅的指甲痕迹,很浅,如果不注意是很容易忽略的,这不像是用力抠出来的,倒像是人在滑倒的时候,手指甲触碰到了墙面而留下的。 感谢燕京寸土寸金,这里的房子姜采玉买不起,所以她租的房子是比较差的,要是好点的房子,这指甲痕迹怕是留不下来。 而且姜采玉也不是经常回家,大部分时候要么跟着自己出差,要么就在队里忙着工作。甚至有时候还直接住在警队的宿舍里。 所以,这里并没有怎么打扫,而柳诗诗自然是不肯去打扫房间的了…… 看上去,应该是来了一个人,然后,见到了柳诗诗。 等一会,来人是怎么进来的? 算了,暂不考虑这点。 来人进来之后,一击便击倒了柳诗诗,从现场来看,柳诗诗未能作出有效的反击,当然这个也不能指望她; 然后就直接把柳诗诗拖拽到了客厅里。所以留下了拖拽的痕迹,这一路上柳诗诗的身体触碰到了桌椅板凳,所以才看到这些家具倒在痕迹周围的一幕; 可能是因为觉得这样不方便,也可能是因为担心声响被人听见。 所以,柳诗诗应该是被抬起来了。 可是她现在不在房间里,自然是到外面去了,如果有一个人扛着一个大活人出去,肯定是太引人注目了的吧。 如果是我的话,那我会找个麻袋,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像麻袋这种东西,姜采玉家里自然不会有,但是姜采玉因为经常要出差的缘故,所以她有一个大号的旅行箱,那箱子江束衣也曾经看到过…… 那么房间里倒了一地的衣服的原因找到了,嫌疑人是用了那个旅行箱,把柳诗诗给装进去了。 然后它带着旅行箱离开了这里。 柳诗诗虽然不重,但好歹是个活人,嫌疑人如果是女人的话,是不太容易能带着箱子离开的。 姜采玉家里住在五楼,不高,但是是没有电梯的。 嫌疑人如果是个女性,那扛着一个箱子要下这么多楼,应该会非常吃力吧? 所以,应该是‘他’。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他为什么要绑架柳诗诗? 他是怎么知道柳诗诗的住址的? 是卢承业他们干的,还是另有其人? 江束衣飞速跑下了楼,开始询问在楼下的人,问他们有没有看到有一个男子提着一个旅行箱离开这里。 从昨天晚上开始,任何时间都算。 可是没人能答得上来,都说是没看见。 这怎么可能?难道他还会飞? 江束衣赶紧打电话回警队里,要求他们把这儿附近的监控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人带着旅行箱离开这里的。 然后,他飞速地跑上了顶层,四下看了看,这楼顶到其它楼房隔着不远,大约只有7,8米的样子。 江束衣自己估计了一下,反正以自己的身体素质,要从这幢楼跳到另外一幢楼,那基本是不可能的。唯一的结果是摔死。 要知道世界记录也不过是10米不到。 就算嫌疑人比江束衣的身体更强壮,可是他还带着近百斤的柳诗诗呢,难道他还能长了翅膀? 嫌疑人不是从楼顶上逃走的。 他又跑下了楼,再次去询问楼下的老头老太们,还是一样的回复。 这时,警队的回复也来了,答案是没有,没有任何监控拍到有人拿着旅行箱离开这里。 “我说的是包括昨晚在内的,不是说现在。”江束衣有些气极败坏。 “没有,我们把那里近三天的监控都看过了,没有人拿着旅行箱离开那里。”技术人员信誓旦旦。 那这就奇怪了,这完全不合理啊。 嫌疑人是怎么离开的? 等一会,我好像是走进了思维误区了! 嫌疑人为什么要离开? 假设,他就住在这个单元楼呢? 他只是带着旅行箱换了一个房间呢? 如果直接扛着柳诗诗这个大活人进了另一个房间,难免被人看到之后,说不清楚。 可是拿着旅行箱进了一个房间,又有谁会在意呢? 柳诗诗很有可能就在这个单元楼的某个房间里! 江束衣拿出手机再次拔动了警队的电话:“叫几个人过来!” 第39章 视频(14) 很快支援警员们就到了。 柳诗诗仍然在单元楼内,这只是江束衣个人的推断。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所以,是申请不下来搜查令的。 更何况是这么多居民,足足有16户呢。 江束衣只能带着他们一家一家的敲门,询问。 由于他们并没有搜查令,所以全靠百姓配不配合了。 好在刑警在外的名声还不错,大多数百姓还是愿意配合的,但总有那么几家不乐意的。 愿意配合的几家都查过了,柳诗诗没在其中。 考虑到楼顶上的平台上是可以到另一个单元楼的,所以,保险起见,江束衣带着人也查了一下二单元的住户。 二单元的跟一单元也差不多,也是大多数愿意配合,但是有那么几家不乐意。 江束衣也没法说些什么,只能是暗暗地把这两个单元楼里的几户人家都记了下来,作为重点的排查对象。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没应门的住户们。 一桩谋杀未遂的案子,搞到现在已经是越来越复杂。 江束衣苦苦思索,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的呢? 他还没想出个头绪来,手机却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何鸣石打来的。 “怎么了?”江束衣的语气有些不太好。 岂料那边的何鸣石语气更差:“还问我怎么了?你是怎么办事的?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她再没了,也是我的女友,人家又不喜欢你,你瞎操什么心? 江束衣准备挂电话了:“你要是想斗嘴,那换个时间吧,现在我没心情。”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说话吗?我刚才查监控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我已经把监控视频发到你的手机上了,你自己看看吧。”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江束衣打开软件找到那个视频,里面是一幕很平常的画面,就是小区门口的监控,有一个戴着连衣帽的男子从一单元走了出来,如此而已,这有什么稀奇的? 等等,这个男子的长相…… 这不是在彩云省见过的了空和尚么? 他不是普山寺里的主持么,好端端地跑到燕京来干嘛? 是找人吗?还是…… 算了,管人家这么多干嘛,我又不是户警。 关掉了视频,走了没两步,又站住了脚。不对,事出反常即为妖。 他调出视频,把了空的头像截图下来,然后询问在小区门口下棋的老大爷们:“大爷,我打扰一下,你们见过这个人么?” 马上就有人回应他了:“这个人啊,见倒是见过,就是不是很熟。” 江束衣一怔,‘不是很熟’?一般这句话是用来形容常常见面的那种人吧。 了空不是来这找人的? 他是住在这里的!? “他住哪儿啊?”江束衣压抑着心头的古怪问道。 另一个老头指了指一单元:“就那儿501啊。他这人内向得很,不怎么跟人说话。” 了空内向?这可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他居然住在501,要知道502是姜采玉住的房子啊。 这是不是有些难以形容的古怪之处? 江束衣立刻就带上人重新赶到了501室,再次敲门。 这房子刚才敲门的时候,是没人应门的。 是没人在,还是不想见我?或者是…… 没人应门,使大了点力气,‘咣咣咣’地已经近乎是砸门了,还是没人来开门。 但是在这其中,里面却传出了一些轻微的声音。 有人在! “了空,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江束衣大喊道,“你要是不出来,我就破门而入了。” 这下里面终于有了反应:“等会。” 江束衣听得清楚,正是了空的声音。 门被打开了一道缝,从缝中往里面看去,能看到了空穿着睡衣,正一脸睡意地望着门外:“你们要干嘛?” “了空大师,幸会幸会。”江束衣脸上带着冷笑,你这小子是还俗了吗?头发都长出来了。 他伸手掰住门,想把门拉大一点,可是那门却如生铁焊住了地板一样,生了根,怎么掰都掰不动。 这老和尚力气这么大? 了空看了看江束衣等人,似乎也并没有要攀旧情的意思:“你们找谁?” “找你,开门!”江束衣大声道。 “搜查令呢?”了空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但江束衣已经断定了了空有问题,那一脸的睡意怎么看都假,装睡意不是半合眼就行的,眼神还得没焦距才行,算了,说了你也学不会。 “开门!”江束衣厉声喝道,“我怀疑你涉嫌绑架!” “证据呢?没有证据,也没有搜查令,你们凭什么让我开门?这是我的私人空间……”了空一副我很懂法的样子。 江束衣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掏出手枪来指着了空,怒吼道:“开门!” “我不信你敢开枪,你没有证……” ‘砰’地一声枪响,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真开枪啊? 咱们是刑警,不是野战军啊。 每一发子弹,事后都是要写明为什么开这一枪的,目的是什么的啊。 你这样乱开枪,到时候审批不过了怎么办? 你是不怕脱衣服,还是疯了啊? 不过还好,江束衣开枪时,抬高了两寸,子弹几乎是擦着了空的头皮穿过。 了空的气焰终于被打压了下去,他悻悻地松开手:“你们私闯民宅,我要请律师去告你们。” “我们隶属第三特别调查组,我叫江束衣,想必你也记得我。告的时候,别找错了单位。”江束衣率先进了屋里,里面有些暗,这了空也不知是在干嘛,窗户全都关着,甚至连窗帘也拉上了,他信手就打开了灯,然后一挥手,“看住他。其它人给我搜!” 于是有两个刑警看着了空,其它的人开始翻箱倒柜。 当然,这是有点夸张了的说法,毕竟是找一个大活人呢,又不是找一个u盘。 这房子不大,能够藏人的地方都搜过了,没有任何发现。 听到刑警们汇报的结果,江束衣面沉似水。 了空神气起来了:“搜啊,继续搜啊。煤气罐也找家伙锯开吧,看看里面是不是藏了人!” 众位刑警顿时有些难堪起来。 江束衣缓缓走到了空身边:“了空大师看来是佛法高深啊。都能未卜先知了。我们什么时候说过是要找人呢?” 他这话一出口,了空顿时就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众刑警闻言,也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空,是啊,我们从来就没说过是找人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第40章 视频(15) “怎么,大师觉得不屑于跟我们这些人解释吗?”江束衣盯着了空的眼睛缓缓说道。 了空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我是猜的,怎么了?不行吗?我就问你现在找到了没有?没有吧!那请你们赶紧滚出我的家!然后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听到这个结果,众刑警互视一眼,顿时有些人人自危起来。 诚然,这是江束衣带头违纪的,在场众人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如果能找出什么证据来的话,那自然就没事了,可现在没能找出来啊,多多少少是要负点责任的啊。 你说我们招谁惹谁了? 跟了这样一个疯子,他上次就对别人开枪了,导致罢了他的队长,现在又开枪,这次肯定是要脱衣服的了吧。 到时他走了,我们怎么办? 一时间,众人心底多多少少有些不满起来。 江束衣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没找到?那就再找一遍,我就不信,他能把一个大活人给扔到另一个位面上去。再给我搜。” 众人互视一眼,得,那就再找找吧,不找又能如何呢?反正现在大家都已经违纪了。 于是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有。 了空这时心态反而平静了下来,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还翘起了二郎腿。 这是笃定我们找不到吗? 江束衣的脑子里在回忆整件事情的始末,如果真的房间里没有,了空有必要不允许我们进房间吗? 似乎是没有。 但也说不准,毕竟有些人还是很在意自己的隐私权的。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了空为何门被打开时,显得有些紧张呢? 或者,他没绑架别人,但是他这里有些违法的东西? 这也不对啊,他还主动说,你们没找到人吧,这类的话呢。 这就说明,他是知道我们的目的的啊。 他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江束衣转动着脑袋,开始四下张望,最终他还是把目光投向了窗户那边。 这天气,还是有些闷热的,大白天,你关上窗户也就算了,连窗帘都拉上,这是搞什么鬼呢? 他信步往窗户那儿走去,在途经了空身边的时候,能明显地感觉到了空似乎有些紧张了。 这窗户上有什么东西吗? ‘嘶啦’一声响,窗帘被拉开了,房间里顿时就亮了许多。 江束衣再推开窗户,微风立刻就跑了进来,空气中没有那么闷热了。 而这时,了空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喊了起来:“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你们没有搜查令,还乱搜我的房间,我要告你们,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把你们全都抓起来。” 说着话,他真的拿出手机,就要开始拔打电话了。 那几个看着他的刑警感觉不妙,赶紧阻止他:“我们没找到,这不正好说明你是清白了的吗?电话就不用打了,我们这就走。” “快走,快走!”了空挥舞着手,“全都给我滚。” 一个刑警走到江束衣身边,低声道:“江队,先撤吧,户主都生气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有麻烦了。” 我进来的时候窗户都是关好的,我们搜查的时候,他不是还有些紧张吗? 等我们没找到的时候,我说再找一遍,他不是还很镇定地坐在了沙发上了吗? 为何我拉开窗帘,推开窗户的时候,他就反应如此剧烈呢? 江束衣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了空,没有接话。 那了空见状,又要开始打电话,几个刑警连忙过去阻止。 那个刑警见状不由得有些情绪了:“江队,您是骨干,可能犯了事之后,没什么大事,或者您也不在乎穿这身衣服。可我们能进特调组并不容易啊,能不能给兄弟们一条活路?” 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江束衣不得不考虑到他们的想法。 “好了,收队吧。” 众刑警轻舒了一口气,可算是下这个命令了,下次这姓江的再叫人,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来了。 “滚,快滚。”了空大骂起来。 “你这佛门子弟,也不知道积点口德,说起话来跟个小混混似的。”江束衣还有心情刺激他一下。 “行了行了,江队,您也别说了,赶紧走吧。”旁边的刑警劝道。 “我说什么话,关你屁事?”了空大骂道。 江束衣又觉得不对了,他的眼神里明明没有愤怒,而是……紧张!? “好,不关我的事,我走,行了吧。来我帮你把窗户关上。”江束衣又刺激他,然后真的伸手去拉窗户,也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终于往外墙上看了一眼…… 这是老式的房子,水管都修在外面,而且还是一截一截地接起来的那种,每过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卡扣卡住水管。 而在本层的卡扣处,赫然挂着一个大旅行箱! 那箱子似乎还在微微蠕动…… 也正因为它在动,所以那卡扣已经有些支持不住的感觉…… 箱子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那是什么!!!”江束衣先是一怔,然后猛地惊醒,厉声吼道,“抓住他——” 几乎是与此同时,了空自沙发上身形暴起,凌空连踢两脚,看守他的那两名刑警被踢得倒飞了出去…… 然后,了空落地时,顺手就抄起地上一个板凳抡飞了出去,几名刑警不及躲闪,被砸得纷纷倒地…… 他脚下一蹬地,人已经窜出了大门,顺手还把房门给关上了…… 这几下变化肘腋之间,谁都没能料到他会突然暴起,也没能料到他的身手居然如此之好。 江束衣大声吼道:“去追他啊,还楞着干什么?” 剩下几个刑警如梦初醒,连忙打开门追了出去…… 江束衣爬上窗台,尽全力去勾那箱子。 可是他再怎么伸着手,也够不到那箱子,也不知那了空是怎么挂上去的。 江束衣回头,见到有几个刑警此时才刚刚从地上爬起来。 “快来拉我一把,拽住我的脚。” 那几人连忙赶过来依言拽住…… “放一点,再放一点,我还是够不着。” 几人依言放江束衣的身体下去,直到江束衣整个人都趴在外墙上了,江束衣才终于够上了那箱子…… 也就在此时,那卡扣突然‘嘣’地一声,断开了,箱子眼见就要直线坠地,这要是落下去了,按照这个高度,如果柳诗诗真的在里面的话,那是必死无疑! 江束衣拼尽全力,猛地伸手一捞…… 第41章 视频(16) 江束衣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猛地向下一坠,抓住了…… 骤然间加了这么多重量,屋内拽住江束衣的那几个刑警差点脱手,当下齐齐发力,把江束衣给重新拽了上来。 上来之后,江束衣直接拉开箱包,里面躺着的不是柳诗诗还能是谁。 她全身汗津津的,小脸憋得通红,双目紧闭,呼吸有些急促,拉开箱包之后,有了新鲜空气进来,呼吸总算开始平稳了一些。 江束衣等人赶紧散开了一些,手里随便捡些什么东西给她扇风。 “你们几个,再去搜查一下房间里,看看这家伙是不是还有其它的东西。”他下令道,然后他开始打120,虽然她看上去只是有些缺氧,但最好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 一开始大家只是跟着江束衣来搜查,等到搜查无果之后,刑警们多少都对江束衣有点意见,但现在不同了,已经找到人了,那自然是重新回到了信任阶段。甚至尤有过之。 这次搜查可不像是之前了,之前只是找人而已,所以体积不大的东西是不会看的,而现在找东西那就是彻底地查了。 众人应声,然后四下开始搜查起来。 柳诗诗这边也缓缓醒转了过来,眼睛刚一睁开,就拼命挣扎:“别过来,别过来。” 江束衣赶紧抱住她:“别怕,是我,是我。” 柳诗诗看清楚是他之后,扑入他的怀中哭了起来。 “事情是怎么回事?”江束衣待她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了之后,才问道。 柳诗诗开始讲述,其实她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在跟江束衣打电话时,就听到有声响,然后她就看到有一个人居然打开了房门。 她当时吓了一跳,这是姜采玉的房间,怎么会有一个男人有这里的钥匙,是她的男友? 可是看那人的年纪却不太像是她的男友,比较老了啊。 这时,江束衣调出视频里的截图问道:“是这个人吗?” 柳诗诗看了一眼,连连点头:“就是他。” “然后呢?” “然后,我就问他是谁,他却只是看着我,不说话,还一脸的古怪之色。说实话,我看到他时是有点意外,可是他当时也挺意外的。似乎他也没想到这里会多出一个我来。 我还有一种古怪的感觉,感觉他好像是认识我。但我却不认识他。 我就问他是谁。他没答我,朝我走了过来,我当时很害怕,就连连后退,想跟你说,可是你的电话早就挂断了…… 再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说完,她就又哭了起来。 江束衣安慰她道:“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就在这时,有刑警报告道:“江队,你来看看这个。” 江束衣探目望去,却突然毛发直竖:“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名刑警端着的是一个鞋盒子,放在衣柜里面。一开始找人的时候,像这么小的体积的东西,不太可能能放下人,自然是不会搜查的。 现在搜查起来,才发现这里面居然是一些小瓶子。 瓶子里是一些毛发…… 这…… 江束衣猛地站了起来,一时间他找不到词汇来形容自己的感觉。 只知道有一种寒意自心底涌了上来,然后扩散至全身,以至于手足都冰凉了。 这……不就是当初在彩云省普山寺里发现的了见的杀人证据吗? 怎么这里也有? 难道了见并非是杀人凶手?了空才是? 这也不对啊,姜采玉不是已经作过dna分析了么? 难道她的分析出错了? 可是自从与姜采玉搭挡以来,无论是在地方警队,还是在特调组,她何时错过? 更何况,当时人都在现场,尸体也在现场,检测样本上根本不存在失误的可能啊。 莫非!? 她是故意的!? 再一回忆起当初姜采玉与了空在悬崖下的会面时,那双方当时的神情…… 当时没有过于在意,可是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啊。 而此刻,了空又住在姜采玉的隔壁,这是巧合吗? 如果是的话,那也太巧了吧? 再想起来,当初柳诗诗想找人验证绳索上的dna的时候,是找了一个接私活的法医,那个法医就是姜采玉。 可从平时来看,姜采玉平日里也不怎么打扮啊,很朴素的一个小姑娘啊。 她又为何要冒着丢掉法医资格的危险,去接私活呢? 钱虽多,可是她拿到钱之后,也没有用于奢侈消费啊,她短时间内要拿那么多钱干嘛? 而且她在拿到那200万酬金的时候,嘴里说的那句没头没脑的话‘这些应该够了吧’? 这是个什么意思? 江束衣突然头皮发麻,这个了空不会是跟姜采玉有什么关系吧? 这可太离谱了啊…… 江束衣摇了摇脑子,把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给甩了出去,可是另一个念头又涌上了脑海‘听说,这姜采玉是收养的’!? 这不是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基本上人人都知道,只是没有会刻意去提罢了。 “把这些瓶子好生保管,等下拿给夏处去看看。”江束衣下了命令,忽然又说道,“这一切务必保密,不能对任何人说,特别是姜法医。明白吗?” 刑警们有些茫然,这种涉及到医学上的事,不都是让姜采玉去执行的吗?怎么突然要交给夏向阳了? 想是这样想,但他们还是接受了命令。 刚下完命令,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警队的短号,接通后,对方是一个刑警,此刻正上气不接下气:“江队,抱歉,让他给跑了……” 江束衣真想骂人,大白天的,好几个人去追一个人,还带着枪,居然都能让人给跑了,这还说什么!? 愤怒地挂断了电话,还没来得及表示些什么,在场又有一个刑警说道:“江队,你看他这电脑。” 江束衣凑过头望去,见到电脑上显示的一个画面,那是一个私密的论坛。 “怎么了?”他有些不解。 “是这样,”刑警解释道,“我打开他的电脑,就发现有屏保密码,我顺手破解之后,就看到出现了这个论坛。” “这论坛怎么了?” “可能是我们突然过来,让他有些匆忙,他忘了彻底关机,只是锁定了屏幕,所以破掉密码之后,就直接显示了这个论坛了,你再看看历史记录……” 江束衣看着历史记录上的发言,他的脸色渐渐变了…… 第42章 视频(17) 只见那论坛上面的一个贴子中分明是在商量价钱。 用的当然是江湖黑话,但是这对江束衣等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滋有长盛活猪一口,询价几何。’ 然后还贴了柳诗诗在箱包中的照片。 下面的回贴堪称踊跃,价格已经出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了。 想想也不奇怪,仅柳诗诗个人来说,那长相,身材就已经完美了;更何况她还是长盛集团的掌门人。 而且现在市面上还传说柳诗诗已经死了的消息。 各路媒体此时正是钻山打洞要找新闻的关键时刻。 光是拿着这个消息去炒作一波,卖卖消息,都能日进斗金了。 江束衣在冷笑,这帮家伙没有使用企鹅号或是微信号之类的通讯软件,而是使用论坛这种比较古老的沟通方式,显然是知道那些通讯软件都早已经被国家监控了,这种小论坛反倒不在监控之列。 看来,这帮人也是有点反侦察头脑的嘛。 只不过,他们没能想到会被人直接抓现形吧。 “再看看他的电脑里还有什么?”江束衣示意那名刑警。 电脑里面很空,几乎没什么东西。 唯一值得注意的倒是有些电子版本的书籍,都是赌博相关类的。 点开浏览器,点开历史记录,里面基本空空如也。 那刑警插进一个u盘,然后反编译了一下浏览器,立刻就找到了一大堆的网址,里面都是赌博网站。 “江队,看来这小子是沉迷于网络赌博啊。”那刑警道,“我算是明白了他为什么要绑架柳诗诗了。” 江束衣点了点头,道:“那你能不能分析一下他是怎么有姜采玉家的钥匙的?” 这下可算是把那刑警给问倒了:“他应该是用撬锁的手段进的屋吧。” 那边柳诗诗直接道:“不是的,他是开的门,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钥匙没有放回口袋里呢。” 那刑警沉默了,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江束衣会让人把那些瓶子交给夏向阳,而不是交给姜采玉了。 此时,救护车到了,江束衣先是让柳诗诗去换了一套衣服,然后用被单把整个人都罩住,甚至还给她戴上了墨镜,才让她上了救护车。 随后江束衣也上去了,临行时交待那些刑警:“你们查完之后,就回警队里去。都给我记住了,这里的事,跟谁都不许提。” 等众人应了之后,他才陪着柳诗诗去医院检查了。 检察得很顺利,柳诗诗身体很健康,可是回来的时候却又犯了难,按理说了空现在跑了之后,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回来的。所以住在姜采玉家还是挺安全的。 可是柳诗诗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死活不愿意再去了。 江束衣在无奈之下,把她安排住进了自己租的房子。 至于柳诗诗在江束衣的屋子里有多不习惯,自不必多提。 刚刚安顿好柳诗诗,电话就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夏向阳打来的:“江队,你把这些瓶子给我是什么意思?” 江束衣把情况大致上介绍了一下之后,夏向阳沉默了一会道:“那行,我知道了。” 挂完了电话,林浩又打进来了:“江队,你要不要来看一出好戏?” “什么好戏?” “还记得那个屈浩吗?当初招认得有多顺利,现在人家请律师来了。” “哦,他自己亲口说的话,当场还有监控呢,难道这也想翻供?” “那倒不是,人家说了,这是想戴罪立功。他要揭发,原话是‘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现在我想揭发更多的丑恶,戴罪立功,争取宽大处理。’,你说说,这是个什么事啊。” 江束衣冷笑道:“还能是什么事呢,这一幕幕,不都是他们计划好的嘛,我猜都能猜得到他们要揭发谁。” “哦,那这样,我们一起说出这个名字来,1,2,3——” 然后两人异口同声地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卢承业。” 林浩哈哈大笑,然后挂断了电话。 江束衣也微微笑了起来,可是很快,他就又有些笑不出来了,自己能猜出来是卢承业,那是因为自己在与柳志坚,魏宗明,柳诗诗等人的接触中慢慢知道了一些背景,可是林浩又是根据什么判断出来的呢? 再一想到,林浩可是坚定地认为自己是杀人嫌疑人的人啊。 一念及此,他又如何笑得出来。 他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暂时压了下去。 我不能认输,一定要坚强到底。 突然手机又响了,是付志华打来的,难道播放器已经做出来了? “喂,怎么了?” “播放器已经做好了,我已经看了几个视频了,看上去像是一个度假山庄里的监控,你要看这个干嘛?” “好,我马上就到。” 得赶紧走,万一那付志华手欠不小心点到了那个视频怎么办? 江束衣放下电话,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上了车,然后一路油门踩到底,赶到了付志华那里拿回了硬盘。 可是拿到硬盘之后,他又有些迟疑起来,我上哪儿去看呢? 柳诗诗在我家啊,怎么能给她看到这个? 去网吧? 不不不,这种东西,怎么可以见人呢。 索性去街边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然后把车开到一个角落,看看四下无人,才开始看了起来。 也不知道付志华具体是怎么弄的,现在那块硬盘已经可以正常地写入东西了,在这块硬盘的根目录下已经有了一个名为播放的软件。 外观很粗糙,显然付志华是不具备艺术细胞的那种人。 但这没关系,能正常用就行。 江束衣心跳得很快,他一路翻找着目录,总算是找到了那个.qaot的视频了。 手在微微地颤抖,双击都双击了好几次。 屏幕一跳,一个框框跳了出来,视频正常播放了。 眼前的一幕是在一个房间里。 角度挺好,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正在愉快地敲着电脑。 这个人,我不认识啊…… 过了一阵子,然后门打开了,一个同样年轻的人走了进来,视频拍到了正脸…… 就是我…… 哦,不对,是前任。 前任进来了之后,便坐在了那个年轻人身边,两人有说有笑起来。 因为监控只拍了画面,没有声音,所以不知道两人在说啥,但是看两人的态度,应该是很亲密的那种。 跟前任那么亲密的人…… 第43章 视频(18) 江束衣突然明白了,这个人应该就是洪涛吧。 从已知的线索来推断,这人是洪涛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视频没有声音,江束衣只能呆呆地看着前任与洪涛在聊天,可是聊得啥完全不知道。 要命的是,视频的角度微微有些斜着,右上角能拍到大门的一角,左下角则是两人的大半个侧影,就连看口型都有些费力。 看两人的表情也只能看到一角,现在两人应该是笑着聊天的状态。 江束衣叹了一口气,继续往下看。 过了一会,大门突然开了,由于角度原因,只能先看到脚,那人穿着拖鞋,几乎是晃着进了房间,顺便用脚一踹,那门吃了这一脚,关上了。 一般这种状态都是在人很放松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 你在家里不一定会这样,可是你在你的大学宿舍里,大概率都是这样的。 江束衣还在猜测来的这人是谁时,那人也走到了房间中间,监控拍到了正脸,这不正是付志华么。 接下来,三人都在笑着说什么话。 到目前为止,其实都与江束衣之前与付志华的初次见面时套的话里是一模一样的。 江束衣仔细往下看,他知道关键是在后面。 视频中,三人聊着天,然后付志华拿出手机,好像是接了一个电话,便出去了,他出去的时候,也是那种很拽的样子,关门的时候同样是踢了一脚,但这次门没关上。 然后,前任站起身来,好像是要去关上门。 可是前任站在门口时,却又停了下来,也不知是在干嘛? 江束衣看得仔细,门口还站了一个人,只是因为角度关系,只拍到了另一个人的脚。 黑色的裤子与皮鞋,这种装束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 接着前任与他可能是聊起来了。 用聊可能不太准确,因为两人说着说着居然还推搡起来了。 这时,那洪涛站了起来,像是要去劝架一样,只是他到了门口,却也加入了推搡的行列。 眼见那三人顿时就战成一团。 就在这时,画面突然卡顿了一下…… 江束衣顿时就想骂人了,这正到关键时刻,怎么就卡顿了?不会是坏了吧?或者是播放器出问题了? 念头还没转完,画面就又正常了,他总算是轻舒了一口气。 视频不是高清,多少有些模糊,而且三人的动作又快,江束衣得看得非常仔细才行。 这时,他突然发现,前任不知何时,手里里拿了一个白色的长条状的东西,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江束衣突然头皮发麻,难道是刀!? 前任想捅那个第三者? 洪涛显然也看到了,赶紧上去拉住前任,忙乱间,他突然捂着胸部,然后往后退了几步,倒在了地上。 江束衣看得清楚,洪涛用手捂住的地方,显然就是心脏的位置,血液几乎是喷了出来,瞬间地上就红了一大片,洪涛挣扎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 前任的手中那个白色的长条状物,也突然变红了,果然是刀。 那个第三者见状则赶紧跑了。 而前任显然是傻了,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江束衣心在往下沉,洪涛果然是前任杀的,虽然看上去像是误杀,可杀了就是杀了。 前任呆了一阵子,似乎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然后,他趴下来想去扶洪涛,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他突然伸手去探洪涛的鼻息…… 随后他的手颓然放下…… 江束衣知道,洪涛已经死了…… 就在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个人,可不正是付志华么。 他一进来,就看到满地的血,和前任持着刀跪在洪涛身边,这场面他一下子就呆住了。 应该是他问了一句什么,然后前任如梦初醒,拿着刀跑了出去…… 接下来,江束衣就看到付志华几乎是连爬带滚地跑到洪涛身边,他脱下自己的衣服,想要试图给洪涛包扎,然后又掐洪涛的人中。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没有医学常识的人在试图救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不知他忙活了多久,终于放弃了…… 他的身体居然地颤抖起来,然后一拳一拳地砸着地面…… 哪怕隔着屏幕,江束衣都能感觉到他的伤心…… 江束衣突然想起来,那天初见付志华时,他问自己的话: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自打你杀了阿涛那天起,我们就已经不是兄弟了……’ ‘人不是你杀的,那我问你的时候,当时为什么不解释,还转身就跑?’ ‘你胡说,当时我只离开了3分钟,房间里就你和阿涛,我回来的时候,阿涛就已经死了,你还身上带着血站在一边……你现在说不是你杀的,你以为我会信吗?’ ‘咱们仨虽然不是一块儿长大的,可也算得上是倾盖如故吧?你老实告诉我,阿涛是不是真是你杀的?’ …… 然后他回忆起了当初自己是怎么回答付志华的话:‘如果你这一辈子只打算相信我一次的话,那就是这次!我没有杀阿涛!’ 难怪当时付志华听到自己的回答时,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悲哀与落寞。 事实就摆在眼前,他还要强制自己去相信前任没有杀人…… ‘好,我相信你,阿涛不是你杀的。’ 相信自己的兄弟,而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得经受多大的痛苦与折磨,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啊? 呵呵,然而讽刺的是,真的是前任杀的…… 我算不算也是在撒谎? 在我的世界里不算,可是在现实的世界里,我就是杀人凶手…… 我是杀人犯…… 接下来我要怎么办? 江束衣抬起头来,望了望车窗外,外界一片模糊,我的眼睛!? 他伸手摸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我为何要哭? 是被付志华的真情流露所感动了? 还是为自己这次穿越之旅感到悲哀? 我不能倒下,我要坚强。 江束衣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擦干了眼泪。 他的脑子在狂转,这块硬盘肯定是需要处理掉的,要处理也不难,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在于,其它地方还有没有看过这个,甚至还有备份? 有还是没有? 第44章 该藏哪儿 他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拔通了付志华的电话:“喂,晚上有时间吗?再喝两杯?” 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平淡,就像是一个百无聊赖的普通人在约一个好友一般。 “行啊。”付志华答应道,“晚上多带点酒,上次没喝够。” “好。我多带点菜来,把他们也一起叫过来,就像上次一样。” “行。” 江束衣放下电话,他必须知道付志华有没有看过这个视频。 也许他没看过,但是监控付志华的人,有没有看过呢? 虽说监控刑警是不会轻易去动付志华的电脑的,但谁能说得准呢? 这种事不能靠猜,一定要确凿才行。 好了,现在问题的关键来了,要怎么处理这块硬盘呢? 如果只是销毁的话,那倒是好办,可是江束衣暂时不想销毁这硬盘,里面还有那么多的视频,最起码也得多看看吧,至少得知道视频发生地在哪里。 自己还要到那里去实地看看。 还有,要找到那个与前任发生冲突的人,那人现场目击了全部过程! 那个人——不能留! *** 江束衣先是买了一大堆的食物,零食与水果之类的,跑去自己家的租房处给柳诗诗,人家住在自己这里,现在诈死期间,又不能出门,总不能让她饿死在家里吧。 他把硬盘揣在怀里,原本是想趁柳诗诗接过食品之际,找到机会把硬盘放在家里某个角落藏好。 可是刚进门,那柳诗诗就扑了上来,两人抱了一个满怀:“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好无聊,你们什么时候抓到凶手?” “快了,快了。”江束衣安慰着她,然后把东西递给她。 没曾想,柳诗诗对他买的东西并不满意:“哎呀,这是什么鬼东西啊,这玩艺能吃啊?哎,这种饼干很硬的,我上次吃过……” 江束衣一边随口应声,一边打量了一下房间,这一打量,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这还算是个家吗? 简直已经被翻得底朝天了…… 什么东西都翻出来了。 连电脑的主机箱都打开了,地上那块已经被踩扁的金属片是啥?怎么那么多针!? 我靠,不会是我电脑里的cpu吧? 你是破坏王转世投胎吗? 江束衣呆了好半响,才问道:“你……你干嘛把家里都翻成这样啊?” “我无聊啊。”柳诗诗理直气壮,“太无聊了,你又不陪我。我就随便翻了翻,正好,你来了,赶紧收拾一下吧,哎呀,太乱了……” 江束衣都服了,你还知道乱啊?那你怎么不想想是谁搞乱的? 算了算了,收拾一下吧。 本来还打算找个机会,把硬盘藏在这里,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就在这时,柳诗诗突然问道:“刚刚你怀里那个硬硬的东西是什么?咯着我了。” 江束衣心里一跳:“什么硬硬的东西?” “就是你胸口上的东西啊。” 江束衣能给她看吗?当然不能啊:“没什么?” 柳诗诗不高兴起来:“你隐瞒什么?我告诉你,两个人在一起,诚实是基础,怎么可以隐瞒呢?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说着话,她就站了起来,去捞江束衣怀里的东西。 她现在怎么这么爱管闲事? 以前她不这样啊。 哦,对了。兴许是一直被关着导致的吧。 江束衣不想给她看这个,可是又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在隐瞒什么东西,于是便索性把硬盘拿出来:“你是这说个?” 柳诗诗信手就接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硬盘?” 在她打量的时候,江束衣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小祖宗,你可千万别摔坏了,里面的东西,我还没全看呢。 他克制住紧张的情绪,用一种很‘坦诚’地口吻说道:“没错,就是一块硬盘,这是你案子里的重要证据,你可千万别弄坏了。” 饶是他那久经沙场的演技水平,在说到最后‘千万别弄坏了’的时候,声音还是略略有些破音了。 不过,柳诗诗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听说是证据之后,顿时就没了兴趣,随手就还给了他:“那你拿着破案去吧,早点把事情办完啊,我都无聊死了。” 真是谢天谢地。江束衣赶紧接过硬盘贴身藏好。 安抚好了柳诗诗,再打扫完卫生之后,已经快18点了。 江束衣出门,打算先找个地方藏好硬盘,可是他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藏东西。 想来想去,索性心一横,直接回到了警队里。 他现在虽然已经不是队长了,可他还是有一个办公桌的嘛。 就放这里吧,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旁边时,正好房间里没有人,他微微侧过身,用身体挡住办公室里的摄像头的角度,装作在地上找东西的样子,把硬盘藏到了最下面的那个抽屉里。 现在讲究公正廉明,所有的办公桌都是没锁的。 这让他觉得有些危险,可是转念一想,又有谁会动自己的办公桌呢? 虎死余威在,自己好歹曾经也是他们的领导啊。 再说,我就暂时放一会,最多放一晚上,以后再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藏好,嗯,应该不会出事的。 等到他刚刚弄完之后,何鸣石就进来了:“咦,这么晚,你还在队里?” “你不也在吗?”江束衣随便应了一声,“好了,我下班了。你不走?” “走啊,我人都走了,可却把手机忘在这里了。”何鸣石说着话,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回手机,便走出了办公室。 江束衣故意慢了一步,跟在他身后离开了办公室。 路上,他还跟何鸣石搭话:“林浩呢?” “他啊?忙着审犯人呢,好家伙,那姓屈的,也不知是想干嘛,至少供出来有20来个人,啧啧啧。”何鸣石不屑地道,“其实谁不知道呢?这就是弃卒嘛。” “是啊,弃卒。”江束衣认可何鸣石的判断,随后他又说道,“但是弃卒咱们也要吃嘛,下一步,就看他是不是要弃车了。” “然后弃将?哈哈哈。” 江束衣也陪着笑了几声,不经意间,又回头看了看办公室,嗯,别疑神疑鬼的了,不会有人来的。 放轻松! 别把自己憋得神经衰弱了! 第45章 硬盘(1) 江束衣出门之后,买了一大堆的菜品,然后直奔付志华的拘留地。 到了地点之后,众刑警自是大喜,有人打趣道:“江队,你是不是转行要当送餐员了?” 如果不是因为要知道你们谁看过视频,我会真的过来送餐? 江束衣心里苦涩,却用一种笑骂的方式说道:“你们这帮家伙,有得吃还堵不住你们的嘴。还想不想吃了?不想吃我拿走了。” 众人大笑,那名刑警举手道:“想吃想吃,我不说了。” 当下分配了菜品,江束衣道:“你这里有没有清静的地方,我跟阿华喝两杯。” 于是有一个刑警指着不远处的那房间说道:“你们上那儿吃去吧,那是技术室,人都出来了,现在清静着呢,就是有干扰器,手机没信号。” “那没事。” 江束衣与付志华便进了技术室。 *** 夏向阳揉了揉眼睛,他实在是有些疲倦了,虽然案情是清楚的,可是像他这样的行当,却始终有着忙不完的事。 “夏处,怎么样?精神还好吧?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林浩关心地问道。 “没事,我早就习惯了。对了,下一步该提审卢承业了吧?资料都收集齐了吗?还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 林浩想了想,道:“应该是没有了吧,反正我手上的资料全都交上去了,别人我就不知道了。” 夏向阳迟疑了一下之后,说道:“要不,问问江队吧,毕竟这案子的主案人是他。而且,他跟柳诗诗的关系比较亲密,说不定会有卢承业的更多线索。” “那行吧,我打个电话给他。”林浩说着话,他拿出手机拔了江束衣的短号。 试了好几次,结果打不通。 夏向阳有些奇怪了:“按理说,他应该开着手机啊,怎么会打不通呢?上哪儿去了?” 林浩转而问旁边的刑警:“你们谁见到江队了?” 有一个刑警回答道:“差不多6点来钟的时候,我看到江队和何队一前一后地出门了。” 林浩骂道:“这案子本来就是他主案的,结果现在倒好,事全是我的了。他老人家倒是跟何神棍出去潇洒去了。” 说着话,他又开始拔何鸣石的电话,一接通便抱怨道:“神棍,你上哪儿去了?这边忙得要死,你和江束衣居然还有闲心下班?” 何鸣石在那边道:“什么叫我有闲心下班?我又不是这个案子的主案人,本来就是配合你们的,再说我也没和江队在一起啊?” “那他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你找他有事啊?” “现在已经到了举证审讯被举报人的阶段了,想找他问问是不是有新的证据。” “哦。”何鸣石拖着长音,顿了一顿然后说道,“我今天下班时,看到他往自己办公桌抽屉里放什么东西呢,应该就是新收集来的证据吧。” “好了,知道了。” 放下电话,林浩对夏向阳道:“证据在江束衣办公桌的抽屉里呢。” “那成,要不再打个电话给江队?” “不用了,我去拿。”林浩说着话就往外走。 夏向阳叫住他:“他不在的话,咱们直接开他的抽屉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太好的?咱们是办案,时间不等人,看一下他的抽屉怎么了。”林浩摆了摆手,出去了。 *** 江,付二人进了技术室,摆好菜品,江束衣倒上酒:“来,我先敬你一杯,没有你做出那个播放器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是他的真心话,在不知道前任是否真的杀人了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理。 杀人了和没杀人,这对他以后的行为处事,自然是两种态度。 现在虽说得到的是一个坏消息,前任真的杀人了。 可是反过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消息。 至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付志华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两人开始闲聊,待到菜过三巡,酒过五味之后,江束衣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他们现在盯你严不严?” “你指那些监控人员?不严。现在都知道我说不定很快就能出去了。大多数时候也只是作个样子罢了。”付志华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了嘴里。 “那你打游戏他们也不管?” “不管,有时候还会跟我探讨人物的练法呢,哎,你知道吗?我最近玩辅助职业,都能五杀呢。”付志华一说到技术类和游戏类的,话就多了起来。 但江束衣显然对这个不感兴趣,他不露声色地打断他的话:“这样啊,那他们偶尔会使用你的电脑吗?” 付志华怔了怔,然后笑了:“你这说话拐弯抹角的干嘛,你是想问有没有人知道那块硬盘的存在吧?” 江束衣点了点头。 付志华说道:“他们肯定是知道那块硬盘的存在的,因为我把硬盘接到电脑上的时候,是不可能能躲过房间进而的监控的啊。但是他们并不会去使用我的电脑,所以他们并不知道硬盘上的具体内容。” 说到这里,付志华有些奇怪起来:“那块硬盘——怎么了?” “没什么,”江束衣掩饰道,“只是里面有很多数据,现在还不能公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你说错话了啊,”付志华有些不满,“你也太看不起你的同事了,人家都是职业刑警,怎么可能会乱说话呢?你得罚酒啊,我跟你说。” “行行行,我说错了,我认罚。” 得知没人动过那硬盘,江束衣总算是放下了心里一块石头,于是他也很爽快地接受了罚酒。 *** 林浩走到江束衣的办公桌前,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早就想检查你的办公桌了,一直都没能找到借口,本来还以为没有机会呢,可谁曾想,这机会就送上了嘴里。 作为一个杀人嫌疑犯,我真的是想知道你的办公桌里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他伸出手,先是拉开键盘架,键盘翻过来,嗯,下面没藏东西,伸手又摸了摸键盘架的底部,也没有…… 现在时间还早,我不急,所有的东西,我一样一样的来检查。 非要把你这儿翻个底朝天不可。 第46章 硬盘(2) 江束衣在得知硬盘没有被动过之后,心底的那块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两人尽欢而散。 江束衣出门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该去看看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毕竟名义上这案子自己还是主案人呢,总不能啥活都让人家林浩一人干了吧。 他回到警队之后,便直接去找林浩,结果没找着,一问才知道,那林浩居然在办公室里。 江束衣当时就有些不安起来,这小子不会闲来没事翻看我的东西吧。 由于他被降了职,所以他,林浩和何鸣石三人是共用一间办公室的。 他赶紧往办公室走。 刚到门口就看到林浩正好出来,两手空空,并没有拿什么东西。 他主动开口打着招呼:“林队,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林浩冷着脸,没有说话。 江束衣走上前去,故作亲热地抱了抱他:“辛苦了,我也是为了案子的事,刚刚忙完。” 林浩伸手扒开江束衣,径直往前走去。 “林队,你怎么了?” “你不是要看案子么?来分析室吧。”林浩头也不回地说道。 江束衣本来是想去看看硬盘还在不在的,毕竟这事他一直都挂在心上。 可是听到林浩这样说了之后,他倒不方便去看了。 自己作为一个主案人,审讯的工作却全都交给了林浩,如果现在自己连问案情都不去问一下的话,那实在是说不过去的。 再说了,自己看得很清楚,林浩的手上并没有拿什么东西,而自己借口辛苦抱他的时候,也没有发觉他的胸口或是口袋里藏了类似于硬盘这样的东西。 所以,硬盘应该是安全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点了点头:“好。” “还记得庞兴昌那个人吗?就是之前在彩云省的那名中队长。”林浩一边走,一边说道。 “记得,怎么了?” “他当初不是负责童修被杀一案吗?然后蔡立被找到之后……”说到这里,林浩看了江束衣一眼,心底有些感叹,那个蔡立可以说是江束衣凭一已之力抓到的。 江束衣这个人能力是有的,只是可惜是走岔了路,否则真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同事。 他的眼神自然被江束衣注意到了,可是江束衣没能明白林浩这眼神到底是个啥意思。怎么感觉有点像是可惜的意思? 蔡立有什么可惜的? 真是不懂林浩在想些什么? “然后呢?”江束衣问道。 林浩把自己刚才的想法抛至脑后,是啊,我怎么能同情罪犯呢? “然后,审讯的时候,蔡立不是说他没用药物吗?其实药物是朱经理用的。” 江束衣皱着眉头:“你的意思是说,朱经理从他妹妹那里拿到了药物,然后事先下给了童修,之后蔡立才杀死了童修?” “对。” “他为什么要这么复杂?” “因为童修相当能打,他曾经是国家一级散打运动员,退役后,沉迷赌博输光了家业。才被柳诗诗聘用作为私家侦探的。” 原来如此,那是得下药,否则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个一级运动员呢? 说来也对,柳诗诗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随便请一个人来当私家侦探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朱经理与那蔡立其实是一伙的?” “那倒不是,他们只是双保险罢了,结果那朱经理产生了私心,他把蔡立的绳索拿了回来,想依靠这个诈点钱财。” 江束衣呵呵一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这样想诈取钱财能成功就有鬼了。那蔡立身后的人能放过他?” “不错,有些人看似很聪明,其实却不知机关算尽,迟早是会败露的。”林浩话里有话,顿了一顿又继续道,“他现在也被关了起来,包括他的妹妹朱环也成了嫌疑人。” “那就对了,难怪蔡立会住在朱经理的亲戚家。现在庞兴昌那边是怎么说的?” “那边因为这事,所有的事都捂不住了,长盛地产的王总也被抓了。估计应该快追查到长盛集团的高层来了吧。” 江束衣点评道:“所以,最终的幕后主使人,才会想到弃卒。它觉得事情已经按不下去了。现在它最需要的就是先保护好自己。” “没错,所以,我们的案情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这个叫屈浩的,其实就是一个引子,从杀死董宛儿到主动认罪,再到检举揭发,全都是计划中的一环。最终幕后主使人在断臂求生。” 听到董宛儿这个名字,江束衣微微有些感叹,过了一会,他问道:“既然这是一个计划,那他应该会提供许多相应的证据吧。” “是的,太多了,多到我觉得根本就不需要上法庭了,可以直接判刑了。” “那按照屈浩的说法,最终的主使人应该就是长盛集团的副总卢承业喽。” “没错。” “但那个卢承业会轻易认罪吗?” “这些问题,那就留给审判人员吧,不过,以我的看法,卢承业怕是再不乐意,也只能背下这口锅了。” “为什么?” “因为卢承业有个儿子,现在所有的揭发,提都没提到他儿子卢佳伟的事。我猜,最终幕后,应该是有许多证据,但这都是以卢承业认罪,而卢佳伟可以安渡余生为条件。虎毒不食子啊,我觉得卢承业肯定会作出‘明智’的选择。” “不一定吧。”江束衣有些不同意林浩的看法,“我知道你的思路,但是你要知道,那是一个人还没坏到没边的时候,如果真的坏到没边了。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他们的第一要务永远是保证自己的安全。” 林浩微微一笑:“江队,你看过动物世界吗?一只狮子若是抓捕了一头年幼的小羚羊,母羚羊会回头与狮子搏斗!当然,最终的后果可能是母羚羊被吃掉,而小羚羊却能逃出生天。动物尚且如此,何况是人呢?” 江束衣也笑了:“林队,没看过动物世界的人是你吧。你可知道当旱季来临的时候,母猎豹因为找不到食物,会把自己的孩子吃了,以补充能量,熬过困难时期吗?” 林浩一怔:“真的假的?“ 第47章 硬盘(3) “绝对是真的。”江束衣很肯定地说道,“卢承业绝对不是人畜无害的羚羊,即便他还算不上是什么猎豹之流,最起码也是条野狗,还是发疯的那种,到时他会见人就咬的。” 林浩笑了:“那我们试目以待,看看究竟他会怎样选择。” 那笑容里——意味深长。 两人来到了案情分析室里,林浩把案件的资料一份一份地递给江束衣看。 果然如同林浩所说的,这个屈浩提供的证据实在太充分了。 毫不夸张地说,要不是国家规定必须走法律程序,这真的可以直接入刑了,上法庭纯属浪费时间。 资料上面明确地记录了,某时某地卢承业干了什么事情,有人证,有物证,甚至连凶器都有…… 而卢承业犯的事也堪称触目惊心,居然涉嫌九起谋杀案,至于侵犯案件,更是数不胜数…… 完全就是一个人渣中的战斗渣…… 林浩笑道:“说实话,就算他要乱咬,恐怕也不知道该咬谁了吧。” 江束衣放下资料,笑了笑:“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他也检举揭发。” “这么说,我们在法庭上能看到一出好戏喽?” “我觉得只能是这样了。不过,依我看,最终幕后肯定不会这样简单。首先,我们要明确一点,屈浩作为一个保镖,他是不可能有能力搜集这么多证据的。特别是凶器都找好了。这肯定是别人找好的,只不过借他的嘴说出来罢了。” “这个我同意,”林浩点头道,“不过,你认为他能咬出最终幕后来吗?” 江束衣摇了摇头:“我看悬,最终幕后显然深谋远虑。这些案子有些都可以追述到7,8年前。如果是现在收集,那肯定不可以能收集到这么全。甚至其中还包括凶器。按照逻辑,能有这样的证据,只说明了一点:最终幕后早就作好了弃卒的打算。区别只在于什么时候弃而已。” “不管怎么说,至少这些事情抖落了出来,有些人是会感到高兴的。” “谁?” “当年办这些案子的刑警们啊,总算是可以破案了吧。虽然颜面无光。” “那倒是。”江束衣觉得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便道,“行了,这些我都知道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你也记得早点休息。” “好。” 看着江束衣远去的背影,林浩往身后招了招手:“小郭。” “林队。”一个与林浩年纪相仿,细眼长眉的青年刑警出现在林浩身边。他是林浩的贴身心腹,自打林浩在太行省当中队长的时候,就跟着林浩了。 因为用着顺手,又对林浩言听计从,很自然的。林浩进特调组,把他以助手的名义,也弄了进来。 其实这特调组里,大部分的普通刑警都或多或少地与林浩,何鸣石,夏向阳,姜采玉等人有点关系。 江束衣也可以招助手的,只是他谁都不信任,所以这名额到现在都没用。 林浩问道:“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吧。” “办好了。”小郭道。 “那行,你现在带着东西回家去,最近几天不要上班了,从头到尾给我看一遍里面的视频,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 “好的,我知道了。” 小郭说完,就提着一个公文包走了。 林浩看着江束衣走的方向,目光有些阴沉。 看这种视频,其实夏向阳才是最好的选择,他可以完成的又快又好。 但是林浩不信任夏向阳,自己又没时间,所以只能是出此下策了。 *** 江束衣重新来到了办公室里,四下望了望,嗯,没人。 装作是捡东西的一个动作,挡住了摄像头,拉开抽屉,硬盘乖乖地躺在抽屉里呢。 他轻吁了一口气,正要伸手去取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不对。 他走的时候记得很清楚,硬盘是微微地压着一张折了角的纸的,可是现在却没压住…… 这硬盘有人动过! 江束衣的神情严肃起来,居然有人敢动我的东西。 如果是之前,他反倒不用担心,因为那块硬盘只能读,不能写。 也就是说,你只能看,却不能更改文件,复制也不行。 实际上,因为没有播放器,是连看都没法看的。 可是经过了付志华的处理,这块硬盘,已经与平常的硬盘无异了。 是既能读,又能写了,而且上面还多了一个播放器…… 会是谁动了? 江束衣把硬盘揣进怀里,然后沉着脸进了警队的监控室。 “我看看我办公室的监控。”他对监控人员说道。 江束衣作为特调组‘五大巨头’之一,当然是有这个权限的。 技术人员起身让开位置。 江束衣坐了下去,斜眼看了一下那名技术员:“你去忙吧。” 我去忙?我忙什么,我的工作就是看监控,可是这位置你占了,让我怎么忙? 技术员很快就意会了:“江队,那我出去抽根烟。” 江束衣点了点头,等那名技术员走了之后,他调出来自己办公室的监控,那画面一直拍到他与何鸣石出去。 然后画面定格了,显然是没人进来的。 江束衣按下快进键,过了一阵子,突然画面到了自己进办公室的那一幕上了。 看监控,并没有人进来啊。那硬盘怎么会动了呢?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如果这么短时间的东西都能记错,那自己大概是犯了老年痴呆了吧。 他打开文件夹,一路找了下去,视频是以时间作为文件名保存的。 比如说16点的视频,保存的名字格式大概是日期+地点编号+时间这个模式。 他记得那个时候是快到18点了。 很快江束衣找到了相应的时间视频。 点开,视频开始播放。足足一个小时的视频,他当然不可能一帧一帧地去看了,直接按下了快进键,可是画面却尤如定格一般,显示的是没人来。 这就有点奇怪了,难道我真的老年痴呆了? 他按下了暂停键,苦苦思索究竟是哪里不对。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了视频画面里的时间,上面显示17:46分。 这不对啊,这是18点的时候的视频,里面应该是18:00到18:59的视频啊。 突然一下子,他明白了。 好小子,居然这样蒙我! 第48章 逃亡(1) 这也太粗糙了,以为我是傻子吗? 更改视频的人就是复制了一个17点的视频,然后改成18点监控的名字而已。 你这样,还不如索性全都删掉呢。 江束衣走出房间,找到监控员,道:“谁来过?” 监控员有些犹豫,可是眼见江束衣的目光越来越凌厉,终于有些撑不住了:“小郭来过。” 对这个人,江束衣是有点印象的,就是林浩以助手为名弄进来的人嘛。 只是,小郭何德何能敢动五大巨头的监控视频呢? 虽说硬盘现在仍然在自己的手上,可是复制一下硬盘又不是多高深的技术,连他都知道该怎么复制,可以又快又好。 他敢保证,这硬盘一定被人复制过了。 只不过原件还回来了而已,可是复制品呢? 江束衣头要炸了,居然被林浩给复制了,天知道他会发现什么? 那里面有成百上千个视频,江束衣只看了那一个,其它的视频里也不知有什么。 现在我该怎么办? 要不,我赶紧跑吧。 从视频上来看,前任应该是误杀了洪涛,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处。 要知道前任可是刑警啊,知法犯法,罪加三等。 而且,前任是经过审讯的,并没有认罪。 这就意味着,自首肯定是算不上了的。 而且还会被认为是顽抗到底! 总之,答案就是前任死定了。 这是前任作的妖,可是这后果却是我来承担!? 我替前任送人头? 我不干! 这案子不必管了,赶紧回家,收拾东西跑路。 哎,真是遇到事就犯傻了,还回什么家,现在就跑吧。 柳诗诗怎么办? 哎,还管她? 好,且不论柳诗诗的事情,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往哪儿跑? 现在到处都是监控,买票什么的,都要实名制。 自己的手机肯定是不能用了。 冷静,冷静,仔细想想该怎么做。 *** 此时,柳诗诗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没办法,她成天呆在屋子里,也不知道该干点啥好。 那些电视什么的,感觉好没意思啊。 还不如早点睡,嗯,养颜。 正在这时,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她的小耳朵一下子就支楞了起来,不会吧,难道又要来一个人来绑架我? 偷偷爬起来,却看到江束衣如同贼一般地钻进了屋子。 “你干嘛啊?搞得跟作贼一样?”柳诗诗嗔道,这是嫌生活太平淡了,要找点刺激么? 江束衣看着柳诗诗,心里百味杂陈,自己是必须要跑的,因为林浩迟早会发现那个视频,不趁现在跑就来不及了。 原本,他是不打算来找柳诗诗的,可是鬼使神差地又跑了过来。 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啊。 “你听我说,我时间很紧。我……我马上要走了。”他的声音有些急促。 柳诗诗觉得有些不对:“走?是出差?” “我……不,啊,是的。出差。”江束衣以为自己会有很多话要讲,可是此刻却不知说什么好。 “那什么时候回来?我还要装死装多久?”柳诗诗一说起自己现在的状态,就一肚子怨意,“你这房子太差了,你看看这墙,多脏,屋子又小,转个身都怕碰到东西……我这辈子还没住过这么差的房子。我实在是不习惯。” “你明天就可以‘复活’了,”江束衣肯定地道。 屈浩已经把最终幕后需要做的,都招认出来了。她当然是可以复活了。 至于最终幕后,那以后再说吧。 现在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呢。 柳诗诗大为高兴,随即又关心起江束衣来:“你出差要多久?是去外地办案么?什么时候回来?” 看着她那张期盼的小脸蛋,江束衣没由来的一阵心酸:“我……我可能不会回来了。我走了。” 待到门前,突然又转过头来说道:“忘了我。” 然后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柳诗诗呆了半响,突然回过神来,这……这是…… 我被甩了!? 顿时她气就不打一处来,冲到门口,可江束衣已经走得人影都不见了。 柳诗诗一时找不到人,只冲着外面大声尖叫:“我哪点对不起你了!?你有什么资格甩我?” 她奔下楼梯,四处都没寻到江束衣的人影。 她尖叫了一声,然后捂着脸慢慢地蹲了下来,身体颤抖着,终于哭出声来了…… 这深更半夜的,四下的邻居都被吵醒了,一时间人人侧目,咱们楼下怎么有个女的在哭啊? 失恋了吗?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柳诗诗哭了一小会,镇定了一下情绪,摸了摸身上,没带手机,便回了江束衣的租屋,找出手机开始拔打江束衣的电话。 打了好几个,都是提示已关机。 随后,她打了110:“喂,我要报案,这屋子里刚刚进小偷了。具体地址是……” 报完了案,她又拔了一个号码:“喂,许秘书吗?过来接我。别问那么多,其它的我不管,5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你的人出现在我面前。不然,你就另外找个老板吧。” 邻居们都探出头来,看着这个颐指气使的年轻女子,一时都在犯迷糊。 有人问道:“美女,刚才是遭贼了?” 柳诗诗理都不理,你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讲话。 那人碰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顿时好生尴尬。 警察来得好快,毕竟是首都嘛,没几分钟就有一辆警车赶到了,然后下来两个警察。 “刚才谁报的警?”一个老警察问道。 “我。” 老警察循声望去,见报警的人在三楼,便与同事上去,开始询问了:“丢什么东西了吗?” “那人跑了。”柳诗诗答非所问,“你们赶紧把他给我逮过来,我要有话要问他!” 老警察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会柳诗诗,长得漂亮极了,一副高傲的模样,身上却又罩了一件普通人的外套。 这怕不是个得了贵族小姐病的脑残少女吧。 “请配合我们的询问,您丢了东西,我们能理解,但是……” “问什么人?现在关键是找他回来!我有话要问他,你们不是满大街都是监控吗?去!给我把他找回来。我给你500万。”柳诗诗的童声再加上这些话语,怎么听都没能听出来一个上位者的森森寒意,反倒让人觉得可爱。 旁边那个年轻的警察,不由得扑哧一笑。 柳诗诗满眼寒光,目光盯住了那年轻警察:“谁让你笑的?” 年轻警察打了个哆嗦,好家伙,这气场倒是挺足的…… 第49章 逃亡(2) 老警察不想问下去了,这怕是个神经病吧?可能还病得不轻。 现在有许多人都看多了短视频,结果人人都幻想自己是富二代啥的。 这个少女恐怕也是如此,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再看她住的地方,500万? 你有500万也不会穿这样的衣服,住这样的房子了。 再一联想,所谓的小偷,恐怕根本是子虚乌有之事。 这时,那个之前被柳诗诗无视的人,凑到老警察耳边道:“她不是什么找小偷,她是失恋了,刚才我还听见她在哭呢。” 老警察一听,果然如此,虽然失恋很痛苦,但你也不能这样啊。 于是他正色道:“小同志,胡乱报警是不好的行为。这样会造成警力资源的浪费,让真正有需要的人没能得到及时的援助。失恋了嘛,再找一个就是了。这世界缺了谁都一样转。” 柳诗诗冷声道:“你教训我?” 她本来对警察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不过喜欢上江束衣之后,她对警察就爱屋及乌了,现在被江束衣‘甩’了,自然也就恨屋及乌了。 老警察不满:“小姑娘,我女儿都比你大,说你几句怎么了?” “大又怎么了?我手指缝里溜出的一点钱,你一辈子都赚不到。”柳诗诗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她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是一脸的讥讽之色,你有钱?你有钱干嘛要住在这里? 原本柳诗诗说出那句话之后,已经有些冷静了下来,可是一看众人的眼色,不由得又有些冲动了:“你们还不信?” “信!”年轻警察不无讥讽地说道,“那我们进屋找找,你到底丢了几个亿吧。说不定还丢了什么文物呢。” 有人开始发笑起来,一时间各种冷嘲热讽。 “是啊,开口就说给人500万,你倒是给啊。” “这钱都能在燕京买房子了。你干嘛还要住在这里啊?” “年纪轻轻的,口气倒是不小,你属蛤蟆的吧?” …… 柳诗诗一张嘴哪里说得过这么多人,顿时就被气得发起抖来。 老警察瞪了年轻警察一眼,然后对柳诗诗说道:“好了,我们就不追究你乱报警的事了,以后自己注意点。” 就在这时,外面开了好几辆车子进来,众人借着灯光一看,哎呀,怎么突然来这么多豪车?今天晚上是怎么了? 车子停了下来,几个女子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衣着得体的中年女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知性的美。 那女子一下来,就看到柳诗诗了,马上道:“柳董,你还好吧。” 说着话,就带着其它几个女子上了楼梯,把柳诗诗围在其中。 七嘴八舌地纷纷向柳诗诗示好。 “柳董,我前几天听到新闻,都吓死我了。” “我就说现在新闻全是假的吧。你们都不信我。” “哎呀,柳董,你这几天就住这里啊?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啊?这就是个狗窝啊。” …… 众人的脸色怪异起来,这些女人是个啥意思? 柳诗诗冷眼看着那老警察:“你们不查是吧?那我自己查。许秘书。” 那中年女性连忙道:“柳董。” “你去查一查江束衣在哪里?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立刻把他给我找出来。” “好的,知道了柳董。” 然后那群女子拥着柳诗诗上了豪车,一路远去。 现场只剩下了感到无比尴尬的邻居和两个警察。 “呀,她还真是有钱人啊?那怎么住这里啊?” “就是啊,看她穿的衣服也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啊。” “我早就看出来人家是有钱人了……” …… 两个警察互视一眼,那女的没疯?那就是真的在找一个叫江束衣的小偷喽。 赶紧找找吧,像这样的富二代,说不定能有什么关系,直接找到自己的领导,那这事可就不好善了了。 老警察不敢怠慢,连忙一个电话拔回派出所:“快查一下xx小区附近的监控,看看有没有谁从这里出去。有一个富家女刚才报警说是有小偷。说是那小偷的名字叫江束衣。” 作为首都,那刑侦机器一旦开动,效率是很高的。 很快就有一个视频发到了老警察的手机上,点开一看,果然看到有一个年轻男子跑了出去,然后一个年轻女子追了出来。 看那女子的长相,可不就是刚才报警的那人么。 于是老警察一个电话打了回去:“没错,就是这个人,查一下他在干什么。”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派出所那边道:“他现在在晋元桥那儿取钱呢。” 深更半夜取钱,果然是个小偷! 老警察赶紧道:“快抓住他。” 派出所:“你刚才说他叫江束衣?”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刚才依据他的长相和名字进行了筛查,发现这个人的确叫江束衣,可他应该不会是小偷吧,xx小区3楼那儿就是他自己租的房子啊。哪有自己偷自己的?” “啊!?” “而且,你相信一个在职刑警会去当小偷吗?” “在职刑警!?” “对,准确地说,他曾经是第三特别调查组的队长,前几天刚刚免的职,不过级别没降,还是正科。老郑啊,你说他偷了东西,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吗?要是没证据,这人可不能随便乱抓啊。” 老郑惊呆了,这……这是怎么个意思? *** “小郭,查得怎么样了?”林浩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几个人。 小郭两眼通红:“对不起,林队,到目前为止,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视频太多了啊,”林浩很是理解,“所以我带援军来了啊,今天咱们就要把这些视频全都过一遍。大家都仔细点,这里面肯定是有名堂的。” 然后,他开始分配,谁看哪个文件夹下的内容,谁作主要的分析报告之类的。 其实这活交给夏向阳很快就能弄出来,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人劳师动众的。 但是林浩不相信夏向阳,而且他也坚信,这硬盘里头肯定是有东西的。 正值深夜,寻常这个时候,大家早就睡了。但今晚对许多人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50章 逃亡(3) 天快蒙蒙亮的时候,终于有人有发现了。 “林队,你来看这个。”一个姓章的刑警声音都变了。 “嗯?”林浩转过头去,小章拉回视频的进度条。 然后在场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江束衣杀人的一幕。 林浩顿时激动不已,自从受已退休的千湖省刑警总队队长杨凯旋的委托,再看了他提供的资料。他就已经断定江束衣一定是杀人凶手。 可是苦于没有证据,这个案子一拖就是3,4年。 在这个过程中,林浩都一度怀疑是自己弄错了。 现在好了,终于看到了证据。 这是铁证啊。 他的手都激动得抖了起来,伸了好几次才拍在了小章的肩膀上:“干……干得好,小章,你们继续看视频,把所有的视频都看一遍。我去申请逮捕令。” 林浩匆匆地复制下来了这个视频,然后飞也似地直奔特调组驻地。 一路上,车子都开得七扭八歪的,没办法,太激动了,自己的坚持是有价值的。 到了警队里,正好赶上宁皓远也到了,他刚刚下车,就看到一个黑影朝自己压了过来。 顿时他就吓了一跳,然后就听到林浩带着沙哑的声音:“宁队……我,我要求逮捕江束衣!” 宁皓远这时才看清是林浩,他皱了皱眉,彻查江束衣其实是他来担任队长的主要工作。 抓当然要抓,可是得有证据。否则无凭无据的乱抓人,抓的还是警察,影响是很恶劣的。 上次停人家的职,不就搞得张复礼主任灰头土脸的吗? “你有什么证据?” “有,有一个监控,正好录下了江束衣杀人的全部经过。”林浩说到这里,有些着急起来,“快下令逮捕他吧,他随时可能警觉的,要是跑了的话,那就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他了。” 宁皓远精神为之一振,才刚刚上任就能破获这起大案,对自己的履历那绝对是光彩的一笔。 但是,这证据可靠么?万一又跟上次似的,那后果可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啊。 像是张复礼主任,本来是有机会再进一步的,可是因为贸然停职一事,组织上已经决定让他提前内退了啊。 自己还年轻,可不打算被调到什么不重要的部门去虚度此生。 “先看看再说。”他决定稳当一点。 林浩着急啊,见宁皓远这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真恨不得吼他几句。 最终,他还是没有作出这种行为来,而是乖乖地跟着宁皓远去办公室。 “证据确凿吗?”宁皓远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一边慢慢地走,一边还问。 “确凿,全部经过都录下来了。”林浩急得不行,都想推着他走了。 等到了办公室里,看到了那个视频之后,宁皓远才终于大喜起来,这是真的啊,这是铁证啊。哪怕他对刑侦了解不多,也知道这江束衣这回真的是难逃法网了。 “这东西哪来的?” 林浩一怔,都什么时候了,问这个干嘛? “东西是我在他的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拿到的,这是复制品,原件放回到他的抽屉里面去了。宁队,快下逮捕令吧,江束衣这小子警觉得很,恐怕现在已经发觉东西被人动过了。” “年轻人不要着急嘛,要沉得住气。”宁皓远慢条斯理地说道,“逮捕令当然要下,不过,用不着这么激动。今天他总是要上班的吧。到时候直接带他进审讯室就完了。这叫自投罗网。你不要乍乍乎乎的,这样影响不好。要懂得用计。” 在宁皓远自己的想像中,他就如同三国里的孔明一般,只要摇摇扇子,事情就解决了。其它人的智商?不存在的。 林浩气得原地爆炸,嘴皮子哆嗦着,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家都陆续来上班了,逮捕令也弄下来了。 可谓是万事具备,只欠江束衣了,可是江束衣却踪影不见。 你不来上班吗? 宁皓远终于有些急了,他想了想,便拔通了江束衣的电话,本想以‘你为什么不来上班’为理由打这个电话。 借口都想好了,可是江束衣那边却显示关机? “这小子很聪明啊,像是已经发觉了的样子。”宁皓远看着手机,缓缓地说道。 你也很聪明啊,终于发觉他已经发觉了。林浩暗自腹诽。 “好了,把何鸣石他们都叫过来,开一个誓师动员大会。”宁皓远下达了指令。 林浩服了,就这么简单地抓一个人的事,还用得着开会? 很快,几大巨头都被叫了过来,宁皓远先是给其它几人看了看那个视频,然后提问道:“大家都有些什么看法?” 何鸣石惊呆了,原来人真的是江束衣所杀,不管是不是误杀,总之是事实吧。 可是你就直接抓人不就完事了吗?现在还叫我们来开会是几个意思? 一时间,他的大少爷脾气发作了:“宁队真是深谋远虑,无论何种情况,都不忘生征求各方意见。” 宁皓远很矜持地笑了一笑,也不知是不是没听出来何鸣石话语中的讽刺之意:“我是一个民主的人,特别希望听到大家的意见。” 何鸣石无语了。 夏向阳提出了疑问:“这东西哪来的?” 林浩还未说话,宁皓远已经抢着说道:“你也知道咱们这个特调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找到江束衣的问题。我也一直跟大家强调这一点。现在林队终于在江束衣的办公桌里找到了这个证据,这更说明林队积极地发挥了善动,能动的主动性嘛。也说明,咱们队自从新任以来,新风气已经比以前好转了不少了。” 这事,不是我和夏处当时的判断么?现在你不提这个,是想把功劳揽到自己头上? 林浩不想说话了。 夏向阳好像没听到宁皓远的话一样,继续提问道:“这视频的原件能不能给我研究一下。” 宁皓远好像这时才发现有林浩的存在一样,他转头面向林浩:“要不,林队给夏处介绍一下原件的情况?” “原件还在江束衣手里。”林浩言简意赅,他是急得不得了,巴不得这会议马上就结束。 “哦。”夏向阳没有再说什么,但他的脸上却有一种古怪之色。 林浩冷冷地看着他,我就知道你是偏袒江束衣的,现在铁证如山,看你还怎么说。 第51章 逃亡(4) 最终夏向阳还是什么都没说。 宁皓远眼看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了,便道:“同志们啊,情况很严重啊。罪犯已经打入到了我们人民警察内部来了啊,痛心疾首啊,同志们……” 林浩有心想提醒他,江束衣不是打入到内部来的,人家只是中途变坏了而已,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再一想算了,说得越多,会议越长…… 宁皓远慷慨激昂地说了快半小时,最后道:“我们必须把罪犯绳之于法,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众人听得昏昏欲睡,待到了这时,才参差不齐地应道:“有,有信心。” 宁皓远看了看开会的众人,心底泛起一种失望,想想算了:“好了,会议结束,我宣布,临时设立抓捕小组,由我担任组长,林浩同志担副组长,大家齐心合力,一定要把江束衣这个害群之马给抓回来。” 众人闻言有些发呆,好家伙,本来特调组里的人就不多,现在又增设了一个机构? 算了算了,不和你计较。 “好了,我就说到这里,大家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没有没有。”众人连连摇头。 “那好,会议到此为止,抓捕行动现在开始。”宁皓远下令道。 会议总算是结束了。 林浩走出会议室,他真的是一刻也不能等了。 “夏处,麻烦你去查一查江束衣住的地方的监控,看看这家伙到底是因为什么没来上班。” “好。”夏向阳闻言就往痕迹办公室走去。 “何队,你去查一查江束衣昨天上哪儿去了。一定是出了重大变故,所以今天这小子才没来上班。” “嗯。”何鸣石应了一声,也往外走去,他现在对江束衣恨得要死,我百发百中的心理侧写记录被打破了啊,就是因为这个江束衣。 我真的走眼了啊……本来他还多少藏着一丝侥幸,现在铁证如山。 他现在只想离众人越远越好,脸上臊得慌。 “姜法医,你去查一查当年洪涛死亡时的尸检记录,看看是不是能跟视频中死亡时的样子对得上。” 姜采玉冷声道:“视频中不是显示洪涛就是被刀捅死的么?哦,你是怀疑视频造假?” “是的,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是我们务求绝对精确,这要是出个什么万一的话,到时咱们这一场抓捕行动,可就成笑话了。” “但是尸检报告与视频中的男子校对的话,由于视频不是那么清楚,只能是做一个大致的比对。”姜采玉提醒他。 “我知道,先比对吧。” “好。”姜采玉也走了。 最后,林浩拔通电话:“小郭,你和小章现在去江束衣的楼下等我,我马上就到。通知其它人,继续看视频,看看还能不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可以说林浩不亏是全能型的刑警,一下子分配得井井有条。 而他也坐上了警车,直奔江束衣的租房而去。 租房处很快就到了,林浩一下车就看到小郭和小章在江束衣的房门口等着自己。 他们俩一见到林浩就说道:“我们走访了这儿的邻居,据他们说,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 然后把打听到的事跟林浩说了,顺手又递过来几份笔录:“这是走访的记录,及被访者的姓名,联系方式等等。如果万一需要回访什么的,那还可以重新找到这个人。” 林浩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自己的老部下用着最舒心了,很多事不用交待,都已经贴你心意地帮你办妥了。 不过,也有不妥之处,就是……有些呆板。 既然已经猜出来之前的那个逃跑的男子很有可能就是江束衣,那你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直接去查一下啊。 我说让你们到这里等我,你们就忠实地执行了命令。一点都不会随机应变。 你们是算盘上的珠子吗?拔一下,才动一下? 林浩最终还是没有把这话说出来,毕竟有些伤人。 “你们再搜查一下他的房间,我去查一查昨天晚上跑掉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好。”两人应声进去了。 林浩叹了一口气,俩呆子。在这行,怕是前途无亮。 因为昨天有人报过警,所以林浩很快就通过当地110知道了一切。 那家伙居然在晋元桥那儿取过钱? 深更半夜的取钱,他这是想要跑路啊。 不过,柜员机一天最多能取2万块,这点钱,怕是不够用来做什么吧。 也只能是跑路了。 林浩立刻打电话给夏向阳,让他查一查昨天晚上晋元桥那儿的监控。 很快结果返回过来了,昨天晚上江束衣在那儿取完钱之后,就立刻去了一个名叫神州行的汽车租赁公司。 燕京的监控是极其完善的,只要你还在燕京市内,一旦发现踪迹,可以说,你做什么都能一路追查到底。 这一点,无论是林浩还是江束衣都是心知肚明。 所以,江束衣去汽车租赁公司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离开燕京! 林浩马不停蹄,立刻就赶到了神州行汽车租凭公司。 通过与工作人员进行询问,很快就查到江束衣租了一辆黑色大众,并得知了相应的车牌。 林浩把这个信息告知了夏向阳,很快就得到夏向阳的回复:“这辆车先是往西走出了燕京,然后再一路向南失去了踪迹。” 这时,小郭和小章也打电话来了,说是房间已经搜过了,里面没发现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只是奇怪的是,真倒像是遭了贼似的,里面乱七八糟的。 林浩暗暗地想道,那应该是那个柳董弄的吧,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但是这事与案子又无关,他也懒得多问了。 当下叫上两人,再带着其它几个刑警,沿着夏向阳指明的方向,开始一路追踪过去。 燕京往西不远,就是一片山脉,如果向南的话,那就是说江束衣是进入了燕赵省,并没有要去太行省的打算。 他会一直往南吗? 林浩看着飞速向后的林木,思绪飘飞,如果我是他,我会怎么做呢? 回家? 回到千湖省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第52章 逃亡(5) “您好,您已经进入燕赵省。”导航的语音惊醒了林浩,他看了看前面的路牌:“按照夏处的监控提示,江束衣在进入燕赵省不久之后,就失去踪影了。他会去哪儿呢?” 一旁的小章说道:“林队,我觉得可以问一下汽车租赁公司,像他们出租的汽车,应该是有定位系统的吧?” 林浩摇了摇头,这个他何尝不知呢,只是这种定位的仪器,可能难倒江束衣吗? 好歹人家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连这点事都避免不了,那还搞个毛啊? 小郭一听,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你聪明。” 小章洋洋得意:“林队,我刚才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林浩打断他的话,说道:“我都听到了,那你们就查一查吧。” 他当然是不会抱有什么期望的,只是想趁此教育一下他们,别总把别人想得太傻了。 江束衣聪明得很,怎么可能连这个都想不到呢? “好勒。”小章有些兴奋。 自己的意见被林队采纳了啊,开心。 于是他开始打电话问汽车租赁公司的人。 过了一会,车子停下来了,监控到此为止了。 那辆租车就是在这里失去了踪迹。 现在这情况,也只能去猜江束衣会往哪里走了。 可是,像这种一无监控,二无线索的情况下,想猜都不知道该怎么猜。 江束衣——已经跑了…… 林浩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他叹了一口气,正当他打算下令回去的时候,小章过来了:“林队,这是他们发的位置图,您看看,根据这个地图,江束衣应该已经进入燕赵省的上谷市了。” 林浩一怔,还有这种事?江束衣居然没有取下定位器?他是一时忘了,还是? 然而,现在已经来不及想这么多了,林浩迅速上车:“追!” 没开多久,便路过一个小镇,路有些窄,车子被堵住了。 林浩心急如焚,于是便亮起警灯,‘呜呜呜’的警灯响起,倒是多少加快了点通行速度。 老百姓对待抓坏人的警察,还是很尊敬的。一时间纷纷让路。 在路过一栋小楼的时候,林浩无意中抬头望了一眼,却见到三楼窗户那儿有人影一闪而没。 这时,车子已经驶过那栋小楼,他也没在意,继续把目光投向了前方。 车子开得很快,因为一路上不停地有租赁公司的地图更新提示,所以,这一路上也算是找得顺风顺水。 跑了足足有数百公里,他们终于发现了那辆被租赁的大众车子,车牌已经不见踪影了,但林浩等人还是能认出它,外观,颜色都一样,最重要的是租赁公司的定位系统显示就是眼前这辆车。 此刻,它正停在一棵树下,旁边还有一个小伙子正坐在一边玩着水呢。 林浩等人迅速包围了那辆车子,警车还未停稳,林浩就打开车门一跃而下,其它几名警察也纷纷上前掏出手枪将那辆车子团团围住。 可是当他们靠近了那辆车子时,才发现车里空无一人,直接打开后备箱,里面也没有任何东西。 江束衣弃车了? 那他是往哪儿跑了? 有什么交通工具吗? 林浩一脑袋的问号。 就在这时,旁边那河边的小伙子凑了上来:“警官,你们干什么啊?” 林浩心情不好,也不理会那些人,只是指挥手下把车子发动,打算开回去。 见到这几个警察要发动车子了,小伙子急了:“哎,你们干嘛动我车子啊?” “车子是你的?”林浩一脸的古怪。 小伙子有些心虚,但还是‘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林浩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哪里还会看不出来有问题啊,当下他大喝一声:“我再问你一遍,这是不是你的车!?” 小伙子被镇住了,脸色都变了,过了一会嗫嚅着说:“其实是……是跟人换的……” “怎么回事,详细说说。”林浩黑着脸。 周围的几个刑警也围了上来,把小伙子围在中间。 “我提醒你:注意你说的每一个字,不要给自己带来麻烦!”林浩一字一顿地说道。 小伙子被吓到了,赶紧一五一十的全部交待了。 原来,他见今天天气不错,就骑了自己的摩托车打算去钓鱼,中途堵车的时候,有一个开车的年轻人跟自己搭话,说自己的摩托车技术太差了。 小伙子哪里肯服气,就与他争辩起来。 那人说要不这样,咱俩换换车,看谁开得快。 小伙子一听,这怕不是个傻子吧,到时我开着你的车跑了,你上哪追我去? 当然就同意了,两人换了车之后,小伙子直接开跑了。 “……然后,我就到这里来等他了。”小伙子有些心虚。 “其实你只是想开车跑路,到这里来根本就不是等他,只是想躲他对不对?要不你干嘛把车牌给弄掉了?”林浩一言就揭穿了小伙子的谎言。 小伙子脸色有些灰败,显然林浩的判断是正确的。 他确实是藏了拒为已有之心,现在看到警察找上门来了,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那个傻子是不是报警了’? 于是他赶紧争辩道:“我没有,你别乱说啊……” 小郭这时也检查完了车子,冲着林浩摇了摇头,意思是没什么发现。 “你摩托车的车牌是多少?什么品牌,主要特征给我说说。”小章提着笔录过来了。 小伙子把主要情况给说了一遍。 小章又问道:“跟你搭话的那人长什么样?” 小伙子描述了一遍,然后道:“我真的不是想要他的车子,我真的是在这里等他。” 行了,那人就是江束衣。知道这个就行了。 林浩也不理他,直接从小伙子的口袋里搜出车钥匙,把车子给发动了,就要离开了。 他们不抓我? 小伙子暗暗抹了把汗,可是很快他就想起另一个问题来了:“哎,你们把我的车子开走了,那我的摩托车呢?” “你还想要摩托车?先自己好好反醒一下吧你。等我们找到了那个人,你再到警队来领吧。”小郭丢下这一句之后,车子便开走了。 看着那些车子的尾灯,小伙子有些呆住了。 “妈的!”他猛地踢了一脚,却正好踢在一块石头上,痛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想到去钓鱼啊? 这鱼钓得,把自己的摩托车给钓没了…… 第53章 逃亡(6) 林浩在车里,突然问道:“小章,你再问问租赁公司,把这辆车子的实时图给发过来。” 小章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林浩看着这实时图,猛地惊醒……根据这实时图的显示,这车子只在两个地方,有过较长的时间停留。 一个就是现在这里; 而另一个就是当初经过的小镇不远处。 江束衣换了那辆摩托车,当然是为了要甩开他们,可是他是要去哪里呢? 林浩突然想起了在路过小镇时的那个人影,会不会就是江束衣!? 他在那里呆着,就是想看看我们什么时候追过来,他要确认了我们的行动,然后才能确认自己是否已经甩掉了我们,或者才能确认自己的下一步的行动!? 他想干什么? 林浩有些搞不懂了,你直接跑路不行吗?你是还想做点什么吗? 无论江束衣是否就是窗前的那个人影,很显然此刻肯定不在那里了。 可是林浩等人还必须去小楼那里转转,毕竟嫌疑人呆过的地方,是有可能留下什么线索的。 虽然江束衣不太可能留什么线索给他们,可他们也只能被动地跟着走啊。 林浩恨得牙痒痒,这小子! 车子再到小镇那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林浩等人爬上了三楼,这栋楼是当地的一个卖场,而靠着马路的那个窗户是一个走廊。 江束衣当然已经不在这里了。 刑警们虽然有些泄气,但还是积极地询问来往的人群,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江束衣的下落。得到的当然是否定的答案,哪会有人注意到一个站在窗户旁边的人呢? 林浩多了个心眼,他去问打扫的清洁工。 那清洁工是个老太太,在听完林浩的描述之后,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对的,我见过他。小伙子长得挺帅的。” 林浩顿时觉得今天真是阳光明媚,赶紧接着问道:“他在窗户边做什么?” “也没做什么啊,像是在等人的样子。”老太太想了想,又道:“素质挺高的,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人,见到我拖地的时候,他还很刻意地不去踩我刚拖好的地呢,多懂得尊重人的孩子啊。” 人家不踩你拖的地,是怕不小心留下脚印,不见得是出于尊重吧。 林浩也不想与她争辩,继续问道:“他只是呆在那里,啥也没干?” “对。” “然后呢?” “然后,他就走了啊。”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那就不知道了。我只看到他下楼。” “什么时候走的?” 老太太想了想:“快两个小时了吧。” 林浩看了看时间,现在是13:04分,也就是说,江束衣应该是11点开始下楼的。 虽然没有进一步的线索,但是可以确认江束衣来过这里,这也不错了。 林浩果然下令:“马上联系当地警方,看看这里的监控,说不定能找到他去哪了。” 小郭有些犹豫:“队长,这镇子太小了,监控怕是不全,不见得能拍到他吧?” 林浩瞪眼道:“让你查你就查,哪来那么多废话。” 小郭没支声,赶紧去办了。 很快,当地警方把监控视频提供过来了。 毕竟这是直隶燕京总局的特调组,当地警方不敢拖拉,可以算得上是全力配合了。 只是,这小镇卖场的监控设施不是很齐全,仅在几个关键的地方安装了监控设备。 “别的先别管,只查大门口的进出人群。”林浩设定了排查方向,“注意,我们要考虑到,他有可能在这里闲逛了一阵子,所以我们要排查的是从11点到现在13:04分的进出人群。其中要特别留意,那些挡住脸的,戴墨镜的,戴口罩的,连衣帽的等等。” 根据监控显示,的确在上午9:52分的时候,江束衣进了卖场的大门,他走得不疾不徐,像是随便逛逛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身为重大杀人嫌疑犯的自觉。 林浩都佩服了,这小子真是心理素质过硬。 监控里的人群在不断地进出着,江束衣的身形在普通人里算是偏高点的。 所以,这也是一个排查方向,不可能一个戴着墨镜的,身高150cm的人,你也去查,对吧。 在这两个小时的时间段内,有不少人因为各种因素被挑了出来。 正如林浩所说的,有些是戴着口罩的,有些是连衣帽,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身高大致相仿。 小郭和小章一边在挑着人,一边评头论足。 “哎,这个人神经病吧,这天气穿什么羽绒服?还把头都罩上了,肯定有问题,加上去。” “哎,这人怎么长这样样,太难看了就不要出门嘛。” “这个不行,太矮了。” “这个也不行,太黑了,江束衣挺白的。” “哎,这美女,是模特吧?” “要不这个也查查?” …… 两人越说越不像话,林浩脸都气歪了,好小子,我是让你们来看美女的吗? “你们就是这样工作的!?”林浩怒吼一声。 把两人吓得头都缩了起来。 其它几个刑警也在偷笑,可是看到林浩的模样,便赶紧收敛了笑容,作出一副谴责郭,章二人的模样来。 在这两个小时内,那些面孔因为各种原因被圈出来的人,总数出来了,共计31人。 “把这些人,全都给我查出来,我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林浩下达了命令。然后,他看了看时间,又道:“两个小时之内,我要知道结果!” 众刑警腿都软了,两个小时,查这31个人? “还楞着干什么?” 众刑警只好苦着脸开始干活了。 其实这活也不是那么重,有很多人只是在出大门的时候,无意中挡住脸了,在其它的监控中,能看到他们的真实模样。 但也有几个一直都全程挡着脸,人数不多,只有5个。 于是刑警们纷纷散出去找人。 两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总算是在规定的时间之内把调查的结果弄出来了。 结果就是,这5人也不是。 这结果,让林浩就有些不能接受了,他的脸一直阴着。 小郭猜测道:“会不会,他不是从大门出去的,而是翻窗跑的?” 小章道:“怎么可能,大白天的翻什么窗户?早就引起别人注意了,他现在怎么可能会这么傻?” 林浩想了想,再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15:12分了,江束衣此时在哪里呢? 第54章 逃亡(7) 的确不太可能翻窗出去,那他去哪里了? 一直呆在这卖场里? 不可能吧? 可是剔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就只能是真相了啊。 既然他没有出去,那他就只能是还在卖场里了,要彻底搜查卖场吗? 会不会造成群众恐慌? 先等一下,再查一遍好了。 林浩再次下达命令:“再搜查一遍,把时间调到11点至现在15:20分。还是那些要求,现在去查。” 众刑警无语了,那能怎么办?老大发话了,你就得干活啊。 于是又开始紧张的排查了。 经过再次排查,这次挡住脸的人共计有11个。 然后再次搜查时,结果仍然是——没有。 真是见了鬼了,难道他真的还在卖场里? 这胆子也太大了吧?这是在嘲讽我吗? 真要下令搜查整个卖场吗? 等一下。 林浩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搜查的时候,是不是只搜查了男性?” 见到他们愕然点头,林浩顿时真想抽他们一顿:“重新再查,女性也要查,你难道不知道他以前有过化装成律师去套嫌疑人的话的记录吗?赶紧给我查!” 众刑警如梦初醒,赶紧又查了起来。 林浩补充道:“记得,时间是从11点到现在的17:33分。” 时间又被拉长了,摊上这么个老大,众刑警深感无奈,继续查吧。 林浩很是烦躁,他着急啊,这才一个晚上的功夫,江束衣居然来了个大消失? 他急得团团乱转,忽然指着小郭说道:“你,带几个人到卖场里面去找找,看看人在不在里面。” 小郭呆了一呆:“找哪里?” 林浩怒道:“我怎么知道找哪里?我要是知道还用你去找啊?你们进去之后,给我一家一家地问,问问他们有没有人见过江束衣!” 小郭不敢再说,赶紧应声带着人进去了。 林浩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些,过了一阵子,他又有些不安起来,小郭这个人比较呆板,别说他能不能发现江束衣吧,就算是能发现,就凭那几个人的身手,那也抓不住江束衣啊。 小郭他们虽然带着枪,可是江束衣也有啊。 难道在卖场开枪?子弹可没有眼睛啊,会造成多少人的恐慌和伤亡? 林浩打了个哆嗦,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太可怕了。 想要抓住江束衣,得自己亲自出马才行。无论是比枪法,还是比打斗,他对自己都有绝对的信心。 可万一自己进去了,要是江束衣突然出来了怎么办? 外面的人也挡不住江束衣啊。 再一想,江束衣有什么必要呆在这个小镇里? 按理说,他应该早就走了啊,可是为什么监控会拍不到江束衣离开的画面呢? 他烦躁得不行,就在这时,终于有了结果。 要知道这一查,查到了快20点,几乎就是一整个白天的时间了,其间也不知是筛查了多少人。 终于有一个年轻女子引起了警察们的注意。 之前之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个人,那是因为这名女子根本就没挡着脸。 ‘她’的脸就暴露在阳光之下,妆容很是精致,长得还挺漂亮的呢。手上涂着红色的指甲油,身上穿着很宽松的衣裤。背上背了一个大了点的包。 走起路来,也很有一名女性风姿绰约的韵味,怎么看都是一个都市白领女性的样子。 如果要猜‘她’的职业的话,估计很多人都会猜是模特吧。 而现在之所以会注意到这名女子,那是因为卖场的大门之外,还有两个出口,原本的设计是一条道进,一条道出。 可是现在有一条道却被堵住了,可能是当地部门打算翻修一下。 那名女子显然对此不熟悉,‘她’直接走到了被堵住的那条道去了,然后‘她’没有回头,而是抬腿跨过去。 就在抬腿的时候,裤脚被折起,露出一条毛腿…… 华夏女性就算是腿有毛,也不可能长这么多,这显然是一条男人的腿…… 这大概率就是江束衣了。如果排除变态的话。 但问题的关键是在于这名女子是在14:08分出来的,可现在已经是19:58分了。 满打满算已经6个小时了。 奇怪的是,自己是13:04分到的这卖场,而这时,江束衣居然都还没走? 他在这里干嘛? 这里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他,还是说他自以为把自己给甩了,然后大意了? 不管事实的原因究竟为何,此时的林浩已经没空去琢磨江束衣为何不在11点就走,而是要呆到14点再走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他。 根据其它的监控显示,这名女子自从离开卖场之后,便一路向西…… 林浩正要下令随着监控跟过去时,小郭打电话过来了,语气很急促:“林队,我打听到了,有一个卖女装的老板见过江束衣,我给她看照片了,她说就是他。然后江束衣买了一套女式的衣服。我怀疑江束衣是打扮成女人离开了卖场。” “行了,我已经知道了。”林浩说道,“你赶紧回来吧。” 挂完电话之后,林浩有些愤懑,6个小时啊,这么长的时间,鬼知道江束衣会跑到哪里去了啊。 这时,突然手机又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那些还在看视频的手下给自己打来的。 “什么事?” “林队,我们有发现了,视频中所在地是在江右省的云雾山一带。从位置上来看,应该是在半山腰的某处别墅之内。” 嗯,这个消息并不是那么有用,不过,总比都不知道案发地在哪里比较好。 要知道,当初发现洪涛的尸体的时候,可是在水里啊。 当时的判断是觉得可能是在千湖省的某处水域被杀的,然后一路漂流到安河省被发现的。 现在看来,是在江右省被杀的,然后漂流到安河省去的。 挂完电话,没曾想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何鸣石。 “怎么了,何队。”此时他的语气有些严肃,他可没心情跟何鸣石斗嘴。 何鸣石在电话里称呼他的方式也很官方:“林队,我刚才查了一下江束衣昨晚的动向,发现他是去了付志华那里。你还记得付志华的事情吧?” “我记得,你继续说。” “我跟付志华接触的时候,他一开始还不愿意跟我说实话,后来,我拿出监控来,他才承认江束衣去过他那里。” “然后呢?”林浩追问道,如果只是这个,那就没什么用了,关键是我需要更多的相关信息。 第55章 逃亡(8) “然后,我就拿了江束衣杀人的视频给他看,他一看就哭了。等他能控制好情绪之后,他跟我说了很多事。”何鸣石因为之前的心理判断失误,现在说起话来都很低调。 “挑重点说。” 那‘女子’从卖场出来之后,就离开了监控的视线,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林浩现在正紧张地看着其它的监控,没时间听何鸣石长篇大论。 若是以往,听到林浩这样跟自己说话,何鸣石早就暴跳如雷了,可是此时他正处于判断失误的自责期间,脾气都小了许多,自信心也没以往那么足了,毕竟他一向百分百准确率的心理推断,在江束衣身上却破了功。 “他说他们是因为一次黑客事件认识的。 因为江束衣说要查出他父亲的死因,所以他和洪涛便一起打算帮他。 事发的那天,他和洪涛被江束衣约去了江右省的云雾山的一个别墅里……” “那个别墅是谁的?” “这个,他问过了,但江束衣没说。” “那他说的东西价值不是很高啊,”林浩道:“这些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啊,对了,如果再让他去找那个别墅,他能找得到么?” “这个我已经问过他了,他说能。” “那就行,你先把他带去云雾山那儿吧。至少我们得知道作案现场吧,洪涛的案子拖这么长的时间,不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没找到嘛。” “他现在还拘着呢,怎么带得出去啊?” 林浩有些伤脑筋起来,想了想,道:“那我来想办法吧。” 随后,他就打电话给宁皓远,陈述了大致的案情,以及需要付志华协助破案的请求,在电话那头,宁皓远很爽快地同意了:“只要能把江束衣抓回来,这些事,我会去和各个部门沟通,等我弄完了,我直接给何队电话。” 电话挂断之后,小郭也带着人回来了。 一见到林浩就说道:“那个江束衣还向服装店老板打听了二手摩托车市场怎么走。” 林浩一怔:“这小镇也有二手摩托车市场?” 小郭解释道:“这小镇离县里很近,打个摩的也就20来块钱的事。” 小章疑问道:“他去二手摩托车市场干什么?不用那小伙子的摩托车,这我能理解。但是跑路的话,弄一辆汽车不是更好吗?” 林浩想了想,道:“他应该是没钱了吧。昨天晚上他取了2万块钱。现在我们已经冻结了他的帐户,他现在取不出钱来了。而且租车也要押金,剩下的日子他还要生活,想赶路,也只能是摩托车了。” 这样一分析,倒是合情合理。 就在这时,小章突然道:“银行那边传消息过来了,大概在两个小时之前,有人在涞县使用江束衣的银行卡。” “什么?” 大家的目光一起望了过来。 “银行的资讯就是慢,这都是2个小时之前的事了,现在才传过来……等会,这不对啊。”小郭皱眉道,“涞县在长谷的北边啊,他是又返回燕京去了吗?以燕京的监控密度,那他不是找死吗?我都想不明白他是想干嘛了。” “先看看视频。”林浩道。 在银行传来的视频中,可以看到有一个戴着连衣帽的人,看不清楚男女,身高倒是与江束衣相仿。 它来到自动柜员机前,插了一张卡,显然屏幕上显示了什么,那人连卡都没要,直接转身走人了。 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的范围之下,可是他的动作却很巧妙地避开了监控,没让监控拍到自己的脸。 这个人对躲镜头堪称一绝,周边好几个监控,楞是一个都没能拍到它的脸。 此人的镜头感真是强啊,别看它走路像是有些古怪一样,忽左忽右的,但其实那都是在躲镜头。 说实话,林浩都挺佩服这人的,反正他自己是做不到的。 躲镜头躲得这么好,如果他想在镜头前霸屏的话,应该也很容易吧?这人是干什么出身的啊? 它是江束衣吗?江束衣有这本事?平时没看出来啊。 正疑惑间,突然他看到了那人穿的鞋子,一个小高跟,黑色的,还有那条宽松的长裤,这不正是在小镇卖场出现的那个‘女子’身上一模一样的装束吗? 会化妆,江束衣之前有过化妆接近嫌疑人套话的记录; 会表演,光是化妆还是不行的,你也得演得神态像,要不嫌疑人能信你吗; 有江束衣的银行卡,虽然没拍到这人的正面照,但是,一般人就算是捡到一张银行卡,又不知道密码,它会到柜员机那儿去取钱吗?显然不会; 而且鞋子,裤子都与那‘女子’身上的一模一样,这不会是巧合吧? 以上都是间接证据,但是综合到了一起,只有这个人就是江束衣才能解释这一切了。 去柜员机去取钱,那是因为他缺钱,别看昨晚他取了2万块,看似不少。 可实际上钱是不经花的,用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用完了。 所以,他才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暂时没被发现,去取钱了。结果显示被冻结了,想必他也知道了,我们正在抓捕他了吧。 他应该已经猜到我们有那块硬盘的复制品了吧。 虽然暂时还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返回燕京去,但是现在这个局面,只能先追上去再说了。 “去涞县。”林浩下令道。 几辆车子立刻发动,直奔涞县而去。 *** 到了涞县的那台柜员机旁边,其它刑警开始四下搜查相应的线索。 林浩却有种很莫名的感觉起来。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江束衣因为缺钱而去取钱,而且借此机会来判断自己是否已经被通缉,看上去是个逻辑合理的解释。 可是万一确实已经被通缉了,那他取钱这一招,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吗? 他有这么傻? 站在这柜员机的周围,看着周边四通八达的巷道,林浩没有答案。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有一个女子低着头,匆匆从门口出来,往外便走,她垂着长发,看不清脸容。 林浩心中泛起一种古怪的想法,突然抢上前几步,一把把那名女子揪住,此时已经是深夜23点左右了,那女子吓了一跳,愕然回头。 第56章 逃亡(9) 一看那模样,根本就不是江束衣,而是个真的女的,喉咙上并没有喉结。 林浩赶紧松手:“抱歉,认错人了。” 女子显然有些急事,骂了一句‘神经病’便匆匆走开了。 林浩呆了一呆,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江束衣给耍得魔怔了。 我这是怎么了?我以前不这样啊。偏差如此之大,我居然还会去查看别人? 这深更半夜的搞得像个流氓一样…… 突然,他想起来一件事,如果江束衣是故意这样做的呢? 把我们拉到上谷市北边的涞县来,自己却抓住创造的时间,往南跑路。 可是也不对啊,他要争取时间,为什么要在那小镇上呆那么长的时间呢? 他11点的时候就可以跑了啊,可事实上却是14点才跑的,他在那小镇卖场呆那三个小时是为了什么? 就在这时,姜采玉突然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林队,我刚才分析了一下洪涛的死因和尸体报告及视频的显示。从推测凶器,到刺入部位,再到致死原因,都没能发现疑点。” “那就是说,这个视频是真的,并没有人动过。而江束衣也的确是杀人凶手了?”林浩问道。 “我可没这么说,毕竟视频有些模糊,只能分析个大概。最多只能说是没有矛盾之处。” 林浩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些法医说话,都是这样咬文嚼字的,没办法,他们这些人要对尸栓结果负责,所以对语言上的精确度要求很高。 总之姜采玉的意思就是:江束衣就是杀人凶手,视频是没有问题的。 就在姜采玉要挂断电话时,林浩赶紧道:“等等,姜法医,冒昧问你一个问题,你们女性化妆需要很长时间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为什么问这个?”姜采玉的声音能听出来明显降低了温度。 “您别误会,这是为了办案。”林浩连忙解释道。 你还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啊?就你那一座冰山似的,我怕把我自己给冻死。再说了,你也太矮了。 姜采玉显然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于是耐心地讲解起来:“这要分人,如果一个人经常化妆的话,那其实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可能10几20几分钟吧;如果平时就不怎么化妆的话,又想化精致点,是需要挺久的。1到2个小时都正常。” 林浩赶紧传了那个女子的照片过去:“你看,像是这样的需要的时间长吗?” “我觉得需要的时间挺长的,这妆化得很精致。”姜采玉很肯定地说道。 听完了姜采玉的讲述,林浩忽然明白了江束衣为什么要在那小镇卖场那里呆那么长的时间了。 他是在化妆,毕竟他是个男人,本来对这个就应该不是很懂,而且又要化妆成女人,那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 这么算起来,他只呆了3个小时,就能化成这样完美的妆,把所有人都骗了,要不是自己知道他有过化妆的记录,可能都不会查到他。 如此看来,江束衣还真的是天纵奇才。 他当然不会知道江束衣前世当演员时,需要经常化妆,跟化妆师接触得多了,也多少会学了一点。 如此看来,江束衣的算盘是这样的。 先是取钱,然后租车离开燕京,在小镇那里的时候,故意把车子遗弃,把警察带往歧路。 要不是自己注意到了窗边的那个人影,早在那时,就找不到江束衣了。 然后,他开始化妆,再离开卖场,目的是想消除自己的痕迹。 如果不是自己知道他以往有化妆接近嫌疑人的记录的话,这里就被骗了。 再然后,他又回燕京,并在路上取钱…… 不对! 这也是个骗局,他根本就不是在测试自己有没有被捕,而是在昨晚取钱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这次来取钱,是把自己这些人再调回到北边的涞县,而此时的江束衣肯定已经跑得踪迹不见了。 在这一场追逐中,江束衣不但胆量过人,而且展示了多方的才艺,还有冷静的头脑。 遇上这样的嫌疑人,林浩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 “现在怎么办”小郭在一边问道。 “先回小镇那儿的二手摩托车市场,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吧。”林浩闷声道。 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样巨大的压力。 自己全程都是江束衣的陪衬…… 林浩的脑子里忽然涌现起了一个念头——难怪第三特别调查组的队长会是他…… 呸呸呸,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一行人很快就赶回到了小镇不远处的二手摩托车市场,这时已经是凌晨2点多了。 大家早就关门睡觉了。 这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也是天最暗的时候,就如同林浩的眼睛一般…… 话虽如此,但林浩显然并没有放弃:“敲门,问问这些做生意的人,他们的今天有没有见过江束衣这个女人!” 也许是林浩的态度,也给了众刑警以巨大的压力。 这帮人开始疯狂地先是敲门,再是砸门:“起来,警察,都给我起来!” 老板们怨声载道,可是听到是警察,却又不得不开…… 玩了个蛋的,这帮子警察找这种时候来收缴我们的车子…… 哎,生活真是艰难…… 岂料那些警察却是来找人的,人人拿着一个手机,指着手机上的那个女人问道:“今天有没有卖车子给这个人,都给我听好了,我不是来查摩托车的,是来查人的,如果有人卖了,却说没卖,那就是包庇杀人凶手。” 听到不是来查摩托车的,是来查杀人犯的,众老板算是松了一口气,一个个辩认起来。 最后有一个瘦得跟竹竿似的人说道:“今天我见过这个人,卖了一辆车子给她。” 于是众人开始询问车子的情况,瘦竹竿自然一一作答。 林浩等人一查这车牌,假的…… 不过没事,知道了车子的大致外观就好。 于是又要求当地的警方帮忙,看看监控…… 这一忙就是快天亮了,最后,终于在长谷市以南的一个小山沟里发现了这辆摩托车,显然这是被遗弃了…… 看到这辆车子,再看看这四野的无人之地。 林浩不得不承认,江束衣成功地逃走了…… 接下来,就等着回燕京挨批吧…… 第1章 背景(1) “胡闹!”宁皓远厉声道,“一个大活人,居然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跑了?有你这么办案的吗?” 林浩也只能无言以对了。 他不想找什么借口,虽然事实上宁皓远也的确负有组织不力的责任。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是没有机会抓到江束衣啊,只是自己被骗了…… 宁皓远在电话里指指点点地批评,他完全没有听到心里面去,只是在不停地想着,这个江束衣会跑到哪儿去呢? 然后,似乎听到宁皓远一声喝斥声,林浩才猛地回过神来:“宁队,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让你去协助何鸣石,以后队里的抓捕行动,以何鸣石为首。你听他的命令吧。”宁皓远气极败坏地把电话挂断了。 原本以为只是手到擒来,可没曾想你这么不争气。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本来我是看好你的。哎算了,不说了。 挂断了电话之后,宁皓远开始有些发愁了,不是说这是一个天才小组么?那里面的人应该都是天才啊,怎么这个这么不顶用? 害我都跟上级作汇报了,希望何鸣石能够赶紧把江束衣给抓回来,要不然的话,上级要是问下来,我该怎么回答? 林浩也无奈了,只是一次抓捕失误,就撤了我的行动副组长?直接就换人了? 算了,打个电话给何鸣石,看看他打算怎么干吧。 拔过去时,显示在占线,想来是宁皓远正在与他沟通吧。 他耐心地等待了一阵子,何鸣石主动把电话打过来了。 “林队,不好意思,刚才我一直在和宁队通话。” “我知道,那个宁队应该跟你交待了让你作为副组长吧,既然这样,那就请指示吧。” 林浩表现得很光棍,反正都不让我说了算了,那我就服从命令吧。 他原本以为这次何鸣石会讥讽几句,可没曾想,何鸣石在电话里的语气很是平淡:“对,我知道了,你人在燕京对吧?” “我在燕赵省。” “那这样,你现在到江右省的云雾山这里来,咱们一块调查一下那个别墅。” “好。” 放下电话之后,林浩直接就带着人直奔云雾山了。 原本他在江束衣跑了之后,就打算去云雾山查一查的,没想到正好和何鸣石想到了一块儿去了。 他在恢复了一点自信的同时,又带着一丝期盼,何鸣石打算怎么行动呢? 一天后,特调组的四大巨头在江右省的云雾山脚下集合了。 这帮人几乎已经是第三特调组的全部人手了,没几个人还守在燕京了,为了抓到江束衣,这帮人也是拼了。 十几辆车,几十个人,如今都分散在各个路口,而四大巨头则在一辆商务车上开会。 何鸣石没有先说什么,而是先让林浩发言,让他说一说抓捕过程中详细细节。 等到林浩说完之后,何鸣石沉吟了一会,才说道:“诸位,在刚才林队的描述中,我想,我们必须知道这次抓捕行动将会异常困难。 江束衣绝非泛泛之辈。 他曾经是我们的同事,又拥有着非常敏锐的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 此人胆大心细,明明自己杀了人,却依然大喇喇地隐藏在我们的队伍之中。 成功地骗过了我和林队。 当然,还有其它一些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眼神似是无意一般地瞟了夏向阳一眼。 林浩暗中点头,看来何队也意识到了夏向阳其实一直都在暗暗地帮助江束衣。 夏向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坐着,像是不知道有人在暗示自己一般。 至于姜采玉则基本上就是个哑吧,只要不提及她个人,及尸体之类与她的行业所相关的事,她就如同是凑人数的一般。极少发表什么意见。 “所以,我们必须要有危机感,这个江束衣可以隐藏这么久都不露一点马脚,伪装能力非常之强。像他这样的人如果不能及时抓捕归案,天知道他会在外面干出什么事情来。接下来,我这手上有一些资料,大家都看看。” 何鸣石说到这里,把手上早就打印好的资料分发给在坐的各位。 呆了一会,等大家都看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何鸣石再次说道:“这些是江束衣的背景资料,既然我们要抓到这个人,那分析他就是必须要做的功课。 从资料里我们可以看出来。 这个江束衣在他16岁之前的生命里,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简单说就是一个标准的富二代的出身。 当然,以他的家庭也许并不是那么富,但这也改变不了他沾染上了所有富二代的特性,比如说成绩差,爱名牌,说起话来不知道天高地厚,酗酒,打架等等,数不胜数。 但是在17岁的时候,他的父亲,一个成功的商人江国华,突然死了。 根据我们的调查,他是死在一个小河沟里。 按照尸检报告,他是突然发心脏病,然后一头栽倒在河里,最后导致死亡的。 尸检报告在最后面,大家可以看看。” 林浩看了看尸检报告,其实作为一个全能型刑警,他对尸检也是有相当的了解的。 就这份报告上的分析来看,并没有什么疑点。 顺便他还看了看尸检法医:高宏。 这个人的名字有些眼熟,林浩略一沉吟,便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当初在参加大比武的时候,c组的那个法医么?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被姜采玉取代了。 这人有些岁数了,经验异常丰富,应当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何鸣石停顿了一会之后,又说道:“但是这个判断,江束衣并不认可。他坚持认为自己的父亲是被人谋杀,而不是死于意外。就此,江束衣开始了不一样的人生。 他开始发奋读书,然后考进了警校,当然,他的叔叔江国兵应该也是出了一些力。 说到这个江国兵,我觉得有必要多说几句。 江束衣的母亲死得很早,而父亲又常年在外经商,所以他几乎是一直呆在江国兵的家里长大的。 而他小时候打架,斗殴,抽烟,酗酒等等恶习,却没能留下任何案底。 大家都是警察,都知道只要有一点案底,直系三代都别想干警察了。 所以,要说他的叔叔没有从中出力,我是不信的。 显然,他跟他叔叔应该感情很深,可是据我们调查,却并非如此,至少从他的堂弟江卫华的口中,我们得到的并不是这个结果。” 第2章 背景(2) “要用他堂弟的说法,那就是江束衣这个人不仅不懂得感恩,而且还把这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然。 跟他们家里的关系不但不怎么亲密,甚至还有些紧张。 他们家养育了江束衣十几年,帮他不知擦过多少次屁股,可他连句谢谢,或是认错的行为都没有过。 江束衣只是一心想当上警察。 可是等他当上警察之后,他的破案能力却显得很糟糕,甚至还发生了抢功的传闻。 传闻中说,江束衣破的一起绑架案,其实并不是他的功劳,而是另有其人。 大家都知道,这种事对于咱们刑警来说,都是深恶痛绝的,别人费尽千辛万苦破了案,结果却成了你的功劳。 如果这种事都不严肃处理的话,那以后还有人会去干活吗? 所以,通常情况下都会严惩,可是最后这事情却不了了之了。 其中涉事刑警黄正文的态度也很奇怪,他一开始是坚决地表示要一查到底,可是他人微言轻,调查进度缓慢。 我们怀疑这其中也有他叔叔江国兵的压力原因。 但江束衣似乎也没有对此有任何表示。 对他来说,他唯一关注的就是找到他所认为的‘父亲的真正死因’。” 何鸣石说到这里,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说道: “大概是3年前,江束衣有一次休年假,去三秦省旅游。 旅游,这是他自己对外的说法,我个人怀疑应该是去找证据的。 也就是在那里,正好发生了一起网络入侵事件。 正是因为那次事件,江束衣结识了洪涛警官与案犯付志华。 有一件事需要说一下,这个江束衣在千湖省的时候,跟谁的关系都不怎么样。 可是在三秦省的时候,却很快就和付志华,洪涛他们打成了一片,搞得好像亲兄弟一样。 由此,我们知道,江束衣这个人非常现实,你对他有用,他才会搭理你,而且还很会讨人喜欢;可要是你对他无用,他理都不会理你。 再后来,就是视频中的一幕,江束衣误杀了洪涛,然后选择了逃跑。 这一跑,就直接跑回到了江城。 而这时,因为那宗绑架案的性质比较恶劣,上面对破案民警的能力也很欣赏,想要提拔他。 可是洪涛的死也传开了。 虽然没有真凭实据,可是却有一些间接证据能证明此事与江束衣有关。 事情经过了审讯,结果我们都知道,江束衣拒不认罪。 可是,上级要求的提拔命令却传了下来。 时任千湖省总队的杨队长考虑再三,便借此机会,把江束衣调离了江城,让他到齐春县去当中队长去了。 这其中目的有二。 一来,让江束衣离开江城,从此之后脱离了江国兵的庇护; 二来,时任齐春县刑警大队的大队长涂建国是一个黑白分明的人,也是杨队的老部下,所以杨队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涂队盯着那个江束衣; 江束衣到齐春县的第一天,还没有去大队接受正式任命的时候,他刚刚租下一间房子,出门逛个街,就被一辆车子给撞了。 当时送到医院没多久,医生就宣布,他已经脑死亡了…… 就要盖上布单的时候,他的脑电图却奇迹般地恢复了…… 迄今为止,那主治医生都无法自圆其说,为何刚刚宣布他脑死亡了,又突然好了? 要知道医生是无法作假的,所有的设备,操作都是有视频记录的。 我们只能跟主治医生一样,认为这是一个奇迹,人体实在是太奇妙了。 既然已经好了,那就继续盯下去吧。 事情到了这一步,大家都以为在涂队的密切关注之下,江束衣势必要露出马脚……” 说到这里,何鸣石看了看在坐的诸位,沉吟片刻之后,才说道: “然而事情却就此发生巨大转折,江束衣的表现就像是另一个人一样,跟上级情报中的那个江束衣根本就不像是同一个人。 因为江束衣的表现太奇怪了,跟以前完全不一致,这让上级情报部门都有些无法理解了。 为此,上级曾经发出指令,让涂队收集江束衣的毛发,或是其它能证实dna的东西。 结果证实,江束衣就是本人,并没有发生什么狸猫换太子的传奇故事。 上级甚至都不相信,还叫其它刑警也收集过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上级这才放弃了。 而江束衣在别人问起来自己以前的事的时候,也一口咬定自己已经失忆了。 失忆症——这种只会在肥皂剧或是烂片电影里的情节,居然在现实中上演了。 按照电视剧的安排,人脑受重击失忆之后,会性格大变。 江束衣完美地做到了,他从一个人见人厌的富二代,变成了一个一心只为了破案的优秀刑警,更让人想不通的是,他还多了许多特别的能力,比如说,他能很轻易地看出别人在撒谎,他还会化妆,逻辑推理能力也大大提高,完全就是另一个人嘛。 接下来,他开始屡破大案,这搞得上级想不提拔他都不行了。 而一直在盯着他的涂队,在往上的报告中,赞美他的话日益多了起来,搞和杨总队都怀疑涂队是不是被江束衣给收买了。 既然涂队都已经这样了,杨总队便把涂队调到别的地方去了,换了一个叫陈春生的人来当大队长。 结果是一样的,陈队也开始说江束衣的好话,江束衣还是保持着惊人的破案率,而且对他来说,似乎还在不停地成长。 最后杨总队迫于无奈,把江束衣调回到了江城。 他在江城表现得更为亮眼,甚至还有舍身挡枪救队友的记录。” 说到这里,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夏向阳,见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脸色也略有些起伏。 这表明夏向阳的心里在回忆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仍然很激动。 这事大家都理解,换了是自己,若是有一个同事,舍命为自己挡枪,从而差点死掉的话。 自然会把他当成是亲兄弟一样看待。 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杀人凶手呢? 被救者换了是自己,恐怕也不可能相信吧。 何鸣石目光无声,但谁都知道,他是在质问夏向阳,这就是你一直以来都暗地里帮助江束衣的原因吧。 夏向阳没有过多表态,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像是没事人一样淡淡地道:“何队,你接着说。” 第3章 背景(3) 何鸣石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 “江束衣如此上佳的表现,让时任他上司的王队也被感动了。 王队在与杨队见面时,直接表示,他不会动用刑警力量去监控一个忠诚尽职的好警察,这是他的原话。 当时杨队还被气得拍了桌子,可是王队却仍然坚持已见。 不但撤掉了所有的监控行为,还为江束衣考虑,让他去参加全国的刑警大比武。 我完全相信,王队当时这样做,根本就不会管比武的结果如何,他只是需要江束衣有这个经历。 无论江束衣在大比武日里有怎样的表现,他都一定会得到重用。 而要命的是,江束衣在大比武日的一场实案中,破获了一场惊天大案,此案自燕京始,延至各地,甚至还涉及到了国外。 此案牵连之广,涉及人数之多,实为建国以来极其罕见的一案,主要案犯居然一直在遥控他人犯案! 原来有很多案子一直抓的都不是真正的罪犯,只是一枚棋子。 虽然主犯未能得到审判就已经身亡,但根据当时掌握的线索,化名为胡某的高某确系主犯无疑。 江束衣也因此得到破格提拔,由股级连升数级直到正科。这在华夏国的刑侦系统里,可谓是破格的破格,例外之例外。俨然是明日之星。 眼见他飞黄腾达就在眼前之际,杨队终于想尽办法说通了燕京刑侦总局,之后,就有了咱们这十几个特别调查组了。 特调组虽然成立的初衷有相当大的原因是因为江束衣的背后一案,可是他在特调组里的表现依然亮眼。 而特调组的成立也极大的解决了地方上的悬案,起到了很好的震慑犯罪分子的作用。 我相信有很多人都打算放弃了。 都觉得江束衣不太可能是罪犯,既然他不是罪犯,而特调组的作用又如此明显,那就这样运行下去吧。 我相信有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咱们组里的资金从最开始的敷衍式,到现在各种仪器,应有尽有,这个大家都有体会吧。” 何鸣石说到这里,看了姜采玉与夏向阳一眼,法医与痕迹人员对这个显然是最有体会的了。 两人都点了点头,示意的确如此。 何鸣石便又接着说道:“在看到视频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相信他是清白的。 可是在看到视频之后,大家却发现,这是一场大骗局,这个江束衣骗了几乎所有人。 涂建国,陈春生,王为民等等等等,还有我。 当时我还觉得自己的判断肯定没错,林队肯定是乱想了,可没想到的是,对的人却是林队。 江束衣心思之深,胆子之大,手段之高超,简直是用生命在行骗…… 一个敢于如此玩命的人,又有相当长的刑警生涯,其抓捕难度,由此可见一斑……” 这时,夏向阳突然说道:“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那就是江束衣是真的失忆了呢?” 何鸣石冷冷地回了一句:“如果他真的失忆了,那他是怎么认出付志华来的?要知道,当时付志华只是在街边买个早点,也并没有叫他,两人视线对了一下,江束衣就立刻寻个借口,下去找他了。” 夏向阳沉默,这个的确解释不了。 何鸣石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有一个叫薛亚的女戏剧演员,只是去千湖省作了一次演出。 前前后后满打满算,也就在那里呆了一个月的时间,就甘愿为他改了名,甚至连籍贯都变了,去打听他父亲的死因去了。 要一个妙龄少女成天位于群狼之中演戏,其会受得到多少危险与苦楚,只要随便想想就知道简直令人发指。 可她却心甘情愿…… 此人的蛊惑能力真是……唉,然而就是前几天,这个化名叫董宛儿的女子,被人从楼上扔了下来…… 就死在江束衣的面前,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反应,就像是一个不明真相的人在看热闹一般,此人真是薄情寡义。” 林浩的脸色变了:“就是我审问的那个案子中的受害者?” “对,我这里也是刚刚查出来的。据付志华说,籍贯还是他帮忙改的呢。” 林浩真的被惊着了:“不会吧,别人为了他出生入死,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何鸣石冷然道:“事实就是如此,当时在场有不少人,他就只是夹在人群中看热闹而已。其它的啥也没干。” 林浩握紧双拳:“非要抓住这畜生不可。” 这下,连夏向阳也瞪大了眼睛,一时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姜采玉也微微动容。 “所以,现在我们知道了,我们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何鸣石的目光越来越冷,“这是一个极端自我的人,这种人只会为自己考虑。而且他的蛊惑能力还很强,所以,他的话大家绝对不要相信;他所作的任何表现也绝对不要想得太浅了,他作任何事必有深意。好了,了解完了目标。现在谈谈计划,我的计划就是去查董宛儿,也就是薛亚这个人。” “为什么?”夏向阳问道,“现在不是赶紧从林队那里搜集线索,去查江束衣的行踪吗?” “那家伙那么聪明,他的行踪可不是那么容易能查得到的。我的想法是,他与薛亚之间,肯定有秘密的联络方式,要不然,薛亚怎么把打听到的消息传回给他呢?而我们就要找到这个联络方式。” 林浩微微有些迟疑:“这个联络方式不是那么好查的吧,毕竟怎么联系都是他们俩私下约定好了的,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啊。” 何鸣石微微有些得意:“这就是我把付志华带出来的原因之一,付志华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在网络上可是一把好手。鉴于江,薛二人不可能经常见面,所以他们通过网络的方式联系是最有可能的行为。我已经安排下去了,现在他正在干活呢,应该不久之后就会有结果了。而在这个时间段内,我们去查一查那个别墅到底是个什么鬼。” 林浩想了想:“也对,董宛儿刚死没多久,江束衣自然是会想知道她是知道了什么,而被幕后之人当作弃卒处理掉的。何队,你这一招挺高明的。” 何鸣石矜持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两人都放下了过去的矛盾,因为此刻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抓到江束衣。 只是,此时的江束衣究竟在哪儿呢? 第4章 别墅(1) 何鸣石与林浩开着车一路上山,路途中两人在闲聊。 “我记得以前看报道说,山里不是不能盖别墅了么?”林浩有些疑惑地道。 何鸣石想了想:“其实盖个别墅……嗯,也没什么的。” 林浩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家是不是也在这里有别墅?” 何鸣石摇头道:“没有,我家的在邪将山……呃,快到了。” 邪将山?那不也是四大避暑名山么? 这么说你家也违规了? 你们这帮有钱人真的是…… 林浩沉默了下来,跟这样的有钱人就是找不到话题。 车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不过好在别墅到了。 这别墅远远地看上去还是很气派的,不过,人到近前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早就荒废了。 地上的各种落叶杂物就不必说了,连墙上的颜色也变得五花八门起来,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窗户上都没几块好玻璃了。 两人下车,上前推了推别墅的院门。 推不开,锁着呢,那锁看上去都有些生锈的痕迹了。 何鸣石道:“录视频的时候应该是2016年,那换算到现在4年不到。居然破败成这个样子,不会是一出事,这里就被放弃了吧?” “有这个可能,咱们翻过去?”林浩有些拿不定主意,这可是私闯民宅啊,特别是他们还是刑警,对这个就更慎重了。 何鸣石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然后毫无目的地喊了一声:“有人吗?” 自然不会有人回答他。 何鸣石家大业大,而且自己也是前途远大,他才不会轻易违规呢,更何况,这里这么脏,等下搞得自己脏兮兮得那多丑? 林浩除了有些暴力之外,本来就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他出身贫寒混到今天并不容易,他才不想自己的努力在一时冲动之下付之东流呢,上次抓那个保镖的时候,差点违规,至今还心有余悸呢。 再说了,两人虽然是放下了矛盾,可是并不代表矛盾不存在啊,万一我翻过去了,他举报我怎么办? 所以,搞笑的一幕出现了,两人围着别墅打转,一时居然无计可施。 这要是江束衣在场,直接就翻过去了,还管这么多。 “现在怎么办?”林浩瞪着何鸣石问道,现在你是头,你来想个办法啊。 何鸣石夹了夹头发:“要不,先联系一下业主吧,就眼下这个情况,咱们手头上的证据,只是付志华嘴上这么一说而已。事实上这里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要搜了才知道,可是眼下搜查令是批不下来的。” 林浩想了想,居然发觉何鸣石说得有道理,那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回去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在等对方说‘回去吧’,然后,自己就可以接一句‘好吧’,可是两人谁也不想说出口。 那也不能傻站着啊,于是两人围着别墅开始在转着圈子…… 林浩心里在大骂,好家伙,这都是第6圈了,他怎么还不说?这案子还办不办了? 何鸣石走得腿都酸了,不想走了,他直接就回到车子里,林浩随后跟上。 两人谁也没说话,但车子发动了,两人回去了…… 在他们身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直到他们走了很久之后,那眼睛的主人,才慢慢从草丛里站了起来。 此人正是失踪了的江束衣。 要说起来,江束衣这一路上逃得也是一言难尽,弃了那辆二手摩托车之后。 他在山里寻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用那台笔记本电脑继续看硬盘里的视频。 他是挑着看的,硬盘里有许多文件夹,分别是室外,室内,大厅等等。 江束衣专门找了室外的看,原因嘛,很简单,就是想知道这别墅是在哪里,他想到那别墅里去看看。 其中有一个视频正好可以拍到路牌,于是他知道了别墅的大概位置——是在云雾山。 背上包裹,他找机会翻上了一辆回江右省的空货车的后厢……好家伙这1000多公里的路啊,还是走得国道,这一路巅得江束衣都想死了…… 难受也没办法,必须忍耐,其实他身上还有钱,只是他不想随意露面,毕竟这里哪有监控,他根本就不清楚,不露面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他现在也饿得不行,还是昨天在小镇的卖场那里吃了点东西,便赶紧化妆出来了。 他是刻意选择了一辆空载的车子,因为他知道,车子空载,就必然不会走高速;要是走高速的话,那他还得下来,否则在收费站那里的监控非要把他揪出来不可。 车子是回洪州市的,他在半路上就下来了,然后化妆成一个流浪汉,其实他现在的状态,也用不着化妆了,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流浪汉…… 下来之后,一路看路牌进了云雾山的地界,这里比较偏,上不着村,下不着店的,他也不敢轻易露面,就一直往山里走,赌运气摘了几个野果子填了填肚子。 算是菩萨保佑吧,那野果子没毒…… 接下来,他正打算寻一处地方,先睡一觉缓缓身体的时候,却发现有一辆车子开过来了。 其实他这一路逃得也不是林浩想象的那么轻松,他的压力其实也很大。 一看到车子,他便下意识地躲了起来,然后上面居然下来的是林,何二人! 他们已经跟到这里来了? 是怎么发现我的? 江束衣在心底反复地回忆着自己一路上的所作所为,怎么都猜不出来是哪里露了破绽,这两个家伙还真的有本事啊,这都跟过来了。 那两人下来之后,就开始推远处的一栋别墅的院门。 江束衣伏地林地里,大气不敢喘,虽然他离那两人还很远,可是架不住心里虚啊。 接下来,他就听到他们在喊‘有人吗’? 他自然不会答应他们了。 然后他就看到那两人居然在围着别墅转圈子,江束衣实在不能理解他们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江束衣一脑袋的问号,这是第几圈了? 哎,我刚才好像忘了数了,他们到底要干嘛? 俩傻子吗? 突然,他想起来了,难道他们不是跟着我过来的?只是单纯地通过视频找过来的? 当时的案发地,就是那栋别墅? 呵呵,他们不敢进去,我却敢。 第5章 别墅(2) 别墅的院门是金属栏杆制的,大约有2人高,很是气派。 但这难不倒江束衣,可他有些疑虑的是,他逃出来的时候,可没有带上手套啊,如果就这样翻过去的话,应该会很容易就留下指纹了吧? 转念一想,管他的。先进去了再说。 一念及此,他轻轻一跃,手就抓住了一条横栏,一较劲,整个人倒了过来,以一个近似于前空翻的动作干净漂亮地翻了过去。 地上全是枯叶,石子,树枝等各种杂物,还能看到许多昆虫在其间爬来爬去的,这地方已经成了大自然的乐园了。 大概是放弃的时间还不够长的缘故,地面上还能隐约看到一条弯弯曲曲铺满鹅卵石的小路,江束衣下意识地就踏着这条小路走到了别墅门口。 门自然是锁着的,江束衣尝试推了推,还很结实,四下张望了一下,从一侧破损的窗户那儿翻了进去。 这是一条走廊,江束衣根本就没来过,他只能漫无目的地走着…… 一个流浪汉打扮的人,背着一个廉价的旅行包,在一个废弃已久的显得有些阴森的走廊里孤独地走着…… 说实话这场景多少有些瘆人。 江束衣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太舒服,所以,他下意识地四下望了望,旁边正好有一个房间。 上前推门,锁上了。 正要发力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他猛地回头,离自己不远处的墙角上有一个监控。 原本有监控是正常的,要不自己袋子里的硬盘上的视频是从何而来的呢? 可是要命的是,那个监控居然还亮着灯!? 这不是已经被废弃了吗?怎么还没切断电源? 或者是……有人住在这里? 此刻——他会不会正在看着我!? *** 何,林二人回到了云雾山脚下的驻点,找到了付志华:“进度怎么样?” “快了。”付志华头也不回,自从何鸣石给他看了江束衣杀人的视频之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处于悲痛之中。 你果然杀了阿涛,还有那个女人也是为你而死,可你却居然不记得她! 亏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把我……不,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江束衣,你个混蛋,我一定要把你所有的底细都查出来,我要让你给阿涛抵命! 他的心在滴血,心情极度的差,情绪相当不稳定,手在轻微地发抖,好几次输代码的时候都打错字了。 何鸣石看了看付志华的神情,知道他现在的状态,估计短时间之内是难以查出具体的信息来了。 他打算让付志华的心态平和下来,便用聊天的口吻说道:“付志华,你还记得江束衣说过些什么吗?” 付志华有些暴躁,当时就想发脾气,可是又一想这可能是警察们想得到江束衣的更多线索,这不也正是自己所期望的吗? 于是他开始尽力地回忆。 “他说让我去查别人,说是有一个叫程爷的人。” “程爷?这人有什么特点?” “我没能查出来,他给的线索太少了,不过,上次跟我说的时候,他有提到过,这个程爷很可能曾经有很辉煌的历史,而现在没落了。” “为什么要查这个人?” “他说,包括柳志坚,胡文语在内的许多人的案子,其实都是与这个程爷有关,他怀疑是这个程爷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甚至还包括了前段时间长盛集团的柳诗诗董事长被杀案有关。” 林浩一听,还有这个人的存在吗?之前那个案子,自己就觉得有些太离奇了,像是给自己递资料,就等着自己签字一样。 要按江束衣这话,那倒是的确有这个可能。 “你把详细的情况说说。” 付志华绞尽脑汁,把他所能记得的跟江束衣聊过的话,都说了一遍。 “那行,”何鸣石下着判断,“薛亚的事咱们先放一放,优先按江束衣的说法,查一查最近有哪位大佬正处于没落期间。这个应该比较好查吧。” 付志华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查了起来。 何鸣石还在一边安慰他:“我知道你现在心态上有些急,我们也着急呢。但是现在恰恰就是我们最需要冷静的时刻。你放心,我们都不是吃干饭的,江束衣,他跑不了。” 付志华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他没有回话,只是咬了咬牙。 这时,有一个警察进来了:“何队,已经联系上了别墅的主人,他是飞鸟集团的郭董事长的产业,这是他的电话。” 何鸣石接过资料,按着上面的号码拔了过去,不一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苍老,但隐隐有股不怒自威的声音:“喂?哪位?” “郭董你好,”何鸣石打着招呼,“我是第三特别调查组的队长,我姓何,是这样,我们有一个案子牵涉到了你的别墅,我想如果方便的话,能让我们进去看看吗?” 郭董的语气显得不是很好:“我的别墅?案子?” “是的,就是你在云雾山的这个别墅。” “你要买?” “不不不,”开玩笑,你那别墅都荒废成那样了,鬼才要吧。何鸣石转念一想,听声音这郭董好像是有岁数了,怕是有些耳背? 于是他提高了点音量:“郭董,我们想到你云雾山的别墅里面去查点东西,你看可以吗?” “不行。”说完郭董直接把电话就挂断了。 何鸣石也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 林浩道:“要不,咱们还是去申请搜查令吧,我觉得付志华应该没有记错地方。” 何鸣石道:“差不多是4年前的事,还只是去过一次,你就这么有信心?” 说着话,他转头问付志华:“你能确定就是那间别墅吗?” 付志华码代码的手指微微犹豫了一下:“应该……是吧。” 听着他这不确定的语气,林浩不禁丧了气,摊在座位上,不说话了。 就在众人都沉默之际,付志华突然说道:“资料都出来了,有10几个人。何队长,你看看。” 这小伙子的确水平可以啊,只是交待了一下,这么快就搞出来了,要不以后长期请他当顾问得了。 何鸣石一边想着,一边把目光投向了屏幕,开始看了起来。 第6章 别墅(3) 江束衣一想到这别墅里居然还有人,顿时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但很快有一个念头涌上了心头,如果有人住在这里,那他是怎么生活的? 江束衣突然伸手摸到了走廊墙上的一个灯的开关,迅速按了下去。 ‘咔’地一声轻响,灯并没有亮。 这是断电了啊,那为何那个监控的灯是亮的? 有另外的线路? 得先找到监控室! 江束衣四下望了望,一般监控室都会在大门附近吧。可是这里这么多房间,会是哪一间呢? 他没有这别墅的图纸,现在也只能凭感觉瞎找了。 房间都上锁了这是没错的,但是江束衣畜意破坏的话,那自然也是挡不住的。 查到第三间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监控的机器,里面当然是没有人的,机器上,地面上都结着厚厚的灰尘,门一开,便有一股灰尘扑面而来,呛得江束衣直想打喷嚏。 等灰尘散去,江束衣才发现,监控的主机并没有开。 他试着找开关,发现机器根本就无法启动,是不是坏了,他不知道,但没电肯定是原因之一。 那为什么那个摄像头是开着的? 这有什么意义? 算了,不去理会了,先找找案发地吧。 江束衣开始在别墅里四下走动。 此刻他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所以别墅四处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他的脚印和指纹,但他也不在乎了,反正前任都已经杀人了,自己是顶缸的,抓到了就要枪毙,也不在乎死之前去过什么地方了吧。 别墅很大,江束衣转了好一会,才总算是找到了那个房间,嗯,应该是这个房间,里面的摆设都跟视频中的一样。 这别墅应该是发生了命案之后,就被废弃的。 进门之后,一张办公桌上的那部台式电脑仍旧呆在那里。 江束衣走过去,把主机搬了出来。 在视频里,前任和洪涛在电脑前有说有笑,也不知他们在电脑里看些什么。 这块硬盘,我得带走。说不定会有程爷的消息。 虽然我现在已经是死罪难逃了,但是我不能就这样一逃了之,至少要知道这个程爷到底是何许人也,我这事,究竟从何而起,我都是必须要知道的。 再然后,我就只能亡命天涯了吧? 去哪儿呢?暹罗? 心里在想着,手却没停,他没带工具,不能正常地打开主机箱的盖子,便索性用蛮力,把机箱盖给掰折了。 可是,里面所有的零件都在,却唯独没有硬盘…… 谁拆走了? *** “林队,你过来看看。”何鸣石看着屏幕,突然叫起了林浩。 林浩凑过头去:“好家伙,这么多大佬都没落了啊。” 付志华随口应道:“10年前那场金融危机坑了不少人。” 林浩‘嗯’了一声,他顺着屏幕看了下去,然后突然说道:“郭董?” 何鸣石道:“你也注意到了?” 林浩道:“别墅是他的,案发现场也疑似就是在那里发生的,现在没落的人又有他的名字,这岂非太巧合了一些?” 何鸣石点了点头,道:“小付,你再把这个郭董的信息查一查。” 付志华应了一声,然后开始工作。 林浩又问道:“这郭董的全名叫什么?” 付志华头也不回:“郭丰。” 何鸣石与林浩对视一眼,这俩字跟程爷好像是搭不上边吧。应该不会是那个程爷。 林浩喃喃自语地道:“这名单里没有姓程的啊。” 何鸣石道:“你忘了一点,江束衣是南方人,他的普通话是略带些口音的。他所说的程,未必是姓氏程,也有可能是其它的字眼,比如说成功的成,忠诚的诚,甚至是嗔怪的嗔也有可能。” 林浩叹道:“这个我也想过了,但是这份名单里……哎,好像是有一个姓陈的。” 说着话,他猛地坐起身来:“会不会是陈爷就是这个人?” 何鸣石道:“肯定不会是他,这人今年才30岁,那个程爷是20年前去过暹罗的,而且还是一帮子人的头领,这个姓陈的难道10岁就出国闯荡了?” “哦。”听到何鸣石这样说,林浩又摊进了座位里:“如果是名字带有同音字的,那还好,就怕是外号,那可怎么都找不出来了。” 何鸣石也觉得有些郁闷,就在这时,付志华突然说道:“资料都查出来了,你们看看吧。” 两人站起身来,开始看资料。 说实话,这资料没啥看点,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白手发家史。 这郭丰父母死得早,家里只留下了两兄弟,一个叫郭成,是哥哥;另一个叫郭丰…… 等会,郭成? 有‘成’了。 两人打起精神,再接着往下看。 很快,两人就失望了,那个郭成在20来岁的时候,就出车祸意外死了。 郭丰则是离家出走,四下打工,然后慢慢从小事做起,一步步成长为一家大的集团公司老总,比起长盛集团来,那可要强得多。 长盛集团不过是民企百强;而飞鸟集团是全国百强……而且排名还挺靠前的。 要知道,全国百强里面可有许多国家级的巨无霸企业啊,能在这份榜单中占有一席之地,可谓是相当了不起了。当年的飞鸟集团的确是强大无比。 而后,在金融危机之际,飞鸟集团遭受了重创,其后,每况愈下,如今已经连民企百强的位置都岌岌可危起来。 看完了资料,何鸣石与林浩互视一眼,应该不是这个人,上面没说他去过暹罗啊。 “再找找别人吧。”林浩捂着眼睛,又摊回到座位上,“这人没去过暹罗,应该不是他。” 何鸣石点头表示同意。 付志华却突然说道:“去暹罗?那是20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国家的互联网还没发展呢,有电脑的都没几个,那时候的资料现在怎么可能收集得到?” 何鸣石一怔:“你的意思是说,这资料是不全的?” 付志华很肯定地说道:“那个年代里,资料哪里轻易能找得全?就算是那时候国家想要收集资料,也常有错误呢。我之前侵入网络总局的时候,想找些资料,都发现有很多残缺的,那还是比较有名望的人的资料。像郭丰这样的无名之辈,怎么可能会记录下来?” 听到付志华这样说,何鸣石与林浩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这话说得……有道理啊。 第7章 别墅(4) 的确,郭丰在那个时候可谓是籍籍无名,根本就不会有人去记录些什么的啊。 如果他去了暹罗,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啊。 付志华看了看何,林二人的神色,道:“你们觉得有没有道理?” 林浩点点头:“算是一家之言,至少在逻辑上不矛盾,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只是一种推断的可能性而已。”何鸣石把林浩没说的话给说了出来,然后又道:“江束衣所说的程爷是不是郭丰,这个可不一定,再说了,其它人就不可能吗?” 林浩指着名单上那个叫陈启明的人说道:“譬如说这个人,他的年纪当然是不可能了,但是他父亲呢?他的叔叔之类的人呢?那就难说了,对不对?” 何鸣石看了林浩一眼,两人皆相视一笑。 付志华有些赌气地道:“那甚至有可能,那个程爷都不在名单上罗?”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林浩拍了拍付志华的肩膀,“再查查吧,说不定有更多的线索。” *** “进来。”柳诗诗头也不抬,现在集团内部刚刚遭受了巨震,很多高层都被警察带走了。以前他们的工作内容,则毫无疑问地落在了柳诗诗的头上,她现在成天忙得不可开交。 门被推开,许秘书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埋头在几乎有一人高的文件堆里的柳诗诗,心中暗暗惊叹:这柳家的小丫头真的是工作狂啊,这么多事,几乎每天都忙到深夜,柳志坚真有一个好女儿。 “什么事?”柳诗诗总算是看完了手里的资料,签上‘不同意’三个大字,放到一边再问道。 “柳董,您叫我打听的江束衣那个人我们已经打探出来了。”许秘书脸上带着古怪之色,“费了不少力气,尤其是动用了……” “不要告诉我这些,我只想知道江束衣到底上哪儿去了。” 其实柳诗诗的潜台词是江束衣那天到底是怎么了,但她却不便跟许秘书说这些。 许秘书赶紧进入正题:“江束衣到底跑哪儿去了,警察们也在找他呢。听说他是个杀人嫌疑人,这还是好不容易打听出来的。真是没想到啊,一个现役刑警居然是个杀人犯。现在他们内部为避免引发社会恐慌和给刑警抹黑,都不敢说出来呢。听说他以前的那些同事,现在都已经从燕京跑出去了,满世界找人呢。” 柳诗诗瞪大了眼睛,什么情况?怎么杀人了? 难怪那天他会说出那样的话来,那就是说,他是想跑路,在临走之前看我一眼罗。 还叫我忘了他,原来是这样。 想到这里,原本苦涩的心渐渐甜蜜了起来,他不是想要分手,只是不得已而已。 但很快她又担心起来,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会不会没有钱吃饭? 经过这段时间,柳诗诗对江束衣还是有不少了解的。知道他这个人身上从来不带现金,此刻毫无疑问,他的银行帐户肯定是被封了。 吃饭怎么办?他不会去垃圾桶里翻吃的吧,那他岂不是很可怜? 一想到这,柳诗诗顿时就难过起来。 至于他杀了谁,柳诗诗完全不在意。 “柳董?柳董你怎么了?”许秘书看柳诗诗的脸色不对,便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你出去吧。”柳诗诗按捺下心头的不安,把许秘书打发出去了。 接下来,她也无心工作了,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团团乱转,他现在跑哪儿去了,真是的,大可以跟我说嘛,我可以安排他出国啊。 现在我要怎么帮他? 可是要帮他,首先就要找到他啊,现在警察都找不到他,我要怎么找到他? 正在她无计可施之时,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大体是在说你不能进去之类的。 “谁啊?叫他进来。”柳诗诗有些生气,怎么成天都有这么多事情,还让人怎么想办法嘛。 外面的人听到了柳诗诗的吩咐,喧闹声小了下去,接着门打开了,进来的人居然是卢佳伟。 一见到是这个人,柳诗诗就皱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你来干什么。” 卢佳伟已经不复以往的嚣张,此时他衣服上全是拉扯的痕迹,头发也没梳,脸黑黑的,不像是洗了的样子。 他低着头,不敢看柳诗诗的脸,一副低三下气的模样嗫嚅道:“柳,柳董,我有,有事想找您帮忙。” 卢佳伟这个样子,让柳诗诗有些意外,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了。 这小子只是拘留了几天,本来也只会助长他的嚣张气焰,柳诗诗还在担心他出来之后要怎么报复这边呢。 可是这小子恐怕是没有想到,他就短短拘留了那几天,一下子发生了太多的事。 他作为贵公子的依靠就是他老爸给他带来的财富,可是等他出来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他老爸居然被抓了。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好,大不了去请最好的律师来给自己的老爸辩护嘛,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这次却不同了,他家的帐户全都被查封了,那些律师一听说这个,便纷纷推辞。 只要我爸出来了,银行自然会解封,那律师费不会少你们一分啊,你们担心什么? 卢佳伟想不通这一点。 他哪里知道,这些律师都是人精啊,早早就打听得清楚了,这次卢承业罪证确凿,一旦罪名定了下来,卢家就完了。 这就意味着不仅收不到律师费,还会给自己的战绩抹黑啊,这谁愿意干啊。 卢佳伟在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跑到柳诗诗这里来想寻求点帮助了。 “柳董,我爸,他,他出事了。”卢佳伟说着话,忍不住哭了起来,最重要的靠山倒了,他才发现平日里的那些朋友全他妈的跑光了,一个个的都不认识他一样…… “大男人的,哭什么?”柳诗诗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是走投无路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卢佳伟哭了一会,好容易才止住泪水,此时他也顾不上丢人了:“柳董,能不能看在我爸为集团鞍前马后的份上,替我雇个律师,我家拿不出钱来了,银行全被查封了,只要我爸出来,我一定2倍,不,4倍地把律师费还给你。” 第8章 别墅(5) 柳诗诗瞪大了眼睛,好家伙,这是什么脑洞,你们家对我做过什么事,你以为我忘了吗?还找我借钱? 要不是江束衣来得及时,我都差点被你们给弄死了,现在好不容易把你们家从集团给剔除出去了,现在又来找我要钱? 你是不是没睡醒啊? 一想到江束衣,心里顿时又为他担心起来,我男友多么帅气,一下子就帮我解决了问题,多男人。 再一看卢佳伟现在这副样子,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柳诗诗小脸一板,正要狠狠地说他一通时。 门外又传来声响,她抬眼一看,居然进来了两个警察。 那两个警察,走到卢佳伟身边问道:“你是卢佳伟?” “是啊,我是,怎么了?”卢佳伟有些不明其意。 “我们收到消息,说你挪用公款,现在你跟我走一趟吧。”警察说着话,就直接把卢佳伟给铐了起来。 卢佳伟大惊失色:“我没有啊,你们不要乱说,你们有什么证据?” 另一个警察道:“请配合一下我们好吧,有什么话回队里再说吧。” 卢佳伟死死地拽住一张茶几,拼命挣扎:“我不走,我不走,除非你告诉我,是哪个王八蛋造的谣。” 他吼得力竭声嘶,那两个警察互视一眼,想着这也不会是个什么秘密,便有一个警察说道:“是你爸卢承业。” 卢佳伟一听就呆住了:“这……这怎么可能?” 另一个警察带着戏谑地表情说道:“怎么不可能?你爸不仅揭发说你挪用公款,还说你涉嫌杀人,超过九起,最近的比如意图杀害长盛集团的董事长柳诗诗。总之,事情全是你干的,你爸啥事都没有。” 卢佳伟听着听着,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人也摊软了下去。 两个警察见状,便把他架起来,往外面走去,其中一个警察还回过头来对柳诗诗说道:“柳董,请近段时间不要离开燕京,我们可能不久之后,会叫你来作一份笔录。” 柳诗诗早就听傻了,还有这种事?大义灭亲? 像卢佳伟挪用公款,这个可能是有的,但是涉嫌杀人,她觉得卢佳伟不太可能有这个胆子。 这卢承业也太狠了吧,那是你亲儿子啊,你为了活命,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坑? 这世界也太奇妙了吧。 *** 虽然林浩远在江右省,可是燕京那边关于那个案子的消息,还是会及时通知到他的。 毕竟那案子他参与了很久了,所以,他也很关心结果。 当他知道卢承业揭发自己的儿子卢佳伟之后,沉默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何鸣石见状便问了一下,林浩把案情的进展说了一遍之后,才说道:“当时江束衣说野兽在过干旱的季节会吃掉自己的孩子,以存储能量熬过旱季。当时我还觉得虎毒不食子,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有底线的。他对人的看法实在是太悲观了。可是现在看来,他才是对的啊。” 何鸣石闻言也沉默了一会,才道:“有时候真的是很佩服这小子的洞察力,这玩意真的是天赋,学不来。” “是啊。”林浩深表赞同,“就像现在,我们这么多人,可楞就是找不到他在哪里,简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我真的担心……” 何鸣石也沉默了,他知道林浩后面是想说些什么,其实他也隐隐有这种担忧…… ‘我真的担心再也抓不到他了。’ *** 此时的江束衣已经离开了那间房间,他现在走在大厅里,望着四周的布局,他竟然泛起一种久违的熟悉之感。 这一定是错觉吧,我是穿越过来的,根本就没怎么继续前任的记忆,怎么可能会有熟悉的感觉呢? 当江束衣走到大厅的最正中时,他终于想了起来,这里,不就是前任留下来的那台笔记本电脑里的那个视频中的画面么? 在视频中,当时那么多人一起向前任敬酒,现在想来,应该是在恭喜前任升职,即将赴任齐春县中队长的场景吧。 那个视频也是前任留下来的唯一有点价值的东西了。 可惜的是除了那个视频之外,却并没有其它什么东西留下来。 江束衣甩了甩头,正要离开大厅时,突然脚步又停了下来,这个画面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为何前任要把这个视频给保存起来呢? 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最先开始的时候,江束衣只是看了看那个视频,并没有多想。 可是现在想起来却有点古怪了,前任为何要单单保存这里的画面呢? 前任留下的笔记本电脑,他早就没关注了,现在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他现在只能凭借着记忆在找寻。 当时的角度,应该是这个方向。 嗯,再退一点,江束衣退了几步,背上一凉,已经靠到墙了。 在墙边拍的吗? 江束衣伸出手搭了一个‘口’字框,嗯,好像角度有些低了。 应该还要再高点……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头一看,上面果然有一个摄像头。 他自从进入别墅以来,已经转悠了不短的时间了,也见到了许多或明或暗的摄像头了,除了大门走廊的那一个摄像头通着电以外,其它的摄像头看起来都是那种没通电,关闭着的状态。 此时他头顶上的这个摄像头则是别墅内第二个也通着电的摄像头了。 如果说门口的那一个摄像头是一个例外,额外搭了一根线的主要原因是为了防盗的话,那大厅里要开着摄像头有什么意义吗? 就算要保留摄像头,难道不应该是在主卧的房间里? 毕竟只有那里才有可能保存什么贵重物品的吧? 大门那里还说得过去,可大厅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为何有这两处现在还开着呢? 江束衣有点想不通,正要离开这里时,突然脑子里泛起一种可能…… 还记得自己当初在燕京第一次见到徐止文的时候,徐止文就曾经要求自己拿出什么东西来。 后来自己也不是没找过,前任的遗物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嘛。 甚至他还回过一次千湖省的叔叔的家,也没找到什么有特别价值的东西啊。 难道那东西其实是在这里!? 所以前任才刻意保存了这个视频…… 但是…… 第9章 别墅(6) 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 比如说有某个人,它知道前任藏了东西,它也想要。 可是那个人四处找过了,总是没找到,所以,它在前任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的摄像头持续地通着电。 既然我找不到,那我就用这个摄像头来盯着这里。 你藏了东西,迟早是会回来取的吧。 到时候,我只要从你身上拿,不就行了么? 那一瞬间,江束衣突然觉察到了危险。 自己在这别墅里转悠了这么久,会不会已经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有没有可能,此刻那人正朝这里狂奔而来? 一想到这里,江束衣不由得就提高了警惕,他四下张望了一番,这别墅里原本是积着灰尘的,现在被他走了进来,地上便留下了深浅不一的脚印。 如果是一个稍有刑侦能力的人,完全是可以根据脚印重现自己的行动路线的。 更别提像何,林二人那样的优秀刑警了。特别是像夏向阳那样的痕迹专家。 需要做点什么,扰乱一下他们的注意力吗? 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主要是他没有把握能骗过夏向阳。 既然骗不过,那岂非多此一举? 而且掩盖这么大个活动范围实在太费时间了,我到这里来是来找线索的,主次要搞清楚。 只不过,我这样会不会有点太嚣张了? 算了,找东西要紧。 接下来,江束衣开始在这里翻箱倒柜,好一通找,椅子,桌子,地板,甚至还有不远处的一个吧台,还特意摔了两个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的酒瓶子。 大厅被他翻得一片狼籍,而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唯一的收获就是酒香了…… 只是那酒香混在一片沉闷与毫无生气的空气中,显得也不是那么好闻,反而透出一种诡异来。 江束衣在苦苦思索,我记得当时的画面中,前任始终站在一根柱子旁边,会不会是!? 凭借着记忆中的位置,他找到了那根柱子,那柱子也不知是不是承重柱,很是粗大,上面还雕着花纹,哪怕上面蒙着灰尘,也能窥见当时的奢华。 伸手四处敲了敲,实心的,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江束衣有些着急起来,自己在这别墅里呆的时间实在是有点长了,那个维持摄像头的主人随时都有可能赶到这里。 虽然他不怕对方,毕竟他身上还带着枪呢,可是总归会暴露行踪的啊。 可是无论他怎么检查,那柱子就是看不出丝毫异样。 倒是弄得他两手全是灰尘…… 前任究竟在搞什么鬼? 江束衣有些丧气了,靠着柱子坐在了地上,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不留点记忆给我,我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啊,啥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忽然,他好像是看到了对面有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那是一个雕花的木架子,上面几乎全都被搬空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或许,我刚才好像也搜查过那边? 突然,他脑海里涌上了一个念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前任之所以要靠在柱子上,只是为了盯住这个木架? 想到这里,他走上前去,仔细观察这个木架,这是一个完全华夏国传统式的雕花木架,应该说艺术价值是很高的。 但江束衣根本就不是冲着这个来的,他也没有水平去欣赏雕花,他就只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藏在这里。 他开始伸手在木架上乱摸…… 突然,好像是摸到了一个什么硬硬的东西,他心头狂跳,从尺寸上来感觉,似乎是一个u盘状的东西…… 赶紧拿下来,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了下来,光线已经不太明显了。 他只能拿着那东西凑到自己的眼前来看…… 怎么……感觉这东西在动!? 定睛一看,江束衣顿时就感觉一阵恶心,根本不是什么u盘,而是某种不知名的昆虫…… 随手就扔在了地上,再发泄式的踩了一脚…… 这是搞什么啊,难道我的推断根本就是错的? 前任根本就没有留什么东西在这里,只不过是自己和维持摄像头的主人都在妄想而已。 算了,再看看其它地方吧。 走出了大厅,江束衣上了二楼,一楼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厨房了,也没什么可查的了,看看二楼会有什么。 一般像别墅的二楼才是主人的卧室之类的地方。 在那里会有什么呢? *** 天黑了,林浩还跟具尸体似的摊在椅子上发呆。 “林队,吃饭了。”一个刑警招呼道。 “你们吃吧,我不想吃。”林浩有气无力地说道,这倒不是他消极,只是现在啥都没能查出来,他还能干嘛呢? 这时,何鸣石接了一个电话,嗯嗯了两声就挂断了。 林浩侧目望去:“谁打来的?” “燕京队里的留守警员。”何鸣石夹起一块红烧肉,正要送入口中,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夹到眼前看了看,然后随手就扔了出去,“娘希匹,什么破餐馆,皮上的毛都没拔干净。” 对于何鸣石这类的行为,林浩也是见怪不怪了,随口聊道:“那边警员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只是报告说柳诗诗现在正在打听江束衣的下落呢。” “然后呢?” “然后,我就让他透露一点情况给柳诗诗。” 林浩‘嚯’地坐起身来:“你小子这么阴险?” 何鸣石很是不满:“你怎么说话的?这怎么能叫阴险呢?这叫计谋。哎,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就知道打打杀杀。” 林浩直接站了起来:“接下来,你是不是打算散布点什么谣言,或是编个套什么的,让柳诗诗给钻进去?” “能不能别用谣言或是套之类的形容词?” “然后,再散布消息,说柳诗诗被人绑架了,或是被杀害了之类的?” “我觉得用失踪更好,绑架和被杀害了,不能给人以强烈的心理暗示。” “为什么?” “凭你的智商,要跟你解释好几年才行。” “放屁!”林浩有点生气了,“我也是警队成员,我有权知道计划细节。” “现在还没细节,目前还只是我的一个打算,我还需要更多的情报。” “什么情报?” “等等吧,电话应该快来了。” 第10章 别墅(7) 何鸣石的话刚刚落地,电话果然就响了起来,他接通之后,还是嗯嗯了几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情报来了?” “来了。” “说说,是什么情报?” 何鸣石又夹了夹头发,林浩看得打了个哆嗦。 “根据情报,这个江束衣无论是在对待付志华还是谁的时候,都是很绝情的。但唯有一点,他在对待柳诗诗的时候。与众不同。” “怎么说?” “当初江束衣在江城破获周有才的宝藏案时,因为没有线索,所以刻意地去接触柳诗诗,意图得到线索。” “这事我也知道,怎么了?” “但是,他一开始是不愿意这么做的。我已经叫人打听过了,这个主意是一个叫黄正文的刑警出的。” “那又有什么区别?” “你想想啊,”何鸣石恨铁不成钢,“他是怎么对待薛亚的?人家都为他死了,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基本上可以说是他一手把人家推进了火坑里,你看他的样子,可有一点愧疚之意么?” 林浩想了想:“的确没看到他有什么反应。” “这就说明他很绝情,但是,你再看看他在对待柳诗诗的态度上,那个黄正文的主意很高明吗?不见得吧,以江束衣的脑子难道就想不出来吗?可他没有这个念头,而且在黄正文提出了这个建议之后,他还有些不情愿。甚至说了一句‘这……不好吧’。这说明了什么?” 林浩呆了一呆:“说明,他不愿意?” 何鸣石叹道:“人啊,都是一样的,没有区别。 以怒气数值来举例,一般人在40的时候就会开始骂人,80就会动手,到了100就杀人; 而还有一些人,他们在40的时候,并不骂人,80的时候非但不动手,甚至还不骂人,到了90的时候,可能就开始说脏话了,然后100直接就杀人。 两者的不同之处在于忍耐能力,可是相同之处都在于,到了100都会杀人。 明白了不? 江束衣对薛亚那么冷淡,并不是因为他没有感情;而是因为他把感情放在了柳诗诗的身上。 甚至在骗她的时候,都有些不忍心。 如果把柳诗诗当成是诱饵的话,江束衣上当的可能性很高。” 林浩愤然道:“所以,你就利用别人的感情来破案?” “什么叫利用啊?这叫请君入瓮,不然你说用什么办法找到江束衣?” 林浩瞪着眼睛:“反正我觉得不能把无辜的人拖下水。” “你放心吧,我们只是演一场戏,她又不会有什么危险。”何鸣石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林浩,实在是有点太固执了,办事要灵活嘛,“再说了,要不你想个招,现在怎么都找不到江束衣,除了引他出来,你说怎么办?” 林浩仔细一想,如果只是演一场戏的话,那柳诗诗也的确不会出什么危险,想到这里,终于不说话了。 *** 江束衣登上了二楼,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条大走廊,尽头是两扇雕花大门,这一看就是主人的卧室嘛。 他走到近前,很快就弄开了门锁,推开一看,哪怕是蒙着尘,也能感受到主人当年的奢华之气。 只可惜江束衣是来找证据的,无心欣赏这一切,他拿起床上的一个枕头,粗鲁撕开布套,一时间灰尘和里面的毛绒漫天飞舞。 他伸手进去掏了掏,啥都没有,于是随手就扔到了一边,接下来,他去扯被子…… 江束衣就像是一头进了瓷器店的野猪一般,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地横冲直撞,很快又把这里翻得一片狼籍……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弄坏任何东西去检查,但是,有那个必要么? 反正自己已经背上了杀人的锅,被发现就被发现吧。 无所谓了。 他的搜查不可谓不彻底,如果他是来抢劫的话,不说别的,就光是把那被套拿走,都能卖个好价钱。 但他是来找证据,甚至连床单都撕开了,抽屉也扔在了一边,梳妆镜都被扯下来了,衣柜全部打开,甚至有一块木板都被他踹裂了…… 只是他搜查得如此仔细,但仍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江束衣叹了一口气,他终于开始有些灰心了。 这里应该是案发现场没错,但是,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算了,走吧,在这里呆的时间也不短了,那何,林二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联系上别墅的主人,获得许可,他们就能进来了,要是到时候撞了个面对面,那可就不太好玩了。 转过身来,就要离开的时候,却悚然发现自已身后不足5米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 那人正静静地看着他,丝毫没有要说话或是要动手的意思…… 此刻天色已经很暗了,江束衣看不太清这人的模样,但是在心底却涌上了一股熟悉的感觉。 突然,他意识到了这人是谁…… *** “铁子去投案了没有?”牛更生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去了吧。”魏宗明也有些心虚。 “他不会供出我们来吧?” “我跟他说好了,应该不会吧,铁子是个讲义气的人,再说,他的罪行也没多重,最多也就是个伤害未遂,了不起坐个几年就出来了。你担心什么?”魏宗明嘴上说着硬气,可是实际上,却也拿不准。 “担心什么?你还没感觉出来吗?自打那个卢承业进去了之后,现在三天两头有人被抓进去。你就一点也不担心?”牛更生的嘴皮子都有些发青了,过了一会,见魏宗明没有说话,便又说道,“你说话啊,你不说话是个什么意思?” 魏宗明终于吼了出来:“让我说话,我说什么?我昨天开车出去,却在燕京高速路口那里被拦了回来,说是高速通道有问题,可别人明明都可以走,怎么到我这就出问题了?然后我去买飞机票,高铁票,总是提示我已经售完,我拿别人的身份证去买,到了检票口就被人拦了回来,这还不清楚么?像咱们这种小杂鱼,除了等着大佬们安排命运,还能干什么?” 牛更生也吼了起来:“你小子居然想自己跑,还说什么义气,说什么兄弟!” 魏宗明捂住了脸,义气不就是一个口号么?再说了,现在扯这个是重点么? 第11章 别墅(8) “找得怎么样了?”林浩问付志华道。 “暂时还是没能找到江束衣与薛亚的通讯方式。邮箱,论坛,微信,什么都找过了。没有。”付志华皱着眉头,“我觉得很奇怪,难道他们根本就没联系过?” 何鸣石摇摇头道:“怎么可能。江束衣安插薛亚这枚棋子的目的就是为了探听动向,不联系那如何得知目标的动向?这说不通嘛。” 付志华想了想又道:“那会不会不是通过网络来联系的?” 这个问题被林浩直接就否决了:“他天天破案,哪有时间与薛亚见面?不合理。” 说到这里,他与何鸣石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望向付志华。 付志华一开始不明其意,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不可能!我的技术是没问题的,如果我查不出来,那这世上就没人能查出来了。” 哦? 你的技术没有问题。 那是因为什么呢? 总有原因吧? 会不会是你在故意包庇江束衣,所以忽悠我们,说是查不出来? 何,林二人望向付志华的眼神顿时就有些古怪起来…… 好在付志华并不擅长与人沟通,没能体会出何,林二人眼神中的深意,不然,以他那偏激的性格,怕是要立刻暴走…… 尽管如此,付志华也是如坐针毡,怎么会查不出来呢?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就在这时,有一个警察敲了敲商务车的车窗。 林浩精神一振,这是有什么发现了吗? “进来。” 那警察进来之后,有些坐立不安:“报告队长,我……我们犯了错误。” 我们? 何,林二人往车外看去,见到外面还站着好几个警察。 这么多人犯错误?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何鸣石赶紧安慰道:“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刑警有些忐忑,深呼吸了一会,才把江束衣怎么搜查姜采玉住的那栋楼,然后又是怎么找到了空,再找到装着柳诗诗的箱子的事说了一遍。 林浩一听就有些生气了,这个也是线索啊。要知道江束衣接下来的行动,那有关江束衣的一切肯定都是要上报的啊。这帮子人居然没上报!?这你敢信? 他一生气,声音就有点大了:“当时为什么不说!?” 那刑警吃他一吼,声音也小了许多:“当时江队,哦不,江束衣不让我们说……” “他不让你们说,你们就真不说了?他现在是逃犯!别人不清楚,你这个执行抓捕任务的警察也不清楚?你怎么想的!?”林浩越想越气。 刑警有些手足无措:“他……他当时是主案人,我们……只能听他的。后来要抓他的时候,一时没能想起来……” 何鸣石赶紧拉住要暴走的林浩,然后他温声道:“那现在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说了?” 他那温暖的声音,让那刑警安心不少:“因为……因为我们刚才从监控里看到了那个叫了空的和尚。这才……才突然想了起来。” “什么?” “怎么不早说?” 这下连何鸣石都有些失态了。 这了空不好好呆在庙里当和尚,跑到燕京来,本来就让人够奇怪了。而且还住在姜采玉隔壁!? 巧合吗? 然后他还绑架了柳诗诗,被江束衣揭穿之后,居然堂而皇之的跑了!? 而现在,这了空又跑到云雾山来,他是想干嘛? 莫非他的目标也是那郭丰的别墅? “你们在哪里发现他的?”何鸣石赶紧问道。 “我们在这里布下了岗哨,这谁都看得到,他可能是想绕过岗哨,至少从主摄像那里没能看到他的踪影。但他应该是不知道我们还安装了临时监控,所以我们就在一个偏僻的摄像头那里发现了他……” “监控呢?给我看看。”林浩抢着说道。 不一会,马上就有人操控旁边的机器调出了监控,通过监控显示,果然看到了一条如同狸猫一样的影子在树林中穿了过去。 在穿过去之后,他可能是想看看有没有人发觉了自己,于是回头看了一眼。 也正是这一眼,恰好被监控拍了个正着。 不是了空还能是谁? 不过,说实话,要是那了空没有回望那一眼的话,恐怕刑警们都未必会认为那穿过去的影子会是人,大概率会觉得是动物之类的。 林浩把手骨捏得劈啪作响:“好小子,这了空居然身手这么好,以前在彩云省的时候怎么没能看出来呢?” 说着话,他转头望向何鸣石:“虽然不知道这小子的目标究竟是不是郭丰的别墅,也不知道他跟本案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但是我建议,我们立刻强制去搜查那栋别墅。有任何责任我来负。” 何鸣石摇了摇头。 林浩有些急了:“现在不当机立断,怕是机会稍纵即逝啊。” 何鸣石道:“不,现在我才是主案人,一切责任应该是我来付,还轮不到你。” 说着话,他转头望向那刑警:“你现在立刻去通知人手,准备上山。” 那刑警应了,正要走时,却又被何鸣石叫住:“传下去,了空与姜采玉住在隔壁的事情,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对姜采玉更要特别保密。” 随后又叫人道:“给大家3分钟时间,在这里留5个人,其它的人带上装备,准备上山。对了,把夏处叫上。要是上面没有人的话,那就真的全看他的了。” 不久,大家已经准备完毕,开始往别墅而去。 在车里,林浩杀气腾腾地说道:“要特别注意,对方是有枪的。一旦对手反抗,或是察觉事件的走向有失控的迹象,不必犹豫,不必警告,直接开枪!” 何鸣石皱了皱眉,他是不喜欢林浩这种作派的,老是喊打喊杀的干什么? 要是万一把对方逼得狗急跳墙了怎么办? 子弹可不长眼睛的啊,像我这么帅,又聪明的人几百年才出一个,要是万一吃个枪子挂了怎么办? 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想到这里,何鸣石便说道:“大家安下心来,不要冲动。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切都要保持神智,要冷静。不要擅自行动。” 林浩闻言有些不爽,这娘娘腔别的都还能忍,就是太软了。这种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一股子气势。自己没气势,那怎么压倒对方? 算了算了,谁让你是主案人呢。 众刑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有些混乱了,也不知该听谁的好。 第12章 别墅(9) 别墅很快就到了,在何鸣石的指挥下,众刑警很快就包围了别墅。 何鸣石皱了皱眉头,他带的人虽然不少,但是这别墅实在太大了,又是建在树木之中,再加上现在是天黑,难免会有力有未逮的时候。 想来想去,索性命令把灯全部打开。 于是在这22点左右的时间里,整栋别墅被照得丝毫毕见。 就算是偶有死角,但也绝对不是短时间能找出来的。 “了空,你已经被包围了,快出来投降。”何鸣石喊了几嗓子。 里面没反应。 “进去。”何鸣石下令,又嘱咐道,“不要随意开枪。” 林浩瞧他这副样子便心底冒出一股邪火来,他拿出枪来,打开了保险,站在最前面。 何鸣石道:“来几个人走前头,我和夏处坐镇中军,再来几个人押后。” 一行大约6,7人弄开院门锁,走了进去。 夏向阳观察了一下,道:“往这边,这里有个脚印,他应该是从这里翻进去的。” 于是众人听从夏向阳的话,一个接一个的翻了进去。 一边翻,一边何鸣石还在说道:“慢点,慢点,都听夏处的……” 林浩有些恼了:“再慢,怕是里面的人都跑了。你这么胆小干什么刑警?” “外面围的水泄不通,里面的人能跑哪去?”何鸣石振唇反击,“再说了,我这是胆小吗?我们这样进去,地上的痕迹不是全都乱了吗?事先不得让夏处拍照观察吗?” 何鸣石牙尖,再加上这话说得有理。林浩无奈,只得带着大家龟速前进。 对于像何,林二人争吵的事,夏向阳已经不想劝和了,自相处以来,劝了这么久,一点效果也没有。 好歹我以前在地方上的时候,也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好吧,怎么到了特调组里,我就成了一个糊泥匠,受气包了? 算了,不管了,管你们去死。 最好什么时候,你们打一架,不管死了谁,这世界都安静了许多。 他一心一意地观察着痕迹,然后不断地报告。 “先是有一个人进来,脚印很明显,初步观察,与江束衣的脚的大小相近。” “等一下,脚印往这边拐了,先去看看这边的房间。” 众人依言随着他的脚步拐了过去,在察看这房间没有危险之后,便在房间外等着夏向阳在堪查。 过了一会,夏向阳出来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就是洪涛警官出事的地方。地上还有血迹残留。刚才进来的那个人强行打开了电脑的主机箱盖,把硬盘拿走了。” 何,林二人互视了一眼:“那个人会不会是江束衣?” 夏向阳点头道:“很有可能,我刚才已经发现了好几枚指纹,已经拓下来了。等会比对一下就知道了。来,大家往这边走。” 众人按照夏向阳指引的方向一边走,一边问道:“他要拿硬盘干什么?” “不知道,也许里面有什么东西吧。” “就算是有东西,那也应该早就拿走吧?” “按理来说,当然是这样了,但是有些事情不好说……” …… 一边聊着,一边检查着房间,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大门那里。 那个仍然通着电的摄像头被发现了。 众人有些紧张起来,夏向阳摆了摆手:“来,扶我一把,我上去看看。” 大家依言扶着他上去,然后他看了看,下来,又拐到外面去翻上了屋檐,折腾了好一阵子,才下来道:“没什么,外面有一个太阳能充电板。先进去看看吧。” 终于,大家来到了大厅。 这里简直是一片狼籍,就像是一头野猪进了菜园子一样。 林浩索性坐到大门外面去了,他知道,这会儿没有几个小时是别想完工了。 何鸣石也坐在林浩的旁边,倒不是他跟林浩关系好,而是他知道林浩很能打,在他身边很安全。 过了好几个小时,夏向阳终于把这里给堪查完毕了。 “闯入者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行为有些粗暴。他找得很彻底,对大厅左侧的那根承重柱好像是特别感兴趣。他在柱子这里徘徊了很久,这柱上很多灰尘都快被他给擦干净了。” “这个位置不像是用手擦的,倒像是用背靠着……” 说着话,夏向阳模仿着用背靠着,再一看地上的脚印,也跟了过去,然后发现地上有一只被踩得粉碎的小昆虫。 再一路上查过去…… “闯入者开始检查这个木架,真是不明白他在找什么……嗯,这是什么东西?” “来,来点光源。” 几个刑警依言把手电照到夏向阳的手中…… 何,林二人也把目光望了过去…… 却只见夏向阳满是灰尘的手中居然出现了一个很小的u盘! 虽然很小,外型上也有些破损,但这是u盘没错。 众人大喜起来,有u盘,就意味着里面是有数据的。 哪怕是u盘坏了,也没关系,修复u盘数据对他们这些刑警来说,可并不是什么高难度动作。 这里面会有什么呢?一下子,大家都兴奋起来…… 夏向阳小心地把u盘放入物证袋中,放在口袋里,想了想,又拿出来,塞进中衣的口袋里,还拍了拍,生怕没放好。 何鸣石道:“这东西是在哪里发现的?” 夏向阳道:“就在这雕花里,这边有一个板口,你看。” 说着话他还展示了一下。 何鸣石笑道:“接下来,闯入者去到哪里去了?” 夏向阳指了指楼梯:“它应该是上二楼了。” “那行,咱们走。” “等一下,”林浩原本是觉得这样太慢了,现在看到有成果了,又生怕太快了,“这木架子再找找吧,说不定还能有其它的什么东西没被发现呢。” 夏向阳依言又翻找了一番,没有发现。 “上去吧。”这次反倒是何鸣石催促了。 于是林浩这才领着众人一步三回头的上了二楼。 这一上二楼,才发现,这现场简直乱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这……看上去,像是搏斗现场。”夏向阳有些震惊,这所谓的搏斗,那就是至少有两个人,可是大家进来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个人的脚印,那另一个人是怎么进来的呢? “了空,你出来,我看见你了。”林浩忽然大声喊道。 第13章 别墅(10) 现场除了林浩的回音,啥也没有。 “别叫了,人家早走了。”何鸣石不满地说道,然后他又转头对夏向阳道,“夏处,看你的了。” 夏向阳点了点头,开始检查现场的情况。 “闯入者一路上到二楼,它开始四下翻找,也不知是在找什么东西。” “它找得很仔细,甚至可以说是粗暴,看来这东西对它来说很重要。” …… 何鸣石看着夏向阳忙碌的身影,自己这边又帮不上什么忙,便打干脆打发人去取指纹鉴定器了。 很快就取来了,然后一比对,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正是江束衣。 “这小子,”林浩恨恨地道,“简直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明知道我们在抓他,他居然还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晃荡。更可气的是,他现在居然连掩饰都不屑于做了,这是笃定了我们抓不住他吗?” 何鸣石叹了一口气:“有实力是这样的啊,这能有什么办法。” 真是何软蛋,还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林浩瞥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他就是神仙,也一定要抓住他。” 真是林傻蛋,我有说过不住他吗?干嘛要搞得跟宣誓似的? 何鸣石扭过头去,不再理他了。 现场有些尴尬起来,除了夏向阳不时地说一句话,和他的助手在不停地记录的沙沙声响,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不知过了多久,夏向阳总算是忙完了。 他先是脱下手套递给自己的助手,嘱咐了几句;然后向何,林二人走来:“总算是弄完了。” “现场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林浩急着问道。 夏向阳捶了捶腰,然后说道: “先是江……江束衣进来了,他在四处找寻某个东西,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找到的那个u盘,从痕迹上来看,那个u盘有年头了。” 何鸣石点了点头:“u盘的事等会再说,这二楼主卧是个什么情况?” 夏向阳回头望了一眼现场,道:“从痕迹上来看,江束衣先是搜索了一番卧室,然后,突然现场突然出现了第二个人。那个人当时就应该站在这个位置,大概是离卧室门不远的地方。进而两人发生了搏斗,从现场的情况上来看,江束衣远不是对手。对了,林队,你觉得江束衣的搏斗能力怎么样?” 林浩回忆了一会:“还凑合吧。” 夏向阳听完砸砸嘴,他可是见过江束衣的搏斗能力的,当年在暹罗的时候,人家可是1v3个保镖呢,居然在林浩眼里只是凑合?这林浩得多猛。 “那林队觉得自己能不能一脚把江束衣踢出5,6米?” 林浩想了想:“没试过,不好说,力量上应该没什么问题,甚至可以更远。但是江束衣又不是死人,他挺灵活的,要踢中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哦,这样吗? 夏向阳呆了呆,道:“第二个人轻松地做到了。” 林浩一怔:“你详细说说。” “我之前说,江束衣发现第二个人之后,两人开始发生搏斗,这是书面说法,实际上是江束衣被单方面殴打。那人先是一脚把江束衣踢出了5,6米,然后江束衣爬起来之后,又被一脚踢飞到了另一头。” 何鸣石奇怪地道:“夏处,你怎么知道对方是用脚呢?” “从地面上的痕迹来看,当第二个人走到这里的时候,只留下了一个脚印,而是那个脚印的前脚掌印记更深,这说明他在发力。” 林浩不由得动容道:“这么说,江束衣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就这样被那人踢皮球似的方式踢来踢去?” “从现场来看,是这样的。” 何鸣石没由来感到一阵寒意:“这么说,江束衣是被第二个人抓走了?” “应该是没有,至少没有在这里抓住,因为我看到墙上有一个弹孔,而弹孔的对面窗户是破的。所以,当时的情况应该是江束衣被那人踢来踢去,完全无法对抗,所以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他持枪自卫。但从结果上来看,哪怕他用枪也没能对对方造成什么威胁,随后他被迫跳窗逃走了。” 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震惊了,持枪都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还被迫逃走? “对方也有枪?”林浩猜测道。 “不清楚,不过,至少没发现第二类弹孔。”夏向阳也是心中泛寒。 “那人是谁?留下了什么痕迹了么?” “我在地上发现了一枚指纹,那人的脚印也在不远处,所以,他应该是类似于这样一个别扭的姿势留下的。” 说着话,夏向阳还在空地上表演了一下,看上去有点像是狗吃屎…… 何鸣石捂了脸:“这姿势看起来……” 夏向阳重新站好:“很难看对不对?所以我猜想,应该是江束衣意识到自己无法与对方抗衡的时候,突然开枪,而那人措手不及之下,便以这样的一种姿势躲过了那一枪。” 林浩脑子里想像了一下当时的场景,然后叹道:“这应该是双方离得很近了,江束衣恐怕是故意引他近身,然后突然开枪,他算得很好,你身手再好,动作再快,在近距离之下,还能躲得过子弹吗?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躲过了,这样看来,这人的近身能力真的可怕。不过,我们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给我们留下了这枚珍贵的指纹。” 夏向阳点点头:“没错,现在就看这枚指纹的主人是谁了。” 刚刚说到这里,一个刑警就弱弱地举手道:“那个,夏处,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 “是谁?”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那刑警没说话,而是直接把电脑的屏幕转过来,众人一看,可不真是了空么。 林浩皱着眉头:“这老头居然这么能打,他成天呆在庙里,跟谁练出来的?” 何鸣石倒是关心另外一点,他意有所指地说道:“咱们之所以有了空的指纹记录,应该是那次江束衣强制要求检查庙里的和尚时录下的吧。那么,指纹库中的了空的指纹是不是了空的呢?” 这话有点绕,但是大家都听明白了,一时间都深思起来。 第14章 别墅(11) “指纹是没错的。”夏向阳明白何鸣石的意思,知道他的潜台词中是在怀疑姜采玉与了空的关系,“所有的指纹都是我亲自录的,dna才是姜法医做的。” 众人听到这话之后,才轻舒了一口气。 何鸣石紧了紧衣领,望了望那扇破碎的窗子,根据夏向阳的判断,江束衣正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说起来也是好笑,一个堂堂的特调组队长,居然是个杀人犯; 而另一个法医,居然和一个绑架犯租在隔壁的房子里。 若是想深一层的话…… 当初那起案件,姜采玉会不会做了什么手脚? 这越想起来,就越觉得荒谬…… “真是多事之秋啊。”何鸣石喃喃地说道,随后,他调整好了心情,“夏处,林队,咱们继续。” 一行人顺着那窗户翻了下去,第一个人刚刚落地,就听到有人在喊:“什么人,举起手来。” “是我。”林浩粗声粗气地回答道。 何鸣石瞥了他一眼,幸好我交待过了,不要乱开枪,要是按你这林傻蛋的做法,咱们这些人,刚才已经被打成马峰窝了。 此时已经过了最黑暗的时候,大约是4点左右了。 夏向阳循着足迹一路走着,林浩站在他身边保护他。 等走到一处河水旁边时,足迹终于断了。 林浩看了看这河水:“他们跑了?” 夏向阳皱着眉头:“跑了倒是正常的,像江束衣这样的人还跑不掉,那才奇怪呢。只是这之前这些足迹不太对劲啊。” “怎么不对劲了?”何鸣石问道。 “咱们平常人走路留下的脚印大多是脚跟处会更深一些,这是因为脚跟会先着地,然后会承受身体的大部分重力所造成的;而在奔跑时,通常是脚掌先着地,因为我们需要脚掌发力提高我们的速度,所以脚掌处会更深一些。可是你们看看这些足迹,岂非是很奇怪么?”夏向阳有些不解。 何鸣石摆了摆手:“拿照片来。” 他们这一路走,旁边的刑警也是一路拍照,所以照片是有的。 等他们看到照片时,才意识到夏向阳的不解究竟是从何而来了。 从二楼窗户下的土地上,还是脚掌重的足迹,到了不远处,就又有一片‘动乱’之地,显然是在这里,发生了搏斗。很多小树都倒了,地上的草也被压平了。 甚至还在地上捡到数枚子弹壳。 虽然基本上能断定这肯定又是江束衣开枪自保了,但是出于慎重起见,还是把这些子弹壳给放入了物证袋中,等着以后化验一下弹道,看看是不是江束衣的那把枪。 这些都不关键,关键是再接下来,这两人居然开始‘和平共处’了。 因为两人的足迹都离得不远,而且还向同一个方向前进,而脚印上,了空的脚印是脚跟着地的,显然他是在走路。 而江束衣的脚印,脚跟与脚掌的印记都并不怎么突出,显得脚印有些‘平’。 林浩想了想:“夏处,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两人开始讲和了?” 夏向阳道:“看上去是这样的,江束衣的这种脚印显示,他虽然是在走路,没有奔跑,但他仍心存戒心。只要发现有任何不对,就可以立刻发力逃离了空。这个很好理解,因为他打不过了空嘛。只是痕迹学所不能告诉我们的是,他们聊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化敌为友’?” 林浩想了想,道:“我倒不觉得他们是化敌为友了,可能是江束衣被胁迫了。你想想,他打又打不过,甚至拿着枪都不能给对方造成什么威胁。那就只能是被活捉了。我刚才数过了,如果没有漏掉的话,他已经开了至少7枪了。像我们的警用枪支,只能容15发9mm的子弹。也就是说,他虽然已经消耗近半了。但仍然有8发左右的子弹,他是不可能随意跟着别人走的。我怀疑,这把枪已经不在他手上了。” 夏向阳想了想:“你说的也有道理。” 何鸣石凑到河水边照了照自己,顺便还洗了把脸。 林浩看得火起,粗气道:“何队,现在怎么办?” 何鸣石头也不回:“还能怎么办?照计划进行吧。” 林浩怒道:“我是不是没有提醒你,他已经很可能被人活捉了。他没法来了。” 何鸣石洗完了脸,又夹了夹头发:“那就连姜采玉一块吧,这个人跟了空之间肯定有什么关系。我甚至怀疑当初那个了见是个替死鬼。” 林浩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才说道:“等下,我再去问问那几个刑警,看看当时是不是还有其它的发现。” 说完没得到何鸣石的回应,探目望去,却见何鸣石站在河水边,伸展开双臂,也不知是在干嘛。 “你干嘛?” “啊……”何鸣石突然大叫了一声,林浩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赶紧凑到跟前,却什么也没发现。 再转头看何鸣石时,却见他依然展着双臂,但闭着双目。 “你怎么了?” “别吵,这山地里的空气就是清新,闭上眼睛好好地感受大自然的馈赠吧。” 林浩火冒三丈,真是恨不得一脚把这娘娘腔给踹到河水里面去…… *** 次日深夜,当柳诗诗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时,却发现家门口站着几个人。 柳诗诗一下子就警觉起来了:“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一个人走上前几步,亮了证件:“警察。” 柳诗诗轻舒了一口气,最近她压力很大,公司忙得不可开交,而男友又因杀人嫌疑,现在在逃,她都感觉自己要神经衰弱了。 “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们怀疑还有人要对你不利,所以,我们建议你跟着我们先隐藏一阵子。” 柳诗诗一怔,罪犯不是都已经抓完了吗?怎么还有人对我不利? “那就不必了,我近期会招几个保镖。” “这恐怕不行,毕竟谁也不知道罪犯会不会混入保镖群体之中。” 柳诗诗蹙眉道:“我一个女孩子,跟着你们呆在一起,不太方便吧?” “您放心,我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我们会派一个女性警察来照顾你的,放心,你也认识她。” 柳诗诗心想,我哪认识什么女警察啊,说了这么久,她都有点犯困了,正想发脾气时,突然想到,现在江束衣正是逃亡期间,自己苦于找不到江束衣的线索,如果能跟警察混在一起,那说不定能从中得到什么线索呢? 想到这里,她终于点头了:“那……行吧。” 第15章 陷阱(1) 时间一晃就过了两天,林浩脸色依然沉着,可实际上却有些心神不宁,犹豫良久,终于还是问旁边的刑警道:“消息确定都散播出去了吧?” 小章道:“放心吧,都已经散出去了,现在长盛集团都乱套了。那些新闻媒体就好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一样,四处打听消息呢。” 林浩又从望远镜中看了看四周,嘴里喃喃自语地道:“既然是这样,那怎么还没来?” 小章闻言缩了缩脖子,没来那就是何鸣石的计划未成功呗,这有啥可说的? 早就知道这计划不能成功了,小章暗暗地想道,不过,这帮人都是大佬,一旦要是发作起来,那威力……啧啧,我可千万不要乱讲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眼见这一天又要过去了,柳诗诗与姜采玉仍然呆在山坡上的那间小屋子里,意想中的救援并没有到来。 又浪费了一天…… 而在离此地不远处的另一个小山坡的后侧,也隐蔽着人,其中何鸣石则气定神闲,似乎笃定了江束衣一定会来似的。 他身边也有一个助手,叫萧杰,正是当初江束衣去西湖市与何鸣石初见时的那个接待的刑警,他也以助手的身份被招进了特调组里。 萧杰可不比何鸣石那般镇定,他急得不行,一会就看一下,然后又赶紧隐蔽起来。 何鸣石皱了皱眉头:“你干嘛呢,别乱动。” 萧杰灿灿地道:“我这不是怕别人来了没发现嘛。” 何鸣石翻了个白眼:“这山路这般不好走,他们听到消息,再判断真假,最后沿着我们留给他的线索来到这里的时候,可能都要1,2天呢,不用着急,大概率应该是明天才能到。” 萧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问道:“何队,你觉得那江束衣会不会来救人?” 这个主意是何鸣石出的,说出这话来,多少有些质疑何鸣石的决定似的,要不是萧杰跟何鸣石的关系好,一般情况下,别人还真不敢问这个问题。 何鸣石没有回答,而是沉思了一会,反问道:“当初你和江束衣接触的时候,你有没有瞧出什么不对来?” 萧杰仔细回忆了一下,道:“说真的,我当时是真没看出来,他是一个杀人犯。我反倒觉得他是一个年轻有为的人,当初那个保姆说谎,不就是他一眼看穿的么……”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到何鸣石的脸色微微在往下沉,心中大叫不妙,哎呀,那个保姆当时连何队都骗了过去,这样说下去的话,岂不是说明何队不如江束衣? 于是赶紧圆了回来:“……虽说最后江束衣还是要依靠何队破案,但是在他那个年纪已经算得上是相当不错的了。” 何鸣石这才微微颔首,过了一会又说道:“说实话,我觉得我最近都有些混乱了。” 你混不混乱跟我没关系,我就想知道江束衣会不会来救人,他能不能看穿你的计谋。 想是这样想,但萧杰还是很凑趣地问道:“为什么?” “我总有一种感觉……感觉……就像是两个人。” “怎么会呢,”萧杰惊讶地说道,“已经对他作过了指纹比对,虹膜,静脉甚至dna都做过了,这是一个人啊。” “是啊,科学上已经证明了这是同一个人,但是……”何鸣石这时终于露出了一丝苦恼,随后又自暴自弃式地说道,“我发现很多心理学的定理都无法套用在他的身上。然而心理学已经经过了千锤百炼,被无数事实证明是对的。那为什么会发生套用不上的情况呢?会不会是我不太适合研究心理学的原因?” 萧杰震惊了,这还是那个从来都如此自信满满的何鸣石么? 自打他认识何鸣石以来,就从来没见过他有这样的表情和烦恼。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无意中摸到了挂在自己胸口的望远镜,一句话便脱口而出:“那就是说江束衣不会来了?” 这话一说出来,就感到有些后悔了,正要弥补上时。 却又听到何鸣石的回答:“不,他一定会来。” 语气很是坚定。 这让萧杰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又听到何鸣石在说道:“我仔细研究了一下林浩失败的原因,我发现他就是把资料里的江束衣和现实中的江束衣混成一个人来实施抓捕的。结果很显然,他失败了。而我则不同,我是把江束衣分成是两个人来分析推理的。这次陷阱是按照我认识的江束衣来布下的。我一定会成功的。” 刚开始语气也很坚定,但是说着说着,又有些迟疑起来。 萧杰有些黯然,这个江束衣还真的是……真是鬼吗? 把我心目中那个一直自信满满的阳光大男孩,变成这样…… 正要安慰几句时,突然听到隐隐约约有引擎的轰鸣声…… 什么情况? 通往这里的小山坡上,并不适合汽车开进来,只有一条窄窄的仅容一人走过的小路啊…… 怎么会听到引擎的轰鸣声? 两人对望一眼,满目都是不解。 随后,何鸣石猛地回过神来,糟了,人可以通过,那他完全可以骑摩托车上来啊…… 可是我们都是人站在这里,汽车都隐藏在山脚下啊…… 他要是骑车上来,那我们哪里追得上!? 现在要怎么办? 他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就看到一束光线骤然划破了夜空…… 何鸣石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现在就现身吗? 那要是万一对方根本就不是江束衣呢? 如果不现身,那等他骑着摩托车冲上山坡? 木屋是临时搭建的,根本就没有能有效阻挡摩托车的东西。 只要那人骑车上来一撞,木屋便会散架。 当时的想法是为了散架能困住对方,方便自己包围抓人,可是现在看来反倒成了困扰自己的大难题了…… 轰鸣声越来越响,已经可以看到对方的人影了,居然还不止一辆,有两辆,每辆上面乘坐着一个人。 何鸣石苦涩地笑了,江束衣,你这小子可真会给我出难题啊。 第16章 陷阱(2) 在一边的林浩也懵逼了,这是什么个情况,之前何鸣石可没有分析过这个问题啊。 现在是现身还是不现身? 就在他思索之际,那摩托车来得好快,一下子就冲上了山坡,然后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直接就撞向了那扇木门。 ‘哗啦’一声大响,木门直接就撞飞了,一辆摩托车冲了进去,然后是另一辆,紧接着响起柳诗诗和姜采玉的尖叫声。 哪怕是像姜采玉这样的冰山美人,在遇上这种突发其来的变故时也跟寻常的女子没有什么两样。 木屋猛地震了一下,歪了,看上去有要倾倒之势。 屋里面埋伏的刑警也顿时暴起: “警察,不许动。” “再动开枪了。” “熄火下车。” …… 然而并没有枪声响起,因为那小木屋的后门板被直接撞裂,那两名骑手接着从后门的洞口驶了下去…… 何鸣石拿着对讲机下令:“不用追了,让山脚下的人去堵住就好了。” 话音刚落,有一名骑手可能是行驶的时候撞到了石头,整个车子都震得飞了起来…… 那名骑手‘哇’地一声大叫,然后整个人腾空而起,最后摔在了山坡之上…… 何鸣石的心里一紧,他倒不是担心别的,而是,那声音他听得很清楚,既不是江束衣的,也不是了空的,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年轻人的声音。 那么问题来了,这深更半夜的,为什么会有陌生人跑到这里来呢? 他们来干什么? 何鸣石这念头还没转完,就看到前面那个安然下了山坡的骑手刹了车,然后驶了回来,他来到受伤的骑手身边,弃了车,去查看受伤骑手的伤势,嘴里还大喊着:“黄毛,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 “挺着点啊,我打120。”骑手的声音有些哭腔了,然后手忙脚乱地去寻手机。 …… 听着他们的交谈,所有人都泄了气…… 好好的计划被几个飙车党给毁了…… 几个在屋里埋伏的刑警气不过,冲出来跟他们理论:“你们为什么要走这里?深更半夜的你们想干什么?” 骑手的声音比那几个警察还大:“走哪里关你什么事?倒是你们要干嘛?好好的路上,突然建一个木屋,要是我的兄弟出了什么事,我跟你们没完。” 双方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有刑警激动了,我们在这里埋伏了两天两夜,所有的辛苦都被你们给毁了,你还敢这么大的声音? 于是推搡发生了,事态开始升级。 就在这时,两名骑手来时的路上,又传来了轰鸣声,还有呼哨声,众人凝目望去,只见到一片光亮,也不知有多少骑手飞奔而来。 骑在前面的,上了坡突然发现有一个小木屋,顿时就刹不住车,直接撞了上去,不过他撞的不是木板,而是木头柱子,‘哗啦’木屋彻底给散了架…… 然后又是尖叫声,呼痛声,争吵声,呼哨声,还有摩托车的轰鸣声…… 现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也不知有多少人围在一声骂骂咧咧,推推搡搡的…… 何鸣石的手微微地抖了起来,他不是害怕,是气得……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了小郭的声音,他守在山脚下,只有重要的情况才会汇报的,现在是想报告些什么? 只听得小郭吼得力竭声嘶:“……你们不能上去……喂,何队,我刚才不是说你。何队你听我说,现在现场来了一大堆的媒体,他们说是山坡上警察正在聚众打人……他们要揭发我们……谁推我?哎呀……喂,不能上去……哎呀……我的腿,哎呀……” 接着就没声响了,也不知是对讲机坏了,还是小郭被人踩死了…… 然后,仍然在山坡上埋伏的何鸣石与林浩等人,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也不知有多少灯光照耀着,也不知有多少人,一块儿给冲了上来,把整个山坡都照得有如白昼一般…… 然后那堆手持话筒,打扮得像妖精似的主持人开始现场采访…… 一会采访采访这个,一会那个又提问题了,把屋内的那些警察逼得想死…… 因为整个山坡都被照得有如白昼,所以,像何,林等人的埋伏也就失去了意义,索性他们就站了起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倒不是他们无能,而是像他们这种职业是完全没有怎么对付这类‘暴乱’的媒体的经验的…… 所以,他们的表现也就只能用呆若木鸡来形容了…… 那些主持人看到这边还有人,于是便不去挤人群中被团团围住的屋内警察们了,一大堆人向何,林这两拔人围了过来。 林浩的个子那么高,在这亮如白昼的山坡上实在是太显眼了,一堆人就如同‘蚂蚁上树’式的围着他追问各种问题…… 这些问题不仅刁钻,而且还有些恶毒…… 像林浩这人虽然有些暴力,但他是仅针对犯罪分子,对待普通人,他是很讲规矩的,可是他又被这些问题气得不轻,所以,难免声音就大了些,可是那些问题翻来复去的问…… 林浩终于火了,他的声音便越来越大,最后吼得肠子都要断了:“无可奉告,无可奉告,谣言,这是谣言,请不要相信……” 何鸣石这边就好多了,可能是因为他长得比较帅的原因,好几个妖精主持人都围着何鸣石提出了一个个诡异的问题: “请问这位警官,你们为什么要打人?” “随意在路上设卡,这是你们日常的工作内容吗?” “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们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 何鸣石此时还算是冷静,他一个个地去看这些话筒上的标签,嗯,都是些花边新闻的小报纸。 还好,没有来什么有影响力的大报…… 如果真来什么人民晚报之类的,那事情就大条了…… 等一下,这个不对啊。 像这种小报纸的消息怎么可能这么灵通? 这才过了多久? 满打满算,一个小时都没有,他们怎么就赶到了? 除非……是有人知道这里会发生事情,然后提前地通知了他们…… 那么会是谁呢? 何鸣石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 也只有你了,是吧? 何鸣石的手脚变得冰凉起来,你早就看穿了我的计划,对不对? 可是你看穿也就罢了,还要玩这一手,你是存心要把我变成一个笑话吗? 江束衣! 我要杀了你! 第17章 再次换人 “你是怎么搞的!?”张复礼在电话那边咆哮道,“抓个人没抓到就算了,还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你当初是怎么保证的? 嗯!? 你看看现在媒体上都是怎么说我们的!? 啊!? 第三特别调查组的担子你要是挑不起来就早说,我好安排其它的人手!” “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会把江束衣捉拿归案。”宁皓远也只能这么翻来复去的说了。 张复礼骂了几句,自己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有点过了。 通常抓捕嫌疑人也没有这么快的嘛,何况这次要抓的还是个刑警,很优秀的那种。 自己果然是被江束衣给‘惯坏’了啊,以往江束衣破案时,总是那么神速,现在换了一个人,这差距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 这也难怪,江束衣可是天才级的刑警,要不那特调组能让他当队长? 小宁终究还是干行政的,刑侦业务非其所长啊。 现在换掉他,怕是太打击人了。 想来想去,还是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要是再不行,那你就哪来的回哪去吧。” 放下电话之后,宁皓远恨得牙痒痒,不是说好了这是个天才刑警吗?连着两人都不行?狗屁的天才。 换人! 那换谁呢? 他想来想去,嗯,之前之所以会出问题,最重要的就是采用了两个年轻人,年轻人就是不行啊,毛毛燥燥的。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 得找个年长点的,稳重啊。 宁皓远倒是没想过自己,这点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 四巨头再一次在一起开会,不过这次会议的主导权则在夏向阳手里。 姜采玉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她就是来凑个数的,啥事她都不关心,只想混完时间拉倒; 林浩与何鸣石两人则是垂头丧气的,一方面没能抓到江束衣也就罢了,还被羞辱了一番;另一方面,那宁皓远也太扯了,只是小挫而已啊,居然就又换人了,这也太闹心了; 夏向阳没有说话,只是在看资料,但快要燃到手指的烟暴露了他的心态,他的压力很大…… 良久,夏向阳终于开口了:“诸位,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精诚合作,这次一定要抓到他。” 何鸣石耷拉着头:“不是一直在合作么。”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夏向阳的表情很严肃,“我的意思是,比以往更为紧密地合作。” 林浩抬起头来:“什么意思?怎么个紧密法?” 夏向阳合上了资料,看了看在场的几人,沉声道:“我就直说吧。 各位能够呆在这个组里,想必都是在地方上一言九鼎的人物吧。 会有自豪感,自尊心也都比较强,更要紧的是都有竞争意识。 说白了,就是个人英雄主义意识比较强,我没有别的意思。因为这在平时,都是不可多得的优秀品质。 就拿个人英雄主义意识来说,虽然看上去似乎有点‘独’的意思,但是这也意味着勇于承担更多的责任。 所以,我不是在奉承各位,而是各位真的都很优秀。”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而何,林二人不知何时已经把目光投向了夏向阳。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就连姜采玉都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打瞌睡。 “但是,在本案中,原本的那些优秀的品质,却成为了羁绊我们的枷锁。 因为我们都认为自己足够优秀,所以根本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而没能担任临时副组长的人,也都抱着‘你是副组长,那就你来下决定吧,我们听你的就好了’的这种态度。 这是不对的。 因为这次不同以往,这次的对手极其强大,他也是一个优秀的刑警,甚至…… 比在座的任何一个都要强!” 说到这里,夏向阳又停了一下,仔细观察了一下在座的众人的神色,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凡事一旦要比较的话,就必然会分出高下,而一旦分出高下,身居下位的能服气吗? 普通人都不能,何况是这些年轻气盛的天才们!? 不过,还好,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江束衣‘打击’的缘故,何,林二人虽然脸色都不太好看,但并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关键是这两人都经历了抓捕江束衣的过程啊。失败得很彻底,想反驳也找不出理由来了。 至于姜采玉,那就当她不存在好了。 “所以,”夏向阳字斟句酌地说道,“我希望各位能够精诚合作,抛弃掉各自的小心思。 不要把这次抓捕行动,当成是自己的功绩来看待,而要把这次行动当成是为民除害来看待。 放下自己的个人荣誉,以抓住他为最高目标进行行动。 在这里我表个态,这次抓捕行动,一旦成功,那么,功劳全是大家的,我丝毫不沾; 若是失败了,我个人承担一切后果。 而我的唯一要求,就是希望能够抓到江束衣。 如果放任他逃走了,那留给我们的不仅仅是一个悬案而已。 而是一个耻辱! 一个在职刑警居然是杀人犯,这就算了,居然还逃跑了。 作为燕京第三特别调查组的各位成员全力去抓捕,最后悻悻而回…… 那也就算了,居然还被对方反复玩弄,这像话吗? 组织上会怎么想? 同僚们会怎么想? 人民群众会怎么想? 甚至今后警校在教学中都会引用这次案件,各位的名字将作为失败者的身份,被反复提及,反复批判! 所以,我们这次抓捕行动,更深层次地来说,是为了挽回自己的荣誉!” 说实话,夏向阳的这话说得很重了,何,林二人悚然一惊,细细想来,的确是有这种可能的。 一想到警校以后可能会拿自己当成反面教材,两人都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夏处,你说吧,该怎么做?我们一定配合。” “首先,我们要坦诚相待,全力分析现有的所有线索,不能留有任何一丝死角。” “这话是没错,不过,在这之前,姜法医是不是要先给大家解释一下?”林浩突然说道。 姜采玉微微一怔,怎么?还有我的戏份? 第18章 姜采玉的过往(1) “我要解释些什么?”姜采玉有些不满,你们聊你们的就是了,怎么还扯到我身上来了,要不是队里有规定法医必须参加案情分析会议,我都不屑于参加的,谁耐烦听你们扯来扯去的? 浪费时间! 何鸣石开口了,他看着姜采玉,眼里有些许复杂的神色:“姜法医,你的确需要解释一下,譬如说了空为何住在你的隔壁,而且他还有钥匙可以开你家的门。” 姜采玉震惊了,这事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要说起来,姜采玉那段时间因为工作繁忙的缘故,根本就没怎么回家,而且她也不怎么打听案情进展的。 我是法医,我只要把我的工作做好就完事了。 至于说来到江右省之前,收拾行李的时候,看到家里一团糟,她也没多想,本来柳诗诗就在她家里大闹天宫,她还以为是柳诗诗弄的呢。 现在突然看到何,林二人来将她的军,她一时居然不知如何是好。 姜采玉不是刑警,她的自我控制能力并没有那么好,一时间回答不出来的时候,她的脸上便有些慌乱了。 这时,夏向阳也发话了:“姜法医,我记得当初在彩云省的时候,了空的dna序列是你检测的吧。” 这事姜采玉不得不答:“……是……怎么了?” 林浩抢着问道:“按照你的检测结果,所以我们才断定了见是凶手的。可是你知道就在你隔壁的了空住的地方发现了什么了吗?” 姜采玉不答。 “发现了与当初在普山寺里一样的那种小瓶子。里面是各种毛发之类的……”何鸣石说到这里,看着姜采玉面如死灰的脸,突然感觉说不下去了。 林浩继续说道:“为何当初判定为了见的杀人证据,会在了空的房间里找到?我就直说吧,姜法医,当初检测dna的时候,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了?” 姜采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 夏向阳说道:“姜法医,你从事法医这行也不短的时间了。 你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吧。 我真的想不明白,像你这样的顶级法医,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你这是自毁前程啊。 原本,你可以从事你喜爱的工作,享受别人的尊敬,安然度过这一生,以自己的专业知识,为社会的稳定做出贡献。 可是你现在这样做,不仅是自己的执照将会被吊销,今后不得从事医护相关领域的问题了,而且还要负上刑事责任,甚至今后,你的直系三代都将无法进入刑事相关的系统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姜采玉还没说话,林浩在一边又道:“姜采玉,我提醒你,千万不要说谎,不然,以你的身份,后果很严重。” 何鸣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不忍看姜采玉此时窘迫的神色,悄悄地移开了目光…… 过了好一会,姜采玉终于开口了:“他……是我爸。” 这一句话,好似石破天惊。 众人都惊得呆了。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林浩瞪大了眼睛,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何鸣石的眼珠子都快弹出来了,怎么想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 夏向阳也大感意外,他倒是早就知道姜采玉是个孤儿,自小由养父养大。但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我……我没办法,他是我爸。”姜采玉把这话说出口了之后,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他不是我的生父,但他养大了我。我不能看着他……去死。” 林浩掏了掏耳朵,我是出现幻听了? 何鸣石不知为何,心底突然感觉到一种悲哀起来。 在场的也只有夏向阳还算镇定了:“他养大了你,那你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么?” “不知道,我给自己做过dna突变序列,我的本姓应该是李姓。但是我找不到家人。”姜采玉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幽怨,“姓李的人太多了,我没办法找……” 夏向阳宽慰她道:“那你也不能知法犯法啊,你不知道啊,有些人他是专业拐骗小孩子,有些孩子被拐来之后,甚至去做了小偷之类的,所以,你千万不要对他心存什么感激,他拐你来,就没安好心。你用自己的前途去回馈他,这实在是……” “不是的,我是被别人拐来的…… 被拐的时候,我虽然年纪还小,但是我记得拐我的那个人是个女的。 我是趁那个女的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出来的,我想回家,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我不认得路…… 那天晚上我又累,又饿,又冷,又害怕…… 四周都是荒野,根本连一个人都没有…… 我就只好躲在树下哭…… 白天,我就漫无目的地乱走,到了晚上就躲起来,野外有许多怪声音,我听得好害怕…… 第二天我就走不动了…… 然后,我就遇上了爸爸,要不是因为他,我可能就在那天死在了野外吧。 我救爸爸,我并不后悔,如果事情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这样做的。” 姜采玉一开始说着说着,眼泪隐隐在眼眶里打转,但是说到最后,却又绝决起来。 夏向阳柔声道:“好,就算他救了你,但你作为一个刑事人员,应该有更好的办法来挽救他,而不是在dna上作假。” 姜采玉渐渐恢复了她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学法医么?” 众人都不明白她为何要扯开话题,何鸣石终于开口问道:“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 “不,我一点也不喜欢,我讨厌跟没有灵魂的肉块打交道。 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爸爸,一开始是因为爸爸经常出去,然后又总是受伤回来。 看到爸爸自己给自己包扎,我就很心疼,我问爸爸为什么总是有人欺负你,还把你弄成这样,爸爸却不回答。 然后,我就立志想当医生,将来给爸爸治伤。 后来,我慢慢长大了,知道了爸爸很多事,我就改变志向想当法医,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能用得上的。 爸爸觉察到了我的想法,然后,有一天他留下一些钱,就离开了家……” 第19章 姜采玉的过往(2) 众人黯然无言,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姜采玉一打开话匣子,就再也止不住了。 在座的几人心里压力大,可是她深埋着这样一个秘密,压力又何尝小了。 “自从我参加工作以后,我就一直在找他,可是始终都没能找到。我一度以为他已经……可是那天在验尸现场却突然看到了他……” 林浩终于耐不住性子了,截口道:“但你却发现他是杀人凶手,于是你在dna检测那里做了手脚,对不对?” 姜采玉黯然不语。 夏向阳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你应该知道我们可以重新检测的。了空在你隔壁的那间房间里,应该会留下许多生活上的痕迹吧,比如皮肤碎屑组织,毛发之类的,我们只需要重新检测,就能真相大白了。” 这话终于把姜采玉给击倒了,她的手指微微地动了动,然后承认了:“是,我动手脚了,我不能看着爸爸去死。” 她说完这话之后,整个人似乎也轻松了许多:“我现在有些能够理解那些犯罪分子了,当你有过犯罪史之后,那种心理压力真的会把人逼疯。” 林浩沉默了一会,叫进来两个刑警,把姜采玉给带出去了。 那两个刑警一脸的慒,搞不清楚怎么四大巨头开会,开着开着,就把一个巨头给抓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没弄明白,但他们还是忠实地执行了命令,叫上小郭去做笔录了。 何鸣石看着姜采玉那小小的身影,心中有些不忍:“林队,夏处,我觉得姜法医也是一时糊涂,咱们在给她做笔录的时候,是不是……” 他的话没说全,但在场的众人都能理解他的意思。 林浩叹道:“我没意见,她的确是个可怜人啊。她的经历让我想起了我小的时候……那时候……算了,不说了。” 夏向阳突然说道:“既然了空与姜法医是父女关系,那他们肯定会有金钱上的往来吧。” 林浩有些不明其意:“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了空既然已经下了山,那他是靠什么生活的?难道不是姜采玉在供养他吗?”夏向阳提示道。 何,林二人猛地惊醒:“没错,能找到金钱上的往来,就能找到相应的痕迹,甚至确定了空的行动。现在了空又和江束衣在一起,确定了了空的踪迹就相当于确定了江束衣的。” “赶紧去找付志华。” 很快,刑侦机器开始疯狂运转起来。 在燕京那边,立刻就有人再次进入了空的房间里,找到了了空遗留下来的碎屑组织,然后一化验,果然了空才是凶手,如此看来,甚至那个了见其实是被了空杀了都有可能。 而另一方面,也把了空用的那台电脑的硬盘数据直接传到了夏向阳这边。 然后在付志华的搜查之下,果然一列列数据都呈现了出来。 通过实时的追查,可以看到姜采玉几乎把自己的积蓄全都转到了一个帐号上。 虽然这番操作是经过了伪装的,但是在付志华的眼睛里,就跟没伪装一样。 而那个帐号在经过了几层跳板之后,又跟境外的几家在线博彩的网站扯上了关系。 可以看到了空在这些博彩网站上一掷千金,输的数目可不少,总数不算,光是近期就已经大几百万了。 林浩有些奇怪:“按姜采玉的收入,她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来供了空挥霍?” 何鸣石指着一行数据道:“这里,姜采玉怎么突然收入了200万之多?她哪里来的钱?” 夏向阳道:“这个等会再查吧,看看了空的帐上,他除了用于赌博,还把钱用于什么了。” 付志华手指动得飞快:“这个了空把钱分别存进过好几个帐号,我猜他的本意是不想让人发现这个帐号。可是以他的技术水准,这样做不但没能起到隐蔽效果,反而把自己的其它帐号的信息也全都暴露了。嗯,数据出来了,我来看看,他最近一笔消费是在昨天支出了5000块,对方的帐号名是……来,看看收款人的长相。” 他的手指有如在弹钢琴一般,既迅捷又充满了优雅之感,很快一副照片显现出来了。 众人凝目望去,一下子便认出来了。 “这不是昨天撞小木屋然后摔倒的那个叫黄毛的骑士吗?” “我懂了,一定是江束衣看穿了何队的计谋,然后出的主意,我才不信了空能有这脑子。” “没错,再看看了空在此之前还买了什么?” “就一些生活用品,大概是在这个区域的便利店里。”付志华说着话,调出地图来,在一片民居中画了一个圈。 夏向阳看了看地图:“这个倒是好找,就在云雾山脚下的一个小镇子里,满打满算也没几个人。只要撒网搜查,很快就能找到人。” 何鸣石点头道:“他买生活用品,应该是给江束衣用的。他现在挟持了江束衣,肯定是有所图。所以暂时不想让江束衣死。” 林浩突然问道:“江束衣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了空图的呢?” 夏,何二人互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别看我们跟江束衣相处都这么长时间了,其实我们对他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说不定,他是有什么东西呢。” 说到这里,林浩突然道:“夏处,你在别墅里找到的那个u盘现在还没修复好吗?” 夏向阳摇了摇头,道:“那别墅建在半山腰上,云雾山本来就是避暑之地,空气中很是潮湿,放了那么久,里面早就潮得不成样子了。也不知能不能弄好。我都想好了,要是万一不行,我觉得恐怕得发到燕京那边去修理。” 几人正在讨论间,忽然付志华说话了:“刚才,了空那边又有了一笔消费。” 林浩侧目道:“是用于什么?仍然是便利店吗?” “不,是电费。” 一听这话,大家立刻就精神起来,有了电费就能直接追查到门牌号了。 夏向阳当即下令:“都做好准备,立刻实施抓捕。” 众人齐声应是,然后装备好东西,直接上了车。 此时,人人都在想,江束衣,枉你如此聪明又能怎样?现在马上就要抓你回来了。 真想看看到时候你那张脸会是什么表情。 第20章 抓捕(1) “我跟你说过几百遍了,东西不在我这里。”江束衣都有些烦躁了。 “你装啊,接着装。”了空一脸的不屑,“在普山寺里见面的时候,你就装得挺好的嘛,居然装得不认识我,害我还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现在又装没有,你觉得我会信吗?” “无论你信不信,我都没有。”江束衣一摊手,“跟你说实话,我是真的失忆了。可是你又不信。那你到底想怎样?” “我的目的就是那个u盘,你什么时候拿出来,我就什么时候放你走。”了空很坚持。 江束衣都不想说话了,把头扭到一边去。 什么u盘,我上哪找给你去,当时在别墅的时候,我几乎全都翻遍了,什么都没找到。哪里有什么u盘。 “你别跟我装失忆。我分析过了,当时你就只出入过那几个地方,我全都找过了。要么,你另外藏起来了,要么嘛,你就是藏在那里,却故意不说。反正不管怎样,那东西我一定要拿到手。” 了空说着话,脸色也变得狰狞了起来,他一把拽住江束衣的衣领:“告诉你,我的耐性已经被你耗得差不多了,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今天就让你尝尝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江束衣冷冷地看着他:“如果你敢动手,我不介意把你的邻居都叫进来。” “你但凡敢出一声,信不信我立马就能结果你?” “结果了又怎样?那u盘你还不是拿不到手?” “拿不到就拿不到,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那你来啊……” “你还别以为我真不敢……” …… 过了一会,了空又放缓了语气:“那u盘在你身上又没什么用,你这又是何苦呢?” “都跟你说了不在我身上,我失忆了,根本就不记得有那东西。” “你又撒谎,你要是不记得有那东西,那你为何又在别墅里翻来翻去?要不是我偶尔看了一眼监控,差点就被你给蒙过去了。” 两人就这样扯着皮,这样的场景,自江束衣被挟持以来,一天怎么着也得重复个3,5次。 连台词都基本一样。 两人也是乏了。 过了一会,有人敲门。 “谁啊?”了空不耐烦地问了一声。 “胖子餐馆。” 这是楼下一家小馆子,这几天,两人就靠着叫下面那家小馆子的饭菜来填饱肚子。 了空人躲在门后,打开门,接过外卖又关上,然后分了一份给江束衣。 江束衣也不跟他客气,两人吃了起来,等吃得差不多了,又重复了一回上次的对话。 江束衣是真的烦了,他不像了空那样,可以长年累月地像个机器一般的生活。 他还年轻,所以决定换点新鲜的台词。 “你给了黄毛他们多少钱?” 了空此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嘴里含糊地说道:“5000。” “倒是也不贵。” “很贵了,我快没钱了。” 说到这个,江束衣突然想起来了:“你怎么给他的钱?是现金吗?” “当然不是了,你以为还像以前啊。”说到这个,了空有些感叹起来,“很久没有下山了,这回下山发现世界真是大变样了。以前都是拿着现金的,那玩意太不方便了,现在只要用手机‘滴’一下就行了。这社会真是发展得好快啊。” 江束衣一听到这个头皮都要炸了:“你没给现金,你用扫码给的钱?”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快走,警察马上就要上门了。”江束衣急了,饭也不吃了,立马就站了起来。 了空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傻啊?我的帐户多着呢,对方怎么可能知道那是我的帐户?” “你傻啊,傻子都能看出来昨天那场戏是咱们弄的。他们只要一查黄毛的帐号,就能知道了。” 江束衣真是有些急了,他转身就要跑,却被了空那鬼魅般的手一把给抓住了,他试图挣脱,可是不管他怎么动作,那只手仍旧牢牢地拽着他,怎么也脱不开身。 “你以为我傻啊,我的帐户是以前的老帐户,名字根本就不是我本人。我这次下山,手机号也是不用身份证上的那一种,他们怎么知道是我?”了空说着话突然笑了,“还想吓我,我还没老。” “你还说自己不傻?你不用身份证上的号,只要他们肯查你,不用几分钟就能知道你的位置和详细信息了。”江束衣急得跳脚,我不会是躲过了他们的抓捕,结果却栽在这傻子手里吧? 见江束衣这副模样,了空反而更加镇定:“你真是会演戏,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坐下。” 说罢手上一使劲,江束衣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冲击力之大,连他的尾椎骨都有些生痛…… 完了,完了,江束衣只得感叹,到时候见到林浩他们,我该用什么表情去应对呢? 他看了看四周,这是一间普通的民居,四下都封着,就连窗户也被报纸给糊了起来,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如果林浩他们包围了这里,自己连外面的情况都不熟悉,何况那帮人还有枪,而自己的枪却在了空手里,自己赤手拳面对着佩枪的刑警们,能有几分成功逃走的胜算呢? 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束手就擒一条路可走了…… 了空吃完了饭,见到江束衣的那一份几乎没有动过,便伸手取了过来:“你不吃?那我吃了。” 说完,也不等江束衣同意,便开始吃了起来。 江束衣冷冷地看着他:“你吃吧,这是你的断头饭了。” “哼,还想吓我。”了空表示不屑,刚刚划了一口饭到嘴里时,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他侧着耳朵听了听…… 江束衣心里一跳,他是发现了什么? 随后了空的脸色严肃起来,他轻轻地跃,就如同一只狸猫一般,双脚直接踩在两面墙上,脑袋顺着房门的门框的缝往外面看。 这是在干什么? 江束衣猛地一个机灵,是了,要算时间的话,林浩他们也该来了,接下来我要怎么办? 他游目四顾,依稀记得厨房里还有一口锅,也不知那锅能不能挡住子弹,不管怎么说,先拿来再说吧。 能不能跑掉,那就看命了。 第21章 抓捕(2) 江束衣刚刚把那口锅拿到手里,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有人吗?开下门,你家厨房漏水了。” 这声音他听得很清楚,是队里的一个刑警,虽然他不记得这人的名字,但是他却是听过这小子的声音的。 还漏水,真会找借口,江束衣持锅在手,游目四顾,虽然窗户都是被报纸给糊住了,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但是现在是白天,通过透进来的光线,还是能多少分辨出一些不同来的。 譬如说,就有些透进来的光线更亮,而有些则更暗。 光线好的窗户意味着对方的视线也会很好,这逃走的概率可就太低了。 所以,他选了一个光线较暗的窗户,虽然他明知这帮刑警不太可能给他留什么死角,但是他现在也只能搏一搏了。 总不能束手就擒吧。 而此时,敲门声也大了起来:“开门,开门。” 那门被捶得‘咣咣’作响,似乎下一秒就会被砸开一般。 没时间了,江束衣深吸一口气,就要破窗而出时,却无意中看到了空飞也似的钻进了卧室里…… 都这时候了,他跑卧室去干嘛? 这个房间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居套。 卧室的门一直是关着的,他们一直都在客厅,卫生间之类的地方活动。 一方面江束衣对卧室没什么兴趣;而另一方面了空也从来没有让江束衣进去的意思。 所以,卧室里有什么江束衣还真的不太清楚。 这回他看到了空在这紧要关头,第一反应居然是钻进了卧室。 江束衣下意识地就走了进去,这进去一看,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就一张床,一个桌子上面放着一台电脑,然后还有一个衣柜。 了空此时正在关着衣柜的门…… 他见到江束衣的时候楞了一下,仿佛是刚刚想起来还有江束衣这个人一般,然后他朝江束衣招手,压着嗓音急道:“快进来。” 此时外面的敲门声已经停了,但江束衣知道这不是代表外面的人走了,而是代表他们准备技术性破门了。 时间紧急,江束衣来不及多想,便也钻进了衣柜里。 衣柜不大,两个人进去稍稍有些嫌挤。 指望躲在衣柜里能逃脱刑警们的追踪?那是不是也太把刑警们当傻子了? 江束衣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看到了空一搭手,把头顶上的一块木板也抽了出来,露出一个洞来。 江束衣探目望去,呀,这不是上一层楼的居民房吗? 挺能的啊,把这上下两层都租了下来,这是狡兔三窟啊。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随后脚步声涌进了他的耳朵里。 “不许动……” “举起手来。” …… 他们已经进来了,江束衣来不及多想,赶紧随着了空的步伐也钻进了上一层的民居里。 当然,他把木板给装了回去,不指望这块木板能骗过这些警察,但是多少能拖延点时间给自己跑路吧。 上来了之后,他打量了一下这一层的房间,很普通的样子,窗户上也没有用纸糊上,摆设走楼下差不多,也是很简朴的形状。 只不过,江束衣看得清楚,这卧室里的床,地板,以及门把手等等位置,都暴露了一点,这里才是了空经常居住的地方,而楼下只不过是个障眼法门而已。 此时,了空转头望着江束衣:“警察是不是你带过来的?” 江束衣险些要气笑了:“我带警察过来,我天天走你呆在一块,我上哪儿找警察去?再说了,我叫警察过来干嘛?找死吗?你不知道警察现在正在找我吗?” 这人身手虽好,但推理能力却太差了,说难听点就是没什么想象力。 可是转念一想,人家没想象力,那又如何?你现在还不是被人吃得死死的? 真是一力破万法…… 了空一想也对,便不再与江束衣多说,而是几步奔到大门边,又是故技重施,从顶层的门缝里往外望去。 此时的江束衣要说不着急,那真的是骗人的,他现在几乎都能听到楼下的警察在翻箱倒柜地找人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发现那块木板。 “外面有没有人?”他压着嗓音问了空。 了空摇了摇头,道:“看上去没有,但是也说不准。万一他们在哪里埋伏着呢?” 过了一会,了空脸上闪过一丝凶悍之色:“干了,我数1,2,3。然后一起跑到楼顶上去,再从另一个单元楼下楼。” 江束衣皱眉:“你这也太粗暴了,万一遇上他们有埋伏呢?” 了空脸上骤然涌上一股杀气:“那就走他们拼了。反正老子也活够了。” 江束衣沉吟不语。 了空冷笑:“你怕了?不怕实话告诉你,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反正东西没到手,老子不会放你走的。” 江束衣抬起眼帘:“走,当然得走,不过,得想办法,不能蛮干。” 干我们这一行,就是蛮干。 了空正要说的时候,却突然看到江束衣的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自信。一时间,他竟然把讥讽的话给咽了回去…… *** “报告,没有。” “报告,人没在这。” …… 林浩听着这一长串的报告,心里烦死了。根据调查到的消息显示,他们就应该是藏在这里啊,刚刚在楼下的时候,都打听到了他们经常在下面的一家胖子餐馆里订外卖吃呢。 这不,地上的外卖包装还在呢,怎么人就突然消失了,这能说得通吗? 他伸手去触摸了一下那外包装上的残渣,还温热着呢,难道他们还能凭空跃入另一个位面? 真是荒谬。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突然听到房门外传来声音。 林浩不耐烦地问道:“小郭,外面怎么回事?” 小郭赶紧跑出去看了看,然后回来道:“没什么,楼上的一对老头老太要下楼,嫌我们挡道了。” 林浩皱眉道:“那还不赶紧让一让,要是万一摔倒了,又是造孽。” 小郭连忙道:“我已经让他们让开了,不会碰到他们的。” 林浩‘嗯’了一声,然后他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一对老年夫妻的背影,正步履蹒跚地扶着楼梯的扶手往下走去。 他也没在意,转回头来,冲着在场的刑警大声吼道:“给我再翻一遍,我就不信他能飞到天上去!” 第22章 抓捕(3) 在场的刑警无奈,两个大活人,能躲到哪里去呢? 这里又不是很大,家具也没多少,能找到自然能找着,找不着,就说明人家根本就不在这里嘛。 还要再找一遍?这林队怕是疯了吧。 众刑警敢怒不敢言,只得重新翻找一遍。 这里根本就没什么东西,还要让人怎么找嘛,柜子找过了,床底也找过了,就差把煤气罐给锯开了…… 可是不找还不行,那林队瞪着铜铃似的眼睛,看上去像是要化身午夜人狼要吃人的模样。 这都找多长时间了,本来人家就不在这里,还在这浪费时间干嘛呢? 于是在场的众位刑警的搜查工作,就有些磨蹭起来。一个个的心不在焉…… 林浩看得心头火起,让你们干点活,就这也不乐意,那也不乐意是吧? 领工资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不乐意呢? 索性他干脆自己动手搜查,他一把推开一个刑警,然后打开衣柜的门,匆匆扫了一眼,嗯,没人。 顺手把衣柜的门给关了,因为有着情绪,所以使的劲稍稍大了点。 那衣柜门‘咚’地一声闷响,关上了。 林浩正要离开时,却突然感觉听到了什么不应该有的声响似的。 他慢慢转过身来,再次打开衣柜门,的确没人啊。 可是刚才怎么好像听到有沙土落下的声音? 这里哪来的沙土? 轻轻合上衣柜门,嗯,没声音。 刚才不是这个力道,再打开,用力合上。 ‘咚’…… 这次他仔细在听,果然听到伴随着有‘沙沙’的声音。 再次打开,只关一扇衣柜门,结果突然发现是上面在掉沙土……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钻进了衣柜,伸手一推,‘咔嗒’一声响,木板被推开了,光线照了进来…… 这里可以直接通往上一层…… 刚才有一对老年夫妇下楼…… 我们要找的是江束衣和了空两个人…… 江束衣有着化妆接近嫌疑人的记录…… 他甚至在那个小镇卖场那里化妆成了一个女人…… 化妆成一个年轻的女子需要的时间很多,可是化妆成一对老头夫妇可就未见得需要多长的时间了…… 他顿时心头有如明镜一般,脸上火辣辣的,扭头大喊道:“拦住外面那对老头夫妇!” 众刑警一脸的呆滞,怎么突然要去拦那对老头夫妇了?有什么理由吗? 万一他们要是就地一坐,我们可赔不起…… 林浩气极,几步奔出大门,然后几乎是连着往下跳下了楼梯。 前后不过数秒钟,他就到了单元楼口,四下望去,却见到一个老头正背对着自己,慢慢地往外走去。 还装!? 林浩抢步上前,一把掰住老头的肩膀,一用力,那老头吃不住劲,整个人都翻了过来。 他伸出手,一把拽住老头的山羊胡子,用力一扯…… ‘嗷’老头一声惨叫,胡子几乎全被林浩给硬生生地扯了下来,下巴顿时就冒血了…… 林浩呆了呆…… 这是个真老头? 那江束衣呢?他到哪里去了? 他放下老头,正要去找时,却觉得衣服一紧,回头一看。 那老头正死死地拽住林浩的衣角,张大着嘴,露出残余不多的几颗大黄牙正嚷嚷:“打人了……” 林浩赶紧安抚他:“老大爷,对不住了,我是警察,现在正在抓……” 他话还没说完,老头改口嚷嚷道:“警察打人了……” 一听到警察打人,四下的百姓顿时就围了过来,一看那老头下巴都出血了,林浩的手里兀自抓着几根胡子,一下子大家都明了了。 纷纷七嘴八舌地指责林浩。 有人说要先报警; 有人说要先送老头去医院; 还有人开始扩大范围,开始长吁短叹如今社会风气如何如何; 现场顿时一团糟…… 林浩走又走不得,辩解又无从说起,心头五味杂陈,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仰天一声长叹。 那声音里充满了多少不甘与愤懑,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江束衣,你只会像只地鼠一样东躲西藏算什么本事!? 你敢不敢跟我刚正面,我让你一只手也能打出你的屎来,你信不信? 突然,他觉得眼前似乎有一阵风声,定睛一看,却见到一个矮胖的中年妇女嘴里正不干不净地骂着自己,还要试图扇自己耳光。 只是她委实过于矮小,而林浩又过于高大,几次都没扇着,便索性跳起来扇…… 连轮几下都没能轮到,倒是差点把林浩给气笑了,因为那样子实在是有些滑稽…… *** 此时的江束衣与了空已经到了一处树林之中。 了空四下看了看,再回望江束衣时,眼里大有欣赏之色:“江队长,真是神乎其技啊。打死我都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招。难怪成爷那般器重你,哪怕知道你心存不轨,也只当没看见呢。” 一说到程爷,江束衣就烦,这个人,人人都在说,可是却始终不知道到底是何许人也。 “我能有什么不轨之心?你不要乱说话。”江束衣烦噪地说道。 “得了吧,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呢?”了空轻笑,随后他有些神秘地说道,“江队长,要不咱们以后联手吧。有你这手化妆术和脑子,咱们以后去赌场作局,肯定能赚翻了。” “少赌点吧,十赌九骗。”江束衣懒洋洋地回道,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草丛上。 了空也坐了下来,道:“这个也不见得吧,你是没见过真有本事的。哎,我没事就爱玩两把,要不是这个毛病,我早就可以享清福了。” “我都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你输了钱,自然没事;可你要是赢了钱,你以为你能带得走么?”江束衣有些不屑。 了空却一脸的自信:“我带不走?我要是赢了钱带不走,那就成笑话了。真当别人给我起的‘夜幕’绰号是假的么?我想要谁死,谁能不死?我想要走,谁又能留住我?” 江束衣吃惊道:“你是夜幕?” 了空瞪眼看着江束衣,过了好一会才回答道:“江队长,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精神分裂,我是夜幕,难道你不知道?” 第23章 抓捕(4) 江束衣倒吸了一口凉气,上上下下打量了了空一番,怎么着也无法将眼前这个落魄的短毛和尚与太阳黑子论坛中人人崇拜的夜幕联系在一起。 他过了好一会才道:“当初了见是不是你杀的。” “是啊,怎么了?”了空随口就答道,这表情不像是在回应杀了人,倒像是在回答白菜多少钱一斤一样。 “那这么说姜采玉动手脚了,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帮你?”江束衣一张嘴就问出了一大堆的问题。 了空有些不耐烦了,他斜着眼睛看着江束衣:“你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你敢坦然承认杀了了见,这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才是那些瓶子的主人,是彩云省那场案件的主凶; 这就意味着姜采玉的诊断有误,那为什么会有误呢? 这里面可就意味深长了。 是偶尔失手,还是有意为之? 以姜采玉的一惯工作态度来看,偶尔失手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她是人不是神; 可是一联想到当初她接柳诗诗的私活酬金200万时,喃喃自语的说的那句话‘应该够了吧’。 当时不明其意,现在联想到了空好赌,便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再一想了空与姜采玉居然租房在隔壁,这也太巧了。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所以,江束衣倾向于是有意为之。 这个了空也是,你承认了自己杀了了见,不就相当于承认了与姜采玉有关系么? 现在不解释自己与姜采玉的关系,又有什么用呢? 这么简单的推理关系,难道你想不到吗? 好,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暂时先不论,不管怎么说,不能让了空在这社会上到处晃荡。 这个人身手极好,又是职业杀手,因为好赌,所以经常没钱,没钱他就难免要重操旧业,如果不早点把他绳之于法,也不知还会有多少人因此丧命,又有多少家庭会破碎。 想到这里,江束衣接口道:“你以为我是在意你八卦的人吗?你也不想想,姜采玉万一事败的话,她会遭受什么样的处罚呢?你只想着自己吗?” 了空怔了怔:“什么处罚?” “真是法盲,你对法律的了解只限于杀人偿命吧?”江束衣不无讥讽地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她这一生都将与医学无缘了,要成为法医,应该是经过了长期的训练吧。可惜了,她的这些努力全都付之东流了,不仅如此,她往下直系三代也不能报考公务员,刑警等职业了,会受到明里或暗里的歧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了空沉默了许久,才微微有些发颤地说道:“没有这么严重吧?” “没有这么严重?”江束衣冷笑,“事实比这要严重得多。 你应该知道我们刑警内部是分组别的吧? 法医跟我们一个系统,你可知她是什么组别? 是乙组! 所有的乙组成员整个华夏国不过数百人而已,而像她这个年纪就成为乙组的组员的,简直是稀若晨星。 她原本可以像那些其它那些年纪轻轻就成为乙组的前辈们一样,成长为华夏国柱石般的存在。 而这一切,都被毁了,毁灭她的,正是你! 别把刑警当傻子,姜采玉干了这种事情,迟早会东窗事发,到时候……她就可怜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江束衣其实心里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期待的,毕竟了空作为一个杀人惯犯,是严重缺乏共情能力的。 所以,他说这话更大的目的是在替姜采玉抱不平。 可是,令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了空居然眼中渐渐有了泪水…… 这是什么情况?心理学要改写了?何鸣石那个家伙不是说杀人惯犯没有共情能力么? 只听得了空略带哽咽地说道:“其实……其实我也不想打扰她的,我…… 那天我晚上回家的路上,看到小林子里蜷缩着一个小孩子,说起来真可笑,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杀掉她,我不能被人发现…… 可是当我看到她那脏兮兮的小脸蛋,听到她的小肚皮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时,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就心软了。 这也是个可怜人啊,和我一样…… 罢了,我都造了这么多孽,就做回好事吧。 当时只是想着帮她找到父母就完事了。 可是一时之间没找到,就……就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女儿…… 她好乖的,每日只需一日三餐,从不提其它要求,甚至还主动包揽了家务,其它事情我根本都不用管。 她打小就没跟我提过什么要求,每次问她要不要玩具时,她都说不要。 可能是因为她看到家里的情况吧,我是为了隐藏身份,所以租了一间很破的房子,可能她以为家里条件很差,不应该提什么要求吧。 其实我有钱,我有的是钱。 只要她开口,我就立刻给她买! 要什么就买什么! 可是她却从不开口,她不开口,我就不会给她买,我要用行动教她,想要什么,就要主动争取。 貌似我是失败了,她没有问我索取过什么,倒是在主动付出。 那个时候,我的技巧还不成熟,办完事回来,经常是一身的伤。 她每次都很伤心,要我不要那么拼命去赚钱,她要爸爸,不要钱…… 其实她并不知道,我去办事更多的是因为身不由已,不是因为钱,我早就有了花不完的钱了。 可是她不知道,她还说她要当一个医生,以后我受伤了,她就可以给我看了。 我真的被感动了…… 庆幸在我如同烂泥一般的生命里有了一束阳光…… 然后我开始渐渐习惯多了一个女儿,就连出去接活的时间都大大减少了,反正是能推就推。 当时是在想,要是这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的,等她长大了,我要给她找个好人家…… 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也挺好的。 就在她快要上大学的时候,我突然觉察到有人在打听我家的事情。 我很快就弄明白了原因,原来小玉报了法医,这个职业是不能随便报的。家底一定要查清楚。 我知道我自己的情况,我现在隐居在这里,没人觉得我异常,那是因为没人注意到我,所以没人查我,如果一旦有人查我的话,那谁也说不好会不会查出什么东西来…… 然后,我知道,我和小玉的父女情就只能到此为止了,我不能拖累她……” 第24章 抓捕(5) 江束衣沉默了片刻,道:“离开她之后,你去了哪里?” 了空眼神空洞,直视苍穹:“去了彩云省的普山寺,就想着青灯古佛,就此一生吧。” 江束衣冷笑道:“不对吧,你去了彩云省难道就没有再犯过案子?” 了空怔了怔:“没有,就是杀了几个认出我来的同行,和刻意来找我的人,说是什么崇拜我之类的。我哪有耐性跟他们沟通啊,一杀了事。” 江束衣觉得有一种无法与他沟通的感觉,这人根本就不把杀人当回事,说起话来尤如杀鸡杀狗一般轻描淡写。 像这样的人,会培养出什么样的人来呢? 再一回想起来,姜采玉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而且还永远都是一副冷若冰山的模样,就算是以前那次在大比武日求自己的时候,也显得那么生疏。 对了,她当时是想要求自己做什么来着? 好像是想去别的组替别人解剖尸体。 那具尸体应该是与了空有关,所以她才想去解剖,其实是以解剖为名,想进行掩盖吧。 事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自己当时拒绝了她之后,她好像也没有多说些什么,真是一个不懂交际的人啊,恐怕是从来没有求过人吧。 她当法医倒是正好,反正接触的都是死人,不需要交际。 看看了空对生命如此漠视的态度,就知道姜采玉的冰冷之感是跟谁学的了。 “你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江束衣打算趁着了空开了口,全都问个明白。 “嗯,当时觉得有孩子真好,然后又‘领养’了一个,结果事实证明,人的性格都是天生的,那个儿子就很让人讨厌,后来我把他赶出去了。” “对了,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你的‘儿子’已经死了。” “哦。”了空没有什么表情,这在与聊到姜采玉的时候的神情截然不同。 “你还是更看重姜采玉是吗?” “小玉实在太讨人喜欢了。我什么都不用操心。 我觉得她一定能生活得很好,哪怕我离开了她,我也知道。 偶尔,我忍不住会回去看看她,当然,我不会现身。 她好像现在还没有男朋友,这一点我比较烦。” 了空说到这里,忽然看了江束衣一眼。 江束衣觉得全身发毛,开玩笑,要是自己跟姜采玉在一起,那家里不得什么东西都结冰啊? 再说自己有柳诗诗呢。 于是赶紧道:“她对我的一个同事态度很好。” 了空果然很有兴趣:“谁?” “就是那个长得很帅的,姓何。” 了空啧啧嘴:“我女儿真有眼光。” 聊了这些之后,两人的关系无形中近了不少。 了空有些担心:“小玉她不会真的被人发现吧?” 江束衣一提起这事,就觉得姜采玉真的冤:“还不是怨你自己,要是你清清白白做人,姜采玉又怎么会因为救你,而把自己搭进去?” 一说到这个,了空也觉得挺憋屈的:“我怎么知道,我都躲到深山老林里面了,结果你们还找来了。” 江束衣冷笑道:“你不犯事,我们会找到你吗?” 了空沉默了一会之后,道:“这就是命吧。这次见到小玉之后,她说什么也不让我继续呆在庙里当和尚了,说是要让我安享晚年。非要把我带出来。” “然后,你就继续拖累她,你挥金如土,而她就是一个赚工资的,你让她怎么养得起你?你这样做,不会良心不安吗?” 了空叹道:“哎,你没有孩子,你不知道。这都是我故意的啊,我想让她放弃我。” “你故意的?” “是的。” “那你怎么会因为钱,去绑架柳诗诗?你难道不是聚集赌资吗?” 了空有些尴尬:“一开始我真的是故意的,可是玩着玩着,结果真的上瘾了。我以前真的不赌博。要不然,我根本就存不下钱的。当时还打算存着钱给她当嫁妆呢。” “现在呢?” “现在全没了,”了空有些难堪,随后脸色桀骜起来,“所以,得尽快干一票大的。要不,别说嫁妆了,就连自己养老的钱,都没着落了。” 说到这里,他转头望向江束衣:“那东西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一提到这个,江束衣就快烦死了:“我真没有,你为什么不信我呢?” 两人又重复了每日日常,最后了空面容阴冷:“你不给我也行,那你就陪我干一票大的。我也不是非要那东西不可,毕竟勒索别人也挺想麻烦的。能直接拿到现金就更好了。你有什么目标没有?” 江束衣心说,我哪来的什么目标,当下连连摇头。 了空一声冷哼,然后他游目四顾,道:“这里往北不远就是浔阳了,我记得那里有一个银行支行开得挺大的,你来想办法,我们去金库弄钱去。” 江束衣简直啼笑皆非,这了空身手固好,可是这脑子怕是有点问题吧。银行的金库,哪那么容易能得手的? 要是真能的话,那银行早就倒闭了。 一想到这里,江束衣的话里就带刺了:“还抢什么银行,那太蠢了。华夏国有几个印钞厂,这你知道吧?你知道最大的是哪家吗?就在南边,江右省省会洪州。与其抢银行,倒不如去抢印钞厂,岂非妙哉?” 他是带着讥讽的口吻说的,可是没曾想了空却听得眼睛一亮:“这样啊?那的确是个好主意。成,那就这么办了,走。” 江束衣被他拉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只得跌跌撞撞地前行,也不知了空是怎么练的,力量如此之大。 他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开什么玩笑,我是骂你啊,你没听出来吗? 银行都抢不下来,你居然还要真去抢印钞厂? 你怕不是疯了吧? 虽然他没有进过印钞厂,但是看银行的戒备森严,用屁股也想得到印钞厂该是个什么样子了。 里面的守卫说不定有冲锋枪吧? 江束衣的脑海里顿时就浮现出了这样一幕场景。 好不容易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把钱装进了一辆大货车里,然后就要开着货车离开印钞厂时,突然四下涌现出了一大堆士兵…… 紧接着‘哒哒哒’…… 嗯,真是寻死小能手…… 第25章 抓捕(6) “人呢?”何鸣石一见到林浩就问道。 林浩闷着头,一屁股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虽然他没说话,但是看他那个样子,众人瞬间就明白了结果了。 “这也能让他跑了?”夏向阳都感到惊讶了,“他们是怎么发觉的啊?” 林浩不答,何鸣石也追问起来,倒不是他们俩要逼林浩,主要是这实在有些说不通啊。 再说了,不管怎样,这情况你也应该汇报一下的啊。 林浩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当下一声长叹,绷着火辣辣的面皮,磕磕绊绊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夏向阳听得直发呆,而何鸣石的反应就有些大了,这是什么?是侮辱啊,这种侮辱他简直是感同身受一般。 怎么样? 你们不是要抓我吗? 我就在你面前,你都抓不着我,哦,不对,是根本就没能认出来…… 我大摇大摆地从你面前走过……怎么样!?很生气吗?那你过来打我啊! 再回忆起自己当时布的那个局,也不知怎么的被江束衣给看穿了,反过来给自己下了一套。 何鸣石的确挺想出名的,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本来自己还指望能冲击一下乙组,结果这次直接凉了…… 本来这次抓捕,他其实寄予了厚望的。 他甚至都没去现场,就是担心自己身手不太好,会给林浩带来不便。 而从所掌握的线索来看,对方应该是没有发觉的,毕竟在抓捕的前1,2个小时,对方还点了饭菜呢。 就这都能让人给跑了,那还说什么呢? 一时间,商务指挥车里,三大巨头都沉默不语。 眼前这些大佬们心情恶劣,瞎子都看得出来,其它几名还在工作的刑警也胆战心惊地放轻了手脚,生怕一个不小心,会遭池鱼之灾。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向阳突然幽幽地道:“他们会去哪?” 没人回答,因为答案是谁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林浩小声地道:“姜采玉那边能不能得到些什么线索?” 何鸣石闷声道:“她自从被临时拘押之后,就一直没说话。我生怕她出事,还特意去看了看她,还好,她现在还是正常进食,但什么也不说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猜测,她当时做手脚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过后果。到了现在这一步,她才开始真正考虑起来了,这个时候,不是审讯她的好时间。” 林浩用手狂揉头发:“都怪我,我是瞎子,是傻子……哎……都在眼前了都认不出来……” 夏向阳道:“林队,你也不太过于自责了。主要是江束衣太狡猾了。” 何鸣石道:“夏处,你现在有什么看法?” 夏向阳沉吟了一会,还是说道:“我现在倒是有一个不成熟的看法。”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显然不是太愿意说。 何,林二人有些急了:“有什么就说啊,现在正值非常时期,任何看法都不妨先提出来,成与不成的再说啊。” 夏向阳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了空有多个帐号,我大概地算了一下,这些帐户的总数加起来不超过5万块。江右的物价虽然不高,但是若是坐吃山空的话,两个大男人也撑不了多久。所以,他们必有所图。” 何鸣石道:“那夏处的意思是,他们现在的主要目标是搞钱?” 夏向阳点了点头:“从目前已知的线索来分析,这是最有可能的做法。” 林浩道:“可是现在还不能断定我们已经掌握了了空的所有银行帐号啊,万一他还有其它的帐号没有被我们所监控到呢?” 夏向阳叹道:“这就是我说的不成熟的原因了。如果他们还有其它的帐号,那我们的推断就全成了笑话。” 何鸣石现在有些敏感,他一听到‘笑话’这个词的时候,身上没由来的打了个哆嗦,一句话便冲口而出:“要不,把现在已知的了空的帐号全都封停吧,这样,他们想要吃饭,就必须要取钱去。” 林浩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妥,不封帐号,我们还能知道他们大概做了点什么;如果全部封停了,没有银行提示,我们连他们在哪里,干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总不能我们把全国所有城市的监控统统看一遍吧?” 何鸣石烦躁起来:“那你说怎么办?” 林浩沉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几人讨论案情,不知不觉已经夜深了。 “早点休息吧,”夏向阳道,“养好精神,明天一定要拿出方案来。这次抓捕行动,已经拖了太长时间了。” 他有些话没说,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堂堂特调组的成员,那都是吃国家饭的。 抓一个人折腾了这么久,没抓到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对方在哪里都搞不清楚,这说得过去吗?这么长的时间里,你们这帮人究竟在干了些什么东西?玩蜘蛛纸牌吗? 也不知上级会对自己这帮人作何评价。 一想到这里,他就多少有些憋屈。 何,林二人也同样有着这种感觉。 很不爽啊,但是……又能怎样呢? 服不服都得憋着…… 真是悲哀…… 他们出来的时候,装备还是挺齐全的。所谓的齐全就是考虑到可能要野外工作,所以带了帐篷。当然,三巨头是有床睡的,在一辆房车里。 普通刑警除去守夜的那几个,其它人就只能在野外住帐篷了…… 这没办法,谁让你官没人家大呢? 就在三人就要上床睡觉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刑警喘着粗气过来汇报:“夏处,刚刚嫌疑人在浔阳取了钱。” 三人一听,精神为之一振,不管他们干了些什么,有线索就好。 于是赶紧起来,跑到商务指挥车里,线索很明确,就是在浔阳城市郊区的一个柜员机那里取了2万块。 林浩迟疑道:“夏处,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他们没有别的帐户了?” 夏向阳摇了摇头:“未必,只能说明他们需要用钱了……” 话还没说完,突然银行那边又传来一条线索,嫌疑人在离这台柜员机不远处,又取了3000块。 这条线索让众人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 第26章 抓捕(7) “他们想把帐上的钱,全都取走。”何鸣石咬着牙道,“我敢打赌,就算是他们还有其它的帐号,那上面的钱也不会太多。” 林浩想了想:“他们会不会想出国?所以,才把钱全都取走!?我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蛮大的,毕竟咱们的边防线上,也不可能每厘米都有人守着,以他们的身手,逃出去问题不会很大吧?” 夏向阳道:“他们怎么想,咱们暂时别去猜了,赶紧通知浔阳警方,让他们到那附近埋伏,他们很可能会再换一个地方取钱,直到把所有的钱都取走。我们现在赶紧去浔阳。” 他这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立刻行动起来,很快车子发动了,往北直奔浔阳而去。 这一路上,银行的消息不断地传过来,都是取钱,而夏向阳也不断地修正嫌疑人的具体位置。再通报给浔阳警方。 夏向阳盯着屏幕,那上面显示的多个帐户的总余额在不断地减少,他的心情也渐渐有些焦躁起来,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赶到浔阳的话,那等他们取完了钱之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追踪他们了。 一想到这里,夏向阳便不断地催促司机开快点。 那司机都快把油门给踩到发动机里了,那指挥车在路上几乎是飞起来了,再加上晚上光线不怎么好,路上也总有些地方不怎么平坦,所以那车子是东扭西扭的,见缝插针式的超车,有时候还蹦几下,引得其它车的司机不满地狂按喇叭。 饶是司机见过大风浪,此时的额头也见汗了。 但夏向阳还是不满意。 不过,好在云雾山本就是浔阳管辖范围之内,距离浔阳市区也没多远,车子很快就到了浔阳市区。 等到他们与浔阳警方会合的时候,一打听才知道浔阳警方根本就没抓着人,要知道从第一次取钱,到现在为止,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按理说所有的布控也应该早就完成了,这都没抓着人…… 虽说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夏向阳还是多少有些失望。 但是他性格比较沉稳,没表现出什么动静来。但是何,林二人脸上的神情可就不好看了。 本来浔阳警方就因为没抓到人觉得颜面无光,再一看这帮京城来的大佬们,这是啥眼神啊?这是看不起咱们地方上的人员吗? 虽然这种眼神让他们很是不爽,可是却又无言以对,一个姓段的队长灿灿地搭话道:“真是不好意思啊,他们个子小,到处东钻西钻的,还真不好抓到这人。” 夏向阳原本只想敷衍几句就算了的,可是一听这话,他顿时有些忍不住了,了空与江束衣两个人都不能算个子小吧。 感情你没能抓到人也就算了,居然连人都认错?这地方上的刑警是不是有些太菜了? “段队是吧,我觉得你可能是认错人了吧,这两人一个是前职业刑警;另一个是职业杀手。他们的个子可不算小。” 段队长一怔,道:“不会啊,看上去就是13,14岁的样子,根本就不是成人啊。” 三巨头都是一呆,合着你们一晚上在干嘛?人都认错了,这能抓着人吗? 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那段队长又道:“这样吧,我给各位承诺一下,最多明天,一定把那几个小孩子给找着。这样总行了吧。” 小孩子? 怎么越说越不对了? 何,林二人还没说话,夏向阳就阻止他们了:“那个段队,银行的监控视频能不能给我们看看。” “行啊。” 于是,很快就联系好了当地的银行部门的监控,然后,打开一看,第一次取钱时,是两个成年人,虽然拍得不是很清楚,但应该就是江束衣与了空。 夏向阳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两人,然后他望向了段队长,那段队长兀自发呆呢:“是这两个人?” 不是这两人,你以为是谁? 夏向阳心里有气,但语气却平和地说道:“是的。” 然后他点开了第二个视频,道:“他们到处在取钱……” 紧接着,他突然卡壳了,因为视频中出现的分明是3个13,14岁的小孩子在取钱…… 这时,段队长指着屏幕说道:“不是这三个人么?” 三巨头都呆住了,没人回答段队长的问题,林浩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立刻拿起鼠标,一个个的监控视频点了下去,除了时间上第一个视频之外,其它的视频全都是那3个小孩子在取钱…… 这帮小孩子是怎么知道密码的? 三巨头突然明白了,当初接到银行提示的消息之后,因为动的是了空的帐号,所以自然会下意识地认为是了空和江束衣两人,事实上在视频中也的确是这两人,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何第二个视频及以后的就变成了3个小孩子了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可能并不缺钱,甚至可能已经意识到帐户被人监控了,所以故意玩了这么一出。 先故意露出真身去取钱,然后把其它卡上的银行卡密告诉了3个小孩子,让他们去取钱。 这么做的话,段队不就被忽悠了吗,他以为自己这帮人找的是这三个小孩子…… 也别笑人家段队,你自己不也被忽悠了吗?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了——金蝉脱壳。 只是…… 现在知道了这个也没啥用,关键的问题在于,江束衣他们现在到底上哪儿去了? 他们真的缺钱吗? 如果缺钱的话,是不是不应该把帐户给别人啊。 蚊子肉再小,那也是肉啊。 那如果他们不缺钱的话,那他们接下来的举动会是做啥? 不缺钱,现在在国内又被通缉…… 他们是想出国吗? 江束衣! 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完全猜不出来了…… 夏向阳的脖子有些僵硬,好不容易转动着望向了何,林二人,见那两人也是一脸的呆滞,他就知道他们也跟自己一样,陷入了想不通的境地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大家心里都没底,所以也就都没说话。 只刻只有那个段队长在聒噪:“……各位,既然来了浔阳,那就是缘分,今天晚上,我就给各位接个风……” 第27章 抓捕(8) 当然,最终三大巨头还是没有应邀,而是婉言谢绝了。 之后,几人凑在一起开会,名为开会,倒不如说是默哀。 因为没人说话,谁都不知道江束衣与了空接下来要干嘛。 说他们要拿钱跑路嘛,可是又为何告诉那群小屁孩子密码呢? 让他们取钱干什么? 密码当然是江束衣他们告诉那群孩子的,要不然那群孩子怎么可能会知道密码? 这点没有异议,关键是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直到天色发亮了,众人还在寻找资料,还在千方百计地想从这些已经研究过上百遍的资料里面找出蛛丝马迹。 正在这时,那段队长又带着人来了:“夏处,人找到了。” 三人一听,顿时倦意一扫而空:“真的?在哪里?” “我已经带过来了,你们看。”段队长指了指车子外面,在几个刑警的看押之下,3个少年正有些害怕地缩成一团。 其中一个穿白色t恤衫的少年嘴里好像还在嘟囔着什么。 “我已经问过了,密码就是他们两人自己说的。”段队长说道,然后他又转头望向三个少年:“跟夏叔叔好好交待一下,知道不?” 夏向阳换了一副和蔼的面孔,带着微笑问道:“钱,是你们取的?” 另外两个少年没说话,只有那白衣少年带着委屈说道:“是他们要给我们钱的,我们又没偷他们的。” “好好好,没说你偷。”夏向阳先安慰着他,然后问道,“他们告诉你密码的时候,还有跟你说什么了吗?” 白衣少年想了想:“没有,哦,对了,他们说让我们不要到同一个地方取钱。” “然后呢?” “然后……”白衣少年接着就卡壳了,迟疑了半响都没说话。 这时何鸣石突然插话道:“是不是他们交待你们,让你们取完钱之后,就到某地交给他们,他们会给你一些零花钱。可是你们却没有遵守承诺,试图据为已有?” 白衣少年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是……” “别撒谎,你身上这件t恤衫是r牌的吧,标签都没撕掉,你们哥仨身上穿的都是新衣服,都是拿那些钱刚买的吧?而且你们的嘴里还有酒气。拿了钱,就迫不及待地想去潇洒了吧?”何鸣石阴着脸说道。 三个少年互视一眼,白衣少年有些磕绊地辩解道:“可是,这是他们给我们的啊,我又没偷他们的东西……是他们自己给我们的。” 林浩吓唬他们:“他们有偿委托你们去取钱,这在法律是属于临时雇佣合同。你们取完钱不给别人,这是违约,要负法律责任。要坐牢的。” 一听到法律几个字,三个少年都被吓到了,他们本来心里就不安,再加上周围又是全副武装的刑警,再一听要坐牢,少年们终于害怕了。 纷纷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众人仔细一听,大多都是些无意义的抱怨,主要是另外两个少年抱怨那白衣少年的。 说是都是白衣少年的主意,本来他们是打算取了钱就给他们的。 一时三人争吵起来,最后白衣少年大声吼道:“现在出事了,就都怪我了,当时买衣服,喝酒撸串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提去还钱的事了?” 这一声吼,倒是有几分气势,那两个少年被骇得不敢说话了。 白衣少年‘镇’住了两个同伴之后,开始掏自己的口袋,又‘命令式’的让另外两个同伴掏出身上的所有的钱来。 其中一个还不肯给,声称是自己的钱,被那白衣少年打了一个耳光给打哭了…… 最后总共拿出了大约3000来块钱。 白衣少年有些忐忑地道:“就只剩这么多了……我……我会坐牢么?” 众人互视一眼,除掉江束衣等人自己取掉的2万来块钱,银行帐户上还有2万多,被这群孩子一并取走了,现在就只剩下3000块? 你们这帮熊孩子一个晚上就花了2万块? 等你们长大了一个月都赚不了这么多…… 林浩也不想跟他们废话了,示意一个刑警接过了钱,然后冷冷地道:“这要看法官会怎么判。” 其中一个少年突然道:“我们还没成年,不会坐牢的,你别被骗了。” 然后三个少年顿时一阵骚动起来。 何鸣石呛道:“是啊,你们是还没成年,不会坐牢的,但是你们的父母可要倒大霉了,法律会惩罚到你父母身上。” 听到这话,三人又呆若木鸡,一个胆小的顿时就哭了起来。 夏向阳道:“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你们好好想想,他们之间都说过些什么,如果能提供真正有用的线索的话,我们或许可以跟法官求求情。” 三人呆了呆,最后还是那个白衣少年说道:“你们在抓他?” 林浩恶声恶气地说道:“这不关你们的事,把他们说过什么都说出来。” 然后那三个少年感觉看到了希望,纷纷又说了起来,这帮熊孩子吵得人脑仁疼,林浩不得不大声道:“都给我闭上嘴,你,对,就是你,你来说。” 他指的正是那个白衣少年,因为这个少年一直以来在这三人中都表现得很有条理性。 然后那个白衣少年就开始描述当时的场景了,真要说起来也没什么可说的。 夏向阳先是拿出江束衣与了空的照片来,那白衣少年先是确定了跟他们透露密码的就是这两个人。 然后,就是告诉了密码,又说好在江边亭子里等着他们。 这帮孩子取了钱,就起了异心,没有去江边亭子里见他们,而是自顾自跑去挥霍了。 大概心里面想的是:这两个傻冒,居然白送钱给我们。 虽然他们嘴上不会承认这一点。 可是在接下来描述江束衣与了空之间的谈话时,却让众人很难理解。 按照少年们的说法,江束衣一直都在劝说了空,说自己是开玩笑的,那是死路一条。 但了空却很坚持。 他们在一群半大不大的孩子之中,说起话来也是没有什么顾忌,要不然,可能连这个都听不到。 只是问题是,江束衣究竟是开了什么玩笑!? 第28章 抓捕(9) 问完了这些,夏向阳等人又反复询问了几个少年的话,确定说的没问题之后,才让段队长把这三个少年带走。 至于段队长会怎么处理这事,他们就不想管了。 接下来,三巨头先是赶紧去调监控,查看一下江边的那个亭子。 浔阳城区放眼全国虽然算不上是大城市,可是江束衣他们取钱的地方离江边的亭子那儿却有相当的距离的。 云雾山在浔阳城的南边,而那个江边的小亭子却在浔阳城的北边,都已经算得上是浔阳的边界了,过了江那就是出省了。 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见面,江束衣他们在说这话的时候,究竟是有着怎样的考量? 乱七八糟的心思在看到视频之后,反而更加糊涂了。 因为根据监控,在那个时间点里,亭子那儿始终就没有人来。 不是说好在江边小亭见面的吗?怎么连自己都不去? 万一那三个少年守约了的话,岂非是找不到人? 江束衣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 何鸣石突然说道:“这会不会是江束衣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守约?他们早就猜到这三个少年不可能守约的。” 林浩道:“那这样的话,为何要把密码告诉那三个少年,这样做对他们而言有什么好处吗?” 夏向阳想了想:“除了做了个冤大头之外,好像并没有其它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有。”何鸣石有些激动了,“会不会是这样,他们这样做的主要目的,只是为了调开我们。当时我们在云雾山附近,所有周围的路口全都封锁了。如果他们想要再去别墅那里的话,这样做就说得通了。” 林浩迟疑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想再去别墅拿什么东西,可是因为道路被我们封锁了,他们进不去。所以,他们调虎离山,先是跑到浔阳南郊来取钱,故意暴露行踪。引我们前来,然后再随便找几个人,把密码告诉他们,让他们去取钱。造成他们一直都呆在浔阳取钱的假象。这样我们自然就被他们吸引前来了。至于那个江边小亭那里,是故意说相对那么远的地方,就是要让我们去查,拖延我们的时间,他们也根本就不在乎那几个少年会不会遵守诺言。” 何鸣石连连点头:“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夏向阳犹豫了一下:“如果是这样说的话,那倒是说得通的。只不过,那江束衣的所谓的玩笑是什么呢?” 何鸣石道:“眼下是要先找到江束衣他们,至于是什么玩笑,那只能去问他们了。” “那这样吧,我带几个人回别墅那里去查一下,你们两人先守在这里,再找找相应的视频。”夏向阳下了决断。 此刻他是副组长,那两人自然应诺。 临走时,林浩提醒道:“江束衣和了空的身手都不错,你可要小心点,多带上几个人。” 夏向阳笑道:“林队,你想得太多了,现在是热兵器时代,我们这么多人,人人持枪,这要是没遇上他们也就算了,真要遇上了,要小心的可是他们。” 夏向阳走后,何,林二人一盘算,便把那江边的小亭附近的监控都扫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当然,江束衣与了空在银行柜员机那儿取钱的周围的监控也都一一盘查过了,只是浔阳毕竟不如燕京,监控安装并没有那么齐全。 他们取完钱之后,最后出现在监控里的画面是已经很偏远的郊区了。 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两人一合计,打算用最傻的办法,那就是去那个消失的地点,拿着照片一家家的去问,看看能不能找到见过他们的人。 说干就干,两人带上十余个刑警,来到了江束衣等人消失的那片区域,开始撒网式的搜查。 这一查就查了一个上午,总算是上天不负苦心人。 在一家卖化妆品的店里,总算是店主见过江束衣与了空。 “你确定你见过这两人?”何鸣石再三确认。 中年女店主很肯定:“没错,就是他们,当时我在清货,然后突然两个大男人闯了进来,当时我都吓了一跳,还以为遇上抢劫了呢。结果人家就是买化妆品。本来,男人买化妆品就比较少见,何况还是深更半夜的,所以我印象很深,不会认错的。” “那他们说了什么了吗?” “说了什么?好像没有说什么吧。哦,对了,他们倒是问起过我们当地的戏剧团的事……”一说到这个,店主就有些兴奋起来,还即兴唱了几段当地的地方戏曲,才道:“其实我们这里的戏曲很好听的,要不也不会有外地的戏迷特意跑来这里……” 店主说的话,何,林二人自然无视,江束衣等人当然不可能是来听戏的,他们肯定是想去戏剧团里拿些化妆品之类的。方便他们故技重施…… 只是暂时还不清楚的是,他们究竟打算干些什么。 就在这时,夏向阳的电话打过来了:“我回别墅重新查了一遍,这期间没有人出入。” 何鸣石道:“夏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确定一下,会不会有其它的小痕迹没有注意到?” 夏向阳的语气很肯定:“没有,我就怕犯这样的错误,所以我前前后后查了好几遍了,没有新鲜的痕迹。就连了空的房子那里我都查过了,也没有回来过,他们不知道上哪里去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何鸣石把这边的情况跟夏向阳说了一遍,然后道:“现在基本已经可以断定,他们不在浔阳了,我不信他们胆敢化妆住在浔阳。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他们弄这些化妆物品,是打算去干什么?是犯案用,还是跑路用?” 夏向阳沉默了半响,才道:“如果他们要跑路的话,那……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他们。” 何,林二人闻言也陷入了沉默,是啊,你总不能每个登上交通工具的人都检测dna吧,那也太不现实了。 的确,现在飞机,火车,长途客车买票都要用到身份证,可是黑车可是到处都是啊,你能全都查到吗? 最后何鸣石道:“夏处,我和林队打算去当地的戏剧团看看,兴许能找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好吧。”夏向阳的回答有些没信心。 其实,何,林二人此刻心中又何尝有信心呢。 江束衣,你究竟想干什么!? 第29章 抓捕(10) 何,林二人花了点时间,找到了当地的戏剧团,那戏剧团的人都纳闷了,怎么好端端地都有警察找上门来了? 问我们是不是丢了东西? 我们这没人报警啊,应该是……没有吧? 那这帮子刑警上门来干啥?找事? 但好在刑警在社会上的名声都还不错,戏剧团的人也都予以了配合,听闻之后,便让人开始去核对物资,这一核对才知道,是真的丢了东西。 主要丢的都是一些化妆用的物品之类的,还包括假发等等,服装之类的倒是没有被盗。 这一下戏剧团的人都不理解了,化妆用品并不值什么钱啊,倒是那些服装才多少值点钱,这帮贼这样干是为什么呢? 纯粹是外行吗? 另一个问题也来了,那就是这帮子刑警是怎么知道我们这儿丢了东西的呢? 当他们抱着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 何鸣石很装地回了一句:“推理。” 一时间,那戏剧团的人简直把何,林二人惊为天人,要不怎么人家是刑警呢,不但出事了人家能找到凶手;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边出事了,人家都能知道,这太神了。 转眼间,也不知有多少马屁滚滚而来,特别是戏剧团里的那些小姑娘,不仅是人长得青春靓丽,那一双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拼命地冲着两人放电。 何鸣石还好,算得上是‘久经考验’的战士了,他不仅镇定自若,还跟那些小姑娘开起了无伤大雅的玩笑,显得如鱼得水; 林浩的表现就有些难为情了,他不仅脸色涨红了,说起话来还有些结巴了。 何鸣石鄙夷地望了林浩一眼:“林队,东西检查得差不多了,咱们该走了。” “哦……哦。”林浩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跟做贼似的,低着头跟着何鸣石走了。 走到门口时,一个保安开门的时候,多问了一句:“二位,我们这儿是不是遭贼了?” 何鸣石一怔,这里面的人都不知道,你一个保安是怎么知道的? 你知道了,难道不应该报告里面的人吗? 是刚刚才打听到的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保安跟邀功似地说道:“我昨天晚上上夜班的时候,就听到有动静,就在那里。那些贼人应该就是这那儿翻墙进来的。” 两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了过去,那边不是一个女子更衣室吗?江,了二人正值逃亡期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雅兴’? 再一想,你一个保安不是应该看大门吗?怎么还跑到女子更衣室附近去了? 林浩有些直:“你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保安的脸色微微有些涨红起来:“我……呃……只是路过。” 路过? 怕是你想偷看些什么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发现了什么吧。 林浩也不想跟他计较,呆会打个电话给当地派出所就好了:“你听到什么了?” 保安一脸的神秘状,大有‘我只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的神态:“我听到他们在商量拿什么东西,我就觉得更衣室里肯定丢东西了,没错吧?哎,我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去提醒她们那群小姑娘,你也知道的……” 林浩一听就恼火了,你这不是瞎编吗?江束衣虽然是个杀人犯,也很薄情寡义,但人家跟你不一样,人家不是色狼。 跟你聊真是浪费时间,他当即拿出手机来直接拔通了110:“喂,这里有个偷窥狂,是个保安,在……” 保安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去拉林浩的手,可是他生得不高,又如何拉得到,当下只得苦苦哀求:“我记错了,我记错了,他们当时不是这么说的。” 何鸣石已经很不耐烦了,斥道:“那他们是怎么说的?我警告你,话不能乱说,你要是误导我们警方办案,少不得要告你一个妨碍公务罪。” 那保安一听到要被抓了,赶紧解释了。 原来当天他守夜,然后,在‘路过’女子更衣室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话…… 于是他就抱着要‘抓变态’的崇高目标,走近了一些,可就是这区区几步路,就被发觉了…… 然后,他也不知怎的,就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就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根本就动不了了…… 说到这里,保安还掀起衣服来,在心脏部位有一片黑色的印记,看上去倒是挺吓人的。 林浩点了点头,这话听起来就真实多了:“你继续说。” 保安其实已经后悔自己干嘛要没事找事了,可是眼下这情况又不由得他不说。 接下来,就听到有人在低声说着什么,一个听上去年纪大点的要表示要杀人灭口;但另一个年纪轻点的表示现在绝对要低调,千万不要招惹祸端,还说会影响他们去办大事。 只是他听得也是断断续续的,只知道他们要去干一件大事,具体是干什么大事却没怎么听清楚。 何,林二人互视一眼,那就是说,还不打算跑喽。 江右省的经济并不是特别出彩,如果真是要干什么大事的话,那大概率是要奔向沿海各个省份而去,这个家伙倒是多少提供了点东西嘛。 只是沿海省份很多啊,具体会是哪里呢? 林浩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要去哪里?” 保安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我听他们说,好像是要去洪州。” 洪州? 他们去洪州干什么? 何,林二人都有些不解,于是再三确认:“你没听错?” 保安一脸的苦恼:“应该……没听错吧,好像是洪州。” 然后他还模拟着口音重复了几遍:“要么是风州?丰稠?反正就是这两个音。” 行了,这保安肯定是听错了。 不过这没关系,至少知道了江束衣他们非但没有想要逃走的意思,而且还想搞事。 搞事好啊,就怕你不搞事,你要是搞事我就有机会抓到你,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再跑了。 林浩再次拿出手机,拔了一个号码:“喂,我是刚刚那个报警的,你们出发了没?这个变态我们已经控制住了。” 保安惊呆了:“我都……你们还……你们……” 第30章 抓捕(11) 林浩放下电话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当时根本不是想去抓什么变态,而是以为遇上同好了,想挤过去一起交流交流。 结果差点没命。” 保安脸色涨红,有些不满地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至少也是给你们警方提供线索的人吧,你们居然还要抓我。以后还会有人给你们提供线索吗?” 何鸣石斥道:“还给自己戴高帽子呢?真当我们刑警是吃白饭的?你根本就不是来提供线索的!你之所以主动找我们,其实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而已。” 保安后退一步:“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林浩皱眉道:“别装了,我想事情是这样的吧。 你这个变态偷了不少人家小姑娘的衣服吧,要不我怎么会看见你的眼神老是往更衣室瞟呢? 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们,进行所谓的‘提供线索’呢? 我猜,这正是因为女更衣室里被偷的次数太多了,已经引起了重视。 你觉得危险了,有可能会引到你自己身上,现在正好戏剧团里丢了东西…… 于是你觉得机会来了。 所以,特意来拦着我们提供所谓的线索,其实就相当于是一个‘报备’的举动。 言下之意,无非是想把这一切都赖到那两个人身上,从而保住你这份工作。 我说的可对? 要不要去你家搜查一下,我相信很多衣物现在都还在你家里呢。” 保安脸色骤变,转身便跑。 何鸣石捂住了脸,这真是个傻子,你现在跑来得及么?你能跑得过林浩那个大长腿? 果然,林浩不负何鸣石的‘重望’,大长腿迈开,几步便追上了那保安,然后轻舒猿臂,直接把那保安提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惯倒在地。 那保安哪里肯轻易就犯,只是拼命挣扎…… 林浩一只手抵着他,另一只手施展自选动作,正正反反给了四个嘴巴子。 他的手多重啊,那保安被打得都有些神智不清了,躺在地上只是哎呀哎呀地叫唤…… 楼里的戏剧团的人本来以为何,林二人已经走了,可是没曾想那两人跟保安居然聊了起来,接着没多久,那保安就开始跑,被抓,再然后被打…… 这是个什么情况? 看热闹乃是国人极爱干的一项运动,于是一大堆人立刻就跑了出来,一时间把那三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纷纷出言相询这是怎么回事。 也就在这时,林浩忽然看到那保安的肩头好像有根带子状的东西,本来是看不到的,但是那保安挣扎间衣领有些松了。 林浩用手一扯,把那保安的肩膀给露了出来,居然里面是一件女子用的小衣。 一时间,人群哗然…… 不要脸,流氓之类的话,骂不绝口。 其中有一个小姑娘定睛一看,顿时满面通红,大骂道:“臭流氓,怎么不去死?” 骂完之后,就感觉众人都在看着自己,那脸更红了,捂着脸转身就跑,转眼就没了踪影。 这一下不用解释,大家也都知道这两个刑警刚才是在干什么了。 真的厉害啊,女更衣室里老是丢东西,这两人一来就直接抓到偷衣服的贼了,居然就是戏剧团里的保安。 这两个刑警真的好帅气啊…… 一时间,众人围着两人赞美不错,当然也有许多人在骂那保安。 间隙之间,何鸣石有些想不太明白,他问那保安:“我说,你为什么要偷这衣服呢?还穿自己身上,有什么意思吗?” 保安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潮:“哎,年轻人,你不懂……” *** 夏向阳已经是第三遍搜查了空的出租房了,真是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里面的那台电脑可以连接上别墅的监控,除了这个真就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了。 上下两层打通,看似是一个很聪明的举动,但这招只要用过一次,就再也没用了。 所有的东西都搜查过了,没有任何能指向江,了二人以后会往何处去的标记。 就在这时,何鸣石的电话打过来了,夏向阳一边思考,一边仔细听着他的描述。 最后何鸣石在电话里说道:“……综上所述,我觉得江束衣他们的确是想干件什么大事,但是理应不是在洪州,我猜测应该是与这两个字同意的某个沿海的城市名字。” “嗯,你说的对。”夏向阳刚说到这里,突然脑子里一个机灵,一句话脱口而出,“等一下,不一定,也有可能会是在洪州。” “为什么?”何鸣石奇怪地说道,“洪州的确是个大城市,但是在经济上与沿海的城市相比还是有比较大的差距的,如果他们想要干所谓的大事的话,那就应该去沿海啊,不可能会在洪州的啊。” 夏向阳叹道:“如果不是我曾经破获过一起特大型经济犯罪的话,我也会认同你的观点的。你可知道,东南诸省的银行中的钞票从何而来?” 何鸣石怔了怔,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想过,所以一时还真的答不上来。 夏向阳道:“都是洪州印出来的,洪州有一家印钞厂,它不仅是国内最大的印钞厂,在整个亚洲都是最大的。” 一说到这个,何鸣石猛地一个机灵:“不会吧,他们居然想要去抢印钞厂?这也太离谱了吧?” “说实话,我不能确定,但是也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夏向阳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想多了,毕竟是印钞厂呢,哪那么容易出事? “不对啊,印钞厂的钱币那上面的编码都是连号的,而且也是有记录的啊,他们抢了又有何用?敢用吗?这不是很容易被抓吗?”何鸣石的脑子也的确是转得快,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夏向阳也暗暗赞叹,年轻真好,不过,年轻人就是有时候考虑不周。 “你说的对,但是,那只是在国内,他要是用到国外去呢? 现在我们国家的经济越发繁荣,周边的许多国家已经把我们国家的货币当成是第二外汇来储备了。 外汇的重要性,不用我来告诉你吧? 然后呢?假设他们成功了。 当某个国家的外汇就是这批丢失的货币的时候,你觉得国家会怎么办?” 第31章 抓捕(12) 何鸣石怔了怔,这类的问题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过,所以还真的答不上来。 夏向阳仿佛猜到了何鸣石不知道一般,继续说道:“如果是在国内的话,那只要找到某个号码段的钞票就可以反向追踪过去,甚至在极端的情况下,还可以宣布某个号码段的钞票为废票。但是如果到了国外,那反向追踪要涉及的程序就复杂多了。如果宣布为废票的话,其它国家能同意吗?虽然它们那些国家很弱小,但是国家现在的政策是广交朋友,这不是背道而驰了吗?所以,你现在想想国家会怎么做?” 听到夏向阳如此透彻地解释之后,何鸣石终于意识到了严重性,默然良久,道:“是啊,到时候就只能认了啊。” “虽然现在还不能百分百地断定他们就是要在洪州犯案,但是咱们还是先到洪州再说吧。” “好。” 下午14点左右的时候,三巨头在洪州印钞厂门口不远的一个小店里会合了。 夏向阳把资料发给何,林二人:“看看。” 等到资料看完,林浩就有些皱眉了:“这些资料……都是些很普通的资料吧,只要有心,谁都能找到吧,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应该知道一些更重要的资料么?比如说厂里的警卫情况,监控分布,生产流程这些。” 夏向阳有些郁闷地说道:“是啊,这个我也知道,但是那些资料都是绝密的。我们……级别不够。” 何鸣石冷哼了一声:“级别,级别,什么东西都要讲级别。到时候真被人抢了,这锅怕是又要扣在我们这些人头上了。” 夏向阳只好当作没听见。 林浩又问道:“难道我们就靠这些来找江束衣?” 夏向阳道:“我已经知会了宁队,希望他能协调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印钞厂给我们提供一些进一步的资料。” 何鸣石又是冷笑:“这也算是这家伙的唯一用处了,要是连这个也干不好,那咱们也别想找到江束衣了。” 夏,林二人对何鸣石这种见谁怼谁的脾气也早就习惯了,当下也不理他。 林浩想了想,说道:“之前你和何队的谈话,何队已经跟我说过了,我倒是有另一种看法。” “什么?” “我觉得江,了二人他们未必是要抢钱。 毕竟如果只是拿箱子装钱的话,其实也装不了多少的。 退一万步讲,如果他们开着卡车来装钱的话,那他们怎么跑呢? 洪州可不是小城市,各个路口的监控还是很齐全的,如果让别人开着卡车从洪州逃走了,那我们也不用干了。 所以,我倒是觉得最有可能的是,他们不是来搞钱的,是来搞破坏的。 比如放把火或是别的什么行为之类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们打算在洪州犯事的基础之上的,如果不是,那我这些推断也全是白费。” 林浩的话,让夏,何二人都陷入了沉思,一时间他们也没有答案。 过了一会,夏向阳突然‘咦’地一声。 何,林二人奇怪地道:“夏处,你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啊。” “什么不对劲?” “你们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江束衣真的想抢劫印钞厂的话,那他会留下这么多痕迹吗?” 林浩皱眉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夏向阳解释道:“你想啊,从别墅开始,他就没有任何掩饰自己的行为,不但留下了脚印,甚至还留下了指纹。 好,就算这是他临时起意,没有事先谋断而后行。 然后,在遇上了空之后,在别墅外面留下了痕迹,这个也可以算成是突发事件,情有可源。 包括在了空租的房子那里也是。 但是从他们逃走之后的取钱开始,这情况就一直都不对了。 大家好好想想,我们是不是从那3个小孩子那里得知江,了二人要去干一件大事,从而作出推断,他们没有打算跑? 接下来,从那个化妆店主那里得知,他们想要去戏剧团? 紧跟着,又从那个保安那里得知了洪州的线索。 这一层层的痕迹分布,我怎么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江束衣要指引我们去抓他一样!?” 他这话一说出来,何鸣石顿时就若有所思,但林浩却不以为意地道:“夏处,我觉得你是想多了,任何案件不都是这么一层层地抽丝剥茧地破获的么?那要是按你这样说,那任何案子都是罪犯指引我们去抓他们的了?” 夏向阳分辨道:“如果只是一般的罪犯,那这个的确属于正常。 但他是江束衣啊,一个能够轻易看穿别人在想什么的人。 他会如此大意? 他为什么要在那3个小孩子面前,跟了空聊不打算逃跑的事?把孩子们支走了,再聊不行吗?那时候谁会知道这事呢? 为什么要去问那个化妆店主戏剧团的事?他要是随便找个路人问这个,那即便我们在当地搜查,也未必能找到那个路人吧?他难道不知道目标消失的最后一个监控位置的地点,也就是刑警们重点排查的地点吗? 他可是个刑警啊,而且还曾经是我们的队长,他有可能不知道这种情吗? 这说得通吗? 再有,那个保安撞破了他们的行踪,杀人灭口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吧? 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而且他还劝了空不要这么做? 这是为什么? 他已经是杀人犯了,而且还是抓到了就要枪毙的那种,既然横竖都是个死,杀一个与杀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有什么必要留下那个保安的命来? 还是说他是想借保安的口来告诉我们什么事吗? 否则他有什么必要要在保安面前提洪州二字? 这不是在犯傻吗? 我认识的江束衣可不是这么傻的人,他破案的能力大家也都有目共睹吧? 你们觉得他这些行为跟他这样的人匹配吗?” 何,林二人一开始听着还摇着头,可是慢慢地突然也觉得有些古怪起来。 是啊,如果江束衣不是故意这么做的,那他是因为什么呢? 这的确不合理啊。 第32章 抓捕(13) “谁啊?” “是我啊,我是昨天打电话过来的小夏,我是想问问……” “哎呀,你烦不烦啊,不在不在。” 说完一个中年胖子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旁边一个略瘦点的男子问道:“许主任,谁啊?” 许主任皱着眉头说道:“一个燕京的警察,老是要来打听咱们厂里的事,还说要见范厂长。这不搞笑嘛,范厂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我都告诉他,让他拿文件来,他说什么事态紧急之类的,这都一个多星期了,除了还天天打电话来,别的也没什么了,我瞧着他这事态也没什么紧急的。” 瘦男子好奇地问道:“那个警察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见范厂长啊?” “说是什么……”许主任忽然一笑,“他说是有人在打我们厂的主意,说是要来抢劫我们厂呢,哈哈哈……” 瘦男子也大笑起来:“这人怎么这么搞笑呢,抢劫我们?哎,这人不会是个骗子吧?” 许主任道:“那倒应该不是,要不,他也打不进这个电话。算了,不聊他了。方经理,生产任务应该是没问题吧?这次任务时间很紧,又是生产国外的货币,万一要是不能准时生产完成,后果可就严重了。” “哎,许主任,你这话说的,你还不信我啊,放心吧。”方经理笑了笑,“不就是2亿张卢币嘛。以前也不是没接过这种活。保证不会出岔子。” 见到方经理信心满满的样子,许主任有心想要提醒两句,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毕竟他也不是新手了。说多了,倒是有那种不信任别人的催促之感。还是去办自己的事吧。 想到这,他便拿起包道:“那行,我出去一趟。” “晚上一块儿吃个饭啊。” “不了,有事。” 许主任一边走着,一边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这家伙,生产任务这么紧,丫不去车间里盯着,还来找自己聊天,甚至还想晚上一块儿吃饭,你活干完了吗?就吃饭? 他还是对方经理的态度有些不太满意,当然,像他这种老油条是不会说出来得罪人的。 出了办公楼的大门,走进了一条甬道,甬道两侧的各种光线把他照得五彩斑斓,他当然知道这是必要的检测设施,此时他的形象已经在监控室的屏幕上了。 走到甬道门口,他依次检测完虹膜,指纹等等一系列动作之后,甬道的门自动打开了。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房间,里面摆放着各种柜子,他来到了一个写着许松的柜子前,掏出钥匙打开柜门,取出了自己的钱包,再放到公文包里。 这是厂里的规矩,在厂里的人,不能带任何钱币,就连零钱也不行,都只能存放到自己的柜子里之后,才被允许进入,出去时,再取走。 上至厂长,下至普通员工,都必须遵守这条铁律! 通过另一侧的门,他终于走出了办公楼,然后在停车场里找到自己的车,缓缓驰离了印钞厂。 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伸手拦车。 许松凝目一看,哟,这人认识,不就是厂里的张科长吗,怎么拦我车是什么意思啊。 他把车停下:“张科长,怎么了?” 张科长指了指喉咙,然后拿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许松一看,上面写着‘我喉咙痛,车子坏了,能不能载我一程,我想去洪州第一医院看看。’ 哦,原来是这样,许松本来自己是有事的,可是不载又不太好,毕竟都是同事,虽然不是很熟,但眼下也只得叫他上来。 “怎么回事啊,张科长,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张科长写道‘本来以为只是累了,所以请了几天假,想在家里修养一阵子,没想到现在越来越痛了,实在熬不住了。’ “我说你怎么好端端地要请假呢,哎,其实到了咱们这个年纪,倒是要多多保养一下身体。有事早就要去医院看了,不能抗了,咱们都不是小年轻了。” 张科长写道‘是啊,是啊。’ 本来搭了一个车,两人还可以顺便聊个天什么的,可是张科长不能说话,只能写字;许松开着车,瞅起来有些不太方便。 慢慢地两人就不怎么聊天了。 到了第一医院之后,张科长下车跟许松招了招手,便进了医院里。 送完了张科长,许松开车去办自己的事。 等到办完了事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便直接回家了。 要说起来,他倒是跟张科长同住在一个小区里,倒不是因为他跟张科长的关系有多长,其实只是凑巧而已。 走到电梯口,正看到几个半大小子在打群架。 许松上前拉开这帮小子,定睛一看,这其中居然有张科长的儿子,便训道:“你看你成什么样了,干嘛要跟别人打架?等你爸爸看到了,肯定又要揍你了。” 张儿不服气地道:“是他们先惹我的,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说我。关你什么事。” 本来许松说了这一句就打算走的,毕竟他跟张科长也不是很熟,现在听到张儿这样说,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那个正处于叛逆期的儿子,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你爸怎么好端端地要请假说喉咙痛,看来就是被你给害的。现在你爸爸到医院看病去了,你满意了?” “看病?”张儿一脸的纳闷。 “你爸生病,你不知道啊?”许松更不高兴了,人家张科长容易嘛。 张儿道:“就算我们生病了,那也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们没事干就加班,我爸都好几天没回来了。” 哎呀,加班不是很正常嘛。 许松正要回答,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张科长不是已经请了好几天的假了吗?什么叫好几天没回来了? 转念一想,难道!? 那张科长居然在外面养了个小的? 这事要说起来,在印钞厂的员工当中倒也不新鲜,毕竟印钞厂的效益很好,员工的薪水待遇也挺好的。 所以,还真的有不少这样干的人。 许松啧啧嘴,好你个张科长,居然还干这种事,跟厂里说生病了,要去家里修养;跟家里说厂里加班,这几天不回家? 其实是在某个小姑娘的家里吧? 第33章 抓捕(14) 我是不是也去找一个? 许松的脑海里刚刚有这个念头,突然就打了个哆嗦,算了算了,家有雌虎…… 刚进家门,就看到桌子上摆着两瓶台酒,这可是好酒啊,哪来的? “老婆,桌上的酒谁买的?”许松一边换着鞋,一边问道。 他老婆正做饭呢,闻言头也不回:“那是张科长送来的,说是今天的事谢谢你了。你帮他啥了?” “我就送了他去医院,也没干啥啊。” “就这么点事,人家送酒给你?” “我这也纳闷呢。”许松皱着眉头,“他说什么了没?” “说倒是没说,人家写了呢,你自己看看吧。” 许松这时才发现桌上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今天的事多谢了,些许酒水不成敬意。如果方便的话,明天可以也来载我吗?’。 “这小子……”许松放下纸条,笑了笑。 这时妻子端着菜到桌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许松随口说了一句,就不打算再说了,可是一看妻子的脸色,顿时一个机灵,赶紧源源本本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你没骗我?”妻子瞪着他。 “没有没有。”许松赶紧否认。 妻子见他这副模样,便信了几分:“你之前还说人家不好相处,你看看,这叫不好相处!?” 许松也犹豫了,我觉得这小子以前挺抠的啊,现在怎么转性了? 见他不说话,妻子用筷子敲了敲桌子:“这酒不能要,得给人还回去。我当时还以为是你帮了人家多大的忙呢。这点小事,收人家这个不太合适。等会你提回他家里去吧,他家好像也在这个单元吧?” “嗯,”许松刚应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不对啊,那小子应该真的是在外面养了个小的,我要是提到他家去了,等下人家问起来怎么回呢?我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跟家里说的啊。 “不用了,反正明天他还要搭我的车,我放车上,明天给他就行了。” “今天的事,干嘛要拖到明天?”妻子有些不满。 许松语塞,要是在以前,他大可以如实相告‘我怀疑这小子在外面养了个小的’。 可是现在因为这两瓶酒的事,他就突然觉得自己有‘义务’要替张科长隐瞒这事了。 但他又没啥急智,一时想不出个什么好的借口来。 妻子越发不满了,连连追问。 许松终于想好了一个借口:“我只是觉得这可能是他的私房钱。” 妻子一怔,随后沉默了下来。 许松暗自庆幸,看我多聪明。 岂料妻子忽然抬起头来,说道:“那你呢?你有没有私房钱?” 许松傻了…… 妻子见状猛地把筷子拍到桌子上,雌威大发:“许松!” “我错了,我错了。”许松的心在滴血,只好把藏在鞋底的钱拿了出来…… *** “就这些?”林浩问道。 “就这些,”一个中年女子脸上还带着泪,“我老公不会出啥事吧?” 林浩心说,这我哪知道啊。 那女子见林浩不答,便又再问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林浩只好道:“放心吧,对方只是想劫财而已,应该不会伤及人命的。” 女子又哭了:“我老公真是自己作死啊!你们那时候就提醒了他,说是有可能会遭到抢劫,他不信啊,多蠢啊。现在真的被人抢了,连人都没个下落啊。我现在该怎么办?” 说着说着,整个人就有些崩溃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一时间把三巨头搞得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安抚好了这女子,让她回去等消息了。 等她走后,三巨头目目相觑,林浩长叹了一声:“江束衣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那运钞车在去往机场的路上会失踪?为什么许松也失踪了?为什么啊?” 何鸣石恨恨地道:“这都怪他们自己,一直拿捏着,人都不给我们见。现在好了,看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你现在说这些气话有什么用? 夏向阳有心说出这句话来,又怕被这个何鸣石给怼回来了,最后只得郁闷地说道:“这案子影响很恶劣,上级只给了我们三天的时间,我们时间很紧了,赶紧把所有的资料都分析综合一下吧。” 林浩恼怒拿起资料夹,把页面翻得‘啪啪’作响。 何鸣石兀自阴声怪气:“三天!?当初干什么去了?都提醒他们一个多星期了,理都不理。现在好了,出了事,就是我们兜着,开口就三天,他以为我们要抓的是什么阿猫阿狗吗?那可是咱们的前队长!” 若是江束衣在此,会颇感欣慰,你丫总算承认我是你队长了。 其实并非只是何鸣石如此,包括林浩,夏向阳等人在内的四大巨头中,其实也没有谁真拿江束衣当队长来看。 可是现在当何鸣石亲口承认江束衣是队长时。 夏,林二人却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而是选择了默认。 所有的追踪,所有的线索,看似精密可靠,可是往往最后都成了笑话…… 现在能确定是会在洪州犯案,还有些江束衣带着故意之嫌……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刑警这个行业,看的就是业务能力,你业务能力强,哪怕是看你百般不顺眼,也只能承认。 林浩突然猛地把资料夹一摔,里面的纸张顿时飞了一地:“不查了,还查个什么鬼? 他躲哪?不知道; 他现在在哪?也不知道; 他是怎么犯的案?还是不知道; 咱们是刑警还是他是刑警? 我怎么感觉我什么都不知道? 而什么都知道的反而是他!? 最重要的是,就算以后,你撞见他了,你还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他! 因为你根本就认不出他来。 这人还抓个什么鬼呢?” 何鸣石冷笑道:“何止如此,而且我们还有一班猪队友,都百般提醒了,还能怎么办?那个宁皓远也是个没用的家伙,说是去协调,都协调一个星期了,还是没能协调下来。现在出事了,就拿我们出气,三天?你来试试!你看你能不能抓得到!” 第34章 抓捕(15)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夏向阳安抚着两人。 可惜,他如果是在以前的地方队里的时候,那说起话来真的是一言九鼎,谁敢不给夏处面子? 可是在这里,何,林二人给不给他面子,却是看心情的…… 给你面子?嗯,如果我想给的话,那我会给的。 如果我不想给呢?嗯!?你能把我怎么样? 一言九鼎吗?呵呵,我们以前在地方队里,也是这样的啊。 有什么稀奇的。 此刻,两人丝毫就没有给面子的意思,兀自在各种发泄。 夏向阳绝望地看着情绪已经有些失控的两个天才刑警。 林浩还好说,本来这人性格就多少有些冲动和暴力; 关键是何鸣石啊,他自己就是搞心理学的,如今自己的心理状态都不能把控了吗?这受到的刺激是有多大!? 此情此景之际,夏向阳能怎么办呢? 只能暗暗地低下了头,自己看起了案宗。 我管不了别人,也只能管管自己了。 其实夏向阳这个情况也不冤,当初江束衣在位的时候,也没能真正的管控过这两个刺头。 只是现在这两个刺头意识到了江束衣的厉害,对待江束衣多了几分尊重。 至于其它人嘛,你们算是什么东西? 不止是何,林二人这样想的。 夏向阳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只是他的性格较为沉稳,轻易不会表露出来罢了。 他现在放下了心神,从头到尾仔细地默读着资料。 昨天凌晨4时许,一辆满载钞票的大货车从印钞厂出发。目的地是洪州机场,这是一批要送往国外的货币。 由于华夏国近段时间发展极为迅速,大量的理工科人才把国家往复兴之路上‘逼’。 国家也因此得到了许多发明专利,纸币防伪就是其中的一项。 这让周边的许多小国家也产生了兴趣,要知道假币对任何一个国家的的经济都是重大的伤害。 他们也想杜绝假币,可是又偏偏没有这个能力,这下知道了华夏国的防伪技术如此先进,便纷纷下订单,要求华夏国为其铸造纸币。 所以才有了这一幕。 现在关键就在于,这辆大货车不知故,突然失踪了,虽然印钞厂距离洪州机场是有段距离的,货车走的也是洪州的郊外,但是路上并不都是很荒凉的地区啊,隔三岔五也是有摄像头的。 这货车在经过梅岭的时候,突然左拐,然后就失踪了…… 司机在想什么?随行的武装人员又在想什么? 他们都被江束衣给买通了? 笑话,这怎么可能呢。 那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 夏向阳一脑袋的问号,然后他把目光投向失踪的货物时,哪怕已经看过n遍了,他还是有初次看到时的窒息感。 最前面的数字不用看,没有意义,有意义的是后面那不知道多少个的零…… 这是多少钱,夏向阳光看数字都要数不清楚了。 最关键的是,这是真钞啊,这不是假钞,如果是假钞,那反倒好了。 这真钞流入市场,是不能随便流入的,轻则市场萦乱,重则国家崩溃。 一旦市场上涌入大量热钱,老百姓很有可能会觉得通货膨胀来临,就会立刻去取钱。目的是想在钱暂时在还能值点钱的时候,囤积大量的生活用品。 这样一来就会造成银行挤兑,毕竟当地的银行金库不太可能保存所有的现金。 而这种现象,就更会给百姓以一种危机之感,国家要发不出钱来了? 而那些取到了钱的,又会疯狂地购买物资,这样一来物价必然飞涨…… 钱会更不值钱…… 然后,恶性循环…… 当然,最终可能会因为物资能匹配上钱的面值,而风波慢慢平息。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却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一般的国家未必能挺得过去…… 简单说,如果这些钱真的被江束衣等人运了出去,那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搞乱一个国家…… 更要命的还不是这个,华夏国也要跟着倒霉。 我们在你们这里印钱,你现在告诉我,钱丢了!? 你觉得这能说得通吗? 这不是一货车萝卜好吗,这是钱啊,一车的钱啊…… 到时候国家乱了,你说你要不要负责任。 而华夏国现在虽然经济在不断地向好发展,但是如果真的要负起这种责任的话,那还真的要哭不出来了。 周边的小国家虽然小,便是好歹也都有个几千万人呢,如果真让华夏国来赔的话,那这几十年的发展都成梦一场了…… 这样一想,就知道为什么上级会要求三天破案了。这事情委实太重大了。 如果说司机与武装人员为什么会离开即定路线想不通的话,那个叫许松的为什么也会失踪,这个也想不通啊。 难道他是被江束衣给买通了? 嗯,倒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是他真的有必要放弃这里美满的家,去另外一个国家重新开始? 现在华夏国在周边国家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追回逃往这些地方的逃犯也已经越来越会受到配合了。 甚至有一次,我们国家的人在周边国家被人杀了,我们自己的军队都能到别人的领土上去抓凶手。 影响力大到了这个地步,那他逃到那些国家去又有什么用呢? 说不通啊。 难道是被胁迫? 胁迫这个许松有什么用呢? 等一下,这个许松到底是干嘛的? 夏向阳赶紧打电话去印钞厂,说明了来意之后,便问道:“那个许主任主要是负责什么工作的啊?” 对方回道:“主要是负责调度啊。” “临时更换运行线路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吗?” “是的,不过一般不会……” 后面的,夏向阳没有仔细听了,原来是这样,总算是明白了,调度一般在厂里并不是多吃香的职位,一般油水多的职位是人事。但是在此时,却突然起到了这么重大的效果。 那他又怎么知道许松这个人的呢? 要知道印钞厂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半保密的状态的。 以至于在以前,当洪州印钞厂根本连招牌都不挂的时候,本地人都以为那是劳改场,里面的都是罪犯呢。 那江束衣又是怎么知道许松的职位,以及怎么认出他来的呢? 第35章 抓捕(16) 夏向阳意识到这个问题应该是案情的关键,江束衣的第一次进入这个圈子是用什么方法?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时他想起了何,林二人,抬目一看,此时何鸣石与林浩则还在发泄着什么不满…… 夏向阳真想大吼一句:‘别吵了,这案子还破不破了?’ 可是,想归想,最终他还是没能吼起来,而是默默地收拾起资料,然后低着头走了出去。 既然他们指望不上,那就自己来吧。 夏向阳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个标准的老实人,他的性格远远不及江束衣强势。 作为一个老实人,他在遇到问题的时候,只会老老实实的去分析,并不会过多的去想些别的。 在遇到责任的时候,也只会给自己提更高的要求,既然你们都忙着吵架,抱怨,那活就我来干吧…… 若是江束衣在现场,怕是又要冲着何,林二人大吼,让他们去做俯卧撑了。 哎,我是队长哎,说话还能不能管用了?不管用了是吧?给我趴下200个俯卧撑! 像江束衣那么强势的人可不会受这种气,但夏向阳会…… 当初江束衣发飙的时候,他夏向阳可不就是第一个服软的么…… 性格究竟能不能决定命运这个再说,但一定能决定处境…… 夏向阳走出了指挥车,直奔印钞厂而去,应该还有什么东西没能注意到,再去那里看看。 他走了快半小时,何,林二人才‘骤雨初歇’。 咦?夏处人呢? 两人四下张望了一番,没找到…… 何鸣石大少爷脾气发作了:“娘希匹,人走了也不说一声,难道他还指望我打电话去请示他?想太多了吧。我回去睡觉了。” 说着话,自顾自地走了。 林浩琢磨了一会,哎,夏处上哪儿了? 算了,不管他了,我再看看资料。 *** 夏向阳来到了印钞厂,这回厂里的人可不敢拦着他了,赶紧让他进去。 只是现在已经是22点了,厂里的领导基本都下班了,只有负责生产的方经理还在。所以,自然是他来接待了。 夏向阳细致地问着问题,这些都是资料上面有的,那方经理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尽力给予了配合。 “许松出事前一天,他有没有过什么异常的表现?” “没有,都很正常。” “你们聊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我说下班了一起去吃饭,他说不用了。”方经理耐着性子说道,他这时突然觉得在车间里其实也挺好的,不用跟眼前这个人翻来覆去地说些没营养的话。 夏向阳沉默了一下,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请他吃饭?” 方经理呆了呆,似是没想到夏向阳会问出这个问题来:“就是很平常的说一句啊,没什么别的意思。” 夏向阳不再说话了,然后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离开了印钞厂。 这个方经理有问题吗?好好的干嘛要请许松吃饭?离奇的是这个许松第二天就失踪了…… 会跟这个方经理有关吗? 还是说自己只是想多了?人家只是随口一问,对方随口一答? 越是这个时候,夏向阳就格外怀念江束衣,那家伙能直接看穿别人的心,给刑侦工作省了多少事啊。 有他在的时候不怎么觉得,现在他不在了的时候,才发觉他那个技能有多重要。 不说能立刻找到凶手,起码能排除许多嫌疑人,节省了多少时间与警力啊。 一边想着,一边就开着车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许松家的小区门口。 这个许松当天回家之后,第二天早上出门就失踪了。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呢? 夏向阳下了车,四下逛了逛,许松的通话记录里没有什么可疑的点,那应该就是事发当天见过什么人了? 总不能是无缘无故地失踪吧? 那么,会见过什么人呢? 转悠了好一圈,也没想出什么答案来,正打算回去的时候,突然附近传来一阵喧哗声。 他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却见到是一群半大小子正在一块儿玩闹。 这都什么时候了,快23点了吧,自己都有些累了,这帮孩子还是这么精力充沛,年轻真的好。 他也没多想,本着绕过这群半大小子的‘地盘’,回到自己的车里去。 而在这个过程中,那群少年的说话声不可避免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呀,你来了啊,我还以为那家伙会去你家告状呢。” “告什么状?我爸跟他又不熟。” “对了,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跟我爸一样,都是印钞厂的。叫许松还是什么来着,不记得了。” 夏向阳本来都走过了,闻听此言,忽然停下了脚步。 少年们依然在说话。 “既然你爸跟他都不熟,那他为什么要管你啊?” “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还说什么我爸去看病了,我爸病了,我怎么不知道?明明我爸是在加班,还说什么我爸请假了。呵呵,有些大人真幼稚,还把我当小孩子吓唬呢。” 夏向阳忽然回头,几步走到那小孩子身边:“你爸是不是姓张?” 张儿斜着眼看他:“你是谁?” “警察。”说着话,他亮了一下警官证。 “哇……”几个小孩子都围了上来,纷纷七嘴八舌地问道:“你有枪么?” “把枪给我玩一下好么?” “哎,你怎么没穿警服啊?” …… 夏向阳懒得搭理这群小屁孩子,只是追着张儿问:“你爸到底是生病了,还是在加班?” 张儿听到是警察,倒是不敢嚣张了:“在加班啊,都加好几天了。” 说实话,许妻在供述的时候,并没有提到过这个张科长,他自然也不会知道了。 这个张科长会不会有点问题? “小朋友,带我去你家,我有事要问你的家人。”夏向阳赶紧提出要求,他这是有些担心张儿会骗他,当然是问下家里的大人比较好。 “为什么?”张儿不太愿意,他指了指周围的小伙伴们,“我这还有事呢。” “你爸可能出事了。”夏向阳严肃地说道。 “你别吓我。”张儿一副‘我是大人’的模样,“我可不是小孩子。” “我是警察,不会骗你的。” 张儿终于被吓到了…… 第36章 抓捕(17) 林浩熬着夜看资料,看来看去也没发现些什么,于是开始看监控,还是没发现些什么。 真是见了鬼了,只能看到许松在出了印钞厂之后,先是到第一医院停了一下,然后就跑去银行办事了。 为什么要到第一医院停一下? 还是说,只是避让一下车辆? 林浩没有答案,他接着看下去。 银行全程都有监控,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那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林浩想着想着,脑海里忽然冒起一个念头。 于是调到其中一个监控上,只见许松的车子从监控的右下角驶入监控范围,然后在左上角之后,就已经驶离了监控的范围。 调到下一个监控,这个监控有些远,只能看到许松的车从右往左驶了过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可是我刚才为什么会觉得有些不对呢? 林浩再次调到上一个监控,上面显示许松拐了个弯,自右下角驶入左上角,然后消失在监控里…… 他按下了暂停,心中的那种感觉,怎么也找不出来。 无奈之下,只得一遍遍地播放。 也不知多少遍的时候,他突然知道自己刚才在想什么了。 就在许松拐了个弯离开监控范围之后,紧随着许松的车,后面也有一辆小车跟着拐弯,只是那车在拐弯中途忽然踩了一下刹车。 后车为什么要踩刹车? 因为拐弯时速度太快防侧倾? 不对,后车的速度本来就不快。 那是前面正好堵车在让行人? 有可能。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许松把车子停了一下,所以才导致后车需要踩一脚刹车。 许松为什么要把车子停一下? 当然有可能是在避让行人,但会不会有其它的可能? 比如说,有一个人搭车!? 这样猜测当然是没有任何证据支撑的,但是如果考虑到许松在第一医院忽然停了一下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林浩再次调出第一医院的那段监控。 这段监控没有拍全,主要是摄像头的位置有点歪,只能拍到许松的半部车子,只能看到他在路边停了一下。 按这个摄像头的位置,如果这时许松的副驾驶位上真的下去一个人的话,那是拍不到的。 如果假设真有一个人呢? 林浩再次调出其它的监控,其实从拐弯的那里到第一医院的路并不长,但好歹也有两个监控能拍到全景的。 这两个摄像头记录的视频,林浩也早就看过了,当时并没有什么发现。 可是,当林浩抱着车里可能会有人的念头再去看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这两个摄像头一个偏左,一个偏右,就是不能拍到车子的全景。 也就是说,如果这时候车子的副驾驶位上多了一个人,那是拍不到的。 一开始没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没觉得这视频有什么奇怪之处,毕竟摄像头安装上去了之后,其图像也不见得就一定一成不变。 毕竟那是在外面,如果有些树的枝干长出来会挤压摄像头的位置,又或者是鸟类飞行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摄像对,都会造成摄像头的移位。 所以,这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此时的林浩脑子里有了这个怀疑之后,很自然地他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这会不会是一场有预谋的布局呢? 这些摄像头的位置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摆放的,也不是被鸟类或是植物生长形成了移位,而是被人刻意弄成这样的! 从上车的位置,到一路上的监控的位置,再到下车的位置,全都经过了精心的计算。 只要你稍一大意,就再也找不到了。 这当然是毫无证据推断,但是林浩却越想越有可能。 想要验证倒也不难,你可以移动这些公用的监控,那你难道还能移动这周围店家的监控吗? 不可能的,对吧? 像你这样的,就只能寄望于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发现,也没起疑心。 否则,这一路上,也不知有多少店家,你难道能一个个的店家的监控都去破坏完吗? 当然,这些店家家里的监控一般最多放个6,7天,也就是说,当一周过后,那就算你即便起了疑心,也没办法证明了。 一想到这,林浩哪里还坐得住。他立刻就站起身来,出门直接奔往第一医院。 一边开着车,一边默默在心里祈祷,希望不是正好遇上这帮人的删除记录的那一天。 到了之后,他便直奔路边的那些店面里,表明身份,然后找那里的老板拿监控,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乌鸦嘴灵验了。 好几家店都是只保留当天的,你问以前的?不好意思,没有了,早就删掉了啊。 还有几家的监控根本就是坏了,也没修,就拿来作个样子。 幸好有一家文具店里的倒是有保留着,而且角度还不错。 林浩翻看着视频,果然找到了有对应时间的那个视频,点开一看,果然看到在下午的时候,许松的车子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然后从车子里下来了一个人。 那人手里拿着纸笔,下车之后,跟许松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林浩眯起了眼睛,嗯,这人的长相,不重要,关键是这身高,很像是江束衣的身高啊。 你江束衣再能化妆,那能化妆成矮子吗?不能吧。 你改不了你的身高吧。 这应该算是你的漏洞吧。 那个从许松车上下来的人,显然没有注意到这家文具店的摄像头的位置,或许在其它的摄像头的位置上来看,很难找到这个人,但是在文具店的监控里来看,这小子简直就是在摄像头的视角里‘跳舞’啊。 东转一下,西侧着走几步什么的,你是在绕开监控对吧? 看着这家伙‘诡异’的步伐,林浩的心里愈发断定了,这家伙就是江束衣。 虽然那张脸是如此陌生…… 很快,那个人便消失在了一个地下通道的入口处。 林浩知道这人是拍不到了,等到他出来的时候,说不定又是另一个样子了。 这家伙在冒充什么人? 看上去像是许松认识的人,会是他的同事吗? 第37章 抓捕(18) 思来想去,林浩打了一个电话给夏向阳:“夏处,我这边发现一条线索,这个许松在昨天下班的途中载了一个陌生人,双方应该是认识的。” 夏向阳在电话那一头问道:“是不是送那个人去了医院?” “对,”林浩随即道,“你知道这事?” 夏向阳道:“我这也是刚刚知道的,我已经找到了那个人的家里,你等会,我发张照片过来。” 过了一会,林浩收到了照片:“没错,就是这个人。” “这人姓张,叫张运和。是许松的同事。是个科长。根据许妻说,是载他去看病的。” 这是一个能查得到的人啊,还是印钞厂的,印钞厂招人的时候,肯定是会彻查上述几代人的历史的。但有丝毫问题,都不可能会录用的。 “那就是说这个人没有问题喽。”林浩有些丧气,还以为这个人是江束衣假扮的呢,原来只是幻想而已,既然如此,那这个叫张运和的人在监控里走的那个样子只是个人喜好问题,根本就不是自己以为的在躲监控了。 哎,真是快被江束衣给逼疯了啊,看谁都像他。 林浩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夏向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不,这个人有问题!据张运和的家人说,张运和已经在厂里连着加了几天班了,也就是说这几天都没回家。但是许妻却说,据他老公许松说,张运和因为生病已经请假好几天了。” 林浩一怔:“那这个人到底在干嘛?” 夏向阳道:“我担心的是,这个人已经被人冒充了。他一开始只是随便找一个人,然后通过这个人了解印钞厂的基本情况,然后再找到了关键人物许松。通过他的调度职位,把车子弄走了。” 他虽然没说冒充者是谁,但谁都知道除了江束衣没别人了。 “要这么说也不对吧?”林浩有些疑问,“据我所知,那运钞车上面除了司机,还有两个全副武装的押送人员吧。他们能对付得了这三个人?” “不止哦,”夏向阳有些郁闷地道,“后车厢里还有两个,总共是5个人呢。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从现在都没有报警来看,江束衣和了空应该是搞定了。” 夏向阳在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林队,我想有些事情我们可能要重新思考一下了。当初印钞厂里报警时,只是因为运钞车不见了,后来发现许松的电话也打不通了,所以,才以失踪为名报的案。可是现在看起来,怕是……” “怕是要涉及人命了。”林浩把夏向阳没说完的话,给补全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要知道那车上及5个人身上到处都是一键报警装置。那玩意是卫星导航的,不存在什么信号问题。 不管你在地球上的哪个位置,哪怕是海底都成,只要按一下,立刻就会直线连通当地的武警部门。而且还会自动把自己的位置也给发送过去了。 可是当地的武警部门到现在都没能收到任何信息,不仅如此,甚至主动搜索这辆车的定位也找不到了。 正是因为这样才报的警。 而从目前的调查来看,除了出了人命之外,根本就无法解释为什么了。 过了一会,夏向阳道:“我还是有些难以相信,我觉得江队不太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林浩皱了皱眉头:“夏处,咱们这是在办案,所有的推论都只是基于事实。你太情绪化,这对案情没帮助。” 夏向阳自嘲道:“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干的是内勤,而不是外勤吧。” “接下来怎么办?”林浩其实心中早有打算,但现在毕竟是夏向阳主案,所以他得去问夏向阳的意见。 “接下来,咱们还是要把重点放在那个张科长的身上,我马上回来了,我打算从头再查一下这个张科长的行动路线。看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东西来。” 林浩一想,那正合我意:“行,我就在指挥车里呢,挂了啊。” “等一会,何队呢?” “他啊,去房车那儿睡觉去了。” “呃,好吧。” *** 何鸣石睁着眼睛看着空洞的车顶,他说是说睡觉,可是一直躺到现在,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脸上很平静,可是实际上,他的内心都快要崩溃了。 打小他就是个富二代,也没吃过什么苦。 真可以说就是在蜜罐子里泡大的人。 读书时,成绩也很好,手上也不缺钱,人还长得帅,真的是人生赢家,一出生就活在别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终点线上的人。 他一直都认为按照自己的办案能力,就不可能有他办不了的案子,推断错的犯罪心理。 而现实也一直都如他所想一般地呈现。 他的人生就如同一场美丽的梦一般。 而这个梦在第一次遇上江束衣的时候,就产生了一丝裂痕。 那个江束衣居然能够从别人的表情中分辨是不是说谎了。 这真的有点神奇了,像这样的情况,他甚至都没有想过。 不过,这又如何? 最终破案,还不是靠的我? 嗯,勉强他也算有点能力吧,居然还会化妆成另一个人去接近嫌疑人去套话,不过,要不是我提前判断出了嫌疑人的心理,他也没那么容易得手,哼。 等到到了大比武的时候,他才突然知道,这个江束衣居然是一个杀人嫌疑人。 他当即就不认同这个看法,以他对心理学上的了解程度,他认为江束衣根本就没有杀人的心理要素。 所以,他还是一如即往地对待江束衣。 但是事情慢慢发展,他越来越觉得这事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他并没有发现江束衣这个人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慢慢有的证据已经渐渐地指向江束衣了。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江束衣到底是不是要杀人偿命,对何鸣石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的心理推断很可能是错的! 这才是最致命的。 如果他从来都没错过,那自然就没事。 但是一旦证明他错过,那另一个问题也就来了。 因为他难免会想道:我是只错了这一回,还是以前也错过,但是并没有发现!? 我是不是亲手制造过冤案!?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我…… 第38章 抓捕(19) 何鸣石越想越是烦躁,整个人都猛地坐起身来,松散的头发一下子把他的脸全都给遮住了。 若是在平时,他会很自然地把头发夹回到耳后,但是此时他却很粗鲁地把头发猛地往后撸。 他的头上全都是冷汗,头发一下子就被他撸成了一个‘大背头’。 我不能这样想,这样想我就完了。 作为一个心理侧写师,一旦丧失自信的话,那这个人基本上就完了。 如果说像林浩,江束衣这样的外勤人员是一把手术刀的话,那心理侧写师就如同是医师的大脑。 给出分析,划定范围,找到病变器官,再用手术刀将之去除。 如果没有这个大脑的命令,那手术刀将在各种器官之间来回穿梭,等到找到病变器官的时候,说不定病毒已经感染了更多的器官了。甚至找不到都有可能。 但这个大脑在下命令的同时,他是需要有自信的。 我这命令没有错!我从来就没错过! 但如果错了呢?那将会把原本完好的器官给摘除了…… 现在的何鸣石就有一种自己犯了错的感觉。 他开始有些不自信了,哪怕是他无法划定嫌疑人,那都没什么,最多算是学艺不精。 可是他错了,是真的错了。 江束衣真的杀人了,视频上表现得很清楚。 这就不是学艺不精了,像他这么对自己高要求的人,甚至都觉得自己到底是不是适合学心理学了。 越想越是烦躁…… 何鸣石再也无法在床上安坐了,他爬起身来,走到车外,想吹吹冷风,让自己冷静一下。 而这时,夏向阳正好赶到,进了指挥车。 何鸣石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去了。 林浩一见到何鸣石就不爽,我们都在忙着工作,你这小子倒去睡大觉了。 “怎么?何队起来了,哎,夏处,不是我说你,你开门的时候也小点声啊,把人家何队都给吵醒了,真是罪过罪过。何队,这里没你事了,你接着去睡吧。” 夏向阳看到何鸣石则道:“何队,你来的正好,我们刚刚有了点进展。” 何鸣石没有搭理林浩,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什么进展?” 夏向阳把目前得到的情况跟何鸣石说了一遍,然后道:“何队,你的意见呢?” 何鸣石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个,闻言连眼皮都不敢抬了:“呃……我?我没什么意见。” 林浩有些诧异,这何神棍有些反常啊,平时遇上事的时候,总是迫不及待地发表意见,这回怎么这样了? 难道是上次把柳诗诗与姜采玉当诱饵的事,然后被江束衣成功破解还遭到羞辱一事,还未曾忘怀? 有可能,这小子一向都心高气傲的,摔的这一跤够他疼好几天的了。 夏向阳听到何鸣石这样说,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当是以为何鸣石还需要更多的线索呢。 “那我们再看看监控,查一查那个张运和的动向。” 说着话他便开始调取监控来。 他看得很快,几乎是一路快进,但却总能发现不寻常的地方。 何,林二人看得眼花缭乱,脑子都发晕,但他们还得承认夏向阳的确看进去了。 因为夏向阳一边快进着看,一边还在分析。 “这个张科长去这儿干什么?这里看上去像是个红灯区?看他这样子,像是熟客了。” “还真的进去了?这家伙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到这片区域来。” “等一下,这个人是!?” 夏向阳的语气忽然急促起来。 监控也被他按下了暂停键。 何,林二人侧目望去,却见到一个头戴着连衣帽的男子似乎正在和张运和交谈着什么。 何鸣石皱眉:“这个人包得严严实实的,哪里看得出来这是谁啊?” 林浩沉默了片刻,忽然道:“这身高有点像是江束衣。” 何鸣石不满地道:“你现在看谁都像江束衣,你自己没发觉么?” 林浩又沉默了一会,叹道:“是啊,我现在真的产生这种错觉了,比如说,刚才连衣帽旁边那人,我觉得也挺像江束衣的身高的。” 何鸣石叹了一口气,以手抚额,看来被江束衣折磨得不自信的,不止我一个,这个傻大个也是受害者之一啊。 夏向阳倒算是在这其中比较冷静的人了:“假如这个人是江束衣的话,那江束衣是怎么知道张运和会到这里来的?据我所了解的江束衣,反正他是不可能来这种地方消遣的。” 何鸣石冷笑道:“你所了解的江束衣不会来这种地方?你何以如此自信?曾几何时,我也觉得他不会是杀人犯,现在呢?” 夏向阳没有回应何鸣石带着攻击性的言辞,而是自己解释道:“就算他有这种爱好,那就是说他是无意中在这种地方遇上张运和的?这是不是太巧了?正想在印钞厂犯事,就正好遇上了一个在印钞厂工作的人?这不合理,我觉得江束衣在这个时候应该是故意制造的巧合。” “等会,你们看。”林浩指着监控说道,“张运和跟着连衣帽走了。” 众人望去,果然看到他们俩走了。 夏向阳连忙调着监控,然后切换到了下一个镜头,却看到那两人只是呆在一个小摊子上吃东西,还喝酒。 “我们会不会是弄错了?人家这两人可能是认识的红灯之友,长时间不见,偶尔见了面就一块儿吃个饭什么的。”林浩又推翻了自己刚才的决断了。 何鸣石本来是不打算说怪话的,他自己心里都有压力,也没什么心情,可是也不知是怎么搞的,一听到林浩说话,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刚才不是还说这连衣帽就是江束衣吗?怎么现在又觉得不是了?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还没到年龄就痴呆了?” 林浩叹道:“是啊,我是痴呆了,被一个人妖给气得。”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人妖,怎么了?” “你敢再说一遍?”何鸣石忽地站起身来,一副‘你再说,老子就揍你’的神情。 这倒是把林浩给弄乐了:“怎么?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想跟我动手?哎,我就只用一只手,只要你能把我弄得离开这凳子,我就……” 他话还没说完,夏向阳忽然说道:“你们别吵了,看,看这个人!” 何,林二人移目望去,却见那连衣帽此时放下筷子,舒展了一下手腕…… 这不正是江束衣的习惯动作么!? 第39章 抓捕(20) 三巨头目目相觑,谁也没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视频并没有加速,只是正常的速度放映着。 看上去张运和与连衣帽聊得正欢,说着话,不时还大笑,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从两方的动作上来看,大多数时候是张运和在问,连衣帽在说。 这一场酒喝了快2个小时,最后两人勾肩搭背的走了。 待到这两人消失在监控中之后,林浩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个人应该就是江束衣吧,我看他在这2个小时之内,舒展了4次手腕,而且动作如此自然,不像是有刻意这样做的。话说,别人也不需要这样刻意吧,这动作又不是很时髦。” 何鸣石冷笑:“你看谁都像是江束衣。” “那要不,你觉得这人是谁?从案情的推理上来分析,江束衣有接触张运和的动机,而且这人习惯动作酷似江束衣,身高也像。你觉得这都是巧合!?”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但我知道一点,就我所接触他的经历来看。江束衣不是这么能说的人。” 何鸣石一针见血,“你们跟他接触时间也不短了吧,自己好好想想,他什么时候能这么愉快地跟一个陌生人交流了? 他跟我们都没什么话说,要不是因为案子,他平时几乎都不怎么说话,也不参与什么活动。 你觉得这样的人能突然变成另一种性格的人? 拜托你了,有点常识好不好?” 在何鸣石说话之际,林浩好几次想张口打断他,可是等到何鸣石说完,他却又无话可说了。 夏向阳也被何鸣石这番言词给说得不自信了,本来他也是倾向于这人是江束衣的:“那么,何队你的看法是!?”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一个人想要在短时间内变成另一个人,这是不可能的。这又不是演电视电影,撞了一下头,就变成另一个人了?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因素,那就只能证明,这个连衣帽根本就不是江束衣。” 夏,林二人互视一眼,不由得点了点头,何鸣石说得话的确是有道理的。 林浩道:“就算他不是江束衣,我觉得我们也需要查明这人的底细。” 何鸣石夹了夹头发,没有说什么。 于是夏向阳开始不断地调取监控,查到张运和与那个连衣帽在不远处的地方分了手,然后各走各路。 “要继续查下去么?”何鸣石问道,因为这些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有些浪费时间之嫌。 “看来是不必要了。”夏向阳也渐渐认同起何鸣石的判断了,毕竟从现在来看,就是一个红灯之友而已,不管这两人是否是认识的。有一点都是很确定的,那就是张运和失踪必然与江束衣有关,而江束衣既然不是那个连衣帽,再查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啊。 林浩坚持道:“再看看。” 夏向阳看了看一侧的何鸣石,却见他打了个呵欠,脸上已经有些不太耐烦的样子,而另一侧的林浩则在不断地催促自己继续调取下一个监控。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调取下一个,但他打算仅此一个了,不管监控里的东西是什么,都不再往下调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去查一查那个张运和呢。 监控里的图像是连衣帽与张运和刚刚分手后不久,那个连衣帽走过了一个拐角,进了一条小巷子…… 走路的姿势那叫一个歪歪斜斜的,任谁都会以为他随时下一秒就会跌倒在地,然后呕吐起来…… 也就在这时,突然,那个连衣帽迅速贴到了墙边,然后探目往后望去…… 要知道这个连衣帽自从离开酒桌,再到陪张运和走了那段路,直到刚才,都一直都是一副踉踉跄跄像是喝得快不清楚了的模样,可是现在这番动作却干净利落,哪里有一丝喝醉了的模样!? 三人一下子就注意力集中起来,这人……有什么必要去装吗?他是想干嘛? 这……解释不通啊…… 就在大家都不太理解的时候,那连衣帽却把外套给脱了下来,翻了个面,重新给穿上了,然后还在脸上鼓捣了几下,也没几分钟,这看上去就像是另一个穿着休闲外套的年轻人了。 随后,他还四下张望了一下,向西边走出了监控范围。 何鸣石的眼珠子都快弹出来了,嘴里只是在喃喃地说道:“不……不会吧……” 事到如今,已经不容置疑了,这个连衣帽就是江束衣! 林浩看了何鸣石一眼,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去打击他。 毕竟,他也忽然想到了自己,当初自己在小镇卖场那里追踪江束衣的时候,那种被精神虐待的感觉,如今还记忆犹新。 夏向阳不用别人催促就自己找到了下一个监控,可惜的是,洪州毕竟不比燕京等地,它的监控位置并没有那么全,只有在某些重点位置,如印钞厂之类的周围才会密布监控。 这一下子,夏向阳找了好几个监控,都没能再发现江束衣的踪迹了,他消失了…… 夏,林二人顿时就炸了毛,连着翻了好几个都没找着,所谓的没找着,那有两种解释。 其一,确实没能拍到江束衣; 其二,江束衣再次变装了,其实他就是在某个监控里走过,可是大家楞没认出来; 正在两人都不能确定究竟是哪种时,何鸣石忽然幽幽地道:“翻翻以前的吧,看看他是从哪儿来的。” 这一句话立刻就提醒了夏,林二人,于是赶紧去翻江束衣在接触张运和之前的监控。 由于是知道之前江束衣是连衣帽的打扮,所以很快就找到了踪迹,不仅如此,还找到了他开的车,一辆小面包车。 这一下,三巨头大喜过望,有了车,就能通过监控直线追踪了,很容易就能找到他的藏身地了,或许,是他们的…… 夏向阳赶紧就拿起了电话,他要打给当地的交通部门,希望能提供协助。 而林浩与何鸣石也立刻就跑了出去,大声喊醒了正在睡觉的刑警们:“快起来,干活了。” 第40章 抓捕(21) “你确定就是在这个位置吗?”林浩蹲在一棵树后,问夏向阳。 “没错,就是前面那片废弃的厂区。”夏向阳表示肯定,“我已经从交通部门得到消息,就是昨天,那江束衣化妆成一个中年妇女还开着那辆面包车在洪州市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这里。虽然不明白他究竟想干什么,但这里是他们的藏身地已经百分百确定了。” 林浩迟疑了一下:“按理说,他们不是应该急着逃跑吗?” “不知道,”夏向阳也有些迷糊,“按理说是这样的,没跑的话,可能是因为一方面洪州比较重视这个案件,抓得比较严吧;另一方面,兴许他们还抱着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种想法吧。哎,我说,真不用我和何队一起去?” “不用,我过去了。” “哎,你注意点安全。” “没事,能对我造成威胁的人还没出生呢。”说到这方面,林浩极具自信。 说完,他便猫着身子往前移去,看上去动作很慢,可其实速度却很快。 不仅是他,还有几道人影也从不同的方向前面那个废弃的厂区里快速接近。 如果人在高空的话,可以看到以那个废弃的厂区为中心,四面八方则是一条条的花瓣边缘线…… 看上去似乎还有几分唯美呢,只是大家都知道这一行有多危险…… 若是在平常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如此大的阵仗,但是这次不同,要知道现在这厂区里可是隐藏着能够不动声色地干掉5个武装人员的人啊,不管是用拳脚还是用枪械,这都极其危险,由不得不谨慎。 林浩刚刚接近到厂区的铁门外时,就觉察到不对了,这里面怎么有一股如此浓烈的酒味? 都这时候了,江束衣和了空还在喝酒? 了空这个人,他不了解,不敢评价些什么。 但是江束衣这个人明显不可能如此懈怠啊,非但如此,他还特别的谨慎,虽然有时候胆大妄为,但那都是建立在有充足的准备之上。 这种古怪的情形,让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这是为什么呢? 江束衣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他之前的抓捕行动中,他是根本就不会考虑这些的,但是这次目标是江束衣啊,他在玩什么把戏? 自从追捕江束衣以来,什么时候这么轻松过!? 他四下观察,其实他也不知道该看些什么,只是眼神下面乱转,无意中看到厂区的大门上,也不知是谁画了两个拼接在一起的三角形,或者更准确地描述是一个长方形,但是顶端截去一块,变成了两个相连着的三角形…… 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在看这些有的没有。 兴许这只是无知孩童随手乱画的,根本就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林浩正在犹豫之时,其它几个接近的警察却没有闲着,这次抓捕行动,整个洪州都很重视,这些人不是刑警,是从洪州当地调来的武警。 他们一个个的身手不凡,很快就越过了林浩,他们也无所畏惧,直接翻身进了厂区里面。 林浩想叫又不敢叫,一方面他觉得有些不对头,想提醒这帮武警注意;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怕会惊动目标。 其实他叫了也没用,那帮武警根本就不会听他的…… 林浩眼睁睁地看着那帮武警翻了进去,当下也只得跟着翻进去了。 虽然明知眼下的情况很不对劲,但是他作为一个男人,自尊心是很强烈的。 一翻过去,就看到那几个武警有如狸猫一般地都贴在了厂区的墙边,手里都把武器给拿出来了。 然后,他就看到站在门边的那两个武警在比着手势,林浩认得清楚,那是在倒数,他们打算直接破门了…… 不知为何,林浩心中那种不妙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因为此时他不但闻到了酒精味,还有强烈的汽油味……他不动声色地隐藏到了一棵树后。 ‘咣’地一声大响,门被直接踹倒了…… “警察!” “跪下,举起手来!” 随着两声大吼,门边的那两个武警直接就冲了进去。其后又跟了几个武警进去,另有两个武警则翻上了厂房的楼顶上,开始蹲守。 林浩点了点头,这帮人的战术素养可比刑警们要高得多了,一看就有着军事化的痕迹。 他这念头还没转完,就听到‘哗啦’一声大响,那厂区的楼顶突然就塌了…… 上面那两个没有丝毫觉察到武警们也掉了下去…… 天,刚刚不是还进去了几个么? 如此大面积的坍塌,怎会这么巧? 厂区里传来的几声惨呼,让林浩毛发直坚,这绝不会是凑巧,这是有预谋的! 这是个陷阱,不管是谁想出来的,这样恶劣的行为,已经不再是人民内部矛盾了! 这时,林浩忽然很莫名地想起了门口的那个图形,会不会是那根本就不是两个相连的三角形,而是在暗示楼顶会塌!?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是谁暗示的? 时间紧张,林浩已经来不及细想了,他也得进去。 可是就在这时,厂房一侧的高墙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手里还持着一个燃烧瓶…… 林浩一联想到他在厂房外面就闻到了强烈酒精味,突然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他想放火烧我们! “住手!”林浩大吼一声,立刻就拿出手枪直接朝那个人影连开数枪。 那人影显然没有意识到外面还有一个人居然藏在树那里,他还以为就算还有人没进去,那也是在墙边呢。 如果人在墙边的话,以这个角度是打不到他的。 突如其来的意外,那人也只好赶紧躲闪…… 林浩只看到那人的身体猛地一歪,打中了! 但应该没有致命,因为他看到那人跃下了墙头,但是燃烧瓶却仍了出去…… ‘轰’地一个小型的爆炸,然后火光冲天…… 林浩来不及细想了,不管刚才那人影是谁,他此刻都得冲进去救人…… 他往前刚跑了两步,忽然听到枪声响起,他下意识地往地上一滚,身后不远处有两个铁桶被击穿,发出‘夺夺’的声响…… 有人在瞄着我…… 第41章 抓捕(22) 林浩暗叫一声‘侥幸’,要不是此时浓烟弥漫,难以辨识人象,对方恐怕早已命中自己。 可是伏在这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啊,倒塌的厂房里还有自己的同事呢,人要是困在那里面,空气中的二氧化碳会把人熏得昏昏沉沉的,根本就辩不清楚方向,怎么跑出来是一个大问题啊。 林浩刚刚动了一动,又听到一声枪响,这一枪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当时他的帽子就被打飞了…… 他只得又伏下身来,暗地里咒骂一声,现在他可以断定伏击自己的人肯定不是江束衣,据他对江束衣的了解,江束衣根本就没有这么好的枪法。 那就应该是了空了,这个了空是干嘛的?一个和尚哪来这么好的枪法。 这时,埋伏在厂房外面的警察们呆不住了,自己的同事被困厂房之内,哪有在外看戏之理!? 一声呐喊之下,也不知有多少人冲了过来。 院子的围墙很高,他们只是普通刑警,身手没有那么好,便想直接打开院门…… “别进来——”林浩大声吼道,里面布下了火焰陷阱,那院门那儿却一点埋伏也没有,这可能吗? 可是在此时火焰的燃烧声,厂房内中伏武警的呼喊声,还有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早已将他的声音淹没。 院门被打开了,一辆suv车冲了进来,刚刚驶进院门,就听到‘轰’地一声。 林浩就觉得瞬间整个大地都震动了一下,接下来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慢动作…… 那suv车子在空中翻着跟头,林浩甚至可以看清楚司机那张惊骇的脸…… 地面上喷出一道火光,隐约还能看到附近的空气都在扭曲…… 一块也不知是谁的布条直接落在了林浩的脸上,黏黏的好像还在滴落些什么…… 林浩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就觉得自己的一只手被人拉住了……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快跑。” 林浩来不及思考细节,身体下意识地跟着那声音的主人往旁边跑去…… 等到停了下来,林浩这时才看清楚,拉自己的人居然是江束衣!? 那一瞬间,林浩觉得自己肯定是出现幻觉了,他揉了揉眼睛:“怎么……是你?” 这一张嘴,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喉咙不知何时已经沙哑了。 江束衣则是一副严肃的模样:“我留的记号你没看到吗?还叫这么多人冲进来,这是在找死!” “对不起……”林浩下意识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他才猛然想起来,哎,我在干嘛?他现在是逃犯呢,你以为他还是你队长吗? 当下他改紧改口道:“江束衣,你被捕……” 话还没说完,江束衣猛地一拉他,两人一起伏下身去…… ‘夺夺夺’头顶上有几发子弹掠过,打在附近的废弃的钢材上,冒出一连窜的火花…… “呆在这,别乱动。”江束衣扔下这句话,转头就没了踪影。 林浩伸手去拉时,才感觉到腹部传来剧痛,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腹部已经中弹了,如今正血流不止。 “江束衣,你死哪去了?”一个声音在嚣张地大吼着。 林浩听得清楚,那不就是了空的声音么?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但是作为优秀的科班出身的刑警,他是一个很全面型的人才,注意过的人,记忆能保持相当长的时间。 他随便撕下一块布条把伤口包扎好,然后从身上摸出手枪来,正要循声去找那了空…… 突然,他意识到不妙,然后立刻转身开枪。 ‘砰砰砰’连续三枪,接着不远处的烟雾缭绕中,依稀看到有一个人影应声倒地。 我命中了?他这念头还没转完,就听到了空在巅狂地发笑:“你们来啊,一起上啊。” 林浩突然紧张起来,刚才江束衣是往厂房里面跑的,了空的声音则在厂房外的一大堆废弃金属材料堆那边发出的。 现在问题来了,这个厂房外以废弃轮胎作掩护的人是谁? 我不会是命中了自己的队友了吧? 一想到这,他毛发都直竖了起来,连忙爬了过去,见到地面上果然有一个人,此刻正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醒醒,喂,你醒醒。”林浩把人给扶了起来,一看脸,很陌生,不过这也没什么,这次抓捕行动,洪州当地刑警也有参与,甚至还有武警呢,不认识是正常的,只是…… 林浩的眼神往下瞄,他居然发现这人的后颈上有纹身!? 不对,这不是我们的人,警察有明文规定不许纹身的,难道现场的罪犯当中,不止了空与江束衣两人?他们还有帮手? 他这个念头还没转完,纹身男猛地睁开了眼睛,一使劲,那枪又指上了林浩的脑袋,紧接着他要扣动板机。 这下板机若是扣下了,就算林浩的脑袋是石头做的,也得打成碎块…… 好个林浩,在这变化肘腋之间,他反应极快,没有选择整个人侧身避让;而是选择正面欺进,猛地伸手,在对方手指要扣下板机那千钧一发之际,他的手指按住了板机…… 纹身男扣了一下,发觉板机按不动? 这啥情况,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手上那支长枪突然转起圈子来,这一转,他的两只手就跟不上,接着枪支脱手了…… 林浩夺下了枪支,双臂一较劲,用枪托的位置猛地砸在了纹身男的脸上…… 就听得‘咔嚓’声密集响起…… 人体的骨骼除了牙齿之外,最坚硬的就是头骨了,但是那指的是头颅骨,头面骨却大多是空心的,极其脆弱…… 被林浩这个近似于野兽般的力气的人,用金属枪托正面命中面骨,其伤害程度可想而知。 纹身男一下子就被打倒在地,四肢还在轻微地抽搐。 林浩刚才死里逃生,现在还在后怕中,一时间脑子也不是很清醒了,举起枪托又猛地砸了一下纹身男的面部…… 只看得那纹身男四肢猛地向上抖动了几下,然后瘫软在地,不动了…… 那情况就像是用一支竹签直接插在青蛙的脑髓处时,青蛙的反应一样…… 第42章 抓捕(23) 眼下这纹身男不知是死是活,但林浩却不担心,只要伤的不是自己人就行了。 再说了,眼下情况这么复杂,保全自己才是第一位的。 他正要站起来,就又看到一个人影扑了过来…… 林浩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那人影扑倒在地,却并不起来…… 他有些摸不清楚情况,正要端起枪来先补一枪再说时…… “你没事吧?”江束衣的声音立刻就传了过来。 林浩移目望去,见江束衣正在那人影之后,此刻正喘着粗气呢。 “我没事。”林浩下意识就回了一句,然后正要说些什么时,江束衣却向他招手:“那快进来,里面还有好几个呢。” 林浩这时才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人影,那张脸虽然被烟雾熏得乌黑,但是五官他却认得,这不正是洪州当地的一个警察么? 敢情江束衣在救人? 警察来抓罪犯,罪犯布置陷阱把警察给坑了,这是理所当然的,警察与罪犯本就不两立嘛,不是吗? 可是,现在罪犯突然来救警察了,这就不合理了,难道罪犯不应该是和警察死磕吗? 怎么还救起人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浩觉着自己的脑子要不够用了…… “快啊,楞着干什么?”江束衣回头冲着他吼道。 “来了。”林浩来不及多想什么,不管怎么说,救自己的战友那是应当的。 这个时候就先不要去考虑江束衣此时是什么身份了。 “给。”江束衣递给他一块湿的布。 林浩自然把布就蒙在了脸上,一股湿意沿着脸上的皮肤沁入了心底。整个人都凉爽了几分。 他跟着江束衣冲进了厂房之中,刚刚进去,就是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包裹在脸上的湿布几乎是在瞬间就干了,紧接着呼吸就为难了起来…… 就像是隔着一堵墙在呼吸一样,他甚至都有一种想把布条扯下来的冲动…… “别扯下来。”江束衣仿佛看出了他的心理,他哑着嗓子吼道,“扯下来你的肺就要完了。” 林浩想回他的话,可是一张嘴就感觉肺里火辣辣的,只得伸开手,示意自己并没有要扯下来的意思。 江束衣对这里显然很熟,没费什么功夫,又找到了一个人,有了林浩这个人力怪兽,只救一个显然是浪费体能。 于是江束衣接着找人,让林浩两只手,一手夹着一个,背上还背了一个,他自己只能勉强拖动一个人。 如此三番两次,总算是把人都救出来了,两人躺在外面喘着粗气。 在废弃金属堆那边了空与其它支援的警察的枪战还未停歇,尤自激烈得紧。 林浩指了指那个废弃金属堆那边:“你们有几个人?” 这话一问出来,就觉得怪怪的。 不过,江束衣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本来就我和了空两个,后来,也不知他从哪里又找了4个人来。我也不太记得他们的名字。” 说着话,江束衣拿了一块布条给他:“快捂脸上,现在刚刚从火场里出来,肺部需要湿润。” 林浩此时正干得厉害,闻言便接过捂在脸上,嗯,呼吸真好,是草莓味的空气,江右省真不亏是绿化大省。 他想了想道:“江队,你跟我们回去吧……” “不了,我还有事呢。”江束衣站起身来,转身往外走,“你等下赶紧叫120来,把这些人都送去医院,他们正当年轻,受火场围困时也自救得法,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林浩的心里稍安,但看到江束衣要走,他的心又提了起来:“江队,江束衣,站住。” 说着话,他想站起身来,却没由来的一阵头晕,腿一软又坐倒在地。 就算他是一开始没能注意到,但此时怎么也反应过来了:“你在布条上放什么了?” “没什么,你现在只是有些手脚发软而已,过一会就正常了,我走了。”随着这话音,江束衣的身影已然不见。 林浩躺在地上,看着江束衣消失的方向,呆了半响,忽然大笑起来…… 草莓味的空气…… 哈哈…… 林浩啊林浩,你真是个白痴,江右省与太行省的空气能有这么大的不同吗? 还草莓味,我真是白痴! 他闭上眼睛,打算默念一百遍‘我是白痴。’,可是当他只念到第5遍的时候…… 忽然,‘哗啦’一声大响,林浩侧目望去,却见一道厂房的围墙不知何故突然坍塌了下来…… 等一下,我刚才好像听到江束衣在尖叫!? 难道就有这么巧!? 就有这么寸!? 过了一会,林浩恢复了点力气,原本江束衣放的药量至少能让别人1个小时动不了,可是林浩个头大啊,需要的剂量也多…… 所以这才几分钟,他就爬起来了,虽然手脚还不怎么灵活,但是好歹能走动路了。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断墙边,一眼就看到江束衣正被压在最底下。 江束衣只剩了一个脑袋在外面,其它部位全都被砖块给压住了,那样子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特别是当他看到林浩居然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那副样子就更有趣了。 “江队,好久不见。”他揶揄着。 江束衣翻着白眼:“别闹,快把我弄出来。” “那是当然,不过,我要先送你一个礼物。”林浩面带神秘。 “那就没必要了,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说是吧?”江束衣有些紧张起来,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我送礼,还没有人敢不接!” 林浩发着狠,咬着牙,带着些许怒气,一把把布条扯下来,伸手摁住江束衣的脑袋,另一只手猛地把那布条紧紧地捂在他的脸上。 其实这东西只要捂一会就行了,可是林浩却好像是在杀人一样,摁得江束衣都翻了白眼才罢手。 “怎么样?江队。草莓味的空气还不错吧。” 江束衣翻着白眼,嘴角还流着涎,看上去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哪里还能回答他的话。 林浩有些紧张起来,这小子不会被我摁死了吧? 他伸出手探了探鼻息,嗯,还有,那就行。 费了这么大的劲,可算是把你给逮住了。 你应该感到庆幸啊,你知道为了抓你,这次都动用了什么了吗? 是武警啊,而且要不是夏处再三解释用不着,洪州那边都打算派一辆装甲车来了。 这回,你可跑不了了。 第43章 抓捕(24) 而在废弃金属堆那边的战斗也逐渐接近了尾声,毕竟警察们训练有素,再加上人多势众,罪犯们已经渐渐不敌。 林浩看得清楚,有几个人已经且战且退地朝自己这边逃过来了。 他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轻轻地伏下身子,等待着时机。 对方有三个人,而且还都带着长武器,而自己却只有一把手枪,必须要谨慎出手。 正思虑间,一阵乱枪响起,逃亡的人中有一人应声倒地。 另外两人却理也不理,只自顾自的逃命。 “放下枪,你们没有机会逃走了。” “趴下,把手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别动,再动开枪了。” …… 在后面追赶的警察们纷纷喊道。 而回应他们的,却是零星的枪声。 就连那个已经被枪击倒的匪徒也重新拾起了枪,还想继续顽抗,结果自然是被乱枪击毙。 这帮人也真不愧是悍匪,都这时候了一点投降的意思都没有,或许,他们应该是早就没有了生路了吧。 现在他们只剩两个人了,此时已经跑到了离林浩不远的地方。 林浩心中默默地计算着距离,策划着方案,手枪里只有大约3发子弹了,身上别无其它的弹药了。 仅用这3发子弹想要命中正在奔跑着的两个人,其实并不容易。 所以林浩打算再等等,可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那两人也看上了林浩此时的藏身地了。 林浩的瞳孔在收缩,他不得不选择放手一搏了,先开枪打倒一个,然后再与另一个近身搏杀。 先打倒哪个? 他的眼神不错,一眼就认出来这两人中跑在前面的正是了空,而另一个染着黄头发的人则是一副陌生面孔。 了空应该知道不少事情,这个活捉;先打那个光头吧。 他才刚刚下了决定,就看到了空猛地回头,飞起一脚,正中光头的手腕,‘嗖’地一下,光头手上的枪飞走了…… 林浩怔住了,这了空想干什么? 紧接着,了空冲着光头的腿开了一枪,光头惨呼一声,应声倒地…… 然后了空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 看到这一幕,林浩忽然明白了…… ‘我不需要跑得比警察快,只要跑得比你快就行了……’ 光头在后面惨呼:“……你,你不仗义……” 了空理也不理,只顾着逃命。 “快举起手来。” 警察们已经追近了,纷纷喊道。 光头手无寸铁,但却没有要投降的意思,只是嘶声喊道:“见你妈鬼的兄弟……” 那一瞬间,林浩居然觉得这光头有些可怜…… 此时,光头从地上拾起一个石块,大声吼道:“老子有手雷,你们来啊。” “放下,快放下……”警察们信以为真,于是开始找地方隐蔽。 林浩有心要提醒一句,可是看到了空已经赶向自己这一边了,为了避免引起了空的注意,导致了空逃跑,他只得闭上了嘴。 而光头在此时,已经把‘手雷’给扔了出去…… 你还敢扔手雷? 此时此地你还不投降? 谁给你嚣张的本钱的? 警察们被激怒了,其中一个人端着半自动步枪一个点射,把那‘手雷’给击飞…… 子弹与‘手雷’在空中的接触响声刚刚传来,那人就觉察到了什么,那不是手雷…… 对方根本就不是困兽尤斗,他是在寻死! 可是这人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不能让他轻易的去死! 于是他大声喊道:“别开枪……” 可惜已经晚了,另一个警察直接火力全开,把光头打成了筛子…… 然而不管光头的命运如何,了空所要的已经达到了,光头用自己的命,成功地拖延了警察们的追击速度,眼见双方已经离得很远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了空怕是要成功地逃走了…… 只怕此时了空就是这么想的。 林浩在冷笑,了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能跑掉了?最后这一关,还有我呢。 他缓缓举起手枪,等待着了空自己跑进准星里。 一个身位,两个身位…… 他默默地计算着了空的速度与枪支的初速…… 很好,就是现在! 他扣下了板机…… 而就在这时……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江束衣醒了…… 林浩大恼,你这可醒的不是时候啊。 这咳嗽声显然提醒了了空,他一听到声音,便下意识地一个弯腰,当他弯下腰之后,才听到了‘砰砰砰’地三声枪响。 林浩没有瞄准他的头,他是想留活口,所以是瞄着肢体打的。 但是因为了空弯下腰的缘故,枪支横在肢体外,结果那三枪中,两枪打空,最后一枪则打在枪支上…… 了空的反应也是极快,仅听声音就判断对了弹道位置,他立刻就横过枪来,朝林浩开火。 林浩因为隐蔽的需求,所以他躲在一个坑里,为了防止被别人发现,他藏得比较深…… 现在枪支对着自己,短时间内却无法出来…… 眼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林浩长叹一声,没想到居然会死在这里…… 了空狞笑一声,扣下了板机,枪支发出轻微地‘咔’地一声,居然没能发出子弹来。 这是卡壳了,还是被刚才那一枪被打坏了,了空已经没有时间细究了。 他直接把枪支扔了,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手上突然一亮,然后一挥手,在月光与远处火光的照耀下,两抹寒光直奔林浩而来…… 林浩看到枪支没有发出子弹来的时候,瞬间就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他还没多喘两口气,就看到那两抹寒光飞速而至,仓促间,两手抓了两块砖头上前一迎…… ‘锻,锻’两声轻响,林浩只觉得手上微微一震,挡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他扫了一眼,却见到是两把小刀,已经几乎全根没入砖块,刀尖在砖块的另一侧已经冒了出来,哪怕是不去看,都能感觉到刀尾还在微微地发颤…… 了空看上去只是随意的一甩,居然力量如此之大!? 林浩虽然大感意外,但他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去细品了,因为了空已经越过了他,正往外跑去…… “站住。”林浩虎吼一声,奋力从坑里爬了出来,向了空追去…… 第44章 抓捕(25) 月光下,了空在前面狂奔,不时地回头望上一眼; 林浩全力冲刺,誓要抓到了空; 警察们赶到他们战斗过的地方时,才发现地上还有他们的队友,他们彼此间大多是认得的,这不正是那些进了厂房的队员们吗? 于是赶紧救人。 再一看了空身后还有一个大个子在追,于是心中了然。 一个队长模样的警察下令道:“你们几个追上去支援大个子。” “是。”有几个警察立刻就去追了。 队长道:“记得别乱开枪,等下伤了燕京的大个子就不好了。” “知道了,队长。” 他们走后,现场的人赶紧救治那些还在昏迷的火场突击队员。 忽然有一个人说道:“这里怎么还有一个?” 于是‘咔咔咔’枪栓接连响起,顿时就有数把枪对准了江束衣。 “你是什么人?”队长瞪着眼睛问道,这人实在是有些奇怪,看模样吧,似曾相识但又有些陌生,不是我们的人,可是燕京那边的人我也看过了,好像并没有眼前这人吧。 要说起来,武警与刑警虽然都是对内机构,但他们并不是一个系统,所以,刑侦系统要抓的人,武警这边还真的不是很清楚。 再说了,刑侦系统要抓一个曾经是自己内部的人,这很光荣吗?如非必要,谁愿意说呢? 然后加上这次抓捕行动事发仓促,也没有时间去做过什么提前的沟通。所以,从进院门时,林浩也没法提醒他们可能厂房里会有陷阱就是这么来的。 江束衣先是一怔,然后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我是燕京那边的刑警啊。” “那我怎么没见过你?”队长将信将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萧杰。是何鸣石何队的助手。东海人。”江束衣瞎话张嘴就来,虽然他不知道萧杰有没有跟过来,但他是知道萧杰这个人与何鸣石的关系的。 队长一怔,何鸣石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于是拔了个电话过去:“喂,是夏处吗?你们队里是不是有一个叫萧杰的啊?” 夏向阳在电话那头应声道:“是啊,他是何队的助手,怎么了?” 那就对了,全对上了。 “哦,没什么。”队长挂了电话,然后指挥部下,“还楞着干什么,把人弄出来啊。” 众人一听,队长意思这真是自己人? 于是七手八脚地把江束衣给弄了出来,江束衣身上的药劲还没过呢,出来都站不住,整个人软绵绵地,索性往地上一躺。 “你这是怎么了?”队长奇怪地问道。 “没事,我刚刚把人都救出来,想在墙边喘口气,就被倒下的墙给砸了,没事的。让我缓缓就行了。”江束衣摆着手,暗暗给自己请了一功。 队长肃然起敬:“我说我的兄弟们怎么能从火场出来呢,原来是你在帮忙啊。真是谢谢了,你现在还好吧。” “没事,没事,让我歇会就行。”江束衣心底着急,却也不能表露出来。 “那什么,”队长看着江束衣这模样,心底有些不太好意思,抬腿就给了身边一个警察一脚,差点把人踹到地上去,“快,快给人喝口水啊,一个个跟木头似的。” 于是几个警察纷纷给江束衣喝水,一下子好几个瓶口,不少水都洒在了江束衣的脸上…… 江束衣不怒反喜,因为他发觉被这些凉水一浇,他的身体肌能正在迅速地恢复…… 多倒点,多倒点…… 他的心里在疯狂地呐喊…… 这时,队长的手机响了,一接通就听到夏向阳在那边问道:“那个……万队长,不好意思,我问一下,你怎么突然问萧杰这个人啊?” “哎呀,要说起来,不好意思的人是我啊。”万队长看了看江束衣这模样,真是的,都累成这样了,站都站不住,要不是他,我那些兄弟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怎么了?”夏向阳莫名其妙。 “哎呀,是我大意了啊,让兄弟们直接进厂房抓人,结果中了计。要不是萧杰拼死把我那几个兄弟救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兄弟的家人了,真是想想都后怕啊。现在萧兄弟都累得在地上不能动了,我很感动啊,真是谢谢。” “哦,是这样啊,都是自家兄弟,这有什么好谢的,大家通力合作嘛。嗯,行,行,都听万队的。” 夏向阳放下电话,还好这个万队也挺配合我们的,看来这次抓捕应该能完美成功了。 等一会,我刚才看到什么了? 夏向阳转过头去,见到何鸣石正躺在椅子上,萧杰一脸的谄媚之像,就像个小太监一样在给他揉肩,不时还问问:“何队,您看这样揉是不是力道更足了?” 何鸣石一脸的不爽:“轻点,轻点,你想掐死我吗?” “哎,好的好的。” “你要再这样没轻没重的,我就让你去扫厕所!” “哎,别别别,我轻点,我轻点。” 夏向阳一脸的古怪,不是说萧杰在现场救人吗?怎么这里又来一个萧杰? 他会分身术,还是双胞胎? 突然,他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好小子! *** 林浩这边在苦苦追赶着了空,他的体力快要耗尽了,可那了空依然活蹦乱跳的,真是佩服这人是怎么练出来的? 岂不知那了空也在暗暗叫苦,他现在已经喘得像是个破风箱了,都快上气不接下气了,连接几次飞刀都没了准头。这大个子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有力气? 好几次,他都想停下脚步,索性杀了林浩再接着逃,可是一想到最后面还有好几个带着枪的警察,他又不得不放弃这个方案,接着往前跑…… 最后面的那几个警察已经远远地掉队了,他们连话都说不全了,只是在机械性的奔跑,前面那两人是野生动物吗?他们不知道累吗? 好几次都想用枪瞄准,打死嫌疑人拉球倒。 但是一方面此刻大家都累得不行,谁也没有自信能一定命中; 另一方面,那个大个子就像是一堵墙一样,搞不好,没能命中嫌疑人,倒是把那大个子给打死了,那就真的要出事了。 再说了,队长也交待了,别打大个子啊,你把队长的话当耳边风? 小子,你真的是混出头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能怎么办? 接着跑吧…… 第45章 抓捕(26) 了空终于要跑不动了,其实他虽然上了点年纪,但是体能依然相当优秀,只是他之前在废弃金属堆那里跟警察们交火时,就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现在再加上这次长途奔跑,他的体能终于到极限了。 奔跑中,脚下一绊,一跤扑倒在地…… 林浩的体能其实在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消耗,只是腹部受了点伤,虽然他冲进火场救人消耗了一些,但他躺在坑里等待时机时又恢复了不少,只是他的体能不及了空,跑到现在体能还是所存不多了。 至于那几个追赶他们的警察,现在都不知道被他们这两人给甩到哪里去了…… “你……你跑啊。”林浩喘着粗气,用手去拽后腰上的手铐,扯了好几下才扯下来。 他摇晃着,向前几步要去拽了空。 了空挣扎着甩开手,不让林浩抓住。 他的体力不足,这一次甩手虽然躲开了林浩的手,但却因为用力过猛,导致自己又重新栽倒在地上了。 了空甩手的动作,林浩的眼睛看得分明,要是在平时,他自然可以抓到了空的手,可是此时他的肢体动作却跟不上眼睛。这一次伸手抓了个空,也扑倒在了地上。 扑倒之后,林浩又伸手拉住了了空,了空索性爬到了林浩身上,打算给林浩两拳,可是刚爬上去,却又被林浩给翻了过来…… 两人在地上翻滚着,撕打着,搞得全身都是泥…… 原本是可以上演一场惊天大战的两个拳脚高手,因为体能原因,此刻却在上演一场菜鸡互啄…… *** “这位队长贵姓?”江束衣此时已经恢复不少,都已经能站起来了。 “我叫万青云,萧兄弟有什么事只管说好了。”那万队长很豪爽地说道。 “能不能借个电话,我手机摔坏了,现在有点事想问问队里。”江束衣作出一副有点急事的模样来。 就这小事啊,还以为是什么呢。 “成吧。”万青云一口就答应了,然后掏出手机给他,“不过我说好了,你只管打电话,里头的软件不能乱动,知道吧。” “那当然。我也是警察,规矩我懂。” “打吧。” 万青云把手机递给他之后,便不再看他,便顾着指挥手下人搜查现场了,他的事多着呢,没功夫多想别的。 刑警与武警虽然都是警察,也都是针对人民内部矛盾,但两者的侧重点是很不同的。 武警更侧重于暴力解决问题;而刑警侧主要是在逻辑推理上; 比如像这个万青云,论拳脚功夫与枪法,那都是一把好手,但是在很多推理细节上却不会去细想。 江束衣接过手机之后,按了夏向阳的电话,但是在电话还没接通之后,便挂掉,脸上却在演戏:“嗯,夏处,我这边完事了,请指示,哦,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机关机了,再递回给万青云:“万队,您的手机。” 万青云接回手机,看到是黑屏,也没多想,顺手就放口袋里,随口就说道:“跟夏处说什么了?” “夏处说,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让我先回去。”江束衣顺口就编着瞎话。 万青云点了点头,他一点也没起疑心:“那行,你回去好好休息吧,等事情忙完了,到我们队里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好勒,谢谢万队,那我走了啊。” “走吧。” *** 夏向阳赶紧给那万青云打电话,关机? 搞什么飞机啊? 关什么机啊? 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啊,你居然关机? 夏向阳顾不得这许多了,赶紧打开车门要出去。 何鸣石懒洋洋地说道:“夏处,干嘛呢?” “我得去提醒那个万队长,他在现场可能遇到了江束衣。”夏向阳解释道。 何鸣石‘嗤’地一声轻笑:“你也太把别人当傻子了,那江束衣要是撞在那群武警堆里,他还能跑出去?那不成笑话了?” 夏向阳听何鸣石这一说,倒是有点犹豫了,我是不是太过敏了? 论枪法,论拳脚功夫,那都是武警的特长啊,恐怕江束衣的确是得抬出来…… 但是不对啊,那帮子武警现在相信他丫的是‘自己人’了啊,要不怎么会提到萧杰这个人?他又不是很出名。 他正要说话,却听得何鸣石啧啧嘴道:“人洪州的领导都说了,让我们看戏就好,只有林浩那个傻大个非要参与,说不定现在还要人家保护他呢。咱们啊,就呆在这看戏多好,你听听前方传来的动静,好家伙,跟打仗似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 说着话,他歪了一眼,却发现夏向阳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这让他有些尴尬,萧杰察颜观色,赶紧道:“何队,我不是挑事的人啊。只是这夏处也真是的,一点礼貌都没有,连别人说话都不听全了……” “闭嘴。”何鸣石斥道,“我这边肩膀有点酸,快滚过来给我揉揉。” “哎,好勒。”萧杰点头哈腰,立刻就干起活来了。 *** 江束衣离开了厂区,他游目四顾,一时居然不知该往哪里去了。 倒不是他对这里不熟悉,只是他不知道哪里还有警察在埋伏着啊,洪州的人不认识他,可是燕京来的人是认识他的啊。 黑灯瞎火的,他只能随便找了一条路…… 还没走多远,忽然听到前面有喘息声,他隐入树林,潜心去听。 “他们到底跑哪儿去了?” “不知道,好像是往东边去了吧?” “你净扯,东边那是城区,他们会作死到城区去吗?” “你才扯,他们这时候能分得清楚方向吗?我看就是往东边去了。” …… 说话的大概有个4,5个人,都是喘得不行了的样子。 江束衣耐心地等着他们走开,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西边跑去。 说是说是往西边,可是他并不清楚,洪州虽然是个平原地带的城市,可是在西侧却是一段小山脉。 那山路弯来弯去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天色都开始有些蒙蒙亮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了声音…… 于是,他又只得伏下身来,去听这次又是什么动静…… 第46章 抓捕(27) 这一听不要紧,居然都是很熟悉的声音,他拔开树叶偷目望去,竟然是林浩与了空两人。 林浩与了空打到现在,都已经是灯枯油尽了,此时两人的动作更像是两只老年猫在打架…… 不过,林浩毕竟年轻力壮,恢复要快得多,还是略占了点上风。 这次他也不知是第几次把了空压倒在地了,挣扎着终于铐住了了空的一只手。 才刚刚铐上,整个人就失去平衡,被了空压倒在了身下,了空勉强伸出手来,不知何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小刀,一刀便向林浩的咽喉刺来…… 两人在打斗期间,了空已经数次展示了手中尖刀这个技巧了,林浩也早有防备,他侧过头去,闪过了这一刀,然后试图把了空的胳膊给扭过来。 岂知了空居然拼着胳膊不要,一头朝林浩的脸上撞来…… 头顶头,硬碰硬,你以为这个我会怕你吗? 林浩不闪不避,也用头顶了过去。 ‘篷’地一声闷响,两人的脑袋撞在了一起,林浩侧目的余光,忽然发现了空的嘴里也在闪着寒光…… 啥玩意啊,嘴里也有武器? 两人的头挤在一起,了空的嘴边就是林浩的咽喉部位,在那仓促间,林浩已经要闪不开了…… 江束衣终于出手了,总不能看着林浩去死吧? 他拾了一块石头,冲了出来,然后照着了空的脑袋就拍了下去…… ‘崩’地一声响,了空翻了个白眼,转过头来看到是江束衣时,哑着嗓子骂道:“个白痴,你连自己是哪头的都分不清楚么?” 江束衣冷笑道:“就算我是逃犯,我也不会是你这头的。” 说着话,又砸了下去…… 了空勉力把口中的武器给吐了出来,他的目的本来是想吐向江束衣,若是在他体能完备的情况下,自然是没问题,可是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 那武器一离开他的嘴,便掉在了地上,居然是一块薄薄的刀片。 而江束衣第二下也结结实实地砸中了了空。 石头都碎了,了空居然还能保持神智:“你……你劫印钞厂是大罪,你以为自己能活?还帮警察?你什么脑子……” 江束衣不理他,又捡了一声石头,继续干。 林浩看得有点发呆,一时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随着一块又一块的石头砸下去,了空的脑袋被砸的血肉模糊,就算他再能打,他这个人还是血肉之躯,几次三番之下,终于被砸得昏死了过去。 昏迷前最后一句话就是:“纵横江湖半生,却教两只王八掀翻了船……” 江束衣转头望向林浩,林浩赶紧半支起身来:“你要干嘛?” 说实话,这两人,江束衣都干不过,但谁让他遇上了的是两人灯枯油尽的时候呢。 不过,江束衣没有要砸林浩的意思,而是开始脱了空的衣服…… 林浩瞪大了眼睛,等到江束衣都开始脱了空的小衣时,终于忍不住地问道:“喂,你干嘛啊?” 江束衣不答,但很快,林浩就不需要他回答了,因为他看到江束衣脱下来的了空的衣服里,也不知藏着多少武器,像那种小刀,还有3,4把,还有一些瓶子之类的,鞋跟处还有一个小袋子,也不知装着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他身上有这个的?”林浩奇怪地问道。 “要是你跟他在一起呆了这么久,你也会知道的。”江束衣终于停下了手,了空已经被剥成了原始动物了,他想了想,便撬开了空的嘴,用手在里面掏了一阵子,结果又掏出来两块刀片…… 林浩不由得有些咋舌,好家伙,这人就是一个移动武器库啊。 “好了,现在这人你可以带回去了。”江束衣这次真的停手了,然后他就要走了。 林浩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江队,你到底在干什么?我以为你不会管这里的事,只是跑路?” 江束衣不答,他已经转过了身。 林浩在后面喊道:“你不理我,我也要告诉你,我一定会抓到你的,不管你这次是不是救了我。” 江束衣顿了顿,然后忽然转过头来。 林浩看着江束衣阴睛不定的脸,心里居然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轻松:“你是不是想杀我灭口?来吧。” 江束衣没理搭理他,而是捡起铐着了空的手的铐子的另一头,给铐到林浩的手上去了。 然后这次他是真的走了。 不管林浩在后面喊些什么。 其实在他的心底,又何尝不是在犹豫呢,说实话,他自从现身出来,就不是一个好选择,正确地选择是等了空杀了林浩,再现身把了空杀掉。最差也是不现身,自顾自的逃走,不管林浩是不是被杀。 可是当他看到林浩有危险的时候,他还是站了出来。 毕竟,在他的心底,还是更愿意把自己当成是刑警,而不是罪犯…… 可是江束衣啊江束衣,你就是罪犯啊,而且这次板上钉钉,这一生,终究要不停地逃亡…… 思虑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江队,举起手来。” 江束衣有些发呆,刚刚要弯腰,却听到枪支开保险的声音:“别逼我,江队。” 他缓缓地举起手,然后被人铐上,那人转到了他的面前,居然是夏向阳。 夏向阳的神情很是复杂,他的嘴张了好几次,终于把一句话说出了口:“其实……我不想抓你……但是,谁让我看到了你呢?我身上的衣服不允许我装瞎子,江队,对不起。” 说这个干什么呢…… 江束衣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穿越以来的生命终于要走向终点了。 “江队,我再问你一遍,洪涛是不是你杀的?” 江束衣不答,而是缓缓地抬起了头,此时天上突然乌云滚滚,只一瞬间,忽然一道霹雳划破长空,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 “江队,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你那块原始的硬盘在哪里?” “许松和张运和这两人在哪里?” “武装押运人员在哪里?” “回答我!” 最后那一句喊得很大声,声音在山谷里回荡着回音,只是并没有人回答。 第47章 林浩的心(1) 费了不知多少努力,消耗了不知多少精力,这个打入刑警内部的杀人犯终于抓住了。 这真是一件值得喜大普奔的大喜事啊。 按常理来说,就是这样的。 譬如第三特调组的各位刑警们,一个个的喜笑颜开,虽然咱不是主力人员,可好歹也是参与了吧。这是个不可否认的事实啊,日后在履历上这是何其光彩夺目的一笔啊。 但是,很多时候,并不是所有人的行为都遵循常理。 就比如说现在第三特调组的三大巨头,一个个的都面无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次抓捕又白瞎了呢。 “洪州地方上的万队长暴跳如雷,他说他想见一见这个‘萧杰’。诺,公文程序都递交过来了。”何鸣石有些无奈,把资料往桌上一扔,那堆资料滑向了夏向阳的桌前。 夏向阳接过之后,还未说话,林浩又道:“张运和与许松及那几个押送武装人员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张,许二人没事,但是那5个押送人员死了一个。”提起这个夏向阳就莫名心烦,“现在洪州地方上的刑警正吵吵着要把这案子交给他们来处理呢。” “那不行,这是我们的案子。”何鸣石瞪眼道,“就算江束衣杀了人,也是该我们来处理的,他们最多到时候去燕京找宁队去吵。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 你同不同意有个屁用,你还以为你是什么大官么? 林浩心里腹诽,但却难得的没有开口讽刺:“这个就不用理会他们了,咱们还是见一见江队长吧。” “见一见?是该见一见了,不过我猜他什么都不会说的。”何鸣石叹息道,“我觉得我对他还是有点了解的。” 三人沉默了一阵子,林浩低沉的声音响起:“不说也没用,现在都实行零口供断案了,只要证据充分,他说不说都很难改变最终结果。” 这话一出口,三人又沉默了。 三人此刻的心态很是复杂,一方面,作为刑警,他们肯定是要把江束衣抓捕归案的; 而另一方面,他们也不是石头缝里嘣出来的,跟江束衣相处久了,多少也有一些同事的香火情在,倒不是说因为这个就会徇私之类的,只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而已; 最重要的是,江束衣无论是作为刑警,还是罪犯,他的‘业务能力’都得到了诸人的认可,这是很不容易的,要知道在座的地方上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像他这样的人,如果没有违法的话,那一直从事刑警下去,能抓到多少罪犯?给社会带来多少安定性的因素? 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所以,他们对于江束衣的犯法,在场的众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惋惜的。 甚至众人心中隐隐有种‘如果这事没有发生就好了’的想法。 要知道这第三特调组因为这破事,已经折进去两个了…… 五大巨头,转眼间变成了三大巨头…… 说出去真是颜面无光…… 但事已至此,已是覆水难收了。 夏向阳咳嗽了一声:“林队,何队,你们去看看江队吧。我也要继续研究江队身上的那块硬盘了。” 见到两人不解的眼神,夏向阳解释道:“我觉得江队什么都不会说的,与其如此,倒不如我仔细研究一下这块原始硬盘,届时上法庭的时候,也方便提供证据。” 何,林二人垂下了眼帘,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 “姓名。” 没人回答,空气中只有沉默。 林浩叹了一口气:“江队,你这又是何必呢?没意思的啊,别让我们难做成不?” 江束衣沉默良久,抬起头来苦涩地一笑:“成吧。” 何鸣石指着笔录对小郭说道:“从现在开始记,之前的删掉。” 小郭楞了楞,然后把头转向林浩。 林浩不耐烦地道:“看我干什么?按何队的意思做。” 小郭不敢争辩,只得把之前的删掉。 “江队,别紧张,咱们再来哈,嗯。姓名。” “江束衣。” …… 几番问答下来之后,林浩渐渐进入了角色:“……你说你根本就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可是为什么你又记得付志华?当时在车上,你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立刻下车去找他了,这你怎么解释?” 江束衣叹了一口气:“我是看他的眼神,觉得他认识我。” 然后,见何,林二人的模样,又道:“怎么?你们不信?” “信。当然信。”林浩嘴里说着信,可那脸上分明就是在说‘你丫的就扯吧’。 江束衣幽幽地道:“那如果我说我是穿越来的,你们还会信么?” “穿越!?”林浩加重了语气。 江束衣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一丝希望,是人都不想死,他也不例外,上次死了之后穿越了,这次如果死了会不会再穿,那谁知道? 有希望总是要努力一下啊。 “是的,其实我是穿越过来的,我之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浩已经打断了他:“穿越这个借口,我记得你以前就用过了。明说了吧,我是个无神论者,我不信这些从来没能被证实的东西。江队,你要这样那就没意思了,咱们能不能实事求是地说点真心话?我来问你,你为什么杀了洪涛之后,却一直矢口否认这一点?” 江束衣瞬间如坠冰窟,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江队,江队?” 林浩喊了两声,见江束衣不答,便通过话筒对审讯镜外的人说道:“小章,倒杯水进来给江队。” 等到小章送杯水进来又出去之后。 林浩点了一根烟,犹豫了很久,才说道:“江队,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江束衣抬起眼皮,他不明白林浩为什么会提这个。 “你后来说,我是有意接近你的。 你猜对了,我在见你本人之前,就看过了你的资料。也一直都认为你就是杀人凶手。 现在事实证明我的推断是对的。 但是……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我现在特别希望我的推断是错的! 也希望我没能拿到那块硬盘。 因为…… 我跟你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我真的觉得你是一个好警察。” 第48章 林浩的心(2) “有时候我就是觉得奇怪,怎么在你的身上充斥着各种矛盾的集合体!? 真的是因为车祸的原因吗? 车祸之前的资料上显示的江束衣,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没有朋友,没有感情,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以利益为驱动的一个人形生物。 可是我跟你相处以来,我有时候总是觉得那个资料上的你,与我接触到的你,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我还仔细地研究过你从车祸之后的所有资料。 发觉完全对不上号。 你在齐春县的时候,与一个名叫陈尚过的刑警因为争当中队长起了矛盾,如果是车祸之前的你,想必接下来应该是狂风骤雨般的报复吧? 可是并没有…… 严格意义上讲,你在齐春县并没有朋友,是因为你不屑与他们为伍吗?可是你队里的李长胜求到你名下时,你却又毫不犹豫地动用关系把他调到了江城去。 根据资料显示,你跟他关系并没有很好吧。 而且这个人是个泥鳅般的角色,按理是根本不可能上调进江城的。 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这跟车祸之前的以利益为上的你,完全对不上号啊。 接下来的资料就更有趣了。 你在查曹青辞一案时,鼓励阎枫的话叫什么来着? ‘害怕不是不勇敢,怕,还做,才是真勇敢。’ 要不是你这句话,阎枫怕是不敢下定决心去出庭作证吧? 当时跟你一同前往的高初筠警官在跟我沟通的时候,还总是带着回忆式的口吻,反复地跟我说着这句话。 当时,我就在想,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说不通嘛。 你还为夏处挡过子弹,可把夏处给感动的,不行了都。 明里暗里的各种帮助你,当时我们都没怎么发觉,这是到了后来仔细一想才意识到他其实是在帮你。 而那些监控你的人,那就更有趣了。 涂建国是一个严苛死板,强调纪律的人; 陈春生是作为一个非着名的面瘫,喜怒从不形于色; 王为民嫉恶如仇,常常感叹如今的法律对待犯罪分子太过宽松了; 这些人性格全然不同,可是却不约而同地在为你说话。 特别是王为民,他为了你,竟公然违抗上命,直接撤掉了对你的监控。 哪怕这事会直接影响到他的前途,他也在所不惜。 那时候我就在想,你究竟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能把这么些人统统都弄得五迷三倒的? 等到后来我跟你接触了之后,我才终于知道我面对的是什么? 是恐惧,你知道吗? 因为我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你是一个好警察,无论怎么分析,都觉得你不应该是凶手。 我每每在写报告的时候,都无意中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说你的好话了。 我害怕了,你知道吗? 我害怕自己开始怀疑自己了,怀疑自己的推断是不是出现了重大且致命的问题了。 我一向觉得自己的推断非常精准。 可是你的表现却让我觉得一点都不自信了。” 说到这里,林浩的声音居然有一些颤抖了。 何鸣石第一次轻轻地拍了拍林浩的肩膀,示意安慰。 说实话,林浩的心中感受,他又何尝没有呢? 林浩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在特调组查案期间,我只看到了你精准的分析,还有对人面部表情的掌握,说实话,我真是自愧不如…… 有时候我真想问问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去过你念的警校,那里的老师对你可没有好评语啊。 你是怎么做到如此明确分化到像是两个人一样的? 真的像是两个人。 而且一点也不混杂。 就在我快要投降,彻底推翻我自己的个人推断时。 薛亚坠楼事件,让我终于看到了你的本性。 一个弱女子为你做出了如此重大的牺牲,你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容易啊,这都好几年了,才终于看到你露出了狐狸尾巴。 就好像是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我也发现了你的那块硬盘,你之所以逃走,应该是意识到那块硬盘被动过了吧? 你可知道,我原本是可以做到动过了也可以完全地恢复原样,保证别人不会发觉的? 可是我居然没有去这么做! 这不是在暗暗地提示你吗? 我为何要这么做,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有证据被我发现了,我应该高兴才对啊。 可是我为什么却又觉得有些害怕呢? 你对我做过些什么? 还是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了?” 说着说着林浩有些激动起来,他的嘴皮子有些哆嗦,眼睛里闪着莹光。 何鸣石赶紧站起来,指着监控说道:“萧杰,把监控关了,里面的东西删掉!” “什么?”萧杰的声音传了进来。 “你聋了!?”何鸣石吼了起来。 “好,我现在就关。”萧杰吓死了,赶紧照做。 等关掉了之后,何鸣石看了看林浩,他已经不能再正常地审讯下去了。 便自己接过了审讯官的角色,他先是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尽量沉稳的声音说道:“江队,现在监控全都关了,你实话告诉我,洪涛是不是你杀的?” 江束衣一怔,视频上不是都显示得很清楚么?你为什么还会这样问? 说实话,林浩刚才那番话,也是深深地打动了江束衣,他现在的情绪也在失控的边缘,想说句什么话,嘴皮子却好像是千斤重一般,怎么也抬不动。 何鸣石仿佛明白江束衣那一瞬间的眼神,他有些像是耍小性子似地说道:“你现在不要把自己当成是嫌疑人,也不要把我当成是审讯员,只是何鸣石问江束衣的话而已,不要顾忌那个视频,就只当是朋友间的谈话。我来问你,洪涛是不是你杀的?” 朋友吗? 你们是把我当成是朋友吗? 所以,你们关掉了监控,这是公然违纪啊…… 是啊,你们把我当成是朋友,我也只能把你们当成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我就不能让朋友为难…… 不能让朋友难做…… 反正我也没机会了…… 他努力了很久,终于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哑着嗓子说道:“……是,是我杀的……” 第49章 回京意外 这话说出口之后,迎接审讯室里4人的是漫长的沉默。 时间在三人身上仿佛静止了。 他们都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唯有小郭…… 他不时地抬头看看三人的样子,又快速地低下头去,手指在键盘上都放得有些累了,却又不敢稍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迎接某位大佬的雷霆风暴……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江束衣打破了沉默:“就这样吧,我……我有些累了。” *** 既然江束衣已经认了罪,那接下来的事情对于特调组来说就很明显了。 要带回燕京,接受正式审讯,在这里只能算是初审,还有许多东西他没交待呢。 最后嘛,当然是要上法庭接受审判了! 江束衣坐在后车厢,手上与脚上都带着镣铐,这倒不是谁在故意为难他,而是对待一个杀人嫌疑犯的标准押送程序。 按常理,带他回燕京怎么着也要跟地方上有所交待,毕竟地方上的刑警也是出力了。 但是这次却是连夜出发,江束衣略感奇怪,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车子在半路上的时候,还被人堵住了。 这就让他更奇怪了,居然还有人敢堵刑警的车子?这是为什么? 当时的现场一片嘈杂,江束衣总算是从双方的交谈中得知,原来堵车的人居然是洪州当地的刑警们。 原因嘛,居然是不让他们走,一开始说得挺好,说是要招待一下燕京来的贵客。 等到这边以时间很紧作为理由拒绝之后,洪州刑警们说话也开始硬气起来,居然是要求这案子移交给他们。 夏向阳等人当然不肯,于是情况陷入了僵局,地方上总是能找出各种理由,总之,无论如何也不让他们走。 于是现场双方都开始打电话,一直折腾到快天亮,也不知是哪位大佬发了话,车子总算是可以走了。 江束衣从车窗往外看去,见到洪州那些刑警一个个的都是怒火满胸的样子,往他们这边怒目而视。 一直到那些刑警都看不见了,江束衣还是忘不了他们当时的模样。 他有些不解,我没干什么啊,怎么这些人好像是恨我入骨一般? 于是他问陪同坐在后车厢的刑警道:“他们为什么要管我这案子?” 这事要说起来,就涉及到一个刑警辖区的问题。 在一般情况下,假设某嫌疑人在a地作案,那么自然是由a地的刑警负责刑侦。 可是有时候事情不会这样简单,因为嫌疑人有可能流窜到b地,这时候也是由a地的刑警负责到b地去找人。 哪怕是b地的刑警抓住了嫌疑人,也要移交给a地的刑警。 就像是江束衣当初抓捕易海浪一样,从千湖省一直追到东海省,然后在东海省的何鸣石的协助下,抓到了嫌疑人,但还是要送到千湖省去受审。 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讲,洪州刑警要求特调组把案子移交给他们,这是一个很不合理的要求。故此江束衣才有此问。 陪同江束衣一起坐在后车厢的正是小郭与小章。 他们听到江束衣这话之后,小章冷笑一声:“为什么要管?如果我是洪州的刑警,我也会这样要求。” “为什么?”江束衣顿感不解,自己是什么人参果吗? 小章却不再答了,而小郭一直望着车窗之外出神,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江束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是不是他们上次在厂房那儿的时候,牺牲了同事?”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小章又是一声冷笑:“算你还不笨,死了好几个呢,好像是死了1个武警,3个刑警吧?” 最后那句话是对着小郭说的,可是小郭却没有反应。 不管他们是什么态度,江束衣总算是弄清楚了事情的因果了,怪不得洪州那帮警察这次会提出明显逾规的要求,如果自己是洪州的,怕是也很难接受这一点吧,死去的同事都是有朋友,有家属的,那些地方上的头头脑脑如果不提这要求,那反倒奇怪了。 届时怎么安抚这些手下!? 至于自己,随便吧,反正也是死定了。 正这样想着,突然变化骤起…… 前方先是一片怒吼声,撞击声与撕打声,然后有一辆车突然失去控制,一头撞在一棵树上,瞬间车子的引擎盖上就冒出了青烟…… 因为这次事故,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一群人纷纷打开车门要下去看看情况。 江束衣怔了一下,也侧目望去,那也是一辆囚车,跟自己这一辆是一样的,只不过里面押着的是了空。 那车怎么了? 他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看到驾驶室的车门直接被人一脚给踢飞了出来,不是踢开,是整个踢飞…… 此时的车队正行进在一处山路上,左边是悬崖,右边是山体。 那车子撞在悬崖旁的一棵老树上,车门直接踢飞到了悬崖下边…… 紧接着,就看到了空戴着镣铐从驾驶室里跳了出来,眼见他就要掉下悬崖之际,却见他一伸手便拽住了那棵树,然后,一松手,整个人就往悬崖下落了下去…… 江束衣瞪大了眼睛,这是……宁死也要逃? 他这念头还没转完,就感觉有东西顶着了自己的脑袋,回头一看,却见小章正用手枪指着自己:“江队,别动。千万不要让我有什么误会,否则我眼里认得你,子弹却不认得。” 江束衣苦笑一声,心想,你也真看得起我,这种悬崖跳下去……还能活么?反正我是不会跳的。 不过,他也不争辩,重新回过头去,见到此时其它的刑警也已经纷纷下了车,来察看情况。 林浩当时就急了,拽着那棵树,也要跟着往下跳,但是被其它刑警给死死地拉住了:“林队,别冲动,这里足足有20-30米深,摔下去必死无疑!” 林浩怒道:“那人家怎么敢跳下去?” 刑警解释道:“他是必死啊,回燕京必死。跳下去也必死……” 说到这,他也有些解释不清了,对啊,都是必死,又为何要跳悬崖? 林浩又要往下跳:“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你们放开我。” 众刑警自然是死死拉住不放了。 江束衣暗叹了一口气,这还真的乱,啥事都没个安静的。 突然,他把目光投向了小郭…… 第50章 不能出现意外 无论是洪州刑警拦路,还是自己问话,又或者是了空跳悬崖,小郭都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印象中,小郭可不是这么有定力的人,他这是在干嘛? 可能是江束衣的眼神让小郭察觉到了。 他像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一样:“哎,怎么出了这样的事,小章,你看着他,我下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小章作出什么反应,便立刻打开车后门下了车。 小章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而这一切都被江束衣收入眼底:“小章,小郭最近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是有点……”小章有些迟疑,但很快就严肃起来,“管好你自己,不关你的事,你以为你还是我的上级吗?” “镇定,镇定。”江束衣安抚他,然后示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镣铐,“我跑不了的。” 小章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紧张起来:“别说话,坐好。” 江束衣皱眉:“你这心态不对,深呼吸,你必须镇定下来。” 小章的先是照做了一下,然后突然情绪有些失控了:“闭嘴,闭嘴,我不要你来教我。” 此时,江束衣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外面那些刑警正在结绳蔓,打算攀岩下去了…… 而林浩好像是第一个下去的。 只要林浩不在,这里就没人是我对手,哪怕我带着镣铐! 江束衣眼中精光乍现,就要动手之际,突然车后门又被打开,何鸣石坐了上来。 他上来之后,也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只是像聊天一样说道:“了空跑了。” 江束衣刚才积蓄的那一丝冲动,在看到何鸣石之后,不知为何,突然就消散了…… “现在还不能说他已经逃走了吧,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能不摔死就是好的了,何况现在已经有人追下去了。” “不对。”何鸣石像是在聊家常,“他一定是有把握的,没把握的事情不会去做的。否则像他这种人,早就死了。” 江束衣不答,他的心在蠢蠢欲动。 “江队,你是不是也想跑?”何鸣石一语就揭穿了,“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因为在抓到你之前,我们已经接到过命令,如果实在没办法,那就格杀勿论。江队,我知道你很能打,但是现在是热武器时代,你打不过子弹的。” 江束衣抬起头来,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却看到车窗外不知何时已经围了至少有4,5个人,且人人拿着手枪指着自己,只怕自己稍有动作,就会被打成马峰窝了。 “虽然你委委让我判断出错,但是这一次,我觉得我的判断是对的,你肯定会趁这机会试图逃走。就像是你在办案一样,只有稍有机会,你就会去尝试,哪怕是违规之举!了空这次逃走,对你来讲可能是一个意外,但你肯定会乐意利用这个意外。我说的没错吧。” 江束衣强笑道:“你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身上都有重刑犯才戴上的镣铐,你觉得就算是我跑出去了,那又能跑多远?” “你能跑多远,我觉得此时根本就不是你会思考的问题。”何鸣石很冷静,“像你性格这么主动的人,一定会尝试任何方法的。我不想出任何意外。” 说到这里,何鸣石的神情已经是异常复杂,他扭头对车外的刑警说道:“拿绳子来,把江队绑到格栅上。” 很快就进来几个刑警,他们小心地接近着江束衣,然后把江束衣紧紧地捆了起来…… 江束衣微微动了动,发觉他们绑得很紧,别说挣脱了,就连整个人都有些不舒服了。 “没必要绑这么紧吧,我根本就没有要逃走的意思啊。” “不管有没有,都必须这么做。再说了,绑老虎,不绑紧一点怎么行?忍忍吧,江队,接下来,我们不会在路上吃饭了,直接开着车回燕京,一路都不再停了。” 说完,他就下车了。 江束衣看了看四周密切注视着自己的刑警们,在心底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这个何鸣石还真的是心细,这样一来的话,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跑了。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何鸣石的声音:“都给我听好了,留下一辆车和几个人在这里等待下去的同事,其它人都给我上车,我们今天就要赶回燕京去!” “是。” “一路上轮着开,路上不许撒尿,不许吃饭,不许生病。全程上高速。就算是突然心梗了,也要赶到燕京去治疗!”何鸣石说到这里,已经是声色俱厉,“总之,不能出任何意外!” “是。” “走。” *** “什么?你说的没错吧?”柳诗诗拿着手机,眼睛都瞪大了。 “没错,已经抓到了。我听洪州的朋友说的。这事在洪州都闹翻天了,当地的警察队伍里都有人死了,受伤的不知道有多少。”电话那头的人解释道,“柳董,我向你保证,这事真的是千真万确。来,我给你发几张照片。这是我那个朋友在远处照的。你看看。” 柳诗诗点开照片一看,就傻了眼,好家伙,这怎么跟演电影一样的啊? 这…… 你为什么要把事闹这么大啊? 现在我要给你找律师都很为难了啊。 抢劫印钞厂? 真亏你想得出来。 抢银行的听过,抢印钞厂别说听了,做梦都没想过这事。 一时间,她也没兴趣去问具体的细节了,她得赶紧找律师去:“许秘书,帮我联系一下陆律师。” “陆律师?哪个陆律师?” “还能是哪个陆律师?当然是全华夏国身价最高的那个律师啊。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不管你给也开出什么价码,我只要求一点,把他带过来,我现在就要见他。” “好。” “不对,他在哪里,我去见他,我去求他。现在只有他有办法了。这事千万不能出任何意外!” 许秘书迟疑了一下,然后劝道:“柳董,陆律师的要价很高的啊,为了那个男人值得吗?” “要你管!?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起我来了?” “对不起,柳董。” “现在立刻找到陆律师在哪里!” “是,柳董。” “我给你10分钟时间,找不到,你就把你的辞职信放在我的桌上。” “知道了,柳董。” 第51章 陆律师(1) 柳诗诗很快就见到了陆律师了,此时柳诗诗已经在陆律师的私人律师所,与陆律师相对而坐。 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找到陆律师本人,不得不说许秘书还是有能力保住自己的饭碗的。 只是她此刻却丝毫也没有得意之色,她知道自己的老板算是为了这个男人给陷进去了,最近脾气差得吓人。 许秘书竖起耳朵,站在柳诗诗的身后,生怕一个走神没听见柳诗诗的吩咐,那这饭碗就还是难保…… 陆律师看着眼前的资料,不时地皱一下眉头,显得很难办的样子。 柳诗诗等了许久,终于有些耐不住性子了:“陆律师,您看这案子……怎么样?有把握吗?” 陆律师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眼窝:“柳董,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这个案子难度很大,胜算微乎其微。” 柳诗诗闻言,心在往下沉,当下强笑道:“陆律师,你可别开玩笑了,我记得你曾经有过替杀人犯辩护至无罪的记录。当时也有视频的啊。对于这种案情简单的案子,对您来说不应该是小意思吗?” 说到这里,柳诗诗也不加掩饰了:“如果说是因为酬劳方面,请您尽管开口。我不但不还价,而且还要在你报价的基础上翻个10倍给你,你看这样行吗?” “看来这个人对柳董来说很重要啊。”陆律师笑了笑,然后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如果这个江某是一个普通人,倒还好说了……” 柳诗诗一听就迷糊了:“普通人反倒好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应该是公职人员要好些吗?” 陆律师摇了摇头,道:“柳董恐怕对这个不太了解。 咱们国家之前发生过不少公职人员涉法的案子。 上级出台相关规定,可是却委禁不止。 最后直接在刑法中写明了,公职人员犯法罪加一等。 而且这个江某还是个刑警,这就更严重了。 作为一个刑警是罪加三等的。 何况他还不认罪,你看这之前有过不认罪的记录。然后这次发现确凿的视频证据之后逃亡,还闹出了这么大的事。 以至于抓捕他的刑警中都产生了伤亡,这样的结果,无论如何都配得上一个‘性质特别恶劣’的评语了。” 柳诗诗听到这话,眼底顿时涌上一层雾气,声音也带着哽咽:“陆律师,你是华夏国里最好的律师了,如果连你也没有办法,那……那他……他……” 陆律师重新戴好眼镜,想了想,道:“其实辩护这事,说起来也没什么高深的。 无非就是我们摆出证据来,再尽量地去证明对方的证据有多不可靠而已。 可是你看看现在对方所拥有的证据: 有视频监控证实他作案了,虽然看上去是误杀,但是他在其后不认罪的态度是明确的,审判长在判决时,一定会把当时他的态度考虑进去的; 仅这一条就非常危险了,很有可能就是立即执行的死刑! 而且还不止,他还抢劫了印钞厂! 自开国以来,这种事情我印象中好像没有发生过,至少没有经办过这类的案件。 最重要的是这些都是铁证,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辩护的。 当然,这个结论是根据你给我的资料作出的。 如果事实与这些资料有不对的地方的话,那就另说了。 总之,这案子很是棘手,我不是很……”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谁都明白他的意思,就是不打算接呗。 或者,那些资料有些问题? 柳诗诗转头望向许秘书,许秘书赶紧道:“这些资料都是我找朋友收集的,只能说是大体上不差,但是要更详细的细节的话,那只能等江先生回到燕京再说了。” “哦,江先生现在还不在燕京?”陆律师有些惊讶,人都没来,你就开始找律师了,你这是有多着急啊。 柳诗诗迟疑了一下,道:“陆律师,要不这样,你这边暂时不要先作决定,咱们等他到了燕京,你们见见面再说,怎么样?” “可以。”陆律师点头表示同意,但两人都看得出他有些敷衍之色。 想想也是,这个陆律师在这个行业里已经摸爬滚打了近20年,从没输过官司! 这固然有能力强的一面,但是对待案子的挑选恐怕也是原因之一吧。 如果他爱惜羽毛,不肯接这个案子的话,那应该找谁呢? *** 一天后,江束衣刚刚到了燕京,住的那个小单间都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到有人在叫他,说是有人见自己。 自己都这样了,怎么还会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见自己呢? 带着这个疑问,他来到了会面室:“怎么是你!?” 他是真没想到柳诗诗居然还会来见自己,而且还带着一个年近50的男子。 柳诗诗心疼地看了江束衣一眼,瘦了也黑了啊,头发也没打理,乱糟糟地像个鸟窝,身上穿着囚衣,但露出的手臂上那些擦伤怎么也掩饰不住,其它地方还有没有伤势根本就不知道了,说不定伤得更严重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她哑着嗓子埋怨道,“还故意说那种话……” 江束衣听到她这话,顿时心底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过了许久才道:“你……还好吗?” “你都这样了,我能好得了吗?”总算柳诗诗也是经历过许多事的女性了,她坚强地抹了把眼睛,然后介绍道:“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陆律师,他可是咱们华夏国最好的律师了。放心吧,你一定会没事的。” 江束衣是真被感动了,在这个位面的世界里,居然还有人如此地关心我。 我自己都打算放弃我自己了,可是人家却没有放弃,不但如此,还把律师都请好了。 只是…… “回去吧,就不要麻烦人家律师了,”他压抑着心头的激动,“忘了我吧,你配得上更好的人。” “我不喜欢看到你这样。”柳诗诗咬着下唇,“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振作起来,我要看到那个永远都充满了斗志的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旁边的陆律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是不是可以走了?人家都不理我啊。 第52章 陆律师(2) “有人去见江束衣了?”林浩走进办公室里,问坐在里面的何鸣石。 “对。”何鸣石头也不抬。 林浩迟疑了一下:“你批的?” “怎么了?” “没怎么,我只是提醒你,上级很重视这个案子,估计会尽快安排审讯与审判。像他这样重的罪,如果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的话,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林浩这话看似在威胁,暗地里却是在提醒何鸣石千万别出事。 何鸣石显然理解了,他夹了夹头发:“但是我无法拒绝啊,对方是律师。” “哦,律师啊,那成。没事了。”林浩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何鸣石叫住了林浩,“你是不是有些后悔了?” “你呢?”林浩不答反问道。 回答他的是耐人寻味的沉默。 *** 江束衣结束了会面,在警察的押送下回到自己的单间。 路上警察多少有些羡慕地说道:“你这小子还真是好命,女朋友那么漂亮,而且还给你找名气那么大的律师。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好命吗?要不咱们换换?”江束衣显然没有什么精力跟他多说些什么。 “能换就好喽,”那警察啧啧嘴,“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们组里的那些人对你可好着呢,要不你能住这个单间?按你的罪名是不可能的。” 这单间还有区别? 江束衣也没空多想这些,刚才他和那个陆律师交流了许久,现在头脑都有些不太清醒了,只想着赶紧回去睡一觉。 次日,那柳诗诗与那陆律师又来了,这次给了江束衣一份文件,那是一份委托书,江束衣有心不想签下去,可是看到柳诗诗那可怜巴巴的美目,最终还是签上了字。 柳诗诗难过地道:“这里不让带东西,你将就一下,很快就能出来的。” 江束衣有心不想让她为自己付出这么多,可是又狠不下心说这种话,当下他也只能微笑道:“嗯,没事的。我能习惯,这里可比我家的狗窝要强多了。至少还会有人来打扫卫生。” 接下来,陆律师又问了江束衣一些问题,江束衣都一一作答,最后告别的时候,陆律师提醒道:“现在我是你的辩护律师了,你记得只要我不在场,你就什么也别说,按照法律,无论警方进行任何程度的审讯,你都有权叫我陪同的。如果你想活下来,就必须听我的。” 证据如此确凿,怎么还可能活得下来。 江束衣心中这样想,可是脸上却没有任何消极的神色:“我知道。谢谢你,陆律师。” 接下来的审讯,不知是为何,林浩与何鸣石等人都没有参与,审讯的人员全都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人。 或许是出于避嫌原则? 但是自己与林浩等人也是非亲非故的啊,为何会这样呢? 他没想明白,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审讯的那个警察快被气炸了。 以前,江束衣在办案的时候,只要嫌疑人叫了律师,就必然会听到诸如: ‘我抗议,你这个问题有诱导之嫌。’ ‘这个问题,我的当事人根本就不需要回答。’ ‘按照我国法律,今天的审讯时间已经达到4小时了,我提议现在就结束审讯,否则我要投诉你们。’ ‘我抗议,你们这灯光是故意的吗?打在这个位置?根据心理学xx理论,这会给我的当事人造成严重的心理压力,我强烈要求把这灯光给撤掉。’ …… 他还是刑警的时候,听到对方律师说这些话的时候,恨不得把那律师当场给掐死。 现在轮到了他来享受这种‘服务’了,而被气死的对象换成了另一个警察。 他以前觉得这律师完全就是扯社会和谐的后腿的货色,可是当他开始享受这个过程的时候,却又觉得其实律师也蛮好的。 至少那个警察被气得死去活来,还没能问出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来。 所有的关键性的东西全都被打了擦边球。 譬如说那个视频,陆律师质疑视频可能是造假的,你要用这个当证据,那你得先证明这视频的真实性,还要证明拥有合法来源…… 至于说是抢劫印钞厂一事,陆律师却一推二五六,把这一切都推给了那个已经逃走了的了空。倒是把江束衣给塑造成了一个被害者,而且听他的意思,还要追究国家赔偿…… 说是无源无故地怀疑,并监控一个正直的刑警,这给江束衣的生活造成了严重的不便…… 说得江束衣都有点信了……是啊,这帮人天天盯着我,我的确总是有一种生活在聚光灯下的感觉,一点隐私都没有…… 诸如此类,林林总总不一而足,陆律师在法庭上表现如何,江束衣还不知道,但是在审讯室里,他已经大开眼界了,难怪人家能成为要价最高的律师,真是一分钱一分货啊。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他心里也明白,这些都只是耍嘴皮子而已,真正的考验还没来呢。 张运和与许松会怎么说? 无论如何,都会让这两人出庭作证的吧,到时候…… 好,别的都不说,就仅那个视频的真实性来讲,肯定是不容置疑的。 只要警方证实了这一点,无论印钞厂的判决结果如何都不重要了…… 反正都是一个死字! 不过,此时看着陆律师与那审讯警察斗嘴,他还觉得挺好玩的…… 既然已经死定了,那还不如找点乐子…… 所以,有时候,他还会笑出声来…… 他这种态度,让审讯刑警就更恼火了,好几次拍桌子训斥江束衣,但江束衣却不鸟他……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终于到了要开庭的那一天。 在去往法庭之前,陆律师看着已经收拾好了的江束衣问道:“江先生,我交待你的话,你都记往了吧?” “嗯,记住了。”江束衣点了点头,尽管他觉得胜诉的希望渺茫,但他还是作出一副认真的模样。 “那行,我在法庭上等你。”陆律师拍了拍江束衣的肩膀,然后出去了。 江束衣上了车,看着飞速往后倒退的高楼大厦,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我到这个世界的旅行时光…… 结束了。 第53章 开庭(1) 因为这个案子影响很是恶劣,所以,开庭时,许多方方面面的大佬都到场了,包括江束衣曾经的直隶上级张复礼主任,和宁皓远等人,甚至连早就退休了的千湖省总队队长杨凯旋也特意从千湖省赶到现场了。 至于林浩等人,那就更不必说了。 柳诗诗坐在第一排,神情很是紧张,她要是不担心那才奇怪了。 “夏处怎么没来?”林浩有些奇怪地问道。 “不知道,他自从到了燕京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的,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何鸣石淡淡地回应道。 “会不会是他不想看到江束衣受审?”林浩的话语深处隐藏着一丝复杂的神色。 何鸣石没有接话,过了一会见林浩又要开口,便打断道:“别说了,开庭了。” 此时已经到了公诉人举证的环节了。 “审判长,我想请出我的第一位证人,千湖省的黄正文警官。” 审判长自然是允许了。 然后大家就看到一个长得又瘦又小的警察来到了证人席。 “你是千湖省的黄正文警官?”公诉人明知故问,这个也没办法,这是程序。 黄正文点头称是。 然后公诉人拿出一本卷宗来递给黄正文:“请先看看这本卷宗,这是在你们警队里拿出来的。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黄正文翻阅了一下:“没有问题。就是原件。” 公诉人拿回卷宗,并高高举起:“审判长,陪审员,及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及监督人员们,这是一本名为《5·05江城特大绑架案(结案)》的结案文档。据我们了解,这是本案的嫌疑人江束衣办的第一个案子……” 柳诗诗有些奇怪,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起江束衣办的第一个案子的事了?这次不是在找江束衣有没有杀人的证据么?跟这有什么关系? 她看了看坐在辩护席上的陆律师,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丝毫也没有要反对的意思,便也只好强自忍耐。 这时,公诉人已经提到了关键之处:“……可是,在该案之后,却引发了争论,黄警官,请你向法庭说明一下,当时是争论了什么?” 黄正文显然是不愿意多说这事的,他迟疑了一会,道:“其实也没什么……” 公诉人一脸的寒意:“黄警官,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将负上法律责任。现在我再问你一遍,当时是争论了什么!?” 这个案子的事,何,林二人当初去燕京的时候,就已经看过杨凯旋提供的宗卷了,所以他们也是知道的。 “这个黄正文不是江束衣在千湖省的手下吗?他会作出不利于江束衣的供词吗?”何鸣石有些心态复杂地说道。 “我看无论江束衣对他怎样,他都不敢撒谎。”林浩下了定语。 果然,黄正文挣扎了一会,还是说道:“当时争论的是江束衣根本就没在案子里出过力,所以……所以,不应该把他的名字给写上去。” “哦,那真正出力的人是谁?”公诉人立刻问道。 “是……”黄正文又迟疑了。 公诉人语带威胁:“黄警官,你应当知道,当时在警队里所有的言行都是有记录的!” “反对,审判长,公诉人试图以言语威胁证人,给证人以不必要的心理压力。”陆律师终于说话了。 “审判长,我只是在描述一个事实而已。”公诉人很淡定地说道。 “反对无效,”审判长没有任何迟疑,“证人必须回答公诉人的问题。” 黄正文没办法了:“是……是我。” “我听说,当时还有人向上级举报,说江束衣根本就没出力,这个举报的人是谁?” “也……也是我。”黄正文的脸都揪成包子样了,他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无论他说不说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公诉人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这一切在警队都是有记录的。如果他现在不承认,那只要公诉人调出记录来,这下连他都要受牵连…… “那就是说,至少在你看来,这个江束衣是有抢功行为的,否则无法解释你为何要举报本案的嫌疑人的,对不对?”公诉人步步紧逼。 “……对……”黄正文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了这个字,很快,他就立刻说道:“但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公诉人给打断了:“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无关的话不必多说。” 黄正文被他一句话给噎了回去,张着嘴显得很是难受。 其实说起来,黄正文一开始的确是对江束衣有所不满的,但是经过了暹罗那次案件之后,他就已经打算不再追究那事了,不然还能怎样,人家已经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了,你能怎样? 而重要的是在那案子结完了之后,他才知道江束衣明显把许多功劳都安在了自己的头上。 这应该是他在表达歉意吧,所以,黄正文已经打算就此彻底忘了那个案子了。 该过去的就过去吧。 可是当公诉人找到他,让他出庭作证的时候,作为一个刑警,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无权拒绝。 现在弄成这样,他已经感到非常不安了,想替江束衣说几句好话,却被公诉人给截断了…… 看着黄正文这副样子,柳诗诗猛地瞪大了眼睛,她突然想起来了,当初不就是这个瘦猴一样的人跟着江束衣到了自己在江城的家里么?按理说他应该是江束衣的亲信啊,怎么这时候突然反水了? 个斑马的,反骨仔,混蛋。柳诗诗在心底咒骂着,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她回头望向陆律师,却见他依然一副平淡的样子,好像刚才被驳回的反对,对他来讲根本就不重要一样。 柳诗诗心里急啊,你姑奶奶花这么多钱到你身上,你倒是说句话啊…… 气死我了…… 这时,公诉人说道:“刚才黄警官的话,想必大家都听到了吧。抢功啊,这在刑警的世界里简直就是被万人唾弃的事。我想在任何行业里,都是不能忍受的行为吧。嫌疑人显然不具备作为一个刑警的基础要素……” 公诉人在滔滔不绝地发表意见,坐在一边的杨凯旋听得心旷神怡,没错,老子也是这么想的。 第54章 开庭(2) 等到公诉人问完之后,审判长道:“辩护律师对证人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陆律师站了起来。 柳诗诗顿时就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律师,你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弄来的,你可得好好表现啊。 要是姑奶奶的钱打了水漂,咱们就没完了。 陆律师走到黄正文身边,道:“我听说最近你们队里要选一个中队长,你的呼声很高?” 黄正文的脸都成苦瓜样了,你扯这个干什么? 江束衣调去特调组都几年了,队里现在才找人去替这个中队长的位置,本来按理说,中队长的位置怎么可能拖这么久呢?一般最多1个月就要定下了继任者是谁了,居然拖了几年,这固然有不知道江束衣什么时候会回来的原因,但是嘛,另一个原因就比较可悲了…… 在上级看来,这是深山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无奈之举嘛…… 但他也不得不回答啊,于是他低着头,像是犯了大错一般地低声道:“是……是的。” “那么,是因为什么呢?”陆律师一副‘我很好奇’的模样问道。 笑话,为什么?‘为什么’我能告诉你吗? 黄正文赶紧推托:“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组织上对我还比较满意吧。” 要是常人,还真不敢说这话,但是黄正文不是常人,他是厚脸皮,说的理直气壮…… 他刚刚说出口,就看到陆律师一脸的冷笑,顿时他心里就一跳,怎么个情况?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啊? 只听那陆律师说道:“是这样吗?我看未必吧。” 说着话,他拿出一叠资料递给工作人员,示意让他交给审判长及陪审员。 “黄警官能有这么高的呼声,主要是因为他当初跟随江束衣办了一件大案……” “我反对。审判长,我觉得黄警官是不是能升任中队长,跟本案毫无关系,询问这个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公诉人有些不满。 审判长望向陆律师:“辩护律师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陆律师微微一笑:“我就直说了吧。 公诉人之前之所以询问嫌疑人以前的案子,难道就真的与本案又有多大的联系? 恐怕未必吧。 我想公诉人的意思无非是在给诸位打预防针,营造一个‘你看,嫌疑人的人品如此之差,他做出什么恶劣的事情来也不必太过奇怪’的印象。 而我接下来要说明的则是嫌疑人并不是他所描述的那种人。” 审判长迟疑了一下:“反对无效,辩护律师请继续提问。” 听到这里,何,林,柳等人才明白过来。 原来双方的交锋在这里就已经展开了。 如果你对一个人有好印象的话,那个人误杀人了,你可能会基于同情心,觉得也没必要判得太重,毕竟人家只是无意的嘛; 可是你对一个人是坏印象的话,那你就不会这么想了,你一定会觉得这个人早就应该受到惩罚了,要重判! 这样一想的话,公诉人其心可诛啊,这是要把江束衣往死里逼啊。 幸好陆律师看出来了,现在陆律师将怎样反击呢? 杨凯旋则一声冷笑,这帮子律师,就没一个好玩意,呸! 陆律师不紧不慢地咳嗽了一声:“刚才说到黄警官跟着我的当事人办了一件大案。 这案子有多大呢?甚至还牵扯到了暹罗国。案情很复杂,我就不细说了。 我只说一点,当时是由我的当事人主案的。 而我的当事人在写结案报告的时候,却把所有人的功绩都作为重点夸赞了一番。而自己却是一笔带过。 要知道我的当事人,可是在案件中为了掩护同伴直接被枪击,险些丧命啊。 而被我的当事人作为重点夸赞的黄警官,据其它参与的人表示,他在案子中几乎没有任何作为,但却被我的当事人重点表扬。 这些黄警官刚才只字未提啊。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要知道有时候,写结案报告,也挺为难的,毕竟在写的时候,总是会有疏漏的地方嘛。 这次没写上去,那下次多写几分就好了。 但是黄警官却明显是一个只能捡便宜,却不能吃亏的主。 这样的人,说的话,有几分客观态度,又有几分是主观臆想呢? 黄警官因为我的当事人当时案件的表扬,立了大功,并以此为晋身之阶,马上就要当上中队长了,他又是怎么对待我的当事人的呢? 这个就留给各位自己想象了。” 说着话,陆律师盯着黄正文:“黄警官对我刚才说的话有异议吗?如果有异议的话,那咱们还可以叫您的同事来作证。” “我……我……”黄正文我了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本来也不想说这些的啊,还不都是你们逼的。 他转头望向四周的人群,只见那些人一个个的都用很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 妈个蛋,我虽然没怎么立多大的功,可是也多少有些苦劳好不好…… 这帮律师,真tmd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了,我说完了。”陆律师直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旁边来了两个法警,把黄正文给指引下去了。 黄正文走出了法庭,才突然想清楚了,好家伙,这帮人你们要给江束衣辩护就辩护好了,干嘛要拿我开刀!? 我现在回到队里去的时候,队友会怎么看我? 中队长的位置看来是不用指望了,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弄呢。 下次让我见到那个律师,老子一定要掐死他! 而在法庭上的陆律师与公诉人对视了一眼,空气中隐隐有火花闪现。 公诉人的态度就是想把江束衣给污名化,这样当拿出杀人证据来的时候,审判长就更有可能重判; 而陆律师的应对方式就是直接把这证人给污名化了,你们看看这证人就是这德性,他说的话,你们能信吗? 而夹在中间的黄正文就不巧成了被双方出气的对象…… 至于说黄正文怎么办? 双方都没人在意这只开胃菜。 因为大家都知道,好戏还在后头呢。 毕竟,最关键的,还是江束衣的杀人辩护! 第55章 开庭(3) 当黄正文退庭之后,公诉人指定的第二名证人走上了证人席。 何,林二人一看,这人生得微胖,还戴着眼镜,不认识啊。 这人是谁啊? 这人可以说是在场的诸人之中认识的人也不多,但江束衣正好是其中一个。 江束衣在刚才陆律师与公诉人的交锋中,脸上一直都没有任何表情,也一言未发。 但是看到了这个人,倒是让他微微有些疑惑的表情浮现了,怎么会是他?他上来干什么? “这位证人,请向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公诉人说道。 “我叫陈尚言,是千湖省齐春县刑警大队里的一名法医。” 何,林二人互视一眼,齐春县?这个好像是江束衣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好的,陈法医,你来看看这张照片,这里面的人你见过么?”公诉人递给陈尚言一张照片。 这时法庭两侧的大屏幕上也显示出了这张照片的内容。 众人凝目望去,顿时就感到不适,尤其是柳诗诗,她一见那照片,顿时就想吐出来了。 其实照片里只有俯视角度拍摄的一个人,这人没有穿衣服,只在个别部位进行了模糊处理,看上去是躺在一张金属床架子上,只要稍有看过刑侦电影的人,都能猜出来,这人是在法医实验室里拍摄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的身上全身都是各种各样的疤痕,特别是脸上,已经划得不像一个人样了。 看上去很是可怖。 哪怕是像何,林这样从事多年的刑警行业的人,也觉得有些不适之感。 但是陈尚言明显没有这种感觉:“见过,这是我在三年前解剖过的一具尸体。” “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江束衣没有说话,但他却知道这人的名字,他叫蒙猜……是暹罗人。当然,他是不可能说的。 “好,那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死亡的原因是什么?” “齐春县人民医院住院部楼下。死因是高空坠落致肋骨断裂倒插入心脏而死。” “是因为什么高空坠落的?” “是与某人打斗所致。” “这个人在不在现场。如果在的话,指出来,并告诉大家这人叫什么名字。”公诉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忽然激昂起来,显然这是在调动大家的情绪。 陈尚言缓缓转头望向了一个方向,并用手指道那人道:“就是他——江束衣。” 江束衣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却突然感觉有些不妙起来,无它,这人他早就忘了,以至于也没跟陆律师提起过。 他转头望向陆律师,传递过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陆律师也不知是理解了没有,没怎么说话,只是微微地皱了下眉头。 “审判长,各位陪审员。大家想必还在想着嫌疑人江某有没有杀洪警官吧?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就已经得知,江某在齐春县的时候,也犯下过人命案件。如果这人不能得到严惩,那法律的威严何在……” 公诉人的话还没说完,陆律师就说话了:“反对!审判长,如果只是根据一张图片就能作出决断,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再辩论下去了。除非公诉方提供现实的证据,否则法庭对公诉方的结论不应予以采信。” 审判长转头面向公诉人:“公诉方可有实在的证据?” “有。”公诉人拿出一个u盘,插在了电脑里,然后开始播放起来,在场的观众及审判长都可以法庭的两侧及法庭的尾部大屏幕实时看到。 只见一个戴着口罩的白大褂匆匆走在走廊上,然后一个人追了上来…… 公诉人还特意在这里按下了暂停键,并把追上来的人的脸部放大,在场的众人都看得清楚,这人正是江束衣。 停顿了两秒之后,公诉人再次播放。 接着大家就看到这两人厮打起来,打着打着,走廊旁边有一扇房门被打开了,一个护士推着一辆医疗小车出来了,见到他们在厮打,便赶紧跑了。 那两人先是用医疗小车的上瓶瓶罐罐作为武器扔来扔去,然后又一起打进了那个房间…… 画面到这里就终止了,两人在房间里干了什么,这个位置的摄像头是看不到的。 这能说明什么呢? 正当有人想提问的时候,公诉人又点开了另一个视频,还是当时的场景,但是角度有所不同了,显然不是同一个位置的摄像头。 但是这个摄像头并不能拍到房间里的全貌,只能拍到一部分。 大家继续看了下去,只见双方都打得很是激烈,但是江束衣渐渐占得了上风,他把那个白大褂压在了身下,然后一把扯下了白大褂的口罩,露出了那张可怖的脸…… 尽管大家都已经猜到那白大褂肯定就是那刀疤脸,但是再次看到那张脸,大家还是有点不太舒服。 接着两人停顿了一会,由于角度及两人的姿势的原因,可以拍到白大褂的脸,但是却只能拍到江束衣的背影。 但是从视频中白大褂的嘴在动来看,两人显然是在说什么。 然后白大褂忽然推开江束衣,纵身一跃跳上了一张金属台子,接着就看到他脚下一滑……撞碎了玻璃……摔了下去…… 视频到了这里,就停止了。 陆律师冷笑道:“就这些?这能说明什么?” 公诉人没有理会陆律师的问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事后,我们对现场进行了模拟,发现如果当时江束衣及时伸手的话,是完全可以拉住白大褂,从而避免一场悲剧的。” 陆律师的样子看上去是有些不高兴了:“事后?模拟?” “是的,当时江某完全是可以拉住白大褂的。但是他没有,这明显是在间接杀人。”公诉人说得兴起,“之前黄警官已经证实,江某是一个极端自私自利的人,而现在这个视频,则可以证实江某还缺乏对人类最基本的同情心理。” 江束衣瞪大了眼睛,好家伙,你一张嘴都上升到了‘人类’的高度了?合着我不拉他,都犯法了吗? 陆律师好似根本就没有受到打击似的,他只淡淡地问了一句话:“如果是模拟的话,那么,我倒是想问一个问题。” 一时间,大家都注意力集中起来,这个时候,辩护律师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来呢? 还真的挺好奇的呢。 第56章 开庭(4) “什么问题?” “请问你模拟了多少次?”陆律师盯着公诉人,缓缓地说道,“公诉方记得吗?” “这个……”公诉人卡壳了,他显然没有想到陆律师会这样问,于是他低下头跟自己的助手低声说着什么。 倾刻之后,公诉人说道:“审判长,我认为这个问题根本就无关紧要,我方拒绝回答。这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不,审判长,我认为很重要。”陆律师沉声道,“在模拟的时候: 是先迈哪条腿,用哪只手呈什么样的角度可以正好拉住白大褂,而又不至于被白大褂的体重给拖下去。 这都是要一遍遍地模拟的,我就暂时不说你在模拟的时候采用的数据是否有问题了。 我就只说一点,模拟错了,是可以重来的,但是我的当事人在那个时刻,他可以重来吗? 短时间内想到最优解,只有计算机才有可能做到吧? 而且,模拟的时候计算过当事人的心理因素对他的行为的影响吗? 正常人看到有人要跌下楼去,第一反应是楞住了,才是正常反应吧。” 审判长沉默了一会,道:“公诉方必须回答这个问题。” 公诉人怔了一下,然后有些失望地道:“具体不记得了,应该是15次左右。” 陆律师冷笑道:“你拿着一个15次的尝试数据,来证实一个只有一次机会的人做错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每个人,每天,每件事上都在犯错。公诉方的论点简直可笑。” 全场哗然,柳诗诗兴奋地鼓起掌来,她的随从见状自然也跟着鼓起掌来了。 一时间场面上居然有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何,林二人互视一眼,这律师实在是有点水平。 杨凯旋气得七窍生烟…… 见到场面如此混乱,审判长只得敲着法槌:“肃静,肃静。” 江束衣都想给他鼓掌了,这……说得好啊。 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找到反击的点,这真的是有点水平的。 其实别人未必看得出来,但是江束衣已经看出来了,那个审判长表面上看是公平公正,其实只怕对自己早有成见了,或许我这次真的逃不了,但是也不能让他们觉得这是一件随便的事。 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利于公诉方,但是,公诉人并不气馁,说句实在话,他手头上的证据实太多了。 他转头望向江束衣:“我想问一下嫌疑人,请问你认识这个白大褂吗?” 那一瞬间,江束衣心念电转,我要不要承认这个? 想来想去,他们应该都不知道我其实是知道白大褂的真名吧? 但最好是一点关系都不沾才好。 于是他答道:“不认识。” “你为什么追他?” “因为他给我换药了,而且又不问我的名字,这不合理,我追上去,才听到护士也在问他是谁,所以就有了后来那一幕。” “给你换药?换的什么药?” “具体不太清楚,不过,据后来调查,那药要是注射进我体内,我是必死无疑,这一点,想必陈法医也不会否认吧。”江束衣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陈尚言闻言沉默不语,显然是默认了江束衣的话了。 柳诗诗不由得微微一怔,这么危险?这事怎么从没听他说起过啊? 公诉人看了看陈尚言的表情,就知道江束衣说的没错了,但是他的攻击点也不在这里:“你是说你不认识这个人,但是这个人却要害你?你觉得这合理么?” “我确实不认识他。”江束衣拒不承认,“或许他找错了人呢?” 他这话刚说完,公诉人的眼中就露出一丝轻微的表情出来…… 江束衣心里一跳,隐隐有一种‘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的感觉。 只听得公诉人微笑道:“大家都看到白大褂的嘴在动,却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吧……” 江束衣顿时就明白了…… “……我们对此也非常好奇,于是我们就特意地去请了两个唇语专家,这是他们反馈过来的意见。” 说着话,他拿出一份资料又递交给法庭上。 陆律师的神情有些凝重了,有些事情你要告诉我啊,你都没跟我提这茬,我这……很被动啊…… 江束衣的脑海里开始紧张地搜查起来,那个白大褂当时说了什么? 想来想去,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毕竟时间过去的太久了,一时之间,又哪里想得起来。 公诉人拿着资料放在了投影仪前,这一下大家都能看到了,摒去前缀后缀,显示的唇语专家的结论是:‘这副鬼样?老子这张脸就是拜你所赐,你居然问我是谁。’ 这个结论,江束衣也看到了,他立刻就想了起来,那个白大褂好像是说过这句话,现在要怎么办? 他还没想出办法来,公诉人就直接问话了:“江束衣,你对这句话如何理解?” 江束衣根本就没能想出来要怎么办,当下他也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陆律师了。 陆律师有些无奈,他还什么都不清楚呢,见到江束衣看过来,他也只能道:“反对,公诉方不应该问当事人模棱两可的问题。” 这话刚说出口,公诉人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审判长就直接道:“反对无效,被告必须回答。” 见到审判长如此偏袒公诉方,陆律师也没招了,只得坐下。 既然陆律师指望不上了,江束衣就只能自己上了:“听上去,他好像是认识我。” “听上去?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真的不认得他,我到齐春县的时候出过一次车祸,然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我是真不知道。”江束衣也只好这样说了。 “车祸?失忆?这真是一个好借口,这样你就能什么事情都推说是不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公诉人带着讽刺说道。 “反对,”陆律师再次站起身来,“如果公诉人怀疑当事人不存在失忆问题,那就应该拿出证据来,而不是说些不着边的怪话,这是在信口开河,是不负责任的。” “审判长,众所周知,以目前的医学进展,对待失忆的行为根本就缺乏有效的认定,只要被检测者表示自己已经失忆了,那么哪怕是水平再高的脑神经学家也无法证伪。”公诉人侃侃而谈,“考虑到失忆是对嫌疑人最有利的选择,我有理由相信这只是嫌疑人用来当作借口的行为,而不是真的失忆了。” 说着话,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审判长,等待着接下来的裁决。 第57章 开庭(5) 这次轮到审判长为难了,他也不懂医学啊,这个判定可不好下。 他的心里在骂娘,我又不是医生,这让我怎么下判断?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稳妥起见:“反对有效,公诉方必须拿出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被告没有失忆。” 公诉人显然不服,但又无可奈何,只得继续问道:“好,就算是你失忆了,那根据你的说法,那个白大褂如果把药注射进你体内,是会造成死亡的对不对?” “对,而且这也不是我的说法,这是医院里医生的说法,包括陈法医也是这样的观点。对吧,陈法医?”江束衣不动声色地把陈尚言给拖下水了,你小子不是要作证吗?好啊,那你也下来吧。 陈尚言闻言顿时就有些不安,他原本以为只是过来作个证而已。 他原本就对江束衣没好感,再加上他喜欢高初筠,可高初筠却不喜欢他…… 陈尚言是一个从来都不会自我反思的人,他不会考虑到那是因为别人根本就不喜欢自己,而是很直接地认为这是江束衣在从中作梗。 哪怕江束衣调走了,高初筠依然不理他,但他还是觉得肯定是江束衣在背后说了自己什么坏话,要不然,高初筠就会接受自己了。 所以,在公诉方要找证人的时候,他是很乐意接受来当这个证人的。 可是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他觉得有些不太对了。 但是看到四周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他也不敢在这么大的事上撒谎啊,当下他也只能尴尬地点了点头。 公诉人根本就没有在意陈尚言的小心思,在他看来,这个证人已经没什么用了。 他继续向江束衣提问:“你就不奇怪这个人为什么要杀你?” 这回江束衣不能再说什么‘白大褂可能是找错了人’之类的借口了。于是只能道:“当然感到奇怪了。” “然后呢?” “然后我们队里查了一下这个人,但是并没有找到相关的线索……” 公诉人毫不客气地打断道:“我问的是你,你做了什么。别告诉我都有人要杀你了,你却什么都没有做!” “我的确没有做什么,我相信我同事的能力……”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公诉人粗暴地打断了:“你撒谎!” 江束衣终于被逼得有些火了,我是不是给你脸了,让你这么咄咄逼人? 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这次在法庭上表现得有些‘怂’,只是觉得自己死定了,便不想再多作挣扎而已。 而现在,他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表演的时刻到了。 他整了整衣服,缓缓站起身来,站在一边的两个法警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嘛,刚想伸手去摁住江束衣,让他重新坐下来的时候…… 江束衣开口说话了,声音低沉而肃穆,其中又带着少许的愤懑。 “首先,公诉人可能不太了解警队的运作方式,我就简单地介绍一下: 警队接案子的时候,是有统一的流程的。一般是分成2个或是多个不同的小组进行刑侦工作,当时的负责这个案子的是我的同事,所以我无需多做些什么,因为我相信我的同事会处理得很好; 在我们刑警看来,无论他刺杀的是谁,都是一律按照警队的流程处理,不会因为他刺杀的人的身份不同,而区别对待; 其次,我要提醒公诉人,我是一个人民警察,作为一名刑警,被罪犯打击报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警队会为每一个案子都全力以赴,并不会因为受害者的不同而有什么特权! 我没有,那些被罪犯报复至死的同僚或是家人也不会有! 任何一个穿上了警服的人都必须明白这一点,否则只能说你不适合当刑警。 最后,当警察这么些年,我自认对得起头顶上这颗国徽!” 这话一出口顿时人人侧目,那一瞬间,在场的人都似乎产生了幻觉。 好像那个穿着囚衣,带着镣铐的人不见了,站在被告席上的是一个全身警服正装,一脸肃穆的警界之星,而且这名警界之星,此时正眼含热泪。 就像是一个人哪怕再受尽了委屈,但是因为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所以仍然无怨无悔……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被打动了,很多人开始反思,这案子是不是有什么蹊跷之处?这个人看上去不像是个杀人犯啊! 会不会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呜呜呜……”柳诗诗被感动了,她再聪明,再能干,但她终究只是一个才双十年华的小姑娘,哪里承受得住江束衣这样的老戏骨的表演。 她哭得泪如泉涌,手帕都止不住:“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害他,呜,他是一个好人啊……呜,你们都是坏人……呜……” 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就有如一只随时会断气的鸡一般,‘呃’地抽噎一下,然后好半天才又听到声音的那种,断断续续的,再加上她特有的童音,更显得凄凉……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人怎么样了呢…… 陪同柳诗诗过来的那些手下们傻了,好家伙,你这是在干嘛?公然在法庭上说大家都是坏人? 平时也就算了,别的场合下,你最大,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你说地球是方的,大家也只能鼓掌表示柳董的天文学学得真是好。 但这里能行吗?别人能当坏人,审判长能当坏人吗?人家代表的是什么,你就不想想吗? 搞什么嘛,你还不能行了? 于是一群人赶紧上前,递手帕的递手帕,安慰的安慰,一时间乱糟糟的,就有如6点钟的菜市场一般。 审判长也惊了个呆,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他想拿法槌敲下桌子,可是手一碰,法槌掉到前面的地上去了…… 这尴尬得,他那个位置又高,自己捡不到,他也不能爬过桌子去捡吧…… 那成何体统!? 于是他只能提醒前排坐着的书记官:“那个……帮我捡一下……” 杨凯旋低下头抹了把眼睛,该死的,多好的苗子啊,这要是在战乱时期,那绝对是一个优秀的间谍啊,真是可惜了。 何鸣石打了个哆嗦,好家伙,装得跟真的一样,要不是我看过那个视频,我都要信了。这小子还真是能蛊惑人,娘希匹的,他是跟谁学的? 他转头望向旁边,想看看林浩此时的反应,却发觉林浩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这小子上哪儿去了?正在精彩之处啊。 第58章 开庭(6) 那两个法警也惊呆了,这……这话听起来怎么……怎么这么让人感动呢,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把他摁下来? 两人交流着眼神,一时间居然拿捏不住该怎么办,于是两人就只好保持原样,四只手伸着虚按在江束衣的双肩之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是在给江束衣传功呢…… 张复礼与宁皓远两人一直都远远地坐在一角,自案件审讯以来,他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和表示。但是这一次,终究还是有些不同了。 张复礼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看上去没有过多表态,但是熟悉他的人却知道,老张这是有些拿捏不住了。 宁皓远四下看了看,这怎么变成这样了?不会是真的有什么事故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视频都在那呢,怎么可能出问题,但是为什么现场会变成这个样子? 想了半天,他也没有答案。 在观众席远远的一角,有一个与江束衣年纪差不多大的青年,那人全身的穿着看似没有什么特别的,也不是什么牌子货。但是对富豪界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那全身都是手工制品,而且制作精良,市场上根本就买不到。 本来这名青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现场而已,可是等到江束衣表演之后,他也惊呆了,好一会才转头问一个坐在他旁边的人:“老罗,他以前不这样吧?” “是,少爷,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老罗低了下头,很肯定地回答道,这个姿势既体现了恭敬之意,又透着几分优雅。 “对啊,以前可从来没看出来过啊。”那少爷喃喃自语地道,“这小子是怎么了?幻觉吗?” 江束衣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但如此他注意看这边的话,他会发现这个老罗是有点眼熟的,没错,他就是在燕京见徐止文时的那个罗管家。 陆律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摘下镜片,擦了擦又重新戴了上去,看着江束衣,他有些奇怪的想法,这小子要是干律师也会是把好手吧。 咦?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律师当然不需这些,我们是正义行业。嗯,就是这样。 公诉人离江束衣最近,他受到的冲击也最大,此时他已经完全地呆住了,甚至有了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天啊,我是在做什么? 陷害忠良吗? 莫名其妙地,他就有了这种感受…… 突然,他很想说句‘对不起’。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剧烈地‘笃笃笃’声传来,原来审判长在书记官的帮助下,终于把法槌给捡回来了。 这也算是间接地救了公诉人一命,要是公诉人真的把那句‘对不起’说出口的话,这人可就丢大了,估计他也只有自杀谢罪才能雪耻了…… “肃静,肃静。”审判长大声道。 过了好一会,现场才安静了下来,审判长觉得这事有点儿怪异了,不能再让那个江束衣乱说话了,搞什么嘛,干这行这么久了,还没见过这能说扯蛋的人呢。 “被告坐下来,未经法庭允许不得随意行动。这次先警告一次。”不管怎样,先警告一次再说,如果再不施展一些掌握力的话,谁知道现场会被那个江束衣带偏到什么地方去? 等江束衣乖乖地坐下之后,审判长又问道:“公诉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呃,没有,没有,呃,对了,我申请下一名证人出席。”公诉人如梦初醒,赶紧说道。 “请等一下,”陆律师说话了,“按照程序,我是可以问证人问题的吧?我还没问呢。” 他这个要求当然是合乎规定的,本来也应该如此,其实公诉人当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他刚刚被江束衣扰乱了心神,导致出现了低级失误,看着陆律师似笑非笑的样子,公诉人顿时感到尴尬不已。 你小子是还没回过神来吧? 审判长同情地看了公诉人一眼,在这样的重案中,犯下如此失误,这给上级的印象分可是会大降的啊。 “好了,辩护律师可以对证人提问了。” “谢谢。”陆律师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陈尚言面前,“陈法医,觉得本案的被告江束衣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这还用说吗? 他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横刀夺爱,他逢迎上司,他是杀人犯,他是混蛋…… 陈尚言脑海里立刻就涌现出来了这些词汇,但是他没有直白地说出来,而是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然后说道:“江束衣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一个正人君子,但是实际上,他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这话乍一听上去,好像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没人能彻底地知道另一个人在想什么,可是细细品来,却又能清楚地懂得陈尚言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啊,这不是在暗指江束衣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吗? 那会不会这是在说,江束衣刚才那副样子也是装出来的? 一时间现场又有些混乱了,这可是江束衣曾经的同事,居然这么评价他?难道这个人其实是一个表面上喊着兄弟好,背地里掏刀子的货色? 否则,他的同事为何要这样评价他? 柳诗诗气得小脸通红,大声的骂道:“你这胖子胡说,江束衣才不是那种人。” “肃静,肃静。”审判长又敲响了法槌,然后他冲着柳诗诗说道:“这位女士请遵守法庭纪律,保持安静,警告一次,再有下次,就只好请您出去了。” 柳诗诗无奈,只得闭上了嘴。 江束衣对陈尚言这话,倒并不意外,当初在齐春县的时候,这小子就对自己没好脸色,他能说出什么好话来,那才怪了。 说实话,陈尚言这话让陆律师倒有些意外了,根据他的调查,这个江束衣在办案的时候是很有一手的,只是他的同事怎么这样的评价呢? 他想了想,继续问道:“那他对待工作呢?” 陈尚言对自己刚才‘造成’的混乱表示很满意,一听陆律师还要问,便又说道:“那还不是得过且过么,我觉得他对这份工作的态度,需要提高的空间还很大。” 这几乎是指着江束衣的鼻子骂了。 在场的众人又是目目相觑,江束衣居然是这种人?和刚才的表现实在反差太大了些吧。 陆律师一声冷笑,幸好我多调查了一些东西,否则还真的审讯不下去了,你这同事实在是有点…… 哎,我这当事人恐怕是没什么人缘吧…… 不过,这也不要紧,法庭讲究的是证据,不是人缘。 第59章 开庭(7) “是这样啊。陈法医的看法我们已经了解了。我想说的是,我的当事人在齐春县办案的时候,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陆律师不再看陈尚言而是面对着全场的观众说道,“现在,我们不妨来问问我的当事人,当时具体是发生了什么?” 陈尚言一听就意识到了什么,可是他现在已经无法改口了,只能呆呆地看着陆律师侃侃而谈。 “我听说当时有这样一个案子,我先来简单地给大家介绍一下案情。 一个小公司的老板徐某死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死因是割脉,凶器是一把水果刀,为徐某所有。 且门窗紧闭,也没有发现指纹,调用了监控,也没发现有人进出过他的办公室里。 尸检报告上只有失血过多,并没有其它的异常。 再加上警方经过调查,发现这个徐某有着严重的经济危机,公司已经快要倒闭了。 因此警方推测徐某可能是因为承受不住破产之后一贫如洗的后果,所以才绝望地自杀了。 大家听到这里,是不是会觉得很合乎逻辑?” 说到这里,陆律师转头望向江束衣:“江先生,我听说当时你并不认同你同事的推测,请问是为什么?” “因为没有指纹。”江束衣言简意赅地道。 “没有指纹不是正好能说明没有外人进入过吗?”陆律师故意问道。 “按常理是这样,但是凶器是放在落地柜的顶层的,可是我们发现凶器的时候,却在死者的身边。而最重要的是柜子上没有指纹。” “所以呢?”陆律师循循善诱。 “所以,凶器既然已经从柜子里到了外面,那就应该有指纹,没有指纹就是最大的疑点。凶手试图制造自杀的假象,所以,它必须把自己的痕迹给清除掉,但是它忘了一点,如果柜子上没有指纹,那凶器是怎么到死者身边来的呢?由此,我断定这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必须刑侦立案!” 江束衣说着话,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模样一看,就是一个业务能力出众的刑警。 柳诗诗看得满眼的星星,观众中也有不少人在微微点头。 就在这时,公诉人突然说话道:“反对,审判长,我反对辩护律师在法庭上尽说些与本案无关的问题。” 陆律师面向审判长说道:“审判长,请允许我问完,之后,我会解释为什么的。” 审判长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反对无效,辩护律师继续提问。” 说实话,他也挺好奇这案子的,刚听了个开头,也挺想知道结果的。 审判长虽然偏向公诉人,但他也是人,也想听听新鲜事。 得到了首肯,陆律师继续问道:“门窗紧闭,也没有凶手的指纹,监控也没拍到东西,尸检也没有发现,那凶手是如何作案的呢?” 江束衣道:“这个问题,我们一开始也想不明白,当时真的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再加上有限期破案的压力……” 说到这里,陆律师打断道:“限期破案?” “是的,当时我们的大队长要求我们限期破案。” “要求多长时间?” “5天。” 陆律师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观众说道:“我解释一下,在刑侦部门里,限期破案的情况出现的次数不多。一般都是限期1周到2周左右,像5天这种,极为少见,而且像凶杀案一般平均破获时间往往都需要几个月。” 他‘科普’了这一句之后,示意江束衣继续说。 江束衣看了陆律师一眼,继续道:“当时我们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在排查各种有可能有动机的人,却一无所获,最后,我们意外地发现,问题就出在监控上,监控被人动手脚了。” “所以你们一定找到了嫌疑人了吧?” “是的。在最后一天找到了嫌疑人,他是大厦里的保安。” “有动机吗?” “有,那保安曾经扬言要杀掉徐某,理由是徐某调戏他的女朋友。” “认罪了吗?” “审讯之后,他认罪了。” “在5天之内,完美地破获了案子,像这种荣誉在刑侦系统里可不多见,你一定被表扬了吧?” “是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后来又觉得这案子可能并不是他干的。” “也就是说,你自己推翻了自己的推断,这其中思想的转变一定很难吧。你将没有5天破案的这个光环了。不觉得可惜吗?” “没什么可惜的,我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更不能眼睁睁地制造一起冤假错案。因为,我是一个人民警察。”江束衣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是一字一顿的,那效果简直是掷地有声。 现场不少人都有着微微的触动,望向江束衣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柳诗诗自不待说,就连审判长都垂下了眼帘,他有些若有所思起来。 “最后是不是找到了真正的凶手?” “是的。” “听说当时查真凶时,你冒着倾盆大雨在外查案,你的同事却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 “也不能这么说,大家只是分工不同,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前进。” 陆律师点了点头,然后面向审判长说道:“这个案子,只是江队长在刑警生涯里的一个小案子,本不值一提。 但是,通过这个案子,我们可以看出什么来呢? 陈法医说江队长对待工作得过且过,可是我们却看到一个尽职尽责的刑警,为了找到真凶,不惜推掉5天破案的荣誉; 这是得过且过的态度吗? 陈法医还说江队长表面一套,背里一套,他冒着倾盆大雨查案的时候,陈法医怕是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吧? 江队长为了替死者申冤,可谓是拼尽了全力,可是却有人试图将其污名化…… 因为他没有成功地救一个刺杀自己人的,被人口诛笔伐,这合适吗? 就在我们争论这些问题的时候,外面正不知发生着什么事。 在这一个瞬间,也许又出现了命案,正是需要千千万万个像江队长这样可以保护我们的人的时候,可是我们却在对着我们的功臣指手划脚。 倘若设身换作是在坐的各位,难道你们不寒心吗?” 第60章 开庭(8) 陆律师这话一出,全场肃然。 过了好一会,公诉人才道:“我们并没有置疑江束衣的破案能力,我们只是在描述事实。” “事实是吗?好,江队长,我来问你,真凶是谁?” “死者徐某的小三。” “那就说是一名女子了?” “是的。” “一名女子如何杀死一名成年男子?” “她先使用药物将徐某麻醉,然后杀死徐某并制造成自杀的假象。” “药物?据我所知,这个在尸检的时候应该是能检测出残留来的吧?可是为何你说当时一点线索也没有呢?” “因为当时的法医并没有检测出来。” “那名法医在现场吗?” “在,就是陈尚言法医。” 陆律师带着冷笑走到陈尚言面前:“刚才江队长说你当时没能检测出药物残留,有这回事吗?” 陈尚言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当时没注意……其实……” “够了。”陆律师沉着脸,面向观众说道,“从第一个证人到现在这个证人,一个人品不端,只想着占便宜;另一个则业务不精,污蔑人倒是很在行;我愿意用善意去相信公诉人不是故意的,但是我期望下一个证人可千万不能是这样的人了。” 公诉人脸色铁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在污蔑别人喽? 陆律师又转头面向审判长:“审判长,我的话已经问完了。我想提醒一点,我们为此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了。如果公诉方没有真正的证据,那我要求当即将我的当事人无罪释放。这个世界需要像我的当事人这样的刑警,更需要公正与良善。” 审判长此时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之前听公诉人说得话,不是说这个江束衣是一个打入警察内部的坏人吗?现在看起来,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好警察啊。 想到这里,他说话的语气就不是很好了:“公诉人。” 公诉人赶紧道:“我申请下一名证人出席作证。” 审判长的声音有些冷:“允许。” 随后他又对陪审员们说道:“我想提醒在座的各位陪审员,当我们的采集证据的时候,不要随意轻信他人。” 公诉人的脸瞬间就黑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几乎是指着鼻子说我的证人的话不可信了!? 可他也没招,按照法庭程序,审判长是有权提醒陪审员的,他也只能装作没听见了。 下一个证人走上证人席的时候,在场有不少观众都惊呆了,这…… 怎么会是他!? 其中何鸣石最为震惊,因为证人居然是林浩!? 什么情况!? 柳诗诗的小脸瞬间就阴了下来,她是见过林浩的,开玩笑,长那么大个,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她的小手攥得紧紧的,亏你还是江束衣的同事呢,都这个时候了,还想害他。 公诉人直接就提问了:“这位请介绍一下自己。” 林浩沉声道:“我叫林浩,现为直隶燕京刑侦总局第三特别调查组队员。” “你和被告是什么关系?” “同事。” 这话在现场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从黄正文,到陈尚言再到这个林浩,全都是江束衣的同事或曾经的同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是干了什么?怎么这么多同事都要出来指证自己的同僚!? 江束衣的心也沉了下去,他知道像这样的情况对自己很是不利,他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些人都会跟自己过不去。 一个同事还好,可是三个证人都是同事,这难道不能说明一些什么问题吗? 他转头望向了审判长与陪审员们,见他们也正用一种很有深意的目光望着自己。 一看那些眼神,江束衣就知道——完了。 “你和江束衣是在燕京的大比武日认识的吧?”公诉人说道。 “是的。” “然后呢,你是否觉得他有什么异常之处?”公诉人在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小心,生怕林浩也会跟前两个证人一样,弄出什么事情来。 本来,他也只是叫了江束衣的两个前同事来作证而已,之所以叫同事,他这是有预谋的,就是要给人一种‘你看,他的同事都不相信他是好人’的感觉。 其实可以说他已经部分成功了…… 只是,他哪里会知道这两个证人都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呢?现在他就指望这个林浩不要出现什么问题了。 要不然,只怕要弄巧成拙…… “是的,”林浩没有任何要隐瞒的意思,“我一直都认为他是一个杀人嫌疑人。所以我有一次跟踪他。”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去燕京大比武那天前夕,前千湖省总队杨总队长,就把江束衣的资料给我看了,我看完了之后,觉得江束衣肯定是杀人了。我深信这一点。”林浩垂着眼帘,其实他的心理是很复杂的,一方面他是真不想抓江束衣;可是另一方面,在他心中他的正义感又在作祟…… “好,说说你跟踪他的那一次。” “我那天跟着他去了燕京西郊的凤凰山。” “为什么你会跟着他去那里?” “因为按理来说,他在燕京根本就没有熟人,可是他跟上了一辆车子,由着别人载着他走了。我觉得不对劲,所以想知道他究竟是见谁去了?” “那你见到了被告见的人么?” “没有,只看到他进了一幢别墅,我怕被发现,就在外面等着了。” “接着说。” “然后,我就在他出来之后,远远地跟着他。 结果,我突然发现他那辆车子像是发生了意外一样东扭西扭起来,最后那车子撞上了护栏停了下来…… 于是我就赶紧开车靠近他,想以帮忙修车为借口去接近他。 我才刚刚到近前,就看到车门被打开,一个人全身是血地倒退着爬了出来,江束衣则从车内扑了出来,试图想要掐往那人的脖子……”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负刑事责任的,你知道么?” “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我的车的行车记录仪把当时的情况都拍了下来。”说着话,林浩掏出一个u盘。 一时间,众人调起了胃口,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u盘。 江束衣在苦苦地思索,我当时干什么了? 第61章 开庭(9) 法庭现场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接过u盘,然后播放起来。 略过前面跟踪的片段,可以看到车子突然就剧烈的摇晃起来,随后一头撞在路边的护栏上,引擎盖的缝隙里冒出青烟,车子也熄了火。即便如此,车子还是在不停地摇晃,显然是里面的人造成的。 视频车远远地停在一边,能清楚地听到林浩的声音:“搞什么这是?” 稍稍过了一会,视频中传来解开安全带的声音,显然林浩是打算上前去看看了。 就在这时,前面那辆车的车门猛地被推开,一个混身是血的人跌了出来,仿佛是车里有什么猛兽一般,他双手撑着地,以屁股为支点,拼命地向后移,好像还在说着什么,哪怕是隔着屏幕又离得这么远,也能感觉到那人的慌张情绪。 视频中出现了林浩的身影,他正向前跑去…… 就在这时,车内猛地扑出一人,也是满身鲜血,用手去掐前一人的脖子…… 林浩的声音响起:“江队。” 后出来的人听到这声音仿佛就泄了气,一下子躺在了地上。 视频一定格,那人不是江束衣还能是谁。 等到林浩跑到那两人身边时,视频差不多就快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林浩开始叫救护车及给两人包扎的画面,没有什么具体的价值。 公诉人按下了暂停键,看着江束衣冷笑道:“江束衣,你作何解释?” 江束衣不软不硬地回了过去:“我不明白你说的话。” “这还不是你杀人的铁证吗?” “我反对,审判长,公诉人试图引导被告作出不利的供词。事实上这起案子警方已有公论,且证据确凿,车上有一把刀,只有另一人的指纹。是先下车的那人试图谋杀被告,被告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陆律师提出了异议,这个案子江束衣曾经与他交流过,所以他还是很熟悉的。 审判长没说话,只是看着公诉人。 公诉人咳嗽一声,然后道:“好,那我换一种说法。那人为什么要杀你?” 江束衣表现得很淡定:“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江束衣,你好像很不在意的样子啊。” “是的,作为一个刑警,我必然是某些团体的眼中钉,所以,这种事情也早就有了思想准备了。” 江束衣句句不离自己是个刑警,这是一种很聪明的做法,就是要加深陪审员们的思想,把他们引入自己的轨道。 “这么说,这人是谁,你也不知道了?” 江束衣闻言微微迟疑了一下,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些人是谁? 转念一想,不对,他们应该是没有查出来,否则,早就开始找自己麻烦了。 “不知道。” 公诉人再次拿出一叠资料,开始递给工作人员:“我们经过了dna分析,发现与被告在齐春县遭到刺杀的那人一样,在华夏国没有记录。于是我们对比了这两个人,最后发现,这两人是亲兄弟。这是dna对比图。” 审判长看了看,道:“你想说明什么?” 公诉人道:“我想说明的是,被告在撒谎,他声称这两人他都不认识,可是医院那个显然认识他,至于车里的那个人嘛,既然这两人是亲兄弟,那车内这人也是认识被告的。被告说自己失忆了,所以不认得,我认为这是在撒谎。” “我反对,”陆律师再次提出异议,“公诉人所有的论据都是毫无实证的推测而已,目前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实被告的确认识这两人,而且被告已经明确证实了是正当防卫,公诉人根本就无需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就算是这两人的确认识被告,但是被告已经失忆了,也不能认定被告在撒谎。” 公诉人反驳道:“如果被告真的是正当防卫,那明显车内那人已经失去反抗能力,被告为何还要继续上前试图掐往那人的脖子?导致那人颈骨断折引发死亡?这还不是在撒谎?” 陆律师道:“被告在生死攸关之际,脑海里自然无法清晰地认定对方是否还有继续加害的能力,要知道当时被告已经大量失血,这将导致大脑供血不足,被告无法冷静地思考,这不是在撒谎。” 公诉人冷笑,面向江束衣问道:“你说你失忆了,可是在燕京的时候,一个叫付志华的人只在街边看了你一眼,你就立刻下车去见他。你这是失忆的表现?你分明是在装!” “我没有装,我的确是失忆了。” “那好,我来问你,你为什么只看了别人一眼,就立刻认出了他,并下车与他见面?” “我没有认出他,我只是从他的眼神里分析出,他认得我,所以我才下车的。” “你仅仅只看别人一眼,就能分析出这些来?” “事实就是如此,因为人类在看待熟人与陌生人的眼神是截然不同的,只要对人类的行为模式稍有了解,就能明白。”江束衣不声不响地还小小地反击了一下。 陆律师皱了皱眉头,他觉得江束衣最后那句完全可以不用说。 公诉人哈哈大笑:“你们听听,好好听听,看一眼就能知道,好,那你看看我,能看出来我有什么不同之处吗?或者看看审判长……” 他的话还没说完,江束衣就直接道:“你与审判长在对视的时候,互相的那种眼神明显是很熟悉的那种。还不是一般的熟悉,是非常熟。考虑到你们年纪相近,而且长相烱异,我猜你们是同学关系吧?” 公诉人脸色骤变,审判长瞪大了眼睛,全场都惊住了。 江束衣一看这两人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公诉人与审判长是同学,这个倒没有什么违规之处,只是看一眼就能分析出来,这个实在有些匪夷所思,简直都要成妖怪了吧? 那少爷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这小子以前不是这样的,难道出了一次车祸,让他获得了某种特异功能? 开什么玩笑,这是现实世界,根本就没可能出现这种情况,那这是为什么呢? 全场此时都议论纷纷起来…… 第62章 开庭(10) “他不会是早就知道审判长与公诉人是同学吧?” “怎么可能,像这种案子,都是事先不会公布由谁担任公诉人,也不会公布由谁担任审判长的,他上哪儿知道去?” “不管这个江束衣有没有杀人,但他真的是一个优秀的刑警,只看了别人的眼神就能分析出这些数据来,反正我是做不到。” “都别说了,小点声,审判长都急了。” …… 审判长的确是有些急了,虽然与公诉人是同学这个没有什么违规的,但是因为这层关系,他现在倒不好在公诉人与陆律师在发生矛盾的时候,偏袒公诉人了。 他敲了敲法槌,等到大家安静下来之后,才道:“公诉人不必问这些与本案无关的问题。” 公诉人蛋疼地应了声‘是’。 陆律师瞪大了眼睛,还能这样,我之前怎么都没认出来呢? 于是他赶紧说道:“由于本案的特殊性,我申请延期再审。” 他话没有说全,但意思所有人都懂。 审判长有些纠结,你说你个二傻子问别人这些干什么?他看了看四周,也不知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总觉得现场其它人都是一种略带着深意的眼光看着自己。 那种深意,显然是一种不信任。 罢了罢了,那就让别人去审吧。 *** 拘留所里的会面室里。 陆律师面带笑容:“江先生,我是真没想到你还能有这种能力,这次出庭表现不错。” 江束衣微微迟疑了一下,道:“陆律师,你觉得这案子把握大么?” 陆律师道:“你说的视频,公诉方到现在都没有拿出来,所以还真不好说,但是眼下审判长要换人,可是陪审员却不会换的,我觉得陪审员对待你的态度,与刚开始的时候已经有了不小的转变。有点信心,我还从未输过官司。” 两人又交流了几句,陆律师便离开了,柳诗诗因为身份原因,她没办法进去,所以只能在外面等着。 看到陆律师出来了之后,便上前道:“陆律师,这次真的多亏你了。这场官司应该能拿下来吧?现在连审判长都要换了呢。” “换审判长不能说明些什么问题,说不定换来一个更难对付的呢,要知道咱们国家一向对公职人员犯罪都是非常严苛的。”陆律师苦笑着摇了摇头,“眼下的情况,只能说是形势在向好发展,但仍然不可大意,因为对方的杀手锏到现在还没用呢。” “那这案子……” “再看吧。” 陆律师说完就想离开时,柳诗诗叫住他道:“陆律师,江束衣的家人赶到了,要不要去见见?说不定能从中得到些什么辩护信息。” 他闻言想了想,道:“好吧。” *** “郭少,这是您要的资料。”一个保镖模样的人递过来厚厚的一叠资料。 郭少正是在法庭上的那名富二代。他仔细地看着资料,不时的陷入沉思。 罗管家在一旁说道:“少爷,这事可不能传到郭总耳朵里啊……” 郭少有些不耐烦地道:“那还用你说。” 看着看着,忽然往椅背上一靠:“真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干过么多的事。真是小看这小子了。” 一个保镖看着郭少脸色不渝,便道:“郭总也真是的,怎么会看中那小子,这完全是老糊涂了嘛。” 郭少猛地睁开眼睛,眼神中尽是冷意:“谁叫你说我爹的坏话的?” “对不起,郭少。”保镖赶紧道歉。 “道歉有用,那要家法做什么?”郭少说着话,忽然抄起桌上的茶杯扔到了那名保镖的身上。 ‘砰’地一声响,茶杯碎了,那保镖被滚烫的茶水淋得一身,尽管被烫得皮肤都变色了,但他还是不敢稍动。 “自己掌嘴20下,没规矩可不行。”郭少说完话,便闭目再次靠着椅背上去了。 ‘啪,啪,啪……’ 没有人敢再说话,房间里只有那个保镖自己抽自己嘴巴的声音…… 罗管家暗暗摇了摇头,这保镖也真的是傻,用屁股也想得出来,郭少的身边是有郭总的人在啊,你现在这样公然说郭总的坏话,要是传到了郭总耳朵里,那他会怎样想? 就你这智商,挨打也是不冤。 不过,要是真说起来,这保镖说的话也是没错,那郭总到底在想些什么? *** 在一个酒店的包厢里,陆,柳二人见到了江束衣的家人,也就是养大了江束衣的婶子,江国兵的妻子李玉莲。 “婶子你好,我带陆律师过来了。”柳诗诗一见到李玉莲声音都变得甜了。 那李玉莲一见到柳诗诗也是笑容满面,还一直担心江束衣的终身大事呢,每次想问问江束衣的时候,就怕江束衣嫌自己烦。 这下好了,人家自己找了一个,多好的小姑娘啊。 要钱有钱,要才有才,要人有人,而且还对江束衣这么好,哪怕江束衣沾了官司,都一直不离不弃,还请了这么有名望的律师来给他打官司。 一想到江束衣居然牵扯上了杀人案,李玉莲的心里就难受起来。 当下,她强笑道:“哎,人来了,坐,快坐。我去通知服务员上菜。” “哎,婶子,我去吧。”柳诗诗一副傻白甜的模样,自己走下楼去了。 说实话,这柳诗诗也是拼了,像是平时,她根本就不会来这种档次的酒店,更别提自己下楼去叫服务员上菜了,为了打好江束衣家人的关系,她也是努力了。 李玉莲倒也不没有争,只是看着陆律师说道:“陆律师,您看这案子……有希望吗?” 她问这话的时候,是很有几分忐忑的,既想知道真实的案情,又担心会听到什么让自己无法接受的事情。 李玉莲在这个家里也算是操透了心,自己的儿子江卫华在听到江束衣牵扯上了杀人案之后,简直比中了奖还高兴。 而她的老公江国兵则气得好几天没吃下饭,想来看看江束衣,又拉不下脸。 她也只有自己来了。 陆律师摇了摇头:“目前来看,我们仍然比较危险,但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 李玉莲纠心地道:“我们能做些什么吗?” 陆律师道:“如果可以的话,你把你对江束衣的大小事都跟我谈谈,兴许,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说不定。” 这话在他看来,就是一般的场面话,说实在的,他没去多想能从李玉莲的嘴里得到些什么。 可是李玉莲的反应却让他有些意外。 “大小事都谈谈?”李玉莲有些犹豫,“什么都说吗?” 第63章 无眠(1) 郭少越想越是心烦意乱,再也无法保持假寐的姿势了,他翻身坐起,也不管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他还是打算出去走走。 他一起来,罗管家跟其它几个保镖就立刻也跟着上来了。 “你们就在这呆着。”郭少扔下这句话,就往外走去,他在路过一个走廊时,忽然看到院子外面停着一辆车子。 那辆车的主人郭少自然是认得的,他停下了脚步,转了个弯,然后从楼梯的另一侧走了下去…… 这时楼下的谈话声也渐渐传入他的耳朵中。 “哪里哪里,这都是他自己撞上门来的,本来我还在想该怎么参与进去呢。”一个声音谦逊地说道,正是那辆车的主人。 “不管怎么说,有道啊,干得不错。”这是他老爸的声音。 “郭总,昨天我……”那个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郭少走下楼梯,笑道:“我说是谁,原来是陆律师来了啊。” 陆有道陪笑道:“郭少好。” 郭少也笑了笑:“哎,陆律师,刚才说什么呢,接着说啊。” “呃……”陆有道迟疑了一下,然后他的眼神望向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国字脸的老者。 “有道,到我卧室里来谈。”老者淡淡地说道,然后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光头大汉立刻就平稳地推着轮椅往他的卧室行去。 陆有道很自然地跟了上去,这过程中并没有去看郭少那张已经很难看的脸。 郭少在后面叫了几声爸,可是老者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等到卧室的门都关上了之后,郭少的手心已经被指甲扎得有些发青,而且还在微微地颤抖…… *** 江束衣趟在床上,睁着两只眼睛望着窗外的月光。 说是说窗子,其实连两只巴掌大都没有,中间还嵌着两条两根手指粗的钢筋。 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自由了,可能很快还将失去生命。 越是在这种时候,他反倒轻松了下来,自穿越以来,他就时常做各种恶梦,一会梦到突然被人抓了起来,一会又梦到直接被人拖去打靶…… 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不会再做恶梦了。 至少昨天晚上他睡得香极了,一夜无梦,要不是送饭的人吵醒了他,他觉得自己能睡到天黑。 可能是因为昨晚睡得太好了,今天这个时候,却突然睡不着了。 回忆起自己穿越以来的点点滴滴,他觉得有如一场梦一般。 此番死是一定的,就算是之前陆律师表现得那么出色,这次也死定了,公诉人还没有拿出杀手锏呢。 之前的那几个证人,公诉人只是想力求稳妥而已,即便失败了,只要有那个视频在,自己就跑不了。 想来,面对着铁证如山,陆律师也是回天乏术了吧。 就算是判定为误杀,可是前任在之前的受审中可是否认了杀人指控的啊,这肯定会被判定为毫无悔改之心,更别说他本来就是刑警,知法犯法了。 退一万步讲,还有自己抢劫印钞厂一事呢…… 在自己的记忆中,这印钞厂好像还从未被抢过呢,这性质要恶劣到什么程度,那真的是想想都知道完全没机会了。 不过,也还好,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这么久了,也并没有什么真心的朋友,也算是没有什么牵挂了吧。 只是……有点对不起柳诗诗…… 哦对了,还有前任的家人,自己当年可是想过要好好的对待他们的,只是一直都忙,也没什么时间陪着他们……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 唉…… *** 林浩沉着脸,他在看资料,这些资料都是他的手下一直观看那块硬盘上的视频总结下来的。 他眼前的电脑上正在播放江束衣杀洪涛的那个视频,不过,他这次的焦点不是在这两人身上,而是在门外只拍到了脚的那个第三者身上。 通过观察其它的视频,门外的那个第三者也已经查出来了,叫戚志康…… 等等。 林浩的眉头突然皱起来了,他指着资料上的名字问道:“这个戚志康的名字后面为什么打了一个问号?” 一个手下回答道:“因为咱们用的是复制的硬盘观察的,并不是很清晰,在其它的视频中找到了一个身材衣着相类似的人,通过面部对比,确定这个人叫戚志康,应该大概率是这个人。” “应该?大概率?”林浩有些不满,“这种事情能‘大概率’吗?必须要百分百地认定才行。” 手下缩了缩头:“那得用原件才行。” “原件呢?” “在夏处手里,自从拿到原件之后,他就一直在研究,说是要查找些什么东西。” 夏向阳就是主管痕迹的,他要研究无可厚非,其实说实话,像林浩还在指挥手下研究这个都算是有些越权了。 可是夏向阳与江束衣之间是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的啊,他那个人能完全信任吗? 林浩想来想去,也不管正值深夜了,披衣而起,打算出去。 手下问道:“林队,你上哪儿去啊?” “我去见见这个戚志康。”林浩对着资料拍了照,然后就要出去了。 “林队,等等,这个戚志康已经失踪了啊。” “嗯?什么时候失踪的?” “已经好几年了。”手下说着话,然后把资料翻开一页,那上面的果然写着‘失踪’二字。 跟江束衣有关系的,不是失踪,就是死了。 林浩脸色很不好看:“小郭,你跟我来。” 小郭勉强睁开睡眼:“上哪儿去啊,林队。” “去见见他的家人。” *** 柳诗诗在陪着李玉莲聊着天,与其说是聊天,倒不如说是在安慰李玉莲。 自从那天见过陆律师之后,李玉莲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打电话给江国兵,想要江国兵想想办法,没曾想,那反倒被江国兵一通抱怨,说就是她打小太惯着江束衣了,才会有今天这个结果。 只是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呢?现在是要想办法啊。李玉莲在电话里辩解道。 过了许久,就在李玉莲都以为电话断线了的时候,江国兵黯然的声音才从电话里传了过来:“那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天天催我,你心痛,我就不心痛吗?你睡不着,以为我就睡得着吗? 是普通人咱们还能想想办法…… 可是…… 死的是刑警啊,不是别人。这是公然与国家意志想抗衡的啊。 谁能有办法? 我……” 说到后来,声音已经抖得厉害…… 电话挂断了,李玉莲痛哭起来…… 第64章 无眠(2) 何鸣石没有心思睡觉,虽然是深夜,但他还是驱车来到了警队里。 说实话,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来这里,只是心中隐隐像是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自己似的。 在警队楼下的绿荫道上走了没多久,忽然抬头向上望去,办公楼里有一间房间正灯火通明,那是痕迹室。 何鸣石转过身,离开了绿荫道来到了痕迹室,正要敲门时,却鬼使神差地顿了一顿…… 然后,他轻轻地推开一道门缝…… 夏向阳紧张地看着屏幕,也不知是在看什么,而在他旁边居然付志华也在!? 他们在干什么?这深更半夜的。 好像最近并没有什么任务啊。 而且还把付志华叫到了警队里,这就算了,居然还让他进了痕迹室? 他是有前科的人啊,怎么能让他进来!? 你在想什么? 何鸣石脑子里的念头还没转完,就听到两人在压低着声音说话。 声音虽然低,但是这里寂静无声,他依然可以听得非常清楚。 “你确定这样没问题?”这是夏向阳的声音。 “相信我,绝对没有问题。”付志华的声音透着无比的自信。 接着两人在商讨一些技术上的细节,他听得不怎么懂。 离开之前,他留意到了桌上放着一块硬盘…… *** “爸,你怎么还不睡啊?” 江国兵愕然回头,却见到是儿子江卫华正在看着自己。 也就是这时,他才突然惊觉烟蒂已经快要烧到手指了,他胡乱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 “没事,你先睡吧。” “爸,你是不是还在想他的事啊?其实要我说,这事一来咱们也帮不上忙,二来,他跟咱们……”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去睡吧。” “那你早点睡啊。” “知道了。” 江卫华带好了门,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江国兵看着门,叹了一口气,要说起来,江束衣小时候,也并没有多出格,反而很聪明可爱。 只是慢慢地长大之后,却渐渐……长歪了…… 在自己都快要放弃这个人的时候,却又突然看到他有了悔过之心。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觉得江束衣是真的改过了。 可是他还没高兴多长时间,江束衣居然又进去了。 当初他跟自己是怎么说的? 他说自己根本就没有杀人,现在好了,人都进去了,如果公诉方没有铁证的话,是不可能把他弄进去的。 上次也只不过是以作一个笔录的形式,这次是直接拘捕了…… 儿子跟江束衣一起长大,两人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呢? 自己的儿子从小就循规蹈矩,从不越雷池一步,按步就班地读书,然后工作,几乎就没让自己操过心,可是那江束衣却…… 本来他觉得卫华和束衣两人一起长大,将来走向社会了之后,也好有个伴,可以互相支持。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越长大,越是势同水火…… 是因为八字不合,还是自己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如果说八字不合是封建迷信的话; 教育方式也不对啊,毕竟自己都是用同样的方法教育着自己的儿子啊,儿子能长得好,为什么江束衣却长歪了呢? 不管怎么说,江国兵总觉得江束衣会变成这样,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推卸责任,他深感对不起已经死去的哥哥。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江束衣这次的祸事,以他的能力已经无法擦好屁股了。 我只不过是个支队长而已,我能怎么办呢…… 哥哥,我对不起你啊…… 都是我的错…… 如果当年…… *** 江卫华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先是洗了个澡,躺到床上时,却没有睡意。 他当然不是因为难过了,而是兴奋地睡不着。 坐起身来,打开电脑,随意浏览了一下网站。 好家伙,各大网站的新闻头条几乎全都被江束衣给霸屏了。 他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不小心给笑出声来。 毕竟自己的老爸还在家里,那个江束衣还在里面呆着呢,如果现在笑起来,终究是不太好的嘛。 让你神气,你个傻x! 哈哈哈,太开心了。 这时电话响了,那是一个熟悉的号码。 “喂,怎么了,深更半夜还打过来?” “难受?有什么可难受的,难道这不是你一直以来都盼望的事吗?” “怎么可能呢。” “放心吧,这次江束衣死定了。” *** 天色渐渐放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路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有晨练的,有赶着上班的,还有在买卖早点的。好一派生活的景象。 江束衣坐在车后厢,透过车窗,他贪婪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心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能多看一眼是一眼吧。 如果有来生,如果再有穿越,希望不要这么复杂,安安静静的过一生多好。 江束衣真的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但很不幸,法院还是到了。 他下车,经过例行检查,见到了陆律师。 双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陆律师拍了拍他的肩膀:“江先生,之前你一直都表现得很不错,不过,不能大意,真正的困难还在后头,加油,我们一定会赢的,我打刑事官司还没输过。我可跟你说了,等下释放之后,你可要请我吃饭。” 你很快就要输了,我倒是想请你吃饭,就怕你不肯来。 江束衣笑了笑:“我知道,我信你,一定一定。” 柳诗诗想扑过来,却被法警给拦住了。 “加油,我们一定能赢,我让你等我,你总是放我鸽子,现在我等你,我一定会等到你。”柳诗诗说着说着,眼泪就要下来了。 江束衣的心情也极为激动,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束衣。” 随着这一声呼唤,江束衣才发现自己的婶婶李玉莲居然就站在柳诗诗旁边。 “婶婶……”他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刚想走近几步。 法警已经推了过来:“别乱动,进去。” 另一个法警也冷声道:“能见面终究能见,不差这一时;不能见,也无须再见。” 说着话,两个法警推着江束衣走向一个等候室。 江束衣无奈,只能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进了门里面,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第65章 复审(1) 因为上次陆律师的缘故,所以这次换了一个审判长,不过从这个审判长望向江束衣的目光来看,只怕更糟…… 不过,这个也顾不上了,能拖一会是一会嘛。 很多人的心里都是这么想的,这辩护律师已经算是可以了,但是这次恐怕是再劫难逃了,这回的审判长跟公诉人可一点关系都没有,非要硬掰的话,那两人都是华夏国人,也只有这一个关系了…… 这回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陆律师面色很镇定,但其实江束衣看得出来,这都是装的…… 法庭的例行程序结束之后,审判长宣布让公诉人继续提证。 公诉人直接提交了证物,一个u盘,征得审判长同意之后,工作人员插入电脑。 在播放之前,公诉道:“下面,这个视频将会展示被告是如何杀死洪涛的。” 观众闻言大哗,毕竟这个视频目前为止还只在小圈子里流传,绝大多数人还是不知道的。 既然你有这视频,这是铁证如山啊,直接拿出来就行了,为何要到现在才拿呢? 带着这个疑问,大家通过屏幕开始观看视频。 等到视频结束之后,大家才明白过来,哦,原来是误杀啊,那公诉人之前那番操作也就理解了。 公诉人这是试图将江束衣置于死地,所以才有了先前的那番操作。 否则江束衣仍然有可能具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判无期。 放完了这个视频,公诉人其实并不高兴,因为他之前的那番操作全都被陆律师给化解了。 否则现在就可以直接宣判江束衣立即死刑了。 现在嘛,他还得继续在印钞厂的那个案子里多下点功夫,力争把那百分之一的无期转化成立即死刑。 审判长沉着脸看完了视频,然后他把头转向了陆有道:“辩护律师有什么要说的吗?” 在放视频的时候,柳,李二人都看得瑟瑟发抖,她们是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个视频。 怎么会这样,真的杀人了? 虽然是误杀,可是杀了就是杀了…… 现在要怎么办? 她们望向江束衣,却见江束衣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来,在听到了审判长的话之后,她们又把目光投向了陆律师,现在陆律师是她们唯一的指望了。 林浩也挺好奇的,他一边看陆律师的反应,一边低声道:“神棍,你觉得这辩护律师这次会说些什么?” 顿了顿,却没听到何鸣石说话,于是他把头转过来,见那何鸣石一脸的讽刺之色:“神棍,你怎么了?是不是大姨妈来了?” 何鸣石本来还想跟他沟通一下,听到他说大姨妈这样的糙话,于是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说话了。 这傻大个智力太低…… 陆律师此时可以说是万众瞩目,他居然还知道吊胃口,先是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他没有问公诉人的话,倒是问审判长:“审判长,我想问问审判长,在法庭上作伪证罪一般是怎么判的!?” 这一问出来,所有人都懵了…… 审判长更是糊涂了,你是律师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你做个鬼的律师啊。 等一会,伪证? 他猜疑地目前转向了公诉人,嘴上却答道:“视情节严重程度而定,一般3年以下;严重者3到7年;” 审判长当然不可能把关于伪证罪的所有条文都背出来,这是完全不必要的。 关键是辩护律师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问这个,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是个嫉恶如仇的人,某种程度上跟涂建国是一类人。所以,他固然因为江束衣刺杀同僚的行为而恨江束衣入骨;同样,若是有人冤枉江束衣杀人的话,那他这恨意可是移向了冤枉者了。 公诉人乍一听,都没反应过来,还在想怎么好好的突然说起不相干的事情来了? 等他看到审判长那杀人般的目光望向自己时,才猛地反应过来,当下勃然大怒:“辩护律师这是什么意思?是指视频是我在作伪吗?陆有道!我现在正式要求你解释你自己的话,否则我将视为对我的人身攻击!” 底气很足啊,审判长疑惑了,他又把目光投向了陆有道:“请解释一下你刚才的话。” 陆有道没有任何犹豫,他指着视频大声道:“我怀疑这个视频是造假的!” 这话一出,现场终于爆发出了一大片声浪。 “什么情况?这是造假的?那就是说江束衣是无辜的了?” “怎么可能,你没看到公诉人之前提出的证据么?” “那证据管什么用?人家辩护律师不都驳了回去了吗?再说了,那些证人一个个的都人品不端,他们的话你也信!?” “我现在只关心到底是不是造假的,如果真是造假的,那可真是丑闻了,公诉方造假,这闻所未闻啊。” “是啊,如果真是造假,那不管这案子怎么判,这公诉人的前途都彻底完了。” …… 柳,李二人一怔,是造假的?这么说江束衣没有杀人?信息太快,两人都基本是懵逼状态,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林浩这时才明白过来何鸣石之前为何是那副鬼样子了,他回头望了何鸣石一眼,那何鸣石只专心玩着手机,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质疑视频为作伪,这个是拖延战术,还是……? 林浩一时想不明白,但是他更想不明白的是,何鸣石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神棍是怎么个脑子?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这其中没有一点诡异之处吗? 公诉人已经有些失态了,这不光意味着案件的进展,还意味着他的前途,他的声音变得冰冷:“陆律师,这是法庭,话可不能乱说。若是你怀疑这视频是伪证,根据谁质疑,谁举证原则,请指出来,否则,咱们就下一个官司见。” 这是要拼个鱼死网破了,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眼神都望向了陆有道。 却见陆有道不慌不忙地道:“审判长,我要求我的证人出席作证。” 有证人?那好啊。 审判长点点头:“允许。” 一边的门缓缓打开,这还是辩护方第一次提出要求证人出席呢,所有人都把目光望了过去。 这人……会是谁呢? 第66章 复审(2) 等到证人出现在门外之时,大家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来人身着便装,个子不高,但很沉稳,他缓缓地走到证人席,然后站定。像是演习过千百次一样,丝毫也没有紧张之感。 “他是谁?”观众纷纷相问,但是没有答案,因为大多数人都不认识眼前这人。 而认识的人中偏偏就有林浩一个,当他看到证人时,眼睛都要瞎了:“夏处!?” 何鸣石有些不满:“小点声,嗐,又挂了。” 林浩猛地回过头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那又怎样?” 林浩一时语塞,他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可是又不知从何问起,于是他只能再次把目光投向夏向阳…… 夏向阳,你到底想干什么? 因为江束衣救过你的命,你就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你会身败名裂的! 陆有道走到夏向阳身边:“请向法庭介绍一下你自己。” “大家好,我叫夏向阳,是直隶燕京刑侦总局第三特别调查组队员。” 这话一出口,众人又是一怔,怎么?又是同事? 我怎么隐隐觉得……这好像是……两派在斗!? 不不不,我一定是想岔了。 “听说你的级别是正处,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夏处长?” “叫我夏向阳就好。” “请问你在特调组里具体是从事那个方向的工作?” “我主要是从事痕迹学方向。” “请简单地跟大家介绍一下痕迹学。” “痕迹学是指运用自然科学相关扁理和方法,研究利用和检验痕迹的理论、方法的学科。研究的对象是物体相互作用后外部结构变化的印迹。简单地说,就是无论你做过什么,都会留下痕迹,而我们相关从业人员,可以根据痕迹来找到你与某些事物的相互关系。” 在场有许多人听得一脸大写的懵,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直到最后一句,才有了点概念。 “对于痕迹学,你一定非常了解了?”陆律师要开始进入正题了,之前那些话,只是为了让大家有些概念,审判长自然是了解的,可是陪审员们就不一定了,总不能让他们坐飞机吧。 “我从事痕迹学已经22年了。”夏向阳没有正面回答,但他这个回答,所有人都心里明白得很。 一个从事痕迹学已经20多年的人,级别已经升到了正处,那么他对于痕迹学想必已经非常精通了! 这对于接下来关于痕迹学的话,自然就带着某种权威的光环了。 “那么夏处长,你看这段视频有什么看法吗?”陆律师说着话示意重新播放一遍那段视频。 虽然人人都知道夏向阳肯定是看过的,要不然也不会叫他来了,但这是法庭程序,必须要走一遍。 于是又重新播了一遍…… 夏向阳一直看着,也没有说话,等到播放完毕之后,才缓缓说道:“我个人认为这段视频有矛盾之处。” “哦,”陆律师等的就是这话,“请问有什么矛盾之处?” 江束衣早就震惊了,虽然他的脸上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的心里早就不知道有多少念头在起起伏伏。 最重要的就是两条,夏向阳这次作证,到底是因为事实真的如此,还是因为……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夏向阳,可惜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夏向阳的侧脸,一时间他判断不了。 “请重新播放一遍,停,就在这里,大家仔细看……”夏向阳指着视频说道,“请看这条状白色物,看上去像是一把类似于匕首式的小刀,可是请注意,在下一帧的时候,却有一个古怪的角度,看到没有?这是不符合物理学的规律的,它不应该这样翻动……” 在场的所有人顺着夏向阳的手指看着那视频,果然找到了那‘匕首’在空中的翻动轨迹,虽然大家从来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可是眼下这名专家都说不对了…… 那想必……是……是有些不对吧? “所以,你认为这视频是造假的?” “是的。” 在场的人一下子沸腾了,怎么回事?公诉方居然造假冤枉人!? “肃静,肃静。”审判长连敲了好几下法槌,搞什么嘛,这帮观众素质真差,哪来那么多话嘛。 咦,这事情有些不对啊,这个江束衣不会真的是被冤枉的吧? 他还没想完,就听到陆有道在说道:“审判长,我的话问完了。” 审判长点了点头,示意公诉人可以问话了。 公诉人走到夏向阳身边,问道:“夏处长,请问在你的职业生涯当中,有没有过误判的时候。” “有的。”夏向阳很诚实地回答道。 “那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作证时,面对的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你在说任何一个字的时候,都有可能使他逃脱法律的制裁……”公诉人的话还没说完。 陆有道已经提出抗议:“反对,公诉人试图施加心理压力给证人,目的自然是希望证人在强压之下,作出不利于我的当事人的证词。” 公诉人辩解道:“我只是在提醒证人,作出伪证的后果。” 两人都望着审判长,等待着他的反应。 可是这次,审判长却犹豫了很久…… 最终,审判长还是艰难地作出了决定:“反对有效,公诉方请注意言词。” 公诉人终于有些生气了:“审判长,既然辩护方认为我方提出的这项物证有作伪的可能。那么我提议请第三方重新进行核查。” “反对,该案已经拖了许久了,这对于我方当事人的身心已经造成了极大伤害。而我方证人是一个从事痕迹学超过20年刑警,他的话原本就是权威。” 这次审判长反应很快:“反对无效,同意请出第三方机构或个人对物品进行重新检验。” 陆有道对抗议未能通过倒也不怎么失望,反正他也只是恶心公诉人的,他转头一看公诉人,那张脸已经铁青了。 夏向阳倒没什么可说的,他回头望了江束衣一眼。 江束衣一直坐在被告席上,这次他终于看到了夏向阳的脸,只是这样子看起来…… 这个神情该怎么去理解呢? 第67章 复审(3) 江束衣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案情的走向已经往下一步走了。 接下来,讨论的是抢劫印钞厂一案。 公诉人很自然地请出了张运和。 “请问,你认不认识这个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证人之后,公诉人指着江束衣问道。 “认识。”张运和点头道。 “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其实我们也不是很熟,就是有一天,我心情不太好,下班之后,就在外面喝了点酒。然后正好遇到他,就这样认识了。”张运和说话时略带着一丝磕绊,其实这也挺正常的,一般的人第一次上法庭,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自然。 “继续。”公诉人等了一会,才发现他居然已经停下来了,便催促道。 “第二天的时候,我早上酒醒了,才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 然后,他打电话给我,说是我的钱包在他那里,让我去见他。 于是我只好去见他了。 结果就被他给软禁起来了。” “然后呢?” “然后他就问了我很多关于印钞厂的事,我怕他杀了我,所以我就……”张运和低声说道,而且还一脸的悔意。 这悔意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个不知道。 但是他清楚,哪怕是装,也得装出来。 因为他作为印钞厂的员工,就这么被人轻易地套取了资料,怎么着也说不过去。 毕竟作为印钞厂的员工责任重大,一旦印钞厂出事,整个国家都有可能动乱。 “由此可见,被告的行为了,堪称是步步为营。性质特别恶劣。”公诉人说完之后,就坐下了,然后他等着陆有道发问。 陆有道走到张运和身边:“当你被软禁之后,他们有没有虐待你?” “这个……就……呃,有的。” “说实话,你事后是经过洪州当地的法医验过伤的,作伪证的后果,审判长之前已经提过了吧?” “没有,没有虐待我,只是我好害怕。”张运和一个机灵,然后猛地改口。 “你当时有没有见到过其它人?还是说当时只有被告一个人?” “呃,我……我有些想不起来了……”张运和不知不觉地冒汗了。 “想不起来了?那要不要我来提醒你? 当时在场的还有另一个人,叫了空。 你被拘禁之后,生怕吃苦头,便有问必答,甚至还主动交待了他们没有问的事。 譬如说武装人员的巡查路线,生产项目安排,及各个相关重要人员的背景资料等等。 当时了空还担心你说谎,要殴打你,还是被告拦住的,对不对?” “不,我没有,你不要污蔑我。”张运和大声喊了起来。 “是吗?”陆有道的声音比他还大,“否则怎么解释他们是怎么知道谁是掌握运输路线的人的?不是因为知道这个,那又如何才能劫得了运钞车?” “这我怎么知道?或许他们是问了别人呢?”张运和的声音弱了些,但是仍然表示否认。 “我反对,审判长,我反对辩护律师无端用主观臆想来猜测我的证人的行为。”公诉人赶紧起来。 审判长还未说话,陆有道便道:“审判长,请问你我说完,稍候我会解释我的行为的。” 审判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但是提醒道:“如果辩护律师之后的解释不能令我满意的话,你知道后果。” “是的。”陆律师也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张运和道:“你与被告是在哪里认识的?” 张运和呆了呆,似乎并不愿意说出来,可是他一时又想不出理由,急得头上直冒汗。 “不说?那我来说,你与被告是在厂东路与酒池路的交叉口那儿认识的。是不是?”陆有道冷笑道,“别想撒谎,这一切都是有监控作证的。” “反对,证人与被告在哪里认识的根本就无关紧要。”公诉人再次抗议。 “不,相当重要。”陆有道再次确认,“张先生,你承不承认这一点?” “是又怎样?我又没干什么,再说……” “承认就行,其它的话不必说。”陆有道强势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对着观众说道,“可能大家根本就不知道厂东路与酒池路的交叉口那儿是什么地方,那是洪州的红灯区!” “喔。”台下观众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是在那儿逛的啊。 这要是洪州的刑警在场的话,只怕是要气得爆炸,红灯区哪个城市都有,可是你有必要说出来吗?要知道华夏国是一个禁红灯的国家,你这样一说出来,那岂非说明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不清楚情况的小朋友还会以为全华夏国只有洪州才有红灯区呢。 张运和是真急了,印钞厂不是普通单位,那里的员工都是属于公职人员,作为公职人员出入于红灯区,那就别指望以后还能在厂里工作了,公职的身份都要不保了。 这工作待遇相当之好,他哪里舍得…… 一时间,他口无遮拦起来:“我只是路过那里,我又没做什么。我从来没进去过。再说了,别人把你拘禁起来,你不害怕么?你不会说么?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怕不怕?” 说完之后,在场一片寂静,他还觉得自己这番反问说得很好,回顾四周时,却见到人人都当作是没看见他。 怎么回事? 其实他不知道,就算是人人都害怕,可那只是猜测啊,你是直接做出来了啊,而且还不当回事。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啊。 就在这时,陆有道忽然要求展示证据,在征得了审判长的同意之后,陆有道展示了一大堆的视频,场面都是张运和出入各大红灯区的场景。 张运和傻了,这律师到底是想干嘛?为什么这么跟我过不去?我去不去红灯区跟你有关系吗?你为什么要逼我到这一步? 最后,陆有道总结道:“大家都看到了,这是近3个月以来证人出入红灯区的场景,几乎每周都要去个几次。 证人说自己只是路过而已,可是这里明明与他家根本就不顺路,又如何路过呢? 他说他从没有进去过,可是监控却拍得清清楚楚的。 他说他没有告知被告关于印钞厂的事,可是刚才他又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言论。 最后,我请问大家,像他这样转眼间就能出尔反尔的人,他的证词到底有几分可信度呢?” 公诉人面如锅底,好家伙,老子上一个证人,就被你黑一个,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第68章 复审(4) 张运和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想到自己可能要被开除公职,他的情绪骤然就失控了,开始大吵大闹起来。 要不是法警拉着,他甚至还想冲过来让陆有道好看。 不管张运和再怎么不服,他也被法警们请下去了。 至于他说过的那些话,在审判长与陪审员心中有几分可信度嘛。 看公诉人的脸就知道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审判长觉得这庭审简直就跟闹剧一样了,哪里还有一点严肃性? “公诉人,我提醒你一点,当你要求证人出席的时候,务必跟他们讲清楚法庭纪律!” 公诉人能怎么说,他也很憋屈啊,可他还不能说什么,毕竟这是他的证人。 你不背锅,那你打算让谁来背?于是也只能应声是了。 江束衣看着陆有道,心底泛起一丝古怪的感觉,但这种感觉是什么,却一时也说不清楚。 至于在场的其它人,简直都惊呆了,这……这被告将呆会儿不会被无罪释放吧? 很有可能啊,毕竟公诉方所有的证人都被他给辩驳得没有可信度了啊,陪审员大概率是不会相信这些证人的话的。 即便是那个视频,他也能辩驳成伪造…… 虽然结果还没出来,但是所有人都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像这样的律师,应该不会信口雌黄吧? 陆有道踌躇满志,他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也不去看柳,李二人递过来的感激的目光,只是翻开资料,等待着与公诉人下一次的交锋。 公诉人继续举证,这次出现的当然是许松了。 例行介绍完毕之后,公诉人问道:“你简单把情况描述一下。” 说完他有些担心这个许松也是个不靠谱的主,便用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控制一下情绪。 许松可比张运和要镇定多了,要知道他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上次送完张运和去医院之后,他送到点东西到我家。 我觉得有点不太妥当,于是便借着次日再送他到医院的时候想还给他。 没想到他让我把车子开到另一个地方,我当时没有在意,等到了地方之后,突然窜出来几个人,把我给绑上了。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并不是张运和,而是化妆成了他。 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像是电视电影里的情节,要不是亲眼所见,别人就是从20层楼上跳下来,跟我赌这个,我都不会信。” 许松说着话,不时地还回望江束衣,显然至今他都有些难以置信。 “许先生,他就算是可以化妆成和张运和一样,但他的声音也可以模仿得跟张运和一样吗?” “不,他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用纸笔,他的借口是嗓子坏了,所以要去医院。当时我没多想,就信了。” “要求你更改路线的人是他吗?” “是的。他威胁我,我没办法。”许松低着头说道。 他也算是犯了错,但毕竟是在他的胁迫下,所以,他将来会受到的处理相比张运和可轻多了,所以,他也不打算耍什么心眼了,就实话实说。 前面那个耍心眼的张运和的下场,他可是看着呢……说实话,他有点怕…… 对方的律师真的恐怖…… “由此可见,”公诉人又开始总结了,“这起抢劫案的幕后主使就是被告,从化妆,到引诱,再到更改路线,全都是由被告一手操纵。而被告因为杀人嫌疑,需要逃亡资金,也有犯罪动机。所以,我认为被告完全适用于抢劫罪行。” 公诉人问完之后,陆有道走了过来,许松一看到对方律师,不由得就有些紧张起来,再一想,我好像也没干什么啊,紧张个球。想是这样想,便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许先生,请不要紧张。”陆有道仿佛看出来许松的情绪了,然后示范了一下,“先深呼吸。” 许松不由自主地跟着呼吸了两下,果然好多了:“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他是没多想,只是平稳一下情绪而已,没啥大事。 可是在别人看来,这就有点古怪了,公诉方的证人见到辩护方的律师之后,显得很紧张,居然还是在辩护律师的指引之下平复情绪。 这本身就透着古怪,你为何要紧张呢?是不是有啥亏心事? 虽说这种想法本身就没有什么证据,完全是自由心证,一般不会有人以此为证据,但是难免有人就是会这么想啊。 而这么想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判断呢? 这个就很难说了。 公诉人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只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这陆有道……唉…… “许先生,你刚才说是被告化妆成你的同事,把你诱骗到另一个地方去的,是吧?” “是这样的。” “那么,你还说到了地点之后,四周就立刻窜起几个人把你控制住了,对吧?” “对的。” “那当时有几人?” 许松迟疑了一下,才回道:“大概总共有4,5人的样子。” “那这些人当中,你觉得主事的人应该是谁?是被告吗?” 陆有道盯着许松问道,他这句供词很是关键,由不得不仔细地问。 而且,他一边问,一边还有意无意地摇晃着手头上的资料。这是一个心理暗示:我掌握了你很多东西,你要是说的话不对我的预期,那你……嘿嘿…… 这一切都被许松给看在眼里,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把柄会落在这个律师手里,但是一想到刚才张运和的样子,他就心有余悸。 这些破事都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要参乎进去,我一切都实话实说,最多只是处理我一下,降个职,以后没得晋升,如此而已,千万不要自作聪明。 许松反复地告诉自己,然后很肯定地道:“是一个个子不太高的人,大概有个50来岁的样子,那些人都管他叫夜幕。但是被告管他叫了空。” 陆有道趁热打铁:“那就是说,其实是那个了空在一手操纵这一切了?” “我不知道。”许松赶紧否定了这话,开玩笑,我可不能参与进去,可是他一看到陆有道的眼神,立刻下句话就变了,“但是据我所见,应该是这样的。” 有了他这句话,江束衣总算是轻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在抢劫案中的情况,总算是给摘出去了。至少不会沾染得太深。 第69章 复审(5) “我反对,审判长,我反对辩护律师在引导证人作出不利的言词。要知道接触许松的时候,被告是化着妆的,这可不是那个叫了空的人干的。辩护律师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试图把一切罪责都推到那个已经逃走了的了空头上。把被告打扮成一个受害者的角色,而实则就算被告不是主犯,至少也是共犯。” “审判长,虽然接触许松时,的确是由被告化妆接触的,但是这一切也都是在了空的胁迫之下,如果这也算是共犯的话,那张运和与许松岂不是也是共犯?许先生,你也是共犯么?” 那许松一听,赶紧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我现在的罪名顶天了就是意志不坚定,如果扯上共犯了的话,那我这辈子岂非就完了? “我不是共犯,的确是由那个了空一手操纵的,我看到他发号施令了。” 这话不同之前,这次他说的斩钉截铁一般的肯定。 审判长与身边的几人商量了一下,才道:“反对无效。” 许松的回答与审判长的判断显然让陆有道很满意,他把手中的资料收了起来,对着审判长点点头:“审判长,我问完了。” 看着陆有道坐回到辩护席去之后,公诉人已经有些克制不住的愤怒了,这……这是搞什么啊? 这样下去,这个江束衣岂非是真的要脱罪了? 什么玩意嘛,怎么这帮证人到了法庭上被陆有道一问,就都纷纷反水? 这时,审判长问道:“公诉人还有其它证人吗?” 公诉人黑着脸摇了摇头,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预感这次要完…… 回去还不知要怎么面对那些跟自己争这个案子的同僚,也不知要怎么面对对自己抱有期望的上级呢…… 他现在脑子都有点乱了。 “那么,辩护律师呢?”审判长把目光又投向了陆有道,“你有什么需要出席的证人或是证物之类的吗?” 应该说,其实案件到了这一步,才刚刚走了一半,之前都是公诉人在举证,现在终于是轮到陆有道了。 陆有道点点头:“是的,我申请证人出席。” 第一个辩护证人很快就出现了,居然是夏向阳。 “你好,夏处长,又见面了。”陆有道打着招呼。 “是的,你好。”夏向阳也回了一个微笑。 然后他还看了江束衣一眼,江束衣也冲着他笑了笑。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到底谁才是自己人。 以后,无论如何,也要对夏向阳好一点。 其实陆有道要问的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就是重新问了一下江束衣替他挡子弹的那件事。 在场固然有许多人不清楚这事,发出连连的惊呼声,但是现场也有少数是知道这事的。 譬如何鸣石,他自从那天晚上在警队看到夏向阳与付志华都在痕迹室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感到了这一幕,眼下看到这种情况,基本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吧。 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在于,这个夏向阳并不是一个好的演讲者,他有本事能把一件跌宕起伏的事情,说得平平无奇…… 这让陆有道与江束衣都略略有些失望,不过还好,只要事实存在就行。 接下来的下一个证人就比较新鲜了,居然是一个纹身男,脸上还层层地裹着纱布,正是被林浩打倒的那个人。 他那个样子一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地痞混混之类的,一时间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叫这个人来给一个刑警作证。 这多少让人很意外…… “你叫什么名字?” “贺辉。” “从事什么职业?”他问这些的时候,是有些不情愿的,因为他是知道这个人具体是干什么的,也知道像这种人在法庭上说话的可信度的问题,但这是法庭程序,是必须要告知大家的。 其实他原本是想叫林浩出席的,但是林浩被公诉方叫过去当证人了,所以…… 就算林浩叫不上,他也是可以叫涂建国,陈春生,王为民来作证,这些人原本都是被上级派来监视江束衣的,可是后来却纷纷转变了态度,这其中尤其以王为民为甚。 如果这些人能够出庭作证的话,那对江束衣的个人形象绝对是一个极大的拔高。 可惜,这些人都是刑警,他们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都是隶属于燕京刑侦总局管理的,而总局对待江束衣的态度嘛……你懂的。 然后,这些人就突然都有事了,各种各样的事与借口,简而言之一句话——没法子出庭作证。 所以,陆有道也只能这样了。 “无业。”别看这个纹身男在与林浩争斗的时候有股子狠劲,但是上了法庭就老实多了。 事实上,绝大多数罪犯,在上了法庭之后,都是这个样子,那些能上了法庭或是进了警队还很拽的毕竟是极少数人。 “你是了空的朋友,对吧?” “其实不算是,光头跟他是朋友,我只是被光头叫过来帮忙的。”贺辉赶紧解释道,他说这话目的也很明显,眼下他的案子还没有判,他既然已经被抓了,那自然是想着怎么减轻罪责了。 但是陆有道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你会被怎么判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的律师。 “抓捕被告时,你在现场吧,说说你的情况。” “当时啊……”贺辉开始描述了,他说的重点当然不是别的,而是自己。无非是在说自己如何如何无知,上当受骗,其实是个受害者,不是有意要破坏当前安定团结的大好形势等等。 所有人都听得不耐烦了,陆有道是最烦的那个人,他有些粗鲁地打断了贺辉的话:“只说重点,说说你是怎么被人打晕的。” 贺辉有些无奈,这要是换了平时,他早就撸袖子把眼前这个催促自己的人打得满地找牙了,眼下却只能忍耐。 “当时,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邪恶阴谋,所以我打算弃暗投明,但是我不能就这样过去,那样你们不信我啊,对不对?我得带一个投名状,当时我就看到了一个大个子,我当时以为他也是坏人,就扑上去与他大战了三百回合……” 众人听得都要晕倒了,什么跟什么啊,你哪来那么多‘当时’? 还邪恶阴谋?弃暗投明?投名状?三百回合? 一听就是一股子混混味…… 什么破玩意?辩护律师到底是想干嘛? 第70章 复审(6) “我抗议,审判长,我觉得辩护律师完全是在浪费时间。这些都与本案毫无关连。”公诉人实在忍不了了,站起来说道。 陆有道连忙说道:“审判长,由于我方证人文化程度太低,所以在描述的时候词不达意。还请见谅,我会让他用尽量简短的语言来描述的。” 审判长有些无奈,一方面他的基层经验其实挺丰富的,也见过不少像贺辉这样的混子式的人物;另一方面他现在对江束衣的态度已经有了些改观。 闻言之后,只是提醒了一句:“辩护律师注意不要让证人说太多的废话,要知道在法庭上的每一秒钟都是在花费纳税人的税收。” 陆有道自然连连点头,那贺辉一听就不乐意了,这叫什么话,什么我说话就是浪费那谁谁谁的钱了?你们说话就不是? “这不公平……”贺辉刚刚说出口,就被陆有道强势打断:“我来问你来答。” 贺辉有些不满,可是他一看在场的众人阴沉的脸,心里顿时就有些发虚:“好,我这是看你的面子……” 陆有道截口道:“你看到那个高个子之后,就跟他打了起来,对不对?” “对,当时情况非常惊险……” “然后,你被打倒在地。对不对?你只需要回答对或不对。” 贺辉有些不服气:“……那是因为他偷袭我,要不然,我早就打死他了,不信的话,再叫他出来试试……” 陆有道不断地打断他的废话:“被打倒之后,你是不是还保持着神智的清醒,依然可以听到四周发生的动静?” “我的听力一向很好,以前我家里……” 陆有道烦躁了:“我给大家描述一下,当时是这么一个情况。 我方警员冲进去抓捕了空时,不小心中了陷阱,房子塌了,而且还着火了。 有很多警员都被困在了火场里,而证人当时躺在地上,听到了被告与林浩警官的话,那些被困的警员都是被告与林浩救出来的。 我说的对不对?” 贺辉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当时我也想去救警察同志,可是我当时受了伤,要不然……” “我的当事人在被警方追逐到没有退路的时候,依然不忘本心,他原本是可以逃走的,但他留了下来,救治伤员。再想想他之前为了案子替同僚挡枪的行为。我想请大家仔细想想,这样的一个人,会是杀人嫌疑人吗?各位可以好好想想了,审判长,我问完了。” 陆有道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这家伙是这个样子,还不如别叫他出来。 “就这样就问完了?”贺辉有些不满,“继续问啊,还有很多我没说呢。” 一个人紧张有多种方式,大多数人是保持沉默,但也会有一部分人话会很多,像贺辉就属于那部分人。 他只是想借着不停地说话,来消除自己的紧张情绪,只是他的话,想听的人并不多。 “公诉人可以提问了。”审判长皱着眉头说道,他心里在想着,这事怕是要拖很久了…… 公诉人站起来走到贺辉身边:“你刚才说听到被告与林浩警官的谈话,他们具体说些什么,简短点。” “是的,当时整个厂房都烧起来了,这都怪夜幕和光头他们,要不是他们搞来的汽油,怎么可能会烧那么大……” “我问你他们说了什么!?” “就是说火势很大啊,还能说什么?”贺辉顶嘴道,一边说话,一边脸上还流露出‘你怎么这么傻’的表情。 “这么说,他们并没有说要进去救人,更没有付之行动?”公诉人忍住气,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说了啊,也进去了,当时我都在想,要不是我受伤了,我也进去了……”贺辉有些不耐烦了,“这个不是以前就说过的吗?” 公诉人不理他,而是取出资料道:“审判长,各位陪审员,你们可以看看,这是一份验伤报告。根据这份报告,证人的面部骨骼几乎被全部打折,在这种情况下,必然会影响到听力。所以,在当时他是不可能听清楚别人说了些什么的……” 贺辉的话接二连三地被人打断,终于发了脾气,要知道他本来就是混子,又有些冲动,在这种情况下,他血冲大脑,顿时大吼起来:“妈的,到底让不让我说话?你们这帮傻x,老子听不听得清楚,还要你们来说啊?” 公诉人指着他斥道:“你就是在撒谎……” 这回他还没说完,贺辉立刻就从证人席上跳了过来,他的双手被铐着,可是嘴是没带嚼子的啊…… 他一口就咬住了公诉人的手指,嘴里还含含糊糊地道:“老子最恨别人指着我了……” “嗷……”公诉人一声惨呼,拼命挣扎,他还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在法庭上动手的……哦,不对,是动嘴的…… 这一声惨呼,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须臾全场大乱…… 等到那几个法警七手八脚地把贺辉的嘴掰开的时候,公诉人已经快要痛晕过去了,那手指上鲜血淋漓,看着都让人发怵。 审判长勃然大怒:“快把人给弄出去。” 贺辉立刻就被法警们倒拖着出去了,只是嘴里兀自在疯狂叫骂…… 好在这里还是有医生在的,立刻就给公诉人检查了一下,还好,只是皮肉伤,当下赶紧包扎了一番,并建议最好是到医院去全面检查一下,万一要是伤到了神经就不好了。 “不用,案件要紧。”公诉人还是很有职业精神的。 不过,说是这样说,但他其实也挺憋屈的,在法庭上被证人给咬了,我也算是建国以来第一人了吧。 审判长瞪着陆有道:“辩护律师的证人是怎么回事?居然在法庭上作出如此恶劣的行为,简直是旦古未有!令人发指!” 陆有道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狼狈之色,他连忙走到公诉人身边好生安慰,然后道:“对于此次突发事件,我个人深感抱歉,请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我将全面负责公诉方的医药费及精神补偿费用。实在是万分抱歉。” 听到陆有道这番话,审判长也是脸色稍芥:“我希望这事以后永远也不要发生。” “是的。抱歉抱歉。” 江束衣看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虽然这样想不太好,但是那贺辉也真的是给力啊。 柳,李二人回过神来,两人互视一眼,我怎么觉得这么爽呢? 让你冤枉我男友侄子,该! 第71章 初见 那公诉人倒也是条汉子,就这样草草包扎了一番便继续道:“审判长,辩护方的证人刚才的行径大家都已经看到了,这就是一个小混混,而且还脾气暴躁,一言不合便倾向于使用暴力。像这种人说话的可信度能有多少呢?我建议他刚才说的话,应该不予采信。” 这是要彻底否认贺辉刚才的作证了。 陆有道赶紧站起来道:“我反对。审判长,我诚恳地为刚才证人所做的事道歉。但是这终究是两回事,虽然他这人人品不端,但是他刚才所描绘的事实依据并没有问题,除非公诉人能够证明贺辉刚才所描绘的不是事实。否则,我们不能因为他人品有问题,就否定他所做的证言。” 审判长与其它几位工作人员商量了一阵之后,却道:“反对无效,刚才证人的证言不予采信。” 江束衣一怔,这是怎么回事? 哪怕他对法律一贯都不是很了解也觉得这事有点奇怪了。 这不对啊,按理说,证据是证据,行为是行为,这是两回事,只要看事实证言就好了。 为什么这个证人的证言会被否定呢? 想来想去,可能是因为自己当初的那个世界与当前位面的世界,法律的基准线有所不同。 自己之前世界的法律,一切都只看证据,其它什么都不关注; 但是现在的这个世界的法律,却有着更高的要求,如果你的人品不端,那你的证言就很可能不会被采信。 这样一想的话,就能明白为什么之前公诉人与陆有道在证明自己的人品的时候,有那么激烈了。 他越想越觉得对,既然是这样的话,如果有机会,我倒是可以用演技好好的表现表现。 听到了审判长驳回了自己的反对,陆有道显然有些无可奈何。 公诉人搬回了一城,虽然这次代价有些大…… 让你老是驳回我的证人,现在你的证人也被驳回了一个了吧。 哎呦,好痛…… “辩护方还有什么需要举证的吗?”审判长问道。 陆有道摇了摇头,说实话,能把官司到成这样,他已经算是尽力了。 他不是不想多找些证人来,可惜那些有能力的证人全都是各类刑警,谁让江束衣是因为杀了刑警而上法庭的呢? 他能够找到夏向阳来作证,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既然这样,那我宣布暂时休庭。”审判长一敲法槌,作出了决定。 虽然他没说为什么要休庭,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自打陆有道质疑那个视频的真假之后,第三方机构就已经介入开始核查那硬盘原件到底是不是被人更改过了。 只是他们还需要时间来认定。 说是说休庭,但是却不像是江束衣想象中的像上课时的课间休息那样,可以自由活动。 而是大家都暂时从法庭里出去,证人去休息室,自己要去临时拘留室,其它人也要退出法庭。 不出去还不行,法警已经开始引导观众等人开始退场了。 江束衣站起身来,望了一眼观众席,柳诗诗冲着他挥了挥小拳头,示意要让他有信心。 而李玉莲则不敢看他,江束衣分明能从她的侧脸看到她的眼睛早已红肿…… 眼下这案子被陆有道给弄得大有希望了,只要这第三方机构能够证明硬盘造假的话,自己的事就小多了,无罪释放不敢说,起码是不用枪毙了。 不过,如果证明没有造假的话,那恐怕还是难逃一死…… 只是,那硬盘到底有没有造假呢? 前任,这事,你究竟干没干? 江束衣脑海里浮沉着各种念头,也随着法警的指引开始离开法庭。 走到门那边的时候,他又回头望了一眼,这一眼并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想再看看人群而已。 可是这一眼,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熟人’。 一个微微有些花白头发的中老年男子,这个人……我好像是见过的啊。 是错觉吗? 走了没几步,不由得再次回头,想确认一下。 这时,他身边的法警恼了,伸手猛地一推:“走啊,看什么看?” 像他们这些法警,一向都是眼高过顶,本来就觉得自己比那些刑警的地位要高一些,平日里也只有刑警找法警帮忙,法警很少找刑警帮忙,这更让他们有了心理优势了,对待普通刑警都不怎么卖面子,何况你这个说不定下一刻就要被判枪毙的嫌疑人呢。 可能是因为法警说话的声音有些大,这让观众里有不少人都循声望来,目光中都是在表达‘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柳,李二人自在其列,她们用手往下压,示意江束衣保持冷静。 而那个中老年男子也望了过去,这一次江束衣终于想了起来,这不是第一次见到徐止文时的那个罗管家吗? 他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忽然就看到罗管家身边有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也在望着自己。 目光很是……复杂…… 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他就被法警猛地一推,然后失去了那人的视线。 他回头望了那个法警一眼,那法警瞪着他斥道:“还看!?赶紧走!”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江束衣来到了临时拘留室里,坐在椅子上仔细地回味刚才那个年轻人的目光,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 居然复杂到了这种程度,有庆幸,也有不满,但更多的却是——仇恨!? 我不认识那个年轻人啊,他为什么会对我有这种态度? 再一想那个罗管家,站在那人身后的姿态,像是一个仆人一般。 那个罗管家不是徐止文家里的管家么?怎么? 哦,难道那个年轻人是徐止文的儿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可以说得通了,徐止文死了,他自然要接着伺候他儿子了。 等一下,这不对,徐止文的老婆不是薛亚么? 薛亚才多大,哪来这么大的儿子? 又或者,这不是薛亚生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在缺少相关信息的情况之下,江束衣单凭眼神只能感觉到不对劲,可是却无法推断出具体的情况。 不过,倒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知道以后得注意一下那个年轻人与罗管家了。 最起码,得知道我上法庭这件事,他们为什么会对此感兴趣呢? 第72章 审判 休庭了大概快2个小时,终于再次开庭了。 这时正值饭点,但江束衣并没有什么饥饿的感觉,光是自己的案子的事,就够占据他的脑子了,别提还有新出来的那个年轻人与罗管家了。 只是,现在他缺少相应的信息,想也只能是瞎想。 相关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到位了,江束衣重新站在了被告席上。 他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紧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审判长手上的资料,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就在那叠纸上了。 “第三方检测已经完成,下面请出胡教授宣读检测结果。”审判长面无表情地说道。 随着旁边的一扇门被打开,一个身材矮小,戴着眼镜雪白头发的老人走了进来,他手里头同样拿着一份资料。 江束衣心情更紧张了,你直接宣读不就完了吗?干嘛还要左请人右请人的? 哎呀,我这心脏要受不了了。 老头进来之后,先是咳嗽了一声,然后开始宣读道:“应法庭要求,我们在某月某日对证物进行了检测,编号为……” 江束衣的心抖了起来,你还要念这个,你们真是一点也不顾忌我的感受…… 他仔细地听着,可是听着听着却听不懂了,因为那胡教授开始说一些专业术语了,什么寻址啊,什么变轨啊…… 江束衣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发现其它人也是一脸的呆滞的模样,显然也没听懂…… 快念结果,你个老不死的。他的心里在疯狂地呐喊着。 胡教授念了半天,终于念到了结果:“……经检测小组一致认定,该物证系人为伪造作假。虽然手段非常高明,但是……” 江束衣的眼泪猛地涌了出来,太好了,是假的,是假的啊,我不用死了,我还能活下去…… 那老头接下来的话,不止他没有在听了,现场的观众们也‘哗’地一声爆发出了一片声浪。 哪怕是审判长连连敲着法槌,喊着‘肃静’都不管用。 “真的没杀人啊?他是被冤枉的!” “我早就说了,可你们都不信我。” “会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我感觉这人就是他杀的啊!” “现在好了,我看这公诉人这辈子怕是到头了……” “何出此言?” …… 台下一片声浪,但这丝毫没有影响胡教授念报告结果。只是他念的,并没有什么人听清楚了。 或者他自己都没听清楚。 不过,胡教授也不在乎,念完就是事。 “肃静,肃静,”审判长快把法槌给敲烂了,可是一点用也没有,最后他放弃了,“现在宣布审判结果。” “全体起立。”工作人员喊道。 虽然工作人员喊得很大声,可是现场还是很混乱,有些人站起来了,但有些人仍然在跟自己身边的人在说着话。 江束衣尽力地竖起耳朵来,想听听最后是怎么审判的。 诚然,他现在已经洗脱了杀人嫌疑,可是印钞厂的事法庭会如何处理呢? 我不会还是要坐牢吧? 由于现场太乱,江束衣听审判长宣读判决书的时候,也只能听得断断续续的。 “……现判决如下,判处被告江某有限徒刑3年……” 江束衣闭上了眼睛,果然,还是要坐牢…… 殊不知,审判长接下来的一句话是:“……缓期3年执行……” 江束衣猛地睁开眼睛,这是啥意思?判三缓三? 不用坐牢了? 他的念头还没转完,审判长已经念到结尾了:“……如对本判决有异议,须在15个工作日内,向上级法院提起上诉……” “满意满意!法官万岁!”柳诗诗握着小拳头兴奋地跳了起来,她也不管法警在维持秩序了,一下子翻过栏杆,冲到被告席把江束衣紧紧地抱住:“没事了,没事了。” 听上去像是在安慰江束衣,可是她说着说着,自己却哭了起来。 江束衣也紧紧地抱住她,这一刻,他感慨万分,自穿越至今,终于算是在这个世界站稳了脚跟…… 我——活下来了…… 不用死了…… 身上有刑期,做不了警察了…… 我去你妈的警察,老子不干了! 陆有道也走了过来,伸手跟江束衣握手:“江先生,恭喜了。” 江束衣赶紧用双手把他的手给握住,他握得很用力,丝毫也没觉察到陆有道的脸已经有些扭曲了…… “谢谢,谢谢您还了我的清白,要不是有您,我真是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江束衣说着话,情绪就有些控制不住了,虽然他的心理调节能力很强,但是没有人能够在生死之间,还能淡定自若。 的确,他之前有过替夏向阳挡枪的事情。 但那时和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要知道在短时间内,一时热血上头,挡了也就挡了; 可是在漫长的时间之内,看着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结束的生命,这无疑是一种折磨,相当痛苦且无助的折磨; 正所谓: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啊。 这一瞬间,他真的想到了曹同山夫妇,人家两口子在女儿失踪,四处寻访却依然生死不明之后,那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柳诗诗也兴奋地道:“陆律师,您真不愧是我们华夏国技术最好,要价也最高的律师,能请到您,真是我们的荣幸。” 陆有道的脸抽了抽,他此时已经抽出手来了,揉了揉已经被江束衣握得发青的手,心里道:要价最高,其实你可以不用说的。 “好了,没事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陆有道看了一眼在一边呆若木鸡的公诉人,又看了看他被包裹得有如一个白萝卜的手指,觉得自己还是先撤比较好,“至于……” 他拖着长音,江束衣有些不明其意,但柳诗诗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明天,明天我就让人把尾款结给您。” 陆有道满意地笑了笑,然后随着人群往外走去。 江束衣这时猛地想起来那年轻人与罗管家了。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一时间居然没找到。 柳诗诗抱着他:“你干嘛?” “没干嘛。”江束衣笑了笑,重新把柳诗诗抱得紧了一些。 是啊,反正自己已经洗脱嫌疑了,至于那个罗管家与年轻人什么的,好像跟我也没什么关系的嘛…… 不是吗? 第1章 旧案 三天后,江束衣开车去往第三特别调查组,他当然不是去上班的,要知道直系亲属三代之内有犯罪记录的,都不能从事刑警行业。何况是他自身已经有了犯罪记录了呢。 他来这,是来收拾东西的,好歹在这里上了这么长时间的班,总是会有一些私人物品的嘛。 这三天里,他几乎都是在睡眠当中渡过。没办法实在太累了。 自从穿越之后,前任疑似杀人的嫌疑就如同一片阴影一般始终笼罩在他的心头,隔三岔五的总是要做些恶梦之类的。 这次,终于完全解开了,恶梦醒了! 他的心情也格外地好,虽然不能再从事刑警这份自忆年幼时就很向往的工作,但是有什么能比自由自在地活在阳光下更舒服的事呢? 更何况,他继承了前任的家财,虽然不多,却足够让自己舒服地过一辈子了。 对了,还有柳诗诗这个大尤物,简直是夫复何求啊。 没想到哥也是人生赢家了。 车子开到特调组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的车位都已经满了,咦,这里出什么事了? 转念一想,关我啥事?我是来收拾东西的。 于是他就在外面停好了车,顺手还给了街边一个流浪乞讨者一张红票子。 江束衣当然知道那人是假装要饭的。 但那又如何?爷心情好,赏了! 两手揣在裤兜里,晃悠悠地踏进了特调组的大门。 看门的几个警察看到他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拦他嘛,好像不太好,人家不久前还是这个组的队长呢,难免会有人说自己是人走茶凉; 不拦,上去问问他来这有什么事?好像也不太好,万一人家就是没事来逛逛的呢?你让不让人家进去? 那你说怎么办呢? 算了,装瞎得了。 就这样,江束衣逛进了办公大楼里,一进大厅,就觉察到不对了,以前虽然工作人员也会因为工作上的事走来走去的,但是总会有几个清闲的聊几句天什么的。 但是这一次,几乎所有人的都忙得足不沾地,简直就是一路小跑啊。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正想着呢,突然有人跟自己打招呼:“哟,江队。” 这谁啊?还叫我江队? 我都不是了好吗。 江束衣转头过去一看,来人挺面熟的,见到自己时有一副‘久别重逢’之感,可他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但这不影响他的表现,当下他也伸出手跟对方握了握:“哟,怎么是你啊。” “嗐,这不是来并案了嘛,当初在彩云省的时候多有得罪,抱歉啊。”来人赔着笑脸说道。 他一说这话,江束衣就想起来了,这家伙是彩云省的那个叫庞兴昌的中队长嘛,当时的确是没给自己好脸色,不过他现在也不计较这事了。 既然是他就难怪了,他在地方上,这燕京里发生的事,他哪来那么快知道消息啊。 估计这小子还以为自己是特调组的队长呢。 “哪里的话,当时你也是为了查案嘛。无妨无妨,对了,你这是来并什么案?”江束衣客气地说道,他的本意是闲聊个几句,然后随便找个理由就走人的。 可谁曾想庞兴昌下一句话就让他迈不开腿了。 “不愧是燕京的高层次人才,就是大气。”庞兴昌原本以来自己当初得罪了这个江队,这次来燕京还会受点什么气呢,一听这话便伸出大姆指,然后道,“还能是什么案子啊,就是售楼处杀人的那个案子嘛。这边说和这里的案子重叠了,让我到这里来并案处理。” 这后半句话,庞兴昌多少露出了点不满。 不过,江束衣也理解他,按理说,那案子首发在彩云省那边,真要并案,也是这边并到彩云省去。该人家庞兴昌去管。 现在让庞兴昌到这边来并案,这显然是因为特调组仗着级别高欺负人嘛。 再转念一想,蔡立当初杀柳诗诗雇来的人,他的最终幕后倒是没能查出来呢,这事关自己的女友,趁着他有误会,多问点事情出来,毕竟自己不再是刑警之后,别人不会轻易告知案件的详情了。 “那案子是个什么情况?”江束衣问道。 庞兴昌一怔,案子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我昨天就把卷宗交上去了啊,你作为特调组的队长应该很清楚才对啊,怎么还要问我呢? 转念一想,是了,他嘴上说着无妨无妨,便心里还是对当初的事有些不舒服,毕竟当初自己做得也的确有些过了。 这次恐怕是借着问案的机会,找我的茬,我可得小心应对,别让他借题发挥。 “那行,我就跟江队汇报一下,是这样的,当时我们抓到了蔡立的时候,他一开始不愿意配合我们,但是后来为了寻求立功表现,便招供了。 据他交待,他是收了长盛地产的20万现金,然后去杀那个叫童修的人的。 按他的说法,他是用绳子把童修给勒死的,可是我们找到了凶器的时候,发现上面有药物残留。 蔡立说是不知道这事,我们推测,蔡立都已经承认杀人了,没有必要否认具体的杀人细节,可能他是真不知道有药物这回事。 于是我们经过走访,发现了这个蔡立有一个女友,叫朱环,是医院的妇科医生,药物就是她放的。 当时我们还以为是朱环想帮自己的男友,可是转念一想,这不对啊。 杀人这种事,有几个会到处乱说的? 事后询问蔡立也得到了印证,蔡立根本就没和朱环说过这事。 那朱环又是因为什么知道的呢? 经过审讯得知是朱环的哥哥朱立告诉她的。 我们经过进一步调查,发现应该有另一批指使人,目标也是要杀童修。 至于指使人是谁,我们刚刚有了点猜测,还没能查出来,就被叫到这里来并案处理了。” 原来如此,江束衣总算是了解了这案件的大体经过了,他想了想,道:“那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有空大家一起吃个饭。” 说完他拍了拍庞兴昌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庞兴昌轻吁了一口气,算是过关了,以后不会再卡我了吧? 第2章 顾问 根据刚才庞兴昌说的话,江束衣猜测另一批指使人可能就是卢家父子了。 自己现在不是警察,倒是不好求证了。 有没有必要去找找他们呢? 正想着,眼前遇上了宁皓远。 “宁队,你好啊。”江束衣打着招呼。 宁皓远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你这家伙都不是刑警了,居然进入特调组如无物,没人拦着你,这算是怎么回事? “你来这里干什么?”他的语气不是很好,因为上次抓江束衣的事,他可没少挨批。 现在上面分了两派,一派人认为江束衣仍然有嫌疑,并不认为上次的法庭辩论是正确的,以前这派人声音比较大,不过现在多少有些势微; 另一派则认为江束衣原本就没有问题,上次的法庭审判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更要命的是,江束衣原本是一个优秀的刑警,可是眼下却被警察们追捕,搞得犯下了大错,居然去抢劫了印钞厂。 现在好了,罪责背上去了,刑警也没法干了。 社会上多了一个拥有优秀刑侦能力的不安定份子,刑警队里却少了一个优秀的刑警,这一进一出刑警队可亏大发了。 这都是嫌疑那一派的误判引起的,应该担责。 当然,这些事宁皓远自然是不可能跟江束衣说的。 “我来拿回我的东西。”江束衣见他神色不是很好看,也不在意,开玩笑,你以为你还是我的上级?我来拿回我的私人物品,谁都阻止不了我。这是合乎情理的。 “那你也不能自己乱逛。”宁皓远摆着脸,挥手把旁边的小章叫了过来:“小章,你去陪着江束衣把他的东西取走。” 小章自然应是,然后陪着江束衣去取东西。 路上,江束衣跟他说着话,小章倒也是有问必答,只是涉及到各类案子的事,都很委婉地转移了话题。 话说自从江束衣被追捕之后,他的办公桌上的东西,就被统一收起来了,要是没有人引路,他说不定得花费一上午的时间呢。 现在好了,小章直接把他引到了地点,江束衣翻了翻东西,嗯,没少。 收拾了一下,就打算走了。 不走不行啊,小章看着他的样子跟防贼似的。 他本来还打算去跟夏向阳打个招呼什么的,现在看来,还是晚上打电话约他出来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吧。就别在这跟人家添乱了。 刚刚走回到大厅里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一个人叫自己:“江队。” 江束衣回过头来,居然是林浩,他不打算搭理这小子,自顾自地往外走,还没走两步,就被林浩一把给拉住了:“江队,等一下,我有事要找你。” “我已经不是江队了,你找我能有什么事?不管你找我什么事,我现在作为一个普通公民,应当是有拒绝的权力吧?”江束衣神色有些冷,要不是你这家伙,我本来是可以继续干刑警的。现在没机会了。 “江队现在暂时还没有工作吧?”林浩笑呵呵地说道。 “怎么?你还要给我介绍工作啊?”江束衣皮笑肉不笑,“不过,我不用工作也可以活得很好,你不知道我是富二代吗?” 他一说出口,就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刻薄了,可是一想起来林浩一直在怀疑自己,又觉得自己说得轻了。 林浩也不在意:“我还真的想介绍一个工作给你,江队,有没有兴趣来特调组来当顾问?” “顾问?”江束衣一怔,“什么顾问?” “就是协助破案啊。”林浩一脸的‘诚恳’。 江束衣一看这神色就想明白了:“这是……不放心我吧?得找事绑着我?” “既然江队你要这么说,那成,我就直说吧。”林浩倒也直接,“你看,你会化妆;懂得镜头运用;具有侦察与反侦察能力;还有推理技术;甚至能从别人的言行中看出端倪,你拥有这么多的特长,放你在社会上,谁知道你会干出什么事来?要么,你成为我们的顾问,反正你也喜欢干刑侦;要么,以后你无论做什么,都得到当地的刑侦机构去备案,哪怕是去外去出个差,你也得去备案。不备案就等着我们去找你询查了。你自己选吧,你先哪样?” 江束衣服了,合着我有能力还是个祸害了? “江队,你要是一时拿不定主意,那我给你三天时间,想好了就告诉我。”林浩倒没有逼得太紧的意思。 江束衣叹了一口气:“何鸣石呢?” “他啊?”林浩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他……他出差了。” “少来,他就在这某处等着我的结果吧。这主意也是他出的吧?”江束衣有些蛋疼,“别撒谎,像这种阴招,你是使不出来的。” 林浩有些尴尬,他还没说话,就听到不远处的转角处传来鼓掌声,然后,何鸣石走了出来:“不愧是江队啊,曾经的队长,这意识真不是盖的。” “也没什么意识了,不过,我们太熟了不是吗?” “确实,江队,你想好了没?”何鸣石很臭屁地夹了夹头发。 “我身负刑期,还能做刑警?”要说江束衣不动心,那是假的,毕竟他还是喜欢干刑警这个工作,可是他多少有些疑虑。 “不,你不是刑警,只是顾问。法律上对刑警有要求,但是对顾问却没有那么苛刻的条件,而且收入比我们还高。”林浩不愧是苦出身,对收入这件事还是比较在意的。 “我有的选择吗?”江束衣叹道,“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你们会三天两头的来要我备案吧?” “那倒不至于,其实我们还是很宽松的……”何鸣石的话还没说完。 林浩就道:“是的,我们一定会的,你也不要怪我们,放你这样一个人在社会上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你跟什么不法份子勾结的话,情况会很严重。我们不能承担这样的后果。” 何鸣石翻了个白眼,这傻大个有没有必要说出来啊,暗示啊,暗示不行吗?你直接这样说,要是万一传到了别人的耳朵里的话,岂不是会说我们刑警在强迫别人? 不过,想是这样想,他还是很在意江束衣到底同不同意的,如果万一江束衣不同意的话,谁知道这姓江的又会搞出什么事来? 还是押在身边最稳当。 两人都看着江束衣,等着他的回答。 第3章 吵架 说实话,江束衣还是想继续干刑警的,他本来就喜欢干这个,如果真不让他干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了。 当演员?不干了,那里面的事太龌龊了; 真去柳诗诗的公司里去任职?那不成吃软饭了嘛,不干; 那我还能干啥?好像真不能干啥了,难道呆在家里安心做一只米虫? 那不是浪费生命嘛。 他想来想去:“成吧,不过,我可要先说好,加不加班我随意的。” “成成成,你说了就算。”林浩连连点头,然后示意小章,“去啊,帮江队,哦,不,该叫江顾问了,帮人把东西放到办公室去。” “随便吧,叫江队也成,我都习惯这个称呼了。”江束衣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 “那行,我们以后就还是叫你江队得了。” “成,对了,找我当顾问的事,是不是宁队还不知道啊?”江束衣想起来自己遇上宁皓远的时候了,那时候他可没好脸色。 何鸣石笑了笑,没说话。 林浩直言道:“反正你很快也会知道,他马上要调走了,继任他的是夏处。” 江束衣一听就懂了,可不是嘛,夏处抓到自己的嘛,升官了这是。 这样一想,就有些奇怪了,当初是夏处抓到自己的,如果他是想放自己一马的话,那当初就只有自己和他两个人,他完全是可以放走自己的啊。 如果不想放自己一马的话,又何必在法庭上力证视频是伪造的呢? 难道他之前并不清楚视频是伪造的? 或者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可以让自己更好,毕竟是洗白了嘛。 到底是哪个原因呢? 有机会倒是真要去问问他。 跟林,何二人闲聊了几句,江束衣便离开了特调组,这个时候还早,他便去找付志华。 付志华依然还在拘禁之中,他现在不是警队成员了,警卫居然不让他进。 这和特调组可不一样,这是两个部门,以前让进是因为他是警队成员,有事固然可以进,没事也得卖个面子; 现在你不是警队成员了,说翻脸就翻脸,就不让你进了,你也没招。 江束衣没法子,说自己现在是顾问也不行,人家要求你把证件掏出来,自己才刚刚答应的事,哪来的证件啊。 于是他就只能打电话了,但由于付志华的电话是被监听中的,他也不能多说些什么,只是互相问了声好,然后那边恭喜他出来了,如此而已。 放下电话之后,江束衣闲来无事,便直接去了长盛大厦找柳诗诗了。 推门进去的时候,正赶上柳诗诗开完会,见到他之后,柳诗诗嫣然一笑:“东西拿回来了?” “没有。” “为什么?”柳诗诗一边放下东西,一边有些不解地问道,“你那些东西又不是什么证物之类的,他们为什么不让你拿回来?” “你猜?” 柳诗诗嘟着嘴:“这有什么好猜的,快直说吧,我天天开会都累死了,哪有这个闲心。” 说着话,她顿了一顿,又道:“如果真不给你,那就算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江束衣笑了笑,道:“其实是他们已经让我去当顾问了。” “顾问?”柳诗诗一怔,“那就是说,你还是要天天去那里上班?” 江束衣意识到不妙,赶紧道:“也不能算是,只是有事才叫我去,我就是顾问顾问,有事就问问,没事就啥也不用干。干领薪水就行。” 柳诗诗看着他:“你不要告诉我,你已经答应了。” “是啊,我答应了啊,怎么了?”江束衣有些不解。! 柳诗诗声音大了起来:“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就答应了?” 江束衣这才意识到哪里出问题了,赶紧陪笑道:“反正我也是要找份活干的,不干这个,我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了。” “你不知道能干什么?就在我公司里干不行吗?我随便找个职位给你做,不轻轻松松的,用得着那么累吗?”柳诗诗越说越气,“你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感受,什么事都这样,既然你都已经拿了主意,又何必跟我说?” “因为我们在一起啊,这种事当然要跟你说啊。”江束衣忍着气分辨道。 “你还知道我们在一起啊,啥事都不商量,这是在一起的态度吗?”柳诗诗的声音有些尖了,“你给我滚出去。” 江束衣也爆发了:“滚就滚。” 说完他就甩手而去。 柳诗诗呆了一呆,他真的滚了?也不知道来哄哄我? 混蛋啊。 用手一掀,桌上的一个小茶杯飞到了地上,啪地一声摔了个粉碎,里面的茶洒了一地。 “柳董,怎么了?”许秘书从门缝里探出头来。 “滚!”柳诗诗尖叫。 许秘书抱头鼠窜。 江束衣下了楼,被风一吹,才回过神来,刚才是怎么了? 怎么好端端地就吵了起来? 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我就是当个顾问嘛,反应这么大。 其实要真说起来,两人的性格都很强势,很有掌控欲也很独立。 一方面觉得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就好了,干嘛要问别人的意见? 而另一方面又觉得既然是两人在一起,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呢? 像这样强势的两个人在一起,不吵架才奇怪。 本来江束衣打算今天和柳诗诗一起吃个饭的,现在搞成这样,他也没心情了,随便在外面找了家小店填了填肚子,便回家了。 这小妞一点也不温柔。 他有些愤懑地想着,刚刚上车,突然电话响了,一看是林浩打来的。 “怎么了?林队?” “江队,上级分配下来了任务,咱们恐怕得出个差。” 江束衣一听就明白,这是来活了:“行,我知道了,我回家收拾下东西。” “好,等会你到组里来,一起坐车走。” “行,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之后,江束衣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来打给柳诗诗,这事总是得跟她说一声吧。 可没曾想,柳诗诗居然不接,打了好几遍,死活都不接。 就你在气头上啊?我也在气头上啊。 江束衣恼了,不打了。 收拾一下去出差! 这女人,真麻烦。 第6章 求助 林浩又道:“要说法医,咱们现在不是有了高法医了吗?要不,让高法医给看看?” 江束衣叹道:“资料高法医肯定都已经看过了,他可没说些什么。” “那姜采玉就一定能?”林浩有些不信邪。 “她能不能我不知道,但是我们之前能破那么多案子,她在其中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的。就像以前那具叫稽海建的尸体,要不是她,谁能找得到死者居然是江东人?” “可是这次死者的身份已经被查明了啊,就是海岱省岛城市蒙山区人啊。” “法医又不是只能查dna,还有很多的线索呢。”江束衣也不想解释了,“你找找她现在关押在哪里,我去找找她。” “行吧,”林浩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开始找电话号码,“要是她也找不出来什么线索呢?” “那就没办法了。”江束衣叹道,“你也知道像咱们这种外勤人员,能够破案,全都是要靠内勤人员提供线索,如果内勤人员使不上力的话,光靠咱们在外面走访,哪里破得了案。” “行吧,我问问。”林浩说完已经按下了拔通键。 *** 燕京,某监狱。 “你?你怎么来了?”姜采玉一向冰冷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点人情般的温暖,毕竟无论是谁,哪怕他再内向,只要在监狱里呆上几个月都会对任何来看望自己的人感兴趣的。 毕竟在监狱里,那可不是正常人能呆得住的地方。 “我来找你,是因为有事。”江束衣也没卖什么情怀之内的,他直接就这样说道,“你来看看这些照片。” 姜采玉也没指望江束衣会说什么‘因为我们是同事啊’之类的话来,闻言她瞟了一眼照片,道:“没有尸体,光看照片,我是很难看出什么东西来的。夏处呢?他应该对这个挺擅长的啊。” “他试过了,没法子,现在就看你的了。”江束衣期盼地望着她,“对了,你要是能提供线索的话,那应该是能给你减刑的。” “减刑就算了吧,我现在已经不能从事相关行业了,我出去了都不知道能干嘛。” 说是这样说,但她还是仔细地看了看照片,照片不多,总共也就10来张,她越看越是皱着眉头。 “怎么样?” “尸体已经腐败成这个样子了啊。这照片……这是多久之前的事啊?”姜采玉皱着眉头。 “50年前。”江束衣说着话,把案情的大体情况跟她说了一遍。 “已经火化了?”姜采玉看了半响,摇了摇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就光是这些照片,我能看出什么东西来?我得有尸体在,我才能查出东西来。” 江束衣略略有些失望:“真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姜采玉叹了口气,“光看这个,我就只能知道尸体是女性,被水浸泡至巨人观,看周边的树林,死的时候应该是夏季,别的啥也看不出来了。” 听到姜采玉说得如此肯定,江束衣也没法子了,他收回了照片,顺口问道:“你在里面怎么样?还好吧。” “还能怎样?就那样。”姜采玉被关了这几个月,人反倒比以前要开朗一些了,或许在她的潜意识中,已经觉得自己报答了了空的恩情了吧。 江束衣点点头,想再说些什么时,却又找不到什么词汇,毕竟之前跟她相处的时候,关系就不怎么好,现在更是难找话题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江束衣正打算告辞时,姜采玉突然说道:“你那照片再给我看看。” 江束衣自然再次把照片交给她看了,她皱着眉头,过了好一会才道:“这尸体这边的破损之处,像是被鱼咬的。” 江束衣心说尸体浮在水里,被鱼虾咬过,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有什么稀奇的? 仿佛看出了江束衣的疑惑,姜采玉解释道:“我说的是那种比较凶猛的鱼类,你看,这里尸体破损的边缘部分有很多虽然细小,但是很平整的切割型伤口,通常鱼类是不会造成这样平整的伤口的。” “凶猛的鱼类?”江束衣顿时就是苦瓜脸了,他对鱼类并不了解啊,一时间也想不出来是什么凶猛的鱼类。 “对的。”姜采玉解释道,“其实有不少鱼类都是有锋利的牙齿的,但是从这些伤口的细小程度来看,这不像是大型鱼类造成的,因为它们的口腔比较大,难以造成这样小的伤口,所以鱼的个体并不大。” 江束衣听到这话,突然脑子里一动:“食人鱼?” “有可能,不过,你说的那个地方是在海岱省,那里的气候并不适合食人鱼生长,所以应该不会是食人鱼。”姜采玉说道,随即她又皱着眉头,“但要这样说的话,海岱省好像并没有这种细小又凶猛的食肉鱼类啊,会是什么呢?” 姜采玉的苦思,在江束衣看来是走岔了路。 她能够从伤口的类型上推断出鱼类的品种,这是源于她的专业知识;但是谁说海岱省因为气候原因就不能有食人鱼了? 就不能有人自己养着玩吗? 不要觉得世上不会有这种奇葩的人,这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是有的。 灵活的条件,灵活运用,这也是江束衣这种外勤人员的作用了。 不管怎么说,姜采玉仅靠照片就能推断出鱼种,而这个问题却被岛城警方给忽略了,她还真的是优秀啊。 江束衣点头道:“我明白了,我要是有疑问会再来找你,你今天帮了大忙了,我会在结案报告上提到的。” 姜采玉惊愕地看着他:“我?我帮什么忙了?” 江束衣没有回答,此时他已经离开会面室了。 一走出会面室里,他立刻就拿出手机打给了林浩:“你现在立刻去查一查当年有没有人养奇怪的鱼类的,比如说食人鱼。” “为什么要查这个?”林浩有些不理解,“你是说尸体的破损是由食人鱼造成的人?那不对吧,食人鱼怎么还可能留下尸体?应该只留下骨架才对啊。” “为什么只会留下骨架?”江束衣反问道,“你说的是喂食,如果是惩罚呢?” “嘶……”林浩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半响之后,“不会吧……” 第7章 调查(1) 在名义上夏向阳才是队长,但是实际上,江束衣的能力早已得到整个特调组的肯定。 所以,尽管没人了解江束衣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但是特调组的机器还是为之全力运转了。 江束衣回到岛城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了,刚刚来到招待所里,就这么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一份调查报告就已经递了上来。 不得不说,特调组的人员真是精英级别的。 江束衣颇感高兴,可是等他翻开报告时,却看到上面显示的结果有不少,但是全都是‘可能’,‘据说’,‘怀疑’之类的词汇。 他有些不满:“你们就是这么办案的?昨天才刚从警校出来吗?报告的基本原则都不懂?这种模棱两可的报告也好意思递给我?嗯?实在不行,要不要重新到警校去回炉一下?” 按说他只是个顾问,实在无权对特调组的成员发号施令,更别提训人了,但是他却训得毫无生涩之意,完全是理直气壮般的质问。 江束衣质问的时候气场好大,像夏,林二人这样的大佬都只是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像是理所当然应该要挨训一般。那些普通警员更是瑟瑟发抖…… 一向作为刺头的何鸣石这次也不负众望,他顶嘴了。 但从语气上更像是在抱怨,而不是挑衅。 “50年啊,江队,50年前的事能够查出点影子来就不错了,怎么可能那么确凿。” 江束衣瞪眼道:“是啊,50年了,这当然不容易查。但我们是什么?是特调组!是精英!别人查不出来,我们当然要查出来,要不然,凭什么我们被称之为精英?凭什么比别人级别高?” 何鸣石小声嘟囔道:“你现在又没级别了。” “你说什么?”江束衣没听清,但他猜何鸣石没说好话。 夏向阳赶紧打圆场,反正他也习惯了:“呃,那个,何队的意思是说‘您说的对,他一定会接着好好查的’,是不是,何队?” 何鸣石没吭声。 江束衣狐疑地看了何鸣石一眼,直觉告诉他,何鸣石刚才肯定不是说的这话,但是夏向阳的面子不便不给。 毕竟自己当初能洗白,还真多亏了夏向阳出来作证呢,要不然自己说不定早就被嘣了。 更何况,那个视频到底是真是假,他心里也不是完全有底。 “既然这样。”江束衣看了看时间,“休息几个小时,5点钟的时候,林队跟我去实地再走访一下。” 说完,他就找到自己的房间进去洗漱睡觉去了。 其它警员如蒙大赦,一会功夫,全跑光了。 看着江束衣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何鸣石才愤愤不平地‘啐’了一口,道:“这小子不是顾问吗?怎么还训起我们来了?咱们这组里到底谁才是老大?” 林浩叹道:“神棍,你就少说两句吧,他也是为了案子,又不是针对谁。” “是啊,他可没有单独针对谁,他是针对所有人。咱们所有人都是垃圾,他一个都不满意!” “有能力的人就是这样啊,你不服?他当队长的那段时间里,破案的时候,哪次他不是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再说了,那会儿抓他的时候,咱们一个个的不都试过了吗?不都是灰头土脸的吗?”林浩说着话,脸色有些黯淡起来,“算了,忍着吧。这世上总是有人比你强,技不如人就忍着吧。” “去他妈的,”何鸣石爆了句粗口,然后才深深地看着夏向阳,说话的语气隐约意有所指,“夏处,看来还是你能镇得住他啊。” 夏向阳神色如常:“没有吧,当初要不是他非要去帮林队抓了空,耽误了逃跑的时间,谁又能抓着他。要说起来,他是被自己给抓住的。谈何我能镇得住他一说?” “哦。”何鸣石拖着长音,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林浩看了看何鸣石,又看了看夏向阳,没有说话,但是眉宇间却渐渐紧锁起来。 三人沉默了一会,夏向阳道:“都去休息吧,林队,你刚刚才从现场回来,要不,我们明天替你去?” “不用了,我没事。” “那行,都早点睡吧,天快亮了。” *** 5:30左右,江束衣与林浩已经到了蒙山区了。 林浩指着眼前的高楼大厦:“这里就是当年的郭家村,现在早就被规划掉了。” 江束衣看着眼前的街道,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起来。 50年了啊,几乎是什么痕迹都没能留下…… 林浩又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山道:“那座山就是丰慧的奶奶失足摔下去的地方,江队,要不要去看看。” “行,走吧。” 两人开着车,来到了山脚下,林浩掏出手机,展示了一副旧地图:“这是当年的地形图,这片本来是些土山,里面有农田还有一些湖泊,现在基本都填了,就成这样了。” 江束衣看了看那地图,又看了看眼前被规划成风景区的现状。 50年真是沧海桑田,眼前完全可以用巨变来形容,这一方面说明大家都越过越好了;另一方面嘛,这也给他们调查当年的案子带来了不可预知的难度。 “你上面提到的那些人呢?他们都在哪里?” “有些还在这里,有些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那一个个来。” “好,先去郭有福的家吧,他家倒没怎么变,就在山的另一侧的山脚下,开了一家小餐馆。” 两人乘车沿着道路,很快就来到了岛城特色大虾的门口。 这招牌真是响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大酒店呢,可实际上却是不足40平的一家小店而已。 虽然天色尚早,但是这家店却已经开门了。 “伙计,吃点什么?我们这儿的大虾可有名了。”一个招待模样的人迎了上来。 “我们找郭有福,他在吗?”江束衣直接示意林浩掏出警官证来。 那人一看,显然怔了一下,然后才道:“在,老爷子在后院呢。” 两人穿过小店的中堂,来到了后院,见到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练拳。 两人没有打扰他,等到那老者练完拳之后,才上去攀谈。 第8章 调查(2) “警察?”老者有些疑惑,“俺就是郭有福,你们找俺干啥?” “是这样,郭大爷。”江束衣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我们在调查当年的一宗案子,听说50年前,你包了一片鱼塘?” 一听这话,郭有福的脸上就露出了唏嘘之色:“可不,那时候我还觉得养个鱼能赚点钱,没想到连老婆本都赔光了,害我老伴一直念叨到今天。” 说着话,他四下看了看,似乎在看他老伴有没有在一般。 那样子,倒是有几分搞笑。 “因为什么赔了?”江束衣像是聊家常一般地说道,作为一个演员就这点好,你总能控制自己的外在流露,在给压力的时候给压力,在需要温和的时候也能温和的下来。 显然他的态度,让郭有福很是放松,他先是示意江,林二人坐在小凳子上,他也坐下:“还不是因为有些人太饿了,总是有人偷鱼。那时候俺们村里穷,大家都苦,我也没好意思追究。哎,就这么着吧。” “大爷,你养的都是些什么鱼啊?” “就是些草鱼,鲫鱼之类的常见鱼。” 江束衣掏出手机亮出食人鱼的图片:“大爷,你有没有见过这种鱼?” “见过。”郭有福很肯定地说道,“我孙子在家里的鱼缸里就养了好几条,好家伙真是凶猛啊。” “我的意思是你养鱼的那个时候,有没有见过这种鱼?” “那倒是没有。”郭有福有些奇怪地说道,“你们问这个干啥?” 江束衣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觉得不像是有表演的痕迹:“那你有没有见别人养过,或是听说过?” “没有。” 离开了那家餐馆,两人回到了车里。 林浩一边开车一边问道:“江队,你看那郭有福说的是不是真的?” 江束衣道:“我没看出来他撒谎,应该是实话。” “江队,我昨天晚上查了一下,那食人鱼更适应在热带生活,像在海岱省这样的地方,一到冬天就该冻死了,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那种鱼类啊。” “那你的意思是说尸体是从岭南省漂到海岱省来的?那可是近3000公里啊。怎么漂的?沿着海岸线漂过来;还是走江右省到安河省再到江东省直达海岱省?而且还正正好好的漂回自己的老家村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会不会根本就不是食人鱼造成的伤口?”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林浩语塞,过了一会反问道,“别的鱼类就不能造成这样的伤口吗?” 这回轮到江束衣语塞了,说实话,他对鱼类还真的不是特别清楚,仔细一想的话,桂鱼好像也是食肉类的,它会吃人肉吗?虽然市场上所见的这种鱼都至少在半斤以上,可是这种鱼也有细苗时期的时候啊。 仔细回想起来,好像姜采玉也没有很肯定地说这一定是食人鱼咬的吧,她只是说是被一种个体小的食肉类的鱼咬出来的伤口啊。 而且桂鱼相对来食人鱼来说,适应温度的能力可强多了,海岱省也是有分布的。 那会不会是自己的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作祟呢? 林浩见江束衣没有说话,还以为他不想回答自己,索性他也没说话了,车子开到了第二个目标的家门口。 这家人可比郭有福要混得好,人家自己建了幢四层楼的房子,院内还停着宾士车。 可惜的是老人家早就故去10来年了,他的儿子早年就出门去打工,长年在外,现在混好了,衣锦回乡,对父亲当年的事根本就记不太清楚了。 江,林二人有些无奈,这个老人家原本是村里的村长,还以为他因为管理着郭家村,会对情况有个大致的了解,可既然都这样了,那只得奔向第三个目标而去了。 这户人家就比较惨了,因为一次车祸,全家只剩了一个老太太活了下来,自己独自居住在一个草棚子里,而且精神还不太正常了。 这能问出什么来,江,林二人默默地买了点吃的送给了她,老太太一边吃着,一边呵呵地傻笑。 “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太太勉强咽下一块面包,断断续续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话里夹杂着浓重的当地方言,但两人还是听懂了。 “大娘,不着急,还有很多,不够我再去买。”林浩看着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想必是想起了自己的老娘吧。 “送她去当地的福利机构吧,让人家这样活着真是有点不忍心。”江束衣说道。 林浩自然没有意见,可是他掏出手机咨询了一下才知道,当地人都送她去过好几回了,可是那老太太总是会找机会逃出来,就愿意住在这里,当地人也没办法,只能是每隔一段时间,就送点东西过来…… 这样一来,两人也没办法了,又奔向第四家…… 直到晚上20点的时候,两人才回到了招待所里。 “情况怎么样?”夏向阳问道。 江束衣摇了摇头,道:“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不知道是判断失误,还是没能找到关键的人。” 他可不是为了权威性,就不顾案情的人,有任何可能他都要说出来,否则这对案件没有任何好处。 夏向阳问道:“什么判断失误?” 江束衣把姜采玉的说法说了一遍,并提到有可能是桂鱼的可能。 夏向阳也重新看了看照片:“还是姜法医对这个比较精深啊,我当时都忽略了。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是桂鱼。” 江束衣一怔:“怎么?” 夏向阳解释道:“桂鱼的牙齿其实不能造成这样的伤口,它虽然也是食肉类,但它在撕咬时很容易把肉扯开,而且它的牙齿是呈椎状,并没有呈鳞状的牙齿,但是有些食人鱼的牙齿是跟鲨鱼一样呈鳞状的。这种鳞状的牙齿才有可能造成这么平整的伤口。” 何鸣石问道:“难道就只有食人鱼和鲨鱼有这样的牙齿?其它鱼类就没有?” 他这话倒是把夏向阳给问着了:“这个,我还真的没研究过,我得找找资料才能回答你。” 江束衣舒展了一下手腕,本来他还以为这次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没想到只是幻觉而已。 是啊,50年前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啊。 下一步该做什么呢? 第9章 分析 江束衣想来想去都没能想到什么好的办法,一时也感到无奈。 回到了房间里,他又给柳诗诗打了个电话,还是不接,本来案子没有头绪,他就已经心情很差了,而现在与柳诗诗的关系也起了波折,这让他更是没有睡意。 他披衣而起,想到外面随便走走。 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夏,何,林三人站在自己的门前。 “怎么了?”他奇怪地问道。 “没事,只是睡不着。”夏向阳回道,“想和你聊聊,却又怕耽误了你休息。” “先进来说。”江束衣让他们进来。 等到大家都坐下之后,江束衣才道:“是因为有什么事吗?” 何鸣石道:“事倒是没啥事,只是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姜采玉能够帮上忙,我想申请让姜采玉以协助破案的名义戴罪立功。” 林浩则道:“我对姜采玉没有意见,只是觉得像她这样的人,要有尸体在手才能够发挥作用,只是根据照片的话,能够看出来尸体被肉食性鱼类啃食过,就已经是极限了。叫她出来也没什么用。” “你怎么知道没什么用?”何鸣石有些不服气,“再说了,我们以后还是会遇上各种案子的,虽然她有过前科,但是我还是很信任她。之前的案子里她不也一直都表现得很好吗?” “那就等需要她的时候再说。”林浩直接道,“而且你没有考虑到另一点,咱们队里已经有一个高法医了,你现在突然又叫姜采玉出来,人家高法医会怎么想?” 何鸣石不满地道:“他怎么想,关我屁事?我只想用一个值得信任的法医。”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夏向阳这时望向江束衣:“江队,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江束衣明白了,这是两人又开始吵了,不过,我只是个顾问,用得着来问我吗? 他有心不去管这事,毕竟他当初与姜采玉的关系也并不是如何的好:“我没什么意见,你们看着办吧。” 江束衣这话显然出乎了三人的意料之外,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夏向阳道:“我刚才查了一下海岱省的食肉性鱼类,发现要么体型不符,要么牙齿所能造成的伤口不符。” 江束衣问道:“所有的鱼类都查过了吗?” “那倒没有,只是从目前我所查到的鱼类来看,没有相符合的。”夏向阳回道,“说不准还真的有可能是食人鱼造成的伤口。” 林浩不满地道:“这里是海岱省,哪来的食人鱼?就算是有人能把那些鱼种从别的地方运到这里来,它们也根本活不过一年,这有什么意义?” “这倒是不一定,”何鸣石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有些人的爱好简直就是稀奇古怪,养什么当宠物的人都有。猫,狗之类的那是平常,甚至还会有养老鼠的,养蚂蚁的,养个鱼有什么稀奇的?” 林浩反驳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否认,但是你要清楚,我们讨论的是50年前的事。50年前,大家都还不富裕,哪来的经济条件去满足自己的爱好的?” “怎么没有?那是因为你太穷,当前我家……”何鸣石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嗯,没什么,反正你没见过就不代表没有。” 对于这两人的争吵,江束衣也早就习惯了,他点了点头,道:“如果真的有人能在50年前就满足自己的喜好,那当时,他家肯定很有钱。” “而且还有海外背景。”何鸣石提示道,“食人鱼的原产地可不是我国。” 见到大家都坚决认为是食人鱼,林浩也无奈了:“那至少他家得有保暖设施,嗯,海岱省属于供暖区域,这倒是不矛盾。” “还有一点,”何鸣石甩了甩头发,“在当初那个时候,国家对于进口的东西是非常严格的,在那种情况之下,还能够把食人鱼带入我国。 这说明这人在当地是有关系的。 如果江队的判断是正确的话,即‘那不是喂食,是惩罚’这话成立的话。 那它的心理可能也有点问题。是属于非常偏执的那一类人。 综上所述,这个人在有能力,有条件的情况下,的确可能做得出来。” 林浩一怔,一句话脱口而出:“封图?” 其实这个倒并不难猜,根据资料,封图家在当时是很有钱的。而且,他也喜欢丰慧,与郭成是情敌,这倒是有动机的。 江束衣皱了皱眉头:“那要这样说的话,如果真是封图干的,他也应该对付郭成啊,干嘛要杀丰慧呢?” “可能是因为‘得不到就毁掉它’的心理在作祟吧。”何鸣石不以为意地甩了甩头发,“逻辑上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郭家全家不都‘消失’了么?” “你是说郭家其实不是失踪,是全死了?”林浩反驳道,“那他们的尸体呢?” “我可没说一定是这样,这不是在推论嘛。” “你是在推论么?你说得言之凿凿的,好像是亲眼所见一样。” 说着话,两人又吵了起来。 江束衣望向夏向阳:“夏处,你觉得呢?” 夏向阳迟疑了一下:“说实话,推理非我所长,但是我觉得何队的推论在理论上是成立的。” “那成,那明天去找找这个封图。”江束衣下了决定。 次日,江束衣与林浩去寻访封图。 封图的家在郊区,沿着大马路,背后是沐水河,地势上看,其实是很好的,楼房也有4层高。 如果按照50年前的标准来看,这毫无疑问是一家有钱人。 但是按照现在的标准,这里简直已经像是个垃圾堆了。 “这就是50年前的有钱人家?”江束衣有些咋舌,“这家里败落得也太不像样了吧?” 林浩翻了翻资料:“没错,就是这家,地址是没错的。” 他上前去敲了敲门,过了好一阵子,门才缓缓地打开,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个有些跛脚的中年女子,模样也长得不怎么样,神情还有些畏缩,像是小偷刚刚被人逮住了似的,看得令人心生恻隐之心:“你……你们找谁?” 第10章 封家(1) 江束衣露出和蔼的微笑:“大姐,我们是警察,来找封图的。” 中年女子的神情一下子就激动了:“你们可算是来了,我老公真的冤枉啊,他没偷人东西。”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 江,林两人互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这其中还有什么故事? 中年女子一把拽住江束衣的袖子,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一边哭着,一边说他老公是冤枉的。 搞得江束衣想拔开她的手也不是,就让她这样扯着也不是。 林浩赶紧道:“大姐,有什么话,你慢慢说,光扯着也不能解决问题啊。” 说话间,两人打量了一下这房间的大厅,只见一片破旧,也没几件像样的家具,看上去已经都用了很久,好些物件都是明显维修过,就比如说大厅里的那张吃饭的桌子,明显是换过腿了,而且还换得不平整,下面还垫着东西呢。 中年女子听罢,赶紧让开位置让两人进屋,只是她的手却依然紧紧地拽着江束衣的袖子,嘴里还喊道:“老公,警察来了。” 这是找到了救星似的表现啊,他家发生什么事了? 江束衣满肚子疑问:“大姐,你有什么事就说,别扯着了,我们不会跑的。” “好好,”她嘴里应着,手却依然没有放开,“我……我带你去见我老公,我笨嘴笨舌的,说不清楚。” 江束衣不便甩开她只能任由着她扯着自己往里屋走去。林浩自然紧随其后。 等到进了里屋,江,林二人才知道,那大厅里的家具还可以称得上是豪华,无他,实在是里屋里的东西,简直就可以说是垃圾堆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家具可言。 地上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一看就知道是捡来的。估计是打算弄去卖钱用的。 满地的灰尘,蟑螂到处在爬,地面上隐约有一条‘通道’,显然是人经常走的地方,至于其它地方,那简单就跟几十年没住过人一样,也不知有多厚的灰尘,至少林浩无意中踩了一脚,发现整个鞋子的边缘都被灰尘给包裹住了…… 靠墙的一侧摆着一条长凳,上放着几个碗,还是破的,碗里有些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散发着一股酸味…… 就连蟑螂似乎都不屑于往里面爬……它们只是路过…… 几块砖头堆成一个长方形,上面压着几块木板,这应该就是床了。 而床上边,一个瘦得不成人样的中年男子就那样躺在木板上,正用无神的双目向他们望来。 他身上盖着各式补丁拼合的被子,一条腿露了出来,这时节天气已经有些冷了,那条腿就这样露着,上面已经泛青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直接截肢了。 仔细一看,那腿的小腿处似乎有些……歪……嗯,应该是断了,可是却没有包扎,也没用石膏固定,就那样放着…… 空气中隐隐还有一股腐烂的味道。 江,林二人都快要吐了…… 不过,那名男子的神智好像还是清醒的,见到两人之后,那无神的双目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神彩,这充分证明了,他——还没死…… “你们是警察?”他说话时,口音很重,但好歹江,林二人还能听懂。 “对,我们是警察,你这是……怎么回事?”林浩就见不得这个,一看到这种场面,他就有些难受。 提到这个,中年女子就开始哭,好歹这时她放开了江束衣的衣袖。 “他们冤枉我……”中年男子闻言就有些激动起来,咳嗽了几声,然后开始讲述自己的情况。 原来这男子叫封青,原本是建筑队里的一名工人,大概是几个月前建筑队里丢了东西,结果大家都说是他拿的,他自然是声称没拿了。 可是没用,别人众口一辞,还把他打了一顿,腿都给打断了。 要不是警察来得及时,说不定要被打死了。 警察来了之后,自然要开始问明情况了,可是他说他没拿,可那些工友都说,当时就你一个人在房间,你走了,东西就丢了,怎么不是你拿的? 听到这里,江束衣插嘴问了一句:“丢了什么东西?” 封青的脸色微微有些迟滞,道:“10万块钱。” “怎么会有这么多?”林浩有些生疑,他以前办过建筑队里的案子,知道一些细节,一般建筑队里不太可能会放这么多现金,别看队里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拉几车水泥,钢筋什么的,那都是先赊着帐,以后等甲方打过尾款来了之后,再一次性付清的。 “说是发工资的。”封青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发工资的?你当时呆的房间是哪里?会计室?”江束衣皱眉问道。 封青一时语塞。 虽然他没说话,但这无疑是种默认了。 “你一个工人,没事干跑会计室去干嘛?”林浩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了。 封青呐呐地道:“那……那时候热,我去……吹下空调……” 江束衣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这人说话不尽不实的,当下冷哼了一声,林浩闻听到之后,也不再说话了。 可能是觉察出来了两人的变化,那中年女子应该就是封妻了,她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开始哭闹起来,说是什么警察都一个样啊,前几次警察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态度,不信任他们之类的,他们真的没拿钱吧拉吧拉的。 这就对了,我要是当地的警察,也不会信你的,丫跟沷妇一样。 “我来是问别的事,不是管这个的。”江束衣直接挑明了,难怪你会被人打断腿,真是可怜人自有可怜之处。 封青急道:“我真没拿。” 江束衣一听这话,心里更是反感,当下看都不看他一眼:“封图在吗?” “我爸?他早死了。”封青不以为意地说了一句,然后也不知是哪根经搭错了,整个人骤然间就有了力气,头都抬了起来,“是不是我爸还在哪里给我留了遗产?” 他的眼神里带着狂热的希翼,似乎就在等着江束衣说出一个‘是’字来。 江束衣快气笑了,遗产?嗯,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产’,反正就算是,也不会是令人高兴的那种遗产。 第11章 封家(2) 见到江束衣一脸的揶揄之色,封青似乎也明白自己刚才问了一个蠢问题。 转眼间,他又长吁短叹起来,唠叨着说些自己如何如何老实啊,一向与人为善之类的,所以才会被人欺负,被人冤枉了之类的话。 江束衣也不想跟他扯了这本来就是当地警方的事,就让人家当地的警方去处理吧,估计十有八九就是封青拿的。 “你爸当年的事,你还记得吧?当年他有没有养过鱼?就是这种。”江束衣说着话,拿食人鱼的图片给他看。 可封青看也不看一眼,只是仰头望着天花板,嘴里说些含糊不清的话,怎么听上去都有些是在骂人的样子。 封妻见状,便伸手要推两人出去,嘴里还不干不净的。 江束衣有些烦躁,本来案子的事就压在心头,和柳诗诗的关系又陷入了冷战,现在又遇上了这样的人,正要说他们两句时。 那封青开口道:“那婆娘不要赶人嘛,人家远来是客。就留下来一块吃个饭吧。” 江,林二人一怔,还要留我们吃饭?吃什么饭? 正要客气两句时,却见封妻把那条凳上的碗端了起来…… 顿时一股子酸味直冲脑门,两人都快要熏得晕了过去。 江束衣突然明白了:“这个就不必了,你受了伤,应该是我们来嘛。哎,林队,你去买点吃的来。” 说着话,他示意了一下林浩,林浩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出去买东西去了。 等到他回来之后,封家两口子看了看他买的东西,都是些鸡鸭之类的卤菜,算下来怎么着也要奔300块钱去了,两口子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封青还假意地道:“你看,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 “没事,没事。”江束衣摆摆手,“只要你们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就好。” “要不,咱们一起吃吧,边吃边谈。”封青发出了‘热情’的邀请。 “不了,你还记得你爸当初养过鱼没?就是这种。”江束衣又把图片展示给他看。 这回他可算是配合了,他先是仔细端详了一下图片,然后想了想:“好像是没有。” “好像?”林浩心里有股火气,听闻封青说这话,语气就有些不好了。 本来他就不愿意给这两口子买东西,虽然他是自小苦大的,但人倒不是小气。只是何苦要把钱花到这种人身上呢? 仿佛意识到了林浩的不满,封青急忙道:“确定,我爸没养过这个。我记得很清楚。” 说着话,他的手倒是飞快地扯了一条鸡腿塞进嘴里,一点也看不出方才奄奄一息的模样,还含糊不清地骂道:“那婆娘,吃那么多也不怕噎死你。” ‘扑’封妻吐了一根鸡骨头出来,此时她早就吃得满嘴流油,也不管那鸡骨头是垃圾了,直接就吐在了墙上。 那鸡骨头‘啪’地一声轻响,在墙上留了一个印子,然后滚到了地上,瞬间就被灰尘染成了灰色…… 看着他们这副鬼样子,林浩只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好想离开这里,他转眼望了望江束衣,却见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而且还在继续问。 “你爸是不是跟郭成的关系很不好?” “听别人说是这样子,我也不太清楚,他们闹别扭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林浩暗暗叹了一口气,只得继续做笔录。 江束衣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以前你们家的条件应该是很好的吧?” “那是,附近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我家,那时候附近的婆娘哪个不想嫁到我家里来?要不是出了事,我怎么可能会娶她。”封青说着话,一脸鄙夷地看着封妻。 封妻顿时就发起飙来:“我?我怎么了?要不是我,你早就饿死了,现在嫌弃我了?当初是谁没脸没皮地跟着我?你个死没良心的……” 说着话,又跟撒沷似的表演起来…… 江束衣只当没看见,继续问道:“是出了什么事?” “唉,还不是我家老头吸du,要不然,我也是个富二代啊,又怎么会落到给别人打工的境地。”封青说着话,也不理在一旁撒沷的妻子,冲着江束衣抱怨起来,“都怪那死老头,早死了就没那么多事了。唉……” 封妻接口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老头,你自己不也吸du吗?好好的一个家给搞成了这个样子……” “你吸du?”林浩的眉头皱了起来。 封青瞪了封妻一眼,赶紧陪笑道:“早年的事,现在早不吸了。” 江,林二人互视一眼,你开什么玩笑,drugs是能戒就能戒得了的吗?哪怕是从戒du所出去的人,复吸率也高达90%以上,是完全戒不了的啊。 见两人不信,封青有些急了,他指了指家里,道:“从戒du所出来之后,我就真戒了。不信你看我这家里,像是能吸得起的样子吗?” 两人一听,嗯,这倒是有些道理,看来阻止复吸的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在于钱啊。 没钱你的确也吸不了。 等一下,那10万块钱呢? 如果真是封青拿的,那会不会是封青忍不住了,想弄点钱去吸?这是很明确的动机啊。 再转念一想,就是真的是,那也是当地警方的事,自己赶紧把自己手头上的案子搞明白再说吧。 “你家的长辈没给你留下别的什么东西吗?”江束衣问道。 “留了多着呢?公公觉得一直吸迟早会败家,就自杀了。死前还给他留了不少东西呢,都是这个没用的孬货把东西变卖了……我真是命苦啊,哇哇哇……”封妻又表演式的痛哭起来。 封妻连续揭封青的短,让他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你们别听那婆娘发颠,她有病。” 江束衣自然不会理会封妻:“郭成一家失踪的事,你知道吧?” “听说过。” “那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这我可不知道,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你爸有什么好友之类的吧,他们在哪里?” “这么多年下来,都死光了吧。”封青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你爸埋在哪里?” “以前埋在村口的坟地里,后来说是要建设风景区,就给推平了。” 封青一点也不没有伤心的表示,就连装个样子都懒得装,说的好像是别人的事一般。 林浩又叹了一口气,好家伙,这300块钱,啥也没买到,这基本全都是无效信息嘛。 第12章 封妻(1) 两人打算走了。 封妻去送两人,临走时,江束衣似是在闲聊一般地说道:“你们的婚事是不是你公公定下来的啊?” 封妻摇了摇头,她脸上此时已经是花了一片,倒不是有眼泪什么的,而是油和灰尘夹杂在一起:“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家的老头子早就死了。” 离开了封家之后,两人回到了车里。 林浩道:“接下来,咱们去哪里?” 江束衣只是想着事,却没有答话。 林浩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好半响都没见江束衣说话,便忍不住了:“我说,江队,你觉得这案子……会不会……没有机会啊?” 他说的含蓄,但潜台词无非就是要成为悬案了的意思了。 江束衣摇了摇头:“不见得,谈论这些还为时过早,至少这次就得到了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林浩有些不明白了,我跟着你一起进去的,你怎么就得到线索了?我却啥都没得到? 哦,对了,我还赔了300块钱,也不知道有没有得报销。 “当然了,他说他爸跟郭成的关系不好,这不就是线索吗?”江束衣提示他。 “这算什么线索?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吗?”林浩还是不明白。 “那我来问你,你爸之前跟谁做过情敌,你知道吗?”江束衣反问道。 “我爸在我还没懂事的时候就走了。”林浩转头望向了车窗之外,“如果不是我爸走得早,我妈也不至于苦了一辈子。”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束衣赶紧解释。 林浩笑了笑,转回头来道:“不用解释,也不用道歉,我知道你的意思,的确,一般年轻人基本都不会了解到长辈的恋爱经历。所以你的意思是?” “他在撒谎!而且是有目的性的。”江束衣断言,“这家伙肯定是知道点什么,但他不打算轻易地说出来,他原本可能以为,他知道的这点事并不值得一提,但是咱们到他那儿去了之后,他就意识到一点,这点事,或许,是可以卖个好价钱的。” 林浩顿时就沉默了,为什么你就能听出这么多道道来?我当时简直就是在坐飞机啊…… “还有……” “还有?” “不错,还有。封妻说他爸知道这样迟早会败家的,所以自杀了,这根本就不可能。一个人一旦沾染上了drugs之后,他就不再是正常人类了。为了能得到持续的刺激,杀人,放火,卖儿卖女,啥都敢干。又怎么会去考虑别的事情呢?哪怕是家人的事情也不可能。这说不通嘛。” 林浩揣测江束衣的话语:“所以,封妻也是在撒谎?” “这倒不见得,”江束衣摇了摇头,“我没看出来封妻有什么撒谎的痕迹,所以,我倾向于她只是听说了这样的事情,可是因为她胸无城府,便冲口说了出来。别看这种人沷辣,看似精明,其实蠢得很。真的很蠢!这种人会为了一点小利,就什么都会去做。所以……” “所以,你觉得她应该知道更多的事,刚才是在考虑要怎么从她嘴里套出话来?”林浩猜测道。 “对,只是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来,该怎么去套她的话,直接叫她来审讯,好像也没有什么充分的借口。”江束衣皱着眉头。 “那还不简单,让何神棍去想办法去,那小子阴得很,啥损招都能想出来。”林浩说着话发动了车子。 *** 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封妻照常去菜市场捡菜,她也是捡得习惯了,很是了解那些卖菜人的心理。 在这个时候,能新鲜的,好点的菜,别人早卖掉了,而那些剩下的菜都会贱卖,有时卖不出去,便直接倒在了菜市场里。不倒难道还拖回去啊?怎么可能呢? 那些菜,就是她的目标。 而且,必要的时候,她也不介意顺手牵羊。 她家房间里的碗里的那些‘菜’,只是用来装可怜的。因为封青涉嫌偷窃,担心警察随时会上门而使用的道具而已。 真要吃那个,估计早就得病死了。 捡菜,才是她日常的吃饭方式。 等她来到了菜市场才发现,今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那菜场干净得像是被狗舔过了一样,那些平时懒得出奇的清洁工居然把菜场打扫得这么干净,连垃圾桶都清光了…… 有领导要来视查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啊,这让我怎么捡菜呢? 看来只能执行b计划了。 她扫了扫四周,然后发现了目标。 在菜场门口,有一个年青人背对着她正在和别人聊天,脚下就放了一袋菜,透过包装,看上去里面好像还有肉!? 真是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啊。 封妻不露声色地靠近那个小年青,正要下手时,那小年青又拾起菜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还继续跟别人聊天:“真的假的,有那么灵?”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同伴反驳道。 “倒也是。”小年青点了点头,“走,去看看。” 看着小年青往外走了,封妻大叫晦气,到嘴的肉就这么飞了,正要寻找下一个目标的时候,却听到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的声音,转回头一看,那个小年青的袋子居然破了一个洞,掉下来一颗小青菜。 她赶紧上去捡了起来,这可是我捡的,说到哪儿我都有理。 正要离开,却见那小年青的袋子里又掉了一颗小青菜下来。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上去捡了起来,原本她捡了一颗就知足了,虽然还不够做一盘菜,可毕竟是白捡的嘛,现在又多了一颗,要是再来一颗,三颗的话,勉强就能做一盘菜了。 就这样,那小年青的袋子里不断地掉下菜来,她就不停地捡,胃口也越来越大,心里只在想着,那肉什么时候掉下来? 不知不觉,她已经跟着那小年青走过了一个拐角,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好家伙,里面围了好几层人,她个子小,看不到里面是围着干啥,不过,从周围的人的议论中听来,好像是里面有一个算命的?而且还算得很灵,人家只要你报一个生辰八字,什么都能算出来,就算是你家在哪,人家都能算出来。 这简直是太神了吧? 封妻本来就一直很信这东西,才不认为这是封建迷信呢,这一下子,她菜也不捡了,拼了命地往里面挤…… 我想算算,我家什么时候才能把这苦日子过到头啊…… 第13章 封妻(2) 原本里面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可是也不知是因为封妻力气大还是怎么的,居然让她给硬生生的挤进去了。 旁边还有人不满地道:“兀那婆娘,挤啥挤,赶着去投胎啊?” 封妻自然是不会理会的,她此时已经挤到了最中心,见到前面摆着一张桌子,一个头顶瓜帽,戴着墨镜的老头正在给一个中年男子摸骨,嘴里还念念有词,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 她一眼就相信了几分,这形象跟电视里演得差不多,跟以前老人讲的形象也差不多,关键是她自己也见过这种样子的算命先生,这一切都符合她的常识。不过,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看着。 只见那算命先生摸完之后,没有说话,只是沉吟了片刻。 中年男子急道:“先生,怎么样?还有没有得救?” 声音中的那种惶急之情溢于言表,感染力极强,别说别人了,就连封妻都听得心里恻恻然。 此时周边的人也纷纷打听,这中年男子在算些什么。 封妻耳尖,听出来前因,原来这中年男子的妻子怀孕了,但是医生说是什么胎位不正,有可能要母子皆危。 她听了之后,心里也难过极了,原本她也有一个孩子的,谁知在15岁的时候被车子给撞死了,一想到那个苦命的孩子,她的心底便有些苦涩。 其实事后,她和封青也不是没想过再要一个,只是总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总是没能成功。 到后来,医生索性告诉她,这一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无论是她或是她老公,都不可能再有了。 我……还真是命苦…… 这时,算命先生说话了,封妻赶紧把思绪拉回来仔细地听着。 “我当是谁在作怪,原来是水妖在作祟。正所谓……嗯……孤水不长,孤阳不生,形势堪危啊。” 算命先生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年轻,与外表的观感不是很相符,但此时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这里。都在仔细听着他说话。 要命的是,这话大家都听得半懂不懂的,一时间大家都互相望来望去,期待能有什么人能够解释一下,可惜并没有人能解释。 中年男子心里大骂,是‘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这么长的时间,这么点东西都背不下来,还说什么自己一定能行呢。但是他的脸上却更显得惶急,甚至还流露出了几分害怕的神色:“那……那先生,要如何才能驱除水妖?” 算命先生不答,众人一看,嗯,这肯定是要好处了。 人群中有人在冷笑:喂,那汉子,你该给钱了。 那中年男子倒也不傻,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来,看也不看,直接把钱包里的钱全都掏了出来,粗粗一看,至少有个2000来块。 这时,一个站在算命先生身后,像是个弟子模样的人喝道:“这是做什么?快收回去,休要辱没我等。我师父岂是贪图红尘俗物之人。” 众人听了心里一惊,不要钱?那你们吃什么?又来算什么命? 有胆大的便问了出来,算命先生摸了摸胡须,冷哼了一声,也不作答,似乎是有些不屑。 弟子又道:“我师父此番下山,丈游红尘,一为是为百姓祈福;二为得道飞升。些许阿堵物休要污了我等双目。” 原来如此,众人肃然起敬,这一下人群中有些许不信的人也泛起了‘反正算算又不要钱,不算白不算’的想法,而信者自然更信。 这其中自然包括封妻,这个时候,想算一把的念头充斥着她的大脑,连那中年男子的声音有些耳熟也抛之脑后了。 在那弟子的斥责之下,中年男子灿灿地收回了钱包,又连连作揖:“不是想污道长法目,某实在是个俗人,不知如何感谢道长才好。还望道长能施予援手,某感谢不尽。” 算命先生架势拿得很大,一拍案,道:“罢了,此番就算是损些许法力也顾不得了。” 弟子忙道:“师父三思。” 算命先生理也不理,直接取出一张黄纸,然后用毛笔在那上面涂抹了一番,众人凝目望去,丝毫也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倒是有些像鬼画符。 不过,人家既然不收钱,自然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又见那算命先生喝上一口水,然后‘扑’地一声喷在那黄纸上,居然上面还有些红色,看上去像是血迹。 众人来不及细看,就见那黄纸被算命先生给折成了一个方块。 他方才咬破舌尖了? 好像听以前的老人说,道人施法时,都是咬破舌尖,然后如何如何。 这次算是看到了现场了? 一时间众人有些激动起来。 只听那算命先生道:“你且把这黄纸拿回去,在自家门前的两棵树之间埋下……” 他话还没说完,中年男子便呆呆地问道:“道长何以得知,某家门前有两棵树?” 这男子这话一出,众人又惊着了,这家门口有啥都能算出来?这怕不是个活神仙? 弟子又斥道:“我家师父参透天机,如何不知?休得多言。” 中年男子呐呐不敢再说话。 算命先生又道:“埋上三日,再取出,烧成灰烬合水给汝妻服下即可。去罢。” 说罢,那算命先生肃手端座,不复再言。 那中年男子不敢说话,只是跪下磕头,然后倒退着离开人群。 虽然他没有说任何话,但是现场傻子都能看出来,那算命先生真是算到了骨子里,那中年男子早已被折服了,他甚至连背身对着算命先生都不敢,生怕这样对先生不恭,而是倒退着离开现场。 一时间人声鼎沸起来,人人都在说:“给我算一卦,给我算……” 还有人在问:“真的不收钱么?” 那弟子肃然道:“说了不收,便是不收,何须多问?” 于是,也不知有多少只手伸到了桌子前:“给我算,给我算。” 封妻个子虽小,性情却刁,一下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嘴里还扯着嗓子尖叫:“耍流氓啦,谁敢摸我。” 围观的大多的男性,见到这跛脚丑陋娘们如此放任,不得不退避三舍,心中暗想道,反正就她一人而已,再等一人也是不妨。 第14章 算命先生(1) 封妻成功地占据了位置,然后望向那算命先生,一时间声音也没有方才那么尖锐,还有些‘温柔’起来:“先生,还请帮我算上一卦。” 算命先生似乎有些不安的情绪,手都微微地抖了一下,不过,此时大家都盯着他的脸,倒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一点。 就算是有注意到了的,也没多想。 “伸手过来。”算命先生道。 封妻伸出手去,忽然道:“不是要摸骨么?” 众人一听,对啊,刚才那人不是就摸了骨么?怎么换一个人就要把脉了?好像只有国医才把脉吧? 就你这模样谁敢摸你!? 算命先生心底暗骂,嘴上却冷哼了一声:“叫你怎么做,便怎么做。” 气势很足的样子。 封妻倒不是要跟他犟,只是顺嘴提了一句而已,当下她老老实实地伸出手来。 算命先生用手搭在了她的手腕处。 这时众人已然习惯这先生的套路了,接下来就应该是沉吟片刻,也不说话。这先生一直都这样,耐心等下去就好了。 岂料这次算命先生却很快地收回了手,迟疑了片刻之后,又再次伸手搭在了封妻的手腕之上,看上去像是要再次确认一番似的。 众人看得暗暗叫奇,这是……出事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封妻也有些不安起来,手不知何故都有些颤抖了。 算命先生再次收回了手,摸着胡须沉吟片刻道:“贵府是不是曾经繁华?” 他说得有些文皱皱的,封妻有些听不太懂,那弟子便道:“我师父是在问你,你家是不是曾经很有钱。” 封妻连连点头。众人不由得啧啧称奇,看来这算命老头真有两下子啊。 算命先生再问道:“你的孩子是不是没有活过成年?” 这次他说得比较浅显了,封妻听明白了,一时间心底又怀念起自己的孩子起来,含着泪道:“是的,先生真是高人。”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这也太神了,连着两个人都算得如此之准? 有人在人群中说道,岂止是两个,之前算了好几个,这算命先生在这里摆摊快三天了,无论是多少人,全都算得极准,从无差错。 一时间众人望向算命先生的目光都有些狂热起来…… 那算命先生又问道:“现在你家里是不是有人生病了或是受伤了,唔,阳气衰弱,应该是男性。” 封妻‘哇’地一声掩面哭了起来:“我老公受伤了,他的腿被人打断了。” 众人哗然,你这也准得不像话了吧,这会不会是个托啊? 然而在人群中还真有认得封妻的人,便解释了一番封妻的家庭情况,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居然全是真的,这真的是神仙啊。 封妻一边哭,一边道:“还请活神仙救我全家啊,我家里真的好惨啊。做什么都背运,也不知是招惹了谁,我家两口子一直都是本份做人,怎么也想不出来会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啊。” 众人若是之前不知道封妻的家庭情况,会觉得她说话有些过了,但是现在被有心人宣传了一番之后,人人都起了恻隐之心,这家人怕是真的得罪鬼神了。 算命先生叹道:“此天谴也,恕贫道无能为力。” 说着话,他摸索着起身,看上去像是要回去休息了。 封妻哪里肯依,便直直地跪下,一把抱住算命先生的腿,哭喊着死活不肯撒手。 算命先生肃然道:“天谴老道如何能救?送客,老道乏了。” 说话间,他身后出现好几个弟子模样的人,说是天色已晚,师父要休息了,要算命的明日请早,便开始让众人回去了。 众人虽然无奈,但一想到明天还可以再来,便不再强求,纷纷离去。 只有那封妻兀自在耍沷,死活不肯走。 一个弟子无奈,道:“大婶若是真的想找师父搭救,不妨晚上24点再来,此时师父要念经文了,这时辰可耽误不得。” 封妻一听,晚上来?那也行啊,晚上来就晚上来。 她倒是没往歪的地方想,想必是自知自己这长相,也不会有人对她有什么歪想法。 封妻回到家中,封青问她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菜呢?还不做饭,我都快饿死了。” 她骂道:“天天就知道吃吃吃,自己家里什么情况,也不管管。” 封青愕然道:“我伤了腿,怎么管?再说……哎,对了,你上哪儿去了?” “我去找了一个算命先生,人家算得可准了,简直就是活神仙,咱家的情况人家全算出来了,还说是咱们家是遭了天谴。” 封青嗤之以鼻,骂道:“兀那婆娘,真是蠢得很,哪有什么活神仙,那都是骗钱的。” “人家根本就没收我的钱。” “那是因为人家想放长线钓大鱼。” “咱家有什么可让人钓的?” “那不是……”封青说到这里,忽然楞了一下,改口道:“他没收你钱?” “当然没有了,只是算到一半的时候,说是要念经文了。我好说歹说,才求得了晚上再去见神仙一面的机会。” 封青迟疑了一下,然后看了看自己老婆那副尊容,立刻就打消了疑惑:“行吧,你爱去就去,不过,到时候被人骗了钱财可不要哭哭啼啼的。” “说得好像有什么可以被骗的东西一样。”封妻叨唠着说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 *** 到了约定的时间,封妻再次来到了算命先生的房屋里。 等见到了算命先生之后,又是老一套的哭诉耍沷。 算命先生无奈道:“这真的是天谴,贫道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试想,如果只是凑巧,又怎会这么凑巧?先是家破,然后子死,现在丈夫也受伤,这是要灭家啊。” 如果没有听到算命先生这样讲,封妻也只觉得自己活得够倒霉而已,现在听算命先生一说,她彻底地信了。 对啊,要不然怎么解释这一切呢? 我家就有这么倒霉? 干啥啥不行? 倒霉第一名?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理在这一刻因为有人提点,而被人牢牢地把握了,潜意识中把眼前这个算命先生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只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最后,算命先生无奈,道:“原本我是不想介入此事的,但是,罢了,看你如此心诚,我即便要损耗法力,也要超脱你出苦海。” 封妻大喜,连连磕头不已。 第15章 算命先生(2) “不过,”算命先生话锋一转,“要做到这一点,还是需要你的配合。” “配合?怎么配合?”封妻怔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说道,“可是,我没钱,先生你看我这打扮就知道了,我家里很困难……” 算命先生打断她的话,道:“你想哪里去了,山人岂是贪图阿堵物之人。” 不要钱?那什么都好说。 封妻连忙道:“那大师要我怎么配合?” 不要钱,那就从先生升级成大师了,反正嘴上功夫又不费什么的。 只是她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怎么‘解救’自己的命运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考虑别的。 譬如说这个算命先生对自己的称呼已经变了好几回了,贫道,老道,山人,但凡她要是此刻还能保持正常的思维,都应该觉察出不对来了。 可惜,她现在已经完全被这算命先生给洗脑了,还是她主动的。 算命先生道:“你现在的问题是遭了天谴,而上天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发动天谴的。一定是你们家里人干了天怒人怨的事。现在你好好的回忆一下,把自己以前干过的事都跟我说一遍,我也好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 听上去逻辑还是挺通顺的,但是封妻很快就疑问地道:“你不是都可以算出来吗?” 但很显然封妻的这句反问的话语在算命先生的预料之中,他很快地回复道:“天谴是算不出来的,所以才要你配合。” 封妻一听,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那成吧,那我就说说吧。 *** 江束衣与林浩在不远处的密室里看着监控,偶尔回头时,却发现林浩根本就没有看监控,而是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江束衣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脸上,没东西啊。 林浩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江队,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什么不知道的?你还想知道些什么?”江束衣有些不高兴了,你还是在怀疑我?这事已经经过法庭审理了,我已经清白了,你还说个毛线啊。 林浩的目光移向监控画面:“江队,你看看他。” 他指的自然是那个扮演算命先生的何鸣石了。 本来,江束衣是考虑到算命先生需要长时间与封妻相处,为防止露馅,曾经打算自己扮演算命先生的。 但是,之前的那个中年男子的托也很重要,它起到了吸引封妻下场的作用。 这个人谁来扮演呢? 万一要是没吸引住封妻的话,那这计划就白搭了。 所以,他是演了中年男子的角色,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甚至还有第二计划,如果中年男子未能成功吸引封妻下水,自己就再化妆扮演另一个人去做托。 没想到第一个就成功了,现在就只看何鸣石的了。 江束衣把目光移向监控:“哦,你说何队啊,嗯,他的主意挺不错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要把何队化妆成另一个人,而且外表还看不出破绽,这是何等技术啊。 再回忆起你当初在燕赵省的那个小镇的时候,甚至还化妆成了一个女性。也毫无意外之感,如果不是监控的时候看到那条毛腿,我都不能分辨出来是你。” 林浩用平淡地语气说着惊人的话。 江束衣心里一跳:“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林浩转过头来,望着江束衣,眼神中居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是在恳求一般。 “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查了你很久,可是越查,我就越糊涂。 你在警校时的推理成绩不用我说吧,只是勉强及格达到了毕业标准而已。按理说,你应该在岗位上庸庸碌碌一辈子,也干不成什么事,可是你才一到齐春县就直接破获了一起复杂案情,重要的是,以前你前的行为,和放弃5天破案的荣誉的做法,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干的。这个怎么解释? 我查看了你的生长环境,并没有发现你有从事化妆行业的人,你也没有进修过。 可是你可以化妆成另一个人,还能够帮别人化妆成另一个人,你的化妆技术从何而来? 再有,你还记得你当初在取款机前躲镜头的事吗? 为了这件事,我还专门的去找了相关的专家,听他们说,这是一门学科,叫视觉传达。 我把视频给那专家看了,人家说你的水平虽然不咋地,但是的确有视觉传达的相关运用在其中。 可你是怎么会的呢?你既没有这方面的进修记录,也没有亲戚或是朋友从事这个行业啊。 林林总总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越查我就越迷茫,你就像是一个完全猜不透的谜一样。 别拿什么‘穿越’之类的话来搪塞我,我是一个刑警,只相信证据。迄今为止,科学家仍然认为穿越只是小说家的幻想而已。我当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你什么时候才会跟我说真话呢?我现在真的脑子要爆炸。” 江束衣也无奈了,你不让我说穿越,那我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了。 化妆是因为自己前世演了10多年的戏,也不知是被那化妆师画过多少回了,老话说久病成良医,他虽然未见得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化妆师,但是远超旁人的水平却是有的。 而镜头那事,那就是一个演员的最基本的要求啊,如果你连抓镜头都不会,那你怎么找机会在银幕前露脸呢? 只要你会抓镜头,那哪怕你演的只是一个小小的配角,甚至连台词都没有的那种,你依然可以在观众们面前混个眼熟嘛。 至于躲镜头,只要反相操作不就行了吗? 所以,演员的确对视觉传达有所涉猎,但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像林浩这样较真,居然去找相关的专家去求解……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该夸林浩工作认真,还是说他较死理了。 你一定要这样吗?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法庭已经审理过了,我是无罪的啊。 江束衣知道,如果不给他一个解释,他一定会继续坚持下去的,可是要怎么解释呢? 第16章 林浩的心理 他想来想去,最终决定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因为我是天才啊。” 林浩一怔,那一瞬间,他都产生幻觉了,以为眼前的这个人其实是何鸣石而不是江束衣。 好一会,才问道:“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我是天才。”江束衣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道,“我有很多天赋,所有的东西,我一眼就能弄懂。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就是一看就明白啊。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林浩看着江束衣沉默了许久,最终一声长叹,声音里带着深深地落寞。 “兴许真的是这样的吧,虽然我一直都不相信这一点。 打小时候起,别人就觉得我是天才,可是我都做不到,所以我觉得别人应该也是做不到的。 可是从你身上,出现如此之多的反常的事。 也只有天才才能够解释这一切吧。 毕竟所有的规则都是应对常人的,而天才就是来打破规则的。”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愈加低沉了下去:“现在想想,我之前还觉得自己的判断如何正确,现在看来,的确是一个笑话罢了。” 江束衣看着他这样子,生怕他会被刺激得太深了,便道:“其实,你也挺可以了……” 林浩截口道:“是啊,我是挺可以的,在别人眼中,我也是个天才啊。只是跟你一比,我就成凡人了。呵呵。” 说到这里,他强行扭转了话题:“你觉得何队的主意能行吗?” 转得很生硬,但正好江束衣也不想继续聊这个了:“我觉得应该能得到一点东西,但绝对不是短时间能得到的。毕竟他要引导封妻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个得花点时间。” “何队的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胡文语。我还记得他说过一句话,那话还好像就是从你那儿听来的。叫‘一个好的心理学家,可以牢牢地掌握人的灵魂,然后引导他们去往我们要让他们去的地方’。” 江束衣迟疑了一下:“我说过?我不是很有印象了。” 其实他刚才的表情是装出来的,他的确记得这句话,但是他不知道林浩说这话的用意,在不了解情况之下,装傻是最好的选择。 可惜林浩并有没要耍什么心眼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自暴自弃:“我在地方上的时候,真是自信啊,刑警相关的所有项目,包括刑侦,尸检,痕迹等等,我全都了解。而且也精通到了一定的水平,可是到了这个队里,我发现我是最不重要的人。我会的那些,每门都有比我强的人。尸检不如姜采玉;痕迹不如夏向阳;心理学不如何鸣石;真是受打击啊,我都不知道我进来干嘛了。” 说着话,他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地出去了。 那一瞬间,江束衣终于看到了这个铁打的汉子心中的那一丝软弱,他真的有点担心林浩会抗不住这个。 其实,你又何必要拿自己的短处去和别人的长处去比呢? 反过来想,你心理学强过姜采玉;尸检强过何鸣石;痕迹强过我; 这样一想,你就是最难得的人才啊。 你不是太弱小,你是心气太高,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啊。 不过,江束衣也没太多的心思放在林浩身上,他把目光又投向了监控,毕竟案子要紧。 *** 林浩走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迟疑良久,还是掏出了手机拔通了一个号码。 在报过了验证之后,他说道:“喂,是我。” “怎样?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因为得到了什么线索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 “并没有,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努力地搜查,可是结果……咳咳,我觉得,可能是一开始我的判断就错了。江束衣的确没有杀人。所以,我建议撤消对江束衣的一切监控。” 林浩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内心是极其痛苦的,因为这话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在否定自己的判断,否定自己的努力,否定自己是个不会错的天才。 下这个判断的时候,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而且还是跟别人说这个,那所需要的痛苦与勇气更是以几何程度向上升…… 但是林浩做到了。 老者显然听出了林浩的情绪,他思考了一下,然后把声音尽量放得温和:“那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么多疑问,譬如视觉传达,化妆术,以及可以通过别人的外在流露判断别人是否在说谎等等这些,都如何解释呢?今天你是不是情绪不太好?” “不是,我情绪很好,从来没有这般好过。那些所有的悖论其实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是天才,真正的天才。他看了就能懂。也只有这个解释了,否则除非我们相信譬如像‘穿越’之类的鬼话,但那显然更不现实。” 林浩说话的声音,渐渐抖得剧烈起来。 老者安慰他道:“不会的。你也是天才啊,你是我们华夏国到目前为止培养的最优秀,也是教官们最满意的一批学员之一。像你都做不到,他怎么有可能能做到呢?这不合常理啊。” “不是的,你不要再骗我了,我根本就不是什么见了鬼的天才,我只是个凡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跟警队门口卖烧饼的老张头没有任何区别。否则怎么解释人家一看就懂,我却不行呢?” 林浩说完快速地挂掉了电话,他深怕自己不小心就会哭出来。 我可以死,却不可以流泪。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望着天边的残月,坐了许久,也想了许多。 再站起来时,他突然觉得满身轻松,和天才作对,真的是自找罪受。 现在…… 我感觉自己好多了,承认自己平庸其实就是成熟的标志吧。 林浩擦了擦脸,神情渐渐恢复了刚毅之色。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了那个监控的房间。 林浩知道,此时的他再见到江束衣的时候,就不再是那个借着队友的身份找寻江束衣杀的证据的刑警了,而是作为一个真正的同事……去见他! 江队……他的确是个天才! 这才是真正的事实吧。 只有这样,那些所有不能解释的东西都能解释得通了。 第17章 往事 时间一晃就过了三天,这几天里,封妻天天晚上跑到算命先生这里来,复述自己之前的所做过或是家里人所做过的事。 其实何鸣石这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知道封图有没有养那种食人鱼,当然,如果能得到郭成与封图之间的细节,那就更好了。 但是他又不能操之过急,只能慢慢地引导。 封妻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切,她几乎把她所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当然在这其中是有很多无效的信息的。但是为了避免封妻起疑,也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 只是封妻对当年的事了解得并不多,毕竟年代久远,绝大部分不是她亲眼见到的,只是听说得来的,所以,真实性实在存疑。 不过好歹现在了解了点情况。 根据封妻的说法,何鸣石对整个事情了解了一个大概。 在50年前,丰慧与富家子封图相爱了。 然而穷小子郭成却喜欢上了丰慧,于是他便对丰慧死缠烂打,使丰慧不堪其扰。 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别的男子调戏自己的女人,于是,很自然地封图便与郭成起了冲突。 男人一起冲突,很自然地就是用拳头解决问题了。 按照封妻的说法,先是郭成打了封图,富家子封图又从不下地的,当然打不过天天在地里劳作的郭成了,当时被打得很惨。 封图自然不肯罢休,便找人打了回去,这样一来二往的顿时两人势同水火起来。 村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各个家里的长辈当然要出来调解了,但是没用,郭成越来越过份,甚至有好几次夜里偷摸进丰慧的家里,妄想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最后丰慧借口出门打工,谁知这一走就没了消息,被人发现时已经是水里的一具浮尸了; 而后等到警方来调查时,才发现郭家全家都失了踪。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而且最重要的一个信息就是封图并没有养鱼!啥鱼都没养过。 但是这只是根据封妻道听途说得到的最合理的推测,无法证明这是事实。 而且封妻有没有撒谎也是个大问题。 或者她没撒谎,但是她听到的传言有误,也是完全可能的。 何鸣石耐了三天的性子,总算得到了相应的信息。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家后来这么背运。家人生病,儿子被车撞死……这么看来,这是郭家一家人在诅咒你们家。”何鸣石信口开河,然后绑了4个木偶给封妻,让她埋在家外四个方向,一个方向一个,过上七七四十九天,再烧掉就没事了。 封妻有些将信将疑,但是这又没花钱,便千恩万谢地走了。 *** 送走了封妻之后,何鸣石也来到了监控室,正好江,林,夏三人都在。 “情况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吧?”何鸣石一边卸着妆,一边说道,“你们是怎么看的?” “这还能怎么看,横竖都是她一面之词,她想怎么说都可以。”林浩有些不以为然。 江束衣道:“其实这事要是反过来,倒是挺合理的。 譬如说,郭成与丰慧在村里人看来就是一对,虽然两人都很穷,但却约定要在一起了。 然而老套而狗血的剧情上演了,富家子封图也看上了丰慧,使尽了千方百计,可是丰慧宁死不从。 但是封图毕竟有钱有势,便想了办法给郭成的家人施压。 郭家人吃不消这个压力,于是便想让郭成放弃丰慧,但郭成死活不同意。 再后来的事,那就是警方了解到的那一幕了。 丰慧说是要出门去打工,然后便失了踪,变成了浮尸 而几乎是丰慧失踪的那段时间里,郭家全家都失踪了。 当然不是真的失踪了,恐怕是被封图全都杀害了也有可能。” 林浩侧目道:“封妻只说了这么多?” 何鸣石此时已经卸完了妆,脸也洗了:“我想这基本就是封妻了解的全部了。很简陋的情节,不过一想到那件事是发生在50年前,封妻当年还是个婴儿,只能听说这么多倒也是正常的。” 江束衣问林浩道:“你呢?你怎么看?” 林浩摇摇头:“我不知道,封妻所说的其实也是符合逻辑的。 毕竟一个普通女子想通过婚姻改变命运,这是很常见的事,也很合理。 不过,要是换成江束衣你的推测,也没有矛盾之处。 虽然有些老套,但老套之所以老套,就是因为它在不断地反复地上演。 要让我说,那就是在没有更多的证据之前,我持保留意见吧。” 江束衣又问何鸣石:“你觉得呢?” 何鸣石想了想,道:“我比较倾于你的看法。 我觉得从心理学上来讲,一个穷出身的小子敢于和富二代去抢女人,这个可能性不是说没有,但却只存在理论上的可能,现实中很难见到这样的人。 要知道一般人在面对身份或是掌握资源比自己高一大块的人面前,多多少少是存在自卑感的。 除非他是特例。 而且,封妻再怎么样,也是封家人,她也有对此事美化的动机。 只是!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看上去像是封图犯的事,怀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心理把丰慧给害死了,甚至郭家全家的失踪都与他有关。 可我们却没有任何证据能支撑我们的这个说法。 甚至想再去找人问都不可得。” 江束衣又转头问夏向阳,夏向阳摇了摇头:“我是搞痕迹学的,在没有任何痕迹支撑的基础上,我不发表任何意见。” 林浩笑道:“这案子都是50年前的了,上哪再去找痕迹啊?就算是能找到当年砸碎丰慧头骨的钝器,那上面的痕迹及dna在经过了这么多年之后,也无法完整地保存下来了吧?我记得20年就不行了。” 夏向阳一摊手:“所以啊,我就直说吧,这个案子,我的专业恐怕是帮不上忙。” 说到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江束衣,虽然他此刻的身份只是顾问,但是谁都知道他的意见有多重要。 虽然封妻提供的信息未必见得是事实,也未必对案情能产生多大的进展,但是如果没有江束衣看出封妻的问题的话,那连这个都不会知道。 看着众人的目光,江束衣也只能叹气了,看我有什么用?接下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18章 放弃 “江队,你说句话啊,接下来大家该干嘛?”林浩催促道。 江束衣一翻白眼:“我怎么知道,我现在脑子里还全是浆糊呢。” 何鸣石打了个呵欠:“既然这样,那就早点睡吧。有事明天早上再说,天天熬夜对皮肤不好。” 说完,他还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那姿势看起来很女性化。 林浩打了个哆嗦:“死人妖。” “滚。” *** 次日一早,江,林二人又来到了风景区里,此时朝阳初升,空气中仿佛都透着一股朝气。 “江队,咱们去哪儿?”林浩问道。 “我也不知道,”江束衣苦笑道,“出来随便走走吧,对了,这封妻平时跟什么人接触啊?” 林浩用手机查了查资料,道:“她本来是跟她老公一样,都在工地里做事的,她老公这次受伤之后,她呆在家里伺候着呢。哪都没去。除了捡菜会出门之外。” 江束衣听完叹了一口气,四下望了望,没有说话。 林浩看了看他,道:“你说会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什么可能?” “就是郭成虽然与封图的关系不好,但是这事根本就不是封图干的,而是有第三者。” 江束衣苦笑道:“你这是天马行空,咱们连封图与郭成这两人的事都无法具体证明,又怎么证明第三者?哦不对,你这都是第四者了。” “哎,我这不也是着急嘛,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现在真的觉得这案子……咱们有可能破不了。”林浩的声音有些萧瑟,“倒不是咱们的能力不行,而是这案子实在太过久远了,就算是当年有知情的人,这个时候也未必还在世上了。这让咱们怎么找线索啊?” 江束衣叹道:“是啊,50年了,这么长的时间,就算那时候20岁,到现在也70岁了。说不定道都走不动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咱们再想想,是不是有什么被忽略过了的人。” 林浩道:“还能有什么被忽略过了的人?当年的村长家,邻居家,朋友家,咱们都找过了,哪有什么被忽略了的人啊。” 江束衣忽然一怔:“不,还有人咱们没找过。” “谁?” “当年办案的警察!” 林浩撇了撇嘴:“他们?他们能了解多少?他们要是真的了解的够多的话,当年就能把案子直接破了。哪还能留给咱们啊?” “那如果那些警察被收买了呢?” 林浩笑了:“你说我天马行空,你这才是天马行空。没有任何证据,你就猜忌自己的同僚,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江束衣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林浩仿佛明白了江束衣的意思:“我承认,我之前一直在怀疑你。但是现在,我相信你了。相信你没有杀人。所以,我也不会再盯着你了。” 江束衣仔细看了看林浩的表情,很诚恳的样子,看上去并不似作伪,他的心也慢慢地放了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不解释了。不过,我觉得还是得去找找当年的办案警察,说不定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些什么线索。” 虽然林浩觉得江束衣这一次的看法未必对案情能有什么帮助,但还是很配合地打电话给了当地的陈副队长,要求查一下当年的办案刑警,看看他们在哪里,想去拜访拜访。 陈队很快就把信息发了过来,很显然,林浩这个电话要求在他的意料之中。 两人根据信息,来到了海岱省的省会齐州。 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了当年的于队长。 于队长的儿子大学毕业之后,便在齐州工作,很自然地,于队长退休之后便被儿子接到齐州来养老了,只是可惜的是,于队长今年已经90多岁了…… 虽然人很长寿,但说起话来巅三倒四的,看来是神智已经有些不太清楚了。 江,林二人自然是大失所望,几乎是白来一趟,两人只得又赶往下一个退休的警员那里,这人当年是于队长的左右手。 等到了这人家里才知道,这个人虽然不及于队长年纪大,神智也清楚。可是这么久远的事,他也只记得一个大概,详细的早就记不清楚了。 而且跟两人聊的那一个小时里,就上了3,4次厕所…… 这老头怕是要走在于队长前头…… 两人又接着去找,可是不是有病,身体不好,神智不清楚,记不清,就是已经逝世了。 在齐州的这三天里,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江束衣也想放弃了,50年前的事,这也太难为人了。早干嘛去了?现在还找个屁啊。 回到了岛城之后,四巨头又凑在一起开了个会。 大家先是沉默了一阵子,互相看了看彼此的表情。 迟疑了一下,还是江束衣先开了口:“我觉得这案子,恐怕咱们是无能为力了。我相信大家都是很职业的,也都愿意拿出职业精神来。但是这么久远的事,实在也没能找到些什么。” 何鸣石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夏向阳没有说话,他把目光投向了林浩。 林浩迟疑了一下,道:“江队,你之前不是说封青有可能知道点什么东西吗?要不要审审他?” 何鸣石道:“审个毛啊审,封图与郭成冲突的时候,封青都还没出生呢,他能知道些什么?恐怕也是跟封妻一样的只知道听说,听说吧。当初查封妻的时候,大家不都是抱着能得到些什么重要线索吗?事实呢?事实就是过去了50年,根本就查不出来了。” 林浩听到何鸣石这话之后,也不再说话了。 江束衣问夏向阳道:“夏处,你什么意见?” 夏向阳沉默了一会,道:“要不,再等等吧。” “哦?”林浩一听就来精神了,“夏处,你是想到了什么细节了吗?” 江,何二人的目光也投了过来,真是没想到啊,夏向阳一向都不以推理所长,这次居然能找出那个致命的线头。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夏向阳看到众人的目光,先是一怔,然后苦笑起来:“不要误会,我没想到什么线索。我只是单纯地觉得,如果我们这么早就放弃的话,我这报告很难写啊,再熬段时间吧,也证明我们努力过。” 江,林,何三人大失所望,不过细细一想,倒也是这么个理。 那就过几天再打报告吧。 第19章 接机 既然已经集体做出了这个决定,大家的心气也就散了,一直以来紧绷着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 这人啊,一松懈,做的事情就有些出格了。 本来夏向阳的打算是大家做做样子,过上几天,就写个报告上去,说是案件年代久远,已经无法找到有效的线索之类的,然后,再回燕京。 可是这帮人连做样子都不想做了。 江束衣成天呆房间里,除了吃饭会出来一趟,其它时候根本就不出来了。 那何鸣石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居然跑去钓鱼去了,大白天出去,大晚上才回来,大多数时候都提着好几条鱼…… 林浩更离谱,居然跑去嘣的去了,有一次还在酒吧里差点跟人打架,把警察都招去了…… 这事要是传出去,还指不定上面会怎么想呢。 夏向阳有些忧伤,可是又无可奈何,谁让他没那么强势,根本就管不住下面的人呢。 算了,我也不管了。反正再过几天就打报告回去了,我也不去做这个恶人了,你们爱玩就玩吧。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 这一天早上,江束衣破天荒地出了门,他这几天其实也没闲着,就是忙着跟柳诗诗和解呢。 经过这个星期的努力,柳诗诗总算是原谅他了。 听说他在岛城正闲得没事干,便打算过来陪陪他。 江束衣这次出门是去接柳诗诗的。 他来到了机场的出站大厅,他没有举牌子,因为他打算给柳诗诗一个惊喜。 江束衣作好了准备,又戴上墨镜,用兜帽罩头。嘴上还粘了小胡子。看上去像是一个潮流青年,一反平日里的稳重模样。 这样的打扮,他相信,柳诗诗乍一眼未必能认得出来他。 很快时间到了,旅客们陆陆续续地从大厅里出来了,同时他们的闲聊声与接机人员的呼喊声,朋友的久别重逢声,充满了整个大厅。 江束衣看着人群,仔细地找着柳诗诗。 这时,他的耳朵里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郭少,其实没有必要亲身……” 因为现场很嘈杂,所以没能听全。但是,这声音好熟悉啊。 江束衣一怔,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居然是罗管家!? 他来这里干什么? 转念一想,这又关我什么事? 反正我都已经洗白了,管他干什么? 思绪回过头来,偏偏又有一个人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不来不行,谁知道那个江束衣会干出什么事来。” 这次的声音听得很清楚,可是是个陌生的声音。 但为什么要提到自己!? 江束衣再次望去,见到一个年轻人正刚好从自己身边经过,也正因为于此,所以他才听得那么清楚。 罗管家紧随其后,又道:“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可能……” 说话间,两人已经离开了江束衣的身边,声音也渐渐淹没在大厅里了。 可是江束衣却呆不住了,倒不是那个叫郭少的年轻人是他在法庭上见到的那个年轻人的原因,而是,他们居然提到了自己。 我不认识他啊,罗管家也只是一面之缘,他们为什么会提到我?所谓的‘谁知道江束衣会干出什么事来’和‘都过去那么久了’是什么意思? 那个我根本就不认识的年轻人为什么会提到自己? 我不认识他啊,他是前任的朋友吗? 那上次法庭退庭之后,他也没过去打招呼啊。 什么情况? 江束衣立刻就觉得这其中有问题了。 像他这样强势又主动的人,怎么能够容忍事情在自己的眼前失控呢? 不管怎么说,这事既然已经牵扯到了我身上,那我就一定要弄明白。 当下他也顾不得别的了,竖起衣领挡住了半张脸,然后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由于接机的人很多,他又不想太引人注意,所以他没有离得太近,当然,这样的话,他也没办法听到前面的人在聊些什么了。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注意到了对方的人数,那个叫郭少的人走在最前面,然后紧随其后的是罗管家,再接下来,还有两个保镖模样的人。 出了大厅,外面早有一辆商务车在等着郭少他们了。 江束衣赶紧也拦了一辆出租车跟着前面那辆商务车。 还没走多远,突然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柳诗诗。 他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接柳诗诗的,这下糟了,一接通,就听到柳诗诗疑惑的声音:“你在哪呢?” “那个……诗诗,你听我说,我这里突然发生了点事,你自己去招待所行吗?你报我的名字就行了,我队里的人都认识你,会让你进去的。” 柳诗诗:“???” 过了一会,柳诗诗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你不是说你没事吗?怎么突然又有事了?早知道这样,那我不来了。” “只是临时有点事,一会就好,你听我的,我忙完了立刻就回来。”江束衣只好解释了。 “行了,我知道了。”柳诗诗的声音显然是被刻意压制着的,“不过,我不去招待所,那鬼地方怎么住人啊?我找个酒店住下,你忙完了就来找我。” “好的好的。” 江束衣还能怎么办?只能是连声答应了。 他的心里略略感觉有些对不住柳诗诗,说好的没事,柳诗诗才说到这儿来玩,可人家一来,你就突然有事了,换成是自己也会不高兴吧。 可是等到他把视线望向前方那辆商务车的时候,立刻就把柳诗诗抛之脑后了。 那个叫郭少的是何许人也?为什么会认识前任?罗管家又在干嘛? 抱着这个念头,他一边想着,一边紧盯着前车。 忽然,他注意到有些不对了,这车子怎么跑到蒙山区来了? 岛城机场位于岛城城区的西北角,而蒙山区则在东北角,他不去岛城中心的商业区,到风景区去? 他到这里来干什么? 那个郭少一看就是个富二代,自己还以为他是来开会或是干嘛的呢。 江束衣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隐隐抓住了些什么。 前面的商务车已经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了下来,里面的人陆陆续续地下了车,往酒店里面走去。 不行,我得跟上去。 第20章 郭少 但是他之前在接机大厅那里已经露过一次面了,他不确定对方是否留意到了自己。 或许对方未必认出自己来了,但是如果在大厅里见到的那个兜帽男居然跟着自己到了酒店里,那怎么着也会引起别人注意吧? 于是他把兜帽放了下来,小胡子也扯掉,对着后视镜看了看,嗯,跟在接机大厅里的形象有比较大的区别了。乍看一眼,未必会把自己现在这个形象与在接机大厅里的那个形象联系在一起。 他这时才扫码下车,也不去看那司机古怪的眼神。 这显然是一家超高规格的酒店,他才刚一进去,就立刻有工作人员朝自己望来。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往前台走,很快就会有工作人员过来询问‘先生,需要什么帮助吗’。 为了避免引起前面郭少的注意,他只能往前台走。 等到了前台,他又卡壳了,他现在不是刑警,只是顾问,所以,他是没有警官证的。 既然你拿不出警官证,也就无法证明自己是刑警,那你自然无权要求公民配合你了。 于是他只能对前台小姐说道:“给我开个房间。” “先生,请出示您的会员卡。”前台小姐彬彬有礼地说道,但是这话的潜台词是,如果你不是会员的话,那本店恕不接待。 江束衣能说什么,这么高规格的酒店,他还是第一次来,他侧目望了一下,郭少那些人已经开始在等电梯了。 而我却连这酒店都进不去…… “先生,”前台小姐微笑着再次提示,“请您出示会员卡。” 或许是他停顿的时间有些长,一个黑西服已经向自己走来了。 这破酒店守卫还挺森严的。 江束衣忽然道:“我没带会员卡,但是我可以用我朋友的么?” “可以的,先生。”前台小姐依然公式化微笑,“请问您朋友叫什么名字。” “柳诗诗。” 前台小姐查了一下,道:“柳女士的确是我们的会员,那请问密码是多少?” 江束衣又卡壳了,他从来没问过柳诗诗这个啊。 见到江束衣不答,前台小姐脚下微微往后退了半步,那个黑西服立刻朝前台走来,本来刚才江束衣报出柳诗诗的名字的时候,那黑西服都打算退回去了。 江束衣暗叹一声,正打算自己出去之际,忽然耳朵里听到一个声音:“咦?你怎么在这里?” 他回头一看,居然是柳诗诗本人到了。 江束衣只好道:“这不是在这里等你嘛。” “是吧?”柳诗诗笑了笑,然后走到前台,掏出一张卡递给前台小姐,“开个房间。要总统套。” 前台小姐接过卡在机器上一划,‘滴’地一声响。 听到响声,那黑西服不动声色地又退回到了原位。 柳,江二人走到电梯前,这时郭少等人已经上去了。 柳诗诗低声道:“说实话,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显然她是不相信江束衣刚才的话的。 江束衣只好实话实说了:“我刚才在跟踪一个人,他就在这酒店里。” “那是谁?说出来指不定我认识。” 江束衣有些疑惑地望了她一眼,随后明白了,能在这种酒店里住的人,通常非富即贵,而有钱人的圈子也就这么大,彼此认识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把郭少的外貌和姓说了一遍。 柳诗诗掏出手机,调出一张图片指着其中一个人问道:“是不是这个人?” “对,就是他。”江束衣有些惊喜地说道。 “他叫郭源,是飞鸟集团的公子。”柳诗诗很快就报出了他的背景,“你找他有什么事?” 江束衣能说什么,只好道:“详细的你别问了,你问问前台,看看能不能查到郭少的房间。” “怎么还要去问前台?问了人家也不会说的,就别为难他们了。”柳诗诗瞥了他一眼,然后直接掏出手机拔了一个电话,“喂,是我啊。对对对,哎呀,我刚才看到你了,叫你你也不理我,你在哪呢?我去拜访你。” 江束衣一听,立刻就把外套脱掉,露出里面的白衬衣来。 *** 郭源莫名其妙地放下电话,然后皱了皱眉头。 “谁打来的?”罗管家问道。 “柳家丫头。”郭源奇怪地道,“好端端地,她打电话给我做什么?还说有事要找我谈?我跟她又不是很熟。她找我谈什么?” 罗管家也搞不明白了,过了一会,突然道:“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 郭源沉默了一会,道:“应该没有吧,否则她应该不会是这种语气,那事其实咱们办得也没留下什么手尾啊。也别多想了,反正她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一个保镖打开门一看,不是柳诗诗还能是谁。 “柳董,真是稀客啊。” “郭公子,打扰了啊。” “哪里的话,请都请不到啊。来,坐。” 郭源很自然地起身与柳诗诗握手,然后与柳诗诗分宾主落座。 至于柳诗诗身后跟着的江束衣,他连看都没仔细看一眼,有钱人家配几个保镖,那是很平常的事。而保镖戴墨镜也很正常。 非要说不正常的话,就是江束衣没穿黑西服,而且人数有点少,才一个人,不过,这关自己什么事呢? 不仅是他,就连罗管家都没正眼看江束衣一眼。 郭源与柳诗诗先是互相客套了一番,然后郭源问道:“柳董,这次来是找我什么事啊?” “哦,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上次看到飞鸟集团做的那个广场计划,真是非常成功啊,我这是来取经来了。”柳诗诗与郭源很自然地就谈到了商业方面。 一说到这个,郭源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得意之色,无他,那是他前几天的决策,而且效果的确是好,总销售额相比同期足足提高了7个百分点。像他们这样大的集团公司里,7个百分点已经是不得了的数据了。 “这个嘛,运气,运气而已。”郭源虽然心底很高兴,但还是表现得很谦虚。 “哎,对了,郭公子的老家是哪里啊?”柳诗诗遵循着江束衣的嘱咐,打听郭源的实际背景。 “嗯?”郭源有些奇怪,“柳董怎么对这个感兴趣起来了?” “我这不是在想,究竟是什么地方的山水,才能养育出像郭公子这样的人才嘛。”柳诗诗又奉献了一记马屁。 郭源哈哈大笑:“柳董太抬举我了,其实我老家在哪也不是个秘密……” 第21章 案子 “那是哪儿呢?”柳诗诗微微笑了笑,然后很优雅地夹了一下耳畔的头发,把耳朵露了出来,耳垂上挂着六芒星的耳坠,摇晃间,还微微闪了下光,显然不是凡品。 江束衣看得心情愉悦,她这个样子真是美,这一夹头发之间,既显得可爱,又很低调地眩了下美。 再一想到那经常夹头发的何鸣石,那简直是……呕…… 郭源看得也是暗自赞叹,真是天生丽质。 “就是这里啊,不过,我不是在这里出生的,我生在燕京。”他实话实说,反正这个也不是秘密,只要柳诗诗想知道,也绝对瞒不了。 “那郭公子这次来老家,是来探亲的呢?还是有什么商业计划啊?”柳诗诗继续套着话。 郭源奇道:“柳董,你问这个干什么?” 柳诗诗半真半假地说道:“哎呀,这不是最近生意难做嘛。我看看郭公子有什么好的项目,我也跟着喝口汤嘛。” 郭源哈哈大笑:“柳董说笑了,自柳董继任以来,长盛集团可谓是蒸蒸日上,我没估错的话,今年的财报一出来,应该能进全国百强了吧?这里就先恭喜了。” 说是说恭喜,但是还是隐隐透出了一点酸味。 这有什么可酸的呢?你们飞鸟集团不早就是全国百强了吗? 长盛集团之前一直是民企百强,这么多年之后,才将将要挤进全国百强,这还有什么要值得嫉妒的地方吗? 按理说,不应该是以一种看待小弟般的眼光看待长盛集团吗? 郭源在想什么? 江束衣不动声色,暗暗把郭源的反应给记了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干,但是通过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去了解一个人的真实思维,这是一个演员的基本功了,如果做不到,那又怎么能演好一个角色呢? 柳诗诗倒没关注到郭源的神态:“还不一定呢,我近段时间也是瞎弄,如果真进了,那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吧。我倒是很佩服郭公子的才华呢,如果长盛集团在郭公子手里,一定会飞速发展吧。” 这真是天地良心,柳诗诗真的只是随口谦虚一下。 但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那郭源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机灵一下子。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知道了?这次是来故意警告我的?不对啊,之前的事都做得很干净啊,并没有留下什么手尾之类的啊。 还是只是随口一说?可是柳诗诗虽然年少,但是已经在董事长的位置上呆了这么长时间了,应该知道话是不能乱说的吧? 那全部排除掉的话,那还有一个可能! 难道她看上我了?这倒不是他自夸,他本人长相算得上是个帅哥,虽然已经30岁了,但却并未结婚。如与柳诗诗结合的话,那这岂非是妙事一桩?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方案呢? 郭源心中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再看柳诗诗的目光就不同了。 嗯,一袭披肩长发,原本就美丽惊人的面孔上又轻施着淡妆,再配上耳垂上r牌的六芒星耳坠,显得美貌且高贵,身上着一套黑色的一体手工长裙,很粘身,把曲线都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家庭背景嘛,身为长盛集团的董事长,这个倒也够了。 就是学历低了点,听说现在她还在上远程班,目前只是本科而已,不过考虑到她的年纪和她高考的成绩,倒也没什么可多嘴的。 要不是她父亲突然身故了,那她应该也快要上研究生了吧? 这样综合一看的话,嗯,倒是也配得上我。 有了这个想法,他的语气自然而然就不同了:“怎么,柳董还真的打算用我啊?不知道柳董打算给我开多少薪水呢?” 柳诗诗一怔,我就是随口说说的啊,你怎么还粘上来了? “哪里,哪里,我哪里请得起郭公子,刚才只是开玩笑的。” 郭源又是一笑:“当然,我也知道是开玩笑的,对了,柳小姐可能对岛城还不太熟悉吧?我倒是知道几个好玩的地方,择日不如撞日,我恭为地主,怎么着也要请柳小姐吃个便饭,做个导游吧。” 这回他说话的语气就比较明显了。 柳诗诗一听就不自然了,这算是什么鬼?我男朋友就在我身后,你还约我? 她也顾不得别的了,赶紧站了起来:“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要处理,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柳诗诗站了起来,微微鞠了一躬,带着江束衣出去了。 郭源只送到了门口,然后失笑,回过头来道:“她这是害羞了?” 罗管家方才一直没说话,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在他看来,人家是在婉拒,可是这郭公子自视甚高,却误会了。 他想了想,还是没能说出口,万一说出来让郭源尴尬不要紧,就怕他发火…… *** 柳,江出来之后,走过一处拐角,一看江束衣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便伸出纤纤一指戳了戳江束衣的脸:“怎么?吃醋了?” 江束衣回过神来:“你刚才怎么没有答应他?” 柳诗诗不明所以:“答应什么?” “答应他,让他去做导游啊。” 柳诗诗惊呆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束衣这时才反应过来,赶紧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对不对?”柳诗诗一下子就觉得伤心了,有这样的男朋友吗?居然让自己的女朋友去做鱼饵!?你还是人啊?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江束衣连忙道:“怎么会呢,我当然……”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柳诗诗气冲冲地下了楼梯,便急忙跟了上去,可那柳诗诗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跑得飞快,一下子就找到了房间,然后进去‘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江束衣站在门口好生无奈,说实话,他当时脑子里一门心思就只有案子,从郭源刚才无意中透露出的东西来看,只怕跟这案子会牵扯上什么关系,所以,他那句话才脱口而出。 现在想想的确是有些过了,可是案子怎么办呢? 第22章 争吵 他在门口又是按门铃,又是拍门的喊人的,又是打电话什么的。 过了好一阵子,里面也没声音传出来,倒是把酒店的保安给招来了。 保安在问清楚了情况之后,很有礼貌地请江束衣出去。 话语说得很含蓄,但眼神里隐隐有一种视江束衣为小白脸的意思。 那保安在这里干的时间挺长了,这种事也见多了,这就是一个富婆抛弃小白脸的故事嘛。 没什么新鲜的,赶紧走吧,人家都不要你了。 江束衣真是受不了那保安的眼神,最后只能是走了。 他走出了大门,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赶紧给夏向阳打电话。 也幸好他这电话打得及时,正好夏向阳在写报告,一听到江束衣说案子可能会有进展,立刻就把报告给撕了,让江束衣赶紧回来。 等江束衣赶回招待所里的时候,那三巨头都在房间里等着他呢。 “来,江队,你来说说,刚才你说案子会有进展,是什么进展?”夏向阳连忙招呼江束衣坐下。 江束衣喝了口水,然后把刚才的事给说了一遍。 林浩挠着头皮:“所以呢?你的意思是这郭源很有可能就是郭家人的后代?” “对,”江束衣肯定了林浩的说法,“郭源的老爸是飞鸟集团的董事长,叫郭丰。而郭成有一个弟弟,就叫郭丰,然后郭源亲口承认,他老家就在岛城,我认为这不会是巧合。” 夏向阳揣测着江束衣的想法:“那你现在的意思,是让柳诗诗以谈男朋友为名,去接触郭源,然后套取更多的情报?” 江束衣点头道:“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我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之前的案子,应该就能有大进展了。” “我不同意。”何鸣石突然怒了。 江,夏,林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何鸣石,一时不明白他为什么发火。 “你根本就不爱她!”何鸣石脸微微地喘着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郭源真是郭家的后人,那么万一他们家是杀害丰慧的凶手呢?当他们意识到了诗诗的目的之后,他们会怎么做!?你有没有替诗诗考虑过?她会有多危险?你就一心想着案子,一点也不关心她!她会找你真是瞎了眼!你个人渣!” 夏向阳看了看江束衣的神色,赶紧道:“其实何队你的顾忌是对的。但是这个也不一定,封妻说的话未见得是真的。说不定是封图干的呢?” 林浩摇头道:“虽然我觉得封图干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神棍有一点说得很对,万一呢?万一是郭成得不到丰慧就毁掉呢?的确是不好说的啊。” 夏向阳只好又打圆场:“是啊,林队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们都可以在暗中保护啊,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保护?怎么保护? 林浩翻了个白眼,神棍那体格,走两步都喘气,能保护谁? 至于你夏处,格斗根本就不在行,比神棍好点也有限。 像江束衣嘛,一对一还行,但只要人一多,就抓瞎了,也是个菜鸡。 只能是我去保护啊,可是我块头这么大,怎么保护?随便往哪儿一站,都高出别人一大块,怎么暗中保护?你倒是说说啊。 不过,他想归是这样想,却没有说出来。 江束衣肃然道:“何队,我对柳诗诗是认真的,请你说话注意点。” “认真?认真个屁。”何鸣石激动了,他站起身来,指着江束衣的鼻子破口大骂,“虚伪!你心里只有案子,什么时候想过诗诗的安全?万一诗诗出事了你后悔都来不及,哦对了,你不会后悔,你根本就没有共情能力的,对不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杀人犯!” 林浩皱眉道:“何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江队的嫌疑早就被证明是错的了,你这样说不太合适吧。再说了,那是人家柳诗诗自己的事,得去问人家愿不愿意,你激动什么?” 夏向阳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他看了一眼江束衣,又看了看何鸣石。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坐了下来。 “何队,请你注意你的言辞和身份!”江束衣猛地站了起来,怒视着何鸣石。 “身份?什么身份?我的身份?我是刑警,你是什么?”何鸣石毫不示弱,瞪着眼睛看着江束衣。 江束衣厉声斥道:“你还知道你是个刑警!? 我以为你还沉浸在算命先生的角色里呢? 我来问你,刑警是干什么的? 曾经有人这样告诉过我。 刑警是老百姓的最后一条防线,死也要死在这条线前边! 当刑警是为百姓声张正义,不是为了自己风光! 你只考虑到柳诗诗的安全,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死者丰慧!? 50年了啊,至今都不明不白的。 你觉得丰慧在九泉之下,会如何看待你的行为!? 因为柳诗诗是董事长,而丰慧是农民吗? 还是说,因为丰慧跟你没关系,而你喜欢柳诗诗吗? 所以,在你的心中,一个可有可无;另一个则无比重要!? 这是一个刑警该做的事吗? 丰慧无力为自己申冤,而你呢?这不应该是你做的事情吗? 你是刑警啊!这不就是你存在的意义吗? 你还说那样的话,你觉得适合你的身份吗? 作为刑警,你羞不羞愧!? 身上这身衣服,你碍不碍眼!? 不干就他妈的给老子滚蛋!” 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 林浩缩了缩脖子,妈个蛋的,又来了,老子在地方上好歹也是个天才,就这样被你训…… 何鸣石呆了一呆,然后暴怒,他跳了起来,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夏向阳眼疾手快,也跳了起来,一把捂住他的嘴:“何队,别说了。” 江束衣冷冷地看着何鸣石:“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说你高考考了高分,三个志愿全都填了警校,你既然立志要当刑警,就拿出一个刑警的样来! 而且,但凡有一丁点别的办法,你觉得我会愿意这样做吗? 柳诗诗有危险?当然有危险! 但是丰慧的事就不管了吗? 不要说她有危险,就是我有危险,丰慧的事,我也管定了!因为我是刑警,我就是干这个的! 还有,柳诗诗是我女朋友,跟你没关系! 以后不要诗诗,诗诗的叫,老子听着不舒服!” 第23章 危机(1) “你是个屁的刑警……”何鸣石刚推开夏向阳的手,又被另一只大手给捂住了,这次他挣脱不开了。因为这是林浩的手,林浩多大力气啊,他哪里挣得开…… “不管我是不是,这事就这么决定了,谁还有意见?举手来我看。”江束衣的声音很冷,大有一言而决的意思。 夏,林二人连连摇头:“没意见,我没意见。” 何鸣石把手举得高高的,可惜江束衣就好像是没看见一样:“既然都没意见,那我再去劝说一下柳诗诗,你们把其它的工作准备一下。” 说完他就出去了。 看到江束衣走了,夏,林二人才把手放下。 何鸣石那个气啊。 喂! 你们在搞什么啊? 你们还有没有点尊严了? 他是顾问啊,我才是你们的同僚,你们是怎么干的? 就跟人家的应声虫一样。 这队里到底谁说了算啊? 他的目光望向林浩,这个傻大个没救了,本来还想着再找找证据,就跟这傻大个通个气,誓要把江束衣这个伪君子给搬倒。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如此之快地蜕变成了江束衣的脑残粉了,这他妈是个智障吧,这人不能信任。 而后又望向夏向阳,这次眼神中就带有深意了。 你干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记着呢。 等着吧,我一定会揭穿你的面具的,哪怕只剩我一个人,我也要战斗到底! 咱们走着瞧。 *** 江束衣再次打电话给柳诗诗,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个电话了,柳诗诗终于接了,但她没说话。 江束衣赶紧道:“诗诗,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然后,他把关于这个案子的事全都跟柳诗诗说了一遍,没办法,如果抱着不能随意把案情泄漏的规定不放,那柳诗诗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最后才道:“所以,我的想法是,让你去跟他接触,他这个年纪肯定不可能是凶手,但是他的父亲就未必了,他父亲与郭成的弟弟同名同姓,我觉得这恐怕不会是个巧合,很有可能,他父亲就是本案的当事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柳诗诗终于说话了,声音里带着委屈与不耐烦:“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束衣一怔,然后温言劝道:“这不能说没有关系吧,要知道这是关系到一个人的生命啊,她死得不明不白,咱们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帮她洗冤啊,你想想,如果这事发生在你身上,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柳诗诗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根本就不关心我。你只知道你的案子案子案子,就连跟我聊天都是案子。可我对你的案子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你知道吗?就算……就算偶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也不知道让着我,还什么都要按你说的来,我真的受够了……我很累,你知道吗?” 江束衣一听这话,顿时整个人都被一种不知该怎么形容的情绪包围了起来,顿时心里极压抑,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情绪,很悲伤,很害怕,也很彷徨…… 就像是公交车到了站台,车上的人试图让他下去,可是下面是一个十字路口,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他不想下去,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可车上的人在不断地催促着他,他终于下了车。 一个人孤独地站在站台里,他一直站着站着,始终都没有一个人经过,也再没有下一辆公交车来,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只能缓缓地蹲下,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空荡荡的街道,他有一种下一秒就要被这世界完全抛弃的感觉。 “诗诗……”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们……我们……”柳诗诗在电话的那一头哭了,她努力了好久,始终没有把‘我们’之后的词给说出来…… 电话挂断了…… 江束衣有些失魂落魄,他就随意地坐在了地上,脑子里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突然有人喊他:“江队,江队。” 江束衣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居然是夏向阳。 “江队,你跑哪里去了,我打你电话也打不通,四处找你。来,你看看,这是我们准备好的资料,上面把郭家的背景查了一下,倒是挺符合的。你看看。” 江束衣颓然道:“不必了。” “看看啊,”夏向阳觉得有些奇怪,江束衣现在的表现,可不像是平时一贯的作风啊,这是怎么了?“江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柳诗诗不愿意,而且……”江束衣用手揪着头发,他其实明白柳诗诗未说出口的那句话,但是却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 夏向阳看了看江束衣的神色,然后试探着问道:“她要跟你分手?” 江束衣木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把头埋进了双臂之间。 夏向阳坐在了江束衣身边,然后递了一支烟给江束衣。 江束衣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点了起来:“我以为你不抽烟的。” “抽得少而已,现在还有几个男人是不抽烟的呢。”夏向阳也点上了一支。 沉默了一会,夏向阳突然问道:“你喜欢她吗?” 江束衣沉默了良久:“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说是喜欢吧,可是我办案子的时候,却不太会分心,也不太会想到她;说是不喜欢吧,可是一旦放下了案子,就会想见到她。哎,我……说不清楚。” “这就是喜欢了,”夏向阳点头道,“你知道吗?我以前跟我老婆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就经常吵架。那时候我年轻气盛,也不知道那么多道理。凡事总是要跟她把道理给说明白了,一直都是这样,然后我们一直都吵,最严重的一次差点就分手了,两个人都到民政局的门口了。” 江束衣微微一怔,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夏向阳的故事,若是在平时,他肯定是不会有兴趣听这个的,但是此刻的他,已经有了一种危机感,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一个失恋的人。 于是,很自然地,他下意识地问道:“后来呢?” 第24章 危机(2) “后来,也是有过来人告诉我,男人有时候要懂得退让一步。 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也不是道理不道理的问题。 道理谁都懂,大家都是成年人,大道理谁不会说呢? 至于面子,两人之间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那是因为什么要退让这一步呢? 这是因为女性其实就是感性动物,也缺乏安全感。 她并不是不懂道理,也不是不知道体贴你,她只是想反复地确认一件事——你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这才是很多时候要吵架,闹分手的原因。 所以,我们退的这一步,就是要让她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 你看,有很多小混混一样的人,却能娶一个大美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们明白这个道理,会去哄她;可是普通人却只觉得女人在无理取闹,烦死了。 婚姻——其实是妥协的艺术,如果你不懂这个,就算以后走进了婚姻,其实也就走进了坟墓。 你看,我这相貌平平吧,可是谁能想到,我老婆却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呢。当年追她的人,能从岭南省排到江右省去,可她还是嫁给了我,因为我让她感到安心。” 说到这里,夏向阳的脸上泛着光彩,显得特别的幸福。 “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来,我只忙于工作,她呢?家务活,带孩子,还要上班…… 事情大部分都是她在做,可我们却从来没有吵过架,更没有红过脸。 我经常感觉很对不起她,求婚时说的每年一次的旅行,从来没有兑现过。但她却没有抱怨。 很多人都说过,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默默无闻的女人。 这话并没有说全,我觉得下一句是,这个成功的男人一定很懂得怎么让自己的女人安心。 你——让她安心了吗?” 江束衣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我懂了。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夏向阳笑了笑,这才对嘛。 真不愧是江队,学习能力就是快。 这下案子有希望了。 见到江束衣已经掏出手机来了,他自然不方便听江束衣打电话,于是起身离开。 他走得不快,依稀听到江束衣在说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干刑警,我向你保证,只要这个案子结束了,我就辞工,再也不干了……” 夏向阳差点一跤摔倒在地…… 我只说让你要懂得妥协,要学会退让,要让对方安心。 我没说让你辞工…… 你辞工了,以后我们队里的业绩怎么办? 我靠! 这扑街,我真的服了。 算了算了,先把这案子给结了,以后的再劝他。 *** 看着柳诗诗笑靥如花,郭源很满意,她果然是对我有意思,这不,一约就出来了。 女孩子嘛,就是要矜持一下的,对吧。 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倒很诚实嘛。 “郭公子,你要带我去哪里啊?”柳诗诗一脸的期盼。 江束衣此时已经化好了妆充当保镖站在她的身后,一见柳诗诗这个样子,不由得感叹道,女人真是天生的演员,这个表情已经可以给及格分了。骗老戏骨是不行的,但是像郭源这种人,应该是没啥问题。 “哦,上次你不是提到广场计划吗?这次我们就去那个新建的广场那儿看看,当时下这个决定,公司内部反对我的人可不少呢。说是不应该把目标定位在二,三线城市,这些地方并没有很大的消费潜力之类的。” 郭源一边说着,一边似是无意地观察着柳诗诗的反应。 柳诗诗皱眉道:“哎,都是休息时间了,还谈工作啊?” 郭源心中提高了点警惕,脸上却是微笑道:“哦,那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你老家看看。”柳诗诗笑着说道。 那一瞬间,郭源心中放松了不少,如果说之前多少还有些顾忌,觉得柳诗诗可能是借口约会出来打探商业计划的,那柳诗诗现在这表现,显然只是单纯地要出来约会的。 否则她为何不去广场,要去自己的老家? 自己在老家蒙山区可没定什么商业项目啊。 这心里一放松,态度便自然更加和蔼,嘴上却说道:“那穷山沟有什么可看的?” “话可不是那么说的,我还就喜欢亲近大自然,我以前还在老家读书的时候,就经常跑去云雾山玩。那山山水水的特别有意思。” 江束衣暗暗点了个赞,干得好,到了他老家,无论怎样,他总是要介绍一番吧,说不定就能找到什么线索。 郭源自然没有拒绝的必要,于是一行7,8人驱车来到了蒙山区的一座山脚下。 江束衣记得清楚,这座山正是丰慧的奶奶失足跌下去的那座小山。于是他暗示柳诗诗。 柳诗诗不明所以,但还是问道:“这山有什么说头吗?” 郭源这下卡了壳,他来老家倒是来过几回,但都是匆匆一瞥,并未作过多停留。他多忙啊,又生在燕京这种大城市,哪里会去打听这山有什么说头呢。 旁边的罗管家看到郭源卡了壳,便接口说道:“这山啊,以前叫落霞峰,相传是有一个仙女看到地面上的人在打仗,便下来劝和,希望大家停止战争,一心向善。倒是也有点意思,你说是吧,郭少?” 郭源强笑道:“不错,正是这样。” 柳诗诗一听,还有仙女?这下子是真的感兴趣了:“然后呢?” 然后? 郭源赶紧把目光投向了罗管家,罗管家也傻了,你问问就完了呗,还细问,仔细一思量,这个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又不是那些正事。 于是他便继续道:“后来……后来那两派斗争的人非但没有住手停止争斗,还把那仙女给杀了,所以才叫落霞峰……” 说到这里,觉察到不对,赶紧住了嘴。 我说这个干嘛? 真蛋疼。 柳诗诗瞪大了眼睛,你就是这么解释这个的?这话让我怎么接? 我想夸你,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说你们善良?这不对吧? 说你们勇猛?好像有点膈应吧? 于是,她只能也住了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是很茫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空气顿时就凝结起来…… 一时间场面无比尴尬。 第25章 套话(1) 最后还是郭源解了围:“你不是说要去我老家吗?往那边走走吧,那里还有我们家的祠堂的。走。” 说着话,他前头带路,往山的另一侧走去,其它人自然也跟了上去。 一路走,一路上郭源便像聊天一样介绍自己老家的情形。 虽然他对自己老家的情况并不是非常了解,但是泛泛而谈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且到了他这样的层次,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按照民族的一贯传统,你起点越低,反而越说明你牛x。 朱元璋还当过和尚,要过饭呢,他当皇帝的时候有谁不服么?人家只会说他牛x。这么低的起点都能混成皇帝。 按照郭源的说法,他的老家在山沟沟里面,之前根本就没有像样的路,里面的人想出来买,卖货物之类的,也只能是挑着担子翻山越岭,非常的不便。 后来他父亲成功之后,便在这里修了一条路,好让老家的人更方便地与外界沟通。 这路走倒是不难走,但是车子却开不进去,只能步行了。 此时他们就走在修的这条路上,这里显然已经被开发得不错了,但是偶尔还是能见到一些穿着补丁的人经过,可想而知在开发前这里的人有多么贫困。 柳诗诗看得恻隐之心都动了:“哎,这里……真是没想到,这以前得多苦啊。” 她以前曾经与底层平民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所以也算是能多少体会到一些。 但是郭源就不同了,他生在大城市,对这些人根本一点同情心都欠奉,虽然这些人理论上很可能都是一个村的,但他说起话来,却毫不客气。 “有些人就是天生该呆在底层的,你看看刚才过去的那人,身上那么脏,也不知道洗洗,这样的人还是别生孩子得好。” 柳诗诗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江束衣心中暗道:你若是成天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你看看你会不会有那个闲心。 至于像郭源的跟班人,那自然是连声赞同了。 在一个拐弯的地方,江束衣趁机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在上面,给柳诗诗看了看。 然后柳诗诗问郭源道:“在没开发之前,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郭源想了想:“听我爸以前说过,家里穷,就出来打工了。你看,这就是我家与这些人的区别。大家一开始就那么穷,可是我们家里不甘心这样下去,努力奋斗改变命运,才有了今天。而他们呢?还是这么穷,帮他们修这条路都是浪费钱。人跟人终究是有区别的,柳小姐,你说是不是?” 柳诗诗心里不是很认同,但嘴上却说道:“是啊,是啊。” 顿了一会,又问道:“你们家以前打工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以前整个华夏国都没什么机会,我们家是……”说到这里,郭源觉得有些不对了,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想了想还是道,“是通过朋友到外地弄点东西回来卖,这样慢慢起来的。” 他说的有些含糊,但是江束衣却心中如同明镜一般。 华夏国都没什么机会,那你是到哪个外地?是外国吧? 你有什么本事能找到外国的东西运到华夏国来卖? 还朋友? 你那时候就是穷光蛋,谁会认得你这个朋友? 通过郭源说的这些话,江束衣已经觉得眼前这个郭家的嫌疑已经越来越深了。 只是现在还是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毕竟这只是郭源随口一说,下一秒,他就翻脸说自己是瞎说的,你也拿他没办法。 江束衣走到柳诗诗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柳诗诗停下了脚步。 郭源奇怪地道:“柳小姐,怎么不走了,你不是说要去我老家看看么?现在离那里还远呢。” 柳诗诗摇摇头道:“我保镖刚才跟我说了,说是前面的沐水河里淹死过人,不吉利。” 这些动作自然是江,柳二人事先约定好的了。 但是郭源不知道啊,还以为这是真的呢,他笑道:“哪条河里不淹死人?这有什么奇怪的。” “说得也是,”柳诗诗作释然状,重新走了起来,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被淹死的是谁?” 郭源笑道:“这我上哪儿知道去?这河里每年总要淹死几个,我哪里有时间来关注这些东西。” 柳诗诗又道:“我听说这里在很多年前,有一个被淹死的女人,可吓人了,你知不知道这回事?” 郭源皱了皱眉头,想了半天:“不知道,我从来没关心过这东西。前面就是我家的祠堂了,不远了。” 江束衣一直在暗暗地注视郭源,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不像是有撒谎的痕迹,这么说他确实不知道。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就算真是他爸郭丰杀了人,也不会到处乱说的,哪怕是自己的儿子。 于是他示意柳诗诗可以进行下一步提问了。 也好在柳诗诗记忆力不错,继续问道:“以前你家里很苦吧。” “应该是吧。我没啥印象,我爸在这里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郭源有些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了,语气已经开始有了变化。 柳诗诗居然意识到了这一点,然后她装模作样的感叹道:“我记得我小时候,家里就不富裕,一个普通苹果都要掰成两半吃,一半上午吃,一半下午吃。” 其实她完全是瞎说,柳志坚是成功之后,才娶妻生子的,柳诗诗小时候完全没有吃过苦,她是含着金汤鍉出生的。 真吃苦的人,哪里会把苹果掰两半?至少也得是掰馒头嘛。 江束衣捂着脸,有些不忍直视。 可惜的是郭源却不理解这个,他没吃过苦,完全无法想像。便觉得这是真的,当下讶然道:“真的啊?连一个苹果都要这样,那确实挺苦的。” “是啊,”柳诗诗看了他一眼,然后双手拍了拍口袋,道:“那时候家里没钱也就算了,读书的时候,还经常受有钱人欺负。唉,真是一言难尽。” 其实她那时候,只有她欺负别人,谁敢欺负她? 郭源原本是不想再谈之前的家事的,可是听到柳诗诗这样一说,便不觉也来了谈性:“要说起来,我倒也是听我爸说起过,我爸还在这老家的时候,就经常受一个姓封的人的欺负……” 第26章 套话(2) 江束衣听到这里,心里猛地一紧,果然! 这郭家就是当年那一家! 而那个姓封的,应该就是封青的家人了。 判断是对的! 他仔细往后面听。 “……不过,详细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记得小时候,我爸总是会提起那封家人。还经常恨得牙痒痒的。” 江束衣递过去一个眼色,柳诗诗会意:“那家人现在怎么样了?” 郭源终于有些警觉了,他先是打了个哈哈,然后道:“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他,谁又知道他家怎么样了。还在不在岛城甚至是海岱省都难说了。好了,祠堂到了。” 祠堂有些破败了,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修缮过了。 周边也没有什么人,只有几间残破的屋子在周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在住。 不时有风吹过,那残屋的窗棂便被会吹得撞击在墙壁上,发出‘咣咣’的声音,这要是在晚上,还真有点吓人。 郭源虽然觉得自己已经跟这个村子‘划清了界线’,但当他来到祠堂的时候,还是有些感慨的。 他抬头看了看祠堂的牌匾,本以为会看到‘郭氏宗祠’四个大字,却突然看到四字中间有一块丝织物。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被风吹来的破布之类的东西,正想叫人把那东西取下来的时候,却觉着不对,那东西上面好像有什么深颜色的东西在滴下来…… 于是,他定睛一看,顿时就气炸了肺。 那居然是女性来例假时的私用物…… 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搭在人家祠堂牌匾之上,关键那还不是干净的,明显是用过的…… 就算是郭源对这个村子的归属感再低,他好歹也是个人啊,是人的话,就有祖宗,有祖宗的人,谁能容忍这种事呢? 他当即暴跳如雷,咬着牙,也不知有多少粗口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江束衣看得目瞪口呆,好家伙,这也太羞辱人了啊。做梦都没想到有人可以这么过份,这样看来,郭源会有这种反应,那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换了谁都无法保持冷静。 柳诗诗脸色有些发红,扭头望向了别处。 郭源的保镖们赶紧上前叠起罗汉来,要把那私用物给取下来。 “都别动,就在那放着。”郭源吼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把这个狗娘养的给我找出来,我要亲眼看着她把这私用物给吃了。” 几个保镖呆了呆,吃了?这玩意它不消化啊,会死人的吧? 见他们不动,郭源脸色狰狞起来:“还楞着干什么?都死了啊!?赶紧给我找人去!今天晚上我就要看到你们把人带到这里来,出了任何事,都由我担着!” 几个保镖赶紧打电话的打电话,一路狂奔出去找人的找人。 郭源面孔已经扭曲得像个魔鬼了,而且还铁青着一片,他看了看江,柳二人,居然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柳诗诗好生尴尬,扭着头低声道:“没事,没事。” 然后她远远地走开了,没法子,在那祠堂那里呆着实在太尴尬了。 江束衣自然也跟了过去。 “你们先自便,我处理一下这事。”郭源打完招呼,就开始打电话了。 江束衣此时离他有一点距离,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从远远看着郭源的神态上来看,似乎是今天晚上之前就要解决此事了。 趁着郭源没功夫管自己这边,他给夏向阳打了一个电话,把情况大概说了一遍,然后要求夏向阳赶紧去查一查这个郭丰的详细资料。 夏向阳在电话那头佩服得五体投地:“江队,你真是太神奇了,这案子有希望了。” 江束衣道:“这时候八字还没一撇呢,虽然我觉得他说的都是事实,但是眼下并没有强力的证据,对了,你也要查一查是谁干的,居然把私用物给人放牌匾上了,这也太缺德了。现在郭源正在气头上,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咱们要注意这一点。” “没问题,只要知道了方向,我不信那个郭丰能做得天衣无缝。就算他是鸡蛋,我也能给他找出骨头来。”夏向阳有些过于兴奋了,这也不能怪他,像这种50年的悬案,一旦解决了的话,又是在他任队长期间,天知道上级从此之后,会对他有怎样的重用。 至于郭源这边发生的事,夏向阳的兴致就不是那么大了:“我跟林浩说一声,看看他有没有时间过来看看。” 有没有时间过来看看? 眼下看这郭源的样子,怕是要出事啊,真得找人过来。 可是江束衣还没来得及说,夏向阳那边就挂断了电话,应该是忙着去查郭丰的底细去了。 江束衣看了看正在打电话的郭源,心想,就算是郭源的能量再大,今天晚上也未必就能找到人吧。 说不定是自己太敏感了。 突然觉得有人在注视着自己,转头一看,却是柳诗诗。 柳诗诗瞪着眼睛,低声斥道:“你还看,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不许看!” 我在看郭源在搞什么,你以为我在看啥? 真蛋疼,我又不是变态…… 江束衣还没说话,脑袋就被柳诗诗给强行扳过去了。 他吓了一跳,这么亲密的动作,要是被郭源看到了可不太好啊。 江束衣偷目望回去,还好郭源正一心在打电话呢,没心思管这边。 “你觉得会是谁?”江束衣低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这事都没怎么闹明白呢。”柳诗诗瞪着他,“你们这帮刑警成天就跟这样的人接触啊?那不是要学坏了?” 江束衣叹道:“什么样的人都有,不过,像这次这样的人,我还真是头一回见,说实话,这个的确有些过份了。难怪郭源发那么大的火。” 柳诗诗仔细想想,又觉得好笑,她捂住了小嘴,回目望了一眼郭源,又问道:“你对案子熟,你觉得最有可能的会是谁?” 江束衣想了想,摇头不答。 但是在他的心里却有一个人选,隐隐地正在变得清晰。 应该就是她了,也不太可能有别人了,还真别说,之前何鸣石演的那场戏对她的刺激还挺大的。 第27章 祠堂(1) 不得不说郭家的势力还真的是挺大的,江,柳二人在这边呆了没多久,就看到有几个保镖拖着一个女人上来了。 江束衣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封妻么? 那封妻的脸有些肿了,还披头散发的,估计是挨了打。衣服也被扯烂了,当然,没有人会觉得这是那些保镖见色起意,这应该是拖上山来的时候扯成这样的。 虽然江束衣也觉得这缺德事十有八九就是封妻干的,但是看到她这个样子,心底也有一种过了的感觉。 而且从郭源的神态上来看,只怕这事还不容易了结了。 江束衣往前走了几步,想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 这时,一个保镖上前几步,道:“郭少,这周围只住了两户人家,都是老的老,小的小,根本就没条件干这事。我们查了这山脚下的监控,这几天都没有外人来过,只有今天上午她来过。” 虽然没明说,但是潜台词很明显:就是她干的。 封妻也不傻,一看这么多人,她也情知不妙,赶紧分辨道:“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干。” 郭源阴恻恻地道:“你没有?那你上这儿来干什么?” 封妻给卡了壳,过了一会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上来找点野菜什么的……” “呵呵……”郭源连连冷笑,然后他转身来到江,柳二人面前:“柳小姐,我这儿有点事,要不你先回去吧。” 柳诗诗说实话早就想走了,毕竟杵在这儿看这事,怎么着也觉得尴尬,一听这话如蒙大赦:“好好,那我先走了。” “要不要我派人送下你?”郭源问道。 “不用,不用。”柳诗诗逃也似的走了。 江束衣无奈,只能跟着她走,他本来还想听听他们会聊些什么呢,他有预感这里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 等到拐一个弯时,江束衣拉住柳诗诗:“等会,我们再绕回去。” “干嘛啊?你不觉得尴尬吗?”柳诗诗不愿意回去。 “不去可能要出事啊,你看郭源那副样子,像是要吃了那女的一样,这事绝不可能善了。” 柳诗诗一怔:“你是说,他会打人?” 江束衣简直要笑了:“打人?岂止是打人,你没看那女的已经被打了么?我是怕他要杀人哦。” 柳诗诗吓了一跳:“不……不会吧,人家郭源平时看起来还蛮好的,就因为那个,怎么着也用不着杀人吧?” 江束衣心想,就你这温室里的花朵,哪里知道这世界的险恶呢? 其实要是按一般情况来说,发生了这种事,怎么着也会打起来的。 但这只是普通人的情况。 如果这其中有一方是有过杀人经验的人,那他想的就不是打一架的问题了,杀掉你,也会成为他的选项之一。 虽然江束衣知道50年前的丰慧的事情肯定跟今天的郭源无关,但是他看郭源当时的表情,就觉得有些不对,当时他的脸上有一股杀意。 要是真闹出了人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再说了,这封家与郭家先辈的事情,在这两个小辈眼里是个什么样子呢? 他们到底知道多少? 会聊些什么? 从中会不会得到什么意外的线索? 而这一切,都要回去才能知道啊。 可是他好说歹说,柳诗诗坚持不愿意回去。 于是他只好说道:“那你自己一个人下山去,我回去看看。” 岂知,柳诗诗也不让他去:“你管人家闲事干什么?你不是说他会打人吗?到时候连你也一起打了。” 正在纠缠不清之际,在山路的另一头又传来人声,听上去好像来的还不止一个。 江束衣赶紧拉着柳诗诗躲在道路一侧的树林子里。 过了一会,就看到有好几辆摩托车呼啸而来,粗粗一算至少有7,8个人,车上的人还带着棍,棒等家伙。江束衣看得分明,其中一个坐在后座上的可不就是封青么。 看来是那些保镖劫走了封妻,那封青闻讯后,立刻就找了人寻上门来了。 这样的话,那祠堂那里也不知是会发生多么劲爆的事。 江束衣哪里肯错过,坚持要回去看看。 柳诗诗无奈,自己下山有些担心,跟着上去又有些害怕。最后挣扎良久,她紧紧地抱着江束衣的一条腿,结果还是被江束衣给‘带’回到了现场。 当然,他们没有现身,只是藏身在附近的林子里,看看现场的情况。 他们选的位置不错,视野还蛮开阔的,就是离得稍远,如果对方声音小点,就很可能会听不清楚。 不过,江束衣倒也不太担心,因为现场的情况异常火爆,双方说话都跟吼一样,完全不担心会听不清楚。 双方已经进入了对峙状态,封青等人手持棍棒,气势高涨;而郭源等人虽然人数既少也无武器,但气势一点也不弱于对方。 这其中特别是封青,他看到他老婆趴在地上,满脸都是血,显然是被打得不轻了。 当下他更是气冲脑门,手里的棍子舞来舞去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打人一样。 江束衣看了看他的腿,当时去他家的时候,看到他的小腿是有些歪的,现在看上去,还是歪的,但他却跟没事人一样,依然可以正常的站立行走。 这是先天性的畸形腿?看上去像是断了,但实际上是正常的? 还是说以前就断过,只是没接好而已? 一时间他也无法分辨,他估算了一下,郭源这个人的战斗力不太清楚,不过一般富二代很少有健身习武的,他的战斗力应该是个渣渣。 可是他手下有两个保镖啊。像他这种人请的保镖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封青带的这7,8个人恐怕还不够人家一个保镖打的。 柳诗诗偷目望了一下,吓得花容失色:“糟了,郭公子要被打了。” 江束衣瞥她一眼:“怎么可能,人家带着保镖呢,封青带着的那些人虽然多,但是其实并没有什么战斗力。我看这次这几个人也要挨打了。” 柳诗诗一呆:“不会吧?” 就在这时,封青伸手去拉自己的老婆,却被一个保镖给推得跌飞了出去。 在这种时候,就像是滚烫的锅里滴了一滴水一般,整个油锅都沸腾起来…… 第28章 祠堂(2) 那保镖的那一推就好像一个信号一样,刚开始封青等人冲上来的时候,一看郭源等人的装束不俗,看上去像是有点来头的人,于是便有些顾忌,还只是叫嚣而已。 现在你们人少,居然还敢动手? 这谁能忍? 封青爬起身来,立刻就一棒朝那保镖打去,其它他叫过来的人,也纷纷冲上去动手了。 郭源站在原地根本就没动弹,甚至还用一只脚踩在封妻的头上。 而他的两个保镖,如狼似虎一般地迎了上去。 虽然他们只是赤手空拳,对方拿着棍棒,但是却如砍瓜切菜一般地把这些人一一打倒在地。 你们还敢还手? 封青大感意外,在他看来已方这是稳操胜券啊,怎么对方一点也不害怕呢? 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他们这么多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转眼间就都被打倒在地,一个个痛得直叫唤。 封青自然也不例外,他伤得最重,连爬都爬不起来了,只能躺在地上。 7,8个人都没能打过人家两个人?对方这么能打? 不过虽然有些意外,但封青也没放在心上,你能打又怎样?这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情况也没能让他的气势减下来,怒吼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打人?” 郭源不屑地道:“打都打了,还有什么敢不敢。” 随后他又重重地踏了一脚封妻,喝道:“你吃不吃!?” “你敢打人,哎呀,我腿断了,赔钱。”封青使出杀手锏,由于他那腿本来就有些畸形,怎么看上去都像是断了,所以这招屡试不爽。 其它跟过来的人也纷纷呼痛。 “哎呀,我手断了,赔钱。” “我腰断了,赔钱。” “对,赔钱。” …… 这要是普通人遇上这种事,恐怕要吓得生活不能自理,这么多人断手断脚的,也不知要赔多少。 可是郭源只是一挥手,那两个保镖会意,立刻就捡起棍子,看谁叫唤就给谁来一下。 很快场面上安静了许多…… 杀手锏不管用!? 封青终于觉得有些不妙了,他的声音有些抖:“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郭源也不理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把牌匾上的私有物给顶下来,然后往封妻的嘴里塞,一边塞,一边还狰狞地道:“吃啊,吃下去。” 那封妻早就被打得神智不清了,嘴边有东西,便下意识地咬住…… 柳诗诗看到这一幕,此刻她的身体都在微微地发抖,她怎么也没能见过这种场面。 她现在害怕得不行,平时看起来很是温和的郭源,此时居然表现得这么残忍。 难道他平时都是装出来的? 江束衣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柳诗诗经过了这么多事,应该胆子会更大一些了,可是没想到此时的她还是跟一般的小女生没什么两样。 他伸手出抱住柳诗诗,在她耳边低声道:“没事,有我在身边呢。如果感到害怕,就别看了。” 而现场的情况,表现得更为剧烈。 郭源用棍子顶着私有物玩了命地往封妻嘴里塞,那封妻都被塞得翻白眼了,他还不肯住手。 一边用力,一边还咬牙切齿地道:“吃啊,你敢把这东西放我家牌匾上,老子就让你吃下去。吃!” 封青原本对情况并不是太了解,但是现在看到这样子,顿时心如明镜一般,一下子他就进入半巅狂状态了:“原来你这表子养的是郭家的,你们郭家丧尽天良,用私有物挂在你家牌匾上,那真是刚刚好啊,哈哈,放得好。哈哈……” 郭源是真没想到都这时候了,那封青还笑得出来,还敢骂自己,顿时就火冒三丈。 正要动手打得那封青再也说不了话时,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你是不是姓封!?” “正是你封爷!”封青像是等了一辈子一样,吼了出来,“不怕摆明了告诉你,你祠堂里的牌牌早就被老子扔进茅房了。哦,对了,你家还有一块先人牌牌在垫我家的桌脚,老子要让你们家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郭源冷笑道:“你就这点本事?拿别人先人的物件来出气?不过,看看你现在这副德性,活得跟堆垃圾似的。难怪是会穷一辈子。活得跟条狗一样。” “我像狗,你像什么?一个穷鬼的种,老子家里是远近闻名的富人之家。当年建的房子是村里数一数二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郭源就冷笑道:“现在呢?已经破败了吧?你爸吸du过量死的,对吧?你家里的东西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吧?哦,对了,你还有个儿子,被车给撞死了,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封青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他的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你……你怎么知道?难道……难道是你干的?” 江束衣赶紧拿出手机要录像录音,虽然他之前是猜到几分,但猜测总是要靠证据来支撑的。 从这两的谈话中,江束衣知道自己已经差不多摸到了真相。 现在就等郭源说出那个‘是’字来了。 可惜,郭源却只是一声冷哼,然后戏谑地道:“你猜!?” “你个狗杂种。”封青嘶声大喊着,然后奋力想要爬起来,一个保镖见机快,上前猛踢了一脚。 这一脚好大的力气,封青顿时弯得像是一只虾米,嘴里还咳出血来。 本来,封青叫过来的那些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人,都是附近游手好闲的地痞之流。 这次来是因为封青承诺会一人给两包烟两瓶酒的代价上来的。 可是没想到这事一出比一出让人意外。 当时虽然被人打倒在地,但也没有太害怕,正好顺手讹笔钱啊,多好的事。之前又不是没干过。 但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一幕,这帮子地痞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参与了一桩很危险的事情了。 有一个机灵的就开始往后躲了,他虽然受了点伤,但还不至于伤得动不了,只是本着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讹钱的主意躺下的。 可是眼下看来,钱是弄不到了,怕是还要吃更多的苦头,他哪里会肯呢。 那郭源好像看到了一样,一声阴冷的声音:“我看谁敢走。” 第29章 祠堂(3) 郭源并没有用很大的声音,可是此时他的话却像是阴间的夜枭一般,冷得透进人的心底…… 那几个地痞傻了,一看那两个黑西服凶神恶煞地瞪着自己,一个守在郭源身边;另一个则堵在他们来时的路口。 地痞们跑不了,便只好求饶,无非是说些什么大人有大量,自己只是来看热闹之类的屁话。 郭源理也不理他们,只是看着封妻冷笑:“放私有物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 封妻早已神智模糊,哪里答得上话来。 郭源又使棍子猛地塞进封妻的嘴里,那私有物被完全地塞进了封妻的嘴里,连棍子都进去了不少,看上去像是已经到了咽喉部位了。此时的封妻两眼翻白,手舞足蹈,看上去很是凄惨…… 封青厉声吼道:“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我来啊,是我放的,来啊,冲我来啊。” 郭源不屑地道:“别急着顶缸,监控里可没有你。” “是我让她放的,来啊,有什么招都冲我来使啊。” 郭源撇了撇嘴,正要答话时…… 突然,封青也不知是从哪里涌上来的一股力气,他猛地爬起来,冲了过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封青居然还有力气起来,一时都呆了一呆。 特别是保护郭源的那个保镖,他看到郭源在用棍子塞私有物进封妻的嘴里时,有些不忍心看,撇过了头去。 也就是这个空档之中,封青突然冲了过来,只是他冲到郭源身边的时候,其势已衰,一口咬住了郭源的小臂…… “嗷……”郭源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声,他痛得脸都变形了,于是拼命挣扎,可是五体不勤的他如何挣得开常年在工地干活的封青的嘴…… 那保镖也慌了神,连忙过来帮忙。 可是封青咬得紧紧的,他又不敢直接用蛮力去扳开,生怕这样会被封青给扯下一块肉来。 可他也不能不管啊,毕竟是自己的雇主被人咬了,这个他也是有防卫不周的责任的。 那保镖只好冲着封青拳打脚踢,可是封青为了躲开保镖的拳脚,也是下意识地在地上翻滚躲避,由于他的嘴里咬着郭源,那郭源也被拉得滚倒在地。 那保镖生怕郭源被摔伤了,又只好去扶郭源,再抽空去殴打封青,封青又躲,郭源又倒,保镖又只好收手去扶。 如此三番两次之下,三人都滚成一团。 柳诗诗本来已经闭上了眼睛,可是刚才听到郭源那一声嚎叫声,吓得睁开眼睛,一看到眼前如此惨烈的场景,当即又吓得晕了过去。 而一直等着搜集证据的江束衣也实在耐不住了,刚才郭源虐待报复封妻的行为,他早就用手机录了下来,本来是想着等听到有什么确凿证据的情况之下,再出手相助。 可是看到这三人都滚成一团,而封妻那边已经好久没有什么动静了…… 怕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江束衣有些自责,为了得到证据破案,我居然眼睁睁地看着封妻受虐待,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残忍!? 正要跳出来阻止他们之际。 忽然一声有如暴雷般的大喝声:“住手!” 江束衣循声望去,是林浩来了。 他来了就好,我这边还可以再隐藏隐藏。 虽然他化了妆,对方并没有认出自己,但是江束衣相信,如果自己说话的话,对方肯定是能认出自己来。 保留这个身份,说不定以后还能得到些什么。 林浩看到眼前这一幕简直就惊呆了,一个黑西服看守着6,7个人,那6,7个人看上去已经挨了不少打,正趴在地上,嘴里还说着求饶的话。 而再远点,有一个女子也扑在地上,脸上全是血,定睛一看,居然是封妻。 最后当然是滚成一团的那三个人了,此时那三人都是灰头土脸,地上到处都是血,他一时之间也认不出来这是谁了。 “都给我住手,警察!”林浩又大喊了一声,可惜还是没人理他。 他只得亲自上阵去拉扯那三人了,那个看守地痞的保镖见状便上来阻止,哪怕林浩已经亮明了自己的身份,他也丝毫不惧。 “怎么?你还要跟我动手?”林浩有些意外,我都表明身份了,你还要阻止我? 那看守保镖也不说话,只是用手一指路口处的那几个趴在地上的地痞,意思很明显,你也给我趴到地上去。 林浩都惊呆了,这辈子从来没见过有人跟自己提这样的要求,他一时不知该作什么样的反应才好。 但是那个保镖‘帮’了他,见到林浩不动,便直接伸手来拉扯林浩,试图把林浩拉过去…… 躲在一边的江束衣简直要发笑,敢这样对待林浩,你是不是没死过? 林浩暴怒,反手去扣保镖的手,那保镖身手倒也是快极,一卸肩,然后一矮身直接冲进林浩的中宫,双手已经抱住了林浩的腰,然后双臂一较劲,嘴里还吼了一声:“起!” 这一声吼得中气十足,意图也很明显,就是想给林浩来个铁桥摔…… 应该说这个保镖是很有经验的,他看林浩身高马大,第一反应就是个子大的人步法不够灵活,而且重心偏高。 所以,他冲进林浩身边,再利用对方重心高的特点,直接摔倒对方是一个很合理的战斗策略。 只是他想得很美好,但现实很残酷,他这一使劲,却发现林浩纹丝不动…… 你是不是脚下踩着钉子了?所以我拔不动? 他低头看看,没有啊。 于是再使劲,还是拔不动…… 再抬头,却发现林浩正一脸揶揄地看着自己…… 随后,他就感觉背上着了重重的一击,一股极大的力量自上而下的压了下来,‘扑通’一声。 他整个人都被砸进泥土里,在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山崩了? 林浩上前两步,一伸手,准确无比地抓住了三人中的另一个保镖,一甩,那个保镖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扑’地一声闷响,那保镖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才止住了身形。 他顿时大骇,这家伙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第30章 祠堂(4) 林浩这时才看清,剩下的两人中,一个是封青,满脸兴奋,看上去像是疯了一样;而另一个则是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脸色苍白,人都已经翻白眼了,也不知此刻神智是否清醒。 再低头一看,好家伙,咬人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是有多大仇啊? 而这时,那个被他甩出去的保镖,又重新扑了上来…… 可惜林浩就好似是脑后有眼一般,往后踢了一脚。 这一脚看似没用多大的力气,那保镖也只是退了几步而已,可是事情却不是这么简单。 那保镖退几步后,脸上急剧泛起病态的嫣红,‘扑通’跪倒在地,然后倒地像只虾米一样蜷缩着发抖起来,嘴里还‘咳咳咳’地咳个不停,显然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而这时,封青猛地一甩头,居然从郭源手臂上咬下一块肉来,直接嚼了起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叫道:“好吃,好吃。” 郭源吭都没吭一声,就直接晕过去了。 林浩都搞不懂了,他看看四周,一脸的大写的慒。 那些地痞在看到林浩收拾第一个保镖时,就傻眼了,等看到现在人都已经麻木了。 合着我们那么多人干人家一个保镖都干不过,而这个大个子一过来,就像砍瓜切菜一样,把这些人都给收拾了? “跑啊。” 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众地痞如梦初醒,转身要跑,才发现来时路上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两个人。 林浩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这两人就是小郭和小章了。 那个大个子如此威武,这两人跟着大个子一起来的,恐怕也差不到哪里去,众地痞如何敢动,于是又纷纷趴倒在地。 林浩又大吼了一声:“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他有些没怎么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只是被夏向阳叫来的,这里到底发现了什么事,他根本就没弄清楚,夏向阳也没完整地跟他解释这个。 夏向阳一心去查郭丰的情况去了,只是随口跟林浩提了一嘴,林浩反正没啥事干,就跑过来了,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此时,现场的众地痞哪里还敢耍狠,人都给吓傻了,听到大个子的话之后,众地痞赶紧七嘴八舌的把情况描述了一番。 林浩总算是弄明白了前因后果,他赶紧跑到封妻身边去,伸手把封妻嘴里的私有物给拽了出来。 还好塞得不深,封妻虽然没有醒过来,但是呼吸平稳,看上去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林浩有些发愁,他没想到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刚才自己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些? 不会被投诉吧? 我这暴脾气真该改改了。 想是这么想,但林浩脸上却没有露出什么异常的表情来:“把这些人都给带回队里去。” 说是说带回队里去,但是在去队里之前,这里的人几乎人人都要先去医院走一趟。 小章赶紧打电话叫人过来,于是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 在下山的途中,林浩突然收到一条信息,打开一看,是江束衣发过来的一段录音,听完之后,这才真正明白了这事背后的情况。 他心中不由得感慨,江束衣真是能查案,眼看这事就要解决了。 江束衣看着他们消失在路口,他仍然没有露面,因为他看到跟随林浩来到现场的那个叫小郭的跟班的表情有些不太对。 一细想起来,上次了空逃走的时候,那个小郭的表情也有些古怪。 这个小郭是不是有点问题? *** 等到柳诗诗再次醒转之后,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酒店里了。 她一骨碌爬了起来,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刚才发生的事,到现在她仍然都心有余悸。 “没事了,他们都被带到警队里去了。”江束衣在一旁安慰她。 柳诗诗扑进江束衣的怀里,声音兀自有些后怕:“我不要再去打听什么情况了,我好害怕。” “就算你要再去,我也不会同意的。太危险了。”江束衣温声道,“现在已经基本确定郭家是有问题的了。你最近少出门。” “你去哪?你陪着我,我有点害怕。”柳诗诗看江束衣好像是要走了的样子,不由得急道。 “我要去工作啊。”江束衣拍拍她的小脑袋,“乖乖呆在这里,哪都不要去。” “你别去当警察了好不好?”柳诗诗央求道,“太危险了,天天跟那些人打交道。” 我不干警察,我就没啥事可干了啊。 江束衣刚想说这话,突然想起夏向阳说的,妥协的艺术。 也许人生并不是什么事都能称心如意吧。 总是要有取舍的…… 看着柳诗诗满脸的担心,江束衣下了决定:“我答应你,办案这个案子。我就不干了。我去你公司,不过,你可得给我安排个好职位啊。” 柳诗诗终于满意了,她想了想:“你就当我的秘书长吧,这样,我们就能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了。” 江束衣笑了:“那你不怕我跟你的其它秘书都混一起了啊?” “你敢!” 与柳诗诗笑闹了一阵子,江束衣出门去办事了,他打算先到队里去一趟,看看林浩审得怎么样了。 刚刚出了房门,就看到罗管家站在门口:“我们郭少跟柳董在一起吧?他们在里面吗?” 江束衣刚想说不在,突然想到对方可能是认得自己的声音的,便摇手表示不在。 罗管家奇怪地道:“你不是跟着柳董的吗?怎么会连柳董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话倒不容易用手势表达,江束衣想了想,仍然摇手示意‘不知道’。 罗管家皱眉道:“你为什么不说话?哑巴了?”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江束衣,江束衣立刻就‘啊吧,啊吧’地叫了几声。 “还真是哑巴啊。算了算了。”罗管家转身离去。 还好,他没逼我说话,要不然,怕是不好糊弄过去。江束衣看了看他的背影,也转身走了,这酒店安防很好,只要不开门,人力是别想轻易破门而入的。 所以他走得很放心,只是他不可能看得到与他背向而行的罗管家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 还装哑巴? 应该还化了妆吧? 之前还真没认出来。 你应该没有想到,我对你的声音可谓是刻骨铭心吧? 对,我认出你来了——江束衣! 第31章 试探(1) 江束衣先是打了个电话给林浩问了问情况,得知大家都在医院呆着之后,便也赶到了医院。 很快,他见到了林浩:“情况怎么样?” “我?”林浩摊了摊手,“我怎么可能会有事?” 江束衣瞪眼道:“我怎么可能是在问你,我问他们。” 林浩回头瞅了一眼病房:“简单说,都没什么大事,真要说起来,还是那个叫郭源的伤的最重,他被人咬下一块肉来了。” 这个名字,还是他刚刚问一个保镖才知道的。 江束衣‘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当时为了得到更多的线索,所以才没有出手去搭救封妻,所以,在他看来,只要封妻没事就好,否则他心里多半会有些不安。 林浩说着话,望着江束衣:“你当时是不是在附近?” 江束衣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道:“他们有谁说过什么了吗?” “没有,都只是说些跟看伤有关的东西。”林浩再次问道,“你那录像哪里来的?” 江束衣不耐道:“你别管了,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记得通知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依稀间,似乎听到林浩在自己的身后说了些什么…… 但他并没有注意听。 江束衣来到警队的痕迹室,找到了夏向阳:“查得怎么样了?” 夏向阳皱着眉头:“最早只能查到郭丰开始创业那会,之前几乎全是空白。” 江束衣提醒他:“付志华对电脑很精通,你可以找他帮忙。” 夏向阳一听,脸上浮现一丝尴尬之色:“这就是他查到的……我……” 他没说之后的话,但江束衣明白了,于是他又道:“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查不出来?” 夏向阳叹道:“江队,这我可不是在找借口啊。50年前啊,那个时候咱们国家还是70年代的时候,你也知道那时的情况。国内的记载都很混乱,再加上那时候又都是一些纸质的东西,有遗失是很正常的。咱们国家开始推行无纸化办公还是近期的事情。查不到也是挺正常的。”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江束衣并不认可。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那就不可能是之前的一片空白,而是断断续续的才正常。譬如说第1年有记载,第2年没有,到了第4年又有记载这样子。怎么可能之前的全都空白了呢?” 夏向阳道:“你这个想法,我也想过,但是就算是真是这样,那也没办法再查清楚了。都过了50年了,当时的经事人如今在不在了都两说呢。” 江束衣细细一想,这倒也是,之前的办案民警虽然有健在的,但大多都有些糊涂了,就算是还清醒的,也未必记得当年的细节了。 如此看来,这事过了50年之后,办案的重点还是要落在郭源,封青他们身上了,虽然他们当时都没出生,但是身为双方当事人的直系亲属,多少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再试试,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东西来。我先回去了。” “好的。” 送走了江束衣,夏向阳又开始埋首于工作之中,刚刚翻了两页资料,突然电话响了,居然是林浩打来的。 “夏处,一个人啊?” “对,怎么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都忘了问了。你还记得那个u盘吗?” 夏向阳心里一跳:“什么u盘?” “什么u盘?”林浩的语气似乎有些深意,“就是我们在江右省的云雾山别墅那里找到的u盘啊。” “哦,”夏向阳拖着长腔,“你不说我都忘了,那个u盘坏了。” “完全坏了?一点数据都提取不出来?”林浩说话的语气有些不信的样子。 “对,完全坏了,一点都提取不出来。”夏向阳很肯定地道,“云雾山那儿比较潮湿,历来都是避暑之地。你也知道电子原器件最怕潮湿环境的。” 接着夏向阳等了半天,林浩在电话那头,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然后夏向阳又说道:“怎么?我没跟你说过这个?” “可能说过吧?我也不记得了,好了,我还有事,挂了啊。”说完林浩挂了电话。 夏向阳缓缓放下手机,继续埋首工作,灯光照射下,他的双目被眉骨的阴影挡住,眼神中闪烁着什么样的神彩,没人知道。 *** 次日早上5点,江束衣再次来到医院,他是来见封青的,既然从现有的线索来推断,郭源与封青是最有可能的突破口,那他不来也不行了。 郭源那里,他不能去,因为他无法判断对方是否能听得出来自己的声音。 再说了,自己在罗管家那里装了哑巴,现在突然会说话了,这也很奇怪的,不是吗? 按理说,可以再吊几天,但他实在是有些着急了,生怕封青被辱妻而狂躁的那股子劲头给消下去了,趁着封青此时还可能没消气,来问问,说不定能得到些什么东西。 当他来到封青的病房的时候,封青还在睡觉,但是从他的面部表情来看,不像是做了好梦的样子。 江束衣没有吵醒他,静静地在一边等待着,心底还在盘算着要怎么打开突破口才好。 大概过了有一个小时左右。 “啊!”封青忽然一声大吼,然后人猛地坐了起来。 “鬼叫什么?”邻床的病友抱怨道。 “你不睡别人还要睡呢。” “这才几点啊,就开始吊嗓子了?” …… 封青抹了头额头上了汗水,然后一一瘸一拐地起床去洗漱,显然是没有要道歉的意思了。 江束衣也不急,只是坐在他床上,等封青洗漱完回到房间里一看,便横了江束衣一眼:“干嘛的?走开。” “你就是这么对待要帮你的人?”江束衣不咸不淡地说道。 “帮我?”封青又重新打量了江束衣一眼,“你是谁?” “昨天吃苦头了吧?”江束衣此时还化着妆呢,封青自然不可能认出来,而且,他也只听过江束衣一次声音,想辩认出来,一般人也不容易能做得到。 “你想干嘛?”封青眼神里已经有些警惕了。 第32章 试探(2)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我对那姓郭的也很不满就行了。”江束衣说着话,站起身来,“想合作,就跟我出来。” 然后他走出了病房,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江束衣一点也不担心封青会不跟过来,说实话,像受了这种气,还能忍得住的人,那绝对是少数。 别看昨天封青好像跟郭源打了个平手似的,他妻子受了伤,他虽然也挨了打,但好歹是咬了郭源一块肉嘛。 但是,只要人不傻,就知道,郭源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气?他的报复肯定会如同狂风骤雨一样袭来。 现在的他肯定是有些害怕的,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抓到一根稻草也会紧紧地握着。 果然,江束衣在走廊尽头等了没多久,封青就出来了,他走到江束衣身边,沉默了一会,又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很重要吗?我瞎编一个名字,以你现在的力量能查证吗? 你应该问,我想干嘛! 面对这么愚蠢的问题,江束衣也不跟他废话了:“如果郭源报复你,你有想过要怎么处理么?” 封青迟疑了一下,然后色厉内茬地道:“报复,还不知道谁报复谁呢,我也不是好惹的。他差点把我老婆弄死,这笔帐我还没找他算呢。” 江束衣觉得有必要提醒他自己现在所拥有的能量:“你还想报复他?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封青怔了一下,随后脸上涌起红潮,声音也大了起来,唠叨着说了一大堆,其中无非是说些自己认识谁谁谁,哪位大佬又会给自己面子之类的话。 这很显然是在吹牛,而且从他的眼神里来看,明显是很害怕的。 江束衣直接打断他的话:“如果你再这样吹牛的话,那咱们就没必要聊下去了。你让你认识的那些人去对付郭源吧。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认识的那些人,只怕以认识郭源为荣。” 说着话,他就转身要走了。 这当然是一个以退为进的把戏,但封青也并非是一个昂然七尺敢做敢当的汉子,否则他也不会在当时还喊着让人赔钱了。别看他嘴里吹着牛,此时心中早就慌了神。 以江束衣对人的外形流露,早就看穿了他此时的状态。 果然,封青紧跟了几步,一把拽住了江束衣,由于动作幅度有些大,他此时行走有些不便,还差点摔了一跤。 “兄弟,有话慢慢说嘛。”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江束衣回过头来,以一副教训式的口吻说道:“这就对了,这才是合作的态度。你刚才吹牛能吹死郭源吗?” “是是是。大兄弟,你想要怎么合作?” 封青赔着笑,到了他这个年纪,虽然还会吹吹牛,但早就不是那种宁争一口气也要硬到底的小年青了,现实的情况,他是必然要考虑到的。 虽然他未必知道郭源如今的势力有多大,但是人家有保镖啊,光这一点,只要人不傻,就知道对方的来头小不了。 江束衣觉得有必要先打压封青一番:“你怕是还不知道郭源的来头吧。飞鸟集团听说过吧?他就是未来的掌舵人。现在你知道你招惹了谁了吧?”··.柒捌z.o 他说完这话,当时就觉得封青接下来应该会感到害怕,甚至发抖。 可是他没想到封青接下来的表现居然是眼里涌上了泪水,嘴皮子在抖着,然后猛地抬起头来,不想让泪水掉下来。 这个样子,该怎么解读呢? 江束衣心中有些猜疑不定。想了想又继续道:“你咬了郭源对吧,这一点由不得你不承认。因为伤口就在人家身上呢,只要一对比牙印,就能知道是你干的,我怀疑现在对方的律师已经在取证了。” 封青控制了一下情绪:“我咬了他一口,我承认了也没什么大事吧。” “你多大了?你觉得这是普通人斗殴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 江束衣用带着讥讽的表情说道,他的表情控制得很好,表现不明显,但又足够让封青看清楚。 “我会被判刑?” “这是故意伤害,量刑有好几个档位,最低也是3年以下,最高可达死刑。只要郭源的律师能论证你那一口已经造成郭源残废,你至少也是10年起步。而且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得到,因为他有钱可以请一个好律师,你却不能。” 封青有些激动起来:“难道他就能一手遮天?他用那个私有物塞我老婆嘴里了,我老婆现在还昏迷不醒呢,我还没找他要赔偿。” 你老婆昏迷不醒?不是早就醒了吗?你当人家医生与律师都是死人啊,不会求证的吗? 江束衣简直想笑,这人真是瞎话张嘴就来,典型的先张嘴跑了马再说,等别人揭穿了,再改口也不迟嘛。 “你老婆是他弄伤的,你能证明吗?” “我亲眼看到的啊。” “直系亲属不能作证,你不知道吗?” “那当时有那么多人,我还有那么多兄弟,他们都可以作证的啊。” “你觉得多少钱就能让他们不作证呢?或者再说直接点,他们敢为了你出庭作证吗?当时你被人打的时候,你那帮所谓的兄弟有几个为你出头的?” 听到江束衣这话,封青终于问出了一开始就应该问的问题:“你怎么知道这个?” 他指的当然是郭源弄伤他老婆,以及他咬了郭源这件事了。 江束衣淡淡地道:“因为我当时就在现场。” 封青顿时就眉头舒展了:“那你可以作证啊。” “你给我什么好处,我就给你作证?我为什么要得罪郭源?”江束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有些人就是这样,一门心思只为自己着想,千方百计地想着自己能得到什么,从来不会去想别人能在其中得到些什么。 更糟糕的是,还有很多人认为这种人很聪明,很精明,但其实这种人才真的蠢,别人得不到好处,为什么要替你出头? 封青苦着脸:“大兄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家里穷,也没什么钱。” 说到这里,他像是咬着牙大出血了一般:“要不这样,你下次家里装修的时候,我叫上几个兄弟去帮你的忙,只收成本费,你看怎么样?” 对于像封青这样的人,江束衣是真没有耐心了,于是打算跟他摆明说了。 第33章 试探(3) “这种幼稚的话就别提了,我跟你明说了吧。我想知道50年前你家和郭家的所有一切。告诉我,我就给你作证。”江束衣实在没有耐心再跟他胡扯了。 “50年前?”封青眼珠子转了转,“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 “一句话,说不说?”江束衣的语气严厉起来,“我可没有时间跟你兜圈子。” 封青迟疑了一下,然后道:“可是我记不太清了啊,让我想想成不?” 说话间,眼神中有些躲避。 对于这样的人,江束衣也是没话说了,都这时候了,还在想着自己能不能从中捞点什么好处,你分不清楚什么轻重缓急吗? “那行,你慢慢想吧,哦,对了,我听说你现在还涉嫌偷盗10万块钱对吧?等郭源知道了这事,你猜他会怎么做?慢慢想吧你。”江束衣说完转身就走,对这样的人,慢是要熬一阵子了。 果然,他已经走到楼梯口了,还没有听到封青在叫他,略略回首望去,正好看到封青一瘸一拐地走回了病房。 他究竟是知道些什么,会让他觉得自己有利可图呢? 或者他根本就不愿意说的原因是因为:封图当年是迫害郭成的一方?而并非封妻所说的,郭成是伤害别人的一方? 虽然这样在逻辑上也是成立的,但是在缺少实证的情况之下,这也只能成为一个毫无根据的推测而已。 江束衣刚刚下了一级台阶,突然看到眼前出现一个人,正是郭源。 他正吊着左手,站在下级台阶上,看着自己。他身后有两个陌生的面孔,想来是新来的保镖吧,之前那两个保镖如今还躺在医院里呢。 这小子不好好养伤,到处跑什么? 江束衣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侧身让开想继续下去。 郭源却突然叫住了他:“有事吗?没事跟我上天台去。” 好好的叫我干什么?江束衣神色未动,然后阿巴阿巴地比划了几下。 “别装了,”郭源冷笑道,“你跟那疯子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江束衣幽幽一叹,这有钱人就是耳聪目明,在这医院里跟封青说话,的确很难逃过别人的视线啊。 算了,知道了就知道了吧。 可能是他想事情的时间稍长了点,郭源已经自己继续在上楼梯了,见到江束衣没有跟过来,便开口道:“还要我来请你吗?江束衣。” 这回江束衣是真的吃了一惊,这小子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医院的天台上。 郭源看着天边的云彩,许久都没有说话。 江束衣自然没有开口,他还想知道郭源找自己是什么事呢,此刻要沉得住气,且看他要说些什么。 那两个保镖,一个站在郭源身边;另一个则站在江束衣身边。 看似只是随意地站着,但是防备之意却很明显。 “我真不明白,你最近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郭源终于开口了,“你是在谋划什么,还是真的只是一心一意地想当警察了?” 这话江束衣听得莫名其妙,什么叫我在谋划些什么?我难道不是一直都是一心一意地想当警察吗? 哦,对了,我现在已经当不了警察了,我有前科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多少有些低落。 郭源忽地失笑道:“哎,是我想岔了,你怎么可能是想当警察呢,对吧。你一定是在谋划些什么,虽然我现在还没看明白,但是这个肯定是不会错的。” 他说着说着声音低沉了下去,然后缓缓地回过头来看着江束衣。 江束衣看得清楚,郭源的眼神中掠过杀机,又不知为何按捺了下来,然后又是杀机,按捺,如此重复了数次。 最后闭上了双眼,身体有些微微地发抖。 江束衣是真没看明白,他为何会如此,甚至都有些不能理解了。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江束衣终于开口道:“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郭源沉默良久:“我们讲和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江束衣都闹不明白了,难道我们有仇?哦,是你跟前任有仇? 等一下,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自从他穿越以来,就数次被人刺杀,难道是因为郭源? 是他叫人来杀我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至少可以部分解释郭源今天的态度了。 江束衣故意面沉如水,然后冷声道:“讲和?你是怎么对我的?” 像这种话,说了之后,随时都是可以转弯的,所以,他也不担心什么。 现在就看郭源的反应了。 但是出乎江束衣的意料,郭源的反应异常剧烈,他浑身发着抖,喘着粗气,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江束衣,像是恨不得下一秒就把他吞了一般:“你……哈哈哈,居然倒打一耙,你说我怎么对你的?你怎么就不想想你是怎么对我的?” “我怎么对你了?”江束衣诱引他说话。 “你……”郭源突然像疯子一样大笑起来,过了好一会,才止住笑声,“没有,你没怎么对我,你对我好极了。知道吗?我特别感谢你,要是没有你,我还是一个幼稚的年轻人呢,多亏了你的耐心教导,才让我成长至今啊。” .. .78z. 这显然是反话了,听上去像是前任曾经对他非常恶劣,这么说他跟前任应该是很熟的了? 那是因为什么两人开始闹翻的呢? 江束衣想来想去想得头都大了,却一无所获。 这种心情让他非常不舒服:“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他刚刚转身,就看到身后那个保镖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去路。 “怎么?还想强行留下我啊?”江束衣的话里带着挑衅,说实在的,这么长时间没有跟人动手,此刻他又是养精畜锐,还真不怕对方2个人。 郭源那菜鸡,当然不能算人。 郭源冷笑道:“岂敢呢,江队长,知道你能打,这里又是医院,怎么敢跟你动手呢?我只说一句话,只要你以后安份守已,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否则,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了。” 说着话,他先于江束衣走向了楼梯口,两个保镖自然跟了上去,临下楼梯时,他回过头来说道:“还有,妆化得不错,以前可没看出来你有这个本事。” 第34章 试探(4)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江束衣大声喝道。 郭源站住了:“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别拿柳诗诗来试探我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惹急了我,咱们一拍两散,谁也别想讨得了好。对了,你之前拿走的,就算是你的了,其它的,都是我的!” 郭源说完这些话,转身就下楼梯而去。 只留下江束衣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他完全没搞懂郭源说的话的意思。 什么你的我的? 哦,对了,他说我之前拿走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江束衣仔细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之前徐止文好像也说过,似乎前任是拿了成爷什么东西,甚至不惜出大价钱想买回来,可是这跟郭源有什么关系? 难道这飞鸟集团的老总郭丰就是成爷? 那个郭成的弟弟的确叫郭丰,当时还怀疑有可能是同名同姓,如此看来,两个郭丰是一个人? 那为什么郭丰会让别人叫自己成爷? 怀念自己的胞兄? 今天郭源跟自己说的这些话,肯定是含了什么深意,但是自己却没能听懂。 如果前任的记忆还在的话,那就好了。 只是可惜,他几乎一点记忆都没能留下来。 现在猜也猜不到,问也不知该怎么问。 不过,郭源有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 只要自己安分守己,他就不会为难自己。 若是换了别人,听到这个承诺之后,只怕是会觉得管他呢,只要不找我麻烦就好。 可是江束衣却不是那样的性格,事关自己前任的事,谁知道郭源什么时候又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这事不搞清楚,那是怎么也睡不着的。 他追上两步,郭源的身影已经不见。 江束衣顿感无比烦躁,自穿越以来就跟着这帮人打着哑谜,从来就没停过。 本来,他经过了法庭审理之后,就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洗白了,从此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了,可是现在听郭源说的这些话,又让他有一种黑暗仍然在笼罩着自己的感觉。 这次不过是一桩50年前的旧案而已,怎么又牵扯出来了别的事情? 前任究竟是干了什么事? 那一瞬间,江束衣真的想放弃了,天天如此高压的生活,这日子能过?倒不如自行了断,跳楼死了干净。 可另一个念头在告诉自己,千万别放弃,如果自己放弃了,那谁都救不了自己了。 江束衣两手揪着头发,缓缓地坐倒在地,他开始仔细地回忆自穿越以来的点点滴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是我没有注意到的? 此时他已经穿越过来3年多了,这1000多个日日夜夜,就算真有什么关键的东西,这一时之间又如何能想得起来。 正在他彷徨无计之时,电话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柳诗诗打来的。 “怎么了?” “你怎么还没忙完啊?快过来陪我。”柳诗诗声音有些小,他还能听出来她现在仍然在害怕中。 “别怕,没事的。”江束衣安慰道。 “谁说没事的?”柳诗诗委屈地道,“刚才罗管家都敲门了,我动都不敢动。好怕他突然闯进来。” 听到柳诗诗这样说,江束衣瞬间就怒了,不管你和前任或是我,有任何矛盾,你有必要去骚扰诗诗吗? “呆着,我马上就到。” 等他赶到酒店时,正好看到罗管家又在敲柳诗诗的房门。 “罗管家,你找柳董是有什么事?”江束衣的声音很冰冷,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罗管家看了江束衣一眼,微微笑了笑:“哑巴突然会说话了?看来岛城的风水很好嘛。” 江束衣走到罗管家面前,几乎用鼻子顶住了他的前额,沉声道:“我警告你,离开这里。” 罗管家不怒反喜:“这才有点的派头嘛,这3年前,装得不错啊。” 看到罗管家在笑,倒是让江束衣有些迷惘了,这人有病吧。 他还没说些什么,罗管家突然低声说道:“想不想做笔交易?” 这个罗管家不是郭源的人么? 今天怎么了?郭源说是要跟自己讲和,而这个罗管家又跑来说要跟自己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江束衣下意识就问了一句。 “你把当年拿走的东西给我,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罗管家眨眨眼睛,“虽然这个秘密保守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但是秘密嘛,是具有时效性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你先说说是什么秘密。”江束衣决定先套话,至于说东西嘛,他都不知道是什么,哪里拿得出来?到时再说吧。 “那不行,你至少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罗管家不同意,“我可是特意来找你的,这事郭源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嗓音,眉眼间像是在说你看,我对你多好。 江束衣听到之后,便更迷惘了,什么叫郭源都不知道? 我跟他不在一条平行线上啊,为什么要拿我跟他去比? 这逻辑通吗? 虽然得知了罗管家敲柳诗诗房门的真正目的,但是江束衣却更糊涂了。 “要么,你告诉我这个秘密,要么就别说。” 江束衣说完,就要开门进去了,整个过程看都不看他一眼,充分地表演出了一个对他所谓的秘密不感兴趣的人的模样。 “好好好。”罗管家服软了,“我告诉你,你可别跟别人说是我说的。他要不行了。” “不行了?”江束衣更蒙了,“谁要不行了?” 罗管家看着他,只是冷笑。那意思仿佛是在说你装啊,你接着装。 但是江束衣是真的不明白啊,不行了是有多种意思的啊,寿尽了,器官不正常了,都可以说是不行了。 而且你也没说是谁不行了啊。 可能是看江束衣的样子,像是真的没懂一样,罗管家便指了指头上。あヤ~8~1~.7,8z.w.o < 江束衣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楼上的不行了? 那关我什么事?这对我有什么好处么? 忽然,他明白了,难道罗管家是在说郭丰不行了? 于是他冷笑了一声:“你这样乱说话,要是郭董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收拾你呢。” 第35章 调查方向(1) “郭董收拾我?呵呵……”罗管家笑容里似乎有些深意,但他却并没有细说,只是一伸手,“东西呢?” 江束衣上哪去把东西给他?别说他没有,就算是有,他也不打算给他。 “你这秘密没什么意思,我不交易了。你可以走了。” 扔下这句话,江束衣进了房间把门给关上了,一点也没有要继续跟罗管家沟通的意思。 罗管家的脸上骤然浮现出狰狞的神色,装得不错啊,江束衣。 虽然我不知道你这几年到底是在谋划什么,但是你现在知道‘他不行了’,就一定会觉得时机成熟了吧。 你也该动手了,等你动手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世界的残酷! 哦,不,相对于你曾经做过的事,还是太轻了…… *** 江束衣进了房间就把罗管家的话扔到一边去了,开什么玩笑,这罗管家是不是精神有什么问题啊? 郭丰不行了?哦,那就让他不行了呗,这关我什么事? 再说了,你跟我说话时,眼底的那一缕怨毒以为我没看出来吗? 明明心里很怨恨我,表现上却装出一副‘我在帮你’的神态来。 像这种行为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挖坑,你觉得我会搭理你吗? 神经病! “诗诗,吃饭了没有?”江束衣走进卧室,见到柳诗诗还躲在床上,便过去安慰她道:“没事的,我把他赶跑了。” 柳诗诗有低声道:“我想回燕京。” 江束衣知道在祠堂那事已经给她造成了相当大的心理压力,想着她回去也好。 便安慰了她几句,然后用手机开始给她买票。 期间两人私密的情话自然按下不提。 等到早上5点来钟,江束衣再次来到医院,这次他是以真面目示人的,化妆已经毫无必要了,都被人认出来了,还有什么意义呢? 到了医院之后,他先去了封青的病房,却发现封青的病房空了,一打听才知道,他申请退房了。 江束衣一猜就知道,他肯定是担心没钱付医药费,现在还没经过审讯,医药费还没着落呢,以他的条件,必然是先退一间再说。 然后江束衣来到封妻的房间里,果然看到封青正伏在封妻身边睡觉,封妻也好些了,正看着天花板发呆呢。 一见到江束衣,封妻怔了怔:“你是……是不是那个警察?” 江束衣心想,你这记性还不错啊,我就去了你家一次,你倒是就给记住了。 “对,你现在身体好些了没?” 一听江束衣这话,封妻就开始表演了,又说自己这疼那疼的,又说自己命苦什么的,把封青都给吵醒了。 “你个老娘们大清早的发什么巅?”封青一醒来就发脾气。 封妻哪里肯示弱,立刻就骂了回去,说些他如何如何无用,自己老婆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去找别人赔钱之类的话。 很自然的,两人就吵了起来,然后邻床的病人也被吵醒了,加入了‘战团’。 接着两口子又一致对外…… 江束衣都被他吵得头晕脑涨,最后有护士进来大发脾气:“你们还让不让别人睡了?不想住院赶紧滚蛋。” 这才好了些。 等到护士出去之后,封妻低声问封青:“住院的钱哪来的?” 封青翻个白眼:“我哪来的钱?我是没交。” 封妻一听就怒了:“那你干嘛退病房啊?有病就要治啊,没病还可以蹭点饭吃啊,真是白痴,嫁给你真是白瞎了我的眼。” 然后两人又吵了起来。 算了算了,江束衣干脆出病房里出来了,跟这样的人家真是没得沟通。 等他到了走廊之后没多久,林浩就带着人过来了:“江队,你在啊。” “嗯。” “你去做笔录么?” “不了,你去吧。” 于是林浩带着人进去了,不一会,里面就又传来吵闹声。 此时外面也开始下起了小雨,江束衣就站在走廊那里,听着里面笔录的声音,看着小雨,失神地站了好久。 封青不知道到底是知道些什么,自己实在没有办法让封青把他所知道的东西给抖出来; 郭源与罗管家又那么古怪,好像这50年前的事跟前任都有关系一样。 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答案,他便回去陪柳诗诗了。 两天后,柳诗诗乘飞机回去了,江束衣来到了警队,此时队里的四大巨头都聚齐了,一起开个会通个气什么的。 林浩把这几天做的笔录展示给大家看了看。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最后林浩道:“大家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大家都是摇头,当然,这不是说笔录没有什么问题,就比如说封妻就不承认那私有物是她放的;郭源也不承认他把私有物塞封妻嘴里。当然了,这些都是小问题,最后让法官和律师去解决吧。 像这类的事,他们这些刑警都不愿意管,也不归他们管。这本来这就是民事案件,是该当地的派出所管的。 他们因为50年前的那桩旧案强行从人家手里接过了这个案子,却没能打听到更多的线索,对于这种民事案子,最多也就是个打架斗殴,他们哪里有什么兴趣去管。 夏向阳道:“从江队提供的视频来看,封家的霉运似乎都是人为的,而且就是郭家干的。” 何鸣石见谁怼谁的毛病从来就没改过:“这只能算是推测,就算是事实,有证据吗?” 林浩一听何鸣石说话就不舒服:“证据不是找出来的吗?当然是先作合理的分析推测,然后再去找证据啊。现在找都没找,你就否认这个推断,是不是太武断了些?” 何鸣石冷笑道:“那行啊,你去找吧。封家的儿子死的时候都是10多年前的事了。而且,我敢保证,你什么都找不到。” 林浩皱眉道:“话不是这样说……” 江束衣突然开口道:“咱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咱们第一次去找封青的时候,他不是说被人诬陷说偷了10万块钱吗?这事会不会跟郭家有什么关系?” “你是说这事也是郭家的人干的?”林浩若有所悟。 江束衣沉声道:“我不知道这事是不是跟郭家有关系,但是从郭源当时说的话里来分析,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第36章 调查方向(2) “这是民事案件,你们是不是想去派出所上班了?”何鸣石又开始喷人了。 夏向阳直接无视何鸣石的话:“我觉得江队说的有道理,这事咱们可以去查一下。这就是近期发生的事,以咱们的能力想查清楚倒也不难。” 林浩则道:“如果这事真的是郭家干的,那这就是一张多米诺骨牌啊,只要推倒其中一张……” 说着话,他做了一个手势,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全倒。 *** 李工头有些奇怪,不是警察早就来过了,都做完笔录了么? 怎么又来了一批? 虽然有些影响自己的时间,但他倒不敢对警察们发飙,只得再次把当时的情况讲述一遍。 要说起来,也没什么复杂的。 就是会计要发放工资,取了钱之后,回到工地里,然后在路口那儿遇上了封青,两人并没有打招呼什么的。 等到了会计室之后,那会计突然肚子痛了起来,就跑去了厕所,等她再回来,钱已经不见了。 这事还得了,于是赶紧查监控,一查就发现封青当时进出过会计室。 可是封青却死活不认帐,李工头又表示没法再弄到钱来发工资了,那不是这个月大家都白干了吗? 于是有工友就冲动了…… 一场拳脚下来,封青被打得瘫软在地。 接着警方介入,打人的工友自然是被拘留了,可是钱呢? 虽然封青的嫌疑最大,或者说只有他有嫌疑,可是警方却没能找到相应的证据来证明就是封青拿的。 案情陷入了停滞,但工地的进度不能拖啊,所以工地上的人还要干活啊。 那些工人则表示,不发工资还想干活?门也没有! 李工头无奈,拆东墙补西墙地先再弄了10万块钱发工资,这才保证了工地的进度。 而封青就躺在家里养病,发生了这样的事,封妻也没法在工地里干了,于是她也索性回家照顾封青。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江束衣等人知道的了。 李工头显然对这事到现在还没办好,有些不满,他虽然没有说得很露骨,但是江束衣等人如何听不出来。 江束衣问道:“封青在工地上做多长时间了?” “快1年了吧?”李工头想了想说道。 江束衣暗自盘算了一下,那封青在家都躺了几个月了,如此算下来的话,他在工地上大约只干了几个月的样子。 “他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是爱贪些小便宜,总是吹嘘说自己家以前多么阔气之类的话。” “他有过类似的行为吗?比如说从工地里拿些东西去自己家里?” “有,上次我们拿来装水的桶,他不就提到自己家里去了嘛。”李工头连忙提供‘线索’。 但这线索,江束衣显然不认可。 像这种在工地里顺点小东西之类的回家的事,在各行各业也都很正常。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就连他以前在剧组里的时候,也有些演员会拿些剧组里的东西走呢。 这种事,说实话很多人都干过,其实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他要问的是拿比较重要的东西。 等到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李工头倒是沉默了一下,然后道:“那倒没有。” 江束衣观察着他的神情:“那就是说,其实你也不能肯定一定是封青拿的了?” 李工头先是嗯了一下,然后突然抬起头来说道:“警官,你这事怎么能问我呢?我又不是警察,这不是你们要去解决的事吗?这都多长时间了,连个音讯都没有,我那10万块钱就这么没了?” 江束衣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李工头的神情,很坦然的样子,神情里有焦急,烦躁等等情绪,但却没有心虚之类的表情流露。 “嗯,我们接手后,会快些破案的。对了,你们的会计呢?我想见见它。” “她啊?早走了,发生了这样的事实在是有些业余,你觉得呢?作为会计,你就应该钱不离身嘛,上个厕所就把装了钱的箱子随手放在会计室里,这也太不负责任了,我让她走了。” 这话让江束衣有些警觉起来,出了事,然后会计走了,死无对证? “能不能把那个会计的资料提供一下?”江束衣提出要求。 “行,”李工头倒是很直接,他摆弄了一下电脑,然后发到了江束衣的邮箱里。 林浩这时问了一句:“你这资料是不是以前就整理好了的?” “是啊,怎么了?”李工头耐着性子解释道,“你们上一批来的警察就让我收集了许多资料,我现在还存着这些资料呢。”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道:“我全都发给你吧。” 虽然觉得其他的资料并没有什么用,但江束衣还是没有拒绝李工头的资料。 江,林二人走出工地,然后奔向下一个目标所在地——工地上的会计的住所。 这个会计叫谭明明,今年28岁,住的地方嘛,说实话有些差。 两人到了她门前,便开始敲门,谭明明却始终没有开门,过了许久,有一个邻居开门抱怨道:“你们别敲了,吵死了。她不在家。” 江束衣一怔,赶紧问道:“那你知道她上哪儿去了吗?” “不知道,人家把房子卖了,早就搬走了。这都好几个月了。”邻居不满地道,“别再敲了,我儿子都吵醒了。” “那你知道她搬哪儿去了吗?” “不知道。” “那她有什么朋友吗?” “不知道。”邻居有些不耐烦了。 “男朋友呢?” “就她那样子还能找得到男朋友?”邻居有些不屑,“那真是笑话了。” 林浩突然说道:“你是不是跟她关系不怎么样啊?” 邻居承认:“应该说是很不好,甚至有些糟糕。她长得丑也就算了,偏偏还觉得自己是公主,应该住大房子,嫁有钱人,真是马不知脸长,笑死人了。” 说着话邻居的家里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邻居警告道:“你们别再敲了。”然后关上门去哄小孩子去了。 林浩拿出手机翻到资料那一栏,看了一会,砸嘴道:“这模样,想嫁有钱人的话,我看悬,除非她先去一躺整形医院……” 说到这里林浩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两人互视了一眼…… 第37章 调查方向(3) 会不会是这会计监守自盗? 然后拿着钱去整形嫁有钱人去了? 从逻辑上来说,似乎是通顺。 江,林二人回到了车上,在等待夏向阳去查谭明明去向的结果。 江束衣奇怪地道:“如果真是谭明明自己拿的,那她是怎么诬陷封青的呢?我的意思是她是怎么知道封青会到会计室去的?” 林浩猜测道:“或者,她本来是没打算自盗的,但是她无意中看到封青去过会计室,于是临时起意?” 江束衣摇头道:“如果是临时起意,那这案子就简单了。她必然会考虑不周,从而留下诸多破绽,这当地的警方也不可能吃白饭啊。这个不太可能。” 林浩又猜:“那会不会是她本来已经打算自盗了,当时只是想着来个密室被盗案,结果封青正好进了会计室,于是她顺水推舟?” 江束衣又摇头:“我觉得她不至于这么蠢,要是那天封青没有去会计室呢?她还是密室被盗?那她就是最后一个见到钱的人,是具有重大嫌疑的,她有必要把自己置于那种境地吗?” 林浩一摊手:“那你觉得呢?” 江束衣还没说话,夏向阳的电话打过来了,说这个谭明明去了海岱省省会齐州,至少她的手机信号一直在齐州。并顺便把她的电话号码告知了江束衣。 “她在齐州有亲戚?”江束衣问道。 “有一个叔叔在那里,地址是……”夏向阳说了地址之后,又道,“她有过一次申请出境的记录,不过被海关给拒绝了。” “申请理由是什么?”江束衣问道。 “说是去半岛国旅游,但是因为家庭条件不达标,被拒绝了。”夏向阳倒是查得很仔细。 “然后呢?” “然后她就一直呆在齐州,哦,对了,她没有找工作的记录,至少当地的人力资源部门没有相关的信息。而且她也有好几个月都没交社保之类的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电话挂了。 林浩在一旁听得清楚,当下推测道:“半岛国不就是以整容出名的国家吗?这么说来,她的确是有整容的打算了?” 江束衣想了想:“从目前已有的线索来推断,的确是这样。” “那行吧,咱们现在就去齐州,找到她问个明白。”林浩说话间,发动了车子,“要不要先打个电话给她?” “不用了吧,那反而让她有了思想准备,咱们还是出其不意吧。” “行,听你的。” *** 两人到了齐州之后,通过手机定位,判断谭明明在一家咖啡馆里。 等走进去了,却没能找到谭明明,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她上洗手间去了,或是别的什么。 但是等了一阵子,却还没看到人,于是开始打谭明明的电话。 可是坐在他们不远处的一个女子的电话却突然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那个女子的长相跟谭明明可不太一样啊,当然是漂亮多了,已经算得上是中上水平了,看年纪也只有20岁出头,已经整容完成了?很成功嘛。 “喂。”那女子接通电话后道。 两人挂断了电话,然后直接就坐到了那女子的对面。 女子莫名其妙地放下电话,然后看着江,林二人,犹豫了一会:“刚才是你们打的?” 不错嘛,倒是有点意识。 江束衣点点头:“谭小姐,我们是警察。有件事我们要你咨询一下。” 说着话林浩亮了一下警官证。 女子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点头同意:“你们想问什么?” “你跟封青的关系怎么样?”江束衣出人意料地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林浩看了看江束衣,他有些不太明白江束衣为什么会这么问。 那女子显然也很奇怪:“封青?” “对。” “那是谁?我不认识它,男的女的?”女子一脸的莫名其妙。 江束衣犹豫了一下,因为这个女子演得有点好,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破绽:“你不认识封青?” “当然不认识了。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林浩在一边冷笑:“谭小姐,这才几个月啊,你就把人给忘了?” “我真不认识。”女子很肯定。 “如果你想整完容之后隐瞒身份,你至少得把这手机换了。”林浩‘善意’地提醒她。 “我手机?等一下,你们是找谁?”女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江束衣沉声道:“难道你不是叫谭明明?” “当然不是了,我叫谭睿,谭明明是我堂姐。”谭睿先是捂嘴笑了笑,然后突然又觉得不妙了,“你们找我姐干什么?” 见江,林二人不答话,只是瞅着自己,谭睿忽然想起对方说的整容二字。 她很爽快地掏出身份证来:“看,没错吧?” 两人看了看证件,还真是别人。 “不好意思啊,原来你是她堂妹啊,难怪叫你谭小姐,你也会答应。不过你这手机是怎么回事?”江束衣问道。 “我姐到齐州来玩,就住在我家里。然后她说她新买了一部手机,这部不用了,就给我了。正好我刚大学毕业用得着,就拿来用了呗。”谭睿说着话,忽然有些紧张起来,她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好端端的这两个警察怎么过来找我姐了,“你们找我姐是有什么事?” “你姐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啊,她在我家没呆几天就走了啊。”谭睿忽然一个机灵,“我姐到底是怎么了?” 江束衣怎么可能会跟她说具体的案情呢:“那你姐的电话你总知道吧?” “知道,电话是……” “嗯,行了。”江束衣直接把电话号码发给了夏向阳,然后又问谭睿道,“你姐在你家住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谭睿想了想:“也没有说什么啊,就是女孩子的私话。别的没什么。” “那她有没有说要去整容什么的?” 谭睿听后有些不高兴起来:“你们怎么说话的?我姐是长得……嗯,一般吧,但你们身为警察,说这种话不太好吧。” 江束衣听她这样一说,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份了,正想解释一下。 却听谭睿又说道:“我姐虽然长得一般,但是我姐的男友帅啊,人家就好这一口,她需要去整什么容?” 第38章 调查方向(4) 男朋友? 江,林二人对视一眼,江束衣问道:“她男友长什么样?哪里人?有照片没?” “照片就没有,但我见过一次,长得高高大大的,还挺帅,就是我们齐州本地人啊。我姐就是来找他的。”谭睿说着说着,又疑惑起来,“你们到底要干嘛?我姐怎么了?” “你姐就是来找他的?网恋?” “对啊,怎么了?犯法了?”谭睿数次提问江束衣都没回答,她有些生气了,“要么你说说我姐怎么了,要么你们就别再问了。” “你姐现在跟一宗失窃案有关。”江束衣不得不稍稍透露一点东西,免得谭睿真不配合了。 “啊?”谭睿吓了一跳,“不可能吧,我姐怎么会去偷人家的东西?” 江束衣压了压手,示意她冷静:“我们也没说就是她偷的啊,现在这不是正在调查嘛。你把你姐到你这儿来的详细情况都给我们说说。” 谭睿显然被吓到了,于是一五一十地把情况说了一遍。 等听她说完,两人发现并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她没说过工地上的事?” “没有啊,从来没有,只说辞了工作,没说别的啊。” “她男友住哪,知道吗?” “不知道。” “男友是干什么的?” 谭睿又摇头表示不知道。 江束衣正打算放弃的时候,林浩突然说话了:“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还记得一点吧。” “脸型是什么样的?发型,眼睛都跟我说说。”林浩直接把笔横过来,看上去是要速写人像了。 谭睿怔了怔,然后一一说了。 没过一会,她就看到林浩把图给画出来了:“还真的挺像的呢。你们警察还要懂这个?” 在林浩画的纸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子,看上去有30来岁,右手的手臂上有刺青,不过据谭睿描述,那刺青有些模糊,像是以前刺上了,但是后来清除过,没清除干净的那种样子。 “还有什么可以补充的吗?”林浩问道。 谭睿摇摇头:“差不多就这样了,当时他就是穿着这样的衣服。哎,真的挺像的。” “只是挺像?” “拜托,我也只见过他一面好吧,能记成这个样子已经不错了。” “那叫什么名字呢?” “那我怎么知道?我姐的男朋友,我怎么会打听那么多?” *** 与谭睿作别之后,林浩指着画像问道:“你觉得像这样打扮的人是干什么的?” 江束衣指着画像道:“他们见面的时候还是夏天。这名男子手臂上有残余的刺青,耳朵上有耳洞,而且那时候天气热,还穿着皮裤,怎么看都是经常出入娱乐场所的人。” 林浩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说不定还吸du,谭明明自盗10万块,可能就是给他用作du资的。” 两人说话间,夏向阳的电话打过来了,第一句话就是:“那个手机早就关机很久了。根本就查不到人在哪里。” “现在我们有新线索了,你去查一下这个人吧。图片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 过了一会,夏向阳苦笑道:“就凭这长相,就让我找到人,这也太扯了吧,这世界这么大,怎么可能找得到。” 江束衣提醒道:“他是齐州人。” 夏向阳叹了一口气:“行吧,我试试。” 虽然他说的是试试,但谁都听得出来,潜台词是:你们就别指望我这边了。 挂完电话之后,江束衣忽然打了一个电话给何鸣石:“你去查一查封青的资产情况。” “没空。”何鸣石一口回绝。 听到何鸣石这样说,江束衣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只是顾问,并不再是他的队长了,正想放下电话之际。 何鸣石又说道:“我现在在银行查当天的记录。看看能不能把谭明明那天取走的10万块钱的钞票上的所有的编码都查出来,然后根据编码去反推,只要有人用这10万块钱中的任何一张,我们就可以追溯回去。到时,钱最开始是从谁的手里出来的,谁就是盗贼。” 这倒也是个办法啊,我一开始怎么没想到呢? 江束衣笑道:“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也开始干这种傻活了?” “那有什么办法,但凡你们要是给点力,我也不至于去干这种傻活了。”何鸣石抱怨了一声之后,挂断了电话。 江束衣又看了看林浩,这个队里或许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总归有一点,大家都是对工作认真负责的人,有这样的同事,也难怪案情都是能够破解的了。 只是可惜,自己很快就将永远告别这些同事了,这个案子将会是自己的最后一个案子了,我也要加油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问林浩道:“这齐州有多少人口?” “8,9百万吧。怎么了?” 江束衣若有所思,就按9百万来算,男女一半,那就是450万。再划走年龄太大的和太小的,至少也有200万左右。 是啊,这么多人,一个个查下来,夏向阳也的确难啊。 何况林浩画的只是像而已,又不能保证完全一模一样,得给夏向阳找个帮手。 很自然地他想到了付志华,自打法院出来之后,他与付志华都很久没见了,只是偶尔通个电话什么的。 于是他开始打电话给付志华,付志华听到之后,很爽快地表示他可以开发一个程序,提高点效率。 “你这次怎么这么爽快了?之前叫你做点事,你还要我走正规程序。”江束衣跟他闲聊着。 “那不一样,那个时候我一门心思忙着早点结束刑期呢。现在的话的刑期已经快结束了。”付志华有些得意地说道,“我马上就自由了。” 江束衣也替他高兴:“结束之后,打算做什么?” “我已经决定了,以后就当你们的网络技术顾问好了。我觉得这个最适合像我这种不善于与人沟通的闷罐子了。” 江束衣点点头,付志华现在会自嘲了,这是好事啊,说明他现在心态很放松。 以前他可不这样,成天紧张兮兮的。 又聊了几句,放下电话之后,林浩问道:“江队,现在我们干嘛?” 第39章 调查方向(5) 江束衣也有些发愁,他翻了翻资料,想了想道:“从资料上来看,那10万块钱不见之后,岛城当地的警方第一怀疑目标就是封青,并且对他及他的家人做过很多次调查了。 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 我相信当地的警方不可能这么随便,这不是小数目,如果真是封青干的,都几个月了,不可能一点线索也找不到,我也不信封青有这种能力能蒙警方好几个月。 现在,我们换了个方向,可我却总觉得这事有哪里不对呢?” 林浩怔了怔:“不会啊,我觉得这案子不是进展得很顺利么?” “就是太顺利了,现在越看谭明明越是有问题,还冒出一个看上去就不像是正经人的男友来。你不觉得这是有人在配合我们?”江束衣皱着眉头说道。 “你是不是有些阴谋论了?”林浩不以为然地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那么深谋远虑的好吧。你是高智商罪犯见得多了,现在遇上一个普通点的,你就觉得不对头。我说,咱们平时办的都是杀人案,那些个罪犯当然不同了。可是这是民事案件,罪犯的层次不一样的好吧。” 江束衣一想也是:“你说得对,是我想多了,那现在呢?咱们就干等着?” “等你说话呢。”林浩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没有其它的线索,那就去谭睿的家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线索。兴许谭明明留下了点什么东西呢?” “行吧,那我打个电话给她。” 谭睿接到电话之后,微微有些不太愿意,但江束衣劝道:“你想想,我们又不是坏人,现在你姐姐不见了,难道你不着急吗?” 最后谭睿还是同意了,接着两人到了谭睿家里,呆了一圈,当然是零发现。 谭睿看他们那个样子,终于开始有些不安起来:“我姐真的不见了?” 你姐是不是不见了,你不知道吗? 你从来不跟你姐联系的吗? 这手机其实是你问你姐要来的吧? 所谓的谭明明买了一个新手机,把旧手机给你用,其实是手机被你要去了,所以谭明明才被迫自己买了一个新手机吧。 莫名其妙的,江束衣就有了这种感觉。 毕竟谭明明那个新手机号已经有几个月没开过机了,如果谭睿真的跟谭明明关系好的话,有几个月都不联系的么? 他看了看谭睿手上的那部水果手机,又想起夏向阳调查出来的资料,谭明明后来用的是一部最低端的那种智能机。 一想到这里,对谭睿的感观就愈开不好。 “当然是不见了,要不然,我们来找你玩吗?”因为有这种情绪,江束衣说话当然也就不好听了,他当然可以压抑自己的情绪,以他的演员功力完全是可以做得到的,但他有什么必要去压抑呢? 谭睿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我这是在配合你,你能不能对我说话客气点?”~ 江束衣没理她,只是与林浩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没有线索。 那就走吧,他们俩刚刚离开房间,后面就传来重重地关门声。 下楼梯时,林浩低声道:“江队,你有没有觉得这谭睿有点不太对劲啊?” “是有点不太对劲,”江束衣沉吟了一会,“但她应该只是对谭明明不太关心而已,与本案并没有什么关系。总的来说,就是有心不想配合我们,又担心传出去别人会说三道四,说她对堂姐一点也不上心;可是配合我们呢,又觉得我们占用了她的时间,给她添了麻烦。” 林浩沉默了一会,道:“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有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怎么说?” “你总是能看穿别人,这个能力说实话,我觉得太可怕了。”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细心揣摩得多了,就能演好……呃,我是说就能互相理解了。” 说着话,两人来到了车边,正要上车之际,忽然夏向阳打电话过来了。 “找到人了?”江束衣又惊又喜,这才几个小时啊,这么快? 夏向阳没好声气地道:“怎么可能呢?这才刚开始呢,我打电话给你的意思是封青跟郭源闹起来了。” “怎么?又打架了?” “那倒没有,郭源都没在场,这怎么打?准确地说是封家两口子殴打了郭源派来的律师,现在人家律师都要住院了。”夏向阳说着说着觉得莫名搞笑,“反正,我看这律师是得不到什么赔偿了,那封家根本就没有钱去赔给他们。” 江束衣笑道:“封家不是还有一幢祖传的房子么?卖了也够赔钱了。” “那是人家的唯一住宅啊,只要他不卖,别人也没办法。这可是有法律保护的。”夏向阳说到这里,话风突然一变,“我觉得这边可能要出事,你们是不是回来一趟?” “得了吧,”江束衣有些不以为然,“那是医院,只要他们两口子一直呆在那里,郭源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胡来。我们还在等你的消息呢。快查查那人是谁吧。” 夏向阳有些无奈:“好吧,我去查。” 电话挂断了,江,林二人找了个快捷酒店休息了一夜。 就这样过了几天,江,林二人成天拿着那名神秘男友的照片,在齐州的每个娱乐场所到处去问,几乎是每晚都熬通宵地找,然后白天睡觉。可得到的答案都是从来没有见过。 江,林二人都有些纳闷了,像这种案子也这么难查? 这人是人间蒸发了吗? 这天中午,两人刚刚睡醒,一边洗漱一边交换意见。 林浩道:“会不会是谭睿说的那个男子根本就不存在啊?咱们这几天可算是把齐州所有的夜生活场所都翻了个个了。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人。就像是我画得不是那么像,也会撞上正好长得像的吧。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江束衣仔细回忆了一下谭睿当初的外在流露:“我觉得她倒没有在撒谎,要不然就是她记错了?毕竟她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如果出现目标缺失的情况,也是很正常的啊。” 林浩懊恼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咱们这几天不是白忙活了?” 就在这时,夏向阳突然打电话来了,一接通就道:“人找到了。” 第40章 调查方向(6) 江束衣大为兴奋:“人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夏向阳的语气有些古怪:“人叫裘正信,现在在岛城,就在我们面前呢。” “看住他。我们马上就到。” 放下电话,两人即刻就赶回了鸟城,等到了之后才知道,这个人已经被关到拘留所去了,理由是打架。 江,林二人立刻与当地的派出所进行了沟通,然后开始审讯裘正信。 两人仔细看了看裘正信的长相,与林浩的画像大约有个七分相似,像是被洗过的刺身与耳洞之类的特点,倒是完全吻合。 “姓名。” “裘正信。”他回答的样子有些没精打采。 两人一看就明白,这是一个瘾君子,而且看上去快要发作了的样子。 这样更好,这种人在发作之际,什么都会招的。 问完了基本情况,江束衣开始直入主题:“你认识谭明明吗?” “认识。”裘正信打了个呵欠,眼睛开始有些湿润了。 “她上哪儿去了?” 只是普通地问了一句,裘正信却迟疑了好一会,看他的神情,似乎是在迟疑些什么。 “说话!”江束衣的声音大了点。 “她死了。”裘正信的神态有些放松了,就像是一个大石头一直压在心头,这次终于放下来了一样,末了还补充道,“是我杀的。” 谭明明已经可能遭遇不测,这一点在江,林二人心中早有预案,几个月都没消息的人,十有八九是出事了。但是他们是真没想到裘正信居然承认了。 “为什么杀她?” “我……我不知道。”他颓然地低下了头,然后用双手拼命地扯自己的头发,“我……我要不行了……能不能……给我来一……来一点,一点就好。” 说话间,他开始额头冒冷汗,身上也开始发抖起来。 “这是派出所,你觉得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吗?先交待问题。”江束衣当然是拒绝了他的要求。 可是接下来,场面就有些不太受控制了,裘正信整个人已经开始失控了,眼泪鼻涕什么的都流了出来,人也翻下了椅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还呵个不停,不时还嚎两声…… 这样子的话,审讯就进行不下去了啊。 江,林二人无奈,只得中断审讯。 然后把这人先交给派出所去处理一下。 两人先找到夏向阳问了问情况,这一问才得知,这个裘正信虽然是齐州人,但是长期生活在岛城,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们在齐州的娱乐场所里怎么也找不到这个人的踪迹;也解释了他是怎么认识谭明明的了。 找到这个人其实是有点凑巧的,当地的派出所接到报案,说是某娱乐场所有人在打群架,于是出警去抓人,裘正信就是其中之一。 本来这事也不会传到夏向阳的耳朵里,只是正好小郭当时正好路过案发地点,看到了裘正信,夏向阳这才知道。 小郭啊,江束衣若有所思,像是有意无意一般,小郭也看了江束衣一眼。··.柒捌z.o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织,小郭很快就把目光移开了。 江束衣冲他笑了笑:“小郭,这事还真的多亏你了。” 小郭呃了一声,没过多表态。 看着小郭这副神情,江束衣脸上似笑非笑,忽然,他转头又看了林浩一眼。 林浩莫名其妙:“干嘛?” 江束衣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他一阵子:“没事,就是看你块头大,人雄壮。” 林浩皱眉:“我块头大,你当初在燕京就知道了啊,要你现在……”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一下,然后人不动,眼睛却不动声色地往小郭的方向瞟了一眼。 “……才说。” 这时他才把话说完。 江束衣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派出所有民警过来说裘正信已经好些了,可以继续审问了。 于是审讯继续。 “来,继续,你是怎么杀她的?”江束衣继续问道。 裘正信呼呼地喘着气:“我……我不知道,我当时du瘾犯了……我做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等我清醒的时候,就看到她在血泊之中了。” “然后呢?”江束衣有些厌恶地看着他道。 “然后,我就找个地方,把她给埋了……”说到这里,他突然哭了起来,“我……我对不起她。” “对不起?”江束衣冷笑,“把你的对不起留着吧,我看谭明明是受不起的。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没干过活吧?” 裘正信只是哭,没有说话。 江束衣更是厌恶:“都是她养你,对吧?” 裘正信过了许久,才勉强挤出一个字:“是。” “你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林浩不屑地道。 “来,看看这个人你认不认识。”江束衣突然拿出手机给他看。 裘正信看了看:“不认识。” “确定?” “确定。” 你给他看谁的照片? 林浩探目望去,顿时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江束衣给裘正信看的照片是小郭,当时小郭穿着便服,冲着镜头笑呢。 江束衣收回了手机,也不去管林浩此时的心情,又道:“钱呢?” “都拿去买货了。”裘正信很小声地说道。 “10万块钱都买货了?你可真……” 江束衣还没说完,裘正信就茫然抬起头来道:“什么10万块?” “谭明明丢了工作,才弄到10万块给你买货,怎么,你现在要不认帐?”江束衣看着裘正信的眼神,心里却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果然,裘正信一脸的痴呆样:“哪里10万块,没有啊。” “没有10万块?”江束衣仔细地看着裘正信的样子。 “没有啊,要有那10块钱,我就不需要中断货了,也不会因为发作而害了她……”说着话,他又哭了起来,“枪毙我吧,我死有余辜,我不是人……” 没有10万块? 钱不是谭明明拿的? 江,林二人对视了一眼,裘正信承认杀人,那至少也是无期起步,大概率是直接死刑,他没有必要说谎啊。 江束衣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你把杀谭明明的经过,详细地说一遍。” “经过?”裘正信的嘴角开始流涎下来,“我……我不记得了,我就只是清醒了之后看就到她死了……” 第41章 再换方向(1) 江束衣不禁有些发愁,对上这种人,他也没招了。只得问了问自谭明明辞职后近几个月的事情,裘正信都一一作答。 原来,两人是网上认识的。然后发现正好都在岛城,于是很自然的见面,在一起。 虽然裘正信没什么钱,可谭明明架不住他帅,嘴也甜啊,这当然是在他没有发作的时候。 等到谭明明知道他吸du的时候,已经晚了…… 裘正信没什么正经工作,她也只能养着他。 据裘正信讲,这次谭明明辞职了之后,想着就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于是她把家里的房子卖了,然后想着找个开个店什么的。 可是某一天他du瘾发作了,便要谭明明把卖房的钱拿出来买货。 谭明明不肯,等到他发作完清醒之后,就看到谭明明倒在血泊之中了。 他吓坏了,于是赶紧找了个地方把谭明明给埋了,至今钱都没能找到。 然后他安静地呆了几个月,这次出来玩的时候,与人起了冲突打架,结果就到这里来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 按理说江束衣发现了一桩杀人案并找到了凶手,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那10万块钱还是没着落。 从逻辑上来讲,如果谭明明拿了那10万块的话,那想开小店只要再贷点款应该就够了,没必要卖房子啊。 那如果不是谭明明拿的,那会是谁呢? 江束衣也没心情去管裘正信的事了,他的主要案子是那桩50年前的事。 于是他把这案子交给了当地的刑警队去处理。 四大巨头又聚在了一起。 江束衣先是问何鸣石,找寻那些钞票的代码有没有头绪。 何鸣石表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新的线索出现。 有可能是有些银行收到了那些钱,但还没来得及整理上报过来; 也有可能是这些钱在民间流通,还在别人的口袋里,并没有通过银行存储之类的; 当然,更有可能这些钱还在别人手里压着,罪犯打算压一阵子再使用,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夏向阳有些疑惑:“江队,按照你刚才说的,谭明明的确应该是没拿这些钱。可是本地的派出所也把封青的情况查了个底朝天,封青根本也没拿啊,这不出鬼了吗?监控明摆着放在那里,只有会计谭明明与封青接触过那些钱,可是都没拿,钱为什么不见了呢?难道是鬼拿的?” 林浩道:“谭明明没拿这些钱,那是推测吧。” “对,是推测,你有什么看法?”江束衣问道。 林浩想了想:“那谭明明卖房子的钱呢?裘正信不是说没能找到么?那些钱到哪里去了?” 江束衣摇头道:“无论那些钱在哪里,跟我们已经无关了。咱们眼下要破的是50年前的那桩案子。而且我也叮嘱当地的刑警队了,如果找到了那些钱,他们会跟我们知会一声的。” 接着就是一片短暂的沉默。 夏向阳叹道:“这50年前的案子,的确是艰难。线索实在太少了,如果是近期发生的,就像这谭明明一案一样,我们马上就能破获,可是丰慧一案,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什么真正有力的证据,甚至连个线头都没有。” 林浩若有所思:“咱们要不要再换个方向?” “换什么方向?你还知道换方向,我以为你只会一头撞死呢。”何鸣石看见林浩说话就不舒服。 林浩也懒得理他:“咱们先不管这10万块钱的事了,反正我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找到杀害丰慧的凶手,既然这样的话。咱们就直接查郭家不就行了吗?” 夏向阳道:“郭家我已经查过了,他们家就三人,郭丰,郭太太,还有郭源。 其中郭太太是郭丰发达之后娶来的,年龄都差了好多岁,这女人肯定与丰慧案无关; 然后郭源就更别提了,当时他还没出生呢; 只有郭丰可能对那桩事会有点印象。 但我也查过了郭丰的档案,发现他的记录中有一片空白区域,也就是说,咱们现在并不清楚……”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浩就质疑道:“既然他的记录中有一片空白区域,那咱们为什么不直接上门去问呢?” 夏向阳摇头道:“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郭丰不是一般人。他是全国百强企业的老总。虽然他的集团公司现在在走下坡路,但是他在全国都是有影响力的,有很多各行各业的人都是靠他的公司吃饭的。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如果贸然上门,有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全网 .78z. 林浩不满道:“影响力大又怎么了?影响力大也不能犯法啊。再说了,咱们也只是上门找点线索,让他协助调查。又不是逮捕他。这能有什么麻烦的?” 听到林浩这样说,夏向阳只好了不说话了。 何鸣石瞅了林浩一眼,轻笑了一声,也不说话了。 林浩看到这种情况,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还是不是刑警了?案子已经陷入了僵局,你们还这样前胆小怕事,那干脆别干好了。” 这时,江束衣突然说话道:“我倒是支持林队的意见,要不咱们回燕京去会会这个郭丰。” 林浩点头道:“就是嘛,江队这话深得我心啊。” 夏向阳见状有些急了,他站起身来,一把把江束衣拉到一边,低声道:“江队,林浩还年轻,很多事他不懂。有些事情就是要慎重行事,三思而后行的。可是江队你怎么也跟着他这样冲动了啊?” 江束衣一楞,然后一句话脱口而出:“我好像比林浩还小点吧?” 夏向阳也楞了楞,他这时才想起来,这个江束衣好像的确比林浩要年轻一些,可是他不知怎么搞的,心中总是把江束衣当成了同年龄段的人。 是因为什么,会让自己有这种感觉呢? 他一时想不明白,便道:“江队,不管怎么说,我不同意这样做。我以前还年轻的时候,查过我们岭南省的一个企业家的案子,结果差点被逼得辞职。这世界并不是我们想像中的那么完美……” 江束衣伸手虚按了一下:“我知道,我知道,你听我说……” “不,你先听我说……” 第42章 再换方向(2) 夏向阳的语气有些急促:“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影响力大的人有多少种合理合法的手段来阻扰你。 咱们远的不说,就拿媒体来讲吧。 别看那些媒体都顶着公平公正为百姓发声等等诸多的帽子,但实际上呢? 人都是要吃饭的,他们的饭碗是谁给的呢? 当然是资本。 资本会让他们说自己的坏话吗?当然不会。 谁敢说,就砸掉谁的饭碗,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如果我们去查资本的话,你觉得资本会做什么? 没有问题,他们会通过媒体来喊冤,以搏取同情与资本; 有问题,那更是会通过媒体来煽动普通人,利用普通人冲动的特性,来给我们施加压力,本来我们当中就有些不肖份子,让百姓对我们的观感已经比不上从前了,而查不出问题的话,更会让我们陷于极度被动的境地; 不管他们有没有问题,他们最起码会有数种方式来对我们进行反击。 所以,我们必须慎之又慎,极力避免陷入那种不利的被动局面。” 本来提到媒体,江束衣还自觉自己是有点发言权的,可是听夏向阳这么一说,他才细思极恐:“那就对资本放之任之?” “当然不是了。”夏向阳摇了摇头,眼神中对江束衣提出这样的问题,感到有些失望,“国家是在利用资本。 你也知道咱们国家近代以来积贫积弱,为了达到迅速崛起的目的,就必然要对资本进行充分利用。 这就涉及到金融学,简单地说就是钱如果在普通人手里,只会存银行,最多买个房子什么的;而在资本手里,钱则可以生钱,要说起来话太多了。 总之,国家对资本就是一个利用的态度,而且是划了红线的利用,但是对于国家的这种态度,资本是不满意的。 贪婪是人类前进的动力。对资本来说,也是如此。他们总想得到更多。 他们的最终目标,就是像大洋彼岸的那些国家那样,在幕后坐庄。 也像是数百年前的那些大臣们那样,只看重自己的利益并渴望更多。 那样的世界,才是他们的天堂。 至于是不是会亡国,他们是不在乎的。 资本没有祖国。 而国家为了崛起,对有些事情就不会过于苛刻,你懂我意思吧?” 江束衣瞪大了眼睛:“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涉及到他们,就不能去查?” 夏向阳耐心地解释:“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查当然要查,但是要有极确凿的证据,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立刻做到这一点。 你这样冒然上门,那岂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我要查你了吗? 不管他是不是真犯事了,你觉得他会不会利用这个机会? 让警方难堪一定是他们很想干的事! 再利用这事发酵一下,让普通人的言论再放大一下,什么公知大v统统上阵。 我敢断言,到那时候肯定是风起云涌,节奏带得飞起…… 普通是不会想那么多的,他们只想发泄,或许是昨晚跟老婆x生活不和谐;或者是受老板的气了;或者是孩子打架了等等等等。 任何一个理由,都有可能让他们发表一些负面的情绪。 要知道情绪是会传染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冷静思考,拥有一个独立的pu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如果被有心人利用,持续滚动地宣扬这些言论呢? 那会发生什么? 这样下来,是不是距离他们的理想国又近了一步?”~ 听到夏向阳这番话,江束衣顿时就有些发愁,细细想来,夏向阳的话的确不是没有道理…… 他想了很久,最后说道:“你的意思我理解了。但我还是觉得你夸大了,而且,我当警察就是为了声张正义。我不能眼看着丰慧不明不白地死了50多年。” 夏向阳顿时气得不想说话了。 江束衣又道:“或者你觉得我幼稚吧。甚至我现在都不能算是一个警察。但只要我还在警队,不管我是什么身份,这件事,我都要查下去,而从现在看来,接触郭丰恐怕是唯一可能造成突破的点了。” 夏向阳突然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么多? 我是队长,这里我说了算啊。 想到这里,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的想法被拒绝了。咱们另想别的办法。” “我只是顾问,并不是你的手下。”江束衣的语气也很强硬,“如果你要强行阻止我,那大不了我不干了。” “我也是。”林浩的声音突然响起,江,夏二人回头,看到林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江束衣的身后,“不好意思,你们说话的声音太大,我全都听到了。我当刑警的目的,江队已经说过了,我就不再重复了,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的话,那觉得干着也没意思了。” 夏向阳真的有些恼火了,我跟你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你们完全不领情啊。 他突然看到何鸣石,然后赶紧道:“何队,你劝劝他们。” 何鸣石翻个白眼:“干我什么事?” 然后他站起身来,很郑重地看了江,林二人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地走了…… 他居然走了…… 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何鸣石的背影…… 江束衣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拐角。 林浩则在冷笑:“你们不要忘了,他可是个富二代,说直接点,他也是资本的后代,你觉得他应该要怎么做?” 江束衣摇头道:“你不要这么说,咱们都相处这么久了,彼此间也该有点信任了吧?” 林浩轻笑一声,没有再说话,但那副表情却显然对江束衣刚才的那番话不以为然的样子。 这里面感到最窝火的当属夏向阳了。 名面上我是队长,可实际上呢? 我根本就管不住这帮人。 他们有谁把我放在眼里过吗? 没有!一个都没有。 这还说个毛啊? 夏向阳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他也转身离开,临到门口时,扔下了一句话:“我不同意!” 然后他也走了。 “我希望我们这次能找出点东西来。”林浩幽幽地道。 江束衣望着他。 “因为我们很有可能要丢工作了,而且会很快。”他又补充道。 第43章 郭丰 两天后的燕京,在郭家的别墅,江,林二人见到了郭丰。 郭丰身着睡袍,坐在轮椅里,由一个高大的光头大汉推着,在大厅里与江,林二人见面。 根据资料,郭丰今年才只有72岁,作为一个企业家这个年龄不并算老。 可是见了面之后,看着他那张布满老年斑的脸,总让人觉得他有80,90岁了。 而且他不时还咳嗽两声,频率不算高,但是咳嗽的时候脑袋好似要从脖子上掉下来一样。 眼前这个老头,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像是健康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断气的似的。 这个模样跟想像当中的那种执掌集团公司,叱咤风云的那种大佬的形象差得远了。 就是跟柳志坚相比,这副模样也差太多了。 柳志坚除了个子矮,气场还是很足的。 可是郭丰呢?说句不好听的话,就跟农村里在等死的孤寡老头没啥两样。就是穿得不一样而已。 唯一让郭丰能与飞鸟集团的董事长这个身份挂上点边的,就是他那双眼睛了,幽静,深邃,就像是一口古井,任谁也难以捉摸。 此时他就目视着江束衣,像是要表达些什么似的,只是江束衣并没有太在意。 “郭董您好,”江束衣还是很客气的,有了夏向阳的警告,场面话还是要说漂亮一点,“不好意思打扰您,我们这次来是因为有些事,想寻求郭董的帮助。” “没事,”郭丰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用手拍了拍轮椅的扶手,示意江,林二人坐下谈。 这老头虽然快断气了,但是从这句话上来分析,应该神智还清醒,而且还是属于那种话不多的人。 江束衣心里暗暗分析,坐下之后,他也不兜圈子了:“郭董的老家是岛城吧?” 见郭丰点了头,便又问道:“郭董还记得50年前吗?有一个叫丰慧的女子您还记得吗?” 听到江束衣这话,郭丰微微地动了一下,然后仰着头,闭上了双目,看神态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 江束衣也不着急,只是等待着他的回应。 过了好一会,郭丰才睁开双眼:“好像是有这样一个人,印象有些模糊了。” 很合乎逻辑的回应,像是说了,又像是啥都没说。 江束衣继续道:“您再回忆一下,你是不是有一个哥哥叫郭成?” 这次郭丰很肯定地点头。 “您的哥哥跟她的关系很好,您有印象吗?” 郭丰又沉默了一阵子,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见他这个样子,江束衣也有些难以为继了,不会又跟那些当年的警察似的,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吧?那还查个毛啊。 “那有一个叫封图的人,您记得吗?” 这次郭丰给的答案很肯定:“有印象,怎么了?” “他好像在当时跟你哥哥的关系不太好。” “嗯,”郭丰顿了好一会,才道,“是啊,那时我们还年轻。” 然后又不说话了,这话怎么理解? 这天还怎么聊? 像是在解释当时关系不好,只是因为年轻冲动;又像是对当初的紧张关系早已放下,只是单纯地在回忆那段青春的时光。 江束衣只好说白一点:“您一点也不记得了吗?我听说当时你们的关系很紧张。有传言说,你哥哥与他都在追求丰慧,最后导致丰慧死亡。这事你一点也没印象吗?” 郭丰突然深深地看了江束衣一眼,良久都没说话,就在江束衣以为他不想回答的时候,郭丰才缓缓地道:“你也说过了是传言了。” 你是说没这回事是吧? “当时说你们全家都失踪了,请问郭董,你们去哪了?”江束衣有些不甘心,这次来总得了解点什么吧。到现在为止,几乎什么有用的都没能得到。 郭丰终于说话了:“老家太苦了,我们全家都出来打工做事。” “是在哪里?” “岭南花城。” 得,这又是一个无法查证的线索。 花城是岭南省的省会,那时候因为刚刚开放,花城是很乱的,那里呆着的不仅有各路大神,还有各种三教九流,啥人都有,以当时的警方组织能力,想查清那个时候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 “您的哥哥和父母呢?” “都过世了。”郭丰说得很平淡,然后又咳嗽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身后那个光头放在轮椅上的手背。 光头会意:“董事长身体不太舒服,这次就到这里吧。两位请回。” 说完,也不等江,林二人回应,直接推着轮椅就往卧室里行去。 这算什么,啥都没得到。 江束衣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站起来,提高了点音量:“贵公子前几天在岛城的时候,与封图的后人发生了冲突,贵公子声称封家有今天,全是郭家在其身后所为,包括封图后来吸du死亡,封青的儿子被车撞死等等。郭董对此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轮椅突然停下,郭丰回头再次看了江束衣一眼。 这一眼,让江束衣心里一颤,这是什么眼神? 这次会见,两人其实对视已经不止一次了,但是这一眼,像是有无数的话要说一般,可是江束衣却无法分辨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郭丰淡淡地扔下一句话:“他说的,你去找他。” 然后光头推着他进了卧室,门关上了。 立刻有几个人向江,林二人靠近过来,这些人没有说话,只是很有礼貌但是态度也很坚决作着手势:‘两位请回’。 江,林二人无奈,只得怏怏地离开了郭家别墅。 回到车里,江束衣依然在回想郭丰临行时的那一眼,怎么也想不通到底他是想表达些什么? 而且现在回想起来,郭丰看自己的第一眼,也好像有点怪怪的。 林浩看了看江束衣,想了想,道:“我觉得那老头像是知道点什么,可是他就是不说,跟我们猜哑谜。你觉得呢?” “我也是这么想,但是我觉得那老头有点古怪,尤其是看我的时候,眼神中似乎是有些很难解释的东西,你有没有什么感觉?”江束衣偏过头去看着林浩。 林浩翻了个白眼:“我只以为何鸣石自恋,没想到江队你自恋起来,也是够吓人的。人家看你能有什么难解释的?人就那么多,你问的问题,人家不看你,要看谁?” 第44章 你终于来了 江束衣也翻了个白眼,我这是自恋么?我是在很严肃地跟你讨论他的行为举止。 算了,这小子根本对外形流露没有丝毫了解,跟他说了也是白说。 就在这时,夏向阳的电话打了过来:“你们还是去找郭丰了?” “是。” “他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还没聊几句呢,就说身体不舒服,让我们走了。” “那行了,赶紧回来吧。”夏向阳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江束衣一怔,这个语气……怎么? 很快,两人回到了岛城。 此时已是深夜,夏向阳却在门口等着他们,一见到他们,夏向阳便直接把江束衣拉到一边:“你们没跟人家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当然没有了。”江束衣瞅了瞅夏向阳的眼神,觉得他此时的样子,有点怪怪的。 “你把详细情况跟我说说。” 江束衣无奈,只得详细地说了一通。 夏向阳还不停地追问,搞得跟做笔录似的。 等江束衣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的时候,他猛地一个机灵。 对啊,为什么会觉得夏向阳刚才的表情有些怪怪的呢? 因为刚才夏向阳的眼神跟郭丰第一眼看到自己的眼神是一样的。 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你终于来了’! 夏向阳的眼神里有这个意思,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是有点担心自己会在那边闹出事情来嘛。 可是郭丰为什么会有这种态度呢? 临行时的那一眼,又作何解释? 江束衣有些发愁,这郭丰不愧是久经风浪的老手,多年的历练让这种老狐狸的行为极难被猜透。 第一眼是‘你终于来了’; 那最后那一眼又是什么意思? 前任跟郭丰难道是认识的?所以,他才会有这种态度? 可如果是认识的,那为何郭丰并没有相应的表达出‘熟人’的感觉来呢?而且,为何他的态度又如此晦涩难懂?这有什么意义? 想来想去,都想不通。 江束衣也根本无心睡眠了,打开房门,想出去走走,却见到夏向阳的房间门没关,从门缝里望去,见他仍在伏案工作。 这夏向阳也真的是个老实人啊,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人家就一直都是很认真负责地工作着。 没有线索,就千方百计地去找线索,在这一点上,跟何鸣石完全是两个极端。 何鸣石虽然聪明,对破案的贡献也大,但是想让他这样没日没夜的干活,那怕是在做梦,那小子此时只怕已经睡得天昏地暗了。 就拿现在这案子来说,没有任何有真正价值的线索,可人家仍然在工作着,在资料里苦苦地分析。 不管人家有没有找出什么东西来,这态度就没得说。 而自己和林浩还给人家添麻烦,只怕夏向阳已经在考虑万一郭丰做出什么举动来的时候,他要怎么应对了。 一想到这里,他便觉得有些对不住夏向阳。 江束衣伸手敲了敲房门,夏向阳头也不回:“请进。” 他走到夏向阳身边,看到桌上的笔记本上都记得密密麻麻,看得江束衣都要犯密集恐惧症了。 “夏处,时候不早了,还没睡啊?” 夏向阳叹了一口气:“睡不着啊,这案子我已经分析好久了,实在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啊。” 说着话,他揉了揉太阳穴,显得很是苦恼。 这个江束衣也没法劝,他眼神流转,看到夏向阳桌前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家三口的合影。 “你儿子啊?”江束衣指了指相片里的小孩。 “是啊。”夏向阳看到了照片,脸上泛起幸福的微笑,“很皮呢。” “现在该读书了吧?” “5年级呢。” “有没有问过他,长大了想干什么?” 江束衣只是闷得慌,随口跟夏向阳聊天。 夏向阳一谈到这个,精神倒是起来了,明明很骄傲,但脸上却努力装出一副谦虚的样子:“说是想干警察。还特崇拜我呢。” 江束衣笑了笑:“孩子的第一个偶像,都是父母嘛。” 夏向阳也笑了笑,拿过相框来擦了擦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还很小心地吹了一下。 就在这时,江束衣看到夏向阳的神态,忽然脑海里像是有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似乎已经想到了郭丰最后一眼的深意。 江束衣没时候跟他多说些什么了,立刻就离开了夏向阳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江队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夏向阳放下相框,才发现江束衣已经走了。 他也没多想,继续埋头工作去了。 江束衣回到房间里之后,心情一时平静不下来,手微微有些发抖,拿出手机这个动作费了好一会时间。 冷静,冷静。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动作慢慢舒缓了下来。 按下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 “叔叔啊,是我啊,我是江束衣。”他把自己的语气尽量放平稳一些。 “嗯,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啊?有什么事?”江国兵的声音里有些睡意,显然是在睡觉被江束衣给吵醒了。 “哎,没事,我就是想着咱们好久也没聚聚了,我打算过几天回家一趟。” “哦,回来啊,那好啊,哦……你婶子说了,要给你做好吃的。” “好啊,”江束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表现得开心一些,“叔叔,婶婶,你们要什么礼物?我带过来给你们。” “还要什么礼物啊,不需要,人来了就行,就这样,挂了啊。”江国兵说完就挂了。 江束衣缓缓放下手机,现在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把姜采玉给弄出来。 林浩对此是持反对意见的,何鸣石则是支持,夏向阳是不置可否。 只要自己站到何鸣石那一边,姜采玉就能以协助办案的名义出来了。 有付志华珠玉在前,想必上级也不会多加阻止这事了。 等她出来之后,那事再说吧。 一想到这事,江束衣就有些苦恼,没有自己的班底,就是处处不便。 他随意洗了把脸,然后躺在床上,良久才进入了睡眠这中。 江束衣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他这具身体的老爸…… ‘你终于来了’他‘老爸’说道。 第45章 叔叔的家(1) 江束衣猛地惊醒,刚才做的那个梦可是凶险得很那,前任的老爸居然想要掐死他…… 搞什么啊? 看了看时间,已经5点多了,他也无心继续睡了,洗漱了一下,就离开了房间。 很快,他就以开会的名义把其它三人都叫了起来。 夏向阳昨天一晚没睡,正打算草草补个觉呢,听到江束衣说要开会,便打起精神来。 林浩倒没说什么,他没什么异常的反应。 只有何鸣石阴着脸,不过江束衣也懒得管他的感受了。 大家在夏向阳的房间里到齐了之后,江束衣就直接说了,要求以协助调查的名义把姜采玉从里面弄出来。 听到江束衣这样说,何鸣石的起床气消失了,很高兴地投了造成票。 林浩依然反对,理由是现在队里的高法医会怎么想。 夏向阳还是保持中立,但是大家都对江束衣的建议比较重视,最后还是同意了。就由何鸣石去办手续。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江束衣提出自己的下一个打算,要求休几天假,回自己叔叔家一趟。 何鸣石对此无所谓,但夏向阳与林浩都有意见,最后江束衣抬出了当初当顾问时的约定‘保留个人的自由,不强求加班,有休息时间’为名,要求队里实现其承诺。 最后夏,林二人无奈,只得同意了江束衣的请假要求。 江束衣请到假之后,立刻就买了机票,直飞千湖省的叔叔家。 加上去机场,等机,再飞到江城,坐出租车回家这一系列的路途,到了江城,差不多正好是中午。 江束衣进家门的时候,当然是买了些礼品的了,开门的是江国兵,婶婶李玉莲在厨房做饭呢,江卫华不在,说是中午有事,来不了。 江束衣也不在意,反正他的目的也不会是江卫华,他知道江卫华对自己有意见,那又如何?他也不在乎他有没有意见。 趁着李玉莲在做饭的时候,他跟江国兵聊着天。 江国兵自然是知道江束衣现在还在特调组里当顾问的事了,他很自然地问起了案情。 江束衣一一告知,江国兵想了想,也觉得没有什么头绪。 “叔叔,在你的警察生涯当中,有没有遇上过不能破获的案子的?”江束衣闲聊道。 “有啊,怎么没有。”江国兵感叹道,“每次遇上这种案子的时候,就会感叹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微小了。也就更痛恨犯罪份子。对了,半岛国的那桩连环侵犯杀人案你知道吧?” “知道。”江束衣点头,“当时的办案刑警终其一生都没能抓住那个犯罪份子。最后在临退休时,还写了一封对凶手的公开信。迄今有些内容我现在都记得。” 江国兵喝了一口茶水:“说说看。” 江束衣深吸了一口气:“k,我是这么称呼你的,不知道你是否喜欢,为了不忘记你,10多年前我给你取了这个名字…… 我去了你作案的地方,看到尸体的时候,我怒不可遏…… 我发誓在抓到你的时候,一定不给你站在法庭上接受审判的机会,我要亲手解决你! 可是……这又怎样呢? 我自当上警察以来,已经将数千罪犯送进了牢房,因此我还得到了升职,可我还是没能把手铐带到你的手上…… 我每天都会梦到你在侵犯那些受害者,还梦到像你这样的恶魔是没有公诉时效的…… 我依然住在这里,你犯案的地方,我仍然在搜寻你,不管我是不是已经退休…… 请务必不要比我先死,我们定会见面。” 江束衣完完整整地把那封信给背了出来,配上这么些年的警察生涯与发自内心的感情,让江国兵感动不已,眼中泛起莹光。 “这么多年了,我每次遇上悬案的时候,就会想起这件事。每每总是会以此来激励自己。”他感叹道,“虽然有些案子还是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江国兵的手微微有些抖动,过了一会,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说这些好像有些……” 江束衣一怔:“叔叔,你还年轻啊,怎么不干了?是不是因为我那件事的缘故?” 江国兵摆了摆手:“只是累了,退居二线而已。跟你没关系,你不要多想。” 他话是这样说,但江束衣还是能看出来他心有不甘。 如果有人犯了事,那直系三代之内都不可以再当警察了。 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但是叔叔并不是在直系之列啊。 他完全可以接着干下去啊,现在以他叔叔这个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好端端地不干了? 江束衣试探着问道:“叔叔,是不是有人给你施加了什么压力?” “没有,你想哪去了。”江国兵果断地否认了。 “他呀,就是累了,不愿意再干了。主动申请退居二线的。”李玉莲不知何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把手上的菜放在桌上,“好了,差不多了,你们爷俩可以先吃了。” “婶婶,一块儿吃吧。” “你们先吃,还有一个汤,马上就好。”李玉莲说着话,又进了厨房。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江束衣赶紧站了起来,想跟进去。 却被江国兵拉住:“好了,她马上也出来了,咱们先坐。” 这时,李玉莲的声音也从厨房传来:“你能帮啥忙,你又不会做饭,先吃吧。” 江束衣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尴尬。 江国兵拉着江束衣坐下之后,问道:“喝点?” “成。” 两人倒了点酒,然后还没夹几筷子,李玉莲就端着汤过来了,三人开始一块儿吃饭,也算是其乐融融了。 “你怎么没把那小姑娘带过来?”李玉莲问道。 江束衣心知她说的是柳诗诗:“她忙着呢,下次再叫他过来吧。” “你们快成了吧?”李玉莲又问,“我看那小姑娘挺好的,要是你爸能看到这一幕,不知道得有多高兴。” 江国兵皱眉道:“你看你,净说些丧气话,这大家都高兴着呢,说这个干啥?” “说说也不行啊?”李玉莲立刻就顶了回去。 说到这个,江束衣不由得也有些感叹起来,要真说起来他对自己那个便宜老爸还真的一无所知呢。 “我爸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46章 叔叔的家(2) 这话只是很简单地聊一句家常而已,可是江,李二人都明显怔了一下,然后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让江束衣有些莫名其妙,就是一句家常而已,有什么必要这么谨慎? 过了一会,见两人还没有‘统一阵线’来回答。 江束衣心中泛起一丝古怪,又问道:“我妈呢?” 这回两人连交流眼神都免了…… 李玉莲直接闷头吃饭。 江国兵则用用筷子指指桌上的菜:“吃菜,吃菜,这都是你爱吃的。来,我给你夹个大蹄髈。” 夹到了江束衣的碗里,江束衣也不吃,只是看着江国兵,他已经意识到有情况了,他突然很想知道这对一直被他忽略了的父母。 江国兵见江束衣不吃,便放下筷子:“是不是想喝酒了,来,咱们喝两指。” 说着话,他端起杯子喝了两指,等他放下杯子时,却见江束衣还在看着自己。 “喝啊,怎么不喝啊?” “叔叔。”江束衣叫了一声,然后又望向李玉莲,“婶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不行吗?” 然后,他又看到两人在交流眼神。 江束衣心中泛起不妙的预感:“他是不是犯过事?” 这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想多了,如果江国华犯过事的话,那他怎么可能能当上刑警。 江国兵果然道:“怎么可能,你爸没犯过事。你这是当警察当出职业病来了吧。” 李玉莲也指了指江束衣碗里的蹄髈:“快吃啊,等会冷了就有味道了。” “那终究是怎么回事啊?” 江束衣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像他这种性格的人,任何事情没能掌握主动,都会让他有极大的不安全感。 可能是看到江束衣一直在问,江国兵迟疑了一阵子,才道:“有些事情你没必要都知道吧,都过去了。” 李玉莲附合着说道:“是啊,都过去了。” 江束衣有些耐不住了:“你们这样子,让我怎么吃得下去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见到两人还是没有要说的意思,他又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啊,我都这么大了,也有承受能力了啊,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啊。” 可能是最后那句话打动了江国兵夫妇,两人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江国兵说道:“那我要是说了,你要承受得住才行啊。” 李玉莲也在一旁很努力地点了下头,似乎是要鼓励江束衣一般。 江束衣见两人这副模样,当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吧,什么话都可以说。是不是因为我不是我爸的儿子?”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但实际上却在仔细地观察着两人的神色。 江国兵先是一怔,然后斥道:“瞎说些什么,怎么就不是了。” 李玉莲也愠声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这两人的神态倒没有异常之处,这么说,我是多想了? 江束衣不知为何,心里的一块石头放下了。 他把姜采玉弄出来就是想查一查这个,虽说他跟前任的老爸江国华并没有什么感情,和没见过的老妈就更没有感情了。 但是他却不想失去这个叔叔和婶婶。 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那江束衣就觉得没有什么是会比现在更糟的了。 “不是就行,那是因为什么?说吧,我承受得住。” 可能是看江束衣信心满满的样子,江国兵想了想,还是说道:“你爸可能是他杀。” 江束衣一怔,就这个? 我还以为你们想说什么呢。 担心我去报仇? 嗯,前任倒是去了,不过,我没啥兴趣。 想是这样想,但他脸上还是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那我妈呢?” 江国兵见江束衣并没有过激反应,心中也放了下来,他就怕江束衣突然很冲动地要去找人报仇之类的。 “你妈,说实在的,我也没见过。” “没见过?”江束衣有些不能理解了。 李玉莲插口道:“当时,你爸就只是带了你到我家来。然后把你放在我家里,他说要出去办点事。谁知道这一去就没回来,你那时候才10来岁的样子。” 说到这里,李玉莲也好奇地问道:“要说起来,你对她有印象么?那个时候你应该记事了啊。可是从来没听你说过。” 江束衣呆了呆,我上哪儿有印象去? 想了想只好道:“我也不记得了。我爸是在哪里出的事?” “在海岱省,这事,还是海岱省那边的同行找过来的。要不,我们都不知道你爸出了事。因为你爸常年在外做生意,经常有时候十天半月不见人的,所以我们当时也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唉。” 江国兵说着话,就有些难受起来,默默地点上了一支烟。 江束衣赶紧安慰他:“这也不是你的责任,对了,我爸是怎么死的?” “海岱警方在齐州一个郊区发现了一具尸体,沉在水中,当时看起来像是溺亡的。所以定了失足落水。然后根据其它的线索,找到了我们这边。” “那为什么说是有可能是他杀?” “因为你爸的水性好得很,根本就不可能溺水死亡。当时年轻的时候,他都能沿着咱们江城的大江一口气游上几个来回呢。”江国兵抽了口烟,然后又道,“后来我也找了许多人,帮忙仔细搜查了一番,不过,那时候没能找到什么有效的线索。” 江束衣莫名其妙地突然问了一句:“当时找到我爸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出现巨人观了?” 江国兵一怔:“你怎么知道?” “而且身上有些像是被鱼咬过的伤口?” “这个有倒是有,不过,如果掉在水里,这个不也是正常的么?嗯,对了,你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个?”江国兵摁灭了烟头,看着江束衣说道。 江束衣把自己在岛城的案子说了一遍,然后问道:“叔叔,你会不会觉得这是同一个人干的?” “食人鱼?有想法啊。”江国兵想了想,“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不过,还需要有确定的证据啊,对了,这个案子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没有线索,所以我到你们这里来散心了。”江束衣垂头丧气地说道。 第47章 尸体的疑点 本来江束衣是抱着查一下自己的身份来的,毕竟郭丰最后那一眼很像是在看自己的子侄一般。 但是听到江国兵说的话之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试想江国兵作为一个老刑警,对这方面肯定是不可能被糊弄的。 既然他自己的身份被确定之后,再加上他对这个世界所谓的父母也没什么感情,现在他的状态已经真的变成了散心了。 江束衣此时已经放下了心头的压力,与江国兵夫妇闲聊些家常事。 这其中当然也有聊到江国华的事,不过江束衣对此并不上心,只是就那么一听而已。 晚上他自然是在叔叔家睡的,等到第二天,他又出门去找老李,许久没见,老李现在已经调到江城来了,两人见面又聊些旧事。 就这样过了两,三天,江束衣终于启程回岛城了。 真要说起来,这还是江束衣自穿越以来,真正的休息时间,其它时候他总是承受着压力。 等他回到岛城时,发现那三人正在忙乎呢。 “忙呢?”江束衣心情都好了许多,这次他从江城回来,还给这些人分别带了点礼物,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好歹是份心意不是。 虽然自己以后可能不会再当顾问了,但是跟这些人相处了这么久,也总归是有些感情的了。 想着以后就不干了,心底多少还有些惘然。 只不过,他很好的掩饰了这一点。 那三人基本是老样子,何鸣石还是阴着脸,不过他接过礼物之后,倒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姜采玉呢?”江束衣问道,这次他回来,也给姜采玉带了点东西。 “在法医室解剖呢。”林浩叹道,“高法医的确技术差点,姜采玉只看照片就发觉有些不对了。” “什么情况?”江束衣有些奇怪,“详细说说。” 林浩便把情况说了一遍,原来,裘正信带着当地的刑警队去挖出了谭明明的尸体之后,先是当地的法医检查了一番,说是没什么问题。 等报告递到特调组这边之后,高法医却看出了问题,于是重新解剖并制作报告。 这时姜采玉的协助调查文件也下来了,可是姜采玉又觉得高法医的报告有问题,现在正第三次解剖中呢。 “这谭明明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受这么多刀。”江束衣有些感叹,随后又道,“姜采玉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夏向阳道:“现在正式的报告还没有出来,但是姜采玉说很可能不是裘正信杀的。” “为什么?”江束衣有些惊讶,“我看裘正信的神态不像是在说谎啊。姜采玉有什么依据这样说?” 林浩一摊手:“我们也不知道,现在不就在等她的解剖结果吗?” 何鸣石看了林浩一眼,又想说些什么,江束衣赶紧道:“姜采玉出来了。” 正好门打开了,姜采玉拿着报告出来了。 四人连忙围上去:“怎么样?什么结果?” 此时的姜采玉已经不复最初时见到她的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了,她以前那个样子只是对人性感到失望,可是这次她能够出来,却是感受到了友情的力量。 所以,她现在说话也温和了许多:“我认为不是裘正信杀的。” 此言一出,众人都吃了一惊。 姜采玉继续解释道:“谭明明身上有很多刀伤,但是她胸口的那一刀有点问题。这一刀很阴险,正卡在动静脉之间。这一刀不会引发人当场死亡,但是却会让人血流不止。如果不及时就医的话,光流血就足以致死。一般人根本就做不到,这需要相当的医学常识。裘正信没有这个能力。我认为是真正的凶手干的。” “不一定吧,”林浩质疑道,“裘正信当时du瘾发作,可能是胡乱刺中了这个部位也有可能吧。” “这也太巧了,”姜采玉显然不认同林浩的话,“我检查了谭明明身上的其它刀伤。 几乎所有的刀伤都是很浅显的伤口,从这些伤口来看,行凶者显然没有任何医学常识。 要知道人体虽然是一个精密的构造,但是如果你一点都不懂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捅死的。 只有那一刀例外,而且这些刀伤与那一刀的力度上也不同。 其它刀伤更像是在发泄,而只有那一刀是有目的的伤害。” 这个说起来多少有些主观臆恻了。 江束衣问道:“只有这个原因吗?还有没有其它的?” “哦,对了,在死者的下巴,我找到了一个指印。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虽然已经不能提取到指纹了,但是从当时的姿态上来看,行凶者应该是这样……” 说着话,姜采玉作了一个手势,即左手虚抓,右手作捅刺状。 这姿势大家一看就明白,这是凶手用左手捂住谭明明的脸,右手刺出了那致命的一刀。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指印是凶手的左手大拇指?那……”林浩还没问完。 姜采玉就肯定地道:“对,而且我对比过裘正信的左手大拇指了,不匹配。这就得说说裘正信了,他虽然个子高大,但因为长期吸du的原因,他的身体早就被侵害,整个人骨瘦如柴,手指明显过于细小,也正因为他身上没有力气,即便砍了谭明明那么多刀,却不能置她于死地。凶手见状便伸手帮了一把。” 江束衣有些疑问:“谭明明死的时候,应该是夏天吧,这都几个月了,尸体应该早就腐烂不堪了吧?怎么还能发现指印呢?” “按常理来说当然是这样,但是岛城地处北方,再加上他埋尸的地方又是山边,那里气候相对比较冷,尸体虽然有些腐烂,但是如果根据死者死前的应激反应,还是能看出端倪来的。” 姜采玉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人体其实是一个非常精密的系统,每一块肌肉,神经,血管都应该在它应该呆着的位置上,如果不在的话,那我们这些法医,就可以从中逆推出死者在临死前经历了什么。” 听到这里,林浩也没什么话说了。 众人互视一眼,心中都暗暗庆幸,幸好是姜采玉来解剖,否则这次要被凶手给糊弄过去了。 第48章 手机 不过,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裘正信会觉得是自己杀了谭明明呢? 这个问题倒也不复杂,只要设身处地想想就明白了。 试想裘正信当时du瘾发作了,他的记忆已经是一片空白的情况,在他恢复神智之后,看着谭明明倒在血泊之中,而自己又手握尖刀,那只能得出残忍且符合逻辑的判断——自己杀了谭明明。 于是他背着尸体埋到山里去处理掉。 不管后续警察有没有发现这件事,所有的这一切,都已经成了裘正信所为,甚至连他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凶手自然逍遥法外。 “那能对凶手作一个初步的判断吗?”何鸣石问道。 姜采玉用手比划了一下:“谭明明身高172cm,还比较胖,估计生前应该有220斤左右。凶手能够用一只手控制住谭明明,这说明凶手有一把子力气,男子的可能性较大; 而且,从刀具刺入的角度上来看,凶手不会太高,应该在170cm到175cm之间。 这一刀刺入之后,凶手仍然持续地用一只手压制着死者直至死亡。 死者在此期间,竭尽全力的挣扎,导致脸部肌肉反应过激,也因此留下了凶手的指印。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江束衣转头望向夏向阳:“在现场有没有发现些什么?” 夏向阳摇摇头:“都过去几个月了,就算是留了下痕迹,也早就被完全破坏了,我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江束衣又望向何鸣石:“你觉得凶手是个什么样的人?” 何鸣石沉吟片刻分析道:“凶手用一只手就能控制住死者,这不仅说明凶手的力气足够大,也说明死者在当时在不停地挣扎,呼救,并想要逃跑。 以死者的体重,按理来说,用两只手把死者摁倒在地是一个更稳妥的选择,但是凶手并没有这么做,这说明凶手不但有充分的自信,而且还非常残忍,他就是想要看到死者逐渐流逝的生命。 我觉得问题最关键的是,像凶手这样的人,是怎么跟死者结上仇的?或者是跟裘正信结上仇的?” 林浩也点点头:“如果是杀手的话,那倒是很好解释了,可是像这样的两个人,有什么能力去得罪那些能够请得起杀手的人呢?” 这一下,问题又陷入了停滞之中。 江束衣忽然问道:“谭明明的手机呢?” 既然无法推测出像样的结果,那根据死者的手机去搜查,这显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只是…… 夏向阳摇了摇头:“被砸成碎片了,就和她的尸体混在一块。” “不不不,”林浩忽然有些激动起来,“那个手机是谭明明新买的,她一直用的手机在她齐州的堂妹手里。” “怎么会这样?”夏向阳眼睛一亮,语气也有些急促起来:“那赶快把那手机给拿过来,说不定里面会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林浩转身便走:“我马上回来。” ‘来’字刚刚出口,人就已经跑到门外去了。 从岛城到齐州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怎么着也要等到晚上了。 江束衣对夏向阳说道:“夏处,你先去休息一会吧,等下晚上你可能还要熬夜呢。” 夏向阳点了点头,回房间去了。 江束衣这时才把带给姜采玉的礼物递给她:“我刚从江城回来,给你们都带了礼物,你的是一只抱抱熊,也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姜采玉撕下包装,里面是一只大约两只手大的小白熊,毛绒绒的,她的脸上难得地露出笑容:“挺好的,谢谢。” 江束衣顺便把另一个袋子也递给她:“这里有几个样本,顺便帮我检测一下,看看彼此的关系。” 姜采玉自然应好。 等到江束衣走了之后,何鸣石走到姜采玉的身边:“他刚才给你什么了?” “熊啊。”姜采玉摸了摸小白熊的鼻子,“你看,是不是挺可爱的?” 这还是她难得地露出小女儿态,话说自从姜采玉从监狱里出来之后,她整个人都阳光了许多。 何鸣石很敷衍地应了声“可爱”,然后又说道:“那个袋子里是什么?” “检测样本啊,怎么了?” 姜采玉有些不解,她看着何鸣石的脸,忽然又望向江束衣消失的方向,又再望回来。 何鸣石用很低的声音说道:“不管检测结果如何,你一定要先告诉我。然后我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他,或者是要怎么告诉他。” 姜采玉沉默了,显然不是很乐意。 何鸣石又道:“我跟你说实话,他仍然有嫌疑。” 姜采玉道:“不是在法庭上已经宣判了吗?他是清白的。” “详细的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你可以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何鸣石很肯定地说道,“我们五个人当中,有问题的还不止他一个。” 姜采玉又沉默了。 何鸣石扶着她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就算你帮我一个忙,为了表示谢意,我请你吃饭,地点你定。你看怎么样?” 姜采玉心里想着‘你已经犯过一次错了,这次帮他的忙说不定又是一场错误,要是再犯错,你就真的终生不能再拿手术刀了,你能做什么?去超市当收银员吗?冷静,冷静,这关键时刻,你一定要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可她想是这样想,但当她看到何鸣石的眼睛时,脸上不由得有些滚烫起来,心跳也突然加速……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好。” 何鸣石满意地笑了,他再看那小白熊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这东西扔了吧?” 姜采玉抱在怀里:“那倒不用,扔了多不好,过几天我还给他好了。” 何鸣石有些不爽,但此时他也不便多说些什么。 两人去吃饭了,警队的人也陆续下班了。这里变得空荡荡起来。 似乎是在孕育着什么…… 岛城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突然一阵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暴雨中,一个极高大的人影匆匆地跑了进来:“夏处,东西拿到了。不过,谭睿已经用过一段时间了,好像还初始化过一次,还能恢复吗?” 第49章 聊天记录 夏向阳猛地抬起身来:“只要没坏,应该就能找出点什么东西来。快给我。” 说着话,他几乎是从林浩的手里抢过手机来,然后直接就关了机,开始拆起来。 林浩打电话通知了江,何二人之后,便在一边看着他熟练的拆解动作,感叹道:“夏处,要说起来,你们这帮搞痕迹的还真是样样精通,啥都会弄啊。” 夏向阳头也不抬:“其实这些电子产品原理都差不多,主要是看里面的芯片控制而已。”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过多长时间,夏向阳已经从手机里把数据给调出来了。 而这时江,何二人也到了,在四人的努力之下,也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疑点。 谭明明在微信里跟一个人的聊天记录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找到这个倒也不难,因为谭明明在微信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备注成名字的,只有少数几个人没有备注名字。 而其中就有一个昵称叫‘如也’的人。头像用的是默认的图标。 林浩道:“这小子还是有点反侦察意识的啊,生怕用了什么图标被我们察觉出头绪来。” 夏向阳道:“这手机经过初始化之后,里面有些内容被抹除了,但还好,大意还是能看到的,你看看她跟这个叫如也的人的聊天记录。” ‘我不想做这种事情。’这是谭明明的说的。 如也则道:‘这事由不得你,如果你不做,你知道后果的。’ ‘你能把我怎么样?你再这样纠缠我,小心我报警了。’ ‘报警?你去吧,你不是已经试过了吗?警察找到了我没?大不了我跟以前一样换个号码。你最好乖乖的听话。现在我还只是吓唬吓唬你,不听话我就要动真格的了。’ ‘我求你放过我吧,这世上的人这么多,你为什么偏偏就盯着我?这两个月来,我一天好觉都没睡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何况这事对你来说只有好处,那钱就给你了,我分文不要。’ ‘为什么你要让我去陷害封青?’这话说到这里,显然谭明明还是有点理智的,但是接下来她的话里就有些逻辑错乱了,显然压力很大,她已经有些承受不起了。 ‘这个不关你的事,你把事情办好就行了。如果不配合我,下次你睡醒时下次沷到你脸上的就不是水了,是硫酸。要不要试试?’ ‘放过我吧……’ ‘呵呵。’ ‘我求你了……’ …… ‘如果我按你说的做,那你是不是以后就不会再来骚扰我了?’ ‘当然,我对你这样的人可没有兴趣。’ ‘说话要算话,你可不要骗我啊。’ ……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正好,他跑会会计室来了,也不用我去编故事了。’ ‘嗯。’ ‘他怎么会跑到会计室来,是不是你怂恿的?’ ‘不该你问的别问,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 ‘你到底在哪里,你是不是在跟踪我?我跑到齐州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 ‘你个骗子,你说过会放过我的,可你还在骚扰我,我受不了了,我要去自首,把一切都说出来。’ 话到这里就断了,那个叫如也的就没有回复了。 然后接下来,谭明明说的话里面就有一大堆语音,只是可惜的是对方并没有发语音。 而且有点要命的是,这语音在服务器上最多只会保留1个月,而这是几个月前的聊天记录,所以,是无法得知她语音里是说了些什么的。 那个叫如也的自始自终都没有发语音,只是打字。 这显然是担心被人录下了自己的声音,自我保护意识很到位。 两人的聊天记录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应该就是手机被堂妹谭睿拿走了,然后谭明明自己另外买了一个手机,剩下的聊天记录在那部已经被砸得粉碎的手机里了。 虽然没能全部了解清楚,但是从这些对话里,已经很清楚地能分析出来,这一切都是那个叫如也的人在背后策划。 甚至最后杀谭明明灭口的人就是如也。 那现在问题又来了,封青已经混在社会的最底层了,他是怎么得罪了如也,导致如也要这样来报复他呢? 从谭明明的话语里来分析,她在家里睡醒的时候,脸上有水,就是这个如也的人沷的,甚至他还威胁她,如果不听他的话,那下次就不是沷水了,是硫酸。 而谭明明经受了两个月的折磨,终于答应了这个如也的要求。去陷害封青。 只是这样做,对那个叫如也的人来说,是有什么好处吗? 如也既然可以偷偷摸进谭明明的家里,沷水在她的脸上,那他也可以偷偷摸进封青的家里,直接沷硫酸到封青的脸上不就完了吗? 有必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吗? “这是在折磨。”何鸣石断言道,“虽然从这些话里的语气里没能听出这个叫如也的人有多恨封青,但很显然,他做的这件事的目的就是要折磨封青。好让封青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恶意。只是我觉得好奇的是,封青上哪儿去得罪了如也这样的人呢?” 林浩道:“我觉得这封青未必是得罪了如也,他得罪的恐怕是其它人,而这个如也只是受人委托来办事的而已。” “为什么这么说?”江束衣问道。 “你想想,这个封青平时能接触到什么人?都是些社会上的苦哈哈罢了,像李工头可能就是封青能接触到的最高级别的人了吧。但是他能够得罪李工头吗?如果真的得罪了,李工头作为他的雇主,有的是办法整他,犯得着这样么?” 何鸣石反驳道:“那封青又上哪儿去得罪能请得起如也这样的人呢?那不是差距更大了吗?” 江束衣忽然道:“现在这案子,如果就这样想的话,那肯定不可能出什么结果的。不过,如果我们把这案子跟50年前的旧事联系起来的话。那这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50年前的旧事。”夏向阳叹道,“这得多大的仇啊,记了50年这气还没消。” 第50章 如也 “是啊,所以我们想想,假设这事是郭家干的。 那么封图和郭家当年的恩怨,郭家一定是吃了亏的。 人嘛,就是这样。 吃了亏总是会记得的,但是占了便宜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记性了。 考虑到这个亏能记50年,那我就更倾向于,当年的郭成与丰慧是一对,封图才是破坏者。” 江束衣说着话,然后望向其它三人:“你们觉得呢?” 林浩道:“逻辑上没有漏洞,不过,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啊。” 夏向阳道:“我们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那个江队拍的那个视频,但那只是郭源一面之辞,他随时都可以否认说自己是在瞎吹牛的。” 何鸣石道:“现在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要赶紧找到这个叫如也的,按照一个人的心理,通常在起什么名字的时候,就总是会跟自己的实际情况多少有点关连,特别是那种自负的人,就更是如此。” 林浩反驳道:“不一定吧,我的网名就叫‘小猫猫’,这跟我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连?” 江束衣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个身高近2米,孔武有力的壮年男子,居然起这么个名字…… 何鸣石冷笑道:“你还觉得没有关连?你长这么大块,现实中一定很少体会过小鸟依人的感受吧,也没有过撒娇的时刻吧。来,我来问你,你小学毕业的时候有多高?” “180cm。”林浩如实回答,然后又道,“要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那时候刚刚五年级,有一天做早操,正好学校上级的领导来视查,看到我站在最后一个位置做早操,还问说你们老师也要跟着做吗?我们老师说,那是学生。” 说着话,他自己都笑了起来。 夏向阳打趣道:“他们没拉你去打篮球吗?” “拉了啊,怎么没拉,不过我对那个不感兴趣。在篮球队成天闹着要回家,也不愿意训练,最后他们就放弃我了。”林浩微笑着陷入了回忆,“我现在只记得当时在那里的伙食可真的好,天天都是大鱼大肉的。可惜我只想当警察。” 江束衣眼见这几人有歪楼的情况,便拉回到主题:“这么说,何队是说对你的心态了,对吧。那何队,你觉得这个叫如也的人的名字,跟什么有关连呢?” “对,神棍,那你来分析分析这个名字。”林浩也道。 何鸣石念念有词:“如也,如也,空空如也……” “了空?”江束衣猛地想起这个人来。 众人互视一眼。 “要说起来,还真有可能,了空是具备潜入别人家里的能力的。” “但是他跟郭家怎么扯上关系了?” “据我所知,了空当时逃走的时候,应该是身无分文的吧?” …… 众人的目光很自然地望向江束衣,毕竟那时候江束衣是跟他在一起的,多少是会知道点内情。 江束衣点头道:“就那个时候来讲,他的确是缺钱的,要不,也不会去打洪州印钞厂的主意了。从时间上来算,应该也差不多,换算下来,应该就是了空逃走之后,因为缺钱,而郭家又有钱,所以他就接受了郭家的委托去干了这件事。” 何鸣石夹了夹头发:“谭明明不是拿了那10万块钱吗?再加上她卖房子的钱,都没能找到,会不会就是这个了空拿走了?” 这样一推理的话,大家都觉得很有可能。 林浩先是兴奋,但是转念一想:“光是知道这个也没啥用啊。那个了空哪里是轻松就能找到的人啊。” 一想到了空一向神出鬼没,夏,何二人都是点头。 江束衣提醒道:“你们别忘了一个人,付志华,他可是我们的网络王牌,说不定,他能通过这个叫如也的帐号查出点什么东西来。” 林浩有些不以为然:“我承认付志华的确在网络上有两把刷子,但要是说仅通过这个就能查出真人的,我觉得未免是天方夜谭了。” “你怎么就知道查不出来?”何鸣石下意识就反驳林浩,“我觉得可以试试,反正横竖咱们也不损失什么。” 夏向阳站在了何鸣石一边:“我也觉得可以试试,虽然我没怎么深入地跟他接触过,但是我听说小付的计算机水平还是很高的。” 何鸣石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在冷笑,你们没深入的接触过?要不是我那天晚上亲眼所见,我还真信你了。这帮人里面就你隐藏得最深。 “那好吧,试试就试试吧。”林浩投了弃权票。 江束衣见大家都没意见了,便直接打电话给了付志华,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遍,最后叮嘱道:“你多注意一下那些赌博的网站,他现在对这个已经是深度沉迷了,一有钱,就会去赌。这几个月下来,怕是已经把钱给输光了也说不定。” 交待完了付志华,他又问何鸣石:“那些钱的来源有线索吗?” “没有,就像是失踪了一样,如果真的使用了,那么多号码段,总归会有1,2张进入银行的吧,可现实就是没有。”何鸣石皱着眉头,“这一点也不合理,都好几个月了,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江束衣突然想道:“如果这个了空拿着现金去外国赌了呢?那些钱自然不可能入咱们华夏国的银行吧。” 夏向阳道:“要说起来,咱们的华夏币在周边的邻国,基本上也可以直接使用。毕竟他们很容易就能拿到钱到咱们国家来购物的。” 何鸣石懒洋洋地道:“听起来是这么回事,不过咱们国家周边的邻国这么多,谁知道他会去哪个国家?这一找起来,也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 江束衣一听脑海里便涌上了一个名字:暹罗。 他没有什么具体的把握,可他就是想到了这个名字。 林浩则道:“有时候也未必需要出国去赌,在咱们国家的边境省份,也会有很多外国人到咱们国家来经商,说不定他就跟那些人混在一块赌呢?” “边境的省份也很多啊,你说的是哪个?”何鸣石又怼林浩。 江束衣顿时脱口而出:“彩云省。” 第51章 重回彩云省 何鸣石皱眉道:“你这个只是推测,完全不能说明什么。” “是,”江束衣承认这一点,“其实连如也是不是了空,我们也只是推测,不是吗?” 林浩道:“我建议还是先等等看。对了,不是说封青与郭源的律师打起来了吗?结果如何?” 由于这事属于民事案件,所以详细的情况林浩还真的不太清楚。 夏向阳对这个倒还有点了解:“现在那个律师正要起诉他们呢。不过,我估计也没啥用,就算是法官判定封青败诉,那个律师也得不到什么东西,那二人哪有钱去赔律师啊。” “那岂不是成了白打一顿?”林浩瞪大了眼睛。 江束衣轻笑道:“这世界就只有两种人啥也不怕。一种是特别有钱的,无论你要对我做什么,我都有足够的资源来对付你;还有一种就是像封青这种几乎是一无所有的,无论你要对我做什么,我都没有东西给你。” 听到江束衣这样说,夏向阳也有些想发笑:“说的是,不过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林浩道:“虽然我们已经找到了究竟是谁拿了那10万块,但是好像又陷入了另一个瓶颈之中。现在我们好像都没什么办法了。干警察这么长的时间了,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查一点东西,总是要么这里断了,要么那里断了。这种感觉真的不爽。” 何鸣石倒是难得的赞同了林浩:“这倒是,现在还是早点睡吧,看看明天付志华查得如何。” 说完也不等其它几人回应,径自回房间睡觉去了。 众人互视一眼,也纷纷回房睡觉去了。 外面下着大雨,江束衣又是难得的放松状态,伴着雨声睡得极为香甜。 次日,江束衣刚刚起床洗漱完毕,就听到有人在敲门,打开一看,是夏向阳,他的神情有些激动:“找到了,那个叫如也的人果然是了空。” 江束衣大感惊讶,这才多长时间,这么快就找出来了?付志华是怎么做到的?这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仿佛看出来江束衣的迷惑,夏向阳解释道:“付志华调用了微信总公司的服务器资料,这个叫如也的用这个手机给一个人发过微信,说是自己会到他那儿去。然后付志华又通过技术手段查了那个人的手机,发现这个人又跟第三个人的微信里说过‘了空要来了’这句话!” 所以啊,不要在微信里乱说话,真要查,啥都能查得到。 “他那儿是哪儿?”江束衣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彩云省思茅市。”夏向阳很肯定地说道,随后他感叹道,“江队,有时候我真的佩服你,全都被你料中了。”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江束衣赶紧走出房间,“了空现在有可能就跟他在一起。” 林浩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我已经通知当地警方去找那个人了,现在我们赶紧到彩云省去吧。” 临行时,江束衣叮嘱夏向阳:“你们这边继续再接着查,我和林浩过去逮他回来。” 夏向阳点头道:“你们小心一点,那个了空很能打的。” 听到这个,林浩微微有些不爽,但他也没说什么。 江束衣自然不会关注林浩的神情,他与林浩立刻就出门,直奔彩云省的思茅市。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没有直达的飞机就是麻烦。 两人下机之后,找了一辆出租车先直奔当地的刑警队,见到了庞兴昌队长。 庞兴昌自然是早就得到通知了,他趁着两人来的路上的时间,已经准备好了相关的资料。 两人大概翻了翻,这名男子叫邬国豪,今年已经快60岁了。无业,也无家庭子女,一天天的也不知是怎么活下来的。 有前科,三次盗窃,一次嫖c,还吸du,总之不是啥好人。 最重要的,有过数次聚众赌博被抓的经历。 看起来像是一个小混混似的,却没想到居然能跟了空联系上。 “地址在后边,”庞兴昌想了想,又道,“需要我们直接传唤他吗?” “不用了,我们自己去找他,”江束衣谢绝了他的好意,但是还是提了一个小要求,“我们可能要在这里执行点公务,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能要借用你们的审讯室之类的。” 庞兴昌自然满口答应。 两人拿着资料离开警队,先是去租了一辆车子,然后直奔这地址上邬国豪的家。 邬国豪并不难找,两人很快就在他家附近找到了正在四处转悠的他。 当亮出警官证之后,邬国豪一脸的无所谓的样子,直接把手给伸出来了。 这种人一看就是经常被逮,都逮得习惯成自然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又犯了什么事,然后以为事发了。 “你叫邬国豪?”江束衣盯着他。 “对。”邬国豪看着这势头不对,又缩回手来,“你们不是来抓我的?” “了空在哪里?”江束衣问得很直接。 邬国豪脸上无所谓的神情消失了一瞬,然后又回到了那种状态:“警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摆明了告诉你,他犯的事很严重,你别跟个傻子似的讲什么义气,你这一套我见得多了。再讲义气小心把自己给弄进去,这可不是什么盗窃嫖c之类的小罪名。他基本上是死定了,而你呢?包庇重大犯罪的人的后果,你要想想清楚。” 虽然邬国豪看上去像是根老油条,但江束衣根本就不担心他不说,因为像他们这种人是最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小事上他们这类人可能还会耍个赖什么的,真正的大事上是从不会犯糊涂,冲动的。 那些犯糊涂,冲动的,现在都在里面呆着呢。 果然,邬国豪一听这话,立刻脸上就认真了许多:“我真的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你最近一次跟他联系是什么时候?” “几个月前吧,他来我这里,然后我介绍了个人给他,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介绍了什么人?” “就是做点证件什么的。” “做了什么证件?” “这个真不知道了,你们要是想知道的话,我把那个人的联系方式给你。” 第52章 曙光 江,林二人拿到了这个叫鬼手的人的联系方式,立刻就寻求庞兴昌的帮助,很快在思茅市郊外的一个破旧小区那里堵住了他。 那人长得干干瘦瘦的,还很黑,一看上去就不像是华夏人。 一问,果然,就是暹罗人。 他年纪很大了,快80岁了,都已经在这边成家了。 当江束衣问了空的事,结果鬼手却答不上来,说是自己做的证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只有受委托和交付证件的时候,才会跟客户见面,时间过去了几个月,他哪里还记得当初那个客户长什么样子,又办了什么证件。 这个理由很充分,江束衣看他的神情也不像是在撒谎,便又细问了下去,据鬼手交待,他本来就是暹罗国一家专门造证件的工厂的工人,因为犯了事,就潜逃进了华夏国,可是他没有生存技能,便重操旧业,又干起了这一行。 由于他本来就是专业的,造的证件根本就难以分辨,所以但凡要逃去暹罗的人,都会在他这里办证件。 “这么说,你只做暹罗国的证件?别的国家的不做?” 鬼手很无奈:“别的国家的,我也不会啊。” 问来问去,问不出什么更有价值的线索了,于是只能先把他给关进去。 江,林二人互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深深的无奈,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这个了空去暹罗了,但是那又怎样呢?暹罗那么大,谁知道他在暹罗哪里? “他肯定去那边赌了,只是我们都无从得知他会在哪里。”江束衣有些没精打采。 林浩却起疑道:“如果他要去赌博的话,为什么不去我国的濠江市呢?那里可是全亚洲知名的赌博中心啊。” 江束衣没好声气地道:“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因为暹罗国禁赌,而总有想赌的人会聚集在一起玩吧,兴许暹罗国有许多地上赌场也说不定啊。” “所以,堵不如疏?” “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们的线头又断了。”江束衣哀叹道,“又是白费功夫。” 林浩却莫名地有了信心:“也不一定,所谓十赌九输,这了空花完了钱,自然还是要再犯案的。” “等他再犯案的时候,咱们就一定能抓住他?”江束衣都有些想放弃了,“说实话,这人海茫茫的,就算是他呆在华夏国,咱们也找不着他。” 林浩鼓励道:“谁说的,我觉得一定能抓住他。” “为什么?” “因为你。” 江束衣有些失笑:“怎么对我有这么大的信心了?我自己都没把握。” 林浩道:“你跟他有相处的经验,在你看来,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习惯的行为举止?你好好想想,说不定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这话倒是提醒了江束衣,他皱着眉头苦思那一段与了空相处的日子,好像……这人的智商不是很出彩? 因为太能打了,所以作为一个杀手,他行为处事,更倾向于用武力解决问题,就像是在洪州一样,持枪拒捕,说实在的,有几个人能干得出来? 而且,在那一路上,他好像也没展现过什么特别的智商型犯罪的技巧。 兴许是因为他只是个杀手,‘办事’的时候,只是用暴力去解决问题,根本就没想过,也没必要动脑子,反正没人能弄得过他。 这样的人,该是怎么个行为模式呢?他会干什么? 江束衣虽然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但要做到完全预测一个人的行为,那也是天方夜谭。 就在这时,林浩忽然道:“了空拿了证件,会不会是直接从海关过去?” 江束衣奇道:“为什么?” “因为他有证件了啊,我们的海关只是检查一下而已,就连暹罗国的人都分辨不出来这证件的真假,海关能分辨吗?至少这也是一个方向吧,我们去找找海关?” 林浩说着话,自己都有点不确定了。 江束衣一想,这倒是也有可能,毕竟过海关是要盖章的,如果到了暹罗,了空的证件上没有盖章的话,那边也不会轻易相信吧? 鬼手不可能连这边的公章也仿冒吧?他是说只会做暹罗那边的。 虽然林浩的这个建议并不准确,但是不失为一个方向。 再一想,那个了空好像也没有那么严密的思维方式吧,说不定能行呢? 于是两人来到了海关,通过一系列的交涉之后,海关的人员告诉他们,他们这里的监控保存6个月,如果你们想看的话,倒是可以给你们复制一份。 6个月的时间,显然是在了空的这段时间之内的。 江,林二人赶紧复制了一份监控,然后发给了夏向阳,当然,他们两人也在看,只看了一个下午,两人都大呼吃不消,一天那么多人,眼睛都看得花了,就算是了空真在其中,估计也给漏过去了。 林浩哀叹道:“现在才知道夏处的工作多么不容易,我感觉我的视力要不行了。” 江束衣也道:“咱们只是偶尔快进,我记得夏处好像是全程快进的。确实不容易。不过,这也更说明了夏处的工作有多重要。咱们以后可得对人家夏处好点才行。” 不知不觉已经看了快三天了,这一天两人正看着呢,夏向阳忽然打电话来:“找到了,他回来了。” 江束衣精神一振:“找到了?回来了是什么意思,他又从海关进来了?” “是的,你看编号为……的视频,在当时的下午16:03分,2号窗口,那人可不就是他吗?” 江,林二人一看时间,就是三天前,也就是他们刚到彩云省的时候,却正好赶上了空回来。 于是两人赶紧联系海关,调取到了那份证件资料,上面显示了空居然已经化名成了一个暹罗人,是来华夏国旅游的。 林浩猜测:“我觉得这小子肯定会找一家酒店先住下去。他来这里一定是来办事的。” “你是说他是来弄钱的?他的钱已经‘捐’给暹罗地下博彩业了?” “除了这个你还能想出什么由头来?这小子肯定不懂暹罗文,想办事赚钱,还是得靠这边的人。” 江束衣想了想:“有道理。” 第53章 抓捕 因为已经知道了了空化名成的暹罗名字,自然很快就知道了这个名字的人一举一动,因为是在近期,所以所有的交通监控都能够发挥作用。 不像是之前几个月的事情,交通监控根本就发挥不了作用,没有哪个交通监控的视频会保存几个月的时间。 通过监控,发现了空住进了思茅市区郊外的一个小酒店里。 说实话,这酒店有点破。 “以他这样的人,居然会住这样的酒店,真的是出乎意料。我还以为他会住那种高档的酒店呢。”江束衣有些感叹,“看来,他是真没钱了。” 林浩深以为然:“赌博害死人啊。” “从监控上来看,他一住进酒店之后,就再没出来,一直都是叫外卖什么的过活。”江束衣敲了敲屏幕,“看来他现在的生活有些紧迫啊。” 林浩忽地发笑道:“如果他在短时间内接不到活怎么办?” “那我们就给他找点活,譬如说,蹲号子。” “好主意。” *** 两人确定了抓捕计划,很快就在当地刑警队的帮助下把那个酒店给盯了起来。 酒店四周所有的交通道路都被有人把守,并且开始清场。 因为了空极其能打,又有持枪拒捕的前科,非常危险。 所以刑警们都带上了枪,并被告知,能抓活的就抓活的,实在不行,直接开枪。 江,林二人带着几个人进入酒店找到他的房间,两人互视一眼,很好,开始吧。 一个警察扮成酒店清洁工开始敲门。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果然是了空。 “酒店服务。” “什么服务?我没叫啊。” 从声音听上来,这了空显然有些纳闷。 然后还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到现在都没警觉性,这了空是真的不适合高智商犯罪,他只会打打杀杀。 在门一打开的瞬间,江,林二人持枪迅速扑了进去:“警察。” 在这种情况下,但凡是个人都很难反应过来。 但是了空不一样,他不但有反应,而且反应极快,一矮身,然后单手撑地,一脚踢了过去。 江束衣被踢中胸口,整个人顿时就歪着倒向了林浩,林浩被江束衣一撞,身体也晃了晃,要不是他足够强壮,这一撞便要将他撞翻在地。 紧接着,两人就看到一团白影子迎面而来,紧接着就是‘哗啦’一声大响。 仓促间,两人也顾不得别的了,直接就开枪,可是这时两人都失去了重心,手上的枪自然也失去了准星。 ‘砰砰砰’乱枪过后,才发现那白影子是酒店的被子,此时了空哪里还在房间之中,只有酒店破碎的窗户显示了了空的踪迹。 通过对讲设备,两人告知了下面的留守人员,然后两人也直接就从窗户跳了下去。 江束衣人在空中才猛地想起来,这是5楼啊…… 林浩跳下去了之后,还好,只是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吼了一声别跑,就朝了空追了过去。 江束衣则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止住了身形,此时他身上已经多处被磨破了。 楼上的几个刑警都在上面张望了一下,然后纷纷开始回头从楼梯下去…… 了空从5楼跳了下来,几乎没啥事,正当他要跑路时,却看到四周全是警察,至少有10多个人,人人持枪对着他。 他再能打,也没办法空手接子弹啊。 “跪下,双手抱头。” “听见没有,跪下。” “敢乱动就地格杀。” …… 了空彷徨了一阵,终于还是缓缓跪倒在地,然后乖乖地双手抱头。 “你不是很能跑吗?很果断嘛,要不我们早有准备,说不定还真让你给跑了。”林浩嘴上说的轻松,但表情却很凝重,他举着枪缓缓地靠近,“把武器都扔了。” 了空把手举手,露出手臂来,示意自己并没有武器。 江束衣勉强爬起身来,身上多处伤口,虽然并不怎么重,但极为影响他的行动,索性他也不动了,只是半跪在原地:“把刀扔了。” 他是跟了空接触过一阵子的,知道这个了空有着空手变飞刀的本事,虽然他不知道了空会把刀子藏在何处,但这小子混身都藏着小飞刀这是不争的事实。 了空把手举得更高,示意自己根本就没有武器。 林浩正要走过去给他铐上时,江束衣在后面喊道:“别靠近他,他身上带着刀子。” 林浩微微一怔,停下了脚步。 江束衣又吼道:“把刀扔了。” 见了空没有反应,直接开了一枪,这一枪打在空地上,连四周的警察都吓意识地缩了缩头,毕竟大家都围得挺近的,万一被打中了,那岂不是很冤枉? 可能是见到江束衣狰狞的脸色,了空犹豫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晃了晃。 ‘哗啦’一声连响,从他的衣服之内也不知掉下来至少有10多把小飞刀,刀很薄,也很小,目测也就3到4公分的样子。 江束衣缓缓靠近:“鞋子脱了!快!” 见了空迟疑,便又是一枪。 这时其它的警察也纷纷喊了起来。 了空无奈,只得双脚动了动,他在酒店里,并没有穿自己的鞋子,只是穿着酒店配的拖鞋,鞋子甩掉之后,他就已经是赤脚了。 江,林二人谨慎地靠近了空,然后用脚把他身上掉下来的小刀踢开,才一拥而上把了空给摁倒在地上了手铐。 虽然了空并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而且看上去已经不太可能再藏武器了。 但江束衣仍不放心,还给他的双脚给绑了起来,然后进行搜身。 这一搜,结果从他的身上又搜出几把刀来,然后头发里,也摸出数把刀片。 林浩与周边的几个警察都有些发呆,这家伙是表演杂技的吗?居然能带这么多刀具。 江束衣把他的外套脱了,又开始扒他的裤子,一会时间,了空就只剩一条内裤了。 了空感叹道:“别扒了,真没了,给我留条内裤吧。” 林浩也觉得有点过了,正要开口阻止江束衣时,却见江束衣已经把他的内裤也扒了下来…… 众人一看,哟,这里还有东西呢。 第54章 反抗 了空的那东西上面居然缠着很细的那种小铁丝…… 江束衣取下之后,拿着小铁丝冲着了空冷笑道:“之前你逃走,就是用这根小铁丝弄开脚镣的吧?” 了空瞅了江束衣一眼,没有回答。 此时他已经是全身光光的了,按理说已经不太可能藏什么东西了。 但江束衣看他的神情,仍然是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 难道他还藏了什么东西? 可是人都已经扒光了,他还能在哪藏呢? “张嘴!”江束衣又喝道。 “真没了。”了空的神情有些无奈。 “听到没有,张嘴。”江束衣圆睁双目,直接把枪顶在了了空的眼睛上,见了空还是没反应,抬手开了一枪,‘砰’地一声枪响,然后又把枪顶在了他的眼睛上。 可能是温热的枪口终于让了空感受到了危胁,他迟疑了一会,还是张开了嘴…… 然后江束衣在他的嘴里鼓捣了一会,又取出了一张小刀片,一个小圆丸,还有……两颗假牙…… 了空气苦道:“那是牙齿,不是武器,把牙齿还给我。” 江束衣冷笑:“谁知道你会不会当暗器来使?” 了空翻了个白眼,又看了看自己:“能不能把裤子给我穿上。” 众人此时都服了,不但佩服这了空,还佩服江束衣…… 听到了空的话,有一个警察也觉得这大街上把人剥光了确实不太好。便伸手想帮他穿上裤子。 却被江束衣给阻止了:“去店里给买条新的。” 那警察怔了怔,就要转身离开时,了空插嘴道:“我要xl的。” 江束衣冷然道:“随便弄条能套上就行。” 那警察身子歪了歪,然后快步离开了。 了空身子已经光了,大家紧绷着的弦也松了下来,庞兴昌觉得这江束衣实在是有点过了,人家是罪犯不假,可你也太不把人当人了,让人这样光着像什么样? 于是他招呼道:“来几个人,把他弄上车。” 江束衣正要阻止,庞兴昌却道:“他还能有什么武器?人都光了,咱们也别做得太过了。” 这时过来几个人把了空从地上扶起来,搬着手脚往警车后厢里而去…… 就在这时,变化陡生,了空整个人如同泥鳅一般,弹身而起,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半圆,几个警察纷纷倒地。 也不见他是怎么做的,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了空人已经不见,现场只剩了一个警察面向诸人,唯一能看到的是那个警察的脑袋上顶着一把枪。显然是躲在了警察的背后……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了空的声音从警察身后传来。 众人大惊,纷纷拿起枪来。心中兀自想着,这都能挣开?那要不是燕京来的那个江队谨慎,只怕刚才的一瞬间,就有好几个人要倒地负伤了? 江束衣心中暗骂一声猪队友,嘴上却道:“你要想谈什么?还有什么可谈的?你能跑得了么?” “给我准备一辆车,要加满油,放我离开这里。不然我就要他死在我前头。”了空恶狠狠地道。 江束衣有些无奈了,了空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这小子手上也不知是沾了几条人命,他是明知自己必死无疑才放手一搏。 现在能如何,也只能按他说的做了。 庞兴昌的脸色涨红了,他没想到居然能遇上这种人,都捆成这样了,还能反击?他深知这都是自己的错,一时间,他也没脸去看江,林二人的表情了。只是冲着了空吼道:“别为难小李,我做你的人质。” “你?你是谁?” “我是刑警队的队长。” “很好。过来。”了空显然很满意这个身份。 江,林二人对视一眼,一时间也都没有办法了。 庞兴昌放下枪支缓缓地走向了空,就在换人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出手,双手猛地板住了那枪的板机,嘴里还吼道:“都过来!” 林浩的反应最快,第一个冲了上去,江束衣紧随其后…… 庞兴昌觉得只要自己按住板机,对方短时间内无法开枪,最多不过是挨几下打,然后自己的队友冲上来了,还是能抓住了空的,毕竟他除了这把枪,也没什么别的武器了。 但是他完全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砰’地一声,枪响了,庞兴昌骤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仰面便倒…… “队长!”不少人惊呼出声…… 林浩此时已经赶到了,他趁着了空开枪的瞬间,飞起一脚,正中了空的手腕,了空吃痛,手枪被踢飞了…… 然后林浩死死地压向了了空,但了空哪肯示弱,反手扣住了林浩的脖子,两人在地上翻滚起来。 江束衣吼了一声:“快送庞队去医院!” 然后他也扑了上去,趁着空隙,直接照着空地开了一枪。 “住手,不然下一枪就是脑袋了。”江束衣狂吼道。 可能是感受到了江束衣的杀心,也觉得自己此时根本就不可能逃走了。 了空终于放弃了挣扎,伸开手脚。 但是此时大家哪里肯轻视他,只是把他搬上车的这一个瞬间,就已经倒下了一个,还是他们队长。 他们虽然是警察,但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不少人眼睛已经红了,冲上来之后,寻了一根绳子把了空捆成一根麻花,其间也不知有多少人借捆人之际对了空大打出手,其中林浩力气最大,打得也最重。 了空被打得呕吐不止…… 这时庞兴昌已经被人送往医院了,但从当时的场面上来看,怕是很难救回来了。 江束衣挥了挥手:“把人送到队里去,好好招呼。” 众人会意,直接开始收拾起东西来,要把了空带回警队。 江束衣与林浩同一辆车,正走向车子的时候,林浩忽然晃了一下,捂着胸口,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江束衣吓了一跳,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林浩这副模样:“你怎么了,没事吧?” 林浩咬着牙:“这小子力气真大,也不知他是怎么练的,我觉得我的肋骨可能断了。” 说着话,他解开衣服,几乎能很明显地看到胸口凹进去了一块。 “赶紧去医院。” “替我好好招呼他。” “我知道。” 第55章 拒绝招供 审讯室中,了空戴着沉重的镣铐被锁在审讯椅上,而审讯椅又是直接连着地板的,这样的情况之下,想必他是无论如何也挣不开的。 至于衣服嘛,当然还是给他穿了的,别说审讯室里是有监控的,就算没有监控,审讯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大家都会有些别扭的。 “姓名。” “了空。” “我问的是你的真名。”江束衣一拍桌子,怒斥道。 “我没有真名,是孤儿。”了空说到这里眼神有些空洞,“你觉得这个名不好,那就随便给我起一个也行。” 江束衣这时才想起来,之前自己被了空劫持的时候,好像听他说过这么一回事,恐怕也正是因为于此,他才对人的生命看得如此淡薄吧。 但不管怎么说,无论你的出身是多么悲惨,你都不能触碰法律红线,踩线者必须处罚! 江束衣又问了几句性别年龄之类的过场话,但也不知是不是了空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他开始一言不发起来。 “了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知道我在想什么。所以,我们就不用浪费时间了,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男人点,敢做要敢当。” 了空冷笑一声:“你既然也知道这点,那我又为什么要配合你呢?我招了,只对你有好处,对我有啥好处?” 说话间,他的眼里还带着极微弱的希望。 江束衣断然道:“你别想太多了。我实话告诉你,这不可能。” 了空眼底那一抹微弱的希望之火旋即熄灭:“既然是这样,那你们就慢慢查吧。” 其实了空的想法,无非是想要一条活路而已,但江束衣怎么可能做得到呢?据他自己都说过杀了那么多人,还能给你活路? 他也没办法虚以委蛇,他是一个刑警,在正式场合下说话是要负责任的,更何况这审讯室里还有监控呢。 江束衣想了想,用很诚恳地语气说道:“了空,你的情况也不用我多说了,你自己想想,你的念头可曾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吗?你为一已之私,给这个社会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你就不想弥补一二?” 了空只是冷笑,显然是把江束衣说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是了,像他这种杀人惯犯,是不会有共情能力的,可笑我还跟他说这个。 接下来,江束衣尝试了各种方法,了空就是什么也不说。 他不是没看到做笔录的警察一直在给他使眼色,他也明白这眼色的意思,自己的队长如今进了医院生死未卜,他们是想要出气啊。 但他是肯定不能同意这么做的,在外面抓捕还好,如今进了审讯室里,这里一举一动都被监控着,他可不想让这里的警察因为一时冲动,搞得跟鲁仁明似的脱了衣服。 离开审讯室时,江束衣把鲁仁明脱衣服的事跟当地的刑警们说了一遍,然后再三叮嘱他们要冷静。 这次审讯从白天审到晚上,江束衣也累了,刚刚走出刑警队的大门,就看到林浩也赶过来了。 “怎么样?”江束衣关心地问道。 “我没什么事,就是断了两根肋骨,养些日子就好了。庞队就……”林浩说着话,黯然摇了摇头。 这下江束衣的情绪也有些低落了,虽然他跟庞兴昌并没有什么很深的交往,但是都是同行,遇上这种事他心里也多少有些不舒服。 “了空招了没有?” “没有,咱们先回去休息吧,这事还没跟夏处他们说呢。” 两人往住的地方走去,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到了招待所里,江束衣把这边的情况跟夏向阳说了一遍。 夏向阳叹道:“其实我也早有了预感,像了空这样已经是必死无疑的人,是不会有配合我们的这种想法的。”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没什么进展。如果了空肯说的话,说不定这案子还会有点希望。” “你觉得了空会跟50年前的事有关连么?” “即便没有,至少也可以查出他的上家来,接着一步步查下去,说不定就能查出什么来。”夏向阳的声音里带着疲倦,“好了,我累了,想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林队的伤没事吧?” “没事呢,他壮得像头牛,哪里会有事。” 又闲聊了几句,两人挂断了电话。 江束衣刚刚趟到床上没两分钟,何鸣石的电话突然打过来了。 “怎么了?” “我刚才听到夏处说了才知道,了空不说是吧?”不同于以往,这次何鸣石的语气显得有些兴奋。 “对,怎么了?” “我有办法……” 他的话还没说完,江束衣就猜到他想说什么了:“你是指的姜采玉是吧?这个办法我想过了,我觉得行不通。” “为什么?” “你想想,他都已经必死了,姜采玉作这个思想工作有意义吗?更何况,姜采玉也不是小家碧玉似的人,别看她现在正值人生低谷期,她会不会配合我们还要另说呢。” “那你打算怎么办?”何鸣石冷笑道,“一天天的接着审?那我告诉你,你就是审到天荒地老,也别想从了空的嘴里掏出一个字来。” 江束衣有些不满:“你怎么这么肯定?至少长期关押下,罪犯是会想到找人倾诉的,这就是我的机会。” 何鸣石道:“你怕是小看了了空,我研究过他的情况,像他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什么软弱之辈。我不否认他的智力不出彩,但是绝对有足够的意志与孤独相处。” 江束衣忽然道:“直说吧,你是不是和姜采玉在一起了?” 何鸣石的声音微微有些停顿:“这不应该是我的私事么?” “那就是在一起了,”江束衣揉了揉眼睛,“所以,你才会寻求给她一丝立功的机会。我不妨实事求是的告诉你,姜采玉是不可能重新拿回法医执照的。别再妄想了。” 何鸣石道:“你想多了,我只是为了案子,就算不成,试试也没关系的吧?” 江束衣已经很困了,不想再跟他多扯了:“行,既然你这样说,那就你来处理吧,我要睡了。” 第56章 我愿招 次日下午,何鸣石就带着姜采玉来到了思茅市,当然姜采玉还在监视期,身边自然还有几个刑警在。 姜采玉表面上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神情,但是江束衣能够看得出她此时已经心神大乱。 或者她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她又难以接受现实吧。 一个刑警拉开关押着了空的房门,让姜采玉进去了。 不一会,里面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爸——” 还有了空惊慌失措的声音:“你……你怎么来了,快走,我……” 这声音,明显是了空有些动摇了啊。 江束衣望着何鸣石:“你不是说从心理学上来讲,像这种连续杀人的重刑犯是没有共情能力的吗?可是现在这了空的表现可不像是没有共情能力啊。” 何鸣石道:“所谓的没有共情能力只是一个泛指,只要是人,怎么会没有感情呢?只不过重刑犯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往往把自已的感情压抑得比较深罢了,只要能找到他的弱点,一样有效。” “原来如此,”江束衣若有所悟,“但是只是叫姜采玉进去的话,了空就一定会招吗?他不管招不招,都不能改变自己的处境,像了空这样的人应该是很现实的吧。” 何鸣石道:“等下我会告诉了空,只要他老实招供,那她的女儿依然可以做法医。” 江束衣有些不满:“法医执照一旦被取消,没有特殊原因是不可能会恢复的。难道你不知道吗?虽然我也很想拿到了空的供词,但是你这样说是会被要求负法律责任的,我们不能乱承诺。” “我可没有乱承诺,我也没说过会恢复姜采玉的法医执照。”何鸣石摇摇头,“但是姜采玉以后会跟付志华一样成为编外人员,协助我们破案。这不跟法医一样吗?” 江束衣奇道:“这个不是所有协助破案人员之后人生的必然选择吗?” 何鸣石冷然道:“对啊,但是了空会知道这个吗?” 江束衣哑然,细细想来,这个好像的确不能算是乱承诺,只是有行骗之嫌。不过,管他呢,先拿到供词再说吧。 何鸣石感叹道:“可惜像了空这样的重刑犯,不能以协助破案的手段给弄出来,不然,我们就多了一个可以媲美傻大个的打手了。” 江束衣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何鸣石转过头来,望着江束衣又道:“你昨天问我跟姜采玉的私交如何,我现在也想问问,你跟夏处的私交如何?” 江束衣也没多想:“还不错吧。怎么了?” “只是还不错吗?”何鸣石忽然古怪一笑,转回头去,嘴里却在哼哼,“还不错,只是还不错吗?” 江束衣有种奇异的感觉,但终究一闪而逝:“好了,趁热打铁,直接提审了空吧。” 说着话,他走进了房间:“了空,审讯的时间到了,该提审了。” 他这一进去才发现,姜采玉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再也不复往日冰冷的面孔,她忽地朝江束衣重重地跪下,哭着说道:“再给我10分钟,不,5分钟,1分钟好吗?我和我爸有话要说,我求你了……” 坐在角落里的了空此时也是泪流满面,嘴皮子在哆嗦着,努力了半天,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江束衣真是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场面,但理智告诉自己,现在提审了空,才是最好的方案。 于是他硬着心肠说道:“还有时间,等提审完了,会让你们再相见的。” 说着话,他伸手去拉了空,姜采玉展开双臂,膝行移动身体,不让江束衣的手碰到了空。 江束衣无奈,只得示意旁边的几个刑警搭把手,一来二去的,最后姜采玉只是死死地拉着了空的衣服,怎么也不肯撒手,或许她已经意识到这已经是她与了空最后难得的相见时光了。 最后,还是了空安慰她道:“小玉,别拉了,我去去就来,很快的。” 姜采玉的手终于被掰开,看着了空被拖了出去,她伏地痛哭起来…… *** 等到了审讯室里的时候,了空的状态明显之前要好一些了,他看着江束衣,语气中带着感激:“虽然我知道你叫她来的目的,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我有今天,我早就有预感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小玉。我走了之后,还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的照顾她。她还只是个孩子,有时候做错了事,你们多担待……” 他唠唠叨叨地说着,在一边的何鸣石却没有耐心听下去:“你真的是为姜采玉好吗?” 了空怔了怔,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何鸣石又道:“姜采玉的法医执照已经被吊销了,人也被判刑了。等她出来之后,再不能再从事任何与医学相关的工作了。等她出来之后,她要怎么养活自己呢?我想只能是去当保洁,收银员,送外卖之类的工作了吧?哦,不对,她有前科,这些她也干不了。我都想不出来她能干什么,以后要怎么生活了。总而言之,她的人生已经被你给毁了,你知道吗?” 了空哑口无言,迟疑了半响,终于无力地垂下了头去。 何鸣石继续打击他:“你只是轻轻巧巧地说一句放不下她,让我们好好照顾她,你让我们怎么照顾她?嗯?她原本可以活得很好,全被你给毁了。她今年才20几岁,还有几十年的漫长人生要过,你来想想,你觉得她要怎么活下去?” 了空捂住了脸,过了一会,突然抬起头来道:“我明白了,那我们做一个交易吧,我什么都说,你们能不能承诺让她的下半辈子过得好一点?” 江束衣用手指了指何鸣石:“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姜采玉有喜欢的人,那个人就是他。我们的何鸣石队长。” 了空仔细地端详了何鸣石半响,那目光就像是丈人在看女婿一般,良久之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就好,那就好,小玉有依靠了就好。你们问吧,我什么都说,只要你能和小玉结婚,杀人放火什么事我都可以做。” 第57章 悬赏人(1) 何鸣石一摆手:“你不要乱说话,我们警察,不会叫你去杀人放火的,我们只需要你把你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说到这里,低声嘀咕了一声:“虽然我知道那个你才是最擅长的。” 了空明显听到了,但他并不以为意,而是哈哈笑道:“好,那我们从哪里开始。” 江束衣本来有些担心这何鸣石见谁怼谁的臭脾气会激怒了空,见到他不在乎,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就拿现在这个案子来说吧,这个女人是不是你杀的?” 说着话,他把谭明明的照片递给了空看。 了空看了一眼,便很爽快地承认了:“是我杀的。” “你跟她应该是无怨无仇吧,为什么杀她?是不是有人指使你?”江束衣问到这里微微有些紧张,他真的担心了空说一句‘不知道’。 “是的,但是我不知道是谁。我是在一个论坛里接到的任务。”了空说着话,把论坛的网络地址给说了出来,并且还报出了自己的帐号密码。 有了这些,审讯室外面的刑警们根本就不需要付志华那样变态的技术,也立刻找到了网站登录帐号密码,很快就在这个帐号的历史记录里看到了那由悬赏告知。 江束衣通过实时传输,自然也看到了那则悬赏,上面的大意就是要冤枉封青,最好是让他坐牢。虽然只是栽赃,但是酬劳很丰厚。 但是他有个疑问:“这上面并没有让你杀人,你为什么要杀她?” 了空不以为意地说道:“本来,我也没想杀她。只是我看到那男的把她砍倒了,就过去瞅了瞅。结果不小心被看到了我的脸也听到了我的声音,为了自保,就杀了她。” “那就是说,胸口那一刀是你刺的对吧?”何鸣石问道。 “对。” “不对吧,谭明明辞职之后,从岛城到齐州又回到岛城,你一直都在跟着她对不对?”江束衣忽然问道,“你任务都完成了,为什么还要跟着她?” 了空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你根本就是想着谭明明那里有10万块钱和卖房子的钱,对吧,否则,怎么解释你会对一个胖女人感兴趣,那钱是不是你拿走了?” 了空‘哈’地一声:“好吧,算你说对了。” “那钱呢?” “输了……”了空有些懊恼地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最近一直在走霉运。” “在暹罗赌的?” “对。” 江束衣是真的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十赌九骗,你这么大把年纪都不知道啊?” “没有人敢骗我。”了空傲然道,“我只是运气不好。” 算了算了,江束衣也不想跟他扯这个了。现在事情弄清楚了就好。 “下悬赏通告的人,你真的不知道是谁?”江束衣还抱着一丝希望。 了空摇头:“真不知道,你也知道我没什么文化,我对电脑就只会用些简单的操作。” “那你以前接过这个人的单子没有?” 了空想了老半天,终于摇头道:“想不起来了,可能接过吧,不记得了。” “你还犯过什么事?都说说吧。” “那可就多了,我想想啊。” 说着话,了空开始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江,何二人越听越惊心,这了空哪里能算得上是人啊,简直就是杀人魔王啊。 那个做笔录的小警员的手都有些抖了…… 江束衣忽然下令道:“了空被抓一事,现在暂时保密,任何人都不许对外人提起。” 众人自然应了。 虽然了空被抓的当天,现场还是有少许路人,但是未必有认识了空的人,毕竟了空是个职业杀人,他平时可不怎么抛头露面的,认识他的人不多,应该不会那么巧。 *** 几天后,江束衣等人押着了空回到了岛城,此时大家都挤在一个房间里,桌上放着两台电脑,付志华坐在其中一台电脑前,屏幕上正是那个论坛。 “确定这样没问题?”付志华问道,“要是没问题,那我就发出去了。” “没问题,就这样发。”何鸣石信心满满地道,“我这几天研究过了了空的心理状态及语言习惯,你就按我说的做就行,不会有人能疑的。” 付志华一按回车,发出去了。 这是一段站内短消息,当然是以了空的名义发的,收件人正是悬赏者。 内容嘛,是说上次的交易现金有问题。 像他们这样的行当,当然不可能转帐了,现在银行帐户都是实名制。如果要是转帐的话,只要警察愿意下力气去查,总是能查出点什么线头来,再顺藤摸瓜,最后的结果就是你什么都藏不了。 江束衣问道:“这个要多长时间才能回过来?” 付志华摇摇头:“可能秒回,也可能过个三,五天的,毕竟这个不是即时通讯软件,对方不见得时时守在论坛里。” 江束衣又道:“那如果对方回了,你是不是就能通过网络找到对方的真实地址及身份?” 付志华自信爆棚:“这个不是我吹,我这几天已经把这论坛研究透了。只要对方肯回个3,5条信息,我一定能找出点什么来。” 包括江束衣在内的人都微微有些存疑,但是现在不知道更好的方法之前,也只能暂时相信付志华的能力了。 由于悬赏人暂时还没有回短消息,大家没啥事干,便闲聊了几句。 聊天的主题嘛,当然还是现在这个案子了。 眼看就要找到突破口了,大家还是有些兴奋的。 大概过了3个小时左右,大家都觉得今晚可能不会回复了,正要各自回房休息,让付志华一个人在这盯着时…… 付志华忽然一声低呼:“回了回了。” 众人凝神望去,见到另一台电脑的屏幕上突然弹出一个黑窗口来,付志华在其中不断地输出一条条的命令,一边输,一边道:“何队,快想想怎么回复。” 只见悬赏人回复道:‘现金有问题?都过了几个月了,你现在才说现金有问题?你什么意思?’ 何鸣石略略思索,回道:‘我当时根本就没看,所以才被你蒙混过关了,今天看了一下,居然发现其中一部分居然是假钞。’ 第58章 悬赏人(2) 你放屁,对方显然不是好脾气,我说兄弟,行有行规,钱货离手,概不退换。就算是有问题,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你现在才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那你就找错人了。 对方口气很大,但何鸣石毫不示弱:有问题就是有问题,你要是不给我退换,我就把这事给捅出去,让你小子好看。 那你试试啊,你一个吃刀口饭的,我是不是给你脸了?还想讹我?也不想想我是谁,弄死你分分钟。你信不? 何鸣石很自然地怼了回去,两人你来我往聊得火爆。 付志华这边重重地一敲键盘:“找到了。” 然后他指着屏幕说道:“这是对方的ma地址,从信号上来看,对方在岛城第二人民医院附近。我找了他的硬件信息,是一台笔记本。” 林浩脱口而出:“岛城二院那不是郭源与封青现在正在住的那间医院么?” 江束衣当即离开房间:“不管是不是他们,现在立刻出发,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林浩立刻就跟了出去:“我陪你去。” 江束衣走出房门,忽然又扭过头来:“你们拖住他。” 何,付二人自然答应下来。 接下来,何鸣石接着怼人,付志华则在对方的电脑里找寻更详细的东西…… 警队离岛城二院并不远,江,林二人带着几个刑警很快就赶到了,但是看着这二医院,两人这才想到一个问题。 那个用笔记本的人在哪里? 岛城是一座大城市,虽然比不上像松江之类的城市,但也足够大了。 而岛城二院是仅次于一院的医院,建筑面积极大,此时华灯初上,虽然并不是医院的高峰期,但人数也是相当之多,仅门口来往的人群流量,江束衣目测差不多在百人左右,更别提整个医院有多少人了。 想要在这里找到一个用笔记本的人,这何异于大海捞针? 江束衣无奈,只得打电话给付志华:“你那个定位,能给得更准确一点么?比如是哪个科室,几号床之类的。” 这要是何鸣石的话,肯定是怼回来来,电脑给你,你来弄。 付志华虽然性格有些偏激,倒不会这样,只是解释道:“那个是不可能做到的,只能你们自己找了。对了,他上网用的是加密的信号,不是医院的公网。我现在正在用网络总局的资料来核对,一旦找到对应的资料了,就可以知道对方的名字了,到时再查医院的病号,护士及医生的资料,说不定就能直接找到它。” 江束衣一听,还有这么多手续要做,一时间有些泄气道:“那你还要多久?” “我尽快。” “成吧,不过,如果对方离开了医院的范围,你要及时通知我们。” “知道了。” 放下电话,把情况跟林浩说了一遍,林浩想了想:“要不,咱们去看看郭源和封青他们吧,这段时间以来,咱们也没有再管过这些人了。” 江束衣一想,也行。 于是两人便往外科大楼走去。 先是来到了封青和封妻的病房里,透过门前的窗户看去,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居然已经睡了,特别是封青还在打呼噜呢,看上去哪有一点担心的样子,倒是有种过得挺不错的感觉。 江束衣本来还想趁着这机会告诉他们,你们的冤曲已经被查清楚了。 但是看他们这样子,好像也不怎么担心这事,抱着下次告诉他们也行的想法。 两人离开了病房,来到了郭源的病房里。 郭源住的可比封青他们的要高级多了,是单人vip病房,门口甚至还站了两个保镖。 见江,林二人要进去,还拦着两人问是什么身份,看上去还要禀报一声。 虽然这样很摆谱,但好像医院也没有规定不能带保镖进来,江,林二人只好展示了一下警官证,然后让一个保镖进去报告去了。 过了一会,进去之后,就看到郭源躺在床上看着他们,罗管家也在一边,站起来跟两人打招呼。 “郭公子,好些了吧?”江束衣公式化地问道。 郭源冷笑,然后扬起手来,那手臂上面还包裹着层层纱布:“你觉得呢?” 见郭源这副态度,江束衣也没什么话好说了,一时间场面沉默了下来。··.柒捌z.o 郭源见状,便问道:“你们两人来这里是有什么事?” “没事,只是过来看看。”江束衣随口说道,然后他就盘算着找个什么借口离开这里了,目光游离之间,却看到沙发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也不知是怎么搞的,他的心忽然加速跳了起来。 “一桩民事案件,居然能引动刑警上门?”郭源显然这口气还没咽下去,反正他有钱有势,现在又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说起话来很是刻薄,“社会上居然还有像封青这样的无赖人渣,江队长你对像我这样的受害者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浩插嘴道:“郭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用那私有物去堵封妻的嘴巴,会有后来的事吗?” 郭源冷然:“我用私有物堵封妻的嘴巴你看到了?” 林浩道:“我来得晚,自然没看到,但是封青的那些朋友可全都看到了。” 郭源冷笑,没有说话。 那罗管家倒是插话了:“关于这个,我问过他那些朋友了,他们可没说看到你说的那一幕。所以,这位警官,话可不能乱说。你这身份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林浩瞪眼,正要再说时。 罗管家又道:“他们没看到我家少爷用私有物堵封妻的嘴巴,但是据他们说,倒是看到封青跟发了疯一样咬我家少爷,这可是众口一辞的。我家少爷工作那么忙,现在又不得不在养伤。这蓄意伤害罪没得跑吧?再说了,你看看封青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的律师去与他接触,居然都被他打了。像这样的无赖之辈,他的话,你会相信?” 林浩为之气结,仔细想想,他好像也没亲眼看到郭源用私有物堵封妻的嘴巴,倒是封青咬着郭源是他亲眼所见。 所以一时之间,他还真的说不出什么来。 就在这时,江束衣忽然开口道:“这台笔记本看着挺好的,是谁的?” 第59章 笔记本 “是我的,怎么了?”罗管家语气很平稳,但江束衣却能够听出有一丝紧张。 这时,罗管家站的位置与江束衣站的位置离那台笔记本都是触手可及的距离; 林浩则站在江束衣身边,相对就有些远了; 郭源躺在床上,自然更远; 至于那两个保镖都在门外呢。 江束衣忽然伸手向那台笔记本:“看着挺好看的,我也想买一台。” 罗管家也伸手摸向那台笔记本:“这笔记本也就一般吧,如果江队长想买的话,那我倒是可以推荐几款新出的。” 两人的手在空中交叉,暗中较了一下劲…… 罗管家有些吃不住力,毕竟年纪摆在这。于是他便主动变招翻腕上抬,试图把江束衣的手抬上去。 但是江束衣右手撒力,左手却飞快地摸到了那台笔记本。 罗管家抬了个空,自己的手却因为力量的缘故高高抬起,那姿势倒像是亲手把笔记本递给了江束衣一样。 他想要再出手已是来不及,笔记本此时已经在江束衣手里了,只得怒道:“江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浩插嘴道:“你别说,还真的挺好看的,我也喜欢这种银灰色的,挺时尚的。” 郭源躺在床上也怒了,但他知道自己是个菜鸡,下床也帮不上忙,只能怒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抢劫吗?” 眼看江束衣已经翻开了屏幕,罗管家大急,上前一步伸手道:“还给我。” 江束衣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林浩则上前一步正好拦住了罗管家:“罗管家,你还没说是哪买的呢?” 听到了病房里的声音有些大,一个保镖探头进来一看,立刻明白了,当下保镖也伸手去拉江束衣。 手到半途却被另一只大手给压了下来,保镖抬头一看,是那个大个子。 那保镖知道是出了问题,可是未得郭源命令也不好直接翻脸,只是与林浩暗中较劲…… 此时江束衣已经看清了屏幕,里面空空如也,只是普通的待机桌面而已。 他点开浏览器,然后找到历史记录…… 而这时,郭源已经下了命令:“把那笔记本拿回来!” 这命令一下,门外的另一个保镖也进来了,一时间林浩要面对两个保镖和罗管家,虽然此时并没有大打出手,但三人的态度都很明确,已经近乎于直接动手了。 林浩一个人把江束衣护在角落里,他挡得很轻松,甚至还有空说话:“江队,笔记本的性能怎么样?要是够快的话,那我也买一台。” “还行。”江束衣顺口答道,然后他在历史记录中看到了那个网址,大概率就是你了,为保万一,他直接点开…… 浏览器立刻就开始加载网站信息…… 虽然他没有罗管家的帐户密码,但他一点也不担心。 要知道在浏览器直接关闭的情况下,再次运行浏览器,网站要保持登录状态会有一个叫cookie的东西存在。 所以,并不需要再次输入帐户密码。 罗管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开始退后,然后试图想要离开…… 林浩何等聪明,别看他个子大,反应也是极快,你刚才不是还想着要拿笔记本吗?怎么现在又想走了? 谁允许你的? 不行,给我留下。 页面已经加载完成,江束衣已经看到了帐户名了,果然就是那个悬赏人。 江束衣当即抬头道:“抓住他!” 罗管家暗暗叫苦,他自从江束衣拿到笔记本之后,就有逃跑的意思了,但是那个林浩居然可以在不撕破脸的情况下留住他。无奈他也只能苦苦周旋。 现在江束衣已经明确发话了,他也顾不得了,猛地一脚朝林浩的胸口踢来,想趁着林浩躲闪之际,转身逃走。 但是他却没想到林浩不闪不避直接吃了这一腿,他还没来得及把腿收回来,林浩就快如闪电地在他的腿外侧轻轻一击…… “啊……”罗管家直接就软倒在地,捂着腿满脸的痛苦之色。 他突如其来的这一声嚎叫,把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那两个保镖,一时他们都不知道怎么罗管家的反应这么剧烈。 只有林浩同情地看了罗管家一眼:“风市,很痛吧?” 罗管家不答,忍着痛想要爬起身来,后颈的衣领又被拽住,随后一股巨大的蛮力把他压倒在地,手上一凉…… 他只得闭上了眼睛…… 事情变化得很快,等郭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由争夺那个笔记本变成了直接拘捕罗管家。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郭源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惶。 “与你无关。”江束衣微微一笑,头还没回过去,又说了一句,“我是说暂时……” 林浩提着罗管家,看着那两个保镖:“让路?怎么,你们想妨碍公务?” 两个保镖互视一眼,最后只能慢慢退开。 郭源看着两人的背影,脸色逐渐苍白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 “姓名。” “罗向荣。” ……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这句话已经是刑警审讯时的‘固定词汇’了。 罗管家有些犹豫,半天后还是说道:“知道。” “那说说吧,你为什么要雇人去陷害封青?他哪儿得罪你了?” 又是半天沉默:“其实我的业余爱好是研究社会学,就是研究人在不同的环境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由此来验证一些我的理论。这次的课题是想知道一个人被冤枉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路人又会有怎样的反应。我承认这样做对封青来说并不公平,如果可以的话,那我愿意通过金钱的方式来补偿他。” 一开始说着还有些生涊,但越说越是流利。 江束衣皱眉:“罗向荣,这话你自己信吗?” “事实就是这样。”罗向荣神色都镇定了许多,“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我以后是想以后再把我的理论给发表出来的。” 江束衣都被气笑了,他用手敲了敲桌子:“你说的这话自己信吗?你那笔记本上应该还会有其它的东西吧?你现在不说,到时候我们查出来了,你就来不及了。现在我们正在查,你觉得你还有多少时间?” 罗向荣沉默不语。 第60章 条件 见到罗向荣这副模样,江束衣忽然说道:“其实你跟封青并没有什么恩怨的,对不对?” 罗向荣点了点头。 江束衣又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不是因为你也是受别人雇佣?” “没有,没有。”罗向荣连连说道。 “你要这样,那我帮不了你了。”江束衣不打算审下去了,像这样的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种,如果你不拿出点东西来,他也只会这样忽悠了。 仔细想想,他犯的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造成了严重后果,但也只是栽赃而已。 至于说算不算是买凶杀人,这个恐怕得交给法官去处理了。 这桩50年前的案子,查到现在,所有的相关的人几乎都查过了,但就是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江束衣要离开审讯室的时候,忽然看到罗向荣在朝自己眨眼睛…… 什么意思? 想对我说什么? 一想到那天在酒店里,罗向荣也跟自己说过一些古怪的话,什么‘他就要不行了’之类的。 江束衣便站在了审讯室门口没走,他在等着罗向荣。 等刑警们押罗向荣出来的时候,罗向荣忽然像是脚下一滑。 江束衣一伸手扶住了他,还没说些什么,就听到罗向荣在自己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话:“等会单独来找我。” 然后罗向荣就被警察带走了。 只留下江束衣在细细地琢磨。 此时林浩收拾好东西也出来了:“想什么呢?” “没什么。” 林浩叹了一口气:“我觉得这案子怕是没办法了。查来查去都是些这种边边角角的东西。” 说话间,他才突然发现江束衣站在原地没动:“走啊。” “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林浩也不疑有他,自顾自的走了。 江束衣来到监控姜采玉的房间:“我上次给你的样本,你查得怎么样了?” 姜采玉一副我很忙的样子:“两者是亲戚关系,怎么了?” “没什么。” 江束衣确定完了这事,便离开了。 须臾,姜采玉抬起头来,看了看江束衣消失的方向,然后拿出手机拔了一个电话:“他来问过了。我照你说的话说了。” “嗯,很好。”何鸣石在电话那头说道,“真是没想到,他还会自己送上门来。” “你别挂,我想问问,我爸……” “那个真的没办法,不是你找我没用,是你找谁都没用。”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于无情了,何鸣石便用了一种温和一些的语气说道,“人啊,总是会有这么一天的。就当是提前了吧。我们不能一个地方挣扎,总是要朝前看的……” 半响后,姜采玉无力地挂断了电话,忽然伏到了桌上,肩头微微地耸动起来…… *** 江束衣在外面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发了一会呆,坐到大约凌晨1点钟的时候,他再次回到了警队里。 里面的人自然不会拦着他,很快他就找到了关押罗向荣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铁门。 寂静无声的走廊被敲门声惊醒。 “你来了。”罗向荣的脸出现在铁栏杆中。 此时夜已很深,而这里的灯光又有些昏暗,他的脸有一大半都在阴影若隐若现,再加上关押人的地方总是有些阴风阵阵的感觉…… 这一画面让江束衣觉得有些诡异,他自己都不是很确定为什么要来这里。 “你想对我说什么?”江束衣问道。 罗向荣的脸浮现出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他压着嗓子,用像是告密一般地语气轻轻地说道:“我能帮你。” 江束衣忽然抬头,见到他慢慢地展开了一个让自己觉得有些阴森的笑容。 “帮我什么?” “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罗向荣说到这里话风突然一转,“但是,你得保证我的安全,而且报酬也得让我满意。”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当然。” 江束衣突然有些头皮发麻,他仔细看了看罗向荣,总觉得自己好像在跟一个神经病在说话一样。 “那行,告诉我,丰慧是谁杀的?” “丰慧?”罗向荣呆了一呆,才猛地想起来什么似的,赞许地道,“不错的切入点。” 江束衣皱眉,他有些不太理解罗向荣的话:“凶手是谁?” “封图。”罗向荣吐出了两个字。 江束衣扬了扬眉:“证据呢?” 罗向荣又笑,可是却不回答。 江束衣怔了怔才突然明白他是想要什么好处了:“你想要什么?” 罗向荣这才点头道:“第一,我不能坐牢; 第二,事成之后,我要5个亿; 第三,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 江束衣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些条件,我一个都没法子答应你。 第一,你肯定会坐牢,区别只是坐多久; 第二,5个亿我没有,500万我都没有; 第三,你难道现在不安全吗?” 说着话,他突然顿了一顿,狐疑地道:“为什么你要我保证你的安全?你说出来了,谁会报复你吗?” 罗向荣冷笑:“明知故问。” 江束衣又道:“是不是郭源?” 罗向荣的脸隐入黑暗之中:“他懂个毛,既然谈不拢,那就算了,生意嘛,就是这样。反正我也没打算一次就谈成功。” 说话间,他已经隐入了黑暗之中:“改变主意了就来找我,趁着你能把我弄出去之前。否则交易作废。” 江束衣叫了他几声,他却不再应了。 他只好央央地退了回去,这次来,他得到了封图这个名字,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们之前也不是没猜想过是封图杀的。 关键在于证据啊。 没证据一切都是白搭。 他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夏向阳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人不在。 倒是隔壁的林浩探出头来:“咦,你找夏处啊?” “没事,我找他也没什么事。”江束衣随口答道。 等他看到林浩要回房间的时候,却又突然叫住他:“林队,你觉得罗向荣有没有脱罪的可能?” 林浩莫名其妙地转过身来:“江队,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没什么。”江束衣摆摆手走开了,是了,就算能给他脱罪,那也不行,上哪去给他找5个亿呢? 第61章 二少(1) 按理来说,接下来江束衣就该直面罗管家的律师了。 事实也是如此,江束衣已经见到了罗管家的律师了,就是当初给自己脱罪辩护的陆有道律师。 陆律师的水平,他当然是知道的。 在给自己脱罪的时候,他自然是希望律师的水平越高越好; 但是在自己给罪犯定罪的时候,却希望律师的水平越差越好; 因为这样的念头,所以,他在一开始看到陆律师的时候心中并不是非常愿意,甚至是充满敌意的。 可也不知怎么搞的,陆律师的表现却和当初为自己辩护的律师并不一样,有很多时候表现得并不好,甚至有些幼稚。 江束衣作为刑警,说实话这些年来也接触过不少律师了。 陆律师的表现甚至连新入行的律师都不如…… 这当然不是他的水平问题,而是他另有所图…… 在审讯时,大多数时候他并不说话,只是在反复强调罗向荣只是无心之过,如此而已。 在某次审讯之后,陆律师直接找到了江束衣:“江队长,我觉得审讯的程度就到此为止吧。” 这话说得如此明了,让江束衣都有些措手不及了:“陆律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有道没有说话,但眼神中明显表露着‘你懂我的意思’。 江束衣当然明白陆律师的想法,但此时他与陆有道并不是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战友’。 思来想去,他觉得似乎可以利用陆有道。 于是他带着陆有道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陆律师,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我要什么你明白么?” 他这是在赌,赌陆律师其实明白这些事。 倒不是他在瞎搞,而是陆律师实在表现得太不正常了,这才让他产生了疑虑。 果然,陆律师一副‘我都懂’的样子,但是脸上却划过一丝犹豫,过了一会才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虽如此,但是他说话的神态,却像是在表达‘我知道,但是我不愿意牵涉得太深’。 江束衣本想就此为止了,但是看到他这副样子,又想到罗管家上次的模样,于是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你不支持我?”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甚至脑子里对接下来陆有道可能的反应,都没有一个清晰的应对方式。 可是陆有道的反应却让他不需要有提前的预案:“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少。” 二少!? 什么意思? 江束衣脑子顿时一片空白,突然如其来的信息,让他的大脑有点宕机。 可能是见江束衣没有说话,陆有道接下来的话解释的成份更多:“你也知道成爷的态度,我怎么可能不支持你呢?但是成爷的做法,你也是知道的,我不敢涉及其中。” 这什么玩意? 怎么跟成爷又扯上关系了? 难道郭丰就是成爷? 他的名字里并没有‘成’字啊,或者是郭成并没有死,而在暗中控制这一切。 但这也说不通啊,郭成有必要这样吗? 或者是郭丰为了纪念自己的胞兄才自称‘成爷’? 听上去是很有可能的,但是怎么都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江束衣再次模棱两可地说道:“当然,我知道。可是他就要不行了啊。” 说完这话,他的脸上只是冷漠,但其实心里已经有些紧张了,生怕自己刚才那句话让陆有道有些生疑。 陆有道的确有些疑问,这些都表现在他的脸上,但那疑问更像是‘你怎么知道’,而不是‘谁说他不行了’。 他想了想,就像是突然想通了一般:“是罗向荣跟你说的吧。看来他已经选好位置了。” 说到这里,陆有道忽然又道:“二少,你答应了他什么?” 听到这里,江束衣就算是再蠢,也明白过来了。 脑海里忽然涌现出了自穿越以来所有的种种不合理之处。 为什么总有人会来刺杀自己? 这当然是自己有仇家。 但是仇家是谁呢? 为什么罗管家会跟自己说‘他不行了’之类的话; 为什么陆有道会说‘二少’这样的称呼; 为什么郭源会说什么‘我们讲和吧’这样的话; 为什么自己近段时间以来,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再被刺杀; 这个一直没搞清楚的问题,今天似乎能够明白了。 自己跟郭源似乎是一个竞争关系。 我还是什么二少。 那大少是谁? 是不是郭源? 之前的刺杀是不是郭源派来的? 难道自己其实是郭丰的后代? 郭丰就是成爷? 但是,自己拿着江国兵的dna样本与自己的样本交给姜采玉化验的时候,姜采玉却肯定了是亲戚关系,这是为什么? 难道她在撒谎? 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话题再转回来,假设郭丰就是成爷,自己也就是他的后代,那他看到郭源刺杀自己,也就是手足相残,为何却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至少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他阻止的意图,或者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内并没有与成爷接触,所以才不知道? 郭源对自己的刺杀为什么在近段时间之内并没有再继续? 因为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并不知道事情的具体信息,所以自己老老实实地办案子,在他看来是放弃了‘继承王位’? 所以,他才停下了刺杀行为? 再一联想,当初见到徐止文的时候,他明确地说过自己撞不死,也淹不死…… 也就是说,前任在之前就已经受过打击了。 反过来想,郭源那天在天台上对自己说的话,还说要感谢自己,是自己让他成熟。 这一切都说明,前任并不是一直在被动挨打,而是主动出击,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占据着上风。 只是最后一不小心被郭源的一次刺杀行动给弄死了,而自己也在那时候正好穿越? 如果这样想,那自穿越以来,自己遭遇过的种种离奇的经历似乎就都能对上号了。 但是再一想,陆有道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那只有一个解释,陆有道其实也是成爷的人。 那自己被洗白的那次,会不会是有人在帮自己? 等等,徐止文当初说前任拿了成爷的东西,那东西是什么? 第62章 二少(2) 那一瞬间,江束衣想得很多,但是脸上却依然是很冷漠的样子:“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想到的这一切都是基于陆有道称呼自己为‘二少’的时候,前前后后的因果关系之下的合理推测。 要知道,陆有道并不是第一次称呼自己为二少,已经是第二次了。 如果说第一次还有可能是自己听岔了,那第二次就绝无可能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仔细地观察陆有道的神情,如果万一是对方说错了,那对方甚至应该解释一下吧。 虽然他对前任的身世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对江国华也没有什么感情。 但是,他却不想失去江国兵夫妇这对家人。 陆有道的脸色显然是很纠结的,过了好一会,才道:“我真的不想参与进去,无论是你们谁最后能继承成爷的位置,我都会在我的位置上贡献自己的力量的。” 江束衣明白了,但与此同时,他的心也沉了下去,这一切都不仅意味着他的猜测是对的,也意味着他已经失去了江国兵夫妇这对家人。 陆有道完全没有必要骗自己,因为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他只是一个不想参与二子夺嫡的人罢了。 就像是在皇宫里的一个不想参与任何一派大佬的zz斗争的大臣一样。 难怪自己到现在这时才知道这个人。 之前表现活跃的像徐止文这样的人,自己早就知道了。 甚至还是徐止文主动找到自己的。 想到这里,他不想再跟陆有道再多说些什么了,此刻他的脑子有点乱。 过了不知多久,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陆有道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他慢慢地走到了监控姜采玉的房间里,见到了姜采玉正在显微镜前观察着什么。 “姜法医。” 姜采玉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什么事?” “我想再问你一遍,我给你的样本里,真实的结果是什么?”江束衣把‘真实’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姜采玉呆了一呆,手有些无力地垂了下来…… “是我让她那样说的。”何鸣石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没几步便走到了江,姜之间,把姜采玉护在身后,“如果你有什么问题,直接找我好了。” “我没有什么问题,我只想知道真实的结果。”江束衣的脸色很不好看,真要说起来,姜采玉都是自己主动提出来要让她以协助办案的名义出来,可你呢?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怎么?采玉给你的结果,你不满意?”何鸣石的脸上带着戏谑,然后慢慢变成了阴沉之色,“其实我对法庭对你的判决也不满意。” 江束衣面如寒霜:“你满不满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法庭是公正审理,就法律来说,我已经是清白之身。很抱歉,你不是当事人,你没有上诉的资格。” “是啊,我没有上诉的资格,但是我有逮捕你的资格。”何鸣石完全是在用猫捉老鼠的态度说话,“你知道采玉刚才在研究什么吗?” 江束衣沉着脸不答。 何鸣石也不卖关子:“她在研究你的dna为何与郭丰的dna如此之像。” 说着话,他略略有些神经质地指了指自己:“是我,是我让她研究的。” “你哪来的郭丰的dna样本?” “要弄到很难吗?上次我爸跟郭丰一起吃饭的时候,用他用过的杯子就提取到了。”何鸣石满不在乎地说道,说着话,他又望向姜采玉,“采玉,你继续研究,我跟江队出去聊。” 两人到了室外,何鸣石叹道:“承认吧,争取宽大处理。不然我迟早会把你送进去的。” 江束衣冷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我看来,我在法律上已经是清白之身。如果你没有更新的证据,根本就无法让案件重审,更别提定我的罪了。所以,你说的‘承认’,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对,按照法律来讲。一桩已经判定了的案子,的确在没有更新的证据之前,是不可以重审的。但你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吗?在判决的前一天,我可是亲眼看到有人在为你作假证的。” “谁?” 何鸣石脸上带着讥笑:“还能有谁,一个当然是你的兄弟了。另一个嘛,说实话,我当初也没想到,但是事后想想,倒是也不意外,毕竟是救命恩人嘛,做点什么报答一下,也是很正常的。” 听他这一说,江束衣心里顿时就压抑起来。 他当然听出来了何鸣石说的这两个人是谁了。很明显是付志华和夏向阳了。 只是他不能接受的是,他一直都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洗白了,可是没想到这一切却都是在别人的刻意作伪之下才达到的。 那么真实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江束衣心里起伏不定,脸上却一副冷静的模样:“何队,你也不是新人了。你可知道当你穿着这身衣服的时候,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何鸣石轻轻地笑着,然后笑声渐渐大了起来,慢慢地越来越放肆:“你在吓唬我?哈哈哈,因为心虚吗?哈哈哈……” 他不愧为心理学专长的人,江束衣的确是有些心虚了。 在他看来,原本那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前任,以他自己的看法,也觉得前任的确是杀了人,可是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夏向阳居然能够否定掉那个视频的真实性…… 说实话,当时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当时那个视频软件的格式那么少见,就连播放器的软件都是找付志华专门做的,要知道没有播放器就不可能播放里面的视频文件。 那就是说,别人根本连看都看不到视频的原件,又谈何更改呢? 以付志华那样精通电脑的人,在写这个播放器的时候,都费了几天的功夫。 这世上还有谁具有这样的功夫? 当然有另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那就是,当时宣读结果的胡教授被买通; 或者…… 这个假就是夏向阳或是付志华做的。 目的自然是为了救自己。 一想到这,江束衣身上就不止地开始冒寒气…… 第63章 杀心 看着何鸣石那张戏谑的脸,江束衣有一种被猫玩弄的老鼠的感受。 惊谎,无力,害怕,羞辱…… 他脑子很乱,只看到何鸣石的嘴还在动,但他已经无心听下去了。 转过身,像逃也似的,他要离开这里…… 不管去哪里,反正我不要在这里…… 去哪里都好。 身后,隐隐传来何鸣石的大笑声:“好好享受现在吧,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 等到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怎么来到了一处海滩旁边。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这里也没什么人。 除了落霞与海潮之外,更无他物。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脑子里还是很乱。 忽然,他看到天空突然飞下来一只大鸟,飞速地掠过海面,等再次飞起的时候,脚爪上已经抓了一条鱼,接着飞走了…… 速度很快,那鱼似乎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抓走了,也没怎么挣扎。 或者,那鱼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索性放弃了挣扎吧? 江束衣猛地一惊,我不会就像那条鱼一样,就此接受命运的安排吧? 不,那可不行。 江束衣,你要冷静,赶紧想办法,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无论怎么想,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越是着急,越是茫然…… 越紧想啊,时间真的不多了,如果现在不能想出办法来的话,就算是以后再想出来,也极有可能没有时间去实施了。 这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他哪有时间去接什么电话,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了。 直接便挂掉。 岂料那个电话又想起来了,又挂,又响,如此三番两次,江束衣直接把手机给关了。 管你是谁,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没空接你电话。 关掉了手机之后,江束衣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何鸣石能够证实自己与郭丰的关系又怎样呢? 别说自己不见得是私生子,就算是,这也不犯法吧? 但怕就怕在这小子还会接着往下查啊。 谁知道这前任究竟干过啥呢? 万一给这小子查出点什么来了…… 该怎么办呢? 以情动之,去央求他别查了? 不行,之前自己跟他的关系还算可以,但是后来就越来越糟了,此时自己与他纵然不能说是势同水火,但也绝对是形同陌路,此路不通; 那么便以钱收买?让他到此为止? 不行,他就是个富二代,又不缺钱,再说了就算自己倾家,对人家来说,也只是一辆车钱而已,哪个像他这样的富二代会为了一辆车改变自己的主意的?特别是像他这样的,人家的老爸可是能与郭丰在一块吃饭的角色,这家境低得了吗?柳诗诗?不行,不能去找她,不能让她为我担心,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通过其它办法,让组织上给何鸣石以压力,让他就此罢手? 不,也不行,以何鸣石那富二代见谁怼谁的臭脾气,他可曾真正把谁放在眼里过么?何况,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又有什么办法能说动张复礼或是更高层级的人物来对他施加压力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坐以待毙吗? 要不,威胁他? 也不行,他跟林浩就常常顶嘴,虽然林浩个子大,但你看他可曾屈服过么?甚至还常常叫人家‘傻大个’来挑事。 等一下,他不怕林浩会不会是因为他知道林浩不敢动手? 刑警之间如果打架的话,那这肯定是会受处分的,所以这才给了他底气? 是这样吗?万一不是呢? 威胁升级?要是还不屈服,直至用死亡作为威胁? 那要是还不屈服呢? 届时骑虎难下,难道假戏真做…… 既然这样的话,那还不如直接就玩真的……干掉他! 江束衣悚然一惊,他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给吓到了。 但是惊讶过后,他把心一横,眼底泛起杀机,开始认真思考这个念头的可行性起来。 我从本心上不愿意干出这种事来,但是如果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保障的话,那就……做吧! 现在警队里林浩是相信我的,而夏向阳如果真如何鸣石所说的话,那就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其它的那些辅助警员不必考虑在内。 那就只剩下了何鸣石与姜采玉了。 只时他们只是初步的搜查,所以知道的人不会太多,他们也不会告诉别人自己在干什么,最多再加上何鸣石带来的那个萧杰。 那要怎么处理呢? 何鸣石虽然是个富二代,但却并没有经常晚上出去玩的习性。几乎是三点一线的那种人。; 姜采玉更不用说,宅得不行。 既然他们都不出来,那就……制造一起事故? 可是法医实验室里能出什么事故呢?又不是化学实验室,再说,因为姜采玉现在还是协助办案,所以,她周围都是有刑警在监控的,这就更难下手了。 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之前大家都闲着的时候,何鸣石偶尔会去钓钓鱼…… *** 林浩正在监控室里看着,突然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江束衣打过来了,这小子,刚才怎么不接电话啊。 “喂,江队……” “你刚才打电话给我什么事?”那边江束衣的声音显得很强势。 “哦,刚才郭丰来了,来看罗向荣呢,本来是打算让你看看他们的,说不定你能看出点什么来……” 跟上次一样,这次他的话又没说完,又被江束衣打断了。 “现在呢?郭……郭丰在哪里?”江束衣说到郭丰的时候,语气稍稍有些停顿。 林浩当然没有在意:“还在房间里呢,不过看上去要结束了。” “行了,我知道了,我已经到队里了。我来看看。” “哎,你之前怎么……”林浩又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林浩终于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了,今天这江束衣是怎么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不行,江束衣今天的状态有点不对。 林浩站起身来,通过监控看到江束衣正往拘留室那边走去。 “小郭,你看着这里,我出去看看。”林浩打了个招呼,便出门了。 只是一句普通的招呼而已,小郭却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显得有些慌张,只是此时林浩已经出了监控室,小郭的神态他并没有看到。 第64章 求生(1) 江束衣已经来到了拘留室外的走廊,正好郭丰也刚从房间里出来,于是两人就在走廊中相遇了。 郭丰走得不快,但是却很稳当,仿佛眼前就是一条康庄大道一般,即便江束衣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他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要放缓脚步的意思。 一步,一步,一步,坚定地往走廊外走去。 江束衣倒是停了下来,就这样看着郭丰走来,他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心底却万分纠结。 他宁愿自己穿越过来不当刑警都行,至少不必要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 看着郭丰好似没看见自己的这副神情,江束衣能看得出来,他是不会停下的。 他只能叫住他:“郭董,这么快就走了?是来交待罗向荣什么的吗?” 此时郭董与江束衣正好是一个背对背的姿态,闻言,他站住了身子,良久才说道:“我死了,对你并无好处。” 只有这一句话,然后他便继续往外面走去。 江束衣半侧着身,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之中,感觉着心里万分复杂的心情,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个郭丰到底是在想什么? 他死了对我没好处? 未必吧,我觉得你要是死了,那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好处。 要不,就不弄何鸣石了,直接把郭丰给弄死吧。 他是穿越过来的,又不是本体,所以他对郭丰那是一丁点感情都没有,而且他对郭丰的家产也没有什么兴趣。 我只想解决掉我的麻烦。 就让郭源去当董事长吧,我就当一个小屁民挺好的,至少生命能够得到保障。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如果郭丰死了,自己的问题是不是都能解决了呢? “江队。”林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的耳边。 江束衣不答,他猛地下了决心,往外走去,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一路小跑起来。 林浩看着江束衣的背影,嘴巴张大又闭上了。 他是真搞不明白江束衣在搞什么了。 算了,不管他了,我还是回去研究一下,找夏向阳问问看,看他能不能从唇语中读出郭丰与罗向荣两人说了些什么。 *** 江束衣来到了第二医院,他直接找到郭源的房间,也不管外面的保镖,他直接就冲了进去。 郭源都被他吓了一跳,整个人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有事找你。”江束衣很坚定地说道。 郭源楞了楞,看江束衣的神情好像是‘你今天不跟我谈就不行’的样子,于是他挥了挥手,让保镖出去:“你能有什么事找我?” “我们讲和。” 郭源又是一怔,然后道:“我们不是已经讲和了么?” 江束衣上前一步:“我们谈点实际的东西。罗向荣的事,会就此为止。我不会跟你争董事长的位置。但是,你也要做出保证,不能染指长盛集团。然后,我们就此各走各路。” 郭源干笑道:“你瞎说些什么,我根本对长盛集团一点兴趣都没有。” “别装傻了,”江束衣揭穿他,“卢承业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你布下的暗子。现在你明面上放弃了他,似乎是放弃了染指长盛集团,但实际上你应该还有后手吧。我只是因为这是商业行为,所以我才没有干涉。但是现在不同了,我现在跟柳诗诗在一起,这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公司。如果丢掉的话,她会伤心的。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你不答应,那你想接手飞鸟集团,也别想那么容易。” 郭源想了想:“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呆在长盛集团,而我接手飞鸟集团。咱们各占一边?” 江束衣冷冷地道:“我呆在哪里,这你就别管了,反正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不行,那咱们就鱼死网破。届时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行,听上去的确像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郭源肯定道,然后他又说道,“那你怎么保证你不会染指飞鸟集团?我总不能凭你一句话就相信你吧?” “他就快要不行了,这你知道吧?”江束衣的声音变得有些空灵起来。 郭源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很显然是早就知道这事了。 “我们可以加速这个过程。” “就算是加速了,但我并不知道他在遗嘱里说了些什么。要知道公司的高层里有很多忠于他的人。万一遗嘱里的结果对我不利怎么办?” “他的遗嘱是陆有道办的吗?” “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立遗嘱。只是猜测应该有,他一向都很谨慎的。万事都要思考周密才动手。”说到这里,郭源有些嫉妒起来,他盯着江束衣,“你应该知道吧,他显然更喜欢你。” 喜欢个毛,他要是喜欢我,难道还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找人来刺杀我? “那这样,我现在立下一份字据,无论我能从遗嘱里得到什么,我都立刻无条件地转交给你。这总行了吧?” 说着话,他直接就要了纸笔,把这些内容都写到了纸上,签上名,还按了手印。 郭源看着这张纸,终于露出了微笑,嘴上却道:“老二,我这也只是确保万无一失罢了。等我继承了家业,我不会什么都不留给你的。集团里在千湖省有家公司,虽然不大,但每年也能够有个几百万的盈利,到时就挂在你的名下。” 不管郭源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此刻他脸上的微笑是发自内心的。 江束衣也不在意他的这个承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我已经保证了不会跟你争飞鸟集团。但是,你要怎么保证不染指长盛集团呢?”江束衣盯着郭源的眼睛说道。 郭源把那张纸好生叠好,放入怀中:“我一向是言而有信的人,我现在就让我的内线辞职,全都立刻离开长盛集团。他们全都是在长盛集团中占着各个重要关卡的人,为了让他们能够呆在那个位置,我们付出的金钱,时间,心血可不少啊。现在我让他们离开,那柳董自然就会安排她的人去呆着了。我没有了这些内线,那怎么能得到长盛集团呢?” 江束衣点了点头,如果郭源真的这么做了。那的确是一份很确凿的保证。 “什么时候开始辞职?” “立刻,马上,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打电话。”郭源说着话,拿起手机开始拔号码。 第65章 求生(2) 郭源是不是忽悠他的,他不知道。 但是晚上他与柳诗诗煲电话粥的时候,柳诗诗倒是提到过,说是公司里有好几个骨干突然集体要求辞职。 害得她都要抓狂了。要知道那些位置虽然不见得有多高,但是对一个集团公司来讲,却很是重要。一旦突然失去这些人,集团肯定会陷入短暂的停滞甚至混乱。 不过,好在那些人承诺愿意等柳诗诗找到能够接替的人再走。 她现在正烦心着要找替代这些人的人呢。 从这个信息上来分析,郭源应当是言而有信地执行了承诺,但是也不排除他还留下了1,2个暗子,但江束衣也没那个时间去弄那么清楚了。 第二天,他很早就爬起来,赶到队里去查监控,他和林浩想的一样,都想知道这郭丰与罗向荣是说了些什么。 经过一夜的奋战,夏向阳早已把两人见面时说的话,用唇语给读了出来,可惜的是结果是令人失望的,这两人明显就是聊了些家常之类的,别的啥也没说。 “你别是弄错了吧?”江束衣有些不信,都什么时候了,这罗向荣与郭家关系那么亲密,肯定会知道郭家不少事情。 现在罗向荣被抓了,郭丰难道就不担心罗向荣的嘴巴不严么? 万一说出点什么来怎么办? 夏向阳很自信:“他着不着急,这个我不知道。但是他们说的话,我肯定没有读错。” 林浩也有些生疑:“要知道罗向荣此时的罪名可是涉嫌买凶杀人啊,至少也是一个栽赃造成严重后果的罪名。或者他们觉得用律师就能摆平这件事?” 江束衣摇头道:“我看除非是换律师,这个律师的态度,你们也应该看到了,简直就是消极怠工啊。怎么看都是一种放任不管的样子。” 何鸣石突然冷笑道:“或者他就是想进去呆几年呢?” 林浩皱眉道:“你这话我就不能理解了。哪个正常人会乐意进监狱的?那可是失去自由的地方。” 何鸣石瞥了江束衣一眼:“有时候进监狱总比失去生命要好吧。外面狂风暴雨,到屋子里面去躲躲,这也没什么不好吧。” 林浩一怔:“什么风啊雨的?你指什么?” 江束衣倒是能明白何鸣石的意思,他不动声色地看了林浩一眼,从林浩的反应上来看,他应该还不知道这事。 这也与他的推测不谋而合,算是好消息。 “笔录做得怎么样了?”江束衣问道。 林浩回道:“都做完了,案子差不多了。罗向荣承认了罪名。不过,我觉得有些不对。你想想封青有什么条件去得罪罗向荣呢?还逼得他买凶来栽赃,结果还造成了他人的死亡。这事怎么看都透着古怪。罗向荣这个人……没有伤害封青的动机啊。” 夏向阳问道:“他自己怎么解释的?” “罗向荣就是一口咬定自己是在做什么社会实验。这种话我们要是信了的话,那我们都可以去换脑子了。”林浩一脸的‘你也太看不起我了’的模样。 “或许是激情犯罪呢?有些人就是没有什么像样的动机,一时冲动就犯下了过错。这种人在心理学上有解释吗?”江束衣有意无意地引着何鸣石说话。 虽然何鸣石与江束衣现在在水底下暗暗地较劲,但是表面上的工作,他还是会配合的。 “当然有,不过,罗向荣显然不属于其中一种。激情犯罪之所以是激情,就是因为其中会包含着很多的暴力因素,是一时冲动没能有效地控制住自己。而罗向荣呢?他没有一时冲动,而是躲在暗处,自己根本就没出面,倒是雇佣别人进行犯案。这不是激情犯罪,这是有预谋的。” 江束衣又道:“既然你认为是有预谋的,那你认为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何鸣石有些不耐烦,这么简单的事怎么翻来覆去地问个没完呢?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要查下去吗?” “所以,你认为一定要查下去?” “屁话,当然要查,必须查!”何鸣石终于有些恼怒了,他觉得今天的江束衣像个傻子一样,这么简单的事还用问我? 江束衣淡淡地‘唔’了一声,假装没看见林浩与夏向阳看向自己的古怪眼神。借舒展自己的手腕之际,眼角的余光扫了在一旁的小郭一眼。 小郭低着头坐在一边的角落里做着会议记录,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是看不到他的脸的。 但这没关系,他肯定已经听到了。 林浩咳嗽了一声:“江队,你什么意见?” “我?我觉得你们是有些草木皆兵了。这本来就是一起很普通的案子,你们非要把这当成是多么了不起的大案来抓,我也没办法。毕竟我只是顾问,主意你们来拿。”江束衣不咸不淡地说道。 这话要是换个人来说,早就被林浩骂得狗血淋头了。 ‘你到底有没有办过案?这么明显的问题都看不出来?’ 但是江束衣不同,这人可是多次破获大案要案的人啊。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得多了? 林浩也有些犹豫起来。 夏向阳不用说了,一般在推理阶段,他都是不怎么发言的。只等江,林,何三人意见汇总,再做决定。 何鸣石被气笑了:“一帮傻子,作案动机,时间,地点……这些都是作为一个刑警需要查出来的最基本的东西。也是警校第一年就被反复强调的基础。居然连这个都在犹豫,我还能说什么?跟你们这帮傻子在一块儿工作真是浪费我的时间。你们都歇着吧,哪怕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会查个水落石出。” 说完他掉头就走了。 林,夏二人连连出声想叫住何鸣石,就连江束衣也假惺惺地叫了几声。 而何鸣石的表现也正如他一贯的表现那样,很帅气地走了,头也不回。 江束衣眼角又扫了小郭一眼,虽然还是看不到正脸,但是,他看到小郭的手猛地紧了一下。 与我推测的完全一样嘛。 计划正在一步步地实施中,这个计划可能会闹得很大,甚至会有很多人因此而死。 但! 那又如何!? 为了保住我自己的命——我不惜发动一场战争! 第66章 求生(3) 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江束衣还在看着郭丰的录像,他总觉得郭丰不应该什么都不干。 要知道作为一家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他是没可能这么闲的。 大老远的跑过来,只是为了在拘留室里看罗向荣一眼? 如果他真的这么关心罗向荣的话,那陆有道是绝对不敢这样消极怠工的。 从逻辑上来讲,是这样的。 但是从现实上来看,却实在看不出来郭丰做过什么异样的举动。 哦对了,他在走廊里的时候,没有座轮椅,也没带那个光头,可这能说明什么呢? 没有谁规定过坐轮椅的就一定得是瘸子啊,人家因为腿脚不便,就坐个轮椅让人推着又怎么了? 摆谱?对,我就有钱,我就摆谱了,怎么了?你不服?憋着! 现在我突然不想坐轮椅了,你有意见?憋着! 江束衣看着郭丰慢慢地走到警队的办公楼外,他的那个贴身的光头正推着轮椅恭恭敬敬地等着他呢。 然后他上了轮椅,光头推着他到了他的车前,再上车绝尘而去…… 什么也没看出来,这都不知道是第几遍了。 完全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疑的……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来了。 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江束衣已经隐隐猜到这会是谁打来的了。 “喂。” “是我。”郭源的声音里是一种兴师问罪般的口吻,“你不讲信用。你说过的罗向荣的事会就此为止的。可是就在刚才,有警察去搜他的房间了,那些警察说起话来,还不阴不阳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束衣用一种‘我的心很累’的口吻说道:“我已经尽力了,但你也知道,我现在不是正式刑警,我的建议没有被采纳,我也没办法。” “你不是他们的头儿吗?至少曾经是吧?他们就这么一点面子也不给你?”郭源虽然语气里带着疑惑,但江束衣完全能听出来他多少有些兴灾乐祸。 于是他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了一些:“再给我点时间,我会办好的。我承诺过的,就一定会做到。” “那行,我等你。不过我要警告你,别跟我玩花样。”那边说完也不等江束衣回答,便很帅气地挂断了电话。 江束衣阴着脸,慢慢地放下手机,我只跟你说了一句‘建议没有被采纳’,你就信了,看来在这其中小郭功不可没啊。 怪不得你玩不过前任,就这么廖廖几句话,你都掩饰不住你的内心。 前任或许多少跟你有些兄弟情,我却没有! 对了,那个小郭也要处理一下,他应该知道不少事情。 他打开手机的内网app,找到了小郭的资料。 这个小郭全名叫郭鹏,很大气的名字,不过也很普通。 接下来是小郭的大概资料。 当然不是很全,只是简单地两三行。 但江束衣已经找到自己想要的了,这个小郭出生在太行省省会龙城,但老家是海岱省岛城。 呵呵,堂兄弟? 江束衣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他再次沿着走廊走到拘留室,用手敲了敲铁门。 “谁?”过了好一会,罗向荣的声音才从里面传出来。而且还带着惊惶。 “是我。”江束衣温和地说道。 可是换来的却是更为警惕的声音:“你来干什么?” 江束衣笑了笑,声音从小变得大了起来,还有些放肆…… 明知道江束衣是故意这么干的,罗向荣还是忍不住地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这人大话说得响得很,可是实际上真让你做点什么事,却又怂得跟个鬼似的。”江束衣讥讽道。 可能是跟江束衣聊了几句,罗向荣觉得没啥威胁,又听江束衣说得难听,整张脸从铁栏杆里露了出来:“你什么意思?” 你这样可不行,这个角度会被监控拍到的,到时他们根据嘴型把我们说的话都弄明白了怎么办? 江束衣不动声色地微微移动了一下身体,挡住了监控的角度。 “你之前不是还说要跟我合作吗?说还要助我登上位置对吧?亏我还有几分信你,可是你看看,郭董就来了一趟,你就吓成这样,我还敢信你吗?” 罗向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道:“哎,你不知道,郭董……哎,我也只是……” 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江束衣强势地打断他的话:“我就问你,你现在还想不想跟我合作?” “我……我……”罗向荣显然有些迟疑。 “放心,你会一直呆在这里,不用你去面对郭董。一切事情我去办,我只需要你提供信息。等你出去的时候,郭董可能都不在了。”江束衣诱惑他,“难道你就甘心一直在他家呆到死?” 过了好一会,罗向荣咬了咬牙:“那你需要我怎么做?” *** 又一天到来了,江束衣悠哉悠哉地来到警队里,刚进警队就看到大家正来回走动着。 路上遇上萧杰。 江束衣很随意地叫住他:“发生了什么事?” 萧杰满脸喜色:“罗向荣招了,现在林队和何队正在审讯,说不定能捅出一个惊天大案来呢。我还得去给他们送资料,我先走了啊。” 丢下这句话,他转头就跑了,自打进了这个特调组里,他的履历上可是一笔接着一笔的光彩夺目啊。 虽然只是小配角,但这在将来也是一份资历啊。他能不高兴吗。 江束衣也露出‘喜色’,没办法,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万一你表现得不正常那就不好了。 他‘匆匆’地跑到痕迹室里,见到夏向阳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监控。 “夏处,听说他招了?” “江队,你来了,”夏向阳头也不回,但是语气里还是难掩喜意,“这小子知道的东西可不少,我还以为他会一直藏着呢,没想到这么不经用。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就吃不住要招了。” “好事啊。” “哎,江队,你昨晚去找过他了?”夏向阳像是随意地问了一句。 这一点江束衣早有心理准备,罗向荣突然招供,他们自然会去查前因后果,而自己进出过拘留室是瞒不住的:“对,昨晚我劝了他几句,没想到还真的有点用。” 夏向阳‘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第67章 求生(4) “他都说什么了?”江束衣问道。 “他现在指证郭丰就是江湖上人称的‘成爷’,”说到这里,夏向阳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他在成爷的手下呆了相当长的时间,知道成爷做过不少缺德事。就譬如说徐止文就是成爷给弄死的。” 忽然,他把目光投向江束衣:“徐止文你应该认得吧?” “有点印象。”江束衣抬眼看着夏向阳的眼睛,“好像是在哪儿听说过,但是具体的一时记不起来了。” “这样啊。”夏向阳不置可否,只是重新把目光投向监控屏幕,看上去似乎并没有要再聊下去的意思了。 江束衣突然问道:“那个视频是怎么回事?” “什么视频?” “就是在法庭上证实我杀人的视频,是你动了手脚吗?” 这句话在江束衣心底压抑了很久了,以他期望掌控一切的性格,到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 “怎么可能,我可不会冒着丢掉职务的风险去造假。”夏向阳淡淡地说道,然后突然又反问道,“难道视频不是被人更改过,而是真实的?” “我想应该是被人改更过吧。”江束衣心里一跳,但嘴上还是这样回道。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已经失了忆的人,当然不能说得太肯定了。 “我觉得也是。”夏向阳平静地说道。 江束衣听到这话,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你觉得也是’? 看夏向阳那神态,似乎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江束衣也不打扰他了,转身出门打了个电话给付志华:“阿华,那个视频你是不是动过手脚了?” “哪个视频?”付志华先是一怔,然后恍然大悟,“可以说是动过了,怎么说呢。那个视频本身就的确被人动过了,只是一般人不容易看出来。然后我跟夏处就再动了动,让一般人更容易看出来而已。” 江束衣这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像这样一句话就能够说清楚的事。夏向阳为什么不解释呢? 难道他在怀疑我? 我都没杀人了,还怀疑我什么? 前任难道还有问题?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审讯外室,正好听到罗向荣在回答问题。 “……丰慧的事,我是真的不清楚,那个时候我还没跟成爷呢。但是,我听人说是封图动的手。还想害郭董一家,于是他们家才跑路的。” “你确定?” “只是听说,作不得数的。” “那你之前招供的呢?”林浩敲了敲桌子问道,“有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有。”罗向荣肯定地点头道,“当时杀徐止文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我看到成爷用刀把徐止文捅死在那里。我就留了一个心眼,把杀徐止文的凶器给藏了起来,没有按照成爷的吩咐销毁掉。” “他为什么要亲自动手?”何鸣石发话了,这一点他是有点想不通的,像到了郭丰这个地步,并没有此必要啊。 江束衣听到此处,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通过审讯外室直达审讯内室的玻璃,他看到罗向荣的眼神闪过一丝狠毒。 心里忽然一惊,这小子怕不是在冤枉郭丰吧? 罗向荣解释道:“你们不了解成爷,他是那种特别恨别人背叛自己的人,以前也有人背叛过他。他也是自己动手解决的。只不过,那次我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是谁?” “是他哥。”说到这里,罗向荣脸上微微闪过一丝惊惧,“我当时本来只是想跟着他干一票就走的,可是当我看到他杀他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走不了了。他连他亲哥都杀,那杀我不跟杀一只鸡一样吗?” “那你现在不是也在背叛他吗?”何鸣石又问道。 罗向荣摇了摇头:“我现在是想通了。那个律师简直就是敷衍了事,成爷根本就不想救我。我跟了他快30年了。我太了解他了,他肯定是想把所有的锅都扣我头上。那天他来见我。一直就在谈家庭琐事,我知道他是在暗示我,想要家人平安,就得替他全抗了。” “那你现在全说了出来,就不怕他报复你的家人吗?”林浩问道。 罗向荣脸上神情微微闪了一下,然后干笑道:“我这不是决定了相信你们能保护好我的家人吗?” 他这话让林,何二人都很满意。 但是在审讯外室的江束衣却从他刚才的神情里读出了一丝不屑,他不是相信警察,而只是想保护自己,家人?死就死了吧。只要自己活着就好。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跟卢承业是同样一种人,都是极端自私,只想着自己的那种人。 “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林浩翻了翻资料问道。 “有,还有郭源。”罗向荣嘴角划过一丝古怪的笑容。 哪怕是身在审讯外室的江束衣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小子真是不可靠啊。 不过,我也不在乎鱼饵在想什么。 江束衣四下看了看,作为林浩的助手小郭并不在这里,负责记录的是他的另一个跟班小章。 “小郭呢?小郭上哪儿去了?”江束衣突然很不高兴地说道。 旁边正在监控机器的一个普通警员怔了怔:“不知道,可能是去整理郭丰的资料去了吧。” “把他叫来。”江束衣大声斥道。 那警员不知江束衣为何要发火,但是还是领命而去了。 不久,小郭来了:“江队,你找我?” “资料整理得怎么样了?”江束衣瞪着他。 “呃,还差一点。”小郭不知江束衣为何神情这般严肃,当下他只能老实地回答道。 可是等了一会,却没听到江束衣接着说话。 他抬眼看了看江束衣,正要说什么时,耳朵里突然传来了罗向荣的声音:“……封青的儿子,就是郭源找人撞死的,我有证据……” 审讯外室对审讯内室是完全隔音的,但是审讯内室对审讯外室却可以通过设备听得清清楚楚。 江束衣明显看到小郭一听到这话,脑袋立刻就低了下去。 因为你是内部人员,你当然是知道我有能够通过人的外形判断人心的能力的,所以你才低着头,是不想让我看出来是吧。 现在你应该很庆幸自己能够听到这话吧? 殊不知,我是故意让你听到的。 第68章 求生(5) “怎么速度这么慢?还不快去整理出来?林队要用!”江束衣喝道。 “那个资料暂时还有些问题……”小郭开始找借口了,但是江束衣知道,他的目的只是想留下来,多听一会线索。 但是,我还不能让你听到太多。 只有听到一点点,可是又没全部听全的时候,人才容易胡思乱想,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你还敢跟我犟嘴?还不快去?”江束衣厉声道。 小郭无奈,只得快步离开审讯外室。 江束衣看得清楚,小郭人还没离开房间时,手就已经放到裤子的口袋上方了,应该是要去打电话了。 这么迫不及待吗?看来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啊。 那么接下来呢? 江束衣忽然拿起通讯器说道:“林队,问问他能不能去现场指认一下。” 他这通讯器是直接连通林浩的耳机的,别人听不见。 林浩听到这话之后,也没多想,指认现场是正常的情况。于是他便向罗向荣提出了这个要求。 这种电视电影上常见的情节,罗向荣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江束衣提完之后,便离开了审讯外室,对于他现在的心情来说,什么都比不上保住自己的命。他现在对罗向荣还会招供什么已经不感兴趣了。 他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静静地等着电话。 没多久,电话就响起来了,他看也不看就接了。 对面果然传来郭源气极败坏的声音:“你那里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罗向荣的事就到此为止的吗?” 江束衣‘惊讶’地道:“他刚刚才招供,你是怎么知道的?” 郭源冷笑一声:“我自有渠道,你想耍什么花样我都知道。我来问你,你为什么出尔反尔?” 江束衣解释道:“怎么是我出尔反尔的呢?我一直都想把案子按到这里为止的。但是架不住罗向荣自已要求招供啊。要说起来,你也有责任的啊。” 郭源怒道:“我有什么责任?” “你没跟罗管家沟通好吗?他现在觉得你是拿他来顶锅的,所以他在自救啊。” “自救,他能自救个x,这事要是捅出来,没一个人能好过,全都要给我完蛋。我告诉你,把我惹急了,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是是是。”江束衣发出害怕的声音。 “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过什么破事,要是我出了事,你也要跟着我陪葬!” 江束衣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前任真是不让人省心:“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了,要想想到底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郭源的声音显得都有点疯狂了,“大不了一起死。” 看来郭源对自己犯的事会受什么样的惩罚,还是心知肚明的。 知道自己被揭穿后活不下去对吧? 那就好。 计划就更顺利了。 江束衣便道:“那倒不至于,我倒是有个办法。” 一听到有办法,郭源有点冷静下来了:“什么办法,快说。” “如果把这些知道的人,全都给……是不是就解决了?”江束衣怂恿他。 那边良久没有传来声音,过了好一会,郭源才又重新说道:“这有什么用?把罗向荣杀了也没用了,事情已经捅出去了,对了,他到底交待什么了?” “什么都交待了。包括当年丰慧的死,还有你叫人去撞封青儿子的事,全都交待了。” “那还有什么用!”郭源几乎是在咆哮了。 “冷静,冷静。”江束衣劝道,“如果罗向荣死了,问题就解决了。相信我,一定是解决了。” “为什么?” “你不了解警察的工作流程。警察抓人是要有证据的,现在只是在录罗向荣的口供,光有口供,是不足以把你怎么样的。还得有物证。等会我会跟他们提议,让他们带着罗向荣去现场指认,你们事先埋伏好,再直接动手。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郭源想了很久:“警察带着罗向荣去现场指认,这让我们怎么动手?” 江束衣冷然道:“这就是你的问题了,你不会连这点魅力都没有吧?那你怎么当飞鸟集团的董事长?大家会服你吗?” 可能是飞鸟集团董事长的位置对郭源来说太有吸引力了,终于他还是咬了咬牙:“那行,你事先要告诉他们的行动路线,我找个打黑枪的。” 江束衣又道:“要记得,带罗向荣去指认的人中,会有一个叫何鸣石的警察。” “警察?”郭源犹豫了,“杀警察?咱们没有必要把事情闹这么大吧?” 这小子胆子不怎么大啊,要是让他知道何鸣石不但不是普通警察,而且还是乙组的,那他就更不敢了。 得给他点刺激。 “你可知道这一切都是谁鼓捣出来的?就是他,上次也是他强烈要求继续查下去的。如果不解决他,到时候他还是会查下去,你敢说你做的事就全须全尾一点毛病都没有?这是你死我活,心不够狠怎么当老大?” 说到最后,一股无形的气势直接冲天而起,甚至连在电话那一头的郭源都感受到了。 他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挂掉了电话。 计划到了这里被卡住了。 这小子估计是不敢干。 江束衣有些郁闷,看来,还得再逼这小子一下。 要怎么做呢? 江束衣一边走着,一边想着,不知不觉人已经到了警队外面,此时也近中午了,索性去吃个饭吧。 还没走多远,忽然前面有一个人拦住了自己。 他抬眼一看,居然是那个服侍郭丰的光头壮汉。 光头很是客气地说道:“二少,有点事想找你谈谈。” “行吧。” 两人上了车,一直开到一个小林子里。 光头才道:“老罗是不是说什么了?” “是,”江束衣也不奇怪光头是怎么知道的了,或许除了小郭,还有其它的人吧。 “具体说了什么?”光头问得很细,一点也不像他粗犷的外表。 “简单地说,就是什么都说了。” “不对吧,如果真的什么都说了,那二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事?” “你很希望我有事?” 听到光头这样说,江束衣的心沉到了湖底,他原本还一直都有幻想,那就是前任并没有犯事,可是现在听这光头的语气…… 第69章 求生(6) “二少,我知道你对成爷有怨言。”光头开始劝说道,“但事情无论要怎么做,都不能把整个家都扯进去吧。” 看来这个罗向荣知道的不少啊,连郭丰都坐不住了。 郭源没有魄力,他老子郭丰应该有吧。 江束衣正色道:“你想岔了,无论我跟郭源的关系怎样,我都不可能把整个家都拆了,这点底线我还是有的。真的是罗向荣自己要招的。” 看着江束衣那副‘我没骗你’的神情,光头犹豫了一下:“真不是你在怂恿?” “当然不是了,”江束衣的眼睛有如湖底的黑宝石一般深邃,“如果我真的要把家毁了,那我自己怎么办?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再说了,我真要是要动手,又何必等到今天?” 这话说得入情入理。光头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如此想来,那就真的是罗向荣在发疯了! 也不想想自己能吃几碗饭,居然敢跟成爷叫板!? 光头眼底泛起一丝狰狞:“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了。我记得他有几个私生子的,先弄死一个,看看他会不会住嘴。” 说着话,他就要离开。 江束衣赶紧拉住他:“先等一下。” 光头一怔,随即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嘴上却在笑道:“怎么,害怕了?” “那倒不是,我是觉得这个时候弄死他的私生子没什么用。还容易引起警方注意。再说了你觉得像罗向荣这种人,他会在意家人的死活吗?” “那你的意思是?” “过几天,警方会带他去指认现场,到时候直接把他给弄死就完了。” 光头犹豫了一下:“这个……不好吧,在警方眼皮子底下弄人,警方不会轻易放手的,到时候要是一查到底就麻烦了。” 这回轮到江束衣鄙视他了:“你也就这点出息,如果现在不弄,等他全都抖露了出来,到时大家全完蛋。” 光头想了想,咬了咬牙:“行吧,我回去问问成爷的意思。” 弄私生子的时候,你可没有要去问成爷的意思啊。现在弄罗向荣你就要去问。 你大概是个什么样的地位,我已经摸到了几分。 江束衣冷笑道:“这是自然。不过,我要强调一点,如果不下决心的话。就不是以后麻烦的事了,是现在就有大麻烦。” 光头点了点头:“行,我会跟成爷说你的意思的。” “对了,还有,”江束衣竖起一根手指头,“到时候警察会有一个叫何鸣石的人带队,这所有的麻烦事,全都是他弄出来的。要把他给……” 说着话,他做了一个向下斩的动作。 光头这次吓了一跳:“何鸣石?他不是乙组的人吗?他老爸是铭江集团的老总吧?这样不太好吧,警方会不死不休的。” 你不但认识何鸣石,还知道他是乙组成员,甚至还知道他老爸是谁。 我都不知道。 看来,你们其实对我,及我队里的人都打听得差不多了啊。 想到这里,江束衣把脸一板:“你做不了决定,就回去问问他。”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光头看着江束衣的背影,神情犹豫不定,二少出去历练了一番之后,魄力可比以前要大得多了啊。 看来这场夺位之战,似乎就要失去悬念了啊。 我可要提前站好队! *** 深夜,在一个高档酒店的房间里,光头恭恭敬敬地站在郭丰身边,静静地等着郭丰的决定。 良久,郭丰才缓缓地道:“这真是他说的?” “是的,”光头很诚恳地道,“说实话,我是没敢这么想过。” 郭丰点了点头,没说话,又过了许久,才忽然叹了一口气:“阿牛,你说我这样做,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阿牛怔了怔,却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把嘴闭得更严实了。 郭丰似乎也没有要听阿牛说话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人生……何其艰难啊。我郭家能有今天,不易啊……” 说着话,他的目光透过窗子望向遥远的穹空。 “你可知在草原上什么动物最狡猾,最凶猛?” 怎么又扯到草原上去了?阿牛完全不能理解了,自然更不敢回答了。 “是狼!他们在草原上来去如风,凶猛又残忍。在食物丰富的时候,它们会在狼王的带领下,有组织地捕食猎物;而在食物匮乏的时候,它们也能暂时低下头,食腐甚至吃些植物,以坚持到食物丰盛的季节。” “在这其中,狼王的责任重大,它必须带领着自己的族群,在这个艰难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什么猎物要怎么组织,怎么捕食;如果遇上老虎怎么办;遇上另一支狼族群又怎么办;这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狼王来决定。” “需要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智慧。” “可是终有一天,狼王会老去,族群必须诞生一只新狼王。” “小狼崽子们在耳濡目染中成长,老狼王也细心教导。而最后,只有通过最残忍的竞争之后,才能选出最优秀的那只新狼王。” “只有这样,族群才能延续下去。” “可是老狼王只怕是没有想到,那只小狼崽子,要的不仅仅是老狼王的地位,还有老狼王的血肉。” “甚至它还想杀死自己的同胞,以此来彰显新狼王登基。” 阿牛的眼睛渐渐瞪大了,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郭丰又叹了一口气:“信奉狼群原则,也不知是对是错。或许,为了族群的延续,老狼王也到了该死的时候了。” 一阵晚风吹来,在这个季节里,本应让人觉得凉爽的风,郭丰却觉得冰冷刺骨,他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毯子。 阿牛赶紧几步过去,想把窗户给关起来。 “别关了,”郭丰萧瑟地说道,“老狼王还能纵横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就让它再感受感受这个世界吧。” “阿牛,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没有人知道,当老狼王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为了争位时互相残杀,血流遍地,甚至有的死去,它的心里是什么感受。” “那都是它的孩子啊……” “但是,为了族群……” 第70章 求生(7) 郭源烦躁地摁灭了烟,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他这一个晚上啥也没干,就只是在抽烟。 他有一个决定要下,可是他却始终下不了。 干?还是不干? 我只是想争位子而已,为什么事情会闹得这么复杂? 郭源想不通,像到了他这个地位,是有智囊团的,有的是聪明人在其中。 但是他却不敢问。 罗向荣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刻么? 别人,是不能信任的,否则它一旦背叛你,你就会像现在这样骑虎难下了。 罗向荣是一定要被处理的,可是怎么处理? 用他的家人去要挟他? 凭自己对他的了解,恐怕是没用啊。 难道真的跟江束衣说的那样去做? 郭源打了个哆嗦,那不行,警察是不能杀的,否则那真的是捅了马峰窝了,谁都活不了。 罗向荣是真的留有我的把柄吗? 或许他是没有什么证据的吧,警方只有他的口供,但口供是定不了罪的。 到时候找个好律师,说不定就能混过去了吧? 万一混不过去呢? 要不,我先去国外躲躲?等风声平息了,再回来? *** 晚上,罗向荣静静地望着狭小的窗口,脸上很平静。 但实际上,他的心潮起伏不定。 他知道自己在进行一场豪赌。 赢了,一夜翻身,哪怕是老婆孩子都没了,也没关系,老婆可以再找,儿子可以再生; 输了…… 不,我不会输。 我现在在警队里,成爷再手眼通天,也拿我没办法。 所以,我至少现在暂时是安全的。 一切按计划来。 先透露出一点东西,让成爷一家三口去死斗。 我并没有说江束衣的事,那是因为我还需要他。 等他把我弄出去了,5亿也拿到手了,再把江束衣的事给捅出去。 以他曾经犯过的事,至少至少也得在里面呆一辈子。 而我,那时候已经在国外当大富豪了,天天美酒美女不断…… 哈哈哈,我才是最后的那只黄雀啊。 耐心点,罗向荣,你会赢的。 *** 江束衣此时也没有睡,他在反复地思考自己的计划还能不能执行下去。 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什么结果来。 实在是因为自己对郭丰的了解太少了,所以,他实在无法判断郭丰到底会作出怎样的决定。 如果郭丰与郭源都没动手,那怎么办? 不可能,罗向荣既然敢说,就一定有把柄,他们不太可能坐以待毙。 那如果他们只杀罗向荣,那又怎么办? 以何鸣石的臭脾气,只怕会坚持一查到底,而且如此嚣张的行为,必然引来全国警方的高度重视。到时候要怎么办? 罗向荣死了,会不会牵扯到我? 我只有那晚上与他会面的监控,其它时候里,我并没有跟他有什么接触。 甚至,我还可以解释成,正是因为我那晚与罗向荣的接触,他才打算与警方合作。 他们不会查到我的头上,只会根据罗向荣的口供继续去查郭源与郭丰。 所以,我应该会暂时没事。 但是何鸣石始终都会是一个隐患! 如果他们连何鸣石一块儿杀了的话…… 那必将引发全国警界震动。 但应该也查不到我的头上。因为……我的确啥都没干啊。 我最多也只是跟郭丰,郭源,罗向荣说过几句话而已。 但是,郭丰与郭源应该是知道我的事的。还有那个光头也知道。 这些还是隐患。 为了要一举全部断开所有有可能的嫌疑,最好是上述这些人全都死了。 要怎么做到这一点!? 我一定要想一个完美的计划。 *** 今天,何鸣石与林浩正准备带着罗向荣去指认现场。 江束衣出现在何鸣石身边:“何队,我建议你带上姜采玉一起去。” “为什么?”何鸣石有些奇怪。 “还记得徐止文的尸体是怎么发现的吗?说不定到时候指认现场会发现其它尸体呢?”江束衣一副‘我考虑得很仔细’的模样,“虽然,指认现场很多,但加上她一个人又不碍事。反而可以更快地得到法医的反馈结果。” 何鸣石一想,这倒是也对。于是便点头同意了。 江束衣又跟林浩说道:“林队,你就别去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指认现场嘛,咱们当中有一个人去就行了。难道你还怕何队会受谁的欺负啊。” 林浩还没说话,何鸣石的脸上挂不住了:“谁敢欺负我?傻大个,你就在这呆着。我自己带几个人去就行了。” 听到何鸣石这样说,林浩摊摊手,示意无所谓。 由于罗向荣的供述里,有多处指认现场,但是又只打算开2辆车去。 而姜采玉要去的话,自然要带上许多法医设备,这样导致人数全部加起来,也只有6个人。 江束衣暗暗点头,何鸣石没有战斗力,罗向荣又被铐着,姜采玉就更别提了。 剩下的3个警察里,萧杰战斗力怎样不知道,就算是可以,那也没用,因为如果对方要刺杀的话,必然不止一个人出手。 别以为人人都是林浩,那家伙太变态,太能打了。 只要林浩没去,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之中,江束衣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真要说起来,他跟何鸣石也认识挺长时间了,又在一起办案了这么久,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有向他下手的一天。 而且,他还曾经是信任自己没有杀人的那个人,可是现在…… 我是不得已的,原谅我,我想活下去。 林浩奇怪地看了江束衣一眼,又看看他的视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江队,你怎么了?” “没什么。”江束衣揉了揉眼睛,转身要离开。 林浩满脸的古怪,刚才我好像看到江束衣的眼圈红了,是我看错了吗? 他跟何鸣石的感情这么深,这只是短暂的离别而已啊,又不是生死两难,犯得着这样吗? 有心想问问,又觉得自己有点太八卦了。 等林浩回到房间里之后,脑子里还是没能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小郭,你过来。” “哎,老大,什么事?” “我交待你去办个事,对谁都不能说,明白吗?” “好的,老大。” 第71章 求生(8) 小郭来到一个僻静处刚想打电话时,突然回头,看到江束衣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啊,江……江队。”小郭被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给谁打电话呢?”江束衣的阴着脸问道。 “没,就是我一朋友。”小郭说话间也镇定下来了,还微笑着反问道,“呆会打也一样,江队怎么在这里?” 江束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道:“老爷子生日快到了吧?” 小郭不明白江束衣为什么会问这个,但他还是老实地答道:“早呢,10月18日的生日,还有半个来月的时间呢。” 嗯,10月18日,那就是郭丰的生日。 小郭并没有要隐瞒自己身份的意图,看来他是早就认出自己了。 江束衣懊悔不已,虽然早就看出来小郭有点不对劲,但他是真没想到小郭居然跟自己还有这种关系。 居然是堂兄弟,这你能想到吗? “老爷子的事,你是知道的吧?” 小郭的小眼睛动了动,但没说话。 但江束衣看他的神情,已经猜出了几分。 果然,那天罗向荣神神秘秘地告诉自己说‘成爷不行了’,这其实已经不是个秘密,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 他当时的目的应该就是想怂恿自己去闹事,结果他却不知道自己现在才知道前任的真实身份。 “知道老爷子指定了谁吗?” 说话间,江束衣脸上露出了舍我其谁的神情。 小郭咽了一口唾沫,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所以,你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江束衣说完转身就走了。 看着江束衣的背影,小郭纠结万分。 这算是拉拢我吗? 可是,他难道不知道我一直是支持郭源的吗? 那我要不要选边站呢? 昨天阿牛找过江束衣,这个他是知道的,但他当时没多想。 现在想起来,似乎是的确是这个意思。 而且,听他的意思,好像是成爷打算在自己的生日之际,公布这个决定。 那自己这一方不就失势了吗? 别看江束衣跟郭源是亲兄弟,但是他们之间的仇恨,已经到了要分生死了,至少自己是知道双方都好几次下死手了。 无论是两方任何一方得势,另一方都会过得很惨,这是绝对可以预料的。 郭源一旦失势,那自己的父母自然也不可能在飞鸟集团里任职了吧? 那我要换到江束衣那边去吗? 可是万一江束衣是在忽悠我呢? 就算不是忽悠我,他说的也是真的,但他就真的会相信我? 再说了,郭源对自己其实还算不错了。 现在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算成爷真要把位置给江束衣,也不是没有机会翻过来。 想到这里,小郭四下张望了一阵子,然后拿出手机直接拔给了郭源。 等他把事情说了一遍之后,郭源没有如同他想像的那样暴跳如雷,反而是意味深长地沉默了。 他在想什么,小郭也不知道,反正自己是说过了。 挂断电话之后,他开始去执行林浩的要求——查一查江束衣最近在干些什么。 *** 就这样过了几天,这几天江束衣除了每天跟何鸣石通几个电话之外,就没做别的了。 当然,这打电话时,他是刻意让小郭听到的。 算是转弯抹角地告诉了郭源吧。 每次与何鸣石通话的时候,江束衣总是万分纠结,一方面他在惊讶,怎么还没人动手;另一方面,他又担心何鸣石真出了什么事。 这天晚上,他正躺在床上时,突然电话如同催命般地响了起来。 江束衣意识到了什么,他的手颤抖着拿起电话来,是林浩打来的。 刚刚一接通,就听到林浩在那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不是害怕,是愤怒:“出事了,出事了,你快到队里来。” 江束衣的手无法自制地抖了起来,终于……动手了么…… 我……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江束衣,你真是个混蛋,为了自己,你真是什么都敢做啊。 *** 等江束衣赶到警队的时候,队里几乎所有人都在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悲壮的凝重,还有一种肃杀的气氛。 “发生了什么事?”江束衣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出口。 林浩捂着脸,没有说话。 现场有很多人都在沉默着,还有人紧握着拳头。 “到底……到底……”江束衣无力地呻吟着,看着众人的表情,他突然觉得好后悔…… 最终,还是夏向阳开口了:“刚才在指认现场的时候,何队他们突然遇上伏击,罗向荣当场死亡,何队他……他现在在当地的医院急救……恐怕……” 终于成了…… 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真是自私到了极点…… 江束衣无力地坐倒在地,眼泪夺眶而出,哑着嗓子道:“是我,都怪我,我不是人,是我害了他……” 见到江束衣如此自责,林浩还以为是他没让自己陪着何鸣石一起去这回事呢。 当下安慰江束衣道:“江队,这也不能怪你,这事谁都没想到……” 其它警员也纷纷安慰道:“是啊,这事跟你没关系。” “对啊,都怪那帮匪徒太嚣张了,警察都敢动。” “没错,咱们一定要抓住这帮混蛋。江队你别太伤心了。” …… 江束衣全身都剧烈地颤抖着,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呜咽声时断时续,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随时都有可能断气的样子:“是我,是我啊,你们不懂,不懂的……” 众人纷纷叹息,别看江队平时总是板着脸,人家那也是有感情的。 再说了,江束衣与何鸣石的关系,大家也不是不知道,人家早在特调组成立之前就认识了。 由此可见两人的感情之深。 难怪他会说我们不懂,是啊,我们是不懂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 越想越是愤怒,这帮匪徒实在太猖狂了,一定要抓住他们,绳之于法。 林浩看着江束衣这样子,不由得也难过起来,虽然他与何鸣石一向都不对付,但要说两人之间一点感情也没有,那也不对。 现在回想起来,何鸣石至少专业素养上还是不错的。 他伸出手,张开怀抱,紧紧地抱着江束衣:“江队,别伤心了。我一定会抓住他们,我保证。” 第72章 大结局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林浩保证的那样发生,他想得有些太简单了。 数名警员牺牲; 一个前乙组法医姜采玉重伤致残,现在已经成植物人了; 指认现场的嫌疑人罗某当场死亡。 而最严重的是,一个现任乙组成员何鸣石现在还在医院急救,至今生死不知。 这事已经轰动了整个华夏国刑侦系统,上层直接放话。 查! 彻查! 无论查到谁,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无论有多难。 都必须一查到底。 调集全国精英,必须把这事给弄清楚了。 国家机器开始了高速运转。 而第三特调组的全体成员,统统靠边站。 连自已队的成员都保护不了,居然还能发生这种事?这可是建国至今都没能发生过的事啊。要你们何用? 夏向阳作为直隶上司,领导不力,负直接责任,记大过,免去其特调组队长职务,滚回岭南去。 林浩作为队员,没能保护队友,负次要责任,记过,滚回太行去。 江束衣,办案顾问? 这是个什么玩意? 咱们刑侦系统办案还需要顾问? 那要咱们警校干什么? 免去其所谓的顾问身份,哪来的滚回哪去。 在这场内部风暴中,第三特调组几乎被拆散了架,也不知多少人受到了波及。 *** 江束衣已经回到了燕京,现在在柳诗诗的公司里找了个闲职,偶尔去转转,大多数时候都是无所事事。 他还是那个样子,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忧郁。 每次柳诗诗问他为什么会忧郁,是不是对现在的情况有些不满时。 他总是笑笑说,没什么,我只是长成这样子。 柳诗诗有些不信,但是看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也就不再追问。只是两人幸福地过着小日子,打算过段时间就正式结婚。 这天,他吃了没事干,上街来转转。 刚出门,就被人拦了下来。 是两个保镖模样的人,其中一个道:“是江先生吗?” “对,你们是哪位?” “我们老板想见你,请。” 江束衣一眼望去,见到一辆豪华的房车,门打开了,一个胖老头坐在后座那里。见到江束衣望来,还微微招了招手。 他便坐进了车子。 胖老头很直接地自我介绍道:“我叫何有福,这个名字你可能没听过。但我的儿子,你应该是很熟悉了,他叫何鸣石。” 江束衣一听就知道他的来意了:“抱歉,我……” “你不用道歉,我不是来指责你的。”何有福很强势地一挥手,“我来找你只是希望能知道,在事情发生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据我所知,一切都是正常的。”江束衣只能这么说了,想了想,忽然问道,“鸣石还好吧?” 他不是没去看过何鸣石,但是何鸣石一直在重症监护室里,外面还有警察把守着,他好说歹说,就是不让他进去。 估计是现在管这事的人,害怕再度发生这样的事吧。 何有福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医生没说好还是不好,现在还一直没醒。” 说着话,他叹了一口气:“我已经找过他的上司了,打算让他离职。我要带他去米国治病。当初我就不想让他当警察,太危险了。可是他偏要干,这回出事了吧……唉……你真的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吗?” 江束衣能怎么办?只能是克制着自己,摇了摇头,又道:“现在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以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太可能能知道现在的案件进度了。想知道,也只能是到处问人了。 何有福的眼中泛起杀机:“详细的,我也不太清楚。听说好像是飞鸟集团的父子夺权火拼造成的。我儿子是被对方误认为是对方的人,所以才……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事没完。” *** 又过了几天,江束衣突然爱上了喝酒,每天都把自己弄得酩酊大醉,柳诗诗劝了他好几回,都不见收敛,反正愈加严重了。 她除了叹气,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一天,他又喝得差不多了,无聊乱按摇控器,忽然听到电视里‘……轰动全国的何警官遇刺案……’ 后面的他没听清,因为他已经换了一个频道,但是一听到何警官,他立刻酒就醒了一半,连忙按了回来。 只见电视新闻上的主持人沉重地说道:‘……据查,是飞鸟集团少公子郭源主谋,目的是想要夺权。而他的父亲不肯相让,于是父子俩发生了火拼,当警方找到郭丰时,他已经把自己的儿子烧成了焦炭……郭某对杀子一事供认不讳,并且警方还查出郭某与多起案件相关,现在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最终,还是郭丰承担了所有了么? 他枭雄一生,混下了一个成爷的名头,没想到最终还是自己承担了该要承担的。 这算是恶有恶报吧。若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么? 那自己呢? 什么时候会开始报? 他摇晃着走到窗前,猛地拉来窗帘,一阵晚风骤然入怀。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接通之后,就听到那边传来陆有道的声音:“二少,您现在在哪里?” 声音很是恭敬,像是一头正在迎接新狼王的仆人一般。 “有什么事?”江束衣现在不太想多说话,声音很是粗鲁。 “哦,是这样的,”陆有道丝毫不以为忤,“我这里有一份遗嘱,是成爷交待的。里面说了一切财产都归您所有。虽然现在成爷还健在,但是……迟早的事嘛,所以,我特地把这个消息告诉您。” 呵呵,老狼王还没死,你就拿着人家的遗嘱到处晃荡。迫不及待地向新狼王邀功吗? 而且,他在说到成爷是迟早的事的时候,声音里透着的冷酷与无情,让江束衣都有些心底发寒。 “二少?二少……” 江束衣拿着手机,久久没有说话,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突然很讨厌这个世界,甚至都有些羡慕起姜采玉起来。 姜采玉对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感情,唯一有的只是他的养父了空。 了空就快要枪毙了吧? 她现在睡着了,或许就能与养父又在一起了吧。 我呢? 【全书完】 第73章 不是尾声的尾声 时间一晃,已经是数年之后了。 这一天,林浩再次踏上了江右省的土地。 “是不是这里?”一个警员质问着一个嫌疑人。 嫌疑人哭丧着脸,点了点头。 林浩摆了摆手,示意开挖。 几个警员开始干起活来。 林浩独自一人抽着烟,这些年来,尽管他还是那个破案如神的林队,但是因为记了过,所以终生都不可能再被提拔了。 但他也不在乎,只是沉默了许多。 偶尔,他还会想起来当初在特调组里的那些同事。 姜采玉至今未醒; 夏向阳偶尔会在电话里聊聊天,总是抱怨说工资不够用,他老婆得了重症,现在他成天问人借钱,林浩也借过一次,也不指望他会还,就当是捐了善款吧; 何鸣石被他爸爸送到米国治病去了,这一去就没了消息,也不知现在怎样了。 江束衣已经好久没见了,也不知现在在干什么。 有心想打个电话过去,想了想,算了,等办完了手头上的案子,顺道去燕京看看他吧。 林浩又看了看眼前这嫌疑人,心中也是感概,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 一个太行人,居然跑到江右盗墓到太行去卖。 好,那就盗吧,可你居然盗一个现代人的墓…… 那也就算了,你盗人家一块手表当古董卖是个什么鬼? 还说是战国时代的,那时代有手表吗? 你丫能好好学点文化再干吗? 我真是服了。 正思虑间,几个警员已经挖到东西了。 “过来,是不是这个?” 嫌疑人探目瞅了瞅:“是……” “林队,你来看看,就是这具尸体了。”警员们喊道。 林浩晃了晃脖子,大步走到坑边。他们没有带法医,因为不需要,林浩一人能身兼数职。标准的全能型选手。 死者的尸体已经近乎白骨化了,江右省土地偏酸性,又属于亚热带气候,在这里一般尸体很容易就白骨化了。 林浩扒拉了一下尸体,或者说是白骨。 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留存了,身上残留着的衣物碎片看上去也烂得厉害,这些都没有什么价值了。 林浩无奈,掰开尸骨的嘴,直接用工具找到了数个还留有牙根的牙齿,现在也只能是用这种方法来得到死者的身份了。 这尸体一看上去就不是正常死亡的。 原因很简单,哪有正常死亡的人没有棺木,而是直接就地埋在土里的? 最次最次也得有一床席子吧。 都没有。 他的目光往下探去,在胸肋骨附近,有着明显被利器摩擦过的痕迹,在左胸的第5,6根肋骨之间,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林浩半蹲在地上,手往后一伸,后面的警员很自然地递过了工具,放大镜。 仔细观察了一下,林浩基本可以断定,这是一处致命伤。 就算这人的心脏长在另一侧,这一刀也绝对够致命,因为实在捅得太深了。 他伸出小指,露出指甲衡量了一下痕迹的大概宽度,应该是一把单侧开锋长刀一类的东西。 当然详细的数据,还是需要在法医实验室获得。 没想到只是抓一个盗墓贼,居然还扯出一起命案来。 林浩站起身来,望了望四周,回忆又泛上了他的心头,这里正是云雾山脚下,郭丰的别墅就在半山腰,在这里,他曾与江束衣在这里玩过猫与老鼠的游戏。 现在想想,虽然过去的时间还不长,却有一种愰若隔世的感觉。 “把东西收拾一下,”林浩准备离开了。 警员们围上来,正要收拾进,林浩突然道:“等等,那是什么?” 尸体被移动后,下面露出了一个小锦盒。 林浩拿到手里才看清楚,这就是一个首饰盒。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已经没有了首饰。 他狐疑地看了嫌疑人一眼,那嫌疑人难得聪明了一回,连连摆手道:“我没拿,我当时都没看到有这东西。” “给我。”林浩把手往后一伸,警员很熟练地递过来一张转移膜。 擦上铅粉,再贴上了转移膜。 这种首饰盒里面的衬布都是很干净的,如果有人用手摸过的话,很容易会留下指纹。 但这也不好说,毕竟过去这么久了,有没有被污染,这个是说不清楚的。 试了好几个地方,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终于成功地提取出了一枚指纹。 警员们都很兴奋,连忙把指纹给小心地收拾好。 接下来就是要找仪器来进行对比了。 一行人找到当地的刑警队,一番沟通之后,当地的刑警队答应了借仪器给他们使用。 对比指纹这种活很简单,林浩直接把这个活丢给了下属,自己去提取dna去了。 经过一夜的奋战,dna图谱终于提取出来了,上网一比对,结果让林浩感到有些震惊,居然是戚志康的。 这个戚志康,也就是当初‘江束衣杀人视频’里的那个第三者。 林浩找这个人找了很久,一直都没找着,没想到居然无意中追查一个盗墓贼却找到了他的尸骨。 这是门响了,他打开门,就看到自己的副手小章正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指纹对比结果呢?”林浩皱眉道,这小子不会是把指纹给弄坏了吧,那可是倒了大霉了,要知道这枚指纹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啊。 “是……是……”小章有些结巴起来。 林浩瞪眼:“还会不会说话了?到底是谁的。” “江束衣。”小章终于从口中挤出了这句话。 “什么!?”林浩骤然抬眼,死死地盯着兀自不知所措的小章。 *** 江束衣轻轻地掐了掐宝宝的小脸蛋。 “哎呀,你别弄她了,等下又弄醒了。”柳诗诗很是不满。 “我跟宝宝玩嘛。”江束衣又伸手挤了挤小宝宝的小脸蛋,嘴里道,“叫爸爸。” “她才多大啊,还不会叫人呢。哎呀,你别弄了。”柳诗诗嗔怪地看着他。 小宝宝终于被‘弄’醒了,一醒了,看到江束衣就大哭起来。 “看你,看你。”柳诗诗把宝宝抱起来,“哦,不哭,不哭,坏爸爸又掐宝宝了,哦,不哭。” 宝宝止住了哭声,用小手指着江束衣,嘴里努力地张着,那模样像是要告状一般‘妈妈,爸爸又掐我。’ 两人都被逗笑了,江束衣伸手再次去掐,但这次不是掐宝宝,是掐柳诗诗。 “哎呦,你干嘛啊。”柳诗诗瞪他。 宝宝看了看柳诗诗,又看了看江束衣,‘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那真是一个大坏蛋啊,自己的‘靠山’都被那个大坏蛋欺负…… 两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途中,江束衣也不知是遭了柳诗诗多次白眼。 这时,电话响了。 江束衣拿起电话:“喂。” “是我,还记得我的声音吧?”电话那头传来林浩沉闷的声音。 “哦,是你啊。好久不见。”江束衣打着招呼。 “谁啊?”柳诗诗在喂宝宝吃东西,顺口问了一声。 “是林浩。”江束衣随口就回了一句。 岂知,柳诗诗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突然莫名地支起了身子,定定地望着江束衣。 江束衣也没多想:“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了?” “没什么,只是好久不见了。想见见你了。”林浩的声音依然沉闷。 “哦,那就见见吧。”江束衣突然感觉出不对来了。林浩的声音实在是太古怪了些。 “对了,我找到了戚志康。”林浩的声音慢慢地有些冷。 “哦,嗯?那是谁?”江束衣想了想,似乎并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但他此时已经预感到有些什么不好的情况要发生了。 “见面再谈吧。” “好。” “我不会是一个人来。” 江束衣像是没有什么事发生一般,温声道:“好,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之后,柳诗诗有些心神不宁:“没事吧?” 江束衣看了看眼前的一幕,此时已经近22点了,妻子正抱着孩子坐在床边,房间里的家具都是两人挑来的,孩子的摇床就在自己夫妻的床边,这是一个温馨的家。 他微微侧过头,灯光的阴影遮住了他的双目,没有人能看得到他此时眼神里流淌着什么样的东西。 只留下一句像是喃喃自语,又充满了坚定的话语:“当然没事,绝对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