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叫我拥抱你》 第1页 [现代情感] 《日月叫我拥抱你》作者：别春风【完结】 文案 《love and lies》明星恋综爆红网络风头正盛，身为顶流cp的姜恬一记回马枪，反手为男方挖出个白月光 各路女星通稿不断，人人都想贴上这个标籤好蹭一把热度 当有人问起对神秘「白月光」归国消息的看法时，姜恬也只是言笑晏晏地表示：「希望尹先生能处理好自己的感情生活，当然成年人总该有些成年人的自觉，我不宜参与。」 一时间浇灭无数cp粉的热情 直到下一场节目直播接近尾声，节目组摄像大哥无意间扫到落在地上的钱包，「诶，谁的钱包掉了？」 正纳闷儿这年头还有人用钱包时，只见不远处的男人无视人群，径直朝镜头走来 「不好意思。」尹树接过钱包的一剎，指尖不易察觉地轻颤：「我的。」 原本摊开的钱包一倾，一片白影从夹层滑落 而镜头精准捕捉定格到的，正是两张挨得极近笑得肆意张扬的青涩脸庞 观众：？？？？？？ cp粉：好一手死灰复燃！！ * 自尹树「无意」将两人合照曝光后，两人节目中呈现的关系更加水深火热，让一众吃瓜群众内心跌宕起伏 直至最后一期尾声，经节目组安排，姜恬正被尹树「深情」告白，打算「含泪」拒绝，摆脱营销酝酿眼泪时，倏地被某人拦腰截胡。 「对不……诶？！」 背了一晚上稿的尹树心如明镜，无奈地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散漫道：「要跟我be？」 镜头一黑，独留一声轻哼，「想都别想！」 直播戛然而止 综艺粉：有什么内容是我们这些vip不能听的？ cp粉：有什么花絮是我们这些cp粉不配看的？ * ——在这喧嚣的人间，你又能爱我多久。 ——永远 内容标籤：直播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恬，尹树 ┃ 配角： ┃ 其它：预收文《月亮之下》求收 一句话简介：要跟我be？想都别想！ 立意：有缘千里来相会 第1章 「姜恬，稍微准备准备，该你上场了。」 「好的，陈姐。」 镜头一开。 直播画面里，坐在轿车后排的女人眉眼弯弯，过腰的长捲发垂落在肩后。 将耳廓周边的碎发随意向后一捋，她弯身从车内迈了出来。 直播间内弹幕四起。 ——这是谁？有人认识吗？ ——不知道啊，但是我好吃女三的颜！太明艷了！ ——表白bgm。 ——女三这一看就是照着xx整的啊，说喜欢的都是男的吧？ ——火速搜索中…… * 姜恬站定在车门前，余光一扫。 车外的人和设备比她想像中少，仅有一个跟拍导演和一名摄像师。 按照约定好的台本，姜恬按部就班地走到后车箱，将自己的行礼箱搬下。 理了理散乱的长发，仰头看向正前方精緻的三层别墅，眼尾含着浅浅的笑意。 姜恬刻意停顿两秒，伴随着黑色高跟鞋落地的声音，迈步朝别墅走去。 一进别墅大厅，硕大的显示屏幕亮起。 姜恬停住脚步，抬头望去。黑底金字，一一划出。 字幕：欢迎来到《love and lies 》，在这里你将近距离感受谎言与爱情的魅力。 字幕：请明确第一期你要选择的身份。 字幕：lover or liar？ 姜恬走向大屏幕下的镀金包边大理石桌，桌上摆的雕花木盒里放着两枚金币，分别刻着爱心与红唇，表示lover和liar。 因为是秘密选择所以直播镜头里大家都只能看见一袭墨黑的长发和娉婷的背影，无法知道嘉宾的明确选择。 硕大的文字选项在屏幕内转动，伴着背景音乐所有的观众都在等待这位女三的选择。 姜恬背对着镜头伸出手，停顿几秒制造节目悬念后才将自己选择的身份金币握进掌心。 ——女三选的一定是liar，长得就很有心机。还是喜欢女一，女一多清纯。 ——小姐姐明明很有气质啊，哪里有心机了，反正我是挺喜欢的。 ——不是明星恋爱推理综艺吗？素人也能上吗？给节目组塞钱了？ ——大家干嘛上来就喷女三，真是无语，能不能安静看节目。 姜恬虽然作为画中人，但此时也能多少猜到屏幕外的大家在讨论些什么。 作为维斯娱乐旗下最新打造的综艺节目，《love and lies 》可谓是从官宣开始就一直秉承着出现必上热搜的态度，狠狠地在半个月内进行了一波节目预热。 节目总共12期，採用每期两天一夜直播的形式，展现八位明星嘉宾在此期间的恋爱走向与选择。 每期节目的最后若是lover和lover互选，双方互相+1好感度；若liar和liar互选，好感度1；若lover和liar互选，liar获得游戏币，游戏币每期递增最终可等额兑换成现金或其他奖励。 虽然嘉宾大部分都是已出道的明星，不适宜「真正」恋爱，或知名程度低的可怕，譬如像姜恬这样毫无国民度的「素人」，但比起纯素人恋爱，明星的话题效益始终更加强势。 第2页 自姜恬选择身份后，原本跟在身后的摄像师和跟拍导演都已退至隐蔽的后方。 为了节目效果的真实性，更为了嘉宾的自然发挥，节目组在别墅的内部设置了无数摄像头，以供素材的播放。 越过大屏幕，姜恬走到别墅的正中央，前方是敞亮的一楼大厅，大厅尽头的两侧是通向不同地方的弧形楼梯，分别对应二楼的五个房间。 第一期的节目内容便是从这五个房间开始。 姜恬随意选择了一个房间，犹豫了片刻，朝着右手边二楼最左侧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在自己之前是否有人已经选择了这扇门，出于礼貌，姜恬在开门之前特意敲了敲房门。 噔噔噔—— 几秒之后依然未等到回应，便上手自己开了进去。 * 一墙之隔，屋内的全部镜头应要求关闭，浑身散发着闲散气息的男人穿着浅灰色的毛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低头看着微信界面的对话框，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贺致：去了05室，在你隔壁。 指尖跳动，回了个「嗯」。 * 房内是清爽的北欧风格，正对着落地窗，阳光洒在清透的纱帘上，盈盈闪闪。 空无一人。 嗡—— 行礼箱内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开始震动，本以为对方没打通后自然会放弃，哪知道从她进门开始直至五分钟后，手机若隐若现的震动声就再也没有停过。 好再裹在行礼箱内的震动声并不太突兀，姜恬在镜头前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推着行礼箱寻找卫生间。 一进卫生间，姜恬顺势带上大门，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摄像机的影子。 关掉身上的收声设备，姜恬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十几通未接来电不免愣了一下。 嗡—— 电话一接通，对面传过来的咆哮声差点没把她五感震掉一感。 「姜恬！！你真去参加那什么鬼的恋爱节目了？？！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去！不要去——！」 姜恬轻吐了口气：「姜时屿，我也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是你姐。你下次如果再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就直接把你拉黑。」 电话另一头的姜时屿今天一回到宿舍，就从邢语那得知他姐背着他参加的《love and lies 》开播了。 推了舍友的邀请，火急火燎赶到宿舍，一开直播就瞧见站在大厅内的姜恬，和无数难听的弹幕。 「你倒是知道你只是我姐，不是我妈，我的事情不用你处处操心，你也没必要参加那种节目。」他现在恨不得立刻马上跑到她的身旁，阻止她参加节目。 「只是参加个节目，工作而已，别太紧张了。」姜恬宽慰道。 「这跟普通工作能一样吗？恋爱综艺有几个真情实感的，还不都是拼演技。万一你被哪个老油条骗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姜时屿张口就是恐吓，但语气里却满是担忧。 姜恬不以为然：「哭找你不就行了，好了好了。你知不知道你直播给我打电话我很危险？我先挂了啊，下节目后再去找你。」 匆匆应和了两句姜时屿的警告，姜恬将通话挂断。 瞥见微信内好友邢语的10条未读红圈。 邢语：！！！！！！！！！ 刚准备点进去，别墅内的广播溘然响起，惊得姜恬连忙将手机塞回行礼箱。 广播：欢迎大家来到《love and lies 》，本节目由xx、xx联合贊助播出。初遇的他，是否能成为你的怦然心动…… 姜恬回到客厅，发现仍然无人。 一共八个人，五个房间，看来她刚好是没匹配成功的两人之一。 你瞧，连老天爷都知道她不是来谈恋爱的。 根据广播的提示，每个房间的嘉宾需要统一到二楼的休息屋集合。 迎接一群人的相逢。 姜恬达到休息屋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人。 可能是互相之间根本不认识的缘故，屋内的气氛虽然略显尴尬。 但好在大家都是有一身职业素养的人，自然不会让场子冷下来。 「你好。」姜恬打破僵局率先问好。 「你好~姐姐你好漂亮啊。」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女生站起身，跑到姜恬的身侧将她带向大家：「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之前都没怎么见过你。」 ——女一好清纯。 ——女一是我们菲菲宝贝啊！！菲菲宝贝加油啊，姐姐在这里！ ——陶菲笑起来好可爱啊！！ ——我一众男嘉宾难道不配拥有镜头吗？ 直播间的弹幕因女一的出现而沸腾。 陶菲因为今年热播的偶像剧加上率直的个性出圈成了目前炙手可热的流量小花，虽然知名度不算广，但已然拥有一批忠实的粉丝。 原本星星点点的弹幕瞬间布满粉丝应援，密密麻麻。 「我叫姜恬，很高兴认识大家。」姜恬的嘴角扬起温和的笑意，和她原本摄人的长相相悖，意外地让人眼前一亮。 「我是周靖巧。」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刚来的姜恬，周靖巧顺势坐到了隔壁。 姜恬轻声道谢。 周靖巧，十几岁出道，前不久刚成立独立工作室的女歌手，凭藉着过人的高音实力，在圈内占有一席之地。 姜恬倒是没想到，她也会来参加这样的恋爱节目。 第3页 「我是台梨。」 台梨，从热门小说ip作者到影视剧编辑，作为嘉宾参加过无数综艺，曝光度不算低。 易霈递上一杯水，笑眯眯地盯着姜恬：「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姜恬巧妙地回应：「我给前辈演过丫鬟。」 易霈，兴文娱乐旗下的艺人，出演过几部古装偶像剧的男主角，演技一般炒作能力倒是一流，跟合作过的女演员必能炒出绯闻，偏偏从来未承认过。 许是真的想不起来是哪部戏和她搭过，易霈愣了几秒，而后自然地接道：「哈哈哈，这么漂亮的丫鬟我竟然才想起来。」 坐在一旁的王舟承搭上易霈的肩，打趣道：「哈哈哈。易霈，搭讪的方式有点太老套了吧。」 王舟承，年少因影视剧成名，获得过最佳男配角，今年虽然才28，但和在场的许多人比起来已经算得上是出道十几年的前辈了。 ——易霈好萌啊。 ——王舟承王舟承！！！！ ——看来大家也都不认识女三嘛，所以不是素人，是套？ ——我们霈霈连这么漂亮的人都记不住，钢铁直男认证！ ——难道没人觉得易霈和王舟承一脸cp相吗？ 「嗨~大家好~」 少年质感的嗓音从休息屋的门口的方向蓦地传来。 闲聊的众人齐刷刷看去。 陶菲：「你回来啦。」 陶菲和任云牧同是选择01号房间的人，也是最先到达休息屋一队。 「我就出去一会儿工夫，已经来了这么多人了啊。」妆发精緻的少年挥着手朝众人憨笑。 任云牧，dm音乐公司旗下新人，参加过国民级的选秀节目，以压倒性的票数优势c位成功出道。 姜恬闻声望去，少年笑得肆意没心没肺，忽而摊手移开半步，扭身介绍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迷路」的男嘉宾。」 穿着浅灰色毛衣的男人不紧不慢地从任云牧的身后走出，隐隐能看出比任云牧高小半截头。 镜头里，男人的脸庞的轮廓分明，清爽的短发，聂着星光的眼眸泛着和煦，眼尾却藏着朦胧的凛冽。 斯文且具有侵略性。 「你们好，我是尹树。」温润的声线似微风拂过耳畔，听得人心生酥麻。 ——本声控沦陷了…… ——又是素人？ ——妈的，这素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这是上节目来出道的吧？ 「你好，我是周靖巧。」 「你好，我是王舟承，你是爱豆吧？」 「你好，认识一下，我是易霈。」 …… 「你好，我是陶菲，这是漂亮姐姐~」陶菲拉着姜恬凑到人群前侧。 男人睫毛煽动，看向两人。 姜恬定目的一瞬间，心下钝痛，呼吸停滞，脑内一片空白。 两人的视线在人群中相撞，姜恬的思绪纷乱。 熟悉且陌生的脸庞哪怕再过个四年她也同样能清楚的认出。 这个人。 他怎么会来……？ 眼看着他向她的方向走来，一步一步，缓慢又真实…… 想逃，却移不动脚。 站在一旁的任云牧敏锐地捕捉到两人之间的暗潮，看向姜恬张口问道：「两位认识？」 抑制住内心的慌乱，姜恬双唇微扬，尽量表现得合理：「没，我们……」 还不等姜恬否认，原本站在任云牧身侧的男人在众人的注视下，迈开颀长的腿两步走到她的身前。 姜恬下意识退了半步，似惊似疑。 「不好意思。」男人微压下巴，直白的视线落在她避开的双眸，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完美微笑，温和且生疏。 姜恬对他的想法毫不知情，当下以为他要承认。 猛地抬头，撞进猎人的圈套。 「请问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第2章 意识到他根本是在吓自己后，姜恬原本慌张的心立刻平静下来。 收拾好惊悸的情绪，姜恬仰头泰然自若道：「我是姜恬，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尹树一反常理，自然接道：「我认识你。」 「真认识啊？」任云牧挨在尹树的身旁，侧头好奇问。 姜恬盯着那双满是戏嚯的双瞳，下巴微挑，挑眉半开玩笑半肯定道：「是吗？要是有像尹先生这样帅气的朋友，我想我怎么也不会忘记吧。」 ——哈哈哈，女三说出来我的心里话。 ——这是什么剧情走向？台本太烂了吧，狗血失忆梗吗？ ——神颜无敌。 ——男四好暖啊，说话真的好舒服啊，我对温柔的人向来没有抵抗力。 在众人的猜测中，尹树解释：「我看过你演的《天宫传奇》。」 姜恬一愣。 她的确参演了他所说的这部戏，但根本不是什么能让人记住的角色，仅仅只是配角的一个随从。 说是群众演员也不为过。 「我的荣幸。」姜恬客道回应。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任云牧大笑：「我看你该不会是姜恬的粉丝吧？」 尹树笑而不语。 至此八位节目嘉宾都已抵达休息室。 很快，别墅内就传来了节目组的广播声。 广播：欢迎大家来到休息小屋，根据各位嘉宾的初始房间选择，将确定第一期的任务伙伴，未成功配对嘉宾将自动成组，下午三点将发布第一项任务。以下是第一期的分组情况。 第4页 陶菲x任云牧。 周靖巧x王舟承。 台梨x易霈。 姜恬x尹树。 广播：脚步匆匆，我们在此相会，快来一起认识一下我们的love别院吧~ 听到节目组的分组安排后，嘉宾们分别道着喜悦。 当着众人的面，姜恬也不好显得太突兀冷漠。 于是礼貌性地冲着尹树笑了笑，面上满是欣喜，却未蔓延至眼底：「没想到我们竟然是一组。」 尹树回以更加温暖的，无懈可击的微笑：「我的荣幸。」 姜恬心下一颤，避开视线。 第一期的节目，根据事先定好的台本框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栋别墅内录制。 现在是下午一点多，得到节目提示后，大家都明确了接下来的活动内容。 一群人中年龄稍长的王舟承担着场控的身份呼吁道：「大家都是刚到的，我们要不一起先参观参观，选一下各自的房间？」 任云牧：「我觉得ok。」 陶菲兴奋地原地蹦跶了两下，指着门外的方向：「好啊好啊，我想先去看看二楼的房间，听巧姐说大家的房间风格都不一样呢。」 周靖巧点头表示同意陶菲的话。 台梨双颊粉红，腼腆地应和：「嗯，我觉得先把行李安置好会比较方便。」 初步意见一致后，王舟承便带着众人从休息屋一路逛到二楼的另一端。 正如陶菲所说的，从欧式、北欧式到新中式，每个房间的装修风格都不相同。 每个房间内都有一厅一卫两卧室，哪怕同住也相对来说比较具有隐私性。 别墅的一楼除了活动大厅，还有厨房和健身室，后院附带露天游泳池。 三楼主要是活动室，除了游戏室外，还有一间特殊的谈心小屋，连接顶楼的露台，没有任何的拍摄设备，算是别墅内唯一一处「密室」。 「一共就五个房间，我们八个人，怎么住呢。」易霈似是随意地边走边问：「男女混住呢，还是分开？」 任云牧看向易霈，调侃道：「上来就直接男女混住，这不合适吧？」 易霈打哈哈：「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主要还是看大家的意思。」 王舟承替两人打圆场：「你俩说有什么用，最终还是要看女生们的意思。」 台梨：「我，我觉得还是不要吧……」 周靖巧坦言：「不好意思，我觉得我会不方便。」 「其实混住也没什么关系的，反正都有两个卧室。」陶菲眼神扫了眼在场的男士，而后忽然忸怩道：「但是姐妹们刚来，肯定会觉得不习惯，我想我们还是先分开住吧，好吗？」 姜恬看了眼说话的陶菲，小女生的善解人意和矜持感被她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们菲菲宝贝是什么样善解人意的小天使啊！ ——男女混住其实也没什么吧，参加节目又不是干嘛，需要这么妞妞捏捏吗。 ——我想看混住怎么办？ ——我也是+1。 王舟承对着一直都不怎么说话的姜恬和尹树问：「你们俩怎么说？」 大家视线聚集而来。 姜恬、尹树：「我都可以。」 几乎是同一时间，男声与女声重叠，惹得众人莫名一顿。 还怪默契的。 最终，四个女生两两分了两间较大的屋子，王舟承和易霈因为本身就认识的关系，自然而然组到了一起。 任云牧攀着身侧沉默的尹树，邀请：「人家都两两一组，你不好意思抛下我吧？」 尹树一如既往地和煦：「当然。」 * 下午三点整，节目组准时发布本期的活动任务。 每组嘉宾将从节目组获得100元的购买基金，别分进行食材的採购，採购时间为今晚六点前，购买的食材将用于今晚的烹饪。 烹饪的成果由在场的八位嘉宾共同品尝，最终选出获胜组合。 本期任务奖励：10万游戏币。 广播：今夜，让我们来一起制作甜蜜的美食吧。 * 接到任务后，姜恬和同屋的陶菲闲聊了两句，就回了自己的卧室。 直到陶菲准备出门前来找她。 「姜恬姐姐，你还没出发吗？云牧哥哥说他们男生都在楼下等了。」陶菲探头对着姜恬催促道。 姜恬忽略掉陶菲话里的绿茶味，小心地拿着手机避开摄像头，盯着微信对话栏内邢语的「通风报信」嘆了口气，回道：「就来了！」 换了身更为方便的休闲服，姜恬匆忙从楼上下来。 另外三组的人已经出发。 一楼大厅内，尹树就那样闲散地等着，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表情。 比起刚才，他的身上加了件牛仔薄外套，高挺的鼻樑上架着副金丝边眼镜，薄唇微抿。 好看的让人哑语。 姜恬小步朝他跑去，低头欠身道：「久等了。」 尹树沉声：「不会，应该的。」 出了别墅，原本消失的摄像师和跟拍导演再次出现。 几个大活人跟在身后，说是真的能把人当空气，那绝对是假的。 放在早些时候，姜恬绝对有信心不在镜头前露出破绽。 但现在，因为身边这个始终带着绅士微笑的男人，总让姜恬感到束手束脚。 两人坐着节目组安排的车，一路无言。 第5页 导致直播画面从他们的场景切了又走，实在是没有播的价值。 「姜老师有什么喜欢吃的吗？」尹树温柔的询问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屏障。 姜老师？ 这是哪来的称呼？ 姜恬反应过来，旋即回应道：「我不太挑食。」 「是吗？」尹树羞涩轻笑：「那我们晚上做些什么呢？」 姜恬思索了片刻，不答反问：「你会做饭吗？」 尹树：「一点点。」 姜恬故作惊讶：「真的啊？幸好有你在，厨房内的活动，我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事，我来做给姜老师吃。」尹树说。 ——节目给我播男四尹树啊！别切啊！为什么不播！我要死在他的温柔乡里。 ——这是行走的斯文败类皮囊啊…… ——此刻我要魂穿姜老师！ ——难道没有人感觉，这俩人特别生疏吗？感觉比其他几对要陌生好多。 ——陌生怎么了，陌生也不妨碍老子磕cp！ 由于拍摄需要，节目组对超市内进行了个简单的清场，以免引起骚动。 姜恬和尹树找到食材区时，刚好碰见在玩推车游戏的陶菲和任云牧。 「啊啊，云牧哥哥你推慢点，啊啊啊要撞到了撞到了——」 「不会不会。」 「好玩~」 偶像剧式相处氛围爆棚。 姜恬：「……」 下意识抬头望了眼身旁的男人，好巧不巧他也在看她。 「姜老师也想玩？」说着还瞥了眼还未装上食材的推车，一副欣然的表情。 「……」姜恬迅速收回视线，摇头：「不，我不想。」 尹树保证：「人不多，姜老师不用怕，我会控制好车速。」 姜恬推脱：「你太客气了，我真不想。」 谁会怕车速。 我是怕你摔死我。 姜恬如是想。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姜恬不再过多地关注其他人的动态。 不像另外三组甜蜜的採购，姜恬和尹树的沟通总是显得平静而温暖。 直播画面李，两人有商有量地选着食材，聊着天。 尹树：「姜老师吃辣吗？」 姜恬摇头：「我不太行，你呢。」 尹树：「姜老师是南方人吧。」 姜恬点头：「嗯。」 尹树：「真巧，我也是。」 姜恬：「我们挑个简单的做吧」 尹树：「蛋炒饭？」 姜恬：「好啊。」 尹树的体贴让姜恬在某个恍惚的瞬间，真切地感受到她是在参加一个恋爱综艺。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 快速地选完食材后，两人成了第一对结束採购的组合。 回程的路上，姜恬因为困意，说的话比来时更少。 * 回到别墅后，时间尚早，姜恬回到自己的卧室待了一会儿。 等到大部队皆回归的时候，方才从屋内走出，下楼集合。 陶菲在和任云牧洗菜。 台梨已经在热油，而易霈则在一旁逗她开心。 周靖巧和王舟承有说有笑在谈着话。 姜恬见势走到尹树的边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尹树随和道：「不用，我来就行，水凉。」 瞧着两人的互动，陶菲羡慕地开口：「尹树哥哥，你真的好温柔啊。」 任云牧也跟着打趣：「哈哈，尹树一看就是会做饭的，姜恬你今天有福气了。」 看向尹树滴水不漏的言行举止，姜恬尴尬地转开话题：「我去给大家倒杯水吧。」 「好啊。」 「我想要温的，谢谢啦」 这水一倒就是十分钟，等她回来时厨房已不见尹树的踪影。 看着他方才清洗好的食材，姜恬有片刻的失神。 这奇奇怪怪的发展，直到现在她都有些找不着边。 任云牧见姜恬在发呆，以为她是对着食材不知所措，便走到姜恬的身后：「姜恬，尹树走了有一会儿了，你要不去叫一下吧？」 姜恬回过神：「好。」 * 慢慢悠悠来到二楼尹树和任云牧的房间，姜恬抬手轻轻敲了敲。 房门一开，姜恬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人一把拽住。伴随着沉闷的关门声，毫无防备地被人拉了进去。 同一时间，节目镜头外的贺致收到一条简短的信息。 尹三哥：把我的画面切了。 黑暗中，姜恬踉跄两步后，跌进温暖的胸膛。 男人侵略的气息扑面而来，惹的她蜷缩，想要后撤。 手腕处的劲越收越紧，紧得发胀。 姜恬停下动作不再挣扎，昏暗的环境只能看到他下颚的轮廓。 她知道，那个熟悉的人出现了。 姜恬的语气比今天任何时候都要淡漠，一字一字清晰地问：「尹树，你究竟想做什么？」 「尹树？叫得这么生疏。」舌尖舔过唇瓣，褪去了镜头前伪装了一日的绵羊外套，尹树的眼中透着可见的阴郁：「姜恬，抛弃我和一个普通男人在一起的结果怎么样？」 第3章 「姜恬，他是谁？」 那天，阳光明媚的特别不像话，照得人眼眶毫无徵兆地泛红，干涩。 「呵，尹三哥竟然还会回来？」 第6页 「他是谁！？」男人双眼猩红，抓扣的手背青筋异常清晰。 「你不用知道。」少女脸上的讥讽格外刺人，对着无限克制的男人刻薄道：「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也只想找个普通人。」 「是我高攀不上尹三哥。」 * 收起追溯回忆的思绪，姜恬垂眸，波澜不惊地开口：「很好，特别好。」 仿佛他所有的情绪和质问，在她眼里都不重要。 尹树愠怒冷笑：「不知姜小姐和那位普通人近况如何？」 他的咬字在说到「普通」二字时格外重，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似是恨不得将其撕碎。 姜恬心中的千回百转化作一股子漫不经心，忽略掉他话里的狠劲儿，干脆答道：「我可没有跟四年没见的人分享自己感情生活的兴趣。」 尹树默然。 趁他吃瘪，姜恬猛地将自己的手抽回，后退时背嵴碰壁。 「没想到十几年的时间竟然抵不过四年？」尹树嘲弄地问。 姜恬回怼：「四年可长了，长到我可以忘记十几年认识的人。」 他将她桎梏在两臂之间，挨的极近，姜恬依稀听见某人后槽牙传来的细碎声音。 昏暗的环境，男人的温热的气息拂下，近在咫尺：「姜恬，伶牙俐齿这一点，你倒是完全没变。」 姜恬侧头避开他：「尹三哥可是变了不少，温柔的我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 姜恬深吸了一口气，使出浑身的劲儿一把将他推开。 尹树被推地突然，怀中的温度消失，后退半步将她松开。 也不否认：「姜小姐倒是记得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当然记得。 姜恬不动声色探手触到门框，眉头紧蹙：「尹树，我不管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但录制时间不谈私人问题，也请你不要妨碍我的工作。」 甩下最后一句话敏捷地转身，准确地按下门把，快步走了出去。 「妨碍。」 尹树将嘴角的轻蔑抹下，脑内满是小女人倔强仓惶的背影。 盯着半开的房门迂久，迈步走了出去。 * 周靖巧应台梨和陶菲的请求，回女生房间拿大家的外套。 在二楼楼梯口恰巧遇到从男生房间慢吞吞晃出来的姜恬，见她若有所思险些撞上拍摄设备，便连忙走上前提醒。 「姜恬，你怎么了？」周靖巧朝着另一头未关实的门缝微微探头，关心道：「尹树不舒服吗？」 姜恬从迷惘中惊醒，一扫面上的阴霾，很快恢复正常。 「没有。」姜恬顺着周靖巧的眼神补了一眼，巧妙回应：「他说他要找点东西，我帮不上忙，准备去厨房先收拾一下工具。」 「这样啊……对了，节目组的空调设备好像有点故障，楼下有些冷。没问过你所以我多拿了件自己的外套，你凑合穿一下吧，免得着凉了。」周靖巧浅笑着拎起手上的外套，忽地凑到她的耳边轻声示意：「表情管理注意一下，被拍到可不太好。」 这个节目实际上除了她和尹树，其他人基本上都是近几年屏幕上常会出现的艺人。 虽说从节目录制开始到现在大家一直都维持着和谐的相处氛围，但姜恬知道对于和她这样的「素人」的接触，即没热度又无资源，大家都只是在尽责工作努力保持形象而已。 包括她自己也是，仅在工作。 她本以为，作为国内二线歌手的周靖巧也是如此。 接过递来的衣服，姜恬真心感激道：「谢谢你。」 「不用谢，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周靖巧摆手打住她的话。 ——酷姐姐和美艷妹妹？？ ——这是从哪儿忽然切出来的和谐画面？ ——节目组，这对我其实也可！ ——原来我磕cp根本不需要考虑性别。 姜恬心情回暖后，笑着调侃：「快走吧，待会儿别的组都做完了我才刚开始，岂不是很尴尬。」 周靖巧摇头：「没事，不止你们一组，我们组也才刚开始。」 姜恬和周靖巧前脚刚回到厨房，后脚尹树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你们回来啦。」陶菲拿过周靖巧手中的外套，「谢谢巧姐姐。」 「不客气。」周靖巧：「还有台梨的。」 陶菲眼眸一亮，一脸狡黠地指着门口刚进来的尹树：「咦，怎么是你们三个一起下来呀，有情况。」 还不等姜恬回答，身后便响起了尹树平静的声音。 「我去找有没有合适的外套可以给姜老师穿，没想到被人抢先了一步。」 他笑得坦荡，惹得众人跟着揶揄。 「靖巧，这可就是你不厚道了，怎么能抢了男嘉宾的工作呢。」王舟承走上前搭上尹树的肩。 易霈接上话茬，对着周靖巧玩笑道：「就是，一送送三，简直是断了我们的路。」 周靖巧耸肩，落落大方道：「我的错。」 「要不尹树哥哥的外套借我吧，穿起来肯定更宽松舒服。」陶菲对着尹树甜甜地开口，格外俏皮。 尹树将手中的外套抬起，给的随意：「可以。」 陶菲：「谢谢尹树哥哥~」 纯情又甜腻。 姜恬将两人的举动看在眼里，心下默默吐槽了两句。 第7页 只要他不忽然发神经似的把她拉进小黑屋，她也懒得管尹树究竟是来恋爱的还是其他。 看着隔壁台梨和易霈已经在有说有笑地摆盘，姜恬心中无奈。 怎么办？难道真要她来下厨？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虽然她不会做菜，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因此不等那头的少女恋爱戏码结束，姜恬便转身自顾自地整理着尹树刚才清洗好的蔬菜，将其放入沥水篮里，在储物柜内寻找到要用的锅碗，忙忙碌碌毫不懈怠。 准备好刀和砧板，姜恬抓起一根胡萝蔔，上手就对半切了一刀。 咔嚓。 咕噜咕噜。 咚。 由于没控制好力度，未被手握住的那端直接弹了出去，凑巧落在尹树刚站定的脚边。 姜恬：「……」 场面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 ——xswl，我看女三动作这么利落，结果…… ——哈哈哈哈，姜老师没有撒谎，她果然不会做饭。 ——姜.厨房.不会切胡萝蔔.杀手.恬。 ——愣着干嘛，三秒捡起来还能吃啊！ 尹树呆了两秒，默不吭声地蹲下身将掉在地上的胡萝蔔捡了起来。 而后起身自然地拿过姜恬手中的菜刀：「姜老师，还是我来吧。」 「……好」姜恬显出一副窘态，十分有自知之明地给他腾了地方。 眼看着尹树握着菜刀，轻车熟路的将胡萝蔔放在砧板上，斜着切了下去。 镜头内男人的鼻樑高挺，侧脸线条优越透着莫名的吸引力。 他一句话不说就那样安静地切着菜，爽利的动作瞧着让人赏心悦目。 噔噔噔几下，原本不规则的两半胡萝蔔摇身一变成了大小均匀的萝蔔丁。 「切好了。」尹树侧过头对着姜恬问道：「还剩一小块，来都来了，姜老师要不要再体验一下？」 好一句来都来了，特别善解人意。 姜恬盯着砧板上仅剩的一片厚实的胡萝蔔，明知他在捉弄自己却又不好推卸，只能点了点头。 「切的不好你可不能笑我。」推责的话加上姜恬刻意掺进去的娇嗔，让第三人听着犹如撒娇。 既然你要演，那她也可以奉陪。 尹树谭笑：「怎么会，熟能生巧，姜老师第一刀切的不是挺好的吗。」 姜恬笑眯眯地回问：「是嘛？」 好个屁。 自动过滤掉男人虚伪的笑意，姜恬咬咬牙再次拿起菜刀。 单手扶着萝蔔，小心翼翼地切了下去。 明明是按照他的步骤切的，可切出来的结果却完全不一样。 一块块不规则的颗粒和方才已经切好的胡萝蔔丁形成鲜明的对比。 姜恬心里气鼓鼓。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把最后一点胡萝蔔留给她，让她出糗。 「切的不好。」姜恬自嘲地笑了笑，眼瞳睁得圆鼓鼓，无辜又调皮。 尹树：「不碍事，煮熟了都一样。」 姜恬客气恭维道：「美观也是加分项，还是你切吧。」 制作蛋炒饭的食材并不多，经过尹树三下五除二的手法，瞬间切好了。 姜恬没啥事做，就待在一旁做无意义的摆盘。 油一热，菜一倒，漂亮的摆盘瞬间化为乌有。 尹树打了个蛋：「姜老师辛苦了。」 「……」姜恬奉承道：「哪里哪里，还是你比较辛苦。」 因为做的较为简单，两人赶在陶菲和任云牧之前，顺利地完成了参赛的蛋炒蛋。 将锅里的饭分成八份装盘，姜恬端着其中的四个盘子，十分积极的先熘了。 欧式长桌上点着浪漫的蜡烛，摆着精緻的餐具，和四组嘉宾做好的热腾腾的美食。 陶菲和任云牧煎的是牛排。 周靖巧和王舟承做的是甜汤。 台梨和易霈端出来的是一盘水煮牛肉。 相较之下，姜恬和尹树的蛋炒饭就显得有些寡淡。 夜晚的月光柔柔，洒在窗前。 节目组的人事先为众人斟上甜酒。 一群人客客气气地入座，吃着美食闲散聊着天。 陶菲：「啊，我煎的这几片牛排有点老了，大家可不要嫌弃哦。」 易霈切着牛排表示异议：「怎么会，煎的刚刚好。」 台梨羞怯道：「不知道大家吃不吃辣，我只稍微放了一点点。」 周靖巧：「我吃辣。」 王舟承：「吃不了辣的可以喝点我们做的甜汤。」 任云牧吃着蛋炒饭，对着餐桌上默契的沉默二人组夸赞道：「你们做的蛋炒饭意外的很好吃啊，看卖相我还以为会很淡呢。」 姜恬摆摆手，飞快地将自己摘了出来：「其实都是尹树的功劳，我真的没帮上什么忙，没捣乱就不错了。」 尹树一如既往地恬言柔舌：「姜老师在旁边就是最大的帮忙。」 姜恬仰头扬了个标准的微笑，然后继续吃。 王舟承应和：「这萝蔔丁切的，水准在线。」 「是啊，尹树哥哥，真的很好吃很好看诶。」陶菲探出头跟着送上赞美。 任云牧嘴里嚼着饭，断断续续问道：「尹树，我是真好奇你咋这么会做饭？」 大家闻声皆变成好奇宝宝，姜恬没心没肺跟着众人转过头看向他。 第8页 尹树浅浅抿了口甜酒，懒洋洋地靠在椅背，抬眸视线散漫：「为一个人学的。」 第4章 姜恬心下漏了半拍。 总觉得，此刻他手里不是酒，该是烟。 转念一想，和她又有什么关系。而后放下手中的勺子，拿起未曾动过的刀叉安静地切着牛排。 「什么人呀，能让尹树哥哥为他学做饭？」陶菲没想太多趁众人无言不合时宜地开口：「好有福气啊。」 尹树不答，只是简单的笑了一下。 餐桌前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 说到底八个人充其量才接触半天，下了节目转头还记不记得人长相都不一定，实在没发展到可以深聊的关系，谁都不确定尹树说的话是不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 「咳咳，不，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人吧？」任云牧惊讶于自己的敏锐和尹树的坦率，感受到周遭尴尬的氛围，刚入口的饭呛在嗓子里上下不是。 只见原本端着酒的当事人似有若无地扫了一圈，挑眉泛泛地说：「不是。」 他回的简单，辩不出真假。 好不容易挽回点气氛，任云牧抓准时机飞快地将话题转了弯。 「会做饭多好，技多不压身嘛。」说着，又舀了一勺饱满的蛋炒饭送进嘴里。 易霈盛了小碗甜汤递给台梨，笑说：「就是，像我就只能陪在台梨旁边讲些无聊的笑话。」 「哪有，明明很好笑。」台梨两颊粉红，接甜汤的动作显得有些拘谨。 「对啊，易霈哥哥你太谦虚了吧。」陶菲：「你讲笑话的时候明明大家都在笑。」 王舟成对着对面的搭档周靖巧问：「陶菲的嘴比我们做的甜汤可甜多了，是吧？」 周靖巧抬头，瞧了眼乐呵呵的陶菲回道：「是。」 陶菲：「你们这样说，我会难为情的啊。」 短暂的沉默仅作为插曲，三言两句间餐桌上的对话又变成了欢乐的商业吹捧。 姜恬安闲的听着大家的对话，偶尔跟着笑笑既不抢镜又显得有参与感。 一碗蛋炒饭下去，她早就吃饱了。 单手撑着下巴，叉起一粒切好的牛排，迟迟未下口。 坐在姜恬身旁的台梨压低了声音，小声问：「要不要吃点酸菜鱼？」 「可以啊。」姜恬点头。 「够得着吗？我帮你拿吧。」易霈闻声，起身帮她夹了两片。 姜恬微鞠躬：「谢谢前辈。」 易霈将小碟送到她的餐桌前：「相处一天了，这点小事何必跟我客气。我们不是还合作过戏吗，勉强也算得上「旧相识」吧？」 姜恬笑笑：「那该是我高攀了。」 尹树放下酒杯，眼瞳侧移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似是不经意地挑起话题：「姜老师，牛排都切碎了，不吃点吗？」 「嗯？」姜恬微压额头，避开镜头白了眼一脸诚挚说话的男人。 起初还觉得他问的莫名其妙，紧接着意识到问题，脑间咯噔一下，心感不妙。 果然，没过两秒她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轻柔的，唯唯的试探声：「是不好吃吗……」 面对这个又不动声色给自己下绊子的人，姜恬心里亲切地问候了一万句他爸爸。 然后深吸一口气，转头之际面上瞬间挂上笑容。 「怎么会？！」姜恬眉间皆是诧异，装的就差从桌上拍案而起表示否定。 「我……我看姜恬姐姐你都没怎么吃……」陶菲噘嘴，感到委屈。 ——我们菲菲宝贝煎的牛排明明看起来就很好吃！ ——切了半天不见动嘴，摆拍吗？ ——故意不吃的吧，女明星不是都怕长胖吗？ ——呵呵。 「你误会了。」姜恬内心尬笑，表面上却自然地拿起那块牛肉就送进了嘴里：「我这人有个习惯……」 跟当红新人直面硬槓，继续下去不但白给了人家天然的热度自己还得被说作妖蹭流量，更可能在遥远的以后被莫名翻出个黑点，她何必。 姜恬随意咀嚼了几下便将牛肉胡乱吞了下去，优雅地喝了口酒对着陶菲欣然地说：「习惯把喜欢的东西都整理好，留在最后。」 她的声音细柔，满盈少女般绮梦的甘甜，真切又美好。 除了观看直播的观众，就连在座的几人都被她的语调感染，一时失神。 与此同时，某个挑事男人眼眸中细微的光稍纵即逝。「这个习惯倒是挺让人意外。我还以为姜老师会是个喜欢及时行乐的人。」 「还好吧。」姜恬又吃了一口牛肉：「况且切好了再吃也比较方便嘛。」 ——对啊对啊，我吃牛排也喜欢切好了再吃，很方便好不好！ ——大家对plmm的恶意真的很大。 ——这个藉口也是挺牛逼？？在下佩服。 ——怎么说？是我们尹哥哥的饭不够香吗？蛋炒饭的盘子都最先吃空了？ 陶菲正式出道两年不到，能混到现在的流量自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傻白甜，很快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将自己还未动过的盘子端起，爽直地递到姜恬的面前：「既然姜恬姐姐你喜欢吃，要不……我这份也给你吃吧？我还没动过，很干净哒。」 笑的别提多无害。 姜恬还未来得及接话，就听着陶菲俏皮吐舌：「而且其实我刚才煎的时候已经偷偷吃了很多啦。」 第9页 「……」姜恬倒是没想到陶菲会「体贴」到这种程度，脸上笑嘻嘻配合地接了下来玩笑道：「那多不好意思。要不这样，晚上你要是饿了，我想办法给你煮点面条。」 「好啊~那我先谢谢姜恬姐姐啦。」陶菲回应地干脆，自动忽略到姜恬在厨房内「优秀」的表现。 姜恬眼看着陶菲的交流欲望减弱，在众人还无防备下剎那跳转场景。 两手端起精緻的陶瓷碗，对着全程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男人殷勤道：「尹树，别光喝酒呀，喝点甜汤暖暖胃吧？今天半天真的是辛苦你了。」 她记得，他最不爱吃甜。 以前…… 算了，哪有那么多以前。 姜恬暗驳一记，满眼诚恳地又送了送碗，不露声色地强迫着他收下这份好意。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了两秒。 姜恬有点后悔自己展现出的这份几乎是报复性的挑衅。 哪怕除了他，不会有人察觉。 也是，他尹三哥是个什么样的人，犯得着跟她闹着玩过家家吗。 就在姜恬以为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自己下面子时，一只节骨分明的手伸了过来。 「谢谢姜老师关心，都是我应该的，不必客气。」尹树捏过碗壁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口，而后抬眸轻描淡写吐出两字：「真甜。」 「你喜欢就好。」姜恬笑着撇过头。 放了快一袋糖能不甜吗。 周靖再旁巧打趣道：「姜恬你这借花献佛用的还可以。」 姜恬：「主要是花好，佛也善。」 「尹树我挺没想到，你竟然喜欢吃甜食？」易霈在旁调侃道。 他的视线隐晦地落在她的身上。 姜恬听见他说：「喜欢。」 至于他的心是不是真的，她不知道。 「姜恬呢，也总是人如其名喜欢甜甜的吧？」易霈转向她，轻而易举将对话人换了过来。 「我其实还好。」姜恬和善接下话茬：「以前比较爱吃。」 易霈好奇问：「怎么说？」 「高中的时候吃太多，蛀牙了。后来……」姜恬话语一停，道：「疼怕了。」 太疼了，也就不敢再吃了。 「怎么像个小孩子。」易霈噗嗤一下没忍住，饶有兴趣地盯着姜恬，半分宠溺半分笑道：「姜恬，你比我想像中有趣多了。」 「前辈夸奖了。」姜恬礼貌应下，没太在意。 然后不知道是谁说了什么，话题又偏了过去，围绕他们的喜好问题便没了下文。 晚餐就在一次次「和谐」的交流中过去。 之后的美食投票环节也是在大家的谈笑中顺利地进行着。 虽说尹树的蛋炒饭确是惊艷也足够填饱大家饿了半天的肚子，但节目毕竟是节目，嘉宾更多也是在工作，尹树和姜恬这对几乎可以说是素人的组合就算赢了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爆点。 最终，原本在众人中就更加善于表现的陶菲和任云牧这对人气cp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今晚美食比拼的赢家，获得首笔价值10万的游戏币。 「恭喜恭喜。」 任云牧：「大家太给面子了！」 「谢谢大家~」陶菲望着大屏幕中独独自己和任云牧上升的游戏币进度条，笑容可掬。 「对了~我还要特别谢谢姜恬姐姐对我们的肯定！」 吃了整整一盘蛋炒饭和两块牛排的姜恬没料到都这个节点了，自己还能被q到。 陶菲一句话似是陷阱，将她置于峰顶。 陶菲想在节目里出彩，倒是尽会找她这个没有知名度的软柿子捏。 这么多的当红的嘉宾，偏偏要特别谢谢她。姜恬如果应下了，不知道还要被多少人解读出多少意思。 姜恬想来想去，都想不到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她摊上这么个主。 抑制住自己即将上涌的吐意，姜恬淡定说：「大家都喜欢吃说明了一切呀，我不过是比大家更想告诉妹妹，真的很好吃而已啦。」 谁都不如她姜恬自己能噁心自己。 第5章 今晚的活动告一段落，第一天的直播接近尾声，love小屋广播里响起悠扬缓慢的旋律。 伴随着直播间响起的温情旁白，和渐渐熄灭灰暗的镜头，别墅内的嘉宾一一道别。 易霈走到姜恬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 「怎么了前辈？」 「看你今天吃了很多，晚上可能睡不好。」易霈边说边递给她一板药：「这是消食片，可能会让你舒服些。」 可能是临近结束，姜恬精神有些涣散。 拿着药道了句谢，态度真诚却也说不上热络。 ——易霈不会是要选姜恬吧？？ ——怎么比都是台梨更好点吧？至少人看着清纯文静。 ——名气没有架子倒是不小，还要让人送药。 ——装的吧。 小屋内最后的摄像设备仍在闪烁，姜恬随着众人走到一楼的楼梯口，踏上两步轻扶着栏杆扶手。 「姜老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姜恬疲惫地呼了口气转身，态度尚可：「怎么了？」 尹树轻声道：「早点休息。」 姜恬内心翻了个白眼想：他会希望她好才怪。 「好。」 「祝你好梦。」这个聪明的男人藏起了所有的稜角，微仰着头笑意瀰漫到空气中，惹得她心尖湮塞。 第10页 「你也是。」姜恬转身的动作顿了顿，憬然回眸落下一句甜腻的：「晚安。」 虚假且完美。 * 回到卧室，确认所有的镜头真实的关闭后，姜恬总算是有机会喘口气。 呆坐了一会儿，爬起来去行礼箱里翻出下午扔进去的手机。 点开微信，自动忽略掉姜时屿那几十条轰炸信息和电话，点开邢语的聊天框。 最开始信息发送的时间是今天中午，刚好是她匆忙出去时。 邢语：恬恬！！！！！ 邢语：在不在在不在！！！ 邢语：宝贝宝贝！！！ 邢语：大事不好了宝贝！！你快看看我啊！！ 邢语：你节目开始录了吗？？！ 邢语：要是没开始的话，咱们不录了好不好？ 邢语：违约就违约，姜时屿那个小狗崽子其实不用读那么好的学校。 邢语：恬恬…… 邢语：尹树回来了。 邢语：！！！！！！！！！ 中午走得急，只看见最后的几个感嘆号，错过的还真是时候。 接下来邢语大约是知道她在录节目，发来的消息都是断断续续，大部分并不需要她回复。 邢语：恬恬你还好吗？ 邢语：你就当是从没见过他这个人，正常相处就行了。 邢语：看见消息回我电话。 …… 姜恬正犹豫要不要给邢语回复，手机屏幕上通话界面恰巧跳了出来。 一接通邢语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恬恬，我没看错吧？那个人真，真的是尹树？」邢语在电话那头磕磕巴巴地问，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你骂骂我，让我感受感受。」 「你让我怎么骂你。」姜恬扑通一下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我只想知道他怎么会来……」 来见她吗？ 怎么可能。 邢语焦急道：「他都走了四年了，我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会来啊，我要是知道就是打死我我都不会推荐你去这破节目。你还好吗……？实在不行，我们……」 姜恬语气淡淡道：「我没事。」 作为这个节目「素人」元素的存在，姜恬虽然没有热度，但可发挥的却比其他人多，这也正是节目组会邀请她来的原因。 一个几乎为白纸的艺人，才好渲染，才好往上添油加醋，才好当个靶子。 几百万的违约金，她哪有机会和条件反悔。 更何况这是邢语託了好些人的关系才帮她推荐上的，对外也是不少人争破头皮都上不了的节目。 长久的沉默后，邢语忽然意识到，此刻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显得格外苍白。 「明天等你回来，我们去喝一杯吧。」邢语说。 「哈。」姜恬意外一笑，没心没肺地笑道：「一杯倒的人竟然在邀请我？」 不想揭穿她的逞强，邢语回：「我等你回来。」 而后邢语又随便聊了两句挂了电话，只是吩咐她别想太多。 临睡前，姜恬回了自家弟弟两句简单的话，对外便没了交流。 * 太阳，西落东升。 姜恬逃开所有人的追问，关了手机。 但这一夜依旧睡得格外疲惫。 好在第一期节目第二天上午除了揭晓选择和身份几乎没有任务安排，给了她充裕的时间调整。 直播开始前，姜恬和陶菲还有她的化妆师待在房间里准备。 姜恬想为自己上个清透的妆，奈何眼底的黑晕太扎眼，只能用遮瑕膏遮了遮上的厚重了点。 好在镜头吃妆，区别不大。 「姜恬姐姐我真羡慕你。」陶菲趁着定妆的缝隙转头对着隔壁的姜恬说：「我的化妆师总说我上厚妆不好看，我也很想画浓妆来着。」 化妆师：「菲菲我可没说不好看啊，你是年纪小底子好，不需要而已啦。」 姜恬在旁，不断暗示自己是朵盛世白莲花，陪着笑脸：「是啊，你年级小素颜也很好看。」 「直播的时候我一直不好意思问，姜恬姐姐你几岁呀？」陶菲追着问。 「22。」姜恬抬眸：「你呢？」 陶菲：「……」 同岁。 气氛一下降到冰点，姜恬识相站起身地离开化妆檯，对着还在不停定妆的陶菲说：「我先下去了，你慢慢来。」 能装一会儿是一会儿，何必撕破脸皮呢。 「好的。」陶菲扯了下嘴角：「姐姐慢走。」 待姜恬走后，陶菲面上的和颜悦色瞬间消失，右手一扬挥落了一地物品，恼怒道：「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就是节目组安排的一个炮灰，不过就是长了一张狐媚皮子，有什么资格和我比！」 化妆师早习惯了陶菲的性格，应和安抚道：「本来就是，这种光靠长相就想在娱乐圈里混的我见多了，等那些人睡腻了自然就过气了。好了好了，别气了。」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一副以为自己长了张好皮囊就清高的样子！」 「是是是。」 * 姜恬下楼时，直播已经开始。 一楼大厅内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布置完成。 八个小型圆台置于大厅的两侧，俗气又梦幻。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八位嘉宾分别前去秘密小屋选择本期连线嘉宾。 第11页 直播字幕：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点击可右下角的按钮实时参与答题互动，本期结果揭晓前可对八位嘉宾进行匹配及身份猜测，匹配成功且猜测正确某一组cp的观众有机会获得xx贊助的直播游戏币，全部预测正确的观众，更有精美大奖等着你~ 大家在一楼碰面时互相道了早安，王舟成和周靖巧贴心的为众人准备了西式早餐。 直播画面内一片祥和。 ——菲菲宝贝我爱你！ ——在哪里投票连线啊！！ ——易霈能不能不选台梨啊。 ——牧牧啊啊啊啊，看看姐姐啊啊啊！ ——可惜第一期没听到靖巧的歌声，下一期一定要安排上啊。 ——你一票，我一票，尹树明天就出道！ ——猜什么？节目组就差把cp写在嘉宾脸上了吧。 ——各位努力努力把节目组猜破产吧？ 莫约本期快结束时，几人被广播叫去了大厅。 「云牧哥哥你不会是liar吧？」陶菲挽着任云牧的胳膊撒着娇，丝毫不避讳周围人的目光。 本着遵守游戏规则的信念，任云牧调侃道：「现在说出来多没意思啊。」 王舟承：「哈哈哈，大家相处的这么好，当liar的心里肯定后悔了吧！」 周靖巧说：「被你说的我都觉得有点紧张了。」 「没什么紧张，大家就当是游戏，放玩。」易霈道。 尹树：「姜老师早。」 姜恬：「早啊。」 尹树：「睡得怎么样？」 姜恬：「很好啊，你呢？」 尹树：「不太好。」 姜恬：「……」 能不能好好沟通？ 八位嘉宾按照要求站定位置，屏幕上滚动的gg结束后，亮出了第一个揭晓答案的嘉宾。 大约是出于知名度和性别照顾的原因，大屏幕上显示的第一人竟然是尹树。 广播：请走向你选择的那个她/他…… ——绝对是姜老师吧？ ——我觉得尹树和菲菲也很配诶。 ——女三现在肯定后悔死。 ——对温柔的男人毫无抵抗力。 直播镜头内，在众人的心知肚明中尹树缓步走向那个望着他的娇艷女人。 此时大屏幕上有着尹树头像的牌子瞬间翻开。 果不其然就是姜恬。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他走到姜恬的跟前，绅士地伸出手：「下了节目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姜恬十分配合地嫣然一笑，随后将自己的手落于他的掌心：「好啊。」 下一秒，属于姜恬的牌子被无悬念的翻开。 尹树。 ——我就知道。 ——节目组给钱！ ——根本就毫无悬念。 ——有请下一组嘉宾。 「姜老师……」尹树微微弯下身，似是要轻吻她的手。 当所有人以为他要轻柔细雨地告白时，姜恬听见的是他清晰的作弄：「抱歉。」 然后他的后嵴回直，微笑着将指尖的东西递到她的手中。 「或许，喜欢喝double expresso吗？」 灯光下小巧的金币闪着微光，精緻的雕花中印着扎眼的红唇。 弹幕炸了。 ——我聋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被别人的爱情狠狠扇了一巴掌？？ ——尹树是liar？所以，我看的是反转剧吗？ 掌心的金币冰凉，他的眼中可没让她瞧见丁点歉意。 在所有人的惊讶中，姜恬眉间一舒微微，踮脚凑近他的耳畔，柔柔吹下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回应。 「真巧。」 第6章 画面似是静止，广播里响起了和当下尤为匹配的情歌。 片刻减弱，屏幕内传出观众可听见的女声。 「太苦了……」镜头前，姜恬摆出一脸歉意的表情，毫不犹豫地将刚才答应的事情否决：「我其实不太喜欢咖啡诶。」 要多做作就有多做作。 说着，将捏在两指间的金币递了出去，笑涡甜甜：「所以约会，还是算了吧。」 随即，红唇的光泽暴露在众人的视野。 ——天秀。 ——这对难道没有一个是真诚的吗…… ——就没有人觉得这俩人比起客客气气的，反而这样才比较带感吗？？双liar cp诶！！ ——我感觉自己被骗了一整期。 ——节目组太狠了，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不好意思各位，这对塑料cp我先粉为敬！ 别说是观众，饶是剩下的几个嘉宾此时都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中。 相比于其他人的诧异，当事的两位反而比较淡定。 尹树静了两秒，不以为意地将她手中的金币接过攒在掌心，一如既往地和悦道：「真是可惜了，我还以为姜老师会喜欢。」 「是吗。」姜恬客套且富有挑衅意味道：「那看来我们还得多花些时间了解彼此呢。」 「对姜老师，我是不太了解。」 * 《love and lies 》第一期节目的直播在好几对出乎意料的结果和观众的吐槽声海中结束，赚足了噱头和点击率。 姜恬和尹树这对从一开始就让人觉得尤其般配的cp，到最后互相获得了好感度1的惊人成就。 第12页 直播一结束，姜恬跟在场的工作人员和嘉宾道别后就回到节目组的卧室里收拾东西离开。 稀里糊涂地过了两天一夜，本以为自己参加的是一个无脑恋爱综艺，只要嘻嘻哈哈装谈恋爱就行，没想到来了后才发现这他妈根本就是一场综艺生存游戏。 她忽然很怀念之前在剧组跑龙套的日子，虽然那个挂名经纪人限制她，却也不管她当群演的事，她就老老实实演些配角，当个透明人不用费太多精力去应付其他人。 姜恬现在满脑子都是理不清的思绪，嗡嗡嗡的烦着她。 收拾好仅有的用品，姜恬不准备等邢语来接，捞上行礼箱打算直接打车回家。 一出别墅的院子，瞬间觉得心情都舒畅不少。 避开拍摄的大路，姜恬从小路绕到了侧门。 刚迈出别墅区的大门，就猝不及防碰上两人。 视线内倚靠在车侧的男人，低头点着烟，手间清脆一响，抬眸间雾气飘散。 此时的尹树通身早没了之前节目里的丁点影子，一身的疏离气息，光是站在那就让人心生忌惮。 瞥见她，也不过寥寥一眼，再无下文。 怪不得刚才在大厅里不见他的身影，原来走得比她还早。 姜恬见势也没打招呼的意向，脚尖转了个方向企图避让。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回来，又为什么会来参加这样一个综艺节目。 但是如果只是以目前的状态相处，井水不犯河水。 最好。 尹树身后的中年男人在看见姜恬的当下呆愣了两秒，随后连忙习惯性地追上问候道：「姜大小姐好！」 姜恬脚步停滞，浅浅鞠了一躬表示敬意：「冯叔好。」 意外于见面的地点和时机，冯叔急切道：「竟然能在这里遇见大小姐！」 「我来工作的。」 冯叔：「大小姐，您现在……」 意识到冯叔想要寒暄的目的，姜恬含笑打断道：「冯叔，我四年前就已经不是什么大小姐了，您实在不用叫的这么客气。」 大小姐一副不冷不热的客气态度，让冯叔心里多少不是滋味，但分别的时间又让他不知该如何去缓解几人的关系。 冯叔深思后只慈祥回到：「大小姐在我这里永远都是大小姐。」 尹树夹着烟一言不发地睨着她，待到指间最后一抹红光熄灭，方才沉声命令：「走了，冯叔。」 姜恬见状，反应：「没什么事的话，冯叔我也先走了。」 冯叔左右不定，犹豫片刻后还是对着姜恬问道：「大小姐要不我们送你一程吧？」 「不用，我朋友来接我，马上就到了。」姜恬拒绝。 「这……」冯叔见尹树利落地打开车门，长腿一迈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只嘆气无奈道：「那大小姐路上小心。」 「好，你们慢走。」 姜恬毅然转身，朝着远处的路口走去，直到听见身后汽车发动机的声响逐渐消失，才松下一直吊着的那口气。 * 早在车内入座的贺致透过深灰色的车窗将两人的举止尽收眼底，饶有兴致地瞧着渐行渐远的那抹娇俏身影，回头对着一脸沉郁的男人开口：「三哥，说实话你是为她回来的吧？」 尹树闻声翘了翘唇角，哂笑：「吃饱了撑着？」 「既然放不下，又何必表现的这么刻薄。」贺致听不出他说的是谁，厚着脸皮笑吟吟奉承：「不然干嘛跑来我的节目充人头，你ives是我花钱就能请到的咖吗？」 尹树瞥了眼他，挑眉反问：「你揣着几千万的家当来找我的时候，我拒绝了？」 「话不能这么说……」贺致这回倒是真的被他问住了。 他的确是抱着几千万去的，过程也的确谈的相当顺利，顺利到他自己都没想到。 一周前他实际上就是以试试看的心态找的刚回国的三哥，没想到人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着实是让他受宠若惊。 当时傻傻的他还以为三哥看重的是两人这些年的兄弟情谊，现在合计起来三哥要是硬说为了钱，他也没理由辩驳。 只是，不管是作为尹三哥还是ives。 他什么时候缺过钱？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贺致肯定道。 「三倍的违约金，我可以马上退出。」尹树果断开口，一双笑眼透着十足的狐狸意味。 贺致急了：「别别别啊！三哥，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您可别在这儿等着算计我。」 从小到大论心眼，贺致自认玩不过尹树。 此时尹树不说话便代表了结束，他也就没理由再深究。 车内的对话消失片刻，原始的手机铃声划破静谧。 尹树接起通话，沉声：「说。」 贺致不知道和尹树对话的人究竟是谁，但若隐若现的声音却能让人听到大致。 半晌，待通话结束后，贺致方才开口：「你在查姜恬？」虽是疑问，却被他说出了肯定的意思。 「什么也没查到吧？」贺致收起一身的玩闹劲儿，坐正了身子嘆息：「三哥，别查了。四年了，估计怎么断都断干净了。既然都回来了，你又何必去在意之前藏得有多好呢。」 * 虽然多走了一条街，但姜恬依然按照原计划自己打车回到了住所。 进门前意外收到了十天半个月都不联繫自己的经纪人意味不明的消息。 第13页 冯辉：姜恬，没想到背着我接到的活挺好啊。 姜恬瞥了一眼，回也不回，把手机揣回兜里继续开门。 作为好友的邢语由于发自内心的歉意和由衷的担心，大早就等在这里，一听有人开门立马条件反射跑去开门。 「恬恬！」帮着姜恬把行李拖进门，邢语大刺刺地抱了上去：「你可算上回来了！」 姜恬被她突如其来亲昵的行为惹得一愣，好半会儿才伸出手回搂住她，心下不确定磕磕巴巴试探性地问道：「你失……失恋了？」 邢语：「？」 一腔热血被洒了一桶冷水是什么感觉？ 问现在的邢语就行。 「你，你就这么看我？」邢语说。 看出了她一脑门儿的问号，姜恬才摆回正常的表情，摊手推卸道：「你要知道，你上次这么抱我，是在某个糊逼渣男抛弃你的时候。」 邢语：「……」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不管了。」无视掉姜恬的话，邢语将行礼箱随意往旁边一推，拉着姜恬径直走向餐桌，视线飘忽嘴里还不忘碎碎念叨着：「辛苦了一天，你肯定很累了吧。你午饭肯定还没吃吧？我早上起来的时候顺便做了点三明治，你知道的我也不太会下厨，你就先将就着吃。吃完了下午好好睡一觉，等我晚上叫一顿丰盛点的外卖犒劳你。先说好，你可不要觉得我做的三明治难吃，不然我……」 「我没事。」 突然的打断，导致邢语无序的言语消失，随之而来的是短暂的沉默。 姜恬拉住要将自己按在椅子上的邢语，仰头淡淡笑道：「真的。节目而已，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工作完回来了吗？」 邢语无言。 自己的小心思被姜恬一语道破，邢语忽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想了一晚，觉得姜恬目前的困境多半是由自己而起，要不是当时她执意要姜恬参加《love and lies》，她也不会再碰上尹树。 堆了一肚子的愧疚，邢语胸口闷得慌，可姜恬如今的云淡风轻和善解人意让她感到诧异。 就像曾经，邢语是怎么也想像不到骄傲如姜恬这般的人，哭起来也是撕心裂肺的让人心疼。 「真的？」邢语小声问。 姜恬懒得看她，自顾自地拿起盘子里的三明治，咬了两口才说：「假的假的，你就一个人躲在阴暗的小角落里默默种蘑菇去吧。」 「我要是能种蘑菇，肯定也是毒蘑菇。」一听她的语气邢语就知道是没事了，于是稍微舒心和她坐在一排：「我是真的担心你。」 姜恬细细嚼了两口，收拾了下情绪，抬头：「都四年了，你以为我还会有什么感觉？」 邢语被她无邪的眼神看得一怔。 如果此时姜恬是在演戏的话，那真是演得太过好了，好到邢语一点都看不出她的逞强。 「也是。」邢语点头：「为一个抛弃你的男人伤心四年，也的确不太可能哦。」 叮叮噹叮叮噹—— 邢语的手机铃声忽而响了起来。 在她未注意的霎那，姜恬眼尾的光一暗，喃喃应了声：「嗯。」 邢语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疑惑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 「餵？您好，请问是哪位？」 姜恬默默吃着三明治，听着邢语断断续续的回话。 「嗯嗯，我是。」 「什么？！」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说。」 「诶，对对对，简历是我投的，就是她。」 …… 等邢语挂了电话保持同一个姿势坐了好久都不说话，姜恬纳闷儿好奇便问了句：「怎么了？」 邢语自我消化了半天，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愣愣呆呆地盯着姜恬。 「恬恬。」 姜恬抬眸：「嗯？」 「维斯想要签你。」 第7章 维斯？ 姜恬和这家娱乐公司虽说接触不多，但对维斯这两个字倒是一点都不陌生。 作为一家综合性的跨国娱乐公司，维斯娱乐、兴文娱乐和d.m目前在圈内正处于三足鼎立的态势。 和兴文专注于影视，d.m专注于音乐不同，维斯除了音乐、影视外对综艺及经纪都有大面积的领域覆盖。譬如这次姜恬参加的《love and lies》便是全权由维斯打造出品。 光论发展趋势及资金力量，维斯于另外两家而言具有绝对的优势。 维斯内部管理在业界是出了名的完善，对于艺人的培养、挖掘、包装更是针对性系统化，就连公关能力都值得一提。且各方面资源丰富，光是近两年网络及电视台上星播出的爆剧，标明维斯出品就占据了半壁江山。 最让人称道的还不仅于此，你能想像占有如此大份额市场的娱乐公司，却仅仅成立三年。 维斯的成功与所达到的商业高度，让一路看着它走来的无数人都感到惊讶且佩服。 对于刚踏入圈内的新人来说，一旦进入维斯，不论日后往哪种领域发展，基本上已经奠定了成名的基础。 讲到这里，姜恬不免产生疑问。 这样一家顶级娱乐公司怎么可能会想要签她？ 就因为她参加了他们公司的一档节目。 作为一个炮灰？ 「估计是骗子。」姜恬嚼着三明治，无情道：「你是不是被哪家皮包公司发了小gg了？」 第14页 「不会吧……难道真的是骗子？」邢语皱眉，不多时又摇摇头否定了姜恬的话：「我看对方电话里说的可真诚了应该是真的，他刚才约我见面的地点的确是维斯总部，要是骗子的话应该不敢太明目张胆吧。」 姜恬：「你说的有道理。」 邢语猛点头：「是吧是吧。」 只见姜恬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而后斩钉截铁地说：「这个骗子胆子的确挺大。」 邢语：「……」 这事儿真不怪姜恬不信，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的小演员，从出道到现在饰演过戏份最多的角色全程也不过就两句台词的龙套。 维斯要挖她，理由呢？ 「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呢，如果是真的，这么好的娱乐公司错过这个村可就再也找不到这家店了宝贝！」 姜恬略显敷衍地点着脑袋。 瞧着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邢语继续劝说：「说不定真的是你参加的《love and lies》被维斯总部的人看见了！某高层慧眼识珠。又或许是早就看上你了只是之前没说。无论如何你就当是人家觉得你真的有发展潜力不行？去见个面，了解一下嘛。」 姜恬放下未吃完的三明治半晌不语，看向邢语。 邢语被她忽而认真的眼神看得一顿，磕巴道：「怎，怎么了？」 「如果维斯想要签我，为什么我签节目约的时候不找，偏偏现在找？」姜恬淡淡道：「节目不是一两天定下来的，要是有心早在当初直接和我联繫不是更方便吗？」 邢语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是还是不免存在希冀：「嗯……可是……机会真的难得。」 姜恬现在待的经纪公司其实是一家主推流水线网红的公司，偶尔带一些几十线开外的偶像或演员，内部的影视资源其实少之又少，要不是当时迫不得已，加上经纪人连哄带骗，姜恬估计也不会签。 原本负责带她的经纪人是想她走性感网红风靠卖球上位，各种威逼利诱下还是没成功，面子上挂不住大吵一架后就对她不闻不问。这三年的时间一点有用的资源没提供，还要一九分走她辛辛苦苦自己跑到的收入。好在当时姜恬留了个心眼，只签了三年。 三年过去，合约要到期了，邢语早几个月前就在帮她物色新的公司。 像维斯这样一块天大的馅饼掉下来，说不心动肯定是假的。 「我只是觉得逻辑讲不通的事情没必要试。」姜恬说。 「诶呀~要是什么都讲逻辑的话，那那些说陪朋友面试最后自己面试上的人怎么说？机会来都来了，试试嘛？好不好？好不好嘛？」 「可以，但没必要。」姜恬还是觉得不妥。 「可是……我刚刚已经和对面的人约好了……」邢语呵呵笑了两声。 姜恬：「……？」 邢语手机显示的定位界面唯唯诺诺递给姜恬看：「这周六下午两点，维斯总部大楼十楼。」 * 除了参与《love and lies》的直播录制，姜恬最近也没有其他的通告需要跑。 当天下午回到家，吃完邢语做的三明治，商量好周六的安排后，姜恬舒舒服服去洗了个澡倒在自己软软的大床上准备好好睡一觉。 奈何下一秒，催魂使者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姜恬只好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靠在床头，接通电话。 「喂，姐。」 随着电话另一头传来的轻柔的喊声，姜恬一脸错愕地将手机拿离耳旁，再次确认来电显示后才没把握反问：「姜时屿，你脑子被驴踢了？」 姜时屿：「？」 见他不说话，姜恬又喃喃道：「难道是缺钱了？不对啊，凭你那长相困难时期也不至于向我低头。」 姜时屿：「……」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对面的姜时屿终于在姜恬打算继续埋汰的当下怒吼道：「姜恬！！你脑子才被驴踢了！你全家脑子都被驴踢了！」 姜恬藐视：「呵呵，那真是不好意思，我全家也包括你。」 「……」姜时屿悔。 骂岔了，一个不小心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他就是脑子抽了才担心姜恬会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哭。 姜恬问：「有什么事儿？你敬爱的姐姐准备就寝了。」 「那些钱你拿回去，我不需要。」姜时屿顺了顺气，郑重道：「就算退不了节目，也给自己多买点好看的衣服。我瞧你上节目穿的跟个捡破烂似的，都不好意思认你是我姐。」 「你这嘴抽的毛病，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你照照镜子可能就知道了。」姜时屿隔着电话送了个白眼。 困意席捲，姜恬渐渐缩进了被窝：「书好好读，实验好好做，该去交流的学校也好好安排了去。我知道你总有办法能解决钱的问题，但是有我在你先不必去考虑那些。给我安心学习，我还指望着以后能有个科学家弟弟给我长脸呢，你要听话……」 姜时屿手机内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到最后直接传来平缓的呼吸声。 究竟有多累，才会沾床就睡着。 轻唤了两声姜恬的名字，无人应答。 姜时屿不想吵到她，于是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点开手机通讯录，随意翻了两下，找到个许久未打过的号码。 估计已经打不通了吧。 第15页 * 周六。 临近出门，邢语站在玄关扭头瞧见还在穿鞋的姜恬。 一身米白色的休闲裤装，墨黑的长捲发利落地被束在脑后，仰头看来，整个人显得特别干净清爽。 「恬恬，要不你换条裙子吧，女性形象应该会更好点。」邢语建议。 姜恬提好鞋，起身：「没事，只是简单见面谈一下，这样就行。」 「ok。」反正邢语觉得她怎么样都很好看。 两人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打车到达了维斯总部的大楼下。 纵目而望，现代主义高层耸立，玻璃幕墙映射着透蓝的天空，光点斑驳。若是站在顶端，大约能将整座城市中央的景茂尽收眼底。 邢语不由感嘆：「我还是第一次来维斯总部，看起来压力好大。」 姜恬仰头望去：「的确气派。」 毕竟这整栋楼，都是人家的。 两人抱着略微忐忑的心态走进大楼，找到前台的方位。 入眼便是好几位长相标緻的女生。 娱乐公司不愧是娱乐公司，连个前台都是扎在人堆里一眼就能认出的漂亮人。 其中一位见人来，礼貌问道：「你好，请问你们找谁？」 邢语答道：「你好，我们找经纪合约部的张经理。」 「有预约吗？」 「有的，今天下午两点钟在十楼的会客室。」邢语伏在前台说。 「好的，请稍等，我这边核实一下。」 「嗯嗯。」 只等了片刻，前台小姐姐便有了回应：「久等了，我这边已经开通了权限，您二位直接坐左手边的电梯上楼即可。」 「谢谢。」姜恬道谢。 前台目送着两位来访者走向电梯，和平时每次见到生面孔时一样心里猜测着两人的身份，转头间头顶倏地黑影压下。 「贺，贺制片好！」前台慌忙问好，见他站定既而问道：「您有什么需要吗？」 贺致撇了眼电梯的方向：「刚才那两人来做什么的？」 「来找合约部的张经理，估计是谈签约的事宜。」前台中规中矩地回答。 「签约？」贺致问：「在哪儿？」 「十楼的会客室。」 「嗯。」贺致点头，临走前道了句：「谢了。」 「啊啊，贺制片您太客气了！」 姜恬和邢语按照电梯口十楼的布局图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布在角落的会客室。 或许是周末的原因，楼内走廊的人寥寥，偶尔路过一两个也不过匆匆擦肩。 两人找到会客室后，轻敲了两下门便收到门内传来的回应。 「进来吧。」 推门而入，放眼望去屋内仅有一套皮质的沙发，一张茶几和墙边的几件装饰花瓶，暗色的玻璃未开窗帘半拉，整个房间显得小而局限。 正对大门的沙发上男人正狎笑地看向她们。 「张经理好……？」邢语犹豫，有些不确定。 「你们好你们好。」张经理指了指身侧的沙发：「进来坐吧，不用这么拘谨哦。」 姜恬随着邢语入座，环顾四周泰然问道：「张经理，只有你一个人？」 「周末嘛，其他同事都回去休息了。」张经理笑呵呵地解释，言语间目光不定地游走在姜恬身上，似是审视。 三人寒暄间，张经理将一堆文件递给了两人。「这是合约部针对姜小姐的情况草拟的合同，二位可以先看看。具体的条款，我们还可以再谈。」 姜恬接过合同，大致看了两眼，眼瞳在扫到第一页结尾处的年份时不由一缩。 「二十年约？！」邢语先她一步喊出了声：「会不会太久了？？」 简直是卖身契…… 张经理不因两人的反应而惊讶，只理所应当道：「哈，对于像姜小姐这样的艺人，如果维斯签下势必需要投入大量的成本及资源培养发展，再加上可能存在的违约金。二十年的时间也是对双方的保障而已。当然，合约上的时间也只是个数字，如果姜小姐未来发展成大势，我想调整合同也不是什么难事。」 「每年保障两部戏的资源？」姜恬问：「番位呢？」 张经理随意回答：「呵，可以再协商。」 虽然他嘴上这样解释，可姜恬却看到了条例的最后写到如甲方未能如约提供资源，最终解释权归属甲方所有。 姜恬沉声静问：「税后酬劳二八？」 张经理：「只要基数大，二八也不少了。」 看了不到三页，姜恬就已经敢肯定这是份霸王合同。 之后的几页姜恬沉默看完，一言未发。 她想，无论她如何质疑，这位张经理总有办法回绝。 室内一静，沙沙的翻纸声尤为清晰。 眼前的女人微低着头，发尾散落在肩，耳垂后白皙的皮肤蔓延至脖颈，透着晦涩的吸引。 半晌，张经理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姜小姐还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 不等姜恬说完话，张经理忽然对着一旁的邢语吩咐道：「小语啊，这样吧你帮我和姜小姐去茶水间倒杯茶，我们再慢慢聊。」 邢语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只好接道：「啊……哦哦，好的。」 茶水间？ 十楼的布局图里，哪来了的茶水间？ 第16页 这位张经理全程都似乎心不在焉，显得古怪。 邢语走后没几秒，姜恬内心的想法立刻被印证。 当一只粗糙的手掌覆盖向腿间的霎那，姜恬下意识躲开。 「诶～啧。」张经理惋惜地啧了一声，撕开伪装舌尖贪婪地勾着唇：「我很喜欢姜小姐在《love and lies》里的表现，特别是这张漂亮脸蛋。刚好这档节目是维斯旗下的，如果现在能和维斯签约，未来你能走多少捷径不用我多说吧？」 「哪怕合同条件严苛，但是你知道每年挤破头皮都想要进维斯的有多少人吗？要在娱乐圈立足，一点不付出就想有所收穫，这个世界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张经理的声音不断在耳旁响起，含着戏嚯的自信。 姜恬猛吸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的厌恶：「所以呢？」 「作为合约部的经理，我是什么意思，姜小姐不会不明白吧？」 第8章 张经理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令人反感的自负，窜到耳朵里的每一个字眼都让姜恬觉得牴触。 「张经理的意思是，我能不能跟维斯签约，全凭您一人的意思？」姜恬攒紧身侧的手机，尽量让自己保持淡定。 感受到姜恬表现出的拒绝姿态，张经理习以为常得一笑，整个身子恣意往后一倒：「不然呢？你以为就凭你现在要什么没什么的经验和资质，加上还有合约在身，维斯会签？别说笑了，哈哈哈。也就只有我才能给你勉勉强强争取到现在的合约条件，哪怕是这样的条件，追着赶着要签的人也多得要命，你可别不知好歹啊。」 姜恬失笑，眼尾浮起一抹自嘲：「我倒是真没想到，第一次来维斯竟是因为这种事。」 还有遇见这样的人。 当真是晦气。 她甚至能够合理怀疑，他所谓难能可贵的合约条件根本就不属于维斯内部，说是鱼饵或许更贴切。 见她一副失魂的模样，张经理暗暗笃定眼前的女人和以往的那些也就是一路货色。只要他威逼利诱那么一下下，保准会乖乖上钩。 「哪种事？这点潜规则你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说话间，张经理已顺势换了位置，那双咸猪手拍上姜恬的肩，欲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姜恬侧身一避，错开他的接触。 转头直视着他，一双娇媚的眼眸勾人心弦：「我挺想知道，张经理希望我付出到什么程度呢？」 张经理眉头一皱，心痒难耐：「别跟我来这套欲拒还迎的戏码，我还不知道你们嘛，只要能红陪个睡算什么！如果你乖乖听话，等我腻了搞不好还能把你介绍给其他人。反正谁玩儿都是玩儿，你说是吧？」 话音未落，更进一步的侵.犯直对被裤装包裹，近在咫尺的翘臀。 …… 「啪——」 一记火辣辣的耳光猛然煽至脸颊，清脆的碰撞声异常响亮。 「滚开。」姜恬眼底充溢着十足的阴桀。 去他妈的潜规则！ 张经理捂着刺痛的面颊，难以置信地瞪着姜恬，伸出的食指因为极度的恼怒不由地哆嗦：「你——！！你疯了吧！！你敢打我！？？」 姜恬一把推开试图扑上来的男人，迅速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睥睨着他：「是啊，打的就是你这种垃圾成精的种马，我看你鼻子眼睛长得倒是没多没少，怎么就不像是个人样呢？」 「还想潜规则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她就站在那里，最后那句问话平淡到不能再平淡，不带任何情绪，眼睑微垂似将人看进尘埃。 张经理恍惚的当下，竟觉得自己连泥沼里的蛆都不如。 姜恬弯腰撩走自己和邢语的包，看都不屑再看一眼侧倒在沙发上的人，径直往门口走。 哪知握住门把准备拉开的剎那，大门被人从里猛地闭合。 「呵，你以为今天你还走得了吗。」视线所及之处，颈下的锁骨若隐若现。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他就不信，事成之后她敢报警。顶着受害者的头衔，他倒要看看她还怎么在大众视野中混下去！ 「你觉我的朋友多久会回来？」姜恬刻意提醒。 张经理讥笑：「哈，一时半会儿她怕是回不来，就算回来又能怎么样，你觉得我还会让她进来吗？」 威胁的话音未落，姜恬后退半步，瞄了眼被他扣上的门锁。 「张经理，你可要考虑清楚，这里是维斯总部，野狗发.情也总得挑地方吧？」 到现在，她表现出的仍然是一副高位者的傲慢姿态，看得张经理心中愈发不平衡，满脑子都是将其□□的碎片意识。 放在以前也不是没有人拒绝过他，但是像姜恬这样几乎将他的目的摊到台面后又踩在脚下的却从未有过。 前所未有的耻辱感席捲而来。 「臭婆娘！」说着便要冲上来拽住她：「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他妈当自己是一线大腕了！」 姜恬庆幸于今天自己多留了个心眼穿的是裤装，行动也相对来说更方便。 在人扑到面前还未得手之际，姜恬弯腰抄起茶几上的菸灰缸，指尖青白丝毫未留手，作势就要往下砸。 「嘭——！」 「啊——」 剧烈的破门声骤然响起，刺耳的惊呼夹杂着门锁掉落的乓啷声让姜恬下意识一颤。 第17页 邢语一脸茫然地随着半道碰见的几人破门而入，入眼的场景与印象中大相迳庭。 红地毯上四肢无序摆放的张经理狼狈地趴在地上呻.吟呼痛。 而姜恬正单手提着菸灰缸，站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从容地转过视线望向他们。 咋回事儿啊，她去楼下找个茶水间的空隙到底发生了啥？？？ 「你……」贺致从撞门的工作人员身后踏出，里外瞧了一通。 「事先声明，不是我。」姜恬一脸无辜地对着门外的几人抬手，指了指被强行撞开的大门：「人是你们撞的，祸是你们闯的。」 幸亏砸得晚，可别想污衊她。 贺致为难地回头，咕哝：「三哥……」 姜恬神经一崩，目光僵住，暮然发现站在最后的男人此时正狐疑地凝视着自己。 尹树默然，随之目光步步下移，终于在扫到她手中的菸灰缸时顿住，星眸微动。 「诶诶呦——」张经理撑着自己被撞到发麻的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正准备破口大骂，转头就迎上一双熟悉的眼：「贺，贺制片！」 贺致：「张经理和姜小姐待在屋里干嘛呢。」 张经理含糊其辞：「聊聊，就是随便聊聊天。」 维斯总部的安防监控设备向来齐备，独独十楼的小型会客室监控去年就坏了，一直没修。 张经理虽然心里发憷，但依然有恃无恐。 尹树笑嚯：「那倒是邢小姐大惊小怪了，嚷着要撞门。」 邢语：「？」 邢语望着地板上木门碎屑发呆：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无法明确他们的意图，张经理忐忑地解释：「不，不是。今天公司不是没人嘛，我就是让小语帮我和姜小姐去端两杯茶。」 「哦，是吗？」尹树冷声，似是而非道：「什么重要的事还得锁了门聊。」 贺致附和：「张经理好兴致啊。」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对尹树的了解，张经理仅仅停留在节目嘉宾的程度。可贺致就不同了，那可是圈内实实在在的金牌制作人，他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哈，我这不是没注意到嘛。可能，可能是平时回办公室习惯锁门，顺手了。哈哈。」 纵使给他两个脑袋，他也想不到有人敢直接破门，张经理满脑子的有色垃圾在扑倒的瞬间荡然无存。 「那咱们今天先聊到这，我三点钟还要去趟练习生宿舍。贺制片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姜小姐我就不送了，下次见哈。」草草对姜恬撂下话，张经理跟逃命似的夺门而出。 撞门的工作人员跟贺致确认完，后脚沿着张经理走时的路线离开。 侷促的房间，大开的屋门，还有滚落到姜恬脚边的门锁零件。 悄无声息，四人面面相觑，好不尴尬。 邢语飘忽不定的瞳孔不禁移向尹树，相比于四年前寥寥见过的几面，眼前男人的脸庞少了曾经未退的少年感，稜角多了几分成熟与凛冽，微垂的眼睑显得淡漠疏离。 小心翼翼再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姜恬，提着菸灰缸直接撇过头装作自在地张望，眸子丝毫没有落在他身上的意思。 邢语内心不由萌生出一股感嘆。 不是冤家不聚头。 现在咋整？走也不是留也不行。 实在窘迫得不行的邢语最先打破僵局，冲着更好说话的贺致打招呼：「尹学长，贺学长好……」 作为大她和姜恬几年，尹树的同期，贺致在为数不多的相处里给邢语的印象就是随和。 是真随和，不是尹树节目里那种假温柔。 「好久不见，婴儿肥真是一点没变呀。」贺致依稀记得她是姜恬高中同学，微笑打过招呼后转向姜恬：「恬……」 「恬妹」的暱称刚划过齿间，转念一想换了个称呼。 「姜小姐好啊，没想到你们还挺有缘，要不咱们一起出去喝杯叙叙？」贺致指了指身侧的尹树，笑意浓浓。 「你好。」姜恬轻轻点头，语气轻快：「没听过孽缘也要叙的道理啊。」 贺致：「？」 邢语：「……」 冰点总是来猝不及防。 满屏幕的尴尬席捲而来，虽然两人的关系的确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但总归是还要一起参加节目的人，邢语觉得面上总不能搞得太差，于是挨着姜恬边扯了扯她的衣服。 姜恬受意，放下手中的菸灰缸，撑出笑意打趣：「尹先生来这儿做什么，该不会是专程来找我的吧？」 尹树眼眸一暗，启唇 ：「姜老师怕是入戏太深。」 这是骂她自作多情呢。 「那可不好说，毕竟面对能把爱情骗子的角色演绎得出神入化的人，我入点戏不过分吧？」姜恬说。 「咳，咳咳——」贺致被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态度呛得没忍住。 一旁的邢语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插话。 尹树漠然环顾四周，将屋内封闭的状况一览无余，轻哼一声答非所问：「这种局你也会入，倒是比前几年笨了不少。」 「是比不得尹先生聪明。」姜恬不以为意，懒得解释。反正私底下谁都不待见谁，节目上藏得住就行。 「小语，我们走。」姜恬拎上两人的东西，甩甩手就想撂摊子走人。 尹树的嘴角擒着笑意，始终展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连个三流经理都看得上，怎么不选个熟人试试？」 第18页 第9章 「不选他，难道选你吗？」 讽刺且无谓。 尹树沉声，欣然道：「不妨一试。」 气场碰撞，无人应答。 浓重的气氛如水凝成漩涡，搅动后剩一池浑沌。 爆炸洒落，嘀嘀嗒的点在每个人的心尖尖。 「这……那个……」邢.可怜无助弱小害怕不敢讲话.语站在两人的中间，半个缓和的字儿都蹦不出来。 贺致捏着太阳穴，无声嘆气：没一个软柿子。 姜恬嘁了声，才不管他话的真假，一律当屁话处理。 回眸讪笑：「难道……尹先生有门路介绍给我？」 「反正你不挑不是吗？」尹树眉尾一挑，盈满佻薄。 「你说的没错啊，我是不挑啊。」姜恬胁肩谄笑，散漫地走到他跟前，轻抚了下他的肩头：「您要是有渠道可千万要想着我~」 擒住她欲抽离的手，男人将她拉进亲密领地：「怎么？不介意和我的过往了。」 姜恬甩开他的手，浑身上下都写着洒脱：「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和前途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您说对吧？」 尹树冷笑：「姜老师交友果然随性。」 「当然。」 两人间越筑越高的城墙让人窒息。 尹树：「我一定不辜负姜老师的期待。」 「静候您的佳音哦。」姜恬说完，转身面色骤变，皆是霜色。 再不等身后的人回复，姜恬大步流星离开屋内人的视线，未曾发现身后的人唇边露出的狡黠。 对话在几分钟内结束，快得邢语都没来得及反应，匆忙和贺致道了声话。 「那贺学长，我们就先走了啊。」随后，紧紧跟了上去。 「慢走啊！」贺致与两人挥手告别，极度热情。 狭小的房间回归平静。 贺致放在按压太阳穴的手，无语道：「三哥，不是我说，你想护着人家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啧啧，还把我那神秘东家的门给踹坏了，多劳师动众。」 尹树从指间叼过支烟，脚尖捻了捻地上的碎屑：「我看着像是赔不起你一扇门？」 「一扇门值几个钱，我这不是怕你脚踹伤嘛？」一想起刚才尹树鸷狠狼戾的一脚，贺致就忍不住一哆嗦。 那一脚可亏是踹在门上，要是挨在人身上，不残疾也得半条命。 「那畜生是谁？」尹树问。 「啊？」贺致愣了两秒，平静回答：「哦，你说张郑啊，就一合约部的小经理。该是以权谋私惯了，我找个时间跟上头说一声把他处理了。」 尹树不咸不淡地开口：「怎么处理？」 贺致理所当然道：「就开除呗，具体还要看上头怎么说，你也知道我不专门负责这部分工作。」 尹树夹着烟浅浅吸了口，隐隐点头：「嗯……」 贺致自此以为此事终告一段落。 直到一股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深沉有所谋。 「不负责……？」 贺致幡然醒悟。 「不不不，如此低劣下流潜规则的事件怎么能在维斯这片圈内净土发生，要是任其发展一定会抹黑公司形象！留着此人必定后患无穷！今天这事儿绝对，绝对——」贺致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道：「需要严肃处理！」 尹树应了一声，回得轻描淡写：「行，你看着办。」 贺致：哎，说好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呢？？ * 直到两人走出维斯总部的大楼，邢语才慢半拍理顺刚才发生的事情，恍然大悟他们撞门的原因。 瞬间跳了起来，围着姜恬火烧火燎地翻腾检查：「啊！恬恬！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有没有哪儿被碰着了，狗东西孙子太不要脸了！还骗我去找茶水间，妈的老娘刚才怎么没跟着踢他两脚！」 「诶诶诶，我没事我没事，哈哈痒死了痒死了。」姜恬被她摸到腰际，轻柔的瘙痒感惹得人一躲，伸手抓住邢语的手阻止她更多的动作：「我要是吃亏了，你还能看着他四肢健全地走出去？」 「也是。」邢语脑内一闪而过某个厚实的菸灰缸，瞬间被说服。 转念又想起自己刚回到会客室的场景：「不过，尹……贺学长他们像是知道你有危险，特地来找你似的……」 虽然十分不愿意在姜恬的面前提起尹树这个人，但邢语总觉得今天相遇的事不是偶然或巧合。 搞不好…… 「其实……我觉得，他……除了说话难听了点，现在也不算太坏对不对？」 姜恬方才光顾着和尹树拗，忽略到整件事情的发展合理性，自然没去深究他为什么刚好会来到维斯，又刚好出现在门外。 「大概……只是路过吧。」姜恬含糊道。 或许，这就是墨菲定律？ 越不想见到的人，越容易出现在你的世界里。 邢语泛泛点头，继而又开始担忧：「你说，那个张经理今天在我们这儿吃了瘪，以后他该不会伺机报复我们吧？」 姜恬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实在不行咱们就报警。」 「哎，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不过我也没想到像维斯这样的公司竟然还有这种人间败类。」 「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当是吸取教训了。」 「我再帮你物色物色其他工作室或公司，我就不信像我们家恬恬这么好条件的女艺人还会找不到公司！」 第19页 两人闲谈几句后，聊到晚上吃什么时候，随即便将今日发生的不快抛诸脑后。 * 转眼《love and lies》第二期节目的直播就要到了，为了弥补上次抛下挚友让其独自一人面对险恶的过错，邢语这次特地推了所有旁支的事务，打算专门陪姜恬参加直播录制。 奈何家中紧急召唤，最终还是未能如愿。 节目组抱着曝光嘉宾素颜镜头的目的，特地将这期节目的拍摄安排在第一日的清晨。 为了匹配直播时间，姜恬提早一天收拾好行李，入住节目组安排好的房间。 在踏进爱情小屋的大门时遇到了背着吉他的周靖巧。 镜头未开，一周没见两人如常打过招呼，也不显得生疏。 一切事情都按部就班地发展着，除了手头上这通意外的电话。 姜恬阴沉着脸，声音不高不低，威胁道：「你今天要是敢逃课来这里，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不，我没逃课。」姜时屿自信的口吻穿过喇叭传入了耳朵。 姜恬：「？」 感受到了对面的迷惑，姜时屿坦言：「我把灵魂留在了那里。」 姜恬：「……」 不等姜恬赶人，姜时屿抢先一步无赖道：「而且，我已经到这破房子外了。你不来接我，我就喊人了。反正没人认识我，我不嫌丢人。」 「这招先斩后奏用的妙啊。」姜恬咬牙切齿。 「过奖过奖。」 姜恬只好先使上缓兵之计，跟周靖巧说了一声就跑出去找她那无耻的弟弟。 结果两人刚碰头，姜恬抡起胳膊作势要打他。 「姜时屿，你皮痒了是不是？」 还没来得发作骂人，身后就冒出一串蜜似的喊声。 「姜恬姐姐好久不见啊～」 还是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殷勤，作为一个炮灰，姜恬希望自己尽量保持透明，但总有心怀不轨的人来搞破坏。 陶菲后助理一步下车，没想到刚离开停车场，就瞧见了准备打人的姜恬。 她身后的少年大约十八.九岁的模样，双肩宽阔身姿挺拔，身上的白色衬衫干净整洁，细碎的头发垂至眉梢，侧颜轮廓优越。 「这位是？」陶菲略过姜恬，直直看向姜时屿。 姜时屿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你好，我是姜恬姐这新来的实习助理，小时。」 姜恬怼了下姜时屿的胳膊。 陶菲的助理打量了他，惊讶道：「你看着年级好小哦，怎么就出来工作啦。」 「穷呗。」丝毫不做作的回答：「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真助理：「……」 姜恬无意辩解，站在一旁只当是看戏。 「姜恬姐姐，小时还只是个新手，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耐心点教就好啦，何必要打人呢。」陶菲笑眯眯地为实习生解围。 姜恬未置可否，瞥了眼装死的姜时屿：「年轻人，总要吃一吃社会的苦才知道读书的重要性。」 「那也不用打人嘛。」真助理跟着酸了句：「读书又不是唯一的出路，好好培养说不定小时还能出道呢。」 姜恬口是心非，重重点头：「你们说得都对。」 「其实，姜恬姐姐说得也对啦。」陶菲对着姜时屿说：「你要对姜恬姐姐好一点哦，女明星平时压力都比较大，有点小脾气也很正常啦，我其实也很作，好在我助力比较包容我。」 哪知眼前的少年只机械应了声：「哦，可是我们姐姐作也很赏心悦目。」 再无下文。 姜.话题终结者.时屿。 「呵，呵呵，是嘛。」陶菲指了指别墅的方向。「那先这么说，我们先进去和导演组打声招呼啦。」 「好，慢走。」 姜恬和姜时屿平静地目送走像花孔雀似的在自己面前走了个过场的两位，心照不宣。 「姐，太阳好大我好渴。」姜时屿一双死鱼眼一动不动。 「干嘛？」姜恬白了他一眼。 「想喝绿茶。」 「闭嘴。」 * 回别墅的路上，姜恬不跟自己讲话坚持让他回去，可把姜时屿憋的抓耳挠腮。 「你就当是邢语不放心你一个人上节目，安排我来的不就行了。」姜时屿嘆了口气无奈道：「反正就两天一夜，你就把我真当助理，我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姜恬忽而定住脚步：「想当助理是吧？」 姜时屿殷勤点头：「嗯嗯嗯。」 「那先把行李给我搬进去，全程给我老实待着，最好低着头做人别当出头鸟。两天过后给我乖乖回去把课补上。」 「好嘞！」 进到别墅内，姜时屿淡定地接受着沿路遇见的工作人员的热情目光。 由于站在一群素人堆里长相实在出挑，很快就有人来攀谈，更甚者还有多聊了两句开始和姜恬打趣的。 「姜恬，你招人是不是还得看长相的？瞧瞧小时这水灵的样儿，太招人喜欢了吧。」 「就是就是，要不跟导演组商量一下，给咱们小时来几个镜头吧。」 「哈哈哈，我看行。」 人群中的陶菲听见众人嬉闹，便凑到姜时屿身旁跟着应了句：「你们也别为难小时啦，他都被夸得不好意思啦。况且要是参加节目了，肯定就顾不上姜恬姐姐了。」 第20页 「就几个镜头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吧？」 「反正嘉宾直播的时候，助理都闲着嘛。」 姜恬悄无声息地睨向他：「嗯？」 姜时屿感到后嵴一凉，立马反驳：「我有镜头恐惧症，其实是姜恬姐照顾我才是。而且她也不是因为我长得好招我的，是因为……」 有人问：「那是因为啥啊？」 姜时屿张口就想说穷，但下一秒就被姜恬的眼神活活打了下来。 姜时屿二话不说提起姜恬的行李，敷衍众人：「因为我四肢发达。」 众人：「……」头脑简单？ 帅哥，你是不是对你精瘦的身材有什么误解？ 一旁的陶菲熟稔地轻靠上姜时屿的胳膊，似是毫无戒心地笑道：「没想到小时还挺幽默的，难怪姜恬姐姐会招你了。」 姜时屿抽身，随意应了两下，不再对众人的言语发表回答。 闲聊的状态很快被繁忙的布景工作打断，姜恬趁机将姜时屿拉上楼锁进屋内。 刚关上门，就看见姜时屿不知道干嘛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 「水喝多了？」姜恬问。 「不是。」姜时屿径直走向一扇半开的玻璃门，利落推开：「她妆太厚，粉掉我胳膊上了，我得去洗洗。」 「哦。」 作者有话要说：鉴婊达人姜时屿在线喝茶。 第10章 姜时屿擦着胳膊上的水渍绕回沙发边，对着开箱的姜恬说：「姜恬，是什么动力让你有毅力坚持当女明星修炼脾性的，我都没见你这么忍过我。」 姜恬自顾自地安置东西，直截了当地嫌弃：「大概是因为我有个逃学成瘾，欠揍得要命心里却还没点ac数的弟弟吧。」 「能成为你的动力我表示十分荣幸。」 「德性。」姜恬轻笑。 「诶。」姜时屿叫了一声姜恬，扑通一声坐到沙发上，似有若无地帮着姜恬递东西欲言又止：「你们……」 姜恬：「？」 姜时屿眼神往旁边一晃，「你们参加节目的人今晚都会来？」 姜恬默不作声。 姜时屿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还有他这次硬要跟来的目的。 两人其实有段时间没见过面，姜时屿不明问，她也懒得说。 但姜恬知道，他是为何而来。 「不一定。」姜恬摇头：「也有可能明天大早来。反正躺进被窝再起床拍出来的效果和睡了一晚也没有不一样。」 姜时屿似信非信地点着头，不再发问。 正如姜恬所说，当天晚上提前来的只有不到一半的嘉宾，这其中自然不包括尹树。 晚上十点，姜恬洗漱完出来见姜时屿还窝在沙发上玩手机不肯走，顺手拾起靠枕砸了过去。 「你还不回去休息，是想在我这儿过夜让我上绯闻热搜吗？」 对外，他明面上可不是她的弟弟，而是她的助理，还是个长相俊秀身材合格的助理，想让人不误会都难。 她最近已经够烦了，可不想再摊上别的莫须有的事。 「姜恬。」姜时屿抽出落在屏幕上的视线，懒懒地说：「你已经上热搜了。」 姜恬下意识疑惑：「你买的？」 姜时屿弹了一记她脑门儿，嘆气：「你醒醒，我哪儿有钱给你买通稿上热搜？」 边说边把手机送到她的面前，随意往上划了两下，将画面定格在一条博文上。 【美女艺人空降，这大长腿娱乐圈里估计找不出第二个了！】文下附的是姜恬参加《love and lies》的最新高清照，自下而上隐隐可见大腿的轮廓，隐晦且艷情。 姜恬点进话题，随即在热门上看到更多有关她的内容。 【仅凭一人之力抗起恋爱综艺直播大旗的女明星，竟然有如此演技。】文下附的是姜恬跑过的龙套剧照。 【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姜恬节目里穿的那条裙子和陶菲日常穿搭相似度极高，几乎把正主都比了下去。】姜恬点开大图，除了都是米白色的，她实在看不出两者的一点联繫。 【女孩，本就该活得洒脱自信。】附其飘逸精修画报一张。 姜恬确定，这是个毒鸡汤。 看完某些角度奇特的照片，姜氏语有些不悦：「问问邢语，是不是她买的。」 虽然姜恬基本上确定不会是她，但还是去知会了声邢语。 邢语在得知此事后，立马打来了电话。 「这人也太捨得了吧，热搜第五了！这得花多少钱啊。」 姜时屿接道：「我看这人是疯了。」 邢语在电话另一头嘀咕：「不过你看这些营销号，拼了命似的捧恬恬，我咋总觉得心里特不踏实呢。」 「你不踏实是对的。」姜恬又划了两下屏幕，果然再次刷到写有自己名字的彩虹屁文案。「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邢语：「什么？」 姜恬一语中的：「这叫捧杀。」 看看这些空降的动态，牛头不对马嘴的评论还没过百呢就成了热门。 不是给她招黑，就是在明里暗里拉踩的，也就那条心灵鸡汤还稍微像点样，就是噁心了点。 像她这样几乎没有粉丝基础的艺人，根本不会有人理智对待这些通稿，更不会有人帮她澄清，十个里面有八个都会来酸她一句。 第21页 久而久之，她的路人缘就会被消耗殆尽。 这场不动声色的打压用得的确是妙。 「啊？！不会吧。」邢语诧异。 很快，姜恬的想法就在几个博主的评论区兑现了。 ——这热度蹭的也太明显了吧，抱走菲菲宝贝再见！ ——腿是好腿，怎么不再往裙子里拍点，我缺那点流量？ ——这人是谁？现在随随便便一个女演员演过几个龙套就能拿影后了嘛。 ——这种毒鸡汤怎么删都删不完啊，别再给我推送了行不行。 ——把时间浪费在歪门邪道上，不如多接点戏努力工作。 「我是想你红，但没想让你黑红啊。」邢语惊觉不对，在电话里问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我想想……」姜恬喃喃。 姜时屿突如其来一句：「我有办法。」 邢语连忙问：「什么办法？」 姜时屿拎起手机，表情严肃，凑近话筒一字一句果断道：「报、警、吧。」 「……」 邢语噎住，不确定道：「不，不致于吧？」 姜恬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勺，「你给我冷静点。」 姜时屿捂着痛处，委屈道：「我不就是想釜底抽薪以绝后患嘛。」看见他们骂你我来气。 知道他不过是担心自己，姜恬自然没真想怼他。 只是就当下的状况看，她完全处于被动状态，还真没什么可行性高的应对法子。 「先等等看，依现在的情况如果只是普通的黑子，时间久了自然就过了。如果有其他的目的，我们目前也无能为力，静观其变吧。」 * 日落东升，清晨的薄雾将微弱的光线折断四散，打在浅粉色的窗幔上。 梦醒后，一道微弱的白光照射在眼皮，刺得姜恬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缓缓睁眼，预期中屋内的摄像头如约开启，视线所及之处微小的红点有规律地闪动。 室内原本黑暗，只是这白光…… 姜恬半梦半醒地扭动脖子，寻找其出处。 余光延伸处，白光盈盈一抹黑影恍过，气如鬼魅。 吓得姜恬差点惊呼出声，扯着被子当即弹坐起来。 倦意瞬间崩裂，红外镜头下五官都跟着扭曲，即夸张又诡异。 妈的！是人是鬼啊！ ——哈哈哈哈哈哈，xswl！ ——期待了好久这对的相遇，以为会很尴尬，万万没想到…… ——这绝对是藉机报复。 ——哪有网上吹得那么漂亮，这长相也就一般吧。 ——这还一般？敢问您是哪片海上下来的仙女，管这么宽？ ——表情包get。 好了，她准备塑造的平凡素颜照人设毁于一旦了，因为这只「鬼」。 姜恬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平静下来，仰头看向来人。 男人手中电筒光束打在床头。 他的脸融在昏暗中，辩不清神色，似是居高临下盯着自己，强烈的压迫感促使她本能地摸了下胸口。 好在不是真空。 直播镜头内，一身浅粉色格子睡衣的女人终于回过神坐在床上攒着被角，扬着头谛视着床边的人，下颚清晰。 惺忪的睡眼，自然散落的长卷，透红的脸颊，半分慵懒半分甜。 「有什么……」事吗？ 姜恬在开口的当即禁声。 这含着颤音的娇弱声音惊得她心里一颤！ 尹树神色如常，瞳孔微微收紧，略过一次呼吸后，才开口。 「姜老师，这是你的任务卡和金币。」话语间包涵绅士的冷漠。 是啊，这才是她认识的尹树。 第一期节目的尾声将两人貌合神离的关系升华至顶峰，本就不是真cp，何必继续完美伪装。 此刻的相处方式，反而让她觉得不那么别扭。 清脆的碰撞声在指尖响起：「谢谢啊……」 冰凉的触感不知是金币还是他。 「嗯，不客气。」尹树敛目勾唇一笑，不掩戏嚯，附到她的耳边压着声线咬字低沉，「别……紧张。」 姜恬：滚…… 紧张个p！ 这是被你吓的！ 在姜恬自我懊悔的几秒内，尹树已自行退出她的房间。 在镜头前，控制住狂想挠头的冲动，姜恬穿上拖鞋冲进洗手间。 变态节目组，拍素颜就拍素颜，还搞突然袭击。 袭击就袭击，还他妈是颗r36m导.弹！ 原本想着顺其自然迎接工作的姜恬经过这么一出，生怕自己因为某些奇奇怪怪的镜头被挂，霎时打起来十二分的精神面对今天的直播。 洗漱完成后，姜恬优先打开了写着「屋内可拆」的第一封任务卡。 任务卡内写明了尹树忽然上门的原因，和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本期新增任务卡，由第一个醒来的人抽取下一个唤醒对象，开始循环上门递送。 因为和嘉宾们确认过拍摄的事宜，所以大家都有所准备。 就像她自己，也是前一晚穿戴「完全」才入睡的。 原则上应该是轮到尹树时，刚好抽到了她。 但姜恬敢肯定，十有八九是节目组故意的。 摒弃脑内的吐槽，姜恬继续看卡。 任务卡：抽取星星唤醒嘉宾，并递送任务卡及金币（嘉宾任务卡在房门外的竹篮里可获得），再前往秘密小屋选择本次身份，开启第二张任务卡。 第22页 姜恬将第一封任务卡内的几颗星星倒出，胡乱抓了一个，打开。 褶皱的印花纸上写着娟秀的两个字。 易霈。 姜恬无语地看向剩下的星星，抿了抿干涩的唇。 参考节目组开播后展现出的尿性，她合理怀疑，剩下的星星里写得也都是易霈的名字。 确认自己穿戴整齐后，姜恬带上自己的任务卡和分别雕有红唇和爱心的金币去往易霈的房间。 清晨的别墅格外宁静，隐隐能听见机器运作的嗡嗡声和窗外风划过树叶的沙沙声。 姜恬来到易霈的房门前，取下任务卡和房门密码，蹑手蹑脚输入数字。 按下确认键。 嗞，嗞嗞。 咔。 嗡—— 机械的女声播报：「密码错误。」 姜恬：「？」 作者有话要说：尹树：让我媳妇叫你起床？哼，想都不要想！ 第11章 姜恬愣了一下，将信将疑第二次输入密码。 「密码错误。」 姜恬：「嗯？」 又低头扫了一遍卡片上的数字，她确定自己没输入错误。 张望迟疑了下，捏着卡片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照着再输了一次。 「嗡——密码错误，请三十秒后再试。」 无情的锁屏声响起，姜恬蹦出一脑门儿问号。 咋地。 节目组又耍新花招了？ 四下无人，又无任何其他提示，姜恬站在原地计无所出。 犹豫了片刻，索性上手直接敲门。 节目组只说唤醒就行，她站在门外把里头的人敲醒不也是唤醒吗。 「噔，噔噔。」 「噔噔噔。」 「噔噔噔噔噔噔。」 没人？ 敲到指关节都泛上疼意，还是无人回应。 姜恬忍不住怀疑，易霈是猪吗…… 这么敲都不醒…… 浅换了口气，姜恬抡起拳头，准备来个狠的。 「姜，姜恬……？」 男人试探性的问话忽而在耳后响起，姜恬飞快收回拳头转身微鞠躬送上礼貌的笑容。 「早上好。」 易霈站在她身后困惑地往着她。 姜恬的瞳孔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上衣是今年时装周的秀场服，手錶是千万收藏款，鞋子是由他代言一线品牌的纪念款，脸上化着淡妆，唇尖润红，眨眼间眼线若隐若现。 这幅得体的装扮，明显是事先搭配过的。 易霈走上前，逗弄道：「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在楼梯口就听见你的敲门声了。」 姜恬指指他，又指指门问：「你……」 「早上起得早，就出去走了走，没想到回来房门密码不知道为什么被换了，所以……」易霈耸肩表示无奈，差点让她信以为真。 「原来是这样……」姜恬豁然一笑。 说起得早出去散步估计是假，说是早上才来然后发现门被锁了才是真吧。 脸不红心不跳地接上他撒的谎，递上从竹篮里拿到的他的任务卡和金币，公事公办道：「我是按照任务要求来送卡的。还有……我记得楼下冰箱上有贴一些「维修」人员的号码，可以让他们来修修看。」 易霈配合点头，抬手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嗯，让小姑娘费心了。」 姜恬本能想躲，转念想到还在直播又忍了下来，只是脖颈还是小幅度地往下一缩。 「那我不打扰了。」话音未落，青丝已经脱离了他的掌心。 ——我也要易霈的摸头杀啊啊啊！ ——这俩也莫名很好磕。 ——女三牛逼，第二期就开始转移目标攻陷下一个。 ——冒昧问一句，您的前任尹树方便让我也体验一下吗？ 上次的消食片，这次的举动都和两人现有的关系格格不入。 经过尹树第一期对她的折磨，她现在对他人突如其来的热情有点接受无能。 姜恬根据指引快步进入秘密小屋后，打开另一张任务卡。 还是同样的套路，还是同样的配方。 本期任务：选择心意的那个他，挑战情侣画报拍摄，角逐人气cp神秘大奖！ 另：赠送后悔卡一张。（后悔卡：可在最终cp选择前转换身份） 依然是由节目的八位嘉宾两两组成cp，只是本期的嘉宾有自主选择权。第一轮互选成功的嘉宾自动成组，未成功配对的嘉宾可进行第二次选择，直至八位嘉宾皆匹配完成。 匹配结果由简讯形式发送至嘉宾手机。 姜恬在看完任务卡的内容后，二话不说选了个毫无交集的任云牧，打算碰碰运气。 然后将手中无用的那枚金币扔进回收罐，确认身份。 回到大厅时，与正要去秘密小屋的易霈和穿着蓝色工人服的维修人员撞个正着。 「您好，我是love别院的后勤维修人员，请问是哪间房需要修改密码？」 「二楼的，我带你去吧。」 姜恬领着人上到二楼，来到易霈房门口时发现，才十分钟不到的功夫，门已经开了。 而门内，背对着她的男人听见动静回过了头。 「门已经开了，辛苦你多跑了一趟。」尹树对着维修人员道了声抱歉，转头对着姜恬说：「也辛苦姜老师了。」 「你修的？」姜恬不禁疑问。 第23页 「不是。」尹树不紧不慢走到桌前，食指扣着桌上的卡片，轻描淡写地说：「用这张密码开的。」 不可能。 姜恬装出一副无辜地面孔，询问：「啊……为什么我试了三次密码自动锁定了？」 尹树应答如流：「可能姜老师看错了顺序？」 姜恬歪头：「？」 你当我是傻子吗？ 对于她的迷惑，尹树似是耐心解释：「姜老师是从左往右输入密码？真正的密码是从右往左输。不信你可以试试。」 「……」 姜恬：所以，节目组是铁了心玩儿我吗？ 镜头后的工作班子：我们怎么不知道是从右往左输？？？ 作为帮凶贺某：这种谎我三哥都能圆回来，牛逼！ 她才不会在此时去验证他说的真假，不然不就显得她笨拙又计较。 姜恬随意说了两句客套话，进入状态：「你好聪明，我真的没想到诶。」 将她的奉承全数收下，尹树不由扬了下唇角：「好在姜老师在门口顺利递交了任务卡不是吗。」 姜恬诧异。 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收起暂时的好奇，姜恬笑里藏刀地说：「哈哈，是啊。可是节目组也太偏心了，明明你进我房间都很顺利，我都没察觉呢。」 「怕吵醒你。」他温柔解释，轻皱的眉头透着抱歉：「本来只想把任务卡放在你床头就走，没想到会惊醒你。」 姜恬挠头装作羞涩道：「我早上蓬头垢面的样子没吓到你吧？」 「没有。」尹树自然摇头，凝视着她，夸奖的话信手拈来：「很漂亮。」 ——呜呜呜，对温柔的男人毫无抵抗力，姜恬你没有心！ ——那副鬼样子还漂亮，我看您是缺少表情包的洗礼。 ——这期你俩互选吧，求求了！ ——女三太花心了，无语。 当事人姜恬：现在就是尴尬，非常尴尬。 叮叮两声，两人的手机同时收到信息。 本次cp匹配结果。 姜恬点进去查看。 【您已进入第二轮选择，请从以下男嘉宾中选择较为心仪的他】【尹树or易霈】姜恬：「……」 她能一个都不选吗？ * 本期画报拍摄属于外景任务，节目组提供了四种主题供嘉宾们抽取，在love小屋内抽取完毕后，自行前往拍摄地点。 「小心。」易霈单手扶着副驾驶座的门框，护着姜恬。 姜恬笑答：「谢谢。」 两种选择摆在眼前，姜恬权衡再三还是选了个虽然不熟，但压力更小的易霈。 只是两米开外的那一束怎么也摆脱不掉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舒服。 尹树有一搭没一搭地瞧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上了别人车的姜恬，对着身侧周靖巧神色自若地问道：「有车吗？」 周靖巧抱歉摊手：「没有。」 「正巧。」尹树口吻平和：「我也没有。」 周靖巧看破不戳破，顺便将早晨他从那辆阿斯顿.马丁出来的场景忘得一干二净。 刚把姜恬安顿好的易霈恰巧路过两人的身旁，又恰巧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本想假装没听见，却在迈开步子的当即肩膀一沉。 「我们没开车。」尹树指了指后排的空位：「不介意的话，捎一程？」 「不介意。」易霈眉间一闪而过的不耐，未被镜头捕捉。 听见后门关闭的声音，姜恬顿时觉得空气都凝滞了。 「姜老师不介意一起吧？」 「怎么会。」 套路，都是套路。 伴随车子发动的震动声，易霈调侃道：「尹树平时是不爱开车出门嘛。」 「嗯。」 「为什么？不会很不方便吗？」易霈追问。 尹树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因为环保。」 姜恬：「……」 骗鬼呢。 易霈呵呵笑了两下当是缓解，打着方向盘对着姜恬熟稔地插了一句：「帮我开个导航吧。」 「哦……好。」忽然被叫到的姜恬，愣了一下立马拿出手机开启导航。 「我手上没支架，可能还是得麻烦你偶尔提醒我下。」 「嗯嗯，好的。」 易霈和姜恬自然的互动形成天然屏障，将前后四人的关系清晰地划分开来。 周靖巧敏锐地感受到周边渐低的气压，拢了拢外套，对着副驾的姜恬说：「你们抽到的是什么主题的画报？」 姜恬扭过头答：「吸血鬼。」 「比我们的有意思多了。」周靖巧感嘆：「都毕业多少年了，还让我们拍主题，想想就头疼。」 一路上，易霈和尹树很少开口，好在周靖巧和姜恬还算有话聊，两人一路聊着闲散的话题，二十几分钟后到达了拍摄地点。 他们两组的取景地点都在影视拍摄基地内的人工场景处。 跟着节目组安排的工作人员，几人来到化妆室上妆换衣。 「稍后我们先拍几张远景，然后……」周靖巧按照要求和尹树沟通着拍摄事宜，没一会儿就发现身前的男人不知何时注意力早已飘向远方。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周靖巧不禁一怔。 穿着红色燕尾礼服的女人手握黑伞立在人群中张望，双眸深邃。阳光下透白的皮肤毫无血色闪着萤光，赤色的双唇异常妖艷，一颗纯白的獠牙外露瀰漫着危险的诱惑，饮尽罪恶。 第24页 周靖巧从第一眼见到姜恬就知道她是漂亮的，只是那种漂亮总是饱含有所遮掩的矜持。而现在下这种张扬的美感突至，免不得让人感到震撼。 「真漂亮啊……」一旁的工作人员惊嘆。 女艺人的妆容本身就比男艺人的复杂，等到姜恬好不容易上完复杂的吸血鬼妆换上衣服出来时，其他人早已等在外头。 环顾四周，找寻搭档的身影。 慌忙间和一双深意的双眸相撞。 白色衬衣上徽章闪耀，黑色的西装裤截至脚踝，深棕色的皮鞋和他手中一本厚重的图书，经典的英式校服。 恍惚间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某人来接她下课的傍晚。 那时还在上初中的姜恬和已经上高三的尹树许久未见过面。 「三哥，你再不来给我镇场子，我可就要被欺负了。」 「呵，你这个小霸王，谁敢欺负你？」 「隔壁小王啊。」 「你上次告状都告到人老爷子那儿了，他还敢欺负你？」 「嘿嘿，他胆子大呗！」 「德性，我看你才最无法无天。」 「嘿嘿，谁让我有三哥撑腰呢！」 …… 「姜恬？」 「啊？」猛地回神，一双温热的手落至肩头。 「在发什么呆呢？」易霈凑近她，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头。 姜恬微微偏头避开，打断他的观望：「没什么，太阳有些刺眼而已。」 易霈揽过她的肩，在旁人眼中显得亲昵：「摄影师在等你聊些细节，快点过去吧。」 「嗯。」他搂的突然，姜恬不好躲开，只得应完一声快步去找摄影师。 易霈感到怀中一空，讪讪一笑不以为意，跟着踱步走去。 迎面遇到神情莫辩朝他走来的尹树。 两人擦肩一碰。 易霈摇晃，刚稳住脚步，就听见了一声低沉的警告。 「离她远点。」 第12章 「我要是不呢？」易霈斜目轻看尹树，掸了掸被撞到的肩，讪笑：「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和她做了一期假cp，人就是你的了吧？小孩子过家家也没你这么幼稚吧。」 四周嘈杂，大部分镜头都关注在女嘉宾身上，两人挨得极近像是闲谈，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易霈在说话前早早关掉了自己的收声设备，原本并不想搭理这个来路不明的小新人，可屡屡被打断的计划让他心生烦躁。 对他的讥讽置若罔闻，尹树看向远处那抹红影，不经意道：「近些天你和曹某的恋爱消息，我相信不少媒体会很感兴趣。」 迫人的寒气压得易霈胸口一闷，不禁一退。 明明说出口的话是饱含戾气的威胁，面上却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看着让人着实是讨厌极了。 「离了节目就凉透了的人，在这儿威胁我？呵。」易霈不以为然，转而竟不解方才自己片刻的恐惧，下眼睑隐怒微颤，「一个女人而已，你就知道她不是自己心甘情愿想和我炒作？红诶，她疯了吗她不想。」 「借她炒作？」尹树俯瞰着他，齿间渗出一抹轻笑：「如果你想滚出这个圈子。」 扔下一句轻描淡写的警告，尹树扯了扯颈间的领带，若无其事地将人抛下。 镜头晃过，易霈瞬间郁结在心头，众目睽睽忍不下又发不出，险些气出红眼。 全程紧跟尹树收音和画面的贺致忍不住抹了把额头渗出的水珠。 这要是没了他，他三哥可怎么办啊。 收声设备都不知道关就直接上嘴怼人，太不让人省心了。好在他聪明，知道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姜恬和摄影师商量完拍摄细节后，又等了片刻易霈才到。 察觉到他面上细微的表情改变，姜恬忍不住偷看了眼正在另一组补妆的尹树。 哪知她下意识的一眼，惹得身旁的人心中怒气加成，二话不说搂过姜恬的腰，将她桎梏在自己怀中。 「？」姜恬诧异仰头，和他灿烂的笑容撞个正着。 「姜恬，难得体验吸血鬼的造型，我们拍点特别的吧。」感到怀中女人轻微的挣扎，易霈对着摄影师笑道：「麻烦您了。」 虽然是工作，但对于他这种突兀的行为，姜恬打心底里觉得不适。 原本姜恬和易霈这组话题性较大的cp就是大部分观众的谈资，加上两人特殊的画报造型，早就吸引了不少观众的眼球。 在几分钟的其他cp镜头后，节目组「体贴」的选在某个巧妙的时机切换了拍摄画面。 画面里，黑色的雨伞掉落，身穿红色燕尾服的吸血鬼虚弱地躺在沙发上，双手被绳索捆绑，身后一片昏暗，一双苍白的手掌覆于她染上红痕的脖颈，逐渐收拢，新鲜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流出，低落在少女胸口炸出娇艷的血花。 姜恬胸口一冰，忍不住一抖，旋即感到一丝丝温热的气息在胸前蔓延，攀爬混有湿意。 下一秒，脑内剎那爆炸。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我看见了啥？？？ ——妈妈，我在综艺里搞到了hs？？？？？？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易霈住嘴啊，别再往下了，什么傻逼节目组要偶像艺人拍这种画报！！？？ ——太色情了吧！大庭广众女三这也好意思拍？？ 第25页 ——姜恬牛逼！昨天还在跟尹树你侬我侬，今天就和易霈色情画报都安排上了。 ——这俩人是真情侣吧？？不然敢这么玩儿？ 胸前的冰凉被一片潮热替代，粗劣的呼吸由锁骨至胸间缓慢划过，风光大泄。 脖颈处的手掌收拢，紧得她使不上喘息的劲儿，面色涨红难以挣扎。 姜恬赫然而怒，这是个鬼拍摄，这他妈是性骚扰！ 起先易霈将突发的主意告诉摄影师和她时，说的是想拍组暗黑丧乱的风格，商量后决定拍一组名为「沉沦」的画报。 主要讲述少女被千年吸血鬼迫害后，沉沦报复社会的故事。 两人的拍摄刚进行到吸血鬼同化少女，就发生了眼下的场景。 摄影师虽然有些惊讶，但强烈的镜头冲击感和画面感让他忍不住飞快按下快门。 或许是两位嘉宾临时增加的环节，他又何必斤斤计较。 「我想，这组画报一定能赢，你说是吧？」捲起舌尖舐起的甜腻，易霈唇边含着得逞的笑意。 姜恬睁眼，咬牙切齿道：「下流！」 「嘘，小声点。你情我愿的事，太暴躁可容易招黑。」易霈俯在她的耳边低语，缓缓抬起了身，放开姜恬旁若无人地脱离沙发。 「操！」镜头外的姜时屿眼白迅增，抡起身旁的设备箱就要上去揍人。 「诶诶诶，小时你干嘛！？」眼间的工作人间见状下一秒拽住他的胳膊，阻止行动。 姜时屿怒吼：「你没看见他性骚扰我姐嘛！」 「你先别急啊！易霈怎么可能性骚扰姜恬，这也许是他们俩商量好的呢。」工作人员见人眼眶猩红，立马又软下话来解释：「就算真的是人易霈行为有点过分了，你也不能现在上去闹事，砸了节目的招牌。」 「滚开！」姜时屿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偏袒，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甩手就想上前，奈何两句话的时间又多了个人来拖住自己。 身旁的跟拍导演见情况紧急，拿起对讲机急切道：「先把我这的镜头切了，快！」 姜时屿挣扎的缝隙余光瞥见一抹白影闪过，溘然出现在红衣少女的身旁。 无人响应的几秒钟，姜恬的脑内充斥着怨愤，忘记了喊叫。 「啊——！」易霈捂着被打的右脸，难以置信地瞪着揍了他一拳急速而过的尹树，「尹树你疯了吗！」 直到束缚的双手被人急遽解开，释放的怫郁演变成耻辱，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颤慄的呼喊被人遽然闷进胸膛。 姜恬：「唔——」 「王八蛋！」焦灼的谩骂声入耳，尹树指尖气得发麻。 脑内的空白让姜恬心尖泛上酸涩，下意识喊出那个久远的称呼：「三哥……好脏。」 「别怕，三哥在。」尹树不忍，捏着袖口将她胸前的潮湿擦拭，脱下身上的外套，将她包裹在怀中一把拦腰抱起。 无视积聚而来的人群，径直往外走。 事情发生后，直播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节目组识相地将所有的镜头放在另外两组的拍摄上，以免观众发现端倪。 * 姜恬被尹树抱进了一辆陌生的保姆车，车门一关，光线被隔绝大半。 尹树试图将她放下。 闭眼还能回忆起噁心的呼吸在胸前停留的场景，几乎是下意识地，姜恬攒紧了他的衣襟，不愿放手。 他温柔哄道：「没事了。」 「嗯……」姜恬缓缓松开缩紧的十指，向后移了半寸，靠在柔软的椅背上。 四下无声，时间滴答走过。 他半搂着她，哄小孩般似有若无地拍着她的背，浑身皆是温柔。 回过神后姜恬顿时对两人当下的举止感到尴尬，缩回了放在他腰间的手，仰头对着他支支吾吾：「我，我想要一条热毛巾。」 见她清醒，尹树给贺致播了通电话，让他处理后续的事务，顺便送一条热毛巾和水来。 通话挂断，对着回归现实略显不适的姜恬沉声强硬道：「退出吧，违约金我出，只要……」 「不用。」姜恬小声回应果断拒绝，而后撇过头礼貌道：「今天谢谢你，还有上次……维斯的事。人情往后我会慢慢还的，我们……还是不要有太多牵扯的好……」 她的冷静像是细碎的玻璃渣一片一片按进心里，扎得人生疼。 尹树冷声：「你倒是算得清楚。」 姜恬讨厌他的冷漠，却更无法接受他的温柔。「嗯，我们之间，还是算清楚点好。」 尹树无声地盯着她半晌，眼眸中混杂说不清的情愫，汹涌过后归于平静。「你如果想还，现在就有个机会。」 不明白他的意图，姜恬问：「什么？」 「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姜恬：「你说。」 尹树望着她避开的双眸，斩钉截铁地问：「那个男人是谁？」 姜恬心下漏了一拍，万万没想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藏起心中的波澜，淡定道：「知道他是谁对你来说并没有意义。」 尹树俯身，眼底皆是阴霾，咬牙道：「有没有意义是我说了算，不是你。」 姜恬迎上他的渗人的目光，沉默。 许久，尹树错开她坚定的视线，自嘲道：「你究竟有多喜欢他。把他藏得这么好，怕我伤害他？」 第26页 姜恬看着他，欲言又止：「我……」 …… 「姜恬！姜恬——！！你在里面吗！！」 惊天动地的敲门声在两人的身后响起，姜恬偏过头，透过车窗看见了正趴玻璃上往里看的姜时屿。 姜时屿老早就看见尹树当着众人的面把姜恬抱走，拼了命地想跟上去，但身后刚吵过架的几个工作人员生怕他冲上去闯祸，死死地拽着他半天，就不是不肯放走他，导致他错过了寻找姜恬的时机。 好在迷路的半途遇上了拿着一袋物品的贺致，虽然多年不见，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人。 偷偷摸摸跟着贺致半天，最终找到了这辆看起来就十分不一般的保姆车。 敲门未果后，正准备扒拉身后的贺致让他帮忙，车门就被人从内推了开来。 尹树冷着脸从车内走出。 姜时屿二话不说冲上车抱住一脸懵逼的姜恬。 姜恬拍着像是受了惊讶姜时屿，安慰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猛地抬头，姜时屿后悔道：「我真该去练个拳击，打死那个畜生。」 「我可不想去监狱保释你。」姜恬扯出一丝笑意。 「三哥他……」 不打算待在车里继续闲聊，姜恬推了推姜时屿，示意他出去：「我们回去吧。」 姜时屿点头：「好。」 贺致见两人下车，连忙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姜恬：「这是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都是新的。」 「谢谢。」姜时屿先一步接过，对着一旁的长久未见的尹树晦涩开口：「三哥，我们……先走了。」 尹树：「嗯。」 说完，姜时屿带着下车后一语不发的姜恬镇定离开，即使他早已察觉到两人之间若隐若现的不对劲。 * 当天的直播姜恬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去，只是cp画报的拍摄最终因为姜恬的执意反对还是选择了中断。 易霈不再来刻意招惹她，尹树也没有再出现过。 回程的路上姜恬同周靖巧一起坐上了节目组安排的车，镜头关闭，姜时屿强行要跟两人同辆车回去。 周靖巧刻意不聊今天发生的事，只随口一提：「姜恬，你现在的经纪公司合约到期了吗？」 姜恬摇头：「还没。」 周靖巧问：「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工作室？」 她问得突然，姜恬定了几秒，随即笑着回答：「我怕我的嗓子到时候太劝退。」 毕竟周靖巧的工作室，主要培养的还是歌手。 演戏她还勉强自诩合格，唱歌就真不行，怎么培养估计都不行。 「嗯……」周靖巧低头思索，身子因惯性前倾，耳边即传来清晰的剎车声。 别墅到了。 「你还真是拒绝到了我的心坎上。」周靖巧开门踏出车，笑着说：「不过我的橄榄枝既然已经抛出去了，你其实也可以考虑一下。」 等周靖巧的化妆师来接人进屋补妆时，姜时屿忍不住好奇问：「我看她挺靠谱的，怎么不留个活话说考虑考虑？虽然不太对口，但好歹也是个选择。」 姜恬努努嘴：「虽然我知道她人还不错，但我们俩的关系应该还没好到能赠送资源的程度。」 姜时屿喃喃：「是吗，我看她挺真诚的。邢语要是知道了肯定替你觉得可惜。」 * 当天晚上由《love and lies》的官微将四组cp拍摄的画报统一发到网上，并发起投票。 姜恬和易霈的画报，节目组为了话题性最终还是採用了两人亲密程度极高的那张。 点开官博，姜时屿忍不住吐槽：「什么鬼照片，我要举报举报！！」 姜恬窝在沙发里，划到画报投票的那条微博，无意间碰到了张底色纯白的照片。 图片放大，是尹树和周靖巧的。 两人没有过多的互动，周靖巧穿着衬衫和百褶裙的简单搭配推着单车，背着吉他从镜头中走过，潇洒又自由。她的身后是一颗参天大树，树下倚靠着的白衣少年正认真翻阅着图书，阳光的碎片落在他的脸颊，时光静谧似是能温暖岁月。 姜恬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不知是在发呆还仅仅只是捨不得缩小。 姜时屿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不打扰不说话。 …… 嗡—— 嗡——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姜时屿点开微信弹窗，是邢语发过来的消息。 邢语：不好了！！！！！ 邢语：恬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给她发消息都没回。啊啊，我看网上忽然出现了好多黑粉！ 邢语：[连结] 姜时屿不明所以，点开她发来的连结。 巨大的标题倏然闯入眼帘。 【劲爆！疑似综艺新人与娱乐巨头公司签约场面曝光！麻雀变凤凰！】 第13章 ——我靠！？我的宝藏女孩终于还是被大公司发现了吗？呜呜呜呜——恬姐值得！！！ ——我就说pljj怎么可能会没有公司签呢，这下牛逼了，一签就签个金字塔顶尖的。 ——怪不得总觉得最近老在热门里看见这姐，原来是维斯要捧啊。 ——这谁？该不会只有我一个人不认识她吧？ ——我们姐姐总比什么陶菲那种装可爱的女艺人来得实在吧，能被维斯签不是很正常吗？ 第27页 …… 姜时屿本能先点开评论区草草看了两眼，而后才点开动态内的连结。 没两秒的功夫，页面刷新。 入眼就是几排打着众多感嘆号的句子，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内容。往后快速翻了一页，主体信息渐渐显露。 大致内容无非就是，据知情人爆料某位通过综艺小红的女艺人已与维斯内部人员进行合约方面的沟通协商，据悉维斯开给这位女艺人的条件得天独厚，羡煞旁人，引来不少人都争议，下附几张像素模糊却恰巧只能看出当事人轮廓的照片。 照片里，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女艺人和她的朋友跟着一名男子进入房后大门紧闭，不久后朋友离开，独留女星和男子在屋内，照片内容戛然而止。 文中小编的字里行间表现出的都是满满一副无脑吹的模样，什么美若天仙几亿年一遇的美女，什么演技卓绝堪比影后，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华横溢俏佳人，总之能夸的统统被夸了一遍。 夸到最后可能觉得还不满足，补了无数张精修剧照以表真诚。 而这位综艺新人，只要最两天刷过热搜的人都能猜到是谁。 姜时屿专注看手机的模样，早已被姜恬瞧出了端倪。 无声凑到他边上随着他的滑动继续往下看，等终于看完最后一张精修图后方才冷冷吐槽：「不带这么强买强卖的，夸得这么全面我都不好意思了，总觉得该出点钱。」 姜时屿扭头默契道：「除了签约的事，她说得哪里不对吗？」 姜恬欣然接受他的赞美，含笑抢过他的手机：「谦虚也是一种美德。」 「我听邢语说了，那可是个人渣。」姜时屿话锋一转随口一提：「我觉得今天的事和这两天的热搜有关。」 「嗯。」 姜时屿晦涩问：「又或者……会不会是……」三哥。 姜恬有所察觉，截断道：「不会。」 无论好坏，她相信他不会做更不屑做。 点击返回键，姜恬往评论区刷了一下。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评论区的风向骤变。 ——看完了，就这？就这？就这？ ——节目内朝秦暮楚，节目外水性杨花，也不知道谁比较会装。 ——谣言止于智者，维斯根本不可能签她吧？除了比素人漂亮点她有什么资格被维斯签？ ——维斯是不是要倒闭了，来者不拒什么人都签了？ ——没见过用营销签约来抬高知名度和身价的，预言一波，过两天人就可怜兮兮出来澄清说没有这事儿，顺便再蹭一波热度博取同情。 ——推给我几十次了，纯路人，能不能不要再让我看见她了？我不粉他！ ——签约就两个人？还故意把朋友支开，谁知道有屋里有什么猫腻。 ——她是在用实力向我们证明，无论先天条件有多好，后天只要肯努力都有可能败光。 …… 原先评论区内的那些流言不管是真实的还是有人有意购买的，都有一个特点，捅了天似的夸她，生怕把她夸漏了。 而现在，热门的评论里哪还看得见向着她的留言，不是质疑就是无端的谩骂，总之没一句姜时屿听了不想问候其祖宗的话。 想要毁掉一个艺人，根本不需要正面刚或者抹黑。 只要把她抬得足够高，再放手时就能将其摔得足够狠，不费吹灰之力。 签约的消息一放，无论大家是否相信，一旦真相揭开，她所面临的就是疯狂的打脸风暴。 前期支持相信的人越多，后期越会发酵出巨大的伤害。 这些所有的伤害，仅仅只需要一个夸大的谎言就能实现。 「我去找邢语让她直接报警。」话音未落，姜时屿试图抢回自己的手机。 姜恬从容地扣下他的手：「这点小事还不致于，难道你觉得我会受不了这莫须有的三言两语？」 「我受不了。」姜时屿了解她的秉性，放在以前只要是姜恬想做的，哪怕无理哪怕无法无天，没有什么是做不成的。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变成了现在这幅「好脾气」的性格，对什么事都无所谓，对什么人都能礼让，所有的稜角都被磨平，所有的尖锐都被隐藏。 是她又不像她。 他知道有外部的变迁因素，但又远不止外部。 他撇过头，强憋住情绪不愿被人瞧见。 「我的戏精弟弟，我是长得像个沙袋吗？」姜恬调笑，胡乱地摸着他的发。 「像？」姜时屿不屑甩走她的手：「那你谦虚了，我看你现在根本就是。」 任人捶打。 姜恬轻笑：「是，我本来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这会儿我们想找的靶子都自己送上门了，我也没道理干看着吧？」 * 深夜，某私人会所顶层。 轻快的音乐滴滴答答，柔和的灯光融嵌进黑暗的天空，露天镂空的回廊让人一抬头便能看见满天星空。 贺致端着酒杯绕过同来的人群回到尽头的玻璃房内。 「三哥他们一个个可都是来庆祝你好不容易回国的，出去聊两句呗。还有听说没，你那两位哥哥，知道你回来最近动静可不小。」 尹树抬眸扫了眼他，很快又收回视线。 贺致不知所以，凑了过去。 第28页 「在看什么呢？看得都入神了。」 屏幕的光线在他眼前一晃，贺致定住手机认真默读了两页。 很快，内心生出一股不妙之感，冷不丁听见一声询问。 「这就是你说的严肃处理？」 「三……三哥……」贺致一懵。 尹树唇边挂着一抹浅笑不客气评价：「几年不见，原来是我高估你的能力了。」 贺致不再犹豫，直接顺走尹树手中的手机，忙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继而才抬头谩骂道：「这孙子，封杀都封不绝他，还敢出来自寻死路。」 只见冷着脸的男人垂眸指着屏幕内的一张照片说：「封杀封到还能从内部获取监控照片？挺能耐。」 贺致：「……」 尹树的最后半句明明说得轻描淡写，却偏偏让贺致敏锐地感知到了问题所在。 是他大意了。 疏忽了被封杀人的后续动作，也小看了尹树对姜恬的在乎程度。 「这事儿在我。」贺致将手机递回给尹树，眼瞳一暗认真保证：「一天，一天内我肯定给解决干净。」 贺致说完，放下手中的酒，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就准备出去张罗事情，起身的当下被人截胡叫住。 「等等。」 「怎么？」贺致回身，面上几分茫然。 骤亮的屏幕怼到眼前，贺致视线汇聚，最终定在一张评论区的照片上。 「把这条给我点上热搜。」 * 第二日，节目组上午对嘉宾的安排相对自由，没有任何任务活动，只要随意在别墅内生活，等待第一日的投票结果即可。 可直至中午12点，节目组仍旧未把投票结果公布。 别墅内的嘉宾感到疑惑，观众却无一不知。 微博里与姜恬相关的话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看得人眼花缭乱。 #姜恬维斯签约#热#姜恬潜规则#热#姜恬与维斯大佬不得不说二三事#荐#l&l第五组画报#热#甜饮cp#新…… 对于昨天爆出的某女星的新闻，弹幕里众说纷纭。 ——哈哈哈哈哈，节目组是不是怕了，不敢公布了啊，自己把自己玩出bug的节目组我还是第一次见。 ——姜恬和维斯签约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哪位好心人可以分析分析？？ ——姜恬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两人进一间房，明显是潜规则啊，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吧？ ——我到底该粉哪组cp啊！求女三至少在节目里坚定一点吧！ ——我不管反正站定甜饮cp万年不动摇！ ——娱乐圈果然乱…… ——霈霈回头吧，她！不！配！ 对于目前的状况，一句话就可总结。 当局者迷。 因为节目组千算万算，没算到第二期情侣画报人气最高的cp竟然出现在了评论区。 原本投票界面和评论区应该毫无干系，可若是两者之间出现了过大的争议，那就难说了。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根据统计，这条动态的总投票数才十几万人，可评论区第一条内容中回复的照片最高点赞数却高得吓人，足足有四十万贊。 那是一张路人视角的照片，甚至有些模糊。 照片里，身穿白色衬衣的少年抱着一身血红似是受了伤的吸血鬼，旁若无人地穿梭于林荫间，阳光无序地洒在脚尖落下的每一片青石板上，整幅场景魔幻又真实，诡异又温柔。 和谐的让人移不开眼。 巨大的数据差距和评论区自主发起的第五组参赛cp着实让节目组感到头疼，可节目还在继续，耽搁不得。 迫不得已之下，节目组只能选择一个既笨拙又令所有人满意的选项。 当然，这个所有人一定不包含姜恬。 下午1:00。 广播：请获得反悔卡的嘉宾尽快到秘密小屋进行最终身份选择。 此时，捏着卡片站在小屋门口的姜恬正陷入沉思。 所以，给她两张反悔卡…… 是让她多个负负得正的选项吗？ 毛病？ 第14章 到现在为止明明只参加了两期节目，可姜恬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每天都有不可预料的突发状况，每天都要面对需要投入时间应付的人。 一个尹树就够让她分心了，现在又多了个想炒绯闻的骚扰犯。 既然安安静静待着是不可能了，那就索性把没有心的人设做到底吧。 反正她本来就是炮灰，怎么发挥都没人干涉吧？ 将两张反悔卡随手扔进一旁的回收箱，姜恬捏着红唇金币回到最终选择的大厅。 等到其他几人陆陆续续准备完毕后，硕大显示屏上列出了所有嘉宾的头像。 第一组的陶菲和任云牧由于两期都为搭档的关系，隐形中形成了捆绑关系，因此毫无悬念地选择了彼此。 姜恬背着手捏着金币把玩，组织着待会儿拒绝人的说辞，将陶菲拙劣的欢喜和任云牧到位的表情管理尽收眼底。 当显示屏上嘉宾的头像再次亮起时，直播弹幕瞬间增多。 配合节目组公布的答案及骤然响起的音效，姜恬下巴轻扬，盯着径直向自己走来的男人，眼睑微垂，眼底的牴触一闪而过。 音乐声停，易霈站定在她的身前。 「姜恬，很高兴和你这样有想法的人一起拍画报。」易霈将自己的「真心」直接瘫在掌心，笑影彰着。「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得到你的青睐。」 第29页 姜恬忍不住暗讽，一句话的功夫，就能将拍摄尺度过大的锅甩给女方，自己全身而退。 这脸皮该比脚底板都厚了吧？ 人摆明了挖坑给她跳，她哪有傻兮兮往下跳的道理。 姜恬隐隐退开半步，抬手松开指尖的金币，坠落的金币与易霈掌中的爱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击碎观看者的期待。 「前辈谬赞了。」姜恬扬眉，「我的想法再好，怕也是没有能力跟上前辈的步伐。」 盯着手中两枚文案不同的金币，易霈摆出一副自怜态：「呵呵，是嘛。看来还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姜恬摇头，似是而非地回道：「大概是我比较慢热，不太和人能这么快熟悉起来，不像前辈……」 上来就能直接性骚扰。 ——听起来，那个画报拍摄，姜恬好像不是自愿的啊…… ——怎么可能，难道我们哥哥会强迫女嘉宾做不愿意的事吗，别了。 ——女三别蹭了，真是什么流量都要蹭，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个节目为什么没有淘汰制，什么时候把这个女的换下去啊。 姜恬的话越说越不加掩饰，直播镜头前，易霈有所顾忌，伪笑一声不再接话。 一旁的嘉宾经历过昨天的事情，虽然都各怀心思，但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弹幕因为易霈的失败再次翻起一波讨论，此时的节目组抓住机会，恶趣味地将镜头转向了不远处的男人。 原本双唇紧闭的尹树，目光深邃，听完姜恬拒绝的发言，意外锁定镜头，平静的瞳仁漆黑，如深夜一滩静谧的湖水，惹人注目。 ——这眼神，直接给我送走了。 ——呜呜呜呜，抱走易霈，姜恬没有心！ ——看着看着，口水就不听使唤地流下来了，这是为什么啊！ ——一个斩钉截铁拒绝，一个明目张胆注视。姐妹们！这都不磕，我先磕拉了哈！ 每队嘉宾做了相应的选择，节目按部就班的完成。 陶菲和任云牧一如既往地互选，好感度+1。 台梨和王舟承一天相处下来，镜头内也没有太多火花。 尹树和周靖巧这对不出大家所料也没成，由于第一期节目的cp效益，导致第二期大家本身对重组cp的劲头就不大，更何况这两个人还一直保持着一种清者自清的态度，大家也未萌生出刀子里找糖的意识，自然也就没有多少失望。 节目录制一结束，姜时屿收到同学发来的催命简讯，恰巧碰上赶来的邢语。 两人闲聊两句回到录制现场，姜恬收拾好东西刚从二楼的房间内走出。 姜恬第二次录制带来的东西本就不多，轻松地提起行礼箱正打算下楼，迎面碰上带着助理走来的易霈。 姜恬本想绕道走，却不料易霈低头和助理说了两声后，快步走向了自己。 四周无人，易霈上下扫视着眼前的女人，见她一身毫无装饰的打扮轻佻道：「就回去了？不想一起去喝一杯吗？」 姜恬避开拦住她去路的胳膊，暗暗低骂了一声。「我想没那个必要。」 「故作清高的人我见多了，你绝对不是第一个。」易霈嗤笑。 姜恬将手中的行礼箱拉至两人身间，隔开距离，仰头回道：「自以为是的人我也见多了，前辈你觉得你又算第几？」 「你知道，在这个圈子里，什么样的人才混的最久吗？」易霈俯下身，半眯的双眼警告意味浓郁，「懂得闭嘴的人。」 姜恬：「我要是不呢。」 易霈讥笑：「那我可就不敢保证你这样的小身板，能经受得住几个人的摧残。也许是一个，也许是十个，也许最后变得人尽可夫，哈哈哈。」 姜时屿在一楼远远便看见朝姜恬走去的易霈，二话不说跑上楼。 踏上最后一节阶梯，只见原本安静站立的姜恬，松开握着行礼箱的手，抬脚猝不及防狠狠朝前踢了一脚。 强烈的冲击袭来，感到股间传来一股剧痛，易霈腰椎一弯，被突如其来的行礼箱一撞，踉跄两步仰倒在地，一串咒骂。 易霈：「#￥%%￥*」 姜时屿：「……」 不远处的助理见状，宛如惊弓之鸟抛下手上的东西，嚷嚷着朝着这边跑来，瞧见易霈一脸不可言说的痛苦模样后，蹲下身手足无措，险些失语。 「你！你你！」助理左看看蜷缩在地上痛苦不已的易霈，右看看伤了人还摆出一脸淡定模样的姜恬，难以置信道：「你知道你踢的人是谁嘛！你！你——！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们家哥哥——！」 「我为什么不敢？」姜恬视线越过助理看向倒在地上的男人，「跟你们哥哥说，如果嘴巴讲不出人话，最好不要开口。」 助理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放下捏着易霈衣服的手起身就要向姜恬袭来。「你个臭女人！」 姜时屿听闻，生怕助理会做出过激的行为，立马护到姜恬的身前。 别墅内楼下在收拾器材准备收工的工作人员，被二楼的吵闹声吸引，逐渐聚集而来，议论纷纷。 工作人员a大为震撼：「到底怎么了，哦呦~看着就疼啊，命根子啊。」 工作人员b：「肯定是因为昨天拍摄的事，姜恬被易霈……」 工作人员c：「嘘，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讲，小心祸从口出。」 第30页 工作人员a：「是啊是啊，别看了别看了。」 工作人员c：「哎，干这行的女明星本来就少不了吃亏的，别多管闲事了。」 工作人员b：「可是……哎，好吧……」 楼下的人隔岸观火，楼上的人僵持不下。 助理挥手想扯姜恬的头发，被姜时屿一个反手扣下。 易霈忍着不可言说的疼痛从地上站起，揭开了所有伪善的假面，恶狠狠地盯着姜恬。 懒得再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姜恬弯腰正欲捡起行礼箱，却不料被人抢先一步。 再起身时，她的行礼箱已在挡在她身前的尹树手上。 「还不走？」尹树低头，与她迷惑的眼神撞个满怀。 「啊……」姜恬当下错愕，回过神时，右手已被人缓缓牵起牢牢握在掌心。 易霈迈出半步，试图挡住两人的方向。 尹树抬眼看了下易霈，冷声道：「滚。」 不知是因为股间的疼痛还是被他通身凛冽的气场镇住，易霈的双腿如被人灌了铅水忽然定格在原地，动弹不得。 别墅内的闹剧停歇，众人识相地不再议论。 姜时屿好不容易摆脱了胡搅蛮缠的助理去找自己姐姐，跑到别墅大门口的时候被邢语一把拦下。 「等会儿，有点眼力价行不行。」邢语意有所指地给姜时屿使了个眼色。 「啊？」姜时屿朝外看去，顿时心领神会。 「哎，尹树对恬恬真上心啊……」明明都打算上车离开了，不知怎么地竟然又折回来了。 「他以前，对我姐……」姜时屿呢喃：「不就这么上心吗……？」 被人牵着的指尖隐隐发烫，黏腻微热，顺着颤动的血管渗入心脏。 不想表现得太过刻意，姜恬微微使劲儿想把手抽出，岂料早被快她半步的人发现。 发热的手掌忽而与空气接触，凉意一股脑地席捲掌心。 姜恬松了口气。 灌木乔木交错的花园，无人之地，静谧地宛若另一个世界。 「谢谢。」姜恬顿了下，「你大可不必为了维护自己的人设时时都对我好。」 「刚好路过而已，不用每次见了我都跟刺猬一样。」尹树沉声：「我倒还没道德沦丧到冷眼旁观的程度。」 「嗯……」姜恬将尹树手上的行礼箱拿回，退后半步，「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谢谢你这几次的解围，人情我会还。当然，如果你不需要……」 「人情？」尹树对她疏离的态度感到不耐，大步一迈，紧逼至她的身前：「我的人情，从来都不是靠嘴还的。」 「需不需要，也是我说了算。」身前的男人冷笑一声，戏嚯般勾着嘴角，牵起她落在肩上的发，附下身，「当然如果你想靠嘴还……」 「什么……？」感到脑后桎梏的推力，姜恬惊诧抬头，呼吸一滞。 一触即发的吻，在触碰的前一秒戛然而止。 「嗯……」温热的鼻息近在咫尺，姜恬不适地想要扭开头，避开他进一步侵略的动作。 唇边潮湿的气息压抑着欲盖弥彰的□□，克制且炽热，像是恶魔的玩笑，稍纵即逝。 尹树微微靠近，「你以为我想干些什么，嗯？」 「放开我……」姜恬双颊透着不自然的潮红。 尹树松开缠绕她发丝的手，浑身一股戏弄的散漫：「除了我，没有人教你该怎么接吻了？」 「想不想再试试？」 啪——！ …… 晚到一步的贺致，还没搞清楚状况，只远远看见三个离开的背影，和一位一脸吃瘪表情的大佬。 还有大佬脸颊上若隐若现的红印。 看样子情况并不妙。 贺致的小脑瓜子上产生了许多问号：追到过一次的人，怎么追第二次就不会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下前文，改了些小设定，不影响阅读这篇不会很长，感谢还在看文的小读者 第15章 「恬恬，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尹树悄悄欺负你了？」 打从录制现场的别墅回来，直至日落西山，邢语听到从姜恬口中蹦出的话不超过一只手，多数还是哼哼似的机械回应。 她和姜时屿两个人待在别墅的大门口，目送着两个人走向一旁植物茂密的小花园，没几分钟的时间，就见姜恬咋咋呼呼地提着行礼箱逃难似的跑了出来，两个人最终也没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盯着白茫茫的天花板，姜恬了无生趣回道：「没有……」 一个连吻都够不上的行为就让她惊慌失措成这样，真的很没出息。 在他眼里，她究竟算是什么，一颗散发着怀旧气息的回头草吗？还是随时能抛下再捡起来的玩偶？ 如果他的真的有心，四年前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的离开和冷眼旁观又算是什么？ 可恶的男人，最是会扰人心神。 姜恬闭着眼，长长舒了口气，打散了胡思乱想的念头。 「只是觉得有点累了，没想到真人秀会这么难。」 邢语坐在姜恬的身旁，看她找回状态，总算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是啊，我听姜时屿那小子说了，什么狗屁国民偶像，真是噁心他妈给噁心开门，噁心到家了。」起初听到易霈的事情，不管有没有姜时屿添油加醋的成分，总之邢语差点没当场炸了。 第31页 「跟拍戏的女搭档一个接一个的炒作，绯闻满天飞，还成天操.着纯情少年的人设，真是当代又当又立表率性人物。不过你那一脚，要是真把人撞出毛病了可怎么办。」 姜恬侧过头，眼轱辘一转，「全当是为民除害了。」 「对！」邢语表示一万个贊同，「要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莫名其妙多出这么多黑粉。」 《love and lies 》第二期节目直播过后，因为姜恬和易霈大尺度画报拍摄情节，虽然燃起了节目话题度，却也引来了不少非议。 一天的时间，易霈的散粉和后援会官博已经轮番上阵，生怕为自家哥哥洗的不够白，微博消息是一条接着一条推。 像姜恬这样本来就没多少粉丝基础的艺人，只能接受黑水一波接着一波往身上泼。 再加上之前在维斯总部被曝光的和维斯张郑的照片，现在网上只要在谈论这个话题的地方，随便点开一条微博的评论区，十有八九都是骂她的留言。 【#love and lies #第二期节目女嘉宾姜恬二选一，结局万万没想到！ps：还有人没吃过激情画报的瓜吗？】——够了，别再扯上我们哥哥了，抱走我们哥哥不约。 ——这么关注我们霈霈，不如多关注下月底即将播出的《为你我穿越人海》，期待夏已@易霈。 ——哪个资本在捧？这么多有热度的嘉宾都比不上一个劣迹满满的艺人？ ——我在这说一句甜饮cp万岁，应该不会被打吧？ ——靠hs搏眼球，欲拒还迎这招我都看腻了。 ——求别再让我们哥哥背锅了。 【维斯与综艺新人签约最新细节曝光！网友直呼：上岸吧！】点进去看，没有什么实质内容，无非就是些添油加醋后的臆想和猜测，典型的标题党。 ——孤男寡女，支开助理，你告诉我是正常签约？excuse me？ ——好好的姑娘，非得干这个，干点别的不好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娱乐圈的门槛实在是太低了，这样的也能出道。 ——[姜恬黑白照].jpg这些都还算客气的，有些粉丝量小的营销号为了博眼球，甚至开始胡编乱造，把假话说得有鼻子有眼。本身和姜恬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被编的情谊匪浅，甚至不惜愿意为她得罪圈内大佬。 还有网传疑似姜恬出道前拍摄的三流照片，成名前出台的故事，学生时期不良记录的消息比比皆是。 姜恬是有属于自己的个人微博，只是註册后不常发动态，迄今为止除了几条活动转发的微博，就是生日自动推送的一条。 原本粉丝人数不过万人，自从上了真人秀节目后，慢慢涨了几十万，其中包含大部分黑粉。 邢语皱着眉刷着手机上的消息，「怎么办？总不至于放任不管吧。」 「联繫下西文律师事务所。」姜恬将手机递给邢语。 邢语疑惑接过，点亮屏幕，入眼便是满屏的微博截图，十几张图片上全是写有姜恬莫须有的黑料和相关发文的营销号。 姜恬：「这里的，全告了。」 邢语不由一愣，而后点头，「可以，虽然清者自清，但也不能任由别人胡乱黑。」 两人协商后，便火速去联繫了西文律师事务所原先一直对接的负责人。 当天晚上9:00，《love and lies 》第二期剪辑版上线后，评论区依旧是聊得热火朝天，约莫十几分钟后，一条蒸煮微博截图被挂上评论区热评。 【@姜恬：律师声明西文律师事务所依法受演员姜恬女士之委託，现就部分网络用户对姜恬女士的不实揣测、侮辱、诽谤等侵害名誉权相关事宜，发表本声明。 ……请停止一切发布、转载等侵权行为。】声明简单，侵权用户名更是直接被全名挂上，除了各式各样热门营销号外，还包括易霈全球后援会的官博。 姜恬的律师函前脚刚发，后脚易霈后援会的维权微博就被推送到热搜，引起骚动。 【@易霈全球粉丝后援会：守护最好的易霈，我们爱的少年是太阳，所以我们相信他。】【@易霈全球粉丝后援会：[法律责任告知书].jpg】大家甚至来不及切去原主微博，直接在节目组微博下就吵了起来。 ——律师函又没有强制效应，博眼球的小丑行为罢了。 ——姐妹刚啊，直接把后援会给警告了！ ——hello？多喝两口水在你村口撒泡尿照照自己也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了。 ——难道是我的问题？为什么你们越黑她，我越觉得她没毛病。 ——想当我们嫂子的能绕地球十八圈您是哪儿来的野鸡翅膀上没两根毛就想攀高枝。 ——看来签约的事是假的，看炒作抄不起来了，准备收手了？ ——又在炒作了，真的无语了，行了，我哥又捧红一个。 十几分钟的时间，微博后台的艾特消息和评论就破千，姜恬随便翻了两页便将软体设置成免打扰模式。 除了少出几条较为中立的评论还占据中位，剩下的热评一半的易霈的水军，一半是说着风凉话的吃瓜群众。 「恬恬，我去联繫几个之前认识的营销号，看看能不能帮你把节奏带一波回来。」邢语翻刷着姜恬评论区的回覆，一条条看得人心堵。 这应该算得上是她出道以来评论和点赞量最多的一条了吧，可惜几乎没什么好话。 第32页 「不用在意，本来也只是表个态。」姜恬把早就从柜子拿出来的东西递给邢语，「顺便帮我把这个放出去，水够浑了，咱们也跟着搅搅。」 邢语木然，旋即狠狠点头：「好嘞！」 * 维斯娱乐宣传部。 「诶，小陈！小陈！先别走，上面临时有任务发下来。」临近午夜，忙碌的小陈终于做完手头上的宣传策划，收拾完背包，正准备去赶公司最后一班班车，就被忽然而至的同事无情拉住。 小陈双手合十，企求般跺着脚：「王姐~我要去赶班车，再迟就没车了。」回家就要花钱打车了。 「真不是我不放你走，上面发下来的活，别说你了，我都走不了。」王姐边说边拉着小陈往回走，「你放心，今天晚上的活做完，公司专车送你回家，明天早上放假半天。」 「谁啊？」小陈顺势拿出她吃饭的软体，扫了一眼，「没啥大热搜啊，不至于通宵加班吧。哪位领导又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嘘！」王姐说着就要堵上她的嘴，「董秘传的话，说是副总史密斯先生的意思！」 「啊？！」小陈吃惊，「副总怎么会管到我们宣传部的活？」 「谁知道啊。」王姐把小陈带回电脑前，点开屏幕，啪嗒啪嗒搜索一通，指着显示器上某个粉丝不过五十万的小演员说：「就她。」 小陈：「姜……姜恬？」 王姐：「对，就是她。官博编辑一下，带几个小号把节奏控好，你懂得。」 小陈愣愣回答：「哦……哦，好的。」 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小陈终于把前因后果看了个明白，而后就是大大的疑惑。 「这……这后台这么硬的吗……？维斯娱乐副诶？！」 虽然只是副总，但…… 那可是他们维斯娱乐中国区的执行总裁啊！ 拥有了他，不就等于拥有了半个维斯娱乐嘛？！ * 「邢语啊，真不是我们不帮你，实在是上面给的压力，我也不敢发啊。」 这是她今晚听到的第三个明确拒绝的电话。 作为ck pearl高奢品牌内部的小策划，邢语平时工作认识的人不算少，但此时却没有靠得住的。 无奈地扫了眼姜恬，邢语对着电话愤愤道：「怎么就不敢发了？！我又没拿假料骗你。」 「别管真的假的，你们对上的人认识我领导，他压着，我也是没有办法。要不你找找看别人？这么多营销号，你该不会只认识我一个人吧？」 在明确的拒绝面前邢语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挫败地挂了电话。 「要不是ck pearl的帐号不在我手上，哪里轮得到他们！我还就不信了，白的还能给人说成黑的！」 原本想着借着营销号的热度，顺水推舟把事情解释清楚，没想到联繫了几个人都被莫名其妙的理由搪塞回来。 姜恬拍拍邢语的背，「嗯，是他们失去了获得流量的机会。」 一口气堵在胸口，邢语一连说了好几个「气死我了」，刚舒缓下来，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铃铃铃—— 划开接听。 「喂！什么事？」一阵沉默后，「什，什么？！十……十万！？买独家？！」 作者有话要说：许久之后，进一步了解真相的小陈：执行总裁算什么？呵，这他妈可是我们老闆娘？！ 第16章 「你，你怎么回事儿？！刚刚不是还说上头不让发吗？」邢语反问。 手机另一头的人真实地验证了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还快，「不不不，刚刚是我说错话了，邢语小姐别见怪啊。您手上的料应该还没传出去吧……？」 邢语半质疑半调侃道：「传倒是还没传出去……不过，十万买独家，你是认真的，你领导知道这事儿吗？」 「知道知道，当然知道！您就让您的朋友放心把独家卖给我们，肯定不会亏了她！」 原本打算白给的料，现在竟然还能倒赚十万，邢语也没打算端着：「你保证如实报导？」 对面连连称是：「我保证如实报导！绝不掺任何水分！」 邢语：「那行，成交！」 …… 挂了电话，邢语一度觉得今晚的世界是不是太混乱了些，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姜恬待在一旁，将邢语和对面的对话听了个明白。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还未等她分析个中缘由，手机的原始铃声打断了思绪。 来自本市的陌生号码，和记忆中的任何号码都对不上。 夷由片刻，还是选择接听。 电话一接通，陌生的声音先一步传来。 「您好姜小姐，我是维斯中国区执行总裁史密斯先生的秘书carrie。本公司因前员工张郑先生的恶劣行为给您带来的不便及负面影响感到十分抱歉，在您接到我的电话以前，公司已通过司法手段对相应辞退人员进行限制，处罚结果事后会以书面形式发至您的邮箱，请问方便接收……」 嘟—— 电话另一头的carrie：「……？」 邢语回过神，就见一句话未说的姜恬把通话中的手机按掉，「谁啊？」 姜恬轻描淡写道：「没谁，又是骗子。」 「哦……」邢语将信将疑。 两秒后，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第33页 姜恬直截了当按下红键，忍不住嘟囔：「这骗子还挺执着。」 * 连续打了三个电话都是未接，carrie终于忍不住去搬救兵。 「喂，贺制片，有个事需要你帮忙。」carrie拨通电话后开门见山地说。 贺致调侃：「大c？什么事儿劳驾你给我打电话啊。」 carrie：「听说你私下和姜恬有些交情？」 「嗯？」脑回路没跟上节奏，贺致含糊应了一声。 「副总这边下了命令，让我和她沟通一些事，可是我联繫不上她。你帮我和再她搭个线，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再？ 副总？ 维斯娱乐的副总什么时候又和姜恬扯上关系了？ 「行是行，不过……」只是搭个线怎么也不算是个难事，贺致没怎么犹豫便应下，「什么事能透露吗？」 carrie公事公办道：「不能。」 「行吧。」贺致放弃，「我这劳碌命哟，成天就是为你们这些活祖宗奔波的。」 * 「真的是骗子？」揣着姜恬手机通话记录左看右看的邢语忍不住皱眉。 嗡嗡嗡—— 「又来一个陌生电话。」邢语把手机还给姜恬，「你要不再接一下？」 姜恬瞥了眼屏幕，不是刚刚的号码。 定了两秒，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儿见过。 姜恬满腹狐疑接听。 「喂，姜恬？」 声音很熟悉，姜恬淡淡回了一声，「嗯。」 「知道我是谁吧，维斯的副总秘书carrie说……」 话未说完，便被人截了一道。 「呵，刚才的骗子同伙？。」姜恬冷笑一声，「有这个时间，不如把锲而不捨的精神发挥在实事上。」 贺致：「……」 仅花了几秒钟的时间，贺致就明白过来此间逻辑。 看来carrie是被人当成了骗子，难怪说「再」搭个线。 贺致无奈一笑，只好：「我不是骗子，我是贺致。」 姜恬：「……」 半晌，对面毫无回应，通话却未挂断。 贺致尝试性地再次开口：「我真是贺致，三哥的朋友。」 嘟—— 挂得清脆。 贺致：「……？」 * 围绕「姜恬」这个名字发酵的话题讨论度直到第二天凌晨，终于迎来第二波热潮。 起初，是一条来自维斯娱乐意味不明的转发微博，让本已平静的湖面再次掀起波澜。 【@维斯娱乐：//@姜恬：[律师声明]西文律师事务所依法……】——？？？小小的脑袋，大大问号？？？ ——这是官博，我没看错吧？ ——官方盖章，几个意思啊？是签了还是没签啊？ ——哪位课代表能来给我解释一下，是我中间看漏了什么吗？？ ——小编手滑？出来挨打！ 当众人陷入沉思，一致认为是官博小编操作失误导致的闹剧后，紧接着的一条营销号推送，直接啪啪打了众人的脸。 * 疲倦的网友a入睡前最后一次点开微博，嗖的一声，刷出一条热搜，好奇心驱使，忍不住又点了进去。 #姜恬潜规则# 【@小小瓜王：#姜恬潜规则#女星潜规则实锤！？被网暴女星录音证据公开！原地圈粉，她从一开始……】五分钟后，网友a直接兴奋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举着手机对着还未入睡的室友们高喊：「快快快！快来听听，一线新闻！！有录音被爆出来了！」 「啥啥啥？！！啥录音？！」 「我觉得自己像只浸在瓜田里的猹，上蹿下跳的。」 「怎么还有瓜？臣妾实在是吃不下了……」 「原来你们都还没睡呢！」网友a点开音频文件，「我就说我粉的女明星肯定清清白白的吧！」 油腻的男声自手机传出…… 男：『别跟我来这套欲拒还迎的戏码，我还不知道你们嘛，只要能红陪个睡算什么！如果你乖乖听话，等我腻了搞不好还能把你介绍给其他人。反正谁玩儿都是玩儿，你说是吧？』 『啪——』 女：『滚开！』 男：『你——！！你疯了吧！！你敢打我！？？』 女：『是啊，打的就是你这种垃圾成精的种马，我看你鼻子眼睛长得倒是没多没少，怎么就不像是个人样呢？还想潜规则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 照片是真的，签约是真的，潜规则也是真的。 可这是什么反转剧本，也太尼玛爽了吧？！ 宿舍内的四人听到那声响彻宿舍的耳光声后，汗毛直立通身都热血沸腾起来，飞快点进评论区打算发挥下手上键盘的威力。 ——respect，爽到了爽到了。 ——呜呜呜呜，我们恬恬也太不容易了，真相永不沉没！支持姜恬维权！ ——我给了自己三个大嘴巴子。谁有这个油腻男的信息，我打算网暴他。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想潜规则我们姜老师，滚啊！ ——别洗了，潜规则是假的，蹭我们哥哥热度总是真的吧？ ——你哥哥什么热度，现在人均顶流了吗？ ——靠，贵圈真乱。@维斯娱乐解决后续呢？ ——这个男的我朋友也遇见过！我朋友之前想曝光，但是根本发不出去。 第34页 含有录音的热门微博评论瞬间破十万，转发点赞更是飞速上涨。不光是因为姜恬在现实及录音中强势的回应，还因为潜规则这件事情本身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娱乐圈潜规则虽说本来就是大家秘而不谈心知肚明的事情，但很少有人会把事情摊到檯面上来讲，一来不管结果如何，被潜者总是少不了名誉上的受损，二来还可能丢掉圈内潜在的发展机会。 本身这类新闻就容易激起民众的讨论度，更何况还是发生在顶尖娱乐公司内部，加上这段时间的不断发酵，热度自然是大的超乎想像。 维斯娱乐连夜对此做出了回应，回应速度那叫一个快。 官方表示录音曝光前，已收集部分确切的犯罪资料，对相关人员进行司法限制，并且表明对维斯内部各个部门将进行严格整顿，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呼吁行内人员坚决抵制潜规则等不良行为，共建美好文娱环境。 不少小明星在看见维斯的消息后，接连发博表示支持。 #潜规则#的话题同时被顶上热搜。 讨论的话题从娱乐圈潜规则到职场潜规则，成千上万的人开始发泄自己的愤恨，述说自己的经历，引来一波巨大的流量。 * 被姜恬挂断通话的贺致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忽略了某些重要的信息。 于是点开聊天软体，试探性地发出消息。 贺致：三哥，维斯官方维护姜恬的消息你有看到吗？这也太大张旗鼓了。 贺致：别跟我说你毫不知情。 消息发出后一度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莫约等了二十分钟，贺致才收到回复。 尹树：你在怪我？ 贺致：…… 贺致：没、没，我哪儿敢啊。 他明明已经算是掀了张郑的底了，把人基本都搞封杀了，但和现在已发生的结果比，简直是太仓一粟，小巫见大巫。 贺致：三哥，你是不是认识维斯的那位神秘东家？[好奇] 虽然觉得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但贺致依然觉得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这次的消息回的很快，简单的两个字。 尹树：算是。 贺致：？ 贺致：你俩是什么关系啊？能不能给兄弟透个底啊。[好奇] 说到维斯的那位神秘boss，外人可能不太清楚，可稍微在维斯做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绝对是行内大佬，三年的时间就在业内站稳了脚跟，甚至有做到顶尖的趋势，可想而知此人的可怕之处。 但偏偏从未有人见过这位神秘boss，基层员工不用说，就连高层的管理人员也从来都只见邮件，不见真，但凡需要露面的场合全都是执行总裁史密斯先生现身。 甚至有人怀疑过，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背后boss，一切都只是一个託词，至于这个託词的原因，更是众说纷纭。 有说是史密斯先生在公司玩的一个小把戏，有说维斯只是政界高层的洗钱公司，真假难辨。 贺致不清楚一直远在国外的尹树是怎么认识这位boss的，只觉得神奇。 贺致:三哥~就凭咱俩的关系，说一说不碍事吧~ 贺致：是朋友？还是？ 贺致等啊等，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对面的回覆。 只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就陷入了沉默。 尹树：是你再废话，可以炒了你的关系。 贺致：…… 第17章 随着潜规则事件的曝光，再加上维斯意味不明的转发微博，眼见着姜恬日益攀升的人气，原本并不看好手上这位处处跟他作对的女艺人的冯辉终于坐不住了。 三年的时间，冯辉名义上让她自由发展，实际上就是在公司把她雪藏了，正经的试镜不会让她去，通告不会帮她接，稍微有些热度的节目找上门也绝不会想到姜恬。偶尔姜恬自己的接到的通告或邀约还会被莫名其妙顶替，导致她三年除了当群演几乎没有在大众视野出现过。 就这样三年过去了，原本以为永远红不起来的人，忽然有一天竟然成了全民讨论的对象，暴涨的热度打得人措手不及。 姜恬一夜的热度，顶得上他手上几个网红一年的份额。 天降摇钱树谁会捨得放手，冯辉连夜抛下手上的网红赶回公司，隔天就找上了姜恬。 当姜恬大早上打开大门第一眼看见的人是冯辉时，一个反手准备将门带上，可惜被门外的人先一步抵住。 「诶诶诶，我说姜恬，看见自己的经纪人不用这么牴触吧？」冯辉瞥了眼险些被夹住的手，暗暗记下一笔，再抬头又是一脸逢迎。 「辉哥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姜恬当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不冷不热问了一句，笔直站在门口，根本没打算请人进去。 「说得什么话？我好歹也是你的经纪人。」冯辉推开门，往客厅探了探头。「不请我进去坐坐？」 姜恬依然站着，连个脚指头都懒得动，「朋友在，不方便。辉哥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冯辉被直白拒绝地有些挂不住脸，带过这么多网红艺人，不敢说各个都红，但粉丝上百万的还是有几个，还没一个敢这样甩脸色给他。 「你最近的事丁总也听说了。」 丁总也就是她现在所在的小公司最大的老闆，姜恬最早还去公司的时候见过两回，印象不深。 第35页 冯辉：「好不容易起来的热度，干放着也不是办法。丁总亲自联繫了牙牙直播的高管，为你争取了明晚牙牙周报明星直播访谈的位置。」 「直播？」姜恬对从冯辉嘴里说出来的直播向来不抱有好感。 「粉丝互动直播，明天八点。趁着最近热度高，适度曝光对你有好处。」冯辉意外耐心地接了一句，「资源不错，好好把握。」 姜恬点点头，看了眼冯辉，想起之前他一度逼她卖球的嘴脸，好感度实在是拉不上来。 「我知道了，正经直播我会去的。」 冯辉语噎，「明天公司会提前派专车来接你，你在家等着就行。」 姜恬在心理默默吐槽，红了就是好，连专车都能轮上她了。 从头到尾都没能踏进大门一步的冯辉憋着口闷气回到车里，拨出一通电话。 冯辉：「明天的活动那边都联繫好了吧？」 「联繫好了联繫好了，那边经纪人算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辉哥明天你就放心吧，热度一定少不了。」 「给我把那边伺候好，别出什么差错。」 「知道知道！」 冯辉讲了两句，满意挂断电话。 他就不信了，以他的能力还拴不住姜恬。 * 牙牙直播是目前最大的直播平台，平台板块涉猎较广，旗下出名的网红明星数不胜数，自制节目综艺也是一代换一代，像牙牙周报这样固定时段的节目能从平台成立到今天依旧存活，足以证明它的热度和实力。 节目往期请到的访谈嘉宾不是三线以上的实力演员，就是当下正热的偶像明星。姜恬也算是借了最近综艺节目和新闻的热度，才有幸踏入这个门槛。 牙牙周报的直播访谈流程其实很简单，有专业的主持人控场，节目内容大致就是从主持人访谈和粉丝问答，到最后直播连线互动活动。 姜恬在后台化好妆，便被工作人员带到了还未打开的镜头前。和稍稍来迟的主持人打过招呼后，两人一起坐到镜头前。 此时的直播留言已经被刷得飞起，除了少部分粉丝外，直播间内绝大多数都是为了吃最近大热新闻后续瓜的好奇宝宝。 ——啊啊啊，直播怎么还没开始啊？不是说好了八点开播嘛@牙牙直播——听说今晚有蒸煮的瓜吃？ ——音频里的姐姐好飒，我好喜欢！！！ ——给大家介绍一下，第一个靠蹭热度蹭上节目的女明星，姜恬。 ——恬恬最美恬恬最美恬恬最美，所有坏话全部~反弹！！！！！ 留言刷的火热。 没多久，直播页面的gg屏便被一男一女齐坐着的两人替代。 「欢迎大家来到牙牙周周报，我是你们最最帅气的主持人牙周周！」面对镜头原本一脸正经的主持人立马活跃起来，双手摆到姜恬的身侧呈撒花状，「欢迎本周来到我们直播间的特别嘉宾，我想大家一定都不陌生吧!那就是我们今天最最最美丽的姜恬~」 姜恬直视镜头含笑挥手道：「大家好，我是姜恬。很荣幸来到牙牙周周报。」 ——来了来了！！！！ ——卧槽！这声老婆我先叫为敬！ ——为主播点赞——和节目里一样好看！！ ——笑死，说好看的人，难道是不知道直播间自动开美颜滤镜的吗？ ——给一句忠告，美女的坏话请少说。 「哇，看来大家今天都十分热情啊。」主持人扫了眼留言，转回头对着姜恬笑道：「在我们的直播间不用太拘谨啦，姜恬小姐姐放轻松些。」 最开始的主持人访谈内容都是原先就对过稿的，整个流程走的也很顺，无非就是常规询问和自我介绍，姜恬基本应答自如。 「大家都知道你最近参加了一档综艺节目，可以问下对love小屋内的家人们初印象是什么？」 「初印象啊……」姜恬顿了半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知道仰望星河的感觉吗？感觉大家都很闪耀。」 主持人感嘆：「哇~真是过分美好的形容了。」 姜恬哈哈两句带过。 「你在love＆lies前几期里始终坚持选择liar的角色，让不少沉浸其中的观众感到好奇，大家都很想知道在和节目组男嘉宾的相处过程中，有没有一瞬间真正心动过呢？」牙周周看着提词器，话锋一转将参加节目的感想问题转变为对男嘉宾的感想。 姜恬故作为难地歪了下头，而后盈盈一笑挂着缕缕羞涩，回的模稜两可。 「如果面对那么谦和、温柔、帅气的男嘉宾我都不心动的话，那也太不是人了吧。」 没错，我就不是人了。 姜恬话音刚落，原本留言飞快刷过的直播间溘然炸开一片星空花海，整个屏幕都被绚烂的一幕覆盖。 【用户698212：送上星空花海】【用户698212：送上星空花海】【用户698212：送上星空花海】…… （以下省略星空花海*n） ——？？？？哪位土豪请留下您的姓名？？？？ ——求求别刷了，看不见主持人和嘉宾的脸了。 ——小学生偷父母手机看直播了吧？ ——敢问这是我们的cp粉头子吗？？妈妈！我终于找到家了！！ 「哈哈哈，我们小姐姐真的太可爱了。」主持人对接镜头炸呼呼地起闹，「粉丝们都要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了。」 第36页 「好啦，我想大家知道的不知道的现在都知道一些了，趁着粉丝们热情高涨，马上进入我们最最期待的粉丝问答环节吧。稍后我们的工作人员会随机截取一些留言上的问题，由我们的姜恬小姐姐直播回复大家。」 很快，直播间里各式各样的留言变成了统一的提问格式，后台操作的工作人员很快便发来了第一条截取的粉丝问题。 「名为[恬然自得]的网友问到，作为恬恬的事业粉，我没什么想问的，就希望我们恬恬能够越来越好！」开心地念完这段，牙周周评价道：「这是真爱粉啊，那么姜恬有什么想对这位粉丝说的吗？」 姜恬在主持人念完后无缝衔接回道：「谢谢你的支持，我会继续加油努力，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一直支持鼓励我的认识的不认识的所有朋友。」 「哈哈，看得出来我们姜恬也是十分喜爱看重粉丝的。接下来看看第二位粉丝的提问，名为[甜饮来一杯吗]的网友问到，姜老师是真的不会做饭嘛？在love小屋里谁私下做饭最好吃呀？」 姜恬目前的热度，很大一部分是由目前在播的恋爱综艺带来的，节目组会「随机」截取到这样的问题再正常不过。 再看看这粉丝名，就差直接跳出来问是不是尹树做饭最好吃，没指名道姓男嘉宾的名字也是很给她面子了。 认真思索后，姜恬歪头窘迫道：「啊……做饭这个事情吧，有时候也需要天赋。要说私下谁做饭最好吃的话……我要是自信说是我自己，会有人信嘛？」 毕竟私下里，谁家不是助理伺候着三餐的。 「哈哈哈，可不要骗我们新来到直播间的小粉丝们，留言里都有人提到了胡萝蔔块的故事了。」 姜恬打趣回应：「那只是个意外，粉丝们可给我留点情面吧。」 工作人员很会看节奏截取问题，中间的大部分是围绕姜恬本身，偶尔会穿插一点近期热点话题，有些虽然刁钻，好在并不难应付。 「好了好了，时间不等人，让我们继续看下一个问题……名为[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红1号]问到，对于最近发生的事情能不能表个态，真的很想知道后续啊……」 「微博置顶即是我的态度。」姜恬回得斩钉截铁。 「名为[ggyyds]的网友问到，作为一个女人，你觉得在有cp的情况下，与异性适当保持距离是否是应该的。」 姜恬：？ 什么玩意儿？ 有人控评了？ 「啊……这个问题很生活化嘛。」主持人抿出了指桑骂槐之意，递出话题缓声问：「姜恬觉得呢？」 「应该啊，每个人都该学会克己，但是有时候律人比较难。」意在言外，姜恬懒得再多说。 有这闲工夫管她，怎么不多管管自家哥哥？ 「名为[我你不满意？]的网友问到，未成年酒店出台、潜规则、整容、蹭热度这么多新闻，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说实话，我不相信都是假的。」 念了快一个小时的留言，牙周周在看见截图的下一秒条件反射地就把问题读了出来，读完才反应过来，嗖地一下猛地看向姜恬。 姜恬眉头微蹙，从容地看向主持人手中屏幕上的问题，而后对着直播镜头言笑晏晏：「西文律师事务所的陈律，如果可以，请把这位网友的id也加到起诉名单上去。」 牙周周：「……」 直面回应，野得不行…… 「咳咳，名为[爱易延绵]的网友问到，对于出道前的的黑（？）……黑料真的没什么想说的吗？不怕粉丝知道真相在线脱粉吗？」牙周周硬着头皮把这个问题问完，内心已进入无奈边缘。 「欢迎来扒。」姜恬礼貌回应，末地还客气地带了一句，「我和我的粉丝都很想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姜恬：「&*￥%￥谦和、温柔、帅气@￥%￥&。」 尹老闆：老婆在夸我…… 于是正在直播前研究礼物的尹某，心满意足地送出n个星空花海。 第18章 接二连三的敏感问题一下子就把网友炸了出来。 ——操！妹妹好刚！！！ ——性感恬恬，在线闢谣。怎么？不满意？滚去起诉单！！ ——那家的粉丝能别再阴阳怪气了吗，究竟谁蹭谁的热度哦。 ——工作人员截的都是些什么问题，选择性眼瞎，看不见正经粉丝的问题吗？ 直到粉丝互动环节进入尾声，主持人手上的问题才逐渐回归正规。 刚才为姜恬撑腰的几句声讨几分钟的时间就被没内容的留言覆盖刷屏，消失殆尽。 只要别家控评好，粉丝问题没处找。 「今天的粉丝互动就告一段落啦，两分钟后进入最后的直播连线环节。」主持人控着流程，在等待的两分钟内和姜恬继续闲聊。 主持人：「姜恬你觉得今天第一位连线的嘉宾会是谁？」 姜恬：「节目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我也很好奇。」 主持人：「你今天会比较期待见到哪位朋友？」 姜恬：「说实话，我今天没上节目前最期待见到的是周周哥。」 …… 两分钟后，牙周周收到指令，指引着姜恬看向屏幕上连线中的几个大字。 「让我们揭晓今天第一位互动的场外嘉宾是……」 只见原本直播的单屏瞬间被一分为二，属于姜恬和主持人的屏幕所有，被另一个画面占据一半。 第37页 画面内，一身黑色休闲装的熟悉面孔暴露在众人视野。 看清连线的人，主持人轻楞，报出大名：「易霈！」 ——？？？？ ——什么情况？两家粉丝吵得火热，蒸煮出来打脸？有点意思。 ——有些人，表面上把人写进律师函，实际上暗度陈仓？ ——我就说是炒作，只有你们这些粉丝当真了，还立什么飒爽人设，男方真的太惨了，被造谣性骚扰还没办法反驳。 ——所以……这对cp可以站？！ ——哥哥好帅！哥哥快逃！ 姜恬盯着屏幕里易霈虚伪的笑容和公式化的招呼，差点送出去一个白眼。 这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在公众面前，制造和她有私交并且关系较好的假象，卖了粉丝，洗了自己。 敢做不敢当，一个劲儿的通过给她招黑来洗白，火烧芭蕉，心不死。 心里一万只草泥马路过还得保持淡定。 就说冯辉是这么好会送资源给她的人？原来是挖了个坑在这儿等她。 想吃她和易霈绯闻的红利，没那么容易。 「会第一个连线我们的直播间，看来两位私下也是很好的朋友关系？」主持人问。 「哈哈，也还好，就是……」 「没有呀……」姜恬故意打断易霈的话，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眨巴眨巴，「节目组会请到易霈，我也很惊讶。」 「惊喜吗。」易霈脸色险些挂不住，要不是手机后的经纪人一直示意他忍住，他早就摔手机走人了。 一个十八线都算不上的女艺人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有本事就让她去告啊。非要让他来炒绯闻，洗黑料。 「我以为大家都心照不宣.」姜恬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说的话却略显刻薄：「惊喜得有喜才行啊……你说是吧，前辈。」 易霈：「……」 主持人：「……」 撑不住了，这场子实在是撑不住了。 想下岗，现在就是很想下岗。 【用户698212：送上萎缩的枯枝】【用户698212：送上萎缩的枯枝】【用户698212：送上萎缩的枯枝】…… （以下省略萎缩的枯枝*n） 直播间的屏幕再次被繁杂的特效覆盖，和一个小时前不同的是，这次的特效是满屏的枯枝烂叶，显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繁琐的动画连带着无缝衔接的颓废嘈杂音效，别说是直播里的人，就连声音也被打碎地几乎听不清。 ——土豪土豪，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再见到这么丑的特效。 ——萎缩的枯枝：我虽然丑，但我贵啊！ ——粉头子表示，请不要无效磕cp。 * 包厢中，谭楚举着酒杯正与人应酬，口袋里的手机却接二连三响个不停。 掏出手机看清来电姓名后，和还在与他攀谈的几人赔了礼，捏着手机走出包厢。 「喂，尹boss，这么晚了怎么还想着给我打电话？」谭楚靠着墙，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 「我还不能联繫我的经纪人了？」手机里的声音杂着电流音，慢腾腾的，听得出心情还不错。 谭楚叼着菸嘴含糊自嘲道：「作为你的经纪人，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存在的必要。」 「相信自己，你有。」尹树对他予以肯定，话锋一转问：「记得两天以前跟我提的直播吗？」 「嗯，记得。而且我记得那个直播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推掉了。」隐隐猜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谭楚反问：「别告诉我，你现在反悔了？」 「嗯，反悔了。」回得不痛不痒。 对面承认地不加掩饰，谭楚扶额抱怨：「哥，你知道我的记忆力一直都很不错，如果我没记错，直播已经开始一个多小时了，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去？你大概还不了解我在这个圈子的地位，已经拒绝的事，现在让我拉下脸去跟节目说你要去，你得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嗯……」 「嗯什么嗯，理由呢？」谭楚将刚点燃的烟摁灭，催促道。 就听手机另一头的人思索片刻，很快回复。 「我要去以正视听，拨乱反正。」 * 由于萎缩的枯叶特效和音效的干扰，加上姜恬和易霈连线时间异常短，很多网友还没进入状态，还没吃到想吃的瓜，第一次连线就草草的结束了。 中间连线到几个以前剧组稍微有点接触的演员，不过大部分都是十几线开外的，连线的过程中无外乎就的各种好话加装熟。 不熟归不熟，姜恬倒是不介意，免费的彩虹屁谁会不喜欢呢？ 估摸着直播的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姜恬沉着的一口气总算是松掉一半。 忽而镜头一侧的工作人员匆忙地给主持人打了几个手势，牙周周收到指示后立马看向自己手中的屏幕，再抬头时已是满脸堆笑。 「哦~工作人员已经在连线我们今天最后一位嘉宾，那么这位嘉宾到底是不是大家期待已久的人呢，让我们一起来揭晓——」 姜恬右眼皮一跳预感不妙，果然下一秒，屏幕上就出现了那张和煦的脸。 镜头内的尹树穿着白衬衣，领口微敞，轻扶了下滑落的金丝框眼镜，亲切地朝姜恬打了声招呼：「姜老师，你好。主持人好。」 姜恬干笑：「你好啊……」 第38页 不，我不好。 「哇~原来是love小屋的男嘉宾尹树！」 简单寒暄了几句，牙周周直切主题。 瞥了眼一旁的姜恬，挑明道：「看得出来，两位的关系还处在很朦胧的状态啊，听说尹树还是姜恬的粉丝，第一次合作对我们姜恬的第一印象怎么样呢？」 说白了，就是也不怎么熟。 「漂亮、灵动、善解人意，偶尔会有点孩子气。」尹树回得自然，眉宇间的真诚拿捏得恰到好处。 主持人追问道：「别的我都可以理解，小孩子气是怎么被发现的。」 尹树：「贪吃。」 姜恬担心事态走偏，立马接过话题，「只是吃了两份牛排不能说我贪吃吧，说我能吃我还勉强能接受。」 「哈哈哈哈，原来是第一期节目吃了两份牛排的事啊。」主持人扭头顺势问姜恬：「那姜恬呢，第一次合作对尹树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温柔，特别温柔。」姜恬对着镜头徐徐道。 嗒。 【用户698212：送上星空花海】「很会照顾人，对每个人都很好。」 嗒、嗒。 【用户698212：送上星空花海】【用户698212：送上星空花海】「还有做饭很好吃，色香味俱全，当他的朋友一定很有口福。」 嗒、嗒、嗒。 【用户698212：送上星空花海】【用户698212：送上星空花海】【用户698212：送上星空花海】…… 礼物特效随着姜恬的讲话节奏，连绵不绝地出现，再次晃得网友双眼迷濛。 直到姜恬话音落下，一旁牙周周隐隐听到的嗒嗒声才终于停止。 「姜老师是对我有什么滤镜吗？」尹树神色和煦，淡淡道：「我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姜恬：「……」 我当然知道。 姜恬：「网友的想法肯定和我的一样。」 主持人扫了眼留言，支持道：「是啊，尹树这是优秀而不自知。」 尹树：「承蒙大家夸奖。」 「留言滚动的速度好快，看来在看直播的朋友们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二位。」主持人盯着其中一片留言问：「大家都很想知道尹树在现实生活中是从事哪方面相关的行业」 尹树：「音乐相关。」 姜恬：「嗯？」 「有机会，希望能和姜老师合作。」 「那是我的荣幸。」 主持人：「哇，那我可太期待二位的合作了。」 …… 由于直播时长的关系，留给最后一位连线嘉宾的时间本就不长，三人你来我往的对话进行了几轮，直播临近尾声。 「众所周知，love＆lies是一档恋爱综艺，方便最后问下两位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吗？」 姜恬：「没有固定的样子，非要说的话，就是坚定、真诚的人吧。」 主持人：「尹树呢？」 「我的理想型？」尹树唇角一勾，眼眸张合视线定格，回得轻描淡写：「就坐在你身旁。」 ——这突如其来的直球，是我等凡人配看的吗？！ ——啊啊啊啊啊！！恬恬，你为什么要脸红！为什么要害羞！！为什么不讲话！！！ ——磕到了磕到了！！ ——蒸煮按头吃糖，牙齿好痛啊。 第19章 「什么傻逼玩意儿，为什么那个姓易的会来你直播。恬恬，你坚决不可以跟这种人炒cp，如果一定要炒，还不如选尹树！！至少人家长得比那个畜生好！」 邢语开始谩骂的当下，姜恬立马把耳机音量调低，免得受到物理攻击。 「是我的直播反应还不够让你满意吗？」姜恬将造型师给她戴的发饰放回原位，「估计是冯辉搞的鬼。」 「那个傻逼经纪人，真的一点好都不想着你，我不信网上易霈那些粉丝骂你的消息他一条都没看见，就这还往上凑，是嫌他们骂的还不够狠吗。」 「他的好我可要不起。」姜恬拎着包走进电梯，迟疑片刻按下了负一楼的键。 「下次他安排的通告还是尽量别去了，反正没多少时间了，能躲就躲。」 叮咚。 电梯到达负一楼，姜恬顺着原路找到送她来的车，没等她上车，迎面碰上黑沉着脸的冯辉。 「麻烦来了，等会儿再打给你。」 姜恬简单交代一句，草草挂了电话。 「你在节目上对易霈那是什么态度！？」冯辉走上前，一把拽住姜恬的包带，怒不可遏继续吼，「老子好不容易和易霈团队拉下脸道了歉，人家才肯配合我们一起炒cp，好好的热度你不要，当着十几万人的面甩脸色给人家，真是好大的脾气！我是不是让你在公司待得太自由了？！」 「我求你道的歉？我说要和他炒cp了？」姜恬态度冷淡，讽刺道：「三年了，老父亲属性忽然觉醒，觉得该为我考虑了？」 冯辉被她的态度一激，右臂一抬作势就要挥下。 岂料被眼前瘦弱的人一把扣住，定悬在半空。 用劲挣开她的手，冯辉怒道：「姜恬！别以为上了几个热搜就能一夜翻身无法无天！维斯是吧？人家那只是内部整顿，不要以为随便发了条和你有关的微博就会来签你，醒醒吧！你以为这是哪儿？你以为这个圈子多好混？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合约一天没到期，你就一天还是我手下的艺人！」 第39页 冯辉的谩骂声在脑内嗡嗡作响，姜恬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实在没必要和他争辩。 喘了口气，还欲开口的冯辉就见眼前的人侧身自然越过自己，语气散漫地抛下一句。 「冯辉，好好珍惜剩下的十天，你能雪藏我的时间也就这些了。」 * 广播：欢迎大家来到《love and lies 》，本节目由xx、xx……联合贊助播出。黄昏与烟火相遇，当爱意流入时间的长河，你是否也想与他/她一同感受生活的绚烂。你是否也会好奇生活中的那个他，究竟是什么模样。 姜恬歪头，单手撑着头，慵懒地靠在车窗上。 窗外城市的灰影划过，处处彰显白日的喧嚣。 余光瞥见驾驶位上衣着光鲜，下颚线清晰的男人，回忆着邢语和她说过的话。 「恬恬，下期节目你千万别选别人，就选尹树。在这个风口浪尖，你要是敢选别人，你们的cp粉绝对会吃了你。」 经过上次的直播事件，她现在和易霈的cp话题在几天的时间里呈直线下滑，虽然依然有不少人议论，但讨论来讨论去无非就是些蹭热度，炒作之类的内容。并且託了某人的「福」，彻底切断了她和易霈组cp的可能性。 虽然她不想跟易霈炒cp，但是同样不想跟现在身旁的这个人扯上太多关系。 说好的恋爱综艺。 说好的自由选择。 兜兜转转怎么还是这个人？ 姜恬无声嘆了口气，不巧就被隔壁的某人精确捕捉到。 「姜老师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太冷了」尹树单手握着方向盘，将风口调节到无法直吹的方向。 姜恬收回撑着头的手，揉着眼睛：「还好，可能是最近睡眠质量不是很好，有点困。」 「先睡一会儿，还有三十分钟，到了我叫你。」 「好。」 尹树体贴地为她下调座椅，让她能够睡得舒适些。 姜恬大方道了声谢，合上双眼。 没有设备怼脸拍，身侧的人又难得配合，如此好的放松时间，姜恬也不想浪费，无非就是观众看着无聊点。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在他们的cp粉的眼里。 这叫 岁月静好。 ——为什么这对一路上说过的话明明不超过十句，但是我觉得这么好磕呢？ ——当然好磕，这对已经有一方单方面承认了好嘛！！四捨五入马上就可以结婚了！！ ——在座有没看过直播的小伙伴的吗，我可以科普。 ——直球yyds！！我永远爱直球！！ 车上无人，只是四周架满小型摄影机。 这期的主题是了解嘉宾现实中的工作与生活。嘉宾身份和搭档选择在love小屋结束后，各组人便各自驱车向外。 大概率是节目组特意安排，姜恬在节目开始前收到了一家国内三四线杂志封面的拍摄通告。所以，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像「日常」一样生活，先去体验姜恬的工作。 半个小时后，睡了一觉已逐渐清醒的姜恬，闭着眼思考人生。 「嗯，晚上有事，不用等我。」 尹树的声音，好像在打电话。 感到车辆下坡，眼皮上的光线暗淡，直至停止行驶，耳边的说话声未停。 「嗯，两个人。」 「很重要。」 「不用。」 「你如果很闲，可以去做点善事。」 …… 姜恬闭着眼，听了半晌，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睁开还是继续装睡。 脑内一顿挣扎，没注意身侧的声音已然停止。 反应过来时，就听见一声轻唤。 「姜老师……」 姜恬感到耳边忽而吹出一阵温热，痒痒麻麻的。刚想顺势睁开眼，就听到他压低音量的调侃。 「还想听多久？」 呼吸停止，姜恬瞬间憋了口气。 微微张开眼眸，莫名小声狡辩：「我没有。」 尹树：「睫毛颤得太厉害。」 咔哒。 安全带收拢，姜恬腰际一松，原本半压在她身上的人缓慢撤退。 「小骗子。」 …… 虽说是初次合作，但当姜恬和尹树一起出现在杂志拍摄地众人视线内时，也没几个工作人员表现出惊讶，更多的是探究，明显是被人疏通过。 大家按部就班准备着自己的工作，姜恬被工作人员带到化妆室化妆，尹树就跟在一旁。 和上次节目内画报拍摄不同，这次虽然有刻意安排的意味，但本质上是正经工作。 姜恬配合着所有的准备工作，化好妆，换好衣服，在一旁等候。 摄影师是个很有礼貌的小伙子，架好设备后，便和姜恬一起讨论待会儿的拍摄内容和需求。 纯白的背景，错落的灯板架，刺眼的聚光灯，和绰约的丽人。 一旁节目的跟拍导演站在尹树的身后，刻意说：「不过去参与一下吗？」 「不了。」尹树的视线内满是那张认真的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投入，让人险些木然，「这样就行。」 跟拍导演也是了解过直球名场面的人，了解过尹树的「迷弟」属性，于是拍拍尹树的肩鼓励说：「这位摄影师很好说话的，你要是想参与，就过去，没事的。」 尹树摇头，视线不移，干脆拒绝：「不用。」 第40页 「真的没事的，不用太拘谨。」 无人回应。 对方回绝地不留一点余地，跟拍导演不好再说什么，默默收回僵持的手，只是心理犯嘀咕。 不是都说这位温柔如风吗？ 什么风？ 是他正被吹的西伯利亚寒风吗？ 拍摄进行的很顺利，摄影师按下最后一声快门后，挺身对姜恬做了个结束的手势。 「ok啦！」 「好的。」 姜恬从拍摄的道具椅上起身，长久的叠腿姿势让她的右脚回血不足，站立的瞬间感到脚底涌上的麻意。 踉跄一步后，双肩被人从身后稳稳扶住。 「小心。」 姜恬下意识回头，与尹树的视线撞个正着，「谢谢，我可以。」 「好。」话音刚落，尹树规矩收回手。 肩上的触感消失，姜恬扭回头单脚一迈，原本就发麻的右脚无知觉一撇，整个蓦地人向侧方倒去。 在她摔倒的一瞬，尹树弯腰，单手穿过腘窝径直将她搂起。 「说了要小心。」 透着一丝凉意的手掌撑在腰窝，悬空的一瞬思绪被打散。 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拦腰抱起，姜恬局促不安地环顾四周，拍着他的胸口催促：「放我下来，我说了我可以。」 尹树：「不要。」 姜恬：「……」无赖。 从拍摄正门不知何时出现两位推着置物小车的工作人员，两人边走边吆喝：「尹先生请大家喝的咖啡、奶茶和甜点，见者有份，快来快来。」 「哇，我要那杯意式！」 「来了来了。」 「谢谢尹先生！」 「今天辛苦各位。」尹树礼貌地和在场的所有人颔首，「我带姜老师先去卸妆。」 「不辛苦不辛苦！」 「应该的应该的，谢谢尹先生的咖啡！」 「二位慢走~」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不少人嘟囔。 工作人员a喝着手中的奶茶好奇问：「他俩真的假的？」 工作人员b：「奶茶甜吗？」 工作人员a：「甜。」 工作人员b：「甜不就得了，你管那么多干嘛。」 * 属于姜恬的工作时段结束，两人回到满是摄像头的车内。 姜恬低头系安全带的空档，自然带到节目组安排给她的台词：「我们接下来要去你平时工作的地方吗？」 尹树笑着轻应一声：「嗯」 姜恬继续问：「去哪儿？」 「我家。」 姜恬：excuse me？ 作者有话要说：cp粉[疯狂鸡叫，假装淡定]：第三次见面就把人往家带，您礼貌吗？您礼貌吗？您礼貌吗？ 第20章 「什、什么？」姜恬下意识瞥了眼摄像头，面朝尹树再次确认，「我们去哪儿？」 尹树偏头，道貌岸然道：「我家。」 他说去哪儿？ 谁家？ 是不是在这辆车里，只有她一个人在乎节目是直播的？ 「不是，我们为什么要……」 姜恬还想开口再问，被尹树一句反问打断。 「饿不饿？」 后半句话硬生生被堵了回去，想再问又觉得不合时宜。 轻吸一口气调节回气息，姜恬随意回了个：「还好。」 从节目录制到杂志拍摄，只喝了几口水的姜恬被他一问，才忽而意识到已经六七个小时没吃过东西，感受到从胃部蔓延上来的飢饿感，她得承认，她真的饿了。 可已经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姜恬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稍微扯了扯安全带，松缓对胃部的压迫，后脑抵在椅背看向窗外。 「姜老师。」 「嗯？」姜恬转头。 尹树：「刚才走得急，看你连甜点都没动。」 余光下移仓促低头，正在开车的尹树伸出右手摆到她的眼前，五指张开掌心神奇出现两颗奶糖，「给，别低血糖。」 低血糖…… 以前，她的确有这个毛病。 盯着神奇出现的奶糖迟疑片晌，姜恬从他掌心拾起糖果：「谢谢。」 双手将奶糖两端一扭，被扭碎的糯米纸碎屑落到她的腿上，姜恬隔着糖纸捏着一端朝前递了一段。 既然要演，她总不能一直被人压着演。 那感觉，实在太憋屈。 「嗯？」唇边被甜腻的糖果一碰，尹树略微诧异朝她看了一眼，不等他反应过来，轻薄的糯米纸已在口中化开，齿间蔓延浓郁的奶香。 姜恬直接把糖塞到他的嘴里，末了关切地说：「你先吃一颗吧，一直陪着我工作也很辛苦。没想到你车上竟然会有糖。」 摆出一副欢愉闲聊的姿态，姜恬将手中另一颗糖剥开送入口中，「好甜。」 任由口中的奶糖融化，尹树冷不丁说：「以前家里的小孩喜欢吃。」 「……」姜恬嚼糖的腮帮子一顿。 「姜老师要是喜欢吃，我下次多在车里备些。」 「不用不用，我不是很爱吃。」姜恬连忙客气回绝。 她就不该问。 她就该老老实实闭嘴。 * 伴随着由疏转密的灯火，拍摄车辆逐渐回归市区。 节目组的车辆跟着前方两位嘉宾的车一直驶入位于市中心被广大网友戏称为奋斗500年也买不起一间厕所的天价别墅区。 第41页 「我们……确定没走错？」某位下巴都快惊掉的工作人员坐在后座，整张脸趴在玻璃上，目不转睛盯着窗外一栋栋划过眼帘的别墅。 「没走错，有人比我们好奇，早刚才就跟贺制片那边打听了，的确就是这里。」 「天啊……住得起这里的人，为什么要来参加我们的节目啊，他图什么啊？！」 「……谁知道，有钱人的想法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到。」 「我就说贺制片为什么会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素人来参加节目，还各种保密各种后门。敢情请来的不是嘉宾……请来的是位金主爸爸！」 不光是跟车的工作人员感到震惊，就连不少网友也发现端倪。 ——这就是传说中，我得投胎几辈子才买得起一间厕所的小区嘛…… ——所以……这是富二代来体验生活的？ ——呜呜呜呜，我是来吃狗粮的，不是来吃柠檬的啊喂！ ——哥哥，是我错了，是我格局太小。 …… 从车库走出，就见好几架摄像设备已就位。 姜恬有点茫然，真就莫名其妙回他家了？ 别墅有三层，在一层的大厅可以直接看到二楼用透明玻璃隔档的录音室。通铺大理石的大厅里，除了一张深灰色的长沙发摆在正中，其余什么都没有，甚至找不到有人生活过的痕迹，空旷的不像话。 「晚上想吃什么？」随手将车钥匙仍在玄关，尹树径直走向位于东南侧的厨房。 整理好思绪，姜恬尽量忽略掉两米开外的摄像人员，保持应有的状态跟上前，不确定地问：「我们要在你家吃？」 尹树温柔地说：「阿姨有事，食材是昨天的，不介意吧？」 「这样太麻烦你了，还是不用了。」姜恬善解人意地走到他的身旁，扯了下他的衣摆。 轻握起她的手腕，尹树将她带到餐桌前，「放心，在这等我，很快。」 话音一落，在节目里言出必行的某人大步走向冰箱，依次从里面取出食材。 放眼望去冰箱里的食材种类之丰富，颜色之鲜艷，连最基本的小葱都还新鲜得滴着水，根本就是早有准备。 「要不，我过来一起帮你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她快步回到他的旁边。 要是真的一直坐着等，还不知道会被人喷成什么样。 「好啊。」尹树笑回了句，意味不明地重复着：「两个人是比一个人要好。」 姜恬无视他的目光，拿起一盒两个装的洋葱，低头帮忙扯开食材盒的保鲜膜，无意间瞥见保鲜膜上贴着的标籤。 上面列印着产品的金额、数量、单价，还有……右下角今天生产的日期。 姜恬背对着镜头，用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恣睢调侃：「昨天的食材还真是新鲜。」 早就发现她小动作的尹树自然拿过姜恬手中的塑料膜，在掌内揉搓成团后，精准地丢入垃圾桶内。 尹树全程都表现出恰到好处的绅士样，完全不给她任何拒绝的可能性。 说是帮忙，本质上她还是全程都在打酱油。 当然，如果递调料瓶这种事情也算帮忙的话，那她还是付出了努力的。 当尹树将两菜一汤摆上布满纹理的石质台面时，盘旋的蒸汽与清冷的氛围碰撞，总有些格格不入的意味。 「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姜恬结果尹树递给她的筷子，夹起一块肉送入口中，「好吃，入口即化肥而不腻。」 尹树坐在她的对面，半撑着下颚注视着她，眼底透出的笑意究竟有几分真假，姜恬不想去探究。 「会有点偏甜。」 姜恬本想反驳，仔细想想又觉得算了。 跟一个了解她所有口味的男人争辩，是一件完全没有意义的事。 一顿晚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由于气氛太过于和谐自然，周边的摄像大哥恨不得把镜头怼到他们脸上拍，就为了拍出两人对话间细微的表情变化。 「你晚上还要工作吗？」 姜恬看了他一眼，他垂着眼眸，正将盘子边缘的洋葱细细拨弄开，好避开自己不喜欢的味道，连挑食都显得斯斯文文的。 「本来不用，但是你来了……」尹树的视线从洋葱回到姜恬身上，斟酌了下继续说道：「就想带你去看看。」 从走进别墅看见二楼的录音室，加上上次直播他所说的「音乐相关」，姜恬便大致能猜出他的工作。 身上带着节目组给的进度指标，姜恬不走心地问了一句：「看什么？」 对面的人放下餐具，态度认真，「我的世界。」 姜恬微微愣住，还没理解过来他眼中稍纵即逝的晦涩，便被人带到二楼一扇深灰色的房门前。 身侧的男人转身礼貌地对工作人员说：「不好意思各位，今天的工作室可能不方便大家拍摄。我带姜老师进去参观一下，请……不要打扰我们。」 明明是温和的语气，谦逊的姿态，却莫名让人望而生畏。 扛着设备跟上来的一众人脚步齐刷刷一顿。 「啊……哦、好，好的……」 要是放在平时，可能根本不会管什么隐私不隐私，跟上去就拍能拍多少拍多少。 可放在今天，所有人的心思都不谋而合。 第42页 拍是想拍，但不敢上前，只敢拼命调节焦距，趁房门开启的剎那疯狂捕捉信息。 镜头一闪而过，调音台、音响、midi键盘、手稿曲谱、凌乱的纸笔…… 房门从里一关，隔绝了所有镜头。 ——啊啊啊啊，为什么不能跟进去啊！！ ——有什么是我v8用户不能看的吗？你姨有钱！ ——集美们……我用我八倍镜的视力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好像也看见了…… ——如果我还没瞎，那个谱架上被夹着的手稿上，写着的是……是ives？？ …… 姜恬被他带进房内，身后的房门一关，眼前男人脸上伪装的笑容逐渐褪去，原本身上和煦的氛围也变得近乎漠然。 姜恬迎上他的视线，讥诮开口：「演够了？」 咔。 房门从内被落锁。 「演？」尹树若无其事地倚靠在门上，讪笑：「姜老师，我就不能是真情流露？」 「你觉得这个笑话好笑吗？」姜恬默默翻了个白眼。 尹树随意反问：「不好笑吗。」 「不好笑。」姜恬瞟了一眼他轻覆在门把上的手，淡定收回视线，「你锁门干嘛，他们又不会进来。」 尹树答得漫不经心：「这样会有热度，不好吗？」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姜恬唇角不可收敛地上扬：「ives需要我的热度？」 第21章 音乐相关、工作室、录音房、还有那再明显不过的手稿乐谱，通过七零八碎的片段拼接而成的真相。 如果是别人，或许她还会认为只是巧合，但他是尹树，姜恬毫不怀疑地认定他是ives。 一个和记忆中大相迳庭的身份，确有合情合理。 她早该知道节目组不可能找一个纯素人参加节目。 姜恬和尹树这边的直播镜头内长时间处于定格的状态，但在线观看的人数却只增不减。 ——什么什么？！听说我老公来上恋爱综艺了！！？ ——就这？？？ives呢ives呢？不是说这里能看见ives嘛？！ ——大家好，我是ives的老婆，我就想来看看我那从未谋面的老公。 ——废话少说，拔刀吧各位情敌！ 直播的界面被一下涌入的弹幕疯狂刷屏，在线观看人数瞬间破百万。 偶尔有一两个不合群的人发出疑问，下一秒就会被无数网友疯狂安利。 ives是什么人，不过是近几年一个在所有热歌榜单作词作曲编曲一栏安了家的神秘男人罢了。 作为全能创作人，ives在几年的时间里靠令人咋舌的天赋与才华走上了行业顶峰，屡屡获得国内外各种音乐大奖，被广大粉丝奉为掌控声音的神明。 但具有那么硬实力的人却从不自己唱，从不出席任何颁奖典礼和晚会，未在公众前露过一次面。 天才，总是伴随着骄傲，这是所有人对此的认知。 可哪怕如此，他的热度也不比任何一位当红明星流量话题度要低，几乎是别人红一首歌，他就上一次热搜，屡试屡验。 很多粉丝都知道ives长期定居国外，常年保持低调的姿态，社交平台上发出的消息几乎都是合作者的新歌转发。 之所以大家通过一张手稿乐谱就能认出本尊，是因为在长达几年的时间里，所有经ives手出去的曲谱词谱上都会亘古不变附上一个手写签名。 由于情感无处宣洩，这个签名的一笔一划几乎要刻进每一位粉丝的dna里。 弹幕的热议不歇，逐渐被粉丝占领高地。 ——这女嘉宾是谁？ives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啊。 ——饭都做不来，竟然还要ives做给她吃？ ——什么？！什么直播？！你说是我们ives先表的白？我不听我不听！ ——忽然觉得……我们家恬恬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乖女儿，跟妈妈回家吧，这个女婿咱们家高攀不上啊~ ——高举甜饮cp大旗永不倒！ * 「这样的表演游戏很好玩吗？」 丝毫没有被人揭破的窘态，尹树的视线落在她满是疏离感的脸上，说得认真：「好玩。」 姜恬冷声道：「可是我没兴趣再玩下去了。」 「是不想玩。」尹树无所顾忌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朝她这里看了眼，「还是不想陪我玩？」 姜恬避开他的目光，「你既然心知肚明，还和我确认什么。」 他轻咬着烟，眉峰一挑，略微暗昧地说：「既然上了恋爱综艺，和谁炒cp不是炒。」 「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 姜恬哑然。 点燃的香菸飘散出呛人的薄烟，盖不住他眼底的阴桀，「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和前途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这不是你说的吗。」 「所以呢？名声赫赫的ives现在是在求着和我炒cp吗。」烟味在室内散开，姜恬不适地轻咳两声。 散了焦距的眼眸逐渐透出乌黑，细长的手指夹着烟，尹树走到设备台前，摁灭火星。 「我认可你的言论，和一个可以顺理应当将我带入大众视野，又不会影响前途，随时可以解绑的人捆绑，何乐而不为。」 姜恬听得仔细，没发现自己抵在座椅两侧逐渐收紧的拳头，和细微泛红的眼睑。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配合你。」姜恬反驳道：「和别人，我同样有想要的热度。」 第43页 只是或许没那么高罢了。 「不，只能是我。」尹树俯视着她，勾着浅笑，一脸玩味笃定道，「不信，你大可以试试看，我给不给他们机会。」 姜恬仰视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想知道那随着时间显露的狠绝究竟几时才会消退。 她信他，因他说的每一句话而感到心悸。 他说的没错，反正都是虚情假意的炒作，和谁炒都不会比眼前这位顶着ives名头的人炒得有热度。 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退一万步来讲，他没有理由缠着她，在这场交易里，她只是一个恰逢时宜的工具人，她只需要在一个合适的时机里懂得退出即可。 「想好了吗，我可不喜欢一个三心二意的搭档。」尹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含着轻慢。 房内静谧，突然的询问打破姜恬的思绪。 再仰头时，她的眼眸中早已捕捉不到原先若隐若现的娇怒，只剩清明的企图。 「最好的选项都摆在我的面前了，我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地去挑。」姜恬耸了耸肩语气轻快地给了答覆，「我可以保证在未来的节目里，你永远是我的最优选，那你呢？」 尹树冷声：「我没必要浪费时间和其他人周旋。」 姜恬轻哼一声，而后抬起手指了指尹树，又指了指自己，下巴一扬骄横地说：「那就希望这位ives先生能够说到做到，千万不要又……反覆无常。」 * 房门外的众人干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把两位嘉宾从房内等出来。 再次见到并肩而行的两人，所有的人感受到了异样的气场，但都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是真切地感受到两人出来后的气场和进去时的大相迳庭。 「姜老师会不会觉得很无趣。」尹树轻带上门，眉目柔和。 「怎么会？！」姜恬一双灵动的眼眸一眨一眨望向尹树，眼里是快溢出来的崇拜，「《二次沦陷》和《romantic》可是常年待在我的单曲循环列表里的歌，我激动都还来不及呢！」 「下次有机会，可以来工作室听听新demo。如果方便的话，我也想听听姜老师的意见，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火花。」尹树垂眸，看向姜恬：「算是特别邀请。」 姜恬：「真的嘛！不过我哪有什么资格谈意见呀。」 「姜老师太谦虚了，有时候旁观者的意见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所以请千万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姜恬激动地挽上他的胳膊，「那真是我的荣幸！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请尽管说！」 两位当事人的眼神黏腻到简直快能拉出丝。 ——ives简直长成我梦想中的样子！太帅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肚子里的孩子忽然就换了个爹！ ——我的ives原来是这么温柔的人吗？这也太可了吧！！！ ——工业糖精的味道这么浓，竟然还会有人磕？ ——这种综艺不都是照着剧本演吗？当真你就输了。 ——不是的不是的，进房间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世界未解之谜之神秘的二十分钟。 …… 从尹树家回到love小屋已临近十点，一进门就瞧见剩下的六位嘉宾聚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看电影，氛围十分和谐。 最先听到开门声的任云牧趴在沙发背上，冲着正帮姜恬拿拖鞋的尹树调侃：「怎么每次都是你们俩回来的最晚，有情况哦~」 尹树单膝微曲，将棉拖轻放在她的跟前，然后起身才对着任云牧说：「带姜老师去了趟我的工作室。」 「私人工作室？」这期节目前任云牧才知道尹树原来跟他一样是做音乐的，作为dm旗下目前大势的艺人，他能接触到的圈内人不算少，但之前的确没听说过尹树这号人。 「嗯。」尹树点头表示回应，态度不冷不热，依旧保持着一副绅士的模样。 「姜恬感觉怎么样？」任云牧头一转，乐呵呵地说：「有没有觉得更进一步认识对方了。」 姜恬抿了下唇，认真说：「坦白说，很惊喜。」 「哈哈哈，惊喜什么，你这样说，我都有点好奇尹树的工作室是什么样了。」 姜恬淡淡笑了一下。 放心，你要是去了，会比我更惊喜。 毕竟还在节目直播中，任云牧不好询问太多，简单调侃了两句便收回话题。 姜恬换好鞋进屋，忽略掉易霈一闪而过的讥嘲，和在场其他人打了声招呼，迎面接过周靖巧递过来的水杯，道了声谢：「谢谢。」 周靖巧往旁边挪了挪问：「晚饭吃了吗？」 「吃了回来的。」姜恬自然地坐到周靖巧的身边。 周靖巧指了指正前方的大屏幕说：「时间还早，节目组选的电影，一起看看吧。」 姜恬点头：「好啊。」 不知何时端着水凑过来的陶菲说道：「尹树哥哥也喝杯水吧，今天我和云牧哥哥特地去买了些柠檬，酸酸甜甜的很好喝的。」 姜恬抬眸不动声色瞟了眼坐到一旁独立沙发上的尹树。 「谢谢。」尹树视线移到陶菲身上，接过水杯。指腹在杯壁摩挲，缓缓将杯子放回茶几，嘴角含着浅浅笑意平静回答：「但我不喜欢柠檬。」 坐在隔壁的姜恬埋着头，捧着玻璃杯淡定喝了口柠檬水。 第44页 「啊……啊这样啊……」陶菲略显娇妩地挠了挠沙发，「那尹树哥哥喜欢什么，我们下次再给大家准备的时候买一些回来。」 「不用在意我。」尹树靠在沙发上收回视线，态度客气而疏离。 稍微老道一点的王舟承早就品出了尹树待人的差距，迅速出来打圆场。 「我们几个大男人，喝什么都一样。不过我本人比较喜欢喝咖啡。」 「咖啡有的，哥哥要喝嘛，就在橱柜里。」陶菲顺势接上话茬，避免尴尬。 「你告诉我在哪格，我自己去拿就行。」 气氛不冷不热，偶尔几个人闲聊几句，显得并不热络。 姜恬冷眼旁观围观一切，捧着水杯合群地看着电影，全程一言不发。 大屏上放映着上世纪经典的爱情电影，略微模糊的画面夹杂着零星的噪点和杂音，呈现出浓重的时代感。 直至杯中的柠檬水见底，姜恬挺起身往外挪了挪，端起玻璃壶打算再续一杯。 只是倒水的全程，实在忽略不掉打在她身上那一束灼灼的目光，于是转头笑迎一直若有似无注视着她男人问：「要喝吗？」 尹树伸手自然地从杯架上抽出一个空杯放在桌面，将其往前一推，厚颜无耻道：「要。」 第22章 昏暗的大厅，姜恬借着屏幕的光低头给自己和尹树的杯子里续上柠檬水。 尹树俯身去拿，鬓发与她肩膀擦边时，听见她压着音量的警告，「适可而止。」 杯口抵在唇沿，尹树倾身凑向她耳边，回身时带了一句：「正巧渴了而已。」 随后看向还在放映的大屏幕，默默喝了一口。 ——ives刚才不是说不喜欢柠檬吗，这…… ——大型双标现场，骚不过骚不过。 ——姜老师的柠檬水里没有柠檬，有问题？（懂的都懂） ——没问题——没问题+1 ——没问题+2 ——没问题+n…… 鬼才会信你。 姜恬送上一记白眼，窝回沙发里继续看电影。 尹树捏着水杯，微倚在靠背上侧身看着电影，一口一口斯文地喝着水，屏幕映射出的光打在他稜角分明的侧脸上，印出一道温柔的光影线。 一旁的陶菲将两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尖，指尖扣着沙发留下深深的印记。 * 临近午夜，电影收场，直播也随之结束。 拿着自己的水杯走到茶水间，姜恬将用过的杯子放入清洗池。尹树紧随以后，一只胳膊从她的一侧穿过，放下一模一样的杯子，宛若一个护花使者。 「直播结束了，别跟着我了。」半个身子被人笼罩在阴影中，姜恬推了推他的肩，示意他让开。 「戏要做足。」尹树没有在意，绅士地挪开，让出空间。 姜恬小声吐槽：「再足你就可以拿奥斯卡影帝了。」 「不敢当。」 两人的举止亲密，被路过的易霈冷不丁嘲讽了一句：「狗男女。」 走在前的经纪人不知发生了什么震惊地停下脚步，举目四望生怕其他人听见，难以置信地看向易霈，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生锈听错话了，不然怎么会从易霈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她明明警告过他，要收住脾气。 姜恬和易霈不和的新闻最近虽然传得沸沸扬扬，但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发展。今日的节目才刚结束，工作人员都还未离场，甚至有的收音设备都还没关闭，大庭广众悠悠众口他竟然毫不收敛。 经纪人在直播结束前就收到了尹树是ives的消息，本想回去后再和易霈细说，没想到还不等她警告他，他就先给她惹事。 拿捏不准易霈的企图，经纪人心怀忐忑，连忙拉住他的胳膊，「易霈，你冷静点……」 再转头看向清洗池的方向，原本与人逗笑的男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再说话，脸上的温和消失殆尽，只剩双瞳透出的森森寒意。 那样狠戾又深邃的目光，犹如贪杀狞恶的猎狼，只在等待时机一击毙命吞噬猎物，令人毛骨悚然。 只一剎那，经纪人心底萌生出糟糕的预感，抓着易霈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几乎是易霈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姜恬迈开腿，先一步挡在尹树的身前，一只细白的手指着易霈清晰优雅地吐出一个字，「狗。」 回头指着尹树说：「男。」 最后指向自己，「女。」 「很合理，没毛病。」她摊摊手，丝毫不理会易霈盛怒的模样，对着尹树满不在乎地说：「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咬回去吗。」 她讨厌易霈没错，但是更不想在这样的场合里惹事，毕竟ives的人设可不该是冲动暴戾的。 虽然但是，她现在多少算是和他在一条船上，出于利益的维护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尹树扫了眼被人拉住却依然满脸不服气的易霈，低头笑对着姜恬说：「但我可以杀了它，对吗？」 易霈：「你——！」 姜恬：「……」 * 酒店套房内，恨铁不成钢的经纪人指着懒散倒在沙发上的易霈骂道：「平时你玩就玩，哪次惹出来的祸不是我帮你摆平的，现在做错事我说你两句都不行了？！」 易霈不屑道：「是那个女人不识好歹。」 「她既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那你就应该给我老实装死，只要那群粉丝相信你，等风头过了谁还在乎她的言论。」 第45页 自打上次牙牙直播和那该死的冯辉合作，不但没有如预期一样洗白捞到任何好处，还害得不少粉丝因为姜恬坚定的态度脱粉，她就意识到什么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还有，你知道你今天骂的人是谁吗？！」 易霈满不在乎地问：「谁啊？不就是个小作坊的音乐人吗。」 「小作坊？小作坊！哈，哈哈。」经纪人简直快被他的态度气傻了，「人家是ives！ives！！是粉丝站出来能直接把你骂退圈的ives！」 经纪人吼得声嘶力竭，直接把倒着的易霈说愣住，「谁，谁？！不可能，ives不是外国人吗？怎么可能会来参加这种节目？！」 易霈缓过神，根本不信经纪人说的话，只当她是吓唬自己。 「你亲眼见过ives？他亲口告诉你他是外国人了？」经纪人气急败坏掏出手机，点开网友扒出的一系列证据和今晚的直播的截取视频。 不管是ives回国的时间线、截屏里的手写签名，还是姜恬那句』《二次沦陷》和《romantic》』,无一不说明了网友猜测的真实性。 「不行，明天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先去给ives道歉。」经纪人拉着易霈的领子再次警告他：「ives和那个小姑娘的热度现在已经炒起来了，我不管你多看不爽人家，都给我适可而止，老老实实和台梨把剩下的节目录完。」 「一群网友的猜测就把你搞得神经兮兮，连身份都没确定，凭什么要我去道歉？！」易霈随意已意识到不妙，但依旧叛逆排斥道：「我不去！」 「易霈！我都是为你好！你要是真想自寻死路，连老天爷都保不住你！」 易霈轻蔑道：「呵，我混到今天难道是靠老天爷保的？」 经纪人见他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固执样，无奈扶额头痛欲裂，接连又骂了几句。 「不要仗着自己现在有粉丝群体就无法无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你到底懂不懂？！听姐一句劝，不要想着争下一口气，老老实实地去……」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易霈不耐烦道：「我自己心理有数了，姐你就别再念叨了。」 无论经纪人怎么说，易霈都是油盐不进的懒散样，几番对话后她也只好作罢。 眼看着他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轻车熟路地播出电话。 经纪人不再说话，临出房门前，身后传来易霈对着电话谄谀的声音。 「喂，陶姐，是我。」 「今晚有空嘛？好久没见你了，弟弟怪想你的……」 经纪人一声嘆息，退出房间。 * 节目直播第二天，当嘉宾选择完成后，又来到最终身份揭晓的环节。 还是熟悉的环节，还是一样的配对。 姜恬眉头微蹙，饱含歉意道：「嗯……选择毕竟在相处之前，可惜这期没有后悔卡，希望你不要介意。」 尹树接过她的金币捏在掌心，淡然回应：「希望下一次，和姜老师能有不一样的结局。」 「一定。」 快速滚动叠加的弹幕内容各式各样，有作为ives唯粉的喧嚣，作为节目粉无难度的吐槽，作为新观众诧异的惊嘆。 但更多的是，作为cp粉的狂欢。 虽然我磕的cp依然没有选择相爱的身份，但他们有了掩藏不住的爱意啊！ 看到再次不谋而合选了liar身份的姜恬和尹树对话的态度明显与往期不同时，镜头外的贺致忍不住感慨。 早知道这么有用，节目一开始就直接厚着脸皮劝说三哥表明身份，搞不好现在两个人小孩名字都起好了。 第三期节目接近尾声，广播里按部就班地播着gg商贊助词条，原本渐渐下滑的直播收视却忽然异常走高。 滚动的弹幕里零星掺杂着突兀的大瓜提醒。 不少正准备撤退的网友看见有大瓜，顺着提示摸到了微博，三分钟后又火速撤回到直播，继续散播消息。 ——我□□□□□□操！史诗级大瓜！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搁这儿播反转剧呢？什么噁心男小三。 ——好傢伙好傢伙一时间不知道该心疼谁羡慕谁。 ——这房塌的七零八碎，不忍直视，在线同情粉丝。 ——啥情况啊？！是不是走错场了？ ——指路@一线瓜姐，各位吃瓜要趁早，网盘记得保存好。 …… 镜头关闭的当即，助理火速跑到易霈的身旁，颤抖着手将手机递上。 「哥，哥哥，不好了……你，你，你……」 「急什么急。」易霈烦闷地接过手机，定眼一看，铺满粉底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变黑。 拍摄现场逐渐生出一阵阵嗡嗡声，众人交头接耳，神色诡异，由起初的窃窃私语，到后来的放言高论。 「不是吧？！这……这也太夸张了？！」 「什么什么，你们在看什么消息，人都看呆了？」 「嘘！你自己看。」 「知名男演员深夜秘会已婚女影星，疑似插足婚姻秒变第三者……谁啊？」 …… 节目一结束就兴奋挪到尹树周围，打算和自己偶像重新认识一下的任云牧还没开口就被从后而至的人猛地推开。 「诶诶，先来后到懂不懂……」被推开的任云牧小声嘟囔，直接被人无视。 「是不是你？！」一脸羞愤的易霈挡在尹树的身前，失了智般质问道：「一定是你！为什么？！」 第46页 任云牧见状，机敏拉住易霈，阻止他进一步对偶像的冒犯，一脸茫然道：「什么是不是你，易霈你怎么了？冷静一下。」 易霈瞥了他一眼怒道：「滚开！少多管闲事！」 易霈一把甩开任云牧的桎梏，试图去拉住尹树，却被人轻易避过。 「为什么？！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易霈像是忽然意识到当下的局面，话锋一转半是祈求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不就是个女人吗，我让给你，我都让给你！哥…哥——！求你……求你别毁了我……！」 「不为什么。」尹树对他的愤激视若无睹，垂眸与他擦肩，冷声道：「杀狗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周三（明天）请假，不更感谢看文~ 第23章 十一月的天气微凉，丝丝秋风无声闯入。昨晚入睡前忘记关窗，姜恬被凉意扰醒，随便洗漱了下走出房间。 早晨五点半，天蒙蒙亮，客厅格外安静。 姜恬随意给自己泡了杯麦片，拿起茶几上的书，蜷缩在沙发上找个舒适的姿势低头阅读。 随着《love and lies 》三期节目的热播，她和ives的cp热度迅速攀升，再加上受之前维斯签约潜规则事件的影响，姜恬在短短半个月时间内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十八线演员一跃成为新晋话题女王，粉丝数更是飞速上涨。 对于在这个行业里生存的人来说，话题度就是血，流量就是命，有命才有被人选中的机会，没命只会被永远沉寂。 比起原先只能接到三句台词都不到的边缘角色，现在的姜恬甚至可以接到小制作网剧的一番角色。 姜恬当然想过在找上门的几部网剧中选择女主角的位置，但再三考虑过后，还是放弃了。 虽然番位足，但剧本质量不高，她也并不是很感兴趣。 在看完所有邀请后，最终选择了一部剧本完成度较高，班组正规且题材国民度高的都市剧。 临时补充的试镜在一周以后，她很幸运拿到了其中一个角色的试镜机会。 姜恬看得入神，没注意天渐渐明朗，直到邢语的一声谩骂打断思绪。 「一群九漏鱼！」 姜恬抬头，好奇问：「怎么了？大早上就气势汹汹的。」 邢语托着手机扑到姜恬的身边，「喏，你看。就是你们节目里那个易霈，他真的好多脑残粉，性骚扰没脱粉就算了，没有实质证据，咱们没什么可说。但噼腿约炮当小三还不脱，这是脑子给驴踢了吧？前脚还讽刺你蹭热度想上位当嫂子，后脚就洗当了影后小三的自家哥哥和人家是真爱，双标狗，乌鸡鲅鱼。」 姜恬扫了眼邢语拿小号和人对骂的界面，忍不住笑了，「你这不是骂赢了吗，气什么。」 「我就是气不过，这种人根本不配有粉丝。」邢语义愤填膺道：「你是不知道这两天接二连三的瓜出来的时候，那叫一个劲爆。我本来以为只是个普通恋爱瓜，没想到拔出萝蔔带出泥，陶令真你知道吗？」 姜恬思索了片刻，觉得有些熟悉，但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电影女星，前两年和大她十岁的导演结婚那个，最近转幕后当投资人了。早听营销号爆料他们私底下各玩各的了，没想到是真的。一开始只爆出来易霈和她牵手的照片，粉丝不信各种洗，后来也不知道哪个狗仔这么牛逼，直接爆了酒店床上热吻视频，那尺度那清晰度，啧啧啧，都快赶上三级片了。」 大瓜出来的当天，易霈在拍摄现场发疯似的拦住尹树的场景，震惊到不少人。 行动力强的现场导演立马派人拖住易霈，免得引起更大的事端。 拍摄现场一度十分混乱，好在易霈的经纪人出现及时，在事态还没发展到更严重的情况下连忙把人带走。 好好的恋爱节目，因为丑闻的曝光，一下子被广大网友推上风口浪尖无情□□，惹得节目组焦头烂额，又是道歉，又是澄清，最后只得被迫停播一周。 邢语说得热情澎湃，顺道还把自己吃瓜时下载的大尺度视频翻出来给姜恬分享。 「挺好。」姜恬挑眉。 「好什么？」邢语不解，扭头看她。 「大概率以后在节目里不会再碰上他，不好吗？」 邢语恍然大悟：「是哦！这种黑料出来，恋爱综艺肯定是不能再上了，除非节目组脑子给驴踢了。幸好你之前和他划清界限，不然肯定要殃及到你。你是不知道上次节目后你涨了多少粉，感觉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停。」姜恬不以为然地打住邢语的话，语重心长地解释：「澄清一下，绝大部分是ives的粉丝，并且在关注我的时候他们默契地转成了黑粉。」 「哈，哈，黑粉也是粉嘛……都，都差不多。不过……你怎么忽然不排斥了……？」邢语尴尬笑了两声，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们……复合了？」 姜恬摸了下耳朵，随意回道：「没有，炒作而已。」 「真的假的？一笑泯恩仇了？」邢语震惊，还有这种操作？ 「真的，ives的热度送上门哪有不利用的道理。大家各取所需，事成之后一拍两散。」 「他同意了？」在邢语的认知里，尹树可不是多好说话的人。 姜恬嗯哼一声，「他提的，他为什么不同意？」 「牛，姐妹你是真的牛！」邢语瞥见姜恬抱在手里的书，收回思绪认真地问：「对了，再过两天你的合约就到期了吧，有人找吗？」 第47页 姜恬：「有两家在接触，不过都不是很合适。」 「没事，你现在热度还有，稍微沉淀一下再决定也是好事。」邢语点头表示肯定，忽然画风一转，挽着姜恬的胳膊撒娇道：「为庆祝你获得试镜机会，咱们今天逛街去吧！」 姜恬：「过几天有试镜，还要准备。」 「公司最近忙得要命，我好不容易歇口气，好久都没逛过街了，走嘛走嘛，顺便给你置办几件新衣服，后天漂漂亮亮去试镜。」 两人扯皮了半天，最终抵不过邢语的十八般撒娇，姜恬缴械投降。 顾虑到最近姜恬直线攀升的热度，为了避免走上街被人认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邢语特地给她提前准备了黑色鸭舌帽。 因为不是周末，商场里人烟寥寥。两人逛了许久，收穫颇丰，临近下午三点感到疲惫，才选了家有隔间的咖啡厅准备休息。 邢语指了指最里面的隔间，示意姜恬进去等，自己则往前台走。 此时，咖啡厅门外的谭楚划掉通话，靠在商场走廊侧的透明栏杆前不动声色地往里探了一眼了，忍不住扶额自嘲：「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简直像个变态。」 咖啡厅内，姜恬刚一落座，抬眸就瞧见面色沉重眉宇锋利的陌生男人朝她的方向走来。 片刻，余光便被一道阴影笼罩。 不等姜恬表示疑惑，来者便抢先自我介绍。 「姜小姐你好，我是维斯娱乐旗下的经纪人谭楚。」男人举止优雅，态度诚恳，说完还不忘递上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方便讲两句吗？」 「请坐。」将信将疑接过他的名片，姜恬环顾四周的环境后，视线定在他的脸上几秒，揶揄道：「金牌经纪人现在改行做星探了？」 大白天的，竟然跟踪人。 「呵，呵呵。」谭楚微笑掩饰内心的尴尬，抑制住想要回去杀人的冲动，克制道：「听说姜小姐和上一家公司的合约即将到期，不知道下一阶段的计划是如何安排？」 姜恬轻托下巴，挑眉问：「你费尽心思跟踪我，该不会只是好奇我未来的发展吧？」 谭楚本就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一听姜恬的语气即刻开门见山地说：「姜小姐的形象很符合我对艺人的要求，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维斯发展？」 姜恬缄默片刻，态度认真问道：「维斯那么大的公司，旗下艺人数不胜数，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就石沉大海。」 谭楚听完笑意渐深，骄慢道：「其他人或许会，但你有我。」 …… 邢语端着咖啡找到隔间时，入眼就是自家姐妹和陌生男人聊得热火朝天的场景，一时间还以为自己走错地，下意识撤回半步。 直到发现她的姜恬对她挥挥手，才回过神，傻愣愣地坐到她的身旁，乖巧沉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谭楚朝邢语点头表示后，继续说：「甚至不用你做任何事，原先张郑给你带来的负面影响也会随之消失。」 「的确是不错的结果。」在听完谭楚一系列分析后，姜恬表示肯定，但却没显得多兴奋。 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态度，谭楚问：「姜小姐是还有所顾虑吗？」 「你找我，是因为ives？」虽是疑问句却满是肯定的语气。 谭楚表情一顿，险些露馅，好在多年的职业生涯教会了他什么叫伪装。 「嗯……」谭楚迟疑斯须，不动声色问：「为什么这样问？」 「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到你会来签我的理由。如果你是因为我和ives的关系才来找我，那我可以事先告诉你……」姜恬俯身向前，目光澄澈。 「什么？」 不带丝毫拖泥带水，姜恬直截了当地说：「我和他是假的。」 谭楚：「……」 你们俩是真是假，我还能不知道吗？ 你俩要是真的，我需要这样偷偷摸摸出现在这里，跟个变态一样从小区门口跟到商场，全程被人手机无限次骚扰，再假装偶遇吗？ 你俩要是真的，我早把那条疯狗甩到你的面前，求你告诉他老子只是经纪人，老子他妈不是红娘！ 默默深吸一口气，平缓内心的愤恨。 谭楚面带微笑，道貌岸然地开口：「他的热度对你来说只是起点，而我看重的……是你的未来。」 第24章 银黑色的跑车驶入宜城影视拍摄基地，在b幢商务大楼下停驻。 卸下安全带，车锁开启。午后浓烈的阳光落下，让人不由抬手遮挡。 姜恬顺手关上车门，对着另一头的谭楚说：「只是个试镜，楚哥你没必要陪我来。」 「现在还不方便给你配助理，我来给你镇个场，顺便衔接一下你的新戏。」谭楚关上车门，看了眼手錶，对着姜恬继续说：「还有半小时，上去准备一下差不多了。」 和上一家公司的合约即将到期，秉承着金牌经纪人爱岗敬业专业负责的精神，谭楚早两天前就对姜恬的现状情况和未来需求进行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并大致拟定了发展方向。 听说她要试镜《梦的家》，谭楚私下联繫了剧组的副导，询问后才知道，只不过是一个女三的角色，好在前期运营热度够，导演和后期团队算得上电视圈数一数二的，还是个原创剧本。 对姜恬来说，哪怕演的中规中矩，也会是个不错的起点。 第48页 望了眼走在前方的姜恬，谭楚再次由衷认可她挑剧本的眼光。不盲目看中番位，懂得给自己奠定基础。 进了大楼，跟着工作人员的指示来到等候室。谭楚临时接到一个电话，示意姜恬一人先进去。 屋内零星坐了两三个人，都是生面孔，在几人若有若无探究的注视下，姜恬找了个空座位坐下静静等着。 不一会儿等候室的大门被人再次从外推进，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男一女两人并肩走入。 女人是现在某直播平台近期大热的美女主播，以一股纯欲风席捲网络，被一众直男奉为女神的那映芝。 男的…… 懒得再看冯辉那张趋奉的脸，姜恬收回视线，低头划开手机。 「辉哥，你不是说只是走个形式吗？怎么还有其他人？」那映芝面露骄矜环视屋内，在扫见姜恬的一剎顿住，「她怎么也在？」 那映芝以前不认识姜恬，但最近在公司每天都能听到身边的人在谈论她，又是在这样的场合下碰面，内心不禁升起一股排斥。 冯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瞧见正专注打字的姜恬，心中同样一愣，但只片刻便回过神，对着那映芝说：「谁知道，可能从哪里得到的小道消息自己跑过来的，别在意别在意。」 「辉哥，是你说都打点好了我才来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那映芝有些幽怨地看了眼冯辉。 「放心，肯定是你，这里的几个人哪有能和你比的。」 冯辉说得肯定，眼神却瞟向不远处的姜恬。 姜恬正回复邢语的消息，视线忽然一暗，抬头就瞧见冯辉一脸讽刺的表情。 东张西望确定她是一个人后，冯辉刻薄道：「姜恬，我记得公司没有给你安排《梦的家》的试镜。」 姜恬放下手机，冷冰冰地说：「所以呢？」 「听哥一句劝，识相的话就趁早回去，免得待会儿丢人现眼。」冯辉自高而下俯视着姜恬，只当她是想鲤鱼跳龙门，碰碰运气。 姜恬哑然失笑，指了指一直盯着他们看的那映芝说：「冯辉，你怕她比不过别人，想赶我走就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暗示我。」 「你——」冯辉脸色一黑，连着声音都拔高了两个度，「除了这张还算过得去的脸，你还有什么？」 「谢谢夸奖。」姜恬欣然点头。 冯辉：「？？」 冯辉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离了我你就能有更好的资源？还不是得灰头土脸来抢一个根本没机会的角色。一张脸和一段炒作的绯闻而已，真就当人家是你的靠山了？你也不想想凭什么！想红？你醒醒吧！」 越来越响的骂声在等候室回荡，引人频频注视，却没人敢出声。 「我就是他的靠山。」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冯辉诧异回头。认出来人，差点惊掉下巴。 「你，你，你是——艾——」 说话的男人大步从门口走来，走至姜恬身前时停下脚步，淡漠开口：「如果这张脸和这段绯闻都是真的，你觉得够吗？」 姜恬诧异盯着面前的背影，想不明白尹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冯辉语塞，「够……够！对、对不……」 仓皇转身，却被一身黑西装的男人堵住去路。 「你好冯先生，很高兴认识你，自我介绍一下……」谭楚不知何时已回来，居高临下望着冯辉，绅士开口：「我是姜恬下一任经纪人，谭楚。」 双重暴击。 冯辉听闻，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两人，瞳孔收缩满脸吃瘪的表情。 操，一个也得罪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 愤愤瞪了眼姜恬，夹着尾巴熘了。 骚动平息，接连而至的是周围对他们的窃窃私语。 「脸是真的，绯闻可不是。」姜恬小声警告道，「别乱造我的谣。」 尹树低眉懒散道：「姜老师，不识好歹这个词在你身上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姜恬没好气地说：「过奖了，被人埋汰两句还不至于少块肉。」 「诶诶，你们俩停一下。」谭楚将尹树拉开，无奈说：「在这儿打情骂俏，合适吗？」 姜恬忽略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好奇目光，狐疑地瞧着眼前的两人，「你们俩……认识？」 谭楚后嵴一凉，瞳孔微颤，设想了无数种合理的解释，「不算……」 都怪这任意妄为的疯子，不让他来非要来，来了又不知收敛地出现。这下好了吧？看你怎么收场。 「嗯？」尹树转头随意瞥了眼谭楚，冷漠摇头：「不认识。」 谭楚：「……」 很好，最好他们以后都能形同陌路。 姜恬避开尹树的视线，随意向谭楚确认：「没骗我？」 她怎么觉得，这两个男人之间存在猫腻。 「是ives吗？！」等候室不知何时涌入一帮身穿正装的人员，看见尹树的当下兴奋道：「果真是年少有为，您要来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们一声呢。」 其中一人寒暄之际扫了眼一旁的谭楚。 敏锐捕捉到他意图，尹树淡定解释：「经纪人临时有事，没来。」 谭楚笑得礼貌，跟着解释道：「我是姜恬小姐的经纪人。」 「哦哦，谭经纪人的大名也是久仰了。」 第49页 尹树很快便跟着人群离开。 不一会儿就有工作人员进来安排试镜的顺序，姜恬被安排在倒数第二个，那映芝被排在最后，明显有意安排。 工作人员给了每人一份需要特定发挥的剧本，简单过了遍试镜流程就离开了。 姜恬拿到剧本后回到原先的位置。 剧本很薄，就一页纸，几眼就能过一遍。 前半页，基本把大致设定交代完成。作为剧本角色中的她，只需要饰演一个因为骄纵而被一直努力上进却屡屡受挫的男友抛弃的女人。 后半页则是对话场景和简单的几句对话。 男：今晚有事，真的没办法过去陪你。 女：我生气了。 男：不要无理取闹，不要动不动就生气，你也该学会长大了，你不能永远活在家人和我的保护中。 女：长大？不是你说我可以永远当个孩子吗？你不陪我，是不是想分手？ 男：别闹了，我真的很累，你要是这样想，那我们就分手吧。 女：（任意发挥） …… 姜恬看完，努力让自己融入进角色，末了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下这俩无厘头的三观和对话。 时间流逝，随着前几位试镜者的回归，姜恬被人带进试镜的房间。 除了拍摄记录的机器，房间内还坐着三位剧组的选角人。 随着一声缓慢的关门声，试镜室进入与外隔断的状态。 「大家好，我是姜恬，身高166cm，体重……」 简单地对自己进行了一个介绍后，姜恬安静地等待三人的提问。 几位选角人低头看着姜恬的简历，听完她的介绍后抬头看了一眼。 空旷的房间，毫无瑕疵的白色背景墙，还有一张极度赏心悦目的脸。 太漂亮。 这是所有人的初印象。 虽是正面印象，但对于很多戏来说，太过好看却不一定合适，就比如他们今天只是想选一个剧中女三的角色，如果来试镜的人长相压过了人物本身需要表现出的内容，那他们大概率不会选择这个人。 「剧本都拿到了吧。」其中一位选角人对着姜恬散漫说道：「没问题的话可以直接开始。」 姜恬淡淡应下：「没问题。」 选角人示意早就在旁准备好的工作人员过去和她试戏。 两人面对面，他很快说出第一句台词，「今晚有事，真的没办法过去陪你。」 略有情绪却显得毫无生机。 等待着被人轻推或拍打的他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却没想到眼前的女人只是轻哼一声，有些俏皮地说：「哼，我生气了！」 「不，不要无理取闹，不要动不动就生气，你也该学会长大了，你不能永远活在家人和我的保护中。」 「长大……？」女人忽然凑近，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男人长久的沉默下，逐渐从期待蒙上浓郁的失望。 像是有所笃定，她仰头望着他，轻声询问：「不是你说我可以永远当个孩子吗……？你不愿意陪我了，是不是……想分手？」 「别，别闹了，我真的很累……你要是这样想……那，那我们就分手吧……」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说分手的心都显得特别不真诚。 试镜室的大门悄无声息地被人打开，当众人发现最先进门的人专注的神情时，同时选择了沉默。 尹树无声地注视着正在表演的姜恬，跨越四年的情绪恍惚间在此刻重叠。 「那就分。」女人忽而坚定地转身，背对着他，语气决绝。 他的台词已经完成，无言望着眼前纤弱的背影，长久的沉默让他忍不住伸手想去触碰她，指尖未落之际，看见她微微颤动的双肩。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异常平静，像是细石落入无际的水面，缓慢向外划出波纹。 「所以，你说我可以一直肆无忌惮当个孩子，是骗人的对吗？你说等我毕业，等你忙过这一阵子，就带我去你的城市，也是骗人的对吗？」 「还有说……会一直保护我，只要我需要，你就会出现，是不是也变成了假的？」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一句一句刻进听者的心尖，让人不禁走上前搂住她。 「不……不是……」 两滴珍珠颗粒大小的泪水从她的眼中滴落，无声到令人窒息。 她从他的手臂中抽离，转身仰头直视他，「如果都是骗人的……那就分，本小姐……不在乎。」 那样坚定又挣扎的复杂眼神，将在座所有人的情绪拉直顶峰。 但一切，偏偏就在此刻戛然而止。 姜恬迅速收回眼泪，向面前的男人礼貌颔首表示感谢，转身对着几位选角人说道：「我的表演结束了。」 所有人还沉浸在她的演绎中，未从方才的共情中抽神，室内安静片刻后才响起错落的掌声。 「很好！！」 「这就是孟瑶！」 …… 姜恬走出试镜室时，碰见谭楚正和人交谈，瞧见她出来，含笑和人说了几句后便朝她走来。 谭楚递上一瓶水，「刚才你试戏的时候投资方碰巧来看过，基本上定你了。」 「投资方怎么会来？」姜恬接过水，顺势喝了一口。 谭楚说道：「听、听说ives来谈ost的合作。」 谈个屁合作，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就不该心血来潮把姜恬的行程透露给尹树。 第50页 「哦……」姜恬含糊应了一声。 两人并肩走向停车场，上车之际谭楚终于勉为其难地憋出一句话，「ives让我带句话给你。」 姜恬偏头：「什么？」 「他说，他没骗你。」 第25章 试镜很成功，姜恬不出意料获得了角色。更因谭楚从中协调，官博很快发布了《梦的家》最后一批定妆照，其中就包含姜恬饰演的孟瑶一角，孟家排行老三的女儿，戏份虽不算多，但总归是主演的一员，少不了关注度。 因为前期宣传做的到位，姜恬饰演孟瑶一角的消息一出，电视剧官博下便掀起不小的热议。有说期待的，也有不满剧组选角结果的。 毕竟《梦的家》前期官宣过的除了大家耳熟能详的老演员外，还有不少年轻的实力派演员，像姜恬这般靠舆论走入大众视野的演员很容易受到质疑。 再加上不知从哪儿流出的试镜名单，其中那映芝大刺刺压在姜恬之上，引起不少网友对两人的比较。 【谁是你心目中的孟瑶？选择结果（单选）】【那映芝——66%】【姜恬——34%】——我女神竟然比不过一个恋爱综艺的女嘉宾？肯定我女神啊！ ——姜恬怎么看怎么和孟瑶的风格不搭吧。 ——我们恬恬实红，这都有人来蹭，乌鸡鲅鱼。 ——yysy，网红和演员之间还是有壁。 ——原来小芝前两天直播暗示抢角色的人就是她。 ——真是不要脸，谁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拿到的角色。 …… 姜恬自然看到过这些消息和评论，但基本未当一回事儿，寥寥两眼就带过。偶尔有些太过分的人身攻击和恶意造谣，就登个小号，把它给举报了。 自官宣后姜恬在大众视野中的行为算得上中规中矩，除了转发了一下电视剧官博的相关信息，其他的一概不回应，不少人观望后发现没热闹可看，渐渐地失去兴趣，不再在选角的问题上过多纠结。 按照谭楚和姜恬商量后的计划，第一步是确定角色，第二步则是官宣他们之间的合作。 毕竟，就目前而言，谭楚的知名度可比姜恬本身的要广得多。 等待屏幕上的时间跳转至九点，姜恬按计划登录微博，找到谭楚的微博点击关注，并迅速编辑转发他一分钟前置顶的微博。 【@姜恬：我的荣幸，合作愉快//@谭楚：新的起点新的开始[握手]@姜恬】——操操操？！！兜兜转转竟然还是维斯？！ ——不、不是？！重点难道不应该是谭楚吗！？带出好几个影帝影后那个谭楚吗？！ ——粉丝表示被直接空降这波操作给震惊了。 ——弱弱问一句……这对能磕吗？ ——指路《love and lies 》第四期[连结]，甜饮cp请记住，磕糖千万别迷路~ 评论区众口纷纭，姜恬和谭楚都默契地不再回应。 嗡嗡—— 手机振动，消息弹出，姜恬顺势点了进去。 谭楚：节目开始了？ 姜恬：还没，刚刚出发。有特殊情况？ 谭楚：没什么情况，随便聊聊。 姜恬：好的[拜拜] 正要关闭界面，谭楚的消息又一股脑发了过来。 谭楚：诶诶，等下。 谭楚：我虽然具体不清楚你和ives到底有什么纠葛，也不想管你们俩究竟是真是假。 谭楚：但就目前的形势而言，ives的人气摆在那里，我希望你能好好利用。 谭楚：不是太过分的要求，能顺着就多顺着点，顶流嘛，有时候难免会有点疯有点傻逼。 姜恬：…… 姜恬：我知道了楚哥。 窗外阴雨濛濛，雨丝淅淅沥沥，远期城市的喧嚣后，自然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 被雨水打过的玻璃斑驳迹迹，通往郊区的大巴一路颠簸。坐在隔壁位的男人正在闭目养神，格外安静。 姜恬无声收回手机，肩膀处的重量逐渐增加，细碎的毛发挠着脸颊，痒痒麻麻的。 「尹树……？」姜恬轻微顶了一下肩膀，试图将靠在她肩上的男人唤醒。 这该死的氛围感。 不是还没开始直播吗，装什么熟。 「嗯……」男人沉声应了一下，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姜恬深吸一口气，微不可查地缩了下身，试图往窗边挪，却很快被人桎梏手腕。 「躲什么。」尹树慵懒扭动脖子将头移回正中，后脑抵着靠背，偏头看向她，怠倦地哼了一声，「真是越长大越小气。」 姜恬嘁了声，嘟囔：「你还不是越老越毒舌。」 尹树眉尾一抬，「毒舌？」 想起谭楚两分钟前对她的劝导，姜恬立马收声，糊弄道：「没，我说的是独特。」 尹树不以为意道：「看来，我不但老了，还该聋了。」 姜恬：「……」您知道就好。 尹树只淡淡注视了她几秒，便默默转回头，再次阖上双眸，陷入沉寂。 剩下的一路，姜恬安静地欣赏窗外的风景，尹树则始终闭着眼，呼吸沉沉异常安静，像是陷入深眠。 姜恬似有所察，但未曾留心。 两人都未再说过一句话，直到节目组的大巴驶入目的地，直播正式开始。 本期的节目离开了前三期的固定场所love小屋，来到了久负盛名的崖水古村。 第51页 根据节目组的安排，本次节目在嘉宾身份确定后，需根据设定由女嘉宾进行盲选，盲选结束后互相配对临时搭档，在古村一起享受悠闲的度假时光。临时搭档可通过节目游戏环节进行相应替换。 所有嘉宾根据工作人员的指示，从相应不透明的纸盒中分别抽出一个信封，信封内包含配对男嘉宾的名字及信息。 轮到姜恬时，她快速地从纸盒中拿出属于自己的信封，并对即将配对的人丝毫不产生好奇。 不经意和人群中意外散漫的尹树视线相撞，略微刻意地停顿，眉眼舒展。 尹树十分配合地望着她，原本意兴阑珊的面上多了几分温意。 拿着未开封的信封走回原位，等待最后一位女嘉宾获得信封，揭晓答案。 「平凡的生活需要点缀，欢迎大家来到风景秀丽的崖水古村，在这里我们即将度过美好的两天一夜。刚才呢，各位女嘉宾已经对本期的搭档进行了盲选，接下来，就请第一位拿到信封的周靖巧来揭晓自己的选择结果。」 节目组的导演拿着台本和喇叭对着镜头前的几人说话，周靖巧作为本期第一位女嘉宾走上前，拆开手中的信封，将答案展露在镜头前。 「哦~竟然还是我们的熟悉的这位~」 …… 望着周靖巧爽朗的笑容，姜恬默默跟着大众拍手。 周靖巧之后便是台梨。 由于易霈丑闻曝光导致的下车，节目少了一位常驻男嘉宾，为了节目照常播出，节目组在仔细核对后，找来了一位最近有剧在播，且话题度较高同类型的男演员来填补空位。虽然不及原本易霈的热度，但好歹背景清白，再加上长相俊俏，通过一周的造势，节目总算是回归正规。 视线外，姜恬正意外节目组给台梨配对的搭档竟然不是新嘉宾时，身旁的陶菲忽而递上信封，将它插入姜恬已有信封的手中，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小声求道：「姜恬姐姐，我鞋带开了，可以帮我拿一下信封吗？」 「嗯。」姜恬不疑有他，并未反对。 陶菲蹲下身系上鞋带，起身时先一步伸手，随意地抽走姜恬手中的一个信封。 末了还甜声道了句谢，「谢谢姜恬姐姐~」 姜恬蹙眉，正想询问，却被导演紧随其后的声音叫住。 「接着，就来揭晓我们第三位女嘉宾姜恬的选择结果——！」镜头外的导演低头再次核对了下台本，抬头朝姜恬望去，目光中黄褐色的信封被拆开，淡粉色的卡纸一点点被抽出，导演大喘一口气，「是——尹——诶，嗯？咳……是宁柏逸——！」 ——前脚刚觉得我家cp大结局了，后脚就给我来个惊天大反转？？ ——不是，刚刚陶菲是不是把姜恬的信封偷偷换过了？ ——前面的，话别乱讲，我们菲菲只是系个鞋带，怎么就偷偷了？再说了，就算拿错了又怎么样？大家都是盲选，谁知道自己信封里本来是谁啊？ ——神你妈盲选，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恋爱综艺，天天逮着一对磕有什么意思，大乱炖不好吗？ 结果揭晓后，姜恬倒是不急着走向本期搭档，表情看不出喜忧。 陶菲在众人的目光中利落拆开手中的信封，知晓结果后，故作惊讶地看向姜恬：「这……我不想抢的，真的只是巧合……只是一期搭档而已……姜恬姐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陶菲背对着镜头，委屈语气掩盖下的脸上满是挑衅的表情。 她就是不服，凭什么所有好事都落在她姜恬一个人的头上，随随便便匹配的素人男嘉宾转眼一变成了圈内神秘顶流ives，明明只是一家小公司的十八线，有什么能力和谭楚那样的经纪人合作。 还有在节目里一天比一天多的镜头，在节目外一次比一次更好的资源。 所有的一切也不过只是因为一个男人，她才不相信什么真爱，不过都是炒作而已，既然姜恬可以，那她也一定可以。 镜头内外视线聚集。 姜恬回得随意：「不用抢啊。」 反正像你这样粘人的小妖精，也不是他的目标。 话音刚落，陶菲便被莫名而来的寒气惹得呼吸一滞，捏着信封的指尖生出麻意，警惕寻找来源。 姜恬迎合着陶菲的情绪，欣然道：「都说是盲选了，我又怎么会介意呢。难得出来度假，记得好好放松哦。ives那么温柔，一定会把你照顾好的。」 耳边细碎的笑意渐浓，陶菲一脸诧异地盯着与她擦肩而过的姜恬，脸颊被她吹起的发丝恰好拂过，割得刺疼。 第26章 崖水古村周边都是翻新过的民房，节目组找了家有庭院的大宅子作为本期节目的大本营。宅子内划有八间独立的房间，两两相临匹配，风格相似但配置不一，好的设施完善，坏的除了一张床啥也没有。 节目组要求嘉宾通过参与游戏来获得心仪的房间，游戏规则很简单，只需要嘉宾通过手卡上的信息找到藏在宅子里的几件物品，按找全物品的顺序依次拥有选择权。 游戏开始，众人表面上都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物品信息和房间的喜好。 王舟承在节目里一直承担着带流程的工作，等到手卡上的信息了解差不多后，他对着所有人说：「要不我们先一起参观一下所有房间，大家心理也好有个数。」 第52页 任云牧接话道：「行啊，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可是看见了，还有间窗户都漏风的，我绝对不要，尹哥，你也千万别要！」 尹树看了眼正望向别处的姜恬，收回视线语气随和又无所谓道：「我都行。」 王舟承玩笑道：「等到住进漏风茅草屋的时候，你就知道行不行了。菲菲啊，你也不争取一下。」 陶菲见状，立马不动声色插入两人之间，笑盈盈地迎合道：「其实我也都可以，住茅草屋的经历也很有趣不是吗。不过尹树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找的，绝对不会拖你的后腿！」 「……」 无人回应。 隐形耳麦里滋滋电流声闪过，而后是贺致略带乞求的声音：「三哥，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都已经这样的了稍微做做样子吧，客气点就行，不然直播效果太差了啊。」 尹树视线流转，垂眸瞥了眼陶菲，看不出敷衍地回了个：「嗯，好。」 ——诶~诶！尹树脸红了是不是？！是不是？！ ——所以说，谁会不喜欢软软糯糯又活力四射的小白花呢。 ——放屁，明明是偷看我们恬恬后耳根才红起来的！ ——□□cp请勿乱磕。正主都表示了，只要不是你，其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姐妹们，请问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ives的脸这期一直都很红好吗，并不是因为谁红的好吗，你们不要自作多情好吗？ …… 姜恬的搭档是节目组新安排进来的宁柏逸，是近两年影视剧中冒头的新人，年龄比她小上半岁，因为是第一次上直播节目的缘故，面对镜头时有些拘谨。 可能是年龄上的先入为主，姜恬下意识将他当成姜时屿对待。 「姜……恬姐，你有想要的房间吗？」宁柏逸附上尊称，刚一开口，就接收到一股不知名的锐利气息。 脖颈一凉，本能摸了摸。 姜恬盯着手卡上的物品信息，随意道：「无所谓，能住人就行。」 两人闲聊，默默走在队伍的一侧，隔了个宁柏逸旁边没了迫人的压力，姜恬感觉通身都轻松了不少。 宁柏逸松下一口气，诚实地说：「那就好，其实……我不擅长找东西。」 他的态度意外真诚，姜恬十分有道义地拍拍他的肩，笑着安慰：「别紧张，重在参与嘛。」 「啊……好，好。」 就在她手落在他肩膀的一剎，宁柏逸明显感到那股奇奇怪怪的气息又来了，甚至比上一次更加骇人。 果然是古村，连氛围都透着阴森。 前方不远处的陶菲殷勤靠近看起来兴致缺缺的尹树，却发现无论她怎么说话，他的视线从未落在自己身上哪怕一刻。 「尹树哥哥？尹树哥哥？」陶菲试探性了叫了他两声，好不容易把他的注意力叫回，却只得到一声似有若无的回应。 再无下文。 众位嘉宾参观完所有的屋子，该期待的期待，该吐槽的吐槽。 宅子很大，没一会儿功夫拍摄人员和嘉宾便四散开来寻找物件。 过了正午，乌云依旧蔽日，风雨晦冥。 尹树无言站在屋檐下避雨，雨水坠落，陶菲刻意往他的一层挪了两步，试图让镜头多拍到两人亲密的模样。 得不到想要的热切回应的陶菲，不再纠结于尹树的态度，而是尝试逢迎道：「尹树哥哥，我们要不要先去东边的房间找找看？我看姜恬姐姐他们也过去那边了，人多热闹一点。」 尹树难得配合，陶菲自然乐呵呵地跟在他的身后。 姜恬和宁柏逸先一步来到东边间，两人统一意见后决定分开找，效率高。 反正他们互相之间也没有炒cp的需求，索性按照更为随性的相处模式发展，两个人都轻松。 「柏逸，我去楼下找找。」姜恬走至楼梯口，对着二楼小房间内的宁柏逸喊了一句。 宁柏逸的声音被层层门板隔得有些朦胧，「好的，姜恬姐你去吧，我在楼上再找找看。」 姜恬听见回应后缓步下楼，恰巧碰上并肩走入的尹树和陶菲。 「姜恬姐姐！」陶菲热络地跟姜恬打着招呼，跨过门槛时谙练地搭了下尹树的胳膊，「你们好积极啊！」 姜恬瞥了眼两人相碰的地方，轻描淡写地说：「挺有意思的，你们俩……不去找吗？」 你能不能把这位爷带去别地儿找，这样直勾勾盯着她，搞得她红杏出墙似的。 「找啊，看见你在这，想来打声招呼。」陶菲仰头，望着尹树一双盈盈的眼眸柔得快要溢出水，「尹树哥哥，我们俩也和姜恬姐姐一起找吧。」 字里行间，主客关系明确。 姜恬看破不戳破，指着隔壁的门，和声和气地说：「柏逸在楼上，你们可以去隔壁的房间找找看，那里我们还没去过。」 陶菲：「好啊好啊。」 尹树全程无言，只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当旁观者。 姜恬又沖陶菲笑了笑，离开他低气压的辐射范围。 直到两人的脚步声渐远，姜恬才回归游戏，独身的状态让她松了一口气。 在楼下仔细寻找后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个物品。 走到楼梯口，正准备上楼和宁柏逸集合，溘然被出乎预料的一只手拽进楼梯下的暗室。 空间逼仄，木门微开，竟然没有跟拍的工作人员。 第53页 姜恬挣开他的手，不满地问：「有事吗？」 他伏在她的耳畔，声音压得很低，不满诘责：「姜老师为什么说话不算话，嗯？」 异常的热意袭来，姜恬本能缩下脖子。 知道他说的是两人上期的约定，她回得恣意：「人家硬要抢，我有什么办法？」 「她抢，你就给？」尹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语气凉了一个度。 空间狭小，姜恬整个身子被他锁在暗室的边角，脚尖踢了踢他的脚踝试图让他退开，岂料眼前的人纹丝不动，半分没有让步的意思。 怕强行挣脱开动静太大，姜恬轻咳一声解释道：「不然呢？当着直播观众的面，上演两女争一男的戏码吗？喂，我好歹也是个女演员，我不要面子的嘛？」 「所以，你的面子体现在命令我照顾好她？」男人似是自嘲地重复她原先的话，「姜老师可真是大方啊。」 感受到他突如其来的戾气，姜恬略微无奈，但还是硬着头皮辩驳道：「那只是客气随便说说而已，你是小孩子吗？连这都听不出来。」 「听不出来。」他回得干脆。 只一瞬间，姜恬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执拗。 「尹树，你别这么无聊好不好，说了各取所取。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插曲，下期找补回来不就好了，没必要这样斤斤计较吧。」 「无聊？找补？」尹树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看着她。 四周安静，隐隐能听到远处杂乱的脚步声。 「既然姜老师说话不算话，就别怪我使用非常手段。」 「你——」 话音刚落，蒙蒙的光透过利落的发丝倏然被打得细碎，刺得她眼睑颤慄。 炽热的气息如野兽般汹涌而来。 「唔！」姜恬欲言的抵抗被生生堵在喉咙。 挣扎的一双手腕被一只手掌紧紧桎梏在两人胸间，悬殊的气力几乎让她动弹不得。 唇瓣炽热的触感袭来，犹如骤生的热浪，肆意倾覆在她冰凉的唇边齿间。 姜恬余光中自木门缝隙中透射来的光异常刺眼，原本朦胧的脚步声在此刻愈发清晰。 噔、噔、噔。 鞋跟与木板挤压发出的吱呀声由远渐近，真实的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尖。 姜恬的神经紧绷，一时间竟全然忘了他的侵袭，被动迎合。 察觉她的分心，男人拦腰将她拥向自己，原本克制的吻顷刻间转为猖獗，试图吞噬所有的不安与躁动，辗转厮磨烫得不像话。 转瞬，姜恬感到一阵刺痛从两人紧触的唇间传来，齿间微薄的血腥瀰漫，混入银丝。 来不及设想缘由，手腕处的束缚蓦然消失，原本压在身前的男人也退后半步，嘴角扬着调笑，神情是来不及收回的落拓不羁。 「我不喜欢找补。」尹树盯着她渗血的唇，一字一句道：「我就要一期不落。」 不等姜恬作出反应，脚步声停止，木门外闪现人影。 「尹树哥哥，你在里面吗？」 木门被人从外拉开，光线大泄。 陶菲朝内望去，就见狭窄的空间两人一前一后隔开半米站在室内，清冷的面容，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般平静。 只是男人唇角残留的血迹和女人破裂的下唇让一切又显得昭然若揭。 第27章 陶菲整个人愣在原地，触及真相的速度让她瞬间懵了。 「你，你们……」 由于暗室木门规格较矮，固定在墙上的摄像头透过木门拉开的角度只能拍到昏暗中的两个身影。 异常炽热的气息停在姜恬的面颊，扰得人心神不宁。 ? 尹树将唇角的血迹抹掉，走出暗室。 意味不明地扫了眼呆愣的陶菲，丝毫没有被发现的心虚，难得和煦地对着陶菲说：「我和姜老师在找东西恰巧在里面碰上。」 陶菲：「……」 里面才多大？ 「碰上」这个词你也好意思用得出来？ ? 唇瓣发麻之后残留的丝丝阵痛，惹得姜恬后牙槽紧闭，恨不得当场宰了眼前道貌岸然的男人。 抿了抿下唇，尽量将渗出的薄血舔舐。从暗室内里探出身，姜恬低着头。 ? 再次回归明亮后拿出原本就找到的一个物件，她故作镇定地说：「嗯。」 尹树笑说：「姜老师运气真好，竟然找到了一样。」 陶菲：「……」 什么狗屁找东西，当她是瞎子吗？！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你分明在里面对她刚刚这样那样过啊！ ? ——有没有人看见他们俩是怎么一起进去的？ ——刚才直播分频黑了几秒，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好像这二位的分频经常出故障啊…… ——不是，我想请教二位，找个东西怎么找得口红色号都浅了几个度？还有，恬恬的嘴唇是破了吗？谁能来给我解释一下？摔了？磕了？还是……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不再给任何人提问说话的机会，姜恬扬了扬手上的东西，笑着说：「我先上去找柏逸，二位慢找。」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上好几节台阶，两秒消失无影。 ? 全程无言看着两人的骚操作和精湛的演技，陶菲难以置信地盯着几乎慌乱离开的背影，和眼前看起来心情似乎很好的男人。 第54页 尹树依旧保持着姜恬离开前的微笑弧度，冷冷扫了陶菲一眼后便压着姜恬离开的印记跟上楼。 回忆起方才血色的场景，和男人镜头前毫无破绽的伪装，陶菲一瞬陷入迷惘，意识到眼前的男人。 虚伪的可怕。 * 互动游戏结束，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最后大赢家竟然是宁柏逸。 姜恬猜，大概只有他最心无旁骛，找得起劲儿吧。 崖水古村最好的两间房顺利应当成了宁柏逸和姜恬的住所。 至于尹树和陶菲两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毫无收穫，导致最后成功入住小破屋。 ? 众人嬉闹玩笑，一时间气氛好不热闹。 「柏逸可以啊，找东西是有一手啊。」 「不是吧不是吧，尹哥你真要去住那个小破屋了啊，导演组是认真的吗？！」任云牧站在破旧的小门前不由感嘆，他是万万没想到说是小破屋还真就是个小破屋，除了角落里铺了新床单的木床勉强能看看，其他的地方简直可以用满目苍夷来形容。 「这窗晚上真的不漏风吗？这门关得实吗？」 任云牧在小屋里来回转悠，最后给的结论是。 这屋住不得人。 ? 「要不住我那儿吧，虽然小点，但两个人挤挤肯定还是有的。」王舟承说。 「不碍事。」尹树偏头微不可查地轻咳一声，而后面色如常地说：「能住人。」 他话不多，也未表现出平时如沐春风的模样，不冷不淡不热络，显得有些反常却也无人提及。 「话虽如此，但是这的确有些简陋。」王舟承轻嘆，依然觉得不妥。 ? 大家说着说着，不知何时将话引到了陶菲身上。 「菲菲一个女孩子，大晚上住这儿也不太方便，要不也去别的屋跟人挤挤。」 台梨和周靖巧应和着。 「是啊，要不和我一起吧，我屋床大能睡下两人。」台梨拉着陶菲的袖口，轻声细语地邀请。 周靖巧点头说：「我那儿有淋浴间，要用也都可以来。」 陶菲被几人围在中间，一脸盛情难却又态度坚定地说：「我没事的，尹树哥哥不是就住在隔壁吗，尹树哥哥能住，我就能住。现在的天气也不是很冷，一两个晚上我还是可以的，毕竟是节目要求嘛，大家不要太担心我啦。」 虽然知道尹树骨子里绝对不是谦谦君子，甚至有可能比她想像中更恶劣。 但没关系，在这个圈子里大家都只是玩玩，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认真的。 退一万步，就算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又怎么样，只要没公开，她就总有办法…… 众人听闻，只当她是委婉客气，于是又劝说了几句，奈何陶菲都是果断拒绝，没有丝毫要去别人房间住的意思。 「真的不用啦，我跟尹树哥哥是一组，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 姜恬站在人群的外围一副事不关己的闲散样，只是中间似有若无插了几句嘴，象徵性地表示了一下显得不突兀。 岂料陶菲再次拒绝的话音刚落，姜恬就感受到一束热烈的注视。 不动声色斜眼望去，正巧与一双淡漠凝视自己的黑眸对上。 男人眼睑微垂，半颗瞳仁被遮，显得凌厉又危险，警告意味十足。 ? 姜恬：…… 谁能来管管他！ 这眼神，明晃晃就是威胁！ 你不是很能耐吗！干嘛不自己解决问题！ ? 姜恬的确答应和尹树捆绑，但无论如何都不能以太过露骨的方式呈现在大众视野，不然抽身的时候太过麻烦。 脑内闪过暗室内的场景，姜恬呼吸一滞。 像是亲自下场拨乱反正这种事情，他绝对干得出来。 ? 姜恬又若无其事地移了下眼，他果然还盯着他她。 在陶菲又一次果断拒绝台梨的好意后，姜恬二话不说上前牵起陶菲的手，极其自然地佯装道：「我那屋大、床好、有豪华淋浴间、有空调还有咖啡机。作为同组的搭档，尹树肯定也很愧疚没有获得好的房间，你要是真住这里他肯定更要一晚上过意不去，你这么善解人意，该不会真的希望他心里一直难受的吧？」 陶菲：「……」 ? 被一连串「好意」砸个满怀的陶菲张口竟不知如何拒绝，下意识望向尹树正欲开口找补，「尹树哥哥，你……」 「她说的对。」没有一丝丝犹豫，尹树眉间忽而轻蹙含着细细的愁思，煞有其事地配合：「我很愧疚。」 姜恬：「……」 陶菲：「……」 终于，所有的关怀和推脱在尹树的「愧疚」中尘埃落定，陶菲半推半就跟着姜恬进了配置最高的房间。至于尹树去了谁那，早早离开的姜恬并不关心。 一进屋陶菲就借着两人身上有污垢的理由，强行把姜恬拉进了被一阵吹嘘的「豪华」卫生间。 反覆被拉扯的手腕让姜恬心下生出一股烦闷，「我要是脱臼，出门就去报个工伤。」 今天是怎么回事，她的手腕被人下降头了吗，谁都要拉扯一下。 「你敢？！」陶菲睨了眼姜恬，后牙一紧居高临下道：「把ives让给我，多少钱都行。」 「哈？」姜恬当下跟不上她的脑回路，错愕了两秒。 第55页 见状，陶菲将姜恬的沉默当成了挑衅，不满地说：「你该不会真的觉得ives会看上你这种人吧？」 姜恬将她的轻蔑尽收眼底，缓缓抽回手半真半假回道：「那看来你要失望了，你口中的ives可能比你想像中……肤浅？」 陶菲恼怒道：「别痴人说梦了，你觉得你配吗？」 在姜恬看来，面对这种包含酸意的指责，如果没有办法回避，就欣然地接纳。 「我吗？嗯……」姜恬轻倚在洗漱台边沿，纤细的指尖意味不明地拂过凝着血丝的唇角，「你觉得呢……？」 陶菲猛然想起楼梯口两人春意的氛围，讥嘲道：「不过是一些下三滥的勾引伎俩。我看得出来，你对他没有真感情，他对你？呵，兴趣不会超过一个月。你不过是想借着ives的身份炒作。我给你钱，你把他让给我，你得钱，我得名，双赢不好吗？」 「双赢当然好了。」姜恬注视着一脸认真的陶菲，竟然有被说服到，但心尖的不悦依旧诚实地上涌。「要不是你的ives非我不可，我可能真的愿意帮你也说不定。」? 「你——！」陶菲被怼的哑口无言，胸口窜起一团无名的怒火，只是眼前人从容地绕过她走向门外的镇定让人无从下手。 * 山雾蒙蒙，绿波微雨。 崖水古村因为节目组拍摄的原因，打破了村庄?维繫长久的寂静。 直播拍摄节奏持续到当日黄昏，才有所缓和。 嘉宾一行人在完成任务后，从湖中心陆续归岸，扁舟轻颤。 「尹树哥哥……」陶菲白皙的手缓缓捏住尹树衬衫的后摆，心生一计。 尹树直立在舟前，听闻回身。 陶菲见人回应，旋即往前挪了一步凑上身，满目秋波道：「我有些怕水，尹树哥哥等下上岸能扶我一下吗……」 「可以。」尹树手腕一偏，自然地收回衣摆。 「我就是有些胆小，谢谢尹树哥哥~。」陶菲心下一喜，镜头移来时怡悦地上身前倾。 「不用谢。」尹树侧脸轻扬的唇角被恰到好处的捕捉，出人意料俯身向前靠近她的耳侧。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脸颊，和煦的声线里却夹杂着警告的戏嚯：「但如果你敢扑到我身上……我可能会不小心…把你推下去哦。」 心底的计划被剖出，陶菲难以置信的后退半步，意图上攀的指尖定格在空中，混着发憷的麻意停滞不前。 此时他的语气有多悦耳，陶菲的内心就有多畏惧。 尹树的声量极轻，加上拍摄的是侧脸，在观众的眼里两人的行为只是透着压抑的违和，却未到突兀奇怪的地步。 「……」陶菲错愕一僵后畏怯地摇着头，「怎，怎么会……」 稍晚一步靠岸的扁舟上，姜恬对余光内两人的互动置若罔闻。利落地跳上岸后，自顾自的将麻绳缠绕上缆桩。 宁柏逸有些晕船，但一个下午都很配合地完成了节目组的水上任务，姜恬见他状态不佳，伸手道：「船有些晃，我拉你上来。」 「谢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宁柏逸一时半会儿也顾不得其他，拉住姜恬的手腕往下使劲儿。 一旁失神的陶菲下意识放弃了尹树的帮助，独自扶着船头往上迈。 被水浸湿的鞋跟不慎踩上青苔，失衡一瞬本能拽住一旁即将上岸的宁柏逸，随后左膝骤然跪地。 被拉得恍惚的宁柏逸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左右两股力量牵制，一瞬过后被人猛地朝地面推去—— 「噗通——！」 随之而来的是一记沉闷的水声，和一阵杂乱的呼喊声。 「姜恬——！！」 「ives——！！！」 第28章 巨大的失重感袭来，一瞬将人拽入湖中。 姜恬只觉得手脚冰凉，湖水顷刻间涌入口鼻，鼻腔酸涩胀痛呼吸受阻，挣扎中掠夺的短暂空气被再次扑来的湖水淹没。 耳腔汹涌，直至被人拦腰腾空抱起，才听到身旁愈发清晰的安抚声。 「别怕。」 * 许多年前。 「三哥，呜呜呜，你不会游泳干嘛还要救我啊！你要是……呜呜呜……你要是有个什么……」 清隽的男生靠在病床上，伸手拍了拍趴在床边正闷头哭的小脑袋：「哭什么，搞得跟哭丧似的，你三哥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嘛。」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你再我敢说……我、我就——」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了。」 「三哥……你答应我下次不要这样了好不好？我……会害怕。」 「好。」男生宠溺认输道：「下次不会了。」 * 节目组的救生人员在得知有嘉宾落水的第一时间便拿着救生圈沖了出去。 天空还下着微雨，河岸边的青苔被人踩得稀落。 待他跑到岸边，抛下救生圈，就见呛水咳嗽的姜恬正被尹树搂在怀里往上送。 「小李，你愣着干嘛？！快把人拉上来啊！！」 小李闻声配合周边工作人员合力把姜恬拉上岸后，伸手想要拉住尹树的手，岂知湖水起伏，剎那又将水中的人往下沉了一段。小李呀然一惊，迅速将地上的救生圈扔出，正欲往下跳，一只青筋隆结的手扣上岸沿，众人见状连忙将人拽了上来。 岸边哄闹，脚步错乱。 第56页 单薄的衬衣紧贴在后嵴，双唇失了血色泛着青紫。尹树抹掉姜恬额间不断流下的水迹，轻声细语地哄道：「怎么只顾别人，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嗯？」 熟稔的语气和往日客套的谦和大相迳庭。 「咳咳！咳！」姜恬喉咙咳得生疼，大脑一瞬的空白后，猛地扭头疯狂攒住身旁人的衣袖：「尹树！你跳下来干嘛？！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感受到手掌间传来异常黏腻的触感，姜恬低头望去，只见尹树的右臂不知何时早已渗出斑驳血迹，掺着泥沙揉进褶皱的衬衣缝隙里。 重逢后的无数次相遇中，他都在变相的靠近她，哪怕永远针锋相对。聪明如姜恬，怎么会完全察觉不到他的意图，只是这些年内心坚定的认知作祟，让她不敢再靠近他，也不敢再相信他。 可他变相的善意，总能轻易地被她捕捉，因此她想尽办法撇清关系，维持表面的平静，告诉自己他们只是在建立利益链，只是合作关系，只是很多年未曾联繫的陌生人…… 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的滴落，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压住四泄的惊悸，却依旧掩盖不住难忍的哭腔：「疼不疼？冷不冷？……医生呢？！干净的水呢？！毛毯呢？！！他受伤了啊！！」 顾不得割裂喉咙般的刺痛，姜恬双瞳失焦，跪坐在地上慌乱地环顾四周。 尹树见状一把抱住情绪即将失控的姜恬，拍着她的背缓声道：「乖，没事了，别担心，我会游泳了……不怕好不好？」 姜恬的脸被他全数埋入胸口，不甘地哽咽道：「不、不好……你总是这样……总、总是这样……」 尹树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她，温柔而坚定地轻抚这她的发丝。 不远处的医务组人员提着医药箱和担架飞奔而来，大致了解了两人的情况后随即做了简单的处理。跟随的工作人员更是担忧地时时紧跟催促，生怕耽搁了就医时间。 姜恬和尹树这边的直播镜头从两人落水后便被掐断，节目组更是第一时间就发布了相关报平安的消息，奈何网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够呛，嘴上一点不带剎车地开始吐槽。 评论里满是对尹树和姜恬落水的惊讶和惶恐，对节目组安全措施相应不及时的指责和谩骂。 ——姜恬自己掉下去就算了，还非要拉ives下水，这不是纯属害人嘛。 ——上条什么意思？我们恬恬是为了把宁柏逸推上去才自己掉下去的好嘛？！别搁这儿乱带节奏造谣可以吗？ ——是陶菲碰到我们弟弟的吧，也不全是我们弟弟的原因吧。 ——菲菲怎么了？她也是脚滑而已，节目组都说是意外了，不知道某些人的粉丝在用键盘判什么刑。 ——操操操！到底有没有人看见ives胳膊受伤了啊？！他上来的时候衣服都红了啊。凭什么不让我们看下去啊！ ——节目组是干什么吃的？嘉宾的人身安全一点都得不到保障的吗？！！医务人员的响应也太慢了吧！ ——ives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节目组你们赔得起吗？！！ ——说一句节目组辣鸡，没有人反驳吧？ …… 「姜小姐右脚踝轻微扭伤，咽喉有些受损。ives应该是被湖下的铁钩划伤了，有些深，得尽快去医院打个破伤风。」医务组的人员下意识地瞥了眼从岸边开始始终一声不吭却死死盯着尹树的姜恬，「额……我们已经做了必要的消毒和清创，家属不用过于担心。」 「没事了。」尹树说。 姜恬淡淡看了眼他，她的面色依旧苍白，视线也并不热络，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尹树将上卷的袖子放下，对着医生礼貌地回了一句：「谢谢。」 「应该的应该的。」 「一个个的都还愣着干嘛呢？等开饭吗？赶快去医院啊，走啊！」现场的总导演一声高喊。 拍摄现场乱作一团，由于本次节目是在古村拍摄，地处偏远，最近的医院也在距离拍摄地五公里的镇上，节目组在看过两人被处理完的伤口，不敢怠慢片刻火速决定驱车前往。 毕竟这伤的也不是别人，这他妈可是有着几千万粉丝的顶流，要是一个不小心因为他们的疏忽落下什么病根或隐患，估计整个节目组请辞都没法平息粉丝的怒火。 一群人匆匆忙忙地前往医院，等到处理完一切节目组便安排随行的一帮人入住了附近的民宿休息。 直播早已结束，网上的喧嚣依旧。 入夜后微雨渐歇，凉意顺着秋风攀爬至屋内。 「滴。」 贺致将手中的空调遥控放回桌面，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坐在床沿的尹树嘆道：「三哥，我说了多少次了让你配个助理你就是不听，你看看现在，身旁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尹树挑眉笑道：「你不是人？」 「没跟你开玩笑。」贺致端起桌上的热水杯走向尹树，「姜恬呢已经回屋休息了，你大可以放心好好休息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姑娘还是这么倔。不过说真的，她可能比你想像中还要担心你。」 姜恬的脚虽说伤的不重，但也耐不住一晚上跟着尹树来来回回上上下下跑，工作人员怎么劝说都不管用。 最后，好不容易在贺致的再三保证下，才勉强妥协。 第57页 尹树接过水抿了一口：「嗯，谢了。」 贺致顺势用手背贴了下尹树的额头，「我去给你拿几张退烧贴，你待屋里别乱走。」 贺致想，他这辈子就是劳碌命，摊上这两个人，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 姜恬回到房间后，内心仍旧惴惴不安，冷静下来后却不知该以什么身份再去找他。 事发突然走得匆忙，手机也没来得及从拍摄现场带出来。 村镇上的民宿配套条件并不齐全，只有必要的洗漱用品和日用品，姜恬在房间内找了一圈没找到通讯设备，潦草洗漱一番换上工作人员为她找来的干净衣服，打算出去借个手机跟邢语还有姜时屿报个平安。 他们所住的民宿是个较为现代风的二进院落，现下已是深夜，走廊无人异常安静。姜恬踩着暖黄的灯光走向大堂，还未走到便听见转角处两人的窃窃私语。 工作人员a：「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工作人员b：「听说烧到39度了，贺制片刚刚还来问我有没有退烧贴，我哪儿有啊，这会儿估计是又出去问了。」 工作人员a：「我听陈姐说ives之前就有点不舒服了，当时ives说没大碍就没人在意。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儿，现在粉丝都炸了，把官博里里外外骂了个底朝天。」 工作人员b：「最近节目组不太平，是不是该去烧柱香。」 工作人员a：「谁说不是呢。」 之前就不舒服了…… 是为了救她落水前，还是玩那些所谓的默契游戏前，亦或是…… 回想起白天开拍前的大巴上，男人异常沉重的呼吸和久久不消的疲倦感。 所以……是上节目前就…… 工作人员a：「今天好不容易消停了，赶紧回去洗洗睡吧，明天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等着我们呢。」 工作人员b：「嗯嗯，嘶……你别说最近这天冷得挺快。」 当聊天的两人并肩走向后院，路过门厅，方才闪烁的身影早已不见踪迹。 * 终于拿到退烧贴三步并两步赶回来的贺致临近敲门前，收到了一条来自挂念人的冷漠消息。 尹树：你不用来了。 贺致：？？？ * 房门从里侧被人推开，伴着细碎的吱呀声。 尹树一开门就见姜恬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袋温热的清粥。 姜恬仰着头，望着他比晚间在医院缓和许多的面色，神色有些扭捏，「你……好些了吗？」 「好了。」尹树握着门把，单手接过她手中的袋子，垂眸看着她，有些不舒服地按了按太阳穴，「进来说，外面冷。」 姜恬忙不迭点点头，踩着他的脚印轻声跟了进去。 屋内昏暗，只亮了盏床头的壁灯，视线被仅有的光线收拢。 尹树走在她的前面，背着身微微低着头，右手不间断地按着发亮的屏幕，清脆的敲击声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姜恬忍不住问：「还在忙？」 「没有。」尹树回得很快，下一秒便顺势将手机扔回床头柜，「回一下朋友的消息。」 「哦……」姜恬瞟了眼桌上的热水，又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粉色毛绒拖鞋的兔耳发呆。 她现在有点后悔，不应该一上头莫名就跑过来。 尹树坐到床沿，下巴微抬坦荡地望着眼前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就地消失的人，恰逢时宜地虚弱咳嗽了两声，「咳，咳……」 末了还佯装镇定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姜恬眉间轻蹙：「还难受吗？」 「嗯。」尹树语气认真：「很冷。」 姜恬扫了眼显示27度的空调。 尹树快速补充道：「真的很冷，没骗你。」 「体温有量吗？是不是还在发烧。现在有胃口吗，要不要喝一点粥？」姜恬掩下纷乱的思绪环顾屋内，并没有找到测温计，两步上前扯起床尾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快点盖上被子。」 「不用。」尹树蓦然扣住她的手，「你来找我，没有别的事吗?」 姜恬有些不自在的松了松手，顾左右而言他，「医生说打了破伤风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节目组对外也发布了声明，贺制片说已经联繫上了你的经纪人，但他似乎一直没来。这是老闆晚上准备好的粥，或许你已经吃过了……今天的意外事发突然，连累你受了伤真的很抱歉，如果你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繫我，我会承担应有的责任。还有……」 「所以……」尹树打断了她的话，「你来是想告诉我……你很愧疚？」 姜恬左思右想，也觉得没什么可反驳，便应声回道：「嗯……」 「简单。」尹树挑眉，轻轻将她拉至膝前，仰着头半哄半骗漫不经心地说：「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就行。」 闻声，姜恬心底一揪，脱口而出：「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从来都没有那个人是不是？」他继续说，「就算真的有，我也不介意，更不会伤害他。」 尹树说得干脆，让本想伪饰的姜恬一怔，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很晚了，我……」 「不要逃。」尹树说完喉结不自然地滚动。 沉默良久，缓缓舒了口气，自嘲般地笑了一下平静道：「你可以不说，可以继续站在这里嘘寒问暖，继续问我你想知道的一切，继续……保持礼貌又虚伪的距离，不用有负担。明天，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所以……别走。」 第58页 姜恬下意识回头，手腕被透着凉意的手掌桎梏，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没反抗。 长久的沉默后，姜恬收敛情绪，轻声询问：「为什么……回来？」 为什么还要护着她、缠着她，为什么要给她那么多的后路，为什么还想尝试要…… 别说是为了她，求求你别说…… 尹树垂下手身子往后一倒，双臂撑在身后的床面，凸显的青筋从手背蔓延至上。 他盯了她片刻，笑得没心没肺，「或许，只是因为一个失败者的自尊心作祟。怎么办姜恬……我不想放过你。」 「在四年间的每一刻。」 他眼中的炽热流光，在姜恬的心底溅起一场无声大雨，淅淅沥沥经久不息。 她直视着他，迟迟没有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姜恬放下戒备，第一次认真剖出两人之间的隔阂，「但是三哥，你知道的……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误会。是你，先放弃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周三）请假接下来要准备进新项目组了会比较忙，因为本人手速比较慢，之后更新可能就不一定，大概率是隔日更，有多写的话也会更会慢慢写到完结，篇幅不长，有兴趣的也可以等写到完结一起看再次感谢看文的小伙伴~ 第29章 姜恬已经记不清尹树这个人究竟是在什么时候闯入她的生命中，似乎自她有记忆一来，他就时不时会闪现在她生活的场景中，有时候是上学的路上，有时候是周末的篮球场上，有时候是报纸头版捧着竞赛奖盃的照片上。 这种集德智体美劳于一身的人，我们一般俗称——别人家的孩子。 起初他们两家人是不熟的，父母也总用隔壁的学霸哥哥作为例子，教育她和姜时屿，那时候的姜恬觉得，尹树真是讨人厌。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尹树开始经常性地出现在她的身边，两家人忽然开始频繁来往。 那一年，她的母亲刚刚升职，她父亲公司的生意好得出奇，由于生意上的往来与合营，两家人渐渐地有了更为密切的联繫。 现在想来，所有异乎寻常的变故都有缘由，所有的结局都有迹可循。 渐渐地，他从倏然一见的俊逸少年，变成了任她肆意骄纵的邻家兄长。 姜恬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直过下去…… * 雨生百谷，由春入夏。 「谁？」清脆的门铃打破岑寂，尹树一开门，垂眸就瞧见抱着书包，正一脸期待等在门口的姜恬。 少女的鞋底沾着星星点点的薄泥，潮湿的脚印一直蔓延至转角的电梯口。 见门一开，姜恬抬脚就要往里走，奈何脑门儿忽然被人用手指抵住。 「诶——？」姜恬脖颈向后一缩，一双灵动的眼眸疑惑地望着他。 尹树眉尾一抬，故作严肃的说：「小姑娘家家的，高三不好好复习，成天往我这边跑做什么。 」 「就是因为高三，所才以来你这边复习嘛，我有好多数学问题都不会呢。」姜恬一把捏住抵在额头的手指，仰头娇嗔无赖道：「谁让你上大四后就自己搬出来住了啊，还搬得那么远。没有三哥做的红烧肉和蛋挞我集中不了注意力学习嘛！ 」 面前的少女一言一行之间都透露着不谙世事的纯粹，世界在她的眼里仿佛永不褪色，花色斑斓。 尹树忘记是第几次了，又盯着她愣神。 好在她傻，似乎永远发现不了。 「鬼机灵。」将人带入玄关关上门，尹树屈身从鞋柜里翻出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耐心拆着包装，「小心你的蛀牙。上次也不知道是谁，补牙的时候嗷嗷叫着说这辈子都不要吃甜食了。 」 姜恬踮着脚换上比她脚不知道大多少码的鞋，笑呵呵地说：「嘿嘿，三哥做的甜食不一样嘛，有助于我高三低落士气的回升。 」 尹树笑道：「我看你单纯就是馋。」 姜恬轻哼一声，一脸傲娇嘟囔：「我就是馋不行嘛？我还没成年，身心健康都很重要，最近学习压力这么大，想吃点甜食不正常吗？正常吧？很正常！」 先一步走进客厅的男人听着身后少女的自问自答，嘴角不自知地上扬。 今天是周六，尹树前一晚忙了一夜三点才睡下，直到中午才迷迷糊糊被响起的门铃吵醒。 「你……」她来得突然，尹树将人带入客厅后，一瞬间竟不知下一步的动作。 片刻，余光瞥见她怀中的书包才反应过来，打了个哈欠正声道：「课本拿出来吧，不是说有不懂的数学问题要问我吗？」 问完，她应该就会走了吧？ 「不急不急。」姜恬闻声摇着头，低头翻着书包，须臾便从里面掏出三层精緻的原木食盒，明晃晃地摆到桌上。 原本胖鼓鼓的书包瞬间趿拉下来，异常干瘪。 尹树甚至怀疑，里面是否还有其他东西。 比如，数学书。 看样子不太像是有。 眼见面前男人脸上的表情从方才略带倦意的疲惫到现在充满疑惑的不解。 像是怕他问起，姜恬眼珠子一转连忙解释：「我爸妈知道我来，特意让我准备的食盒。他们也是怕你一个人在外住不习惯，吃不习惯嘛。」 尹树盯着她半晌，总觉得她掩饰不住的侷促很可疑。 虽然不算是做坏事，但姜恬还是被他盯得有些心虚，于是不讲理地开口：「我说的…是真的啊！三哥你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 第59页 尹树阻断了脑内的思考，妥协道：「那替我谢谢叔叔阿姨，给他们添麻烦了。」 姜恬松了一口气，笑眯眯把食盒推到他面前：「不客气！」 中午已过，这样一来也算是弄拙成巧。 尹树用手背试了试菜的温度，发现只剩一点余温，轻声自语：「怎么凉了……」 「啊……可能是天气太冷了吧……」姜恬笨拙地看向窗外，似乎不想承认自己说的胡话。 直到他拿着食盒走向厨房，墨黑的瞳孔不再捕捉她的慌乱，她才转回头。 姜恬不想告诉他，因为自己的笨拙，前后花了将近五个小时才找到他的住所。 那样显得她很笨。 她不想告诉他。 两个人一起吃完午饭，在尹树的「威逼利诱」下，姜恬才不情不愿从书包里拿出两张早就被食盒压得不成样子的试卷。 尹树懒散地撑着头，手中捏着两张空白的试卷，佻薄揭穿道：「好多数学问题都不会？」 姜恬一把拽回试卷，狡辩道：「出门太匆忙，拿错了拿错了。不过也是数学卷子嘛，刚好我现写，三哥你现教！」 尹树揉了揉山根。 姜恬见状瞬间猜出他的意图，生怕他当即就把自己送出去，连忙补充道：「三哥，你知道我很聪明的吧？写一张数学试卷最多只要一小时。看在我爸妈的食盒和我跋山涉水来的份上，就帮我补习补习吧……？」 「嗯。」尹树不再好拒绝，食指扣了扣桌面，「笔拿出来，现在开始写吧。」 「好！」姜恬乖巧地从书包小格子里拿出笔，摊开皱巴巴的试卷低头就开始写。只是没过半分钟，原本垂着的头再次抬了起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望着他。 尹树：「怎么？」 姜恬冲着他尴尬笑了笑，「笔……没…没水了……」 尹树：「就一支笔？」 姜恬难为情地眨眨眼：「昂……」 尹树：「……」 他怀疑，她是来找茬的。 尹树从书房里抽出两只黑笔，又安排好小姑娘学习的位子、喝的水、用得笔和但凡能从家里找到的学习工具后，嘱咐了两句便独自一人回到书房工作。 姜恬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许久，最终泄了一口气，低头开始写题。 等从书房出来时，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原本低头认真写试卷的少女也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 尹树走进，捻手拿起她已经写好的一张试卷，大致翻看了一遍。 试卷整洁，解题步骤清晰。 但……选择题的最后一题、填空题的最后一题、最后两道大题的最后一问。 小傢伙错题选的还挺标准？ 他是不是该教教她，怎么写错题才不容易被人发现？ 正要想将试卷放回去，纸张的簌簌声似乎惊扰了原本趴在桌上的人。 一声细碎的呜咽后，姜恬的额头开始不安地在小臂上摩挲，似在挣扎。 尹树揉揉她头顶细软的发丝想要叫醒她，像是感知到他的触碰，姜恬倏然直身坐正。 悬在半空的手如触电般一顿，尹树满眼都是她煞白的面色，茫乎不知措的神态，和视线逐渐凝聚后微红的眼眶。 「三、三哥……」 「怎么哭了？」原本悬在空中的手僵硬地收回，喉结滑动，尹树将视线移回到试卷上，装楞打趣道：「被题目难哭了？」 「才不是。」姜恬意识逐渐转醒，利落擦了擦眼角的泪，强装镇定道：「做了一个噩梦。」 「什么梦？这么大了还会被噩梦吓哭鼻子。」尹树放下试卷，漫不经心抚了下她的头，抽出桌上的湿巾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乖，不哭了。」 「嗯……」 任凭他为自己擦拭繫念的余温，姜恬闭口不言。 她不想说，她不敢说。 因为这个梦，关于你。 花了点时间安慰好被噩梦吓哭的小朋友，尹树从冰箱里倒出杯奶，加热后递到她的手中。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才四点钟，还很早啊。」姜恬思绪一闪，端着牛奶举目四望，「而且……我、我第二张试卷还没写完呢。」 四点五十八也是四点。 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她才不想这么早回去。 敏锐发现了她的小心思，尹树正思考怎么才能把小朋友早点送回去，就见她放下手中的牛奶，脸颊径直趴向桌面，无赖道：「你说话不算话，说好教我数学题不教，写了那么久也不出来看我一眼……三哥你变得好无情呀……好饿呀……」 尹树站在一旁，俯视着正在耍赖皮的人，单手提起她的后领，妥协道：「饿了？」 姜恬忙不迭点着头，「嗯嗯。」 尹树转身两步后拎起随意挂在沙发上的外套，对着一直盯着自己的姜恬说：「我去楼下买，你继续写。」 「我也要去！」姜恬立马起身，试图跟着。 被已经走到玄关的男人一句话否决。 「乖乖在家，把门锁好。」 「哦……」 第30章 尹树本来想下楼买些现成的食物随意打发一下，但转念又想起了中午的食盒，于是顺势走进超市，买了两种新鲜的蔬菜，挑了些做红烧肉和蛋挞的原材料，路过粮油区时又顺手带走一袋米。 第60页 小姑娘还在长身体，又碰上高三，倒是也不能随意糊弄。 等买完东西回到家，姜恬早就写好了第二张试卷的最后一题，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他。 尹树心底默默嘆了口气，和煦问道：「写好了？」 似是感知到他的情绪，姜恬收敛原本泼皮的气焰摆出听话的姿态。 「都写好了，有几道题刚刚不会，现在也写出来了。」姜恬收拾好桌面上的试卷和笔，想要帮他拿点东西，「三哥你要做饭嘛，我帮你一起吧。」 「嗯。」尹树没让她提，走进一尘不染的厨房。 于是，姜恬像个小尾巴似的跟了进去。 说是帮忙，但尹树没敢让她动累活，全程只是让她帮忙递递东西。毕竟，小傢伙在厨房的破坏力他可是有幸在伯父的生日宴上见识过的，就差拆家了。 约莫五十分钟后简单的三菜一汤就做好了。 尹树催促姜恬去洗手，自己则将做好的蛋挞放进烤箱。 两人面对面坐着，姜恬有一搭没一搭地或分享或吐槽自己在学校的生活和学习的压力，尹树只当是个贴心哥哥笑笑聆听，偶尔安慰两句。 「还有我们班的班长，总是教育我，一天到晚纠我的错。我怀疑，他可能是讨厌我，但是我没有证据。」姜恬嘴里嚼着肉一大口肉，抱怨的话被塞的含糊不清。 尹树早早放下筷子，漫不经心听着她说的话。 「你说一个男生为什么能这么啰嗦……」 闻言，尹树两眉一蹙。 见她语气认真便顺应而为，点头认可道：「嗯，对，他可能是不太喜欢你。」 丝毫不觉得自己亲手捻灭萌芽的星火有什么不对。 「还有啊……」 话音未落，桌边的手机开始嗡嗡震动。 尹树伸手捞过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明显愣了一秒，瞥了眼姜恬划过接听键。 「喂，姜叔叔？」 「喂，小树啊，在吃饭吧？周末打扰到你了吧？」通话另一头的姜明城明显有话要说。 尹树礼貌道：「没有，刚好在休息，姜叔叔有什么事吗？」 「嗯……是这样哦，恬恬今天一早就出门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小姑娘家家的，出门匆匆忙忙手机都忘带了，现在我和你阿姨也联繫不上她。我看她平时最听你的话，想着你可能知道她去了哪里……就打电话问问你。」 尹树：「？」 完蛋！ 姜恬拿着筷子的手一抖，顶着尹树询问的眼神，畏怯地往椅背缩了缩，恨不得原地消失。 她能不能换个星球生活啊！ 尹树注视着快把脸扑到碗里的姜恬，镇定地圆着她的谎：「叔叔放心，恬恬在我这。前两天她说学习上很多问题想我帮忙辅导一下，今天就过来了。忘记跟你们说一声，是我疏忽了。」 「啊，原来在小树那边啊。」对面的姜明城拉开手机和身旁的妻子说了两句，再次靠近手机说道：「小树，我们家恬恬实在是太给你添麻烦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中间还让姜恬说了两句话。 通话的最后，尹树谦和说道：「嗯嗯，等吃了饭我就送恬恬回去，叔叔阿姨放心。」 夫妻俩终于安下心来，只是嘱咐两人好好吃饭便挂了电话。 室内通亮，鸦雀无声。 「我……」姜恬的窘迫肉眼可见，就差他一句话，就能瞬间点炸。 尹树不深究她的谎言，只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一笔带过：「吃这么点，跟只小猫似的。叔叔阿姨该担心了。」 姜恬沉默不语，只是机械地扒拉这碗中的白饭，支吾应了一声。 等到碗中见底，才又听他开口：「烤箱里的蛋挞带着，吃饱了我送你回去。」 姜恬知道，没有理由再留下来了。 「好。」 两个人默契地跳过了令人尴尬的情节，姜恬吃完饭本想稍微收拾一下，却被人温柔拦下。 「放着吧，保洁阿姨会来收拾。」 「好。」姜恬也不执着，旋即放下碗筷，收拾好自己的书包，乖乖地跟着他出门、进电梯、下地下室、坐进车里。 车平缓地开出小区，一路上尹树余光瞧着一言不发的姜恬，和被她捏得皱巴巴的衣角，终于忍不下心继续僵持。 「过了四月高三学习会更忙，在学校也要听老师的话。要是忽然想吃什么和三哥讲，三哥给你送过去。」 「好。」姜恬松开衣角，转势来回扯着着胸前的安全带，小心翼翼试探道：「三哥，等我高考完，去你的大学读书好不好？」 尹树偏头看了她一眼，答得随意，「等你来，我都毕业了。读你自己喜欢的学校。」 姜恬斩钉截铁地说：「我没有喜欢的学校！」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后，怕他觉得自己太缠人，又蔫了下去，解释道：「你的大学已经是国内最好的大学了，我想读不是很正常吗……」 「那你要好好努力，要是还像今天一样写不出最后一题那可就悬了。」尹树没有戳破她的伪装和谎言，始终保持着一份克制与距离。 姜恬不傻，尤其对他，总能第一时间敏锐地感知到他对自己的态度变化。 说来奇怪，比起他知道真相后直白的质问，姜恬更讨厌他佯装的假面。 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在忐忑中仓皇沦陷，而他却一直清醒，清醒地看着她一步步的自我束缚。 第61页 处心积虑的登门，故意拿错的空白试卷和写错的题，刻意制造的麻烦和与之相伴呼之欲出的情愫。 无一不在宣告她的意图。 而他的一言一行，也再清楚不过地默示着拒却。 「三哥……」姜恬望着车窗外高悬在半空，雨后尤为清亮的弯月，心下忽然明朗，一针见血地问：「你最近……是不是在躲着我？」 尹树呼吸一滞，捏着方向盘的指尖一紧，淡淡否认道：「没有。」 空气中瀰漫着压抑的气息。 见他连头也不回，姜恬侧着身子，不再掩饰直勾勾地凝视着他。 「是吗……」她不喜欢这样，不喜欢这种愞弱而又无力的感觉，「为什么要忽然搬出来住……」 尹树：「离公司比较近。」 所以……为什么要搬的那么远。 为什么总在刻意避开她；为什么和以前不一样。 她想问很多，但是思绪再三发现自己实在没有立场更没有身份询问。 姜恬从小就知道面前的男人是优秀的代名词，时光流转多年，从陌生到熟悉，他给的偏爱让她放肆了好多年，但不知何时早已戛然而止。 如果一切到此为止，该是没有什么话能够回转。 一滴水就算坠入大海，也总还是无声的吧。 「三哥，我好像……有点喜——」 吱—— 剎车片的异响打断了她的话。 尹树将车随意停在路边。 「嘘。」他伸手抚上她的头顶，做出禁声的手势打断她脱口而出的话。 她的眼眸中流淌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清澈和期待。 尹树觉得，报应也不过如此。 半晌，才温柔地揉揉她的发，讪笑自语：「哥可不能引诱未成年。 」 「？」姜恬被这突然上升的格局惊得一愣，想继续说却被人抢先一步。 「小朋友别急，这种事情原则上应该让男方先开口。」尹树思量片刻，亦真亦假哄道。 姜恬强忍萌生的欢愉，委屈巴巴地偷偷问：「那万一他永远不说怎么办？」 尹树短促迟疑，眼中尽是清明：「不会的，他会说。」 「真的？」 「真的。」 …… 等尹树将人送回家，回到住所已临近九点。 将风衣随手一扔，从抽屉里抽出烟，点燃。 尹树倚靠在落地窗前，盯着杂乱的厨房移不开眼。 嗡嗡的震动声反覆响了许久，才被他拣出。 尹树闭着眼倾身倒入沙发，疲倦紧拥着他，「什么事？」 「听说姜家的姑娘跑去你那儿了？」电话另一头的女声此时显得尤为刺耳。 「嗯，刚送回去。」尹树不想多言。 「小姑娘今天去你那边都干了些什么？」 尹树忍不住回想起她离开前雀跃的身影，含糊回答：「学习而已。」 「哎，姜家这丫头也是想一出是一出，性格是差了些，不过总归家底是好的。」女人话锋一转，继续道：「不是妈逼你，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只要有了更近一层的关系，我们和姜明城的合作也能更稳固不是？」 「嗯。」 尹树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旁，偶尔回应。 只是对面每每提到姜恬，他的心绪就更加凌乱一分。 * 十八岁的夏天，当姜恬拿着梦寐以求的录取通知书跑向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时，如愿以偿得到了那份朝思暮想的悸动。 他们短暂地约定了未来，一座城，两个人。 香樟茂盛，燕雀啁啾，姜恬希望时光就定格在那骄阳肆意横行的盛夏。 第31章 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日，姜恬因为考上了期盼已久的大学加上多年成真，欣喜之际被几个朋友拉去开了个庆祝趴。 第二日清晨，姜恬在会所大厅她等了许久未见到自家司机，本想坐朋友的顺风车回去，却被意外出现的冯叔载上了车。 由于熬了个通宵，姜恬睏倦地打了个哈气，虚闭着眼懒散问道：「冯叔，怎么是你来接我？梁叔叔呢？」 冯叔直视着前方，闪烁其词：「大小……小姐，小梁他……」 敏锐地察觉到冯叔的异样，但未曾多想，姜恬顺着说：「是不是梁叔叔家里有事？其实跟我说下，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嗯……」冯叔含糊应答，但脚上的力道却时重时轻。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冯叔驾驶着车从会所门口出发，一路开出。十来分钟后，周边的景象渐渐陌生。 姜恬此刻便已然清楚的意识到不对劲，原本半阖的双眼慢慢张开，倦意也渐渐从脸上消逝。严肃询问道：「冯叔……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爸妈不是今天回来吗？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大小姐……先生夫人他们早上……」冯叔隐约其辞，始终无法再多说半字。 「他们……怎么了……？」姜恬的心开始不由自主怦怦乱跳，咽喉有种被厄住的紧缩感，脑内的神经腾跳，似乎在宣告着厄运的发生。 「冯叔——！他们怎么了？！」 半晌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冯叔用力地踩下剎车，两人被惯性向前甩去。 随着胸前突生拽拢的压迫，姜恬仰头之际，视线被红白相称的十字占领，心中不祥的预感被证实。 第62页 「先生和夫人，他、他们……」 「他们在回来的途中……遭遇了意外……现在正在医院抢、抢救……恐怕……」 眼泪先于恐惧低落，世界陷入黯澹。 * 仔细回想，姜恬甚至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在医院是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双亲突如其来的死亡，是怎么按部就班地领回父母的遗骨，是如何带着年幼的姜时屿抱着骨灰一步步走出殡仪馆的。 那个时候的她甚至忘了人在悲伤的时候该怎么哭，也忘了躲在父母房间的角落久久联繫不到尹树的那一夜，自己是用怎样绝望无助的心情度过的。 她知道他出国了，他打过招呼。 但仔细想想，他好像没告诉过她什么时候回来，还会不会回来。近两年他似乎很少告诉她他的事情。很少，少到此时的姜恬甚至不知道除了那个拨不通的号码，还有什么方式能够找到他。 姜恬空洞地待了两日，直到冯叔告诉她，他回来了。 揣着宛如救命稻草般的祈望，姜恬奔向她希冀的残温。 如果她知道，这一次的奔赴只是再一次陷入无边悲恸的开端，她大概不会如此奋不顾身。 姜恬跑向那栋熟悉的别墅，甚至来不及回复佣人的礼貌问话，便忙慌向楼上的房间跑去。 他书房的门半敞，姜恬试图上前推开，触及门沿的指尖生生一瞬被屋内的谈话声定住。 「妈知道，这些年你一直都当姜家的那个女儿是妹妹，从小让你接近她一直迁就她也是难为你了。」熟悉的中年女声响起，言语间满是虚假的愧疚。 「……嗯。」男人漫不经心的轻声回应若隐若现，却像是巨石般直直落在她的心底，砸得生疼。 姜恬难以置信地站在原地，一剎那竟怀疑是否还沉浸在梦中。 片刻后，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妈妈最疼爱的儿子，从今往后我们不会继续逼你和她发展，也绝对不会再提结婚的事。至于收购匠城的事你爸他们已经决定了，等这两天过去就着手准备，经营了这么久的一条大鱼绝对不能落在他人手中……」 尹树眼底泛上阴翳，淡漠道：「收购匠城的事随你们，告诉大哥二哥耍心机把我困在国外这种手段，实在没有必要。至于我和姜恬的事，你们少管。」 「你不会还想和那个丫头继续吧？！现在她对你还有什么好处？！」 …… 姜恬的呼吸被瞬间扼制，脑内的空气不断被抽离，胸口闷得像是落进了无数巨石，闷塞到干呕。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冷静又克制地听完那些冰冷的词彙，只记得当屋内言语停止时，她依然站在原地，未曾离开。 再然后，便是几双撞入视线内惊诧的目光。 大概是担心她撒泼闹事，尹母先声夺人道：「恬恬啊……既然你已经听到了，那阿姨也不多说什么。匠城呢，是你爸妈一辈子的心血，我们至少算是合伙人，由我们接手总比其他人强对吧？至于阿树，他已经22岁了，不能再陪你继续玩过家家的游戏了，我们知道你是明事理的好孩子，希望你能理解。」 「嗯。」 姜恬听完异常平静，甚至忘记了流泪和喧闹，只是一声不吭默默地转过身望向站在一旁的尹树。 所以，都是谎言吗？这么多年。 把她宠上天，然后再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 那第一次的相遇是不是早有预谋，往日的偏爱是不是处心积虑，宣之于口的爱意是不是逢场作戏。 坚定的认知逐渐被击碎，她不确定，也不知从何问起。 姜恬不喜欢误会，不喜欢狗血的剧情，不喜欢不明不白的结尾。 这一瞬间，她只想要一个答案。 躲开他的触碰，姜恬仰头斩钉截铁地问：「三哥，你有没有骗过我？」 伸出的手定格在半空，两人四目相对。 尹树神色惭怍，竟无法说出任何违心的字眼：「有。」 姜恬浅笑凝视着他，哑声道：「那我希望接下来，你不要再骗我了。」 尹树走上前。 「阿树……」尹母在一旁试图拉住他，无果。 姜恬直视着他，不带任何犹豫地继续问：「一开始接近我，也是因为我是姜明城的女儿，匠城的大小姐吗。」 「……」尹树沉默未答。 姜恬望着他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浅浅吸了口气，止住渐起的凝噎。 「你说爱我的话，是真心的吗？还是只是为了……」姜恬欲言又止，实在没办法把往日的他和被剖到眼前的利益链挂钩。 思绪不受控制地疯狂穿梭在昔日零碎的场景中，她故作轻松浅笑道：「所以……躲我也是因为发现我竟然真的喜欢上你，所以心生愧疚吧？」 尹树怔了一下，直直看着他，眼底的情绪变化万千。 他从未在她的眼中见过如此晦涩的神情，往日的生机消失殆尽，只是静静地看着你，一直看着你，像是披着人皮的木偶，精緻且麻木。 尹树蕴含图谋与她相识，自以为如兄如父般陪伴着她长大，看着她一步步靠近自己，无条件的信任自己。他以为他给她无限的纵容和偏袒，只是为了那些肉眼可见的利益。 但不知从何时起，当她用那双揽入无数星光的眼眸凝睇自己时，他忽然感知到了危机。 第63页 这份危机感促使他逃离，遁藏，一退再退，直至日暮途穷。 然后，他后悔了。 对于这份掺入了无数杂质的情愫，他甚至分不清哪样占得更多些，到最后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真心还是演戏。 无数的话语萦绕在唇间，最后也只能承认。 「……是。」 姜恬环顾四周，盯着一张张或镇定或不耐的脸，却没办法再听进任何一个字，勉强扯起嘴角为自己保留最后的尊严。 她闭上眼，紧绷上颚强忍眼眶的酸涩，再睁开时瞳中全是木然。 「那你实在没必要勉强和我在一起。」 她不想去猜他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她也实在没有力气去探究额外的真相。 如果故事的起点就是谎言，那是不是无论再怎样坚持，都等不到对的那一天。 她放过他，也不再勉强自己去释怀。 不许哭，太难看了，不许哭，听到没有。 她不能继续待在这里，太丑了。 她顺风顺水活了十几年，被无数宠爱拥簇长大，时至今日，至少不要被当成一个笑话供人观赏。 明明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在此时软弱，可双脚却愈发虚浮，视线内他的模样渐渐模糊。 恍惚地后退两步，避开他迟疑的抚摩。 姜恬抿唇一笑，轻声道：「像我姜恬这样的人，真的不缺人爱。」 * 十八岁的姜恬「死」在了那个空寂而冰冷的房间。 她浑浑噩噩逃离那栋房子，回到属于她的世界。 等到两日后，姜时屿带着冯叔破门而入时，并未见到她颓靡的模样。 两人愣在原地，视线不由自主被引导。 室内昏暗，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无边的黑暗似乎正一点点吞噬着逐渐模糊的边界，只有床头歪斜的落地灯散着橙黄的微光。 那个梳洗干净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坐在窗前静静望着旭日初升。 晨光熹微，她仿佛一夜之间长大。 第32章 《love and lies》在直播结束后发布了相关的消息，解释了现场事故的原因，并向公众保证了不会再有类似的事件发生。 相关联的几个嘉宾也分别发了微博，试图解释安抚粉丝，奈何粉丝们不买帐，在超话和评论区吵得不可开交。 ——有没有人知道ives的伤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啊，只有「安好，勿念」四个字我真的放心不下啊！ ——听说当天烧到40度是不是真的啊？！根本等不到下周啊，谁能出来说句话啊！ ——我们家弟弟真的不是故意的，姜恬姐姐都在微博解释了为什么还有人追着不放，大家一定要阴谋论吗？ ——陶菲的公关稿写得也太含沙射影了，自己就是不小心，别人就不一定？敢情全是姜恬的错呗？把自己摘得真干净，路人都快看不下去了。 ——最无辜的就是我们恬恬了吧？救了人还要背锅。 ——节目效果做得也是逼真，ives在岸上站的好好的，非要跳下去，炒cp也不带这样炒吧。 ——炒cp？谁家他妈炒cp豁了命炒啊？！嘴上积点德吧，免得你祖宗十八代都不安生。 ——我们家甜饮zqsg，还需要炒？醒醒好吧！ …… 谭楚百无聊赖倒在化妆室内的沙发上，翻着微博。 「啧啧啧，还好我公关做的及时，没什么火星子烧到你身上。」 姜恬的面妆已完成，此时正盘着头发等着发型师来安排，听到谭楚的调侃声，笑着称扬道：「是是是，我评论区的黑粉最近明显少了大半，多亏了我们楚大经纪人！」 谭楚关闭界面，抬头亦真亦假道：「我在想，要不要给你买个保险。」 姜恬斜眼纳闷儿道：「什么保险？」 「譬如手、脚、胳膊、皮肤……」谭楚语气幽幽地举着例子，倏然一顿，指着自己的太阳穴笃定道：「不过我觉得，最应该保的该是你这颗头。」 「……嘶」在他讲到头的一瞬，姜恬四肢一寒，收回探究的脑袋，「可以，但没必要。」 「你觉得没必要？」谭楚长腿一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忽而正容亢色：「幸好你不是歌手，这次伤的也只是脚踝和喉咙。但凡你是靠这些谋生的，你现在的饭碗已经没了你知道吗？」 出事的这两天，谭楚一直在忙着帮她善后、公关，尽职尽责的处理所有因此而引起的负面新闻，甚至顾及到她情绪的因素，没有质问过她任何私人的问题。 就连节目组那边，她也不用再直接对接，全权交给谭楚出面交涉。他这个经纪人当得，简直不要太保姆。 姜恬知道谭楚是在担心她，同时也是在警告她。 「我知道。」姜恬心知他的好意，郑重地点头承诺道：「你放心，不会有下次了。以后我会在顾好自己的基础上再去做其他事。」 「这种危险的事情要少做。」谭楚见她知情达理，也不好再说重话，话锋一转语气和缓道：「我也不是在怪你，但你如果改不掉这样莽撞的见义勇为的行为，总有人会担心你的对吧？」 闻言，姜恬忸怩地搓了搓额间的碎发，半遮着面漫不经意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啊？」谭楚眼神闪避，像是被摁住后颈的猫，气势一弱又慢吞吞坐回沙发上，明知故问：「你说谁？」 第64页 姜恬干脆道：「别装了，你和尹树其实认识吧。」 见关系被揭穿，谭楚退而求其次不慌不慌应道：「不熟不熟，单纯认识。」 「不止吧。」姜恬瞧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戳穿他的谎言。「上次试镜的时候，在停车场你帮他带了句话，忘了？」 「所以呢？」谭楚脸不红心不跳地接话。 姜恬笑笑：「像他那样的人，你跟他要不是熟到一定程度，他不会让你帮忙带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不然，是个人都会当他是白痴吧？」 谭楚：「咳、咳……」 兄dei，他尽力了。 这姑娘太聪明，不好糊弄啊。 「怎么忽然关心他？」 「上次事故发生的突然，但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姜恬没想让谭楚下不来台，一笔带过两人本聊着的尴尬事，淡淡询问：「他的经纪人你认识吗？对他……似乎有些不上心？」 姜恬猜到了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但也没往深了想，这倒是又给了谭楚出了个难题。 ives再三警告过不能说出两人的关系，大概率是担心姜恬知道真相后不领情，甩头就走。 那么请问，要如何在带两个相熟艺人的基础上，让一方永远不发现另一个人的存在？ 她还不如再聪明些，直接帮他解脱算了。 啊啊啊啊啊，他简简单单一个经纪人，勤勤恳恳工作打拼这些年，为什么功成名就后要摊上这种傻逼事？ 到底是你们拿影帝影后，还是我拿影帝影后？！ 要不，他还是直接放弃当ives的经纪人吧？ 更或者，直接放弃ives这个老闆，一劳永逸。 但是…… 他给的实在太多了啊喂……！ 谭楚越想心里越不平衡，索性愤愤道：「是啊，他的经纪人也太不负责任了！怎么能对自家艺人不管不顾！一点职业道德也没有！」 诶，给大家表演一个我骂我自己。 姜恬见他情绪突然激动，疑惑道：「你跟他经纪人有仇？」 「没有。」谭楚果断否认。 姜恬：「那你这么激动。」 为避免再露出破绽，谭楚避重就轻道：「额……总之你就别多想，听说ives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那伤就是看着严重点。至于他的经纪人……似乎在准备给他安排新助理了。像他那个等级的咖，你还怕谁亏了他不成。」 「哦……」姜恬明了点点头，不再询问。 也是，说到底也轮不上她来紧张。 谭楚未发现她情绪的转变，收了收闲聊的话尾，继续聊了些工作安排上的事。 直至妆发结束，姜恬才不经意地开口：「楚哥，明天没有通告的话，我想抽空去个地方。」 「明天是吗？」谭楚大致扫了一下姜恬这周的行程单，回覆：「明天上午有个gg商的面谈，后天有个珠宝发布会你需要跟我一起出席露个脸，明天晚上需要准备下。至于明天下午……有事你就去办，记住啊，要千万注意安全，必要时把自己遮严实些。」 「好，我知道，你放心。」 此时谭楚的手机正好响起。 「我去接个电话。」 姜恬点头应了一声，随后伸手将化妆檯上的手机揽了过来，低头手指飞快点动，字节跳出。 姜恬：姜时屿，明天没课陪我去个地方吧。 姜时屿：我的大明星，你现在还有空联繫我呢？这个点，不是该录节目了吗。 姜恬：少贫嘴，想挨揍是不是。 姜时屿：[老实.jpg]去哪儿？ 姜恬：你们学校附近是不是有家还不错的水晶糕，买点带过来。 姜时屿：我明白了。 * 次日下午。 姜时屿开着小车接上等在路边许久的姜恬，两人一路驱车驶离市区。 眼见着周边的灯火逐渐稀少，绿意渐浓，姜时屿禁不住内心的忧虑，犹豫问道：「姐，发生什么事了？」 姜恬单手撑着头，意兴阑珊道：「只是忽然……想爸妈了。」 「嗯……」姜时屿顺着她的话往下接，故作轻松道：「是有段时间没去了，我也想他们了。说起来我们这么久不去，他们该不会怪我们吧。」 「不会。」姜恬淡淡道，「他们知道你贪玩。」 「哪有？我上次已经和他们汇报过我的成绩，妈估计现在骄傲地到处炫耀呢，你别想在他们面前诬陷我。」 「呵。」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没过多久便在一处偏僻的墓地门口停下了车。 姜恬从车上拿出准备好的花束和糕点，踩着有些碎裂的青石砖走入墓园。 姜时屿跟在她的身后，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无数回忆联袂而至。 从那天起，他就没再见姜恬哭过，无论面对多少人的嘲讽和欺凌，她永远披着保护者的外衣挡着他的身前。 这些年，姜恬很少向他表达脆弱的一面，明明该是两个人的责任，她却总是一个人默默抗下一切。 姜时屿觉得，姜恬为自己筑建了一座透明的城，封闭所有的讯息，只是偶尔朝他打开。 秋风卷着凉意，透出萧瑟。 姜时屿脱下外套，快步上前披在她的肩上，煞有其事道：「姐，你经纪人是不是虐待你？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瘦了，小心被风吹跑了。」 第65页 「瞎说。」 两人并肩踏上阶梯，一步一步走到熟悉的墓碑前。 姜时屿先一步蹲下身，正欲将花束与糕点放下，就瞥见原本放置在墓碑前的那份糕点异常新鲜。 姜时屿凑近看了看，用手指戳了戳，转头对着姜恬说：「还软的，估计放了不到一天。」 透明的包装上繫着银白色的绸带，精緻的糕点摆放其中，包装一旁的石雕供桌上是整齐摆置的一双餐具。 姜恬低头无声看着，过了半晌才蹲下身，用手拂了拂烛台，却发现不染一尘。 「放一起吧。」她凝视着墓碑上两人清晰的面孔，敛声道：「爸妈爱吃。」 姜时屿闻声照做，将自己带来的糕点同原先的并排放在一起，起身和姜恬并肩而立。 「知道爸妈爱吃水晶糕的人不多，估计又是爸妈的老朋友。」姜时屿纳闷儿道：「不过今天既不是清明，也不是爸妈的忌日，怎么在这个时节来？」 是啊，这个时节来的人，又能是谁呢。 第33章 「猜那么多做什么。」姜恬打断了姜时屿的思考，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有时间多和爸妈待一会儿。」 姜时屿捂着后脑勺不服气地撇撇嘴，嘟囔：「好奇嘛，这些年总有人来探望爸妈，但巧的是咱们竟然次次都没碰上，你就不好奇来的人是谁？」 姜恬直截了当地说：「不好奇。」 在爸妈刚去世的第一年，姜恬做了许多许多关于他们的梦，在梦里他们会像以前一样责备她的放恣和蛮横，也会语重心长地教育她该如何为人处世，但大多时候他们都是一脸欣慰地看着她。 在一个个数不清的迷惘时日里，她会瞒着所有人跑来这里，有时只是静静地坐着，一整天一句话也不想说。 很偶尔，她会叫上姜时屿一起。这个永远试图护在她身前，保护自己的人。 他话多，爸妈爱热闹，肯定比她有趣得多。 身旁的姜时屿有条不紊地讲述自己这段时间的生活和感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抱怨道：「爸，妈，你们听听，每次都是我一个人说事儿，姜恬她从来不说，哼。」 姜恬被他突然的娇嗔声惹得一笑，没反驳，顺势讲道：「爸，妈，你们也听到咯，姜时屿现在越来越没大没小。不过我想，他一定是遗传了你们的优良基因，这两年开了窍学习越来越好。」 「前段时间託了邢语的福，我上了个不错的综艺，有了不少热度。」 「哦，对了。我和原来那家有些坑人的公司解了约，还认识了很可靠的经纪人，他叫谭楚。」 「最近我的工作也变得越来越忙，能来看你们的时间也不多，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姜时屿，你们不用担心……」 姜时屿沉默听着她的话，直到最后，也没听见那个近期出现最多的人。 四年前至今，他都不知道姜恬和尹树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说，他也不问，反正一定是对他姐不好的事，他只要永远站在自家姐姐这边就行。 两人在墓园待到日落黄昏，离开的路上，姜时屿默默揽过她的肩，望着远处浮动的晚霞，自然地呢喃道：「姐，其实你偶尔……也可以依靠一下我。」 「当然。」姜恬欣然接受他突然而至的感性，毫不客气地吩咐道：「那就麻烦你把我送到维斯总部大厦，正好我今晚和谭楚的约快要迟到了。」 姜时屿：「……」 大姐，您打破氛围感滤镜的速度还能再快点吗？？ * 第二日清晨，姜恬简单洗漱后，赶着初生的朝阳踏出小区。 公司安排的车在小区门口已等候多时，姜恬一上车，发现后座无人。环视车内不见谭楚，正想开口问司机，便见副驾驶位的方向探出一颗小脑袋。 「恬恬姐好~」 女孩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高高的马尾束在脑后，额间的空气刘海被揉的凌乱，眉梢透着浓浓的喜悦，一双杏眼忽闪忽闪盯着她，好不灵动。 姜恬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礼貌问道：「你是……？」 女孩二话不说利索地从怀里掏出一瓶牛奶和一份热腾腾的煎饼果子递给她，言笑自若：「你一定还没吃早饭吧，喏，这个给你。」 姜恬犹疑接过，捧在手里。 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女孩立马解释：「瞧我激动得都忘了自我介绍，你好恬恬姐，我叫白真真，你叫我真真就可以。我是你新上岗的助理，以后你有什么杂事都可以吩咐让我去做。」 「哦，对了，谭楚哥说他早上临时有点事，让我跟着司机师傅先来接你，顺便和你认识一下。」 耐心地听完她的话后，姜恬笑着谢过真真给的早餐，真诚道：「你好真真，我叫姜恬。工作中有什么问题和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和我说……那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好！」 真真傻兮兮地笑着，背过身后飞快掏出手机，点开群聊界面，一瞬间跳出无数对话条。 室友a：怎么样怎么样？！见到本人了吗，是不是很飒的小姐姐？ 室友b：和电视上差别大吗？人呢人呢？ 白真真大致翻阅了一下，便火速回复。 白真真：姐妹们！太漂亮了，真的太漂亮了，素颜也好漂亮！本人比电视上好看多了！清纯又温柔，而且很有礼貌！讲话也轻轻柔柔的，不行了，我已经沦陷了！从今往后，我生是姐姐的人，死是姐姐的魂！ 第66页 按照谭楚的吩咐，真真先将姜恬带去上妆，换礼服，再将她送到目的地。 一路上她时不时就扭头盯着姜恬傻笑，弄得姜恬也有些不好意思。 真真的性格格外开朗，总会寻找话题同她闲聊，谈话间两人很快熟稔起来。 * 等姜恬到达philomel高端定制珠宝发布会的现场时，谭楚已等在厅内。 两人谈笑自若走进会场，此时的发布会现场早已宾客如云，会场内坐满了受邀而来的名流、明星和相关的媒体朋友。 谭楚绅士搀扶姜恬入座，期间有条不紊带着她同周身的熟识寒暄，姜恬配合着谭楚的节奏，始终保持着鹄峙鸾停的姿态，矜持不苟。 须臾，发布会正式开始，灯光聚集，舞台璀璨。主持人循环渐进地开场、介绍、串场。没一会儿场内的光线渐暗，仅剩t台上空的镁光灯闪烁。一位位模特身穿贴身华服，佩戴philomel两款春季定制系列珠宝登台。 场内音乐声柔和，谭楚偏头说：「这两个是philomel为明年春天准备的高端定制系列，设计师的名字你肯定听过。」 姜恬尝试猜测道：「珠宝设计大师插dwick？」 「对，就是他。」谭楚点头表示肯定，「philomel今年刚入驻中国，繁花似锦和真爱永逢是插dwick专门为亚洲人设计的两款定制系列珠宝。我收到消息，品牌方最近在物色中国地区代言人，目前没有意向定下的人选。」 姜恬观赏着台上夺目的珠宝，挑眉问：「我该怎么做？」 谭楚：「今天六点后有个晚宴，philomel中国区域主要负责人会到场，你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 发布会之后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二楼展厅内陈列着philomel问世之初缔造的经典系列及最新发布的各类定制珠宝。 谭楚带着姜恬选择性地应酬了一遍，扣着时间离开了展厅。 晚间，两人准时来到现场。 晚宴的规模比姜恬想像中隆重，不输圈内三大盛典。 谭楚先一步下了车，绅士地为姜恬开了车门。 两人并肩踏上红毯，两侧是疯狂闪烁的镜头，尽头是硕大的品牌背景和蠢蠢欲动的记者。 两人缓步来到镜头前，很快便有记者上前提问。 「今天的姜恬真是明艷动人啊，请问现在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今天参加完发布会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姜恬毫不怯场，含笑回答：「首先，感谢品牌方的邀请，我很荣幸能够参加今晚philomel举办的晚宴。最大的感受……我相信，但凡欣赏过插dwick大师所设计的繁花似锦及真爱永逢系列的人，都会同我一样为之惊嘆。正如philomel始终坚守的品牌理念，所有的人和珠宝一样都有其独一无二的特质与光点。」 「哈哈，看来姜恬对philomel还是比较了解的，你是本来就很喜欢这个品牌吗？」 「当然，我本人一直很喜欢。」 起初都是类似这样客观友善的问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面对姜恬无懈可击的官方回答，记者们的问题也开始变得渐渐尖锐。 「请问姜恬，大家都知道您除了目前热播的综艺外，没有任何其他作品，您方便透露一下一步的工作计划吗？」 谭楚本想帮她顶一下，却被姜恬轻轻拦住。 姜恬默默扫了眼提问人的话筒牌，抬眸面露真挚道：「拖各位的福，让我有了更多的发展机会，未来也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我，谢谢大家~」 谭楚暗暗诧异，姜恬初次参加大型晚宴，面对记者的嘲讽和刁难竟然已经学会打太极了。 「姜恬你好，前几天的直播节目事故大家都有所耳闻，作为事件漩涡中的一员，方便透露一下ives先生的现状吗。」 「尹先生当天离开节目组时，已无大恙。」姜恬大方回答。 但在记者看来，她似乎有意在撇清关系，于是不死心追问道：「对于ives当日奋不顾身下水救你这个行为，大家都颇为震撼，请问二位是否已经在一起？」 镜头推近，特写镜头停驻在她始终含着淡淡笑意的脸庞。 姜恬心下不由一怔，但片刻便归于平静，面上依旧处变不惊：「对于当日他的帮助我表示非常感激，但我和尹先生的确只是好朋友，希望各位不要过多打扰到他的生活。」 「目前只是好朋友，那以后呢？您觉得您和ives存在假戏真做的可能性吗？」 「我们不——」姜恬正想回复。 谭楚见状，果断出言打断道：「不好意思，今天是philomel的晚宴，私人问题我们在这里就不予回复了。」 他一点都不怀疑，要是让姜恬再自由发挥下去，她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把两人的关系给说绝了，一点后路不带留的。 老闆，我能帮你的就到这儿了。 由于是品牌方的晚宴，谭楚已出面言明，记者们虽满是好奇，但也不好再就艺人私人问题过多提问。 两人同品牌logo合了影，便很快进入晚宴会场。 会场内明光烁亮，觥筹交错。 一眼望去，场内往来着三三两两圈内举足轻重的前辈和热度正高的艺人，像这样的晚宴，受邀而来的政界和商界名流居多，娱乐圈的人反而少。 对于常年游刃有余混迹娱乐圈及商圈的谭楚，众人自是熟识。 至于他身旁意外出面的新面孔，众人视线掠过，皆投去探究的目光。 第67页 今晚的姜恬换了一身谭楚为她安排的高定礼服，一头墨黑的长发自然垂在肩胛以下，偶尔一缕游至锁骨，腰间的线条明晰，勾勒出摄人的曲线。浅黛微妆瑰姿艷逸，顾盼流离间满盈明丽。 就连常年浸在染缸中对各类美色早已司空见惯的谭楚都要忍不住惊嘆一句。 人间绝色。 这可怎么办？按照某人的要求，他原本只想让她体面的正常的稍微的发挥一下，可没想人家反手就送了他个超长发挥。 这种晚宴…… 这下可不好交代啊…… 迎着周遭聚集而来的目光，姜恬跟着谭楚一路踏入会场中央。 她的唇角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楚哥，我现在这个身价，真的穿得起这身？品牌方没意见？」 谭楚见她自嘲，不禁提高音量笑道：「姜恬，信我。这件礼服，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敢穿。」 谁敢再穿，不是自取其辱吗。 姜恬欣然接受他的赞许，笑言：「不敢当。」 两人进入会场不久，就有端着酒杯，客套致意：「楚哥，好久不见。」 「小朱总，听说最近投的新项目收穫颇丰，恭喜恭喜。」 「哪里哪里，哪有楚哥混得春风得意。」言毕，朱烽不动声色朝向姜恬，递上酒侍准备的红酒笑言：「不知在下有没有荣幸和谭楚身旁的这位女士认识一下？」 姜恬见一旁的谭楚一瞬犹豫，未免尴尬礼貌接过酒杯，颔首：「我的荣幸。」 谭楚内心不详预兆应验，盯着朱烽锁定猎物般的眼神，虽然满是顾虑，但也只得硬着头皮应酬。 人群中渐升喁喁私语。 「谭楚身边的女伴是谁？见过吗？」 「看样子应该是新签的艺人。」 「诶诶，快瞧，那人是不是姜恬？多少年没在这种场合见到她了，不是说她家破产了吗，怎么忽然又回来了？」 第34章 「几年前股东集体撤资，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听说匠城最后没破产还是被保住了。但保住又有什么用，该没落还不是没落了。」 「那她今天过来做什么？还想帮她爸东山再起？」 「你不看娱乐新闻？她进娱乐圈了啊，最近好像还参加了个综艺，挺有人气的。」 「这有什么可神气的，你看看她那副不可一世的姿态，还以为自己是姜家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呢。」 「嘘……少说两句，没看见她旁边站着谁吗。」 「嘁，是谭楚又怎么样，说到底她现在还不就是一个三流戏子，以为傍上个谭楚就能飞黄腾达了？」 …… 会场内聚满了人，晚宴即将开始，朱烽直勾勾盯着姜恬，邀请道：「姜小姐有没有兴趣去我那一聚？」 姜恬避开他似有若无的碰触，不露声色婉拒：「小朱总客气了。」 「诶诶，小朱总你要是这样说，岂不是要抛下我？这不地道吧。」谭楚出来打圆场，虽然面上无事，但心底已经隐隐感到不耐。 朱烽在圈内玩得开是人尽皆知的事，就沖他现在对姜恬这幅势在必得的态度，要是待会儿真出了什么事儿，他更不好交代。 「那行。」众目昭彰朱烽也不强求，只是离开之际还不忘留下一句：「晚宴后姜小姐有时间吗，不如相约小酌一杯？」 姜恬凝视着他，语气温和搪塞道：「感谢小朱总的好意，恐怕……」 朱烽打断她的话，满含深意道：「先别急着拒绝，你可以尝试考虑一晚，我们……再会。」 而后便作潇洒状离开。 朱烽一离开，谭楚环顾四周未后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带着姜恬快速离开会场中央，免得又突生变故。 谭楚带着她见了几位不认识的制片人、投资商和商圈其他朋友，姜恬保持着一贯优雅的姿态，寒暄应酬。 期间还碰上了带着女伴来的贺致。 贺致见到姜恬，先是一愣，而后一通惊赞，两人简单聊了两句便分开。 倏然，会场入口方向腾起一阵响动，晚宴四周的灯光聚集，投出的光印射在来人脚下。 谭楚侧身对着姜恬小声说：「那位就是philomel中国区域主要负责人罗西杰。待会儿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姜恬朝着谭楚所说的方向望去。 谭楚所说的男人看起来约莫五十的年纪，鬓间相间几缕白发，一身西装革履，通身一副雍容大雅之姿。 距离入口较近的宾客见到来人，顺势迎上前去攀谈，场面热闹。 当姜恬的视线不经意扫到罗西杰身侧的两人时，瞳中掠过一丝诧异，持酒杯的指尖微僵。 两张对她来说曾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毫无徵兆地出现在她面前，迫使那些岁岁年年的记忆纷至沓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尹树的母亲和大哥…… 场内响起柔和的音乐，一众人走入会场。 「罗总好啊。」 「不好意思各位，有事耽搁了一会儿，失礼失礼。」罗西杰笑说歉意。 「瞧这同进同出的架势，罗总这是和尹氏有合作啊，尹夫人和大公子近来可好啊。」宾客调侃道。 …… 听着文文莫莫的对话声，姜恬抿了口酒，压下绵长的呼吸。 「姜恬，姜恬……？你……还好吗？」 谭楚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叫停了她脑内的顿挫。 第68页 「嗯……」姜恬回过神，有些刻意地牵起嘴角。 人群渐散，恰好此时目标人物移至他们不远处，谭楚便趁势带着姜恬上前打招呼。 罗西杰与谭楚的叔父相熟，对谭楚这个侄子也有些许印象，见他前来自然和善相迎。 「罗叔您来啦。」谭楚作为晚辈，先一步问候。 「是小楚呀，多久没见你又意气风发了不少。你叔父最近如何，我可是好久没和他一起钓鱼了。」罗西杰毫不吝啬自己的和善。 「叔父他也经常念起您，就是最近不小心伤了腿，现在在家休养。这不，他还特意叫我给您带了一副渔具，就在我车上，打算约着下次和您一起。」 「哈哈哈。」罗西杰被他逗得大笑，又调侃了两句老友，余光瞥见他身旁的女伴，微微诧异。 人群中，她就那样站立不言一语，纤腰玉臂靥浮娇，犹如一抹煦色韶光。 两人视线碰撞，不见她丝毫怯弱，仅颔首轻笑。 罗西杰打量着她，好奇问道：「这位是小楚新交的女朋友？」 不等姜恬回话，谭楚急忙否认，「不不不，不是不是，罗叔您误会了。」 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认啊。 面对罗西杰疑问的表情，谭楚解释道：「这位是我新合作的艺人。」 谭楚后撤半步，顺势将姜恬引出人群。 姜恬毫不扭捏，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罗总您好，我是姜恬，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话音刚落，一直未注意此地的尹夫人和尹霆一併回头，皆是一愣。 罗西杰听闻讪讪自嘲道：「哈哈，倒是我闹笑话了，姜小姐莫见怪。」 「罗总客气了。」 谭楚见罗西杰对姜恬抱有善意，趁势让两人多聊了几句，刷一波好感度。 几个来回后，方才「不经意」开口道：「罗叔，听说philomel最近在物色代言人，不知您是否相信晚辈的眼光。」 罗西杰多年涉足珠宝行，一听便知道谭楚此话之意，笑着望向姜恬，调侃道：「若是你挑人的眼光都是姜小姐这般的，我自然是相信的。」 「哈哈，谢谢罗叔夸奖。」谭楚此次的目的性不强，本就只是想先留个印象，便也没迫切引导。 三人聊得正盛，忽然一声惊呼打破和煦。 「这不是恬恬嘛？！」 罗西杰转头，见是尹夫人和尹霆，困惑道：「尹夫人也认识姜小姐？」 姜恬望着向他们走来的两人，像是早知如此，心中意外宁静。 「姜家的千金。」尹夫人面上笑着，却似不经意间说道：「罗总不认识吗？匠城建设啊。」 尹夫人此言一出，罗西杰立刻明了，「姜明城的千金？！」 圈内人虽不一定经历过，但或多或少听说了四年前闹得沸沸扬扬尹氏集团和匠城建设之间的股权争夺战。 这两家公司的关系曾经也是被圈内人津津乐道的存在，他们从十几年前开始就建立了密切的合作，多少年间一直是合作无间。谁曾想，就在四年前，在姜明城与其夫人死后的一周内，两家公司忽然生出争端，尹氏撤走了不少匠城已经在建的项目资金，引得无数股东撤资。 本以为资金鍊断裂的匠城不久便会宣布破产，但它却奇蹟般地存活下来，未让任何人吃到这口红利，包括尹氏集团。 罗西杰对两家人多年前的矛盾虽然了解不多，但就现在而言，philomel近期正在与尹氏集团洽商国内的合作，尹夫人此时堂而皇之将姜恬的身份摆上檯面，分明是想断了她和philomel的合作可能性。 利益在前，他断不会为了一个初次谋面的女孩得罪一个潜在的合作伙伴。 谭楚多少知道尹氏集团和匠城建设的事，也隐约感觉得到那位boss似乎和尹家人的关系并不好，毕竟在他们这四年的合作中尹树从未藉助过尹氏的人脉和资金，但更具体的缘由他从未深挖过。 未曾想尹夫人一句话，直接断了他和姜恬此行来的目的。 眼见罗西杰对着自己遗憾蹙眉，谭楚便心知结果，打算寒暄两句，旋即离开。 「几年不见，真是出落得愈发标緻了。」尹夫人站定，歧视着眼前几年未见的女孩，嗤笑问道：「听说你把匠城交给了职业经理人，不知可有起色？」 匠城这几年没了人脉没了资金沦落为三流企业苟延残喘，她是心知肚明，此时提及便是诚心想挖苦姜恬。 这些年，为了维繫匠城的运作，姜恬用尽了各种办法。没钱，她努力去赚，不懂行，她就请专业的人来做。 她知道尹夫人的心思，不怒反笑客气道：「承蒙关心，自然顺利。」 尹夫人见她油盐不进的模样，皱眉故作担忧状惋惜道：「几年过去了，现在的人还有几个记得匠城当年的辉煌。你瞧瞧，要是当初多听听我们的劝，姜大哥多年的心血也不至于付诸东流啊，实在是可惜，可惜。」 本以为姜恬会屈服于现实，俯身知悔。 岂料她只是将垂落的几缕发丝拂过耳后，眉间并无颓郁，语气暄和淡淡道：「但至少，它还姓姜，不是吗？」 「家父泉下有知，自然欣慰。」 「……」 被姜恬不以为然的作态一堵，尹夫人面上升起愠怒。 尹霆见状，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睨着姜恬。 第69页 「听说姜小姐最近上了一档节目？」尹霆蓄意挑起音量，明知故问道：「哪一类的？财经？访谈？」 讥刺之意难以掩盖。 姜恬脸色微沉，直视着尹霆，半晌过后漠然道：「尹夫人和尹大哥听说的东西可真多，姜恬竟不知二位还如此关心我。」 尹夫人死死盯着姜恬，心中窝了一股难言的怒气，要不是眼前人的固执，他们多年的努力怎么会落成一场空。要不是她的挑唆，她的儿子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决然离开常年不归，对所有人的反对充耳不闻去上那种丢死人的节目，害家族蒙羞。 人群中熙熙攘攘，不知是谁冒头轻说了句，「好像是个什么……恋爱综艺。」 尹夫人闻声艴然不悦：「不成体统。」 尹霆则应和问道：「姜小姐和我那不争气的三弟相处的可还愉快？一次节目能缓解匠城不少资金压力吧？」 尹霆字里行间都是对姜恬的不屑与诋毁。 他从小就不喜欢那个样样都比自己强的老三，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自然更不在乎他的声名。 旁人听来，只觉得姜恬蛊惑尹家三少，为了钱连名誉和脸面都捨弃了。 姜恬沉默片刻，神色疏离。 「三哥的名头确实好用，要是换了尹大哥，我怕还得倒找节目组的钱。」姜恬轻笑，态度散漫，「那不是叫我和尹大哥一起啃老么？」 尹霆怒不可遏，「你——！」 第35章 周遭的宾客早已发现了此处的异样，明眼人都看得出尹氏两人暗含的羞辱，此时三三两两聚集而来，窃窃私语。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见到这两家人站在一起。」 「真不知道当年姜家的千金是怎么想的，没落成这样还坚持不放手。现在一个天，一个地，拿什么犟啊……」 「哎，尹氏也是够狠，一点后路不给人留。」 …… 「恋爱综艺？？笑死人了，真的会有人上这种综艺吗？丢不丢人啊。」 「跟你说了跟个谭楚能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家尹氏踩着羞辱，戏子就是戏子。」 「好歹是曾经姜家出来的千金。男人玩玩就算了，女孩子家家真是不知羞。」 …… 「尹家的老三？真的假的？」 「听起来像是真的，好些年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以前大家不是都还说他是天才少年，未来一定能有大成，没想到啊没想到，终究是比不过他大哥二哥。」 …… 尹夫人不愿意自家被人讪谤，拔高音量理所当然道：「我们家老三最近几年荒唐惯了，姜小姐可千万别当真啊。」 「姜小姐的脾气果然一如既往地顽恶啊。」为了维繫表面的体面，尹霆咬牙忍下怒气，刻薄道：「不过我劝你最好收一收，进了社会可没多少人会惯着你。」 附近的议论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 姜恬耳畔嗡嗡作响，太阳穴突突跳跃。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清醒得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对于各位看客来说，如同话本一样可三言两语揭过，供人随意评述。 姜恬眼睑颤动，眉宇间染上浓重的凌冽。 欲将反驳，身后遽然响起清冷的男声。 「不劳母亲和大哥操心，姜恬自然有我惯着。」 明明是冷得要命的语气，却生生被人捕捉到一丝暖意。 众人闻声望去，皆是一愣。 晚宴内音乐悠悠，流光绚烂，觥筹交错间陡然被划开一道违和的静寂之路。 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眷注地与她相望，穿越人群径直朝她走来。 姜恬心头下意识一紧，避开他的视线，心绪如夜空晃动攀升的纸灯，任由风吹陷入被动。 谈论声由低转高，尹树却不在意，站定在她的身旁，不动声色牵起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剎那间，姜恬为自己堆砌起来的护垒轰然坍塌。无声描绘出包围整只右手的轮廓，竟觉鼻腔酸涩。 「放开……」姜恬嘤语，试图挣脱这份异常的温度，却被人越握越紧。 为什么…… 为什么偏要在这种时候出现，偏要在她归于平静后再强行闯入她的世界。 明明带给她最深灼痛，就是眼前的人…… 她不需要这样畸形的救赎。 原本打算上前制止对话的谭楚对于尹树的到来同样倍感惊讶，盯着两人紧握的双手思量片刻，决定还是继续当会儿缩头乌龟。 面对尹树压迫级别的凛冽气场，尹霆后缩半步转而面向姜恬讽刺道：「呵呵，了不起啊姜小姐。四年不见，竟还能把我这个没用的弟弟吃得死死的。」 尹夫人此时面对许久未见突至的儿子满是震惊，又见他如此护着一个毫无意义的女人，满脑子只有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姜恬对尹霆的讥诮置若罔闻，抬头静静望了眼尹树，试图从他的眼中捕捉真实的情绪。 「祸从口出的道理想必大哥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是懂的。」他的声音稳而严肃，听不出一丝客气，全然是警告。 「尹树，你一定要为了一个外人，和自家人撕破脸吗！？」尹霆没想到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会被小自己八岁的弟弟警告，转念鄙夷问道：「惯？呵，你拿什么惯？你又有什么身份和资格惯？」 第70页 一场闹剧，惹得无数人探头关注。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没落的姜家小姐和陷落情网无可自拔的尹家少爷极力寻求爱情边际，徒劳无功的可笑挣扎罢了。 众人等待着他向世俗低头的窘态，却仅须臾便听到他轻笑一声，语调安靖：「不知维斯娱乐董事的身份，又有没有资格？」 此话一出，场内的人声如倏然浸入湖底般销声匿迹。 若是方才他出现时众人表现出的态度算是包含着不解的诧异，那么此时就是单纯的震惊。 震惊于他的话语，亦震惊于他言明的身份。 对于在场的许多企业家来说，维斯娱乐的存在对其虽谈不上碾压之势，但因为它崛起的足够快，涉猎范围足够广，足够称得上一段传奇，也足以令人生畏。 「维斯娱乐？！真的假的？！」 「假的吧，尹家老三才多大，不可能不可能！」 「可是听他的语气不像是在说谎，谁也没见在公众场合见过维斯的老总不是吗？」 「怪不得这些年不见尹家这位天才少年的影子，原来背地里搞了个大动作！这下真是有得看咯。」 …… 「什、什么——？！」尹霆难以置信，被气得嘴唇微颤，以至于语无伦次，「你在开什么玩笑？！尹氏在今年以前从未涉猎过娱乐领域！」 「尹氏没有，不代表我没有。」尹树面上挂着笑意，通身却散发着不可一世的凌人盛气，「大哥真觉得，离开尹氏我就废了吗？」 姜恬整个人僵在原地，滚烫跳动的心脏被霜雪掩埋，徒留一片寒意。 维斯娱乐的董事…… 作为本次晚宴的东家，罗西杰见势立即上前圆场，「尹总年纪轻轻，没想到竟是维斯娱乐的董事！真是失礼。」 比起与尹氏的合作，维斯于他来说更具吸引力。 「来者皆是客，自家兄弟又何必如此针锋相对呢，不如进包厢一聚，免得情急之下伤了和气。」 今晚是philomel的主场，几人在厅内虽未喧嚷叫嚣，但引来的侧目逐渐有了喧宾夺主之嫌。 尹霆虽有不甘，但在尹夫人的劝阻下也愤愤收了气焰。 而一旁的尹树无视周遭的注目，对着身侧的人和煦问道：「累不累？」 众目昭彰，姜恬克制着内心的涌动，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不累。」 罗西杰一句话的功夫，便有侍者上前引路。 包厢内的人逐渐落座，眼见着姜恬疏离避开他的臂弯，坐入谭楚另一侧的位子。尹树也不强求，似有若无扫了眼避开他视线正挺着后嵴的谭楚，不动声色在另一侧落座。 此时被夹在中间的谭楚只觉得有两股相冲的气息不断萦绕在他的两侧，压得他呼吸不畅。 这究竟是在折磨谁呢？？ 不是说好了尽量不暴露的吗？！行，就算要暴露，起码提前知会他声啊。这下好了，前两天他才和人家强调了不熟不熟，现在让他怎么解释，可他妈真有意思了。 跟着一同进入包厢的还有朱烽和几位不认识的人。 不知是谁先捲起了一股敬酒的风气，原本僵持的场面逐渐热络起来。 其中一不明真相之人端着酒杯起身便向尹夫人敬道：「尹总和尹夫人真是好福气，几个儿子都如此有出息，特别是尹三少爷，真是后生可畏啊！」 尹夫人：「……」 场面瞬间又冷了几度。 好在谭楚起身打圆场开始逐一敬酒，快速将此话揭过。 没过多久，尹霆与尹夫人便借公事之由先一步离开。 尹树从进入包厢开始都只是沉默得坐着，偶尔端起酒杯回以敬意，其余的时间视线频繁定格在仅相隔一人的姜恬身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在意，只有姜恬，始终正着身子，对他的注视视若无睹。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表现出诧异的神态，但见被无视者本尊自己都一副纵容之姿，毫不在意，便也都闭口不言。 晚宴过半，酒过三巡，包厢内充斥着浓重的醉意。 「姜小姐今天可真是明艷动人光彩四溢，要我说，不进娱乐圈才是真的可惜！」 「陈总谬赞了。」姜恬并未避嫌，当着众人的面端起酒杯与来人碰杯。 「没想到姜小姐和尹家老三竟是旧相识啊……」原本坐在她对面的朱烽此时端着崭新的酒杯朝她走来，语气是难得的真诚，「刚才是我失礼了，在这里赔个不是，姜小姐要是不介意就领了我这杯酒的歉意。」 这是朱烽今晚第二次与她攀谈，却与上一次的态度及目的大相迳庭。 姜恬接过他端来的酒利落地一饮而尽，一如既往客套回道：「朱总客气了。」 几乎是来者不拒，姜恬几口一杯不假思索，身后醒酒器里的红酒几近见底。 谭楚见形势异常，低声制止道：「姜恬……少喝点。」 「没事。」姜恬回以浅笑，抬眸间又点了下酒杯示意侍者为其倒酒。 罗西杰扫了眼一言不发的尹树，对着面露红晕的姜恬和悦道：「不知姜小姐对philomel中国区的代言是否有兴趣？」 「罗总说笑了，有谁会对philomel的代言不感兴趣呢？」姜恬不假思索地应下，而后又是一杯下肚，「这杯酒，感谢罗总赏识。」 煮熟的鸭子飞了又主动跑回来。 第71页 多荒唐，多讽刺。 「姜小姐真是好酒量！让陈某都忍不住想要敬上一杯。」一旁的人应声站立，试图凑个热闹。 姜恬将椅子后撤，旋即便要站起来。 奈何酒香拥簇醉意席捲，脚若浮空，一个踉跄…… 一旁的尹树终是按捺不住，起身抽走椅子瞬间将晃动的人揽入怀中。 红酒浸染纯白西装，顺着两人紧贴的缝隙流淌，徒增暗昧。 「不许喝了。」他哑着声音，似是警告。 姜恬缓过神，仰头见到的是那张剑眉星眸的脸，心动剎那。 怔了片刻便从他的怀中挣脱，晃着杯底仅剩的红酒谄媚笑道：「我倒是忘了，忘了敬尹总一杯。」 尹树的喉咙像是被千万双手掐住不断收拢，无比窒息，喘息间听她的声音传入耳畔。 「承蒙尹总厚爱，姜恬真的……非常——感激！」 无人应答，安静异常。 尹树皱着眉眼睑半眯，透露出不可言说的危险气息，他强硬地扣住她端着酒杯的手腕，缓缓收紧。 「嘶——」她吃痛一松，酒杯应声落地。 姜恬的额角突突直跳，脑中有千万种祭奠语言要送给眼前恶劣的男人。 尹树桎梏她的摇拽，一手顺着她的腰线环绕，二话不说将其拦腰抱起。对着还未回神的一众人留下一句：「不好意思各位，她醉了，我们先失陪了。」 众人就见尹树抱着仍在不断挣扎的女人，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两个祖宗留下来的烂摊子，总要有人留下善后收拾。 谭楚见状，并未着急跟着离开，抬起酒杯致歉：「姜恬年轻不胜酒力，要是有冒犯到各位的行为，我替她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望各位海涵。」 「哪里哪里，楚哥这话说的。」 「哈哈哈，小两口闹矛盾嘛，我们理解，理解！」 * 贺致陪carrie从更衣室换完衣服返回晚宴的路上，听见不远处的异动，纷纷停下脚步。 「贺致，那不是ives和姜恬吗？」carrie意识到自己言辞不当，自我解释道：「以后恐怕该叫尹总了……他们好像……在吵架？」 贺致将探出头的carrie拉了回来，感嘆道：「哎，这一天天的都叫什么事儿啊。」三哥瞒着他的事情他都没来及消化。 如果三哥就是维斯的幕后老闆，那谁能告诉他，他当初花的那几千万请人来参加节目到底是涂什么？涂自己就地成为散财童子吗？ carrie不解：「不去问问？」 贺致摇头：「别了吧，他们的事儿我们俩掺和进去更麻烦。」 carrie：「好吧……」 …… 姜恬只觉天旋地转，双脚便悬空而起，一阵颠簸后胃里翻江倒海。 「放、放我下来……！」姜恬无序捶打着他的胸口，翻腾着双腿试图落地。见他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于是语气一软，低语：「我要吐了……」 尹树脚步一顿，低头见她捂着嘴眉头紧蹙，犹疑片刻将人放了下来。 姜恬双脚落地踏实不少，连原本难言的呕意也压下不少。 走廊格外明亮，她寡淡地瞥了一眼他，沉默着转身便要离开。 「我送你回去。」空荡的走廊被他低沉的声音布满，尹树伸手尝试挽留，却被背着身子的姜恬避开。 「不必了。」姜恬眼底掠过一丝不屑，并未回头，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就不劳尹总费心了。」 酒精麻痹了神经，姜恬现在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愤怒多一些，还是无地自容多一些。人生脱轨的不安覆盖了她全部的思绪。 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场徒劳无功的可笑猴戏。 她所以为的崭新开始，不过是人家股掌之间的恩赐。 姜恬迈开腿，恍惚着往前走。 尹树不再询问她的意见，上前扶住她，重复道：「我送你。」 姜恬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偏偏逞强道：「会有人来接我。」 尹树皱眉：「是谁……？」 「男朋友。」姜恬恣意搪塞。 握着她肩膀的手一僵，尹树微微倾身阻挡她的步伐，面目凌厉，摆明了不打算放她走。 「是谁？」 「尹总，我有多少旧爱新欢你都要管？」姜恬故作傲慢，嗤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姜恬这辈子真的非你不可？」 尹树眼神一暗，胁制她面向自己，话语间带着三分固执，「姜恬，不要再为了甩开我捏造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四年前或许管用。但现在，就算真的有，我也绝不会放手。」 脑内嗡嗡作响，姜恬露出轻蔑的表情，反问：「你拿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老闆吗？还是曾经不欢而散的前男友？」 尹树猛地将她按入怀中，似是哀求：「只要你想，我可以是任何身份。」 「够了！」姜恬咬牙制止。 尹树认真道：「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几乎被这句话激怒，姜恬用尽力气推开他，眸色深沉，訇然道：「我的人生在你们看来，就是一场随时可以被拿捏的笑话吗？！」 尹树表情瞬间凝滞如噎在喉，血色不断褪去，显露苍白。喉头滚动，苦笑道：「我究竟该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尹树，四年前我父母死的时候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第72页 那些日子里的姜恬，犹如坠入深海的囚徒，拼命呼喊却无人回应。时至今日，那些按捺不住的不安与愤怒终于不受控制一股脑地通通泄了出来。 「你知道匠城发给当时员工最后一笔工资是哪里来的吗？是我的那个傻弟弟姜时屿，他哭着跪着求来的！那时候他才多大，十五岁，他才十五岁啊！你的哥哥们和匠城老人沆瀣一气，对付我们姐弟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凭什么你想出现就出现？！不想出现我就得乖乖等你回来？！」 「尹树，你没有什么需要我原谅的，我不该怪你。可是你叫我怎么不怪你？你告诉我？」 双眸早已染上泪水，望着那张满是愧疚的脸，姜恬终是不忍说道：「别再对我好了，行不行？」 尹树疯了一样拉住姜恬，祈求出声：「原谅我……」 姜恬心尖钝痛，敛眸屏息，一点一点抽离被他握住的手。 感受到掌间摩擦的温度，尹树凝望着她趑趄却顾，「别走……算我求你……」 贺致这辈子都没见过尹树那样卑微的姿态，忍不住冲上前去拦住姜恬，吼道：「姜恬！你以为，就凭你和姜时屿那些三脚猫的办法就能保住当时濒临破产的匠城吗？天大的窟窿说填就能填？别开玩笑了！那是三哥自愿捨弃尹氏30%的股份换来的！」 他的姿态盛气凌人，恨不得将这些话撕碎了揉进她的心里。 姜恬心中一惊，残存的理智将她拉扯回来，脸上仍旧是决然的冷漠，「别在事后绑架我，我没要求过。」 贺致叱责道：「姜恬，不识好歹也要有个限度！」 「贺致，闭嘴！」 尹树冷声呵斥，浇灭了贺致一半的气焰，但止不住他冲口而出的质问：「四年了，你为什么要用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欺骗他四年！姜恬！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没有良知也不会心软的吗？！」 姜恬的眼底布满阴翳，凝聚的泪水一颗一颗不受控制地坠落，努力用她仅有的自控力克制愤懑，「是……从来没有那个人！从来没有！所以呢？所以我就要和他重归于好？所以我就该感恩戴德地接受他的好意，再和他在一起？」 「永远站在高位俯视着我的卑微和愚蠢，掌控着我的人生，心有不安后再做出这些自以为是的牺牲，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她的眼神悽怆又倔强，强扯着尹树的记忆回溯到那个碎裂的夏天。 一瞬间，时空仿若交叠，十八岁的姜恬站在他的面前，心无城府地哭诉着她的悲伤与无助，小心翼翼地捧着她千疮百孔的心，渴望他的陪同与拯救。 而他，制造了一场骗局，残忍地将她遗弃在深渊。又自以为上帝，一意孤行试图拉她出地狱，多么荒唐且自负。 这一刻，他懂了她的无望与固执，倏然心如刀绞。 贺致不顾尹树的阻拦，气愤道：「你一定要把他所有的好意都说得如此不堪吗？」 「我还有更不堪的，你要听吗？」 贺致：「……」 姜恬深吸一口气，看向身后的男人最后说道：「尹树，年少无知时我喜欢过你很多年，而你蓄谋已久的欺骗让它成为了一场笑话。我没办法对你的接近无动于衷，也不知道该如何接纳你的好意，更加没办法说服自己释怀。所以，就请你放过我吧……」 第36章 姜恬抛下一切，慢慢转身离开。 穿过昏暗的回廊离开晚宴，身着华丽的礼服，迈入褪色的老旧计程车。像是十二点逃离舞会的灰姑娘，忐忑且狼狈。 压制所有的杂念，按部就班生活了两天。 大概是她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那天以后尹树没有再联繫过她。这也让她意识到或许在她未来的生命中，真的会少掉那么一个人。 某种浮躁的情绪在短暂的沉寂后肆意滋生，扰人清梦。 好在love and lies第五期节目的直播因为上期节目事故的原因延期了一周，这也让姜恬躁动的心绪逐渐得以平息。 * 几日后，第五期节目直播当天，谭楚作为姜恬的经纪人头一次出现在节目现场，引来不少侧目。 像他这种等级的金牌经纪人会和某位艺人同进同出的本就不多，此时又像条小尾巴似的黏在姜恬身后不停嘀咕，更是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 「真的，姜恬我承认，一开始我找到你的确有ives的成分在里面，但当我接手你后，我就确信你绝对有登顶的潜质。你应该能感受到，我是真心实意在带你。」对面姜恬对两人合作的质疑，谭楚也是倒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楚哥，你和他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姜恬其实对谭楚没有过多的想法，毕竟这段时间谭楚在工作方面对她可谓是不遗余力。她又不是真的白眼狼，只是不喜欢被欺骗。 「僱佣、合作、朋友都有。」谭楚面对姜恬异常诚实。 姜恬轻轻嗯了一声，半真半假嘟囔：「如果我离开维斯……」 「没必要。」谭楚打断她的话，语重心长地说：「就以目前国内的市场分析，抛开ives的因素不谈，无论是资源、影响力还是收益，维斯都是最有利于你发展的平台。如果你真的有心在这个行业走下去，我希望你能更加客观的看待自己的事业和未来，不要因为私人情感的原因而选错了路。」 姜恬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听了进去，迟疑片刻便简单回道：「我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心里清楚。」 第73页 谭楚从她简单的回答中捕捉到认真，补充保证道：「无论你跟ives的关系如何，我们之间的合作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别墅内的白真真见门外的两人依然慢慢悠悠地走着，转头急匆匆应了一句，而后冲着两人的方向喊道：「恬恬姐~直播快开始了，你要不要先来补个妆——」 「来了。」 两人闻声，立时加快了脚步。 进门前谭楚不放心她的状态，还特意安抚道：「待会儿见到他不用觉得别扭，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要是真闹了矛盾，我也绝对站在你这边！」 姜恬眉尾一挑，边走边一脸认真玩笑道：「楚哥，你让我真的受益匪浅。」 谭楚笑问：「受益什么？」 「做人不狠，事业不稳。」 谭楚：「……」 * 大概是顾忌上期节目的事故，第五期节目的直播从love小屋开始，节目组挑选的活动地点也从偏远山区移回了听起来就足够安全宁静的地方。 镜头前，几位嘉宾各自简单地收拾了出门的物品，在节目组的引导下有说有笑得前往此行目的地——a大，体验美好的校园生活。 节目初始的配对环节，尹树犹豫许久后一反常态地选择了周靖巧。周靖巧疑惑片刻倒也没拒绝。 而姜恬随即也选择了上一期的搭档宁柏逸，宁柏逸怀揣着还未消散的愧疚，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十二月已正式入冬，临近期末又逢上课时间，校园林荫道上只见寥寥几位行人。大约是提前与校内人士打过招呼，往来的人对他们的拍摄并不惊讶。 直播刚刚开始，弹幕里就异常喧闹。 ——没有人发现姜恬和ives离得特别远吗？ ——伤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ives看起来状态很差啊，是不是身体还没恢复啊？ ——为什么我从周靖巧和ives身上看出了兄弟情？？ ——巧姐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咱就是说，无论如何都会把你救出来！ ——啊啊啊啊啊，什么情况！？ives和姜恬竟然没有互选？？节目组在强行拆cp吗？！ ——上一期还在英雄救美，这一期就见异思迁了？这是什么狗比剧本？能不能有点逻辑？ …… 这一期的节目流程异常简单，什么回归校园生活，感受青春年华。说白了就是拿着任务卡在学校里收集照片，再加上一同参加晚上的集体活动。由于下午的时间比较久，所以大部分时间其实是在散步。 节目组给各对嘉宾安排好任务卡和拍立得后，又准备了些服装道具以供大家选择。 确认好自己的道具都携带完毕后，大家便根据任务卡去往不同的区域。 中心公园的一角，周靖巧看着手中的任务卡，头也不抬平静问：「我以为你是死缠烂打的类型，这就放弃了？」 尹树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并肩的两人，周身瀰漫着微弱的哀怨，「她不吃这套。」 周靖巧大概是这个节目组嘉宾里最早知道尹树真实身份的人，一个半月前他以ives的身份联繫到自己，表明希望她的工作室能签下姜恬的意图，并列出无数条优质条件时，着实是惊掉她的下巴。 节目开始后她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随口问了句姜恬，姜恬也正如她所料地拒绝了自己，虽然这事儿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但ives依然承诺了下次专辑单曲的合作。 后来姜恬出人意料签入维斯，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眼前的男人。 周靖巧对于自己在两人之间如同工具人般的存在地位丝毫不在意，只是觉得这两个人挺有意思的，一个满怀城府靠近示爱，一个费尽心机伪装冷漠，你追我赶。 「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周靖巧问。 尹树沉默半晌，目光依旧锁定在远处，「不用。」 「你们……」周靖巧瞟了眼镜头，斟酌了片刻继续道：「咳…你惹她生气了？」 尹树嘴角浅浅一抿，语气生硬道：「……算是。」 「没想到姜恬都能被你惹生气呢，那看来你的问题真的很大。」周靖巧语气肯定。 尹树：「……」 见他一股无计可施的模样，周靖巧漫不经心道：「不要总是用你的思维去设定她，多站在她的角度考虑考虑，或许能有不一样的发现呢。」 尹树何尝不懂周靖巧的意思，但现在的姜恬如同被迫剥了利刺的刺猬，柔弱到他不敢触碰，不敢靠近。 十天的时间，每当他抑制不住冲动想要联繫她时，脑海里都会不停回想起她决然的背影。 她现在最讨厌的人，该是他吧。 回应她的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周靖巧合上任务卡仰头好奇问：「真放弃了？」 尹树舒了一口气，晦涩道：「只要她觉得好，我怎么样无所谓。」 周靖巧无声瞥了他一眼，又转头望向远处，正巧看见姜恬递给宁柏逸围巾的场景。 暗道：您要真这么想的话，麻烦先收一收您那要吃人的眼神好吗？ 怪没说服力的。 * 宁柏逸和姜恬并肩走至中心湖，随手拍了一张任务设定的照片，在接近湖心的位置席地而坐。 「姜恬姐，你伤恢复怎么样了？」宁柏逸打破僵局开口。 「小伤而已，没事了已经，你不用放在心上。」姜恬心不在焉地抚摸着地砖缝隙里的枯草，回复他的询问。 第74页 凉风拂过，宁柏逸关心问：「你冷不冷？」 「你冷？」姜恬疑惑，下一秒递出手中的围巾，直接说：「围上吧，别着凉。」 宁柏逸没想到被反客为主强行照顾了一波，有些不好意思得四处张望，强行闲聊：「我以前觉得读书可真是累人，怎么读都读不好，现在想想要是当时努力一点就好了，哎……不过再怎么努力估计也来不了a大。对了姜恬姐你也才没毕业多久吧？大学读哪所学校啊？」 姜恬回得随意，「这里。」 「啊？」宁柏逸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转了半个身子略感诧异地确认道：「a、a大？」 姜恬轻轻点了点头，「嗯。」 「你竟然是a大毕业的啊……」宁柏逸倍感惊讶，「那你对这里一定很熟悉吧。」 姜恬原本心不在焉地环望四周，听到他的话后大脑像是被细微电流穿过般，茫然一顿。 「嗯，很熟悉。」 宁柏逸捕捉到姜恬一闪而过的失落，不敢深问，礼貌性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毫无火花，画面趋近静止，大约可归类为开播以来最无聊的分镜之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两人起身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中途还遇上了相伴活动的任云牧、陶菲、台梨和王舟承。 整整一个下午，不大的校园里，该遇到的两个人愣是一次也没相遇。 甚至中途有几次在上帝视角看来，仅仅只差一个路口或一个转角就能碰上，但他们俩却异常默契地同时选择其他方向，完美错过，活生生急死一帮吃瓜观众。 ——不是我说，今天这期算得上是最无聊的一期了吧？cp被拆的乱七八糟，氛围感全无。 ——什么意思？ives惹恬恬生气了？我磕的cp要be了？？ ——姐妹，换个角度思考，这不是正好说明他俩私下也有联繫吗？你仔细想想啊，ives把恬恬惹生气诶，多么亲密的行为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道理有道理，我又磕到了！！ …… 此时，跟着某位感知力异常敏锐的低气压男人围着图书馆外围的玻璃墙绕了好几圈的周靖巧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实在不行……我一个人进去拍吧……？」 大佬，您说好的放弃呢？？？ a大的图书馆大的离谱，这一圈又一圈的。 她走不动了，真的走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靖巧：大佬的追妻路正常人不要参与，实在是长了些…… 第37章 下午的活动任务结束后，几对嘉宾陆陆续续回到了拍摄起点，根据拍摄任务完成度获得相应的食堂晚餐券。 七点，避开a大食堂晚餐高峰期，八位嘉宾需根据自己手中的晚餐券额度购买相应的食物。 站在食堂三楼大厅内，宁柏逸盯着手中一张额度为二十元的红色晚餐券发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二十元能买些什么。犹豫了半晌才难为情地说：「不好意思啊姜恬姐只有这么点。」 姜恬笑着宽慰道：「又不是最后一名，有什么难为情的。」 站在不远处的周靖巧感觉膝盖中箭，闻声尴尬地瞅了眼一旁揣着十元券仍然面无愁意的尹树。 二十元起码能够点上一份像样的盒饭，十元呢？放眼望去，只能点得起每家店面招牌最底层的小菜。 「实在不行姜恬姐你吃吧，我平时也不怎么吃晚饭，不差这一顿。」宁柏逸将唯一一张晚餐券递出给姜恬。 「不用。」姜恬抽出他指尖的券，挑眉说道：「二十够了，我带你去吃顿饱的。」 说着便引着宁柏逸脱离节目组安排的轨迹，转身下楼。 「诶？！」宁柏逸茫然跟着姜恬往下走，不解道：「楼下食堂不是已经结束了吗？」灯都灭得差不多了。 姜恬：「放心，不记得我哪儿毕业的了？」 宁柏逸一听，想起下午自己挖出的信息，顿时放下了心，踏踏实实跟着走了。 临走前姜恬似有若无扫了眼周靖巧的方向，不动声色与两人擦肩。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周靖巧就想跟上去。毕竟忙活了一下下午，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而且姜恬明明看了一眼她！摆明了就是想拯救她。但考虑到隔壁这位爷的立场，又觉得不适合明目张胆跟过去。 犹豫的空隙，就见余光中原本站在隔壁的身影根本不顾忌什么立场不立场，早早窜了出去。 实在是饿得紧的周靖巧，二话不说就小跑跟了上去。 两组嘉宾脱离拍摄轨道，节目组见状立马移动一半的设备和人员随行。就这样，一帮人浩浩荡荡地从原本灯火通明的三楼下到了亮着稀疏几盏灯的一楼。 一楼食堂窗口的食物和餐盘都已撤完，只剩零星几人在收拾着菜架拖着地。 姜恬带着宁柏逸穿越一楼打饭的窗口，最终停在位于食堂角落的一家窗口前。 窗口内的中年男人侧对着两人，此时正擦着落满面粉的不锈钢台面，见有人来刚想开口表示已打样，转头却撞上熟悉的面孔。 「钱叔好啊。」姜恬眉眼弯弯，笑着沖窗口内的人挥了挥手。 被唤钱叔的男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抬头热情说道：「是小姜啊，你不是毕业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姜恬理所应当道：「来吃饭嘛。」 第75页 没过两秒身后的拍摄人员便跟了上来，钱叔见到如此声势浩大的拍摄场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了片刻。「这……」 姜恬笑着解释道：「我现在的工作。」 「啊……是工作啊……」钱叔连忙放下手中的抹布，在白色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左看看右看看好半天，目光才锁定到姜恬身旁的宁柏逸身上憨憨道：「姑娘终于谈对象啦，长得挺俊！看来我家那小子没机会咯。」 嘶—— 钱叔此话一出，整个直播画面都定格了一秒，所有人都默契地看向了距离他们身后不足一米远的男人，不敢出声。 宁柏逸剎那觉得后背发凉，拨浪鼓似的摇着头说道：「不是不是！您误会了，我只、只是姜恬姐的……搭档！对，搭档！」 「搭档……？」 姜恬说：「一起拍摄节目的，是朋友。」 钱叔一时半会儿理解不过来他们说的话，但总归知道了两人的关系不是自己想得那样，呵呵笑了两声后对着姜恬问道：「想吃什么跟叔说，难得回来叔给你做好吃的！」 姜恬转头问了下宁柏逸的意见，掂量了下两人的额度随后回答：「两碗肉丝鸡蛋面。」 「好嘞，叔这就给你做，等几分钟不介意吧，热水刚叔给倒了，现在得重新烧。」 「不介意，钱叔你慢慢来。」姜恬将食堂的晚饭抵用券放到檯面上，对着正盛水的钱叔说：「二十我放这儿了。」 「不——」本想开口说不用的钱叔一想起姜恬的性格，话锋一转说道：「一碗七块五，不用二十，待会儿找你五块啊。」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钱叔才发现一直站在姜恬身后的一对人，一个眼冒星光直勾勾盯着他灶台的女人，和一个身段笔直面容冷峻，通身磁场都与这食堂的烟火气格格不入的男人。 于是钱叔探出头客气问道：「两位也来吃饭的？也是小姜的搭档吧！」 「是！」周靖巧见状火速认下身份，站到姜恬的身旁，并将手中的晚餐券叠在了姜恬之上。 姜恬转头沖她笑了笑，对着钱叔说：「一起吧，四碗。」 「好嘞。」 有了周靖巧的主动，宁柏逸自然而然退后把空间让给两位女士，而尹树也说到做到选择沉默不打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不觉四人竟坐到了同一桌，姜恬和周靖巧并肩，宁柏逸坐在她的对面。 等上面的期间，周靖巧感嘆道：「老闆挺照顾你。」 姜恬点了点头，「以前读书的时候帮钱叔的儿子补过习，他就对我照顾些。」 「你还当过家教呢？！」周靖巧莫名有种跨次元的恍惚感。 「嗯，刚上大学的时候，生活需要。」 姜恬回得轻描淡写，可落在尹树心底每一个字都如同自由坠落的尖锥，狠狠刺入他的脑内。 在那段没有他的日子里，她如同雨后的残花野蛮生长，与他无关。 除了姜恬和周靖巧外，其余人的交流甚少，愁坏了看直播的观众。 ——啊啊啊啊，好不容易等到同框，一句交流都没有的吗？？ ——恬恬你就原谅他吧！你快瞧瞧他那副不值钱盯着你看的样子吧！ ——cp粉能别自我gc了吗，ives明显也不想理姜恬啊。 ——楼上醒醒吧……作为ives唯粉都快看不下去了，顶流就不需要学表情管理吗？那副被遗弃的狗狗样儿是作给谁看呢？？？ 没过多久钱叔将特气腾腾的四万面条端了过来，除了原配的配料他还给每人多加了一份大排。 「慢慢吃啊，小心烫。」钱叔将最后一晚面放在姜恬的面前，抢先一步开口调侃道：「都毕业好几个月了吧还这么瘦，多吃一点，免得人家觉得你钱叔我的面吃不饱人。」 姜恬也不扭捏拿起筷子笑道：「谢谢钱叔！」 「跟叔说什么谢！」钱叔笑呵呵转身，正好碰上尹树望过来的视线，随口说道：「帅小伙别老盯着小姜的碗，大家都一样你也多吃点哈。老闆着个脸肯定是饿得心情都不好了吧，哈哈。」 节目组：「……」 宁柏逸：「！！」 已经吃进去一口面的周靖巧差点把面喷出来，默默埋下头憋着笑。 被点到的姜恬，只是用余光扫了眼斜对角的人，见他没有任何反常举动后，松了口气不动声色低头吃起了面。 他们俩，或许真的可以告一段落了吧。 * 晚餐结束后便到了晚间的集体活动时间，节目组将所有嘉宾带到了a大中心公园的中央草坪上，系统地讲解了几个休闲游戏的规则。 配合节目组的安排，所有嘉宾在指定区域席地而坐，开启闲聊+游戏的集体活动时间。 轮到第三个游戏，国王游戏时气氛已经活跃了不少，节目组搬出了早早准备好贴着「真心话or大冒险」牌子的大转盘摆到了众人的身后。然后将从a到8及一张鬼牌共计9张特制加大版的扑克牌放到了镜头前。 每人从扑克牌堆中随意抽取一张，抽到鬼牌的为国王，最后剩下的一张牌即为国王自己的号码。扑克牌发放完毕后，国王将从大转盘中随即转出任务游戏，由被点中号码的人执行。如若无法执行，将接受惩罚游戏。 第一轮游戏扑克发放完毕后，台梨缓缓举起手翻出了自己的鬼牌。 第76页 节目组：「有请台梨为我们转出今天第一个任务游戏！」 台梨随即转出来个大冒险，执行人数2，任务是用任何方法获得学校路人的赞赏，选择的号码是3和4。 任云牧和王舟承闻声亮出自己的底牌。 为了完成游戏任云牧向节目组临时借了把吉他，坐在路边就开始了现场清唱，片刻便有路人闻声喝彩，任务火速完成。 王舟承有样学样，虽然被节目组起闹抄袭，但也算踩线通过。 第二局王舟承拿到了国王牌，兴致勃勃转出来的却是真心话，执行人1，选择的号码是6。 周靖巧大方地举起自己的牌，过了遍转盘上的问题，回答道：「喜欢的类型……成熟稳重体贴理解我的人吧。年上还是……年上吧。」 第三局又是大冒险，是偏于运动类的游戏任务，最终没有在节目组要求的时间内完成，算作任务失败，接受惩罚。 第四局扑克牌发放完毕，姜恬挑起巨大的扑克牌看了眼，是印着红色鬼王样式的图案。 节目组：「这一局又是谁获得了我们的国王牌呢？」 姜恬翻开自己的牌说：「是我。」 随后站起身走到比她高出一倍的大转盘前，用力一压。 转盘在她面前快速旋转，逐渐缓慢，金色的指针最终落向被红色贴纸盖住的任务游戏。 节目组：「是真心话！执行人数1！」 姜恬随口报了个a，然后揭开红色贴纸。 贴纸背后印着简单几个大字。 ——初恋是在什么时候？ 节目组：「那么，拿到我们a牌的嘉宾又是谁呢？期待期待。」 镜头锁定在八个人的面部特写，一阵短暂的安静后。 八分之一格的显示范围出现了一张红色a牌。 捏着扑克一角的尹树抿了抿唇，眼底的温度攀升，抬眸低声回应：「是我。」 第38章 直播现场响起闹闹的声音，镜头后跟拍导演疯狂指着姜恬身后的大转盘示意她把题目念出来。 姜恬心里咯噔一声。万万没想到抽到的人会是尹树，一时间怔在原地，忘了下一步的行动。 一天的拍摄，他完美做到了互不打扰，有意识地避开她所有的行动轨迹，给足了她自由的空间，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她率先打破了这份平和，虽然是个意外。 尹树懒散地坐在草坪上，右膝屈起顶着手肘，转过头平静地望着姜恬，看不出多余情绪。 姜恬低头间与他视线相撞，眼睑微颤压着跳动的心脏，迫使自己如常表现。 「请问ives……初恋……是在什么时候？」 她的声音缓慢而清亮，一字一句格外清晰，通过收声设备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问完转盘上的问题，姜恬下意识又看了眼尹树，见他依然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如释重负之余竟觉得有些空洞。 看他的样子，估计也是打算直接敷衍过去吧，或者直接放弃，接受惩罚游戏，不过也就是废些体力而已，比起回答这些尴尬的问题，应该要更简单些吧。 姜恬提完问题后，比尹树先开口的是任云牧。 「哇~这个问题很简单诶，偶像，你应该不会拒绝回答吧？」自从知道尹树是自己崇拜已久的偶像后，任云牧就变成了货真价实的迷弟。自家偶像的八卦，当然是能听则听。 在场的不少人对ives的认知都还处于高冷、神秘的印象，被任云牧一点，都理所当然觉得他会拒绝回答。 尹树思索了片刻，出人意料的和煦道：「不会。」 姜恬觉得他望过来的视线异常炽热，本能避开。只是心脏逐渐加快的跳动频率迎合着他接下来说的话。 「初恋……是在四年前。」他从容的样子仿佛站在第三视角的旁观者，浇灭了无数迎难而上的热情。 任云牧话赶话连忙问：「四年前？那现在还在一起吗？」 虽然诚实回答了问题，但尹树也不打算被人生扒，挑眉笑道：「再问就犯规了。」 此话一出，任云牧蔫蔫地退回原地。 节目组悔不当初，为什么设置的问题要如此简单，谁也没想到请到的顶流会如此大方回答敏感的情感问题，这波血亏。 姜恬紧绷的神经放松，自然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将手中的扑克放回牌堆，听着节目组的总结和再次分发扑克的旁白，心不在焉地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牌。 节目组：「请拿到国王牌的嘉宾亮出牌面！」 姜恬分神片刻，等视线凝聚看清手中的牌面时，眉间一蹙。 「是我。」 节目组：「看来我们姜恬今天运气十分的好啊，连续抽中两次国王牌！」 姜恬谦逊地笑了一下，再次起身前往后方转动转盘。 金色的指针缓慢穿过蓝色贴纸的区域，再次定格在红色区域。 节目组：「又是真心话环节！执行人数1！」 ——迄今为止做过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如果回到过去，你会怎么做？ 还算正常的问题。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姜恬过了一遍所有嘉宾的脸，慎重地选了一个4。 节目组：「请拿到数字4牌面的人认真回答！」 这次的沉默比想像中结束的要快，因为几乎一模一样的剧情开始上演。 尹树略微诧异地翻开扑克，缓缓说道：「是我。」 第77页 姜恬：「……」 周围的人十分默契地愣住。 节目组也是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火速衔接：「出人意料的巧合！两位果真是天选之人！」 好在这个问题并不特殊，姜恬硬着头皮读完了转盘上的问题，等待他的回答。 大约是在认真回忆，尹树迟迟未出声。 站在姜恬的视角，只能看见尹树的侧脸。光线悄悄地在他脸颊切割出分明的轮廓，细碎的光晕染上茸毛，他微抿着唇，悄无声息地投入自己的世界。 时间流转，墨黑的瞳孔在眨眼间移动恣意与她相望，宛如堕落的神明，乞求宽恕。 「四年前，因为我的欺骗和自以为是，伤害了一个人。」尹树看着不知所措收回视线的姜恬，露出一抹怅然的神情。 「然后呢然后？」不知是谁好奇地补问了一句。 尹树一反常态没有回避，苦笑一声：「她放弃了我。」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方向，竖起耳朵生怕自己漏掉细节，只有姜恬默默低着头，不敢再看他一眼。 「如果回到过去……」尹树神色迷惘，嗤笑道：「我大概会替她狠狠揍自己一顿，实在是太混蛋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然后承认所有的错，不计一切代价留在她的身边，只要她还需要。」 姜恬努力让自己躁动的情绪平静，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抵御不住他落寞的姿态，甚至有些触动萌生不忍。 那个长达十年时间，在她心底落地生根又被她决然拔除的人，曾经像光一样活在她身边的少年，此时正满身孤寂讲述着他的遗憾。 她并不是不能忍受欺骗，只是不能是他，不能是那个她全心全意信任，幻想相守一生的人。 如果回到过去，他能坚定地选择站在她的身边，或许一切会不一样，不过这些也不过只是假设，谁也没有改变过去的能力。 她知道，他应该也明白。 尹树的字里行间充斥着懊悔与自责，众人自然而然把他的回答和上一个问题关联起来，一下子便拼凑出大概的故事轮廓，逝去的初恋。 大概是尹树的回答过于沉重，没有人再追问，这一轮游戏在涌动的伤感中落下帷幕。 原本以为围绕初恋的故事已画下句点，岂料相隔一轮后的游戏中姜恬再次抽中了国王牌。 节目组：「……」 好在这次她转出的是大冒险，没有重演前两次的剧情。 姜恬松了一口气，又一次揭开了红色贴纸。 ——打电话给任何一位异性。 姜恬应着流程指定了数字5，但心里忽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应该……没这么倒霉吧……？ 不等镜头滚动制造悬念，尹树驾轻就熟地亮出了扑克的数字。 鲜艷的红桃5大刺刺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节目组：「？？？」 确信没有在发牌阶段动过任何手脚的节目组蒙圈了。 等、等一下？这还怎么说得清啊！ ——这辈子也没听过ives这么多八卦，今天真是赚到了。 ——我都被搞迷糊了，这俩人是绑定拆不开了吗？？ ——一整天没交集，原来在这儿等着我们呢。 ——节目组这波强行挽救cp粉的操作属实是秀啊。 看见尹树翻开的牌面所有人都是一呆，就差后期给配上问号头。说是巧合估计也没几个人会相信。 节目组：「有时候我们不得不相信生活的戏剧性，恭喜ives再次成为游戏执行人！」 姜恬懊恼地瞅了一眼转□□的手，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怎么越不想来什么越来什么，老天是觉得她还不够烦恼，准备给她的人生再增加难度吗？ 「ives此时最想打给谁？」节目组引导着剧情走向。 尹树笑而不语。 很快尹树的新助理就将他的手机递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尹树毫不犹豫划开手机，点开破号键盘的界面，熟练地点出十一位数字。 镜头在他输到最后四位前切换了画面，以保护通话者的隐私。 嘟—— 尹树握着手机静静等待电话的接通。 微妙的紧张氛围萦绕在周围，姜恬不疑有他，侧过身子，右手飞快伸进外套口袋，佯装镇定跟随众人等待，然后若无其事地握住不断振动的手机，按下挂断键。 抬头间，恍然有种做贼的心虚感。 长久的拨号音后，电话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尹树并无意外，对着镜头淡道：「没接。」 在场的所有嘉宾心知肚明他打给了谁，等待长达一分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拨号音后的通话中，摆明了是对方看见了通话然后挂掉的证明，看来对面的人是真的不想联繫他。 「可能对方在开会或者在忙，要不……再试试？」台梨小声询问，饱含安慰的成分。 「要不……打给别人吧？」王舟承也试图挽回局面。 「只是游戏而已，不用太在意。」 「是啊是啊，又没指定特定的人，只要是异性就可以吧。」 尹树不动声色歪头看向姜恬。 姜恬怔了怔，不明就里地瞪了他一眼。 尹树目光沉静如水，捕捉不到波澜，对着众人坦白道：「除了她，我不想打给别人。」 第78页 从他透露初恋，忏悔过错开始，弹幕就如沸腾的水炸开了锅。 ——这人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竟然把电话挂了？？她一定会后悔的！ ——ives今天是不是有些过分配合了？这已经算是当众表白了吧？ ——姜恬牛逼啊，该转的不该转的都被她转出来了。 ——我的甜饮cp就这样be了吗，呜呜呜呜呜。 ——有一说一，当着姜恬的面给前女友打电话是不是不太尊重人啊？ ——所以说之前都是剧本啊，正经人谁在综艺里谈恋爱啊。 出于对嘉宾私生活的保护，节目组在游戏中尽可能地放水，谁也没料到先犟起来的人会是ives自己。 无奈之下节目组顺水推舟道：「ives如此坚持，一定是有话想对这位女士说吧。」 一片浓重的滑动弹幕下，尹树眼眸印着光，嘴角微微勾起，「如果有幸能被她听到我的忏悔，希望她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在看文的小伙伴除夕快乐呀~ 评论区掉落压岁小红包希望大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平安喜乐，健康顺遂~ 年夜饭要吃饱饱哦~ 第39章 临近午夜直播结束，姜恬从love小屋的卧室整理好衣衫出门走到客厅，正巧碰上对面房间的陶菲。 两人的相处向来不愉快，姜恬无视她鄙夷的眼神径直朝外走。 刚转身，便听见她透着急切的声音。 仿佛怕她听不见，故意吊着嗓子奚落道：「我早说过ives和你也不过只是玩玩，哈哈，一个月？还是我高估你了。瞧瞧你之前像小丑一样护食的样子真是可笑。早知今日，当初不如收了我的钱，不至于人财两空。」 站在陶菲的立场上，她的说法特别合理。 今天尹树在直播里的表现任谁都看得出他对旧爱余情未了，正是如此，就显得他前几期对姜恬的关注格外突兀。 在旁观者的眼里，她成了可笑的背景板，成了微不足道的配角，甚至可能变成他感情路上徒增的磕绊。 姜恬本不想理她，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总是在吃哑巴亏，被无端的人指指点点，有些恼。 「陶菲，其实羡慕的话不用说得如此尖酸刻薄。」姜恬毫不避讳盯着陶菲，言语间竟是和悦的轻松。 陶菲难以置信地张口，顿了顿，一脸无语地急道：「我羡慕？我羡慕你什么？！姜恬你是不是脑子进水还没恢复？！」 姜恬噗嗤一下，缓缓道：「你心心念念的热度直到人家正宫出现都没蹭到，一定觉得很挫败吧。」 像是被人点中命脉，陶菲表情一僵，反应半天才讥笑道：「哼！你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可得意的！」 「你大概还不清楚，靠着ives的热度我拿到多少商务和机会吧？要我一个一个报给你听吗？」姜恬故意撇了眼墙上的时钟，皱眉满含歉意道：「诶？可是我明天早上还有活动，今天得早点走诶，可能没那么多时间讲给你听，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姜恬从来不是省油的灯，比膈应人她可不一定输。 「……」陶菲没想到被她反将一军，但细想又认定姜恬不过是在自己面前逞强，做最后的挣扎。瞬间转变了脸色挑衅道：「我倒要看看过了今天，你还能不能这么趾高气扬！」 泄了胸口的闷气，姜恬懒得浪费时间看她跳脚的反应，正想走。 「噔噔噔——」 套间的大门外骤起敲门声，紧接着传来谭楚的询问。 「姜恬，好了没？」 姜恬扫了眼陶菲的穿着，确认没有问题后，开了门。 「好了。」 谭楚进门刚站定，抬眸的功夫门外便闪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望着一脸闲散理直气壮跟进来的男人，姜恬眯眼疑惑地转向谭楚。 谭楚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副有口难言的憋屈感，「我发誓，真不是我故意带他来的，是他硬要跟着我，我也没办法啊！」 姜恬：「？」 这有差别吗？ 说好绝对站在她这儿呢？ 果然男的嘴，骗人的鬼，经纪人的也不例外。 谭楚极有眼力劲移动到姜恬的身旁，尽力解释摘干净自己，「大庭广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轰走他吧？」 谭楚微微仰着头颈，定在姜恬看不见的角度，五官乱窜地暗示尹树。 尹树瞥了眼他，尴尬清咳了一声，应道：「是我自己跟来的。」 懒得去猜他们俩之间的猫腻，姜恬抱胸看着他，一脸质问，「所以，有什么事吗？」 三人交谈至此，都默契地把在场的另一个人忘到了九霄云外。直至陶菲朝他们走来发出响动，才打破了身上笼罩的屏障。 尹树闻声，眉宇间闪过不耐，对着距离他们不远处的陶菲漠然道：「还不走？」 虽然满腹疑惑，但本想上前至少能打个招呼的陶菲被他泠冽的目光怔住，脚步一顿。 「尹树哥哥，我正打算走。」陶菲强装镇定，欲往门外走，俨然一副知趣懂事的模样。 姜恬撇了下嘴，偏过头，只当这俩人是空气。 尹树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忽然出声。 「等等。」 陶菲喜形于色，立即回身问：「怎么了尹树哥哥？」 第79页 尹树居高临下，缓声道：「我有说过，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吗？」 他问的似是而非，但听在陶菲的耳里却充斥着浓重的警告意味。 「没、没有……」陶菲倒吸一口气，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尹树眼瞳微暗，点了下头说道：「以后别叫了，我不喜欢。」 「好、好……以后不会了。」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地挑明。 回忆起眼前男人暗地里的无限恶意，陶菲不敢再待，快步离开了房间。 一阵急促地声响后，房间里真正只剩下三个人。 尹树看着姜恬，语调扭转和缓道：「之前是我疏忽了。」 姜恬心知肚明他话里的意思，皱眉语气不满道：「你和别人怎么打情骂俏都与我无关，没必要和我解释。」 「嗯，是我自己觉得不合适。」尹树顺着她的话，语气理所当然，并没打算反驳。 「我对尹总的私生活并不感兴趣。」姜恬后嵴挺直，态度疏远，「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 见她坚决，尹树倾身凑了过去，眼尾一耷拉，倏然可怜兮兮喃喃道：「真的那么讨厌我，连一分钟也不肯跟我多待？是我哪里没做好，又惹你不高兴了吗？」 姜恬：「……」 不应该啊，难道先前是她欺负了他？ 谭楚一脸震惊，实在是想像不出这种茶里茶气的语气出自这位行事狠绝的男人。 方才望着陶菲离开的背影，他鬼使神差也想熘。直觉这俩人只要碰面就不会安生。 「那个……要不我先……」谭楚小心翼翼开口，脚尖挪向门的方向。 「不用。」姜恬知道谭楚的意图，但她目前并不想和尹树独处被牵着鼻子走，于是打断他的话，「一分钟而已，没什么是你不能听的。」 谭楚尴尬一阵吞咽，偏头看向尹树语气飘忽道：「不、不方便吧……？」 尹树回了他一眼，驱客的意味十足。 谭楚左右为难，索性选了个折中的办法。「菸瘾犯了，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尹树冷声道：「她不吸菸。」 谭楚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烟，冲着两人陪笑道：「那我出去一下，就一分钟，马上回来。」 说完，大步朝外走去。 姜恬无奈嘆了口气，没打算较真，转头对着收了焰气的尹树开口：「你要说什么？」 尹树：「我没说谎，那些都是真心的。」 姜恬一怔，想起了今天在节目里他的表现。她承认，今天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她不是不动容的，但也止步于此。 破镜本就难重圆，更何况真的太久了，久到她已经快忘了怎么去爱一个人。 姜恬整理了思绪，片刻冷淡道：「尹树，我们没必要在同一个坑里反覆摔倒两次，很没有意义你明白吗？」 「我觉得有意义。」尹树固执地说：「你可以拒绝我，但是不能剥夺我追求你的权利。」 姜恬冷哼道：「所以，你是打算死缠烂打吗？你觉得我会吃这套？」 「你不会，但……」尹树欲言又止，无声闭上眼，宛如一个穷途末路的赌徒，无计可施，「好歹……我也算救过你。」 姜恬闻言瞳孔骤扩，诧异反问：「你拿这件事当筹码？！」 四年后的相遇，她唯独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也唯独在这件事上没办法对他做到绝对的心狠。 她尽力让自己客观地对待他的救助，但她做不到。因此，她努力克制自己保持冷静。可现在，他竟试图利用她仅有的软肋逼她妥协。 「是。」尹树心绞一阵难言的痛意，声音沙哑，「至少你还能看我一眼不是吗？」 姜恬笑骂一声，「幼稚！」 转身就往门外走，巧逢吸完一分钟烟的谭楚回来，在门口碰个正着。 谭楚瞧她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不知所措道：「怎么还生气了？！」 姜恬甩下两人，愤愤道：「你去问那个疯子！」 谭楚恨铁不成钢瞪了一眼尹树，转身追上姜恬。 天色浓黑，仅靠几盏人行灯拓展视野。 等到两人走到室外停车场，恰好碰上尹树的新助理小高开车出来。 「楚哥！恬姐！你们也准备回去了吗？」 「嗯，接到ives，开车注意安全。」 谭楚礼貌应了一声，带着姜恬在商务车旁停下。 谭楚：「司机下午不舒服，我让闲着的真真带他去医院了，今天我送你回去。」 「好，麻烦楚哥了。」姜恬利落拉开商务车的门，二话不说撑着座位坐到昏暗的后排。 「叽——」 怪异的声响从下方传来，腐败的腥臭味愈发浓郁。 感到两股之间传来的膈应与潮湿，姜恬猝然皱眉，起身敏捷拽门跳出。 「有东西！」 腾空的半秒被人陡然抱住，平稳落地。 谭楚看着尹树已将姜恬护住，两步走到车门口打开手电筒。 漆黑的后座乍然被光线填满，被划开的血迹染满姜恬途径的路径，一滩暗红色的黏腻之下血色与肉色相搏，几只被扒了皮的幼鼠靠着残存的生命不断颤动，引人一阵反胃。 「呕——」谭楚面色骤变，下意识捂住口鼻。 「是什么？」尹树眉头紧蹙，冷声问。 「操！死老鼠！」谭楚谩骂。 第80页 光是想起刚才的触感，姜恬便一阵噁心，拽着尹树的胳膊强忍着翻涌而上的呕意。 不等三人回神，短促的犬吠声打破午夜的寂静。 「汪汪！汪汪汪！汪——」 不知从哪儿来的黑犬双目猩红，正疯了似的朝他们奔来。 几秒的功夫，眼见着疯狗跃起，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直直扑向姜恬。 姜恬双手拽住尹树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他推开。 奈何桎梏着她的手臂分毫不离，不给她丁点机会。 姜恬震惊地睁着眼，望着千钧一发之际迅捷扣住疯狗的手，瞬间失声。 尹树狠狠扼住它的脖颈，疯狗在他的手中不断挣扎，发出尖锐的吠叫，绝望的窒息感迫使它肆意一咬。 尹树吃痛一振，再次加强了手腕的力道。 「呜、呜呜……」持续性的犬吠发出。 疯狗的四肢无序摆动，随着时间流逝频率渐缓。 直至清脆的一声，颈骨被生生掐断。 尹树快速将其扔离两人身边，无视渗血的小臂，低头安慰仍在不断颤抖的姜恬：「我在，不怕。」 姜恬心脏狂跳，张嘴却一下发不出声，紧紧握住他的手，双眸一动不动盯着他，恨不得将他看个穿。 「疯、疯子——！」 伴随着冲口而出的斥骂，豆大的泪珠不断涌出，一颗一颗滴在原本满是荒芜的心田。 尹树：「嗯……」 「嗯？！你还嗯！你脑子坏了吗？！谁让你管我了？！你觉得你很厉害是不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是不是？！你究竟在想什么啊？！」姜恬夺回自己的声音后，肆无忌惮宣洩。 尹树静静望着她，面上没有丝毫悔意，一声不吭将她揽进怀里。 姜恬不甘挣扎，「放开我……！」 尹树长舒一口气，嘴角伴着苦涩微微扬起。 「这是第二次了，恬恬……你就……稍微心软一下吧……」尹树忍着小臂透着的刺骨痛意，紧紧将她搂在怀里，低声祈求：「真的很疼……求你了。」 偏偏要在这种时候…… 姜恬锤了下他的后嵴，哽咽道：「卑鄙……」 「嗯。」尹树轻声应和，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是我卑鄙。」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男主又要去打疫苗啦～ 第40章 尹树语气淡淡道：「恬恬，我很想你……这两天很想你，这四年……也很想你。但我不敢联繫你，四年前是介意自己的一无所有，而现在却是不想你因为我的靠近而感到害怕。」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颈间，姜恬忍不住鼻尖一酸，「嗯……」 「我花了一年的时间面对自己的过错，三年的时间在国外站稳脚跟。我所有的一切都与你有关，但是如果你不需要，我也不会让它们成为你的负担。」 「你是自由的，我永远不会逼你。」他在她的耳边低语，满是退让。 「所以，就心疼下我吧。」 …… 喧嚣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拍摄地距离停车场有段距离，事发突然并未惊动远处的人。 「这狗不对劲。」姜恬寒声说。 「小高，你带ives和姜恬先去医院。」谭楚阴着脸，完全没了往日的谦和。 小高被突如其来的危机吓得不知所措，盯着摊在地上濒死的疯狗久久回不过神，磕磕巴巴道：「楚、楚哥那你呢？」 「我留着善后。」谭楚嗖地一下将车门甩上，隔断所有的光线，严肃地说：「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龟孙子敢在老子这儿作妖，不想活了！」 尹树拦住满腔怒火的谭楚，锐利的眼神扫过小高，「今天晚上的事一个字都不许透露出去，免得打草惊蛇。」 小高敲鼓似的点着头，颤颤巍巍回：「明、明白……！」 尹树视线落回谭楚身上，眼尾闪过一丝戾气，「把人找出来，有不方便的事联繫老莫，让他去办。」 听到老莫两个字的谭楚一愣，而后愤愤道：「放心，这点小事用不着老莫。操！别让我逮着他，不然我非得让这畜生局子有进无出！」 「嗯，辛苦了。」 尹树低眸凝视着正搭在他衣袖上的手，直到她指尖收拢拽了拽，出声提醒才打破他的沉浸。 「走，去医院。」姜恬不敢耽搁，又怕太强硬会碰到他的伤口，于是轻轻推开他，和他空出一点距离。 「等下。」尹树轻握住她攥紧的手，看向谭楚，「检查下行李箱有没有被动过。」 谭楚嗯了一声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观察一圈未发现异样，于是按下行李箱按钮，放眼望去箱内整齐地摆放着贊助商提供的服饰。 「没动过。」谭楚转头说。 尹树将姜恬带至车后，又指了指自己此时空着的车，「去换一身。」 姜恬不明所以望着他，片刻想起自己刚才被死老鼠染红的裤子，摇了摇头，「没事，不用管我，我们先去医院。」 尹树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制住她的脚步，声音不急不躁，「乖，去换了，很脏。」 「不……」姜恬唇瓣微动欲言又止，感受到他坚持的态度，最终松下想要辩驳的心，随手捞起一套衣服果断转身走向小高停在路边的车，拉开车门大步迈了上去。 三个男人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刚被关上的车门半分钟不到又被人从里面拉了开来。 第81页 姜恬低头边理外翻的口袋，边探出头对着尹树说：「好了，快来。」 「来了。」尹树闻声，不做犹豫朝她走去，乖乖坐到姜恬的旁边。 小高傻愣愣站在原地，直到被谭楚催促才连走带跑往驾驶位去。 三人驱车前往谭楚指定的医院，小高联繫好医生，风风火火将人带去专属病房。 直到处理好伤口，打完疫苗，姜恬持续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松缓。 「观察三十分钟再离开，七天后来打第三针。」医生对着一直紧张站在一旁的姜恬说：「家属最近也多上点心，一旦出现症状马上来就医。」 姜恬点头回覆：「明白了。」 「先好好休息，有情况就按铃。」 「好的，谢谢医生。」 又嘱咐了两句饮食上的注意点，医生便和护士退出了房间。 尹树放下捲起的袖子，被疯狗咬破的衣袖透着斑驳的血迹。 姜恬瞧见，对着另一边的小高说：「小高，你能帮忙拿一套换洗的衣服来吗？」 「哦、哦哦，车上有的，我现在马上去拿！」 「麻烦你了。」姜恬礼貌一笑。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小高回答完火急火燎往外跑去。 小高离开后，病房内透出尴尬的氛围。 姜恬去接了杯热水回来递给尹树，「喝不喝？」 尹树坐在床沿，仰头望着她，屈了下双手的手指示意，探出头厚颜无耻道：「打针胳膊疼。」 「那就别喝了。」姜恬挑眉，把水杯重重放回床头的桌上，在床边的陪护椅坐下，直勾勾看向他。 姜恬脸色一沉尹树语气立马又弱了几分，皱眉委屈巴巴补道：「两只胳膊都疼……」 姜恬：「……」 明知他是故意的，但在这时候她也实在狠不下心对他。 于是又伸手握过水杯，起身走到他的跟前，将玻璃杯边缘抵在他的下唇，微微扬起杯底。 「这招对我没用，只此一次。」姜恬撇开眼，态度郑重。 「好。」尹树笑了笑，唇瓣微启。 尹树顺着他的动作轻仰下巴，凝眸专注地看着她。冒着热气的水一点一点顺着唇缝流入，喉结滑动掺着併入的热意显得格外昭彰。 姜恬只觉得他的目光异常炽热，灼得指尖轻颤。水杯偏移，错位的温水从杯沿滑出，残留的水迹顺着下颚滴落。 「抱歉。」姜恬马上收回水杯，下意识捧住他的脸颊，用拇指擦拭水渍。 下一秒，手腕被人自下而上扣住。 「恬恬，我……」 四目相对，气息惙然交织。 「姜恬姐，衣服我拿来了——」 小高推门而入，空气凝滞。 抱着衣服的小高气喘吁吁单手撑着膝盖，抬头见到的是垂着手錶情正经的姜恬，和一脸不悦正眯眼看向自己的老闆。 不明就里的小高慢悠悠蹭到姜恬的旁边，递上衣服。 「他手废了。」姜恬偏了下头示意把衣服给正坐在床上的人，「你帮他换，我出去。」 「哦……」小高呆愣愣点点头。 话刚说完姜恬便大步往外走，出去时还特意带上门。 身后一阵关门声后小高回过神，抱着衣服对并没有好脸色的尹树说：「尹哥……竟然这么严重啊……我帮你换吧？」 尹树舔了下后槽牙，沉默看了他两秒，语气中带着三分怨意道：「小高，或许你是谭楚的远房亲戚吗？」 「啊？」小高吓了一跳，疯狂摇头否认，「不、不不是啊，我怎么可能是楚哥的亲戚啊！」 尹树意味深长地说：「那谭楚是怎么看上你的。」 小高一头雾水，但本能开始紧张，结巴道：「尹哥你为什么忽然、忽然这样问啊……我、我真不是楚哥亲戚！」 尹树对自己这种无理的状态感到无语，讪笑道：「算了，你也出去。」 「可、可是姜恬姐说你的手……」小高不放心纠结。 尹树气劲儿一上来，抬起自己两只手在小高面前摆了又摆，郁闷道：「我自己能换！」 然后小高理所应当被人从病房里赶了出来。 直到半个小时后谭楚赶到，小高懵逼着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他，被同样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个通身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楚哥，我到底是哪里没做对啊……？」 谭楚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你只要记得，以后姜恬在的地方你最好能做到自动隐身，少当电灯泡！」 * 进入病房后，谭楚第一时间将手机递给尹树和姜恬，说明了自己收集的大致信息后，正色道：「周边的监控被人有意破坏过，能找到的就剩这15秒的视频，但是距离太远又只拍到一个背影，锁定不了人。」 尹树看完视频，肯定说：「15秒够了。」 「嗯，我联繫了老莫那儿，他也说够了。」谭楚话锋一转，不解道：「不过他最近好像有点私事要解决，跟个女人有关，说需要点时间。」 「没事，他心里有数。」尹树递回手机。 姜恬坐在陪护椅子上听着两人的对话直至结束，护士敲门进来告知半个小时观察期已过，随时可以离开。 谭楚见尹树依旧悠闲坐在床上，没有丝毫准备离开的意思，又看了眼一直待在一旁的姜恬，心领神会。「目前就查到这些，有新消息我再联繫你，今天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第82页 尹树毫不留恋地朝他挥了挥手：「不送。」 姜恬跟着起身，只是刚站起来，身旁就响起一丝突兀的声音。 「唔……」 尹树「不小心」碰了下伤口，故意吃痛一缩，脸色苍白浑身散发着脆弱的气息。 「……」姜恬白了他一眼，残忍道：「我说了这招不管用了。」 尹树不说话，只是无声埋着头，凌乱的发丝无序交叠在额间，额角的青筋凸起，似乎忍受着难言的痛苦，虚弱开口：「我……我没事，你也早点回去吧。」 姜恬懒得理他，直接顺着他的话说：「嗯，我现在就准备回去了。」 「嗯，咳，咳咳……路、路上小心……」尹树低着头，声音不稳，「我一个人待在医院就好……」 姜恬明知他是装的，还是没办法放任不管，于是对着谭楚说：「你好歹是他的朋友，送他回家不过分吧？」 哪知床上那个「虚弱」的人抢先一步说：「不想回去，家里没人，发病也没人管。」 谭楚：「……」 哥，你不去竞争影帝可惜了，真的。 姜恬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道：「尹树，你别太得寸进尺！」 第41章 当病房的门从身后缓缓关闭，一脸茫然的小高跟在谭楚的身后走向电梯。 「楚哥，我不留下来真的没关系吗？我看姜恬姐好像有点生气啊……」 谭楚回的随意：「没关系，里面不是还待着个出气筒吗。」 小高：「啊？这样不好吧……?」 谭楚笑道：「有什么不好？说不定某人还很乐意呢。」 小高又心事重重朝后看了一眼，支吾道：「好，好吧……」 * 房内，姜恬正抱胸站在床边，居高临下望着此时正「虚弱」靠在床头的尹树，睨着他不屑道：「还装？」 尹树整个人松散地靠着，单膝屈起支撑着下滑的身体往边沿挪了挪，空出半张床的位置，不答反问道：「休息会儿？」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姜恬一瞬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上前一步锤了下他屈起的膝盖，迫使他躺在床上，没好气道：「快两点了，别闹了。」 「你去哪儿？又准备躲着我了吗……」尹树伸手握住她即将抽离的手腕，墨黑的瞳孔散发着令人深信不疑的脆弱。 姜恬拧了拧手腕试图抽出，但拉住她的人异常坚定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于是只好说道：「没有，我去洗把脸。」 尹树目光不移，小声问：「还回来吗？」 姜恬无声嘆了口气，幽幽回覆：「嗯。」 感受到手腕处的力道松懈，姜恬缓缓抽出，走进洗手间无声关上门。 走到洗手台前，望着镜子里晕开的眼影和唇妆，一瞬竟觉得无比疲惫。 等到从洗手间里整理好出来时，病房内的灯不知何时被人关了，陷入寂静的黑暗。 姜恬疑惑往病床的方向走去，逐渐听到均匀的呼吸声，落地的脚步不自觉轻了几分。 大概是她在里面待了太久，尹树熬不住睡着了吧。 姜恬走到病床旁，低头静静俯视着床上躺着的人。视线昏暗只能隐约瞧见他侧脸的轮廓和蜷曲的双腿。 不等她适应黑暗，一只手倏然从下方伸来，桎梏住她的手腕，猛然将她向前带去。 「啊——」 一阵地转天旋后她失神片刻，透着凉意的指尖从她小臂内侧划过，环在她的腰际。 姜恬侧躺在床上，被人从身后紧紧搂住。 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到他轻柔的声音。 「好睏，别走……」说着，环住她腰间的手臂竟又收拢了几分，蕴含孩子气的倔意。 「我只是去洗把脸。」姜恬解释道。 残留的水珠从发丝低落，在纯白的枕头上晕开。 尹树埋在她的后颈，委屈道：「可是你离开好久，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姜恬溘然停下挣扎，心软保证道：「我不走，真的。」 「嗯。」尹树轻轻应了一声，依然从身后将她整个抱住，「我不装了，但的确不舒服，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生气，我只是……」话到嘴边姜恬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便又生生咽了下去，半晌后才继续道：「算了……还疼吗？」 感受到后颈处毛发的摩挲感，姜恬忍不住一缩。 黑暗中，一双浸润着万种思绪的眼眸清醒地睁着。 「疼。」 姜恬心中一刺，被他倔强地抱着，没法转身。 「疼还不老实躺着，快点放开我。」 她的声音如涓涓细流清澈甘洌，一字一句印在他的心尖。 「不放。」尹树又将她搂拢了些，固执道：「放了你就跑了。」 「无赖。」姜恬呼了一口气，只能作罢。「我是贼吗，动不动就要跑。」 「过了今夜就留不住你了。」尹树不甘沉语。 「……」姜恬欲言又止。 两人陷入许久的沉默，倦意渐渐上涌。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怀中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尹树才安定闭上眼。 * 「嗡——」 次日上午，姜恬被一阵手机震动声吵醒，朦胧间看见一簇影子从上空划过，不等她开始思考，便听见从身后响起的沙哑男声。 第83页 「她刚醒，小声点。」尹树看了眼来电显示，放在耳边确认后才放到姜恬的脸颊边，示意她：「是谭楚。」 姜恬往他手的方向贴了贴，含糊问：「喂，楚哥。」 谭楚轻咳了一声，才压着音量说：「没别的事，我就是随便提醒你下，下午《梦的家》初次剧本围读会别忘了。」 「嗯……没忘。」姜恬反应了两秒，闭着眼边应答边单手撑起身子，从尹树的手中接过自己的手机。 「地点我刚发你，中午真真会去接你，在医院还是……家里？」谭楚明显顿了一顿才问完这句话。 姜恬略过他话中的蕴意，揉了揉泛着困意的眼眶，打了个哈欠，「在医院。」 「哦哦哦，行。」谭楚连忙继续道：「那等会儿真真直接去医院接你。」 两人又聊了两句，才结束了对话。 等电话挂了，瞌睡虫跑了一大半，姜恬才意识到身旁此时正半躺着个人。 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理智回归正轨，姜恬忽然有些懊悔昨天竟然稀里糊涂就睡熟了，说不尴尬才是骗人的。 她坐在床上，眼珠子侷促地摆了摆，掀开被子正想下床，却被人从身后拽住小臂。 「我送你。」尹树目光浅浅，原本冰凉的手掌却渐渐有了温度。 「不用，你在医院好好休息。」姜恬的态度是一如既往地客套，只是这份客套又不同于往日的疏远。「我先走了。」 尹树沉默了一会儿，嘆了口气无可奈何道：「恬恬，我不贪心，但至少该给我个靠近你的机会？没道理上来就是无期徒刑是不是？」 姜恬一转头恰巧与他四目相对，不由一颤，勉强哼笑道：「那你也只是我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并不特别。」 尹树凑了过去，挑眉道：「睡过也不特别？」 「？」姜恬瞪了他一眼，无语道：「尹树，你多少岁了，能不能要点脸，这种睡也算睡？」 话音刚落，姜恬感到小臂一阵牵扯后，被人倾身倏然压回床上。 尹树双臂极具压迫感地撑在她的两侧，姜恬后倒时下意识勾住他的脖颈将人往下带了带，两人鼻尖遽然相隔咫尺，徒增暧昧。 尹树嘴角勾着一抹笑，暗昧道：「那趁现在睡个算数的？」 姜恬怔了怔，却依旧镇定直视着他威胁：「你敢？」 尹树眯眼看着她，许久之后撇了撇嘴，露出坦然的微笑，「不敢。」 宛如一只收了利爪的猛兽，顺服听话，但双目却依旧迸发着凛冽。 姜恬松了口气，别扭地收回环住他的手，却见他并未有起身的意思，正纳闷儿，就感到上身忽而增加的重量。 尹树俯身搂住她，凑近她的耳边低语，「再抱一会儿，一会儿就行。」 姜恬本想反抗却又觉得毫无意义，便任由他搂着自己。 「嗡——」 直到又一声手机振动在屋内响起，姜恬推了推他，听到一声不满的嘀咕后两人方才分开。 尹树接起了通话，大概和工作有关，姜恬见他表情染上一丝严肃，便独自一人翻身下床去洗漱。 等到出来时，发现他还在通着电话便没打扰，独自一人坐在病房的沙发上等待真真来接自己。 约莫半个小时后，真真和小高几乎前后脚推门而入。 真真转头第一眼见到尹树时，先是愣了半晌，而后才傻愣愣问道：「恬恬姐……这是ives！？」 姜恬想，大约是谭楚没和真真说起过昨晚发生的事，所以才会如此惊讶。 于是不尴不尬说：「嗯，是ives。不用管他。」 尹树此时刚刚挂断第三个电话，对着真真意外和煦打招呼：「你好。」 真真受宠若惊，瞪着双大眼睛磕磕巴巴道：「啊、啊，你好你好。」 她左看看右看看，火辣辣的视线在姜恬回避的姿态和尹树坦荡的眼神中疯狂切换，心里火花四溅。 妈妈，我好像磕到真cp了！ * 姜恬本以为她和尹树总该分道扬镳了，万万没想到这个人就跟着狗皮膏药一样，从午餐开始粘了她们一路，而小高开着车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真真虽然兴奋不已，但看着姜恬一路漠然的表情也不好多表现。直到临近围读会约定的时间，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任由尹树和小高跟着，先将姜恬送往目的地。 四人到达剧组位于郊区的商务酒店。 姜恬下了车，回身背于酒店大门，仰头不耐问：「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尹树迈下车，看向姜恬，「我要走了。」 「嗯？」姜恬疑惑一怔，本能问出口：「去哪儿？」 尹树眼底含着笑，挑眉反问：「捨不得我走了？」 姜恬脸颊一热，别开脸忿忿道：「你爱走不走，我要进去了。」 她刚一转身便又被人拉了回去。 尹树将她的羞恼看在眼里，压下所有的不舍淡淡解释道：「有事要出国几天，我的号码没变过，有事可以联繫我，注意安全。」 姜恬轻哼一声，「谁要联繫你。」 尹树对她的冷漠毫不在意，笑道：「看在我受伤的份上，偶尔慰问一句不过分吧？」 姜恬上下打量了一遍戳破道：「我看你生龙活虎好得很。」 话音刚落，尹树忽然松下肩膀，捂嘴清咳，末了附上一句：「咳、我不好……」 第84页 姜恬被气笑了，推开他，「还装！」 …… 此时相伴而来的剧组人员远远便瞧见了两人的身影，窃窃私语。 「那个是ives？！他怎么来了？！」 「你仔细看看他旁边的是谁。」 「姜恬？不是吧……？不是说两人是剧本情侣吗？」 「嘘，人家看过来了。」 …… 当天《梦的家》剧本围读会从下午开始直至当日凌晨才结束，姜恬回到商务车上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钟。 刚开机就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简讯和聊天软体发来的好友请求验证消息。 简讯的内容很简单，只是飞机落地后的问候，好有验证发来的消息也只备註了一颗圣诞树。 早几年她就已经换了手机号码，几乎和曾经圈子里的人断了联繫。姜恬不去深究他如何得知自己的各种联繫方式，只犹豫片刻就通过了好友请求。 验证通过后，两人的聊天界面一直保持在「可以开始聊天了」了的初始状态，没有任何动静。姜恬浅浅看了一眼便关掉软体。 时间流逝，抵不住困意压制，姜恬闭上眼睛渐渐睡着。须臾后，落在狭缝里的手机亮起微弱的光芒，手机锁屏仅弹出一句简单的问候。 圣诞树：晚安伴着秋风入眠，风微浪稳，祝你今夜无梦。 第42章 《love and lies》第五期节目的热度比想像中高出不少，仅仅三天的时间剪辑版点击率已突破八千万。整期节目的高能点都聚集在最后半小时尹树断断续续的自爆中，几乎所有人都对他口中的遗憾初恋充满了好奇心。 与此同时，也有产生了对现有节目cp真实性的大量质疑。毕竟谁也不敢相信，顶流ives的独家八卦消息，竟然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被现有cp姜恬挖出来的，这不就是典型的家神揍灶神，自家人打自家人吗。 各类媒体博主借着由头都在疯狂赶稿，一时间各路通告不断，生怕蹭不上这波热度。 【多年爱恋却已成空，顶流ives的初恋竟是她！被经纪人曝光分手原因，至今单身……】——我已经反反覆覆看了十几次剪辑版了，实在没心情再看一遍了。 ——报告大人，这是一篇废话，撤退！ ——所以，摆那么多女星照片干嘛？？搁这儿给我哥选美呢吗？？ 【18岁初恋照片曝光，恐要翻车？粉丝炸了。】——您没毛病吧？这男的是哪个十八线网红？他的初恋谁会在意啊！！ ——粉丝没炸，你妈炸了。 【独家爆料！ives四年前旧照曝光！】——标题党算是被您玩儿明白了。 ——四年前护照证件照搞得神神秘秘！ ——兄弟们，我举报了。 【神秘白月光究竟是谁？暧昧合影露马脚，似要旧情复燃！】——谁能给她寄件棉袄啊，这位g姓女星还是穿的太少，真是什么热度都要蹭一下啊。 ——哥哥快出来闢谣吧，粉丝快忙不过来了t_t——这么多女星，该不会有真的掺杂其中吧。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绝不可能啊！ ——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白月光就是……我们恬恬？毕竟…… ——楼上的cp粉能别自我gc了吗，毒糖少磕。 ——ives对姜恬一定有好感，看她的眼神完全不一样好嘛！ ——别家的cp粉也是这样说的…… 热搜前几的词条点进去的热门大多是些虎头蛇尾的消息，每一条下都叠了不少粉丝控评的澄清消息。 两天过去，正主没有丝毫打算澄清的势头，使得类似的热搜和消息越来越多，各类消息中涉及的女演员或女爱豆也五花八门，但基本都止步于猜测，没有实锤。 姜恬百无聊赖刷着不断有更新的热门话题，看着一条条言之凿凿的恋情假消息，心中毫无波澜。 「恬恬姐，下午有高空配合的游戏，张姐让我再确认下你ok不？」真真抱着工作人员投递来的爱心零食，乐呵呵地摆到姜恬的面前。 「没问题。」姜恬点头。 「听说现场围了好多路人和狗仔，等下你出去的时候就跟在我后面，我肯定寸步不离！」真真拍着胸脯保证，因为前几天的事，她总觉得是自己的失职导致的，所以最近对姜恬的安保工作格外上心。 姜恬忍不住笑出了声，调侃道：「你现在是连安保的工资也想一起挣了吗？」 「哪有。」真真知道姜恬其实是变相在安慰她，不好意思挠挠头，「安保小哥哥会追着我打的。」 姜恬作为飞行嘉宾参与录制今天这期国民度极高的运动类综艺节目。大概是受最近八卦的影响，她在网上的讨论度也跟着上去不少，导致了本次节目的录制现场周边围满了人。 临近录制前，姜恬看时间差不多，正准备放下手机，随手一划刷新了界面，一条评论不足一百的新消息印入眼帘。 【ives白月光现身机场，疑似破镜重圆恋情曝光，两人机场手挽手照片流出，甜饮cp恐难成眷属！】照片是从侧面抓拍的，人群中身穿米色大衣的男人从机场出站口走出，与他并肩的女人侧着身与她正说着话，微屈的手肘似是挽着他的小臂，举止亲密，而身后跟着的，是戴着鸭舌帽一直低着头似乎兴致不高的助理。 机场出站口滚动屏幕上显示的是两个小时前。 第85页 嗯？ 已经回来了吗。 还没来得及看评论，姜恬便被真真叫去补妆，将手机上交后便跟着节目组要求开始了下午的录制。 下午的录制除了要求的高强度运动外，还需要各位嘉宾辗转奔波于不同场景，可哪怕是这样也没减少跟拍粉丝的热情和围观路人的数量。 因此不可避免传出不少路透。 【《极限竞技》节目路透，身着运动服梳着高马尾的姜恬好飒！】【未受风波影响，姜恬录制节目状态拉满挑战高空取物，期待节目播出！】——纯路人，以前没发现，这妹妹真的好漂亮啊。 ——给造型师姐姐加鸡腿！太帅了吧！ ——终于有我们恬恬的路透了，一整个大期待！ ——刚看见条消息还觉得堵堵的，现在觉得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我们恬妹独自美丽！ …… 始终保持高度集中完成运动挑战的姜恬不知道节目之外舆论的转变。 节目录制完成，与所有节目嘉宾和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姜恬和真真收拾东西准备回程。 但还没走出录制现场，不知是节目组故意的还是真的管制不严，姜恬忽然被蜂拥而至的一群记者团团围住。 好在真真一直站在她的身边，扶住了差点被撞到的她。 「各位朋友们不好意思啊，我们恬恬已经收工了！」真真站在人群中间扯着嗓子喊了一遍，但是无人在意。 姜恬余光扫见试图将真真拉开的一名摄像人员，皱起眉，不动声色护住真真。而后扬起下巴面对众人，不慌不忙道：「各位今天想从我这里了解些什么呢？」 「我看姜恬今天在节目录制里十分努力，你是否是担心近期的热度一过就不再能有比现在更好的资源才如此卖力？」站在前排的人直接将录音笔怼到她的嘴边，生怕落下一句。 姜恬面不改色利落回道：「这个问题很有趣，我卖力就不能是因为出于对这份工作的尊重吗？」 第一个开口的人就问了如此生硬刻薄的问题，直接释放了后来者的提问底线。 「按你的说法，ives的初恋事件对你似乎没产生影响？那站在客观角度，你是怎么看待自己现在的身份定位呢，是红玫瑰还是机缘巧合下的第三者？」 「第三者？谁的第三者？」姜恬浅吸一口气，双眸中的凛冽被眼睑遮掩，「越过道德谈假设，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扣这些莫须有的身份？」 这样的问题就像是两个相同的陷阱摆在面前，无论你如何委婉规避，只要你选了，就註定落入一个既定的圈套。 姜恬毫不怀疑，如若她不直白的否认，不久之后的头版就能坐实她「第三者」的身份。 见姜恬油盐不进完全不入套的模样，得不到预想答案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片刻后有人大声问道：「听说ives因为上期节目已经成功追回白月光并携手归国，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是否还想和他继续扮演剧本情侣呢？」 回忆起节目录制前的刷到的那条消息，姜恬脑内慢慢还原出那张照片的内容。 两人并肩，同出机场，举止亲密，完全陌生的面孔，又恰逢节目播出，似乎很有说服力？ 姜恬本以为会有更加尖锐的问题，没想到也不过如此，于是言笑晏晏道：「希望尹先生能处理好自己的感情生活，当然成年人总该有些成年人的自觉，我不宜参与。 」 话音一顿，姜恬环顾四周，挑眉轻佻道：「如果各位觉得我一定要在这件事上表个态，那么我的态度仅仅如此。」 「好了，时间不早了，再见。」 「诶——！等等——」 礼貌问候完，姜恬便忽略还想继续问的人，拉着一脸错愕的真真强行穿越人群。《极限竞技》的部分工作人员把刚才「採访」看在眼里，都觉得有些欺负人，于是聚拢过来帮助她脱身。 当天晚上就有人赶着黄金时段将这段採访剪辑完挂出来，消息内容附带着新开的热门话题。 【#ives与初恋破镜重圆##ives机场照##姜恬回应#love and lies#真情还是假意？热门cp剧本情侣坐实！】——啊啊啊啊啊啊，我上一次这么心梗还是在上一次。 ——竟然是工业糖精，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没人觉得尹树这样很过分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妥妥的渣男行为啊。我不懂，凭什么永远只给女方扣帽子？？ ——姜恬什么也没做，却要拼命避嫌，这合理吗？ ——本来就是姜恬一直在蹭ives的热度吧？不然谁会认识她？没必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为什么会半路杀出个白月光啊！我不管！我的甜饮就是真的！！！呜呜呜呜…… ——cp粉圈地自萌吧，真的没必要出来舞了。 ——行吧，从今天开始，我正式转唯了。 …… 接二连三的推送消息搞得吃瓜群众筋疲力尽，评论区热热闹闹吵了二十几万条评论，任凭事件发展，不见正主出来回应。 而此时，小高站在正在看姜恬採访小视频的尹树旁，小心翼翼将手上的新手机递了过去，欲哭无泪。 「尹哥，手机卡已经补办好了……机场那说没找到你的手机，可、可能被人趁乱摸走了……」 「嗯。」 小高见他没抬头，表情看不出喜怒，心里更加没底了。 第86页 「尹哥……我错了……都怪我丢三落四。」小高一脸歉意低着头，断断续续道：「关于你和柏莎小姐的绯闻，楚哥让我问下……需不需要他去控制一下？」 视频结束，停止几秒后又开始重播。 「不用。」尹树按下锁屏键，将小高的手机还给他，抬眸淡淡道：「我自己来。」 小高吃惊，「啊！？」 事后，拿回自己手机的小高马上点开聊天软体，第一条跳出的消息就是不久前真真发来的。 真真：我刚刚试探性问恬恬姐ives是不是回来了，她竟然说和她有什么关系？？我看他们昨天还在联繫啊。 真真：机场照是真的假的啊？我本来坚信是假的，现在……恬恬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着真的很憷人啊。 小高看完连忙给真真发去消息。 小高：你帮我给姜恬姐看下消息。 小高：姜恬姐实在对不起！是我，都是我！是我今天把尹哥的手机丢在了机场，所以他才没办法第一时间联繫你！都是我的错！还有，那些消息都是误会！尹哥说要自己跟你解释！你可千万别怪尹哥啊！ 没一会儿，就收到了对面的回覆。 姜恬：嗯 简单，明了，且毫无感情。 第43章 说要亲自解释的人直到下一期节目临近开始也未主动提及此事。 聊天软体界面显示着尹树清晨发给她的消息，「第七天，无异常。」 姜恬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里其实十分在意那天的疯狗事件和他的伤势。 尹树了解她，所以哪怕是在国外那几天，也几乎是每天清晨准点向她汇报情况，不给她任何担忧的可能。 姜恬大部分会简单回复两句，偶尔忙忘了也不会过分纠结。 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有所缓和，却又总像隔着一层，触不到边。 至于他的机场绯闻事件，姜恬其实从未相信过它的真实性，毕竟仅凭一张侧面的偷拍照也说明不了什么。 更何况如若是真的，就凭尹树的性格，多半和她也不会拖泥带水纠缠不清。 但即便如此，她的心里也还是觉得莫名堵得慌，某种不确定性在心底悄然滋生，稍纵即逝。 姜恬盯着输入栏不断闪烁的绿色提示标，晃了晃头甩开乱七八糟的念头，按下锁屏键。 真真悄悄看了眼姜恬的手机，不确定地问：「姐，要不要补个妆？」 「不用，等下我直接去卧室，这样就行。」姜恬神情如常。 由于最近通告不断，姜恬这次是赶在节目直播开始前到达现场。 《love and lies》节目进程过半，第六期节目回归了love小屋日常生活。直播开始前节目组大致和嘉宾讲解了下本期的内容。 有所不同的是本期节目会新增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每个嘉宾会分别录制一段心得体会作为这段时间相处的一个纪念。 第二部分是每个嘉宾分别拥有十五分钟时间邀请另一位嘉宾进入三楼谈心小屋的机会，被邀请的人无法拒绝，但可以选择是否公开谈话。 由于三楼谈心小屋没有布置任何拍摄设备，仅靠嘉宾意愿是否需要撤走收音设备，所以整个过程在观众看来很有可能是一片黑或者仅有声音。 直播开始，镜头内是宁静的love小屋，窗沿边细碎的晨光洒在米白色的地毯上，温馨又静谧。 清脆的开锁声从二楼传开，镜头扫去，两个房间的门被同时开启。 姜恬前脚刚踏出房门，余光一撇，就瞧见了穿着休闲长t慵懒从另一端走出的尹树。 姜恬来不及反应，面上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淡定。 尹树目光流转，不经意落在她的身上，须臾嘴角染上似有若无的笑意，两个人隔着二楼开放的长廊相望。 镜头定格，初冬的清晨，整个场景萦绕着微妙的气氛。 ——大写的尴尬…… ——姜恬还不打算退出节目吗？赶鸭子上架知三当三？ ——前面的你是不是有病？？谁出绯闻谁退出啊！在这儿瞎扣什么帽子？？ ——yysy，虽然我是ives的粉丝，但这事姜恬才是受害者吧…… ——唯粉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三分不羁四分凉薄和五分漫不经心。 …… 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是最先「起床」的人。姜恬站在原地，一时间进退两难，思来想去还是大大方方下楼。 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放置着节目组准备的各类清洗后的食材。她虽然没有厨艺天赋，但简单的三明治倒也做得出来。 思及此，姜恬便从冰箱里拿出食材为其他的嘉宾顺便准备早餐。 刚想把食材拿去备餐檯，对面便站定一人。姜恬抬眸，恰好与他对视。 他熟稔地接过她手中的物品，问道：「姜老师想要做早餐？」 尹树戴着金边眼镜，头顶几簇头发凌乱地交错，乍一看仍旧是初次上节目时那副和煦的面孔，加上久违的称呼，无端给人一种时空错乱的恍惚感。 「嗯。」姜恬见他装得起劲儿也不客气，重物脱手后态度生疏道：「之前都是坐享其成，好不容易早起，就简单做点。」 录节目而已，也没必要针锋相对。 「我帮你。」尹树脸上笑意渐浓，几步便走到备餐檯把食材放下，准备拿刀。 第87页 姜恬本不想跟他有互动，但见状又抢先一步抽出刀，语气肯定：「我来切。」 这是两人时隔好几天后第一次见面，姜恬瞟了眼他的小臂很快收回视线。毕竟是在直播中，也不方便多问。 尹树愣了两秒后很快洞悉到她的想法，自然而然地说：「好，那我来烤吐司。姜老师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叫我。」 「谢谢。」姜恬点点头，自顾自地准备。 两人安静地做个各自的事互不打扰，直到姜恬这边切好食材，尹树才走到她的身旁帮她一起包三明治。 没过多久楼上的人陆陆续续下楼，瞧见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都是本能一愣，然后装作无事走上前打招呼。 「早上好啊～」 姜恬把准备好的三明治端上桌，回道：「早上好，饿的话可以垫下肚子，很快就中午了。」 「那就不客气啦。」任云牧笑着谢过，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咀嚼几下后忽而吃到一颗菜梗，小心翼翼吐了出来，边吃边夸赞道：「这吐司烤得真好！」 姜恬：「……」 谢谢，有被夸到。 「姜老师手艺好。」尹树从身后走来，自然而然坐到姜恬的身旁，并递上小毛毯和一杯热牛奶，温柔道：「喝点热的，别着凉。」 直到现在，姜恬终于觉得尹树今天不大正常了。太温柔了，而且她总觉得他的这份温柔带有强烈目的，不由地萌生出一股戒心。 「谢谢。」姜恬表情淡淡，被动地再次道谢，有种回到节目录制头两期的错觉。 「不客气。」尹树笑看着她，全程一副心情极佳的模样，再一次震惊了正在看直播的一众人。 早餐结束，节目组便开始安排嘉宾的个人心得录制环节。 姜恬确认好录制的顺序后便甩开了一直似有若无跟在她身边的尹树，回到卧室内补妆。 临近中午大家都已经聚集在一楼，任云牧和陶菲在沙发边喝茶闲聊，姜恬跟着王舟成、周靖巧、台梨还有宁柏逸在厨房准备午餐，而尹树则是被叫去单独录制了。 等到尹树录制结束，午餐也刚好完成，一群人有说有笑坐在一起，讨论美食和日常工作闲趣的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正常的氛围渐渐从餐桌一角开始变质。 「我最近刚刚看过牙，不太能吃甜食。」姜恬十分委婉地拒绝了尹树放在她面前的一块草莓蛋糕。 尹树单手撑着下巴，一脸惬意地将餐桌上的一盅汤推到她的面前，「那喝点汤暖暖胃。」 姜恬腮帮子一紧，盯着他硬是柔声道：「谢谢。」 这已经不知道是她今天第几次和他说谢谢了。她真是有点佩服他不依不挠的精神，姜恬懒得费脑筋和他周旋，拿起勺子几口喝了下去。 上一秒刚喝完汤，下一秒纸巾已经不动声色递到了面前。 这滴水不漏的操作着实是看呆了同桌其他人，还有此时正在看直播的观众。 ——谁能告诉我究竟什么情况？？？为啥我家ives一副很不值钱的样子？ ——如果我没有记错，一般这种操作放在我们普通人身上，统一叫作……舔狗？ ——我是穿越了，所以跳过了一些不该跳过的情节吗？这俩人的画面竟然出奇和谐？ ——节目组这是刀里藏糖呢？就硬要凹完剧本情侣这条路线呗。 ——我已经把这当魔幻剧看了，谢谢。 ——ives只是单纯出于好心，cp粉不要什么事都yy好吗？ ——cp粉？这俩现在还有cp粉吗？反正我不是（已遍体鳞伤） …… 姜恬尽量让自己无视尹树的殷勤，奈何抵挡不住一桌子人时不时飘来的探究目光。 于是捏着餐巾纸缓缓起身，和一桌人礼貌道过歉意后准备离桌。 「姜老师。」尹树忽而叫住她。 姜恬心底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果然下一秒他便开口询问：「我可不可以占用你的十五分钟？」 姜恬：「……」 她可以拒绝吗？ * 怪不得她总觉得被邀请人无法拒绝这个设定奇奇怪怪，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谈心小屋是半开放式的阳光房，今天天气好，整个房间显得格外明亮。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三楼，镜头前最后留下的是尹树绅士地为她开门的画面。 姜恬刚一踏进门就听见身后落锁的声音。她缓缓转身，抬头面有愠色道：「你够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 尹树拦截她的话，无赖道：「我想好好说，但你不一定听。」 所以只好用行动表示。 姜恬轻哼一声，反驳道：「我是不讲理的人吗？」 「你不是。」尹树上前一步，挑了挑眉，「但你明知那是假的，还是不想理我。」 姜恬神色一顿偏过头，有种被看穿的窘迫感。 尹树沉默片刻，幽幽道：「况且，作为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位，我只是想提前表个态。」 姜恬双眉轻蹙，「什么？」 只见他目光狡黠，弯唇一笑：「我在追你，比任何人都认真。」 姜恬陷入他至死靡他的深情，心脏的频率不受控制地加快，凌乱的思绪不断往脑海堆积，拼凑出记忆中破碎的画面，迫使她的理智奋力挣扎。 理不清的情愫上涌，姜恬欲言又止，却给出了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答案。 第88页 「随你。」她没有拒绝他，只是勉强镇定说道：「但我不接受私生活混乱的男人。」 「当然。」尹树附和道。 姜恬轻舒了一口气，暮然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短暂的安静后，尹树忽而突兀地喊了一声：「姜老师。」 「嗯？」姜恬不明所以。 尹树俯身直视着她，神情盎然恰似好心提醒道：「收音设备还没关。」 姜恬：「？？？」 「你可要说话算话。」 第44章 「你——」 直播中的声音戛然而止，无数人切换画面后看到的仅是一片黑。 姜恬瞪着正一脸欠揍笑容盯着自己的尹树，刚想骂他又想起还在收音，只能吞回声音，咬牙切齿一字一字比着口型，「你、故、意、的！」 尹树配合着她，双眉一耷拉摆出示弱的姿态，压着声音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回应道：「嗯，我错了。」 只是那表情，可是一点认错的神色都没有。 姜恬气不打一出来，气呼呼地抿着唇，故意出声清晰说道：「我当然会说话算话，不过……尹先生花边新闻似乎多了点，不一定符合我的标准。」 「噢？」尹树挑眉，一双墨黑的瞳孔注视着她，意味深长地笑道：「姜老师的标准，我一定尽力符合。」 在尤为明亮的小屋内，星星点点的光亮印在脸庞闪烁，两人四目相对。 姜恬轻哼一声又无声骂了一句，抬手毫不留情地将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一把推开，转身便往门外走。 脑内重复着她用唇语骂得那声「无赖」，尹树直起后嵴停在原地，舌尖顶了顶被她抚过的脸颊，停顿片刻，在她开门之际迈腿跟了上去，神色散漫丝毫没有半点羞愧之意。 …… 尹树突然的邀约打乱了节目组针对直播第二阶段的安排，两个人上楼的速度完全不给工作人员询问是否公开音频的机会。 这短短不到五分钟的音频音频信息不光惊呆了镜头后的一帮工作人员，更是让正在看直播的观众大跌眼镜。 ——不行不行，什么意思？追？我得消化消化。 ——意思就是，绯闻是假的，甜饮cp是真的！哈哈哈哈哈，ives是真的很喜欢恬恬吧！ ——？？？所以，炒得沸沸扬扬的初恋就这么被打败了？白月光终究不敌红玫瑰？？ ——小三上位。 ——唯粉表示，上期还在深情款款忆往昔，这期就转移目标明目张胆示爱。ives是不是有点太三心二意了？娘家人觉得这个男人不靠谱！ ——该不会是菀菀类卿这种狗血桥段吧。 ——心如死灰，毫无波澜。 …… 本期直播还未过半，相关的词条就冲上了热搜。由于尹树在节目中的表现过于露骨，各类消息评论区有磕cp的，有吃绯闻瓜的，有骂当事人婊渣的，还有不少人质疑的，坚持认为是节目组硬走人设就为增加节目效果。 而此时，作为被强行按上「始作俑者」帽子的节目组真是欲哭无泪有理没处说。 他们也想要热度啊！但是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连带着骂他们啊！ 直播镜头前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此时大厅内的几位嘉宾各自忙着手上的事情，毫不知情楼上的发展，只是对一楼所有可见摄像头通通往同一个方向扫而感到惊讶。 周靖巧撇了眼从容自若的尹树，视线转移察觉到姜恬的异样，好心叫道：「姜恬，你能来帮我下吗？」 「好！」姜恬想也没想就甩下了尹树，快步走了过去。 周靖巧看着姜恬散着红晕的脸颊，忍不住笑了一下，问道：「下午我想做点饼干，有兴趣一起吗？」 「当然。」姜恬爽快地答应下来，而后又有些扭捏道：「但是你知道的我手艺不是太好，最多打打下手。」 周靖巧这一计划也是心血来潮，「哈哈，其实我手艺也一般，就当打发时间？」 尹树见状，很识趣的没有跟过去打扰，而是踱步到沙发旁，和正在挑选游戏的任云牧并排坐到一起。 任云牧瞧了眼面带笑容的尹树，顺手将游戏手柄递了过去。 尹树大大方方接下，「谢谢。」 任云牧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只手柄，乐呵呵道：「偶像想玩什么？机子里大部分游戏都有。」 「我都行。」 * 一个下午的时间，姜恬跟着周靖巧尝试了两遍烤饼干，但都以失败告终。 心灰意冷的俩人放下工具正打算歇息片刻，一直在一旁观察两人的王舟成趁势走了过来，简单地聊了两句后说明了来意。周靖巧没太犹豫便应了下来，随后两人和姜恬说了声便一同上楼。 姜恬望着一片狼藉的料理台，感嘆自己果然完全没有料理天赋，连一块像样的饼干都烤不起来，不是焦了就是不成形。 拍了拍手上的粉，刚脱下围裙，就听见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放弃了？」尹树走至她的身后，附身凑到她的肩头望向台面，一脸可惜，「还剩很多材料，好浪费。」 脖颈被倏然扫过的发丝挠得有点痒，姜恬忍不住缩了下脖子，歪头刚好与他碰触，揶揄道：「不然你来试试？」 她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身后的人竟欣然接受，「可以。」 第89页 尹树扫了眼檯面上剩余的材料，确认道：「想吃巧克力曲奇？」 「嗯。」姜恬轻声应了，把剩余不多的巧克力豆推了过去，略感难为情，「没剩多少了……」 「没事。」尹树长腿一迈，走向冰箱取出几小盒零食晃了晃，「有不爱吃的吗？」 姜恬一脸茫然地望着全是自己爱吃的坚果，摇了摇头，「没有。」 只见尹树套上被扔在一旁的围裙，简单理了理台面，空出一片区域，转头对着姜恬漫漫不经心地提醒：「姜老师可以帮忙系一下吗？」 姜恬自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还是上前站在他身后，利落地帮他打上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好了。」 随后，作为旁观者，姜恬见证了尹树是如何熟练地加入细砂糖搅拌黄油，倒入鸡蛋，过筛面粉，撒上可可粉，捏成面团，点缀巧克力豆和切碎的坚果制作饼干的画面。 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谁看了不说一句绝。 直到他将整理好形状的饼干摆盘送入烤箱，姜恬才忍不住好奇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学的？」 尹树关上烤箱门，设置好温度和时间，暧昧不明地说：「你觉得呢？」 「唔……」姜恬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天天缠着某人非要他做蛋挞的场景，于是吃瘪闭嘴。 姜恬识趣地为他推来一把高脚椅，站在烤箱前顺势问了句，「要等多久？」 「二十分钟。」尹树简单清理了手，将身上的围裙脱下，与她并肩。 「会成功吗？」姜恬嘟囔着。 尹树撇了撇嘴角，「不会的话，再做一次？」 姜恬摇摇头，有些失望的意思，「再做一次材料肯定不够了。」 尹树肯定道：「那就一定会成功。」 两人一左一右站着，一个盯着正在运行的烤箱，一个专注地看着身旁一脸期待的人。 如若时间可被捕捉，那么此刻一定值得定格。 周靖巧和王舟成从楼上下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和谐的画面，于是相视一笑默契地选择不打扰。 二十分钟后，烤好的曲奇被倒入玻璃盘中。 望着一块块卖相极佳的曲奇，姜恬伸出手。但还未触及饼干就被人一把握住指尖。 「小心。」尹树提醒道：「还很烫。」 姜恬乖巧地缩回手，别扭夸道：「没想到竟然成功的这么完美……」 尹树淡淡道：「你觉得我会失败？」 姜恬斟酌了片刻，的确想不起与他相关任何失败的画面。 「谦逊是美德。」姜恬调侃完，紧接着就伸手拿起一块曲奇呼了呼，末了直接掰开塞进嘴里。 香浓的巧克力味在唇齿间散开，坚果和巧克力豆的颗粒感让口感格外丰富。 一块饼干的威力有多大？ 只一瞬间，姜恬觉得自己的胃被征服了。 「我收回刚才的话。」姜恬咽下饼干继续说：「在做饼干这件事上，你不需要谦逊。」 尹树低声笑了起来，眉宇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卯不对榫道：「那姜老师可以看在这块饼干的面子上，再原谅我一次吗？」 姜恬想都没想地回了句，「可以。」 * 两人意外和平地度过了半个下午的时间。 晚餐过后，没有完成第二阶段要求的嘉宾开始了陆陆续续的邀约。 姜恬最终在尹树明晃晃的暗示下，偏头约了周靖巧。 周靖巧只是抛下个同情的眼神，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反正也没人规定不让选女生不是吗？ 直到晚上十一点，最后两位女嘉宾从三楼出来，节目临近结束，直播镜头逐一关闭。 姜恬下楼时，尹树正闲散地倚在楼梯口的栏杆前，注视着她一步一步向下走来。 不远处空镜拍摄的摄像大哥收拾设备的空档，余光忽而扫到脚边落在地上的钱包，顺手捡了起来，「诶，谁的钱包掉了？ 」 正纳闷儿这年头还有人用钱包时，只见不远处的男人无视人群，径直朝镜头走来。 「不好意思。」尹树接过钱包的一剎，指尖不易察觉地轻颤：「我的。 」 原本摊开的钱包一倾，一片白影从夹层滑落。 而镜头精准捕捉到的，正是两张挨得极近，笑得肆意张扬的青涩脸庞。 第45章 尹树俯身捡起掉落的照片，眼眸透着难掩的温柔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回钱包的透明夹层内，末了极为和煦地朝着帮忙捡钱包的摄像老师笑了笑。 「帮了大忙，谢谢。」 摄像老师一副受宠若惊地模样，莫名其妙跟着颔首道：「哪里哪里，不客气不客气。」 只是帮忙捡个钱包，算哪门子大忙？？ 这些明星一个个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不远处对真相毫无察觉的姜恬瞥见尹树和摄像老师谦逊攀谈的姿态，不知缘由。 只是在心里嘀咕着，他什么时候和工作人员这么亲近了？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尹树很快回身望向她，将手中的钱包放回口袋，大步朝她走来。 尹树面带笑意走到她跟前，看起来心情十分愉快，「我送你回去？」 姜恬向love小屋门侧撇了眼，婉拒：「不了，真真在等我。」 尹树朝着她望的方向看去，就看见她的小助理正抱着奶茶眼神明亮地盯着他们，没有一点过来打扰的意思。 第90页 他耸了耸肩，无赖道：「那你送送我吧。」 姜恬环顾四周，确认所有的拍摄设备都停止后，嫌弃道：「不送。」 尹树笑道：「那我可要流落街头了。」 姜恬当然知道他不可能流落街头，但还是顺势一问：「小高呢？」 尹树不要脸承认：「我给他放了个假。」 姜恬讪笑，「那就只能劳烦尹先生自己开车回去咯。」 「嘶——」尹树凭空吃痛一声，满脸脆弱道：「胳膊疼，开不了。」 姜恬朝他翻了个白眼，骂道：「能不能要点脸？」 「不能。」 「嘁。」姜恬以前不觉得，他身上竟然还有得寸进尺的品性。 果然是年少时的滤镜太重，蒙蔽了双眼。 于是乎真真就瞧见她正在磕的cp「有说有笑」朝她走来。 姜恬坦言尹树有事要去维斯，三人上了商务车，等不及尴尬蔓延，车辆驶出小屋的花园后，尹树便接起了一直在震动的手机。 尹树毫不避讳地回复，姜恬便也沉默听着。 对面人的声音听不真切，只能听出是女声。 「尹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们也真是卖得出手。」尹树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讽刺。 「百分之六十八，足够了。」 「尽快收拢股份。」 「嗯，替我谢谢邱老。」 …… 尹树很快挂断了电话，姜恬知道他没有丝毫防备自己的心，于是随意说道：「你对尹氏下手，绝对控股的意义是什么？反正你本来也姓……」 「生意而已。」尹树漫不经心打断：「谁说它一定会姓尹？」 姜恬心中一怔，偏过头。 她万万没想到尹树真的能做的如此绝。尹氏集团不姓尹，不知要气坏多少人。 说不解气是骗人的，当年尹家联匠城合其他股东不知道给她使了多少绊子，半点情分不留。那段时间她整日整日担惊受怕，却要强装镇定应付。 她知道尹树做这些事的目的，但当内心多年对他的责怪一点点消散时，那些无法磨灭的怨恨似乎也变得微不足道。 「他们毕竟是你的亲兄弟……」姜恬违心说道。 「我没有逼过谁，是他们自己守不住，怪不得别人。」尹树语调转轻，幽幽道：「何况，是不是亲兄弟还不好说。」 「？」姜恬疑惑转头。 尹树撑着座椅靠向姜恬的方向，伏在她的耳边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淡淡道：「尹夫人这辈子，只生过两个儿子。」 他不动声色地道出，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宛若一位旁观者讲述着微不足道的事。 从小生活在那样的一个家庭中，算计、利用、阴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偶尔他也会不解，明明是同等的地位，为什么永远只有他像一颗棋子一样任人摆布，也只有他似乎可以被捨弃。 后来他明白了，他和两个哥哥之间所差的鸿沟。 尹夫人对他没有感情吗？ 十几年的时间，在早早没了威胁父亲又知进退的情况下应该也是有的，只是远不如他的哥哥们多。 他得到的感情，和他们不同，是需要条件的。 无论他多么优秀，多么努力，多么地言听计从，到最后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尹氏，永远不可能交到他的手上。 只是在他知晓真相明白这些之前，姜恬已经因为他的卑劣放弃了他。 尹树将真相展露在她的面前，没有任何隐瞒。 一切都那么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 在短暂的诧异过后，姜恬很快恢复平静，略微疑惑地淡定问：「你很在乎？」 尹树设想了无数种她可能有的反应，却唯独没想到她最先问起自己。 尹树浅笑，吁出一口气，不痛不痒地说：「不在乎。」 「那又有什么影响。」姜恬耸肩坦然道：「你还是你，他们也依然还是那样，改变不了什么。」 尹树凝视着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是。」 他怎么会觉得，向来明媚的人会在意他的出身呢。 本该沉重的话题被轻描淡写地揭过，两人之间原本相对的气焰也被剎那湮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坐在副驾驶的真真一路都很识相的在刷手机，本来还能一心二用偶尔侧耳偷听一句两句，直到刷到一条帖子，直接夺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等到几分钟后，她终于豁然开朗从那帖子出来时，满脸都写着震惊。 她飞快转身，准备将手机递给坐在她身后的姜恬，刚准备开口，就被目光率先碰上的人制止。 「嘘。」 尹树似乎洞察到她的目的，笑着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阻止了她接下去的行动。 真真一下子愣了，难道是ives…… 「怎么了真真？」 姜恬见她递到一半的手机，伸手想接，哪知真真似忽然回神般又猛然缩回了手。 「没事没事。」真真鬼使神差配合了尹树的行动，木然摇摇头，「我、我等下和你说。」 「好……」 姜恬觉得真真有些奇怪，但未深究。 「快到维斯了。」姜恬看向窗外熟悉的建筑划过。 「嗯。」尹树话锋一转，装作不经意说：「明天好像又该去医院了……」 第91页 嘟囔声入耳，姜恬一下便反应过来明天他要去接种第三针疫苗了，只是听着他的语气似乎有所顾虑。 「怎么？」 「没人陪。」尹树理所当然道。 姜恬埋汰道：「你是小孩子吗，打针还需要人陪。」 「是啊。」他答得随意，分不清真假。 两句话的功夫，商务车已然驶进地下停车场。 尹树未做停留简单道别后利落地下了车，关门之际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明天什么时候？」 他嘴角的笑意逐渐蔓延。 * 尹树走后，真真火速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与此同时姜恬的手机铃声响起，刚一接听，对面就传来了邢语的喊声。 「恬恬，你又又又被曝光了！」 入眼是两行加粗的黑字。 【分析贴：理性扒一扒ives和他的神秘白月光！】【开头声明，所有的猜测都基于已发生的事件和证据，希望大家理性探讨，切勿人身攻击，若有与事实不符的可以温柔指出，骂我的一律不理。 先表明身份，我原本是ives的唯粉，好几年的老粉了。 一开始有人跟我说ives参加了一档恋爱综艺我是万万不信的，直到在节目中扒出了他的真身，我才一点点接受了我们哥哥「下海」了的真相。 现在想来，ives会参加一档恋爱综艺本身就很值得怀疑好不好！！ 从第一期开始，他就明确地告诉了我们他的目标。[附图] 他收起獠牙，伪装善意（不是）只为了接近心心念念的猎物。 他温柔、双标、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意。[附图] 他不顾自己的安危，明知救援队能及时赶到，依旧奋不顾身跃入河底（呜呜呜，我都感动了）。[附图] 其实从上一期ives亲□□出自己对初恋女友恋恋不捨时，我心里就隐隐有了预感。 怎么可能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我相信ives绝对不是这种人！ 除非着碗里的饭和锅里的是一样的！ 都这么明显了，不会有人还不知道吧？ 如果大家还猜不到，那就只好拿出最最最关键的证据了！ 以下附上我从这期节目里截出的放大后的合照。 [附图] 只要眼睛没瞎，是个人都能看出合照上的女主角是谁吧？ 敢问各位，这他妈要是还不算实锤，还有啥能锤的？！别他妈跟我说是合成的！合成的照片你他妈成天揣老钱包里？ 什么？说ives是变态？你觉得有可能吗？ 而且，我合理怀疑，照片是ives故意放给我们看的！ 你想想，一个在幕后隐藏了四年真身的人，会藏不好一张照片？ 你信吗？ 反正我不信。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这个白月光除了姜恬还能有谁？！ 大家自行带入看看，是不是迄今为止所有的疑虑都迎刃而解了！ 以上，就是我基于现有证据推出的结论谢谢大家！欢迎补充！】——？ ？ ？ ？ ？ ？ ——关于死去的cp超话忽然攻击我这件事。 ——家人们，咱现在就是一整个惊呆了的大动作。 ——啊啊啊啊啊，我就说尹树看我们恬恬的眼神不对吧！谁反驳我来着，速速出来挨打！ ——小三上位？滚你妈的小三上位！ ——举报了。看过节目的都知道现在是ives单方面追求，拒绝捆绑，我们恬恬独美！ ——不是吧不是吧，我昨天还跟着yxh骂她来着，结果她是真嫂子？怎么可能啊？！ ——不好意思澄清一下，是前嫂子。 ——好一手死灰复燃！ ！我宣布，cp粉今天彻夜狂欢！！！ …… 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舆论的风向逆转，原本节目组官博下随处可见的酸言酸语及诽谤一瞬被覆盖。 上一秒骂得有多狠，下一秒闹得就有多欢。 就在不久前，她还被人用镜头抵着脑门，变相让她承认自己是小三。 而现在，大家似乎恨不得他们今晚就晒结婚照。 真真见姜恬和邢语挂了电话后面色看不出喜怒，磕磕巴巴地说，「ives这样，也、也算变相帮恬恬姐你澄清了那些不实的消息……」 姜恬默不吭声刷完所有内容，将手机还给了真真。 当一切落定，他的目的便也呼之欲出。 「他真的是……」姜恬欲言又止。 在当众明确追求未果的前提下。 堵上所有的退路，只为了将她摘清吗。 第46章 她从未探究过重逢后他曾经说下那些话的真实性，因为不在乎，也因为不怀疑。 姜恬深吸一口气，抑制住涌动的心潮。 真真见姜恬似乎没有什么负面的情绪，于是八卦心四起，大胆开口：「恬恬姐……所以，你们以前真的是？」 「嗯。」姜恬自然地应了一声，没有隐瞒的意思。 真真忍不住惊讶探头接着询问：「可是，为什么会分开啊？！」 姜恬笑了笑，语气轻松反问道：「我说他渣，你信吗？」 「信！」真真猛地点头，信誓旦旦道：「不管ives的影响力有多强，首先我都是你的唯粉！要是他真的是个渣男，我肯定支持你专心搞事业，再也不要理他！」 第92页 姜恬噗哧笑了出来，「骗你的。」 「我就知道！」真真如释重负。 姜恬难辨真假道：「不过你说的对，事业还是要搞的，至于男人嘛……的确可以先放一边。」 「恬恬姐说啥是啥！」 真真暗暗感慨：还好还好，差点以为自己磕的cp要塌房了。只是先放一边，问题不大，总还会放回来的嘛！ 姜恬望着窗外沉思，脑内思绪万千。 娱乐圈的风向变化太快，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 梦的家开机在即，这是她新的起点。 前路微茫，但有人试图为她吹散雾霭。 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迎风而上。 * 第二日傍晚，姜恬遵守承诺如约陪同尹树接种疫苗。 送走医生后，望着四周略微熟悉的环境，姜恬靠在沙发上忍不住吐槽。 「下次骗人的手段能再高明一点吗？至少不要被人一眼看穿。」 尹树拖腔带调道：「小姑娘现在太聪明了，不耍点手段根本带不回家。」 本以为是陪他去医院的姜恬特地戴了一只鸭舌帽，此时正被她放在手中折来折去。 上次来这里是节目直播时，两人彼时多少有些不对付。 而现在，她坐在这里被人好茶好水照顾着，竟有种诡异的不协调感。 「时间不早了。」 姜恬一开口，本以为她又打算藉此离开的尹树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气。 哪知她只是探了下脑袋，望向亮着灯的厨房好奇问道：「晚上吃什么？我好像听到了烤箱叮的声音。」 尹树心尖一软，揶揄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小馋猫。」 姜恬理直气壮地怼了回去，「因为某人无理的请求，我下了节目就被人接来了这里。」 「我的错。」尹树欣然认错毫不拖泥带水，笑问：「那我该做些什么，才能得到姜老师的原谅？」 姜恬小狐狸似的眯了眯眼，故意问：「你这么聪明，应该什么都会做吧？」 「嗯？」尹树饶有兴致地望着她，「说来听听。」 「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姜恬眼轱辘一转悠，张口就来，「龙井虾仁、忘不了鱼、文思豆腐、佛跳墙、飞龙汤、镶银芽……就这些。」 尹树：「……」 她一股脑报了一连串的菜名，直接把尹树逗懵了。 姜恬见状眉头一皱，声音娇俏补刀道：「我大老远过来，该不会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满足不了吧？」 本来只是想刁难一下尹树的姜恬，见他很快收拢了诧异的表情，不动声色掏出手机。 姜恬好奇探了过去，一眼就瞧见了他和小高的聊天界面。 对面的回覆很快，下一秒便发了过来。 小高：尹哥，你要去马来西亚？这么晚去吗？确定是两张票吗？ 尹树指尖跳动，噔噔两下很快按出一个「嗯」字。 眼见着他的拇指悬在发送键上，姜恬一把拦下了他，「你干嘛？」 「订机票。」尹树抬眸，态度诚恳。 「……」姜恬一下子愣了，「所以我是问你，订机票干嘛？」 尹树忽而一板一眼正经道：「忘不了鱼……还是马来西亚的正宗。」 姜恬：「……」 她随口说的一堆菜，他竟然真的在评估完成的可能性。 见他装出一副认真又不听劝的模样，姜恬抿了抿唇，委婉为双方的幼稚行为找到一个台阶。 「我明天还有工作，时间太赶去不了。」 哪知旁边的人非但不识相，还继续演着，「这样我很为难啊……」 姜恬正想怼回去，另一头尹树手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小高打来的，刚一接听他便疑惑地喊了一声：「尹哥？我看你一直没回就打了过来，没打扰你吧。」 「没。」尹树双目直视着姜恬，贴心地将通话改成了扩音。 小高很尽职尽责地问道：「票确定要订吗？最近好像没有那边的工作。两个人，还有一个是谁啊？」 尹树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勾着嘴角轻描淡写道：「现在我好像说了不算。」 姜恬扶额感嘆，比下限她还是赢不了。 不等对面的人开口，姜恬沉声回道：「他不去了。」 通话另一头的小高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惊讶了片刻，方才磕磕巴巴地说：「哦、哦哦，姜恬姐！好的，确、确定不去了吗？那没我什么事了我就先挂了啊。」 姜恬礼貌到了别，和小高结束了通话，仰头对着尹树说：「别闹了。」 「我是认真的。」尹树凝视着她，表情里没有丝毫戏弄的意味，见她无奈又呆萌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发丝，调侃道：「又不是让我摘天上的星星，有什么难的？」 此时的姜恬毫不怀疑，哪怕她真的让他去摘星星，他也不会拒绝。 他真的，太纵容她了，从来如此。 * 从真真那里得知姜恬和尹树碰面的谭楚恰巧在两人吃饭的点找了过来。 谭楚进门刚坐下，抬手就甩下一沓相片。 姜恬喝完最后一口浓汤，抬眸望去。 几张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照片，记录了姜恬从上车到和尹树见面的全过程。虽然不足以说明什么，但在如今的风口浪尖上，一经爆料也绝对不算小新闻。 第93页 谭楚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问：「你们俩不是要官宣的意思吧？」 「他不是还在追我吗，官宣什么？」姜恬坦荡的态度一瞬说服了谭楚。 尹树只是随意撇了眼照片，平静道：「压下来。」 「我也是这个意思，近期的新闻我会一併压下。」谭楚点点头继续说；「过两天《梦的家》就要开机了，作为姜恬现任经纪人，不管真假我不希望她身上挂过多八卦新闻。所以，二位明白我的意思吗？」 早在上周，谭楚便在盘算如何将那些莫须有的帽子从姜恬的头上一一摘掉，但思来想去，找不到万全的公关手段。 不得不说，ives的刻意为之的确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一个曾经被欺骗被伤害，让顶流念念不忘，现在不争不抢坚定独立又「无意」被曝光的白月光身份，实在无懈可击。 姜恬的路人缘再次被成功扭转，相对应粉丝的数量和牢固度也在与日俱增。 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或许因为她的原因剧能带来不少曝光，但《梦的家》是什么等级的项目，姜恬不过是个三番，导演又是圈内保守派的老前辈，稍有不慎开机前被换角的事情也不是罕见的事。 他所做的所有事情，均是为了保险起见。 过多的花边新闻会使大众视野偏移，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剧都算不得好事。 有了人气，接下来总需要相应的实力所匹配，才对得起一直支持她的人。 顺利完成《梦的家》的拍摄尤为重要，这将是她走向成功的敲门砖。 谭楚是真心实意想要带好姜恬，所以选择直白的告知。 姜恬自然懂得他话里的意思，随即点点头道：「明白，我全权配合。」 谭楚略有顾忌地看向尹树，解释道：「姜恬的戏份不多，大概一个月就能杀青。只要拍完，后期运营不是难事。」 时间不长不短，但谭楚吃不准他的态度。 意外的是，眼前的人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知道了。」只是末了又停顿了片刻戏嚯道：「你是来为我的人生副本添加难度的吧？」 「你还好意思说？」谭楚毫不客气地抱怨道：「当年我好不容易为你塑造的人设，被你这几个月败得一塌糊涂，白费了我一番苦心。」 尹树漫不经心道：「我乐意。」 事情协商完毕，谭楚便也放开了心，冲着置身事外的姜恬玩笑道：「姜恬，你看看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懂珍惜！你可不能和这位爷一样！」 尹树白了他一眼，不予置评。 姜恬忍不住笑着附和道：「是是是，我珍惜我珍惜。」 晚餐过后，姜恬去喝水的空隙，谭楚不经嘀咕：「答应的这么爽快，当初又何必要闹得人尽皆知不留余地。」 「一个要转回幕后的人，要什么余地。」尹树垂下眼帘，态度散漫，「你还不走？」 谭楚怔了怔，「行行行我多余，我走。」 尹树从未想过靠一段自曝来得到她捆绑她，说到底他只是见不得那些污言秽语围绕着她，外加一点点私心罢了。 重逢后，他挽回她的手段或强硬或卑鄙，但理解和尊重总是伴爱而生，他不会再自负地去干涉操控她的人生。 她想要一步一步走上高峰，他便光明正大地助她一路无阻。 作者有话要说：工作项目要推进，每天累成狗只能抽空码字，追文的小伙伴辛苦啦～应该没几章就要收尾啦，感谢大家看文～么么 第47章 两日之后，姜恬顺利进组。经过谭楚的协调，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姜恬除了周末为期一天的l&l的直播外，几乎全身心投入《梦的家》的拍摄。 之后几期节目直播时，顾忌绯闻对姜恬拍摄的影响，尹树也有意避嫌减少两人的接触。 由于两人之间的互动骤减，节目组劝说无果又不敢得罪大佬，给两人的镜头也随之少了很多。 甜饮cp的热度也似乎被人有意打压，虽然讨论度依旧高，但接连几期都不再出现在热搜词条内。 就连原本兴致勃勃扒两人旧事的不少博主也逐渐销声匿迹，不少连结文章直接被下架屏蔽。 无数的新闻像是被人刻意蒙上了一层透明的屏障，看得见，确无法听见里面的喧嚣。 骤然掀起的热潮，被掩盖于一片沉寂之下。 姜恬刚进组的时候，由于她和尹树的绯闻还未被压下，同剧组的一些演员面上客气，背地里议论纷纷，传出了不少流言。 「她就是挤掉那映芝角色的那个人啊……也不怎么样嘛。」 「嘘，小声点，人家可是有后台的人。」 「靠绯闻出圈的人罢了，有什么好怕的。你信不信，出不三天，她绝对会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听说导演最讨厌空花瓶，也不知道选角导演怎么会定她。」 「我跟你说，肯定睡过。」 「虽然很正常，但还是有点不甘心啊，凭什么被这种人压一头！」 「是啊……」 …… 姜恬当然能感受到众人的侧目，只是这类无端的猜忌本身对她的心态就产生不了太多影响。 她按部就班地拍摄，尽自己的所能去诠释孟瑶这个角色，演得好的时候经常是一条过，演得不对的时候也会尽快调整自己的状态，以达到导演的要求。 第94页 久而久之，导演和大部分同期拍摄的演员对她的态度也在渐渐发生转变。 姜恬的戏份在整部剧中不算太多，因为她的拍摄意外的顺利，所以她个人的戏份在刚进组的前半个月完成了不少，其他涉及到和主演的对手戏便需要随着现实情况调整。 清晨，姜恬早早来到拍摄现场，上好妆换完衣服后便一直等在一旁拿着剧本巩固台词。 今天的拍摄地是在室内，工作人员早早布置好场景。 华丽的布设，璀璨的灯光照得大厅内的金属装饰熠熠生辉，这是一场晚宴戏份。 站在孟瑶的视角，剧中和前男友分手后，孟家遭遇了对手公司的打击，濒临破产。为了挽回最后孟家仅剩的投资商，孟瑶和自己的大哥一同参加了对手公司举办的招商晚宴。 而在这场晚宴中，她亲眼见到了刚和她分手不久，此时却挽着一位陌生女人的前男友，黎康。 就在今晚，孟瑶明白了黎康和她分手的真正原因。 不是因为那些可笑的倦怠，仅仅只因第三者插足这种俗不可耐的原因。 迟来的真相浇灭了她曾经萌生的愧意，徒留冷漠。 她终于可以彻底与过去告别。 晚宴进行到一半，与大哥分开的孟瑶「恰巧」碰见了端着酒杯出现在眼前的黎康。 不知为何他的身边并未跟着那个女人。 孟瑶本想无视略过，岂料侧身的黎康却出声叫住她。 「孟瑶！」 孟瑶定住脚步，礼貌又疏离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怎么会来这里？！」黎康知道孟家没落的消息，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样的地步，孟瑶都没有受到影响，依旧保持着曾经的高傲姿态。 「我出现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吗？」孟瑶轻蔑一笑，冷漠深入眼底，看得人不由一憷，「没事我先失陪了。」 黎康后嵴挺直，语气里是难掩的不屑，「事到如今你没必要再逞强了吧？」 黎康厌恶这样的态度，厌恶这样的孟瑶，他非要看见她被拉下神坛的卑微模样。 孟瑶对他起伏的情绪漠然置之，只是浅浅一笑便打算离开。 就是这一笑，彻底激怒了黎康。 「你永远这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孟瑶眼眸流转，定格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正往这边走来的女人身上，淡淡一瞥道：「所以，你不是已经找到替代品了吗。」 「是！」黎康彰显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嗤笑道：「她是没你优秀没你家以前有钱，但那又怎么样？她理解我、懂我、愿意陪我，不介意陪我一直坐公交、吃泡面、住廉租房。而你呢！你只会无限期地消耗我，故意把我们之间的差距摆到台面，不断地让我意识到自己的卑微，让我永远抬不起头！」 在黎康的一顿宣洩中，孟瑶依旧保持着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情，片刻后缓缓说道：「黎康，只能坐公交、吃泡面、住廉租房，这些都不是我的问题。」 孟瑶直视着黎康的双目，无情戳穿他：「是你的问题。」 「当你觉得你只需要这些的时候，那么你也只配得到这些。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 孟瑶的一番话无情地掀开了黎康最后一块遮羞布，他伸手攀上她的小臂，眼底迸发出强烈不甘的恨意，肯定道：「你现在和她也没有什么不同！」 「当然有。」孟瑶甩开他的手，斩钉截铁地说：「她只是你自我慰藉的工具，她想要的高峰不过是成功替代我，依附于你。对我来说你们的这些挣扎根本不值一提。无论孟家如何落魄，我的父亲、母亲、大哥、二哥，我们孟家的每一个人都不可能让它永远沉寂，我也依旧是大家口中孟家的三小姐，她永远没资格和我相提并论！」 「cut！」导演满意地喊停，面带笑意地拍了拍手：「好样的姜恬！这条过了！你去休息会儿，下午再接着拍。」 「好的，谢谢导演。」姜恬收回了原本盛气凌人的表情回了导演的话，而后对着面前对手戏的男演员颔首道：「辛苦了。」 对面的男演员被孟瑶的情绪彻底带了进去，一时间未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回道：「啊……啊，不、不辛苦……」 直到她的助理真真拿着矿泉水走到两人的身旁，好心滴了一瓶给他，男演员才真正回过神，连忙道谢。 近期导演对姜恬与日俱增的欣赏众人都看在眼里，一个本来算不得出彩的女三角色，被她演得有血有肉，有佩服的也有嫉妒的。 姜恬和剧组内不少演员的关系都维持在一个不错的状态下，原本随处可听见的闲言碎语也逐渐变少，或者说不再明面上表现。 「她不觉得自己现在很抢戏吗，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都快把自己演成主角了吧！」 一旁的人生怕被不远处的姜恬听见，立马打断，「导演都没说什么，咱们还是别乱嚼舌根吧……」 「哼，这种女人谁知道背地里是不是又有什么不知名的勾当。还ives的初恋呢，这么久也没见人来探班，我看那些八卦都是子虚乌有。」另一人鄙夷嘀咕。 「额……你…小心祸从口出。」 「不是吧？！你现在该不会也被她的表象欺骗了吧？！」 「不是不是，总之你还是少说两句……」 第95页 …… 姜恬喝了一口水，忽视偶尔飘来的异样眼神和真真并肩往场外走。 「恬恬姐，你演得真好！下午的拍摄戏份不多，中午可以多休息一会儿。哦，对了。谭楚哥说他下午会过来一趟有事找你商量。」 姜恬笑着接受了她的赞美，拧着瓶盖问：「有说什么事吗？」 在她拍摄的这段时间，谭楚几乎把她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打理妥当，很少需要她费心做决定。 「没，就是听起来有点严肃，不过谭楚哥做事一向很靠谱！不要担心啦。」真真摸了摸此时咕咕叫的肚子，笑嘻嘻说：「我好像有点饿了，恬恬姐我们先去吃饭吧～刚刚你拍戏的时候有个卖水果的老伯路过，我买了些。」 「嗯，我也饿了，走吧。」 回休息室的路上姜恬感到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便掏出点开看了一眼。 是尹树发来的一张从车内拍摄的街景照。 两人除了周末的直播工作外几乎不怎么见面，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但线上联繫几乎从未断过。 当然，主要归功于某人锲而不捨的「骚扰」。 姜恬看了一眼图片，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但怎么都想不起具体在哪里见过相同的场景。 没多想，翻找了一下，回了个在吃饭的小表情包便收起了手机。 手机另一头的尹树盯着不断重复的动态表情包不禁勾起了嘴角。 面带笑意地接过小高忽而递过来的正在通话的手机。 只听对面的人格外客气道：「喂，是ives吗？实在抱歉啊，我现在人在剧组，ost的demo我让手下的人去您那取吧！」 「不用。」尹树眼尾泛着难以捕捉的狡黠，顿了顿，格外通情达理道：「我送过去。」 「……哈？」 第48章 下午开机前，谭楚赶到了姜恬的休息室，开门见山地说：「上次事件的犯人抓到了，你看看。」 姜恬接过手机，翻看着谭楚整合好的信息，直到翻到两张青年男子的照片，肯定道：「我不认识他们。」 「嗯。」谭楚一副早就明了的表情，伸出食指将姜恬掌心的手机界面又往后划了几下，边划边说道：「这两个人是早几年外地来本市的地痞，经常有偿帮别人做些非法勾当，有过前科。上次的老鼠和狗就是他们俩趁没人布置的。早上已经移交给公安了，现在估计还在审。我们私下也往下查了查，确定了是有人指使。目前就查到一个，这个人你应该认识。」 手机上的画面定格，姜恬低头看去。 一张说不上熟悉的面孔印入眼帘。 「是维斯原来那个经理？」姜恬疑问开口，言语间透露着一丝不确定。 「嗯，叫张郑。」谭楚接着说：「ives那找人核查了下，这个人自打被维斯封杀后事业一落千丈，变成了圈内人人喊打的丧家犬。上个月又因为涉嫌□□被拘留，后来倾家荡产妻离子散。随后便开始着手报复你的计划。本来早就该查到他，谁知道前不久他又因为寻衅滋事进去了，查他的人眼见没什么可查便松懈了，所以才拖了这么久。」 姜恬听完，心底萌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的，一闪而过。 「大致上就是这些，警局那承诺会加快推进这件事，不是必要的传唤我会替你去，你就专心待在剧组拍戏。还有，最近自己出入稍微注意一点，我会再安排一个身手好的人跟着你和真真，以防万一。」 「我知道，谢谢楚哥。」姜恬浅浅舒了一口气，仰头对着谭楚说：「你们也注意安全，还有尹树那……」 「这个你放心，事情他都清楚。大概是想等尘埃落定后再让你知道，免得你分心。」谭楚今天来也主要是看在事情即将收尾，后续都不是难事才来和姜恬坦白。 「嗯嗯。」姜恬应声点点头，开口说：「我最近都待在剧组，不用太担心。」 两人聊完事情后，谭楚下午没有必要的行程，便陪着姜恬和真真一同前往剧组拍摄地。 下午姜恬的戏份不多，主要是两个主演之间的对手戏。 到达现场后，姜恬简单补了个妆便跟着主演之一，饰演她大哥的男演员进了场地。 摄像机一开，她立刻进入状态，端着酒杯站在几位主演的镜头角落，充当一名合格的背景板。 同一个镜头因为导演的要求过了三遍，等到导演终于满意后，几位主演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姜恬放下酒杯，刚准备去换下一个场景的衣服。 此时，拍摄现场的角落传出细碎的讨论声，原本被导演严厉情绪压下的气氛忽而涌动起来。 《梦的家》自拍摄之初一直处于全封闭的拍摄状态，能进来的基本都是工作人员，所以始终都保持着一股平静又专业的氛围。 ives的出现引来现场不少人的瞩目，打断了这份平静。 「怎么能麻烦您亲自送过来呢，实在是太失礼了！」执行导演接过ives递过来的东西，斜眼责备了下自己身旁的人。 本以为手机对面的人只是玩笑调侃，没想到竟然真的亲自送来。一时间消化不下这种福分的音乐编辑茫然愣在原地。 尹树礼貌颔首打过招呼后，面上是春风拂过的温良，解围道：「顺路而已，不麻烦。」 身后的小高内心毫无波澜。 是是是，只要地球是圆的，都顺路。 第96页 「无论如何还是我们工作没做到位，我在这里代替他给您道个不是。」执行导演之前不是没和眼前的人接触过，在他的记忆里，这位音乐制作人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性格啊。 思及此，不由心底发毛。 尹树轻飘飘地环顾四周后，略微歉疚地说：「哪里哪里，倒是我忽然来现场，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没有，怎么会！我们刚刚拍完一场，正好休息呢。」执行导演眼看着尹树双目逐渐散发出的新奇神色，下意识地开口接着说：「来都来了，要不要一起看看现场？晚上剧组有聚餐，方便的话可以一起啊。」 尹树收回视线，毫不犹豫地回：「好啊。」 执行导演：「——？」 本以为还有场拉锯战要打的执行导演顿时哑口无言，硬生生地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不是…… 怎么总有一种上套了的感觉…… * 「ives怎么会来？该不会是来探某人的班的吧？」 「你八卦新闻看多了该不会当真了吧？要是来探班的，怎么会到现在连正眼都不看人家一眼的。」 「听说帮忙送ost小样来的，他人真好啊～」 「本人真的好帅啊，完全是狙击我的审美取向！」 「过来了过来了！」 …… 执行导演把ives来现场的前因后果同总导演讲了一遍。 通过他的「添油加醋」的讲述，让总导演也莫名觉得有些愧疚，于是下一场戏份开拍前，他还半玩笑半认真地问了句尹树，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下拍摄。 万万没想到，尹树虽然拐着弯推脱了两句，但最终竟然欣然答应了。 导演顺势给他加了个不影响整体剧本内容的角色。 姜恬早早就和大家一同发现了到场的尹树，但见他一直忙于交际没有多余的举动，只淡淡看了两眼便也没刻意去打招呼，全当两人不熟，免得多生事端。 只是姜恬不上前，不代表谭楚能忍。 趁着尹树交际的空档，他伸手拦住了他，不满道：「祖宗！我不是让你没事别来剧组找姜恬吗？一个月也忍不了吗！」 「我有事。」尹树下意识避开谭楚的视线，理直气壮地说：「送demo。」 谭楚见他心虚的模样深吸一口气，讪笑道：「你觉得我会信？」 「你爱信不信。」尹树双手一插兜，放出一股无赖劲儿，不打算争辩。 谭楚气不打一处来，压着嗓子喊着：「你这根本就是借题发挥！」 「不聊了。」尹树视线早就飘走，伸手拍了拍谭楚的肩膀，心情并未受谭楚的影响，「我要去拍戏了。」 谭楚：「……」 @&?*%#操！ 依旧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背景板人设，只是多了十几秒的额外镜头。 孟瑶在宴会中游刃有余地与人攀谈，蓦然回身间，与恰巧走来的陌生男人相撞。 淡黄色的香槟顷刻间洒向男人的衣襟。 孟瑶见状连忙沉着道歉：「不好意思先生——」 面前的男人身着白色西装，温文尔雅，眉眼间并无被冒犯的恼意，只有一片和煦。 「是我冒失，不怪你。」男人退了半步，有些懊恼道：「只是我没带备用的西装，有些麻烦。」 孟瑶上下打量了一遍男人，试探性说道：「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试试我家大哥的衣裳，他和您体型差不多。」 男人倒是爽快，笑着说道：「不介意。」 将酒杯递给酒侍，两人并肩同行。 「不知小姐贵姓？」男人绅士问道。 孟瑶的视线从被酒沾染的衣襟逐渐上移，最终定在他稍显凛冽的眉宇之间，「鄙姓孟，孟瑶。」 「孟小姐，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池衡。」 「cut！」 在《梦的家》的原剧本中，孟瑶作为家中老三，从众星捧月到最终独当一面，这之间除了作为催化剂的前男友黎康外，没有任何感情线。 此时，一个符合孟瑶身份、地位和审美，能和她并驾齐驱的新角色的加入虽只是一笔带过，也不会再有戏份，但瞬间填补了后续感情线的空白，给众人留下了恰到好处的悬念。 导演喊停后，越发觉得这场戏加得好，乐呵呵地同大家聊了两句。 短短几分钟的拍摄结束。 「怎么忽然来了？」姜恬问。 尹树晃了晃手机，「我提前通知了。」 姜恬：「？」 片刻，姜恬忽然想起了尹树中午发来的那张照片，那个街景不就是来拍摄地的必经之路吗！ 姜恬无语扫了他一眼，嘀咕：「骗子。」 「不敢说得太明显，怕被你拒绝。还有……」尹树微微侧过身，低语：「我不放心。」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姜恬心尖软了软，撇了眼在他胸前晕染开的痕迹，「赶快去换下来吧，衣服湿了冬天久了容易着凉。」 尹树听着她关心的话，目不转睛地盯着穿着晚礼服似乎在发光的姜恬，乖巧地应了一声，「好。」 只是再想攀谈，就被跑过来的工作人员打断了。 「ives去我们更衣室换身衣服吧，这边走。」 大概因为ives本人好脾气的人设传播开来，不少人都偷偷摸摸蹭到休息室求合影求籤名。 第97页 姜恬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今天转性了，但从后来的一个下午都没见他现身这件事看，估计是没脱开身。 直至今日拍摄结束，两人再见面时已是傍晚。 第49章 剧组临时安排了晚上的聚餐，姜恬作为今日在场的重要演员之一自然是要去的。 下了戏，换回了自己的私服从临时租住的酒店离开，姜恬和同剧组的几个演员一起去了导演组订好的餐厅。 几人到达餐厅，询问了包厢号，进门时恰逢从回廊另一个方向走来的相谈甚欢的导演组、制片组、几位主演、加上尹树和谭楚一行人。 明亮的灯光下，姜恬的视线不经意地与人群中的尹树相望，短暂地停留后又错开。 两队人在包厢门口相遇，姜恬几人打过招呼后礼貌地退了半步，让他们先进。 尹树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肩而过，并未流露半分多余的情绪。 二十几人坐的大包厢，原本只零零散散坐了三四个人，两队人的到来立马让氛围活了起来。 毛俊一路都和姜恬并肩而行，随着她进门后停顿的脚步，看了一眼距离他们大半桌位子的人，斟酌须臾后绅士地为她拉开偏角落的一把椅子。 「姜恬坐这儿吧，待会儿人来人往别挤着。」 姜恬抬眸与他对视，未曾多想笑着道谢：「谢谢。」 毛俊就是在剧中饰演孟瑶前男友的黎康，姜恬在组里除了和几位主演外，跟毛俊的对手戏算是最多的了。 虽然剧里黎康的确很不是东西，但毛俊本人是真的不错，对姜恬算得上客气照顾。 两人相处了大半个月，因此关系还算可以。 毛俊见姜恬入座后，又贴心地去包厢后勤室借了条薄毯回来入座时顺手递给姜恬：「小心着凉。」 姜恬想也没想，柔声拒绝道：「屋内有空调我不冷的。」 没想到姜恬会拒绝的毛俊愣了两秒，不等他开口，边上的几位演员聚拢过来低声笑着调侃：「哟哟哟～」 「姜恬，你就拿着吧，不然我们俊哥得多尴尬啊。」 「是啊，别辜负咱们俊子一番好意呀。」 姜恬被几人哄闹得有些骑虎难下，未免大家继续陷在这个话题里不肯罢休，她只好接过薄毯再次礼貌回应：「谢谢了。」 毛俊丝毫未察觉圆桌对面一晃而过的寒意，摇头表示：「不客气不客气。」 这头小演员们轻声聊着天，另一头的大咖们聊得不亦乐乎。 只见作为客方的尹树态度异常谦和，谈笑间礼貌地让几位导演和制片人先行入座。 一路聊过来硬生生地绕了大半个场子，最后不动声色地在仅剩的一个空位旁停住脚步。 姜恬拢了拢薄毯，抬头时余光内光线一暗，下意识侧仰着头望去。 尹树若无其事地在她身旁的位子入座，末了还不忘转头和已经交谈过的几位再次微笑寒暄。 「ives真是干一行行一行，今天那场戏演得真是不错！」总导演喜笑颜开，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尹树淡然一笑，「感谢导演夸赞，不敢当。」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啊！」 …… 全程甚至连正眼都未曾瞧上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位无关痛痒的陌生人。 此举入了有心人的眼，自然催化出诸多猜想，只是无人敢当着众人下人脸面。 尹树装得一板一眼，姜恬自然也端得住。 只是谭楚不停转动示意的眼神她实在无视不掉，姜恬索性微微扭头全当看不见。 人基本到齐后，服务生开始陆陆续续上菜，包厢内一时间热闹不少。 和姜恬一同来的几个人有的没的聊了不少，她偶尔搭两句话，并未深聊。 随着包厢内气氛的升温，姜恬渐渐感觉到几束不善的目光时不时地撇向自己，含着显而易见的轻视。 不久后身旁的人提议大家一起敬个酒，并挨个给大家倒酒。 倒到姜恬的酒杯时，毛俊有意接过红酒为姜恬倒上。 醒酒瓶一起一落，倒出的酒明显比前几位的少些。 「女生少喝点酒。」 「？」姜恬扫了一眼自己被区别对待的酒杯，刚想说不用，就见毛俊回身将醒酒瓶放了回去，不给她任何拒绝的可能。 一旁的尹树姿态闲适，毫不避讳地扫过他们这片，目光停留片刻后又收了回去，眉眼间瞧不出情绪。 有人压着声，窃窃私语。 「快看，ives看过来了！」 「他看起来好像和某人不熟的样子……」 「我早说了节目效果而已，就你当真。」 「我猜也是，ives从进门开始连正眼都没瞧过她。」 …… 有人见尹树看过来，热络地端起酒杯说了几句客气话表示要敬酒。 「难得尹制作来剧组，我们一定要敬上一杯！」 「客气。」尹树一如既往温煦地回应。 他端起酒杯凑到唇边，下巴轻抬，勾勒出分明的下颚，触过微弧的嘴角，醇香的酒缓缓浸没唇齿。 借着杯壁的遮掩，墨黑的瞳孔在眼睑闪烁间偏斜。 姜恬胸腔振荡。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缠，暗火四溢，释放出隐秘的暧昧。 虽然不想承认，但右侧的某人过于扎眼，实在让人难以忽略。 第98页 姜恬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气。 毛俊敏锐察觉到异样，内心的炙热的小火苗逐渐升腾。 他拍了拍姜恬的肩膀，待她回头时缓缓凑过去，俯在她的耳旁关心道：「你要是很不自在的话，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姜恬一怔，微微摇头扯出一抹笑容，「没有没有，可能是空调温度有点高。」 看今天的事情，加上下午周边人的议论，毛俊想当然地认为尹树和姜恬之间肯定不是八卦里说的那种关系，不然绝对不该是现在这种状态，心底莫名松了一口气。 但当事人明白拒绝，毛俊也不好说什么，左右张望了下，回身问服务员要了个新杯子，为姜恬重新倒了杯果汁。 「别喝酒了，喝橙汁吧。」似乎觉得自己的照顾还不到位，毛俊抬起筷子，又为姜恬夹了只桌上的九节虾，「我看你都没吃多少，别饿着自己。」 「哦……好的谢谢，其实我已经吃饱了……」姜恬隐隐察觉到毛俊今天的行为有些奇怪，但又不好意思现在明说，只能不近不远地保持着。 她盯着盘中的虾，略微尴尬地选择端起那杯新倒的橙汁。 「好喝吗？」 尹树右手支在桌面撑着头，额间的碎发倾斜。他明目张胆地注视着刚抿了口橙汁的姜恬，似笑非笑地问。 周围顿时噤声，几道诧异的目光齐刷刷聚了过来。 「——咳、咳！」姜恬一瞬没忍住，被还未吞咽的果汁呛着说不上话。 姜恬迅速放下酒杯，在隐匿的餐桌下踢了一觉右边的人。 像是没有感受到她的示意，尹树一反其道抬起手格外熟稔地为她拍了拍背，温柔道：「这么好喝吗？怎么还呛着了。」 姜恬：「……」 上帝，如果她做错了什么，请让法律制裁她，而不是让某个人在公共场合酸不熘就地对她说话。 众人：「？？？？？」 这顿饭，吃得期间，他们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环节吗？ 谭楚：「我$#^狗@??+&#尼玛！」 姜恬低着头，伴随着众人从意外到惊讶最后变得茫然地眼神，恨不得立刻消失。 两句话的功夫，尹树又垂眸看了眼她身前的碟子，似是理所当然地伸出筷子夹起那只被放置没多久的虾。 而后慢条斯理地拨了起来，三两下的功夫，已经被剥了壳去了虾线的虾肉便又被送回了姜恬的碟中。话语间全是宠溺。 「虾肉有些凉了，不好吃就吐出来。」 姜恬暗暗抬起脚，试图再给他一脚，只是还未来记得使劲儿就感到脚踝处被人牢牢勾住，动弹不得。 两人的足踝在桌底晦涩摩挲，分毫不让。 姜恬的力气不敌他，只能任罢。 事已至此，她反而没了顾忌，利落地夹起虾肉送进了嘴里。 「挺好吃的。」 尹树神色迷濛，有种近乎被蛊惑的迷恋，询问道：「还吃吗？」 姜恬咽下咀嚼后的虾肉，泰然自若道：「嗯。」 话音未落，众人就见穿着一身得体西装的男人又夹了几只虾放入自己的碟中，几下清理完成后，自然地送至姜恬的面前。 呆滞的表情从角落逐渐蔓延。 再次被震惊的众人：「……」 毛俊早就被尹树的行为惊得哑口无言，此时与尹树漠然的视线相撞，本能闪躲。 不知是谁实在抵挡不住好奇心，和边上的人轻声细语地确认：「……ives和姜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原本不大的讨论声在骤然安静的包厢内显得格外突兀。 边上的人怕生事端连忙摇头表示。 娱乐圈内的感情真真假假，虽然知道他们俩一起上了档综艺，但由于这段时间两人的热度骤降，新闻也被打压了不少，再加上在此之前两人没有表现出分毫有私情的样子，竟没有把那档综艺和八卦当真。 最后还是与两位均有接触的总导演笑呵呵地问：「二位是？」 「啊……」尹树擦拭着手上的汤汁，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权衡似的看了眼姜恬，面向众人似是不解反问：「我以为我在追姜小姐的事大家都知道呢？」 * 「啊啊啊！尹树你就是诚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谭楚的咆哮声在车内不断回响，震得姜恬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聚餐结束后，姜恬在众人各色的眼神中自然地上了谭楚和尹树的车。 谁知听了一路抱怨。 「唔。」 尹树表情微动，伸手捂住了姜恬的耳朵。 他面上虽有歉意但依然平静得不像话。 看在谭楚的眼里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样。 「算了，楚哥。」姜恬知道谭楚不是真要计较，只是单纯想骂尹树而已，「我的戏份快拍完，何况只限于剧组的人，关系不大。」 谭楚恨铁不成钢道：「女大不中留啊！」 姜恬：「嗯？」 捂着姜恬两只耳朵的手忽然轻轻使劲，令她被动仰视。 然后她听见尹树幼稚安抚道：「我留。」 姜恬晃晃头，挣脱开他的手掌，眼珠子瞟了瞟前方的谭楚，小声说：「嘘，别顶嘴。」 尹树：「哦。」 「诶诶诶，我都听见了啊，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安分的艺人，也没见过你这种让人操碎了心的老闆，不是我说——」 第99页 谭楚断断续续唠叨了一路，在姜恬的「挟持」下，尹树也老老实实听了一路。 几人下车时，正遇一群飞车党绕圈竞赛，远远便能听见摩托车的呜呜声响彻街道。 未免冲撞，司机特意选了个拐角的巷子停车。 姜恬和尹树前脚刚触地，谭楚便嗅到一丝危险的气味。 猛然一转头，就见几辆黑色的摩托车正直直冲着人行道疾驰而来。 「小心——！」 摩托车的速度极快，眨眼间距离他们不到十米。 尹树眼底骤然迸发出冷湛，一把拽过姜恬，将她揽进怀里，而后迅捷向外侧的花坛里倒去。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掠过，摩托飞驰而过，戴着黑色头盔的人朝后看了他们一眼，最终消失在街角。 谭楚跳下车，心有余悸地跑入花坛中，确认道：「你们没事吧？！」 尹树将怀中的姜恬扶起，应了声，「还好，放心。」 姜恬感到那只搂住自己肩膀的手还在轻微颤慄，于是无声抬手安抚性地与他相握。 街道内的杂声被溘然抽离，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 第50章 三日之后，《love and lies》倒数第二期如期开播。 直播前，当尹树和姜恬一同从一辆商务车下来时，令不少在场的工作人员惊讶不已。 虽然两人之前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但就目前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看，两人始终保持着近乎疏远的距离，别说同进同出，在现场就连接触都少得可怜。 特别是节目录制时，就差把避嫌两个字刻在脑门儿了。 像今天这样大张旗鼓地出现，倒是极为少见。 两人下车后，又一同进了一个房间上妆，等一切准备就绪后，直播开始。 维持了十期超高热度的人气恋爱综艺，刚一开播弹幕便聊得火热。 ——啊啊啊，开播了开播了，提前了两分钟！！！赚到了！！！ ——上期我们王大哥双箭头后的表白结果怎么样啊！！等了一个星期真的挠心挠肺啊！！ ——台梨小姐姐千万不要气馁，咱们专心搞剧本，我们等你！ ——菲菲和小牧是真的冤家吧，史上最不合拍拍档，哈哈哈哈哈哈。 …… 这期的节目主题是户外运动，镜头内几位嘉宾身着运动休闲服饰，沐浴着清晨的暖阳闲散地站在花园里，洋溢着活力与朝气。 经过节目组的引导，嘉宾需各自抽取今天选择体验的运动项目，然后两两相伴组合。 嘉宾按部就班地抽取卡片，直到最后一位嘉宾抽卡结束后再一起揭晓分组。 姜恬按照顺序去导演手上抽卡，在镜头前小心翼翼瞄了一眼又飞快收了回去，甜甜地对着镜头笑了笑往回走，与上前抽卡的尹树擦肩而过。 自打第六期直播结束后，有人扒出了两人不浅的关系后，大家就磕疯了。 本以为等待一周后看到的会是愈演愈烈后的干柴烈火，万万没想到两人一记回马枪，猛然将沉浸在狂欢中的众人拖入冰谷。 眼见着自己磕的cp甜蜜进度条即将满格，哪知一觉睡醒直接窜回解放前。 虽然不是「反目成仇」的程度，但是绝对算得上「相敬如宾」。 好好的一对cp说没就没，看得一种吃瓜群众内心跌宕起伏。 经过这一个月的磨砺，观众已经快对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所散发出的be氛围产生免疫了。 ——每日一问，甜饮今天破镜重圆了吗？ ——说好的剧本情侣呢？我不在乎什么真不真累了，老子就想看他们俩谈恋爱！说好的恋爱剧本呢？？数到三，快给我交出来！！！ ——乖女儿，妈妈不许你再无视我的帅女婿了，呜呜呜呜。 ——这俩人哪里是情深，这分明是在虐我！ ——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 弹幕刷得飞起，本以为这两人依旧会保持宛若平行线般的关系，就当所有嘉宾把手上的卡片翻转时，两两组合后，一双双瞪大的眼镜骤然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 几位嘉宾探身望了望，确认了自己的搭档。 不等导演组吩咐，尹树已经大步迈向自己的目标，最终停在身着米白色休闲服的姜恬身旁，低头状若无意地说道：「好巧啊姜老师。」 姜恬笑靥如花地回应：「是啊，好巧。」 「会滑雪吗？」尹树眉眼弯弯，衬着明亮的光线显得格外温柔。 姜恬怒了怒嘴，状似思量，小半会儿后略微俏皮道：「以前会，不过很久没滑了，不一定行。」 尹树挑眉，承诺道：「不碍事，有我在。」 「滑不好可不许笑话我哦。」 「我怎么敢。」 姜恬笑盈盈地说：「那今天就辛苦你啦。」 尹树：「乐意之至。」 ——？？？老天有眼！ ——妈妈！他们讲话了！！他们竟然还会讲话，他们一定是真爱！！ ——他们绝对绝对绝对绝对是在一起了！！我不管，我说的就是真的！！ ——哈哈哈哈哈，大家够了！咱们就不能磕得收敛点嘛！（不是） ——ives你眼神收敛点啊！这样我很难和上上一期才开始跟我一起追节目的朋友解释为什么你们俩的关系忽然这么好啊！ 第100页 …… 姜恬和尹树忽然转变的相处方式让一旁正和王舟成闲聊的周靖巧着实一愣。 趁众人回屋取东西的空隙凑到姜恬的身旁，小声询问：「你们俩和好了？」 姜恬似是疑惑，坦荡一笑，「我们什么时候吵过架吗？」 「嗯……」周靖巧双眸一眯，食指摩挲着下巴，幽幽道：「不对劲，很不对劲……」 姜恬见她一副认真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坦白道：「真没吵过架，迟点你就知道，现在不太方便说。」 周靖巧作为朋友，在节目直播中自然不会刨根问底，又调侃了两句就和姜恬一起踏回屋内。 嘉宾根据节目组的分组，分别坐上了去往不同目的地的车。 一路上，两人持续不断地聊着天，似有聊不完的话题，气氛异常融洽。 等到达目的地，尹树先一步下车，绅士地为姜恬开门，抬手为其阻挡磕碰的车框。 「小心。」他柔声说道。 姜恬弯着腰下了车，变魔术似的递出一条米白色的围巾，「你穿得有点少，围上吧。」 尹树先是片刻愣神，而后迅速反应过来后，微微弯腰，凑近姜恬，眼神中散发出蛊惑人心的光芒。 「你帮我戴。」 姜恬自然地松开围巾，双手绕过他的脖颈，松耷耷地为他繫上，「好了，有暖和一点吗？」 两人温热的呼吸相融。 「特别暖和。」 * 由于节目组的拍摄需求，滑雪场稍微控制了下今日的客人入场量。 姜恬和尹树跟着雪场的工作人员一起到达雪具租赁处。 两人挑选好适合自己的雪板、头盔等一系列工具后便去到临时借用的更衣室换上了雪服。 再次见面时，两人拿着护目镜和头盔相遇在缆车旁。 镜头内，身着黑白两色雪服的两人格外亮眼，引来不少路人的围观。 「去初级雪道？」姜恬指了指一旁的标志牌，不确定地问。 「好。」尹树点点头，随即又补充道：「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姜恬冲着雪场的方向随意歪头道：「那……走吧？」 姜恬总感觉他还含着半句话未说，比如「我都陪着你」诸如此类的。 但转念一想，幸好他没说，不然自己实在有点接不上节奏了。 初级雪场的人不算多，周边大部分是十来岁的孩子，还有陪同他们一起来的教练。估计是有组织性的队伍。 「有漂亮姐姐诶，她跟跟我们一起玩吗？」 「大哥哥好高啊——」 「教练哥哥，我戴好头盔啦～」 「老师老师，我带好手套啦！」 …… 两位工作人员陪同他们一起下来，其中一个还好心询问了下姜恬，「需不需要教练？」 只是下一秒，就被尹树委屈巴巴地委婉拒绝，「请问……可以先给我个机会吗？」 工作人员很有眼力劲儿地笑着摆摆手说：「当然当然！两位请慢慢练！！」 「好了——」姜恬略微尴尬地推了一下尹树，示意他收敛点。 话至此，尹树双唇一紧，听话地闭上了嘴。 直播观众盯着两人被故意放大的猫腻小动作，心里乐开了花。 姜恬选了个周围人少的位置，固定好所有搭扣，确认了下单板的松紧度。 尹树简单说了些注意事项，姜恬说自己先试试后，膝盖略弯，倾身朝前。 一道雪白的身影飞快从眼前掠过，向下滑去。 姜恬的视线身体跟随着雪板转动，自然地滑出了个s型弯。 速度渐升，出于久违的肌肉记忆，姜恬根据滑行条件习惯性地做了个nollie fs 360的动作。 轻盈落地后，又极速破风前行。 姜恬驾驭着身躯驰骋在雪场，临近终点时迅速调整重心，双脚同时立刃，卡雪后完成了漂亮地剎车。 飞溅的雪花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 「哇～」 「那个姐姐滑得好棒呀！」 「大姐姐好酷啊！」 「教练教练，我也想学！！」 …… 四周响起了连绵不断的赞美声。 尹树紧随其后滑至她的身边。 姜恬扶了扶护目镜，听着距离不远处小朋友们的欢呼和称赞，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早知道要和这么多小朋友一起，她就不谦虚了…… 姜恬尴尬地冲着朝她看来的一众小朋友笑了笑，垂在身侧的手暗暗地揪了揪身旁人的衣角，小声嘀咕：「我、我们还是去中级雪场吧……」 尹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盔，佯装不懂她的意思，脸上带笑，「滑得挺好的，别的小朋友都在夸你呢。」 姜恬脸颊绯红，歪头躲开他的抚在她头盔上的手掌，嘟囔道：「恶趣味。」 ——欢迎「剧本情侣」回归！！！！ ——救命救命救命，好萌啊好萌啊！我们恬恬明明166啊，为什么会这么可爱啊！ ——嗝～饱了～什么？该吃饭了？可是妈妈，我真的吃不下了啊——请问，这里需要长腿的民政局吗？我可以自己过来的！ ——我宣布甜饮cp yyds！！ * 直播视频前，在一片死寂的昏暗中，一双腥红的眼一动不动盯着画面中有说有笑的一对男女。 第101页 一条条弹幕如尖针般刺入他的眼瞳，生生激起无穷憎恶。 第51章 「大姐姐大哥哥拜拜～」 「下次要再来一起玩～」 「小朋友们拜拜，要注意安全，听教练的话哦。」姜恬笑着回应着。 尹树也跟着朝一群道别的小朋友挥挥手，「那你们的姐姐我就先带走了，拜拜。」 不知何时跑到尹树身边的小男孩扯了扯他的裤脚，吩咐道：「大哥哥要照顾好漂亮姐姐哦。」 尹树揉着他的头，回答道：「当然啦。」 在一群小朋友充满崇拜的夸奖声中，姜恬抱着自己的滑雪板和他们打过招呼后生拉硬拽多少有些不配合的尹树飞快地熘了。 两人再次坐上缆车，等到达中级雪道时发现人稍微多了些，思量片刻，他们最终还是选择去高级雪道。 大约是太久没有体验如此极致的放松，尝试过高级雪道的姜恬如同自由的灵魂被释放，乐此不疲地驰骋在雪场，抱着滑雪板反覆踏上通往高处的直梯。 又一次下滑剎车后，尹树自然地接过姜恬的雪板，漫不经心地抱怨着：「说好的手把手教学，姜老师完全不给我机会啊……」 姜恬抬起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光泽的护目镜，对着尹树眨巴眨巴眼睛，兴奋道：「好好玩啊，我们再来一次吧！」 「好啊。」尹树嘴角的笑容更甚，丝毫不介意姜恬对他话语的无视，细心地扫开落在她肩膀上的雪。「想玩几次都行。」 姜恬淘气地顶了一句醉：「那就玩一百次吧。」 「……」尹树悠悠道：「行。」 「嘻嘻，你真好～」姜恬冲着他没心没肺地笑了笑，纯净的眼眸中流露着天生的娇俏。 就这样，尹树陪着姜恬反反覆覆玩了一个下午。 期间有几次摄像大哥都有些跟累了，但本职工作放在这儿他又不好言说。 姜恬敏锐发现后，刚打算收手休息，就见一直跟在身旁的尹树忽而走向摄像大哥的方向，低头对他说了些什么。 摄像大哥一脸为难地看了眼一旁的跟拍导演，似乎得到肯定后才勉为其难对着尹树点了点头。 随即，尹树接过了摄像大哥的拍摄工具，转身缓缓朝着姜恬的方向往回走。 姜恬略微诧异地盯着尹树，不确定地问：「你……来拍？」 「是啊。」尹树正了正设备，使姜恬恰好定在画面的中心位置。 「嗯……」姜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认真道：「很累的，我们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站在观众的视角，此时看见的仅有姜恬一人的面容，却能听见两人的声音。 山风掠过额间，他们盯着少女与雪景相映散发着轻灵之气的脸庞，听见了镜头背后的男人充斥笑意地挑衅道。 「一百次都没到，姜老师是看不起谁呢？」 短短一期节目的互动比之前十期节目的都要多，不断滚动的弹幕多到已经层层叠叠，不筛掉一些根本看不到其后的画面。 ——今天刚拿到体检报告的我忽然血糖超标。 ——让他拍！让他拍！别心疼他！他想拍就让他拍！！！ ——嗑麻了，真的磕麻了。 ——啧啧啧，ives你这副嘴脸，是连唯粉见了都忍不住拍手叫绝的程度。 …… 由于甜饮cp不要钱似的撒糖行为，本期直播的热度再创高峰。 未等直播结束，热搜便久违地再次出现了多个两人的相关话题。 时时在线观看的人数创下了开播以来最高纪录。 日落夕阳，橙红的光点洒在雪白的地面，铺开一片广阔的星光。 回程时的姜恬在持续的兴奋过后不知不觉枕着尹树的肩膀睡着了。 此时的拍摄设备也早早回到摄像大哥的手中，镜头内两人自然亲昵的接触被捕捉定格。 一路未言，一路惬适。 * 晚上，回到love小屋后，几位嘉宾一起准备了晚餐，吃饭期间分享了今日的行程和心情。 晚餐过后，尹树默不吭声地将顺手买回来的芒果布丁递到窝在沙发内和周靖巧聊天的姜恬面前。 姜恬余光瞥见，侧低眉便瞧见了，于是笑着道谢后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一旁的周靖巧见状，揶揄道：「偏心哦，我们的呢？」 尹树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依旧保持着淡定友好的面孔：「冰箱里有，请便。」 周靖巧噗嗤笑了下，「谢啦。」 转头又和姜恬聊了起来。 姜恬和周靖巧偶尔会联繫，相对其他几位嘉宾，两人私下的关系算得上不错。 前段时间周靖巧还和她分享了新专辑中的两首曲子，趁着今天见面，周靖巧顺势问了句，「上次跟你提到我新歌mv的事，考虑地怎么样，吃得消吗？」 「我后来和楚哥确认过，如果是下个月，时间上应该没问题。」姜恬夸张地说：「更何况周女王的mv诶？！我就是时间再怎么不够也要想办法为你一天多凑出个第二十五小时！」 「哈哈哈哈哈，得了吧你！」周靖巧玩闹地怼了一下姜恬膝上的靠枕。「最近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工作室细聊聊？」 「嗯……」姜恬将最后一口布丁送进嘴里，叼着勺子思索片刻，似是无意地规划着名：「今晚要回家收拾点东西，明天大早去剧组后估计还会再待上几天，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等回来我一定第一时间去找你。不过你要是方便的话，咱们随时都可以视频。」 第102页 「就这么定了！我的mv女主角。」周靖巧爽快的应了下来。 两人的闲聊话题从侧面也预热了一波周靖巧正在筹备的新专辑，双方的粉丝在短暂地错愕后，很快开开心心手拉手表示合作愉快。 由两位女嘉宾名字组成的话题随着粉丝和各路路人的讨论，逐渐生至了实时榜第三。 ——不是吧，找个综艺咖当女主角，周靖巧你搞错吧？本来还挺期待新歌，现在一点都不想听了。 ——爱听听，不听滚，假粉丝还想来充爸爸。狗带帽子，还尼玛装上人了。 ——y1s1，姜恬绝对有资格做我们巧姐mv的女主角，那些角落里的柠檬精可别酸了。 ——巧姐一定是有她自己的考量，她那么期待姜恬做她的女主角诶！ ——这是什么天上掉馅饼似的资源，事业粉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加油恬恬，我们一直会爱你支持你的！ …… 节目的最后，真爱与谎言的判定时刻，姜恬和尹树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对方，在同时揭开金币时破天荒地竟然是两枚爱心。 终于不再是观众和cp粉的孤独的独奏，在倒数第二期的尾声中，答案揭晓的一刻直接将节目气氛推至高.潮，成全了所有人的狂欢。 ——终于啊，终于啊！ ——啊～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从第一期开始我就知道，他们迟早有一天要成！ ——恋综天花板级cp，不用反驳（反正我不听） …… 直播结束后，姜恬和尹树早早离开现场，去和等在停车场的谭楚碰面。 谭楚坐在车窗大开的副驾驶，手中的烟在夜幕中燃烧完最后零星的余晖。 他瞧见不远处的两人并肩朝他走来，招呼着他们上车后，沉着脸说道：「你们确定这样能行？我还是觉得……」 姜恬拦住正欲开口的尹树，语气肯定地回道：「放心。」 随着启动声响起，黑色的商务车逐渐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漆黑的楼梯间内的男子紧贴着冰冷的墙面，胸腔剧烈起伏，粗粝的喘息声回荡在浓重的黑暗之下。 细微的光亮从狭窄的门缝溢散进来，恰如其分地落在下方泛着金属光泽的利刃上。 电梯运行的声音不断传来，直至—— 「叮——」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在空荡的走廊中响起，显得格外清脆，猛然绷紧了男人喘息间松懈的心弦。 听着机械的开门声，男人紧握刀柄的手背青筋暴突，脚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转，伺机而动。 电梯的门缓缓开启，他从那仅有的缝隙中眼见着大步迈出电梯的一人，原本阴沉的眼瞳一剎那充斥着戾气。 「嘭——！」 下一秒，他骤然粗鲁地推开楼梯间的门，毫不犹豫地从黑暗中现身，盯着那张白皙异常的脸，直直朝着目标挥臂沖了上去。 锋利的刀尖逼近，危机感扑面而来，所有人的心都被瞬间悬在高空。 「去死吧——贱女人！！！」 目标近在咫尺时男人的手肘溘然被突至的外力狠狠一折。 刀尖划过墙面制造出刺耳尖锐的声响，旋即利刃随着抽搐的手指应声落地。 清脆的折骨声伴着惨叫灌入所有从电梯内匆忙跑出的旁观者耳中。 「啊——！！！」 电梯内的几人定眸望去，须臾间便认出了那张曾经被万人奉为神颜而如今只留狰狞的脸。 是易霈。 姜恬被尹树不留缝隙地护在身后，电梯内身着制服和警服的几人在同一时间涌入了走廊。 经过上次的飞车党事件，姜恬和尹树都意识到了张郑不会是牵动一切的人。 其实上次谭楚和她说疯狗事件那两个人是收钱为人办事时，姜恬就觉得哪里很违和。 根据之后她了解到的情况，那两个人的收费可算不上低。 可一个被维斯扫地出门后，屡屡犯事，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后没钱没势的人，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钱去雇凶伤人。 除非他的背后还有人，一个资助或者说是协助他完成了这一切的人。 自飞车党事件后他们便隐隐已经猜到了真正的幕后主使。 但从警方那里得知，被捕的张郑死咬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未受人指使。 没有确凿的证据，又不想利用非法手段解决一切。为了以最快速度坐实他的犯罪事实，在姜恬的提议和再三坚持下，他们一同编织配合了今天这场局。 为此尹树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暗暗和她闹了三天的情绪。 只是闹归闹，安保措施他是一丁点也不肯松懈。 甚至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在她刚出电梯的一瞬，他便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将人往回拉。 他们装作若无其事，以胜利者的姿态在直播中近乎嚣张地「炫耀」两人的关系和人气。 在一切的最后，她故意在节目中示意仅有今晚会回家过夜，还特地未说归期，就是为了制造他犯罪的紧迫感。 虽然过程有轻微的的风险，但值得庆幸的是，结果也正如他们所料。 易霈被几人拖拽着，狼狈地扶着被折断的右手，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咬牙切齿道：「你们早就知道了是我！？」 「是。」姜恬对他的怨愤无动于衷，只是冷声给了他一个答案。 第103页 「哈……哈哈哈哈！你们竟然早就知道了！」易霈失笑地胡言乱语道：「你们挖好了坑，机关算尽就等着我自己往下跳。我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不肯放过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见他近乎疯魔般的自言自语，姜恬盯着那把落在墙角的利刃漠然提醒道：「易霈，今天拿着刀冲进这里的人，不是我。」 易霈猛然仰头，似是被她的话激怒，双目腥红咆哮道：「是你，是你这个贱女人！！都是因为你！！是你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是你彻底毁了我！！！！」 一直护着姜恬的尹树微微侧身，将她的身影全数遮蔽。 擒住易霈的几人因为他的剧烈挣扎，跟着他被动往前踉跄了两步。 几番对抗之下最终将他制服在地。 脸颊触及地面后升腾起的冰冷使得易霈不禁倒抽一口气。 视线中一双黑色皮鞋步步靠近，在距离他瞳孔两寸的地方停住。 易霈吃力地仰着头，眼中的不甘迅速蔓延开来。 面前的男人脚尖微的翘，后跟转动，将他紧绷的五指踏于脚底，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嘶——啊——」一瞬间，易霈只能感到指尖被鞋底扭拧之后传来的剧痛。 男人平静的语气中是刺骨的寒冷，「你该为自己多看了几天的太阳而感到庆幸。」 那一张本是极尽温柔的脸，诡异地染上一抹笑意，他在所有人的面前换上伪装，平和而饱含恶意地说道：「毁了你的人是我，想报复随时欢迎。」 整个人被束缚住的尹霈不由颤慄，他甚至能听见自己急促而紊乱的心跳声，宛若扼喉般的恐惧感令他嵴背发寒。 男人徐徐蹲下身，以一种几近扭曲的方式拽起他的衣领，伏在他的耳畔，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嗤笑说道：「只要你能活着出来……」 第52章 大结局 当天夜里，有路人在某警局门口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第二日，昔日国民偶像锒铛入狱的新闻冲上了热搜。 不久之后官方发布了正式公告，xx检察院依法对犯罪嫌疑人易某获批逮捕。 在众人震惊与唏嘘之后，与其相关的各种黑料扒贴层出不穷，讨论的热潮持续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啧啧啧，自作孽不可活啊。」邢语今日一早打开微博，第一眼刷出来的就是某艺人又一条违法行为被扒出来的新闻。「他还没判吗？」 姜恬喝了口牛奶回答道：「听说除了我那件事外，调查中还发现了其他问题，应该没那么快。」 「该不会查着查着变成个无底洞吧。」邢语放下手机愤愤道：「最好是能让他牢底坐穿。」 「嗯。」姜恬点点头，随即忽然问道：「你今天不上班吗？」 邢语笑盈盈地说：「我调休了，放三天。」 姜恬调侃道：「拼命三娘终于顶不住了？」 自打和谭楚确定合作关系，姜恬的工作步入正轨后，邢语就不再担任她临时助理兼经纪人的工作了，美名其曰专业的事就该专业的人干，往后她就只负责喊666。 在那之后，一心扑在工作上的邢语由于工作调动也开始变得繁忙起来，职位升迁，负责的项目越来越多，两人经常在家碰不上。 邢语听闻，拍桌正色激动道：「拜託！明天是l&l最后一期的直播诶！作为你最好的朋友兼引路人，我怎么也得去现场亲眼看看我撮合的这对cp故事的结尾吧！」 「……可以，当然可以！」姜恬郑重地点头，配合着邢语的严肃表情。 邢语没绷住，迅速换上一张笑脸，「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不见不散哦～」 * 《love and lies》直播当日。 姜恬和谭楚提前到达现场，下车后谭楚有意支开其他人，拉着姜恬小心翼翼地说道：「今天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在节目里给ives明确的答覆知道嘛！」 「怎么说？」姜恬莫名其妙跟着谭楚压低了声。 两个人做贼似的窃窃私语。 「你不懂！以那位祖宗的性子，你今天但凡松口了，明天他就能把婚礼给你直接筹备到位，后天就拜堂成亲！蜜月都不待延误的！」 「……」姜恬不确定地磕巴问：「没，没这么夸张吧……？l「有！绝对有！你跟他四年不见了，你知道四年能让一个男人变得多么丧心病狂吗……」谭楚痛心疾首地说：「我好不容易才再找到个有天赋有想法又不叛逆的艺人，要是有名有份后肯定会被他残忍地夺走……」 姜恬：「……」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放心哥。」姜恬郑重地拍拍谭楚的肩，承诺道：「我会处理好的。」 「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就好！」谭楚「泪眼婆娑」地望着姜恬，「还有，记住不要透露给ives我和你说的这些话。不然，你就等着给你哥我收尸吧。」 姜恬：「……」 这，这么严重吗？ * 另一头。 「……从再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一定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祈求，把你带回我身边。和你相处的每一刻都让我体会着活着的另一种价值。人生无法重来，我无法让你原谅我曾经的伤害，但我又无比感激能与你再度相遇。如果你愿意，我将用余生抹去我们之间晦涩的回忆。人的一生会遇到许多人，我希望未来能与我共度余生的人，是你。我将……」 第104页 「停。」尹树忍不住打断了正在深情款款读稿的贺致，双眉紧促，「你确定……这有用？」 「当然有用！我做了这么多节目了，经验十足！」贺致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三哥，稿子你都背下来了吗？！」 「……嗯。」尹树勉为其难地应了一声。 「那就好。」贺致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保证道：「三哥，信我！这篇稿子你一说完，没有人会捨得拒绝你！姜恬也不例外。」 尹树眉头紧锁：「……」 你……确定？ * 直播开始前，姜恬见到了匆匆赶来的邢语，还有与她一同前来的姜时屿。 姜恬目光不善地飘向姜时屿。 「我先说明，姜时屿缠着我非要来，我拗不过这个小崽子，才带他来的。」邢语抢先告状，把自己摘得干净。 姜时屿不做争辩，眼眸一垂可怜兮兮地说：「作为你优秀的自律的聪明的最最可爱的亲弟弟，我不配再看一场综艺现场直播嘛？」 姜恬怼了他胳膊一下，埋汰道：「你就贫吧你。」 「嘿嘿。」姜时屿没心没肺笑了笑。 短暂地闲聊了一会儿，姜恬把两人託付给工作人员照顾后，便回到love小屋内准备。 最后一期的节目直播选择在了最具恋爱代表性的场所。 游乐园。 和原先不同的是，本期没有固定的搭档，而是所有的男女嘉宾都需要分别组合，抽卡随机体验至少两种游乐设施。 节目组试图在节目的最后，展现出嘉宾牵手的所有可能性。 白天镜头将跟随分别搭档不同男嘉宾的女嘉宾，他们的直播基本是在游乐园内拍摄。 所有的指标达成后，女嘉宾需要率先向节目组提供一个自己意向的告白地点，可以是a市的任何一个地点。 男嘉宾则需要从四位女嘉宾中选出心仪的那一位，十二点前前往最终目的地。 晚上，将会迎来最令观众们期待的告白环节，嘉宾们依然会携带雕刻着自身立场的金币，能否牵手成功就要看双方的真实意愿和选择。 真爱还是谎言，即刻揭晓。 ——最后一期了，好捨不得啊，我的精神食粮要没了，呜呜呜……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十二期过得这么快啊，节目组继续做啊，一百期我都看不腻！！ ——先别急着哭啊姐妹们，难道你们不想知道自家cp的结局吗！？不怕他们be嘛？我快好奇死了好嘛！！！ ——甜饮cp还用猜？上期我已经自动代入结局了，我不管，我单方面宣布他们已经he了！！ ——可是我听说上期是剧本啊，就是为了cp粉演的而已，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啊？！真的假的？这么虚假的吗？太可恶了吧！那就诅咒他们演一辈子吧！ ——姐妹诅咒得好！！ …… 直播镜头开始于梦幻而绚丽的摩天轮。 姜恬被安排的第一个人是老搭档宁柏逸，两人相视一笑，去节目组导演那儿抽了卡，抽中的第一个项目是旋转木马。 「呼～幸好不是过山车。」宁柏逸丝毫不扭捏地松了口气。 姜恬认同地点点头，「是，上来就这么刺激的话我也受不了。」 宁柏逸和姜恬两人皆没有产生「情侣」关系的念头，两人热热闹闹地拿着节目组提供的全场不限次数的通用券，进了旋转木马的入口，上了二层。 宁柏逸选了内侧的大号白马，而姜恬则是踏进了并排的南瓜马车里。 有说有笑的一对俊男美女，在粉底七彩的斑斓场景内显得异常耀眼。 姜恬和宁柏逸的第二次抽卡很幸运地又抽到了一个较为缓和的项目，碰碰车。 两人摒弃了亲密接触的选项，一人挑了辆车，进场就肆意碰撞了起来。 等他们玩到尽兴从场内出来时，第二位男嘉宾王舟成已经等在外面。 宁柏逸留了句「玩得开心」后便跑去找下一位女嘉宾。 王舟成作为圈内的前辈，全程绅士地陪着姜恬玩了快乐杯和空中单轨列车。 比起和宁柏逸一起体验的内容，这两个项目的缓和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平平静静地开始，枯燥乏味地结束。 因此，当任云牧这位异常活跃的话唠搭档出现时，姜恬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显得格外被动。 「是碰碰车，你已经玩过碰碰车了吗？我还没有，听柏逸说不限时长，真的假的。我们这里过去应该还要走十几分钟，要不还是坐小巴过去吧。不知道节目组让不让，还是去问一下吧……」 「宝贝火车？这不是儿童区的项目吗，也在选择范围内？啊……总感觉会很难为情啊，那边肯定有不少小朋友，不知道位子坐不坐得下……」 已经适应了任云牧话唠属性的姜恬适时地回了一句：「坐得下。」 任云牧惊讶问：「你怎么知道？」 姜恬想起不久前坐快乐杯时百无聊赖瞧见的隔壁项目，解释道：「刚刚路过，看见了。」 「坐得下就好，不然我们两个大人过去，要是坐不下，岂不是更尴尬，再说了……」 两人并肩走在绘制着卡通图案的悠长小道上，任云牧偶尔低头说话，午后的阳光洒在她微仰的脸庞上，清晰地勾勒出俏丽的轮廓。 第105页 站在某游乐设施下跟着某人眼巴巴望着不远处渐行渐远的两人，周靖巧拍了拍尹树的后背，煞有其事地安慰道：「没事，再等等，很快就轮到你。」 「……谢谢。」某位等待被认领的小朋友浅浅抿着唇，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完全没有被安慰到的意思。 直到持续关注姜恬镜头的观众看着那辆红色的小火车在儿童区慢悠悠地转了两圈即将睡着时，它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 ——我从来不知道，这个项目能慢成这样……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心疼被生拉硬凑的嘉宾，还是该心疼站在终点跟我一样面无表情等了两圈的ives。 ——小牧啊，这个时候就别拉着偶像继续聊天了……妈妈觉得你会被骂…… 姜恬刚离开小火车的座位，就见先一步起身的任云牧飞奔向早早等在站点等待的尹树那。 远远瞧见两人在聊着什么，等她走近时，任云牧才恋恋不捨地和两人，不，确切地说，是和尹树告了别。 姜恬看了一眼尹树后，便打算按照流程去抽卡选项目。 哪知还未走出去一步，视线内忽而一暗，头顶上有什么东西覆盖而下。 姜恬疑惑地抬手摸了摸。 是一顶鸭舌帽。 「脸都晒红了。」尹树话音未落，又变戏法似的递出一杯果汁，「渴不渴？」 ——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为什么我没看见？？？ ——这就是传说中的爹系男友的魅力嘛！ ——啧啧啧，谈恋爱嘛，就应该看真情侣谈啊！ ——哎，赢麻了，真的赢麻了。 …… 冬日的温度虽低，但今日万里无云，紫外线比前几日都要强烈些。经过小半日的游玩，姜恬的脸颊已被晒出浅浅的红晕。 接过他手中的果汁，姜恬低头缓缓喝了一口，清爽的果汁顺着喉线滑入，瞬间平息了喉间的那一缕燥意。 「好喝。」她不由感嘆了一句，仰头随口问道：「等很久了吗？」 「嗯，很久。」尹树毫不掩饰地直白回答：「从早上等到现在。」 「咳、咳。」本以为他会客气一下说不久的姜恬，猛吸了一口果汁，生生把自己呛了一下。被覆在阴影下的脸颊微不可查地又红了一度。 大可不必如此诚实。 尹树若无其事地帮她拍了拍背，格外体贴道：「慢点喝，没人抢。」 「没，没事。」姜恬缓了缓气，指着节目组抽卡的方向说：「那……走吧，去抽项目。」 镜头跟随两人的脚步，来到一个金色的抽卡箱前。 「休息一下再继续？」 尹树伸出手，姜恬自然地将手中的果汁递给了他，另一只手伸进箱里摸索，嘴里嘀咕着：「不用，我的抽卡箱里应该都是些温和的项目，之前玩的都还ok。」 说着，黑暗中姜恬的手利落地捏住一张卡片，抬手抽出。 镜头很快跟上她的动作，拉进、放大，最终定格在那一张巴掌大的卡片上。 众人望去，金边白底的卡片上，大刺刺写着一行简短的文字。 【跳楼机*2】尹树挑眉：「？」 姜恬：「……」 听，听我解释…… ——讲个笑话，《都是温和的项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节目组真的很良心了，其他嘉宾抽到最刺激的也就是海盗船了吧？你们俩一上来就是跳楼机，还*2！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你们！ ——哎喂！跳楼机能增进什么感情啊！！我要看他们甜甜蜜蜜小火车！！ ——二位的画风，总是出其不意得让人觉得很合理呢。 …… 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姜恬都懂，只是等真的站在高达七十几米的跳楼机下时，脚步还是忍不住晃了晃。 这种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的项目，要是有可能，她这辈子都不打算体验。 工作人员按部就班带着他们入座，固定好安全扣和安全座椅后，和两人简单交代了一下就退出了场地。 姜恬低头盯着仍旧踩在地面上的脚尖，缓缓吸了一口气，努力调节着正因畏怯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随着机器的启动音响起，两人的脚渐渐脱离地面。 姜恬原本紧紧扣住安全杆的指尖被一双温暖的手掌覆盖。 然后她听见了一旁尹树令人坚定而安心的声音。 「别怕，三哥陪你。」 他的眼睑微垂，鼻尖沾着似有若无的灰尘，唇边噙着一抹笑，透着不言而喻的安抚。 姜恬一时间分不清胸腔内异常的涌动究竟是出于对项目本身的恐惧，还是因为身旁男人那让人无法怀疑的真挚神情。 姜恬盯着他半晌，忽而觉得通身的麻意消散了不少。 原本扣着安全杆的指尖一松，往温暖的地方缓慢挪了挪，下意识地将尹树与她交错的食指握在掌心。 「你得说话算话。」 「当然。」 …… 「啊——」 在最后一次伴随着尖叫声的自由落体后，长达十五分钟的体验终于结束了。 体验了整整两次跳楼机的姜恬，在离开座位时腿还是有些发软。 尹树护着她走下阶梯，几乎是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还好吗？」 「不，不好……」姜恬扶着尹树，勉强拉回自己出走半生的魂，「下，下次你抽……」 第106页 尹树点点头，眉宇间全是担忧。 带着姜恬来到一处阴凉的座椅前坐好，尹树拿出手机，在镜头拍不到的位置，用布满新鲜细碎掐痕的右手输入了一段文字后，很快又收了起来。 两秒后，贺致收到了一条明晃晃的「威胁」信息。 ——别再让我看见惊险项目的卡片[刀.jpg] 贺致盯着那短短一行字和那致命表情包，直呼冤枉。 一个箱子里，最多就这么一两个刺激类的项目，他哪知道你们运气这么好，一抽就中啊。 再说了，人姜恬之前和其他男嘉宾可一个惊险项目也没抽中啊喂！ 虽然有苦难言，但仍为了自家三哥人生幸福着想的贺致立马联繫了管理抽卡箱的工作人员。 心一横，吩咐他们直接把所有卡片都替换成摩天轮。 于是十分钟后，尹树不出意外地从仅有一张卡片的抽卡箱内抽出了那张写有摩天轮三个字的卡片。 姜恬见状，不免松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缓过来，要是再让她来一场惊险的项目，她怕是真的吃不消。 两人按照引导进入了同一个座舱，随着机器的转动，座舱缓缓升空。 天空湛蓝，风光旖旎。 姜恬和尹树面对面坐在摩天轮的两侧，旁边架设着拍摄的机器。 两人自打上了摩天轮起，便始终一言不发。 姜恬余光撇了下侧头望着窗外格外安静的尹树，刚要收回视线，就听到他忽然开口说道。 「姜老师，你恐高吗？」 「不啊。」姜恬愣了一下，摇头。然后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紧张问道：「你恐高？」 尹树转过头，毫不心虚地承认，「是啊。」 「可是刚才……」姜恬当真了，于是开始认真回忆。 不会吧？刚刚玩跳楼机的时候，她见他可是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刚才太紧张你了，所以……」尹树眷注地望着她，似乎在用笑容掩饰疲惫，「能不能来陪陪我？」 姜恬心一软，慢慢起身，挪到他身旁坐下，低头关切地说，「怎么不早说，你以前……」不恐高啊。 话到嘴边还未说尽，姜恬垂在两人之间座椅上的手便被人不动声色地牵起，放入掌心。 「姜恬。」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熟悉的温度搅弄着她的手指，姜恬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怎，怎么了？」 「时机好得有些过分。」尹树笑着调侃，不动声色地低下头。 他沉默了片刻，漫不经心地玩笑说道：「我能提前告白吗？」 摩天轮升至顶点，高空的风吹得座舱微微摆动，狭小的空间内暧昧疯狂瀰漫。 阳光热烈又刺眼，窗外的景色倏然隐没褪色。 四目相对，被长久压抑的情愫一触即发。 姜恬下意识朝后望了眼镜头，不做犹豫撩起一旁的外套，扬手一挥。 忽然，直播镜头一黑。 座舱内，姜恬伸手动作利落地拽过他的衣领，咫尺之间仰头倾身吻上他的唇角，声色冷酷地拒绝：「不能。」 暧昧被拥入唇齿，甘甜诱人的气息稍纵即逝。 尹树错愕片刻，直到姜恬松开他的衣领，退回原本恰到好处的位置，才将将回过神。 他眉眼间的笑意愈发浓烈，似觉可惜地感嘆道：「这可真是让人无法继续的回答啊……」 与此同时，另一批同样蒙圈的观众们开始不满刷屏。 ——？？？？是什么东西东西蒙住了我的双眼？？？？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要拒绝啊，我不介意你们现在就在一起啊！ ——拒绝就拒绝，为啥不给我们看啊，只能听见声音好难受啊！ ——节目组，给我强烈批评教育一下这俩人，动不动就不给人看是什么鬼啦！ ——我结婚红包都准备好了，就这？？？ * 白天的游乐园之行结束后，姜恬向节目组提供的最终告白地点就选在love小屋内。 为了尽可能做到播放量及收益最大化，节目组会将不同对嘉宾的告白时间提前安排好。 因此，姜恬和尹树这对人尽皆知的cp自然而然被安排在了最后。 从游乐园回来后，姜恬就窝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少原本专注于她直播镜头的人见长久都没动态，便也默默切换了其他正在告白中的嘉宾的镜头。 至最后一期尾声，经节目组安排，姜恬来到了位于love小屋之后的小型喷泉旁。 来到这里前姜恬收到了来自不少人的信息，她一条条点开，一条条认真看过。 姜时屿：姜恬，我收回第一期节目骂你那些话。三哥（划掉）姐夫人挺好的。 邢语：姐妹，说句实话，你其实根本没打算接受尹树对吧！不然为什么不让他提前告白！ 谭楚：好样的姜恬，晚上也要按白天的状态来！！ 周靖巧：他已经在等你了。 今夜，她换上了一身浅蓝色的长裙，静静伫立在夜色中。 望着不远处，踏着无数灯光映出的长影，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人。 忽而觉得很不真实。 尹树走到她的面前，递上一束玫瑰。 嘴角勾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问道：「姜恬，我现在可以告白了吗？」 第107页 姜恬挑挑眉，接过他的花。 「当然可以。」 言毕，姜恬就听见尹树表现出一副深情的模样，套路式地说着自己的告白词。 姜恬想，恋爱综艺到最后的流程一般会是什么样呢？ 大概就是像他们现在这样，男嘉宾找到女嘉宾，完成告白后等待结果。 yes or no，二选一。 如果拒绝的话，是不是还应该裹上糖浆，说句以后做朋友之类的话，留下余地？ 镜头内，尹树深情款款地诉说着从开始到现在的感想，而始终在认真凝视着他的姜恬似乎也有所感触地红了眼。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用一生去赎罪。」 姜恬鼻尖泛着红晕，浅浅哽咽了两下，在尹树明显的断句后接道：「其实……我已经原谅你了，毕竟谁年少时不会犯错。」 尹树似有所察地停顿，面不改色地听着她继续说道。 「但人的一生这么长，我们都会遇见许许多多的人。我想了很久，我们或许也先该停下来好好思考，在确认好自己真正所求时，再出发。所以……」 「哎……」背了一晚上稿的尹树心如明镜，无奈地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 一滴晶莹的泪水即将滑落，姜恬唇瓣才启，倏地被某人拦腰截胡。 「对不……诶？！」 原本正欲脱口而出的「对不起」被生生吞了回去。 眩晕还未消散，双脚顷刻间悬空。 姜恬只觉得腰际传来异常滚烫的触感，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紧紧抓住面前人的衣襟。 在一阵慌乱之后，姜恬被他拦腰搂在怀里。 「姜老师，该不会是想要拒绝我吧？」尹树明知故问。 姜恬一时间也被他的突击行为弄懵了，语无伦次道：「不，也不是……我就是觉得，我们有没有可能……就是……发展得太快了？我们不能，至少还不至于……」 尹树眼睑微敛，面容依旧柔和，俯视着她悠悠散漫道：「要跟我be？」 一双墨黑的瞳孔注视着她，带着来自本能的热切偏执。 「我——」姜恬心头一紧，像是做错事的小孩，试图辩解，但张口又被人阻止。 镜头一黑，独留一声轻哼，「想都别想！」 刻有答案的金币被永远埋于她的掌心。 直播戛然而止。 ——不是？？？有什么内容是我们这些vip不能听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妈的，眼看着就要be了，这波强行he可还行？！ ——呜呜呜呜呜，妈妈允许你们相爱！！ ——话不多说，结婚我要坐主桌！ ——恭喜恭喜，我随1000份子。 ——我随2000！ ——节目组，实相的就继续搞个番外，有什么花絮是我们这些cp粉不配看的？！ ——甜饮cp yyds！！！！ * 姜恬在现场一众工作人员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抱离了直播现场。 尹树就这样当众抱着她走向停车场，在属于他的那辆黑色跑车前停住了脚步。 「抱歉恬恬。」尹树低哑的声音响起，「除了拒绝我，其他什么都行。」 他本能地又将怀中的人搂紧了三分，眼底的贪婪和渴望肆意，泛着无法剥离的酸楚。 「以后不许这样了。」姜恬默默嘆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胸口，小声哄道：「先放我下来。」 回去估计又要被谭楚埋汰一番。 细细想来，她为他留了无限的余地。 谁让她也真的捨不得呢。 「嗯。」尹树听闻，似有不舍地将姜恬放下。 双脚落地后，姜恬轻轻牵回他的手，坦白解释道：「三哥，我没有要拒绝你。你看……」 一枚刻有爱心图样的金色硬币出现在她的掌心。 姜恬唇角溢出一抹温和的笑意，「你可以当这是我的答覆。」 尹树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微微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姜恬的掌心。 姜恬悬在空中的手半晌，仍未得到回应，酸胀感袭来正欲抽回。 下一秒，手腕被人倏然擒住，一股强劲的外力将她再次带入他的怀中。 他的目光中涌动着原始而热烈的情绪。 姜恬的心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尹树脑中不断回忆着姜恬方才试图拒绝自己的话，深吸一口气喃喃确认道：「所以……你的所求……」 晚风缱绻，空旷寂寥的夜空中，是无数闪烁的星辰，斑驳的星光不遗余力地驱散浑沌。 心软的神明俯瞰着她坚定而虔诚的信徒。 姜恬仰着头，微风吹起她额间的发丝。 她字斟句酌温柔地回应着：「永远是你。」 被长久禁锢的信徒附身吻了他的神明。 温热柔软的双唇倾覆而上，他的举止克制又张扬，试探性地舔舐着甜腻的唇缝，贪婪地勾开她的唇齿，竭力摄取着贪恋已久的香泽。 炽热的深吻盈满渴求，他小心翼翼地揽着她的腰肢。 姜恬笨拙地回应他的索求，空气稀薄呼吸紊乱，眼尾染上绯红，她一声嘤咛忍不住攥紧他腰间的衣摆。 那张似是揉搓了千万次的纸张掉落，被折进缝隙里的字迹若隐若现。 在绵长告白的最后，那未曾言说的一行手写字墨迹已干，上面清晰地写道…… 第108页 ——在这喧嚣的人间，我将永远爱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