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宋盛世做皇帝》 第一章 帝王之星不在其位，皇帝羡慕带刀侍卫 一片片桃花依依不舍的随风飘落。两只勤劳的燕子无暇顾及那风飘万点正愁人的桃花的落寞心情，还在孜孜不倦地一次又一次叨起地上的落花，在与文德殿相连的廊檐下筑起了自己的爱巢。 皇宫中的路上，内侍，宫女们匆匆而过。没有人关注地上的落花，只有那浓郁的树荫静静地散发着冉冉的生机。 文德殿内的气氛似乎比文德殿外的气氛热烈了许多。 大宋第四任国君赵祯，面色苍白，神情倦怠，两眼无神，形体虚胖。 坐在龙椅上的赵祯，强忍着有些控制不住想要抖动的大腿。依然保持着端庄的坐姿，手却在微微颤抖，后背也湿了一大片。 “陛下，昨日，后宫的尚美人差内侍到开封府，要求免去某些商人的市租。陛下，自太祖以来，从未有后宫之人去开封府下旨的。”开封府判官庞籍洪亮的声音在大殿回响。 庞籍，是监察百官的殿中侍御史。 （庞籍，还是包青天话本儿里的庞太师原型，话本儿里头号大反派。） “陛下，尚美人接受宗室以及城使王怀节之弟妇的贿赂。这件事已经查明，这是供词。”说话的是蔡齐。 这场景，有些像在家长会上被老师们众口一词指责的那位家长，不过这位皇帝面皮够厚，听了官员们的指责，依然面色未动。 “把宣旨的内侍拉出去杖50下，以后若有后宫传命各府，均不得接受。”赵祯有气无力的说。“宗室中行贿之人罚俸一年，王怀节贬谪信州。” 赵祯面无表情的说着，大臣们心情复杂地听着。只处罚从犯，主犯安然无事。 此时，赵祯心中早已极不耐烦。心想，今日事情怎么这么多？ “那收受的二十余万金帛应如何处理？”蔡齐紧追不舍地问道。 “拨给三司充作军费吧。”赵祯心烦意乱道。 “众卿可还有事？无事就退朝吧。”见无人说话了，赵祯眼中有些欣喜之色，终于可以下朝了。 “陛下，臣这里还有事要奏。”天文院的王育反应总是慢半拍。后知后觉地说道。 “陛下，昨夜观测天象，荧惑又消失不见，目前还没有观测到其踪迹。”王育盯着笏板，慢吞吞地说。 萤惑，就是火星，因其行踪不定，快慢不匀，故名荧惑。 荧惑总是忽东忽西，时隐时现，逆顺不定，被称为亦正亦邪之星。 顺行时国运昌隆，风调雨顺。逆行时天灾人祸，民生凋敝。 历史记载，在秦朝末年。荧惑侵入心宿，次年秦始皇驾崩。 在赵祯眼神的示意下，王育继续说道：“二十二年前，也曾有如此天象，次夜，京城汴梁皇宫上空星坠如雨。不知今夜是不是也会有星坠如雨之异象。” “可还有其他灾情发生？”赵祯又有些关切地问，只要有异象，大臣们就有充足的理由指责皇帝行事不周，惹上天发怒。真是够烦人的。 22年前，他赵祯才两岁左右，什么都不知道啊。 “无有其他的灾情发生，只是北极星从那夜起就一直不在原来的轨道上运行，出现了罕见的错位。”王育如实回答。 北辰垂象，而众星拱之，做人神之主宰，宣威三界，统御万灵。 “北极星目前还没有回到原来的运行轨道？”赵祯有些疑虑，问道。 北斗七星为帝王之车，北极星为帝王。孔子曰：“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似帝王坐在马车里巡视万民。 以前，赵祯也曾听说北极星不在其位。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这十年刘太后垂帘听政，而自己只是个傀儡。所以天象显示北极星不在其位。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自己22年前才两岁，11年前自己13岁时，才正式继承大统登上皇位，刘太后垂帘听政。去年刘太后薨，自己开始亲政，现在自己都亲政一年了，为何象征帝王的北极星依然不在其位？ 五年前，赵祯亲自主持科举考试时，点一个叫王拱寿的人为状元，并亲自为其改名为王拱辰。 譬如北辰，居其所，众星拱之，向世人悄悄透露了一点点赵祯自己的小小心思。 “是的，陛下，自二十二年前错位之后，北极星再没有回到正常的轨道。”王育依然不紧不慢地回答。 ……………… ……………… 终于下朝了，赵祯心情轻松的走在皇宫的道路上，内侍们，宫女们有的在前面领路，有的在旁边或者后面跟着，手里拿着赵祯的用品，包括痰盂儿等。 御前器械张茂实，紧跟在赵祯的身侧。 御前器械，宋朝武官官职，就是话本儿里的带刀侍卫。 都是从禁军中挑选的保护皇帝安全的带刀侍卫。个个武功卓绝，以一敌百。 22岁的张茂实是个例外，不过以一抵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看着兴高采烈走在前面的赵祯，张茂实又情不自禁升腾起羡慕之心。 赵祯身边美女如云，莺歌燕舞，环肥燕瘦。 有美艳的，有淡雅的，有娇弱的，有蛮横的…… 哦，对了，蛮横的郭皇后去年被废了。 张茂实悄悄用手摸了摸腹部的六块腹肌。唉，空有六块腹肌，依然是个单身狗的命。 论门第出身，父亲是个内侍，也就是太监。论前景，自己是个在宋朝没有前景的武官。 想到此，张茂实轻轻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只能是在心里轻轻叹口气，作为皇帝亲封的御前器械，他是有职业道德。不能在皇帝面前流露太多的情绪。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赵祯侧头看了看身旁的张茂实，心中也不由升腾起了几分羡慕。 这家伙今年22岁了，现在还没娶媳妇儿呢。真好，娶不娶媳妇儿？要娶谁做媳妇儿？都可以自己做主。 而自己呢，作为九五至尊的皇帝，连立谁做皇后的事都不能做主。 赵祯14岁时，刘太后要给赵祯找皇后，赵祯看上了一个漂亮的王美人，刘太后却非要立郭氏为皇后。 刘太后薨了之后，赵祯不但把太后党的人都贬出了京城，还把太后立的皇后也废了。 他要立自己喜欢的陈美人为皇后，没想到大臣们不同意。硬是强硬要求赵祯把陈美人送出了宫。 哼，一想到这件事儿赵祯心中就来气，当皇帝有什么好的，连娶媳妇儿都做不了主。 手里除了人事权和军权，其他事情都连都由大臣决定，连后宫添置一个痰盂儿都要走好几天的程序。 赵祯也想金口玉牙，口衔天宪，言出法随。这个想法基本上是做梦。 在大殿上，每年那么多的圣旨发出，有几个是皇帝的意愿的真实表达？不都是君臣吵架的结果。 而吵架，在一群十年寒窗，学府五车，才高八斗的大臣面前，皇帝可曾能吵赢过？ 想到此，赵祯也轻轻叹了口气，废了郭皇后这个管家婆后，本以为可以在后宫为所欲为了。 奈何身体不行。因床笫之事过度频繁，上次和尚美人，杨美人在chuang上…………时，竟致昏迷不醒近三天三夜。 醒来后，大臣们看赵祯的眼神儿都变了，朝堂内外，全国上下，都知道了。 现在赵祯虽然醒了，身体却依然虚弱。杨太妃和内侍把赵祯看的紧紧的，不让他找美人儿。 赵祯又看了一眼张茂实，要是有张茂实这身板儿的话…… 第二章 貌丑无颜，可立为皇后 在路边，斗拱层叠，檐牙飞角之处的两只燕子。无暇人间的是是非非，依然在辛勤的筑着自己的爱巢。 而此时的中书省，一群大臣在商议国事。 枢密院，御史台，门下省的大臣都聚集在这里。大家神色都无比凝重，一个个忧心忡忡。 宰相吕夷简首先发声：“有赖于先太后管束，官家即位13年来不不好游畋，不近声色。现在无人管束，官家沉溺美色，宫人争宠恣肆，恃宠恣横。居然把脚伸到了开封府。我朝自开国以来，何曾出现如此荒唐之事？今日诸位务必献出良策，稳固社稷。” 其他人相互看看，面面相觑。 原来还有个爱吃醋的皇后管束着。是宰相您暗箱操作，恩威并施，把皇后给废了。 原来，去年，垂帘听政十年的太后薨了之后。二十三岁的赵祯终于临朝听政了。他利用手中的人事权，马不停蹄在朝堂上掀起了一场人文的官场大地震——权力更迭。 把因支持皇帝亲政而被贬谪到地方的范仲淹召回了京城，官复原职。 把太后党的一群人贬谪出京城。赵祯正在享受权力带来的快感时，直脾气的郭皇后说：“吕夷简也是太后的人。” 赵祯一想也对，就忍痛把听话又好用的吕夷简也贬谪出了京城。 然而没过几个月，赵祯又把吕夷简官复原职。 主要是因为吕夷简实在是太好用了。指哪打哪，能准确揣摩赵祯的心中所想。 比如，赵祯想废刘太后生前给自己立的皇后。吕夷简就大力支持，迂回操作。把当初直言快语让吕夷简被贬出京城的郭皇后废了。 还顺便把反对废郭皇后的政敌范仲淹也赶出了京城。 “应再立新皇后，主持后宫。”有大臣提议。 “前些日，官家曾提出立陈美人为后。” “你消息闭塞了，陈氏身份低微，不适合做皇后，已被送出皇宫。” “御史台应再多规劝规劝官家。”有人把这难啃的工作甩给了御史台。 御史台的几位大臣默然，原来的御史中丞孔道辅，和台谏大夫范仲淹，因强烈反对废郭皇后，被贬黜了京城。 左谏言大夫叶清臣，因为委婉的规劝官家，应以国事为重，保重身体，也被贬出了京城。 右谏言大夫滕宗谅，因直言官家每天藏在深宫，沉溺享乐，上朝时无精打采，办事不走心。当然也被贬出了京城。 （滕宗谅就是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的滕子京，子京是他的字，这只是滕子京第一次被贬。） “官家结婚十年了还未有子嗣……”担心引火上身，御史台有意无意地转换话题。 “是啊，官家14岁就结婚了，妃嫔也有好几个，宫女更是无数……” “官家是不是？……” “先帝也是子嗣不丰，且都没有长大成人就夭折了。四十多岁才有的官家……” “在官家出生之前，先帝曾过继16岁的宗氏子弟赵允让为皇子。后来官家出生了，就把赵允让送了回去……” “官家如今春秋正盛，不宜讨论此问题。还是先说一说立皇后的事情。”吕夷简插话制止跑题。 “立皇后事情重要，子嗣问题也同样重要，前几日，官家昏迷不醒，大家心中是不是都担心万一……朝局动荡……” “是啊，官家虽然春秋正盛，但身体虚弱，这是大家都看到眼里的，都看得到的呀。” “子嗣问题以后再议，今日我们先商议好立皇后的事情。”吕夷简再次打断了臣子们的议论，不容置疑地说，“ 先议立皇后的事情。”………………… …………………… 大臣们吵吵嚷嚷了半天，并没有吵出个什么结果。 吕夷简心事重重，又去找杨太妃。杨太妃的住处在慈宁宫。 此时，皇宫上空阴云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湿气和早春的寒气。好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皇宫的花园里，有欲开放的花苞，花苞上面却难觅翩翩飞舞的蝴蝶。 草丛里藏着几只乌鸦，随着吕夷简急促的脚步声的临近，几只乌鸦也受惊飞了出去。 杨太妃，现在其实应该叫杨太后。 刘太后临死之前亲自封杨太妃为杨太后，希望她能以太后的身份照顾，管束赵祯。 赵祯从小养在杨太后跟前，是杨太后一手带大的。 “十一年前，官家看上了王姓的女子，先太后说此女妖艳太甚。恐不利少主，现在看来先太后是对的。不能选美艳之女子。”杨太后回忆往事说。 “太后想为官家选什么样的皇后呢？”吕夷简小心翼翼的问道。 “十一年前，官家在几个人选之中又看上了张氏女子，上将军张蒙的曾孙女儿，先太后觉得张氏家世太好，权势过大。日后恐会干政，也没有同意。先太后为官家选了郭氏女子。郭氏女子长相也算秀丽，人品耿直。虽然出身名门，却是衰旧之门，不会出现外戚专权。所以先太后选了郭氏做了皇后。” 衰旧之门，就是出身高贵且家道中落之门第。 “那太后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吕夷简又试探问道。 杨太后想了想，说：“曹彬之孙女，曹玘之女就很合适。曹彬是曾经和太祖南征北战的开国将军。自四年前曹彬之堂侄子，枢密使曹利用自杀以后，曹家再无能撑门面之人，也算衰旧之门。曹玘的女儿前几日来过宫里，年方十八。虽然貌丑无颜，却举止得体，贤良淑德。可立为皇后。” 吕夷简和杨太后交谈之后，决定由杨太后出面，把妖冶之人尚美人和杨美人送出宫去。而大臣们在朝堂上提立后之事。 从慈宁宫出来，吕夷简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回去之后，又与御史中丞王拱辰和枢密使晏殊通了口风，把杨太后的话又说了一遍。 得到二人点头同意后，才下班回家。此时，天早就黑了。 星空之中，天幕上那无边无际的轻云，在缓缓移动。 月牙时而被遮住，时而又露了出来。 皎洁的月光穿透夜空，轻巧地从树枝间擦过，洒下一片柔和的银辉。 忽然，一阵清凉的晚风拂过，带着夜的凉意和自然的清新。轻柔地吹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如同一首轻柔的摇篮曲，轻轻地吹过宅院。吹过大街小巷，吹过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张茂实信步跃上院子里的那棵老桑树，半躺在树杈上。仰望天空。星光点点，星河灿烂。 第三章 骨灰级杠精赵贞 张茂实，信步跃上院子里的那棵老桑树，半躺在树杈上。仰望天空，星光点点，星河灿烂。 天文院的王育今天在殿上说，今晚可能星坠如雨，那不就是流星雨吗？要不要许个愿？ 想到许愿，张茂实不禁打了个激灵，22年前，张茂实还是现代社会机械专业的一名研究生。 真名叫赵贞，平时喜欢历史的赵贞，在一个历史爱好者群里，看到一群人说最想去的朝代是宋朝，并且是宋仁宗赵祯所在的宋朝。 杠精赵贞就和他们摆事实讲道理。说宋朝积弱积贫，说宋仁宗赵祯是个无能软弱之君，年年给人纳贡充值。说宋朝的盛世。是公务员和他们的家人的盛世，这个盛世与千千万万的百姓无关。 并且，宋朝宋仁宗赵祯时期年年灾荒不断，底层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骨灰级杠精整理了宋朝良心诗人写的关于农民的生活的诗词：“采菱辛苦废犁锄，血指流丹鬼质枯。无力买田聊种水，近来湖面亦收租。” “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襟，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大意苦未就，小官苟营营。三年佐荒州，市有弃饿婴。驾言发富藏，云以救鳏惸。崎岖山谷间，百室无一盈。” “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 “弱质无以托，横尸无以葬”。 “朝阳过山来，下山犹露湿。饷妇念儿啼，逢人不敢立”。 “织钱解衣服，买丝添上轴，不敢辄下机，连宵停火烛”。 超级骨灰级杠精赵贞还整理了盛世时期。宋仁宗赵祯在位期间，历年的灾荒表。 宋仁宗赵祯，1022年继位。 1023年，……地区发大水，淹死……房屋……田地损毁…… 1024年，……淹死人数不详。……收尸……埋葬…… 1025年，………边境打仗，………发大水，……饥荒。 1026年，……粮价暴涨……洪水，……暴雨……大饥荒…… 1027年，……地震……大水灾……大旱……决口……蝗灾。 1028年，………大水灾……决堤……暴涨…… 1029年，……水灾……饥荒……水灾……地震。 1030年，……冰雹……水灾……饥荒。 1031年，……大饥荒。 1032年，……风灾。 1033年，……蝗灾……大饥荒。 1034年，……饥荒……决堤………大风灾……蝗灾……暴涨。 1035年，……战乱。 1036年，……水灾。 1037年，……水灾……地震……骚乱…… 1038年，……战争……大火……饥荒……蝗灾。 1039年，……旱灾……蝗灾。 1040年，……暴涨……暴涨……决堤。 1041年，……打仗……暴涨。 1042年，……打仗……赔款…… 1043年，……打仗……旱灾……地震，兵乱……起义。 1044年，……灾害……旱灾……起义……饥荒……兵乱。 1045年，……旱灾……地震。 1046年，……地震……冰雹……地震……旱灾， 1047年，……灾旱。 1048年，……水灾……决堤…饥荒。 1049年，……旱灾……水灾。 1050年，……战乱……旱灾。 1051年，……水灾……决堤……动乱……风灾…… 1053年，……动乱……灾荒……蝗灾。 1054年，……饥荒……饥荒。 1055年，……蝗灾。 1056年，……溃堤……水灾。 1057年，……水灾……地震。 1058年，……决堤……决堤。 1059年，……饥荒。 1060年，……蝗灾……水灾……瘟疫……地震。 1061年，……水灾。 1062年，……水灾……上涨。 1063年，宋仁宗赵祯驾崩。 宋仁宗执政整整四十二年，在这四十二年里，用脑子看看《宋史》的记载，就可以清楚的知道，底层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别告诉我《宋史》里有很多关于官府救灾赈灾的记录，那我也告诉你《宋史》里面还有官府在水里打捞尸体，掩埋尸体的记载。 能坚持到官府赶着马车，甚至步行过去的救援得靠命， 歌舞升平，海晏河清只存在于上层社会达官贵人的生活中，也存在于会写诗会写文章的掌权者手中。 作为现代人的你，又如何能保证你穿越过去一定是高官贵胄，而不是正在阉割的太监，正在打败仗的士兵，正在逃荒的流民，正在工作的妓女，正在水里漂浮的灾民，被压在土里面的百姓。或是一只路边的流浪狗，甚至可能是正被宰杀的牛羊…… 第5章 赵贞穿越大宋，赵贞与赵祯互换身体 激情洋溢的杠精赵贞还在慷慨激昂的数落着宋朝宋仁宗的种种不是。然后，骨灰级的杠精赵贞被踢出了群。 赵贞拿着手机来到了外面，恰逢天空流星如雨。赵贞赶紧许愿：老天爷，把群里的人都送到大宋去吧。 一觉醒来，赵贞是被憋醒的，他发现自己在水里，他发现自己变小了，小小的一团。 赵贞拼命挣扎，终于从水里逃了出来。 然后听到屋里人一阵欢呼。“生了，生了。” “出来了，生出来了。” “是个男孩儿。”赵贞，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张茂实出生了。 赵贞出生在皇宫里，宋真宗赵恒亲手把他抱给了内侍的头头，内务大总管张景钊，说：“这孩子有福相，你好好养着。” 于是，赵贞就这样成了张景钊的养子，起名张茂实。 据说母亲是宫里的乳母，赵贞从来没见过。 赵贞从小在宫里长大，是宋仁宗赵祯的玩伴，伴读。 二人一起读书，练字，玩耍。宋真宗驾崩不久，赵贞就随养父张景钊去了边关，一待就是七八年。 四年前才回来，刚回来就被发小，也就是皇帝赵祯拉到身边做了御前器械。从此二人又是形影不离。 从边关回来后的赵贞其实是想参加科举，弃武从文，进士及第。然后让豪门榜下捉婿。 后来打听到那一届学霸太多，欧阳修，韩琦，王拱辰……… 赵贞直接弃考了，决定再苦读几年，参加下一届的科举考试。 前不久，科举考试刚结束，赵贞依然没有参加考试，能人太多了，如果参加也被刷下来，不如不考，等下一届吧。 赵贞决定，接下来几年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下一届无论如何，无论遇到什么样的能人，天才，都要参加科举考试，绝不放弃，主要是年龄不等人呀。 今晚要不要许个愿呢？许愿娶个老婆。上辈子是单身狗，这辈子在这个世界，这个可以拥有三妻四妾的世界。在这个女子13岁，男子15岁就可以结婚的世界。 如今都22岁了，还没混上个老婆。要不要许愿娶个漂亮老婆呢？ 不行，坚决不能这样许愿，上次许愿让别人来大宋，结果自己来了。 如果许愿娶漂亮老婆，那会不会是娶个丑的或者是娶不上老婆。或者是别人娶漂亮老婆呢。 赵贞眼珠一转，那就许愿赵祯娶漂亮老婆，哈哈哈哈……… 当第一缕晨光从地平线破晓而出，整个世界都被温柔地唤醒。 万物染上了金辉，仿佛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在这光芒中消散，仿佛新的一天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与新生。 “官家，官家，该起床啦。”“官家，今日虽然不上朝，可咱还得去崇政殿办公呢。” 一阵聒噪声把赵贞吵醒，然而赵贞却不敢撒起床气。 声音好熟悉，好像是内侍闫文应，在喊官家起床，又好像在喊自己起床。 赵贞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眼前果然杵着闫文应那张老脸。 “官家，你终于醒了，卯时到啦，该起床啦。”闫文应满脸堆笑。 “你先出去。”赵贞强作镇定说道。“官家，我帮你穿衣……” “出去。”赵贞一脸严肃，不容置疑。 听到闫文应走出了房门，赵贞四周扫视了一下。 确实是皇帝的寝宫，帝王之木小叶紫檀木做的月洞门儿架子床。床两边的垂幔是用金丝银丝绣着精美的图案：亭台，楼阁，花束，人物，百子彩画以及祥云福寿纹饰。 不远处的那条桌子是黄花梨木卷云纹桌案。桌案旁边放着的是 紫檀嵌竹丝梅花式凳和红漆嵌螺钿圈儿椅。长桌子上摆着几盏宫灯，紧挨着长桌子的是黄花梨木的梳妆台。 赵贞一跃而起，向梳妆台的镜子奔去。 扑通一声，赵贞摔倒在地。妈呀，太疼了，奶奶呀，这身体太虚了。 “官家，官家……”闫文应听到响声，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闫文应，扶我去梳妆台。”赵贞强忍着疼痛，虚弱的说。 镜子里映出的是官家的脸，那张苍白虚弱，纵欲过度的脸。 赵贞任由闫文应把自己扶到床上，帮自己穿衣，收拾。 赵贞面上毫无波澜，内心中却又惊又惧。 自己在官家的身体里，那赵祯呢，在张茂实的身体里？ 一束阳光射了进来，赵贞抬眼朝窗外望去。 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璀璨夺目，好像千山万水都被点燃。这轮红日顷刻间升上了天空，它的光芒如此强烈，以至于满天繁星和残月都在这强烈的光芒之下黯然失色，纷纷退让。 这轮红日悬在天边，烧的漫天云霞氤氲漫烂。似乎有更强大的生命力隐藏其中，正欲喷薄而出。 “去崇政殿传话，我身体有恙，不去了。”良久，赵贞学着官家的口气对闫文应说。 一直到中午，赵贞也没有等到张茂实来宫里找他。 张茂实既没有请假，也没有来上班。赵贞有些坐不住了，现在前景未明，他也不敢造次。 赵贞领着几名内侍和侍卫悄悄离开了皇宫。 今天的大自然显得格外慷慨，明媚的阳光，和煦的春风。还有那叽叽喳喳唱个不停的小鸟。好像在向大自然宣布什么天大的好消息。 因是早春时节，气候微寒，百花尚未开放，唯有柳枝新叶儿冲寒而出，最富有生命力。给自然界带来了无限生机。 来到了浚仪街十号，张景钊的宅子。 这是内侍张景钊养老的宅子。 赵贞让人都在门外守着，独自一人进了张茂实的院子。 赵贞熟门熟路地从影壁后面的垂花门，经过抄手游廊来到了东厢房。 赵祯，哦，不，现在是张茂实，张茂实的脸上还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终于如愿以偿了，他可以自由做主，想娶谁就能娶谁了，他终于有一个好身体了，他又可以夜夜笙歌了。 看到赵贞过来，二人都没有行礼，也都没有说话。 这时，门口传来张景钊的说话声。赵贞刚要出去见礼，被张茂实抢先一步出去。 不一会儿，张茂实又急急忙忙走了回来，一边走一边抱怨：“这个陈氏，真是不识好歹，张景钊和媒人上门提亲，她居然一口回绝了，以前对我可是百依百顺的……” 张茂实走到赵贞跟前，又命令道：“你回去制个御札，把陈子城之女陈氏赐予我做妻子。” “把王蒙之女王氏也一并赐给我吧。”张茂实又接着说。 见赵贞疑惑的表情，张茂实得意地炫耀：“王蒙之女王氏是我十年前相中的女人，嬢嬢说她长得太妖艳，把她许给了别人。不过她现在是寡妇了，她男人已经死了。”听了这话，赵贞平静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第5章 都已经是皇帝了，还上进什么 “你哑巴了，怎么不说话？”张茂实有些奇怪的问，这人自从来到这个院子后，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我……顶着这具身体，不敢委屈了这身子。”赵贞意有所指地说。 “嗯，你现在顶着我这具身体不能做有损皇家尊严之事。”张茂实听了这话，也一本正经地说。 赵贞又点点头，表示同意，心中却腹诽：你之前已经把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大宋上下到处都在传你的春事，和你行不行？还有你能不能生孩子？ 赵贞从怀里掏出纸和墨丸，张茂实明白这是让他自己写一张御札。 “那些大臣的折子，只要是中书省送过来的，你只管同意。那些都是大事儿。其他的一些个琐事你看着处理，你的字和我的字很像，不过你的字太刚劲有力，你再把力道收一收就和我的字差不多了。”张茂实嘱咐道。 赵贞又点点头，心道，为了拍龙屁，天天临摹你的字，能不像吗？收收力道？现在根本不需要，因为现在这具身体根本就没有力气。 “你在爹爹面前千万别露馅儿。”赵贞终于开口说话了，叮嘱张茂实。 “知道，就这一点儿不好。居然得喊内侍爹爹。”张茂实有些不满意地说。 “对爹爹要孝顺，咱大宋是以孝治天下。孝不能只是用嘴说说，要落实到实际行动上。”赵贞揶揄的说。 想了想，赵贞又心机地嘱咐张茂实说：“千万不能露出破绽，不能说破咱俩互换的真相。否则你会被视为怪物，疯病等被斩首的。” ………… ………… 虽然路上坐马车，宫里坐小轿。等折回寝宫福宁宫，赵贞还是累得的头晕眼花，直冒虚汗。 但是，还是不能休息。杨太后已经在福宁宫等他很久了。 杨太后，今年54岁，无子无女。和先太后刘娥是同乡，两人关系很好，共同抚养赵祯长大。 而杨太后与赵祯在一起时间更长。赵祯基本上是杨太后一手带大的。 记得赵祯小时候吃饭没有节制，食了过量的螃蟹，以致手脚麻木，头昏眼花，患了风寒之症。 类似于现代的中风，于是刘太后下令，所有螃蟹海物均不得进入皇帝的御厨房。 赵祯嘴馋，杨太后不忍，就偷偷塞给赵珍一些螃蟹，虾类。见赵祯吃的津津有味。杨太后心中愈加心疼。孩子这么小，怎么能如此虐待我儿？ 赵祯和杨太后的感情也更是亲近。 再后来，赵祯亲政后，杨太后的侄儿，一个曾在相府搬砖的工人，被赵祯一路升至节度使。 杨太后拉着赵贞的手，心疼你说：“皇儿，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又出去了？” “嬢嬢，无碍。”赵贞模仿着赵祯的语气，神态说话。 “官家的药可按时吃了？”杨太后侧头问赵贞身边的内侍闫文应。 “回太后殿下，都按时吃了。”内侍闫文应回答。 “要好好伺候着，不能有差池。”杨太后不放心的又叮嘱道。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屋内落座。 “皇儿，尚美人和杨美人在宫中作为，实在是得有损皇家尊严，恐怕日后会累及我儿。把这两个人遣出宫去。让她们去道观修行可好？”杨太后慈爱地看着赵贞，轻言细语地规劝着。 看着被折腾的虚弱不堪的皇帝，杨太后心中对那两名女子的恨意更甚。 “嬢嬢一心为我着想，我心甚慰，嬢嬢，将人送入道观，我实在于心不忍，不如把这二人赐予张茂实吧。”赵贞故作无可奈何地叹气道。 赵贞知道有人听这话会很高兴，这下好了，自己的后宫空了。 这就是命呀，单身狗的命。即使贵为九五之尊也无法避免的命。 “啊……好，也好，也好。” 杨太后没想到皇帝会如此爽快的答应把尚美人和杨美人送出宫去，有些愕然。随即又马上朝内侍闫文应使了个眼色，闫文应会意，一溜烟儿跑出去执行任务。 必须得快，在官家反悔之前办好，万一官家后悔了怎么办？ 自从太后去世，官家亲政以后，行事就反复无常，把范仲淹官复原职没几个月又贬谪出去。把宰相吕夷简贬谪出京城，没几日又官复原职。跟过家家似的。 闫文应不到半个时辰就雷厉风行的把两个哭闹不止的美人儿送走啦。 虽然把皇帝的妃子送给属下，貌似不太合适。但能把两个妖精清出宫，杨太后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皇儿，你和张茂实从小关系好，但皇儿现在贵为皇帝，不可与其太过亲近。那张茂实也没有啥本事，若不是皇儿感念小时候陪伴之情，他根本做不了御前器械……”杨太后继续唠叨着。 言语之间对张茂实颇为不满。 “嬢嬢，张茂实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有时不免偏袒。以后有关张茂实的事情，若我所做的再有不公允之处，嬢嬢一定要提醒我，我肯定会改的。”赵贞认真地对杨太后说。 “好，好，我儿最懂事，一定能做一个明君。”杨太后笑的合不拢嘴儿，心中感慨，儿子还是自家的好，多好的孩儿呀。 “嬢嬢，我还有一事相求。”趁着这会儿哄的杨太后心情大好，赵贞赶紧提要求。 “皇儿呀，有什么事情？可是选妃……”杨太后关切地问道。 “嬢嬢，我现在身体有恙，不易劳累，但我贵为一国之君，国事又不可废，我想请嬢嬢能不能下令把朝会的时间往后推迟，这样我就有充裕的休养时间，国事也没有耽误。”赵贞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皇儿的身体要紧……”没等杨太后说完，赵贞就赶紧接过话说：“还是嬢嬢最体恤我，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嬢嬢对我最好，我现在就写诏令，明天就执行。” 几句话又哄的杨太后眉开眼笑，她这个皇儿孝顺，善良，嘴甜，体贴人……除了有些好色，不求上进。 好色？世界上哪个男人不好色。不求上进？皇儿都是皇帝了，还上进什么？ 想到这儿，杨太后又心宽了不少。 说话间，赵贞就写好了诏令的词头：太后怜我身体有恙，又忧国事，也虑众大臣早起之辛苦。故修改时辰如下：辰时，各部处理公务，巳时开始朝会。大朝会时间不变。 随后交内侍送到奏进院，抄给各部门儿。 利用杨太后的名头把朝会时间改了，赵贞很是得意，终于不用起的比鸡早了。 第6章 赵贞忍心中欲火 . 改名之人留青史 晚上的时间是最难熬的，纵欲过度的病症有很多，像之前昏迷不醒就属于严重的。 现在虽然调理了一段时间，有所好转。这具身体还只能用虚弱来形容。 赵贞叹了口气，食欲减退，可以强迫自己多吃一些，全身乏力，那就多休息。骨蒸潮热，四肢火热，这只能忍着。 怪不得史书记载，宋仁宗喜欢赤脚在地上行走，还居然因此传颂仁宗乃天上赤脚大仙下凡。 赵贞心中嗤笑，不就是房事过度致使阴虚火旺嘛。 前面所说的症状，赵贞都能忍。还有一个可怕的症状，是到了晚上，欲望更加强烈，更想床笫之事。 赵贞忍着心中的欲火，屏退了宫内所有的宫女。 躺在床上赵贞，强迫自己去思考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既然能做皇帝，赵贞是不想回去的，当然他心中也明白，是否回去，自己好像也做不了主。 当皇帝能享受很多的事情。并且，当皇帝也能做很多的事情。 但现在得先把这具身体养好，这具身体太tm弱了。 接下来朝廷上会有什么事呢？赵贞努力回忆历史。 他也只能记得一些大事，趣事，八卦绯闻等，以及一些名人。 1034年，科举刚刚结束，名次还没有出来。柳永，张元，吴昊，范仲淹……… 对，得先把范仲淹调回京城，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官。 柳永，原名柳三变，占据宋词的半壁江山。据说之前有首词中词句为先帝宋真宗所不喜。 然而柳永名气又太大，每次科考。看到柳三变的名字，先帝宋真宗都直接划掉不录。 今年是新皇帝亲政第二年，柳三变改名柳永，参加科考。 然而新皇帝虽然喜欢柳永的诗词，却又不敢违先帝之意，对柳永虽录取却也不加重用。 柳永今年50岁，之后在官场混了20年，依然是八品小吏，郁郁不得志。 张元，吴昊，华阴人，真名未知，二人参加科举被刷掉。 此时的宋朝科举殿试还是有淘汰的。三取一，或二取一，或三取二。 张元，吴昊是那种每次都进了省试，一到殿试就被淘汰了的倒霉蛋。 这次被淘汰后，张元，吴昊去各府，边关求职未果，遂入西夏。 为引起注意，二人改名张元，吴昊。 元昊是西夏主李元昊的名讳，张元，吴昊二人在西夏四处题诗落名。 于是，二人不出意料地被抓至李元昊的大殿。 李元昊问：“你们二人为何不避本王的名讳？” 张元答道：“你连姓都不在乎，还在乎名吗？” 李元昊本姓拓跋，很久以前被唐朝皇帝赐李姓。若干年前又接受宋朝皇帝赐赵姓。 后来，张元，吴昊辅佐李元昊三次打败宋军。 三次战役都是用“声东击西、围城打援、诱敌深入、设伏聚歼”的战术战法。 几乎一个套路，却在宋军身上屡试不爽。 三战全胜之后，本是汉人的西夏宰相张元赋诗一首，把对手彻底嘲笑了一番：“夏竦何其耸，韩琦未有奇，满川龙虎走，犹自谈兵机”， 是啊，夏竦，韩琦都是进士及第，韩琦还是榜眼呢，却在战场上败给了落榜的张元， 宋朝只好向西夏多缴纳岁币，求和停战。 ……………… ……………… 第七章 十年骑马听朝鸡 . 大臣们提议立后 后来，张元，吴昊辅佐李元昊三次打败宋军。宋朝只好以向西夏多缴纳岁币求和停战。 ………………………… ………………………… 清晨，赵贞睡到自然醒时，窗户已经被火焰般的太阳照得通红。 宋朝的朝会是隔日一次，即单日有朝会。 今日是赵贞作为皇帝正式上朝的第一天，虽然以前也经常作为御前器械在朝堂上站立，但今天可是坐在那尊贵无比的龙椅之上。 看看下面气色还不错的大臣，赵贞微微扬眉。 看来昨日的诏令是皆大欢喜，无人阻拦，都执行的很好。 大家都很受用，宫人们不用早起，大臣们不用早起，皇帝也不用早起，一举三得。 在宋朝，上朝可是个体力活儿，辛苦活儿。 老百姓都知道，“四更起，朝马动”。四更开始，大街上上朝的马车就开始行动了。 欧阳修曾经有一首诗形容自己十年如一日，起的比鸡早的日子：疏星牢落晓光微， 残月苍龙阙角西。 玉勒争间随仗入， 牙牌当殿报班齐。 羽仪虽接鸳兼鹭， 野性终存鹿与麛。 笑杀汝阴常处士， 十年骑马听朝鸡。 因为起的太早，又无灯照明，还发生过有人在雨夜上朝时，因为路滑，失足跌落御河中溺死的意外。 在宫中，是不可以随便能用灯笼的。若有人能有灯笼引路，都是皇帝的恩赏。这种恩赏少之又少。 如今这些事情都不会存在了，因为上朝时间改了。 “陛下，国家社稷不可无后，如今后宫皇后之位空缺，应立贤良淑德之女为后。” 闻听此言，赵贞微微勾唇，终于有人愿意给自己找老婆了。 “陛下应立皇后，辅佐朕躬，治理后宫，为天下女子做表率。” 见皇帝没有言语，吕夷简也站出来说话。 “卿以为谁可立为皇后呢？”赵贞虽然早就知道会立谁为皇后，但是还是没有剧透的问道。 “曹彬之孙女，曹玘之女品德端庄，淑慎性成，懿德堪型，可以立为后。” 果然如历史一般，众大臣丝毫不考虑皇帝的想法。为皇帝选了一个他们认为最合适的人选。更没有人去征询那名曹氏女子的想法。 在这个世界上，女子只是男人们的私有财产。是一件可以利用的物品，可以随意买卖驱使。 赵贞依然没有言语，心中却暗暗高兴。总算有人帮自己找老婆了，虽然听说貌丑无颜，但总比没有强，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 “陛下，后宫无主，陛下身体又有恙。册立皇后，可辅佐陛下余事无忧。”群臣也纷纷附和。 “可朕还在守孝期，此事合礼吗？”赵贞故意问道。 虽然礼制没有规定，孝期不能定婚约。但却明文规定：守孝期不可结婚，不可行乐，不可行房，不可饮酒…… 听了皇帝的问话，众大臣默然，皇帝呀，您还知道礼呢。您做的违反守孝期的出格事儿还少吗？行乐，行房，喝酒，吃肉，废后，立后……根本看不到一个孝子应有的哀伤和矜持。 “陛下，后宫人多事多，不早立后，无以为制。”吕夷简又说道，语气平和，深沉，忧国忧民之心呼之欲出。 赵贞轻笑，稳了稳情绪，说道：“曹氏女先入宫，以皇后之名管理后宫。今年冬至，三年一次的南郊祭天大典上。举行正式册立皇后仪式。孝期过后再行大礼。” 众大臣听了也都纷纷点头赞同。 历史上，皇帝和皇后的大婚是违背礼制在孝期举行的。之后在当年的祭天大典上，又进行了册封皇后仪式。 吕夷简也点头称许，原以为皇帝不会同意立曹氏为皇后，自己早就想好了一堆说辞。没想到皇帝竟然这么快就同意了，事情进展顺利。吕夷简轻轻舒了一口气。 俗话说礼尚往来，投桃报李。我赵贞都这么爽快的答应了你们的要求，你们也应该回报我才是呀。 赵贞趁机无缝连接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欲召范仲淹进京，诸位卿可有什么要说的？” 说完，赵贞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自诩为君子们的你们，接招吧。 “陛下才差范仲淹去睦州当差不久，为何又要召回？”御史中丞王拱辰脱口问道，范仲淹回来了，那自己这个位置是不是要挪了呢？ 赵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为何？皇帝想召一个人进京？需要理由吗？ 第8章 吕夷简心机深沉 . 北极星终于归位 赵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为何？皇帝想召一个人进京？需要理由吗？ “陛下，开封府权知开封府事夏竦最近一直请辞开封府府事一职。陛下未曾应允，不如应允了夏竦去地方，可让范仲淹任权知开封府事。”范仲淹的政敌，心机深沉的吕夷简言不由衷道。 夏竦是宋仁宗赵祯的老师，吕夷简这招实在高明，若皇帝不同意他那情深意重的，因为犯错辞职的老师离开京城去地方，那范仲淹就不能回来。 若皇帝忍痛同意老师夏竦贬到地方去。范仲淹才可以任权知开封府事。 开封府府事是管理京城政务的官儿，开封府的头头儿。 京城这个地方，基本上都是中高级官员和皇亲国戚，非富即贵。 事多人杂，天子脚下，皇亲贵胄，盘根错节…… 范仲淹，就范仲淹那个耿直到家的臭脾气，呵呵…… 并且，既然皇帝想让范仲淹回来，我吕夷简不但同意，还特给面子，范仲淹回来之后，任开封府府事，地位也升了一大截。 “好，就如宰相所言。”赵贞轻轻舒了口气，范仲淹可以回京了。 “众卿可还有事吗？无事就退朝了。”赵贞轻咳了两声，心中轻松，说道。 “陛下，臣还有事要奏。”又是慢了半拍的天文馆头头王育在说话。 “卿，请讲…”赵贞拖着尾音不是很情愿说道。 “陛下，昨日我夜观天象，发现错位运行22年的北极星，帝王之星，回归原位了，实在是我大宋之幸事。”王育一说起这事儿，心情不由又再次激动起来，语速也快了起来，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旁边的大臣们都后退一步，躲了躲。 王育丝毫没有在意，继续激动地说道：“陛下，荧惑也出现了，且是顺行夜空。若荧惑顺行，则国运昌隆，风调雨顺，这又是吉兆呀………”荧惑就是火星。 赵贞百无聊赖地听着，他对星象，星座没有啥兴趣。 …………………………… …………………………… 晓色云开，春随意，古台芳谢，飞燕蹴红英。 晴朗明媚的天空，开阔明朗，没有一丝云翳的遮挡。阳光温柔的洒在身上，温暖而舒适。让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愉悦，放松。 赵贞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享受着从文德殿到崇政殿的路上的这份难得的宁静和悠闲。 退朝后，赵贞就来到了崇政殿。欧阳修早就候在殿门口多时了。 此时的欧阳修品级低，还没有资格参加小朝会和大朝会。 赵贞强忍着激动的心情和欧阳修一起走进了崇政殿。 欧阳修，未来的散文大家，欧阳修是上届科举二甲14名。在此之前欧阳修已经连得两元，监元和省元，如果在殿试中再夺魁，就是传说中的连中三元。 欧阳修对自己夺取状元也自信满满，还专门为自己定做了大殿传胪唱名时穿的锦袍——状元服。 唱名的头天晚上，欧阳修满屋子找自己的状元服，只见王拱辰穿着欧阳修定做的锦袍走了进来，傲然道：“状元应该是我这样的风姿。” 王拱辰，年方十九，相貌堂堂，玉树临风，潇洒美少年。 第二天，大殿唱名，王拱辰居然真的中了状元。 皇帝还亲自赐名拱辰，王拱辰原名王拱寿。 辰，北极星也。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在古代为帝王之星。“譬如北辰，众星拱之。” 谈话之间，赵贞偷眼打量，欧阳修个子不高，面部黝黑，眼睛炯炯有神，凛然之气喷薄而出。 赵贞心中暗暗点赞。赵贞翻了翻名单，柳永在列。 “有没有未录取的人员名单？”赵贞若有所思，问道。 第9章 赵贞托梦 医官把脉 辰，北极星也。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在古代为帝王之星。 谈话之间，赵贞偷眼打量，欧阳修个子不高，面部黝黑，眼睛炯炯有神，凛然之气喷薄而出。 赵贞心中暗暗点赞。赵贞翻了翻名单，柳永在列。 “有没有未录取的人员名单？”赵贞若有所思，问道。 “陛下，有，我现在回去拿。”欧阳修朗声回答。 “不用着急，永叔，你回去整理一下，看看里面可有华阴人士？下午送过来就行。”赵贞体贴道。 欧阳修微微挑眉，官家居然知道他的字。 欧阳修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送来了详细信息。 确实有两名华阴人士，张振佑，吴时良。 赵贞把二人的名字放在了五甲里面，不就是想当官儿吗？简单。 “陛下为何要录取这二人为进士？之前陛下差我找华阴人士，可是有人……”欧阳修微皱眉头，不由追问道。 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明了。陛下，这是关系户吗？ 为了不给心中偶像留下坏印象，赵贞急忙解释道：“咳咳……前几日我梦见太祖，太祖说这二人屡试不中，若这次还没有中，二人会投奔西夏，助西夏建国。攻打大宋，我军将士溃败。” 赵贞借用梦见太祖，讲了实际发生的历史。 此言一出，在一旁记录帝王言行起居注的曾公亮也停下了笔，惊诧的看向赵贞。 “二位卿觉得这件事应如何处理会比较好？”赵贞问。 当皇帝真好，有这么多大能帮忙。张嘴问问就成。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若真与我大宋有损，赐予两个官职也值得。”沉吟片刻，曾公亮沉声说道。 欧阳修也点点头，正色说道：“春秋时期，在晋国与楚国城濮之战的前夕，楚国大将子玉用美玉给自己打造了一套马冠与马鞍。 这天晚上，他梦见黄河河神对他说，‘你把那套马冠与马鞍送给我，我让你取得孟诸’。 梦醒之后，子玉不舍刚打造好的马冠马鞍。并没有把它献给河神。 结果子玉打了败仗，被楚王赐死。现在不过区区两个官职，若能换官家心安，可行。” “曾公可找二人聊一聊，看看二人可在哪方面做事。”赵贞转向曾公亮说。曾公亮点头应允。 第二日不是上朝日，赵贞也没有去崇政殿办公。 反正总是有看不完的折子，处理不完的公事。何必急于一时。 身体多重要呀，先把这具身体养好再说。 今日，翰林医官王惟一要过来把脉。宋朝医官有四等：大夫，郎中，医效，袛侯。 大夫是医官中最高的职位，王惟一把完脉之后。赵贞没有让他走。 “王大夫手上可有健身秘籍？”赵贞拐弯抹角问道。 “呃……喜伤心，恐胜喜。怒伤肝，悲胜怒。思伤脾，怒胜思。忧伤肺，喜胜忧。恐伤肾，思胜恐。喜怒无常，过之为害，情志过极，非药可愈，须以情胜。喜则气和志达，营卫通利……”王惟一愣了一愣，一本正经说道。 “咳，咳……王大夫，我问你有什么运动可以强身健体？”赵贞象征性地咳了两声，提点道。 见王惟一似在思考，赵贞又提示说：“比如……太极拳？” 王惟一没有说话，赵贞又暗示说：“比如……八段锦？” 王惟一还是没有说话，赵贞继续提示，说：“易筋经？” 王惟一依然没有说话，官家说的这些名字，他都没有听说过。回去还得努力钻研医书，还是书读少了。王惟一心中这样想着。 赵贞有点急躁了，这王惟一不是翰林医官之首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就知道这些个名词，但不知道招式呀。 赵贞又一次脱口而出一个名词：“降龙十八掌？” 第10章 赵贞学习五禽戏 . 张茂实陷温柔乡 赵贞又一次脱口而出一个名词：“降龙十八掌？” 听了皇帝的话，王惟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自己面前就是真龙天子，他居然问自己知不知道“降龙十八掌”，这不是谋逆大罪吗？ 赵贞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把王惟一搀扶起来，掰开了，揉碎了讲道： “王大夫，咱大宋可有什么拳法，刀法，剑法等等，是用来强身健体，强健筋骨的。不是打架的那种。” 打架的拳法，刀法，赵贞是会的，可是不能暴露呀，只好忍着不练。 “哦？……哦……”王惟一恍然大悟道，“官家，医界流传五禽戏，是一种养生功法。” “五禽戏？”赵贞点点头，听说过，有印象。 “五禽戏是模仿老虎，鹿，熊，猿，鸟的动作，使人体上下相承，气之源流，升降有序。”王惟一进一步解释道。 “明明有四种走兽，一种飞禽，为何叫五禽戏呢？”赵贞有些好奇地问道。 “官家，晋朝的《尔雅.释鸟》里，确实说两只脚有羽毛的动物叫禽，四只脚身上长毛的动物叫做兽。但很多古籍中用‘禽’字有的表示鸟类，有的表示兽类。‘禽’字本是一个象形字，意指走兽。因形似又被借指飞禽。是用字法。传到现在大多指鸟类。”王惟一详细解释，侃侃而谈。 赵贞听得津津有味，涨知识了。 赵贞又问道：“我这副身体能练五禽戏吗？” “可以的，官家，虽然官家目前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但也可以练五禽戏加以辅助。”王惟一喜出望外道，官家主动询问健身之法，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呀。 “好，从今天开始我要练五禽戏。”赵贞有些喜悦道。 终于可以活动活动拳脚了，这几天把他憋坏了。 “官家，医官宋袛侯，最擅长五禽戏，我派他过来教官家。”王惟一有些激动。 官家从小体弱，他们这些医官操碎了心，效果却并不好。 在赵贞努力学五禽戏，锻炼身体之时，现在的张茂实正在安乐窝里乐不思蜀。 陈美人已经被赐婚，过不了多久就能娶回家了。尚美人和杨美人刚送过来的时候哭哭啼啼，不愿意屈就。 架不住张茂实会哄人，特别会哄女人。让两位美人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且张茂实身体超级棒，深入交流之后，两位美人也不再闹脾气，半推半就接受了现实。 皇帝的身体虽然以前也不错，可是如今的身体却差强人意，这个张茂实以前不苟言笑，居然也如此会哄人开心。身体还那么好，无法言说的好。 接受了张茂实之后，两位美人儿又像以前一样开始告状：“那个闫文应太坏了，居然动手打奴家，官人一定要替奴家做主。” 尚美人儿搂着张茂实的脖子半撒娇半委屈的说。 “嗯？那个闫文应动手打你？有这事儿？”张茂实有些奇怪的问道，闫文应还敢动手打他的美人儿？ “嗯，奴家不愿出宫，闫文应推了奴家一下，还打了尚美人一个耳光。”杨美人也跟着叫屈。 “美人儿，放心，回头我定收拾那个闫文应。来，咱们继续……” 猴急的张茂实一刻也不愿耽误，三人继续鸳鸯绣被翻红浪…… 第11章 夏竦出错被贬职 . 柳永进士现皇宫 猴急的张茂实一刻也不愿耽误，三人继续鸳鸯绣被翻红浪…… 再说夏竦，拿到去地方的任职令的时候，夏竦愕然。 没想到皇帝会真的同意他去地方，会同意他的辞职。 夏竦，赵祯的启蒙老师，也是赵贞的启蒙老师。 小时候俩人一起读书写字，赵贞可是了解夏竦这个人的。 那时候，夏竦把赵祯哄的团团转。 当然，此人也是有真本事的，在地方治理并没有恶名。 若干年前，在赵贞还没有回京时，夏竦已经任开封封府事。 然而，去年，京城发生了一起案件。致使御史弹劾夏竦。 事情是这样的：外地有个官员来京城参加晋职选拔。他按程序要先去吏部递交材料，但是那天起的太早了，吏部还没开门办公，这名官员就在附近找了个茶馆，歇息等待。 茶馆里面有几个小厮，搭眼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个外地官员呀，对京城作息时间不熟。 料定是个乡野村官，几人心生歹意。用绳子勒住官员的脖子，把官员拖到里间。 几人很高兴：“看这裘皮大衣，应该值不少钱。” “还有这身肥肉，也能卖几个钱。” 此时，天还没亮，几人也没有宰割这名官员。又去忙乎其他事情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官员苏醒过来，听到大街上有鸣锣开道之声。想的是哪位大官员上朝，这位官员使出浑身的力气窜到大街上。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后面事情就明了了，上朝官员听了官员的遭遇，立马派人搜查茶馆儿。 在茶馆后院儿，又搜出三具尸体。身体还没有僵硬，应该是昨晚杀的。 原来，这伙人杀人之后。把人肉烤熟卖掉。 在天子脚下，居然有食人恶魔横行，官员纷纷弹劾在开封府任职府事多年的夏竦。 夏竦无奈只得提出请辞，当时，宋仁宗赵祯不允，现在是赵贞了，为何不允？ 如此大好的机会可以让范仲淹回京，何乐而不为？ 再说夏竦又不是什么多好官儿。心眼小的一撇。 赵贞当即就同意了夏竦的辞职。 ……………………………… ……………………………… 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烟树，芳尘轻洒。露花倒影，金柳摇风树树。 崇政殿内，坐在椅子上的赵贞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身长七尺有余，神仪明秀，朗目疏眉，细形长耳。气色虽算不上红润，有那么一点儿青白气色。这大概是留恋花丛的痕迹。 头戴方巾，一身墨青色素衣，上衣下裳，外加广袖宽袍，看起来有40岁左右，比实际年龄年轻。 柳永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垂手不语，一缕胡须随意下垂，气质却卓然。 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赵贞想象中柳永应该是一袭白衣，松松垮垮。腰系酒葫芦，手执绢扇，行为洒脱，不拘小节，眼神儿放肆不羁或含情幽怨。 皇帝赵贞已经从欧阳修那里打听到关于柳永的另一个版本儿：柳永，原名柳三变，泉州人士。 第12章 柳三变屡试不中 . 柳永任晋江县令 皇帝赵贞已经从欧阳修那里打听到了关于柳永的另外一个版本：柳永，原名柳三变，晋州人士。 柳永18岁赴京赶考，途经杭州，留恋青楼，不思前行。 词作被歌姬们竞相传唱，妇孺皆知。 六年后，告别江南温柔乡，进京参加科举。 当时是宋真宗年代，宋真宗为当官者画了几条红线：读非圣之书，即属辞浮糜者，皆严谴之。 主考官觉得柳三变的词作属于“三俗”，触了红线。 柳三变未被录用，六年后，柳三变再次进京考试，却是犯了礼制。 按照礼制，父母死后，儿子应在家守孝27个月。在此期间不做官，不考试，不嫁娶，此乃“守制”或“守孝”。 柳三变属于守孝期间参加科举考试，被处以“殿三举”。即取消三次考试资格。 也就是说，柳三变接下来的九年时间，不能参加朝廷举办的科举考试。 九年以后，执着的柳三变继续参加科举考试，此时已经到了宋仁宗时代。赵祯继位，刘太后刘娥垂帘听政。 刘太后刘娥的执政理念更为严厉和传统，柳三变有句词是“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刘太后在柳三变殿试考卷上加了句御批：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 从此柳三变，再也没有参加科举考试，在此期间创作了大量的词作，自嘲曰：奉旨填词。 刘太后死后，心中始终难以释怀的柳三变又改名柳永参加了这次的科举考试，进入了前三甲。 此时，柳永已经50岁了，此时的柳永早已是家喻户晓的“通俗歌手”，“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 岂止下里巴巴，在阳春白雪的官员宴会，甚至皇家筵席，也经常能听到柳词。 那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名句，更是被王国维定为人生三大境界之一。 “柳永。”皇帝赵贞收回了目光，叫道。 “臣在。”柳永回答道。 “你现在有进士出身，想从事哪方面的职位呢？”赵贞声如温玉，嗓音轻缓。 “臣听陛下的安排，愿为朝廷效力。”柳永心境坦然道。 “ 现在有两个职位供你选择，第一个职位是国子监司业，从七品，你可奉旨去各地采风，游览山河，了解民间风情和百姓生活以及当地的政教得失。”赵贞徐徐道来。 柳永的父亲是后主李煜的旧臣，亡国后在宋朝为官。曾在国子监任职教书。 赵贞又接着说：“第二个职位是去一个地方小郡任县令，也是从七品，从基层做起，造福一方黎民百姓。” 宋朝的州郡根据面积大小，人口多少，分为三个等级，上州，中州，下州。上郡，中郡，下郡。 历史上，柳永一直在底层为官，在官场混了20年，依然是一个八品小吏，将近20年没有升迁。 后来在王安石变法期间，升为着作郎，回到了京城，不久卒。 “臣愿意去地方小郡历练，为百姓谋福利。”柳永没有犹豫，直接回答道。 “想去哪个地方？”皇帝赵贞又问。 “臣听陛下差遣。”柳永声音略微有些激动。 “那就去泉州晋江县吧。”赵贞说，这个地方距离柳永家乡不远。 “多谢陛下。”柳永再次行礼。 “在地方一定要兢兢业业，不可去烟花柳巷，否则御史台弹劾你德行有亏，那可就没有机会往上升迁了。你知道，咱宋朝的御史可都是正直无私倔脾气。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赵贞嘱咐道。 “是，臣记下了。”柳永应声退下。 第13章 圣旨出炉靠吵架 . 册封皇后诏书现 “臣听陛下差遣。”柳永声音略微有些激动。 “那就去泉州晋江县吧。”皇帝赵贞说，这个地方距离柳永家乡不远。 “多谢陛下。”柳永再次行礼。 “在地方一定要兢兢业业，不可去烟花柳巷，否则御史台弹劾你德行有亏，那可就没有机会往上升迁了。你知道，咱宋朝的御史可都是正直无私倔脾气。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皇帝赵贞继续嘱咐道。 “是，臣记下了。”柳永应声退下。 …………………………… 皇帝赵贞继续翻看手中的折子：陛下如今好近女色。渐有失德，妇人朋淫室内。饮酒无节制，钟鼓连昼夜…… 这是哪个大臣，数落起皇帝来如此单刀直入，一针见血。他有几条命？能够如此霍霍？ 石介，连远在天边的石介都知道，皇帝在皇宫内好色成性，放浪形骸了。 石介，字守道。和欧阳修，蔡襄，王拱辰是同年进士。为人刚果，乃好义之士。因反对废后和范仲淹一起被贬出京城。 既然这么正直，那就进御史台吧，皇帝赵贞开始写词头。 词头就是皇帝的授意，比如这次的词头就是让石介官复原职一事。 词头交由中书舍人润笔，写成一份或激情澎湃，文采飞扬。或中规中矩，四平八稳的诏书。然后中书省宰相吕夷简签署同意。再交由门下省去执行。 在整个过程中，中书舍人，宰相都有可能拒绝退回词头，致使皇帝的旨意无法下达。 作为皇帝的赵贞可没有电视里那般威风，金口玉牙，一言九鼎，言出如山，没有的事儿。 所以，皇帝赵贞若想要自己的旨意得到实施，还得和宰相等人商量，甚至利益交换才能达成所愿，没有金科玉律，没有口衔天宪，没有言出法随。 大部分的诏令都是代表皇帝和臣子的共同的想法，共同的利益，甚至是吵架吵赢的。 并且基本上如果吵架的话，皇帝大部分的情况是吵不赢的。 你想想，一对多，皇帝一人对多名大臣。大臣们一个个寒窗苦读岂是白读，一个个学富五车岂是白学，才高八斗，牙尖嘴利，铁齿铜牙的大臣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论古博今，无所不通。 皇帝和大臣们吵架，无异于关公门前耍大刀，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皇帝赵贞继续往下翻，翻到一份儿册立皇后的诏书： 维景佑元年岁次甲戌。皇帝若曰： 天地定位，阴阳相成……人道贯之……以纲大伦；………以叶于人神之望……咨尔赠尚书令、冀王、配享太祖庙庭曹彬孙女：………起居闲习，……不待母师之勖；………今遣使、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吕夷简。副使、户部侍郎、参知政事王护，御前器械张茂实。持节册命尔为皇后………夫惟肃恭……不其祎欤……择日备礼册封。 明明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洋洋洒洒写了这么长。还晦涩难懂。 第14章 张茂实送册封诏书 . 貌丑无颜皇后露面 明明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洋洋洒洒写了这么长。还晦涩难懂。 赵贞在上面签字，沓上国印。已经成定局的事情，他也阻止不了，也没有人去问那名曹氏女子是否愿意。即使册立皇后的诏书上，也不配留下名字的曹氏女子。 赵贞本来想亲自去送这份诏书，顺便去瞧一瞧大臣们给他配的老婆。那个貌丑无颜的老婆究竟什么模样？ 但是事情实在太多了，身体实在太虚弱了。 罢了，罢了。赵贞灵机一动，让张茂实去吧。 历史上，宋仁宗赵祯对大臣分配给他的曹皇后爱搭不理，对自己一眼相中的张美人情深似海。 如果让现在的张茂实亲自送诏书，直面失去，会不会将来再演绎追妻火葬场的戏码？ 小说中不都是这么写的吗？刚开始她追他，他不理她。后来她走了，他后悔了，又开始他追她，她不理他……… 这个张茂实已经一周没来上班了，也不请假。 历史上评价宋仁宗：百事不会，只会做官家。怎么听着像啥工作都做不好，只会吃喝玩乐躺平呢？ 拿到诏书，张茂实很是好奇，他以前写过很多诏书，可送诏书，可是头一回呀。 还是给未来的皇后送，更是破天荒头一回了。 张茂实心中突然有些吃味儿，得去看看这未来的皇后长什么样。 曹玘带着老婆，女儿，儿子住在二哥曹琮家中。 曹玘是开国大将曹彬的第四子，曹彬有七个儿子。其他六子都在军中任职。 唯有曹玘留在老家河北，看管家庙，守护祖坟，照看曹家祠堂以及家族数百顷的封地，酒庄，农场。 这次曹玘拖家带口来京城，一来是给二哥祝寿，二来想给儿子曹景休谋个官职。 妻子心疼已经和离的女儿曹云舒，把女儿也带到了京城散心。 宣读诏书都是由中书省下辖的尚书省来执行。这次的诏书宣读，赵贞特别安排御前器械张茂实陪同尚书省官员一同前来。 浮云舒五色，玛瑙应霜天，玉叶散秋影，金风飘紫烟。 天空中云卷云舒，怡然自得。任性逍遥，随缘旷放。 马车来到了新酸枣门大街的一个偏僻的巷口，停了下来。 由于巷口太窄，马车进不去，于是几人下马车，步行前去曹琮家中。 曹琮一家和曹玘一家人早已穿戴整齐，在院中等候。 在宋朝，除了宰相接受任职诏书和各地知州太守们接受需要昭告天下的诏书时，必须要焚香沐浴，下跪接旨。 其他的诏令无需下跪，更何况今日接受诏书的人是未来的皇后，更不可能下跪。 可能是因为人多，曹家的院子看起来不够宽敞，不过很是整洁。 应该是仆人们一早起来就打扫干净，准备迎接诏书。 张茂实一进院子，眼睛就没有闲着，曹琮他见过，也算认识。 其他人，都不认识，一个都没有见过。其中唯一的一位年轻女子，应该就是未来的皇后了。 锥髻上面插有银钗几只，后插一花筒簪固发。一红带绢花点缀发间。青色挽袖长裙，腰间悬玉。 女子姿态从容，礼数周到，不卑不亢。那双眼睛略带冷意，不怒自威。 睨到那双眼睛，张茂实不由自主缩了缩身子，那气势，和死去的刘太后有几分相似。吓人的。 张茂实镇定了片刻，嘴角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此女子太淡定了，没有小女子应有的娇羞，妩媚。 且长相果然如坊间传言：貌丑无颜。这应该是他见过的最丑的皇后了。 第15章 张茂实送达诏书 . 曹家人各怀心事 且长相果然如坊间传言貌丑无颜，这应该是他见过的最丑的皇后了。 先前太后为他立的郭皇后也算中上之姿，这个太丑了。一想到此，张茂实心中又开始愤愤不平了，选皇后自己都做不了主，十年前听嬢嬢的，如今太后死了，还得听大臣的。 这群大臣是上辈子和自己有仇吗？选个这么丑的，还好现在自己变成了张茂实，不做那做不了主的皇帝了。终于可以自己想娶谁就娶谁了。 想到此，张茂实脑海又浮现出家里那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样貌，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春心荡漾。 官员宣读完诏书，又在诏书上写了几行字，主要说明已当面宣告，然后拿着诏书走了。 诏书还要拿回去入档呢。不能随便留给本人，当然宣旨后也没有什么流水一般的赏赐。 宣读诏书的人走了以后，曹琮的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仆人们知道这个消息是很高兴的，但见主子们一个个面沉似水，也都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悄悄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院里的人并没有因为这泼天的富贵而欣喜若狂，有的面沉似水，如曹琮，久居官场的他早已喜怒不形于色。 有的面露忧色，如曹玘夫妇。皇帝的本性，天下人尽知。他们担忧女儿的未来。 也有面露喜色的，如16岁的曹景休。 也有面如平静，心中却有波澜，如曹云舒。 院中之人各怀心事，曹琮是京城里的禁军首领，不论是遇到何种诏令，都已经习惯了波澜不惊地接受。 曹玘夫妇之前早已知道了要册立曹云生为皇后的事情，先前心中还幻想事情会有峰回路转的变化，期待朝廷大臣突然改变了主意。现在册书都下达了，一切已成定局。不可能再更改。 心中不由又开始担忧女儿，天下人都知道皇帝喜女色，爱美人。偏偏自己女儿样貌平平。如果入了后宫，肯定会和前次婚事一般，不得宠。 想起女儿的第一次婚事，两口子又是一阵心疼。曹云舒第一次婚姻所遇非良人，第一任丈夫小妾，歌姬成群，由曹玘二哥曹琮派人出面与之谈判，方才和离。使曹云舒离开苦海。 曹玘夫妇本想再为女儿认真筹办，仔细挑选下一门婚事。 谁料进京不久，杨太后就邀请曹琮夫人，曹玘夫人及其女儿入宫，然后杨太后就相中了相貌平平且本本分分的曹云舒。 院中之人唯一面露喜色的曹云舒的弟弟曹景休。在曹景休的心中，皇后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己从此以后也是皇亲国戚了。哈，哈，那自己的官职是不是也比之前预想的好办多了？ 院中之人曹云舒，虽然表面平静，不露声色，心中却忐忑不安。 曹云舒虽然身居后院，对皇帝亲政一年多来的反常行为也有所耳闻。 是否能册封为皇后，曹云舒是没有话语权的，他的家族同样也是做不了主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册立为皇后，也许是无数个家族，无数名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是天上掉馅儿饼一般的泼天的富贵，然而彼之蜜糖，我之砒霜。曹云舒并不是这么想的。 作为曹云舒，一名芸芸众生中的普通女子，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也曾憧憬美好的两情相悦，琴瑟和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一次失败的婚姻让曹云舒看清楚了现实，男人们都是看脸的。 男人都喜欢那些花枝招展，妩媚娇艳的女子。像曹云舒这样克己复礼，传统保守的女子，在这个可以妻妾成群的时代。是很难碰到良人的。 在第一次的婚姻里，曹云舒早已习惯了在后院儿读书，练字，甚至种菜，酿酒，无人打扰的冷清日子。 她还计划接下来学织布呢。曹玘夫妇不忍女儿孤苦伶仃的生活，托曹琮出面帮曹云舒和离了。 和离后回到娘家，曹云舒又回到了做女儿时的自由畅扬，无拘无束。 在娘家更自在，更舒心。 可惜下个月就要入宫了。曹云舒心中一声叹息，给父母，伯父，伯母行了礼，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小娘子，咱们河北的那个寺庙的许愿池真是灵验，当时小娘子扔过去的铜板是立着的，大家都说如有神助，定有好运。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回院子的路上，女婢喋喋不休，兴奋不已。 曹云舒一脸淡漠，神助？助谁？反正不是助我曹云舒。 第16章 曹云舒第一次婚姻 大气抠搜的石介 在曹云舒十来岁时，与李家李植定有婚约。 李植是官宦子弟，二人也算门当户对。特别是曹云舒的堂兄曹利用当上了枢密使后，李家对这件高攀的婚事愈加满意。 然而世事无常，四年前枢密使曹利用得罪了刘太后，刘太后找了个借口贬谪曹利用去地方，曹利用年轻气盛，不堪受辱，自杀身亡。 因为曹利用贬谪，受牵连的有户部侍郎李士衡，曹利用的老师加岳父。李家唯一在朝廷做官的人。 曹利用虽然被贬谪而自杀，曹氏家族其他人并没有受到影响，曹氏兄弟几人依然各自在朝中为官。 但李家就不一样了，李士衡是被革职的，李家只有李士衡一人在朝为官。从此李家瞬间衰落。 （还有一种版本是曹云舒的亲伯父曹玮和曹利用，李士衡官场权力争斗，结果曹利用被贬自杀，李士衡不到一年就死在流放地。） 不管是哪一种版本，都是曹家给李家带来了灭顶之灾。在那个家族至上，以宗族为单元生存的社会里，李家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两家已经门不当，户不对，门不当户不对，其实也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李家的衰落是因为曹家，两家有了芥蒂，甚至是仇恨了。 当两家门不当户不对时，若贫穷一方提出解除婚约，会被世人赞一声大义，当富贵一方提出解除婚约，则会被世人嘲笑，不讲信用，嫌贫爱富。 李家一直没有提出解除婚约，三年前，曹云舒也只好如约嫁给了李植。 …………………………… …………………………… 张茂实终于来上班了，赵贞贴心地帮百事不会的张茂实排班儿。 命令殿前司给张茂实只排白班儿。殿前司领命执行，都知道张茂实是皇帝的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 张茂实能进殿前司，也是走了皇帝的后门儿的。 接下来，赵贞开始对张茂实谆谆教导：“茂实呀，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难得的体验百姓生活的机会，难得的做臣子的机会，难得的做孝子的机会。 如果一个人连普通的臣子都做不好，他还能干什么？他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作为一个合格的臣子，首先要孝。你知道咱大宋是以孝治天下的，为什么以孝治天下？你懂的。” 因为宋朝得天下是太祖赵匡胤的不忠才得的天下，实在不好意思，提倡以“忠”治天下，只得提倡以“孝”治天下了。 赵贞继续循循善诱： “在家里，要孝敬爹爹，孝敬爹爹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光说好听的话，谁不会呢？要从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去体现儒家所提倡的崇高的孝的真谛。 想当年，舜帝是如何孝敬害他的爹爹的，想当年，王羲之的祖宗是如何卧冰求鲤，孝敬自己的亲娘的。 而你，现在只是孝敬一个曾经尽心尽力侍奉过你爹爹的内侍。 如果这样都做不到孝顺，你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以“孝”字称颂天下的大宋呢？ 另外记得要按时上班，对你的要求不高。在旁边立着就行，我可以送给你十名太监。但是如果你连按时上班都做不到，哪有钱养仆人，养妻妾？ 总不能花爹爹的钱吧？都入仕了，都二十多岁了，都妻妾成群了，如果还花爹爹的钱，那叫啃老，更是不孝呀……” 赵贞苦口婆心地教导着，说得口干舌燥。最后大手一挥，送了张茂实十名太监。 真好，宫里又少了十个人，十个吃喝要工钱的人。 赵贞还顺便把刀儿匠铺子关了，刀儿匠们都分到医馆去了。 刀儿匠是阉割太监的手艺人。赵贞不喜欢身边有太监伺候。任谁也不喜欢一个小便不能自理的人在身边形影不离。 真是无法理解那些皇帝们的脑回路，对自己就那么不自信。不相信妃嫔对自己的爱。 …………… …………… 得知范仲淹要进京赴任，石介专门跑过来送行。 充满真情的写了首送别诗： 无贫无钱以赠君， 门前峨峨横两山。 愿君节似两山高， 眼看富贵如鸿毛。 头一回见把贫穷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头一回见如此抠搜之人给别人送别。 “希文呀，你现在有机会进京城，一定要好好劝劝官家。不理朝政，沉溺享乐，近女色乃昏君所为呀。 近年以来，陛下宫中贵姬，达到数十人，歌舞饮酒，欢乐失节，陛下坐朝不闻政事，到便殿无所顾忌。 现在海内穷困，生民愁苦；而宫中赏赐没有限制，有要就给，不问有无；衙署不敢拒，大臣不敢劝谏。”石介愁眉锁眼，忧心如焚。 范仲淹也同样神色凝重，两条愁云紧锁的灰褐色眉毛更加紧凑在眼睛上面。 第17章 赵元俨心思活泛 王拱辰朝堂反对 范仲淹也同样神色凝重，两条愁云紧锁的灰褐色眉毛更加紧凑在眼睛上面。 范仲淹愁云满目，不是因为铁公鸡石介直接送了两座山。而是忧虑他的国家。 如今朝廷入不敷出，文怡武嬉，国势衰微。 自去年太后去世，皇帝就放飞自我，沉迷女色，朝令夕改，政治混乱。 皇帝也有点儿小聪明，故意把后宫之事闹大，达到废后之目的。 今年初，还因纵欲过度而导致昏迷不醒数天。在处理政事上也是荒唐，反复无常。 仗着皇帝手中的人事权和军权，在人事变动上根据自己的喜好随意变动，影响政局稳定。 军权。想到皇帝手中的军权，范仲淹心情更加沉重。最近西夏小动作不断，边境骚乱日益频繁。朝中竟无人理会，再任凭了西夏如此折腾，后患无穷呀。 在京城汴梁，同样神色凝重的还有皇帝的亲叔叔，八大王赵元俨。 赵元俨深受太宗赵光义喜爱，从小锦衣玉食，走的是富贵王爷的路线。 本也没有往皇帝的位置上多想，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两次，朝中大臣提出立赵元俨为帝，让赵元俨的心思也开始有些活泛儿了。 第一次，是哥哥宋真宗驾崩时，当时太子赵祯只有13岁。因有赵光义兄终弟及，继承哥哥赵匡胤的金匮之盟的先例。 好多大臣提出由年长的赵元俨继承大统，然而刘太后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把持朝政，力挽狂澜，力挺太子。 最后是13岁的太子赵贞继位，刘太后垂帘听政。这是第一次。 第二次，是前不久皇帝昏迷不醒，有些大臣忧虑朝廷无君主政。 因皇帝膝下无子，也有人提出赵元俨继位之事。虽然皇帝现在已经醒了，且还上朝议事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帝的身体虚弱不堪，能活多久？未知。 并且皇帝已经结婚十年了，居然一直无子嗣，宫中从未有妃子怀孕。 …………… …………… 经过大半个月的锻炼，赵贞觉得身体好了些，晚上也不像以前那么欲火难耐，睡不着觉了，现在的睡眠好了一些，出虚汗的次数也少了一些。 赵贞站在镜子前面，再一次认真打量镜中的自己。身材不算太高，约有175厘米。比张茂实矮了五六公分。 长得眉清目秀，文弱之气浓郁。样貌周正，神情雍容，一双幽深的眼如无波的古井，看不出任何情绪。 如墨般的长发垂落至腰间，更有十分的清俊儒雅，弱不禁风。 赵贞用手摸了摸小肚腩，唉，继续加油吧，任重道远。 不想了，先上朝吧，今天又该朝会了。 昨夜久雨，虽然今日天已放晴，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湿气。 天上浓密的云块尚未消散，阳光从云缝里斜射下来。时晴时阴，花丛中一片寂静。 不时从中冒出几声燕子的鸣叫声。垂拱殿的回廊，还有大燕子的回应声。 今日是五日一次的大朝会，京城七品以上官员都会参加。 小朝会在文德殿举行，大朝会在垂拱殿举行。 垂拱殿呈方形。长宽均有三间左右，四面设回廊。垂拱殿东西北三面儿设有槅扇门各四扇。 南面不设墙，均为门窗装满槅扇，共有12扇。 每次大朝会若举行大典时，前后左右24扇大槅扇全部打开。今日只是普通大朝会，只开了几扇大槅扇。 皇帝赵贞无聊地坐在龙椅上，听着回廊里的鸟叫声，兼听着官员汇报的冗长的政事。 “陛下不应该撤去刀儿匠铺子？”说话的是御史中丞王拱辰。 王拱辰长身玉立，面部白皙，朗眉星月，气质清逸。 赵贞有理由怀疑，与欧阳修同科，且比欧阳修小四岁的王拱辰是靠脸才升这么快的。 这个宋仁宗不但后宫看脸，前朝也看脸。 有些人就是很奇怪，做为朝中大臣，不去思考如何做国家的舵手，带领国家砥砺前行。却总是去关心一些个鸡毛蒜皮的犄角旮旯的屁事。 “拱辰不是前朝之臣吗？怎么也操心起朕的后宫私事了？”皇帝赵贞不悦道。 这个皇帝手中本来就没有多少权力。除了人事权和军权，还基本能做主，其他事都是听大臣的。 也就只能在后宫的内侍宫女面前说一不二，过过权力瘾，找找自信。 怪不得以前皇帝喜欢待在后宫不出来呢。 “天家无私事。”王拱辰丝毫不理会赵贞的不满，针锋相对的怼了回去。 “王拱辰，朕废止刀儿匠铺子可破了我朝三省六部的制度？”皇帝赵贞第一问。 第18章 赵贞怼王拱辰 欧阳修怼朝堂 怪不得以前皇帝喜欢待在后宫不出来呢。 “天家无私事。”王拱辰丝毫不理会赵贞的不满，针锋相对的怼了回去。 “王拱辰，朕废止刀儿匠铺子可破了我朝三省六部的制度？”皇帝赵贞第一问。 “没有。”王拱辰垂目道。 “可是破坏了祖制？”赵贞第二问。 “没有。”王拱辰底气不足道。 “可是违反了我朝律令？”赵贞第三问。 “陛下，没有。”王拱臣硬着头皮道。 赵贞轻轻半闭上了眼睛，假寐。不再理会王拱辰。 哼，和来自21世纪的杠精玩儿文字游戏，你还嫩了点儿，会瞬间让你幻灭的。 殿下的大臣们不由得相互对视，有的甚至开始窃窃私语。 今日官家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今日的官家条理清晰，逻辑周密，像换了个人似的。 以前的官家耳根子软，没有主见。总是被大臣们牵着鼻子走，最后基本都是按大臣的意愿行事。 “陛下，内侍可以负责管理后宫琐事，维持宫廷秩序，传达诏令，掌管文书，还是恢复刀儿匠铺子吧。”王拱辰今天是铁了心了，依然孜孜不倦的劝谏。 有时候少年得志并非好事，它会形成一种舍我其谁的傲慢与偏见，甚至于总是迫不及待的表现自我，特别有一种无法自拔的表现欲。 “刚才你说的那些事只有内侍才能做吗？”赵贞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悠悠问道。 “陛下，内侍制度不能废止，这有助于保证我大宋血脉纯正。”王拱辰终于被迫说出了最直接的原因。 “大宋血脉纯正之事非同小可。”王拱辰今天是丝毫不予退让。决定一条路走到黑了。俨然一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正义凛然。 “王拱辰，状元及第。我大宋万里挑一的进士。将来的仕途是出将入相，朝廷肱骨。 不应该献言献策，如何治理国家？如何开疆拓土，如何发展经济等等影响历史进程的大事吗？ 怎么如此上心我后宫琐事？为保证你老王家的血脉纯正，朕送你五名内侍。” 皇帝赵贞依然半眯着眼睛，既意有所指又好似漫不经心道。 哈哈，又送出去五个。 王拱辰面红耳赤，不再言语。 赵贞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睁开了双眼，看向王拱辰，问道：“王拱辰，西夏问题如何？” “陛下，西夏是我大宋臣属国，我大宋每年赐西夏五万银子，铜钱钱3万贯，茶叶3万斤，布帛1万匹。以示恩宠。”王拱辰不知皇帝问这话何意，据实回答。 呸，赵贞心里暗骂一声，恩宠个屁，不就是纳贡吗？西夏都俯首称臣了，大宋每年向自己的臣属国纳贡。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也只有奇葩的大宋，能做出来如此奇葩滑稽的事情了。还美其名曰恩宠，哼。 “王拱辰，能不能讲讲这两年西夏的所作所为？”赵贞话里有话道。 王拱辰纳闷儿，话题啥时候转到西夏问题了？但还是如实回答： “去年，明道元年，李元昊继位，换掉我大宋所赐赵姓，改姓“嵬名氏”。称吾祖。 其称明道年号犯了其父李明德的名讳，不再用我大宋年号，擅自改显道年号。 并用党项纪年。升兴州为兴庆府，颁布秃发令。 设置中书省，枢密院，三司等中央行政军事机构。 仿汉字创制西夏文字。并且不再用大宋服饰，礼乐，文字，自创一套礼乐服饰，文字。” “欧阳修，怎么看这个西夏的问题？”皇帝赵贞点名问欧阳修。 赵贞给欧阳修的官阶升了一级，今日是大朝会，七品以上官员都有资格参加。欧阳修今日也来了。 “陛下，西夏主自称吾祖，本为音译，可以是无祖，乌族，吾卒等等。 可西夏主偏偏在文书上写上“吾祖”，这明明是要占陛下便宜，陛下每次给西夏国书都要写“吾祖元昊”如何如何，不就是叫他祖宗吗？ 吾祖直译过来就是我爹，寻常的贩夫走卒都不会随便认人作父。我朝与西夏共事这几十年来，行事诡异可笑，被别人当做笑料的事情可真是太多了，但都比不上这件事更加让人感到好笑。” 欧阳修高亢的声音在大殿回响。 欧阳修去年也是如此抨击的，可惜无人理会。 欧阳修又接着说道： “陛下，近期西夏小动作不断。改文字，服饰，不用我大宋年号，这是明目张胆要脱离大宋。李元昊有可能在为建国称帝做准备，不愿意俯首称臣了，大宋与西夏难免一战。” 第19章 一叶障目的鸵鸟 扮猪吃虎的赵贞 欧阳修又接着说：“陛下，近期西夏小动作不断。改文字，还有服饰，并且不用我大宋年号，这是明目张胆要脱离大宋。西夏主有可能在为建国称帝做准备，不愿意俯首称臣了，大宋与西夏难免一战。” “众卿觉得欧阳修分析的有道理吗？”赵贞又问大殿上的大臣们。 “西夏也就是改改年号，文字，礼乐等，玩玩文字游戏，搞一些小动作，不足为虑。”宰相吕夷简站出来说话，语气依然平静如水。 今天扯到西夏是吕夷简始料不及的，他感觉到了皇帝和以前不一样了。 皇帝以前总是被大臣们牵着鼻子走，今日好像大臣们一直被皇帝牵着鼻子走。 但是无论如何，吕夷简是不愿意打仗的，他只愿意做一个太平宰相。 打仗的话，变数太多了，风险也太大，这不是他能掌控的。 其实殿下的很多大臣和吕夷简的想法是一致的，他们不愿意打仗。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平静，悠闲，富足的生活。 打仗对他们来讲是很遥远的事情，西夏这些年的动作，作为高级官员的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却都不愿意往最坏处想。不愿意去思考这个严峻的问题，好像这些是皇帝一个人的事情，与他们无关。 “我给诸位卿讲一个故事。”赵贞心情复杂地看了看殿下的群臣，接着又说道： “我在一本古书上知道，在沙漠中生活着一种鸟，它的身高有房屋那么高，下的蛋有30个鸡蛋那么大。 它不会飞，但是奔跑的速度特别快，和老虎的速度一样，但它比老虎更厉害，因为它能连着跑30里不减速。耐力超级棒。 它生活在沙漠里，当它遇到了危险时，第一个反应不是逃跑，不是攻击，而是把头埋在沙漠里。因为这样它就看不到危险了。” “陛下，这和一叶障目的傻子差不多。”欧阳修一语中的。 “我朝的臣子们是不是和这种鸟很像呀？”皇帝赵贞又扫向站在殿下的一众大臣。 赵贞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拥有高官厚禄却不愿意尽心尽力为国家做事，甚至不想去尽本职工作之责任。 赵贞站了起来，严肃说道：“西夏所有的动作，都在明晃晃的告诉我们，他要建国了，他要与我大宋分庭抗礼了。 可是诸位卿却好似都没有看见一般，你们是真的看不见？还是装作看不见？ 你们真的看不见吗？你们可都是我大宋千挑万选的人杰呀，如果你们是真的看不见，你们，你们…你们……” 赵贞故作生气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停了下来，没有再往下。 而是趁机转向身边的中书舍人。说：“写诏令，建河西走廊为河西府，任命曾公亮为河西府府事。” 说完，赵贞又对殿下的大臣们警告说道：“有谁自愿去河西府建功立业者，自荐。” 皇帝赵贞此话的意思就是明目张胆的告诉他们，你们若胆敢反对，就让你们去河西走廊吃沙子。 ………………………………………………… 终于退朝了，赵贞半躺在榻上。吃着宫女送过来的五香糕，在崇政殿休息。 办公桌上有一沓折子，他也懒得看。让女官们批阅。 张茂实站在崇政殿门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他心急如焚，不能和西夏打仗呀，太祖行武出身，还曾吃过败仗。现在，国家几十年没有打过仗了。 若能用钱解决，就用钱解决，西夏也没有多少花招，不就是搞一些过家家般的小动作，让他自己玩儿去，不理他就是了。 而现在，皇帝赵贞根本不理张茂实，还不让张茂实进崇政殿。 张茂实只好站在殿外干着急，刚才在回崇政殿的路上，赵贞还警告张茂实，认真做好本职工作。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不可谋其政。 这时，着急的张茂实看到吕夷简向这边走来，赶紧上前，一把拽住吕夷简的袖子，叫道：“吕公……” 吕夷简没有想到张茂实如此大胆，直瞪着他，用力甩开了张茂实的手。踱着方步威严地走进殿去。 心中却嘀咕：一个武官怎么动不动就拽人袖子，还一脸苦像。苦兮兮的好像刚得知亲娘死了一样。没有一个武官的英武。 果然走后门进来的也就这德行，无甚大才。 吕夷简进来时，赵贞还正躺在榻上吃五香糕。赵贞没有起身，也没有赐座。 而是虚弱的对吕夷简说：“吕公啊，我今日说的话太多了，现在头晕眼花，四肢无力。请容我无礼，暂时不能起身，在这榻上歇着。朝廷的公事，吕公自己看着处理就行，我相信你的，我都没意见的。” 第20章 吕夷简让步 赵贞托梦 而是虚弱的对吕夷简说：“吕公啊，我今日说的话太多了，现在头晕眼花，四肢无力。请容我无礼，暂时不能起身，在这榻上歇着。朝廷的公事，吕公自己看着处理就行，我相信你的，我都没意见的。” “陛下，你不用起身，好好躺着休养，陛下龙体要紧。陛下，其他公事我都和您商讨过了，今日过来是想和陛下说一说河西走廊一事。”吕夷简毕恭毕敬说着，语气平静，轩昂自若。 以前皇帝意气用事，贬官用官时，他们推波助澜，甚至趁机安插一些自己人。现在皇帝居然插手边境问题，万一捅出大篓子怎么办呢？得提醒提醒官家做事的分寸。吕夷简心中这样想着。 “不就是任命了一个府事吗？朕现在难道连任命权都没有了吗？这有什么好商量的？”皇帝赵贞故作不知，以偏概全道。 “陛下。任命府事是陛下的权利。可是设河西走廊为河西府，若中书舍人，门下省那边反对，这诏令也无效呀。陛下。”吕夷简说话平和温润，话里有话。 “若反对就把他们贬到地方去。”皇帝赵贞装作有气无力地说着言辞犀利的狠话。 “再不然，把陕西一路延长至河西走廊，让曾公亮任路转运使，或者再增加一路，这样在大宋就有16路了。” 在宋朝，路相当于省一级政府机构。 吕夷简是个人精，官场上的超级人精。历史上，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吕夷简操纵着傻乎乎的宋仁宗，成了一代权相。 五年后，范仲淹制作百官图，用一己之力，以鱼死网破之势，才勉强让吕夷简降了两级，罚了些银子。 范仲淹却因此贬到更远的地方去。 “陛下，我去中书舍人，门下省那边做做工作吧，争取能让诏令顺利下达。”吕夷简沉静的向赵真示好，神态没有丝毫的变化。 看来这皇帝是铁了心了要办成这件事，若是后两种方案变数更多，朝局变化也更大，自己以后甭想有安稳日子了。还是让曾公亮去做他的河西府事吧。吕夷简心中算计着。 殿门口的张茂实在吕夷简身上吃了瘪。 吕夷简从崇政殿出来时，躲张茂实躲得远远的，张茂实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吕夷简就像躲瘟神一样躲开了。 这时，张茂实又看到了曾公亮往这边来，赶紧又上前拉曾公亮的袖子。 曾公亮眼疾手快，闪身躲过，张茂实一脸着急的说道：“曾公亮，你要拒绝去赴任，一定要推辞不去。” 曾公亮奇怪的看了一眼这个无礼喊他名字的武官，没有言语，抬脚进了崇政殿。 赵贞起身对内侍说：“去搬把椅子过来。” 曾公亮规矩矩给赵贞行了礼，才坐下来。 赵贞屏退殿里的其他人，给曾公亮倒了杯茶。曾公亮赶紧起身接过茶盏。 “河西走廊建府是头一遭，很多事情，明仲可根据实际情况酌情操作，不必拘泥于某些程序，需要人，财，物，只管开口，朝廷会大力支持的。”皇帝赵贞面色严肃，眼神却充满期待。 明仲是曾公亮的字。 “陛下，保国安民，是臣的本分。”曾公亮郑重说道。 “在梦里，西夏主李元昊先吞并河西走廊，切断了我大宋与西边儿的贸易往来。然后不断骚扰大宋边境，在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与宋军打仗，进攻大宋。而这三场战役我大宋均败。” 皇帝赵贞不露声色，说着实际发生的历史。又开始信口托梦。 曾公亮认真思量后，说：“陛下，我此去河西，先与西南吐蕃，西部回鹘友好往来，结成同盟。提防警惕西夏。做好战时准备……” “河西走廊水草肥美，还有肥沃的良田，绝不能让西夏占有。河西走廊地理位置也很重要，我大宋已经没有幽云十二州的天然屏障，若再失去河西走廊，无异于雪上加霜，只能龟缩在平原地带得过且过。”皇帝赵贞再次强调河西走廊的重要性。 之后，又接着说：“明仲，刚才说的策略可行。先这样处理，后面再见机行事，安抚吐蕃，回鹘，提防西夏。 具体操作明仲见机行事，无需拘泥于我朝的一些公事流程，怎么有利怎么来，若能因此再制成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更好。” 兵法曾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可是在宋朝，皇帝们为了显示自己拥有无上的军权和自己的与众不同的军事能力，特喜欢隔空指挥边境的军队。 第21章 布局河西走廊 力做躺平君王 兵法曾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可是在宋朝，皇帝们为了显示拥有无上的军权和自己的与众不同的军事能力，特喜欢隔空指挥边境的军队。 皇帝和朝廷的一群文官，提出自己认为理想的作战计划，甚至画出两军对垒时士兵排列的阵型，军阵图。 要求将军按皇帝的命令作战打仗，若听令，即使打了败仗也不追究责任。若不听令行事，即使打了胜仗也不奖励。 现在换了赵贞，赵贞才不愿意瞎操心呢，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哦，对了。”皇帝赵贞又想起一件事儿，问道。“华阴那二人怎么样？” 曾公亮回答道：“华阴那二人也是有谋略之人。在用兵，政治方面，颇有见解，非平庸之辈。” “既然这样，这次去河西走廊，明仲将二人带上调教，若好用就用，不行可杀之。” 接着，赵贞又开始下命令：“再送你一员猛将和1万名禁军，这员猛将是范仲淹前段时间上折子推荐的，名叫狄青，现在在我殿前司的御马职担任侍卫。范仲淹说狄青骁勇彪悍，可用。” 听完此言，曾公亮心情有些激动，皇帝赐予他很大的权力。 皇帝和以前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 …………………………………………………… 张茂实闷闷不乐的回到家中，尚美人和杨美人像两只小花雀一般扑了上来。一左一右抱着张茂实的胳膊撒娇：“官人，怎么了？好像不开心的样子呀。” “唉！”张茂实长叹一声，说：“我忧心我大宋的前途。” “官人，何必管他。” “官人，朝廷的事有皇帝呢。” “官人，有皇帝操心着呢。” “官人，走…走…” 二人拉着张茂实往里间走去，床上的张茂实很快忘了自己心中的烦恼。 ……………………………… …………………… 天空辽阔，落日西斜，远处淡影朦胧，丝丝嫩柳在烟霭中随风摇曳。 福宁宫的赵贞在认真的练习五禽戏，一套动作打下来。已然行如流水般熟练，身体也微微出汗。 如今的赵贞，已经习惯了这具身体，也习惯了做皇帝的生活，做皇帝对很多人来说应该是很爽的一件事。 现在赵贞自己是皇帝了，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男人，一言不合就能决定别人命运的人。 可以住在像五星级度假村一般的皇宫。身边有人专门儿捧着痰盂儿，有人穿衣，洗脸。从起床穿衣到吃喝玩乐，自己一动不动就可以享受全方位贴心的伺候服务。 皇帝后宫佳丽无数，单身狗赵贞想到这里，差点儿笑出鹅叫声，然而一想到明天的朝会，赵真的心情瞬间沉了下来。 批不完的折子。忙成狗的日常。还要被大臣们监督，稍有差池就被上疏奏议。还好正直的包拯还不在，死倔死倔的司马光也不在。 对于以后怎么做这个皇帝，赵贞有自己的想法。要不要用现代知识发展经济呢？利用先知优势开疆拓土呢？ 赵贞的想法是no，no，no，no。 一个太聪明，太能干的皇帝是会亡国的。 比如，聪明能干的隋炀帝。 亲率军队南攻陈朝。北逐突厥，西拓青海，东征高丽，为大唐开辟了更加广阔的疆土。 开凿大运河，前无古人，从此黄河，淮河，海河，钱塘江顺畅地连通起来，不仅仅连通了南北，更是为中华民族打造了一条无与伦比的经济大动脉，当然也为大唐盛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开创科举制度，又是前无古人，开创科举制度选拔人才，取代以血统为重要衡量标准的选拔制度，让老百姓平民，布衣也有机会脱颖而出。 成立洛阳城，凭空建立洛阳城，前无古人。当然最后洛阳成了大唐经济繁荣的中心，文化的中心，政治的中心。 再比如，那聪明能干的秦始皇。 统一六国，前无古人，为汉朝的统一和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统一度量衡，货币文字，车轨标准化，前无古人。这些政令的推行虽然刚开始阻力很大，成功实施后，却使汉朝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各个领域都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和进步。 实行郡县制，三公九卿制，前无古人，为以后汉朝的稳固和发展又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史记曰：秦始皇“南驱百越之地，北筑长城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牧马。” 算不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当然，也为汉朝留下了广阔的疆域。 秦始皇和隋炀帝两位雄才大略的聪明又能干的君王，为何会导致快速亡国呢？ 第22章 能干的君王会亡国 寒窑赋与鸡羹汤的故事 秦始皇和隋炀帝两位聪明又能干的君王，为何会导致快速亡国呢。 赵贞认为，就是因为这二位太能干了。 在位一二十年，干了别的君王几辈子，几代人都做不了的千古事业。 短时间内在国内聚集了各种利益矛盾，做的事情太超前，太前卫，触犯了既得利益者的既得利益。 反对者力量过于强大，矛盾集中爆发，如多诺米骨牌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最后导致亡国。 所以赵贞决定做一个躺平的君王，闲散的皇帝，让那些土着们自己去保家卫国，安民服众吧。 在这个朝代，拥有那么多的能臣良将，范仲淹，曾公亮，欧阳修，王安石，狄青，种世衡，郭葵…… 如此多的能臣良将，若依然积弱积贫，柔弱可欺，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岂不是天理难容？岂不是对这些能臣良将最大的侮辱…… 虽然赵贞不是历史专业，小事不太清楚，但大事还是知道的，能臣良将还是认识的。 ……………………………… ………………… 福宁宫面积不算大，进门儿是正厅，也叫堂屋，皇帝赵贞在这里偶尔接见大臣。 正厅的左右两侧是西暖阁，东暖阁，是皇帝吃饭和看书办公的地方。 正厅前面是左值班房和右值班房。 在正厅的御座屏风两侧各有两个挂帘儿的小门儿，走进去是连接皇帝寝宫的穿堂。 穿堂东西各开一门儿，是正厅与后面院子之间来往的必然通道。 后面是由一字排开五个房间组成。正厅后面为明间，沿墙设榻供皇帝起居之用。 明间左右各有两个房间，东梢间，东次间，西梢间，西次间。 东梢间和西梢间为皇帝睡觉的地方，东次间和西次间是皇帝入睡前和起居后梳洗，更衣，饮茶的地方。 东西梢间皆设槛墙，步步锦支窗。 今日，官员休沐，皇帝赵贞也休息。 这会儿，皇帝赵贞正在西暖阁。西暖阁的餐桌上有五盘儿菜，皇帝赵贞和张茂实坐在餐桌旁。 赵贞没有动筷，只是静静的看着吃的津津有味儿的张茂实。 吃饱喝足后，张茂实满意地后仰在椅背上。 咂了咂嘴说：“还是宫里的厨艺好。” 赵贞没有言语，用筷子叨起了那份儿张茂实没动过筷儿的炸荔枝白腰子。 其实就是炸猪腰子，宫中皇族不屑于吃猪下水等杂碎，但又馋其美味，就发明了这道菜。 就是把猪腰子切成菱形花纹儿，遇热油卷曲，形似荔枝。 下油前，由于多次重复洗净，血汁洗尽，显白色，故称炸荔枝白腰子。 赵贞细嚼慢咽，一点也不着急。也不搭张茂实的话。 “你也太抠门儿了。”张茂实有些不满意道。 “正常的午饭，御菜有30多道菜，你却只上了五道菜。”张茂实继续抱怨。 “你吃完了吗？”赵贞边吃边问。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剩菜。 “你……你……”张茂实无语，这是什么问题？这是问题吗？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我今天过来最想吃的是羊头签，为什么没有上这道菜？”张茂实又不甘心道。 “张茂实，我给你讲故事。”皇帝赵贞又夹了一块儿腰子，说道。 “好，你讲吧。”张茂实伸了伸懒腰，怡然自得道，“我刚好听着解解闷儿。” 张茂实又端起茶盏，喝了口茶说道：“哎，还是白茶好，你再送我两包白茶吧。” 赵贞又夹了一块儿腰子，津津有味儿的嚼了起来，嚼完才开口说话：“吕蒙正，听说过吗？” “吕蒙正是祖父时期的状元，曾三次拜相。质厚宽简，有众望，以正道自持。做有《寒窑赋》。”张茂实回忆了一下，回答道。 “背背《寒窑赋》的后两段。”赵贞又夹了两块腰子。头也不抬道。 张茂实不知道赵贞是何意，老老实实的背了起来。 “吾昔寓居洛阳，朝求僧餐，暮宿破窖，思衣不可遮其体，思食不可济其饥，上人憎，下人厌，人道我贱，非我不弃也……… ………嗟呼！人生在世，富贵不可尽用，贫贱不可自欺，听由天地循环，周而复始焉。” 等张茂实背完，皇帝赵贞也吃完了整盘儿的炸荔枝白腰子。 赵贞用手帕擦了擦嘴，又舒舒服服的喝了两口茶。说道：“我来讲一讲吕蒙正爱喝鸡舌羹的故事。” 吕蒙正是真正的寒门贵子，高中状元，一步一步做到了宰相之位。 一日，吕蒙正正在他的园林般的大豪宅里散步。 看到远处有一座小山，就问旁边的仆人：“这是何时造的假山，这么高大。” 仆人回答说：“这不是什么假山，这是做鸡舌羹，杀鸡褪下的鸡毛。在那里堆积而成。” 吕蒙正大惊，说道：“我怎么会吃下这么多只鸡？” 第23章 羊头签与俭仁美名 赵贞微服访曹宅 仆人说：“一只鸡只有一条鸡舌，大人可知一碗鸡汤要用多少条鸡舌吗？大人每天早上一碗鸡羹汤，大人喝鸡汤又喝了多长的时间呢？”………” “我知道你是在讽刺我浪费，可是张景钊……”见赵贞瞬间变了脸，张茂实连忙改口说： “你知道爹爹他平时比较节俭，我们的菜没那么丰盛，所以我今天才想来宫里过一过嘴瘾，解一解馋。” “那你知道羊头签是怎么做的吗？”赵贞又问。 “不知道。”张茂实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羊头签的食材只取羊头，脸上的两块肉，其余皆不用。你知道一盘羊头签需要几头羊吗？”赵贞又问道。 “我平时日日食羊肉，但也不是日日食羊头签。”张茂实小声嘀咕道。 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张茂实紧接着又说道：“记得有一次半夜饿醒，想吃烤肉，但我忍着阻止宫人去厨房传话，因此饿了一宿，白天上朝都没有精神。 我之所以半夜没有让宫人去烤羊肉，就是不希望破先祖的制度，担心后世子孙仿效，这样每一夜就会多杀几头羊。” “是不是第二天对大臣们说了？还被女官记录下来存档了？”赵贞撇了撇嘴，忍住轻蔑的笑，又问道。 “是，大臣们问我为何精神不佳，我就说我饿了半宿没睡好的原因。”张茂实不情愿回答道。 “然后深仁厚泽，模被四海，节俭仁德的美名也流传下来了。也被官员们记录在史书上了。”赵贞说罢，实在忍不住了，又撇了撇嘴，一脸的鄙夷。 张茂实把话吞到肚子里，不再言语。这家伙话说的越来越锋利，自己竟无言以对。 “张茂实，回想一下你做皇帝的日子，女官和起居修注们都记载了些什么内容？除了忍饥挨饿，不忍这个，不忍那个。这和那些个平庸的百姓有何区别？可有什么治国良策？可有什么雄才大略？可曾改善百姓的生活，可曾真的有国泰民安？国库可充盈？………” 张茂实胸中憋着一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哦，咱们跑题了，咱们刚刚在说羊头签呢。”赵贞看了看一脸阴郁的张茂实，又说道， “现在，咱们还说这个羊头签的事，张茂实，你知道吗？以前皇宫每日宰杀300头羊，每年宰杀十几万头羊，单单这一项价值将近50多万贯。 接近一个小州的每年上交的赋税，我朝自己养殖的羊不够吃，每年还要从西夏，契丹进口数十万头羊。 人工，运费折合起来又接近40多万贯，两个小州的百姓交的赋税没了。 这还只是羊这一项其他的花销，还没有算其他的呢，宫中的奢侈浪费让朝中大臣也有样学样，纷纷效仿，整个国家奢侈成风。可是君主却获得了俭仁的美名。” 赵贞瞥了瞥低头不语的张茂实，继续说道：“世上有真君子，有伪君子，有真节俭，也有似俭实奢。有真孝，也有伪孝。” 赵贞故意把孝提了出来，这个以仁孝闻名的君主。在太后刚去世就废掉太后听政时期的大臣，提升反对太后听政的大臣。 如果孝为何不到三年就改其志？如果孝为何不规规矩矩守孝，依然后宫淫乐，钟鼓，酒乐不止呢，为何废掉太后立的皇后？历史上，废后的皇帝有几人？ 张茂实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在自己能做主娶媳妇儿的份儿上，看在自己晚上夜夜笙歌，可以恣意放浪形骸的份儿上。看在自己可以自由出入皇宫，逛大街的份儿上，不与这个假皇帝一般见识。 张茂实心中这样想着，又舒服了许多。 ……………………………… ………………………… 一双燕子在帘钩上低语呢喃。围墙内外，杨花飘舞飞扬，悠然自得。远处传来儿童的嬉闹声。 这是一个围墙圈起的院落，院落里有十几间房子，错落有致， 屋里一白衣少年在看书。身边的几案上搁着一杯茶。 院落一角延伸出一个亭榭，一位年轻女子抱琴坐在那里。 院墙内外，草木繁多。修竹成林，微风吹来，柳丝轻拂，木兰花开，院门也敞开着。 一棵古老的桃树静静地挺立在大门旁。 西边儿的山上还下着细雨，天空中的太阳已穿透东边儿的云层，照在了茂盛的桃树叶儿上，油亮亮的。 赵贞安静地立在曹琮家门口的那棵老桃树下等候。 今日，赵贞也不知怎的，突然想过来见一见曹云舒，于是就乔装打扮。带着一名内侍和两名御前器械就过来了。 第24章 赵贞欲会新皇后 曹景休忐忑见官家 赵贞静静地立在曹琮家门口的那棵老桃树下等候。 今日，赵贞也不知怎的突然想过来见一见曹云舒，于是就乔装打扮。带着一名内侍和两名御前器械就过来了。 赵贞普通打扮儿，头戴方巾，内穿上襦下裤，外穿石青色长褙子，类似于现代的风衣，长风衣。因为都快到脚脖子了。 这种装扮属于普通的文人打扮，在京城汴梁，满大街都是。加上赵贞长相不算出众，这种装扮丝毫不起眼，扔到人堆里都找不着的那种。 等了约摸小半刻钟，曹景休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他神色紧张，拘谨行礼后，曹景休不安地领着赵贞走进了院子。 一名御前器械在大门内守卫。一名御前器械在二门内守卫，内侍跟在赵贞身边。 这是个老宅子，围墙上面布满了青苔，下面绿草丛生。 赵贞走在硌脚的石子路上，扫视着堪称简陋但还算干净的宅院。 宅院里唯一能入景的是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和那微风飘垂的帷帘。 来到了客房，仆人已经煮好了茶，赵贞在主座坐了下来。 曹景休没敢坐，立在那里，略有些紧张地说道：“还请官家见谅，伯父和爹爹今日均不在府上。” “景休，不必客气，是我唐突了，突然过来拜访，景休，坐下，坐下说话。”赵贞微笑着，边说边端起茶盏，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有俊美之姿，面若冠玉，和赵贞一样，上襦下裤，外穿褙子。 不过曹景休的服饰通体白色。带皂色方巾，白衣少年郎，如玉树临风，看着这站相，这身姿，却也不似文弱书生。 听了赵贞的话，曹景休堪堪坐了小半个椅子。 “景休可习武？”赵贞开始套近乎。 “官家，景休从小习武。”曹景休回答道。 “不愧出身将门，像当年，你的祖父可是跟随太祖南征北战，出生入死……”赵贞继续套近乎。 “景休擅长哪门儿武艺？刀，剑，拳，还是……”说起武功，赵贞的话就更多了。 赵贞自己虽然武艺不精，也接触了十年了。十八般武器也都略知一二。 “官家，我学的刀法，骑射也都有学习。”曹景休听到武功两字也来了兴致，又少了一些拘谨。 唉，赵贞轻轻叹了口气，要不是这具身体没力气，太虚弱。他都想拉曹景休一起去骑马射箭呢。 “景休将来是要从武吗？”赵贞又关切问道。 “官家，我书也读了很多，不过还没参加过考试，这次来京也是想寻个武职或者去国子监报名考试。”曹景休三下两下就透了自己的老底。 “很好，文武双全，景休先去殿前司任职吧，负责皇宫保安。”赵贞又抓到了讨好小舅子的机会，笑着说道。 “好，好，我……谢谢……官家，可是…可是，我不能接受…我…我…”曹景休有些激动，更多的是担心。 进殿前司的可都是禁军里万里挑一的人呀，可是，可是姐姐说外戚要小心行事，皇帝是个多疑的。 “你不想守护皇宫的安全吗？你不想保护姐姐的安危吗？”赵贞义正辞严地说，想拒绝？不可能。 “我…我还未入仕途，担心能力有限，官家还是让实力强的人做这件事吧。”曹景休低声说道，他不想给姐姐添麻烦，也不愿给家族惹事儿。 “看来景休和姐姐的关系一点都不好啊。”赵贞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和我姐姐关系好着呢。”曹景休闷声闷气的说，心道：要不是因为你是个皇帝，早和你这个色胚子解除婚约了。 曹景休在这段儿时间也了解到了许多先前皇帝的所作所为。刚才对皇帝赵贞毕恭毕敬都是忍着的。 “既然关系好，为何情愿把守护姐姐安全的大事交给外人呢？难道外人比自己的亲弟弟更可靠吗？”赵贞说得理直气壮，不容反驳。 “我……我……”曹景休一时语塞，脑子却在飞快地转着。 “别期期艾艾了，明天去宫里头找我，我给你安排职务。”赵贞一锤定音说道，没有停顿，给曹景休说拒绝的机会。紧接着，赵贞又说道：“记得去啊，下午过去，我下午有空闲。哦，对了，你姐姐在家吗？”赵贞终于终于装作顺口说出了来意。 “姐姐和母亲去寺庙祈福了。”曹景休眼神闪烁。 其实伯母和母亲去寺庙了，姐姐并没有去。赵贞有些泄气，白跑一趟，人家不愿意见。 “你姐姐和你长得像吗？”赵贞脱口问道。 曹景休摇摇头，说：“官家，我和姐姐不像，一点儿都不像。” 很多人都说自己比姐姐长得好看。 第25章 曹云舒同意见皇帝，吕夷简悄悄斩李顺 曹景休摇摇头，说：“官家，我和姐姐不像，一点儿都不像。” 很多人都说自己比姐姐长得好看。 “那你姐姐都有什么爱好？”赵贞又有些好奇地问道。 曹景休斟酌着词汇，回答道：“我姐姐平时在后院儿就是看看书，刺绣什么的，做一些小女子常做的事情。” “那你姐姐平时都看什么书呀？”赵贞又忍不住问道。不知不觉已化身为小八卦。 “不…不知道…呃…我不是太清楚。”曹景休吞吞吐吐，不敢乱说。 这可是太后刚去世就废了太后立了皇后的皇帝呀。 “你姐姐平时喜欢吃什么呢？”赵贞紧追不舍又问道。 好似脑子里有数不清的问题，赵贞只是太好奇了。他很想了解了解大臣们帮他找的老婆。 “呃……呃……”曹景休故作思考状，然后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说：“官家，景休不太清楚。” “你不喜欢你姐姐吗？是不是讨厌你姐姐呀？”赵贞有些不满，故意问道。声音也沉了下来。 “不是……不是……不……”曹景休急忙摇头否认，“我没有……没有。” 曹景休都急的出了汗了，有点儿语无伦次。 “那你怎么连你姐姐喜欢读什么书，喜欢吃什么零食都不知道呢？”赵贞一针见血的指出。 曹景休急的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赵贞有些泄气，今天算是白跑一趟了。 临走时，赵贞拍了拍曹景休的肩膀，不动声色的说：“景休啊，对我不说实话，可是欺君之罪呀。今日初次见面，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哦。” “我我我我…都说实话了。”曹景休小声说道，心中却是一阵慌乱。 “你姐姐在家的吧？”扔下这句话，赵贞上了马车，走了。留下惊慌的曹景休大步跑向姐姐的院子。 听了弟弟讲完刚才的来龙去脉，曹云舒没有言语。 这些天她没有闲着，一直在看女婢和伯父家的仆人从仓库搬过来的官府的邸报与市场上的小报。 上面有哪些官员被贬职了，哪些官员升职了，哪位妃子怎么样了？等等一些个朝廷之事与皇家秘事。 从这一年来皇帝一系列的官方动作，曹云舒是看清楚了，这个皇帝确实如他父亲所说，不喜欢刘太后，忌惮外戚专权。这个皇帝政治手段还不够成熟，没有大格局。 比如范仲淹支持皇帝亲政，被太后贬出京城，半年后，太后薨。皇帝立马把支持自己亲政的范仲淹调回京城，认为范仲淹是自己的人。 没想到范仲淹是个死心眼儿，认死理儿的官员，对事不对人，在废立皇后之事上，坚决反对皇帝废皇后。 于是，范仲淹回京不到半年又被贬出了京城。 还有那个宰相吕夷简，原来是个太后党，唯太后命是从。 太后薨了之后，皇帝忍痛把他那听话好用的吕夷简贬出了京城。然而不到两个月，又把深肖朕躬的吕夷简官复原职了。 皇帝手中的权力还不足以和众臣抗衡。嗯，这是件好事，这样，自己还有一线生机，还能保有一条活路。曹云舒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皇帝还喜欢美人儿……唉，想到此，曹云舒又轻轻叹了一口气。今天这个皇帝过来，应该是想瞧瞧自己模样。 “景休，下次皇帝若提出见我，你就同意。” “姐姐？”曹景休不解，一向本分守规矩的姐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这不合礼呀。 “也许皇帝见了我的模样并不满意，然后自动提出解除婚约呢。”曹云松莞尔一笑，淡淡的说。 “可是……这婚姻是朝中大臣们定的，官家未必做得了主呀。”曹景休有些迟疑说道。 “那也未必，这个官家可是个有心计的，去年官家要废除皇后，众大臣也不同意呀，官家不还是用巧计成功废后了吗？”曹云舒说罢，神色愈加凝重。 曹云舒听伯父讲过官家上次废后的前因后果：官家宠溺宫中几位美人，纵容她们在皇后面前无礼。 一群妃嫔争风吃醋，争吵打闹中，殃及池鱼，官家的脖子出现了划痕。 于是官家赶紧在伤好之前跑到吕夷简那里，让宰相吕夷简验伤留证，提出废后。 御史台一众官员反对，去见官家，官家躲在后宫不见。 于是御史众官员：孔辅道，范仲淹，石介等大冬天跪在宫门口哭谏。 宰相吕夷简走过来对他们说：“你们别哭了，先回去吧，明天，咱们在朝会上议此事。” 御史台官员们见宰相发话了，还貌似支持御史台的工作。都不再哭谏了，一个个都斗志昂扬的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御史台的头头们，孔辅道，范仲淹，石介等人收到了贬谪的诏令。 即刻出发，不得在京城逗留。 第26章 吕夷简悄悄斩杀贼首 赵贞曹云舒瓦舍终相遇 第二天一早，御史台的头头们，孔辅道，范仲淹，石介等人收到了贬谪的诏令。 即刻出发，不得在京城逗留。 废后成功。 第二天，曹景休去宫里找皇帝赵贞，不是要去上班，是过来请辞的。 被赵贞一顿忽悠，曹景休直接上岗实习去了。 赵贞专门让闫文应的养子闫良行，带曹景休熟悉皇宫各部门关系业务。 …………………………………………………………… 中书省，宰相吕夷简和下属们在紧急讨论一件奇案：广州巡监使陈文琏密报：抓到贼首李顺。 李顺就是那个着名的提出什么均贫富，王小波，李顺起义的那个李顺。 可李顺在40多年前就被斩首了呀，这可是都记录在案，有档案的呀，怎么40多年后又冒出来一个李顺？ 太宗年间，王小波，李顺被生活所迫，揭竿而起。 后来，王小波死于战争，李顺被推为蜀王，建元应运。 再后来，宋朝廷平叛动乱，斩杀了李顺，平乱之人，论功行赏，加官进爵。 这次抓的还真是40多年前被斩首的李顺，如今李顺已是白头翁一枚。 当时他趁乱逃出，逃至人烟稀少的广东岭南隐居，一日，酒后失言，暴露了身份，被抓，现在被关在开封府狱。 “将李顺，斩于市曹，全城庆贺。” “陛下还可将此事告祭太庙，告知太宗，太祖……” “所有参与人员论功行赏……” 有些人蠢蠢欲动，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百年难遇的功劳呀。 “40多年前‘李顺’被斩首，平定蜀地叛乱的将领们已经领功行赏，如今再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斩首李顺，可妥？我朝廷颜面信誉何在？”吕夷简面无表情地说道。 “宰执所言极是，确实不妥。”众人附和。 最后，李顺被悄无声息杀于狱中，广州巡监使陈文琏连升两级。 吕夷简觉得最近皇帝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皇帝好多小事都会细问。现在连大事都不管了。 上次，吕夷简在崇政殿还看到，皇帝不但让掌管国印的女官帮忙批阅奏折，甚至还让那个御前器械张茂实批阅奏折。 吕夷简现在很享受这种大权在握，说一不二的感觉，然而高兴之余，吕夷简又觉得最近很疲惫。 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样样马虎不得。皇帝手中还有人事权和军权，若不合他的意，贬职诏令就下来了。 ………………………………………………………… 宋朝的勾栏瓦舍类似于现代的大剧场或文化宫。 就比如，赵贞今天来到的这座瓦舍。是京城汴梁最大的瓦舍。里面有五六十个场地表演着不同的节目。 有说书，演唱，杂耍，皮影戏，傀儡戏…… 还有体育节目：蹴鞠，相扑，马术，投壶等。 里面游人看客如织，举袂成云，川流不息。 赵贞还和上次去曹琮家穿戴一样，头戴方巾，穿牙青色湖绸素面直裰，脚穿厚底儿皂靴。外披一石青色暗纹翻花的刺绣袍子。 赵贞一行人避开了人多的地方，直接来到了书会。进了二楼的露台。 在这个位置，可以清晰看到说说人的表情，听清说说人的声音，这个说书会就是个小剧场。 舞台周围是半圆形的观众座位，一共三层，有坡度的分布排列。 说书内容五花八门儿，有讲儒佛经书的，有讲历史的，有讲演义的，有讲传奇故事的。 赵贞今天过来只是想放松放松，听听以前曾经听过的《大唐三藏取经诗话》。 这个说书的内容和未来的《西游记》有六分的类似。想来施耐庵应该是在宋朝的《大唐三藏取经诗话》的基础上进行了艺术加工，成就了《西游记》。 不过在《西游记》里面，佛教是最牛的，天下第一。在《大唐三藏取经诗话》里面，佛教的威力并不是至高无上的无敌状态。 可惜，今天不讲《大唐三藏取经诗话》，今天的说书内容是《陈平传》。 这会儿正在讲陈平在江中心遇险自救的惊险过程。 赵贞兴致缺缺，边吃着桌上的点心，边看着楼下的那些个帽子，头巾。 赵贞又无聊地拿起刚才在门口买的一份儿小报：王员外家50岁老妪生子了，李侍郎家的狗捉老鼠了，胡老板家和梁进士家结为秦晋之好了…… 这些日子的小报也没有了那些贬来贬去的官方消息，都只是一些八卦娱乐，看来目前朝廷还算平稳。 不一会儿，张茂实走了进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一脸神秘的对皇帝赵贞说：“官家，曹景休和他姐姐曹云舒也过来了，在下面。” 说罢，张茂实用手指了指斜下方。 “哦？…”赵贞探头看了看下面全是帽子，头巾。 “不在书会，在旁边那个皮影戏勾栏。正在看皮影戏…”张茂实补充说道。 赵贞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比以前瘦了一丢丢。又用手摸了摸腹部，小肚腩还在。 赵贞问闫文应：“我脸上可有脏东西。” 闫文英左右上下看了看，摇了摇头，说：“官家，没有脏东西，好着呢。”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去瞧瞧老婆长什么样子。 赵贞定了定神，用手正了正衣冠，信步走了出去。 闫文应和张茂实跟在后面，张茂实边走边在心中得意的笑。哈哈，去见你那貌丑无颜的未婚妻吧。 这些天，张茂实在家中很是快活，在宫中却十分憋屈。 那个以前曾经对他唯命是从的内侍闫文应居然天天训斥他，说他连一个只会做门神，只会站在那里的侍卫都做不好。 皇帝赵贞在旁边居然不帮他说话。 赵贞：就是我故意指使闫文应这么做的，单纯为了打击你而已。 下了楼梯，皇帝赵贞顺着张茂实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终于，终于看清楚未来老婆的模样了。 淡眉如秋水，细长眼睛，丰唇。她的五官分开来看都不算好看，眼睛不够大，鼻子不够挺，嘴巴也不够小。 恰恰这些不算完美的五官拼在一起。整体看起来却气质不凡。眉目间又透出一股清秀，更增添了几分雅致。 并非传说中的貌丑无颜，只不过是长相普通的女子。 让人侧目的是曹云舒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举手投足间有一股不被掩盖的清雅的书卷气质，让赵贞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 曹景休与姐姐曹云舒还在入神地看皮影戏的表演。 闫文应的脸杵到了眼前，曹景休才反应过来，往不远处望去，又看到了站在角落乔装打扮的皇帝赵贞。 曹景休慌忙起身向赵贞走去，行了个礼，也不敢乱说话，皇帝赵贞现在是微服在外，要小心行事。 赵贞没有理会曹景休，却一直看着向这边缓缓走过来的曹云舒。 随着曹云舒慢慢走近，赵贞看的更清楚了，曹云舒梳着寻常的发髻，无半点珠玉装饰。身穿桃花云雾烟罗裙，外穿石青色窄衣领绒棉长袍，身材不矮。 清素如菊，骄傲如梅。一个人还没有开口说话，她的走路的动作，站立的姿势已经表达了她内在的精神。 赵贞对随后而至的曹云舒拱拱手，说道：“在下姓赵，单名一个贞字，想邀请曹娘子去楼上听书。” 听了赵贞的自我介绍，此时此刻，曹云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就是当今皇帝了，这世上还有谁敢叫zhen这个音。 自从皇帝继位，市面上的蒸饼都因为音相近改名叫春饼了。（《水浒传》里面的武大郎卖的春饼，实际上是以前的蒸饼，也就是馒头。） 此时，曹景休也反应了过来，忙不迭向赵贞介绍说：“官家，这是我姐姐曹云舒。” 第27章 曹云舒醉翁之意不在酒，赵贞一腔热情献殷勤 曹云舒不慌不忙地朝赵贞福了福身说：“赵郎君，打扰了。” 听到郎君二字，赵贞微微微勾唇。端庄得体，清素若九秋之菊，声音如冷玉，语气疏离。 一行人前后又上楼去了，露台不大，于是两名内侍也被赶了出去。 露台上只有赵贞，曹云舒，还有站在露台入口，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的曹景休。 曹云舒和赵贞对面而坐，曹云舒看向说书人听书。 说书人此时正在讲述陈平利用项伯离间项羽和亚父范增： 项羽的使者来到了汉营，陈平用全羊，全牛，全猪，等最高的规格招待使者，等所有东西摆上来之后，得知使者是项羽派来的使者，并不是亚父范增派来的使者。 陈平连连声称：“误会，误会，这是一场误会，我以为是亚父范增的使者呢，原来是项羽派来的使者，撤了，撤了，把这全撤了吧。把这全牛，全羊，全猪都撤下去，用三菜一汤招待项羽派来的使者就够了。” 使者回去向项羽汇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从此项羽对亚父范增起了疑心，亚父范增无奈只好辞职走人，不久，背部发疮而死……陈平离间项羽和亚父范增大功告成…… 说书人绘声绘色地讲述着陈平的传奇故事。在这期间赵贞给曹云舒斟了一次茶，送了两次糕点。 赵贞时不时偷眼打量曹云舒。 曹云舒的眼形细长，眼角上翘，眼尾高于眼角，外眼角高于内眼角。是标准的丹凤眼。 这种眼睛自带威严，有气场，不怒自威，生人勿近。不过淡淡的眉毛柔和了这种气势。 眼前的曹云舒让赵贞恍若隔世。似乎二人早就应该认识，却一直没有相遇，又似是曾在时光的空间里擦肩而过…… 而曹云舒始终没有正眼看赵贞一眼，只是在接茶和糕点时微微颔首，紧接着又看向说书人听书了。 等说书人讲到一个节点，曹云舒也终于转过了头。赵贞趁机搭话说道：“这楚霸王真是一介武夫，这么容易上当。” “今天讲的是《史记》上记载的故事，历史未必真是这样的。”曹云舒终于再次开口说道，语气比刚才也柔和了许多。 这时，赵贞才注意到曹云舒的声音。似空谷幽兰，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让人心旷神怡。 “此话怎讲？”赵贞脸上含笑，好奇的问道。 “陈平善用阴谋诡计，多是上不得台面的，不为人知的暗中操作。 陈平可是用了刘邦4万两黄金，去做离间项羽和亚父范增这件事的。 怎么可能只做了刚才说书人所说的那一件宴会之事就大功告成了呢？” 曹云舒的脸上微带笑意，悠然说道。 赵贞觉得曹云舒话里有话，饶有兴趣的又问道：“那云舒觉得，陈平是如何离间范增和项羽的呢？” 曹云舒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赵贞，接着说道：“项羽这个队伍本身就不是一个团结一致的队伍，这个队伍既存在很多看不见的裂痕，当然也有明显的裂痕。 比如项羽的项姓家族。项梁死后，年轻一代的项羽接管项氏家族，这个过渡期并不平稳，未必所有项氏家族都心服口服。例如项伯，项伯的所作所为就明晃晃告诉世人，他和项羽不一心，好像和刘邦才是一家人一般。 另外，项羽和外姓王也有利益分配多少的矛盾，其中项羽和楚怀王矛盾最为突出。 项羽想让楚怀王做傀儡王，楚怀王又想架空项羽的权力。 范曾是楚怀王的人还是项羽的人？还是在楚怀王和项羽之间徘徊？这些都是陈平离间的机会，只要有裂痕，有矛盾，陈平就有下手的机会。 能离间成功，并非用计人的计谋有多么高明巧妙，而是被离间的人之间本身就没有那么足够的信任，这才是离间人成功的关键所在。 更何况，陈平原来就是项羽手下的人。陈平在项羽手下待了好多年呢，对这些矛盾裂痕肯定了如指掌的。” 说完长篇大论，曹云舒拿起一块儿刚才赵贞推过来的糕点——红菱饼，放在口里咬了一小口。 又用眼睛轻轻扫了一眼皇帝赵贞，嘴角露出不易觉察的笑意。 “云舒真是高见，让我耳目一新。”皇帝赵贞由衷赞道。 见曹云舒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并不言语，赵贞继续真心的夸赞道：“云舒的见解与众不同，实有鸿才之识，卓尔不群，咏絮之才也………” 赵贞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一时语顿。 “赵郎君谬赞了，永絮之才谢女郎，神情散朗，行为旷达，有林下之风，岂是奴家能比的。” 曹云舒轻轻一笑，说道，又瞟了一眼赵贞，神色突然有些黯然。低头又拿起了一块儿红菱饼。 “云舒贵为皇后，不必自称奴家，在所有人面前都用‘我’来自称。在我面前也是如此。”赵贞郑重说道。 瞧了瞧点头应允的曹云舒，赵贞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嗯，云舒对谢道韫评价如此之高。看来此女子很入云舒的眼，对不对？” 赵贞也跟着曹云舒在曹云舒跟前的盘子里拿起了一块红菱饼，放在了嘴里。嗯，味道不错，挺好吃的。 “谢道韫才高气雅，风神疏朗，人人心形俱服。”曹云舒不疾不徐说道。 “可是，这位王夫人是不是瞧不上她的丈夫王凝之呀？我记得她曾对叔叔谢安抱怨：‘天壤之中竟有王郎？’意思好像是说天底下竟然有王凝之这样的人，平庸没出息。” 赵贞突然起了逗弄之心，他喝了口茶，调笑道。 然后笑眯眯地看向曹云舒，看她怎么接招，如何回答这个高难度的问题。 在这个男权的社会，一个看不起丈夫的女子，一个不知顺从的女子，可是会被视为异类的。 “未必是看不起，也许是女子的嗔怪或娇羞之语呢。”曹云舒不紧不慢回答道。 心中却说：就是看不起，就是看不起。王凝之胸无大志，没出息，配不上谢道韫这人间奇女子。 这时，闫文应又过来送上了新煮的白茶，给每个茶盏换上了新茶。 “云舒，尝尝这个茶，这是从宫里带来的白茶。”赵贞殷勤说道。 曹云舒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停了一会儿，说：“此茶香甘重滑，馨香四达，尚品之茶。”心里却腹诽：煮茶手艺略差，少了些味道。 “那当然了，这种白茶树我大宋总共才有七八棵，都是贡品，一般人喝不到。”曹景休在入口处站了半天，终于能接上话了。 曹云舒和赵贞扭头看向曹景休，二人此时才发现，这里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一个外人在呢。 赵贞指着一盘点心说道：“这是用茶汤做的鹿鸣儿糕。不加糖的，拿去吃吧，” 曹景休喜滋滋的端起盘子，拿起一块儿就放在了嘴里。他刚才就听饿了。嗯，不加糖也好吃，酥脆可口，入口即化，回味悠长。 听完说书，从瓦舍出来，赵贞一直把曹云舒送到了新酸枣门儿胡同大街，曹琮家门口。 站在那棵古老的桃树下，赵贞目送了曹云舒进了院门儿，才转身上了马车，向宫中走去。 在回宫中的路上，闫文应一路上絮絮叨叨。抱怨皇帝赵贞不应该这么做，作为皇帝，若想见曹云舒直接宣她过来，何必亲自去迎，更不必送至家门口。此番行为实在有损皇家颜面。 皇帝赵贞瞥了瞥跟在马车旁边走路的闫文应。 确定这样能追到未来的老婆？嗯，确实能。他现在是皇帝。 但是确定这样能得到未来老婆的心吗？曹云舒那不咸不淡的表情，疏离的语气。好像对自己无感……赵贞不由一声叹息：我这单身狗的命呀！ “这件事不许讲给太后听。”赵贞对闫文应命令道。 按照皇家的那些个破规矩，他这样做确实有失身份。 第28章 曹云舒心情复杂，赵元俨假仁假义 但是确定这样能得到未来老婆的心吗？曹云舒那不咸不淡的表情，疏离的语气。好像对自己无感……赵贞不由一声叹息：我这单身狗的命呀！ “这件事不许讲给太后听。”赵贞对闫文应命令道。 按照皇家的那些个破规矩，他今天这样做确实有失身份。 ………………………………………………………… 新酸枣门儿胡同大街，曹琮宅院。 一进院门儿，曹景休就开始自责道：“姐姐，我应该答应你去骑马，不应该拉你去那个瓦舍看皮影戏……” “景休，不必自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曹云舒安慰弟弟曹景休说道。 曹景休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姐姐，我觉得姐姐今天有些话不该说，官家对太后垂帘听政还心有余悸呢。以后你进入皇宫，因为这些话他肯定会防着你，忌惮你。” 曹景休是真的担心，伴君如伴虎。姐姐今天话有些多了，真是奇怪，以前姐姐言行举止甚是得体。今天是怎么了？居然会逾矩说那么多不该说的话。 “也许，因此就能解除婚约了呢。”曹云舒微微一笑，说道。 “哦……”曹景休恍然大悟，随即又说道：“如果没有能够解除呢？”曹景休还是有一些些的后怕。 “景休，总得试一试才知道呀，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走一步说一步吧。”曹云舒看着脚下的石子路，声音也有些沉了几分。 今天，这个皇帝和她判断的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此时曹云舒脑海里又浮现出赵贞向她献殷勤时的音容笑貌，突然间耳根有些泛红。 曹云舒丢下弟弟曹景休，快步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 ………………………… 今日没有朝会，皇帝赵贞睡到了自然醒，吃过早饭就直接来到了崇政殿。 由于折子有些多，赵贞又把张茂实叫了进来，让他和女官们一起批阅奏折。 赵贞则端着茶盏，悠闲地望着窗外。 雨后的柳枝显得格外的茂盛，翠绿欲滴。有两只小燕子，探头探脑的飞到窗前，随即又飞向了不远处的走廊。 走廊的上空，一道断虹若隐若现。赵贞似乎又听到隐约的雷声，不禁蹙眉，难道今日还要下雨吗？ 这时，内侍闫文应过来禀告：“官家，门外八大王赵元俨求见。” “让他进来吧。”皇帝赵贞喝了口茶，漫不经心说道。 门外的八大王赵元俨听到传唤，马上换了一副凝重的表情往崇政殿里走去。 昨天，朝会上，皇帝赵贞突然想起话本里的包青天，就问道：“包拯在哪儿？” 吏部有人回答：“包拯八年前在天水县做县令，因父母年迈且不愿离开故土，包拯就辞去官职回家供养父母。如今包拯的父母去世，包拯还在守孝期。” 皇帝赵贞忍不住脱口称赞道：“包拯真是个大孝子呀！” 八大王赵元俨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所以他今天专程过来要见皇帝。 “皇叔，今日过来何事？”回到座位的赵贞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看向一脸忧伤地站在那里的赵元俨，问道。 “官家，从昨日朝会后，臣回去夜不能寐。”赵元俨苦着一张老脸，拖着他那像锯木头一般的声音说道。 “哦？皇叔何事夜不能寐？”皇帝赵贞又斜了一眼脸色还不错的赵元俨，问道。 赵元俨酝酿了一下情绪，语调沉重，说道：“昨日朝会上，官家称赞包拯是个大孝子，臣希望官家为我大宋表率，也是个大孝之君。” 说完，赵元俨偷眼观察皇帝的脸色。 皇帝赵贞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微微侧身瞟了一眼正在批阅奏折的张茂实。 看来狸猫换太子的戏码要粉墨登场了。 先帝宋真宗还是皇子时，与民间女子刘娥一见钟情，那年刘娥15岁。宋真宗把刘娥藏在属下家中。 十五年后，宋真宗做了太子，当了皇帝。又把刘娥接入宫中，并想立刘娥为后。 大臣们以刘娥身份低微反对，宋真宗只得把刘娥立为德妃。 宋真宗先后生有几个皇子均夭折，收养宗室侄子赵允让为皇子。 一日，刘娥去寺庙上香。偶然见到李氏，也就是后来的李宸妃。 李氏出身贫寒，父亲死了之后，母亲带着弟弟改嫁，李氏就在尼姑庵做尼姑，混口饭吃，艰难度日。 刘娥见李氏温顺懂事，就收在身边做了女婢。 宫中无子，刘娥也着急，她让李氏侍奉宋真宗，希望能借腹生子。 宋真宗深爱刘娥，默许了刘娥的做法，李氏怀孕生有一子。就是后来的宋仁宗赵祯。 对外宣称是刘娥所生，宋真宗以此为契机，再次提出立刘娥为皇后。众大臣无人反对，刘娥顺利登上皇后宝座。 李氏也因生子有功，由女婢升格为嫔，后又升格为妃。 后人以此事为蓝本演绎出家喻户晓的狸猫换太子。 历史上，赵元俨在刘娥刘太后死后不久，抽机会告诉皇帝，他的亲生母亲是李宸妃，并不是刘太后。后来又心机的告诉皇帝，李宸妃是被太后毒死的。 宋仁宗赵祯伤心欲绝，一边派人包围刘氏一族的府邸，一边要开棺验尸。验证亲生母亲是否被刘太后所害。 为保证检验的准确，还把李宸妃的娘家人找来，让李宸妃的娘家人亲自去开棺验尸，验明真相。 谁知精明的刘太后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防着那些个心怀叵测之人，别有用心之徒。 在李宸妃死后，刘太后不但让她穿上皇后的服饰，以皇后的规格下葬。还把李宸妃的尸体泡在水银里。 开棺后，泡在水银里的李宸妃面容如初，安详从容，并无任何中毒征兆，一切真相大白。 “官家，其实…先太后并不是官家的亲生母亲。”说到这里，八大王赵元俨故意停顿了一下。 崇政殿里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惊到了。张茂实张大了嘴巴，睁大了双眼，转过头看向赵元俨。 批阅奏折的女官们愣了一下，然后继续装模作样。“认真”批阅奏折。 内侍们也好像忙着什么。 修言行起居注的蔡襄左右看了看，又赶紧低下了头。 赵元俨见赵贞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依然面沉似水，有些失落，继续说道：“官家的亲生母亲是李宸妃。” “哦，我知道了，皇叔可还有其他事？”赵贞若无其事一般，又问。 “呃……呃……没有了，我……臣…就是在心里替官家难过，所以才想着告诉官家真相。”八大王赵元俨一边察言观色，一边说着。 心里直纳闷儿，这小皇帝为何没有愤怒，没有伤心，没有昏厥。 平时不是心软的一塌糊涂，孝顺的一塌糊涂吗？他这会儿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没什么事儿，皇叔就先回吧，多谢皇叔告诉我真相。”皇帝赵贞迫不及待的想撵走赵元俨。那边儿的张茂实都快绷不住了。 “好好，如果有啥不明白的，官家都可以问臣。”说完这句话，八大王赵元俨悻悻的走了。 皇帝赵贞狠狠的瞪了一眼张茂实，张茂实只好忍着眼泪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赵贞又看了一眼蔡襄，蔡襄赶紧又低下头。 赵贞对蔡襄说道：“如实记录就行，无需遮掩。” 说完，赵贞只叫上了张茂实出去遛弯儿。 两人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谁也没有说话，直到赵贞终于想起来如何瞎编了，于是开口说道：“赵元俨说的是真的，杨太后已经告诉过我了。赵元俨应该还有话没有说完，过两天你代表我去问他话。” 第29章 郭氏出宫，云舒进宫 两人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谁也没有说话，直到赵贞终于想起来如何瞎编了，于是开口说道： “赵元俨说的是真的，杨太后已经告诉过我了。赵元俨似乎应该还有话没有说完，过两天你代表我去问他话。” 张茂实点点头，表示同意，内心五味杂陈。 赵贞指着不远处一座宅院问道：“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还有房子？好像还有人居住。” “那是长宁宫，被废的郭皇后，在此修行，法号清梧。”张茂实两眼无神，机械的回答道。 真是擦不完的屁股，赵贞有点儿想骂娘，都被废了还不还人自由，还要为你出家修行，普通人被休了还能二嫁呢。 第二天，皇帝赵贞就把郭守璘将军请过来，让他把郭氏领走。并嘱咐郭将军要好生待郭氏，若郭氏愿意嫁人不得阻挠。 历史上，宋仁宗废了郭皇后，贬她在长宁宫作为道姑修行。 一日，宋仁宗又突然思念被废郭皇后，让人给郭皇后送了一首诗，郭皇后也回了一首诗。 宋仁宗激动，要接郭皇后回自己的寝宫。郭皇后是个有脾气的，直言：“有百官立班上册，方可回去。” 即重新立她为皇后才可回宫。 宋仁宗和郭皇后的互动，都被吕夷简的耳目闫文应一五一十告诉了当初支持皇帝废后的吕夷简。 于是，郭皇后不久就偶感风寒，离奇死亡。死时仅二十二岁。 ……………………………… ………………………… 天际晴云舒复卷，庭中风絮去还来，人生自在常如此，何日能防笑口开？ 此时正值暮春时节，绿草如茵，花朵绽放，微风轻拂着花瓣儿，带来一丝丝清新的花香，蜜蜂忙碌着采蜜，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流水潺潺泛起涟漪，鸟儿在欢快的歌唱。 今天是曹云舒进宫的日子，按照礼制，作为皇帝，即便是大婚，赵贞也无需去迎亲，而是在宫中奉婚。 更何况是现在只是进宫，但赵贞却坚持要亲自迎接曹云舒，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媳妇儿，当然要亲自去迎接了。 赵贞把今天当做重要的大日子，没有用大的仪仗，而是用皇帝的玉辇。两匹马拉的敞篷马车，去迎接曹云舒。 曹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长长的迎皇后进宫的马车队伍顺着沿路的喜纸和撒花。来到了新酸枣门胡同大街那窄窄的巷口。 这是连一匹马的马车都进不去的巷口，更何况现在是两匹马的马车。 赵贞下了马车只带了两名内侍去了曹琮家中。 赵贞今天穿的比较正式，是平时大朝会时才穿的服饰，头戴卷云冠。身穿绛纱袍，卷云冠有二十四梁。戴一玉簪导之。 绛纱袍，以织成云龙红金条纱为之。朱里红罗裳，白纱中单，朱领，白裙襦，绛纱裙蔽膝。白罗方心曲领，白袜，黑鞋。 曹玘曹琮兄弟二人早已领着一众家人盛装等候。见到穿着如此隆重的皇帝赵贞，曹玘，曹琮都愣住了。 没想到皇帝会亲自过来，于礼不合呀。曹琮，曹玘赶紧请赵贞去正厅喝茶歇息。 正厅。 曹琮拿着皇帝递给他的诏令，呆愣愣半天说不出话来，皇帝任命他为侍卫亲军马车都指挥使司。 在大宋自开国以来，为防止武将拥兵自重，两司三衙的最高长官均为虚设，只有官衔，并没有实际的人去担任。 现在皇帝把这个控制在手里的实权递到了他的手上。宋朝的皇帝有多抑武重文，曹琮是知道的。 作为和开国皇帝赵匡胤一起出生入死的开国大将曹彬的儿子，曹琮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了。 爹爹曹彬担任枢密使一职时，路上遇到坐轿的普通文官都要站立避让。 枢密使是军事机构的最高统帅，一品武将。 这就是宋朝，文官们耀武扬威的宋朝。 曹玘手上同样也有一份诏令，去户部任职。 二人手捧诏令，双手微微颤抖。 赵贞没有理会二人复杂的心理斗争，起身就走，他要去见媳妇喽。 曹云舒面部略施粉点朱。描桂叶眉，头戴凤冠，凤冠遍饰各类花朵，共计大小不同，二十四片花叶。 与赵贞的卷云冠的二十四梁两相呼应。凤冠除了二十四片花叶，在花叶之间还有人物装饰，如王母仙女群像，各式飞翔瑞禽，还有九龙捧珠。 曹云舒所穿祎衣庄重典雅，为深邃的蔚蓝色。 袖口和边缘部分采用醒目的朱红镶边儿，裙摆处是优美的荷叶褶皱。整个衣服上织绣着五彩斑斓的翟鸟图案。 袖口，领口等衣缘则点缀着威严的龙纹。腰际两侧挂有一对洁白温润的玉佩，玉佩悬挂在多彩交织的绶带上。 绶带是由六种颜色的丝线经纬交错编织而成，下方垂有流苏。 曹云舒神情肃穆，眼神深邃。沉静，庄重，威严。不怒自威。 皇帝赵贞站在那里，欣赏着眼前这个和上次形象截然不同的曹云舒。 房间里女婢们看到有外男进来，有些慌乱。 曹云舒走过去向皇帝赵贞微微颔首，福了福身。 “我来接云舒进宫。”赵贞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二人一同走在了铺在地上的青毯上。 青毯从云舒的院子铺到门口，又铺到巷口马车。 曹云舒落后赵贞半步，赵贞故意慢了半拍，和云舒并肩走。走了两步，曹云舒又落后赵贞半步。如此反复两次，赵贞只好作罢，走在了前面。 青色的地毯，朱红色的赵贞的朝服，蔚蓝色的曹云舒的祎衣。 三种明亮的颜色在众人眼里看来竟是如此的协调，交相辉映，神圣庄严。 走到了院门口的那棵老桃树下，赵贞停住了脚步，曹云舒也跟着收了脚步。 满树的桃花，娇艳绚烂，万枝千条，丹彩流溢，明亮灼目，如锦似绣。 株株桃花，恰似那施罢脂粉的美女，娉婷而立，分外娇媚。 “喜欢深红色的桃花，还是浅红色的桃花？”赵贞微笑着问曹云舒。 “喜欢浅红色的桃花。”曹云舒略一思索，回答道。 “哦？我喜欢深红色的桃花。”说罢。赵贞摘了几朵深红色的桃花，递给曹云书。说道：“云舒，来帮我簪花儿。” 曹云舒认真的把手中的花簪在了卷云冠的两侧，衣袖拂过赵贞的脸庞，赵贞的耳根，脸颊有些泛红。 曹云舒看着簪好花儿的赵贞。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人面桃花相映红”的诗句。 曹云舒自觉冒犯，有些害羞地侧过头去。 赵贞看着曹云舒绯红的脸庞和桃花彼此相互映衬，竟有些怔然。不由脱口而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停顿了片刻。见曹云舒没有接话，赵贞又说：“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说罢，赵贞又摘了两枝浅红色的桃花。送给曹云舒，曹云舒羞涩地接过桃枝。 手拿桃枝的曹云舒，心里却在思忖：赵贞为何漏说了中间一阙。 二人继续向巷口的马车走去。 金吾卫在前面开路，狭小的马车里的气氛相对有些尴尬。 “这个花冠太重了，我帮你先取下来。”赵贞说着，慢慢的，轻轻的，将曹云舒头上的凤冠拿了下来。 赵贞也想把自己的卷云冠取下来，只是这卷云冠通过一根玉簪子和里面的头发连在一起。取下来可能会把束发弄乱，赵贞只好戴着重重的卷云冠。 “现在是不是舒服多了？等回宫里见太后时再带上。”赵贞贴心说道。 曹云舒点了点头应允，又下意识用手拢了拢头发。 曹云舒今日梳的是坠马髻，于脑后结髻，呈现出向斜后方伸展的姿态。配上略有蓬松的鬓发，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喜鹊。 发髻上插戴帘梳，更显灵动纤巧。 第30章 曹云舒侃侃谈美男 曹琮曹玘心忐忑 曹云舒今日梳的是坠马髻，于脑后结髻，呈现出向斜后方伸展的姿态。配上略有蓬松的鬓发，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喜鹊。 发髻上插戴帘梳，更显灵动纤巧。 赵贞一时兴起，拿起桃枝开始给曹云舒簪花，一枝桃花不一会儿成了光秃秃的枝条。赵贞看着满头花的曹云舒，傻傻直乐。曹云舒不自然地别过头去，微微一笑。 马车里又是一阵沉默，不一会儿，赵贞的余角发现有一道视线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赵贞转向曹云舒。 曹云舒错过眼神又扭头看向外面。赵贞笑了，说：“想看就多看几眼呗，我知道我长得好看。” 曹云舒弯了弯唇，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云舒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好看？”赵贞没话找话，继续犯贱。 “猥琐”这个词她可不敢说出口，曹云舒报以微笑，没有直接回答。 想了一会儿，曹云舒说：“好看的人儿有好多种，有皮相出众的崔季珪，有气宇轩昂的具有英雄气概的曹操。” 曹云舒这句话出自一个三国的故事： 北方匈奴派使者朝见魏王曹操，曹操为维护国家表面形象，派肤白貌美，身材高大的大帅哥崔季珪代替自己见匈奴使者。 曹操本人，则假冒魏王的侍卫立在一旁，事后派人问匈奴使者对魏王印象如何。 匈奴使者说：“魏王很了不起，风雅高尚，仪容风采，但是魏王身旁站着的那个握刀侍卫却是真正的英雄。” 赵贞刨根问底儿：“那云舒觉得我属于哪一类人呢？”赵贞步步逼问，继续犯贱，逗弄曹云舒。 “官家自是与众不同，非常人可比。”曹云舒还是没有正面回答。 赵贞用手摸了摸肉乎乎的脸蛋儿和小肚腩。唉，还得抓紧时间锻炼身体。 眼珠转了转。赵贞又不甘心，又问道：“男子可用气宇轩昂表达另一种英雄之美，那女子呢？女子除了皮相好看，还有哪种类型的美？” “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读书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无论男女。”曹云舒温婉的说道。 “比如呢？”赵贞刨根问底，没话找话。 “比如‘掷果盈车’的潘安，‘美如珠玉’的卫蚧。比如‘风姿独秀’的嵇康，‘神清骨秀’的曹植。比如‘才武而面美’的兰陵王…… 这些男子朗朗如日月入怀，谡谡如劲松下风，飘若游云，矫若惊龙。这些男子如风如云，如龙如松，如日月之朗朗。 潘安善俊辞令更善为哀谏之赋。‘陆机才如海，潘安才如江’。 卫蚧谈道，平子绝倒。 嵇康死，广陵散绝矣。 兰陵王勇冠三军，百战百胜。 曹植下笔成章，七步成诗。 这些美男子之所以千古流芳，绝不是因为貌美如花，而是他们的学识和修养。 他们或锦绣文章，或着史修典，或叱咤战场，或超凡脱俗，或坐而论道，能言善辩。 这些历史上的美男若仅仅靠天生丽质，涂脂，抹粉，熏香，不可能造就兰芝玉树，朗月入怀的风姿，神韵，流芳千古。”曹云舒字字珠玑，侃侃而谈。 “不愧是生于诗书富贵之家，长于礼乐簪缨之族。云舒善辩且有分寸。”赵贞情不自禁抚掌赞道。 曹云舒耳根有些发红，悄悄低下了头。 虽然此次出行并未大肆宣扬，随着队伍的行进，街上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今天是三月初三上巳节，这是礼部选的黄道吉日。 上巳节，宋朝会放假一天。上巳节在汉代以前是定为三月上旬的巳日，是一个求偶节，求育节。 也是人们游春，沐浴，除灾的节日。诗经《国风.正风》：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 大意是说：女子说：“咱们去看看吧，这边风景好美。”男子说：“我已经去过一趟，再去一趟又何妨？” 女子说：“咱们去看看吧，那边风景好美。”男子说：“我已经去过一趟，再去一趟又何妨？” 情商这么高，难怪人家有女朋友。 这是春秋战国时期郑国的上巳节。 论语：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这是春秋时期孔子和学生们过的上巳节。 魏晋时期，因为三月上旬的巳日不定，于是把上巳节定为三月初三。 曲水流觞是魏晋时期的上巳节的重要习俗。 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记录的就是当时上巳节的景象。 杜甫诗句：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写的就是唐朝的上巳节。 在宋朝，这个中国最古老的情人节已经演变成了女儿节，女子及笄礼，很多人会选在当年的上巳节举行。 此时京城汴梁的大街上已经挤满了行人，服饰华丽的人们往来如云，逛街，购物，游乐，访亲问友，市井之声喧闹不绝。 随着皇帝皇后的队伍的前进，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街上行人的议论声也渐渐传入了赵贞和曹云舒的耳中。 “这么长的队伍，是哪家官人出行呀？” “听说是官家来接皇后进宫。” “官家要结婚？不是还在孝期吗？” “不是结婚，是皇后奉诏进宫管理后宫，孝期结束后再举行大礼。” “听说官家是个色胚子，后宫有宫女好几千人呢，大臣们不放心，让皇后先进宫管着点儿。” “可不是嘛，听说呀，这官家因为房事无节制，导致昏迷好几天了。” “…………” 皇帝赵贞偷眼瞄了瞄曹云舒，只见曹云舒正襟危坐。面色从容，看不出表情变化。 ……………………………………………………………… 曹家宅院，曹琮和曹玘还坐在刚才的客房，桌上放着两个人的烫手的任职诏令。 两人已经坐了许久，都没有言语，心思却无法平静，千翻百转：皇帝这是何意？为何赐予他们俩这么大的权利？ 从皇帝亲政一年多的表现来看，绝对是个有权利欲望的人。 不但手中的人事权和军权牢牢抓住不放，还企图从大臣手中分得其他的权力。虽然手段还不如何。 可是为何现在突然许给曹家这么大的军权，行政权，这可是建朝以来从未有之事。 皇帝不是忌惮外戚专权吗？为何又赐予外戚权力？是……是……试探。二人不约而同抬起了头，一起起身去书房写请辞书。 曹云舒见过杨太后之后，来到了皇后的住处——慈福宫。 慈福宫形状为长方形，长七十余米，宽五十五米左右。 一进来，但见林木葱郁，曲径通幽，主厅是慈福宫内最大的建筑。高大宽敞，四周有围廊，堂前树木参差错落，叠石玲珑。 东南部的竹苑有三间房，另外连贯其间大小不一的旁室周围，竹影婆娑，修竹如林，再往里走是一处花园，植有桂花树枝，还有几棵新移植的桃树。 仆人们来来回回忙碌着收拾住处，曹云舒站在窗下，望着窗外的红花绿草，燕舞晴空。心情却无法平静，有些心烦意乱，烦躁不安。 这个皇帝和自己想象中的太不一样了，他不是爱美人吗？他难道喜欢长相如此普通的自己？曹云舒的耳根又红了。 曹云舒不由自主来到那几棵新移植的桃树下。春风吹过，一片片粉红的花瓣吹落在树下人蔚蓝色的裙子上，渲染出一派融融的春色。 曹云舒伸手摘了一朵深红色的桃花。低声吟道：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 ………………………… 第31章 赵贞数落指责张茂实 曹氏兄弟诚惶诚恐请辞， 曹云舒伸手摘了一朵深红色的桃花。低声吟道：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 ………………………… 福宁宫，皇帝赵贞屏退了所有的宫女，内侍。只留下张茂实一个人在那里哭嚎。 哭了好久，也没有人劝张茂实，于是他自己停止了嚎。 张茂实哀怨地看了看躺在榻上闭目养神的皇帝赵贞，忍不住开口说话道：“你知道吗？赵元俨，对我说李宸妃是被嬢嬢毒死的。” 皇帝赵贞慢慢睁开了双眼，讳莫如深的说道：“张茂实，你是不是特别希望赵元俨说的是真的，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恨那个女人了。” 被道破心思的张茂实急忙摇头否认，说：“我不是，我没有……我，我……” “那你相信赵元俨说的话吗？”赵贞又明知故问道，张茂实低头不语。 “既然如此，你在我这里哭哭啼啼干什么呢？没事儿就走呗。”皇帝赵贞板起了脸，说道。 “我想开棺验尸。”张茂实不得不说出了心里话。 开棺验尸是对先太后最大的不信任，也是最大的侮辱。 “张茂实，你知道你这具身体有多虚弱吗？”赵贞加重了语气，没好气的问张茂实。 “都快两个月了，我现在只能练练五禽戏，费力气的刀，剑，拳脚功夫都做不了，都动不了。” 张茂实依然低头不语，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晚上好厉害。 皇帝赵贞走到张茂实面前，一字一顿的说：“你从小体弱，先太后在吃食上对你要求严格，你可能不喜太后，先太后在朝廷之事上强势，你可能更为不喜。 可是，张茂实，你知道吗？11年前，虽然你贵为太子，但因为年幼，却有相当多的大臣有意立赵元俨为皇帝。 这些大臣有充足的理由，那就是祖父赵光义兄终弟及从哥哥赵匡胤那里继承了皇位，还有那伪造的所谓的金匮之盟。 若非先太后在朝廷上据理力争，使用了强硬的手段支持太子，力挽狂澜。那么当上皇帝的就是八大王赵元俨。 如果赵元俨当上皇帝，作为太子的你还有命吗？你想想当年太祖的皇位兄终弟及传给了弟弟赵光义后。太祖那两个无疾而终，英年早逝的儿子赵德芳，赵德昭。 张茂实，如果太后在朝堂上不专权，夺利，足够强势，大宋皇帝手中现在还能有人事权和军权吗？早被大臣们架空成傀儡皇帝了。 李宸妃的这个“宸”字是太后封的，这个你是知道的，你更应该知道宸是什么意思。 宸是北极星所在，星天之枢，是帝王王位的代称，是妃子里最高的地位象征，历史上上一个被封为宸妃的是武则天……”赵贞苦口婆心地劝导着。 张茂实还是沉默不语，赵贞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一个人不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总喜欢对另一个人的所作所为无限的放大，鸡蛋里头挑骨头。只是为了给自己的不喜欢找一个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孔子曰：小人无过，君子常过。 小人眼里，永远只会在别人身上挑刺，自己永远都是对的，这就是“小人无过”。 “君子常过”是指君子总是在面对问题时反躬自省。 孔子所说的小人不是现代人理解的那种小人，而是与君子相对的普通人。 见张茂实一意孤行，顽固不化的德行，赵贞的语气如寒冰般渗人，说道：“你带领李家后人一起去开棺验尸吧。” “好。”张茂实这才开口说话，点头应允。 张茂实正要行礼离开，似又想到了什么，又说：“你不应该……” “称呼官家，以后不管人前人后都不能用你。”赵贞瞪了张茂实一眼，厉声喝道。 “官家。”张茂实老老实实的改口说道：“官家不应该任曹琮为侍卫亲军马车都指挥使司。三司最高长官均为虚职，怎么能把皇帝手中的军事实权拱手让出去呢？甚至还让他带领四万禁军住在蒲城，若他拥兵自重，地方割据……” “区区4万禁军能掀起什么风浪？在大宋不是还有近百万万禁军的吗？”赵贞不耐烦道。 皇帝赵贞提起这近百万的禁军就头疼心烦。 朝廷一遇到灾荒就收编那些个个头大，身强力壮的流民加入禁军。 只是为了防止这些个头大，身强力壮的流民带头造反，揭竿而起。 于是把他们放在军队里养着。天下财政百分之七八十养着军队。 军队这么庞大，战斗力却不行，对外战争却总是输。 年年给别国纳贡，所以底层百姓更苦了，不但要养庞大的军队，还要给其他国家送钱。然后流民更多，然后军队更加庞大，恶性循环不止。 这近百万的禁军军费花费不少，但战斗力却奇弱。 不然的话，完颜部落也不会十万名精兵灭了北宋，元朝女真部落也不会几万名元兵灭了南宋。 “大臣会专权，宦官会擅权，外戚会揽权，武将会夺权……皇帝能防的过来吗？只有无能之辈才会瞻前顾后，防左防右。并且我这也是为京城汴梁减少隐患，人多的话容易发生瘟疫。”赵贞又有些生气，近乎吼道。 这话不假，这几年汴梁频繁发生瘟疫，人多也是其中的一个主要诱因。 “你赶紧去办事儿去，你再不走我就收回诏令了。”赵贞威胁张茂实道。 张茂实闻听此言，什么也不顾了，赶紧应声跑了出去。 …………………………… ……………………… 晚霞与孤鹜长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夕阳开始悄然斜挂于天际，洒下一片柔和的金黄色的光芒。天边的云朵也被染上了一层金黄色的余晖，在夕阳的映照下，变得五彩斑斓。 一只孤独的野鸭振翅高飞，它的身姿在霞光中显得分外矫健。与夕阳相互辉映，仿若与晚霞共舞。 赵贞身着便服，里面穿一白色大襟斜领交裾袍衫，广袖，衣身长而宽大。四周镶一红边儿，腰间系丝绦。脚穿一双金线抹绿皂靴。 一套五禽戏动作下来，赵贞已微微出汗。 这套养生之法还不错，晚上也能睡着了，睡眠质量也好了不少。 这时，内侍来报：曹氏父子求见。 原来，曹琮曹玘这两天在皇帝日常办公的地方——崇政殿，一直没有见到皇帝赵贞。曹景休就把爹爹和伯父带到了皇帝赵贞睡觉的地方——福宁宫。 听明白曹琮，曹玘的来意，赵贞带二人来到了里面的一间书房，曹景休在外面候着。 进入书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屏风，屏风上画的是《卢燕图》：烟水寒汀，沙岸栖雁。 大屏风跟前是一个床榻，床榻上铺席，上置床头小几。 榻边有几案，几案上摆放着茶具，文房。 屏风不远处有烹茶炉，赵贞亲自到角落搬了两把椅子。送到曹琮，曹玘面跟前，请二位坐下。 然后。自己来到榻前，坐在了榻上。 赵贞坐下之后，曹琮和曹玘才堪堪坐了小半个椅子的位置。 这时，皇帝赵贞才开始细细打量自的伯父曹琮和岳丈曹玘，上次因着急见媳妇儿，都没有看仔细。 曹琮强壮高大，风骨伟岸，双目有神，目瞬如电。武将气势十足，威严有余。今日穿朝服，减低了他的威慑力，若穿上武装服饰，妥妥一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曹玘面大而方，广额疏眉，面颊甚丰。目圆鼻尖，自口以下重颐甚长。国字脸，双下巴，宽额头，文官模样。 “两位长辈为何要请辞？为何不愿为国在国事上助我一臂之力？” 第32章 赵贞书房论国事 张茂实开棺验尸 “两位长辈为何要请辞？为何不愿为国在国事上助我一臂之力？” 皇帝赵贞看向曹琮，曹玘，不解的问道，古人这种推来让去的做事风格，他十分不喜。 见皇帝面似有不悦，曹琮曹玘二人对望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说合适。 这时，赵贞又对曹琮说：“伯父不要再推让了，我是真心想让伯父帮我整一支能打的曹家军。” 话音未落，曹琮从椅子上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曹玘见状也跟着哥哥跪了下来。 在如今这个兵不识将，将不知兵的大宋，谁还敢提当年叱咤风云，骁勇善战的杨家将，曹家军，呼家将。 贵为枢密使，相当于现代的国防部长的父亲曹彬在朝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如今还历历在目。 赵贞赶紧过去把曹琮，曹玘二人搀扶起来。直截了当说道： “现在形势对我大宋很是不利，西夏小动作不断，野心勃勃。我大宋与西夏之间必有一战，我大宋现在需要将知兵，兵识将。能英勇杀敌的精锐，” 现代的养兵模式也是兵无常将，无将常兵。即兵不识将，将不识兵。 但是在古代交通极不发达的时代，实行兵无常将，将无常兵的管理制度，固然能防止军权旁落，却也能更快的步入处处挨打的地步。 “官家，为何要臣驻军在蒲城练军呢？……” 曹琮没有再往下说，他不觉得这个地方有多合适。为何不是宁夏，陕西，山西等地呢？ 赵贞对曹琮说出来自己的布局策略： “宁夏那边，曾公亮已经开始屯兵，练兵。之所以让伯父驻守在蒲城。 是因为蒲城周围不但有一马平川的平原，还有高山峻岭等复杂的地形。 既能种植粮食快速供应军队，又有各种地形供士兵演练。 且和陕西，河北成犄角之势，不管是西夏还是辽国契丹有战事，都能迅速接应。” 听完这一番话，曹琮的心也放了下来，看来皇帝是真心要革新禁军制度，已经开始在布局了。 曹琮站起来朝皇帝赵贞拱拱手，铿锵有力说道：“臣定会积极练兵，不辱上命。” 赵贞又温和的看着曹玘说：“岳丈，户部的问题会很多，岳丈仔细探查，不要有任何的顾虑。” 一句岳丈喊得曹玘眼眶发热，谁说他的女婿是个耳根子软的，是个没有主见的，是个成不了大事的君王。 看看，看看，多有主见，多有谋略，多有胆识……… 临走，赵贞还送给岳丈曹玘一张地契加房契，房子离皇宫很近，只隔了一条街，下班去蹭饭都来得及。 …………………………………………………………… 翌日，当皇帝赵贞躺在崇政殿的榻上休息时。张茂实已经派手下人去先太后刘氏一族刘氏府邸周围把守，然后自己和李家人在皇室家庙鸿福院开棺验尸。 棺薄打开之后，张茂实睁大眼睛望去，李宸妃面容安详，身着皇后服饰，棺中充盈着水银。尸身不腐。 坟墓的朝向，大小，服饰等皆是皇后的规格。 张茂实看着棺中那陌生的面容，百感交集，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第33章 张茂实怅然，范仲淹进京 张茂实看着棺中那陌生的面容，百感交集，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赵贞说中了他的小心思，他确实希望赵元俨说的是真的。这样，他就有理由把对先太后藏在内心深处的恨意发泄出来。 看着棺椁中那没有一丝伤害痕迹的李宸妃。从前的一幕幕又在脑海出现： 嬢嬢刘太后严格控制他的饮食，这不能吃，那不能吃，每每国事都有帘后的嬢嬢做主。 自己心仪的美人儿不能被立为皇后，嬢嬢在世时自己虽然有嫔妃数人，也却也不敢恣意行乐，担心因放浪形骸被嬢嬢训斥。 嬢嬢去世后，自己寻借口设计废了郭皇后，而后，自己在后宫荒淫无度致昏迷不醒。 想到只能日日躺在榻上休养的那个皇帝赵贞，张茂实心中升起了一丝愧疚。 此时的赵贞，已经从崇政殿的榻上转移到了慈福宫的榻上。 赵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出了崇政殿之后，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来到了慈福宫——曹云舒这里。 嗯，这里的榻比崇政殿的榻舒服多了，也比福宁宫的榻舒服。 整个房间里还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果香，沁人心脾，回味悠长。 “今天我就在这里吃午饭了，若再走到福宁宫吃饭好累哦。”“虚弱”的赵贞“有气无力”的说。 曹云舒立在一旁，坦然问道：“官家，午饭想吃什么？” “云舒，别站在这里。”赵贞说着，偏头吩咐宫女道：“给皇后搬把椅子过来。” 在曹云舒坐下之后，赵贞又嗓音轻缓的说道：“云舒，喊官家太生疏了，你就喊我‘郎君’吧，像上次在瓦舍那次一样，还有我上次说过了，自称我就行，无需自称奴家，臣妾之类的。” 曹云舒点头应允，从善如流：“郎君，中午想吃什么？” 赵贞对“郎君”这个称呼很受用，满意地回道：“你们平时吃什么就做什么，我不挑食。” “郎君可有忌口？”曹云书又问道。 “没有什么太忌口的，王大夫说我虚不受补，不能吃大补之物。”赵贞想了想，又舒展了一下身子，回答道。 “好。”云舒了然，吩咐宫女去准备饭菜，然后又对赵贞说起了另一件事。 “郎君，真的要遣散这些宫女和内侍？” 前几日，赵贞让曹云舒整理宫中宫女和内侍名单，若想出宫自愿报名，交接工作后即可出宫。 还让曹云舒排查整个后宫留多少人比较合适。 “嗯，宫里人员太多了，宫里不养闲人，够用就行。”赵贞顺嘴回答。 皇宫中有宫女近3000名，内侍近千名，太后，太妃们越来越少，正在慢慢老去。 以后赵贞又不准备广纳后宫，想出宫就让人家出宫吧。 说话间，赵贞侧过身来，又开始正大光明的打量曹云舒。 今天和瓦舍那次的打扮不一样，和上次盛装回宫也不一样。 今日在宫中穿的便服，上身直领对襟儿带裙裤，外披中短褙子。 头发也没有挽起来，只是用一根簪子简单束起来一部分，剩下的头发自然垂在肩上。 飒爽利落，纯净素雅。宝髻轻轻挽就，铅华淡淡妆成。 “云舒，你的眉型不用画这么长，也不要画太黑太浓。再短一点儿，再淡一点儿，和你的眼睛很搭。就像上次在瓦舍那次，不描眉也很好看的。”赵贞看着曹云舒认真的说。 曹云舒满脸通红，站起身轻轻福了福身，弱弱道：“我去看看那边饭菜……”说着，曹云舒就逃也似地向外走去。 “哎……哎……别……别……”赵贞话没有说完，曹云舒已经出了房间。芳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 留下赵贞看着空荡荡的远处发呆，有些怀疑人生。我这是会撩妹还是不会撩妹？ ……………………………… ………………………… 欢喜又欢喜，喜欢更喜欢。 吉士为我友，好景为我观。 美酒为我饮，美食为我餐。 今天对赵贞来说又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今日，范仲淹要来崇政殿述职。 未来的欧阳修曾评价范仲淹：公少有大节，于富贵，贫贱，毁誉，欢戚。不一动其心，而慷慨有志于天下。 未来的王安石评价范仲淹：一世之师，由初起终，名节无疵。 未来元朝元好问评价范仲淹：文正范公，在布衣为名士，在州县为能吏，在边境为名将，在朝廷则又孔子所谓大臣者，求之千百年间，概不一二见。 说白话就是千百年难得的治国能臣，出将入相。 元好问就是那个写出“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那个元好问。 朱熹称范仲淹为有史以来天地间第一流人物。 历史上的范仲淹三起四落，这是他二落之后的二起。 因为赵贞的到来，比历史上提前了两年。 他来了，他来了，赵贞你已经听到了脚步声，抬眼望去： 一个40多岁的男子身穿朝服稳步前来，面色温和沉静。 曹云舒说的对，一个人身上透出的气质比他的长相本身更能吸引人的目光。 虽然范仲淹也是浓眉大眼的，相貌堂堂的帅哥，然而其出众的气质更容易让人侧目。 潇潇肃肃，爽朗清举，岩岩若孤松之独立。 赵贞心中不由自主又冒出了范仲淹的千古名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范仲淹避开赵贞热切的目光，规规矩矩行了礼，立在一旁。 “赐座，赐座……”皇帝赵贞赶紧吩咐内侍。 虽然以前也曾远远见过范仲淹，今日可是全方位近距离接触。 赵贞轻咳了两声，稳了稳心神，嗯，不能失态。 “范公，请坐。”赵贞温声道。 范仲淹开始讲述这大半年在睦州的工作情况：修建园林，成立书院，兴修水利…… 接着又讲述了在任职期间遇到的问题。 赵贞静静的听着，不时频频点头。 范仲淹这段时间既没有上忧国忧民的折子，今日述职，也是按部就班谈论地方公事。 皇帝赵贞有些失望，提醒说道：“范公，此次入京，就应当和我，众大臣一道兴利除弊，改革救治，铸国泰民安。” 范仲淹又扫了一眼好像和以前不一样的皇帝，说：“陛下，臣愿听陛下差遣，为朝廷效力。” ……………………………… 范仲淹被调回京城，判吏部员外郎，权知开封府府事。 权就是代理，暂时代理的意思。 在宋朝，开封府府尹几乎是太子的专属，若其他官员担任，不能称为开封府府尹，只能称权知开封府府事。 范仲淹在京城汴梁大力整顿官僚机制，整剔除弊。开发交通，繁荣经济，仅仅月余，京城汴梁风气焕然。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讌，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范仲淹来了，那吕夷简也该下台了。 两人是对头，若吕夷简一直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宰相的位置，到时候范仲淹的改革又会无疾而终。 只是…找个什么样的理由让吕夷简下台呢？得好好想想。赵贞陷入了沉思。 吕夷简也并非奸臣，其人屈身舒卷，动有操术，长袖善舞。在官场上游刃有余。 第34章 欧阳修怼怼，张茂实守墓 吕夷简也并非奸臣，其人屈身舒卷，动有操术，长袖善舞。在官场上游刃有余。 要说他有多坏，其实也没有多坏，至少没有祸国殃民，要说他有多好，绝对没有多好。既不是欧阳修那般纯粹，正直无私。也不像范仲淹那么有格局，忧国忧民。 吕夷简若放在太平盛世守成，做太平宰相，也还行吧。 若让他乘风破浪，披荆斩棘，励精图治，是不可以的。 现在是立志改革的赵贞，不是碌碌无为的赵祯。 当然赵贞并不是自己立志改革，赵贞需要一个立志改革的宰相。然后自己躺平。 还没等赵贞想出什么阴谋诡计，让吕夷简退居二线。朝堂上已经因为曹琮的事儿而吵的不可开交。 曹琮被任命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已经带着4万禁军远走高飞了。那也挡不住群臣在朝堂上唇枪舌剑的争吵。 “陛下，把侍卫亲军马车都指挥使司由虚职变为实职，这是自我大宋开国以来，都不曾出现的事。 陛下，不可草率行事，更不可让曹琮带兵驻在外地。我大宋近百年来不曾有武将带兵挂帅。 后唐，五代，数十年间战乱频繁，原因就是地方军队势力强大。”宰相吕夷简，用温和的语气说着掷地有声，不容置疑的话。 听了宰相吕夷简的话，耿直的欧阳修站出来发言道： “陛下，臣以为，把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由虚职变为实职可行。 吕公担心的地方割据在后唐出现，可是在前唐并未出现。 在后唐出现藩镇割据势力，源于中央府兵弱于地方军队实力。 而我大宋只是派出去区区四万禁军而已，在朝廷手里还有近百万禁军，相比之下，这4万禁军只是九牛一毛，不足为惧。” 朝堂最高官员——宰相，一品大员与朝堂上最低级官员，七品芝麻官对决。七品芝麻官ko一品大员。 “但是，曹琮对这4万禁军有很大的支配权力，若这4万禁军成为精锐之师也是很危险的存在。如历史上晋朝的八王之乱，汉初的七王之乱，我大宋虽有百万禁军，真正有战斗力的半数不到。” 御史中丞王拱辰字正腔圆，抑扬顿挫，用他那极其好听的声线，企图诱惑别人听从他的意见。 不过，碰上欧阳修，这招没有用了。欧阳修只喜欢以理服人。 欧阳修再次朗声回道： “若这四万禁军成为精锐，应该是我大宋之幸，怎么能说危险呢？ 现在出去区区4万禁军，你就如此担忧，难道把所有军权集中在朝廷手上就一定是好的吗？ 军权集中在中央的弊端你难道看不到吗？曹魏被司马氏篡夺，王莽篡权不都是因为中央军权过大。权臣才能轻易而举夺权篡位的吗？”欧阳修洪亮高亢的声音在大殿回响。 年级一甲与年级二甲对决，年级二甲ko年级一甲。 “欧阳修难道对我朝禁军制度不满吗？”王拱辰反问道。 “你刚才说大宋百万禁军虽然势众，有战斗力的半数不到，难道不是在表达对我朝禁军制度的不满吗？”欧阳修反问加反问。 “你…你…你你……”王拱辰一时语塞。 “敢问拱辰可知我大宋禁军现状如何？”欧阳修没有善罢甘休，继续节节追问。 “我朝禁军虽然数量众多，但真正能正规训练或有实战经验的十之有四。”王拱辰实话实说，声音也低了几度。 欧阳修微微撇了撇嘴，朝王拱辰拱了拱手，说：“我来具体说说我朝禁军的状况，我朝的禁军去值班，都有仆人带上被子伺候着，我朝禁军领朝廷发的粮草，都雇人去背。” 说到这儿，欧阳修停了下来，看了下四周，见无人反对，也无人搭话。 欧阳修又接着说：“太祖时期所蓄之兵锐而不矢，所用之将专而不疑。太宗时期所蓄之兵冗而不尽锐，所用之将众而不自专。现如今，我朝所需之兵皆乌合之众也。” 皇帝赵贞心中不由轻笑，这个欧阳修，嘴确实是又臭又硬，刚才一番言论是不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呢？言外之意就是从皇帝到官员都是废物。所以养了一群乌合之众的禁军。 宋朝的国家最高国防部长——枢密使晏殊闻听此言，在一旁冷冷说道：“我大宋近百年来一直实行军权在皇帝手中，兵不识将，将不识兵的军制，难道祖制错了吗？难道这繁华盛世也错了吗？” 今日，欧阳修和朝堂各部门的头头针锋相对，丝毫没有怯场，听了老师晏殊的质疑。欧阳修把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的含义发挥得淋漓尽致。 欧阳修言辞犀利，掷地有声说道：“晏公说的盛世可包括自太祖以来平均每年1.4次，共60多次大大小小的农民暴动，流民动乱，地方民变吗？” 皇帝赵贞微微闭上双眼，听着欧阳修舌战群儒。哎，要是有张床榻就更舒服了。 赵贞终于明白，历史上欧阳修的官场生涯要么被贬，要么在被贬的路上，要么被污，要么在被污的路上。 这是个出口一句话，能把别人怼的四脚朝天的人。 赵贞，比较同意欧阳修的观点，中央兵与地方军要有一个平衡。 六四或七三的平衡，理论上最合适。 如果地方势力过大，容易如后汉，后唐那样藩镇割据。若中央兵势力过大，皇帝又无能，权臣很容易就可以篡权夺位。 不知道张茂实现在怎么样了？无聊的赵贞又突然想到了张茂实。 自从开棺验尸后，赵贞就打发了张茂实去给李宸妃守墓去了。 历史上，宋仁宗赵祯知道亲生母亲的事情后，为表孝心，派一位副宰相给李宸妃守墓。副宰相苦不堪言，每天跑老远去守墓，还要边守墓边办公。 属下人员也苦，办个公事，踏个章子要跑老远老远。 后来大臣们一致反对，才终于让副宰相脱离苦海，不再守墓。 怎么能让别人替自己给亲生母亲守墓呢？ 一个经常把仁孝挂在嘴边的人，要亲自去守墓，才能更充分的彰显仁孝之德呀。 所以，赵贞派张茂实守墓去了。 …………………………………………………………… 毛驼岗为京城汴梁的西北部，是最大的皇家马场，方圆3000亩，水草丰美。 听曹景休说，姐姐曹云舒喜欢骑马。赵贞今日特地带着曹云舒来到了毛驼岗。汴梁最大的皇家马场。 今天的曹云舒，一身男装，青色圆领窄袖长袍。红色围护腰革带，着黑靴，头戴浅粉色头巾。简约利落。 赵贞也是身穿青色圆领袍，腰系红色护腰带。 赵贞微微弯唇，有点儿像情侣装。 二人来到了马厩，赵贞牵出自己的宝马——夜照白。 从名字就可以知道这是一匹白马，通身银白，没有一根杂毛。都能把黑夜照亮。这是西域大宛马，也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赵贞又牵出一匹红马——好头赤。 好头赤这匹马毛色赤色，赤中带金。是仪仗队马，训练有素，且个头矮一些，只有四尺半。 赵贞把好头赤的缰绳放在曹云舒手中，说：“云舒，这匹马脾气好，云舒试试合不合意，若合意就送给你。” 曹云舒接过缰绳，用手摸了摸好头赤的脖子，好头赤居然侧起头蹭了蹭曹云舒的手。赵贞和曹云舒相视一笑。二人翻身上马。 “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官家，我……”曹景休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景休，你来了。”曹云舒微笑着看向弟弟曹景休。 “你怎么来了？”赵贞奇怪的问道，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 第35章 赵贞和曹云舒草场骑马，晏殊和吕夷简下班回家 “景休，你来了。”曹云舒微笑着看向弟弟曹景休。 “你怎么来了？”赵贞奇怪的问道，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 “官家，我今天去宫里给姐姐送东西，听说姐姐来马场了，我就过来了。”曹景休傻呵呵的回答。 “你先去那边休息吧。”赵贞没好气地对曹景休说道，然后看向曹云舒，又温声说道：“云舒，咱们走。” 两匹马一前一后走向草地，慢慢由走变跑，在草原上奔跑起来。 策马扬鞭，烈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刚开始，两匹马并驾齐驱，渐渐，好头赤跑到了前面。 赵贞也好久没有骑马了，跑了大半圈儿，赵贞勒紧缰绳，马停了下来。 赵贞翻身下马，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席地而坐。身子骨还有些虚，得悠着点儿。 赵贞放眼望去，曹云舒的身影渐渐远去。 远处的天空和绿色的草原连在一起，绿草，蓝天，白云。 天空中风起云涌，层峦叠嶂的云层随风起伏，宛如海浪一般。 天空中的云朵像花儿一般在空中飞舞，在阳光的照射下有白色，有红色，有粉色。 远处还有一群鸟儿在清澈的蓝天下飞翔，时不时在传来马蹄声和马的嘶鸣声。 “郎君，你在这儿？”赵贞扭头望去，曹云舒已翻身下马，走了过来。 曹云舒满脸红晕，充满了笑意，仿佛每个毫毛都写着喜悦。一扫往日在宫中的矜持，端庄。 赵贞立刻起身，递给曹云舒一个手帕，关切地说道：“擦擦汗吧。” 曹云舒接过手帕，顺手擦了擦汗，又顺手把手帕收了起来。 两人沿着草场转悠。 “你若喜欢骑马，随时可以过来。”赵贞殷切的说道。 曹云舒没有回答赵贞的话，只是用她那独特的空灵之声悠然说道： “以前在老家，爹爹也曾教我和弟弟骑马，我的骑术一般般，偶尔会去马场骑马。” “我大宋马场很多，可惜好马不多。”赵贞不由得感慨道。 在边关的那几年，赵贞也曾在边关的马场待过。边关有不少马场。 听了赵贞的话，曹云舒心中一动，说：“郎君，在我老家的马场，有好多马场未必养马。” “哦？……竟有这事儿？”赵贞有些疑虑的看向曹云舒。 在边关，马场制度还算完善，马匹质量尚可。 曹云舒沉吟片刻，接着说道：“有的马场不但养马，还养羊，羊越来越多，马越来越少，马是给朝廷养的，而羊可以卖钱，有好多羊都直接送到皇宫或达官贵人家里。” 赵贞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红。曹云舒这是在责怪自己不会管理，还是批评皇家奢侈浪费？ 赵贞轻声咳了一声，说道：“这确实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是马场里的养马技术不如外夷养出来的马。拉货，拉人尚可。做战马不太行。” 赵贞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外夷貌似也没什么养马技术，据了解，也就是放在大草原上，不咋管，让其自生自灭，优胜劣汰，强壮的都活了下来。” “外夷的这种养马技术我也曾听伯父说过，这也算是顺其自然吧，如果有好的技术会不会柔弱变刚强呢？比如……” 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曹云舒突然住嘴，抬头不自然的左右张望，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曹云舒赶紧招手，大声喊道：“景休，在这里。景休……” 曹景休听到了叫声，骑马奔向这里，到了跟前，翻身下马，说：“姐姐，可找到你了，我转了好几圈儿呢，” 看到赵贞在一脸不满意地斜视着他。曹景休赶紧向赵贞行礼，讨好道：“官家，要不要我把内侍喊过来伺候？” “你怎么又来了？”赵贞对曹景休甩下这句话之后，向夜照白走去。 ……………………………………………………… 赵贞继续每天锻炼身体，小肚腩貌似没有了，虽然还没有腹肌。 几只小燕子绕着走廊的柱子飞来飞去，捉迷藏。微风中吹拂着空中飞舞的些许柳絮。 吕夷简和晏殊一起从崇政殿出来，向皇宫外走去。 “这段时间，朝廷好像很安静。”吕夷简依然操着他那唠家常般温和的声音，说道。 “这是好事儿呀，您是宰相，一切无事，说明您治理有方。”晏殊慵懒又不失礼貌的回道。心里却想着今日是在家开宴会还是出去吃呢？ “官家自从上次生病之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吕夷简若有所思的说，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来。 “官家也不频繁动用他手上的人事权利了。朝廷上下难得一切平稳，很好。”晏殊有口无心的敷衍道，心想今日还是在家里开宴会吧。 听了晏殊的话，吕夷简心情又轻松了不少。如今朝廷上下在他的管理下平稳运转，前景良好。 吕夷简顺口说道：“除了那个张茂实，一切正常。” 吕夷简暗想今天去哪个酒楼吃饭呢？要庆贺庆贺，犒劳犒劳自己多日的辛苦。 “那个张茂实做御前器械本就名不副实，还不是因为和官家从小关系好才当上御前器械的，现在去守墓倒挺合适的。”晏殊嗤之以鼻道。 晏殊看不起这个从小就爱玩儿的太子伴读，若干年前，晏殊也是太子伴读。 现如今，一个是去守墓的六品御前器械，一个是当朝一品枢密使。 晏殊高傲地扬了扬头，脸上露出一抹从容的笑意。今天家宴就喝南仁酒。 宋朝的南仁酒相当于现代的茅台。 “那个张茂实也是个有福的，官家居然把自己的几个美人儿都送给了张茂实，还有一个是官家十年前非要立为皇后的美人儿。”吕夷简说着不过脑的话，思忖要不今天去会仙楼吃饭吧。 “还有一个是一年前非要立为皇后的陈美人……”晏殊此言一出，二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当年太宗皇帝不喜欢先帝看上的女人刘娥，先帝把刘娥藏在下属家中十年。每夜去下属家中相会。” “直到先帝当上了皇帝，才把刘娥接入宫中，封为妃子，最后封为皇后。” “张茂实去守墓了。” “派人去查。”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 ………………………… “官家，汴梁二十一个马场有三成马场名存实亡。存在的马场有好些个养羊占了一部分草地，农民侵占种田也占用了一部分草地。洛阳六个马场情况也差不多。” 风尘仆仆的欧阳修向皇帝赵贞汇报自己这些天在暗中调查的结果。 赵贞的眉头越拧越紧，最后拧成了一个疙瘩…… ……………………………………………………………… 夏天的天说变就变，黄昏时分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却已狂风大作。 黑云翻墨，电闪雷鸣。 书房内的范仲淹正在秉笔直书：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 以至狼心狗行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役，纷纷秉政。 以至社稷变为丘墟，苍生饱受涂炭之苦…… ……… 我朝目前之状况：小人得志猖狂，君子远离庙堂……… ……… 吕夷简排除异己，任用亲信，蒙蔽圣上，还望陛下明察…… ……… 汉成帝信张禹，不疑舅家，故有新朝王莽之祸。诚恐今日亦有张禹坏陛下家法……… ………… 最后一段是骂吕夷简是汉朝的罪臣张禹。历史上，张禹是西汉最大的罪臣，没有之一。因为张禹的一味支持王家，成就了王莽，后王莽篡权，成立新朝，西汉不复存在。 第36章 范仲淹不畏强权制百官图 赵贞带三位高官视察马场 最后一段是骂吕夷简是汉朝的罪臣张禹。张禹是西汉最大的罪臣，没有之一。因为张禹的一味支持王家，成就了王莽。 范仲淹一直在观望，数次被贬的经历让他明白，朝廷无所事事，无所作为的风气已经根深蒂固。 若改革则必须要求皇帝有大智慧，有大勇气。而这两点都是当朝皇帝所欠缺的。 皇帝耳根子软，是个缺乏政治远虑的太平天子。 如今国家弊端重重，边境不宁，辽国契丹经常骚扰，西夏更是小动作不断。 一把手宰相吕夷简无所作为，只会在官场八面玲珑，游刃有余。 二把手晏殊更是个老油条，对谁都说好，就是不做实事儿。 这会儿，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只听到雨声和小儿的啼哭声。 范仲淹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手上这份杀气腾腾的折子，即使没有遇到一个明主支持自己改革，他也不能任由朝廷如此乌烟瘴气。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除了这份儿折子，范仲淹还画了一幅《百官图》。 详细记录了这些年来吕夷简当政期间，所有文武百官的升，降，迁，贬。 朝廷哪些官员的升迁是合法的，哪些官员的升迁不是正常途径升迁的。 而这些非正常升迁的官员，全是吕夷简的亲信。 范仲淹这一次不仅把吕夷简往绝路上逼，也把自己推到了悬崖边上。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历史上，范仲淹的这份折子和《百官图》，在朝堂上似惊雷一般炸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游走官场几十年的吕夷简只用十二个字就轻松化解了这场危机：越级言事，荐引朋党，离间君臣。 吕夷简并没有正面面对范仲淹的指控，而是另辟蹊径，避其锋芒，暗渡陈仓，抄其后路，用朋党把战火又引到了范仲淹身上。 朋党是个筐，什么都往里装，一个帝王最忌讳的朋党二字，让开封府府事，天章阁侍制，范仲淹又第三次离开了京城。 余靖为范仲淹鸣不平，直言宋仁宗，控制言论，堵塞众口，不仅仅是没有大局意识…… 然后，余靖也被贬了。 太子中允尹洙更加出格。他在宋仁宗面前公然说道：“吕夷简不是说范仲淹是朋党嘛，范仲淹是我的师友，也曾推荐过我，我就是那个朋党，把我也贬了吧。” 于是，尹洙也被贬出了京城。 还没有完，还有一个呆子——欧阳修，此时也粉墨登场。欧阳修没有在宋仁宗面前为范仲淹辩解，而是给御史台言官高若讷写了一封信，信上说： ……戒百官不得越职言事，可言者，惟谏官也。你身为谏官，不但不为范仲淹说句公道话。辩其无辜，还跟随吕夷简一起诋毁范仲淹，落井下石。足下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你可以携此书与朝，让皇帝有理由把我也贬了。 高若讷真的把这封信交给了宋仁宗。 于是，欧阳修也被贬了。 还没有完，蔡襄也登场了，蔡襄明目张胆写了一首组诗：《四贤一不肖》。 四贤是指范仲淹，余靖，尹洙，欧阳修。一不肖是指高若讷，说他不肖，是因为高若讷把欧阳修骂他的那封信，交给了宋仁宗。真真小人行径。 这首组诗影响很大，都传到了境外辽国契丹。 有人以这首诗弹劾蔡襄，宋仁宗冷处理，依然把高大威猛，丰姿卓绝的美髯公蔡襄留在身边。 有人调侃蔡襄没有被贬是因为颜值。 ………………………………………………………………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蓝蓝的天空中有白色的云朵，碧绿的草地上也有白色的云朵。 广阔的马场上羊群遍野，唯独没有骏马奔腾。 今日。皇帝赵贞带着宰相吕夷简，枢密使晏殊，御史中丞王拱辰，来到了这个偏僻的马场视察工作。 “官家，这个马场，先太后在时就已经开始养羊，汴梁对羊肉需求量很大，特别是皇宫。皇宫每年还要从吐蕃，辽国契丹等地进口羊群。” 吕夷简温和地吐露着早就准备好的托词。 赵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冷冷说道：“朝廷每年给马场发钱养马，马场不养马，养羊，然后把羊卖给皇宫，真是好生意呀。” 听了皇帝赵贞的嘲讽，吕夷简不为所动，面不改色道：“官家，这些年这样发展，也是市场的需要，羊肉供不应求，我朝多年来未打仗，马匹好多都未上战场，在马场老死。这些马场的牧马司确实有假公济私，但更多的是皇室的人从中牟利，这早已成惯例，当年太后也知晓，并未阻止。” “如果有战争，马匹不够用怎么办？”赵贞没好气的问道。 “官家，我大宋与辽国契丹结盟几十年，一直以兄弟相称，未有战事，西夏是我大宋臣属国。我朝每年赐予西夏银子，布帛，茶叶，多年没有打过仗。”吕夷简再次向皇帝强调，语调依然温和，不急不躁。 “官家，河北，陕西，山西，宁夏等边境地区也有马场，当地马场以及我朝各地大的马场用来供应骑兵训练数量也是够的。”晏殊用他特有的语带鼻音的腔调帮吕夷简解围。 “数量够，质量呢？”皇帝赵真依然没有好气的发火。 难道不应该是“宁可备而不用，不可用而无备”吗？赵贞快要被大宋的一把手和二把手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官家，我大宋产的马匹质量好的不多。”晏殊回答道 “都养羊去了，质量能好吗？”赵贞声音又提高了几度。 说罢，赵贞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吕夷简，问道：“吕公，这件事如何处理？” “官家，这种现象各地都有，如果查起来涉案人员太多，恐引起朝廷动荡，不如先搁置以后再说。”吕夷简说道，拖字诀是他最喜欢用的招数之一。 “先下一道诏令，让这些人在一个月内恢复原状，偿还马场多年损失，否则按律令惩治。”赵贞厉色道。 赵贞开始挥舞他手中那把无形的剑。 今天，赵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赵贞弯头看向吕夷简，说：“吕公，这件事这么多年一直存在你的执政期间，不知你还有何话可说？” 赵贞又看向王拱辰，说：“御史台好像从来没有给我说过这件事，你觉得这件事是合理的吗？还是一直没有发现这件事？” ……………………………… ………………………… 慈福宫，曹云舒在问内侍闫文应话：“你说官家还没吃午饭？”曹云舒有些惊讶，这会儿都半下午了呀。 “皇后殿下，已经让御厨房在做，待会儿就送过来。”闫文应回答，想了想，闫文应又说道：“官家刚从马场回来，刚才脸色特别难看，这会儿好多了。” 闫文应又把马场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给曹云舒讲了一遍。 躺在床上的赵贞又舒服的翻了个身，继续闭目养神。今天跑了老半天，可把他累坏了。 一阵儿清香袭来，曹云舒又习惯性的在床榻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赵贞睁眼一看，果然是曹云舒。赵贞欠了欠身子，半躺在榻上，问曹云舒：“云舒，上次你说的养马怎么样可以柔弱变刚强？” 曹云舒定了定神，轻声说道：“郎君，我也不知道我的想法对不对？ 以前在老家时，爹爹有匹西域宝马和马场里的另一匹西域宝马生下一匹小马，送给了弟弟。 后来这匹马又和马场里一匹普通的马生下来一匹小马，爹爹把它送给了我。 这匹小马和弟弟那匹马在体格，速度等方面都差距很大。” “哦？……”赵贞下意识坐了起来，若有所思，说道：“云舒，我明白你的意思，同性不婚这条人与人之间可行的人伦法则在马与马之间未必是好的。” 第37章 朝廷官场大震荡 赵贞曹云舒失眠 这匹小马和弟弟那匹马在体格，速度等方面都差距很大。” “哦？……”赵贞下意识坐了起来，若有所思，说道：“云舒，我明白你的意思，同性不婚这条人与人之间可行的人伦法则，在马与马之间未必是好的。” 赵贞又想起现代的那些纯种马，纯种犬，又说道：“即使混血也应挑选两匹同等优良的马匹配，这个方法倒可以一试。” 满脸通红的曹云舒只是点点头，不再言语。见曹云舒一直不说话，赵贞岔开话题问道：“云舒，绫锦院的事你可想好了？” 绫锦院是汴梁乃至大宋最大的布帛，刺绣工艺坊，主要为皇家服务。 曹云舒深深舒了一口气，又定了定心神，说道：“郎君，我可以接管绫锦院，就怕万一大臣不满……” 赵贞笑了，胸有成竹说道：“大臣那边你放心，不必担心他们有什么幺蛾子，有我呢。 再说这绫锦院是属于皇宫内侍所管，和前朝官府没有关系。 云舒先摸清里面的情况，然后制定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再在全国绣坊实行。” 这时，闫文应提了食盒进来，赵贞起身去吃饭。 ……………………………………………………………… 皇宫里，路边儿的树上，黄莺在欢快地啼叫，有两只燕子在风中飞舞，花丛间的蝴蝶在忙碌个不停。 路上有两个人看似悠闲的散步，嘴上却在说着公事。 “官家，你让我这么做？……”欧阳修有一些担心，犹豫道。 原来，皇帝赵贞让欧阳修作为巡察使，去监察全国各地马场。 海南的马场，西部，北部边境的马场能留则留。其他的马场能停则停。 停掉的马场分给农民或种田，或种树，或养牛羊。 “怎么了？永叔，害怕了吗？”赵贞调侃道。 “官家，巡察使可以根据实际考察情况决定马场的存亡，但给农民分地是不是超越权限了？如果分给官吏还好，他们铁定不会反对。可是分给农民的话，万一到时候大臣们反对，结果还得从农民手中再夺回来，我担心这样一折腾，农民会更寒心……”欧阳修拧着眉头说道， 欧阳修以前就知道这个皇帝的耳根子软，对于大臣反对的事情，皇帝特别善于纠正，不计后果。 “永叔，不必担心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的。”赵贞说着，嘴角也扬了起来， ………………………… 由于皇帝赵贞在马场的借题发挥，旁敲侧击。识趣的王拱辰提出了自己的辞职信。 而老狐狸吕夷简却依然如故，坦然处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还没等皇帝赵贞再想出什么借口让吕夷简辞职，借口自己就送上门儿来了。范仲淹的折子和《百官图》上线了。 皇帝赵贞把范仲淹的折子和《百官图》扔到了朝会上，让大家朝议。 不管是敌是友，任谁都不得不在心中赞叹范仲淹一句：真汉子也。 敢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吕夷简作对，这不是真的汉子是什么？ 赞叹归赞叹，该反对还是要反对的。 那些追随吕夷简这棵大树的人，那些在范仲淹这段时间治理理京城得罪过的人。开始诋毁攻击范仲淹。 特别是在老谋深算的吕夷简说出了“越级言事，荐引朋党，离间君臣”。十二个字后，这些人就更加有的放矢了。 皇帝赵贞扫了一眼，吵架王欧阳修不在，算了，嘴替不在。赵贞懒得和他们辩论，反正赵贞手握这些人的官职升降，何必多嘴，多舌，多说话，怪累的。只要能寻到籍口就够了。 今天的雾霾特别重，天蒙蒙，晨雾也蒙蒙。雾气弥漫在四周。 下班时间，一把手吕夷简和二把手晏殊又碰到了一起。二人的办公地点中书省和枢密院离得不远，二人一起向皇宫外走去。 “《百官图》的事都发生三天了，吕公依然稳如泰山。”晏殊意味深长的说。 晏殊的画外音：人家范仲淹有条有理，有理有据，条理清楚，逻辑周密。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毫无君子之风，不应该赶紧引咎辞职的吗？ 即使你吕夷简觉得你没错，都处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了，也应该拿出君子风度，以退为进呀，写个请辞书呀。 一把手如果辞职了，论资排辈儿，也写二把手该上位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吕夷简一语双关的说道。 吕夷简的画外音：皇帝是个耳根子软的，我只有经常在他身边唠叨，洗脑，才能保住我的权力。 等着吧，以我对皇帝的了解，以我对那群所谓君子的了解。胜利是属于我。 出了皇宫，吕夷简下意识回头去看，迷雾之中，街道依稀可辨，而皇宫大门两边高高的楼阙却似乎隐匿了一般，看不见了。 虽然攻击范仲淹的官员特别多，但皇帝好像并没有处罚范仲淹的意思。 后来，吕夷简顶不住压力，还是递交了自己的请辞信。 几天之后，从皇宫里发出了王拱辰任蔡州通判的诏令。吕夷简任青州知州的诏令。 吕夷简的内线闫文英也一并贬往青州，既然是一伙人，当然要在一起了，永不分离。 范仲淹任宰相，韩琦任权知开封府府事，富弼任吏部尚书，曹玘仁户部尚书，石介任国子监祭酒……… 御史中丞的位置空着，如此一来，御史台群龙无首，范仲淹的新政实施的阻力会更小。 最重要的是，御史中丞这个位置，赵贞是留给欧阳修的。等欧阳修办完全国马场留存事宜。回来就可以上任。 一想到范仲淹任宰相，赵贞就忍不住咧嘴笑。有范仲淹这个能臣帮他管理全国事务，他终于可以放心躺平了。 这段时间，赵贞拖着病体打理事务。排除异己，和那么些个大臣勾心斗角，都累坏了。 以后终于可以彻底躺平摆烂了，想想都开心，开心到睡不着。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的赵贞从床上起来，在屋里走了一会儿，又踱步到院子里。 夜气清新，尘滓皆无。月光皎洁如银花，散发着悠悠的清香，星疏月华孤。 “官家，夜深露重，还是回屋吧。”内侍张茂则在身后轻声说道。 张茂则，比张茂实大三岁，五岁入宫。是宫中的内侍。也是老太监张景钊的养子。张茂实的大哥。 以前一直在宫里做一些粗活，近日突然被皇帝赵贞调到身边近身伺候。 皇帝赵贞回到屋里，坐在桌边发呆，突然，心中一动，拿起笔写了几句话递给了张茂则，说：“送到慈福宫。” 慈福宫，曹云舒也正坐在窗前，看那银色斜月洒下点点清辉。听那夏虫叫声穿透绿色窗纱。 曹云舒脑海里一直闪现着近几个月以来官场变动。 曾公亮带名禁军去了河西走廊，伯父带名禁军去了蒲城，皇帝把那个不听话的范仲淹又召回了京城。 那个深谙帝王之心又听话的吕夷简又被贬出了京城，且是做一个中州的知州。这降幅不可谓不大。 那个认死理儿又不听话的范仲淹要做宰相了。 皇帝的这一系列操作让曹云舒如坠迷雾，看不清其真实面目。 自相识以来，皇帝还一直向她示好。更是让曹云舒雾里看花，如陷入烟雾一般。 皇帝，皇帝好像还挺可爱的。曹云舒的脸瞬间又红了起来，正在曹云舒心如擂鼓一般时，宫女送过来一张纸条。 曹云舒展开一看：冰簟银床梦不成，碧天如水夜云轻。 曹云舒微微一笑，皇帝和自己一样还没睡呢。 第38章 皇帝赵贞撩妹忙 几家欢喜几家愁 曹云舒展开一看：冰簟银床梦不成，碧天如水夜云轻。 曹云舒微微一笑，皇帝和自己一样还没睡呢。 曹云舒略一思索，把自己窗前的景色画了下来：窗前，栏杆，花影。让宫女送了出去。 等曹云舒再次打开自己画的那幅画时，上面多了两句诗：夜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 曹云舒哑然失笑，这两句诗和此时的自己及自己画的画儿很相称。 曹云舒抬头又看了看窗外，顺手画了一个天上的月亮。 等曹云舒从宫女手中接过纸条打开之后，还是自己画的那个月亮，只是上面又多了一首诗 过纸条打开之后，还是自己画的那个月亮，只是上面又多了一首诗：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这是《国风·陈风》的一首诗。大意是： 多么皎洁的月光，照见你娇美的脸庞， 你娴雅苗条的倩影，牵动我深情的愁肠！ 多么素净的月光，照见你妩媚的脸庞， 你娴雅婀娜的倩影，牵动我纷乱的愁肠！ 多么明朗的月光，照见你亮丽的脸庞， 你娴雅轻盈的倩影，牵动我焦盼的愁肠！ 这拗拗折折，朦朦胧胧，缠缠绵绵的诗句，让曹云舒满脸通红。 直到宫女再次进来催促曹云舒，曹云舒才慌里慌张探身窗外，搜寻可画之物。 曹云舒没有多想，在纸上画了一棵自己刚刚看到的结满小青桃的桃树。 从张茂则手上接过纸条打开一看，赵贞笑了，是长着桃子的桃树。 赵贞起笔又在上面写了两句诗：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在赵贞撩妹撩得不亦乐乎之时，在京城的汴梁，还有几个人也一样无眠。 前宰相吕夷简，前御史中丞王拱辰，新宰相范仲淹。 吕夷简一直坐在正屋，只有仆人曾过来换了两次热茶。 屋里很静，静得能听到窗外一片枯叶落地的声音。 疏星散布在霜空里凝结不动，月色下草木疏影。 吕夷简长叹一声，向里屋走去。他也曾故伎重演，然而却失算了。 记得上次，皇帝将吕夷简贬出京城，吕夷简暗中推动陈执中和贾得象二人做宰相。 他知道这二人，不管是谁做宰相，都不会让皇帝满意，贬到地方的他会很快卷土重来。 果然，不到半年，皇帝就让他官复原职。 这次听到皇帝同意他辞职的消息，吕夷简有点愕然，但还是不动声色，暗箱推动他选中的人去宰相的位置。 没想到，皇帝最后让范仲淹坐上了新宰相之位。 吕夷简长叹一声，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回京机会渺茫。 月上林梢，花草树木在月光下影影绰绰。 王拱辰站在花园中，宽大的衣袖被风吹起，凉风满袖。 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四下里寂静无声，万籁寂静，只有时不时吹来的风，掀起衣袖，掀起那久久不能平复的心情。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世界好像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不再是皇帝的宠臣，不再是皇帝的人，他好像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不对了。 王拱辰，风清素雅，潇洒少年郎，19岁高中状元，在唱名殿上获得皇帝赐名。一时风光无限。 欧阳修，王拱辰总是会不自觉的和欧阳修比，欧阳修除了文章写的比他好，其余事事皆不如他。 年龄比他大，长得比他丑，考的没他好，官职没他高，嘴巴比他臭，脾气比他坏。 在家里地位也低他一级，二人是连襟，而欧阳修是他妹夫。 然而不知何时，欧阳修却越来越受到皇帝的青睐，而他王拱辰却要被贬往地方，远离京城这个权力中心了。 夜晚，月华如水，清辉洒满大地，一缕轻柔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向了窗台。 灯光摇曳，一女子正在缝补衣服，她轻轻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到了桌前，用针尖轻轻挑了挑灯芯儿，随着微弱的噼啪声，灯光又亮了起来。 女子又回到原来的座位上，继续缝补衣裳。 桌前，范仲淹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他正在笔走蛇龙写奏折。 十年前，范仲淹曾上奏《奏上实务书》，希望能救文弊，复武举。文武之道相济而行。 可能是因为自己只是个微末小官，又提到了兵权，并无人理会，折子也如泥牛沉入大海。 七年前，范仲淹又上奏折子《上执政书》，提出育将才，实边郡，使夷不乱华。依然是杳无音信。 前年，范仲淹又上书边州屯田，无果。 去年，又请开榷场收购西北马匹，外慰戎心，内为武备。 皇帝依然迟迟不予回应，现在皇帝出乎他的意料，把范仲淹放在了这个宰相的位置。 那么，范仲淹更不愿虚度光阴，他想百姓安居乐业，他想国家繁荣富强。 ……………………………………………………………… 崇政殿，皇帝赵贞正在看范仲淹的《答手诏条陈事》： 我国家革五代之乱，富有四海。垂80年，纲纪制度日削月侵，官壅于下，民困于外。夷戎骄盛，寇盗横炽。不可不更张以揪之，然则欲救其末，必端其本，欲清其流，必澄其源。臣敢约前代帝王之道，求今朝祖宗之烈，采取可行者条奏。愿陛下顺天下之心，力行此事。即法制有立，纲纪再振。则宗社灵长，天下蒙福……… 皇帝赵贞的目光重点落在了折子上提到的那十件政事上。 一，明黜陟。就是明确官吏的升降制度，破格提拔，建有大功劳和明显政绩的官员，撤换有罪和不称职的官员。这项官僚体系开刀得罪人的事。 二，抑侥幸。就是限制恩荫。恩荫也称为父荫，是中国古代世袭制的一种变相，是指祖辈有功或官员有一定品级，其后辈不用参加科举考试，就可入仕做官。 宋朝恩荫有致仕恩荫，奖功恩荫，盛典恩荫。恩荫入仕人数是科举入仕人数的四五倍之多。 一个高级官员当官几十年，家中就可能有近百名子弟无须参加科举考试，直接入仕做官。 而通过科举考试当官的比例最高不过四分之一，更多时候是寥寥无几，整个朝堂是权贵姻亲天下。 范仲淹的抑侥幸是限制人数，减少恩荫的数量。 赵贞轻轻摇了摇头，可以再狠一点。 三，精贡举。改革考试内容。 四，择长官，奖励能者，罢黜不才之人。 五，均公田，公田即职田，是朝廷分给官员的定额收入，这项可看作是高薪养廉。 六，厚农桑，重视农业，蚕桑业生产发展，讲农田利害，兴修水利。这条是最实惠的，对老百姓来讲。赵贞点点头。 七，修武备。具体措施类似于唐朝的府兵制度，唐朝军制有两种，府兵和方塘，府兵隶属于中央政府。方塘隶属于地方政权。 若中央有动乱或权臣，地方武装可勤王，清君侧。若地方不听话，中央府兵则可伐之。 这种制度是个双刃剑，若府兵权力过大，则有可能权臣轻易篡权篡位。例如魏晋时期司马家族篡位，西汉时期王莽篡位等。就属于这种情况。 如果地方方塘权力过大，则会形成藩镇割据，如汉末三国时期，唐末时期。 最完美的比例是府兵和方塘六四或七三，过大过小都有可能出现问题。 而现在的宋朝，所有军权收归中央，为防止权臣篡位，又实行兵不识将，将不知兵的三年轮换制度。 对军权的分配更是通过各种花式操作，使所有军权都牢牢掌握在皇帝手中。 而皇帝又不会打仗，只会花钱买平安。结果导致兵力日益萎缩。 八，推恩信。落实朝廷的惠政，提高朝廷的信誉，朝廷现在在百姓当中已无信用可言，每年频发的农民暴动，已经说明朝廷失去了民心。 九，重命令。朝廷号令不能朝令夕改，制定系统法令颁布下去。 十，减徭役。百姓徭役不堪重负。 先说说宋朝目前存在的问题，范仲淹的改革能不能有效解决这些问题？ 第39章 范仲淹感慨遇明君 赵贞曹云舒约会 先说说宋朝目前存在的问题，范仲淹的改革能不能有效解决这些问题？ 每个朝代都有自己的问题和症结。比如两汉时期的外戚干政。两晋的宗室内斗和民族矛盾。唐朝的藩镇割据和宦官乱政。 宋朝也有自己的问题，首屈一指的问题是三冗问题。一曰冗官，二曰冗兵，三曰冗费。 冗官，是指宋朝的行政机构队伍庞大，官员数量太多了，居其官不知其职的十有八九。 一官员入仕八年，可能有四年在做官，四年在等待，也叫待职，待职期间是不发俸禄的，为何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因为入仕有时候已然超出了物质的意义，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十羊九牧，一官多作的现象突出。 冗兵，这是个比较复杂的问题。冗兵是指军队规模和兵员人数极多。 宋朝的兵源有以下几种来源， 根据《宋史·兵制》记载：“或募土人就所在团立，或取营伍子弟听从本军，或募饥民以补本城，或以有罪配隶给役。” 意思是宋代的兵源构成包括：本地人，营武子弟，接替父兄，灾荒时的饥民，流民，罪犯充军等。 在灾荒年将饥民纳入军中，既可以防止底层百姓铤而走险，揭竿而起，聚众造反，又可以增加兵员的数量，可谓一举两得。 可问题是，几乎年年有灾荒，并且宋朝兵员服役时间超长，募兵终身在伍。就是国家从一而终养着这些兵，没有退役复员一说。 所以宋朝军队数量只增不减。目前已有近百万名，数量还在持续增加中。 供养庞大的军队和官员是极大的财政负担，仅军队一项就在财政收入的60%以上。 算上养官，养宗氏贵族以及送给辽国西夏的岁币，如今的财政已经入不敷出。 冗费问题凸显在数据上，纵向来看，宋朝的财政收入是唐朝的数倍。 横向来看宋朝的财政收入是当时世界第一， 宋朝的人口并不比盛唐多，田地数量甚至更少，为什么财政收入比盛唐多的多？因为宋朝的赋税更重，因为只有收更多的税才能勉强支撑国家的运行。 文人诗中宋朝的繁荣，士大夫优雅富足的文化生活是千千万万的底层百姓的悲惨血汗血泪换来的。 仔细翻看历史，就会发现宋朝经济文化繁荣仅限于士大夫和豪族阶层，与底层的百姓无关。 负担不断加重的百姓，庞大臃肿的官僚机构，老弱皆有的兵源体系。 是目前范仲淹所面临的现实问题，那么范仲淹的十项政策能够彻底解决宋朝的问题吗？答案是：不能。 范仲淹也知道自己的改革不能彻底解决目前所面临的严峻问题，范仲淹更知道改革势必会触及既得利益者的利益，而往往决定改革是否推行下去。以及能否好好的执行下去的又是既得利益者本身。 改革从一开始，范仲淹也只能先进行和风细雨的变化，对国家做一些局部的调整和改进，以点呈线进而带面，逐步全面推行才为上策。 即使是铁血改革家商鞅，在刚开始的十年也是温和型的推进，十年后才开始大刀阔斧的前进。 必须要循序渐进，因为改革往往牵扯到多方面的利益，并可能引发新的矛盾。所以不能操之过急。要分清轻重缓急，有目标，有步骤的进行。 商鞅变法20年中，前十年也只是一些普通政策的调整。十年后才逐渐深入对政治体制，经济体制，土地制度进行变革，由浅入深，循序渐进。 改革若不分轻重，不讲次序，看似雷厉风行，疾风骤雨，实则因为过激的速度而激化与反对派，顽固派的矛盾，使改革难以成功。 “先实行第七件事。”皇帝赵贞看完之后，轻松说道。 说完，皇帝赵贞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范仲淹却心头一震，他也觉得修武备是当务之急，边境问题日益紧迫。 而且第七件事修武备，损害当权者的利益最小，应该是其中最容易进行的。 “明年开春儿开武科。”皇帝赵贞继续说道，范仲淹见状也接着说：“武科不但要比武功，还应该笔试兵法。” “好，范公看着办就行。”赵贞说道。 见皇帝脸色并无异色，范仲淹的心头稍安，30年前先帝下令：兵书不得流传，孙吴之书，禁而废学。 把《孙子兵法》《吴子兵法》这类书列为邪说。 “范公，第二件事，抑侥幸，先搁置。”皇帝赵贞沉吟半晌后，说道。 “陛下，现在已是陈年旧疾，不能再拖了，否则的话到时候即使刮骨疗毒也未必能治。”范仲淹有些着急的说道。 他担心皇帝又要改主意，这皇帝心地倒是不坏，就是耳根子太软，没有主见，优柔寡断。 “范公，除了抑侥幸搁置，从今年开始因恩荫上报入仕的人员名单也搁置不理。”皇帝赵贞继续说道。全然不理会范仲淹的焦虑。 “陛下的意思是恩荫名单搁置，理由是朝廷官员冗长，这样做第二件事，择长官，罢黜一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反对的力量会大大减少，执行起来会更加顺利。”范仲淹眼中一亮，抬眼看向皇帝赵贞说道。 赵贞点点头，他其实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这样也不错，柳暗花明，新政的执行会更顺利一些。 “陛下，，那两年以后呢？”范仲淹问。 问题一直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两年后，先从皇室入手，取消皇室宗亲的优待，让皇室子弟也参加科举，自力更生。” 说完，皇帝赵贞微微弯唇，要干就干大的，范公太谨小慎微了。 此言一出，范仲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皇室宗亲下手，这是他想都没敢想的事情。 自太宗以来，对皇室宗亲一直奉行厚养不用的政策，如今皇室宗亲有近4000人，每年的俸禄加起来是他大宋的所有官员俸禄之和的六倍之多。 而这个数字每年都在增加，皇室宗亲从七岁起就开始有封号，有俸禄，都是虚职，高俸禄不干活儿。 范仲淹愣怔了半天没有说话，眼眶却逐渐湿润。他以为皇帝平庸无能，优柔寡断，是自己眼拙了，这分明是一个既睿智又有魄力的君王。 范仲淹的改革需要一个有大智慧，大勇气的皇帝的配合和支持，他以为自己等不到了，没想到大智慧，大勇气的君王突然就这样出现了。 “范公，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皇帝赵贞有些诧异的问。 “范公，别激动呀，两年后一定会做这件事的。” “咳咳，官家，失礼了。”范仲淹赶紧用衣角拭泪，“那个，有沙子进眼睛了。” …………………………………………………………… 赵贞和曹云舒的关系发展的很快，也不知何时，两人的手已经牵在了一起。 二人经常出宫，手拉手去夜市吃消食，去瓦市勾栏听曲儿。看戏……然后在曹景休的掩护下悄然进宫。 曹景休如今身兼两职，皇城司和殿前司，一个是管理皇宫事务，一个是保护皇宫和皇帝的安全。 今天，赵贞和曹云舒又手拉手出门，因为曹云舒想看蹴鞠。 两人吃过午饭，乔装打扮，就坐马车来到了瓦舍。 先看了一会儿魔术表演。等蹴鞠开始，又去了蹴鞠的勾栏。曹景区领着一队卫兵，有的在进口，有的在出口，有的在人群中。 蹴鞠，刚开始，是两队队员轮流表演，队员用头，肩，背，膝，脚等身体部位顶球。 队员踢出来的花样叫解数。浑身解数就出于此，每套解数有好多动作构成，如拐，蹑，搭，蹬，捻…… 有的文人还给这些动作起了更文雅好听的名字，如转乾坤。燕归巢，斜插花，风摆荷，佛顶珠，旱地拾鱼，金佛推磨，双肩背月，拐子流星，平沙落雁……… 第40章 范仲淹不徇私情 赵贞南郊祭天 有的文人还给这些动作起了更文雅好听的名字，如转乾坤。燕归巢，斜插花，风摆荷，佛顶珠，旱地拾鱼，金佛推磨，双肩背月，拐子流星，平沙落雁……… 开场表演结束，两队分列两边开始踢球，规则和现代足球类似，这里就不赘述了。 曹云舒看的津津有味儿，赵贞靠近曹云舒在她耳边低语：“你要是喜欢，等我身体好了踢给你看，我踢的也很好啊。” “那你的身体什么时候能好呢？”曹云舒小声问道。 “等到咱俩大礼就好了。”赵贞左右看了看，在曹云舒耳边悄悄说道。 曹云舒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尖轻轻掐了掐赵贞的手心儿，别过头去继续看蹴鞠。脸上却一片绯红。 后面座位上的一个老头儿也学着赵贞的样子朝身边的老婆婆靠了靠，趴在老伴儿耳边说：“老婆子，现在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呀！” “诶，怎么了？”老婆婆接过老头儿递过来的饮料，喝了一口，然后不解的看着老头。 老头朝赵贞那边努了努嘴，老婆婆抿嘴一笑。没有再言语，他老伴儿眼神不好，前面两个男装，其中一个是女的，穿的男装而已。 但她可不能说老伴儿眼神不好，要不然老头子又跟她急。她的老头子老小孩儿脾气，爱较真儿，爱逞强。 ……………………………………………………………… 范仲淹的改革比历史上整整提前了七年。 范仲淹，韩琦，富弼，杜衍等人，主持的新政在范仲淹的领导下开始了。 强军修武备，凭家世做官的子弟名单被搁置，凭资历晋升的官员增加了业绩品德考核内容，有特殊才干的破格提拔。科举考试重策论轻诗赋，各地的官学私学也建了起来。 范仲淹执笔划掉那些经按察使察实不称职的官员和尸位素餐的官员名字。俨若无情的阎罗判官。 富弼不忍，说道：“这大笔一挥，可是一家子要哭的。” 范仲淹回答：“一家子哭总比一州一县人哭的好。” 历史上，范仲淹的改革措施齐头并进，触犯了权贵的利益，诬告举谏各路按察使的书信四起，朋党呼声也从反对派口中喊出。 皇帝最怕臣子们结党营私。朋党是个筐，什么都能装。皇帝忌惮讳莫如深。 年轻的欧阳修血气方刚奋书写下了名扬天下的全文背诵《朋党论》 臣闻朋党之说，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辨其君子小人而已。大凡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此自然之理也。 ………………… 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伪也；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交疏， ……………… 故为人君者，但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 尧之时，小人共工、驩兜等四人为一朋，君子八元、八恺十六人为一朋。 ………………… 及舜自为天子，而皋、夔、稷、契等二十二人并列于朝，更相称美，更相推让，凡二十二人为一朋， ………………… 周武王之臣，三千人为一大朋，而周用以兴。 ……………………… 及黄巾贼起，汉室大乱，后方悔悟，尽解党人而释之，然已无救矣。 …………………… 曰：“此辈清流，可投浊流。”而唐遂亡矣。 …………………… 更相称美推让而不自疑，莫如舜之二十二臣，舜亦不疑而皆用之；然而后世不诮舜为二十二人朋党所欺，而称舜为聪明之圣者，以能辨君子与小人也。 ……………………… 莫如周；然周用此以兴者，善人虽多而不厌也。 …………………… 这篇文章承认朋党，并为朋党正名。 《朋党论》以钢铁般严谨的逻辑和水银泻地般流畅的文字为朋党一词张目，论证了小人无朋，惟君子有之的观点。被后人称为天地间第一等的史论结合的议论文。 朝堂上革新派和保守派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胆小软弱的宋仁宗见朝堂争论如此激烈，担心朝局不稳，有大的变动，萌生退意，把欧阳修等人降到了地方。 富弼和石介也被人诬陷有书信谋反，为避嫌疑，两人只好自请降职去地方。 关于范仲淹欲立新帝行新政的流言也浮出水面，范仲淹也不得不自请降职去地方以证清白。 轰轰烈烈一年多的庆历新政，偃旗息鼓。 宋仁宗赵祯下诏废除一切新政措施。朝堂又是一片祥和，京城依旧歌舞喧天。 从此，范仲淹一直待在地方，死在任上。 范仲淹把毕生积蓄买了义田，捐给范氏宗族。成立范氏义庄，制定庄规。 类似于现代的基金会，只不过资助的人仅限于范氏族人。 北宋和南宋加起来只存在了319年，而范氏义庄却存在了900年，在1947年交给了政府。 如果你穿越到了明朝，刚好穿到了朱元璋要杀你的时候，你大喊一声，我的祖先是范仲淹，即可救命。 这是真的。朱元璋在审核死刑犯名单，看到一姓范的杭州人。 提出来一问，果然是范仲淹的后人。于是大笔一挥，写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下了一道圣旨。范氏子孙凭此圣旨可免五次死刑。 ………………………………………………………… 赵贞手上拿的是册封皇后的诏书和代表皇后地位的金册和金印。 明天是冬至，是宋朝的重要节日，放假七天。 人家宋朝这放假七天是真正的七天，不是调休调出来的。不像有些那个啥地方来着，调来调去凑了七天，还大言不惭美名其曰放假七天。 在古代，冬至时节，君子安身静体，百官会放假，不听政，择吉辰而后省事。军队待命，边塞闭关，商旅停业。 明天还是宋朝三年一次的祭天大典，也是册封皇后的大典。 前天，皇帝赵贞已经从福宁宫搬到了大庆殿。冬至前三天，皇帝要沐浴更衣，住在大庆殿。不饮酒，不吃荤腥。直到祭天大典结束。 典礼仪式的彩排在两个月前就开始进行了，参加典礼的文武百官和士兵加起来近两万人。皇帝赵贞让典礼主官曹珣减到了6000人。 把能减的仪式也减了许多，由持续进行三天的祭天大礼改为一天完成。 曹珣是曹云舒的七叔，礼部侍郎。 三更时分，皇帝赵贞和文武百官去太庙祭祀。随后皇帝赵祯捧着祖先牌位，乘坐玉辂前往南郊。 冬至，皇帝祭天，百姓也会祭祀祖先，拜祭神庙。 朝廷会在冬至开放关扑禁令，允许百姓玩关扑游戏。 关扑类似于赌博或博彩，百姓尽情欢畅，很多店铺关门，大家饮酒加博彩，不亦乐乎。 更有喜欢看热闹的跟着皇帝的仪仗的队伍看热闹，皇帝的大驾最前头是骑兵开路，骑兵后面有七头大象，大象身披色彩斑斓的织锦。 大象队伍后面依次是旗帜队伍，障扇队伍，彩绘战戟，长矛队伍，身披五色铠甲的武士队伍……等等方队。 与此同时，曹云舒去向杨太后见礼，然后与杨太后一同等候在南熏门儿。 等赵贞的队伍过来，再一起前往南郊。 从南熏门到南郊祭天之处有数十里，老百姓人群绵延不断。 有百官迎接的幕帐，还有富家人搭的看棚，更有许多围观的老百姓。 罕见的大场面和那七头大象让老百姓惊呼声不断。 “哇，这驴的鼻子好长呀！” “这哪是驴子呀？你看那明明是张猪脸，这是大肥猪呀。” “谁家的大肥猪这么肥呀？还这么高。” “猪怎么会有这么长的鼻子？好吓人呀！” …………… 第41章 张茂实不再守墓 大臣国事繁忙 “谁家的大肥猪这么肥呀？这么高。” “猪怎么会有这么长的鼻子？好吓人呀！” ……………… 到了南郊，赵贞又换上祭天服，头戴卷云冠，身穿青色衮龙冕服。内衬中单，脚穿朱舄，腰悬纯白玉佩。 祭天的祭坛高三层，有七十二台阶，祭坛有两个牌位，一个是太祖皇帝，一个是昊天上帝。 有乐宫奏乐，有人唱歌，有二人跳舞，赵贞按照礼仪拜了三回，算是结束了祭天仪式。 接下来是皇后册封大礼，曹云舒穿祎衣，戴凤冠，坐在七十二台阶之上的幕帐下。 待礼官读完册封诏书，赵贞上前把金册和金印递到了曹云舒手中，顺便悄悄握了下曹云舒的手。 诶，有点儿凉，递给曹云舒金册金印，按礼应由礼官完成。是赵贞主动提出要自己亲自来做的。 接下来文武百官跪拜皇后，皇后谢表，册封仪式完成。 完成了最后的一项仪式，终于结束了。返程。 曹云舒回皇宫中，而赵贞则去宣德楼。宣布大赦令。 赵贞在宣德楼念大赦令的名单………………，林千之，…………。 这都什么破仪式，都是折腾人的。晚上，赵贞躺在慈福宫的榻上不愿意起来。 明年农历四月十八，是二人大礼，守孝三年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三年，是27个月。 刚一入冬，张茂实就求赵贞放他回来，墓地离家太远了。 赵贞也没有反驳，还让他做御前器械，也只能做这个。 在赵贞的身边还能护着他，除了看坟，张茂实在其他地方绝对干不了几天就被辞退。 曹景休纳闷儿，官家为何要留这么一个无用之人？ 无用之人张茂实此时春风得意，不用守坟了。 去年一直心心念想立为皇后的陈美人也娶回了家，十年前想立为皇后的白月光王美人也带回家，纳为妾室。 家里还有自己宠爱的杨美人，和尚美人儿。 …………………………………………………………… 临近春节，朝堂上异常热闹，不过并不是过年的热闹气氛。 是官员们因为两件事事吵闹的不可开交。 一件事是因为范仲淹等人革新，撸掉了很多的官员，引起了官员们的不满。 在官场，很多官员之间盘根错节，关系紧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还有一件事比较现实。就是四川交子铺没有现钱了，引起老百姓恐慌。 “陛下，宰相的新政会影响社会安宁，不宜执行还是停止的好。” “哦？前面宰相提出十项条令时，诸位卿不是也都同意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了呢？”皇帝赵贞反问道。 “陛下，宰相近期罢黜的官员太多，恐引起朝堂动荡。”晏殊说道。 皇帝赵贞听了晏殊的话，没有言语。 “这些官员一旦革职，全家老小生活无着落。”见皇帝不言语，又有人补充道。 “难道这些官员只会做官，拿父母吃饭，其他的都不会干吗？” 说话的是直脾气的石介。 “做不了官还可以申请做吏，可以做幕僚，可以做夫子，可以从商，可以从农……”石介继续说。 “我们是太平盛世，何必对官员如此苛刻。” “太平盛世是谁的盛世？你说的盛世应该是士大夫的盛世吧？底层的百姓哪有什么盛世可言？ 如果底层百姓也有盛世的话，我朝也不会每年内乱，暴动频发了。 西夏蠢蠢欲动，辽国契丹经常无端侵扰我国，每年还要向西夏，辽国上贡岁币。 这样的盛世何其侮辱，若继续维持你心目中的盛世，我朝无异于饮鸩止渴……” 石介在滔滔不绝地疏泄他心中的愤怒和忧虑。 “这件事就这样吧，无需在意，无事退朝吧。”赵贞有点儿想慈福宫的床塌了。 “陛下，臣还有事要奏。” “卿请讲吧。” “四川交子事件还没有处理方案。” “哦，这件事呀，你们户部，工部，中书省，三司在一起商量个对策吧，枢密院如果有良策也可以参与讨论，我先走了。”赵贞说完，站起身走了。 他现在是皇帝，怎么能亲力亲为呢？难道让大臣们吃白饭？他才不要做累死的雍正呢，他要做快乐的皇帝，长命的皇帝，对，还要是个健康的皇帝。 先回去练一套五禽戏加拳法，再去慈福宫蹭饭。 殿内的大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最后决定去距离最近的中书省讨论交子问题，因为大殿没有椅子。 “直接废除交子，可免除很多麻烦，快刀斩乱麻。” “当初为什么用交子，不就是因为铜太少了，四川用铸铁铸钱，而铸铁重且易损耗，存在诸多问题，朝廷才决定用交子来代替。如果废除交子，那原来的问题又重新出现了。” “当时使用交子是形势的需要，交子确实也发挥了很好的流通作用，现在因为出现了一些问题就废掉交子，这和因噎废食，畏疾忌医有何区别呢？” “是啊，不能因为有小人犯法存在，就废除大有利的事情。” “我认为用交子代替各州铜钱也可以考虑，比如万一西夏，契丹或者大理等某边夷国家有很多铜矿。他们用铜换我们的茶叶，布帛等，那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不劳而获，买我们辛辛苦苦劳作的成果？” “交子这种用纸币交易的方式反响很好，轻便，没有损耗。现在出现问题，是交子铺把钱投资到别处，资金还没有收回来。” “原来的交子铺是由私人开办的，应该由官府接管交子铺，重新建立交子铺的信誉。” “先成立官府交子铺，把四川的问题解决，在其他州发行交子是个好主意，咱们先拟定方案，再商讨具体细节。” ………………………………………………………… 冬日来临，树木枝空叶尽，地上的树影也显得稀疏疏。 秋风绕林的飒飒之声已不复存在，唯有寒风掠过树梢发出的凄厉的鸣叫，连带疾飞的飞禽的鸣叫声也变得深沉起来。不复往日的欢快。 皇帝赵贞依旧练了一套五禽戏，又打了一套拳法。 自觉浑身舒坦，然后赵贞向慈福宫快步走去，路上人影稀少，只有那树梢之间闪烁着的夕阳余晖，还有那树叶凋零的树枝上停着的几只乌鸦。 皇帝赵贞心中却暖意融融，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走着走着，赵贞不由得跑了起来，一路小跑，跑向慈福宫。 曹云舒拿出手帕帮赵贞擦了擦额头的汗，赵贞顺势抱住了曹云舒，两人腻歪了一阵，手拉手向暖阁走去。 “今日晚饭吃什么？” “郎君，今日有炸荔枝白腰子。五珍脍，炙春饼，奶房签儿，青梅卤，三脆羹还有鲨鱼脍，都是你爱吃的。”曹云舒眉欢眼笑道。 “不能只做我爱吃的，也要做娘子喜欢吃的。”赵贞蹙了蹙眉，不满道。 “郎君身体要紧，这些我也爱吃。”说到这儿，曹云舒用手摸了摸赵贞的脸颊，满脸笑意。“郎君的脸色比以前好了很多。” “云舒是我的福星，自从云舒进了宫，我的身体就一天比一天好。”赵贞的话让又让曹云舒害羞的低下了头。 第二日，皇帝赵贞以视察工作为由不去上朝了。 自从范仲淹做了宰相，赵贞旷朝成了家常便饭。 曹云舒已经接管了汴梁的绫锦院。 绫锦院有织布机500多张，织机遍地。织坊连街。 绫锦院下属有文思院，文绣院，内染院，裁选院。 今日二人是去内染院，内染院的染坊场很大，分前院儿，中庭，后院儿。 一院内高悬晾晒中的染布，色彩斑斓，随风飘扬。 第42章 曹云舒视察内染院 赵贞留宿慈福宫 今日二人是去内染院，内染院的染坊场很大，分前院儿，中庭，后院儿。 一院内高悬晾晒中的染布，色彩斑斓，随风飘扬。 绫锦院及其下属的内染院等以前都由内侍省管理，现在在赵贞的运作下，都归于曹云舒的名下。 赵贞今日就是出来散心的，他无所事事的左右张望，心不在焉地听内染院场首，一位宫中的内侍，讲解靛蓝色和青色的染制过程： “………这个蓝草五月收的为头篮，七月收割的称为二蓝。 战国时期，荀子就曾目睹绿色蓝草在染植过程中由黄变绿，由绿变蓝，再变青的精彩变化。发出了‘青取之以蓝，而青于蓝’的感叹。 咱们现在画画的颜料花青，蓝色系列都出自蓝草。蓝草是统称，大致包括松蓝，蓼蓝，马蓝，吴蓝。 松蓝的叶子入药就是大青叶儿，根入药就是板蓝根。 蓼蓝是经常用的染料，青色大部分是从蓼篮中提取。这几种蓝草都有药用的价值，入药还可做成青黛，清热解毒，青黛除了入药还可用于画眉………” 见皇后曹云舒盯着一个作坊看，场首赶紧转换话题说道： “皇后殿下，你们看到的这个房也是在调制染料。这些缸水需要保持在霜降时节的温度，我们都在十月初生火，加温。 燃料为稻糠，棉子壳或木屑等。基本没有明火，保温性好，白天开炉加温，晚上关门儿风炉。 到来年三四月份气温升高后方可停火……” 赵贞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更为精致的工坊，问道：“那个工坊是做什么颜色的？” “陛下，那个工坊是专门为陛下制作红色的工坊。”场首回答道。 赵贞弯唇，这个确实有皇帝的规格，连颜色都是专用的。 “去看看吧。”赵贞说着，向那个工坊走去。 “好的，陛下，这个工坊普通人都不让进，制作工艺的染人，品级都在七品以上，这个工坊主要以红色为主，红色是丹砂为原料……”场首继续解释。 “丹砂？”赵贞停住了脚步。丹砂不是提炼硫化汞的原料吗？汞不就是水银吗？水银不是有毒吗？ “对，丹砂，准确说是辰砂，我国辰州的丹砂，其色正红，明艳沉稳。是丹砂中的上品，我们用的是最好的辰砂。 辰砂平均每丁每年开采六斤余，开采艰难，成本很高。” 场首见皇帝对这个感兴趣，忙不迭解释道。 “红色都是由丹砂所制？”赵贞又问道。 “陛下，除了丹砂，这个工坊另有铅丹，又名朱丹，也可制红色。是用红铅粉制成，一种不透明的橙红色染料。” “这个工坊制造的染料都用在哪些地方？”赵贞有些沉不住气，急切的问道。 “陛下，辰砂，铅丹自古以来都是最昂贵的红色染料，我朝的这种颜色主要供陛下使用，皇帝的朝服，衣服，被褥，窗帘，帷幕等布料。陛下的朱批用的朱墨颜料，陛下的红色印泥，以及陛下的家具的朱漆。鎏金色也是由辰砂炼制而成，还包括一些首饰的鎏金。” 场首见皇帝脸色有变，小心翼翼解释道。讲解的更详细了。 “除了这个工坊，还有没有朕专用的？”赵贞沉着脸，继续问道。 “再往前，还有一个白色的工坊也是陛下专用的。” “说说制作工艺。”赵贞深吸一口气问道。 “白色染料的主要原料为铅粉。也叫胡粉，是白色的粉末，用手捻之立即成粉，细且滑腻。由昂贵的铅和醋按比例合成的。一些贵女也会涂在脸上。” “这两个工坊的染料都用在了哪里？”赵贞感觉自己的气都有些喘不匀了。 “这两个工坊为陛下专用，主要用在福宁宫，崇政殿这两个宫殿的外墙染料，柱子染料以及里面家具的染料，漆料。还有刚才说过的陛下的朝服，衣物，朱批墨料，印泥等等。” “停停停！”皇帝赵贞打断了场首的话，他已经感觉自己不会呼吸了。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呀？ “其他的红色染料都是如何制成的？”赵贞停顿了一会儿，深吸了几口气，又问。 “其他的红色染料都是由便宜的植物染料制成的，主要用红花，苏木，茜草等红色植物漂淀而成。”场首回答。 出了内染院，赵贞有些站不稳了，在曹云舒搀扶下上了马车。 别人都是用的天然的植物染料，只有他皇帝一人用的昂贵的毒染料。 皇帝住的宫殿还是个毒房子。 赵贞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了，为啥宋朝皇帝都短命，生育能力不行，发疯… 历史学家还煞有介事解释什么宋朝皇帝生育能力差，疯病都是遗传病。而短命是因为太肥了，死于高血压，高血脂，脑梗。 理由是肥皇帝都死于春冬比较冷的季节，而春冬是高血脂，高血压，脑梗的高发期。 no，no，no，才不是呢。是中毒，中毒，春秋两季冷，所以门户紧闭，空气不流通，中毒更快。 晚上。赵贞在慈福宫榻上赖着，也不说回去。慈福宫和福宁宫布局大致相似，有正厅，东暖阁，西暖阁，东梢间，东次间，西梢间，西次间，明间等组成。 窗外的梅花枝在月光下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屋内炭火红通，茶水沸腾，香炉袅袅。屋外寒气逼人，屋内温暖如春。 拥炉品茶，倚榻清谈，佳人相伴。 哎呀，就这么定了，想到这儿。赵贞终于开口说话了： “云舒，你这个院子真好，特别肃静，安宁，我每次一到慈福宫就浑身舒服，一回到福宁宫就头疼，浑身难受，我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曹云舒脸一红，说：“郎君，你现在还没有出孝期呢。” “哦？哦，我知道，你这个主院儿不是有俩卧房吗？云舒，住在哪个卧房？东梢间还是西梢间？”赵贞问。 “郎君，我在东梢间住。”曹云舒不明所以，回答道。 “好，云舒，让他们把西梢间收拾收拾，我今天住西梢间，从今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赵贞松了口气，保命要紧，这命金贵着呢，不能瞎折腾，那个福宁宫来谁爱住谁住。 “云舒，帮我做几件用植物染料做的朝服，以后我用的东西都要用植物染料染色而成。哦，对了，那个昂贵的丹砂制成的染料就用在给西夏，辽国每年送的布帛上吧，还有，让工人做那个昂贵染料时带上面罩……”赵贞一件一件吩咐。 …………………………… 当第一缕晨光从地平线破晓而出，整个世界都被温柔唤醒，万物染上了金辉，仿佛这世界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在这光芒中消散。 慈福宫门口，张茂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急促地走来走去。 一会儿，有一名宫女快步走了过来，对张茂则说道：“你可以进去了。” 张茂则在宫女的引领下来到了西梢间。 “官家，该起床了，现在已经是辰时了，起来吃过早饭就该上朝了。”张茂则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 皇帝赵贞眼都没有睁开，直接说道：“去文德殿传旨，就说朕昨天出去视察工作一天，过度劳累，今日休息，不上朝。” 张茂则无奈，只好又小跑着出去了。皇帝赵贞翻了个身儿，接着睡，有钱难买黎明觉。 曹云舒和宫女们在正厅看着来去去匆匆的张茂则，曹云舒轻轻打了个哈欠。 昨天晚上，皇帝赵贞没有留下内侍伺候，也没有让宫女守夜。 曹云舒有点儿不放心，夜里也没有休息好。 第43章 曹云舒的化妆品 张茂实的亲舅舅 曹云舒和宫女们在正厅看着来去匆匆的张茂则，曹云舒轻轻打了个哈欠。 昨天晚上，皇帝赵贞没有留下内侍伺候，也没有让宫女守夜。 曹云舒有点儿不放心，夜里也没有休息好。 “皇后殿下，昨晚没有睡好，有些疲惫之色，我再给皇后殿下补一补粉吧。”贴身宫女关切地说。 曹云舒点了点头，和宫女向里间梳妆台走去。 皇帝赵贞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炉子是温的，房间是暖的。 烟霜是白的，还有那瓦片儿上的霜真好看。枫叶儿虽然残了，却越看越好看。 那棵梅树上的梅花还没有开。但似乎已经闻到了它的香味儿，梅树上的那只鸟雀好像也在发呆。 诶，不知道云舒起床了没有？ 吃过早饭，皇帝赵贞才算从睡意惺忪中活了过来，清醒了许多。 随即就说了句不清醒的话：“云舒，你昨晚没有睡好吗？我看到你的黑眼圈儿了。” 曹云舒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赵贞随即就说了句不清醒的话：“云舒，你昨晚没有睡好吗？我看到你的黑眼圈儿了。” 曹云舒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云舒，我给你画个烟熏妆，你的眼型配上烟熏妆，绝对有女王睥睨天下的气势。” 说着，赵贞拉着曹云舒就往里间的梳妆台走去。曹云舒听的云里雾里的，什么烟熏妆？什么女王？ 不明所以的曹云舒随着赵贞来到了梳妆台。 赵贞打开了梳妆台上的双层梳妆盒，梳妆盒里每层分九个区域，分别放置胭脂，丝绵粉扑，梳子，篦子，画眉笔…… 当看到嫣红的胭脂，赵贞条件反射似的，心头一惊，问道。“云舒，这胭脂可是丹砂所制？” “郎君，这个是加了丹砂的胭脂，这三个是没有加丹砂的，这个是红蓝花汁液做的胭脂，这个是山榴花做成的胭脂…” 曹云舒如数家珍，介绍自己盒里化妆品。 “把这个有丹砂的扔了，不许再用。还有哪些里面有丹砂？”赵贞语气严肃的问。 “这个口脂也含有丹砂。”口脂就是口红。 赵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亲热时自己是不是吃了…… “扔了它。以后不许再用有丹砂的化妆品。云舒，这些白粉都是怎么做的？” “郎君，这个是米熬制成的米粉。这个是白米粉，胡粉加胭脂，菜汁液调制的紫粉。这个是珍珠加工的珠粉。这个是轻粉，也叫贡粉。由丹砂，白矾盐做成的，这个是铅粉，是白铅和醋做成的。” 听着曹云舒的介绍，赵贞的眉头越皱越紧。 古代的生活一点都不天然，毒物无处不在。 “云舒，平时经常用的是哪种粉？”看着让人眼花缭乱的粉，赵贞问道。 “郎君，这个米粉制作起来很麻烦，这个珠粉比较昂贵，稀有，效果一般。我经常用的是这个铅粉，虽然也很昂贵，但它的增白效果特别好。我的好多手帕交也都爱用这个。” 赵贞倒吸一口冷气，他终于明白了诗句里铅华的真实含义了。 “薄薄铅华淡淡妆。” “流彩映铅华。” “洗尽铅华，亦无璎珞。” “洗尽铅华不着装。” ………… “云舒，这个有铅粉，丹砂的都扔了，不许再用，听到没有？”赵贞不容置疑的说道。 看着赵贞严肃认真的表情，曹云舒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说：“郎君，这两个东西可是不好吗？郎君，你不穿那些衣服，不住在福宁宫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赵贞又严肃的点了点头。 ……………………………………………………………… 张茂实私下找皇帝赵贞，要求给李宸妃的弟弟李用和升官。 被皇帝赵贞拒绝了，他是赵贞，又不是宋仁宗赵祯。 李用和和李宸妃是姐弟，父亲死后，母亲带着李用和嫁给了一个普通人，十岁的李宸妃则去尼姑庵做了尼姑，勉强有个活路。 当时的李氏在尼姑庵偶遇刘娥，跟在了当时的皇后刘娥身边，后来生下宋仁宗赵祯，一飞冲天。 李用和长大后，四处谋生，靠做纸钱为生。后被刘娥派人找到，做了三班奉职。 三班奉职为武职，李用和由一个做纸钱的工人，摇身一变，变成了国家公务员。 历史上，宋仁宗赵祯知道真相后，立马上演了一出一人得道，鸡犬登天的戏码。 李用和迅速上升为京城汴梁地位最显赫，上升速度最快的外戚豪门。 李用和火箭一般上升为彰信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这样的官职，在宋朝被称为实相，虽不掌宰相之职，却有宰相之贵。 第44章 范仲淹富弼制订交子制度 赵贞曹云舒出游遇毕昇 李用和火箭一般上升为彰信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这样的官职，在宋朝被称为实相，虽不掌宰相之职，却有宰相之贵。 现在，对于张茂实的要求，皇帝赵贞当然也不是一口回绝，而是委婉的对张茂实说道： “李用和无有特长，又没读过书，做三班奉职已经是莫大的恩宠，如果让他和其他皇亲一样，担任只拿俸禄不做实事的虚职，不合适。 因为即使这样，他也是要在官场上游走的。张茂实，你想想，让一个目不识丁之人游走在官场。 他要重新学习官场繁琐的官场礼仪，官场规则，人情往来，很大的可能是邯郸学步，画虎不成反类犬，日日承受别人异样的鄙夷的目光。 这对他来讲并不是幸福，而是痛苦和煎熬，如果真把他逼疯了，或跳河自杀了，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张茂实，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对李用和情深意重。 总想深切表达‘舅舅，让我再爱你一次’的深厚亲情。不如这样，不让李用和做事，把你张茂实的俸禄分一半儿给李用和，让他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富家翁，如何？” 张茂实白了赵贞一眼，悻悻的离开了。 有些人总是表现的好像很慷慨的样子，但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就很快露了原形。 张茂实私下又联系了一些官员，很多官员见皇帝的宠臣张茂实私下活动，以为是皇帝的意思。 也纷纷上书，要求给李用和加官进爵，被皇帝赵贞以“民脂民膏，尔俸尔禄，下民易虐，上天难欺”的祖制挡了回去。 ……………………………………………………………… 又是一年三月三，槐花香满院，柳絮满天飞。 国子监增加了武学，学习兵法，步，骑，射等。 四川的交子危机已经解除，欧阳修还在地方的马场鞠躬尽瘁。 996的范仲淹，富弼跑到慈福宫找皇帝赵贞办公。 赵贞极不情愿的松开了曹云舒的手，离开了慈福宫。 皇宫的风景怡人，有鸟，有花，有水，有人。 黄莺啄花，红色的花瓣从枝头纷纷落下。 燕子掠水，剪刀般的尾巴点破了水面，泛起缕缕细细的波纹。 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黄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人也忙。 路上走着的赵贞，眼睛看那莺飞燕舞，耳朵听着范仲淹，富弼的喋喋不休。 “官家，四川地区已发行了小额的交子，百姓大称方便。” “官家，刑律里增加了有关伪造交子等方面的刑罚。” “官家，交子采用了多种颜色印刷，印制内容有文字，自然风景，人文图案构成。多色套印。配合繁杂，难以模仿。” “官家，交子用楮纸这一特殊材料。楮木由官府直接管理，地方和民间不得擅自造楮纸。” “官家，交子材料还用椒纸，黄麻等材料。防虫蠹，防水。” 皇帝赵贞趁着二人喘息的空档赶紧插话，说出来自己的要求： “一，交子铺由官府经营，私人不得参与。 二，以金银为本位，其中以银为本位。金银不得在市场流通。 三，明年开始，各大城市发行大额交子，和四川一样，兑换者交3%的利息，五年后全国发行小额交子，所有兑换者不交利息，免费兑换。 四，设立专门的交子管理机构，由户部统领。 五，制定交子管理细则。” “官家，你提的这几条都很好，很重要，我回去再把细则修改修改。” “官家。你说的大额交子和小额交子的发行很重要，也很关键，我回去和杜衍再重新估算一下细节问题。” 两人给皇帝赵贞行了礼，又急匆匆向中书省走去。 被晾在路上的赵贞愣了一会儿，左右看了看，又迈步向慈福宫走去。 …………………………………………………………… 初夏时节，终于到了赵贞和曹云舒二人大礼的日子，赵贞很开心，可以做更亲密的事了。 赵贞不喜欢繁琐的程序，让岳丈兼礼官曹玘减了又减，减了又减。 天下大赦是必须要有的，宴请和奖赏文武百官也是必须要有的。 奖赏什么呢？赵贞奖赏的是墨。不能小看这小小的墨丸，价同比金。 南唐的李廷珪墨，曾经是南唐的宫廷用品。 李廷珪出身制墨世家，其父李超也是制墨的高手。 李廷珪墨取黄山烟松制成。冰如玉，纹如犀，香气袭人。 李廷珪制墨的配料比药方还讲究：烟松，珍珠，玉屑，龙脑，麝香，冰片，樟脑，藤黄，犀角，巴豆等12种药物。 李家墨是中国制墨史上最好的墨，没有之一。 黄金易获，李墨难求。 70多年前，曹云舒的爷爷曹彬的大军一到南唐，南唐宫里的宝物便成船成车的往汴梁城运。包括李家墨这种稀世之墨。 宝物真多，居然到现在还没有用完，还没有赏完。 皇帝赵贞这次奖赏官员的就是这李家墨。 参加宴会的书法家蔡襄得到了一锭李廷珪墨，蔡襄的同僚得到的却是一锭李超墨。 同僚有些怏怏不快，蔡襄见状说道：“我们换吧。” 同僚欣然同意，当下二人易手换墨。 婚宴结束后，蔡襄和同僚一同出宫，到路口分手的时候，蔡襄拱手说道：“多谢老兄，老兄，你可知李廷珪的爹爹是谁吗？” 同僚摇摇头，蔡襄接着说：“李超是李廷珪的爹爹。” 此言一出，同僚呆若木鸡，他只知道李廷珪的墨贵，却不知道李廷珪的爹爹李超的墨更贵。 …………………………………………………………… 一日，赵贞和曹云舒又去瓦舍听了段儿《大唐三藏诗话》。 之后二人去了王楼酒楼吃饭。这王楼酒楼有两个特色，一个是王楼山洞梅花包子，一个是王楼酸梅汤。 刚到王楼门口儿，小二就热情招呼。 二人径直去了二楼的包间，曹景休在门外守候，其他侍卫或在明处，或在暗处。 还是老规矩，四笼包子，两碗酸梅汤，外加几碟小菜。 不到一刻钟，包子和酸梅汤都上来了。 为什么叫梅花包子呢？因为包子褶儿有5褶，像一朵朵栩栩如生的梅花在枝头绽放。 颜色由包子向包子褶儿，渐次加深，色彩艳丽，如梅花吐芳一般。 不止好看，味道也美，轻咬一口，汤鲜馅儿足，软嫩鲜香，肥而不腻，齿颊留香。 赵贞先用筷子给曹云舒夹了一个包子，咽了咽口水，又夹了一个放在自己面前的碟子里。 赵贞的胃口现在越来越好了。这些包子他能吃一多半儿，吃完了包子，又喝了碗消暑，行气，止渴的酸酸甜甜的酸梅汤。 美味又舒服，躺平的一天，又过了大半儿。 回皇宫的路上，路过万卷堂书坊，马车在万卷堂书坊的门口停了下来。 曹景休去书房取书，这时有两个书房的伙计把一个50来岁的老头儿请了出去。 “刘二，看在以前的交情上，你就让我见见你们掌柜吧。”那老头儿还不死心，依然在恳求着。 “毕昇，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忘了老掌柜是怎么死的了？” “毕昇，你快回去吧，掌柜的不会听你的的，快走吧，这是书局，不是闹市。” “刘二，你……” “毕昇，快走吧，快走吧！” 毕昇？皇帝赵贞松开了曹云舒的手，掀开帘子向外望去。 门口树下站有两个穿万卷堂服饰的，应该是万卷堂的伙计，剩下那个老头儿，就是毕昇了。 赵贞仔细打量这个50来岁的老头儿：浓眉长须，神态疲惫，眼神流露着坚毅。皮肤因饱经风霜而显深色，面上刺字。身着粗衣短襟儿。 毕昇跟在赵贞的马车后面，向皇宫走去。 毕昇在侍卫后面亦步亦趋，心中忐忑。 15年前，先帝诏布衣毕昇用活字印刷术，协助八大书坊印刷国书。 因气温变化的缘故，致使木活字高低不平，印坏了国书。 先帝龙颜大怒，印书的八大书坊的掌柜都判了死罪，毕昇也被黥面死刑。 后有旧友义士仗义直言相帮，毕昇死罪得免，获活罪入沙门岛服刑。 沙门岛是山东附近海域的一个四面环海的岛屿，重刑犯人的地狱。 13年前。新皇帝继位，大赦天下。毕昇获大赦令出狱。 出狱后的毕昇对自己的心血——活字印刷依然情有独衷，不舍放弃。 一边改进更好更实用的材料，一边孜孜不倦的去各书坊推销，却已无人敢用。 大家还是老老实实的用以前的雕版印刷，虽然麻烦，效率低，但保险呀。 雕版印刷印要刻一个版，如果一本书有100页儿就要刻100个不同的版，而活字印刷只需要一个版，每一页只需要在这个板上取字排列组合即可。 毕昇烧制成了3000多个常用字，每个常用字都各有几个或几十个。已备同一版内重复。 毕昇把这几千个字按韵分类放在木格里，贴上纸条标明，方便挑选。 赵贞如今的办公地点从崇政殿搬到了集英殿。 集英殿内，听着毕昇讲述活字印刷术，曹云舒很是惊奇，握着赵贞的手说道：“郎君，这个法子真的不错。” 赵贞笑了，那是自然，这可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发明。这个发明在元朝时期才开始广泛使用。 “我朝有哪些官府的印刷局？”赵贞扭头问曹景休。 “官家，国子监，崇文院，秘书监，司天监都备有刻书的作坊。”曹景休回答道。 这些日子，他把皇城犄角旮旯都摸了个清清楚楚。 “最大的是哪个？”赵贞又问道。 “官家，规模最大的是国子监。”曹景休回答。 “好，封毕昇官阶八品。全面负责国子监造书坊。推广活字印刷。”赵贞一锤定音。毕昇从此有了官身。 ………………………………………………………………… 赵贞把所有的事务推给了宰相范仲淹，找了个出巡的籍口。和曹云舒出去旅游了。 他们没有用大的仪仗。1000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从京城出发了。 第一站，先北上去蒲城牧野小镇——曹家将的训练营。 张茂实早已先去军营通报皇帝驾到的消息，然而被堵在门口不让进营。 营门口的都尉说：“军营只听将军的命令，将军没说让进就是不能进。” 等赵贞一行人赶到，都尉依然还是不让进。 皇帝赵贞让曹景休拿着节诏进去通报。张茂实不满地在赵贞身边发牢骚：“曹琮太狂妄了，目无君王……” 皇帝赵贞扫了张茂实一眼说：“你难道没有读过汉朝大将周亚夫把汉文帝挡在细柳营的历史吗？” “所以汉文帝细柳营之后，再不用周亚夫，汉景帝七王之乱时启用了一下周亚夫，之后也是不用，最后周亚夫在监狱里绝食而亡。”张茂实悻悻道。 “所以汉文帝，汉景帝时期不得不屈辱地与匈奴和亲，给匈奴送公主，送金钱。来维持边境的安全。”皇帝赵贞立马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张茂实心中又堵了一口闷气，无法发泄。 不久，曹景休与一身甲胄的曹琮一起过来迎接皇帝赵贞。 赵贞下了马车，换乘马去军营。 赵贞向士兵挥手致意，而后站在高台上给将士们讲话： “……军营中训练你们作战的技能不是因为官府公事，是因为你来当兵。 而当兵是杀人的勾当，不会打仗，连防身都做不到，你如何杀敌立功。 不会打仗，你连自己的命都保护不住。 只有你训练好了，才能增加杀敌，而不是被敌人杀掉的几率。 不好好训练，上了战场必然会被武艺高强的敌人杀死。 所以不好好训练的人，那都是不要命的，呆子，憨货，傻瓜………” 皇帝赵贞就喜欢讲大实话。 军帐里，皇帝赵贞在听曹琮讲他的治军方略：“………赏罚并重，恩威并施，将帅律己，身先士卒，以心比心，为知己者死……一哨在一街，一营在一隅，各营不许相混，各哨不许相混，各队不许相混………。” 第45章 赵贞曹云舒下江南 五名女子为父报仇 军帐里，皇帝赵贞在听曹琮讲他的治军方略：“………赏罚并重，恩威并施，将帅律己，身先士卒，以心比心，为知己者死……一哨在一街，一营在一隅，各营不许相混，各哨不许相混，各队不许相混………。” “伯父，我军士兵的头发可否再短一些？天热好打理。”赵贞建议。 “已经比正常的短了很多。”曹琮说。 皇帝赵贞看了一眼张茂实，张茂实不情愿地拿下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了短马尾，几乎束不起来的那种。 皇帝赵贞又逗趣的拿下了自己的帽子，一个三七分头的短发皇帝出现在大家面前。 这是赵贞给自己选的适合这张脸的发型，颜值不够，发型来凑。 旁边的内侍张茂则，也极有眼色的拿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寸头，这是皇帝给他选的发型。皇帝还夸他颜值高，什么发型都扛得住。 曹琮愣然，旁边的将军们也小声嘀咕着，一脸的好奇。 留下犒赏将士们的物资，赵贞一行人坐官船南下。 六条一模一样的官船行驶在京杭大运河上。赵贞给自己这条船起名为凌波木兰舟。 万斛之舟行若风，京杭大运河上无数条船舶张帆往来。 或往北，或往南，景象颇为壮观，热闹非凡。 白天，赵贞和曹云舒在官船的画舫喝茶，顺便观望那些江岸边浪打浪，江岸上车马熙熙攘攘。江上船只来来往往，碧蓝天空云卷云舒。 这天晚上，赵贞和曹云舒在甲板上欣赏夜景。 曹云舒抱着赵贞的胳膊，头靠在赵贞的肩头。二人低语呢喃。 此时夜色正浓，浮光跃金，静影沉璧，烟波浩渺。 水面被雾气笼罩，皎洁的月光随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流动。 夜晚的天空清澈透明，颜色如淡淡的蓝绿色。 碧天如水，覆罩在大地上，如梦幻一般。二人静静凝望天空，感受内心的平静，满足，惬意。 远处的白云。轻盈的浮在天边，无忧无虑地追逐嬉戏。 突然，这份宁静被从远处传来的笑声打破，二人向远处观望。 远处的江上灯火通明。岸上人群如织，男女老少一片声光凌乱。使人不得不由自主去听，去看。 等船只靠近了，走近了。看的更清楚了，江上有100多条小篷船。蓬上挂着羊角灯，宛如连珠。 小蓬船首尾相连，有的连接了十几条船。连接起来的船在江上像烛龙火蜃，绵长而屈曲，盘旋曲折。 水光与灯光，月光交相辉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船上乐器齐奏，丝竹喑呀，管弦歌声不绝。 声音沸腾，热闹非凡。岸边站满了看灯船的百姓。 不一会儿，曹景休过来汇报打听到的消息：“官家，咱们到金陵了，现在是下元节，农历十月十五，朝廷放三天假。金陵百姓通常在下元节祭祀水官大帝，喜欢热闹的人们就会在江上如此玩乐。” 赵贞点点头，吩咐曹景休让船停下，大家一起跟着看看热闹吧。 到了午夜时分，曲声渐弱，灯火渐熄。如星星一样的人们都各自散去。 …………………………… 听说皇帝路过金陵时，金陵的百姓纷纷上街去一睹圣颜。茅山学院的师生们也几乎倾巢而出，争相一观皇帝真容。 唯有一位十几岁的少年岿然不动，依然正襟危坐，继续读书。 同窗们不解，问道：“安石，为何不去一睹圣颜？” 少年回答道：“将来再晋见也不晚。” 江南的罗，绢，绸，绫的产品数量很大，越州，杭州，湖州，秀州等地的轻纱，绫绢很出色。 杭州是宋朝蚕桑业最发达的地区，可以说是宋朝最大的纺织基地。 从另一个角度讲，也是百姓赋税很重的一个地区。 宋朝给辽国契丹纳贡的十几万匹布帛都是从杭州收购的。宋朝的赋税不高。但是这个不高是表面上不高，实际执行下来却高的吓人。 以杭州为例，宋朝向辽国契丹纳贡的十几万匹布帛。是要百姓义务把布帛送到官府指定的地方。 这个地方，可能在杭州地界，可能出省了，可能到边境了，具体位置由官府说了算。这叫做支移。 从杭州到内蒙甚至外蒙的距离。义务，这些名词光听听就知道是天价的代价。 曹云舒一到杭州就开始收购，合并蚕桑业，丝绸坊。 忙的不亦乐乎，都忘了此行的目的是结婚旅行。 这天，赵贞强拉着曹云舒来到了千古名胜之地——西湖。 古往今来，有关西湖的诗数不胜数。 未来的杨万里写的“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苏轼写的“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白居易写的“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草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荫里白沙堤。” ……………………… 白沙堤的两头分别是平湖秋月和断桥残雪。此时，赵贞和曹云舒正在平湖秋月处，沿着长长的白沙堤前行。 几名精壮的侍卫警惕地在不远处跟着。白沙堤此时并不叫白沙堤，而是叫孤山路。 孤山路其实也并不孤单，孤山路的两旁有桃树，柳树。都是多年的古树。 繁叶浓阴，枝叶扶疏，日光透过树叶在地上留下斑驳一片，随风变幻莫测。 孤山路上有卖艺的，走索，抛球，飞钱，踢木，吞刀，吐火，跃圈儿……… 也有三五成群斗虫，斗禽的。更有买卖香茶细果之类的。 赵贞和曹云舒游走在集市一般的孤山路上，左顾右看，行不足。 再往前走，游人越来越少，前面不远处就是断桥。 赵贞抬眼望去，断桥上有三四个女子装扮利落，窄袖短襦长裤。 她们在断桥上放风筝，准确地说是在竞纵纸鸢。以风筝线相勾连，相互牵扯剪截，目的是剪断对方的风筝线，先断着输。 赵贞见曹云舒眼睛流露出羡慕的神情，于是拉着曹云舒往就往断桥上走，边走边说：“走，走，我陪你去放纸鸢。” 正在这时，一支官家队伍，从对面向断桥上行走。 前头是两个衙役骑马引路，中间有一辆敞篷马车。后面还跟着两个衙役步行。 其他行人都在避让这支官府的队伍，有一个和桥上女子同样利落装扮的女子，却反其道而行之，紧跟着马车上了桥。 见马车上桥，桥上放风筝的三名女子同时松开了手中的线，几只纸鸢随风飘去。 三名女子接过刚上桥女子递过来的武器，以飞快的速度各就各位，似演练许久一般熟练。 两名女子一前一后夹住马车，一名女子奔向后面阻止两名步行的衙役。 一名女子奔向前面，朝前面的两匹马砍了两刀，两名正欲回头的骑在马上的衙役，赶紧勒紧缰绳，却也只能随受惊的马而去。 此时，向后面奔走的另一名女子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跟在马车后面的两名步行衙役的武器，其中一名衙役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儿，另一名衙役手中没了武器。后退几步，不敢向前。 马车的马匹因被女子挡住前路受惊而扬起前蹄，马车夫一个不注意，滚落在地上。等马车夫抬头见此情形，跪在地上，不住求饶。 夹击马车的两名女子中的一人。手握弯刀，一人拿直刀。二人同时向车中人刺去，车中人见势不妙，扑通跳进湖中。 湖中有一艘小舟，小舟上一名女子拉弓搭箭，射向水中人的左眼，随即又划船到水中人跟前。用手中长枪刺向水中那人的咽喉…… 这时，桥上的几名女子飞奔下桥，飞快跑向小舟，整个过程移步换影，瞬息万变，又井然有序。应是蓄谋已久。 等白沙堤上的人听到动静跑过去看热闹时，只看到空中几只纸鸢纠缠在一起，从湖面上空飘过。 手执兵刃的几名女子早已乘坐小舟使出了人们的视线，湖面之上，阳光普照，波光粼粼，岸边的芷兰也随风摇曳。 赵贞和曹云舒从头至尾没有没有遗漏任何细节，在超级vip的位置观赏了一场大戏。 几名侍卫早就亮出武器成半包围状，护住二人。见女子们逃离了现场，赵贞和曹云舒在侍卫的保护下也悄然离开了白沙堤。其中一名侍卫在赵贞的授意下去追寻五名女子的踪迹。 几日后，杭州知州来赵贞的行宫，汇报断桥发生的那起案件的来龙去脉： 从马车上跳水的人叫李高，是临安府县令，之前在监察院任杂侍御史。 这官职品级不高，但是权利很大，既有监察中央官吏的职权，也有监察地方官吏的职权，兼有监察，领兵，社会管理等职能。 半年前，李高被贬到临安县做县令。几日前因失血过多死了。 “案件查清楚了吗？”赵贞问。 “没有目击人，画师无法画出画像，日前在城里城外搜捕可疑人员也无所获。”知州回答。 “重点查李高在官场所作所为，把搜捕人员撤了，莫要再大张旗鼓查案。你作为知州，应该知道稳定民心，发展经济。让老百姓安居乐业才是正道。”皇帝赵贞对知州吩咐道。 知州点头称是，唯唯而退。 心想官家果然是官家，胸怀天下，心系百姓，明察秋毫。 那个李高名声不好，知州心里清楚的很，但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知州也只得按程序办案。如今官家发话了，知州心里也有底了。 五名女子就租住在临安府对面的宅子里。前天深夜，曹景休已带人捉拿她们回行宫。 五名女子见官兵闯入。似早有预见一般，坦然自若。 丝毫没有反抗，就跟着曹景休来到了皇帝赵贞的行宫。 五名女子姓苏，父亲苏谦，曾任汴梁开封府判官。 苏谦性格刚强正直，得罪了很多人，李高就是其中之一。李高曾被苏谦查办入狱。 苏谦执着，不遗余力地认真办案，打击贪官污吏，结局是官儿越做越小。 而李高出狱之后，却混的风生水起，又拿钱买官，官儿越做越大，做到了主管京城七郡的杂事御史。 虽然品级不高，但是权利很大。 在宋朝，被贬的官员若无皇帝诏令不得入京。 五年前，护送妻子灵柩回京的贬官苏谦被李高逮了个正着。虽然苏谦擅入京城，但是也罪不至死。 李高有心报复，滥用职权，把苏谦活活打死，打死了还不解恨，居然用鞭尸泄愤。 同僚提醒李高，小心遭到报复。李高放言：“苏谦家中无子，只有五个女儿，柔弱可欺，何足虑哉。” 苏谦的五个女儿见到父亲伤痕累累的尸体，悲愤欲绝，立誓要为父报仇。 当时苏谦的大女儿苏扶光已2二十有三，最小的小女儿苏扶风才八岁。 五个女儿，有三个女儿已结婚嫁人。大女儿苏扶光的夫家不支持苏扶光为父报仇，苏扶光与夫家和离。 带领几个妹妹拜师学艺，监视李高的动向，散尽家财，只为报仇。 在京城，李高戒备森严，无从下手。 去年新政，李高因工作不力被贬杭州做县令。苏扶光和妹妹们终于寻着机会，一举击杀李高，为父报仇。 听了曹景休和张茂实的汇报审讯五名女子的情况。因为这是五名女子的一面之词，赵贞不知道苏谦是不是好官，但是赵贞知道，这绝对是一个好父亲。能让孩子如此努力报仇雪恨的，必须是个好父亲。 见曹云舒虽然表情淡然，眼神却闪烁着光芒。赵贞俯首低耳道：“可是欣赏这几名女子？” 曹云舒没有言语，但眉眼展开，微微勾唇。默认了。 郎君最了解她，最懂她的心思。 赵贞咳了一声说：“把五名女子的刑具去掉，以礼相待。” “官家，不可。这是以下犯上，杀害我大宋朝廷命官的罪人。”张茂实急忙道。 “张茂实，你又说错话了。”皇帝赵贞戏嬉道。 “哪里说错了，我喊官家了呀。”张茂实辩解道。 “首先，你说大宋就错了，我朝疆域只是大汉的三分之一，大唐的四分之一。最重要的是咱宋朝并没有实现大一统，称呼大宋有些名不副实，还是称呼小宋比较合适。”赵贞逗弄道。 第46章 赵贞南京学院演讲 陌生男子擅闯仪仗 “首先，你说大宋就错了，我朝疆域只是大汉的三分之一，大唐的四分之一。并且我朝还没有实现大一统。称呼大宋有些名不副实，还是称呼小宋比较合适。”赵贞逗弄道。 曹云舒强忍着没笑出声，张茂实则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你……” “其次，既然是我小宋的朝廷命官，怎么能做出罔顾律令，草菅人命的事情，这样的朝廷命官不要也罢。”赵贞继续补充道。 “即使是劣迹斑斑的朝廷命官，也应该由朝廷依法处理，不可任由私人任意杀戮。”听了赵贞的话，张茂实很是不满，继续辩解道。 赵贞身子往后靠了靠，漫不经心的问道：“那现在朝廷命官李高已经杀了，你觉得这个案子要如何处理？” “将那五名女子绳之以法，斩首示众，昭告天下，以慰文官之心。”张茂实一板一眼的说道。 “我朝抑武扬文，即使是贵为一品的武官，在遇到坐轿的文官也要站立避让，如此不遗余力的提高文官的地位，为何？”赵贞斜了一眼张茂实，问道。 “武官动辄改朝换代，后果不堪承受。不得不防，文官再怎么折腾，充其量吃吃喝喝，不会改朝换代，颠覆王朝。”张茂实如实回答，耐心解释。他希望皇帝能改变主意，不要折腾赵家王朝。 听了张茂实的话，皇帝赵贞心中冷笑。真是打了一手自私自利的好算盘，呵呵，中国那么大。一口气吃不完，宋朝即使那么多忠良被陷害，不也活了几百年吗？丢城丢地又何妨？皇帝照当不误，但如果出了家贼，第二天也许就见不着早上的太阳。 “没有武官，太祖是如何平吴越，灭后唐？占西蜀的呢？”赵贞冷笑一声，质问道。 如果说太祖赵匡胤抑制武将是真真是典型的卸磨杀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那么太宗赵光义依然如火如荼打压武将武官，则是军事才能一般，在将帅中的威望不高，本人性格比较阴暗，气量不大，对能带兵的将帅极为猜忌。 曹云舒抬眸看了看两人，怎么谈论的话题如此奇怪？关键是跑题了，跑题了。 曹云舒轻轻咳了两声，用脚踩了踩赵贞的脚面儿。 赵贞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张茂实，说：“五名女子的事情当然要处理，但是得先查明李高的所作所为，以及苏谦之事，这些事等回京再处理，你先下去吧。” 张茂实只得唯唯而退。 “郎君？”张茂实走后，曹云舒疑惑叫道。 “怎么了？” “没什么…” “娘子是不是被我刚才那个言论吓到了？” “郎君，开国八十多年来，文官地位与日俱增……” “从今往后，武官的地位也会与日俱增。”赵贞说道。见曹云舒犹豫的眼神，赵贞接着说道： “是的，武官可能会改朝换代，但没有武官，国家会被外族所灭的。只有无能的君王才只会逃避问题，不敢迎难而上。” 曹云舒倾慕望向赵贞，她的郎君离那个平庸无能，软弱胆小，小心眼儿的庸碌君王越来越远了。 赵贞陪着曹云舒在江南这些地方待了些时日，才开始返回汴梁。 返回汴梁的途中，赵贞一行人又在应天府南京（今商丘）停留了几日。 赵贞临时决定，在应天府南京学院进行演讲。 这日早晨，赵贞一行人来到了应天府南京学院。 赵贞今日身着一袭华丽非凡的锦袍，身姿挺拔，英气逼人。 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领口边缘绣着细腻的如意纹。 衣袖如流云般飘逸，由顶级的丝绸制成，轻薄而柔软。 腰间束着一条精美的玉带，玉带由温润的和田玉镶嵌而成，每一块玉石都经过精心雕琢，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腰带的扣环是纯金打造，造型独特，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灵动而富有生机。 裙摆裤脚处收口紧致，绣着精致的蝙蝠纹，脚蹬一双绣有金龙的锦靴， 南京学院甬道两侧的柳树亭亭玉立，阳光下旌旗如龙蛇般舞动。 微风中，燕雀高飞于学院之上。甬道两侧的柳树下，站满了欢迎皇帝的学生。 大家紧张又安静，只能听到黄莺的鸣叫声在空中回响。 皇帝赵贞来到了学院大堂，约百名师生立在台下，赵贞站在他们面前。 说：“古人有一个传统叫坐而论道，今天我和诸位学子也来一个坐而论道。” 皇帝赵贞抬起右手往下压了压，说：“诸位都坐下吧。” 说完，皇帝赵贞坐在了张茂则早就帮他准备好的一把椅子上。上百名师生也都席地而坐。 皇帝赵贞接着说：“这世上有很多的道，道家的处世之道，儒家的为人为君为臣之道，兵家的韬略之道，佛家的死生之道…… 作为君王，来到咱们南京学院。我当然想和诸位论一论儒家的为人为君，为臣为学之道。 咱们先说说为学之道，荀子的《为学》篇，诸位肯定都读过。 今日，在这里我只想问诸位一个问题：若文人只沉浸在诗词歌赋中，为遣词造句或书法小楷而勤奋练习。 这样的所学是将来朝廷所用吗？这样的文臣能治国平天下吗？ 对于为臣之道，我也想提一个问题： 为保官职或者私立而党同伐异，这样的官能改变贪腐横生，土地兼并，流民千里，国家积弊丛生的局面吗？ 为人之道，我也同样只问一个问题，在这个需要改变的时期，诸位是因循守旧，固步自封，使我朝越来越落后，越来越衰弱。 还是努力学以致用，以天下为己任呢？……… …………………… 最后，我希望诸位以积货之心积学问，以求功名之念求道德，以保爵位之策保国家。” 赵贞讲完之后，全场鸦雀无声，只有凝重的沉默。 ……………………………………………………………… 为了不打扰百姓，皇帝赵贞照例和侍卫们一起走偏僻的小路，骑马回行宫。 突然，马队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张茂实跑过来报告：“有人闯仪仗被抓。” “应该不是故意的，放了吧。”皇帝赵贞说。 “那人好像和曹景休认识。”张茂实悄声说道。 “哦。”皇帝赵贞也没觉得有什么，随口说道：“带过来看看吧。” 片刻功夫，几名侍卫押着一名青年男子过来，因被侍卫压着胳膊，扣着脑袋，赵贞也看不清长相。 皇帝赵贞问道：“你是干什么的？为何擅闯仪仗？” “小民是南京学院的学子。”那名男子闷声闷气回答。 “那为何不在学院，跑到这里做甚？”皇帝赵贞奇怪的问道。 “我想一观圣容。”男子又答道，声音也低沉了下去。 “刚刚在学院怎么不看？”皇帝赵贞更奇怪了。 “我还不是南京学院的正式学子，今天没资格去学院……”来人低声嚅嚅回答。 “抬起头来。” 皇帝赵贞发话了，侍卫们松开了扣着那名男子的头的手，依然押着他的胳膊。 那名男子抬起了头，皇帝赵贞威严的扫视了他一眼：身穿道袍，就是学子常穿的那种宽松道袍。他的面庞平淡而缺乏生气，脸色苍白中透着一抹灰暗，目光游离，迷茫，仿佛在寻找着那早已远去的希望。嘴唇紧抿，带着深深的疲惫，郁郁不得志的模样。 没自己高，没自己帅。没自己戴帽子的样子帅，更没有自己不戴帽子的样子帅。 赵贞心中暗笑，自己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去跟一个平头百姓比帅？ 第47章 赵贞偶遇曹云舒前夫 年轻女子拦驾喊冤 赵贞心中暗笑，自己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去跟一个平头百姓比帅？ 那名男子也抬头望向赵贞，骑一匹白色高头大马，身穿锦袍，头戴冠巾，眉目秀朗，面若冠玉，不怒自威。眼神犀利，目光深邃，犹如穿透云层的利箭，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那名男子心头一凛，低下头来。不是都说皇帝是一个耳根子软，没有主见，荒淫无度的文弱书生。怎么却是如此有气势，自己竟有些不敢直视。 “看完了就走吧。”皇帝赵贞微微一笑，傲然道。 侍卫们松开了手，那名男子头也不敢抬，低头快步离开。 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那名男子靠在一棵树上轻轻吐了一口气。 此人名叫李植，皇后曹云舒的前夫，他的祖父是曾经的户部侍郎李士衡。 李士衡是曹利用的岳丈，曹利用是曹云舒的大堂哥。曹利用的爷爷和曹云舒的爷爷开国将军曹彬是亲兄弟。 五年前身为枢密使的曹利用得罪了刘太后刘娥，遭到了贬职。 李植的祖父李士衡受到了牵连，也被流放，不到一年，死在了流放地。 曹利用不堪受辱自杀，曹氏家族还有很多人在朝为官，且权势未减。 而李家因李氏家族唯一在官场为官的祖父流放而死，李家家道瞬间中落，两家家世不再对等。 还有一种说法是曹利用，李士衡的倒台是和曹云舒的亲叔叔斗法而致。 不管是哪一种版本，都是曹家给李家带来了灭顶之灾。在那个家族至上，以宗族为单元生存的社会里，李家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两家已经门不当，户不对，门不当户不对，其实也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李家的衰落是因为曹家，两家有了芥蒂，甚至是仇恨了。 当两家门不当户不对时，若贫穷一方提出解除婚约，会被世人赞一声大义，当富贵一方提出解除婚约，则会被世人嘲笑，不讲信用，嫌贫爱富。 李家一直没有提出解除婚约，五年前，曹云舒如约嫁到了李家。 也许是李家家道中落是因曹家而起的芥蒂，也许是曹云舒的长相不合李植的意，二人关系冷淡。 最后曹琮派人出面，两人和离。 李植这次来南京书院求学，也是因为曹云舒高嫁做了皇后，李植受到了家乡人的奚落和嘲笑，一气之下出外求学。 谁料皇帝也出访到了应天府南京，李植心中好奇，想瞧瞧皇帝长什么样子，于是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你看到了李植？”曹云舒诧异的问。 “是的，姐姐，他还擅自闯了皇帝的仪仗，要观圣颜，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曹景休气愤说道，今天若不是人多，他都想把那李植一顿痛打。 “他不在老家待着，跑到南京做甚？”曹云舒脑子里升起了疑问。 曹景休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他说他在南京学院读书。” 听了曹景休的话，曹云舒的疑问更大了，那人不是胸无大志，不愿吃苦，喜好享乐之人吗？ “姐姐，要不要我派人去查一查？”曹景休问道。 “不用管他，随他去吧。”曹云舒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月色如水，月光洒满大地，就跟铺了一层秋霜一样，远处的竹林和树丛里传来一声声的虫子的鸣叫。 晚风拂过，让人顿生凉意，风吹古树瑟瑟作响，好像是在下雨一般。 “哪里不舒服了？”赵贞走过来握着曹云舒的手问道。 “没有，没有不舒服。”曹云舒垂目轻声回答。 “肯定有，瞧瞧这眉心儿都拧成疙瘩了。”赵贞说着，用手轻轻抹了抹曹云舒的眉心儿，试图把眉心儿疙瘩抹不平。 “真没有，”曹云舒嗔怪道，说罢，推开了赵贞的手走到了窗前。 赵贞也跟着走了过去，从后面搂住了曹云舒。“咦？外面下雨了。”赵贞好似听到了下雨的声音。 “郎君，你听错了，是风吹古树的声音。”曹云舒打起精神解释道。 “哦？我就说这天高气爽，月光皎洁，怎么会下雨呢？云舒，你看天上的云彩……” “郎君，你喜欢我吗？”曹云舒突然问道。 “喜欢，当然喜欢。”赵贞条件反射似的回答。 赵贞有些奇怪曹云舒的问题。他的云舒不是一向自信，淡定吗？怎么问这样的一个如此不自信的问题？ “可你以前不是喜欢美人吗？怎么又突然喜欢我了呢？”曹云舒终于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就是我心中的美人儿呀！”赵贞不假思索的说。“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吗？那次在瓦舍我对你可是一见钟情的。” 赵贞脸上洋溢着笑意，回忆过去。 曹云舒不满意这个回答，她掰开赵贞的手，后退一步。靠在窗前，看着赵贞说道：“所有的一见钟情不都是见色起意吗？” “对呀，对呀，我刚开始对你就是见色起意的一见钟情。”赵贞丝毫没有犹豫的说。哄老婆赵贞是专业的。 “云舒，你说过的，美有很多种，有的人天生丽质难自弃，有的人腹有诗书气自华。 书卷气是气质的顶流，而云舒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天然的不被掩盖的书卷气。 云舒，你知道吗？之后又因为你的才华，你的人品，你的善良，你的能力，我对你二见钟情，三见钟情，四见钟情……”赵贞的情话撩的曹云舒心花怒放，满面含羞。 看着笑容灿烂，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赵贞，曹云舒向前一步，主动环住了赵贞的腰。 赵贞趴在曹云舒肩上，在她耳边继续说：“我第一次见你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上辈子咱们就认识一般。感觉姻缘前世已定……” ……………………………………………………………… 在赵贞一行人准备出发回汴梁前，张茂实又过来报告说：“有人在行宫门口跪地喊冤。” 不一会儿士兵带过来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先去收拾干净。”皇后曹云舒吩咐。 等到再带上来，是一名瘦小的年轻女子。仆人们忙忙碌碌搬运行装，赵贞，曹云舒等人听年轻女子讲述冤情： 这名女子姓黎，广西钦州人，五年前新上任的钦州知州林千之得了一种怪病。道士出了邪招儿：“食童男童女肉，强人筋骨。” 林千之先食用家养的小奴婢，食完之后，又在钦州全境搜罗十二三岁的童男童女，吃不完的风干制成腊肉，还起名为“地鸡”，“地鸭”。 很快，钦州地界的流浪儿吃完了，百姓们也都知道了，钦州有个吃童男童女的父母官。 整日战战兢兢，不敢让子女出门。林千之又重金雇人去临近的横州抓童男童女，多起童男童女失踪后，横州人组织自卫队抓到了盗窃童男童女的罪犯。 经审讯，真相大白，横州官员把案件连夜报给了朝廷。后林千之被判流放，去年皇帝祭天大赦，林千之在大赦名单里，又回到了原籍。 而黎娘子的弟弟外出玩耍被林千之的人抓走了。娘亲整日以泪洗面，不久也去了。 听说林千之被释放回了原籍，黎娘子心中愤懑。自己先后失去了两个亲人，林千之却逍遥法外。 于是黎娘子开始进京上诉申冤，一直无果。听说皇帝去南方了，黎娘子就一路从汴梁徒步走到应天府，要南行拦御驾申冤。没想到刚好在应天府碰到了返京的赵贞一行人。 赵贞看了看他的身旁修皇帝起居注的蔡襄。蔡襄会意，起身说道：“官家，确有此事，林千之一案是四年前，官家复审时改判流放的，原判为死刑。” 赵贞又侧头看了看张茂实，张茂实也站出来说：“官家，我朝多年以来从不杀文官，不可随意破例。” “把黎娘子带上，一起回京城。”皇帝赵贞说。 这次皇帝赵贞在外面晃荡的时间比较长，有将近一年。 若不是每到一处都有地方官，事无巨细汇报工作，赵贞还想在外面晃荡。 皇帝赵贞的官船在汴梁城龙津桥停下，岸上站满了前来迎接的文武百官。 第48章 破不杀士大夫先例 底层百姓生活艰难 皇帝赵贞的官船在汴梁城龙津桥停下，岸上站满了前来迎接的文武百官。 皇帝赵贞有些纳闷儿，不是说好的要低调的吗？怎么还来了这么多人？ 文武百官表情不一：凝重，不安，忐忑，高兴，幸灾乐祸……皇帝赵贞心中微沉，看样子朝廷出什么事儿了。 皇帝赵贞和宰相范仲淹客套了两句，就牵着皇后曹云舒的手上了有两匹马启动的皇家马车，向皇宫宣德楼门驶去。 从龙津桥到皇宫宣德楼门儿有一条御街。御街，顾名思义就是专门让天子走的路。 这条御街宽近百米，是天子去太庙或南郊祭天祭祀时的专用道。 平时白天就是老百姓的菜市场，叫卖声此起彼伏。 到了晚上，御街又成了猪的专用道。每天晚上，有成千上万头猪从南薰门进入这条街，在十几名驭猪人的驱赶下，昂首挺胸走向各个屠宰场。 皇帝赵贞不在汴梁的这大半年，朝堂在范仲淹的带领下逐步推行改革，也有更多的人开始反对改革。 随着反对的势力越来越大，有人诬范仲淹，韩琦，富弼，杜衍等革新派为朋党。 朋党在古代君王眼里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词汇，一部中国官僚政治史其实就是一部朋党史。盛而不衰，绵延不绝。 历史上比较严重的朋党有东汉党锢之祸，唐朝牛李党争。 君主专政时代，在激烈的政治斗争中，一派反对另一派最阴险的手段莫过于指控对方结成朋党。 这样，一方利用皇帝痛恨朋党之心理，名正言顺的打击对方。 还是那句话，朋党是个筐，什么都可以往里装。 处理完全国马场之事，刚从外地出差回来的欧阳修，听说范仲淹，富弼等人被指控为朋党。义愤填膺之下，当晚就挥毫写出一篇文采飞扬的《朋党论》。承认朋党，并为朋党正名。 《朋党论》以钢铁般严谨的逻辑和水银泻地般流畅的文字为朋党一词张目，论证了小人无朋，惟君子有之的观点。被后人称为天地间第一等的史论结合的议论文。 ……………………………………………………………… 在历史上，庆历新政的反对派们：吕夷简，夏竦，王拱辰等步步为营，几年之内将革新派一网打尽。 首先制造朋党言论，欧阳修为范仲淹两肋插刀，写出了《朋党论》，虽然及时制止了反对派的朋党之论。却在宋仁宗赵祯的心中留下了朋党的芥蒂。 反对派接着又制造出石介和富弼的谋反信。石介和富弼为证清白，只得自行贬往地方。 反对派趁热打铁。在石介和富弼谋反论的基础上，又制造出范仲淹等人欲立新君推行改革的谣言。 范仲淹和韩琦两个正人君子也不得不自请贬职去了地方。 欧阳修也同样被贬到了地方。 庆历新政的领头人物全部被贬到了地方。反对派并没有就此罢手，他们像警惕的狐狸时刻准备着机会。 一年后，借用一场酒局，一鼓作气把留在朝廷的革新派的后备力量全部下狱。 王拱辰高兴的称：一网尽矣。 一网打尽的成语就来源于此。 国家不幸诗家兴，因为范仲淹，欧阳修被贬，于是后人多了两篇要全文背诵的《岳阳楼记》和《醉翁亭记》 也有了传诵千古的名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 赵贞没有理会什么朋党不朋党的，他把大理寺卿，中书舍人，门下省等人都召了过来，商议林千之的案件。 “陛下，这个案子，大理寺的意见是死刑，陛下复审时改为流放的。”大理寺卿说道。 “诶，诶，我知道，咳咳……”赵贞咳了两声说道，“现在我要重新改为死刑。” “若改判，说明原判有误，陛下要承担过失出人罪。”大理寺卿熟稔的说出了后果和要求承担的罪名。 “官员因判案致过失出人罪，承担的后果就是停止公务。”大理寺卿又进一步解释。 “陛下又不是官员，可不必同罪。”中书舍人为皇帝赵贞开脱说。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理寺卿瞥了瞥中书舍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陛下乃一国之君，承担罪可变通处理，曹操曾削发代刑。郑国国君也曾让马夫代刑。” 赵贞没有说话，他一点儿都没有不开心，他想自己服刑，停止公务，这是多好的刑呀，他愿意。 赵贞抬眼瞥见殿门口张茂实的衣角，灵机一动。说：“那就让张茂实带朕服刑。不过我自己也要受罚，我也削发受刑吧。”说完这句话，赵贞又弯了弯唇。 “既然张茂实已经带陛下服刑，陛下不必再另外惩罚自己。”中书舍人好心提醒，削发的刑罚可比停止公务的刑罚重多了。旁边几人也跟着附和。 “不，作为皇帝我必须要以身作则，要重罚才能够引以为戒，这个削发的刑罚我一定要亲自承受。”皇帝赵贞说得大义凛然。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露出他的短发了，他求之不得的好不好。 几个人见皇帝赵贞如此坚持，也就只好默然。 一件惊天大案也算划上了句号，张茂实很开心，又可以不用来上班了。 这大半年他都跟在皇帝赵贞身边，跑了大半个中国，身边只带了一名内侍近身伺候。现在终于能回家守着美人儿了，还不用上班，人生乐事莫过于此。 但是，张茂实对判林千之死刑这件事依然不能释怀，见张茂实阴阳不定的脸色，欲言又止的样子，皇帝赵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赵贞屏退了殿内的女官，宫女，内侍等人。 “官家，不能判林千之死刑。”现在的张茂实代入角色很好，官家也叫的越来越顺口。 “为什么呢？”皇帝赵贞明知故问。 “官家，你去太庙祭祀应该看到了只有皇帝才能看到的密诏。”张茂实压低声音说。 太庙是只有皇帝才能去祭祀的地方。那里面有什么，当然是只有皇帝才能知道。 张茂实继续低声说：“其中有一条是不杀士大夫。” “密诏不是有三条吗？你怎么只说这一条？”皇帝赵贞冷笑一声，接着说。 “第三条是不得增加农民的徭役赋税，我朝可做到了？和太祖时期相比，赋税增加了三倍不止。徭役也越来越重。”皇帝赵贞说道。 “来来来，看看这个折子。”皇帝赵贞顺手扔给了张茂实一个折子，是地方官陈舜俞年奏疏。 陈舜俞罗列了官府对百姓的八项盘剥：行天下之赋五：曰公田，曰民田，曰城邑，（城邑指城市居民需要缴纳宅税、地税、茶课、盐课等杂税曰杂变，）曰丁口。天下之禁三，曰盐，曰茗，曰酒。 生民之衣食，举此八者穷矣。（关于公田，民田，支移，杂变，丁口在后面包拯巡察时会再次细讲。） 陈舜俞在奏疏中对民生做了直接的否定。“今夫取民之财可谓悉矣。一夫之耕，获者在田，而敛者在门。匹妇之蚕，织者在机，而征者在屋。” （“如今，朝廷盘剥百姓可以说是用尽了手段。粮食在地里还没熟，征敛者已经上了门；布帛在织机上还没完成，汲取者已经进了屋。”） “天之所生，地之所产，苟可以衣且食者，皆为犯法禁，何民之不穷也！” （“天地所生的东西，凡是可供百姓吃穿的，都变成了朝廷所有，由朝廷垄断，百姓怎么可能不穷！”） “日复甚一日，何穷之有输者，以结取者未足则大本安所孤哉。” （“如此一天天的聚敛，何时才是尽头？受剥削的老百姓已经被抽干，搞汲取的人还不满足，国家的根本还要不要？”） 第49章 富弼和范仲淹争执. 赵贞和范仲淹吵架 赵贞又扔给了张茂实一本儿户部侍郎曹玘的折子，上面有真宗年间和去年的财政统计数据。 真宗年间每年的财政收入4721.1万两。支出4974.89万辆。 现在国家每年财政收入增长至.64万辆。财政支出增长至8938.3 17万辆。 折子上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天下纳税户口有常数并没有多少变化，土地的产出“虚耗”还不如以往。朝廷的财政收入却是以前了两倍有余，这是为什么呢？ 答案只有一个，横征暴敛。很多历史学家根据宋仁宗时期的财政收入，判断出宋朝是当时同时期全球最富有的国家，殊不知这个全球第一之下，是老百姓的不堪重负，是文官们的歌舞升平。 ……………………………………………………………… 然而，判林千之死刑的诏令在中书省被搁置。 富弼和范仲淹产生了分歧， 富弼生气地说道：“我们正要弘扬法令，你却多方阻挠，不让杀林千之，这样如何治理百姓？” 范仲淹沉声解释道：“本朝从祖宗开始，未尝轻杀臣下，这是一种美德，岂可轻易地破坏？假如开了先例，皇帝手滑，将来恐怕我们的项上人头也难保全。” “林千之其罪当诛。若不严惩，何以服众？罪大恶极之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富弼再次正色道。 “林千之的刑罚已经受过了，且都符合法律程序，如果再判死刑有违律法精神。”范仲淹解释道。 “现在新政刚刚起步，最怕不能做到令行禁止，有法不依，这起案件明明就应判死刑，现在已经纠正过来了，官家也同意了，范公为何非要阻拦？”富弼有些生气，，他有些不理解范仲淹的做法，心中更多的还是气愤。 “我朝自开国以来，皇帝从不诛杀臣下，这是一个很好的传统国家。现在官家正值春秋鼎盛，怎么能教他杀人？如果以后官家对杀人这件事不予重视，习惯了，我等首领也不保。你们几人跟着我做事，身后有无数的明枪暗箭。一旦有一天……我担心，我等现在所做之事风险很大，我死不足惜，我只是担心你们跟着我也会受到牵连。”历经宦海沉浮的范仲淹缓缓说道，脸色更严肃了。 在官场一直顺风顺水的，年轻有为的富弼无法理解，拂袖而去。 …………………………………………………………… 银烛朝天紫陌长，禁城春色晓苍苍。 千条弱柳垂青琐，百啭流莺绕建章。 剑佩声随玉墀步，衣冠身惹御炉香。 共沐恩波凤池上，朝朝染翰侍君王。 身穿朝服去掉平头梳（帽子）的皇帝赵贞，坐在集英殿。如今皇帝赵贞的办公室搬到了集英殿。离开了崇政殿那个毒房子。 看着短发的赵贞，范仲淹低下了头，没有言语，行礼之后立在一旁。 “范公，坐下说话。”赵贞说。一声叹息，今天又是话多的一天，又要给君子摆事实讲道理。 范仲淹依言坐下，遂问道：“陛下，何故叹气？” 被你气的，赵贞心道。嘴上却依然耐心问道：“林千之此等行径，岂可轻饶？朕决心处死此人，以儆效尤!范公为什么不同意杀林千之？” 范仲淹默然，刚刚在朝会上皇帝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自己也回答过了。 想了想，范仲淹还是语重心长道：“陛下，文官集团乃是国家之基石。此乃长远之计，望陛下三思。” “我要听真话。”皇帝赵贞有些恼火的说。这些古代的君子事儿多得很。做事儿一点儿都不爽快。 “陛下，刚刚在朝会上说的就是真话，我大宋自开国以来从未杀过士大夫。不希望自陛下开始破例，且林千之案件已经执行结束。过了回溯期，不在审核期。”范仲淹还是违心的回答道。 “难道范公如此心慈手软，不忍杀人？范公，不是所有的善良都是善良，有的所谓的善良是蠢，是傻，是愚不可及。”皇帝赵贞急了，有些口不择言。 范仲淹还是默然，没有言语，心情复杂。 稍顷，范仲淹说道：“陛下，恕臣直言，大宋有不杀文官的祖制，若今日开杀文官之先例，恐将动摇国本，后患无穷。” “范公，你也是熟读历史，你应该知道对其他国家灭国不用兵，杀人不用刀的管仲，在自己国内为了推行新政杀了多少人？ 郑国的邓析并非大恶人，郑国大夫子产为何要杀他？因为他阻碍了郑国的新政。 少正卯也不是大恶人，孔子为何诛杀此人？因为他阻碍了鲁国革新图强。 商鞅就更不用说了，多少平头百姓，王公贵族死在他的刀下。现在朕要杀一个大恶人，一个罪大恶极的大恶人，顺便震慑一下反对新政的大臣。 范仲淹，你居然不同意，你居然不同意，你还是那个胸怀天下的耿介忠臣吗？” 说到这儿，皇帝赵贞激动的站了起来，范仲淹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赵贞还在发飙：“范仲淹，你是怀疑我不能长久的支持你的新政，半途而废吗？你熟读历史，当然也知道做孤臣，搞革新是高风险的事，如吴起，如商鞅，一个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范仲淹。你听好了，我现在就给你保证，我与你共始终，只要我在，宰相位置始终是你的……” “陛下，陛下，不要说了，我现在就去签署诏令。这就去……”话音未落，范仲淹还没来得及行礼，就急急忙忙的小跑出去。 范仲淹心中惭愧，以前自己位卑官小，依然不顾安危。顶撞太后，骂吕夷简，规劝皇帝。何曾担忧过什么身家性命。怎么现在身居高位反而畏首畏尾了呢？凭心做事，死何足惜？想到此，范仲淹长舒了一口气，胸脯也直了起来。 集英殿的皇帝赵贞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范仲淹，加油，就指着你躺平呢。 有关李高的调查也已水落石出，李高刚开始受恩荫当上了小官儿。 被苏谦查办入狱，出狱后又拿钱买官，为官期间违规违法之事不绝。其中就有滥用职权使苏谦死于狱中。 有关李高之死案件对百姓所言是失足落水，罪有应得。封案卷不再调查。 苏家姊妹五人，有的回去夫家继续相夫教子，有的跟在曹云舒身边做护卫，有的帮曹云舒管理绫锦院，文锦院，内染院等。 自从这次巡游碰到这么多糟心事儿。皇帝赵贞更不愿理那些政事儿了，范仲淹他们更忙碌了…… 见吵吵嚷嚷的朋党事件并没有引起皇帝赵贞的关注，革新派们也放下心来，开始一心一意996搞事业。 也许是朝堂太安静，太祥和，太井然有序了。有人居然给皇帝上疏，指责皇帝淫乐后宫，奢侈浪费。 说皇帝淫乐后宫是因为皇帝经常不上朝，动辄旷朝。若有事儿找皇帝办事儿。只能到后宫去。 说皇帝奢侈浪费是因为皇帝出巡和一直心心念念要建寝宫。 看到这个折子，皇帝赵贞都逗乐了。淫乐后宫？他只有一个皇后的。这个臣子是对淫乐后宫有什么误解吗？ 皇帝出游是奢侈浪费？奢侈浪费？这没见过世面的臣子，你知道乾隆皇帝出游是怎样的一种排场吗？ 乾隆出巡，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帝国版图上就会出现一条数百或者数千公里的崭新大道。 这条大道宽达十米，尽量笔直，碾压得如同打谷场一般光滑。这条道路仅为皇帝一个人通行，不准任何人经过。皇帝出行时，这条道上洒上净水，一尘不染。 第50章 赵贞巧设计建寝宫 欧阳修韩琦玩行酒令 这条大道宽达近十米，尽量笔直，碾压得如同打谷场一般光滑。 这条道路仅为皇帝一个人通行，不准任何人经过。皇帝出行时，这条道上洒上净水，一尘不染。 在数千里的出巡路上，乾隆皇帝只喝四眼泉里汲出来的水：北京的玉泉山泉，济南的珍珠泉，镇江的金山泉，杭州的虎跑泉。为皇帝运送泉水，专门成立了一个庞大的车队。在炎热的夏季，几十万斤冰块被从北京提前运送到路上，以备皇帝口渴时能吃上冰镇的西瓜…… 为了防止皇帝回去的路上因为重复的风景而感到厌烦，归途还必须另修一条道路…… 看看人家皇帝的排场，我赵贞出门可没有如此大动干戈，我吃穿用度都是入乡随俗的呀。 这没有见过世面的臣子，不知道乾隆的排场。难道也没有读过历史？不知道文成公主进藏都带了5500人的吗？自己做为皇帝出个远门只带了将将一千人，就扣上了奢侈浪费的帽子。 想建寝宫也属于奢侈浪费，因为寝宫还好好的。 还好好的？皇帝赵贞心中一动。那就不让它好好的。皇帝赵贞脸上露出阴险的笑意。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福宁宫塌了一角，成了危房。 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崇政殿也成了危房。 由于皇帝的寝宫成了危房。皇帝新的寝宫的建设就提上了议事日程。 建在哪个位置？多大的规模？什么样的格局？费用在什么范围之内？建设时间，人员等等一系列问题。 工部，礼部，户部，天文院，司天监等部门的大臣们又开始了漫长的讨论。 ……………………………………………………………… 转眼又到了新年，按照惯例，大年初一大朝会，文武百官，包括进士都要参加。 大年初三是皇帝的生辰，更要大摆宴席，文武百官朝贺。 去年生辰，皇帝赵贞直接取消了，理由很简单，还在守孝期，不宜宴乐。 今年大年初一的大朝会，皇帝赵贞直接砍掉了四分之三的人员，只让三品以上的大臣参加大朝会。 宏伟的皇宫大殿之中，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 大殿的穹顶高耸，绘有精美华丽的图案，四周的墙壁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和祥瑞之物。 赵贞板着脸端坐在龙椅之上。众大臣分两列站立两旁。 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使者们，沿着红毯一步步向前走来。两旁的侍卫们站姿挺拔，目不斜视，手中的兵器闪烁着寒光。 使者按顺序行至殿中，恭敬地跪地行礼，高呼万岁。皇帝赵贞微微抬手，示意其平身。 整个大殿弥漫着一种庄严而神圣的氛围，赵贞继续板着脸，维持着这份庄重的王者风范。 若不是还要接见辽国，契丹，西夏，大理，高丽等国的使者。皇帝赵贞都想取消大年初一这个大朝会。 大过年的，谁不想在自己家享受天伦之乐，合家团圆，看着殿下的一众面沉似水的大臣。赵贞贴心的帮他们想全乎了此时这些大臣们的画外音： 大过年的，寒窗苦读十年的智商120的我。平时要帮这个智力平平的傻皇帝治理国家，而这个傻皇帝还不怎么听话，今天，大过年的，还得在这儿装模作样的陪那个傻皇帝装模作样。 至于大年初三的生辰宴，赵贞以提倡节约为由，取消了。 至于前来贺皇帝生辰的使者，由对等官员接待即可。这种宣扬国威，国富民昌，彰显天家之恩的形式不要也罢。 皇帝赵贞没兴趣，还不如回慈福宫吃碗长寿面呢。 皇帝赵贞去慈福宫吃长寿面了，他的官员们可没闲着，在班荆馆接见来朝贺皇帝生辰的使者。 班荆馆设施豪华，房屋宽敞，前后左右有24个房间。有厅堂，有居室，有走廊四周还有高高的院墙。 门口有守吏，里面有候人。服务人员很齐全。 朝廷常在此举行国宴，宴请各国使臣，以显示国力和地位。 欧阳修和韩琦也是今天的接待人员之一。 班荆馆的厅堂十分宽敞，有二十四根柱子支撑，50多米宽。 “永叔，宴乐人员都到齐了吗？” “韩兄，奏乐人 100 人、百戏军 30 人、踢球军 32 人，起立球门行人 32 人，旗鼓 40 人，相扑 15 人。已经就位了。” “好。” “今天这个宴会级别低，但是细节上不能疏漏，不能丢我朝廷的颜面……”韩琦仔细吩咐各主管人员，主管人员应允退下。 “韩兄，官家今日为何不在集英店摆宴？”欧阳修问韩琦。 欧阳修还没有参加过朝廷举办的国宴，今天算第一次参加这么大规模的宴会。 韩琦看了看有序忙碌的工作人员，又瞧瞧门口儿，使臣还没有来。 韩琦稍稍松了一口气，回答道：“永叔，官家的心思，咱做臣子的可不敢妄加揣摩。” 说到这里，韩琦又压低了声音说：“其实我也很好奇，前年官家的生辰宴，官家为了让所有人都去参加，还专门下了道旨意：臣僚有托故请假不赴宴者，御史台纠奏。（意思是若故意请假不去赴官家的生辰宴，御史台要弹劾的。）这是前年的事儿，去年，今年居然都取消了生辰宴会。” “难道韩兄不高兴？”欧阳修又问道。 “嘘……不能说，不能说。”韩奇又左右看了看，警惕的说道。 谁不高兴了，当然高兴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参加官家的生辰宴。 前年，韩琦也参加了官家的生辰宴，他们这些品级低的官员只能在走廊里跪坐着吃饭，连个凳子都没有。 而官家和高级官员在殿里坐在椅子或凳子上吃饭。 大年初三呀，大冬天呀，在走廊里吃饭，热菜盛上来也都是冷菜了。 还得谢恩说好吃，呀呀呸…好吃个屁，一点儿都不好吃。 “听说，这次有资格参加宴会的官员要么有才，要么有貌，这是官家要求的，哈哈，我是有才的那个。”欧阳修飘飘然道，得意的扬了扬他那高傲的头颅。 “我也是有才的那个。”韩琦急忙说道，欧阳修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韩琦，没有再说话。 “长得好看又不是我的错，我当年可是榜眼，榜眼。”韩琦急了，他是榜眼，榜眼。有才的那种。 “那就行酒令上见呗。”欧阳修傲然道。 “这次也算国宴，可以行酒令吗？”韩琦疑惑问道。 “官家说要有气氛，和谐，团结，友好，亲如一家的气氛。晏公刚刚说了，可以行酒令。”欧阳修回答。 晏公就是晏殊，今天负责宴会的头头。 开宴时辰到了，辽国，契丹，西夏，大理，高丽，吐蕃等国使者也都依约来到了厅堂。 厅堂里摆了一张由数张桌子拼成的大长方形餐桌，南北摆设。 北面为君位空缺，南面正对大门儿。东西两面为客人摆放了两行秀凳，东面为宋朝官员，东为主。西面为各国使者，西为宾。 主宾分次落座。因为是国宴，虽然天子不在场，该有的仪式不能少，只是规格降了而已。 演奏人员也在现场周围有序排列。宴会不息，奏乐不止。 一共18道果盘儿，20道主菜，当然不是一下子全部盛上来的，先上果盘，然后要依次上菜，先上一道菜喝了一杯酒。喝完酒再上一道菜，再喝一杯酒。 宴会上也不是光喝酒吃菜，天子宴上，每喝一杯酒要表演一个节目，今天的宴会是每喝一杯酒来一个行酒令，活跃气氛，佐酒助兴。 因为是和谐友好的国宴，投壶，猜拳等俗令不予考虑，要来雅的行酒令。 雅令又分为字令，诗令，词令。要求参与者思维敏捷，造词造句，妙语连珠。 相当于传说中的一曲新词酒一杯。如果不会点儿诗词歌赋，历史典故，智商没有120，都不好意思出来喝酒。名为斗酒，实为斗才。 第一杯酒的行酒令先由主人宋朝官员开始，宋朝行令官是晏殊出题，要求是每人要用两个字，用拆字法说出，而且要求分韵相协，结句必须是诗书中的一句话。 急于表现才能的韩琦率先开口：“轰字三个车，余斗字成斜。车车车，远上寒山石径斜。” 繁体字的轰是三个车。 辽国契丹使者也不甘示弱，随后说道：“品字三个口，水酉字成酒。口口口，劝君更进一杯酒。” 大理使者也接着说道：“矗字三个直，黑出字成黜。直直直，焉往而不三黜！” “焉往而不三黜”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柳下惠的一句名言。 没有对出行酒令的一方就要被罚酒，随着第一轮行酒令的结束，宴会的气氛也渐渐热闹起来。 转眼，第二轮行酒令开始了，由辽国契丹使者出题。这时窗外已飘起了雪花，辽国契丹使者要求雪景和古人名巧合者为行酒令。 高丽的使者是一位僧人，高丽使者说出第一个行酒令：“着履过街，必须雍齿。”（雍齿是汉代将领，曾经被刘邦封为什邡侯。） 大理使者也很快对了出来：“雪下纷纷，便是白起。”（白起，战国名将。） 宋朝官员是欧阳修出对了：“诘朝日出，征奈萧何。” 有人提出疑问：“这里没有雪呀，不合题意。” “日出后，雪都消散了，无可奈何呀。”晏殊解释道。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气氛也更热闹了几分。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话也多了，酒也热了，脸也有些红了。 ……… 接下来的行酒令是西夏使者出题，西夏使者题目奇葩：要求各作两句诗，须犯徒刑以上罪者。 吐蕃使者对曰：“持刀哄寡妇下海劫人船。” 西夏使者曰：“月里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宋朝这边还是欧阳修出对儿：“酒粘衫袖中，花押帽檐偏。”众人依然不解。 欧阳修解释道：“酒都喝醉了，醉不成样儿了，色心四起，还有什么流放以上的事儿做不出来。”众人又是笑声一片。 整场宴会其乐融融，大家都尽兴而归。 …………………………………………………………… 再说说杭州西湖替父报仇的那姊妹五人。苏大娘子苏扶光在皇后身边做侍卫。 今日，苏大娘子给皇后请了假，在收拾行装，要赶赴荆州去。 前几日，苏扶光收到了四妹苏扶苏的来信，信上说她在荆州见到了苏扶光的两位贴身女婢。 苏大娘子苏扶光的前夫，姓赵，名不敏。 受恩荫做了一名低阶小官儿。两人有一子名叫赵明德，今年11岁，苏扶光与前夫赵不敏和离时，赵明德才五岁。 苏扶光留下两个贴身女婢精心照料赵明德。两年前，两名女婢在和赵不敏的继室王氏一起去回老家的路途中失踪。 多方寻找也没有踪迹，自此，苏扶光也失去了和儿子赵明德的联系。 四妹扶苏被曹云舒派到江陵去出差。 一日，扶苏在刺绣坊办完公务，在街边闲逛。 这时，宁静的街道突然热闹了起来，原来是一名将军来江陵赴任。 这名将军的排场，超级大。马车十几辆，女眷乘坐的轿轿子有100多乘。 后面跟随家丁几百名，还有男仆，女仆跟随在马车轿子旁边。 扶苏一时好奇，跟着队伍走了一阵子看热闹。 扶苏突然发现有一乘轿子旁侧的女婢眼熟，有点像大姐送给赵明德的那两个贴身女婢。女婢也看到了扶苏。 扶苏继续跟着队伍走，尽量往女婢的身边凑，临近女婢身边，扶苏手中多了一个手帕。 扶苏离开队伍来到无人处，打开了手帕，上面有几个血字：明日城隍庙见。 第二日，扶苏一大早就去了本地的城隍庙，那位将军也携妻妾及仆人来城隍庙拜神。 女婢又悄悄塞给了扶苏一封信，就跟在将军妻妾们的队伍里走了。 扶苏打开书信，心中一跳。信中说这位将军是个冒牌货，他和他手下都是在江面上打家劫舍的水贼。 第51章 苏扶光找到亲生儿子 赵贞曹云舒斗茶 扶苏打开书信，心中一跳。信中说这位将军是个冒牌货，他和他手下都是在江面上打家劫舍的水贼。 500名家丁都是他的手下，那100多个女眷也都是掠夺拐骗来的官宦家的妻子，女儿等。 扶苏感到事关重大，就拿着书信来到了江陵知府府衙，也就是荆州军知州事府。 现在的荆州军知州事是王拱辰，就是和欧阳修同年进士，高中状元的那个王拱辰。 接到扶苏的举报，王拱辰很重视，他知晓苏四娘子扶苏是皇宫的女官，是皇后的人。 这是近距离接触到皇帝的好机会。 王拱辰先派人悄悄核实将军的身份，得到此人并不是将军本人的确切消息。 于是王拱辰开始与幕僚商议对策，对方有500名家丁，且善水性。使用计谋才能降低损失，抓获犯人。 首先，王拱辰以知州身份给假将军发帖，邀请他和家眷参加专门为其举行的接风洗尘宴会。 又以犒赏兵丁的名义让其手下兵丁去不同的军营领赏。 最后不费吹灰之力，假将军和手下500名家丁全部抓获。 原来这名水贼在江面上杀了一位去江陵赴任的将军，并得到了这名将军的任命诏敕。 于是胆大包天的水贼居然拿着诏敕来江陵赴任，那100多名女眷也是掠夺掠夺来的官宦人家的仕女。 苏四娘子扶苏通过这件案子联系到了赵不敏，意料之中，赵不敏不再收留两名女婢。 两名女婢又回到了主人苏扶光的身边。 赵不敏现在在开封汴梁掖门任杂税官，几年过去了，依然只是一个九品小吏。 回到汴梁，苏四娘子扶苏奉大姐之命去见了11岁的赵明德。 见到赵明德时，赵明德正在院里和女婢，小厮玩耍，玩的很开心，比正常11岁的男娃胖一些，高一些，不是受虐待的样子。 扶苏略略放心，不要那两名女婢，确实如赵不敏所说，是赵明德的意思。 扶苏把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了大姐扶光，两名女婢听说是小主人不愿意要她们，心中也不由暗暗难过。 小主子是她俩一手带大的，小时候的吃喝拉撒都由她俩照料。 后来小主子五岁启蒙，她俩严格按苏大娘子的授意执行，督促小主子认真读书，练字，背书。一日不曾懈怠。 这也就分开了两年，小主子就不认他们了。 赵明德现在过得很好，他是家中长子，父亲对他不错，继母对他更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 自从两个女婢离开后，再也无人管束，赵明德开启了快乐童年的快乐生活。 …………………………………………………………… 河西走廊是青藏高原与蒙古高原之间一条狭长的走廊。这里是干旱区，降水量不及内地的四分之一。 但这里有高山雪水，从高山流下的雪水形成了三条水系，滋润灌溉了三块儿平原：武威平原，张掖平原，酒泉平原。三条水系经过三块平原后，最终流向西北荒漠。 这里有汉朝时期霍去病建立的山丹军马场，如今叫陇口马场。 陇口马场面积辽阔，是历史最悠久的马场，很早以前还是匈奴的王庭马场，霍去病打下匈奴后又成了汉朝的皇家马场。 这里有雪水滋润的肥沃土地，也是难得的粮仓。这里铁矿资源丰富，是军队锻造武器和铠甲的优良工场。 曾公亮带一万禁军出关，并没有在兰州府停留，而是把河西府建在了张掖平原。 然后开始发展农业生产，保证军粮供应，近两年来一切都已初具规模。 吴时良任职牧马监，管理陇口马场。 和张振又，吴时良一起过来的他们的好友姚嗣同。作为使者被派去在凉州边界与回鹘交好。 张振又则在自己手下处理政务，狄青训练禁军。 狄青应曾公亮的要求，在河西走廊当地又招募了一部分善骑，善射的士兵，目前禁军数量达到2万人。 河西走廊狭长，宋军现在在武威，酒泉，张掖都有驻军。 刚开始，曾公亮对皇帝赵贞所谓的梦是半信半疑的，自从遭遇西夏军队多次小规模，有目的骚扰后，曾公亮已经开始有些相信那个梦了。 曾公亮命令狄青直接打过去，不要手软。 自从狄青夺了西夏的几十里土地后，西夏的军队也老实了许多，不再轻易骚扰。 此时的狄青，正站在祁连山下，狄青远远望去，群山如聚，若波涛起伏，群峰高耸，如锯齿剑戟。 曾公亮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这里曾是冠军侯霍去病打仗的地方，霍去病曾在这里击退匈奴，建功立业。我送你两本书，一本是《左传》，一本是《孙子兵法》。希望你能成为我大宋有勇有谋的将军。 狄青下意识用手摸了摸一直被他当做宝贝放在怀中的两本书，感觉再一次热血沸腾，血脉贲张，他要做战神。 这几次和西夏的打仗让狄青甚是酣畅淋漓，狄青更喜欢在战场上厮杀，他一点儿都不喜欢在皇宫做护卫，在皇宫做护卫的那段时期是他人生中最无聊的时期。 那个小皇帝一年到头出不了一两次皇宫，偶尔出去替老百姓求个雨，还嫌这嫌那，嫌天气热，嫌路程长。 拜托，这让他们跟在马车后面晒太阳的侍卫情何以堪？ 皇帝天天只会待在皇宫里溜达，丝毫激不起狄青工作的热情。 只有在战场上，方能让狄青找到自我，曾功亮送的两本书更是让狄青如虎添翼，作为将军不能光依靠蛮力，还要借用天时，地利，人和。 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善守者藏于九天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 …………………………………………………………… 庭院里的竹林在微风中轻轻浮动，竹林清雅悠然的影子笼罩在幽静的窗户上，树枝上的两只燕子在叽叽喳喳的吵闹着。 燕子甲：呢呢，皇后的姿势好看，皇帝的姿势不好看。 燕子乙：喃喃，皇帝的姿势标准，皇后的姿势不标准。 燕子甲：呢呢，好看就是标准。 燕子乙：喃喃，标准不一定要好看，好看不一定标准。 燕子甲：呢呢，好看。 燕子乙：喃喃，标准。 燕子甲：呢呢，好看。 燕子乙：喃喃，标准。 ……… 树荫下，赵贞和曹云舒正在练五禽戏，曹云舒学的很快，一招一式有模有样。 赵贞很欣慰自己收了一个聪明的徒弟，练完了五禽戏。 两人又开始斗茶，宫女，内侍们早就把斗茶的用具一一摆好：茶盏，茶托儿，点茶器，茶匙，煮水器，碾茶器，茶臼，茶碾和茶磨，茶炉，水杓，茶罗，茶巾…… 其中点茶必备的茶具，其实还有更文雅的名字。比如炙茶用的烘茶炉曰韦鸿胪，捣茶用的茶臼曰木待制，碾茶用的茶碾曰金法曹，磨茶用的茶磨曰石转运。量水用水杓曰胡员外。筛茶用的茶罗曰罗枢密…… 第一步是碾茶，赵贞用的是新茶，曹云舒用的是陈茶。 曹云舒得先在茶器里烘焙以激发陈茶的香气，赵贞则直接用棉纸包茶压碎茶叶，放入茶碾开始碾茶。 赵贞的茶碾也是最好的那一种，银质的茶碾，曹云舒的茶碾是普通的茶碾，铁制的茶碾。 第二步是罗茶，二人用的都是上好的绢面儿，这样罗出来的茶末细，若茶末细，则茶浮，茶末粗则沫浮。 第三步是候汤，即煮水。鱼眼，蟹眼连绎迸跃的二沸水为最合适。 二沸水就是沿壶底儿边或是锅边儿沸腾，气泡往中间聚，但中间没有翻腾的水，即为二沸水，一沸水太稚，三沸水太老，二沸水刚刚好。 第四步，温盏。把茶盏温热，赵贞用的茶盏依然是最好的建窑黑釉盏。 为什么说建窑黑釉盏茶盏最好呢？因为豆茶要验茶色，是不是纯白？水痕谁先褪去？用黑釉茶盏易判高低。 并且斗茶时茶盏的保温性能好的话，咬茶的时间会更持久。黑釉茶盏这两方面的性能最佳。 曹云舒用的是次一级的云青釉茶盏。 最后一步是点茶。茶末在茶盏中做膏状，边充点边用竹制或银制的茶匙，在盏中四环搅动。 注水七次，使茶与水交融，此时的茶汤，表面随着茶匙的搅动，会显现各种各样的图案。曹云舒总能搅出花草，鱼虫，鸟等图案。 赵贞的图案则是混沌一片，具体像什么？全靠想象。 一番操作下来，传说中的碾压结局再次出现，拥有最好的装备的赵贞，再一次输给了装备普通的曹云舒。 不管是茶汤的颜色，香醇浓度，汤花的色泽，水痕等。曹云舒都属上乘。 评茶员是身边的一众宫女，内侍，并不是因为他们清楚皇帝赵贞对皇后曹云舒百依百顺，而是来自真实的吃茶体验。实话实说而已。 曹云舒也很无奈，斗茶最关键的三个步骤是碾茶，后汤和点茶。 这三个步骤需要的时间和力度都没有一个标准的定量，都是根据实际操作慢慢积累的经验和感觉。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经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 赵贞实在是没有茶艺方面的天赋，曹云舒都后悔收了这么个徒弟，不但没有天赋，还不努力。 赵贞斗茶其实就是图一乐，输赢无所谓。 赵贞美滋滋的品着香茶。这是内侍走过来附耳低语：“范仲淹在门外求见。” 赵贞蹙了蹙眉，什么事儿？又跑到后宫找人来了。 赵贞放下茶盏走了出去，见皇帝出来，范仲淹赶紧行礼，他就知道在这儿准能找到皇帝。 皇帝赵贞朝范仲淹的点点头，然后朝集英殿方向走去，范仲淹也跟了上去。 赵贞边走边问范仲淹：“范公，今日过来有何事？” “官家，今年是景佑三年。”范仲淹提醒道。 “哦。”皇帝赵贞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然后呢？” 范仲淹见皇帝还不明白，只好直说：“官家，恩荫名单已搁置两年了，今年……” 范仲淹停住了话头儿，没有再说下去。 “哦……这件事。” 赵贞停下脚步，他想起来了，两年前，范仲淹刚开始改革，要进一步减少恩荫人员。 在之前，一个官员依官阶每年能提携一到三名宗族子弟进入官场，在一个官员的官场生涯中，能让自己宗族几十名甚至上百名子弟不经过科举直接入仕。而参加科举入仕的官员只占五分之一不到。 范仲淹并没有打算革除这一恩荫制度，只是准备减少恩荫的人数。 皇帝赵贞却决定干一票大的，直接革除这项制度，连带皇室的优待也一并削除。 当时皇帝赵贞让范仲淹等两年，他会解决这个问题的，现在两年时间已经到了。 “就这一件事儿？”皇帝赵贞问道。 “是的，官家，今天过来就为这件事。”范仲淹回答。 这件事儿太大了，动了太多有权有势的人的利益，不能再拖下去了。已经快压不住了。 “好的，我知道了，范公回去等消息吧。”说完，皇帝赵贞扭头就往慈福宫走。 诶，这会儿，茶肯定还热着呢。 见赵贞回来，皇后曹云舒迎了上去，顺手把手中的热茶递到了赵贞的手里。 赵贞接过茶，喝了口热茶，用手搂住曹云舒的肩膀。在她耳边说：“明天，你去见嬢嬢就说……” 曹云舒扭头过来，伸出手摸了摸赵贞的额头，说：“郎君，你……” 赵贞把茶盏放在曹云舒嘴边儿喂了一口，然后自己又喝了一口。 接着说道：“嗯，你就可劲儿给嬢嬢卖惨，就说郎君的衣服都是旧衣服，还是用染料最便宜的那种，郎君都不舍得吃羊肉，都两年没有吃羊肉了，郎君的寝宫到现在还没有批下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在慈福宫凑合。都是因为没有钱呀，这日子快过不下去了……” 曹云舒转过身屏退了室内的所有宫女，女官，内侍，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第52章 曹云舒忽悠八大婶 赵贞忽悠七大叔 曹云舒转过身屏退了室内的所有宫女，女官，内侍，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曹云舒担忧地说道：“郎君，这将近4000名的皇室成员可想好怎么安排？” 赵贞点点头说：“给他们提供就业机会，让他们自食其力，自给自足。” “这样他们会不会闹起来？”曹云舒紧皱眉头说道。 赵贞又在曹云舒耳边耳语了几句，曹云舒再次愕然。 她双手攀住赵贞的脖子，说：“郎君，郎君现在的身体比以前好了很多的，可能以后会…” 曹云舒没有再往下说，赵贞也顺手环住了曹云舒的腰，轻声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的办法，总比问题多。” 历史上，宋仁宗是断子绝孙的命，生了十几个子女，大多夭折，就活下来四个成年的公主，其中还有三个公主20多岁，30来岁就死了，只有一个长寿的，活到了南宋时期。 历史上，宋仁宗把皇位传给了宗室的一个侄子，也是一个白眼狼，这个白眼儿狼刚当上皇帝就把几位公主赶出了皇宫，让自己的女儿搬了进来。 还对拥立他为皇帝的曹皇后不逊。到底怎么不逊，史书上也没有具体展开说，只记了两个字：不逊。 不逊，那字面意思就是骄横无礼，傲慢，不恭敬。 司马光的一本《涑水记闻》杂记上记载，曹皇后要什么吃食，用物，都要经过新皇帝的许可才可以。 赵贞对这具身体是否能生儿子也没抱任何期望，他现在都快28岁了，14岁就结婚了，和曹云舒结婚也两年多了，曹云舒还没有怀孕。 杨太后和曹云舒请来了皇族里的八大婶儿来宫中赏花喝茶，八大婶儿高兴而来，愤怒而去。 能不愤怒吗？从明年开始丈夫的俸禄就没有了，这搁谁谁不生气呀？杀人的心都有了，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杀人父母乃不共戴天之仇…… “他们真是这么说的？”八大王赵元俨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可不是咋的？我还能说谎不成，”王妃一边擦眼泪一边哭哭啼啼的说。 “太后和皇后一个劲儿的在那里哭穷，真是的，天下都是他们的，他们怎么可能穷呢？夫君，以后可怎么办呀？这日子可怎么过呀？呜呜……”王妃越说越伤心。 “别哭了。”八大王赵元俨烦躁的吼道。“碰到事情就知道哭哭。” 王妃停止了哭声，在一旁小声的抽泣着。 ……… 有了皇族八大婶儿的传话带来的惊天大雷，皇族的七大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聚到了一起。 按照宋朝皇室惯例，他们作为皇室成员不能随意出城，也不能随意聚会，甚至会友。 但是事关重大，他们顾不了那么多了，一群人都来到了八大王赵元俨的家中。如今皇室中，除了皇帝，就属八大王赵元俨资格最老，威望最高。 “听说明年要停发我们的俸禄” “这可怎么办呢？” “没有俸禄可怎么活呀？” “你不是还有商铺吗？” “你还有庄子吗？” “你的当铺生意很好呀。” “听说你在杭州还有股份呢。” “这赵家的天下难道是他一个人的天下？”见话题跑偏，有人气哼哼道。 “哼！这小皇帝比他爹还狠，他爹也只不过是取消了宗学。想在族里搞愚民政策而已。”有人也跟着冷笑道。 “他爹虽然取消了宗学，但至少没有取消俸禄。咱们想让孩子学习还有条件呀。” “小皇帝简直和他爷爷一样狠，他爷爷……” “他爷爷会杀人，会让威胁皇位的皇子英年早逝……”有人面无表情道。 “咳…咳…” 八大王赵元俨大声咳了几声。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有人不服气小声嘀咕道。 “但太宗对没有威胁皇位的皇室成员还是很好的。” “现在咱们也没有威胁小皇帝的皇位呀，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此言一出，很多人也跟着附和。 “以前至少对咱们是厚养不用。” “对呀，以前虽然不让咱们随意外出，不让咱们随意交友，不让咱们做有实权的官职，但是给的待遇和俸禄是最高的，比官员都高好几个等级。也算对得住咱们。” “什么厚养不用，就是怕咱们抢了他的位置，现在好了，厚养也没了，以后坐吃山空，喝西北风去吧。” “不能让他为所欲为，他也欺负人了。” “不行的话，就换一个人做皇……” “咳…咳…”又有人咳嗽了。 “隔墙有耳，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以前倒是有两次机会，可惜都错过了。” “是啊，真是可惜了，现在这小子的身体看起来越来越好了。” “大臣们也不会同意的，得不到大臣的同意，这个取消皇室优待的诏令也是无效的。” “大臣们为什么会不同意？这对大臣们有什么好处吗？” “这是皇室的内部事务。又不是朝堂之事，何须大臣们首肯。” “现在那个范仲淹可不是吕夷简，范仲淹肯定会同意的，你没瞧见恩荫名单都被他搁置两年了。” “现在赶紧想想办法应对，别提那些有的没的呀。” “是呀，这俸禄不能停呀，全指望这个生活了。” “对呀，又不让做官，又不让做事，还不给发俸禄，这简直比拿刀杀人都狠。” ………… 很快，在一个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下午，皇族里面的七大叔们也被皇帝赵贞请到了集英殿，参加茶话会。 皇帝赵贞一看到七大叔们，就热情洋溢的打招呼。 “二堂叔来了，来来来，里面请，里面请。” “大堂叔也来了，快快快，里面上坐坐着。” “哎呦，八皇叔，您可来了，就等您了。” ……… 皇帝赵贞坐在北面上首，赵光义太宗一脉，赵匡胤太祖一脉。还有赵廷美一脉分列东西两列依次坐下。 皇帝赵贞扫视了一下四周，咳了两声，开始了他的表演。 赵贞感情充沛说道：“我想把咱们宗族的学堂办起来，请我朝最着名的名师来讲学。” 七大叔们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赵贞接着夸赞道：“咱们赵家可是人才云集，钟灵毓秀，卧虎藏龙。”一句卧虎藏龙，七大叔们更没有人来接话了。 赵贞继续着他的单口相声：“但是……” 赵贞很有节奏的停顿了下来，七大叔们又相互看了看，要说主题了。 七大叔们一个个屏息聆听。“儒家向来讲究尊师重道，孔子讲学也不是白讲的，还要收学生学费呢，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所以为了彰显我们皇室的品德和教养，希望诸位一定要坚持给孩子们交学费哟。” 赵贞的话说到这儿，把在场的七大叔们都气笑了，这小子是真的穷疯了还是真的疯了？他办了学堂让我们交学费，我给自己的宝贝疙瘩在家请名师一对一，不好吗？干嘛跑到你这大学堂来上课呀？ “当然了，来学堂学习是自愿的，自愿的，不强求，绝不强求。”赵贞露出了人畜无害的微笑，诚恳说道。 听了这话，七大叔们心中的气稍微消了一点点。 皇帝赵贞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七大叔们，语气沉重的说道：“我结婚都十四年了，到现在连一个孩子也没有……” 说完，赵贞难过地低下了头，七大叔们大眼儿瞪小眼儿，这小子莫不是真的疯了？说话怎么东一榔头西棒槌的，看来有充足的理由换皇帝了。 皇帝赵贞又假装酝酿了一下情绪，接着说：“刚才我也说了，咱们皇室人才济济，钟灵毓秀，卧虎藏龙。” 七大叔们面面相觑，这话题又回到刚才了。 说着，赵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七大叔们也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赵贞接着说道：“所以，我想在咱们宗室子弟中挑选一个德才兼备，人品厚重之人，做皇位继承人。” 此言一出，不亚于又是一颗炸雷，七大叔们的表情和思维都呈现静止画面。 一样的目瞪口呆，一样的脑海一片空白。 皇帝赵贞静静的看着底下的七大叔们，心里开始数数：1，2，3，4，5，6，7……数到7时，殿里噼里啪啦，叽里哐啷，椅子歪倒了几十个，七大叔们摔倒在地上十几个，场面一片混乱。 宫女，内侍，女官早就被赵贞清出去了，集英殿只留下一个张茂则在身边伺候着。 看着底下的混乱一片，张茂则并没有动，他的职责是伺候皇帝，不是伺候照顾七大叔们。 赵贞轻轻撩了撩前襟，悠然坐下。 等七大叔们扶好椅子，戴好帽子，整好衣衫，重新坐下。 赵贞又接着说道：“我会请咱们大宋最优秀，最有学问的人来教育宗室子弟，培养最出色卓绝的继承人。” 赵贞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像傻子一般的七大叔们。又接着往下说：“我计划把观稼殿和亲蚕宫改成学院。” 观稼殿和亲蚕宫是皇帝为了表明勤俭爱民和对民事的重视，皇帝亲自在观稼殿耕地，种植，收割，完成全过程。 皇后则亲自在春蚕宫完成养蚕的全过程。这种形式主义赵贞都懒得理会。 在汉朝，有专门的籍田。约百亩以上，皇帝每年都要带头在籍田上拿着耒驷。三推三返，三个来回。 三公是五推五，五个来回。 少师，少傅，少保是七推七返七个来回。 大夫是12推12返12个来回。士庶人要耕完全部的籍田。 可是，在宋朝，每年一群大臣像看二傻子一样观摩皇帝亲力亲为，松土，耕种，施肥，种植，除草，收割。观摩结束后。大臣们回去继续听曲儿，喝酒，享乐。 赵贞直接把观稼殿和亲蚕宫毁掉，改成学堂。 这会儿，七大叔们已经算是回过神来了，一个个又惊又喜。支着耳朵听赵贞说话，不肯错过一个字。 “但是，继承人只有一个，其他的宗室子弟允许参加科举考试，文举，武举都可参加，若考上和广大学子一样可以入仕为官，出将入相，没有任何限制。” 赵贞继续画大饼：“诸位一样也可以参加科举入仕，若不愿参加科举，可通过报名申请入仕，考核合格可以入职为官，拥有官身，享有官俸。” 听到这里，七大叔们都在默默回想自己适合做什么官儿，无人说话。 “但是……”赵贞又很有节奏地停了下来。 七大叔们眼巴巴，提心吊胆的等着赵贞的下文。最讨厌，但是这个词了。 赵贞看着气氛铺垫的差不多了。又继续往下说： “但是，诸位也都清楚，那些个大臣们一个个学福五车，博古论今，牙尖嘴利，我和他们吵架就没有吵赢过。并且那些个大臣常以君子自居，自以为是，脾气比驴还犟，我也犟不过他们。” 听了这话，七大叔们频频点头，这说的倒是事实。 可是七大叔们又不明白了，不是在说继承人的问题吗？怎么又扯到大臣了？知道你吵不过大臣，快快回到原来的话题，快，快，快，快，快，快…… 赵贞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这个继承人是谁？我一个人看上了也不算数，如果大臣们不同意，我也没辙。” 此言一出，七大叔们异口同声“哦”了一声。 这确实是个问题，皇帝耳根子软，没有主见，经常被大臣们牵着鼻子走。 “所以……”赵贞又开口说话了，七大叔们的耳朵又支棱起来了，等着皇帝的下文。 “希望诸位以身作则，洁身自好，大公无私，莫让大臣们抓住私德有亏的把柄。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贪念而让子孙前程蒙灰，错失难得的机遇。如果那样真的是太可惜了……”赵贞满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见七大叔们还是不太明了的样子，赵贞继续点明他们说道： “范仲淹的革新力度很大，恩荫名单已经搁置了两年，而接下来就是废除恩荫制度。废除恩制度虽然对我赵家江山对后世子孙有利，但是大臣们没有了如此优惠的政策，心中肯定难以平衡，肯定要向我皇室开刀。以削除皇室的优待。是主动提出不要俸禄，还是等大臣们提出立法削除优待，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是效果却是不同的，留给大臣们的印象更是截然不同的。相信我说到这儿，诸位都心中有数了吧。” 说到这儿，赵贞心里轻笑一声，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接下来要取消皇室优待，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接下来看各位的表现了。 第53章 七大叔自请减俸 赵不敏给儿子报名 说到这儿，赵贞心里轻笑一声，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接下来要取消皇室优待，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接下来看各位的表现了。 见七大叔还在发愣，赵贞又添最后一把火，说：“我现在做的事情，废除恩荫制度，取消皇室优待，哪一件不是得罪人的事儿？我这么做是图什么？是为什么？我能有什么好处，我又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赵家的江山，还不是为了你们，还不是为了你们的子孙后代。” 说到这儿，赵贞用袖子擦了擦，有点儿发干的眼角。眼神儿委屈又幽怨的看着七大叔们。 七大叔们终于恍然大悟了，是啊，皇帝连个子嗣都没有，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他们的后代子孙着想吗？想到此七大叔们不由得心中愧疚。 八大王赵元俨上前安慰赵贞说：“官家的大义，我们都记在心上，官家受委屈了，以后官家有啥需要臣帮忙的，官家尽管说，臣责无旁贷。” 赵贞赶紧顺势抓住了赵元俨的袖子，说：“皇叔，我现在缺钱，我想建寝宫都三年多了，大臣们到现在还在讨论，等批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呃…呃…”八大王赵元俨停顿了一下，说：“好，官家，我出500贯资助官家。” 八大王赵元俨都开口了，其他人也不甘示弱，你400贯，他350贯，他500贯…… 不一会儿，赵贞建寝宫的钱凑齐了。赵贞见事情办的超出预期许多了，舒了一口气。 轻松说道：“七大叔们，你们现在去皇城司曹景休那里给孩子们报名，顺便交学费哦，还有资助我的钱也一并交给曹景休。” 七大叔们愤怒而来，高兴而去，当然高兴，这是多么天大的喜事儿呀。 第二天一早，七大叔们纷纷上书，自请削除俸禄，要自力更生，自食其力，彰显仁义。 大臣们都惊呆了，感动于七大叔们的大公至正，公而忘私，舍己为公的高尚品质。 心潮澎湃的大臣们激动不已，一个个开始拿起手中的笔，写诗，写词，写文章。 颂扬七大叔们不忘初心和使命的责任感。歌颂七大叔们用实际行动诠释大义的真谛。 不久之后，皇帝赵贞的一条诏令下达全国：有关中高级官员的恩荫制度全面取消，所有学子包括皇室子弟均可通过科举考试入仕。 好多大臣心中不满，这么实惠又彰显特权的政策，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他们想要反对，突然发现他们歌颂七大叔的墨迹还没有干呢。 其实有很多人都是如此，他们支持革新，支持进步，可是当革新的刀子，进步的利剑挥向他们自己的利益时，他们却会坚决反对。 虽然皇帝赵贞的骚操作捂住了一些人的嘴，却捂不住他们暗地里拼命维护自己私利的黑手。 ……………………………………………………………… 曹云舒给学院起了个名字叫不器学院，取自孔子的“君子不器”。 京城汴梁有国子监，是京城的最高学院。 汴梁的两个解试考试其中一个就是由国子监举办的，京城的达官贵胄子弟也大多在国子监就学。 国子监是宋朝的官办学院，里面有小学，太学，国子学。还有专科医学，力学等。 国子监里面的老师选拔也很严格，需博学多才，且进士出身。国子监的学费低廉。 现在皇帝赵贞在皇宫又开办了一个不气学院，招收8~22岁的皇室子弟，更吸引人眼球的是遴选皇位继承人。 虽然学费高昂，一年学费高达2000贯。这些宗室子弟凡是符合条件的几乎都报了名。 很多高官闻风也都给自己的子孙们报了名，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可是会出现储君的学院。 和未来的储君同窗，这是多么难得的机遇呀。 苏大娘子苏扶光走了皇后曹云舒的后门儿，也给自己11岁的亲生儿子赵明德要了个名额。 苏福光的前夫赵不敏听到这个消息兴奋异常。赵不敏的官阶太低了，只是一个九品，既没资格让赵明德入学国子监，更没资格让赵明德进入不器学院。 所以赵明德目前是在家附近的一所私塾读书。现在赵明德入学不器学院，相当于从农村学校飞跃进了城市的贵族学院。 赵不敏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了妻子王氏。 “真是太好了，明德能去这么好的学院读书是他的福分，这孩子是个有福的。”王氏满脸笑意，看不出有丝毫不满。 “是啊，娘子，搁往常，明德连国子监门槛儿都踏不进去，现在居然可以进不器学院。这不器学院，可是皇家学院。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夫人，快把钱取出来，我今天就要亲自去交学费。” 赵不敏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兴奋地说道。 王氏从善如流：“好的，夫君需要多少钱？” “2000贯。”赵不敏回答。 “这么多？”王氏差点儿叫了起来，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嘴。 这一年的学费是夫君将近六年不吃不喝的俸禄。 “这么多也值得，不器学院，可都是皇亲贵胄。勋贵高官的子弟，这人脉可是花钱都买不来的。”赵不敏眼里闪烁着不尽的欲望。 赵不敏，虽然自己不思进取，贪图安逸，却希望儿子奋发向上，光耀门庭。 “那好吧，我去找找家里还有多少钱？”王氏努力控制着表情，认真扮演好母亲的角色，依然面带微笑的说。 因为报名人数超出了预期，曹景休对学院重新做了规划，扩大了原有的面积。 凑够了钱，赵不敏当天就去给儿子赵明德报名啊，按照苏大娘子苏扶光递的消息，赵不敏带着钱来到了皇城司，不器学院报名处。 皇城司在东华门的一个角落，进了东华门儿也就算是进入了皇宫啊，虽然只是一个角落。 赵不敏进了东华门儿，不到200m。在士兵的指引下来到了左承门儿， 由于人多，报名地点是在皇城司院子里，曹景休在院子里支了一张桌子。笔墨纸砚如数放好，士兵们一旁维持秩序。 已经有不少人在这儿报名了，赵不敏赶紧跟上去排队，来这里报名的人不是皇亲就是贵胄，都是自己平时怎么着都够不着的人。 如今自己的儿子和他们的儿子就是同窗了，赵不敏心中嘿嘿直乐，对前后左右的人一直点头微笑，致意，打招呼，却无一人理会。 看着面前这位面带笑容的男子，身边仆人背着一个麻袋，看形状是一麻袋的钱。 来报名的这群人强忍住笑，这人竟然会拿现钱来报名，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算是开了眼了。 作为仆人，这些人是有职业素养的，今天过来是跟小主子报名的，报名成功就算完成任务，绝不会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有过多的纠缠。 轮到赵不敏报名了，看着这一麻袋的钱，曹景休皱了皱眉。扭头对身旁的士兵说：“把这一麻袋里面的钱搬到那边儿空地上数一数。” 说完曹景休又对后面的人说：“下一个。” 后面的人应声向前递过一张银票，说道：“小的是过来给大人晏殊之子晏几道报名的。” 等士兵把麻袋里的钱数完，报名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尴尬的赵不敏又重新排在了队伍的后面，终于轮到赵不敏了，赵不敏满脸堆笑地说：“这是2000贯，已经数过了。” “给谁报名？家长姓名？”曹景休不耐的问道。 第54章 赵不敏见到前妻苏扶光 狄青河西马场挑宝马 等士兵把麻袋里的钱数完，报名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尴尬的赵不敏又重新排在了队伍的后面，终于轮到赵不敏了，赵不敏满脸堆笑地说：“这是2000贯，已经数过了。” “给谁报名？家长姓名？”曹景休不耐的问道。 “哦，哦，家长姓名，我叫赵不敏，赵不敏。”赵不敏赶紧回答，生怕再惹这位官爷不满，这可是五品官，还是皇宫里的人，惹不得呀！ “赵不敏？哪一支儿的？” “哪一支的？”赵不敏茫然。 “是太祖那支的，还是太宗那一支的，还是秦王赵廷美那一支的？”曹景休提示道。 “哦，哦，都不是，下官赵不敏，徽州人士，现在任职左掖门杂税官。”赵不敏赶紧自报家名，他明白了，这位官爷，把他当成皇室的人了。 掖门杂税官？九品小官儿也来报名？这里三品以下的官员都不让报名的。 曹景休顿觉好笑，刚要训斥。旁边一士兵在曹景休身边儿语了几句，曹景休点了点头，把名字记了上去，对赵不敏说：“好了，回吧。” 赵不敏刚要行礼道谢，曹景休人已离开了桌子，快步向门口一女官走去。 只见这名女官，头戴四梁织锦官帽，身着一袭素色的长衫，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革带，又增添了几分干练。 外披一件深色的披风，衣袂飘飘。潇洒飘逸，干净利落。脚蹬黑色的长靴，腰跨歪刀。 通身皇宫女官的打扮。皇宫里的女官都是着男装，行男子礼。 “大姐，你怎么来了？我这里刚弄完，正要给大姐送过去了，”曹景休快步来到了女官跟前，笑容可掬，亲热地和苏大娘子苏扶光打招呼。 苏扶光微微颔首，说：“我刚好路过，顺便过来瞧瞧。” “大姐，今天的钱重，我给你送过去。” 不等苏扶光回话，曹景休转身快步走到桌前，收拾好银票，提上那一麻袋的钱又来到了苏扶光面前。 “怎么还有现钱？”苏扶光奇怪的问道。 曹景休把提在手中的麻袋扛在了肩上，说：“哎，所以比较重，我得亲自给大姐送过去。” “景休不必亲自出手，让一个士兵扛过去就行了。”苏扶光笑了笑，说道。边说边往外走。 “大姐，不行的，我必须亲自送过去，这么多钱我不放心的。”曹景休跟在苏扶光身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必须得亲自去，这样才有机会碰到苏四娘子扶苏。 赵不敏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他早就看到了苏大娘子，也早就认出了苏扶光，他的前妻。 虽然苏扶光身着男装，但是赵不敏还是一眼认出了苏扶光。 齿白唇红，两道秀眉，一双杏眼。这六七年的光景，好似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年轻。 也许是因为身着男装，比以前更有气势。英姿飒爽，端庄威严。 也离他越来越远了，看苏扶光头上戴的官帽和腰间系的革带，就知道比自己的官阶高了七八级。 他的前妻一个眼神儿都没有往他这边扫，就走了。 其实刚路过皇城司院子门口时，苏扶光就看到了她的前夫赵不敏。 赵不敏中等身材，略显臃肿，依然白净，和以前不同的是眼神飘忽无神，貌似变得深沉，又似缭绕着挥之不去的苦恼。 十一年前，苏扶光和赵不敏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为夫妻。 苏扶光从小跟着父亲苏谦学文习武，苏谦没有儿子，把几个女儿当儿子一般培养。 读书写字，讲经解义，骑马射箭。 苏扶光作为长女，更是被苏谦作为长子一般教导。 在苏扶光眼里，父亲，祖父都是胸怀天下，忧国忧民的大丈夫。 嫁给赵不敏后，亲眼目睹自己的丈夫赵不敏，不愿努力学习，参加科举考试，只肯靠恩荫谋取官职。 为官后依然不思进取，整日与朋友吃喝玩乐。 苏扶光曾经对父亲苏谦抱怨：“爹爹，世间怎么会有赵家大郎如此不求上进的男子？” 当爹爹被恶人利用职权所杀，苏扶光要学艺报仇时，赵不敏不仅不支持，居然还以休妻要挟。 苏扶光一怒之下，拿着剑横在赵不敏的脖子上说：“要么和离，要么丧偶，你选一个。” 于是二人顺利和离。 赵不敏下意识用手摸了摸有些凉飕飕的脖子。 快步向家中走去，这个前妻太霸道了，他还是更喜欢知冷知热，温柔体贴的继室王氏。 …………………………………………………………… 这天，狄青又来到了陇口的马场，准备给部下挑一些坐骑。 吴时良是负责马场的牧马监。 吴时良领着狄青一行人来到了马房，有几匹顺眼的，狄青把手一按。几匹马都是一个趔趄，站都站不稳。 狄青摇了摇头，吴时良对狄青说：“狄将军，这里有一匹白色的马，如何？没有一根杂毛白的亮眼。” 狄青又摇摇头，说：“战马最忌颜色亮眼，一定要找普通不起眼的颜色，不抢眼最佳，如果太亮眼，很容易成为敌军的目标靶子。” 吴时良点头称是，心说，又被小话本儿给骗了，小话本儿里都是白袍将军骑白马，神气又威风，原来都是骗人的。 “那刚才那几匹马都不好吗？”吴时良又问道。 “也不是不好，只是做为战马还不够资格，不过作为拉拉马车，拖拖重物是够格的。”狄青回答。 这时，隔壁一声马嘶声传来。狄青心头一动，抬步走了过去。 “狄将军，这匹马是从西域商人的手里买来的，这匹马脾气暴躁，无人能驯服，是当时买的马匹里最便宜的，几乎相当于白送的。”吴时良说。 只见一匹高头大马，浑身污泥脏秽，看不清本来的面目。 “把栅栏门儿打开，放它出来。”狄青吩咐道。 吴时良犹豫了一下，吩咐下人把栅栏门儿打开。 那匹马纵蹄跃出，狄青伸手揽住马的鬃毛，飞身上马。 那匹马跑出后又是一声长嘶，前蹄上扬，几乎直立。似要把背上之人甩下去。 狄青一拳砸在马屁股上，接着一连砸了几拳，那匹马又是一声长嘶，飞奔而去。 约有半个多时辰，狄青骑着清洗干净的高头大马回来了。 那匹马直头，颚凹宽广，耳小前竖。浑身栗色，没有一根杂毛。体型匀称，粗壮结实。 “这匹马我要了。”狄青高声说道，挑了一匹好马，狄青心中高兴。 吴时良心中也暗喜，这匹马终于有了着落。 这匹马与众不同，不好伺候，食量惊人，还挑食。 ……………………………………………………………… 皇帝赵贞以不可思议的手段，迅速解决了恩荫制度和皇室成员优待政策。 这是范仲淹，富弼，韩琦，欧阳修等，这些革新派没有想到的。 在这些革新派眼里，恩荫制度和皇室优待，这些和人有关的事是最棘手的，也是最难办的。 没想到，皇帝赵贞快刀斩乱麻，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 范仲淹几人想到春秋正盛的皇帝至今还没有子嗣，不由得心中暗叹可惜。 子嗣不子嗣的，皇帝赵贞其实一点儿都不在意，因为又解决了一件大事，皇帝赵贞得空又开始继续躺平。 六七月份儿是炎热的，今天又是异常的热。 空中布满红色的云彩，太阳就像一块燃烧过的赤铁，异常火艳。 老鹰从上空飞过，却没有带来一丝儿风。空中云彩缓缓流动，却没有形成一片阴影。 集英殿角落，有若干块冰块儿降暑。皇帝赵贞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第55章 夏竦诬陷信出现 张茂实大谈帝术 集英殿角落，有若干块冰块儿降暑。皇帝赵贞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张茂实和几名女官在整理奏折，他们把奏折按陈述的内容不同进行分类。 奏折内容基本有四类，一类是章，用来谢恩，聊天儿的，称为章。 比如谢皇帝赐生辰礼物，比如告诉皇帝自己在上任的路上碰到了什么稀奇事，这类奏折叫章。 第二类是表，提出请求称为表。比如希望皇帝赐予母亲，妻子封号，请辞等类奏折为表。 第三类是议，提出不同的主张为议，比如范仲淹提出的革新十条就为议。 第四类是奏，弹劾，检举官员的奏折为奏。 章由张茂实和女官们直接批阅处理。表和议直接送到中书省范仲淹那里处理。奏由皇帝赵贞亲自处理。 张茂实自从上次代替赵贞受罚，停止公务大半年。 又被皇帝赵贞提溜过来上班了，不再担任御前器械一职。赵贞给张茂实升了官，为五品皇宫尚宫，专门帮皇帝处理奏疏。 再说张茂实家中的那几个美人儿，曾欲被宋仁宗立为皇后的陈美人和把宋仁宗累的昏迷不醒的杨美人，尚美人儿。因为曾是皇帝的女人，出宫后只有一条路，出家为尼姑。没有人敢娶，也没有人敢收留的。 现在张茂实愿意收留她们，也算是走出了第二条路。 自是没有怨言的，特别是陈美人，还被张茂实娶为正妻，心中更是满意。 王美人是十几年前宋仁宗的梦中情人，白月光。因太后刘娥一句妖艳亦惑主，拒绝立其为皇后。而转手把王氏嫁给了自己的侄儿。没几年侄儿就死了，更应验了王氏的红颜祸水的身份。 王氏自然也是愿意跟着对他千恩万宠的张茂实，前些日子，张茂实不用上班，天天美人在怀，左拥右抱，好不得意。 好景不长，现在又被皇帝提溜过来干活了。 “官家。”张茂实神秘兮兮地来到了正在榻上假寐的赵贞身边，轻轻喊了一声。 皇帝赵贞睁开双眼，示意张茂实往下说，张茂实面露喜色，说：“官家，让他们都退下去。” 赵贞没有理他，一把夺过张茂实手中的奏疏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赵贞心中又是一阵冷笑。他都把剧情拉偏那么多了，真实的历史剧情却依然孜孜不倦地粉墨登场。 那封诬陷石介和富弼的信来了。先前夏竦因失职等行为被石介所不齿。再加上夏竦反对革新措施，更为石介所不喜。 耿直的石介曾写文章骂夏竦为奸邪之人。小心眼儿的夏竦怀恨在心，一直寻机报仇。 和历史上一样，夏竦拿到了一封石介写给富弼的信，巧的是夏竦家里还有一个对书法颇有天赋的女婢。 夏竦让女婢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模仿石介的笔迹。然后以密奏的形式把假信送到了皇帝这里。 赵贞仔细看了看那封信，没有发现什么出格的语言。历史上不是说这是一封密谋谋反的信吗？难道夏竦放错信了？ 赵贞把信又看了一遍，还是没有读到什么异样，张茂实贴心的用手指了指其中一句：愿汝行伊霍之事。 “哦。”赵贞明白了，伊指的是伊尹，曾辅佐商汤，商汤死后，伊尹又先后辅佐万丙，申仲壬，太甲。 太甲贪图享乐，被伊尹放逐桐宫，软禁教育，面壁思过。 三年后，太甲认识到错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于是伊尹又接回太甲，把王权还给太甲。 霍是指霍光，霍去病的弟弟。霍光受汉武帝刘彻之托辅佐年幼新帝刘弗陵。 刘弗陵死后无子，霍光又立刘贺为皇帝。谁知刘贺不听话，当了二十几天皇帝后，刘贺被霍光废了。之后霍光又重立刘病已为皇帝。 伊尹，霍光二人都行使了废立天子的权利，虽有非常之权，却又不做非分之想。 后世一些别有用心的权臣，在废立天子之时，都对外称自己在行伊霍之事。 赵贞从榻上起来，屏退了集英殿内的其他人，集英殿中只有赵贞和张茂实两人。 赵贞走到桌前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问道：“夏竦手中怎么会有石介给富弼的亲笔信？”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这次有了一次平衡权力的好机会。”张茂实有些兴奋地说道。 “平衡什么权力？”皇帝赵贞心中隐约有些不耐烦，问道。 “现在中书省宰相权力日盛，这样下去有架空皇权的趋势，趁此信件之事的好机会打击革新派，削除其手中的一部分权利。”张茂实得意的说道。 “那革新变法不就被阻碍了吗？这么做图什么？”皇帝赵贞又疑惑的问道。 张茂实有些心塞，和没有学过帝王之术的人讲话就是这么费劲。 但是又没有办法，只好耐心解释道：“革新变法不是必须，可以变法图强，但不能影响到皇权。只有皇权在手，其他一切才有可能。如果没有了皇权，谈什么都是空谈，虚无……” 张茂实见赵贞依然定定的看着自己，不为所动，继续说：“想当年，太祖幽云十二州尚未收复，边境未定，却先在朝廷杯酒释兵权。为什么呢？因为攘外必先以内。因为内部出现问题，是大事儿，是皇权还在不在的大事儿？相比较而言，外部问题只是领土大小之事情，不影响皇权……” 赵贞了然，心机可真够深沉的。反正中国那么大，一口气也吃不完，大宋那么多忠良被陷害不也照样存在了几百年，丢城丢地又何妨？皇帝照当不误。但如果出现了权臣，出现了家贼，第二天醒来就不一定能够见到早上的太阳。 张茂实还在继续往下说道：“现在，革新派范仲淹一派势力日益壮大，已经改变以前朝堂分权之状，有一权独大之势，这是权臣篡权之先兆。趁现在有这封信，借机打击变法革新一派……” 皇帝赵贞冷笑一声，说道：“呵，张茂实，以你对范仲淹的了解，你觉得范仲淹是那种利欲熏心，权欲熏天之人吗？” 张茂实毫不示弱，依然强硬的说道：“范仲淹不是那种人，但谁能保证后世不会出现有私心的权臣，现在绝不能形成相权独大的惯例，这样才能确保后世太平，保我赵家江山永固。” 皇帝赵贞忍着扔茶盏的冲动，把茶盏重重放在桌子上。 然后走到张茂实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觉得这具身体可能有后代吗？” “你…你…你…”张茂实气的说不出话来， 在古代，骂人最狠的莫过于诅咒其断子绝孙。特别是在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代。并且还是有皇位要继承的。 “为了别人的后代，而唯唯诺诺，不愿做一个有为的君王，值得吗？”皇帝赵贞句句诛心。 “我不管了。”撂下这句话，张茂实气哼哼的就要往外走。 “站住，”皇帝赵贞叫住了他，说道，“喊上张茂则，一起去内库拿洛阳上供的鲜桃给爹爹。” 皇帝赵贞说完，又加了一句：“是给爹爹的，不许拿桃子讨好你的那些美人儿。” 张茂实白了皇帝赵贞一眼，心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缺德，那么不堪吗？ 张茂实一甩袖子，走了。 …………………………………………………………… 庭院的绿苔上布满了红叶，到了金菊盛开的时候，粉色的荷塘笼罩在烟雾之中。 “大姐，这块儿墨，你也要送给他。”苏四娘子苏扶苏有些心疼，这可是李廷珪墨呀，价同比金。 第56章 曹景休给扶苏送金砖 赵贞为曹云舒折纸鹤 “大姐，这块儿墨，你也要送给他。”苏四娘子苏扶苏有些心疼，这可是李廷珪墨，价同比金。 李廷珪已经死了，这墨可是稀世之宝，用一块儿少一块儿。 黄金易获，李墨难求。 送给那个臭小子，白眼狼，真真可惜了。 “放在我这里，也没有啥用，送给他吧。”苏扶光叹了口气说。 扶苏抱着李廷珪墨，忿忿不平的走了。怎么能说没有啥用呢？这可是传家宝呀，就这样让那个白眼狼糟蹋了。啧啧，价同比金呀，这就是一块儿黄金呀。 不是苏扶苏心疼墨宝，是那个白眼狼，赵明德，居然不愿意要亲娘送的女婢，更不愿意见他的亲生母亲。 苏扶光每次想儿子时，只能让四妹扶苏给赵明德送一些笔墨纸砚过去。 曹景休喜笑颜开，看着朝不器学院这边走来的苏扶苏。 扶苏一身女官官服，男装打扮，身材高挑，清瘦身姿。穿石青色常服，黑色长发简练的束起，没有戴帽子。干净明艳的五官透出一股勃勃的英气。 曹景休预感到今天在不器学院能见到苏扶苏，果然，这不就见到了嘛。 “苏娘子，又见面了。”曹景休笑的合不拢嘴儿。 苏扶苏疑惑不解，怎么在哪儿都能遇见这个人？但还是规规矩矩拱手行礼。 “苏娘子，过两日就是中秋节，我准备了一件礼物送给你，祝苏娘子中秋节快乐！”曹景休依然笑得见牙不见眼，嘴巴像涂了蜜似的。 这是他姐夫赵贞教给他的撩妹绝技。赵贞还告诉他，除了清明节，其他所有节日都是情人节，只管送礼物就行，保准错不了。 姐夫赵贞还帮他打探到绝密信息，苏扶苏特别喜欢钱，黄金，白银都喜欢。 苏扶苏警惕的后退两步，说：“咱俩不熟，我不能收你的礼物，抱歉。” “怎么能不熟呢？咱俩也算是一个部门的同僚，送点儿礼物，不成敬意，苏娘子莫要与我客气。”曹景休双手呈上礼物，小声说道：“送你一块儿砖，金的。” “抱歉，我不能收，什么？金的？”扶苏愕然，头一回有人送自己金砖。 苏扶苏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挺硬的方块儿。撩开丝巾，礼物露出一角，金灿灿的。 苏扶苏用手摸着金砖，突然松开手，说：“走开，快走开！” 曹景休愣了一下，什么？走开？啊？这？…… “快走开！”扶苏声音又提高了两度，曹景休慌忙抱着金砖，小跑离开。一边小跑，还一边茫然的回头观望。 苏扶苏轻轻舒了口气，抚了抚胸口，妈呀，刚才差点儿忍不住想要抢过来。 不器学院下学了，小胖子赵明德习惯性的朝不器学院门口不远处的那棵槐树望去，苏扶苏正站在那里。 赵明德心头一喜，今天又要送什么宝贝？ 在不器学院里，赵明德的父亲的官职是最小的，他也没什么可以炫耀的成绩和出身。 唯一唯一让他感到有面子的就是亲生母亲送的笔墨纸砚。其实赵明德的自己也不识货，是班里那些皇亲贵胄的同窗，发现赵明德用的笔墨纸砚都是上好的佳品。 赵明德回家后，问父亲赵不敏，父亲赵不敏也不懂这个，拿着这些笔墨纸砚让别人鉴赏。 才知道原来都是上品，佳品，甚至是稀世珍品。 自此，父亲赵不敏就把这些佳品收了，留着送礼。 继母也喜欢这些好东西，赵明德更愿意把这些好东西送给继母。继母对赵明德有求必应，贴心照顾。 赵明德的也愿意讨继母欢心，继母不高兴的事他坚决不做。比如不见亲生母亲…… ……………………………………………………………… 往事如风，痴心只是难懂，借酒相送，送不走身影蒙蒙。烛光透影，映不出你颜容。难舍心痛。难舍情已如风，难舍你在我心中的放纵。 庭院里，赵贞正在练拳。曹景休跑了过来，喊道：“姐夫，你这招不行呀，苏娘子她让我走开。”曹景休一脸的委屈。 “怎么会不行呢？”赵贞停止了练拳，疑惑的看向曹景休，曹景休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 赵贞听了之后，连连摇头，说：“景休，你的方法不对，金砖不应该当面送，当面送的是花，花，懂吗？并且，你和苏四娘子还不是很熟络，她可能比较害羞，矜持，不好意思接收你的礼物。刚开始，可以把礼物送到她的府上，等你俩关系更进一步，再当面送礼物……” 擦了擦额头的汗，赵贞接着说道：“你还可以把交子折成花，最好是九百九十九朵，寓意天长地久。‘我要为你种下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说到激动处，赵贞唱了起来。 “或者，你把交子折成千纸鹤，‘折1000纸鹤，千纸鹤，千颗心，折1000只纸鹤，解1000个心愿，我的心为了你。折折叠叠都是为了你’……”一阵咳声传来，赵贞赶紧停止了唱歌，小跑着朝曹云舒跑过去。 “娘子，你回来了……” “郎君，不许再瞎出主意。”曹云舒蹙眉道。 然后，曹云舒看向曹景休，说：“喜欢人家，就赶紧让娘亲去请媒人说媒，别整这些乱七八糟的，若晚了，那苏娘子可能就和别人缔结婚约了。”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曹景休茅塞顿开，礼都没有行，就跑了。 他怎么就忘了这茬儿了？这段时间都让姐夫搞糊涂了。 “郎君，刚刚你说的千纸鹤是什么？”曹云舒意味深长的看着赵贞问道。 赵贞不明所以，老老实实解释道：“嗯，千纸鹤，就是折1000只纸鹤……” “郎君，我想要……”曹云舒摇着赵贞的胳膊说。 “好，好，我给你折，娘子，我重阳节送给你可好？”赵贞有些心虚的说。 “不要，重阳节太远了，我中秋节就要要…”曹云舒笑眯眯的看着赵贞撒娇道。 “行…行，没问题，中秋节礼物，中秋节礼物。”曹云舒诡异的笑容让赵贞后背直冒冷汗，同意，同意，全同意，全都同意。若不同意，后面绝对有大招，赵贞可是懂得及时止损的。 集英殿，赵贞在教内侍，宫女，女官们折纸鹤，还不错，学的很快，但是还不够。就十几个个人，三天折不了1000只。 赵贞在殿里走来走去，突然眼睛一亮，有了。 赵贞快步来到殿门口，左右张望。 “哎…哎…蔡襄，你怎么才来？快，快，快快，来帮忙。”又多了一个人，呵呵。 “哎…哎…晏公，这边，这边，来来来，帮个忙。”多了两个人，嘿嘿。 “哎…哎…永叔，永叔，帮忙做件事，先别问为什么，我，我，我，我……事后我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时间紧迫，先帮忙，先帮忙……”哈哈，多了三个人。 真好，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 “哎…哎…范公，范公，你怎么来了？别，别，别，别进去。殿里面热，热，我就是出来透气的。走走走，咱俩在外面走走，外面走走……” 赵贞拉着范仲淹朝外面路上走去。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 水岸边，有几只仙鹤在悠闲散步。 “范公今日过来何事呀？”皇帝赵贞露出了心虚的笑容，讪讪的问道。 “官家，西夏军从河西走廊撤军了。”范仲淹面色严肃，说道。 “哦，可知往哪个方向去了？”赵贞正色问道。 “西夏在河西走廊边境只留下了地方军，主力军去往了陕西边境。”范仲淹回答。 第57章 夏竦被流放 革新派感慨 “西夏在河西走廊边境只留下了地方军，主力军去往了陕西边境。”范仲淹回答道。 “陕西那边儿现在谁管事儿？”皇帝赵贞又问。 “陕西路安抚使范雍。” “把范雍换下来，让我岳家伯父曹琮带他的禁军过去吧。任命我岳家伯父曹琮为陕西经略安抚使。”皇帝赵贞命令道。 陕西经略安抚使就是前线最高司令官。 范雍也是一文官，还是不会打仗的文官。宋朝就喜欢任用文官做元帅，真是够了，赵贞不想理会这一套。 “好，好，好！”范仲淹应允道。 听了皇帝赵贞的话，范仲淹心中轻松了不少，他就是这么思量的。换一武将，守边才是正道。文臣武将，相得益彰，国家才能发展的更顺遂。 “官家，留守在边境的那些个监军……”范仲淹又问道。 关于军队打仗，宋朝朝廷做法很奇葩，皇帝们为了掌控军权，喜欢参与到前线的战争中求存在感。 宋朝皇帝们还喜欢画军阵图，军队打仗时按皇帝画的军阵图排列作战，用军阵图和敌军步兵作战也就算了。 宋朝却是让步兵排列各种队形，以肉盾对抗敌方骑兵。（可怜的步兵。） 除了画军阵图，皇帝们还派出内侍作为监军，代表皇帝参与作战计划，听从皇帝从京城发来的指令，领兵打仗。 边关将领都会按朝廷指令打仗，因为若按朝廷指令执行，即使输了也不受罚，如果不按朝廷命令执行，即使赢了也没有奖励。 关键这是古代，交通极不发达的古代，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等皇帝的指令过来。什么黄花菜，白花菜，全凉了。 听到范仲淹问监军的事情，赵贞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撤回来，把监军全部撤回来。所有军事行动由曹琮见机行事，朝廷不干预。” “好，好，好。”范仲淹又连说了三个好，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 赵贞又下了一道任职令，任命夏竦为中书省副宰相。召夏竦回京。 等夏竦一家人喜融融到了京城。大理寺卿立即派人进行抓捕。 把夏竦，夏竦老婆，女婢分别关押审讯。很快真相大白：那封信是夏竦让女婢模仿石介笔迹，伪造的。 最后夏竦流放崖州，女婢戴罪服役，在慈幼院教孤儿们认字，写字。 白云收起夏日的余热，新雨带来早秋的清新气息。虽然现在已经是雨过天晴，然而一场秋雨一场凉，总会有人触景生情，伤怀悲秋。 若是抬眼看皇宫的上空，秋高气爽，白云飘浮，有一只仙鹤排开云层，扶摇直上。让人不禁也豪情万丈…… 皇帝赵贞把石介，富弼叫到了集英殿，两人看完那封信，惊恐不安，跪倒在地。 石介慌忙解释道：“陛下，这封信字迹几乎和我的字迹一模一样，但和我原信有一字之差，我原先写的是行‘伊周之事’。而非‘伊霍之事’。” 伊周，周是指周公，就是“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的那个周公，周公姓姬，名旦，是周文王第四子，周武王的亲弟弟。 周武王伐纣后，不久就死了。（可能是伐纣时受了伤，猜的。） 周武王的儿子周成王彼时才十三岁，周武王委托周公辅佐自己的儿子。 周公是个有能力的，是孔子的偶像。周公摄政一年就乱。二年克殷，三年践奄，四年建侯卫，五年营成周，六年制作礼乐，七年还政于成王。 “都起来吧。”赵贞说道。 二人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皇帝赵贞看了一眼垂手站立的富弼，心中感慨： 历史上，刚入仕的富弼，意气风发，豪情万丈。拥有安邦定国，经世致用，为民做主的远大志向。 经历了伪造信件诬陷和后期宋仁宗欲擒故纵的试探。以及老岳父，为人圆滑的晏殊的言传身教。 富弼最终再无大刀阔斧改革的锐气。只剩下“守典故，行故事，而傅以公议，无害心于其间。” 在官场这个染心染身染衣裳的大染缸中。富弼渐渐蜕变为世故圆滑的常青树，老金刚。 历史上，经历了夏竦的伪造信加谣言，贬出开封的富弼。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让当年那个为国为民热血沸腾，谈改革不顾身家性命的真汉子。变成了宋朝最经典的执政官，成为了“真宰相”，屹立永不倒的“真宰相”。高洁无瑕，片尘不染的“真宰相”。 终其一生，再没有任何人弹劾他。也就是说那个锐意改革的富弼，已经不复存在…… 绝大多数的读书人，初入官场，总有一股锐不可挡的勇气，以及辅佐君王的事业心。 但在渐渐熟悉官场规则之后，就会慢慢磨平了棱角，变得圆滑，变得世故，变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忘了初心…… “二位回去认真做事，革新是要进行下去的，不会改变。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范公所做之事得罪很多的人。二位是范公的左膀右臂。难免会成为别人的靶子，言行举止，要慎之又慎……”皇帝赵贞和颜悦色又勉励了几句，让二人回去了。 赵贞只想说夏竦太谨小慎微了，根本不需要花那么长的时间去模仿什么笔迹。 行伊周之事一样可以击碎疑神疑鬼的皇帝脆弱的心房，任哪个小心眼的皇帝都不喜欢声望，权力过大的臣子。 ……………………………………………………………… 栏杆外的菊花笼罩着一层烟雾，兰花似乎也沾露着露珠，罗幕轻寒，燕子已飞去，万籁俱寂的夜晚，明月洒下清辉，透过树梢洒向大地。 有一只屋檐下的蜘蛛在晕黄的月光下忙碌着织网。 纷纷杂杂的树叶飘落在透着清香的石阶上，夜深人静之时，那细细的落叶声更是增添了秋天的凉意，高淡。银河的尽头像垂到大地一般。 范仲淹，杜衍，韩琦，富弼，欧阳修，石介等人在庭院里坐着。 无茶，无酒，几人静静的坐在皎洁的月光下，谁也没有说话。 那封行伊霍之事的伪造信件传开之后，朝堂也有一些谣言随之而来，造谣范仲淹等人，欲立新君。 甚至还有谣言说范仲淹大大权独揽，欲篡位。几人闻此流言，惶惶不可终日，为了自证清白，几人都已写好了自请下放到地方的请辞书。 想当年，周公辅佐年幼的周成王。当周公自立为王的谣言四起时，周公也不得不自请辞去官位，流放地方以避祸。 虽然皇帝很少过问政事，但是却给了他们最大的信任。 忠而见谤，信而见疑。 忠贞却遭遇诽谤，诚信却被君王怀疑。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是层出不穷的。 周公姬旦，屈原，贾谊…… 而如今，他们几人又何其有幸，遇到了一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君王。 遇此明君，此生无憾，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在朝廷风云变幻之际，河西走廊又有好消息传来，李元昊骚扰大宋边境，没有讨到便宜，反而又丢失了一些地盘。 于是李元昊转战攻击回鹘，在河西府的物资支持下，李元昊攻击回鹘又败北。只好缩回自己的大本营，而回鹘与大宋关系更加紧密，愿意向大宋称臣，抱紧这棵大树保平安。 大宋封其为河西节度使兼洮州，凉州刺史，历时四年，大宋终于又打通了被西夏李元昊截断的丝绸之路。 ………………………………………………………… 第58章 小宋和宫女结缘 大臣们要改年号 又是一年三月三，柳絮飞满天。 阳光洒落，绿槐如雾，高柳如烟，和风轻拂。 赵贞心血来潮，要教曹云舒练拳法，生龙活虎的赵贞认真练了一套拳法后，满脸期待地看着曹云舒，问道：“娘子，好不好看？我教你，好不好？” 曹云舒摇了摇头，说：“郎君，你的这套拳法不够威武霸气，杀伤力也弱了些。” “怎么可能？我这套拳法可以以一抵五。”说完，赵贞又补充道，“五个弱一点的普通人。” “郎君，我家有更厉害的拳法，我们曹家的拳法可以以一抵十。”说完，曹云舒又骄傲的补充道。“十个强悍的彪形大汉。” 闻听此言，赵贞一个箭步跑上去，一把抱住曹云舒的胳膊，说：“娘子呀，你是不是那个武艺高强的女侠？” 曹云舒强忍住笑，说：“郎君，我的拳法一般，是我家里最差的那一个，就比你好一点点哦。” “娘子，你不用教我了，有你在，我就安全了，以后娘子保护我。”赵贞喜滋滋的说。 赵贞一点儿都不愿意累死累活练什么武艺，他早就弃武从文了。 ……………………………………………………………… 赵贞和曹云舒手拉手在园中散步，这是他们的新家，是用七大叔们资助的钱建的二人的寝宫。 赵贞为寝宫起名为纤凝宫。取自“纤凝翠微颠，扶光入沧渊。扶摇惊砂起，山弄望舒远。” 纤凝宫里面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二人共同参与设计的。 纤凝宫是一座宏伟的建筑，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屋顶覆盖着青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宅院内，假山流水，花木扶疏，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宛如一幅精美的画卷。 曲径通幽的回廊，错落有致的假山，碧波荡漾的池塘。 树木，篱笆疏密有致，整个纤凝宫呈六角形分布，院内规则整洁。 门廊客厅南北相通，全宅青瓦白墙覆盖。 连续的木门儿回廊，挑高的大面窗客厅，每个地方都精心布局，巧妙施工。 纤凝宫的前院儿是一个很大的庭院，没事儿可在院内蹴鞠，健身。 后花园种满了曹云舒喜欢的青翠竹林，步入林间，疏落的树梢之间，缕缕青烟袅袅升起。 竹林深处隐藏着几间精致的书房，竹林旁是一片荷花池，池水清澈，荷花盛开，锦鲤在水中自由游弋，偶尔跃出水面，打破一池宁波。 后花园依山傍水。山是假山，水是引来的活水方塘。池塘上方，几只白鹭翩翩起飞…… 夏木阴阴，黄鹂的歌声婉转悠扬，池边铺满了鹅卵石的小石头。 方塘之上建了一座长桥，桥宽阔平坦，桥中间为一栋水榭凉亭。 凉亭的房梁精雕细琢，阁檐高翘。闲时在此煮酒，烹茶，迎风，送月，乘凉，抠脚，嗑瓜子…… 小桥流水，红花绿草，茂林修竹，临水亭榭。 曹云舒顺手摘了一朵花，簪在赵贞的耳鬓后。赵贞还是短发，只能插在耳后。赵贞老老实实一动也不动配合着曹云书簪花。 “云舒，那个宫女你是如何处理的？”赵贞问。 “郎君，你猜。”曹云舒俏皮的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赵贞。 赵贞用脚趾头想了想，说：“肯定是成就了一对好姻缘。” 前段时间，曹云舒的女官出去办事，回来的路上路过繁台街时，刚好一身青衫的宋祁路过此地，见到装饰华丽的皇家马车，立时站立一旁避让。 忽然，马车上的帘子被轻轻掀起一角，一位宫女的身影在车内若隐若现。她的面容被面纱半掩，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 恰好看到肃敬而立，避让皇家车队的宋祁。宫女不由脱口而出：“小宋。” 宋祁现在是皇帝起居注修撰，因才华横溢，年轻有为，很多人都亲切地称其为小宋，虽然现在宋祁30多岁，但因其风流倜傥，英采秀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不少，并且，在中央官府，这个年龄算很年轻的。 小宋循声望去，正好与女官四目相对，小宋回家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挥毫泼墨写了一首《鹧鸪天》： 画毂雕鞍狭路逢，一声肠断秀帘中。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金作屋，玉为笼，车如流水马如龙。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彭山几万重。 为何小宋要写又隔蓬山几万重呢？因为宋祁觉得女官是皇帝的女人。 他看上了皇帝的女人，遥不可及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如果皇帝赵贞知道宋祁的想法，肯定会撇撇嘴，皇帝的女人？错了，大错特错。皇宫的女官，宫女都是皇后的人，你是在和皇后抢女人。 小宋的这首词很快传扬开来，连赵贞和曹云舒都知道了。 “郎君，确定能成就一对好姻缘吗？”曹云舒说着，在赵贞另一只耳边也簪了一朵花儿。 又自我陶醉欣赏了一会儿。曹云舒才继续说道：“女官是皇宫里的宫女，身份低微。” 说身份低微其实是相对的，在皇宫中，宫女一般都是官宦之女，身份低微是指父亲的官职低，即六品以下。 赵贞放弃了脚趾头，开始用大脑思考：“宋祁家中已有正妻，且美妾无数，这名女官过去的话，肯定只能做妾，甚至是侍妾，甚至歌姬都有可能。” 曹云舒点点头，接着赵贞的话说：“但人心各异，每个人想法不同，我和女官谈过，她对宋祁情有独钟，愿以身相许……” “既然如此，云舒你莫要再劝她，免得她记恨于你，有些路总是要自己亲自走一趟，才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 说到这里，赵贞停顿了片刻，又说道： “咱们皇宫里，还是那个政策，每年宫女都可报名出宫。至于皇宫里的女官和绫锦院及其下属绣坊的女官，她们是自由的，可以自由决定和谁结婚，自由决定自己的去留归宿，结婚成家后不能留在皇宫做事，但是可以去绫锦院等绣坊做事。也可选择请辞，回家相夫教子。女官和宋祁的之间的事情咱们不规劝，不掺和……” 曹云舒又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她在慢慢消化刚才赵贞所说的话。 这几年来，曹云舒的绫锦院规模越来越大，行业规则在赵贞的指导下制定出来了。关于工人，织女的待遇，地位都有详细的规定，加上并购的地方的绣坊。一个大型的官有工场已初具规模。 …………………………………………………………… 也许是朝中无事，一些大臣开始整事儿，要改年号，说什么景佑元年以来，皇帝身体有恙，废立皇后，大蜀王贼首出现，西夏边境不稳，朝中改变逆天，诸多不顺，不如改个年号换换运气。 诸多不顺？是谁不顺？赵贞呵呵。 如果不顺。改个年号就顺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这也算是宋朝的奇葩事之一吧，历史记载：宋仁宗赵祯身体羸弱，就给扁鹊建庙，并尊扁鹊为医神，封号“灵应侯”，后又封为“神应王”。以期得到神医在天之灵的庇佑，结果宋仁宗死时年龄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子嗣不丰，并且连个亲儿子都没有，只能把皇位拱手给侄子。 宋徽宗时期追封关羽为忠惠公，后又封崇宁真君。后封武安王，再封义勇武安王。然后依然阻挡不了北宋的灭亡，宋徽宗还做了俘虏。成了靖康之耻男主角。 想改年号的大臣提了一个很吉利的年号：康定。 “康定？挺顺口的。”赵贞说，何止顺口，他还会唱呢。 “查一查历史上有没有用过？”赵贞吩咐道，给他们找点事儿做吧，太闲了。 大臣们翻阅浩瀚如烟的史书，终于发现前朝某皇帝的谥号叫康定，太不吉利了，不能用。pass。 那些大臣们又提出了一个年号：宝元，宝元倒过来挺有财气的。这是想沾沾唐朝开元盛世的运气喽。 元：寓意极好，大，善，第一。顶级，本源。 皇帝赵贞有些郁闷，大臣的智商都降到这个份儿上了吗？ 皇帝赵贞没好气的问道：“那个想和我大宋分庭抗礼的西夏主叫什么来着？” “陛下，西夏主叫李元昊。”大臣回答。 “哦，那你们说的这个宝元的元可是李元昊的元吗？”皇帝赵贞反问道。 于是宝元又被皇帝赵贞pass了。 提起李元昊，赵贞知道这家伙快行动了。 历史上，李元昊明年称帝，在张振佑的辅佐下，在陕西攻打大宋。 分别在三川口，好水川，大败宋军。宋朝廷急忙派被贬的范仲淹，韩琦去守边关，当时范仲淹建议守城不战。 第59章 曹云舒谈国际局势 朝堂吵成一锅粥 历史上，李元昊明年称帝，在张振佑的辅佐下，在陕西攻打大宋。 分别在三川口，好水川，大败宋军。宋朝廷急忙派被贬的范仲淹，韩琦去守边关，当时范仲淹建议守城不战。 韩琦瞧不上小小的西夏，建议主动出击攻打。朝廷听了两个人的建议，居然让范仲淹守城，韩琦去攻打西夏军，抱着侥幸的心理期待韩琦打胜仗。可以一劳永逸解决西夏问题。 结果韩琦的大军在定川寨溃败，此时的西夏军经过这三场硬仗，虽说都打了胜仗，却也已是强弩之末。 两军议和，西夏继续称臣。大宋每年赐给西夏的岁币增加到了绢15万匹，白银7万两，茶3万斤。 韩琦也因为这一战带来的阴影过大，直接从军事强硬派蜕变为后来的保守派。成了王安石变法的一大绊脚石。 如今，李元昊依然称了帝，在凉州河西走廊相继失利后，李元昊又起兵来到了陕西边境。 赵贞心中思忖：李元昊没有了河西走廊这个粮仓做经济支持，没有了智囊张振佑（张元）的辅佐，没有了宋朝皇帝的神助攻。这个李元昊该如何成就他的传奇呢？ “郎君，郎君……”皇后曹云舒在发呆的赵贞面前晃了晃手，赵贞这才回过神来，接过曹云舒递过来的热茶，抿了一口。 赵贞赞道：“定是云舒亲手煮的茶，我能喝出来。” 曹云舒抿嘴一笑，问道：“郎君在想事情，在想何事？” “你猜？” “是西夏之事。”曹云舒说。 “哦？娘子是如何猜到的？” “凭感觉猜的。”曹云舒又笑了笑，说道。 赵贞来了兴致，拉着曹云舒来到了桌边坐下，问道：“那云舒猜一猜，伯父这次能否征服西夏，扩大我大宋版图？” 听了赵贞的问话，曹云舒摇了摇头，说：“不能。” 曹云舒接着又说道：“郎君，西夏能在辽国契丹和我大宋身边存活这么多年，自有他的道理。不可能轻易被灭的。” 一句话让赵贞茅塞顿开，想到了东汉末年，三国鼎立。 “云舒的意思是说西夏的存在，可能有辽国契丹的支持？” 曹云舒点了点头，又接着说：“并且西夏自身也算比较强悍，听爹爹和伯父讲过西夏的铠甲柔薄而韧，去之50步，强弩射之不能入。西夏地势险要，作战灵活的骑兵和步兵配合默契。于平原处多用骑兵，山谷深险之处，多用步兵掩袭冲击，虚虚实实……” 曹云舒很有条理的细致分析。 “云舒觉得我大宋以后应如何应对？”赵贞又问。 曹云舒说道：“不能养之，要抑之。几年前郎君取消对西夏岁币，断了与西夏的边境贸易是对的，杜绝了养虎为患。 控制河西走廊的策略也很好。现在这两年西夏军和我军对峙，中间大大小小也打了十几次。西夏并未讨到便宜，反倒是我大宋又收复了一些领土。 不过，如今西夏在陕西和我大宋剑拔弩张，一触即发。辽国契丹应该不会作壁上观。 需要警惕辽国契丹的小动作，小心辽国契丹想坐收渔翁之利或者趁火打劫……”曹云舒有条不紊地分析着。 曹云舒就是个乌鸦嘴。没过几天，朝廷接到了消息。辽国契丹已在边境驻扎军队，大军压境。 辽国契丹派使臣萧英和刘六符前来索要关南地区。 这是宋朝近40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境况。上一次辽国契丹大军压境还是38年前。大名鼎鼎的萧太后带着皇帝儿子亲征。 当时先帝宋真宗惊慌失措，吓得要迁都洛阳。宰相寇准强硬要求宋真宗御驾亲征，然后才有了澶渊之盟。 辽国契丹退军，大宋每年供奉白银十万两，绢20万匹，茶叶五万斤。换取两国以兄弟相称40年。 …………………………………………………………… 太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乌云密布，低垂到几乎要压垮城墙，满楼风声飒飒。 朝会上气氛凝重，鸦雀无声。 38年前有的人还没有出生，有的人还没有上学读书，有的人还在寒窗苦读，考取功名。 年龄最大的大臣章得象在38年前也不过才刚刚考中进士。 “陛下，今日形势紧迫，比之40年前更为困难。我大宋军力不及契丹，旁边还有西夏虎视眈眈，与我大宋摩擦不断。陛下可考虑迁都。”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站出来发表意见。有人开了头，说话的人就多了起来。 “开封是四平之地，不利防守。洛阳周遭多山，又有函古之险，确实可迁都洛阳。当年太祖就有此意。” “汴梁一马平川，四战之地无险可守，契丹的骑兵两天就可到黄河边上，要防备外敌入侵，最好是迁都洛阳。” “也可迁都金陵，有长江天堑，可与辽国契丹抗衡。”又有人建议。 “还是迁都洛阳，洛阳一直是我大宋陪都，地处高山显岭，是自带山川护甲的险要之地。比开封易守。” “迁都四川益州也可以，当年诸葛亮就选地形位置俱佳的益州，三分天下，可守可攻。” “秦国的函谷关挡不住关东义军的烽火，长安，洛阳素有山河之险，历史上依然屡屡被攻破，除非把都城修到天上，修到星星上去。当真指望一座都城的地理险要来保卫国家安全，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么难听的话，除了欧阳修还有谁能怼出来？ “加强京师防御。” “陛下应学先帝御驾亲征，亲自率师北上。” 终于有了主战派发声了。 “晏殊，讲讲辽国契丹皇帝的事情。”皇帝赵贞对晏殊说道。 晏殊，宋朝枢密使，大宋的国防部长。宋朝现任二把手。 “辽国契丹皇帝耶律宗真十年前继位。继位之后一直由太后把持政权，耶律宗真少有作为。 耶律宗真今年27岁，其几位舅舅在太后的扶持下均任军事要职。 六年前辽国萧太后欲废辽国皇帝耶律宗真，其立其弟耶律宗元为皇帝。耶律宗元向哥哥耶律宗真告密，辽国皇帝耶律宗真囚禁了萧太后。并封耶律宗元为皇太弟。（辽国皇后太后都姓萧。） 三年前，辽国皇帝耶律宗真迫于舅舅们的压力，接皇太后回宫，母子关系不好。 掌权的这几年来耶律宗真并无什么大动作，经济，政治，军事方面都无大的改变。 此人喜爱佛法，常与僧人论佛谈道。现在两国边境领军的就是皇太弟耶律宗元。” 晏殊把自己了解的情况一一说给了赵贞听。 “晏公以为我朝该如何应对？”皇帝赵贞又问道。 “陛下，既然辽国契丹要派使者过来。我朝可派接应使迎接与之谈判，先听听对方有何要求，再做打算。”晏殊回答道。 “那么卿以为派谁去合适呢？”皇帝赵贞又问。 朝堂上又是一片寂静。虽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在这次与对方谈判，谈判结果是否令君王满意就得各凭本事了。 特别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虽然大宋勉强能与辽国契丹抗衡，但现在大宋还与西夏对峙，小股战争不断。 契丹这次也是瞅准了这个时机前来刁难，谋取利益。 “陛下，富弼可胜任。”良久，范仲淹上前一步说。 富弼与范仲淹的渊源颇深。当初，晏殊拜托范仲淹给自己女儿寻一良婿。 范仲淹就推荐了富弼。晏殊见富弼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且文章出彩，乃国士之才也。 当即就同意了，富弼就这样成了晏殊的女婿。 听了范仲淹的话，赵贞看向富弼，富弼见状，上前一步，说道：“臣忧君辱，不敢论个人生死，必当竭尽全力，报效隆恩。” 退朝后，皇帝赵贞直接回了纤凝宫，杨太后也在。 赵贞诧异，难道朝堂关于辽国契丹大兵压境的事，这么快就惊动了太后？ 见赵贞回来，杨太后笑眯眯地朝他招了招手，说：“皇儿，快过来。” 待赵贞在身边坐定，眉开眼笑的杨太后高兴的说：“皇儿，大喜呀！” 赵贞一怔，随口说道：“嬢嬢，喜从何来？” 杨太后看了看娇羞低头的曹云舒，接着说：“皇儿，天大的喜事，皇后有孕了。” 第60章 曹云舒怀孕 赵贞禁闲话 杨太后看了看娇羞低头的曹云舒，喜滋滋接着说道：“皇儿，这是天大的喜事，皇后有孕了。” 皇帝赵贞惊喜的看向曹云舒，曹云舒轻轻点了点头。 “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皇儿终于有后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杨太后喜不自胜，说着说着眼睛竟有些湿润。 这当然是天大的喜事。14岁结婚，都结婚17年了，和曹云舒结婚也快五年了。终于有了第一个孩子。 “皇儿，让皇后搬回慈福宫去住吧，我叮嘱医官，宫女都好生伺候着。”杨太后说着，开始张罗皇后曹云舒的事务。 “嬢嬢，云舒怀孕了，不能轻易搬家，民间有忌讳，怀孕期间搬家会动了胎气的。”赵贞眨巴了几下眼睛，说道。 “可是福宁宫已经拆了，那皇儿先搬回慈福宫去住，现在皇后身子有孕，不能伺候皇儿了，赶明儿我再给你挑两个妃子过来照顾皇儿。”杨太后喜上眉梢说道。 “以前，皇儿说总说要将养身体，不考虑选妃之事，现在身体好了，也该考虑考虑了，作为皇帝，身边怎么能只有一个皇后呢？要多选一些妃嫔，为我皇家开枝散叶……” 赵贞看了看曹云舒，曹云舒低眉垂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杨太后唠叨。 杨太后还在继续絮聒着：“贾淑怡身边那个侍女就不错，人长得好，还懂事理，可以先让她来伺候，我回去再在官员的女儿中挑选一些合适的人选……”贾淑怡是先帝身边的低级嫔女。 杨太后啰啰嗦嗦说个不停，老年人就是这样，一遇到高兴事儿就叨唠个没完没了。 “嬢嬢，现在大敌当前，辽国契丹欲与我大宋打仗，如今大臣们都在忙着迁都呢，不宜提选妃之事。” 赵贞适时地把炸雷放了出来，转移话题。 “什么？迁都？打仗？”杨太后果然被吓到了，杨太后紧紧抓住赵贞的手，问道：“儿呀，真要打仗迁都？” 赵贞把辽国契丹之事给杨太后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嬢嬢，现在大臣们还在商讨，嬢嬢，你就在后宫好好待着，我会派人保护你的。” 终于吓唬走了杨太后。 吃过饭，赵贞和曹云舒手拉手在花园里散步。 紫燕已成双成对的飞回巢穴，芳草萋萋，铺满小径。白云悠悠，映衬着蓝天。阳光轻洒在树梢，二人在桃花的芬芳中漫步，清风相伴。 “怎么了？”赵贞看着有点儿闷闷不乐的曹云舒，收了收自己见牙不见眼的笑容，问道。 “咱们有宝宝了，多开心的事儿呀，怎么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赵贞要去挠曹云舒痒痒肉，被曹云舒制止。 曹云舒看了一眼抑制不住笑意的赵贞，欲言又止。 “放心好了，不让你搬走，我也不搬走，纤凝宫那么多房间呢，再收拾一间，我搬进去。”赵贞开启哄妻大法，说道。 曹云舒还是没有说话。 “放心，放心，保证不选妃，我以前就对你说过，今生只要你一人，人多了太挤不舒服。君无虚言，君无戏言……”赵贞继续哄着。 赵贞可是看过《甄嬛传》的。才不喜欢那么多女人在一起争风吃醋呢，太可怕了，是会出人命的。 曹云舒还是没有说话。 “你到底是怎么了？”赵贞摇了摇曹云舒的手，说。 他以前猜曹云舒的心思一猜一个准儿。今日怎么说了这么多都没有踩到点子上。 曹云舒抬眼看了看远处的不器学院。说：“这不器学院都建了五六年了吧。” 哦……原来小娘子是在忧虑这个。 赵贞轻笑一声，揽过曹云舒的肩膀，说道： “以前，要找继承人是真的，现在，怀孕也是真的。 记不记得我以前说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办法总比问题多。 现在他们的孩子都可以通过科举，凭实力做有实权能干实事的官。 而继承人只有一个，通过科举做官却是谁都可以的，他们的心跟明镜似的。 知道自己捞到的好处在哪儿，不会只是傻乎乎的盯着继承人的位置的。” “可是…那个…还有…”曹云舒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还有啥事儿？”赵贞不解的问道。 他的娘子平时处理几十万人的绫锦苑事务干净利落，和自己谈国事胸有沟壑。是啥事儿让她如此犹豫不决？ “那个选妃…”曹云舒终于说了出来。 “不选，不选，我刚才不是都说过了吗？不选，就咱俩，就咱俩，多好，人多了挤得慌。”赵贞急忙表明心意。 “可是别人会说闲话的……”曹云舒说着，低下了头。 普通人还好说，特别是皇帝，怎么能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呢？ “说什么？说你善妒？”赵贞问道。 曹云舒没有言语，默认了。 “茂则，去查一查，是谁在嚼舌根儿，居然嚼皇后的舌根儿，胆大包天了。”赵贞转身吩咐道。 张茂则刚要出去执行任务，又停了下来，对赵贞说：“官家，如果全城都在说，该怎么办？” “呃……”赵贞一下子愣住了，随即说道：“查源头，查源头，查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议论皇家事务。” “是。”张茂则应声退下，他早就知道是谁先嚼的舌根儿，还知道嚼的什么，为什么嚼？不过皇帝吩咐了，张茂则就先下去装模作样调查一番。 最先嚼皇后舌根儿的是张茂则的几个嫂子，也就是张茂实的那几个美人儿，以及和几个美人儿关系不错的三个官员的妻妾。 刚开始，坊间经常有这样的传言：传言皇帝把自己最喜欢的美人都送给了自己的属下张茂实，其实是要掩人耳目，实际上是要金屋藏娇的。 张茂实的几位美人儿后来也知道了这个传言，她们觉得这个传言可能是真的，因为她们几个都是皇帝曾经宠爱的妃嫔，是皇帝的最爱，又刚好全都赐给了同一个人——张茂实。 可是为什么皇帝一直不来看她们呢？应该是皇后管的太严了，皇帝出不去，于是皇后凶悍，悍妇，妒妇，善妒的传言就这样产生了。 赵贞和曹云舒在花园里聊着，走着，走着，聊着…… 等俩人从花园回到了庭院，御前器械来报：“宫墙根儿发现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浑身脏兮兮的，不过虽然比较脏，仔细看衣服还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不过这孩子好像是个哑巴，什么也不说。” “把孩子放在内侍省，让内侍注意皇宫外的消息，看谁家的孩子丢了。”曹云舒吩咐。 如果按程序让孩子去皇廷衙，孩子会受罪的，那里条件不好。 …………………………………………………………… 张茂则把查出来的结果禀告给了皇帝赵贞，赵贞把那三名妻妾的丈夫和父亲都贬官了，理由是家风不正，教女无方。 张茂实不能贬官，这家伙再贬官的话，钱就不够花了。家里开销太大，于是张茂实又去给他的亲娘守墓去了。 经过这样大张旗鼓的惩罚，关于皇后善妒的传言噤声了。 因为曹云舒怀孕了，赵贞也不敢带她出宫玩耍了，二人就待在纤凝宫看书，作画，写字，赏花，斗茶…… 这会儿，赵贞正在给曹云舒讲中山国白眼狼的故事： 春秋时期，赵简子在山中打猎。至中山地界。（赵简子就是历史上《赵氏孤儿》的后代。） 鹰犬落后。捷禽鸷兽应弦而罗者，不可胜数。 其中有一只狼受伤逃跑，赵简子驱车逐之。 这时，东郭先生骑驴背书于途中。这只狼跑到东郭先生面前乞求说：“先生有志于帮助天下之物吗？以前有一个叫毛宝的人放走了一只乌龟而得渡。隋侯曾经救了一条蛇而获得了珍珠。当然乌龟和蛇都比狼有灵气，今日若先生能救我，让我在你的书袋中苟延残喘的话，他日我若出人头地，先生的恩德，我一定会诚心回报。” 第61章 中山狼的故事 白眼狼的历史 东郭先生心软，拿出书袋，倒出里面的书籍，慢慢将狼塞入其中。 然而狼的个头大，布袋子有些小，装了三次也没有装进去。狼也很着急，他蜷缩起四肢，让东郭先生把自己绑起来。自己则像蛇一样盘曲，像鱼一样屏息。 东郭先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狼装进了袋子里。 这时，赵简子的队伍也在朝这边走来，东郭先生退避到路旁，等候赵简子的队伍，让其先过去。 不久赵简子到了，没有寻到狼，赵简子生气的拔出剑，斩断车辕的顶端。警告东郭先生：“若隐瞒不报狼的去向，就和这个车辕一个下场。” 东郭先生长跪在地，匍匐以进，说道：“我一个过路人能有什么过错呀？我自己也正迷途不知方向，如何能给你指出狼的方向？” 赵简子上车离去，东郭先生也驱驴兼程而进。狼藏在袋子里，估摸着赵简子走远了。 于是在袋子中说：“先生，可以让我出来了，我在里面快闷死了。” 东郭先生听罢，赶紧打开了书袋，把里面的狼放了出来 狼朝着东郭先生咆哮道：“我被人追赶，幸得先生相救，我现在很饿，先生既然救了我，就好事做到底吧，让我吃了你吧。” 说吧，狼张开利嘴，舞动尖爪向东郭先生扑去。 东郭先生仓促以手相搏之，且搏且退，引蔽至驴的身后，一人一狼彼此俱倦，隔驴喘息。 先生对狼说：“民俗民事必问三老，现在咱们也去问问三老，如果三老说你可以食我，那我就认命了，让你吃了。” 狼同意了，一人一狼在路上走，看到一根老木头在路旁。 狼说：“这可做一老。” 东郭先生上前，讲述了自己和狼的之间发生的事情的始末和问题。 老木头说：“我本是一颗杏树，当年老圃种我时，用一核种下。 翻年开花，又过一年结果，三年拱抱，十年合抱，至今已二十年矣。 老圃食我，老圃之妻食我，外至宾客，下至仆人皆食我。 今老矣，不能开花结果，然后被老圃砍了。 噫，樗朽之材，桑榆之景，求免于斧钺之诛而不得。你何德于狼，想免一死？狼该吃你。” 狼闻言窃喜，又扑向东郭先生，东郭先生急忙说道：“还有两老。” 狼着急，见一老母牛曝晒在残垣中。说：“这也是一老。” 东郭先生不得已，再次向老母牛讲述始末和问题。 老母牛皱眉瞪眼，舔鼻张口，说：“老杏树之言不谬矣，我年少时，精力颇健，老农用一把刀换了我。 我做群牛副手，耕种田地。等我长到壮年时，群牛也都老了，所有的重活都是我来做。 现如今，欺我年迈体弱，赶我到郊野，冷风射目，寒日吊影，瘦骨如柴。涎垂而不可收，足挛而不可举。 老农之妻说：“牛一身无废物也，肉可脯，皮可做皮革，骨和角也能切磋成器。” 我虽有功，却马上要大祸临头，你何德与狼？还敢免死？” 狼闻听此言，又要扑向东郭先生，东郭先生说：“还有一老。” 这时，远处走过来一位老者，须眉皓然，衣冠闲雅。 东郭先生向前跪拜啼泣，老者问故。东郭先生把自己救狼，以及老杏木所言，老牛所言，俱告诉了老者。 老者闻之，以手中杖藜扣狼说道：“东郭先生有恩于你，你如今却忘恩负义，快滚开，不然我今日将杖杀于你。” 狼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位先生把我绑住捆在袋中，上面压有诗书，我差点儿在里面闷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东郭先生也该死，不过你说的未必是真的，这袋子这么小，怎么能装下你呢？”老者说道。 “先生再把狼装一次，我要看看你们俩到底谁在说真话。谁在说假话？” 狼欣然同意，东郭先生又重新把狼捆好，放入袋中。 老人悄悄问东郭先生：“有匕首吗？” 东郭先生回答道：“有。” 拿出了匕首，老者示意东郭先生用匕首刺狼。东郭先生说：“这不害死了狼吗？” 老者笑道：“禽兽忘恩负义，你还不忍心杀它，仁陷于愚。” 言罢大笑，举手助东郭先生操刀，杀死了狼，东郭先生遇此大难，很快便离开了中山国。 刚讲完中山郎兼白眼儿狼的故事，张茂则过来禀告：“官家，皇后殿下，那小孩儿说话了，我拿了几块儿糕点哄他说话了。” “哪个小孩儿？”皇帝赵贞问道。 “官家，前天那个在宫墙下发现的那个小孩儿，皇后殿下让放在内侍省。”张茂则回答道。 “还没有找到他的爹娘？”赵贞有些奇怪的问道。 张茂则回答说：“闫良行一直在注意外面的消息，没有听说谁家丢了小孩儿。” “都两三天了，还没有发现孩子丢了，应该是哪个富贵人家不受待见的庶子。”曹云舒又吃了一口糕点，也接话说道。 曹云舒现在胃口比以前好很多，经常喊饿。 “不是都七八岁了吗？不知家里大人的姓名。”赵贞又问。 “官家，这小孩儿一直不说话，刚开始我们都以为是哑巴呢，今儿哄他吃糕点，他居然开口了。”张茂则据实说道。 “都说啥了？”曹云舒问道。 “皇后殿下，他说他叫宗实。”张茂则回答。“说完名字之后又不说话了，怎么哄都不说。” “宗实？”赵贞拧眉。 宗实，赵允让的十三子。 历史上，宋仁宗结婚十几年无子，大臣们进谏皇帝收养嗣子。 宋仁宗就让曹皇后去赵允让家中挑选，赵允让是宋仁宗的堂哥，生殖能力超级惊人。有28个人儿子，16个公主。这还只是成活的儿女数量。 曹皇后在赵允让府中把几十个儿子看了个遍，没相到合适的，准备离开。 曹皇后走出二门儿时，看到影壁附近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儿在地上爬来爬去，无人管束。 就问：“这小孩儿是哪家的？” 仆人回答：“是家中十三子。” 曹云舒见十三子无人看管，不受人待见，想着能养熟。就把这个十三子带回了宫中。 后来宋仁宗生了儿子，把九岁的十三子宗实送了回去，再后来，宋仁宗的三个儿子都夭折了，在大臣和曹皇后的建议下，又把已经30岁的十三子赵宗实接回了宫中，立为太子。 宋仁宗死后，赵宗实继承了皇位，张茂实还因此不得不改名为张孜。 赵宗实刚继位不久，就把宋仁宗的女儿们都赶出了皇宫，让自己的女儿搬了进来。 更可笑的是，赵宗实继承了皇位，却不愿意为宋仁宗哭丧，因此与曹皇后关系恶劣，还对曹皇后不逊。 司马光，欧阳修，富弼，韩琦等肱骨大臣不得不放下国家大事，给赵宗实讲孝悌。 看过《续资治通鉴》就会发现，其中关于赵宗实登基头一年的记载，几乎全是当时的名臣在给皇帝灌输孝道的记载。 赵宗实继位第二年开始，日复一日要喊自己的亲爹爹为爹爹，喊自己的亲娘为娘亲。 并且要在国书上称自己的亲爹亲娘为皇帝，皇后。气的司马光带领御史台集体员工辞职不干了。赵宗实却依然不罢休。 更可恶的事情是宋仁宗的长公主和丈夫李玮不睦。宋仁宗在世时，李玮不敢轻举妄动，对长公主还算恭敬。 宋仁宗死后，与赵宗实关系甚好的李玮，在赵宗实的纵容下，公然虐待长公主，有病不就医，没有仆人照顾。 宋仁宗死后不到五六年，三十岁的长公主就抑郁而终了，死前面部有烫伤，头发上有虱子爬行。 王安石《熙宁奏对日录》记载：“玮都不恤长主，衣服饮食药物至于呼医，亦多作阻隔，长主衣衾乃至有虮虱，至自取炭生火，炭灹伤面。” 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白眼狼。皇位都给你了，这得是多大的恩情呀，这是子子孙孙都报不完的大恩大德。居然不愿参加宋仁宗的葬礼，居然对曹皇后不逊，居然还不好好待人家的女儿。 第62章 赵明德要见苏扶光 王氏关照赵明德 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白眼狼。皇位都给你了，这得是多大的恩情呀，这是子子孙孙都报不完的大恩大德。居然不愿参加宋仁宗的葬礼，居然对曹皇后不逊，居然还不好好待人家的女儿。 “去赵允让府上问问，有没有失踪的小孩。”皇帝赵贞对张茂则吩咐道。 上辈子，因为赵宗实的缘故，宋仁宗封赵允让为濮王，这一世当然不会被封王。 赵允让以前是挂着节度使的虚职，取消了皇帝优待后，赵允让在礼部谋了一个五品的官职。 虽然礼部是清水衙门，权力不大，但是赵允让品级高。如今是从四品，所以俸禄尚可。 赵宗实，赵允让的十三子，因爹不待见，亲娘又不管。下人自然照顾不周，丢失了三天居然无人发现。 爹不疼娘不爱的赵宗实早已到了上学启蒙的年龄，也没有人提议，天天还是在府里玩耍。 那日不知怎的，就出了府，溜到了皇宫纤凝宫附近。 …………………………………………………………… “你说什么？”苏大娘子苏扶光下意识站了起来。“他说要见我？” “是的，大姐，赵明德说要见你，他现在就在门外呢。”苏四娘子扶苏回答说，扶苏对赵明德没有好感，连名带姓说了出来。 “是出了什么事儿？他受欺负了？”苏扶光边往外走边问妹妹。 “大姐，应该没有，看神志和以往没有什么两样？”扶苏回答。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门外，13岁的赵明德一身小书生的打扮。正在那里等候。 圆领宽袍的白衫，头戴方巾。浅眉细眼，白白胖胖的圆脸。看起来貌似还挺可爱的样子。 身后站着一名小厮，手里抱着扶苏送给赵明德的澄心纸。 苏扶光上前两步，刚要拉住赵明德的手，赵明德后退两步，躲了过去。 他向苏扶光深施一礼，苏扶光把手背在了身后，看了看眼前这个个头快赶上自己的赵明德，热切的说道：“明德，来，回屋喝杯热茶吧。” “不用，不用，我还有事，我来这里有几句话要说，说完就走。”赵明德有些拘谨的说道。 “哦？你说。”苏扶光眼神儿淡了下去。 “我想让弟弟也来不器学院和我一起上学。”赵明德开口说道。 “哦？……”苏扶光疑惑的看了看赵明德。 见苏扶光没听明白的样子，赵明德又说道：“我想让弟弟也来不器学院和我一起上学。” “你弟弟几岁了？”站在一旁的苏四娘子扶苏忍不住问道。 “今年八岁了。”赵明德回答。 “八岁？”扶苏顿时警觉起来，这年龄有问题，唯一的可能是大姐还没有和离时，二人就…… “明德，别站在门外，有什么话进去再说。”苏扶光又说道。 “不，不，不了，我的事说完了，我得走了。”明德连连摆手，逃也似的离开了。 苏扶光怔怔地看着赵明德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苏扶光阴沉着脸，转身向庭院走去，回到房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扶苏沏了壶茶，给大姐斟了一杯，小心翼翼的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以前你给他送东西，他也是如此无礼吗？”苏扶光突然发问。 “呃…基本上还行，大姐说过不让和他计较的。不计较的话凑凑合合，说得过去。”扶苏吞吞吐吐的回答。 “啪……”的一声，苏扶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茶水都洒了一片在桌上。 “去派人查查，身为官宦之家的赵不敏是如何教儿子读书和礼仪的？” 再说赵明德，回到宅院，第一时间去给继母请安：“母亲，这是上好的澄心纸。送给母亲。” 赵明德满脸堆笑，一脸孺慕望向王氏。 “又是澄心纸，这可是贡品呀，我儿真是好福气。”王氏欣喜道。 顿了顿，王氏又问道：“今日可见着人了。” 第63章 苏扶光和王氏过招 “又是澄心纸，这可是贡品呀，我儿真是好福气。”王氏欣喜道。 顿了顿，王氏又问道：“今日可见着人了。” “嗯，见了，母亲，我就在府门口见的，没有去府里。”赵明德的讨好似的解释道。 “哦，那弟弟上学的事？”王氏问道。 “母亲，我说了，说了，我在府门口说完弟弟的事就回来了。”赵明德见王氏脸色未变，心中为自己的机智高兴。 “我儿真是个孝顺的，对弟弟也好，如果你俩一起上学，母亲我真的好开心。”王氏说完，见赵明德还在那里傻呵呵的笑，又说道： “儿啊，今天累坏了吧，一会儿让厨房多做些好吃的给你送过去，今天如果太累了，就不用背书写字了，你早点儿休息，身体要紧。” “好，多谢母亲。”赵明德应声退下。 ……………………………………………………… “大姐，赵不敏家主要是王氏管着，王氏对赵明德很好，左邻右舍，亲戚朋友没有不夸赞的。比对亲生儿子都好，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好玩的都先紧着赵明德，住的院子也是最好的。” 扶苏看了看坐在那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大姐，接着说道：“大姐，两年前，咱们找到赵明德时，也调查过一番，和那时的调查结果是一样的。” “比对亲生儿子都好，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好玩的……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费尽心机赶走我留下的那两个忠心耿耿的女婢？” “哼！”苏扶光又冷哼一声，对妹妹说，“我要见见这个王氏。” 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静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 街巷纵横交错，酒旗林立，街道上行人车辆如织，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有沿街叫卖的流动商贩，还有佩刀的官吏四处巡逻…… 王氏坐在包厢窗口，看着街道这人来人往，嘴角露出一抹得意。 听到门响，王氏坐在那里未动，苏大娘子苏扶光身着女官常服走了进来。 王氏见到穿着官服的苏扶光，有些吃惊，赶紧起身。低下头，朝苏大娘子福了福身。 苏扶光扫了她一眼，王氏身穿红绿色皱纱外袍和浅碧绿长裙，裙面儿和袖间绣着蝴蝶穿花的线纹样，头戴青玉簪子，耳边还攒着几朵绢花。 神色娇慵，身姿似柳叶般柔软，眼波流转，如同盈盈秋水满溢在眼眶。 搭眼望去，像一只含情脉脉，花枝招展的花蝴蝶。 苏扶光坐下后，皱了皱眉，不耐问道：“听说你想让你儿子进不器学院。” “是的，姐姐。”王氏站在那里，满面含笑，声音娇软甜腻。 苏大娘子隔着衣服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说道：“你我二人非亲非故，喊姐姐不合适，我乃朝廷命官，喊我官人就行了。” “是是是，奴家莽撞了，官人。”王氏立马改口。 苏扶光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王氏，说：“坐下吧。” 听了此言，王氏才堪堪坐了半个屁股，道：“多谢官人。” “为啥非要送儿子去不器学院呢？学费那么高，那么花钱。”苏扶光玩味的看着王氏，悠悠的说道。 “大郎也在不器学院，两个孩子刚好做个伴。”王氏赔着笑，说道。 “正因为大郎在不器学院，你更不应该让自己亲儿子去了。”苏扶光说。 “大郎就在你手底下呢，你应该很清楚，两年前大郎刚去不器学院时，书背的不好，字写的也不好，结果被分在了小学。在不器学院学了两年，如何？没有什么变化，书还是背的不好，字还是写的不好。现在是小学里年龄最大的那个，太学不收他。你说这两年学费多可惜呀，扔到水里还能听个响呢，现在钱没了，连个响也没有听到。” “呃…呃…呃，这…”王氏一时语塞，心说，你的儿子学不好，不代表我的儿子学不好。但只能心里想想，却不敢说出来。 苏扶光继续说道：“其实呀，人在哪里学习都是一样的，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是钉子总会从麻袋里露出尖尖的，何必非要花那个冤枉钱呢？前车之鉴，后世之师，吃一堑，长一智，不能老在一个地方栽跟头。是不是？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呀？” “是，是，官人说的在理，只是大郎非要和弟弟一起上学，我也不好拂了大郎的心意。”王氏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说道。 “孩子想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作为当家主母就是这样教育晚辈的吗？”苏扶光的声音瞬间凌厉起来，露出几分威严。 “官人息怒，我只是不忍让大郎不开心。”王氏慌忙站了起来，有些失态地说道。 “你不愿意用心教育大郎，可以把大郎送到我身边呀，我愿意用十二分的真心去教导大郎。”苏扶光接着说。 王氏站在那里，没敢动，心中惊异，却依然笑着说：“就是奴家同意，夫君也不会同意的，这是赵家血脉，怎么能流落在外面？”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教教你如何教育晚辈。想必你也知道东汉末期的袁绍家族，不管是人口，地盘，还是经济实力，袁绍集团实力都占全国的一半以上。 可为什么后来三国鼎立却没有袁绍什么事儿呢？因为他没有处理好三个儿子的关系。三个儿子愣是窝里斗。把诺大的一份家业折腾没了。”苏扶光喝了两口茶，接着说： “我知道，你想让你的亲儿子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可为什么非要把我的亲儿子驯化成平平庸庸的无能之辈呢？若我的亲儿子也出人头地，大有出息，两兄弟相互帮扶，锦上添花，不好吗？” 王氏心头一凛，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苏扶光又慢悠悠喝了口茶，接着说：“你就不怕我的亲儿子学坏，没有礼仪廉耻，做下恶事，连累了你的亲儿子吗？诛几族会连累到你和你的亲儿子，你应该清楚吧。” “官人，我，我…我不是……”王氏语无伦次。 “再者说了，你觉得得罪了我，你的亲儿子能出人头地吗？且不说我和皇后的关系，你也许还不知道吧？我未来的妹夫可是当朝国舅呀。”苏扶光说完，又看了看冷汗直冒的王氏。 王氏又朝苏扶光福了福身，小心翼翼的说：“官人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官人也知道，继母难做，我也常常唯恐自己做不好，引起别人非议，官人你说怎么做？我以后就怎么做，我听官人的。” 哼，还算识趣，苏扶光心中冷笑，说道：“怎么做？当然是认真用心教育我的亲儿子，做一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背书，写字，礼仪，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该怎么做？不需要我再赘述了吧。” 说到这儿，苏扶光站了起来。 “给你两年的时间，若两年后我的亲儿子各方面还是那么差劲。那你的亲儿子，你的亲儿子们就不要再想什么不器学院了。” 说完，苏扶光放下茶盏，扬长而去。徒留下王氏在房间两腿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64章 富弼接引辽国使者 赵贞朝堂见使者 说完，苏扶光放下茶盏，扬长而去。徒留下王氏在房间两腿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氏不明白，这么多年自己表现这么大度，慈爱，左邻右舍，亲朋好友，无不夸赞，怎么就让一个连儿子面都见不上的苏扶光给戳中了要害，撕下了虚伪的面纱。 前段时间她还在笑那个苏扶光傻，啥都不知道，就知道傻呼呼送那些珍品，尚品。原来小丑是自己。 ………………………………………………………… 再说富弼，简单收拾行装，和随从，侍卫向边境出发，一路颠簸，不敢停留。 来到了辽国契丹和大宋的边境，也是辽国契丹大军压境的地方。 到达的当日，富弼就递交了拜帖，辽国契丹的使者，主使萧英，副使刘六符。 谁料正使萧英称病不见，富弼正色对回话的仆人说道：“以前我出使辽国，病卧车中。闻辽国使者到来，遂带病起身，以礼相待。今我宋使过来，辽国使者竟然不出来拜见。如此不守礼仪是何道理？” 主使萧英闻之，自觉理亏，随使二人搀扶着，出来见富弼。 接引两位辽国使者回汴梁的路上，富弼小心应对。 副使刘六符，心高气傲，不屑与富弼交谈。 富弼就找主使萧英聊天，以期能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对于富弼的讨好。主使萧英很受用。 主使萧英也不喜欢刘六符。此人仗着刘家在辽国是名门望族，哼，谁还不是名门望族了？不信你去打听打听萧氏。 还仗着家里有两个哥哥是驸马，哼，我们萧家还出皇后呢。自隋朝以来，萧家出了多少个皇后？ 仗着自己口才好，善诡辩，哼，他萧英才不屑于逞什么口舌之快呢。 富弼顺着萧英喜欢的话题逢迎恭维，二人相谈甚欢。 尽兴之时，萧英悄悄告诉富弼：“我辽国提的条件能答应，就答应，应允不了，就搪塞，无碍。” 闻听此言，富弼松了一口气，看来形势并非想象中那般严峻。 回去的路途中，富弼收到一封家信。富弼沉吟片刻，没有打开书信，把书信直接烧了。 仆人不解，富弼说：“于国事无补，图图让人心乱，不如不看。” ……………………………………………………………… 绛帻工人在宫门报晓，尚衣内侍向皇帝进上绣着翠云的皮袍，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层层叠叠的宫门大殿如九重天门，迤逦打开，深邃伟丽。 天子仪仗排列在御街两边阳光下，旌旗如龙蛇般舞动。环拥着百官进入了朝堂。 殿前的花色与配剑的闪光交相辉映，飘扬的旌旗轻拂着柳枝，枝头还带着夜里的晨露。 之后，主使萧英和副使刘六符也被召进殿内。 玉炉中的香烟袅袅，缭绕着天子的龙袍浮动飘忽。 朝堂上，赵贞皇帝亲手撕开了辽国使者送过来的密封国书： 弟大契丹皇帝谨致书兄大宋皇帝：……窃缘瓦桥关南地是石晋所割，迄至柴氏，以代郭周，兴一旦之狂谋，掠十县之故壤，人神共怒，庙社不延……关南元割之县，俱归当国，用康黎人。如此，则益深兄弟之怀，长守子孙之计。 ……当年太宗北伐师出无名，且直抵燕蓟；……西夏与契丹是甥舅关系，宋人对西夏开战，应当先通知契丹。……… 皇帝赵贞心中轻笑，和之前拿到手的手稿一模一样，在辽国使者还没有踏入宋朝的土地，辽国契丹欲兴兵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宋朝廷。 皇帝赵贞还拿到了辽国国书的书稿。这就是间谍的作用。 通过间谍，皇帝赵贞还知道，辽国使者队伍里有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儿，是耶律宗真的长子——耶律洪基，传说中未来丐帮帮主乔峰的结拜大哥。 辽国契丹的国书内容主要有三条：一是责问宋为何与西夏作战，为何侵占西夏的土地？西夏和辽国是甥舅关系，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西夏主李元昊还是辽国契丹的驸马。 二是反问大宋，为何要在北边置军队，营建军事设施。 三是索要关南之地。关南之地是后周柴荣时期从辽国契丹手中夺过来的土地。 皇帝赵贞淡定的看了看殿下面站着的两位辽国使者。主使萧英和副使刘六符，没有言语。 皇帝赵贞早就让欧阳修写了封文采飞扬的国书。质问辽国皇帝为何毁约？撕毁38年前的澶渊之盟？如此行径如何为子民表率？ 古人云，民民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国无信则衰。…… 还让书法大家蔡襄制作国书，这都是国家的脸面呐。 殿下的刘六符心中暗暗泄气，他在来汴梁的路上，隐隐就觉得风向不对。 辽国大军已经压境，可宋朝使者却丝毫不惧。汴梁城内井然有序，热闹繁华依旧。 现在，朝堂上的这个皇帝也淡定从容。若宋朝不签署国书，自己这一趟就是无功而返。 第65章 刘六符朝堂傲气十足 富弼欧阳修出使辽国 现在，朝堂上的这个皇帝也淡定从容。若宋朝不签署国书，自己这一趟就是无功而返。 想到这儿，刘六符上前一步说话：“陛下，我北朝皇帝还在等消息呢，主使萧英和我近日就返程，不在汴梁耽搁。” “哦，祝辽国使者一路顺风，早日回家乡与亲人团聚。”皇帝赵贞敷衍的说道。 “多谢陛下，我和萧英会快马加鞭往回赶。我北朝兵马大元帅还在边境焦急等待着呢。”刘六符恼怒宋朝皇帝的不识时务，语气之中也有了几分威胁。 “哦，北朝的兵马大元帅辛苦了。”皇帝赵贞更加敷衍道。 “我北朝兵强马壮，天下尽知。”刘六符开始肆无忌惮的亮出底盘。 见宋朝皇帝向他这边看过来。刘六符心中更加得意，连基本的外交礼仪也懒得遵守了，傲然说道：“我北朝上下都愿意对宋用兵，人人都想兵临城下，攻城略地。” “既然如此，那你来干什么？”皇帝赵贞反问道。 “我……”一向能言善辩的刘六符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朝皇帝不是个胆小，软弱，怕事的吗？情报怎么不准确？ 刘六符心中狐疑，而皇帝赵贞太明白刘六符为什么来了。 要谈判，为什么要谈判呢？因为想打不敢打，若有绝对的实力存在，直接降维打击，一招制敌，谁还会过来谈判呢？ 既然愿意谈判，那就谈吧。奉陪到底。 “国书条件太过苛刻，我大宋即日起制定国书，派人去辽国进行谈判。”皇帝赵贞收回了目光，悠悠开了口，给刘六符一个台阶下。 闻听此言，刘六符心中稍安，没有一口回绝就好。愿意谈判就还有转机。 随后，刘六符向皇帝赵祯深施一礼回应。 …………………………………………………………… 集英殿里，皇帝赵贞交代完事情，就急急忙忙回自己的纤凝宫了。 整个大殿，只剩下欧阳修和富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是欧阳修首先打破了这瘆人一般的寂静，说：“彦国，官家的指示可行吗？”彦国是富弼的字。 “目前形势严峻，前景叵测，我觉得可以一试。”富弼沉吟半晌说道。 “那为什么狠话我来说，难听的话我来说？”欧阳修不解的问道。 平时官家对自己和颜悦色，和蔼可亲，怎么下达任务却毫不手软？ “因为那些话和你的长相比较般配。”说完，富弼微微勾唇，眨了眨自己好看的桃花眼。 “哼！”欧阳修哼了一声，拂袖而去。长得好看有何用？能当饭吃吗？ 富弼整了整衣领，也踱步出去。长得好看很有用，还能当饭吃。想当年我年少家贫，长年累月去永叔家蹭饭吃，难道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吗？ ………………………………………………………………… 都门禁地，亲朋好友把酒话别，折柳相送。富弼和欧阳修与众人话别，踏上征程。 在路途中，富弼又收到了家中书信，上次被他烧掉的书信是告知家中小女儿夭折的消息。不知这次又是何事？ 欧阳修进来时，刚好看到富弼在烧没有打开的家书。 欧阳修不由赞道：“彦国，真乃国士也。”彦国是富弼的字。 富弼面色平静的说道：“永叔，谬赞了，国难当头，你我二人共负如此重负，不易被其他琐事干扰。” 富弼和欧阳修领着约100人的队伍，从汴梁出发，经由滑州，襄州来到了雄州。 雄州的白沟河是宋辽的边界，欧阳修初至雄州，挥笔写下《奉使契丹初至雄州》一诗： 古关衰柳聚寒鸦， 驻马城头日欲斜。 犹去西楼二千里， 行人到此莫思家。 休整了几日，使团出雄关渡过白沟河，渡河时，欧阳修写下了《出塞》：身驱汉马踏胡霜， 每叹劳生祗自伤。 气候愈寒人愈北， 不如征雁解随阳。 过河后，向大宋疆土眺望。欧阳修又叹道：“回头三千里，双阙在紫霄。” 使团在辽国接引使的陪同下继续向北行进，来到了辽国东京地界，黑里河这里的美景又触动了诗人欧阳修的情怀，写下诗一首：山深闻鹿鸣， 林黑自生风。 松壑寒欲响， 水溪咽复通。 继续向北行进，来到了辽国比较荒凉的戈壁荒漠，此时北风萧萧，黄沙弥漫。 欧阳修见景生情，写下了《风吹沙》：北风吹沙千里黄， 马行确荦悲摧藏。 当冬万物惨颜色， 冰雪射日生光芒。 一年百日风尘道， 安得朱颜长美好。 揽鞍鞭马行勿迟， 酒熟花开二月时。 欧阳修一路行进，一路写诗。 富弼一路行进，一路思索应对辽国皇帝和使者的策略和说辞。 就这样。一行人长途跋涉来到了辽京都，这里距上京还有30里。 此时，欧阳修和富弼终于有了共同语言，二人异口同声吟唱：《黍离》 《诗经·国风·王风》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这是东周大夫因公事来到旧时西周王朝所在地，心中无限悲怆而写下的一首诗。 此时二人身处幽云十二州的腹地，幽：幽怨，云：诉说。幽云十二州是宋朝人心中幽怨的诉说，无法言说的痛。 而今成了北虏之人牧马之地，一路走来，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 若辽国政策无重大失误，收复幽云十二州如同空中楼阁，难以实现。 京都早有辽国大臣等候，在辽国军队的护卫下，马车继续向京城行进。 欧阳修和富弼在捺钵见到了辽国皇帝耶律宗真。捺钵是辽国皇帝的行宫。 辽国契丹逐水草而居，秋冬违寒，春夏避暑。 随水草就畋渔，岁以为常，四时各有行宫之地，为之捺钵。 耶律宗真体貌魁梧，龙颜日角，眉目秀朗。身着黄袍，腰挎玉带。坐在上位。 朝堂上穿汉服的汉官和穿胡服的契丹官吏分列两厢并列。 耶律宗真看向殿下的两位使者。他早就知道个子矮些的是大名鼎鼎的欧阳修。 耶律宗真曾拜读欧阳修的大作，今天终于见到了真人。 哎，长得虽然丑了点儿，但气势不弱。特别是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气势凛然不可侵犯。 旁边那个帅哥就是宋朝的另外一位使者富弼了，长相俊美，玉树临风，实在养眼。 欧阳修和富弼站在大殿之上，毫无惧色，神态自若。 耶律宗真知道自己今天有正事儿。他回笼了一下思绪，开口说道：“宋国为何违背澶渊之盟约，堵塞雁门关，加固城隍，百姓皆兵？” 第66章 富弼伶牙利齿 欧阳修铁齿铜牙 耶律宗真知道自己今天有正事儿。他回笼了一下思绪，开口说道：“宋国为何违背澶渊之盟约，堵塞雁门关，加固城隍，百姓皆兵？” 富弼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堵塞雁门关，加固城隍是为了防西夏，增加塘水，堵塞关隘，是为了防范叛军，若是为了进攻辽国就不用堵塞关隘，而是要打通关隘。” 富弼的态度让耶律宗真很满意，耶律宗真点了点头，这小伙子不但长得帅，还伶牙俐齿，句句在理，口气温和，让人如沐春风般舒服。 耶律宗真又说道：“你这么解释，我明白了，但是关南十县乃周朝柴荣夺我辽国之地，宋国应当返回才是。” 欧阳修上前一步说话：“关南之地在澶渊之盟中早已有约定，怎么能回溯到前代呢？若再往前回溯，幽云十二州都是我中原故地呀。” 耶律宗真瞥了欧阳修一眼，没有言语，这个大才子人长得丑，说话也难听。 富弼见耶律宗真脸色有变，赶紧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澶渊之盟乃两国先帝定的盟约，益深兄弟之怀，长守子孙之计。使我两国无战事近40年。百姓安居乐业，实乃我两国之幸呀。” 耶律宗真又点点头，还是富弼会说话。 “但是，”耶律宗真又说道，“我朝官员皆愿出兵讨伐，若宋国不愿返回关南之地，那就只有开战了。” “陛下应该明白，若两国开战谁能获得更大的利益，肯定不是陛下您呀。”富弼闻听此言，并不紧张，依旧不慌不忙地说道。 “此话怎讲？”耶律宗真不动声色的问道。 富弼站在殿下侃侃而谈：“陛下，你想，如果开战，陛下得花大把大把的钱财供应将士，而将士们攻城掠地得到的财却大部分会流向将帅府。 并且如果两国开战，我朝不再送岁币过来，陛下又会失去一大笔财富。 陛下肯定也清楚，如果打仗得胜，那是将士们的功劳，如果战争失败，则是陛下的责任。” 耶律宗真不再言语，正因为与宋开战没有十足的把握获胜，所以才想要耍耍嘴皮子，谋取利益。 若有十足的把握，他一句废话都不愿多说，直接开打。 “不管是失败，还是得胜，将帅的军权得到进一步加强巩固，这是架空皇权的先兆。”站在一旁的欧阳修又开腔了。 耶律宗真胸中憋着一口闷气，一言不发。耶律宗贞就是因为国内自己手中的皇权越来越萎缩，才想对外通过与宋朝的博弈。以期提高声望，地位，权力…… “如今我辽国陈兵边境，宋国国内情况如何呀？”耶律宗真语气平淡，转换了话题。话语间却依然充斥着倨傲。 “陛下，我宋国国内矛盾极了。”欧阳修不疾不徐回答道。 耶律宗真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得意，接着问道：“怎么矛盾了？你具体说来听听。” 欧阳修声音洪亮，说道：“我国的小人气急败坏，要举全国之力与辽国以决一死战。 我国的君子则认为两国友好相处近40年，两国百姓深受恩泽，安居乐业，不宜轻易开战。 应先派人与辽国谈判，争取和平解决两国争端，同时整顿军备，加固城防。做好战争的准备。” 耶律宗真不自然的笑了笑，这个欧阳修可真会说话，这哪里是有矛盾呀，这不是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吗？ “宋国国内是如何议论我的呀？”耶律宗真又意有所指问道。 欧阳修微微一笑，回答道：“我国小人说陛下您是卑鄙小人，昏庸无能，朝令夕改，私自毁约，不讲信用。 我国君子则认为，陛下您是明君英主。只是受奸人挑拨，佞臣蛊惑，一时失察才出此下策。 若派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摆事实讲道理，定会茅塞顿开，幡然醒悟。撤兵回国。与我宋朝重修旧好。” 耶律宗真胸口堵得慌，呵，我若不撤兵，就是卑鄙小人，无道昏君。欧阳修你可真会说话。牙尖嘴利，一口好辩才。 耶律宗真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富弼，问道：“我辽国举兵南下，宋国人真的不害怕吗？” “碰到这种事情，小人会惊慌，君子不会害怕。”富弼觉得欧阳修用小人君子论来阐述观点很好用。也用小人君子论朗声回答道，“我大宋为君子，何惧之有？” “你们宋朝没有彪悍的军队，没有强壮的马匹，凭什么不害怕？”耶律宗真飘飘然反问道。 “凭两国的先王之约。”富弼回答。“两位先王德高望重，雄才大略。订立盟约近40年，边境无战事，世世子孙无相害也。我大众时时盼望陛下不但继承先王的王位，也继承先王的遗志。继续发扬辽国的威名，四海皆服，万国来朝……” “还凭辽国若出兵实为出师无名，而我大宋则是扞卫主权的正义之师。”欧阳修补充道。 “哼，别扯这些虚头巴脑的，难道二位不知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吗？”辽国官员队列里，有一名官员实在忍不了欧阳修和复辟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开口说道。 “是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原来辽国人也知道这句名言呀。不过谁胜谁负，一切都还未知呢。”欧阳修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第67章 耶律宗真炫武 刘六符试探 “是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原来辽国人也知道这句名言呀。不过谁胜谁负，一切都还未知呢。”欧阳修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朝堂上一片安静，许久，耶律宗真说：“后日请两位宋国使者参加我朝的围猎。” 让你们南朝的两位文官，见识见识我北朝气势恢宏的围猎，就不信封不住你们喋喋不休的利嘴。哼！ …………………………………………………………………… 碧绿的原野，茫茫无尽。未来的天空，一望无边。 天空像个巨大的穹庐。笼盖着整个原野，猎手们在彩云低垂，空旷无边的草原上驱马驰骋。 千辆兵车启动如雷，上万骑卒你进我随。长戈短矛遮蔽了天空，旌旗拂过苍穹。 耶律宗真布置三军，田猎按“三驱”原则进行。骁骑如闪电穿云，射手弯弓搭箭，驭手驾车疾行。 皇帝耶律宗真，胡族官员，侍从们都换上了戎服，骑马射箭，围攻黄羊，野鹿等。 欧阳修，富弼也加入了其中，获猎了不少野味。 游猎结束后，耶律宗真领着两位宋使欧阳修和富弼，检阅他的卫队。 郊外，开阔的草地上，几千名骑兵在风中排列整齐。 身穿铠甲，战靴足背也有护甲，头戴铁面具，只露出闪烁着寒光的眼睛。 耶律宗真骑马在前面检阅他的精兵，富弼，欧阳修骑马跟在后面。 “怎么样？这都是我的精兵，可以以一敌百。”耶律宗真得意洋洋道，言语中透着骄傲。 富弼和欧阳修都没有言语。确实是很强悍的军队。 “想当年，我朝先帝也曾攻下汴梁，那时唐朝已经灭亡，汴梁还是后晋的京城，宋朝还不存在呢。”耶律宗真嘴角又露出一丝笑意。 他暼了一眼欧阳修，继续说：“汴梁一马平川，四地皆平，我若御驾亲征的话……” 说到这儿，耶律宗真停了下来，没有再往下说。 “后晋末帝昏乱，土宇狭小，上下离叛。故辽国当时能轻易攻克汴梁，但如今，我宋国提封万里，精兵百万，法令修明，上下一心，陛下还能保证必胜吗？”富弼据理力争。 欧阳修也开腔了：“陛下，当初辽国先帝确实攻下了汴梁，然而壮士，健马死了大半。 并且，辽国先帝回去的路上也驾崩了，是因为攻克汴梁受伤不治，还是因为有异心的将帅而英年早逝。 我宋国不得而知，想必陛下应该很清楚的吧。” 耶律宗真对欧阳修翻了个白一眼，用鞭子抽了下马屁股，策马走了。 当晚，契丹人用鹿寨，大车，土墙垣围成临时的营地。 用狩猎的猎物大摆宴席，刘六符带着耶律宗真的使命，陪欧阳修和富弼喝酒。 餐桌上摆满了野味：黄羊，野鸡，兔肉，鹿肉，大雁，白鹭。 还有各种饮品：奶酒，菊花酒，茱萸酒，葡萄酒，蜂蜜和各种野生水果。 辽国契丹宫女也在琵琶声中翩翩起舞。 “我陛下坚持要拿回关南十县的土地，如果不给的话，就不惜举战呢。”刘六符试探的说道。 “若你辽国一定要索取关南土地，那岂不是毁约，辽国出师无名，我宋国并不惧怕打仗，只是不忍心伤害两国的赤心之臣，才遣我们两位过来和你们谈判。”富弼依然耐心的解释，虽然心中已异常恼火。 “我朝早已做好了各种准备，也许我宋朝陛下已经在御驾亲征的路上了。”欧阳修又一次毫不示弱的怼了上去。 刘六符见这招还是不行，只好转换话题说：“我朝陛下抱怨你们宋国每年送过来的银两不值钱了，以前能买4斤茶叶的银两，现在一斤买不到了。中国老百姓不收银子，只收交子和铜钱。” 富弼端起酒杯朝刘六符举了举，然后一饮而尽，说道： “你在我大宋境内待过时日，你也知道我宋朝很多百姓都是用交子交易的。 如果辽国愿意把岁币中的银两换成交子，我宋国年年也可以给辽国送交子过来。 想来你也知道交子的优点多多，我这里就不多说了。” “还有铜钱，宋国边境的老百姓只愿意用交子买我们的牛羊，不愿意用铜钱来买。”刘六符继续抱怨道。 宋朝的铜钱纯度高，制作精美。以前辽国契丹用马匹，牛羊换来的铜钱都会放在宫中内库，作为镇国之宝。 “现在我朝百姓都用交子，谁还用铜板儿呀？”欧阳修露出鄙夷的表情包，一脸揶揄的看着刘六符，像看一个白痴。 “我辽国陛下还说，你们宋朝近几年送过来的布匹都是清一色的红色和白色，为何没有其他的颜色？”刘六符又问。 他也很好奇，这几年自己收到的皇帝的赏赐，也都是红色的布帛，布虽然质量精美，但还是太单调了。 富弼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想了想，富弼说：“红色在我宋朝是尊贵的颜色，只有皇家才可以用的颜色，男子只有在结婚时才能穿上红色的喜服。 我朝只有四品以上的高官才可以穿红色的朝服。 并且，我听说送给辽国的红色布所用的红色的制作工艺成本，是普通的红色制作工艺成本的数十倍。 在我朝，只有皇帝才能用这种工艺制作的红色朝服。给辽国送制作工艺精良又贵重的红色布帛，是我朝最大的诚意。” 刘六符无功而返。第二天刘六符又跑过来说：“我朝陛下愿意与宋朝缔结婚姻和亲。” “我当朝皇帝目前并无女儿，也无未嫁公主，若和亲只能是其他的宗室女儿。也就是郡主。 我觉得并不合适，因为配不上辽国皇帝，对辽国皇帝来讲有失身份。 并且两国风土人情，风俗习惯差异很大，夫妻间容易起矛盾，对两国友好关系也不利呀。”富弼又挡了回去。和亲也不可能。 刘六符再次无功而返，他心里窝火得很，皇帝想一出是一出，每次都让他过来跑腿儿。 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安静，再没有人来打扰。 富弼和欧阳修就与馆伴使萧孝友一起谈诗，论画，喝酒，品茶。 直到有一天，刘六符又宴请富弼和欧阳修，参加刘六符在自己家中举办的宴会。 第68章 辽国宴会斗酒行酒令 赵贞命晏殊出使西夏 直到有一天，刘六符又宴请富弼和欧阳修，邀请他们俩参加刘六符在自己家中举办的宴会。 宴会的地点在刘六符的府邸，这是一个飞檐翘角，白墙黛瓦的大宅院。 山石池沼，大厅，堂室，亭轩，楼台一应俱全。 中建华厅，前架曲桥，隔池筑假山。水绕厅东流向北。 宴会在一个大花园里举行，花园里堆土为山，叠石为峰，花墙小廊，布置得宜，花径草木，曲径迂回，疏密有致。 刘六符笑眯眯的看着大家说：“今日的宴会，第一杯酒，有飞花坠酒者喝。” 稍顷，伴随着一阵清风，花瓣洒落，在座所有宾客酒杯中都浮有花瓣。 众人大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欢声笑语中，第二杯酒令就有了难度。 萧孝友出题：谐音别字酒令。 别字酒令利用汉字的形体、读音和意义等特点进行创意性的游戏。今天的别字酒令是利用谐音进行作诗。 刘六符的三哥，刘三嘏——当朝驸马，身材修长而挺拔，五官深邃而精致，眼神明亮，面容线条柔和而有力，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红齿白， 刘三嘏首先出对：酒如线，遇斟乃见。 “斟”同“针”，酒遇斟乃见，线遇针乃见。 欧阳修看到桌上的一块儿糕点，有了灵感。也跟着吟道：饼如月，遇食则缺。 “食”同“蚀”，饼遇食则缺，月遇蚀则缺。 众人鼓掌，接连叹妙。 宴会至此，气氛还是很和谐的，众人谈笑风生，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第三杯酒令，刘六符端起酒杯，出题吟诵：朝登鸡子之峰，危如累卵。 这个行酒令相当有杀气，谁危如累卵？你才会如累卵呢。 欧阳修上前一步，刚要说话，被富弼伸手拦住，富弼说道：“夜宿丈人之馆，安如泰山。” 在场的宾客，包括刘六符在内，都暗暗点头称赞。 刘六符不由得心中一声叹息：谈判捞不到好处，斗酒斗诗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不知什么时候，宴会上来了一群人，是辽国皇帝耶律宗真和几名紫衣僧人。 所谓紫衣僧人，就是皇帝赠高僧紫衣。是一群能时时跟在皇帝身边的富贵和尚。耶律宗真平时喜好佛法，常与僧人论道。 宾客们见皇帝来了，都以各自的方式给皇帝耶律宗真行礼。 旁边一紫衣和尚脱口而出：“秦始皇未坑之辈，往往成群。” 可以理解为讥讽嘲笑在场的一群文人。 众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对。 欧阳修瞟了一眼那几个紫衣僧人，说道：“郑都官不爱之徒，时时作对。” 郑都官是指唐朝诗人郑谷，曾作诗句有：逐胜偷闲向杜陵，爱僧不爱紫衣僧。 听罢欧阳修的对子，众人不由得心中齐声叫好，耶律宗真也言不由衷的说道：“宋使者真有才也。” 接下来又是好几天的太平日子，再也没有人来找富弼和欧阳修。 连馆伴使萧孝友，也不来陪二人聊天了。 原来辽国边境出事了，不是宋辽边境，是辽国契丹和西夏的边境，贺兰山附近。 西夏军队已经从贺兰山北边儿开始攻打辽国，占领了一部分领土，并带走了当地的党项人。 那个地方的辽国领土上，住着党项人，是和西夏党项同属一脉的党项人。 看来李元昊攻打那个地方，是要做拯救同族的英雄了。 耶律宗真这些天在和大宋使者的交锋中没有捞到便宜，心中正窝着一团火没处发呢。 刚好来了西夏这个出气筒，辽国不敢打大宋，难道还不敢收拾一个小小的西夏吗？ 耶律宗真决定御驾亲征，辽国大臣劝他不要御驾亲征，耶律宗真根本不听，他现在急需要一场能打胜的战争来证明自己。 ………………………………………………………………… 在富弼和欧阳修出使辽国契丹之后，皇帝赵贞就把宋朝的国防部长，枢密使晏殊请到了纤凝宫喝酒。 酒宴在纤凝宫的老槐树下进行。 此时的槐花还没有开放，一个个花蕾在枝头迎风扶摇，像是活泼的小鸟，在树梢间探头嬉闹。有的站立枝头眺望远方，有的低头打盹儿，有的是窃窃私语，灵动可爱。 不远处两只燕子在飞来飞去。 “官家，你确定让我如此去忽悠西夏主？”枢密使晏殊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问道。 他就知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官家多少年没有单独请自己喝过酒了。突然无缘无故请他喝酒，准没好事儿。 他晏殊虽然在官场浸淫多年，确实有些老油条，但平时也是以君子自居的，他是有文人气节的。 怎么能信口雌黄，哦，不，信口开河呢，哦，不，信口……现在官家居然让他…… “官家为何让我去？”晏殊见皇帝赵贞笑而不语，又忍不住问道。 “因为你是我大宋最高军事长官。”赵贞说完又喝了口茶，真香，茶香，酒也香，花也香。 “来来，来，晏公再喝一杯。”赵贞又端起了酒杯，晏殊只得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如果西夏扣留我怎么办？如果西夏扣留我大宋枢密使作为人质，以此要挟我大宋怎么办？”晏殊有些忧虑，小心翼翼问赵贞。 晏殊听说西夏主李元昊，行事乖张，喜怒无常。 “不会的，晏公放心，西夏主李元昊刚刚称帝，需要适时的积累名声，不会杀了你这个名满天下的大词人的。”皇帝赵贞微微一笑，说道。 你晏殊13岁进入官场，游走官场几十年。最大的优点就是圆融沉稳，明哲保身。怎么会惹怒李元昊呢？没有惹怒李元昊，当然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晏殊的学生欧阳修，那个直脾气的大才子。曾写诗讽刺他的老师晏殊：富贵悠悠50年，始终明哲保身全。 五日后，晏殊悲壮出使西夏，官家说完不成任务不许回来。 第69章 李元昊见宋使者晏殊 五日后，晏殊悲壮出使西夏，官家说完不成任务不许回来。 西夏主李元昊并没有接见晏殊，虽然他早就听闻晏殊的大名，也知晓晏殊在宋朝廷的地位和官职。 但是，现在属于非常时期。西夏前期在河西走廊与大宋打过几仗，现在又在陕西边境与大宋对峙，战争一触即发。 而辽国也突然陈兵大宋边境有和西夏联合攻打大宋之势。虽然辽国契丹并没有给西夏送来准确的信息。 李元昊给辽国契丹皇帝耶律宗真写了几封信，辽国契丹并没有回信，但形势目前对西夏极为有利。 几经周折，晏殊终于还是见到了西夏主李元昊。 李元昊坐在大殿之上。此人长相俊美，英姿勃发，身穿白袍，头戴黑冠。 因坐在椅子上，看不清身高晏殊根据坐像，经验，大概估了一下，身高应该五尺有余，个子不高。 “宋朝与我大夏已兵戎相见，辽国契丹也已陈兵辽宋边境，战争一触即发，宋朝已危在旦夕。宋朝的最高军事首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我大夏闲逛。”李元昊坐在殿堂的龙椅上，眼梢都没有抬，拖着尾腔，语带嘲讽的说道。 晏殊在心里白了李元昊一眼心说，你以为我想来呀？我一点儿都不想来。 晏殊虽然心中这么想，面上却不显，依然不卑不亢的说道：“大王，我来夏国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国书呢？”李元昊又问道。 晏殊双手递上国书，接着说道：“我来夏国所言之事过于机密，国书之中并未详细说明，我朝廷派我过来，就是让我详细与大王分析利弊。” “讲。”李元昊抬眼又扫了一眼晏殊，说道。 晏殊身材中等，相貌平平，鬓角的发丝略染白霜。身着绯色文官官服，头戴冠帽，腰间缀着一枚金色腰牌。 李元昊心中暗笑：这个晏殊长相刚毅，略显粗糙，居然能写出“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那么柔弱婉约的词。 “此事过于机密。”说到这里，晏殊停了下来，看了看周围。 西夏主李元昊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殿下的几位大臣相互看了看，前后走出了大殿。 大殿里仅剩李元昊，晏殊和李元昊的几名护卫。 晏殊说道：“大王可知近段时间，辽国契丹使者与我大宋使者来往频繁。” 西夏主李元昊点了点头，他的情报人员也都及时地报回了宋辽之间的互动。 辽国大兵压境之际，派出两名辽国使者萧英和刘六符出使大宋。之后大宋又派出两名使者富弼和欧阳修出使辽国契丹。 “辽国在与我大宋商议，吞并西夏之事。”晏殊语出惊人。 听了晏殊的话，西夏主李元昊一下子站了起来。 果然五尺有余，是个小矮个儿。晏殊心道：估的不错。 “你觉得我信吗？”李元昊一屁股又坐了下来，心中略有些生气，差点儿上了这个糙汉的当。 晏殊心中轻笑，面上依然镇定自若，说道：“辽国陈兵已有数日，大王可听到辽国和我宋国交战的消息。” 西夏主李元昊没有说话，晏殊又说：“大王乃军事奇才。肯定知道兵贵神速，双方打仗时最喜神不知鬼不觉，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没等晏殊说完，李元昊再一次不耐烦的打断晏殊的话，说道：“别神神叨叨的，快说关键的。” “辽国契丹陈兵宋辽边境，乃虚晃一枪，实则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看起来好像要攻打我宋朝，实则到时候会突然转头攻打西夏。大王应该也发现了，辽国契丹陈兵的地方，距离西夏领土一点儿都不远呐。” 晏殊一字一顿，娓娓道来，说的好似真的一般。 “既然如此，你晏殊又来我大夏作甚？辽国契丹兵强马壮，难道不是应该赶紧紧紧的抱住辽国的大腿吗？”李元昊说完，紧盯着晏殊。 晏殊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儿。接着说：“就是因为辽国契丹过于强大，我大宋才不敢联合辽国灭夏国。 如果宋辽一起灭了夏国，辽国只会变得更强，我大宋等于是给自己培养了一个更厉害的对手。 届时，辽国契丹若再想灭我大宋岂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我大宋与夏国同属华夏一脉，唇齿相依，不愿夏国就此灭国。 我大宋多年来对夏国的情谊，大王应该心中有数。 西夏多年来对我大宋称臣，我大宋每年都会赐无数岁币彰显皇恩。 而西夏对辽国称臣，结果是什么呢？西夏每年要给辽国上供，所以，我大宋对西夏才是真心的呀。” 说到这儿，晏殊又舔了舔嘴唇儿。他长篇大论说的口干舌燥的，这个小矮个儿是个没礼貌的。别说茶了，连口水也没有。 晏殊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 “自从七年前，夏国不用我大宋的年号，我朝就停了每年赐给夏国的岁币，也断了两边的贸易。 想必这些年夏国老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吧，我前几日在夏国的饭馆儿吃牛肉面，碗里全是牛肉，却没有放盐。 如果夏国不再与我大宋为敌，两边依然可以友好通商，老百姓也不会缺盐……”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鬼话？”李元昊再一次不耐烦地打断了晏殊的话。 tmd，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哪有打仗爽快，想要什么直接打仗，抢过来，成本低，来钱快。 打得过就抢过来，打不过就在俯首称臣。又能咋滴？这些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不管是辽国还是大宋，又能把我李元昊怎么样？ 第70章 晏殊成功出使西夏 狄青镇守河西府 打得过就抢过来，打不过就在俯首称臣。又能咋滴？这些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不管是辽国还是大宋，又能把我李元昊怎么样？ “大王，您想想，如果我说的不是真的，夏国就会有个好结局吗？假设了辽国和夏国灭了宋国，大王您又能分到多少？大宋都亡了，夏国还远吗？大宋和夏国是唇亡齿寒，生存相依，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晏殊依旧不厌其烦的耐心劝说。 “别废话，直接说你的意图，到底想让我大夏做什么？”李元昊已经不知这是第几次打断晏殊的话了。 “如果夏国从西边儿攻打辽军，我大宋从东南攻打辽军，两面夹击，可歼灭陈兵在我大宋和夏国边界的辽军。”晏殊终于说出了来意。 “哼！”李元昊冷哼一声，心道真是个呆子。“你走吧，恕不远送。” 两面夹击？傻子才做的事情呢，他大夏的兵多金贵呀。才不要和辽军去硬碰硬呢。 应该趁现在辽国陈兵在南边儿。去攻打辽国的空虚的西北边儿。 那里本来就是他拓拔家的领土。那里还住着他们党项一族的人。 转念之间，李元昊已经有了成算。兵贵神速，他没时间和这个啰嗦的宋国使者聊天。 于是，西夏主李元昊率兵北上，在贺兰山北边儿攻打辽国。 晏殊确定李元昊攻打辽国的消息后，轻轻舒了一口气，他这也算完成任务了吧？ 官家让他鼓动西夏主李元昊攻打辽国，也没说具体在哪个位置攻打。不是吗？ 晏殊收拾行装，开始返程回国。 再说辽国这边儿，富弼和欧阳修听说辽国要和西夏打仗。二人前来向耶律宗真辞行。 来时花未开，此时果已落，也该回了。 耶律宗真不甘心就这样放二人回去，又提出了要增加税币的要求和条件。 大嘴王欧阳修直接怼了回去：“陛下，西夏和我大宋这些年打仗十几次，胜少败多。陛下还是先打赢了西夏，再来谈增加岁币的事情吧。” 这句话是真的把耶律宗真气着了，他要御驾亲征，他要打败西夏，打西夏个落花流水，再来大宋面前耀武扬威…… ………………………………………………………………… 晏殊，富弼，欧阳修三人在离京城几十里的驿站碰面了。 三人高兴，在驿站喝酒庆贺。喝到尽兴处，晏殊高举酒杯，凭栏远眺。 高空中，大雁一字排开，山涧里，鱼儿在畅游。山脚下，花草已萧瑟。 晏殊心由境生，脱口吟唱：“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欧阳修此时也举杯来到了老师晏殊的身后，听罢不由叹道：“老师的词婉约如初，珠圆玉润，不愧为名副其实的珠玉词人。” 说话间，富弼也来到了晏殊身边，心想：这词的意思是岳丈想念岳母了吗？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不由自主却说道：“岳丈，听说你打掉了仆人的一颗门牙。” 说完这句话，富弼在心里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和欧阳修在一起待久了，嘴巴也变臭了。 原来，有一天，晏殊上朝忘了带笏板，就让仆人回家拿笏板。 笏板也叫手板，朝笏。制作材料可以是普通的竹片儿，也可以是贵重的象牙或玉石。 官阶不同，拿的笏板，也不一样。 在宋朝，官员手中的笏板也是身份的象征。 除了身份的象征，笏板还有一个作用，是记事本儿。 可以记官员要向皇帝提议的国事，也可以记录朝堂上商议的国事。 朝会快开始了，仆人还没有把笏板送过来。 晏殊心中急躁，此时，仆人慌里慌张跑了过来，递上了笏板。 晏殊抄起笏板，劈头盖脸朝仆人打去。在大殿门口，当众打落了仆人的一颗门牙。 听了女婿富弼的问话，晏殊清咳两声，刚要开口说话。富弼的腹黑专业绿叶儿——欧阳修，跟着说道：“老师，听说你打死了一名盗贼。” 此事说来更是话长： 那天夜里，晏殊心中烦闷，睡不着觉。 半夜起来在院子里转悠，好巧不巧，刚好有盗贼来晏殊家偷东西。 晏殊摁住盗贼一阵毒打，等衙役把盗贼抬到官府，盗贼因伤势过重，一命呜呼了。 晏殊听了欧阳修的问话，又轻咳了两声，说：“当时官家命我出使西夏，前景叵测，我心中烦躁，下手重了一些。” ………………………………………………………………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誓不还。 太阳从东面连绵起伏的峰峦间冉冉升起。在太阳的映照下，广袤的大地清洁明净，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狄青环顾四周，远近峰峦叠嶂，泾渭纵横。 河西府随着山势蜿蜒起伏，迤逦连绵，气势恢弘。 狄青有些不解问道：“曾公，为何不趁西夏现在和辽国打仗，去攻打西夏，再占一些土地。官家为何要等到西夏结束与辽国的战事后才让我出兵？” “狄青，如果你现在出兵，西夏会怎样？”曾公亮问道。 狄青思考片刻，回道：“西夏会首尾难顾，手忙脚乱。” 曾公亮点了点头，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狄青突然间福至心灵，茅塞顿开道：“官家是想让西夏一心一意，没有牵挂的和辽国作战，消耗西夏和辽国的兵力。” 曾公亮又点了点头，说对了一半儿，还不错，是个悟性很好的将苗子。 “结果不管西夏是战败还是战胜，我方再出兵，西夏都会有心无力。”狄青兴致勃勃的继续分析。 曾公亮又想起官家让他制河西府的地图一事。现在河西府的面积越来越大了，龙口马场的马匹也越来越精壮了，有大宛马，伊犁马，还有官家不知怎么弄来的几匹阿拉高大的阿拉伯马。 如今河西府与西南吐蕃，西面儿回鹘的关系也日益好转，贸易日益紧密。 曾公亮曾因公务回过两次汴梁，官家的身体也日益健康，面色也越来越好了，这是大宋之福。 ……………………………………………………………… 在西夏和辽国白刃相接，干戈满地的时候，大宋又一次迎来了国考——科举考试。 这次国考共有19名考试官，欧阳修和张方平为别头试考试官。 第71章 虎妈要求太高 王安石中状元 这次国考共有19名考试官，欧阳修和张方平为别头试考试官。 别头试就是把与考官们有亲戚关系的举子集中在一个考场考试，简称别头试。 张方平是苏轼父子的贵人，因为张方平，苏轼苏辙兄弟得以以在开封府参加解试，成功高考移民。因为张方平，苏轼父子得以结识到欧阳修，在欧阳修的引荐下，很短的时间内在京城名声大噪。 这次科举考试有三名考生很特别，一名是曾巩，24岁，欧阳修的学生，这次考试落榜。 一名是杨寘（读音zhi），29岁。 杨寘参加的是京城汴梁国子监组织的解试，已经在国子监的考试中得了第一，也就是监元，又称解元。接着在礼部主持的省试中考了第一，也就是省元。 如果在接下来的殿试中再得第一，那就是殿元。杨寘就会是传说中的连中三元了。 杨寘是杨察的弟弟，若干年前，杨察曾经是科举考试的榜眼，殿试的第二名。 杨察还是晏殊的女婿，富弼的连襟。 杨察，杨寘兄弟二人如此出色，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二人有一个优秀的虎妈。 杨察，杨寘兄弟俩的父亲去世的早，单亲妈妈带着两个儿子生活。 不过好在家境殷实，杨母出身官宦之家，知书达理。 杨母是个典型的虎妈，对两个儿子要求甚高。在儿子小时候，杨母更是亲自教儿子读书。 杨母给儿子们定的目标就是高中状元，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弱冠之年的杨察夺得了榜眼，一甲第二名。还被当时的宰相晏殊招为乘龙快婿，可谓光宗耀祖。 回家给母亲报喜，杨母躺在床上只给了杨察一个后背，还有一句话：“你以后在官场上永远低状元一头。你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指望你弟弟杨寘考状元了。” 这种行为在古代，翻译过来相当于现代杨母对考上榜眼的杨察一顿扫帚加一顿骂：“你个没出息的，才考了个榜眼，在仕途上永远低状元一头。看来你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指望你弟弟杨寘考状元了。” 历史上，杨寘对自己连中三元胸有成竹，考完后，名次还没有出来时，杨寘托大哥杨察打听成绩排名。 大哥杨察通过岳父晏殊打听出来的消息是杨寘不是状元，排名第四。 听到这个消息时，杨寘正在与朋友喝酒，当时杨寘拍案骂道：“是哪个蠢驴夺了我的状元？” 后来主考试官把试卷按名次排好，送到了宋仁宗赵祯那里。 宋仁宗赵祯看到状元的试卷中有一句“孺子其朋”。顿觉不爽。 “这个人不能做状元，换一个。”宋仁宗赵祯说着，翻到第二名，第二名是王曾，在职官员，按惯例，在职官员不能做状元。 宋仁宗赵祯继续往下翻，第三名韩绛也是在职官员。再往下，第四名杨寘，嗯，就他了。 第一名的顺序和第四名的顺序调换了一下，第四名的杨寘成了状元，第一名的王安石变成了第四名。 杨寘成了自己嘴里的那头夺了自己状元的蠢驴。 对了，这届科举还有一位特别的考生，就是王安石。 ………………………………………………………………… 如今，当主考官把殿试试卷按优良等级分为五等，并将前两甲的试卷呈给皇帝赵贞。 请皇帝赵贞定状元，榜眼，探花人选，并决定二甲前十名进士的顺序。 皇帝赵贞看都没看，主考官都排好了，就那样吧。 因为皇帝赵贞实在是太忙了，曹云舒生了个小公主。赵贞事事亲力亲为，这会儿，赵贞正在给小公主换尿布呢。 皇帝赵贞给自己的定位是“百事不会，只会做官家”的躺平皇帝，既然有那么多的能臣，那就让胸有大志的他们去996吧，他赵贞坚决不会去做那操心累死在皇位上的雍正， ………………………………………………………………… 当太阳即将升起，却还未完全露面时，汴梁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中。 细雨轻轻洒落，为清晨的大地增添一抹湿润与清新。 突然间，天空放晴，阳光洒向大地，山间云雾缭绕，云朵轻盈地飘浮着。 黄鹂在枝头欢快的鸣叫，紫燕在高高低低的屋檐间轻盈地翩翩起舞。仿佛遇到了什么让人高兴的喜事。 集英殿，今日大殿传胪。 皇帝赵贞坐在大殿上，读卷官，19名主考官立于东厢。 宰相，枢密使等人，传唱人员若干，立于西厢。 进士分三排立于南面，唱名时，皇帝赵贞才发现状元竟是王安石。 王安石出现了。 在传唱人的引导下，王安石已经出列来到了殿前。 皇帝赵贞定睛望去： 年方20岁左右，身材魁梧，额角隆起。目光锐利，眉目稍显冷峻，鼻子挺拔，嘴唇紧闭。 很有特点的是那细长的单眼皮儿。硕大的耳朵，还有那坚毅的下颌。 不同于范仲淹那种浓眉大眼的帅。王安石是单眼皮儿帅哥，是充满男人气势的单眼皮儿帅哥。 宰相按贯例询问王安石的姓名，籍贯，出身，核对身份。王安石一一作答，声音浑厚，铿锵有力。 “王安石为何是今年参加科举考试？上一届怎么没有考试？”皇帝赵贞突然问道。 王安石聪颖过人，过目不忘。不应该更早出名吗？ “回陛下，安石16岁时家父去世，曾在家守孝三年。”王安石回答。 皇帝赵贞点了点头，了然。继续往下唱名。 等一甲第二名，一甲第三名唱名结束，状元王安石，榜眼王曾，探花韩绛三人并排站在殿下，在传唱人的引导下，一起向皇帝赵贞行礼，礼毕，又由传唱人领出了大殿…… ……………………………………………………………… 今日，晏殊晏府上热闹非异常，原来江西新晋进士按惯例来拜访老乡晏殊。 晏殊设宴招待，宴会设在晏殊家中，晏殊的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豪宅庭院。 青砖灰瓦，烛红阁楼。小桥流水，碧波荡漾，树木山石倒映水面。面积也很大，亭台楼榭，九曲回廊。叠石花草相抱。 第72章 晏殊忠告 王安石论政 青砖灰瓦，烛红阁楼。小桥流水，碧波荡漾，树木山石倒映水面。面积也很大，亭台楼榭，九曲回廊，叠石花草相抱。 整场宴会，恭维声，客套声不绝，有明的，有暗的。 在热烈的气氛中，大家一杯一杯又一杯，相互敬酒。 唯有一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夹菜，喝酒，超然脱俗，与现场格格不入。 宴会结束后，晏殊单独把这个年轻人留了下来。 “安石，你我乃是同乡，你此次及第，高中状元。是我们临川的骄傲，我为你感到高兴。”晏殊想了想措辞，说道。 “多谢晏公。”王安石还揖说道。 “安石的文章，深通当世之务，又见解新颖，他日名望定在我之上。”晏殊又说道。 “晏公谬赞，安石多谢晏公抬举。”王安石再次拱手施礼说。 “我有几句话想送给安石。”晏殊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晏公是我尊长，有什么话尽可以说，安石洗耳恭听。”王安石看向晏殊，语气真诚。 “能容于物，物以容。”晏殊缓缓吐出几个字。 “能容于物，物以容？”王安石在口里念叨着，并不甚明白晏殊此话何意，但还是谢过晏殊。 王安石走后，晏殊一声长叹道：“又来了一个和范仲淹，欧阳修一样耿直，倔强之人。” …………………………………………………………………… 集英殿，欧阳修还在看王安石的殿试文章。边看边赞不绝口： “官家，这份试卷，书法笔力简健，呈现干练之美。文章重在说理，没有华丽的词藻，这篇文章没有废话。感觉哪个字都不能去掉，去掉一个字，这篇文章就失去了光彩，整篇文章就碎了。” 听了欧阳修的赞誉之词，皇帝赵贞不禁笑了。 “永叔，你是不是想把王安石的文章比作宋玉邻家之女？增之一分太长，减之一分太短。着粉则太白，施珠则太赤。” 欧阳修也笑了，说道：“官家的思路总是和别人不一样。官家，此文章简洁，抒情清丽，用典绚烂，我犹不及也。” “这个世上能让永叔夸赞的文章不多也！”皇帝赵贞说道。 “官家，状元王安石已经在门外等候。”内侍张茂则进来禀报。 “快请他进来。”皇帝赵贞急忙说道。 一个步伐矫健，稳重的年轻人应声进来。皇帝赵贞给欧阳修，王安石分别赐座。 “安石如何看待我朝当年国事？”皇帝赵贞开门见山问道。 他迫切想知道现在的王安石是怎么想的。 “陛下，我朝减徭役赋税对百姓来讲是一项很有利的法令。我这次去地方定会严格执行这项法令，保证保障百姓生计。”王安石认真思忖每一句该说的话，认真的回答。 皇帝赵贞不满意王安石的回答，继续追问道：“我朝这些年励精图治改革的新法，安石可满意？可还有哪些需要改进，需要剔除的地方？安石可有更好的革新方案？” 听了皇帝赵贞的问话，王安石愣了片刻。民间不是传言皇帝，从不过问政事，所有国事都推给宰相范仲淹。宰相范仲淹像一头老黄牛一般努力耕耘，鞠躬尽瘁。 沉吟片刻之后，王安石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范公领导下的革新改善了百姓的生活，促进了我朝经济，军事等方面的发展。 但是范公革新的力度不够，对于我朝多年来积攒的痹症不能对症下药，切中要害。 并且很多法令虽然很好，但在执行过程中也存在很多问题，执行不到位的十之六七。 反对的力量比较大，好多官员执行不力，敷衍了事。 执行的最快最好的是给官员分的公田。朝廷计划三年执行完毕，我朝官员三个月就完成了这项任务。 并且是超额完成任务，分配公田的亩数比实际的要多。” 这话绝对是当众啪啪打脸的节奏，皇帝赵贞脸有些红，扭头看向欧阳修。 欧阳修见状赶紧说道：“官家，中书省，门下省，御史台也都觉察到了执行不力的问题，近期在商讨赋予全国15路巡察使更大的权利，以监察新法执行情况。” “巡察使几年前就存在，可是执行不力的问题并没有解决，即使赋予更大的权力也是治标不治本。”王安石毫不留情地揭示真相。 王安石缓了缓语气，又说：“我刚才的本意并不是说新政不好，我朝新政的明罢黜，抑侥幸，精贡举，择长官。都是为了建立一个高效廉洁的官员队伍，但是明罢黜的尺度在哪里？官员的为官素质如何？都是期待解决的实际问题。” 皇帝赵贞饶有兴致的问道：“安石觉得如何才能治本？怎样能提高官员的为官素质？”皇帝赵贞就想听这个。 “陛下，关键是人才的培养啊，现在人才缺失，官员中能用的人才少，民间人才也少。”王安石说道。 “安石是在质疑我朝廷所办学院没有培养出人才。”欧阳修反问道。 “现在我朝选拔培养官员以忠诚和才能为考核的标准，这是有缺陷的。”王安石依旧不卑不亢的回答。 “忠诚和才能作为考核官员和人才的标准，为何会有缺陷呢？”欧阳修又问道。 皇帝赵贞也很好奇，这不应该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吗？哪个朝代都应该以这两条为标准呀。 看到皇帝和欧阳修询问的目光，王安石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说：“我先给官家讲一段历史。” “在春秋战国时期，赵恤的两个忠诚又能干的家臣一个在长子城，一个在邯郸城。 长子城粮仓充裕，邯郸城城防坚固完备，当赵恤与智瑶发生冲突时弃城逃跑。 既没有选择逃往长子城，也没有选择逃往邯郸城，这两个城市要么粮仓充裕。要么城防完备，都是适合打持久战，东山再起的地方。 赵恤为什么没有选择这两个地方呢？是因为赵恤心里很清楚。 城防完备坚固是劳民伤财的结果，粮仓充裕更有可能是压榨民脂民膏的结果。 这两个地方虽然外在条件适合打持久战，但是却没有民心。 我朝选拔人才应该有德且有才，这样的官员才能造福百姓，才能让我大宋长治久安……” 王安石滔滔不绝的说着，皇帝赵贞站起身走到桌子跟前，倒了杯茶递给了王安石。 王安石赶紧起身，双手接住。 第73章 赵贞吓到王安石 司马光在守孝 王安石滔滔不绝的说着，皇帝赵贞站起身走到桌子跟前，倒了杯茶递给了王安石。 王安石赶紧起身，双手接住。 刚才，王安石的这段话引起了皇帝赵贞的沉思。他想起靖康之耻的那一年，金人领兵攻破京城汴梁，抓住了当时的皇帝宋徽宗和宋钦宗。 成千上万的皇子，公主，郡主，嫔妃等皇亲国戚们藏匿在了京城的民间。 然而不到一个月，这几千名皇亲国戚，包括公主，皇子，皇孙，嫔妃等等却悉数被金人全部搜捕到手，包括赵构在内。 全京城没有出现一例平民百姓保护皇子皇孙的事迹。这也许就是王安石所说的民心已经不在吧。 “那安石以为，我朝培养人才和选拔人才方面应如何去做呢？”皇帝赵贞又问道。 “陛下，这方面我还没有想到更好的策略。”王安石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安石又怎么看子产，管仲，商鞅。”皇帝赵贞又问道。 王安石思索片刻，说道：“子产的革新更接近于尧舜禹之道，管仲，商鞅则屈从于诸侯，求速成之法。虽成效明显，其实却有很大的隐患……” 听罢此言，皇帝赵贞心中暗叹：未来的王安石，难道没有屈从于皇帝的急于求成，而用速成之法吗？ 王安石呀王安石，这一次你就按照自己的意愿，遵循自己的本心去改革吧。 我赵贞绝不插手，我是要做躺平皇帝的。你们这些能臣爱咋地咋地，随便折腾，随便折腾。 “我现在让安石去做地方的长官，安石应如何做？”赵贞又问。 听到这个问题，王安石坐直了身躯，正色回答道： “整顿吏治，鼓励农桑，兴修水利，兴办学校，开发交通，这是大的方针。 具体来讲，首先还要先治理荒地问题，民以食为天，粮食为国之根本。 荒地有农民不愿意种而形成的荒地，也有地主或世家种不完而形成的荒地。 农民为何弃置土地而不种？是因为种地成本太高。我朝不断降低农民的赋税，为何种地成本却越来越高？ 这里面既有法令执行的问题，也有历史的……” 王安石坐在那里侃侃而谈，皇帝赵贞和欧阳修则坐在那里认真聆听，不住频频点头。 “安石。朕希望你在地方认真做事，以民为本，让百姓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养……” 王安石站起来又朝皇帝赵贞行了一礼，说：“陛下，臣定会认真做事，为百姓谋福。” 皇帝赵贞从桌上拿起一个诏令说：“这是任命安石为杭州知州的诏令。安石先回老家省亲，再去上任。” “陛下……”王安石有些吃惊，杭州知州？他以为自己最多是州级长官的幕僚，副职等。 “陛下，不可……” “怎么？安石嫌官职太低了？”皇帝赵贞反问道。 “陛下，不是……”王安石有些着急。 “要不再升两级？任职临安府？”皇帝赵贞起了逗弄之心。 “陛下，不行，我以为…” “临安府也不行？那开封府府事如何呢？”赵贞继续开玩笑。 “陛下，不行…不行…不是……”王安石站了起来，连连摆手，语无伦次。 “开封府府事也不行，那宰相……可是范公如今身体康健，要不…副宰相？”皇帝赵贞的话越说越大。 欧阳修惊愕的看着皇帝赵贞，张大了的嘴巴。 “陛下，不是我……我先走了。”王安石没有行礼，就跑了。 皇帝赵贞勾勾唇，对付君子辞职，他可是有一套的，坚辞不受？没有的事儿。 “官家啊，王安石的官职是不是太高了？”欧阳修终于回过神来，问皇帝赵贞。 “永叔，你觉得王安石能不能治理一个州？”皇帝赵贞意犹未尽，脸上还带着笑意，问欧阳修。 “官家，太宗时期，状元往往在各州为将作丞，通判等副职。负责地方民兵，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听断之事。 近些年来，状元任职有所降低，一般担任签书，节度使判官，厅公事等幕僚职位。 现在官家任状元为知州，还是上州知州，这前所未有呀，王安石二十有一，不知能否担任担此重任。”欧阳修据实回答。 宋朝的州一级设有三等，根据面积大小，人口规模分为上州，中州，下州。杭州属于上州。 “有志不在年高，晏殊晏公，17岁就做县令了。”皇帝赵贞说罢，看向门口，已无王安石踪影。 皇帝赵贞又若有所思地说道：“有的人天生就适合做一把手，王安石就是这种人。” “那为何是杭州知州呢？”欧阳修又问道。县令也是一把手呀。 “因为杭州离王安石老家近。”皇帝赵贞脱口而出，似是想到了什么？ 皇帝赵贞又吩咐张茂则：“去，以我的名义封个大红包，作为王安石大礼的贺礼。和这个任职诏令一起给王安石送过去。” 张茂则应声退下，皇帝赵贞扭头看了看眼神哀怨的欧阳修，笑眯眯的说道：“永叔，过几年你儿子结婚，我一定也封个大红包。” 安抚好欧阳修，皇帝赵贞又开始说正事儿，他对在旁边修起居注的蔡襄说道：“让中书舍人起草个诏书，把金明池里的水都放了，分给附近的农民种地。” 金明池在汴梁西南郊外，是当初宋太祖赵匡胤为了攻打吴越南唐训练水军。挖的一个大水池，方圆有2000多亩。 民间戏称这是官家用来训练水军的澡盆子。以前每年还演练水军，现在已经渐渐演变成每年表演水上娱乐节目。 年年定期开放，水军们在水中表演各种动作杂耍，供京城老百姓观赏。还设置了“水戏竞渡”，“诸军骑射”。让人游赏。 架舟如屋，施彩绘，荡漾波间，萧鼓，弦歌，喧闹而作，金明池已经沦为了一个娱乐场所。 皇帝赵贞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欧阳修：“永叔，你可知司马光？” 皇帝赵贞有些疑惑，司马光不是比王安石大吗？怎么还没有出现？ 欧阳修摇摇头，表示不知。“官家，司马光是上一届的进士，中了进士后派往华州做判官，后又任杭州判官，因父亲去世，居家守丧，明年守孝期满。会回京述职。”修起居注蔡襄在旁边说。 司马光的父亲和蔡襄的叔父是好友。二人算是世交。 “永叔，听说你有个学生今年也参加了科举。”皇帝赵贞又问道。 “官家，是有个学生，我比较欣赏他的文章，指点过他几句，他叫曾巩，不过今年没有考上，落榜了。”欧阳修回答道。 “哦，那他计划后面干什么？”赵贞又问。 历史上曾巩15年后才考上进士，和苏轼同年。 “官家，曾巩是家中老大，家中兄弟姐妹多，他应该是回老家边照顾家小，边继续读书。” “永叔，你看给曾巩派个什么职务比较合适？让曾巩边在官府做事，边读书边科举考试吧。” “官家，这可太好了，官家，想把曾巩放在哪个地方做事？”欧阳修闻听皇帝赵贞如此说，很是激动。 “放在杭州吧，具体职务永叔来安排。”赵贞说道。 “好，好好。”欧阳修连声说好。 “永叔啊，王安石是个有才的，你也很欣赏，对不对？管好御史台，不能因为这个任职令上谏。”皇帝赵贞开始给欧阳修打预防针。 欧阳修现在在任御史台御史中丞，御史台的一把手。 欧阳修思考片刻，说：“官家，我可以管好我自己，但我管不住包拯。” 第74章 包拯进谏赵贞 杨太后给公主起名 欧阳修思考片刻，说：“官家，我可以管好我自己，我管不住包拯。” 包拯之前在地方任职，去年才调到京城，在御史台上班。 民间戏称包拯为包黑子，其实包拯一点儿都不黑，还很白。面部白皙，相貌堂堂。 果然，在第二日的朝会上，御史台的包拯要求皇帝赵贞撤销状元王安石的任职令。 理由也很充分：自开国以来，刚及第的进士都是任副职历练，从底层做起。从来没有直接任职六品知州的，还是上州知州。 皇帝赵贞耐心解释道：“曹冲六岁称象，大项囊七岁为孔子师，甘罗12岁当宰相，霍去病17岁封冠军侯。咱大宋也要不拘一格任用人才……” 皇帝赵贞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一边往外溜。 包拯太倔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赵贞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没想到包拯拉着赵贞的衣袖不让赵贞走。赵贞使劲扯，也没有扯不开。 咦，怎么回事儿？包拯突然觉得手感不对。拿起赵贞的衣袖仔细观看。 赵贞朝包拯粲然一笑，说：“我家小公主吐奶了，因着急上朝没来得及换朝服。” 其实不是没来得及换，是另一件朝服被尿湿了，洗了还没有晾干呢。 赵贞趁包拯愣神的功夫，使劲儿一抽，把袖子抽了出来，急急忙忙跑路了。 跑回纤凝宫，等待赵贞的不是可爱的小公主，而是可敬的杨太后。 杨太后正在逗小公主乐呢。 小公主胖乎乎的脑袋，稀稀疏疏的头发，小圆脸似熟透的苹果，咧着嘴笑的脸部肌肉把眼睛挤成了两道弯弯的细线，像天空中晶莹的月牙。 见赵贞回来，杨太后招呼赵贞靠近，说：“皇儿，大姐儿都四个月了，该起名儿了。” “好。好，嬢嬢给大姐儿起个名儿吧。”赵贞讨好的说道。 心中祈祷，杨太后不要再孜孜不倦的给自己选妃了。 杨太后想了想，说道：“就叫徽柔吧。” “这个名儿好。这个名儿起的特别好，特别适合大姐儿。就叫徽柔吧。以后大姐儿就叫徽柔了，这名儿真好。”皇帝赵贞花式夸赞杨太后，心中却吐槽这名儿可真够俗气的，一股浓郁的什么味儿。 “郎君，再过十日是嬢嬢的生辰，宫里已经按去年的规格在准备了。”曹云舒提醒赵贞。 “哦…再提升两个规格吧。”赵贞继续讨好杨太后。 “不用了，皇儿，这些年都按这个规格办的，挺好，不要再铺张浪费了。”杨太后一口拒绝。 “好的，听嬢嬢的，嬢嬢心里最是仁慈。”赵贞从善如流。他一点儿都不喜欢大操大办。 ………………………………………………………………… 细雨摩挲着枝叶，花藤散发着幽香，雨声，风声，叶子声。还有亭下轻盈低飞的黄莺的鸣啼声，声声入耳。 花草香，泥土香交织在一起，阵阵扑鼻，让人宛如置身花海一般。 王安石站在窗前书桌旁，书桌上摆放着皇帝赵贞写的任职诏书和皇帝赵贞送给他的红包。 王安石脑子里又浮现出昨天皇帝赵贞的种种表现。刚开始皇帝还挺正常的，后来的言行举止就有些疯癫了。 看到书桌上的大红包，王安石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他这次衣锦还乡省亲，还要和未婚妻举行大礼呢。 ………………………………………………………………… 房间里有一桌两几，靠墙有一个偌大的书架。书架旁边有一屏风，还有一名女婢在整理书籍。 桌上放着一大捧花儿。 苏大娘子苏扶光今日身着女装，体态丰盈，牡丹花钗，额前些许碎发。面颊微红，黛眉轻描。紫纱外衣下，长裙碧蓝。斜格纹精致。 苏扶光左手持扇，逗弄地上的一只小狗。 苏四娘子扶苏拿起桌上一个石榴，轻轻剥开石榴的外壳。里面是一层透明的薄膜，如同晶莹的琥珀，里面是红玉般排列齐整的石榴籽。扶苏拿几颗放在嘴里，酸甜可口。 扶苏看着眼前这一大捧花儿。心说，真是败家子儿，这么好的交子折成花，真有他的。 “你这个名副其实的小财迷。”苏扶光直起身来，看着见牙不见眼的妹妹，调侃道。 “怎么啦？有钱才有安全感。”扶苏扬了扬眉，骄傲的说道。 这时女婢过来禀报：“赵家大郎在门口求见。” 赵家大郎就是赵明德，苏扶光和苏扶苏对视一眼。 “把他带到正厅。”苏扶光说罢，向正厅走去。 苏扶苏紧随其后，二人刚坐定。赵明德也被女婢领了进来。 第75章 苏扶光与儿子绝情 张氏生辰宴会跳舞 苏扶苏紧随其后，二人刚坐定。赵明德也被女婢领了进来。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个坏女人让母亲逼我练字的？”刚进来赵明德朝着苏扶光大吼大叫。 扶苏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啪，啪”扇了赵明德两个响亮的耳光。她忍这个臭小子很久了。 赵明德两眼冒金星，站在那里晃了好一会儿。用手指着苏扶苏，见扶苏还要动手，赶紧把指着的手收了回来，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不敢说话。 扶苏瞪了他两眼，转身回了座位。 刚才赵明德刚进来的表现让苏扶光愕然，苏扶光心如刀绞，问道：“你多大了？” “今年14岁了。”赵明德抬眼看了看扶苏，小声回答。 “你不喜欢读书？”苏扶光忍住心中复杂情绪，又问道。 “不喜欢。” “那你愿意习武吗？” “不愿意。”说话之余，赵明德用眼角偷偷瞟了瞟苏扶光，这个女人今日怎么没有上次的热切眼神，眼光里满是失望和冷意。 “你将来计划做什么？”苏扶光心中已经升腾起愠怒。 “我是赵家嫡子，赵家一切都是我的。”赵明德脱口而出。 “你这样会坐吃山空的。”扶苏忍不住在旁插话。“那个女人就是要把你养废，她对她的亲生儿子读书要求可严了。 “是啊，因为赵家是我的，我弟弟得靠自己努力呀。”赵明德得意说道。 “既然不喜欢读书，为何还要花钱到不器学院？”苏扶光又冷冷问道。 “爹爹非要我去不器学院的。”赵明德嘟囔了一句，随即又不依不饶说道。“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去不器学院。” “不去不器学院，你爹就不让你读书了吗？”苏扶光反问道。赵明德低头不语。 “你走吧。”苏扶光说完，站起身进了里屋，扶苏紧跟着也进去了，把赵明德一个人晾在了正厅。 赵明德很失落，那个女人不应该是随便自己怎么闹，都会无怨无悔付出的人吗？ “大姐，你不要生气，可别伤了身子。”扶苏有些担忧，刚才巴掌打的有些轻，应该再狠点儿。 “唉，人成不成器都是命中注定的，强求不得。”苏扶光轻轻叹了口气，心灰意冷说道，“以后不用再送笔墨纸砚了。” “好！”扶苏爽快应道，早该如此了，那么好的东西都便宜了那个臭小子。 “大姐，都是那个王氏把臭小子养成了这样，那个王氏一定会遭报应的。” 苏扶光面色戚然，轻轻摇了摇头，颓然道：“四妹呀，那老天爷又不是我二大爷，凭什么向着我，不护着王氏呢？说不定王氏还是那个老天爷更喜欢更偏心的亲生的呢。人各有命，不能勉强。儿子自己不争气，算了，以后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 杨太后的生辰很快就到了，由于这些年皇帝赵贞一直在提倡节俭。生辰宴会的规格也降了很多。 以前按标准，皇太后生辰宴会，一场宴会九盏酒每敬一盏酒就要上四道菜。现在规格降下来之后，一场宴会六盏酒，每敬一盏酒，上一道菜。 宋朝上层社会奢侈成风，什么茶会，花会，酒会，生辰宴会，订婚宴会……宋朝的官员不是在举行宴会，就是在参加宴会的路上。 这种奢侈享乐的风气既源自宋朝上层社会的富庶，也和宋朝这“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宽松政治有关。 当然这里面更有皇帝们的推波助澜，如先帝宋真宗为了拉拢士大夫，或者说是腐蚀士大夫的意志。 宋真宗对大臣们劝以“声妓自娱”。所以晏殊一代的大臣们，这些馆阁臣僚，无不戏游宴赏。通宵达旦，夜以继夕，欢宴不停。 自从皇帝赵贞身体力行减了很多的宴会，降低了必须要举行的宴会的规格，这种奢靡之风才有所降温。 如今杨太后的生辰宴会已经由一级大宴降为三级小宴。举办地点在垂拱殿，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来参加。 各位官员，皇亲国戚早就依据各自的品级的高低坐到了指定的席位间，等皇帝赵贞，杨太后，皇后曹云舒来到垂拱殿入座后，餐前果盘儿才开始上。 皇帝赵贞说了几句开场白，宴会就这样开始了。先上的下酒菜是咸豆豉和角子（类似于饺子）。 范仲淹先过来向杨太后祝寿，又率领尚书们向皇帝赵贞敬第一盏酒，这么有仪式感的宴会怎么能只是喝酒吃菜呢？第一盏酒后即是歌舞表演。 果盘儿和第一道菜撤走后紧接着上第二道下酒菜：炙子骨头烤羊排和胡饼。宰执大臣领着二品官一起过来向杨太后祝寿，同时向皇帝赵贞敬第二盏酒。 接下来又是歌舞表演，随着酒越喝越多，歌舞越来越喜庆。气氛越来越热闹。 最后一场歌舞表演是独舞，表演者是宫内先帝低阶嫔妃贾妃子身边的侍女张氏。 音乐响起，张氏如同一只蝴蝶翩翩起舞，舞姿舞姿轻盈飘逸，手舞足蹈之间仿佛云朵翩然飞扬。 张氏八岁入宫，贾妃子见她容貌姣好就留在身边培养。如今年方二八，姿容艳丽，能歌善舞。 历史上，宋仁宗在一次宴会上被跳舞的张氏所吸引。纳入后宫，三年内连升八级，宠冠后宫，所使所用规格比皇后都高。 宋仁宗还为她两次欲废后，然而曹皇后洁身自律，无有差错，宋仁宗找不到废后的理由。 于是宋仁宗和张氏数次设计陷害曹皇后，假立功等。都被曹皇后以不变应万变，一一破解。 张氏三年生了三个女儿掏空了身体。加上三个女儿均夭折的打击，31岁的张氏香消玉殒。 宋仁宗不顾大臣反对，封死去的张氏为温成皇后，以皇后礼仪下葬。这就是大家议论纷纷的生死两皇后。 皇帝赵贞看着翩翩起舞的张氏，心神早已神游天外，脑海里在想：出门儿这么长时间了，小公主有没有醒啊？有没有饿呀？醒来之后没有见到爹娘，会不会哭呀？ 曹云舒见赵贞看着张氏发呆，轻轻哼了一声。 第76章 张茂实移情别恋 赵贞出题为难张茂实 皇帝赵贞看着翩翩起舞的张氏，心神早已神游天外，脑海里在想：出门儿这么长时间了，小公主有没有醒啊？有没有饿呀？醒来之后没有见到爹娘，会不会哭呀？ 曹云舒见赵贞看着张氏发呆，轻轻哼了一声。 赵贞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曹云舒，见平时淡定自若的曹云书，此时也魂不守舍。 赵贞赶紧握住曹云舒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没事儿的，小宝贝儿平时可能睡了，这一时半会儿醒不了。肯定还睡得正香呢。” 皇后曹云舒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杨太后的生辰宴会结束后，在在回纤凝宫的路上。张茂实请求让他官复原职，不要再守墓了。 张茂实本来没有资格参加杨太后的生辰宴会，但是前几日，张茂实一直托人求赵贞让他参加杨太后的生辰宴会。 赵贞看在他对杨太后情谊深厚的份上，同意了张茂实的请求。 不过不是以官员的身份参加，张茂实官职级别比较低，是没有资格参加杨太后的生辰宴会的。 赵贞让张茂实顶替了张茂则的位置去了宴会。张茂则回家休息。 “说个让你官复原职的理由。” 皇帝赵贞边走边说，回头看了看曹云舒。以前曹云舒总喜欢挽着自己的胳膊。今日怎么老落后半步？ 赵贞停下来，拉着曹云舒的手和她并肩往前走。 “我家里出了事情了，王美人病逝了。”张茂实一脸悲伤。 “哦…行吧，你先回家待着，不用去守墓了。”赵贞说，心心爱爱的白月光死了，怪难受的，回家休息去吧。 “官家，我还有一事相求。”张茂实见赵贞今日如此爽快，赶紧趁热打铁说道。 “讲。” “今日跳舞的那个张氏能不能送给我？”张茂实小心翼翼的问道。 “哪个张氏？”赵贞停下了脚步，看来对白月光也不算真爱，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就是今天宴会上最后一场独舞的张氏，是贾妃子身边的侍女，今年16岁了。”张茂实一听有戏，兴奋回答道，刚刚他都打探清楚了。 “16岁？你比他大14岁，都快能当他爹了。”赵贞不由心中好笑。 “这有什么问题吗？”张茂实一脸茫然，这是问题吗？ 好像在这个世界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赵贞眉眼儿一动，计上心来：“我给你出一道题目，你若能回答上来，就把张氏送给你。” 赵贞一边说一边四周巡视，出个什么题目呢？刚好一内侍端着一托盘儿路过，赵贞叫住了那名内侍。 数了数托盘里的环饼，一共有七块儿，赵贞又扫了一眼曹云舒身边跟着的宫女，有八名宫女。 赵贞心中有数了，他说道：“八个宫女平均分七个环饼，最少要切多少块儿？回答上这个问题，张氏就送给你。” 赵贞说完拉着曹云舒的手离开了，留下张茂实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赵贞和曹云舒刚走到纤凝宫门口，张茂实行疾如风，就飘了过来。 “官家，我找到答案了，我找到答案了。”张茂实气喘吁吁的说道。 赵贞和曹云舒相视一看，没有言语。 “把…把七块儿饼……每块儿饼都平均分成八块儿，共56块儿，八名宫女每人七块儿。”张茂实边说边得意的看着赵贞。 赵贞点点头，不错。赵贞说道：“但是，这块儿数太多了，我要的答案是切的块数要少，最少，懂吗？” 赵贞说完和曹云舒一起进了纤凝宫，又一起去了婴儿房。小徽柔还在睡觉，二人相视一笑，又回到了正厅。 “郎君，你出的题目好难呀。”曹云舒皱着眉头，怎样才能分的块数最少呢？ “郎君，我想不出来，告诉我答案，好不好？”曹云舒晃着赵贞的手撒娇。 赵贞嘿嘿笑了两声，说：“娘子，我还没想出来呢，我也不知道答案，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啊。” “什么？郎君，你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你是不是不想想把张氏送给张茂实。”曹云舒语气里有嗔怪，又有些不满。 “是有些不想，张茂实家里妻妾成群……”赵贞说。 “郎君是想自己留下张氏吗？”曹云舒轻声问道，眼神儿也暗了下来。 “娘子，你怎么会这么想？”赵贞有些诧异看着曹云舒。 “张氏就是嬢嬢之前曾多次要送给你的那名侍女，郎君一直拒绝不要……”曹云舒继续说道。 “哦…哦…原来是这样…”赵贞明白过来了，得赶紧把这位张氏送出去，赶紧。 “张茂实刚刚那个答案就挺好的，挺好的，我这就准，准。”赵贞就要差人去叫张茂实。 “官家，我知道答案了……我知道答案了……”张茂实满头大汗，快步走了过来。 “官家。”张茂实左右看了看，看到了那一盘子的环饼。 内侍闫良行眼疾手快，递给张茂实一把小刀。 张茂实把其中四个饼一分为二，分成了八份儿。 又把其中两个饼各切了两刀，一分为四，各分成四份儿。两张饼共分成了八中份儿。 张茂实又拿起剩下的那张饼，把剩下的那张饼切了四刀，分成了八小份儿。 七张饼切了12刀，分成了八大份，八中份，八小份。 皇帝赵贞赶紧顺水推舟地说道：“好…好，就是这个答案，张氏就送给你了。” 张茂实欢天喜地的刚要走，又被赵贞叫住，问道：“等等，这个答案是谁想出来的？” “甭管是谁想出来的，你当时可没说让我自己想答案。官家，我走了啊。”张茂实急不可耐就要走。 “站住，是谁想出来的？”皇帝赵贞喝住要跑的张茂实，问道。 见赵贞声音高了两度，张茂实赶紧老老实实回答道：“是左班殿直贾宪。” “第一个答案也是他想出来的？” “是。” “哦，让他明天来见我。”赵贞又说，张茂实唯唯退下。 曹云舒满脸笑意，用手环住赵贞的腰，头靠在赵贞的胸膛。“郎君——” 二人刚要亲热，一声婴儿啼哭破空而出。两人一怔，随即一起向婴儿房跑去。 一群宫女拿着环饼当做零食吃，其中一名宫女说：“为啥非要分成八份儿？我一点都不爱吃这个环饼，你们七个人一人一块儿，根本就不用刀切，是不是？” 第77章 赵贞给贾宪出难题 大臣给赵贞出难题 一群宫女拿着环饼当做零食吃，其中一名宫女说：“为啥非要分成八份儿？我一点都不爱吃这个环饼，你们七个人一人一块儿，根本就不用刀切，是不是？” 第二日，皇帝赵贞在集英殿见到了左班殿直贾宪。 左边殿直，殿前司禁军里的低阶武官，九品。 “分饼方案是你想出来的？”皇帝赵贞看着眼前这名二三十岁的年轻男子，若有所思。 杨辉三角，在中国首现于南宋杨辉的《详解九章算法》得名。书中杨辉说明，是引自贾宪的《释锁算书》，所以也叫贾宪三角。 “是，陛下。”贾宪立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回答。 他在殿前司就是一个打杂的，今天是第一次来到这么高级的地方。 “贾宪是跟谁学的术数？”皇帝赵贞又问。 “陛下，臣的老师名讳楚衍，在司天监任判监事。”贾宪回答道。 “贾宪都会算哪些图形的面积？”皇帝赵贞又问道。 贾宪略一思索，说道：“陛下，臣会算圆，长方形，正方形，三角形，梯形的面积。” 皇帝赵贞翻出一张曾公亮送过来的河西走廊的地图，问：“能算出这个图形的面积吗？” “陛下，这是个不规则图形，形状复杂，容我回去想想。”贾宪沉思了片刻，说道。 皇帝赵贞给贾宪出了一道难题。朝中大臣们也给赵贞出了一道难题，就是历史上那个一网打尽的酒会和滕子京贪污案同时上演。 春分后第三天是社日，社日节不仅仅是农民的节日，也是历代国家重要祭祀节日。 村民们往往会准备水果，糕点，韭菜，香烛，纸钱等祭品，在土地庙前搭建祭坛，摆放祭品，祈求土地神保佑农作物丰收。 朝廷各个部门都会在逢年过节的节日里举行聚会，类似于以现代的团建。 进奏院也不例外，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小金库。进奏院同样不例外，也有自己的小小金库。 为什么说是小小金库呢？因为进奏院是清水衙门。小小金库的来源主要是平时卖废品，进奏院的工作是平时每日抄写各部门的公文，所以废纸比较多，一年下来，也卖了四五十两银子。 然而这些钱太少了，不够一场酒局的。进奏院的头头苏舜钦和刘巽又自己掏腰包，各出了10银子攒局儿。 除了进奏院的工作人员，苏舜钦还邀请了其他部门儿，志同道合的十几位朋友，也都是范仲淹新政的支持者。 有个叫李定的年轻人。也想参加这个酒会，并表示自己愿意出份子钱。 然而被苏舜钦拒绝了，拒绝的方式也比较傲慢。 苏舜钦说：“乐中既无筝，琶，筚，笛，坐上安有国，舍，虞，比？” 关于这句拒绝的话，在历史上有两种翻译，有人翻译是：我们下级官员一起喝酒，怎么好意思请您这么大的领导屈尊呢？ 有的解释是：国，史，虞，比，就是国子博士，太子中舍，虞部员外郎和比部员外郎。这四种人皆属于“任子”。 “任子”是宋朝恩荫制度的产物，就是这些官员是通过父辈恩荫进入仕途，不是通过参加科举中进士进入官场的。 不管是上面哪种翻译，解释。反正，苏舜钦是把李定得罪了。 没几日，关于宴席上的点点滴滴，可被罗织的行为都被御史台搜罗殆尽。 御史台上奏章罗列罪状四条：一，用公使钱会宾客，二，与官妓杂坐。三，侮辱圣人，四，有人服惨未除。 公使钱就是公款，就是卖废品的那四五十两银子。 侮辱圣人是寇准外孙王益柔在宴会上写的那两句狂狂的诗句：醉卧北极谴帝走，周公孔子区为奴。 服惨未除是指在服丧期间。 侮辱圣人若成立，是可以判死刑的。 用公使钱会宾客，在宋朝已成惯例，其他部门都是如此，硬要说卖废纸的钱是公钱。那就是吧。 侮辱圣人，有文学常识的人，如果把这两句诗理解为写的是李白，也说得过去，硬要说是侮辱圣人，那就是吧。 至于与官妓杂坐，官妓，是在官府管理下从事官府性质的职务。 比如参加宴会，迎送官员，佐酒助兴。 统一由官府进行管理，官妓提供的服务有踏球，蹴鞠，杂旋，弄枪，筋斗，女伎百戏等等节目表演。 宋律有“虽得以官伎歌舞佐酒，然不得私侍枕席”。 与女妓杂坐，可大可小。 第四条，服惨未除也算小问题。 历史上，酒会上所有的人均判刑，贬谪。 当朝宰相苏舜钦的岳父杜衍被迫辞职。支持庆历新政的京城官员全部退出京城政治舞台，被贬到了地方。 当时的御史中丞王拱辰高兴地称“一网尽矣”，就是支持新政的所有官员，一网打尽了。 一网打尽的成语就出于此。 皇帝赵贞甚为不解，都已经改变了这么多的历史进程。御史中丞王拱辰已经贬到地方多少年了，那些历史事件为何还是一个不落的重现呢？ 另一个重现的事件是滕子京贪污案，滕子京贪污公使钱。 又是公使线。原来，前段时间辽国契丹大军压境之时，泾州虽不在边境，也算距离边境比较近的地域。 城中的百姓人心惶惶，而泾州没有正规军，整个泾州风声鹤唳。 知州滕子京挑选几千名青壮百姓守城，每日烹羊宰牛，天天大摆宴席，喝酒吃肉，几千名青壮豪情万丈，气势逼人。 百姓人心渐渐安宁，也就是说滕子京的公使钱用在了鼓舞士气，稳定军心和民心上。 军队是耗钱的，滕子京花完了朝廷发给泾州的公款，还把做编图贸易（边境贸易）的钱也花了进去。 历史上，滕子京因为这次贪污公使钱案件，被贬往了岳州的巴陵郡。 为何突然冒出两起关于支持新政的官员的公使钱案件？因为御史台的欧阳修和包拯被派去做巡察使，下去巡察了，有些人就按捺不住，跳了出来。 皇帝赵贞又不是宋仁宗赵祯，懒得去搞什么平衡术，帝王之术。 赵贞直接把滕子京的事情交给了范仲淹，自己则摁住了酒会之事。 集英殿里，大家都在装模作样的忙着手里的“活”儿。皇帝赵贞第n次看了看外面的夕阳余晖。该下班儿了。 第78章 签发杨寘任职令 宴会炫富的境界 集英殿里，大家都在装模作样的忙着手里的“活”儿。皇帝赵贞第n次看了看外面的夕阳余晖。快该下班儿了。 赵贞见晏殊站在那里不走，欲言又止。赵贞直接封住话头说：“不许再提酒会之事。” “官家，我知道，我不是要说酒会。”晏殊赶紧辩解道。 “那你还不走，不知道我回去还有事儿吗？”皇帝赵贞不悦，他还急着回去抱小公主呢。 “官家，杨寘的任职令你一直没有发。”晏殊终于说出了来意。 女婿杨察拜托他好几次了，让他问问是咋回事儿。 皇帝赵贞疑惑的抬起头看向晏殊，杨寘？是谁？自己为什么没有签发他的任职令？自己为什么要签发他的任职令？ 历史上杨察和杨寘兄弟俩有个虎妈，虎妈对兄弟俩的要求极高，就是中状元。 哥哥杨察考中榜眼后。虎妈拿起扫帚一顿抽打，一边抽打一边骂：“你这个没出息的，只考中了个榜眼，以后在官场上你永远低状元一头。只能指望你弟弟考状元了。” 弟弟杨寘在前面说过，在历史上是阴差阳错中了状元。 听到了杨寘高中状元的消息，虎妈很开心，心满意足的走了。就是死了。 杨寘还没来得及任职，就要在家守孝，也许是伤心过度，还没守完孝，杨寘也死了。 而现在，杨寘没有高中状元，只得了第四名传胪，状元是王安石。 虎妈还活着，不甘心呀。虎妈胸中憋着一口气，两个儿子不争气。虎妈要鸡娃孙子，一定要鸡娃出一个状元郎。 赵贞签发了杨寘的任职令，去柳永那里实习吧。柳永现在官职五品。任蔡州军州事。 …………………………………………………………………… 今日，晏殊家中又有宴会。前面咱们曾经提过，晏殊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豪宅。 单说那花园儿，花园儿中挖了一个大水池，水从东北方引入，经过方流亭从西南方流出。是正经活水。 水池北岸造有假山，假山之北有竹林。假山内有水洞，利用大竹引水出洞。 假山之南建有四景堂，隔着水池遥望南岸的卧云堂，卧云堂之南堆土成山，中有梅与竹。 山顶建有天光台与梅台，二者皆高于竹林。能够观看园内景色。 竹林内建有五个亭，名为丛玉，披风，漪岚，夹竹与兼山。均是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奢华如神仙洞府。 披风亭的旁边是曲水流觞，蜿蜒穿梭在疏影婆娑的树林当中，泉汩汩声亦萦绕其中。 吕夷简，晏殊，贾昌朝，李庆孙四人聚在一起。 学着东晋王羲之兰亭聚会的曲水流觞。几人坐在溪水两旁，在上游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举杯喝酒。几人喝着，聊着，聊着，喝着。 几位政客聚在一起，难免会先聊聊国家大事：现在西夏和辽国都打了一年多了，打仗耗时间，没个三年五年结束不了。 也不知道辽国契丹多长时间能打赢？这次还是御驾亲征，时间太长影响国内政局稳定。 听说富弼这次回来要升职，不知道要升到哪个部门，还没有消息， 范仲淹的新政，执行力貌似不太好吧…… 酒过三巡，气氛越来越热闹。 气氛到了一定程度，几人又开始了行酒令。酒杯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吟诗，接下来其他人根据他的诗的意境接对。 第一个酒杯停在了前宰相贾昌朝的面前，贾昌朝略一思索，吟出了两句诗：老觉腰金重，慵便枕玉凉。 意思是年纪大了，每天带着金腰带觉得太重了，晚上睡觉枕在玉枕上又觉得很凉。 金腰带，玉枕儿，这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东西，这是赤裸裸的炫富。 有了前宰相的明目张胆的炫富，曾经的探花郎李庆孙的欲望之心也被勾了出来。随即说道：“轴装曲谱金书字，树记花名玉篆牌。” 意思是我家的文房四宝非金即玉，我用金写字，用玉刻牌，有钱。 晏殊看了一眼吕夷简，笑呵呵的说道：“吕公，该你了。” 吕夷简身形未动，悠悠说道：“我借用白居易《宴散》里面的两句诗来和：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 吕夷简说完，贾昌朝和李庆孙皆茫然，这两句诗能和吗？意境不合呀。不是要炫富吗？ 见状，晏殊解释道：“吕公借用的这两句妙，妙。这两句看似平淡，只是描写了白居易家的宴会散场，并无甚特别之处，只看这两句诗，仅仅曲终人散，都这般气势恢宏，那散场之前该是如何的盛况呀？这才是真正的富豪之家呀。” 说罢，晏殊心中暗笑，什么“老觉腰金重，慵便枕玉凉”。什么“轴装曲谱金书字，树记花名玉篆牌”。太俗了，俗不可耐，俗不可耐。 言语之间，晏殊心中已有诗句涌出：楼台侧畔杨花过……帘幕中间燕子飞……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穷人家可有如此富贵的宅院？如此淡雅的景致？ 贾昌朝李庆孙的诗句就像暴发户，而吕夷简这个老狐狸都不敢用自己的诗句，借用白居易的诗句掩饰。 等众人一致催促晏殊时，晏殊随口吟出：“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听了晏殊的诗句，吕夷简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其他人略有尴尬，也不得不由衷赞叹。这种炫富，高，高。学到了。这才是真正的终极炫富呀！ …………………………………………………………………… 深红浅红的桃花花瓣儿上略带着隔夜的雨滴，碧绿的柳丝笼罩在一片若有若无的水淹之中。雨后凋落的花瓣，星星点点的洒落在地面上。 第79章 赵贞给唐介讲故事 深红浅红的桃花花瓣儿上略带着隔夜的雨滴，碧绿的柳丝笼罩在一片若有若无的水淹之中。雨后凋落的花瓣，星星点点的洒落在地面上。 皇帝赵贞和唐介在前面走着，张茂实，张茂则兄弟俩在后面跟着。 “唐介。”赵贞叫道。 “陛下，臣在。”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皇帝赵贞说道。唉，今天又是话多的一天。 “陛下，臣洗耳恭听。” “历史上，有一个皇帝，在政治，经济，军事上无任何作为。历史上记载他的事迹全是鸡毛蒜皮的后宫家务事。 但是，这个皇帝对身边的皇亲贵胄特别好，给这些高级官员很高的俸禄。 甚至于皇室宗亲里刚出生的孩子就给封号，发俸禄，逢年过节或大臣生辰，大臣子女结婚，订婚，他就大把撒钱大肆赏赐。 这些高官贵胄经常为钱太多无处存放而发愁，于是乎只好天天饮酒行乐，歌舞嬉戏。 这个皇帝死后，皇亲贵胄们很伤心，给他送了个“仁”的庙号。 唐介呀，你觉得他配得上人这个庙号吗？” “呃…官家，既然大臣们送了这个庙号。应该是配的吧。”唐介想了想，回答道。 其实唐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皇帝赵贞究竟要表达什么。 赵贞还在继续讲他的故事：“历史上啊，还有一位皇帝，后宫美女无数，这个皇帝天天沉溺后宫不能自拔，还曾无故废后。 后来他又喜欢上一个美人儿，又想立这个美人儿为皇后，再次决定废后，他先去找宰相，说明最后的来意。 宰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皇帝，你都二婚了，再废后，立后就三婚了。’ 这个皇帝灰溜溜的走了，他不甘心，他太喜欢这个美人儿了，太想满足这个美人的心愿了。 于是他又去找枢密使，希望得到枢密使的支持，谁知文雅的枢密使也嫌弃的说道：‘皇帝，你都已经二婚了，二婚了！’ 皇帝得不到大臣的支持，就和美人设计，想让皇后犯错，无奈二人智力堪忧。皇后总能以不变应万变，破解他们的低级无脑计谋，安然无恙。 最后这个皇帝为了讨好自己宠爱的美人儿。就无节制地给美人儿的亲戚加官进爵。 在这个皇帝在位期间，百姓生活经常遭受饥荒，瘟疫，天灾，人祸，以至于时有发生举子不养，易子而食的事情。 每次遇到百姓灾荒，这位皇帝就下罪己诏，沐浴更衣，焚香，斋戒三日。 祈求上天的原谅和恩赐。事后，皇帝继续在后宫享乐，并不去思考如何解决百姓的生计。 下次遇到百姓灾荒，他只会继续下罪己诏，沐浴，更衣，焚香，斋戒，如此反复…… 哦，对了，与别的国家打仗从来没赢过，年年给别的国家上供，地盘儿越来越小。” 说到这儿，赵贞回头看了看张茂实，问道：“这个皇帝所在的时代为太平盛世吗？” 张茂实低头不语，赵贞又看向张茂则。 张茂则说道：“有内乱，战争，天灾人祸，有举子不养，易子而食的事情。怎么能称得上太平盛世呢？” 赵贞接着往下说道：“这位皇帝在位42年，为了平衡权术，换了23位宰相，在这个皇帝面前想升官。不用靠实力。哭两声求求情就能达到目的。 比如有一位王姓官员对皇帝说：‘我老了，也快入土了，这辈子都不可能进中书省，枢密院的大门儿了。’ 说吧，双泪齐下。这皇帝心软，就提拔他进了枢密院，当了枢密院副使，圆了他想进枢密院高层的大门儿的梦想。 另一位王姓官员做了20年的待制，一直没有升迁，也向皇帝求升迁。 皇帝念他听话，顺手赐给他一个龙图阁学士，有人戏改《何蛮子》进行讽刺：天章故国三千里，学士深宫二十年，殿院一生何蛮子，龙图双泪落君前。 而那些个有血性，有抱负的官员动辄得咎，被贬得远远的。 那些俯首帖耳混日子，听话的官员，庸官求求情就能得到一顶光鲜的头衔。” 原诗《河蛮子》是唐朝作者张祜所作， 诗句原内容：“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这是宫怨诗的佳作，宋朝人把这首五言诗加了前缀改成了七言诗：天章故国三千里，学士深宫二十年，殿院一生何蛮子，龙图双泪落君前。 宫怨诗瞬间变成了臣怨诗。 皇帝赵贞讲到最后，又问　　唐介：“你觉得应该送这个皇帝什么样的庙号比较合适呢？唐介。” 唐介认真想了想。说：“陛下，臣觉得‘惠’或者‘禧’。” 治国无方，江山残破，曰惠，仁德慈爱，软弱无能曰惠。昏庸腐朽曰禧。 “这两个皇帝其实是一个人。”皇帝赵贞又说道。 “唐介，现在你知道这个皇帝为什么能得到‘仁’这个庙号吗？” “因为这个皇帝对大臣极好，而在这些有话语权的大臣眼中，他当得起‘仁’这个庙号。”唐介回答道。 唐介还是不太清楚皇帝到底想表达什么？ “从不同的角度分析问题会得出不同的结论，要想得到真实的历史，需要全面了解分析……”赵贞开始进行总结。 唐介支着耳朵，不愿意错过一个字。听完之后唐介还是云里雾里，不清楚皇帝的意图。 “唐介，读过《大般涅盘经》吗？” “陛下，臣没有。”唐介摇摇头，心中更迷茫了。 “这个《大般涅盘经》里有这样一个故事。”皇帝赵贞又开始讲故事： “有一群盲人，摸一头大象。甲摸到了大象的牙齿，说：‘大象像萝卜，’乙摸到了大象的耳朵，说：‘不对，大象像蒲扇。’ ‘你们都说错了，你们说的都不对，大象应该是像杆子。’丙说，因为他摸到了大象的鼻子。 丁说：‘大象应该像堵墙，’丁摸到了大象的躯干。 戊摸着大象的腹部说：‘我怎么觉得大象像瓮呢？’ 己拽着大象的尾巴，说：‘你们都错了，像像根绳子。’” 唐介，张茂实，张茂则几人听了赵贞讲的故事，都忍俊不禁，但又见皇帝赵贞一脸严肃的讲故事，几人都忍着，没敢笑。 “看问题呀，一定要全面，不然会闹笑话的，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料……”皇帝赵贞又开始总结中心思想。 “唐介，讲讲谏官的发展历史。”皇帝赵贞突然对唐介说道。 第80章 赵贞给唐介做思想工作 欧阳修训斥酒会当事人 “唐介，讲讲谏官的发展历史。”皇帝赵贞突然对唐介说道。 面对皇帝赵贞的突然转换话题，唐介应声答是，开始回顾谏官的历史发展： “黄帝时期，设有明台，收集贤士言论。尧帝时期设有衢石供民众表达自己的意见。 舜帝时期，号召大家积极指出帝王的过错。禹帝时期设有谏鼓，大家可以击鼓鸣冤…… 谏官作为官职是从战国开始。” “为何从战国开始需要专门的人来做谏官，而之前似乎人人都可以进谏？”赵贞问道。 “上古时期民风淳朴，战国时期出现了很多揣摩社会朝堂事务以玩弄权，术，势。因私心作祟，致使人们是非观念混乱，礼崩乐坏。 为了顺应发展，必须挑选忠诚，正直之人担任谏官，这样才不会有违圣贤之道，混淆君王的视听……”唐介有条不紊的讲述着。 “那有没有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谏官的忠诚和正直，以谋取自己不可告人之目的呢？”皇帝赵贞又问道。 “呃…这个…”唐介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有那么笨的谏官吗？被人利用。 但唐介又觉得皇帝这句话意有所指，一时之间愣在那里。没有说话。 “唐介，为何进谏苏舜钦酒会一事？”皇帝赵贞接着问。 “我朝公使钱吃喝已成风气，影响甚为不好，希望通过对这次酒会的惩戒，清理官场弊端。”唐介回答，边说边理事情的来龙去脉，没发现自己有被人利用的痕迹呀。 “哦，唐介是想杀鸡儆猴。”赵贞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 唐介点点头，算是吧。 “为何不杀只猴吓唬吓唬所有的鸡和其他的猴呢？”赵贞又问。 “呃…”唐介一时语塞。 “因为有人只跟你透露了这只鸡的酒会情况，并没有透露其他猴儿和其他鸡的酒会情况。为什么单单只透露这只鸡的酒会情况呢？”赵贞又问道。 见唐介沉思，没有说话，赵贞又接着说：“张方平，王拱辰作为地方重臣。地方政务何其多，何其重要。 宋祁，作为朕的身边近臣，国家大事不忙吗？他们为何不遗余力的批判酒会这件小事，恨不得治这些年轻人于死地。唐介，你想过没有？” “官家的意思是我被人利用，而此人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唐介抬头看向赵贞，他终于明白了皇帝前面讲故事的目的了。 官家在说他被人利用，一叶障目，是看不清事情全貌的傻子。 此时的唐介也突然意识到了一些问题和一些巧合。这时赵贞又说道：“这个酒会的事，先放我这里，我会惩罚那群傻小子。 今天，我只是想提醒唐介，我知道你是一个忠诚正直的人，作为谏官，眼光也一定要放长远。 很多事要以国家大义为重，所做的事情是否阻碍国家的发展，是否促进国家的发展是你要放在首位先行思考的。 作为谏官，一定要避免陷入盲目冲动，意气用事，不能只做自己想的事，而全然忘了自己需要做什么。国家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不要让自己以为忠心朝廷的事情，却成了国家前进的绊脚石。 更不要成为党同伐异的刀子，而乱了纲常，阻隔了百姓翘首以盼的生活希望……” 最后，唐介向皇帝赵贞施礼告别。 唐介：官家就是不讲两个皇帝的故事和大象的故事，我也能明白的。 皇帝赵贞：如果没有讲两个皇帝的故事和大象的故事做铺垫，我如何才能说服你这条死犟死犟的犟驴？累死我了，渴死我了，今天说话太多了。 直到欧阳修终于回来了，皇帝赵贞才开始办正事儿。 他把酒会当事人都召集到了集英殿中。皇帝赵贞坐在椅子上，一群30岁左右的年轻的精英们站在殿下。 苏舜钦：监进奏院。（相当于进奏院院长。）杜衍的女婿。 王益柔：殿中丞。（朝廷秘书局副局长。）寇准的外孙。 将修复。：殿中丞。（朝廷秘书局副局长。） 周延让：殿中丞。（朝廷秘书局副局长。） 王洙：工部员外郎。（工部司长） 张岷：太常丞。（皇家祭祀礼仪局副局长。） 徐绶：将作监。（朝廷机要机关房屋管理局局长。） 周延隽：太常博士。（太学教授）……… 四十三个人年轻有为，大都是范仲淹提拔的支持新政的后备军。 范仲淹也是在做长远的考量，历史上多少变法新政，经过十年，二十年的改革，却因为臣子变了，皇帝换了，而又回归原点。 所有十几年，几十年的变法心血付之一炬，烟消云散。 “御史台罗列你们四条罪状：其一，监守自盗。其二，燕集喧闹，近于宫门，与女妓杂坐。其三，放肆狂率，诋毁先圣。其四，服丧期间饮酒行乐……”张茂则宣读御史台的谏书。 “陛下，卖废纸聚餐是循先例所为，算是我们部门的一部分公使钱。和其他部门相比，进奏院就是清水衙门。这点公使钱不够别的部门塞牙缝的。”苏舜钦为自己辩解。 皇帝赵贞看了一眼专门儿喊过来的嘴替——吵架王欧阳修。 欧阳修会意，向前一步，朗声说道：“卖废品钱属于公使钱，你们部门聚会的话也算遵循惯例，无可厚非。 其他部门也是如此，谁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参加酒会的不只是你们进奏院的人，还有其他部门的官员。 所以，性质变了，你们的聚会不是咱们的惯例官宴啊。而是私宴。 你们的行为属于公款私用，犯了监守自盗罪。” 欧阳修有理有据，有条有理的给他们分析，判案。 “再者说了，这个卖废纸的公款虽说循惯例可用，但若严格依送刑律来讲，依然是监守自盗罪，合规不合法。” 欧阳修义正言辞，逻辑周密，无懈可击。 “这是台谏斗争，借机对我们这些支持新政的官员发难，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苏舜钦继续辩解。 这一些人当时都是苏舜钦请来的志同道合的朋友，如果因为这件事连累了大家的仕途，苏舜钦问心有愧。 第81章 贾宪测量出河西走廊的面积 范仲淹吕夷简论三利三害 这些个人当时都是苏舜钦请来的志同道合的朋友，如果因为这件事连累了大家的仕途，苏舜钦问心有愧。 所以苏舜钦在此极力争辩，希望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别人想发难，也得有机可乘，苍蝇不叮无缝蛋。你们这些人枉费范公对你们寄予厚望。如此不自律，随随便便让人抓到这么大的把柄，还觉得自己被冤枉了，一点儿都不冤。” 欧阳修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苏舜钦，继续说道：“丧制未终，释服从吉，若忘哀作乐者，徒三年。这么大的把柄，啧，啧，啧。 侮辱圣人，犯大不恭罪，严重的要问斩。能留下这么大的把柄，喝几两酒，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就以为自己可以指点江山，为所欲为了。 作为朝廷命官，难道不清楚“言寡尤，行寡悔”的含义吗？难道不明白要谨言慎行，严于律己吗？” 欧阳修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群和自己年纪相差无几的官员。 革新有多难，阻力有多大，有多少人在暗中使绊，又有多少人盯着你们，盼着你们出错呢。 若不是皇帝捂着摁着，没有提交刑部，你们这群人的前途就毁了，那些个政敌恨不得喝你们的血，啖你们的肉。一棒子打死你们。 欧阳修在这里语重心长的教育这群人要谨言慎行，严于律己。 然而，做到谨言慎行，严于律己，就可以在官场上高枕无忧了吗？ 谨言慎行，严于律己的欧阳修，有人会诬陷诽谤谨言慎行，严于律己的你。向你泼脏水，让你社死，百口莫辩，有口难言。这是后话。 …………………………………………………………………… 由于提前做好了唐介的工作，皇帝赵贞对酒会这件事轻拿轻放。 放其中几个人去地州历练，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等皇帝赵贞解决了朝堂给自己出的难题，贾宪也找到了测量河西走廊面积的方法。 纤凝宫，曹云舒在正厅和女官们商议绫锦院的事情。 皇帝赵贞边抱着小公主，哄她睡觉，边听贾宪讲述测量河西走廊的面积的方法。 老槐树下，宫女们无聊的逗弄着大理进贡了一只小孔雀。 皇帝赵贞听完之后，觉得方案可行，就让贾宪去准备材料，三日后在集英殿现场操作。 早在之前，在皇帝赵贞给贾宪出完难题后，随即又让张茂则给不器学院和国子监送去了一道题：如何根据河西走廊的地图测量河西走廊的实际面积？ 听到皇帝给学校学子出题的消息。不器学院和国子监的学子们都沸腾了。 这是开国以来，皇帝第一次给他们出题，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看完皇帝出的题目后，学子们又一个个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皇帝出的题目不是写诗，也不是写词，更不是写文章，而是如何测量河西走廊的面积？ 这是什么鬼题目呀？学子们感觉一拳砸在了棉花上，浑身使不上劲儿。 《九章算术》上面那点儿关于面积的知识貌似不够用。 那种不够用的感觉就好似，跟着厨子学包包子，结果让做红烧肉，不知如何下手，也不知从何做起。 等到张茂则去要答案时，两个学院的两位祭酒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此题目前还无人能解。 于是皇帝赵贞邀请不器学院和国子监的优秀学子来集英殿现场观摩河西走廊面积的测量操作。 不器学院和国子监各选了十名优秀学子参加这次观摩会。 皇宫中阳光烂漫温暖，花红娇艳醉人，旌旗上的龙蛇图案在风中飞舞，燕雀在皇宫上空盘旋。 20名优秀的学子早早等候在集英殿门口，兴奋激动又紧张，心跳如鼓，手心出汗，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在提醒着他们即将面临的重大时刻。这种紧张感，如同即将踏上战场的士兵，既兴奋又害怕。 不知何时，内侍过来传他们进去。 一行人有的稳步向前，有的同手同脚，有的双腿打颤，浑身发抖…… 就这样来到了大殿，在内侍的提示下，20名学子参差不齐的向皇帝赵贞行礼。 皇帝赵贞看了看下面的少年，开始了他的演讲：讲工部在国家建设中的重要性，讲黄河水患，讲水利工程…… 讲完之后，皇帝赵贞示意贾宪，可以开始你的操作了。 贾宪把用具都摆放在桌上，不器学院的优秀学子赵世将，（赵匡胤的玄孙）。国子监的优秀学子范纯仁，（范仲淹的儿子）。主动出列做助手帮忙。 贾宪先按河西走廊地图的比例尺大小，测出一块儿密度均匀的规则木块儿，代表的面积是1000平方里。 然后称了称这块儿木块儿的重量是十两，也就是一斤。接着拿出临摹好的河西走廊地图形状图样，贴在这块木块儿上。 把河西走廊地图图样贴在上面，描出形状，再用锯沿着边缘把多余的部分去掉，用刀子凿。 一个和河西走廊地图形状，大小一模一样的木块儿，就呈现在大家面前。 贾宪拿出称，又称了称这个木块儿，3斤四两三钱四分。 河西走廊的面积就是3434平方里。 操作结束，底下赞叹声一片。 皇帝赵贞又拿出一道任职令，张茂则当众宣读：前殿班直贾宪，然其文武双全，学识渊博，尤擅数术，实为国家栋梁之才。礼乐清英，德量在宽，学习穷微，人之杰者，赐同进士出身，官职从七品。权杭州司户，主者施行。庆历三年4月19日。 王安石在杭州任职，看架势，第一件事就是丈量土地，贾宪过去做帮手，正合适。 …………………………………………………………………… 在出宫的路上，范仲淹遇见了进京述职的吕夷简。吕夷简向范仲淹行礼，范仲淹闪身避过，向吕夷简还礼。 吕夷简说道：“我听说，人有三利和三害，希文，知道吗？” 范仲淹脸色微变，说道：“我愚钝，敢问吕公，三利是什么？三害又是什么？” 吕夷简意味深长说道：“爵位太高，会招人嫉妒。权力太大，会被君主厌恶。收入太多，会被百姓怨恨。这就是三利和三害。” 范仲淹听了，思索片刻，说道：“吕公，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我职位越高，我就越关心底层。我的权力越大，我的个人野心就会越小。我的收入越多，拿出来为百姓做事的钱就越多，这样的话，可以避免三害吗？” 吕夷简喃喃叹道：“希文说的很好，尧舜都很难做到呀。” 范仲淹微微一笑，说道：“吕公谬赞了。” 然后拱手致意，侧立一旁，请吕夷简先行，吕夷简坚持让范仲淹先走一步。范仲淹再次向吕夷简行礼，转身离去。 吕夷简怔怔地看着阳光下范仲淹的背影，阳光下，范仲淹的背影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边，熠熠生辉。 吕夷简久久未动。 …………………………………………………………………… 第82章 张茂实张氏导演美人救英雄戏码 杨察和杨寘兄弟俩的虎妈没有死，然而杨太后薨了。 于是，曹云舒成了皇宫中最有权势的女人。准确的说是最有权势的人。 张茂实又被皇帝赵贞赶去守墓了。这可是对张茂实疼爱有加，从小带他长大的杨太后呀，他不去守墓，谁去守墓呢？ 对别人好，怎么能只体现在对其亲人封官加爵？应该以实际行动为表率，努力践行孝道的真谛。 说到张茂实，还得回过头来说说那个人美舞美的张氏，听说要把自己送给张茂实，张氏誓死不从。 因有杨太后撑腰，张氏依然留在宫中，张茂实开启了他追，她跑，她跑，他还追的追妻火葬场的戏码。 他拼尽全力地追，她却不顾一切地跑。 她跑，是因为心中有他人；他追，是因为爱得深沉。 她跑得决绝，他追得执着， 张茂实直到被派去守墓，还没有成功追到手。 …………………………………………………………………… 窗外阳光洒落，绿槐如雾，高柳如烟，和风轻拂，透过绿帘吹入屋内。 庭院里荼蘼花开正艳。榴花红火正浓，小荷尖尖初露。绿荫浓重，杨树的飞絮如雪花般飞舞，空气中弥漫着初夏的味道。 赵贞和曹云舒逗了会儿小徽柔，正要去书房练字，内侍过来禀报：“苏大娘子苏扶光有急事求见。” 苏扶光自从八年前跟着曹云舒，从杭州来到京城，就一直待在曹云舒身边做护卫。 如今已是皇城司正四品武官。负责整个纤凝宫的安全。 苏扶光还从慈幼院挑选了一些根骨不错的孤女，教其习武，养在门下。 苏扶光身手矫健，健步如飞，来到了正厅，讲述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你说那个张氏阴谋攻击纤凝宫？”曹云舒有些惊愕，这人胆子太大了。 “是的，她亲口承认了。”苏扶光回答。 “张茂实与她合谋？”皇帝赵贞都气笑了，这智商，简直了。 原来，在上次的杨太后的生辰宴会上，张氏精心准备的舞蹈没有吸引住皇帝赵贞，却吸引到了张茂实。 偏偏张茂实还有手段，能说动皇帝赵贞把张氏赐给自己。 当张氏听说皇帝赵贞要把自己赐给了张茂实，她很绝望。 她是有自己的人生理想的，她的人生理想就是皇帝赵贞。 而现在，却要被送给籍籍无名，据说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武官。 张氏百般不愿意离开皇宫。张茂实头一回见到如此倔强的女子，竟然敢违抗皇帝的诏令。 于是，张茂实心中更增加了猎取的欲望，他没有利用诏令强行逼张氏从了他。 张茂实决定认认真真的谈一场恋爱，用最真诚的行动去俘获张氏的芳心。 于是二人在你追我跑的路上忙的不亦乐乎。张茂实送钱，送绸缎，送首饰，张氏拒绝，拒绝，再拒绝。 于是张茂实就再送更多的钱，更多的绸缎，更多的首饰。 听说张氏心仪皇帝赵贞，张茂实居然决定帮心爱的女人追男人。爱她就爱她的一切，包括帮她追男人。 可是皇帝赵贞是个居家好男人，天天围着小公主和曹云舒转，连偶遇的机会都碰不到。 二人决定合谋演出一场救驾，即美人救英雄的戏码。 先由张茂实以皇帝的口味写了个手谕，调离苏扶光的护卫队。 再由张氏的女婢传谣：皇帝皇后不在纤凝宫，纤凝宫里只有几个宫女和内侍在私分金银珠宝。 鼓动低阶内侍去纤凝宫抢金银珠宝，当内侍去纤凝宫抢金银珠宝，皇帝赵贞从纤凝宫逃出去时。 这时，张氏在明处，张茂实在暗处，保护皇帝。拥有护驾之功。 一听这计划，就知道俩人小话本儿看多了，本来可能还有点儿脑子，看了小话本儿之后，又把那一丢丢脑子看没了。 苏扶光接过张茂实送过来的皇帝赵贞的手谕。瞧了瞧，没有言语。 张茂实走了之后，苏扶光直接把手谕烧了。字迹是皇帝赵贞的字迹。 但是，她不归皇帝赵贞管。她是曹云舒的人，向来都是曹云舒给她直接下命令，这皇帝赵贞给她下命令，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苏扶光不但没有撤离护卫队，还加强了戒备。内侍们刚一过来就被抓了，同时，女兵们还在纤凝宫附近逮住了藏在暗处伺机行动的张氏和张茂实。 连夜审讯，几人都如实招供了。 苏扶光汇报中隐去了手谕一事，从此以后却加强了纤凝宫的防卫，包括防卫赵贞。 皇帝赵贞都想给老天爷一锤子，这剧本儿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老剧情为何还那么矫情的狗血式上演？ 苏扶光问皇帝赵贞：“陛下，张茂实，张氏还有那些女婢，内侍如何处置？” 皇帝赵贞说：“女婢和内侍都处死，这样的下人不要也罢。张茂实私自回宫，罚他继续守墓，张氏也罚去守墓，” 上辈子是cp，这辈子也要在一起，千万别分开，不能祸害别人。 皇帝赵贞的处理结果，更是让苏扶光心中疑窦丛生，从此以后也更为戒备。 曹云舒静静地看着赵贞，心中却又是一片混乱。皇帝虽然不喜政事，但用人有方，朝堂臣子们忠心耿耿，尽心尽力。 第83章 曾经历史的真相 张茂实张氏守墓 曹云舒静静地看着赵贞，心中却又是一片混乱。皇帝虽然不喜政事，但用人有方，朝堂臣子们忠心耿耿，尽心尽力。 皇帝对待边境之事也很有手腕，毫不手软，可谓杀伐果断，英明神武。 皇帝对自己更是情有独钟，一心一意。 唯一让曹云舒迷惑不解的事是皇帝在对待张茂实这个臣子时，像变了个人似的，像极了昏君庸君的所作所为。 这个张茂实基本没干过啥事儿，却拿着极高的四品官员的俸禄。 皇帝还把自己曾经喜爱的美人妃子都一股脑送给了这个张茂实。 曹云舒一度也曾相信坊间的传闻，坊间传闻：皇帝在臣子张茂实家中金屋藏娇。 可是皇帝又从来没有去过张茂实家中。 并且结婚这么多年以来，皇帝一直没有选妃，后宫只有她一人，京城里的高官哪个家中没有三妻四妾，歌姬无数。可皇帝却只有她一人。 想到此，曹云舒脸一红，郎君对自己这么好，自己怎么又胡思乱想了呢？ 我们来还原一下曾经的历史的真相： 在历史上，曹皇后在宫中只是个影子皇后，宋仁宗赵祯和张氏在宴会上一见钟情，三年之内连升八级，宠冠后宫。 张氏爱吃金桔，宋仁宗就高价从南方运来新桔，京城老百姓也沾了张氏的光，能在京城吃到南方的金桔了。 在宫中，张氏不是皇后，胜似皇后，所有规格都超过皇后，但张氏并不满足实际的待遇，她更希望自己名份上也是真正的皇后。 宋仁宗对张氏有求必应。比如给张氏的伯父封官进爵，为此不得不忍受包拯的唾弃。字面意义上的唾弃。就是包拯的唾沫星子喷到了宋仁宗脸上了。 张氏想当皇后，然而曹皇后又无过错。宋仁宗就去寻求大臣们的支持。 最先找到当时的宰相陈执中，希望得到宰相陈执中的支持，陈执中看了看宋仁宗，说：“皇帝，您都二婚了。” 言下之意，皇帝，您是二婚，二婚，难道还要三婚吗？太丢人了，丢人呀！ 宋仁宗又去找枢密使晏殊，希望善解人意的晏殊能支持他废后，晏殊诚恳的说：“皇帝，你已经二婚了。” 没有大臣的支持，宋仁宗只好灰溜溜的进了后宫，面对张氏哀怨的眼神，不断的央求，宋仁宗决定剑走偏锋。 他与张氏合谋一计：宋仁宗调离侍卫，命内侍佯装进攻福宁宫。宋仁宗从福宁宫逃离途中被张氏所救，张氏有救驾之功。而曹皇后则会有谋反之嫌。 张氏的伯父也已升官，身世也不算低了，此时张氏一定能立为皇后。 这天晚上，宋仁宗邀请曹皇后来寝宫过夜。曹皇后很诧异，但又不敢怠慢。 小心伺候宋仁宗，尚未就寝，外面一阵喧哗，夹杂着宫女的惨叫。 曹皇后招来宋仁宗的随身内侍问缘由，内侍说：“可能是惩罚宫女，并无大碍。” 曹皇后厉声呵斥道：“贼人已杀到眼前，你竟敢撒谎。” 此时。宋仁宗起身就要出宫，被曹皇后一把拦住，说：“外面实情不明，官家乃九五之尊，不宜外出。” 宋仁宗无奈只好待在宫中。曹皇后让宋仁宗派内侍从后门出去搬救兵。 然后曹皇后又命令宫女们把所有的门儿拴上，不要让贼人进来。曹皇后从叫喊声判断，不是军队从外面杀进来，从动静来听，人数也不多。 判断敌人进不来，可能会放火，就命宫女，内侍，备水防火。 贼人果然放火，但每放一处宫女内侍就灭一处。 过了好久，宋仁宗的侍卫才姗姗来迟。 此时张美人也跑到了福宁宫来救驾，事后宋仁宗以张美人前来救驾，其心可鉴，封其为贵妃。 却因曹皇后表现淡定，质疑曹皇后策划了此次攻击福宁宫的事件，欲废后。 然而遭到大臣们反对，又实在搜罗不出曹皇后谋反的证据，宋仁宗只好作罢。 ………………………………………………………………… 听说还要继续去守墓，张茂实心不甘，跑过来和皇帝赵贞理论。他现在对两人互换身体已经有了一丢丢的后悔。 如果他还是皇帝，张氏也不至于这么难追。 张茂实苦着脸说道：“我已经守了好长时间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守？我不想守了。” “给杨太后守墓怎么能嫌时间长呢？你已经开始讨厌杨太后了。”皇帝赵贞故意问道。 “不…不，不讨厌，是…是因为坟墓离家太远了，每天奔波很是累人。”张茂实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语气里充满了委屈。 “你为什么要天天回家呢？你就是傻，缺心眼儿，你看孔子的学生多聪明。孔子，你知道吧？孔子死了以后，孔子的学生是如何守墓的？ 人家就在孔子的墓前搭了棚子，每日住在棚子里，省去了来回奔波的劳顿之苦。 张茂实，你也可以学习孔子的学生，在坟前搭一棚子住下。不用像孔子学生那样，傻乎乎的一住就是三年，你可以七日或十日回家一次，是不是呀？” 皇帝赵贞贴心地帮张茂实出主意。 张茂实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家里有美人娇妻，舍不得温柔乡呀。 “官家，换个活儿干吧，求你了。”张茂实哀求道。 赵贞像看傻子一样看向了张茂实说：“守墓这活儿不好吗？这活儿多好呀，俸禄又高，活儿又没有技术含量，最重要的是不用与人打交道，这是多少社恐的终极梦想，梦中情职呀。” “什么技术，什么社恐，我听不懂，我就要换个活儿干，如果你不跟我换活儿干的话，我就让爹爹过来求你。”张茂实使出了他的终极杀手锏，搬出了养父张景钊。 “可是……”赵贞又犹豫的说道。“如果你不去守墓的话，让张氏一个人守墓得多孤单呀。” “什么？张氏要去守墓？”张茂实眼睛一亮。 赵贞点点头，说道：“让她去死。还是让她去守墓，你说吧，她犯的罪可是不轻呀，你以为你犯的是轻罪吗？你……” “好，好好，我去守墓，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不等皇帝赵贞说完。张茂实边说边退，退出纤凝宫后一路小跑。 若不是张景钊爹爹还在，赵贞都想把这个没脑子的张茂实流放到千里之外。 第84章 草场骑马聊天 耶律宗真战败 若不是张景钊爹爹还在，赵贞都想把这个没脑子的张茂实流放到千里之外。 经过张茂实，张氏闹得这么一场乌龙，赵贞觉得晦气。就带着曹云舒出去散心，二人又去了马场骑马。 两匹马在芳草茵茵，如绿绸毯的草地上奔驰。 夜照白，两眼闪亮，雄姿勃勃，在草原上狂奔，快如扶风。 好头赤，四肢粗壮，跑起来，四肢腾空如飞一般。 时而并肩奔跑，时而一前一后。四蹄离地，如风如电。 二人你追我赶，跑了不知多长时候，两匹马停了下来。 赵贞和曹云舒信马由缰，任由两匹马在草原上漫步。 “郎君和张茂实情谊深厚。” “算是吧。” “郎君和张茂实情同手足。” “还行吧。” “郎君和……” “娘子有话直说。” “呃……” “娘子是不是觉得我对张茂实太过纵容，很多事情轻拿轻放？” “……” “云舒，我和张茂实算是发小，他是我小时候的伴读。此人也无大恶，只要做事没有实质性的问题。不用与他一般见识。” ……… 再说几年前耶律宗真御驾亲征攻打西夏的事情。此时的辽国契丹可以说是东北亚第一帝国，南面吞并幽云十二州。东面控制东北的女真部落，攻灭渤海国。 但是水满则溢，月圆则缺，再强大的军队也很难一直强大，强极一时的金军做不到，横扫全世界的蒙古元军也做不到。辽国契丹当然更做不到。现在的辽国契丹早已今非昔比，不可同日而语。 李元昊从贺兰山出兵越境到了辽国契丹境内，帮助在辽国契丹境内的同族党项人，击溃了一支前来镇压党项人的契丹军队，等于与辽国契丹彻底翻脸宣战。 李元昊把这支党项人带回了西夏，耶律宗真把大军分成了三路，北路军由南院大王萧惠带领，从贺兰山方向进攻西夏。 南路军由之前在宋辽边境滞留的耶律重元，带领2万人的骑兵转向进攻西夏南部，攻打西夏。 牵制西夏后翼，使其不能去支援贺兰山战场。 中路军则由皇帝耶律宗真率领精锐军队，目标是西夏首府兴庆府。 平心而论，这样的布局是很有眼光的，很明智的布局。 那么，李元昊作为西夏元帅是如何防御的呢？ 首先在南线，李元昊采取的措施是紧闭城门，坚决不出不战。这是对付骑兵的杀招，骑兵最有力的优势是在平坦广阔之地杀戮。 而攻城是骑兵的弱项，所以南线的耶律重元在整个战争过程中，始终处于无计可施的打酱油状态。 北线从贺兰山进攻西夏有地理上的不利优势，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都不能在山间从容布阵攻击，并且在山间绵延数十里的军队却更容易被对方袭击，拦腰斩断，然后各个击破。 中路渡河入境的耶律宗真用的是以战养战的策略。 以战养战就是利用战争中获取来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继续进行战争，以此来扩大战果。 能够用敌人的物资来武装自己，再来打败敌人，是每一个军事统帅用兵的最高境界，特别是像耶律宗真这种深入西夏境内的战争，用以战养战的策略，可以有效避免战线过长，后勤粮草供应不上的问题。 而李元昊应对耶律宗真的中路军的策略是焦土战略，即撤退前烧毁一切可能会被敌军所用的物资，甚至包括填埋水井。 除了这些战略应对，李元昊还用了他最拿手的一招，边打仗，边撤退，边向辽国求和求降，降低了辽国的戒备之心。 南线的耶律重元并没有攻破城池的手段，只能在城下与城墙上的西夏军大眼儿瞪小眼儿。 北路的萧惠在贺兰山间的袭击中艰难前行，速度极慢。 唯一顺利的是中路军，耶律宗真带领中路军，渡过黄河，入境400里，如入无人之境，几乎没有遭遇过抵抗。军队士兵百无聊赖。期间李元昊的求降书次第传来。 耶律宗真的中路军唯一存在的问题是后勤补给。李元昊拖着辽国军队在西夏领土转来转去，终于拖到辽军后勤补给跟不上了，粮草见底了。 但是，这时的萧惠也快和耶律宗真汇合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元昊开始反击。 然而，即使用了如此多的战略，李元昊的军队依然不是辽军的对手，依然是被辽军摁着打。 眼看李元昊就要被俘虏，神奇的一幕出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也许是李元昊命不该绝，突如其来的沙尘暴来了，沙尘暴对于李元昊的士兵来讲乃家常便饭，早已习以为常，然而对于不习惯的辽军来讲却是灾难，还可能是让人让之恐惧的鬼神，不祥之兆。 李元昊带领军队从滚滚沙尘中冲出，在风沙中纷飞，大败辽国军队，俘获士兵俘虏无数，包括几十名辽国契丹的皇亲贵胄，耶律宗真差点被火烧死，带领几十名骑兵落荒而逃。 辽国契丹军队落败的消息传到河西走廊，狄青带领军队又开始蚕食，吞并西夏领土，吞进了有近百里，碰到了李元昊的先锋部队。 狄青安营扎寨，闭门不出。 等敌人懈怠时，狄青又会身披战甲，披头散发，戴一面目森然之面具，策马摇枪，率领士兵冲向西夏军队，势不可挡。 西夏军望风披靡，也无人敢挡。 打上一阵，狄青带领士兵掉头就回城，就是不进西夏军诱敌深入的包围圈。 几经折腾，本就在东北战线与辽军作战惨胜的西夏军，更是如强弩之末，精疲力尽。 李元昊用近三年的时间与辽军作战，现在又被狄青牵着鼻子走。打打停停。目国内物价飞涨，经济接近崩溃。 李元昊最终向宋朝求和，愿继续称臣，并送上了辽国的几十名俘虏表达诚意，还不要脸的提出，希望大宋继续每年赐予币。 皇帝赵贞同意了李元昊称臣的要求，接收了那几十名俘虏——辽国的皇亲贵胄。 拒绝了赐西夏岁币的要求，提出西夏每年给大宋上贡10万两白铁，如果不同意就接着打，直到同意为止。最后，李元昊同意了。 第85章 李元昊死耶律宗真颓 王安石送朝廷炸雷 拒绝了赐西夏岁币的要求，提出西夏每年给大宋上贡10万两白铁，如果不同意就接着打，直到同意为止。最后李元昊同意了。 历史上，西夏可是得到了河西走廊这个粮仓，马场。阻断了大宋的丝绸之路。且大宋每年还要给西夏绢15万匹。银7万两，茶叶三万斤。 改变了这么多历史的赵贞很是高兴，更让他开心的是辽国突然送来了二十万头牛和羊，几万匹毛毡。 说这是他们打败西夏的战利品。打肿脸充胖子的辽国不知道西夏已经把他们的俘虏送给了大宋，穿帮了，哈哈，皇帝赵贞一一笑纳。不要白不要。 至于西夏送过来的那几十名俘虏，辽国的皇亲贵胄，这是李元昊的心机。一石三鸟的心机。 首先，李元昊通过这几十名俘虏向宋朝炫耀：你恭恭敬敬待如上宾，对其不敢有丝毫造次的辽国契丹，被我打败了。 同时李元昊也在暗示辽国契丹：西夏和宋朝是在一起的。你瞧我把你们的俘虏都送给他了。宋朝是支持我打辽国的。 这几十名战俘，西夏主李元昊又不敢拉去做苦力，又不愿舔着脸还给辽国。于是就送给了宋朝，意图使宋朝廷陷入两难境地。 对于这几十名貌似烫手山芋的俘虏。皇帝赵贞把几十名辽国的皇亲贵胄送到了驻守在辽宋边境的种世衡将军和刘泸路将军那里。 希望他们能从这些人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情报，然后再送还回辽国。 当宋朝把这些被西夏俘虏的皇亲贵胄送回辽国时，耶律宗真的脸都绿了，恼羞成怒的耶律宗真发誓一定要打败李元昊，耶律宗真开始痛定思痛，整顿军备，练兵屯粮。为下一次战争做准备。 谁知李元昊这儿出事儿了。原来，李元昊这几年和大宋，辽国连年征战却并未讨到什么好处，国内经济匮乏，战争不但没有带来应有的盈利，还要被迫给宋朝每年上贡称臣。 郁闷的李元昊开始自暴自弃，沉醉于酒色之中，在酒色享乐中麻痹沉沦。 后来，他居然看上了自己的儿媳妇，并占为己有。太子忍无可忍，终于在某一天酒后，刺杀李元昊，慌乱之中割掉了李元浩的半个鼻子。 十几天后，李元昊破伤风而死，意图雄霸天下的李元昊，前期在打打完胜仗后，喜欢割俘虏的鼻子炫耀，羞辱敌国，没想到自己也以这种形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终年三十八岁。 李元昊一死，杀气腾腾的耶律宗真顿时失去了人生的目标，又瞬间恢复了以往的吃喝玩乐的生活状态。 耶律宗真吃喝玩乐两三年后，又开始找宋朝的麻烦。这是后话。 狄青则在曾公亮的指示下，趁西夏主李元昊刚死，国内形势混乱，又向前推进蚕食了几十里，安营扎寨，加固城防。 …………………………………………………………………… 再说说宋朝这边的事情，王安石上任一年有余，皇帝赵贞就收到了杭州知州王安石递上来的一份奏疏。 奏疏上提到了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基层官员俸禄低，大部分吏胥没有俸禄。官员若想生活好一些，吏胥若想更好的生活，只能向低层百姓伸手，如农民，商户，手工业者…… 导致的结果是虽然朝廷书面文书里面百姓的赋税貌似不重，但实际上却大相径庭。 官员是指进士出身或由恩荫制度进入仕途的朝廷命官。 吏胥是指官府指派民夫充任衙门胥吏和基层行政人员的统称。 在宋朝吏胥有两种：第一种是中央各部门的胥吏，被称为“重禄公人”；另一种是地方的基层胥吏，被称为“无禄公人”。 从字面就可以知道，重禄公人就是有俸禄，无禄公人就是没有俸禄 第二个问题，土地兼并，农民卖地，弃地问题严重。弃地的重要原因并非地主豪强，世家大族欺压，盘剥等，而是官府徭役赋税太重。 农民只能把地卖给地主豪强世家大族来逃避官府的苛捐杂税。卖地的农民要么被土地豪强世家大族雇佣，要么卖身于地主豪强世家大族，在世家大族的庇护下，虽受到地主豪强的剥削，却也可以躲避官府的繁重苛捐杂税。 这些农民不再直面官府的摇役赋税，而是躲在了地主豪强世家大族的后面。更有农民成为流民或去城市艰难谋生。 第三个问题是官府制册的亩数与实际亩数严重不符，荒地问题严重。 地方上的荒地多，虽然朝廷法令对地主豪强世家大族的荒地率有限制，但是架不住实际上报数据不实。 虽然说奏疏上只是提到了三个问题，但是这三个问题息息相关，如果要解决问题，必须三个问题一起解决，否则的话是治标不治本。 王安石还在奏疏上提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案：增加地方基层官员的俸禄，给吏胥发月钱。限制土地兼并，降低徭役或彻底取消徭役。丈量土地，重新分配田地。设置专门负责农业生产的官员，通过提供耕地，减少田赋，兴修水利，遵守农时，鼓励种植桑麻和养殖六畜等。 徭役是百姓每年每户要参加官府的义务劳动若干天，诸如建房，修长城，修堤坝，建宫殿，建皇陵等等。 农民若卖身给土地豪强世家大族则不算一户，就没有了摇役。 宋朝的徭役分为职役，夫役。 职役和夫役是最主要的徭役，大部分吏胥其实是徭役的一种，称为职役。是官府参派民夫充任衙门胥吏和基层行政人员的统称。 虽说是义务的，没有工钱，月钱之类的收入，但是在官衙里有一定的实权，这也是地方腐败滋生的重要来源，有权但是没有收入，光听听就很诱人。 《水浒传》里面的宋江作为一个小县的押司，日常工作是在县衙协助县官处理文书，就是吏胥。 夫役诸如修长城，修宫殿，修河坝等。 在宋朝，根据财产状况把百姓分为五等户，职役由一二等户担任，夫役由下等户担任。 王安石的三个问题，像三个炸雷，在朝堂上炸开了马蜂窝。朝堂上气氛异常热闹，吵起来了。 第86章 朝堂热烈讨论俸禄问题 赵贞给范仲淹做思想工作 王安石的三个问题，像三个炸雷，在朝堂上炸开了马蜂窝。朝堂上气氛异常热闹，吵起来了。 “这些问题自古就有，每个朝代都存在，如果能解决，早就解决了。” “确实是每个朝代都有的问题，这些朝代刚开始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渐渐的官员开始腐败，豪绅形成。 土地兼并，农民不堪重负，揭竿而起，然后改朝换代。 接着又是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然后官员腐败，豪绅形成，土地兼并，农民不堪重负，揭竿而起，如此往复……” 一听声音就知道这是欧阳修那个大嘴王在发飙。 “南方地少人多，盘剥太重，交不起税就会去别的地方营生，甚至经常生孩子不养，据说福建路的人家生到第四个孩子就会主动溺死。” “周朝一年的服夫役只有三天，秦朝是秦朝一年的服夫役有30天，我朝服夫役朝廷规定的是一年20天，特殊时期加十天，但是实际情况只能多不能少。” “你怎么能拿我朝和秦朝比呢？” “官职不一样，俸禄有区别，这难道不是常识吗？”有人转换了话题。 “我朝即使是相同的官职，京城和地方官的俸禄也不一样呀，京官的俸禄要高出地方官许多，所以导致很多人对京官趋之若鹜。” “我朝最高官职月俸四百贯，最低官职月俸一贯，差距约400倍。” “禄栗最高官职每月200石，最低官职每月两石，前者是后者的200倍。” “我朝低级官员的收入不能让九人吃饱，比不上周朝的富农。我朝低阶的官员的禄栗，不曾有百石，都比不上汉朝的小吏。” “五品以上的官员俸禄高的惊人，低阶官员的俸禄连维持基本生活都有困难。” “五品以上的官员全国也就不到200人。” “底层官员俸禄低，想要其不搜刮民脂民膏很难。” “廉洁兴邦，腐败亡国。” “增加俸禄未必养廉，薄俸未必导致腐败。” “俸禄少还要要求廉洁，吃饭都成了问题，何以清白？” “养贤之方，必先厚禄。” “低阶官员纯靠俸禄不能养活全家，在地方。低阶官员经营农商，挣外钱养家，已成风气。” “前期范公抑侥幸，择长官，革除了那么多的官员，现在看来是正确的。” “与其冗官而重费，不若省官以益俸。但现在是，虽然革除了很多官员，但俸禄并没有改变。” “若君主励精图治，吏治自可清明。” 瞧这话说的，好像昏君庸君手下必须是贪官污吏。皇帝赵贞撇了撇嘴。 “都说我朝对士大夫不薄，只是对那些五品以上的近二百名官员不薄，低阶官员除外。” “并且官员无常俸，待职期间是没有俸禄的。现在朝廷一直在减员，待职的时间短了一些，以前入职八年，待职四年都是正常现象，这样算下来我朝官员的平均俸禄更低。” 看来朝堂上的官员对俸禄极感兴趣，纷纷踊跃发言，各抒己见，气氛热烈。 只有皇帝赵贞依旧一言不发，生无可恋的坐在大殿龙椅上发呆。 什么俸禄呀，土地兼并呀，他一点儿都不想掺和，这些都是范仲淹和王安石的事情，他现在只想发呆，发呆…… 没等到朝堂上吵出结果，皇帝赵贞却等到了宰相范仲淹的辞职信。 原来，趁着王安石提出地方存在的诸多问题的大好机会。一些盘踞在地方的大佬，诸如吕夷简，王拱辰，张方平等纷纷上书弹劾范仲淹。 甚至还把这两年频发的旱灾，蝗灾也归咎到范仲淹的头上。 看着书桌上范仲淹的请辞信，皇帝赵贞吓坏了，千万不能让范仲淹辞职，如此为国为民没有私心的好宰相去哪里找？ 如果范仲淹辞职不干了，自己可怎么躺平？ 皇帝赵贞急急忙忙坐上马车去了范仲淹的宅子。范仲淹住的宅子是租的楼店务的房子。 楼店务是管理官府公房的部门，也就是说宰相范仲淹租的是官府的房子，应该相当于现代的廉租房。 因为宅子外的巷子口狭小，马车进不去。赵贞只好步行走了过去。 范仲淹住的宅院极其简陋，土筑墙，仅蔽风雨。器用屋宇，皆极简陋。 门口花圃的栏杆都断裂好久了，也没有维修。 皇帝赵贞站在花圃旁边，心中愧疚，他不知道范仲淹住的地方竟如此简陋。 皇帝赵贞曾去过晏殊的宅子，那后花园都比这个宅院大。不多时，范仲淹衣冠整齐，出来迎接皇帝赵贞。 皇帝赵贞让其他人都挪到了巷子口去，只留曹景休一人在身边。 主要是这宅院太小了，一众人在这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范仲淹和赵贞在正厅坐定，皇帝赵贞开门见山，语出惊人：“范公，可不能走呀，朝廷需要你，如果你走了，难道继续让吕夷简这样的太平宰相把持朝堂？难道让晏殊这样富贵宰相主持大局吗？” 范仲淹心头一紧，这俩人执政，国家弊政会越积越多。 “范公，难道你愿意看到小人得志猖狂，君子远离庙堂的局面吗？” “我……”范仲淹心情复杂。 “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你援引汉朝有天灾下旨免除三公职务的例子，说什么？这两年旱灾，蝗灾严重，则在自身。 这天灾和范公有什么关系呀？如果说有关系也是和我有关系呀。应该我下罪己诏才对呀。” “官家不可…”范仲淹心中惊愕，急忙起身要跪。 赵贞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说：“范公不可。” 二人重新坐定，赵贞接着说：“范公，你想想，咱们革新才几年，满打满算不到八年，这历史上有哪次成功的革新是一蹴而就的，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人们只在《史记》看到，商鞅的一条条法令，殊不知商鞅前十年一直在慢慢调整国家的政策和方向，温和改进。到后十年才大刀阔斧……” 即使这样也没有避免五马分尸的惨死。赵贞及时转换话题说：“子产，管仲，这些革新派，哪个革新不是持续二三十年之久才有成效的。 再说我朝虽然才进行七八年的改制，状况却比之前好太多，百万禁军在这些年共裁减了近40万军费，由财政的60%降到了40%。 虽然我朝禁军不再招收流民，且在不断减少。但我朝流民数量却年年减少。 各项赈灾工作也到位，这些年还没有发生一起农民暴动，内乱等。 以前农民暴动，内乱可以说是连连不断呀，这都是变化很好的变化……” 赵贞开始历数这些年的民生变化。听到这些话，范仲淹也以袖掩面。一方面觉得欣慰，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没有做的更好。 第87章 赵贞真情流露 京城又遇大雨 赵贞开始历数这些年的民生变化。听到这些话，范仲淹也以袖掩面。一方面觉得欣慰，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没有做的更好。 “范公，可是觉得我不够好，不愿意帮我，范公，你指出来我哪里做的不好，我一定改。”赵贞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击中范仲淹的心房。 听罢此言，范仲淹望向赵贞说：“官家真的愿意改？” 范仲淹此言说得赵贞一愣，自己刚才不是客气客气吗？难道自己这些年真的做的不好？ 怎么可能呢？这历史上就没有自己如此信任臣子的。所有的政事都交由宰相范仲淹处理，半点不掺和，范仲淹的所有政令都大力支持，没有半点犹豫和怀疑。 但是也只是愣了一下，赵贞随即从善如流，说道：“是，是，范公指出来，我一定会改的，一定痛改前非。” “我希望官家能按时上朝，不再经常无故旷朝。”范仲淹顺杆子往上爬，毫不客气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宋朝的朝会是隔日举行一次，大朝会是隔五日举行一次。 刚开始的几年，赵贞还基本上能不缺席朝会，后来不去朝会成了家常便饭。 当初，皇帝赵贞天天泡在后宫，把所有政务交给范仲淹处理，范仲淹从心里是赞许的。 在范仲淹的意识中，官家还是那个反复无常，优柔寡断之人。 若不参与政事，反倒是件好事。更有利于自己展开一系列革新法令。 可渐渐的，范仲淹发现自己每次找皇帝商议国事，皇帝处理内政外事的果断，魄力，手段。让范仲淹逐渐改变了对皇帝的看法，不得不承认皇帝竟然有明君之范。 “行，我同意。”皇帝赵贞不假思索的说。 不就是上朝吗？简单，这就能换范仲淹不辞职，太值了。 “范公，我以后会按时上朝，只要范公不辞职，我做什么都行，我不负卿，希望卿也不负我。” “官家……” 皇帝赵贞一句“我不负卿，希望卿也不负我”，让范仲淹的眼眶又湿润了。 “只要我在位，卿必是宰相，我与卿相与终始。”皇帝赵贞又说了一句真心话。 赵贞的真情流露让范仲淹老泪纵横，难以自持。 从范仲淹家中出来，皇帝赵贞轻轻松了一口气。让曹景休去官府的楼店务找宅子，宅子要大，离皇宫要近。 皇帝赵贞要赐予范仲淹大宅子，不能委屈了这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庙堂宰相。 …………………………………………………………………… 朝廷关于俸禄和土地兼并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京城汴梁却迎来了有史以来的一场大雨。 连着下了十天，现在还在下。 转眼间，雨如倾盆，望湖楼下水如天，雨水如黄河决堤般倾泻而出。 汴梁的四条河道：汴河，蔡河，五丈河，金水河，像四樽金樽，盛满了雨水。几乎要满溢而出。 在一户农舍，屋漏如注，家人东藏西匿，依然挡不住半身淋漓。 老屋上漏下湿，没有干的地方。只能悬釜而炊，就是在房梁上吊根绳子揽住铁锅，烧火做饭。 再说一年前被罚去守墓的张茂实和张氏，在张茂实的强力攻势下，二人在墓地日久生情，走到了一起。 前段时间，皇帝赵贞的女儿一周岁生辰，大赦天下。 张茂实趁机求情，也与张氏回到了汴梁家中，不再守墓。 今日，看着窗外的连续数日不停的暴雨，张茂实又想起15年前，汴梁的那场暴雨，那时他还不在这具身体里，他还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一连数日的暴雨如河倾如雨石，汴梁城变成了一个大水池。 广庭泥深犹数尺，大雨如银泄入城中阡陌，蚯蚓在厅堂漂浮，鱼儿在门前翻跃，儿童在水中捕鱼，不知忧愁。 再后来，溺水者在城中水里漂浮。城东城西哭声一片。 他站在皇宫高处向外望去，整个汴梁城在一片汪洋之中，自己心中为百姓难受，跪在了地上，祈求雨快点儿停下来。 整个京城汴梁处于停摆状态，官府派去的人和物资要么在家中出不来，要么堵在救援的路途中，无法前行。 直到雨停了，水下去了。官府唯一能做的就是打捞尸体，掩埋尸体，防止瘟疫的发生。 事后，他觉得自己有愧于奉行天道的天子职责，于是脱下天子龙袍离开正殿，不接受朝贺，并主动减少自己的膳食，减损美味，同时停止娱乐，诫惧内省。 这次暴雨比15年前的那场大雨大的多，后面不知又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想到此，张茂实又是长叹一声。 张氏娇媚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拿着四品散官的俸禄。却经常操着皇宫的心。 张氏莞尔一笑，上前两步，挽住了张茂实的胳膊，娇滴滴的喊了一声：“郎呀。” 张茂实的心颤了一下，又长叹一声，抱起了张氏，向里屋走去…… …………………………………………………………………… 纤凝宫中，虽然因为这些天暴雨不用上朝了，赵贞同样忧心忡忡。 他抱着小徽柔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时望向窗外。 张茂则，闫良行等内侍不时地把最新的消息报过来：今日范公带领百官在抗洪救灾。 今日官员在修缮居民房屋。 今日有的居民已经搬到驿馆等地方暂住。 今日地势高的相国寺对全城百姓开放。 今日范仲淹带领一众人在挖渠连接金明池。 今日范仲淹下令开启杨桥斗门。 …… 并没有收到伤亡人员的消息，赵贞略略放心，下了20多天的雨终于停了下来。 第88章 范仲淹讲述大雨灾情 并没有收到伤亡人员的消息，赵贞略略放心，下了20多天的雨终于停了下来。 张茂实第一个跑到街道上去，出乎他的意料，街道没有变成汪洋，只有不到脚面的流水。 张茂实诧异万分，这场雨可比15年前的那场雨大多了，怎么街道上甚至连鸡犬的尸首都不见？ 带着满脑子的问号，张老师来到了集英殿，在集英殿门口被大哥张茂则拦住。 张茂则说道：“二弟，官家在和大臣们议事。” 张茂实立在门口等候，殿门不时有声音传来。 殿内，范仲淹正在向皇帝赵贞汇报救灾之事。 “刚开始，我京城的排水通道还能承受，15日后，街道上水位上升，地下排水通道承受不及，就派人挖渠连接金明池。 去年，官家下令放了金明池的水分给百姓种田，水放了之后也分给了农民，只是过了播种季节，农民尚未种植农作物。 除了通过金明池排泄了一部分，减轻了地下排水通道的压力，还在杨桥斗门儿开了口，向城外泄洪。 刚开始有人建议开长城斗门，是刘彝建议开杨桥斗门，臣听了刘彝的建议，开了杨桥斗门，泄洪很顺利。 有部分灾民搬到了亲戚家中，有的灾民被安置在驿馆，寺庙等地。 没有人员伤亡，目前开始排查毁损房屋，重建事宜……” 范仲淹有条不紊说着这些天的救灾工作的安排进展，以及后续的善后计划。 “不可能，咱们京城的地下排水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大的暴雨，15年前的暴雨比这场雨小很多，已经让地下排水通道崩溃了。你们这些官员是不是在隐瞒漏报灾情？你们难道不知道这是触犯宋律法的吗？” 张茂实闯了进来，大声吼叫道。 “张茂实，难道你不知道擅闯宫殿也是触犯我大宋律法的吗？”皇帝赵贞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又想去守墓了吗？” “对不起，范公，是我无状，我是心里担忧百姓安危，一时口不择言……”张茂实一听说又要去守墓，赶紧给范仲淹鞠躬行礼道歉。 “无碍。”范仲淹快速起身，侧立一旁，躲过张茂实的行礼，开口说道。 官家唯一让范仲淹不解的地方，就是和张茂实的关系。特别是送给张茂实的几名宫中美女，范仲淹也曾派人秘密调查，却并未发现什么。官家从未去过张茂实府中会美人儿。 “范公请坐，继续往下讲。”皇帝赵贞望向范仲淹说道。 “好。”范仲淹从善如流，坐下继续说道：“现在的地下排水通道已经不是15年前的那个排水通道，五年前，刘彝带人开始修建他根据开封地势特点设计的排水通道。” “刘彝？”皇帝赵贞嘴里小声念叨着，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范仲淹见状，又赶紧解释道：“刘彝是布衣出身，因没有官身，今日未能随臣入宫。 但是此人善治水，如李冰在世。刘彝设计了两条地下排水沟渠，分散在城区。 两条排水沟渠蜿蜒于汴梁城中。形状如“福寿”二字，臣给这两条沟渠起名为福寿沟。 福寿沟长约50里，区域约有3000多亩，连接城内四大河流。汴河，金水河，蔡河，广济河。 外接城墙24个水窗，水沟底部是坚硬的花岗岩，上部是砖土结构，易于抗震。 这几年，我朝在全国大部分城市也在修建类似的地下排水通道，均由刘彝设计……” “赐刘彝同进士出身吧，具体官职，范公看着安排。”皇帝赵贞说道，这么有才的理科生，不能埋没。 在宋朝，没有个进士出身，在官场会被人歧视，这风气不好，慢慢改吧。 张茂实心中不满，上次赐布毕昇进士出身，又赐会算数的武官贾宪进士出身，这次又赐布衣刘彝进士出身。 这些人粗鄙，就会些奇巧淫技而已，怎么能随便把进士就给他们了呢。进士还要不要面子了。 但看到这皇帝赵贞那凌厉的眼神。张茂实只好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不言语。 “这些沟渠在这次大雨中确实发挥了作用，但是臣认为只在南方一些雨水大，易发生水灾的城市建造即可，何必在全国城市大范围内建造沟渠，浪费国家财力物力。”旁边有官员提出异议。 “北方是很少发生暴雨洪水，但若发生一次就有可能是灭顶之灾，不能因为北方雨水少，就觉得建设沟渠不划算。 只要有一次发生的可能，建造就有必要，可能我们这一代用不上，但是不代表以后用不上。这是其一。 其二，沟渠不通者，处处秽恶。家家湿润，人之血气触之则壅，气不行，则病于是生也。下水沟渠疏通，病者易少，民无疫者易少。”范仲淹继续解释道。 这就是一个从不考虑自己的政绩，前途，只是一心为国为民的肱骨之臣，国之重器。 既然这次特大暴雨没有造成啥太大的损失，那就好，那就好，皇帝赵贞松了一口气，又惦记着下班了。 “范公，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快回去休息吧。”皇帝赵贞真诚的说道。 休息好，赶紧满血复活回来上班，大宋需要你，我赵贞躺平需要你。 “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奏。”范仲淹瞧了瞧欲起身跑路的皇帝，急忙说道。 “诶，卿请讲。”皇帝赵贞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陛下，关于之前，朝堂上一直争论不休的王安石的折子上所提到的问题：低级官员的俸禄。吏胥的月钱，荒地以及土地兼并，农民的赋税等问题。 这些问题均事关重大，且属历朝问历代之痼疾。臣实在没有想出万全之策，可否赋予王安石一些权力，让其在杭州进行改制试验？ 我朝廷以观其效，若效果很好，再在全国范围内推广。陛下以为如何？” 这是范仲淹深思熟虑的结果，这件事涉及的人员太广了，如果说除去恩荫制度，只是损害了高官的利益。 而土地兼并问题则可能涉及到全国所有在职的官员，退休的官员。土豪，乡绅等全国范围内有权有势之人。 现如今自己实行的改革，在官家的鼎力支持下，因损害了一些人的利益而时不时遭遇冷箭，反对和不配合，执行不力等种种情况。 若改革土地问题会如何？目前范仲淹想都不敢想，这件事还不能在全国范围内改制。 第89章 蔡襄弹劾晏殊 夏竦诬陷石介 若改革土地问题会如何？目前范仲淹想都不敢想，这件事还不能在全国范围内改制。 这个王安石胆子太大了，实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给他个机会磨练磨练也好，让他在地方局部试验，万一成功了呢。 “如果效果不好呢？如果效果不好，岂不是全州百姓跟着遭殃？”张茂实在一旁插话道。 “如果效果不好也能总结教训，在以后的政务上有则改之。改革从来没有现成的例子可循，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皇帝赵贞正色说道，“嗯？，你怎么还在这儿？张茂实，出去。门口候着去。” 张茂实不情愿地唯唯退下。 “范公，刚才所言极是，就依范公所言，让王安石这么办吧。” 皇帝赵贞心中甚是愉悦，当皇帝真好，有这么多能干的大臣，自己只需要安心躺平就可以了。 皇帝赵贞又瞅了瞅范仲淹，心想应该没事儿了吧。接下来该下班儿了吧？ “陛下。”范仲淹又开口说话，皇帝赵贞支着耳朵听下文。 “接下来说说益州的事情，有关益州知州蒋成的流言传来了，先把蒋成调回京城，派文彦博任益州知州。”范仲淹又接着说道，还是公事。 皇帝赵贞只好再次打起精神问：“范公，不查查流言的真伪吗？蒋成任期是不是还没到？” “陛下，传言益州政令严苛，百姓欲反。此流言比较敏感，事急从权。先让蒋成回京，让做事温和的文彦博任益州知州，先行安抚一二。”范仲淹回答道。 “行，可以。听范公的。”赵贞附和道。心想现在总能下班儿了吧，亲爱的范仲淹大佬。 二十来天没有上班儿，今日第一天上班儿，皇帝赵贞有些不习惯。 在走出皇宫的路上，范仲淹依然眉头紧锁，益州接连几任知州均传出流言，这不正常。 益州就是现在的四川成都，几十年前，王小波李顺起义的地方，朝廷对蜀地益州一直警惕，高压管制，蜀地豪强多有不满。 谣言是必须要重视的。一个谣言有可能毁掉一个王朝。 例如“大楚兴，陈胜王”带起了陈胜吴广起义，引发了楚汉争霸。毁掉了秦朝。 再例如，“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谣言的发起者张角的黄巾军起义引发了东汉末年国家动乱，最终三国鼎立。 再比如“金色蛤蟆真怒眼，翻去曹州天下反。”这个谣言的主角是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黄巢。导致唐朝国力大衰，直至灭亡。 就是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也是利用谣言上位。陈桥兵变之前散布谣言：“出军之日，当立点检为天子。”赵匡胤之前官职是点检。 …………………………………………………………………… 红尘世界，白日里人们忙碌的如同烈火燃烧，皇帝赵贞却如云朵般悠然自得，心中毫无忧虑。继续在集英殿躺平，摆烂。 蔡襄把一个奏疏递到了正在集英殿榻上躺平的皇帝赵贞的手上。哦，有重要的奏疏。 皇帝赵贞接过奏疏一看，咦，是蔡襄弹劾晏殊的奏疏。 是批评枢密使晏殊的：自登枢府，首尾数年，不闻奇谋异略，以了国事，唯务私家营置资产。见于蔡河岸上，托借名目，射占官地，盖屋僦赁，不闻奇谋已了国事，唯务私家营置资产。建于蔡河岸上，托借名目，射占官地，盖屋僦赁。 就是说晏殊根本没把思考如何安邦治国放在心上，而是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置办地产。甚至在蔡河岸上盖起了房屋收取租金，而且还是占用公家的地皮。 在这次房屋毁损排查中，晏殊的房屋出现毁损，让负责此事的蔡襄给排查出来了。 “卿在京城是租房吗？”赵贞问蔡襄。心中已经有了谋算。 蔡襄点点头，说：“官家，是的，租的楼店务的房子，位置偏远。”言语之间隐隐含有诉苦的意味。 “卿的月俸够花吗？”皇帝赵贞又问道。 听此话，又勾起了蔡襄的心酸事，不由脱口而出： “官家，在京城有两般日月。望月初，盼月俸，生活好美，觉得日月好短，过得好快。到了月终，供房钱，日子紧巴巴的，觉得日月好长，度日如年。” 听完蔡襄的抱怨，皇帝赵贞心中好笑，这不就是个月光族吗？ “我派卿去排查京城内所有的违章建筑，根据实际情况，可拆可留。所有建筑充公，给六品以下官员租住，房租减半。” 说到这儿，皇帝赵贞朝蔡襄招了招手，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只查官员勋贵的违章建筑，平头百姓的先不管” 皇帝赵贞桌案上还摆放着两份奏疏，一份是徐州知州平定孔直温兵变，一份是夏竦举报石介假死谋反。 徐州百姓举报举子孔直温谋反，提点刑狱吕居简接到举报，围捕了孔直温，平定了兵变。 在孔直温家中搜出了以前石介任国子监祭酒时，写给孔直温的信件。 远在崖州的夏竦得知此消息，不由哈哈大笑。真乃天赐良机。 夏竦对此前石介写文章骂自己一直耿耿于怀。一般人写诗写文章骂就骂了，但是石介不一样，石介是文人大儒。 他的诗和文章传播更快，范围更广，因为石介以正直闻名，更让人容易相信，本来夏竦名声就不太好。石介写文章骂他之后名声更臭了。 上次模仿石介笔迹报复石介，谁料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被皇帝流放到了崖州。 虽然石介半年前已死在任上，但是这让夏竦心中更觉不爽，他的仇还没报呢，石介怎么能死呢？ 于是，气急败坏的夏竦向朝廷举报：石介并没有死，富弼让其假死。石介现在已潜入契丹，谋起兵。富弼为内应。 看着这封夏竦的举报信，皇帝赵贞甚觉无聊，扔到了一边，但觉得这样又太便宜了夏竦这个老贼。 皇帝赵贞把内侍张茂则叫到跟前耳语了一阵。 几日后，张茂则和张茂实兄弟俩从汴梁出发，去往崖州。 第90章 张茂则兄弟去崖州 夏竦做梦 几日后，张茂则和张茂实兄弟俩从汴梁出发，去往崖州。 路上，张茂实直撇嘴。腹诽皇帝赵贞真是是个直肠子。一点儿不懂得御人之术。 管他是真是假，不应该先去闹腾闹腾，敲山震虎，顺便敲打富弼，范仲淹，杜衍等人，让他们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心有余悸。才是王道。 并且，张茂实一点儿都不想离开京城，他的美人们都在京城呢，他的张氏还在京城呢。 崖州太远了，确实很远，崖州在天涯海角的海南，不只是舟马劳顿，是真正的舟车劳顿，是真正的跋山涉水。 没有“七八个星犹在天，两三点露不成雨”。只有“忙着征衣快着鞭，回头月挂柳梢边”。 没有“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只有“夕息抱影睡，抚枕不能寐”。 张茂则和张茂实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到了崖州。 张茂则按照皇帝赵贞的授意，对着夏竦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 “夏竦，有人密报你的兄长假死，现在在大理境内，与你权谋叛国。里应外合，你做何解释？” 张茂则手拿诏令，先发制人，厉声说道。 张茂实听完，瞪大了的双眼。叛国？怎么可能，夏竦的兄长是忠臣，20岁时与契丹作战，战死沙场，都死了四五十年了。怎么会叛国？简直是无稽之谈。 夏竦听了张茂则的话，眉头微动，没有说话。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老师的兄长是将军，是忠臣，怎么会叛国？”张茂实先急了，为夏竦辩解。 “将军难道不是更有条件反叛的吗？”张茂则拿眼翻了一下，张茂实，拖着长音说道。 他这个兄弟不知从何时起，脑子越来越不灵光，就知道夜夜笙歌，寻欢作乐，不干正事儿。 十几年前，还曾立志弃武从文，科举及第。结果现在十几年过去了，一次科举也没有参加过。 若不是官家提携他，护着他，早就吃了上顿没下顿了，活的没有人样了。 “老师的兄长已亡故多年，大理并无发兵，也没有发动战争。诬陷，这纯属诬陷。”张茂实又说道，暗自感叹自己反应真快。 “还有传闻说，大理没有被你兄长策反，于是你兄长已潜回大宋国土，在莱州，登州勾结挖金狂徒数万人欲起兵谋反。与你共襄盛举。”张茂则阴沉着脸，一板一眼的说道。 此言一出，夏竦心头一跳，这是自己下一步的谋划，怎么被人捷足先登了呢？还用到了自己身上。 “我……我……”夏竦有些坐不住了，说话都结巴了。“我…我建议对我兄长开棺验尸以证清白。” “不可开棺验尸，辱没清白，乃人生之奇耻大辱也。士可杀不可辱。开棺验尸之辱比之杀人父母犹不及也。” 张茂实极力反对，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如此对待国之忠臣？ “开棺验尸又如何能证明棺里的尸体一定是你兄长的？作为一名武将，找一具与自己体态相似的尸体，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张茂则冷冷的看着神色逐渐慌张的夏竦。句句诛心。 心想：官家这招真好玩儿，真爽快。 张茂则虽心中虽然舒爽，面上却依然紧绷。 夏竦听了此言，心中大骇。难道那个傻皇帝猜出了自己心中的阴谋。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阳谋，赤裸裸的阳谋。”张茂实叫了起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是想置他的老师夏竦于死地。 “夏竦，”张茂则又开口说话。“你好好想想，应该如何向皇帝解释清楚吧。” “二弟，”张茂则又瞥向张茂实，说道，“你在这里等着，等着收夏竦写的解释书信。我先走了。” 张茂则丢下二人，扬长离去。 自张茂则走后，夏竦就一病不起，张茂实只好在一旁照顾夏竦起居。 有一天夜里，夏竦做了一个梦。 在这个梦里，夏竦在襄州开仓放粮。在洪州取地巫术，革除妖风。在赣州制药抗瘟。在青州修建虹桥。（用数十根大木相贯，无柱，架为飞桥，状如彩虹，故曰虹桥。）在渭州与西夏对峙，这些和他的生平无二。 就是从渭州开始，梦里和他的生平不一样了。 现实中，在渭州的做官经历只是与西夏对峙。偶有小战皆胜。 而梦里，宋军与西夏大的战争有三次，皆败。 三川口战败，定川寨战败，好水川战败。 后与西夏签订每年多给岁币的协定才休战。 接下来的梦里，他使女婢模仿石介笔迹，写信密报皇帝，石介富弼心存不轨。 其他反对新法之人趁机散播石介，富弼，范仲淹，杜衍等人欲废皇帝，立新帝之谣言。 结果石介被贬出京，富弼，范仲淹自请出京到地方，他又以《朋党论》刺激皇帝，于是欧阳修也被贬出了京城。庆历新政的骨干皆离开了京城这个权力中心。 然后夏竦则进京做了枢密使，也就是在做枢密使期间，他诬告石介假死。 皇帝相信了他，欲开棺验尸，当地时任提举刑狱司吕居简与数百名官员，士大夫，举人，百姓做保，确保石介已真死，棺中却是其人。抗议朝廷开棺验尸。 胆小的宋仁宗赵祯害怕再闹下去，不好向天下人交代。就停止了开棺验尸。 因报复石介没有成功，皇帝为了安抚他，还将他升为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梦醒后，夏竦心中悲凉，梦里的他春风得意，所向披靡，无所不顺。皇帝对他言听计从。 可现实的他被流放在崖州，孤苦无依，身边只有一个他平时不喜欢的学生。 “你……你……”夏竦用手指着张茂实，却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他中风了。 张茂实把夏竦委托给当地县令照顾，也离开了崖州，回京城了，回他朝思暮想的京城了。 …………………………………………………………………… 第91章 欧阳修遭遇诬陷一 张茂实把夏竦委托给当地县令照顾，也离开了崖州，回京城了，回他那朝思暮想的京城了。 …………………………………………………………………… 金鳞岂是池中物， 一遇风云便化龙。 看到了刚从崖州回来的张茂则，皇帝赵贞心头一喜。赶紧招呼他过来：“老大，快，快过来！” 听到了这个称呼，张茂则就知道有事儿，不是坏事儿，急事儿，就是好事儿。 正常情况下，官家都是喊他名字的，曾几何时，这个称呼是二弟张茂实喊的。 不知从何时起，官家时不时会这样喊他。 在张茂则和张茂实去崖州执行皇帝赵贞的公务时，京城汴梁又出了一起流言诬陷事件。 这件事的主人公，也就是受害人是欧阳修。 此事说来话长，欧阳修有一个妹妹，嫁给张龟年做继室，也叫填房。 张龟年丧偶，当时家中有一幼女，妹妹嫁过去五六年，张龟年也死了。 张龟年是个挺长寿的名，可惜，名长寿，人不长寿。 欧阳修怜惜妹妹，就把妹妹接到身边照顾生活。和妹妹一起过来的还有那个张龟年的七八岁的幼女，也算是欧阳修的外甥女。 这个外甥女张氏长大之后，嫁给了欧阳修的侄子欧阳晟。欧阳晟在官府任司户一职，负责掌管户籍，财税和仓库收纳。 官职虽然不大，但是过滋润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然而这个外甥女张氏是个不安分的，竟与仆人私通。被回家的欧阳晟发现了。 欧阳晟一怒之下，把二人扭送到了开封府。这种事情官府是不告不理的，就是当事人如果不告，不追究，官府是不管的。 现在张氏和仆人被羁于开封府。此时开封府一把手——开封府府事，是王拱辰。 就是与欧阳修同科，高中状元的王拱辰。 王拱辰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年仅19岁就高中状元。传胪会上，皇帝宋仁宗亲自赐他“辰”字。 王拱辰原名王拱寿，辰，是什么？北极星夜空中最亮的那颗。众星拱辰的那颗星，这是王拱辰人生的起点，鲜衣怒马少年郎，少年得志天下闻。 年轻有为的王拱辰又被高官薛奎看上，并把自己的二女儿嫁给了王拱辰。 年长的鳏夫，无貌的欧阳修娶了薛涛的四女儿。二人既是同年，又是连襟。 如日中天的王拱辰十年前被皇帝赵贞贬出京城，其实也并没有贬，只是派他去地方磨练磨炼。 官阶也并没有降，但是，在宋朝的文官眼里，出京做官即是被贬。 在地方上做官，会永无出头之日。只有在京城，在皇帝身边，才有可能升迁的更快，才有机会进入高层的权力中心。 王拱辰在地方兢兢业业做事，在京城认真活动。希冀有朝一日重回京城汴梁。 从年少轻狂到谨小慎微，并没有隔着千山万水，有时候只需要结结实实地跌一跤。说的就是王拱辰。 好事总爱成双。在王拱辰回京城汴梁后，薛奎又让自己的小女儿嫁给了王拱辰。 原来，王拱辰的妻子，也就是薛奎的二女儿，几年前因病亡故。 肥水不流外人田，对王拱辰一直看好的老丈人薛奎又把小女儿嫁给了王拱辰。 薛奎没有儿子，但是人家女儿多。在王拱辰的婚宴上，欧阳修诗意大发，不过这次欧阳修写的既不是蝶恋花，声声慢，也不是菩萨蛮，临江仙，而是一句调侃王拱辰的诗：“旧女婿变新女婿，大姨夫为小姨夫。” 在王拱辰的心里，他经常会不由自主的和欧阳修进行比较。他一直觉得自己比欧阳修年纪小，比欧阳修长得俊，比欧阳修考的好。比欧阳修会说话，比欧阳修更得皇帝的喜欢，比欧阳修的官职高…… 欧阳修除了文章写的好，没有哪一样能比得上他。然而某一天，世界突然好像一下子变了。那个脾气又臭又硬，说话又难听的欧阳修，居然能得到皇帝的青睐。 欧阳修的官职开始升升升，而他王拱辰却去了地方。虽然官阶没有降，但对王拱辰来说，却是如流放一般的耻辱。 一想起在地方近十年的煎熬岁月，王拱辰就如鲠在喉。 …………………………………………………………………… 在历史上，管辖欧阳晟的妻子与仆人私通案的开封府府事不是王拱辰，而是杨日严。 杨日严和欧阳修是严重不对付之人，因为欧阳修曾经弹劾过杨日严。 养尊处优的外甥女张氏在监牢中吓傻了，在杨日严的授意下，爆料自己曾和欧阳修有那个。 杨日严很高兴，也很满意，立马把这件事捅到了朝廷。 这消息可真是太劲爆了，舅舅和外甥女之间有那个。 朝廷上下议论纷纷，欧阳修瞬间社死。 政治斗争就是这样，即使你正直无私，秉公执法，一心为民。即使你不贪污，不受贿，不徇私，也可以先把你的名声搞臭，在精神上羞辱你。 就算将来在法律上证明了你的清白，可是又有几人愿意相信呢？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已经无所谓，对其的杀伤力是一样的。 当时的宰相也不是现在的范仲淹，而是贾昌朝。当时审理此案子的判官是孙揆星。 虽然孙奎星觉得这个消息确实过于劲爆骇人，但是没有证据。所以孙揆星只愿追究张氏与仆人的通奸案，其他不予立案。 对于这个结果，宰相贾昌朝不满意。贾昌朝动用能量重审此案。 派苏世安做判官，内侍王昭明监督审理此案。 为什么派这两个人呢？苏世安是贾昌朝的人。王昭明则和欧阳修有过节。 欧阳修其实挺有本事的，仇人遍天下。 那王昭明的仇是又如何结的呢？原来有一次，朝廷派内侍王昭明和欧阳修一起去措置治河事宜。 欧阳修向来看不起宦官，欧阳修直接告诉皇帝宋仁宗赵祯：“与宦官同行，顿觉耻辱。” 皇帝宋仁宗赵祯只好作罢，没有让内侍王昭明与欧阳修同行。欧阳修与内侍王昭明的梁子就这样结下了。 贾昌朝真是个阴险的人，他的目的很明确，你不是嘲讽人家没有鸡ba吗？那今天就让没有鸡ba的人来修理你干的鸡ba事。 如贾昌朝所料，自己人苏世安仅凭张氏的口供就坐实了欧阳修与外甥女的奸情。 然而内侍王昭明却并没有那么短视。他对判官苏世安说： “我常听官家称赞他的文章和为人。似欧阳修这种大才，东山再起只是时间问题。若你我一味迎合宰相，日后可会有好结果？” 第92章 欧阳修遭遇诬陷二 “我常听官家称赞他的文章和为人。似欧阳修这种大才，东山再起只是时间问题。若你我一味迎合宰相，日后可会有好结果？” 一席话也吓坏了苏世安，二人决定维持原判官孙奎星的原判。 然而，社死的欧阳修因为这件事还是去了滁州，写出了背诵全文的《醉翁亭记》。 在案件的审理过程中，欧阳修的政敌们闻风而动，各种龌龊的流言蜚语四起。 比如欧阳修以前写的艳诗之词也被扒了出来，在宋朝，柳永，晏殊，黄庭坚，苏轼等文人都写过艳词，还不少。 但是，谁让欧阳修得罪的人多呢？ 再比如，还有更龌龊的小人，当时朝廷派欧阳修任主考官知贡举，欧阳修出的题目是“通其变而使民不倦赋。” 此题目出自《周易.系辞》。说白话就是与时俱进。 《周易.系辞》的原话是：通其变，使民不倦。 为使句子更加柔和且具有整体性，欧阳修嵌入了一个而字。变成了“通其变而使民不倦赋”。 龌龊的政敌钱明逸，钱明逸，吴越后人，指的是吴越王钱镠的后人，在中国历史上人才辈出，从北宋算起，载入史册的就超过千人，可谓人才济济，熠熠生辉。但也不乏小人。 就比如这个龌龊的钱明逸，钱明逸趁此大做文章，说什么“试官偏爱外生而”，影射欧阳修“试官偏爱外甥儿”。 挤眉弄眼，卖弄小聪明的嘴脸，实在让人恶心，这些政敌手段阴狠，毒辣，不要脸。 奈何欧阳修没有贪污，没有行贿，没有徇私舞弊，没有结党营私，没有欺上瞒下。 唯有行的正，坐的直，唯有文章写的好。唯有骂人骂得狠。 与欧阳修同时期的富弼，韩琦，刚开始也是一腔热血，锐意进取，报效国家的好男儿。 然而，这两个人经历了官场的起起伏伏后，逐渐沦为明哲保身的保守派。不复当年的壮志豪情。 唯有欧阳修，耿直如初，正直如初，初心从未改，至死仍是少年。 二十岁如斯，三十岁如斯，五十岁如斯，六十岁亦如斯。 欧阳修因为这件糟心事从京城来到了地方滁州，在这里写下了全文背诵的名篇：《醉翁亭记》 这篇文章语句优美，别具清丽格调，既有随遇而安，与民同乐的旷达，也有复杂的情绪流露。 这篇文章丝毫没有受“试官偏爱外生而”的影响。全篇403字，共用了25个“而”字，平均每十六个字，出现一个“而”字。 …………………………………………………………………… “官家，唤我何事？”听到官家喊自己老大，张茂则快步小跑来到了皇帝赵贞面前。 “走，咱们一起去开封府。”皇帝赵贞说。 …………………………………………………………………… 皇帝赵贞身着龙袍，头戴皇冠，面容威严，冷峻。他坐在华丽的马车中，金吾卫在前面开道，薛奎，张茂则簇拥着，驶向开封府。 侍卫身着铠甲，手持刀剑，步伐整齐，气势汹汹。紧随皇帝马车之后。 此时，外甥女张氏与欧阳修的绯闻刚刚从开封府传到朝廷赵贞手上。还没来得及正式审理。 王拱辰春风得意，志在必得，正坐在椅子上发笑。 突然听到皇帝来了，还没来得及起身行礼，就已被两名侍卫拿下官帽，架起双臂押后，一块儿破布堵住了王拱辰的嘴。 薛奎大惊失色，皇帝让他过来看一场好戏，怎么是把他的宝贝女婿给押起来了呢？ 皇帝赵贞并不知道王拱辰在这中间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把开封府府事王拱辰抓起来堵上嘴，只是单纯想吓一下那个张氏。 皇帝赵贞坐在堂上，薛奎和内侍张茂则立在两旁，开封府事王拱辰押在堂下。 四周，开封府的其他官员和胥吏跪了一片。 不一会儿，张氏被押上堂来，张氏看到这种场景，又见开封府府事王拱辰被压在一旁堵着嘴。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浑身发抖。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赵贞觉得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看了一眼张茂则，张茂则马上会意，来到了张氏跟前，大声说道： “根据我朝刑律，和奸者，男女各役一年半，有夫者徒二年，徒二年者，可折成脊杖17下。”说到这儿，张茂则停顿了一下。 又接着说：“根据我朝刑律，乱人伦罪者，斩。” 张茂则说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张氏：按照宋律，你和仆人通奸。徒刑二年，可折成脊杖17下，就是打你17下后背就完事儿了。 但是如果是犯人伦罪者，斩。你和欧阳修的事若是真的，就是杀头之罪。 张氏闻听此言，目瞪口呆。“官人…官人…是他…是他…”张氏手忙脚乱，语无伦次，用手指着王拱辰，说， “是他让我这么做的，他说只有把事情闹大……有大人物才能保我性命……”说到最后，张氏呜呜哭了起来。 最后，张氏因与人通奸获罪，杖了17下了事。 虽然诬陷欧阳修却并没有因此获罪，因为根据宋朝的司法惯例，民告官即使诬告也不获罪。并且民还能越级告官。 至于王拱辰，就不受条条框框的法律束缚了。皇帝赵贞利用手中天大的人事权，直接罢了王拱辰的官，贬为布衣。 敢如此欺负我的欧阳大佬，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93章 欧阳修出巡 赵从郁故事 欺负我那天下为公，恫瘝在抱的具有磊落胸襟的永叔，欺负我那嫉恶如仇，刚直不阿的拥有雄健风骨的勇叔，欺负我那即使前面有陷阱，有机关，也义无反顾，勇往直前的欧阳大佬。实乃是可忍孰不可忍也。义愤填膺的赵贞。 …………………………………………………………………… 又是雨过天晴的日子，小草饱受雨水的浸淹，终于得到了上天的怜爱，感受太阳的温暖。 阳光冉冉的光辉，透过树梢，鸟儿的窝巢已被晒干，它们的体态也恢复轻盈了。 欧阳修来宫中拜谢，“永叔的妻子可有弟弟？”皇帝赵贞问。 “官家，我岳丈家只有五个女儿，没有儿子。” “可有堂弟？”皇帝赵贞又问。 “官家，堂弟倒是有几个。” “好，把那些个堂弟的名字，官职，出身，年龄等信息整理好送过来。”赵贞说。 “好的，官家。”欧阳修嘴上答应着，心里却甚是奇怪。 官家怎么让他做这些事情？何意？ 皇帝赵贞心中也是无奈，不能老是等到问题出现，再去解决问题。 他现在要提前20年解决掉20年后欧阳修的另一起诽谤诬陷事件。 “永叔，我派你出去，以朝廷的名义，不，以朕的名义出巡，对那些贪官污吏，懒政之官员，玩忽职守者等等，总之你看不顺眼的均可降职，入狱判罪。然后顺便出去散散心。” 皇帝赵贞心疼地看着欧阳修，一代文将，就如此被龌龊小人们羞辱。实在是太他妈窝心了。 欧阳修行礼表示感谢。 …………………………………………………………………… 杨柳青青，假山嶙峋，花草丰茂。 一个六七岁的红衣女童正在假山旁的石头下边寻找着什么。她身后另一个四五岁的红衣女童，正在花丛里追逐着蝴蝶，清脆的嬉笑声回响在花园里。 在两个红衣女童的身后，不远处的柳树下，两个十来岁左右的紫衣女童和绿衣女童正在斗草。 一人手里拿着车前草，一人手里拿着牛筋草，二人把手中草捏成u型，相互交叉后，同时开始向后使劲儿，拳头紧捏。 在花园的一角。有一个雅致的院落，门口立着的木头上写了三个字，三希堂。 应该是取自“士希贤，贤希圣，圣希天”。 士人希望成为贤人，贤人希望成为圣人，圣人希望成为知天下的人。 这是一个书斋，书斋的临窗，有一书案，书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书案的后面放着一把扶手椅，也称官帽椅。 椅子对面有两个禅凳，一高一矮，围绕着书案，错落有致。书案的左侧是一个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籍。 在书斋的角落有一个床榻，床榻旁边有一香炉和一琴几，上面放着一把古琴。 临近书斋一侧还有一间小小的茶室。茶具，茶炉一应俱全，一位端方少年正在茶室喝茶，手中还拿着一本《孟子》。 不远处的花径中，新兴侯赵从郁和他的夫人正在花园散步。 “夫君，官家的小公主三周岁生辰宴快到了。” “这件事夫人看着办就行。” “夫君，以前官家无子，要选拔继承人，现在官家的身体看来没什么问题，这继承人恐怕……” “继承人只有一个，即使选继承人也轮不到咱，咱是太祖一脉，离皇帝远了些。夫人，你就别瞎操心了。” “那夫君当初为何还把将儿送到不器学院，费用那么高，还年年涨学费。” “夫人，你不知道，这不器学院的夫子可是全国顶尖的最优秀的，这是其一。其二，不器学院里面是要出继承王位的国君的，除了国君，其他人的前途也不可限量，人脉广大。没有哪个学院可比，这可都是拿钱买不来的。” “官家用一个继承人吊着，把所有皇族的俸禄，优待都取消了。现在这个继承人也不一定了，官家自己又能生了。这可真是一盘好棋。赤裸裸的阳谋。比汉朝的推恩令还要狠。” “夫人何必生气呢？在我大宋，王的封号到下一代就降为了公，再下一代就降为侯。再往下就不能继承了。如今我就是那个最后一代的侯爵，将儿也继承不了。如今官家允许他通过科举考试搏官职，也不失为一条道路。” “夫君说的有理，是我短视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官家也算没有绝我们皇族的后路。” “夫人，官家何止是没有绝我们皇族的后路，其实是给了一条更宽阔的道路，可以各凭本事，各搏前程，不像以前啥也不让干，哪儿也不让去，甚至阻止皇室之间的人相互来往，现在这些禁忌都没有了，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挺好，我也可以在户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赵从郁一唠起这个话题，话就不由自主多了起来。 “夫君说的是，以前是官家养着咱们，但夫君只挂着虚职，无事可做，说是养着我们，其实是想养废，防着咱们呢。现在确实不一样了。” “夫人，我还是那句话，咱们是太祖一脉，凡事多个心眼儿，不与他们争斗，只听官家的，总会有饭吃，有路走。” ……… 赵从郁，祖父赵德芳，曾祖父赵匡胤。 赵匡胤有四个儿子：长子赵德秀，早夭，未成年。 次子赵德昭，被太宗赵光义训斥后自杀。 三子赵德林，早夭，未成年。 四子赵德芳，据记载：23岁在睡梦中死去。 …………………………………………………………………… 益，古之，大都会也有江山之雄，有文物之盛。 益州，也就是现在的四川成都。特别是大运河建成之后，扬州，益州成为全国最繁华的工商业城市。即传说中的扬一益二。 “夫蜀之风俗，皆慕文华而弃法令，喜议论而乐因循，稍违其情，易致谗谤。” 就是说当时的蜀地之人不怎么遵守法令，稍不如意就喜欢造谣诽谤。 这话其实不假，在宋朝，几乎七成以上的益州知州都遭遇过流言的困扰。 除了一位益州知州蒋城因流言，任期不到就离开了益州，其他知州虽有流言攻击，却也都干满了任期。 第94章 文彦博治理益州章台柳的故事 除了一位益州知州蒋城因流言，任期不到就离开了益州，其他知州虽有流言攻击，却也都干满了任期。 蒋成在任期期间减游乐，节游宴，毁淫祀，伐江渎庙木修府。 损坏了一些人的利益，这些人势力还够强大。居然把蒋成的流言传到了朝堂之上，诽谤蒋成的流言是：变乱旧制，蜀地且摇。 意思是因蒋成在益州的折腾，蜀地可能要生变了。 鉴于之前蜀地的王小波，李顺暴乱，范仲淹为求稳，调离了蒋成，派温和派文彦博接任益州知州。 既然有前任调离的经验教训，做过知县，通判，转运副使，转运使，秦州知州的文彦博，于是反其道而行之。 首先，蒋成毁江渎庙。文彦博就扩修江渎庙，庙益壮丽，雄壮甲天下。 其次，蒋成减游乐，文彦博就解禁，不但解禁，还加大规模。恢复了曾经的僧司朋会。 四路州军人众都来观看，除了成都人，川陕各路的民众也都闻讯而来，一度发生了踩踏事故。 旅店房间的价格也陡然上涨，一夜千钱。 在这样的风气之下，益州元夕每夜用油5000斤，可以想象不夜城之乐。 最后，蒋成减宴乐，文彦博就恢复宴乐。他自己就好这口。文彦博经常亲自举行各种宴会。 有次偶遇大雪，文彦博高兴，就和一众武官在武官的官署饮酒作乐。一时尽兴，直到深夜还没有散。 这时外面传来很大的响动和火光，仆人出去检查，回来禀报：“在外面值班的士兵。用兵器砍了马厩来烤火。” 武官们都心生恐惧，担心士兵要造反，生乱。想要解散宴会。 文彦博淡定一笑，说：“天气太冷了，士兵在烤火取暖。” 招呼大家依旧喝酒吃肉，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有一年，天旱，谷苗焦枯，文彦博仍出游不止，村民手拿焦苗向文彦博投诉。 文彦博见状，于是取消宴会，斋戒三日，祷告于庙中祈雨。 总之，在文彦博任职期间的益州，天府之国。从官府到民间，骄奢淫逸，喝酒聚会，狎妓取乐之事常有。 不出所料，蜀地流言多，在文彦博任满之际，关于文彦博宴会狎妓的流言也传到了京城。 包拯派御史何郯去调查此事，为何派何郯调查呢？因为何郯是蜀地人，刚好请探亲假回蜀地探望双亲。 传说何郯为人正直，“言事无所避。” 御史何郯这边儿刚出京城汴梁，文彦博就接到了消息。听说何郯要来审查自己，文彦博还是担心的，因为风闻何郯这个人是油盐不进的。 搞不定怎么办？搞不定也不是不好办，如果搞不定他…… 何郯刚到汉江，就碰到了来迎接他的张俞。 张俞也是蜀地人，二人相谈甚欢。张俞安排了丰盛的接风酒宴，还叫来了官妓助兴。 官妓歌舞佐酒，其中有一名官妓，面容姣好，身材曼妙。 何郯酒兴之下，问这名官妓姓什么？官妓回答：“奴家姓杨。” 何郯心中荡漾，不由脱口而出：“这就是杨台柳吧？” 张俞见此情景，当即取下官妓的丝巾，在上面题上一首诗： 蜀国佳人好细腰， 东台御史惜妖娆。 从今唤做杨台柳， 舞尽春风万万条。 写完之后让官妓配曲唱了出来，宴会至此，主宾皆尽兴…… 何为杨台柳？其实是借用章台柳的典故。章台柳为词牌名，为唐朝诗人韩翃所制。 在唐朝，章台是长安的一条街的名字，泛指长安。 寒门学子韩翃投靠到皇亲贵胄李生门下。与李生家中歌姬柳氏一见钟情，李生为人豪爽仗义。 当即成全二人之好，还赠送30万钱让二人安家。 韩翃与柳氏安家后，第二年，韩翃考中进士。柳氏待在长安，韩翃回家省亲。 谁曾料到，此时，安史之乱爆发了，柳氏为避难削发为尼。 韩翃则留在了山东节度使侯希逸的门下。三年之后，安史之乱平定，韩翃让人带了一绢布口袋碎金子，去长安寻找柳氏，并在绢布上题了一首诗：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时，也应攀折他人手。 那人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柳氏，柳市见到那首诗，泪如雨下，当即吟诗一首：杨柳枝，芳菲节，可恨年年赠离别。一夜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 找到柳氏，韩翃很高兴，就与上级侯希逸一起回了长安。 谁料，在韩翃回长安之前，一个回鹘将军名叫沙坨力，听闻柳氏美名，把柳氏带回了自己府中，柳氏被人带走了。 韩翃失魂落魄的在长安街上行走，这时，一豪车里传出女声：“后面之人可是韩员外。”韩翃连忙应是。 原来豪车里坐的正是柳氏。柳氏送给韩翃自己平时用的装胭脂的玉盒子，说道：“我已经不能脱身，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说罢，转身绝尘而去，韩翃的朋友们听说了这件事。同情韩翃的遭遇，愤愤不平。 其中一武将用计将柳氏诓出来与韩翃见面。山东节度使侯希逸上表皇帝，讲述了韩翃与柳氏的事情。斥责将军沙坨力横刀夺爱。 韩翃在皇帝眼中可是鼎鼎大名，前不久，皇帝还问“那个春城无处不飞花的韩翃在哪里？” 韩翃曾写过一首诗：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粉丝皇帝即把柳氏判给了韩翃，但又不能得罪沙坨力，平定安史之乱，回鹘可是立了大功的。 皇帝就送200万钱给了沙坨力以示安慰。 话题扯的有些远，再说宋朝御史何郯调查文彦博。 几日后，何郯来到了益州，开始查访文彦博。这当官儿的有几个能经得起查呢？彦博也不例外。 第95章 文夫人送礼 保州兵变 几日后，何郯来到了益州，开始查访文彦博。这当官儿的有几个能经得起查呢？文彦博也不例外。 文彦博要举行丰盛的宴会招待何郯。何郯没有拒绝，这刚好可以现场收集证据。 宴会之中，自然有歌舞助兴，何郯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歌词： 蜀国佳人好细腰， 东台御史惜妖娆。 从今唤做杨台柳， 舞尽春风万万条。 …………………………………………………………………… 何郯回到京城汴梁，否定了蜀地关于文彦博骄奢淫逸，狎妓作乐的流言。 于是文彦博顺利进京，成了京官之一。想继续往上爬的文彦博听说皇后很受宠，又开始给皇后送礼。 蜀地的灯笼锦是益州的特产，以灯笼为主体，装饰有流苏和蜜蜂，流苏以谷穗为样式，代表五谷蜜蜂的蜂，灯笼的灯。寓意五谷丰登。 蜀地灯笼锦，又叫“天下乐”，“庆丰收”，总之，都是很吉祥的名字。 因其奢侈贵重，主贡于皇家，此时纤凝宫里，桌案上就摆放着几匹以金线灯笼载莲花，构思精巧，装饰华丽，寓意丰富的蜀地灯笼锦。 “哟，这几匹布不错呀，色彩鲜艳明快，图案飘逸纤秀，真乃上品。给你和徽柔做衣服肯定好看。云舒，这是你们绫锦院的作品吗？”赵贞好奇的问曹云舒。 “郎君，不是的，这是文夫人送过来的蜀地特产——蜀锦。茂则，不是让你送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摆着？”曹云舒有些生气，责问张茂则。 “皇后殿下，闫良行先去画院办事儿了，回来就去送这些布匹。”张茂则低头回答道。 “哦？文夫人送的？”赵贞说道。“那干嘛还要送还回去？” “郎君？”曹云舒不解的看向赵贞。“郎君，这不是普通的礼，太贵重了，当然是要送回去的。” “不用送回去。”赵贞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这么精致的做工，给你和徽柔做件衣服吧。” “郎君？”曹云舒疑惑瞅向赵贞，“这礼太贵重，得送回去，文夫人送这么贵重的礼肯定是有所图的。” “她说她要图什么了吗？”赵贞问， “你…郎君！这事儿有这么直白的说的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曹云舒无奈道。郎君又开始胡搅蛮缠了。 “云舒，娘子，这些贵重礼品你只管收就是了，把送礼人的名单给我一份，我有用。”赵贞露出坏笑。 “郎君…你…” 赵贞趴在曹云说耳边轻轻说道：“放心，保证不升他们的官。” “爹爹，爹爹！”小徽柔听到赵贞的声音，张着双臂跑了过来，赵贞就势一把抱起来举高高，逗的小徽柔咯咯直笑。 …………………………………………………………………… 回过头来再说说欧阳修，欧阳修与外甥女事件由皇帝赵贞亲自出马，查明了真相，还欧阳修一个清白。 然而在相信欧阳修人品的人中，即使没有查明真相，他们也会相信欧阳修的为人。 在不相信的人眼中，即使查明了真相，只要他们不愿意相信，自然有个不愿意相信的理由。 知我者谓我何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纵使欧阳修的职业生涯遭遇太多的恶意和脏水。欧阳修却并未因此而改变自己的志向，褪去自己的锋芒，依然只做自己，跟随自己的良心。 当人生处在政治的风口浪尖上时，有的人会变，或者说大部分人会变。 政治的泥潭和钢刀，会让当年为国为民的热血青年，不顾身家性命的真汉子变成高洁无瑕，片尘不染的政治常青树，官场老油条。如富弼，韩琦等。 唯一没有变的是欧阳修，在物欲横流的官场，永远都保持着一个书生的本色。 欧阳修在出游期间，和皇帝赵贞的书信不断。 “陛下，我今天在路上碰到一件奇异事……” “陛下，我今天在路上听到一个好一个笑话，好好笑呀……” “陛下，我今日写了一首诗……” “陛下，我今日写了一篇文章……” 欧阳修巡游到了滁州，滁州的秀丽山川，淳朴的民风留住了欧阳修。欧阳修在这里一待就是三个月。 一日，欧阳修从一商人口中听到一件奇异之事。在贝州（今河北山东交界处。）有一弥勒佛转世。 弥勒佛名叫王则，背后有一个福字。贝州及贝州周边有很多信徒跟随王则。 作为文官的警觉，欧阳修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当即给皇帝赵贞又写了封信，信中说：“北魏时期，宋子贤也曾自称弥勒佛转世。信徒无数，举兵造反，今我朝河北路，贝州也出现了弥勒佛转世，信徒都蔓延到滁州了。贝州地理位置在宋辽边境，地理位置重要，不易生乱。修会即刻前往贝州巡察……” 欧阳修风尘仆仆，刚到河北，还没来得及休息，叙旧。就被河北宣抚使富弼拉着前往保州。 原来保州几千名军兵拿起仓库里的武器杀了州吏，占据城池，造反了。 造反原因竟然是：官府减少了士兵边境巡逻的次数。 原来近几年边境相对稳定，官府下令减少每年的边境巡逻次数，士兵平时有俸禄，巡逻时还有官府的另外的犒赏，待遇优厚。 巡逻次数减少了，犒赏自然就减少了，甚至没了。使这些待遇一向优厚的军兵不满意了，居然造反了。 大臣田况，武将李昭亮已带领军队在城外与叛军对峙。 保州地处宋辽边境，不宜生事，朝廷下令：需速速平叛，不得有误。 然而也因为保州地处宋辽边境，多年来一直扩修城池，广开屯田，连通塘泊，广植桑榆来加强保州的防御力量。 所以保州城池很坚固，各种防御设施齐备，稳固。李昭亮攻了两次城，都失败了。 现在的情况是：保州乱军击之不能速破，招安之他们又不信，不肯开城门。 第96章 欧阳修在军队调查 现在的情况是：保州乱军击之不能速破，招安之，他们又不信，不肯开城门。 所以两军目前还在对峙，内侍已带着皇帝的诏令进城宣读特赦。但是叛军对突如其来的特赦半信半疑。都怪特赦令来的太快了。 欧阳修站在城下，对城上的人大声喊道：“我是欧阳修，朝廷御史中丞，河北路巡察使。放绳子下来，让我上去，我有话对你们说。” 闻听此言，城上面喧哗一片。 “欧阳修，欧阳修来了。” “就是那个大才子欧阳修？” “就是那个脾气又臭又硬的欧阳修？” “………” 不久城墙上面降下一道绳索，欧阳修孤身入城。 此时天空依然阴沉沉的，阴云浮在空中遮蔽着太阳。所有人的心情和此时的天空一样，心中有着无法发泄的烦躁和未知的恐惧。 城内军兵的心情更是如此，官府没有公信力，他们不知道能相信谁。 现在欧阳修来了。这可是个耿直出了天际的官员，是他们现在唯一的一点点儿希望。 欧阳修看着那些个士兵无助又热切的眼神，直接蹬上了一块高地。对叛军们讲话： “我乃御史中丞，河北路巡察使，岂不自爱？若没有诚信，我为什么敢来这里？我岂会自毁名声。 朝廷知道你们作乱是逼不得已，今我来此，告诉你们，朝廷赦你们无罪。 今日巡察使和宣抚使两班大臣来此处告诉你们，你们尚且不信。难道让皇帝亲自告诉你们，你们才相信吗？ 你们是不是觉得朝廷害怕你们？你们才如此放肆狂妄，这个小小的城池能坚持一个月，三个月，能坚持一年，三年吗？ 你们有未来吗？也许你们觉得背后有辽国，契丹投靠辽国，契丹也是一条出路。” 听到此言，军兵们有的惊愕，有的低头不语。 欧阳修环顾了下四周，接着说道：“如果投降辽国契丹，只能说你们鼠目寸光了，想想石敬塘，石敬瑭把幽云十六州献给了辽国契丹还不到百年。 这区区不到百年的时间，你们可还曾在听到石敬瑭的儿子，孙子的消息？” 欧阳修又瞧了瞧底下的士兵，说：“以你们的实力，你们在辽国契丹还能有在大宋这么好的待遇吗？ 朝廷是打不过你们吗？朝廷只是怜惜你们，我们是同胞，朝廷不忍同胞互相残杀，才给你们一个机会，希望你们迷途知返，不要一错再错……” 欧阳修慷慨激昂，恩威并施，一众军兵皆动容。 于是叛军们扔掉武器，打开城门，三千名军兵投降。 在保州歇了几日，欧阳修准备继续向贝州出发。 这日晚，富弼给老友欧阳修饯行，二人一直交情甚好。政见相同，当晚相谈也甚欢。 酒至半醺，富弼屏退了左右。心中有事，却犹豫不定的复辟，将同时诛杀降军的事告诉了欧阳修。 原来保定3000名叛军投降以后，大臣田况，武将李昭亮违背了承诺，坑杀了400名造反主谋叛军。 将剩下胁从造反的两千多名叛军分散安置在各州县，担心这些人心中不服，再生事端。 田矿，李昭亮，富弼计划在各州县军营，同日下令逐杀这两千多名士兵，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欧阳修闻听此言，拍案而起：“诛杀招安已降的士兵会带来更大的祸患，以后再有类似兵乱，民乱，可还有人被招安？朝廷如何再取信于民？并且你能保证同一日全部诛杀，若不能，后患无穷……” 听罢此言，富弼猛然醒悟，急忙出去。阻止诛杀令…… 欧阳修心中不安，又在保州待了下来。2000多名叛军因为欧阳修保了下来，保州兵变平息，保州城一切如故。 在保州城的这段时间，欧阳修又开始亲自查访兵变的原因，一查不要紧，欧阳修又查到一起可能引起兵变的贪墨之事。 在宋朝，酒，盐，铁，铜等经营均由官府垄断，私人不得参与。关于酒，酿造酒属于官府行为，百姓不能私自酿酒，但可以经营酒业。 不管是批发，零售，都必须是从官府设的酒店。（卖酒的店。） 在保州，官府官办的酿酒作坊里，推磨酿酒的不是驴子，而是士兵。 由士兵代替驴子进行推磨，省了买驴的成本，还省了喂驴的草料。士兵还有自己的月俸，不必再另付工资，这样看来好像确实省了不少钱呢。 但这钱不是给官府省的，是给官吏们省的，官吏们往上报的成本钱，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少。 上次保州兵变就是因为减少了边境巡逻次数，士兵没了出巡的犒赏引起兵变，若代替驴子的士兵不堪受折磨，也愤而起兵呢…… 欧阳修立即向皇帝赵贞上奏奏疏。 让皇帝赵贞下令。全国各地酿酒不得用士兵代替驴子推磨，这些受压迫的士兵极有可能引起兵乱，这都是隐患。 皇帝赵贞采纳了欧阳修的建议。 但是保州兵乱并不是士兵受压迫引起的兵乱，而是士兵待遇优厚，恃宠而骄。 士兵若遇不满动辄惹事生非，更是隐患。 欧阳修继续向皇帝赵贞建议一定要整肃军纪，军容。打消骄兵气焰，向军事重镇派中央军驻守。 皇帝赵贞也同样采纳，立即付诸实施。 同时欧阳修又接到了皇帝赵贞的书信，信中说那个被称为弥勒佛转世的王则后背确实有一个福字。 不过不是天生的，是到贝州逃荒前与母亲分别，母亲为了日后好相认。就在其背后刺了一个福字。 王则在贝州利用后背的福字招摇过市，引起吸引人们的注意，很多无知百姓觉得他是弥勒佛转世，纷纷追寻。 随着信徒越来越多，王则的野心也越来越大，居然密谋造反，计划在州官和官员们去天庆观烧香祭祀时，将其一网打尽，趁机占据空虚的贝州城。 幸亏欧阳修提供的信息及时，皇帝赵贞让驻守宋辽边境薄弱地区，涿州的大将曹琮派人调查。 一举抓获王则和手下的几十名欲作乱之人。因王则被抓，群龙无首，他的数10万信徒一哄而散，一场危机就这样消弥。 …………………………………………………………………… 集英殿，皇帝赵贞有些心神不宁，他提前下了班，急急忙忙朝纤凝宫走去。 第97章 小徽柔的教育 黄河的改道 集英殿，皇帝赵贞有些心神不宁，他提前下了班，急急忙忙朝纤凝宫走去。 还没有走到正厅，就听到了小徽柔的抽泣声。赵贞心中一惊，快步跑了过去。 宫女们在书房门口候着，书房里，皇后曹云舒绷着脸坐在那里。小徽柔，卷起袖子，双手抱着墨条在研墨。 脸上，胳膊上，衣服上，有好多墨点点。脸上除了墨点点还有泪水，泪水化开了墨点点，形象惨不忍睹。 看见赵贞过来，小徽柔像见到了救星一般，朝赵贞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抽泣着喊：“爹爹……爹爹！” 赵贞习惯性的张开双臂，但没敢把小徽柔捞起来。 不是嫌弃小徽柔脸上身上有墨点，而是看到曹云舒还绷着脸，没有说话。 微弯着腰，尴尬的撑着双臂的赵贞灵机一动，吩咐门口的宫女说：“快去给公主洗脸，换衣服。” 宫女们领命，抱着小徽柔出去了。赵贞从宫女手中接过茶壶，帮曹云书斟了杯茶。 又搬过一把椅子，在曹云舒身边坐下。此时曹云书虽然没有说话，脸色却已缓和了很多。辅导娃娃的愤怒已消散了不少。 赵贞拉着曹云舒的手，说道：“娘子，徽柔还小呢，再过两年学习也不迟。” “郎君，你是几岁启蒙的？”曹云舒问道。 “我？呃…我，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好像是四岁开始起的蒙吧。”赵贞回答。 “郎君。徽柔还有将将三个月就五岁了。”曹云舒说道。 “呃，娘子，咱这样好不好？咱……” “郎君，我也是四岁开始读书的。” “呃，这个，那个什么…徽柔是公主，对，是君，咱可以晚点儿再学，要不？……八岁，咱八岁开始启蒙。” “八岁？郎君，你……你……” “嗯，八岁不行的话，七岁，七岁，七岁就懂事儿了，也知道学习了。并且……” “郎君，惯子如杀子，你不能太纵容她了。” “最多六岁，六岁开始学习，六岁都有点儿早，娘子，六岁行不行？”赵贞的夹子音都快出来了。 “郎君，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希望徽柔像我一样有学识，有涵养……” “呃……娘子。要不咱这样，徽柔可以从现在开始学习。”赵贞仔细理了理思绪，说道。 “额……娘子，咱先教她感兴趣的东西，比如徽柔喜欢花草，就给她讲解花草的种类，名字，作用，药用，花季以及有关花的诗句等等…… 等到了八岁，徽柔有了一定的知识储备，我给她请最优秀的夫子，正式学习经史子集，琴棋书画。云舒，你觉得如何？” 曹云舒沉思半晌，点了点头。 “云舒，咱徽柔可是公主，咱不学那些个《女诫》，《女论语》，三从四德啥的，咱……”赵贞喋喋不休地讲述着如何教育小徽柔。 …………………………………………………………………… 今日，皇宫的气氛与往日分外不同，来参加朝会的官员不复往日的悠闲，端庄，傲然。 有的神色凝重，行色匆匆。有的一脸茫然，东张西望。有的神色异样，交头接耳。 朝堂上，大家都神色凝重。这次不是人祸，是天灾，百年不遇的天灾。 黄河改道了，黄河急流卷起无数漩涡。射箭般的速度湍流不息。深浅难测。 更要命的是黄河急流冲向河岸，大树被冲倒，新修的堤岸被摧毁。急流改道，沙洲位移。 皇帝赵贞向全国各级各路官员发出诏令，征集治理黄河方案。 治理黄河的问题在历史上从未解决，甚至于国家的命运，皇帝的位子，都要看黄河的脸色。 来自于现代的赵贞也毫无办法。他知道谁是忠臣，谁是能臣。知道黄河泛滥成灾，即使在现代也时有发生。技术落后的古代就更不用说了。 皇帝赵贞只能向全国发召令。希冀群策群力，能有贤人出山，治理黄河，让百姓的损失降到最低。国家能平稳渡过这一难关。 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上黄河大的改道共有八次，这是其中的一次。 在古代，每次黄河改道对国家，对百姓来讲都是空前浩劫。都是史无前例的劫难。 这次的黄河改道是发生在澶州商湖（河南濮阳附近。）黄河在澶州商胡决口，决口宽1000多米。 黄河经大名府，恩州，冀州，深州，瀛州等地，北流入渤海。 朝堂上目前出现了三种方案：一种方案是前宰相贾昌朝等人建议。用京东州军修筑黄河旧堤。引河水东流返回故道，堵住商胡决口，恢复原状。 这个方案还说，此方案只需要7000多万经费，动员民工，士兵，十万人，日夜加工，100天就可完工。 第二种方案是富弼，文彦博等人提出的六塔河方案，这个方案是宋朝河渠司主管李仲昌提出的。 李仲昌是个专职治水的专业人员。这个方案从纯技术的方面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这个方案建议：重开六塔河，把六塔河加宽至40m，向东接通横陇故道。（横陇故道是黄河上次改道留下的。）使黄河水从商胡故道东流。 并且。如果六塔河方案成功后。好处多多，能保证黄河的泛滥维系在历史最低水平。 这个方案一出炉，富弼，文彦博都不禁怦然心动。 二人都是从地方来到了京城，二人都有上进心，向上升官的进取心。 也都想留在京城，在京城能有一席之地，最好能长留京城。急于邀功的二人力荐此方案。 这两个方案的共同点就是堵塞水流的商胡故道，使黄河水依旧东流。 对于贾昌朝的方案，范仲淹不置可否。更是认为其所言的方案中的所谓费人力物力时间，是不切合实际的纸上谈兵。 因为十几年前。滑州决堤，远远没有这次如此严重。还准备了三年才动工完成。 而富弼，文彦博的方案不够稳妥，作为宰相，他不能急中求贤，拿百姓性命开玩笑。 第98章 闭嘴!欧阳修回来了 而富弼。文彦博的方案不够稳妥，作为宰相，他不能急中求贤，拿百姓性命开玩笑。 这两个方案面都不赞同，范仲淹只能先提出第三种方案，就是等。 现在正值隆冬，以现有条件也无法快速施工，先准备材料，人力物力，等开春儿再做进一步打算。 希望到时候有更好的方案出炉。 范仲淹谨慎行事。另两方急于争功，各显神通。三方在朝堂上吵的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坐在大殿上的皇帝赵贞又想欧阳修了，真是想曹操，曹操也会到的。 欧阳修回京了，欧阳修回京了！ 这么激烈的吵架，怎么能缺了吵架王欧阳修呢。 吵架王欧阳修回来了。 大嘴王欧阳修回来了。 欧阳修看到皇帝赵贞发的全国的征集治理黄河的诏令时，正计划前往杭州巡察，顺便找王安石谈论诗作，开怀畅饮。 看到诏令后，欧阳修匆匆写下一首诗，《赠王介甫》： 翰林风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 老去自怜心尚在，后来谁与子争先。 朱门歌舞争新态，绿绮尘埃拂旧弦。 常恨闻名不相识，相逢罇酒曷留连？ 欧阳修差人把诗送给了王安石，自己急急忙忙的日夜兼程赶回阔别几年的京城汴梁。 黄河，他了解，他太了解了。 黄河善决，善淤，善徙。 就是说这个黄河经常决口，总是淤多泥沙，容易改道。 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 唐朝诗云：海晏河清，时和岁丰。 意思就是说如果黄河水清了年岁就好了。 《幼学琼林》有“圣人出，黄河清”。意思就是只有圣人出来，黄河才会变清。 欧阳修23岁制策考试写的内容是黄，淮，运的治理。 黄，淮，运就是黄河，淮河，大运河三条重要的河流。 吵架王欧阳修回来了，吵架王的加入让朝堂上关于治理黄河的争吵级别瞬间燃爆。 欧阳修就差拿着个锤子挨个敲他们的脑袋。闭嘴，闭嘴，你们都闭嘴，听我的，我是正确的，只有我的才是正确的。 皇帝赵贞坐在大殿上饶有兴致地看戏，确切的说是看四方吵架，更为准确的说是一方压倒性干架，其他三方基本哑口。 欧阳修看了看范仲淹，此时此刻，根本不念及范仲淹对他的赏识，不顾及二人是志同道合的至交好友。几年前他还曾为范仲淹两肋插刀，此刻依然挡不住欧阳修该怎么怼就怎么怼的激情： “等，等，等，要等到啥时候？作为宰相，你忍心等吗？你的百姓，你的国家等不了啊，不应该集全国之力快速拿出方案，救百姓于水火，救国于危难……” 范仲淹没有说话，他心中也是很着急的，作为宰相，治理黄河不是他的专业和特长，他也在等待一个稳妥的方案出炉，他不会急中求险，拿百姓的生命国家社稷开玩笑。 欧阳修又看向前宰相贾昌朝，这个对自己意见颇大，或者说有些不怀好意的前宰相。 欧阳修又开口怼了：“黄河这几十年来不断修塞的现状就是淤塞，决口，堵口回河。再淤塞，再决口，再堵口回河。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所以你现在提议恢复原状，让黄河再回到故道，还是回到以前泛滥不断，年年有水灾的经历，这有什么意义呢？ 原来的黄河问题本就积重难返，为什么还非要让黄河再回去呢？为什么非要恢复原状呢？这一点儿都不好，不划算。况且河流已弃之道，自古难复。” 见欧阳修把另外两方怼的哑口无言，富弼心中高兴，真不愧是吵架王。大宋第一吵架王，果然所向披靡，无往不胜。好兄弟，回头请你喝酒，吃肉。 欧阳修看了一眼满脸笑意，志在必得的富弼，开始了今天的第三怼：“六塔河方案先天不足，用40m宽的小河流——六塔河，给我朝第二大河流——黄河减水，简直是贻笑大方。六塔河容量太小了，到时候上游必溃，造成更大的水灾。” 富弼蒙了，欧阳修在怼他，欧阳修三个方案都反对。 没等其他人开始说话，欧阳修还在继续分析利弊。 “这两种方案都是让黄河重回故道，但是如今让黄河重回故道违背了润下之性，即使大禹重生也办不到。” 贾昌朝站出来辩解道：“现在黄河改道北流入辽国契丹境内，这对我大宋不利，若能让黄河重回故道，还可让黄河成为天险，成为保护京城的天然屏障。” “你居然会把黄河作为抵御辽国契丹的天然屏障，你是傻了，还是傻了？居然会这么想，难道你不知道黄河有枯水期吗？难道你不知道黄河会结冰吗？难道你不知道？若河水结冰，军队是很容易跨越的吗？”欧阳修一脸鄙夷，嘴里还嘟囔着。“贻笑大方，真是贻笑大方……” “六塔河再加宽到50m，这样容量总不小了吧。”六塔河方案设计人李仲昌站出来说道。 欧阳修还是摇了摇头说：“不行，加快到50m也不行，还是太小了，太小了。并且。” 欧阳修接着说道：“并且，你们的六塔河方案我看了，发现里面还有一个计算上面的问题，就是关于工时的计算有问题。” 欧阳修熟练的接过内侍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两大口，接着继续说：“原来我朝的一工时为一夫所控3尺见方。（一个人挖一个三尺高三尺宽三尺厚的土为1工时。） 而六塔河方案却加倍为六尺见方为一工时（一个人挖六尺高，六尺宽，六尺长的土坑为一工时。） 宽厚为三尺，而长为六尺，已是一倍之功。人力工时加一倍，已为劳苦。 六尺见方以开方算之乃八倍之功，这岂是人力所为？六塔河方案说只需300万工料，我仔细算之，约1800万工料。 六塔河方案，故意缩减工料，诱使朝廷批准其方案，其心可诛……” 欧阳修字字珠玑，既指出了专业问题，又戳中了这些人的真实心理。 第99章 欧阳修提案治理黄河 真实历史上的人祸 欧阳修字字珠玑，既指出了专业问题，又戳中了这些人的真实心理。 欧阳修专业的分析，再一次让朝堂上鸦雀无声，欧阳修的声音再次在大殿响起： “我刚才说了，六塔河太小，无法为黄河减水，到时候六塔河必然溃滥，形成更大的水灾。 六塔河附近的滨州，德州，隶州，博州，济州的百姓。会再一次遭殃，而这次遭殃不是天灾，是人祸。 你们拼命鼓吹这个方案如何如何好，只不过是小人姿态，想要侥幸取得成功，捞取政治资本，骗取皇帝的恩赏，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 欧阳修一针见血的话语让一些人更加默默无语，这个讨厌的欧阳修净说大实话，真是可恶。 欧阳修又对皇帝赵贞施了一礼，说：“陛下，以往治理黄河动用大量民工，劳民伤财，有苦劳却无功劳。如今必须制定周密计划，不能偏听偏信，轻率动工，应汲取以往教训……” “咳，咳！永叔，不要着急，慢慢说，慢慢说。”皇帝赵贞咳了两声，安慰道。 欧阳修傲然扫视了一圈儿周围的一众大臣，你们的方案都不行，都不行。 然后，欧阳修又施施然给皇帝赵贞行了一礼。对自己前面的言语进行总结： “回归故道只看到了河北的水患，并未考虑这么多年来黄河三年两决口的根本原因。 而开六塔河则会导致下游不畅，给滨州，隶州，德州，博州，济州带来水患。” 接着欧阳修说出了自己的方案：“陛下要速派懂水的人去下游，别老盯上游的商胡，郭固口等危险决口地段。 首先疏通商湖北流以下河道，使河水畅流入海。 与此同时，下游低洼处的堤防要加高加固。 河本泥沙，无不淤之理。淤淀之势，常先下流，避高就下，水之本性。 治水本无奇策，相地势，谨堤防。顺水性之所趋。即使大禹来了，也不过如此。 如此一来，既可以减少国家的财政支出，又可以减轻百姓的劳役。” …………………………………………………………………… 真实的历史上，各方都用尽手段打压对方的方案，那些人都想侥幸取得成功，捞取政治资本。 欧阳修极力反对六塔河方案，提出了自己的修黄河方案，连上三道奏疏。《论修黄河第一状》，《论修黄河第二状》，《论修黄河第三状》。 纵观三封奏疏，义正词严，纵横捭阖，酣畅淋漓。豪迈健伟，怪巧瑰琦。其积于中者，浩如江海之停蓄；其发于外者，烂如日月之光辉。其清音幽韵，凄如飘风急雨之骤至；其雄辞闳辩，快如轻车骏马之奔驰…… 然而奏疏写的再好，又有何用？“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最后，宋仁宗赵祯同意了六塔河方案。成千上万的民工起早贪黑被驱赶着，在六塔河工地上干活。 在六塔河工程竣工的当天，在六塔河工程大功告成的当天。严格的说六塔河工程成功了几个小时之后崩溃了。 黄河水似关在狭小牢笼的猛兽，窜出了牢笼，在河北平原上一泻千里。 无数来不及撤离的河兵，民工陷入了灭顶之灾。数以百万计的工料漂流，数以万计的尸体被洪水吞没。啼饥号寒，哀鸿遍野。 这不是天灾，是人祸。 六塔河的悲剧成了历史，只有欧阳修的三封奏疏仍熠熠闪光。 古往今来，在政治上，历史上的政治大人物，不管做了什么没有好结果的公事，都会很娴熟的用两个招数应对。 一是绝不认错，这是皇帝批准的，我们是执行者，难道皇帝也有错？ 第二招就是转移视线，用现代网络上的流行的一句话就是制造一个话题，制止另一个话题，或者是制造一个流言，制止另一个流言。 这些人转移视线的目标是狄青，利用各种舆论把当时的枢密使狄青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水患是因为武官狄青的官儿太大了的言论都出来了。最后的结果是武将狄青贬职陈州，半年后死于背疽。 项羽的亚父范增，朱元璋的大元帅徐达皆死于这种病。都是忧愤焦急，无可奈何的死去，说白了就是气死的。 …………………………………………………………………… 此生天地一虚舟，何处江山不自由。 治理黄河的事情有了着落，皇帝赵贞的心又轻松了起来。治理黄河之事由欧阳修负责。刘彝以及工部河道司的一干官员参与治理，包括李仲昌。 …………………………………………………………………… 终于又下朝了。平时合适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又是雨过天晴的一天。可以闲来去划舟，鱼在一边，酒在一边。 皇帝赵贞哼着小曲儿，向集英殿走去。确切的说是向集英殿的那张榻走去。 “官家，官家。”包拯一手拿着笏板，一手提着朝服前襟，一路快步向皇帝赵贞走来。 “呃……那个，什么，今日在朝会上议事，希仁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皇帝赵贞体贴的说。 心中却腹诽：怎么还跟着自己，退朝了也不放过。 “陈州的事情找范公，一切由范公决定。”皇帝赵贞先发制人，对包拯说。 “官家，臣不是说陈州的事，臣有别的事情要问官家。”包拯解释道。 问？说的怪好听的，是质问吧？看你这来者不善的样子。皇帝赵贞心中又是一阵腹诽。 第100章 包拯质疑王安石 宋朝的各种税目 问？说的怪好听的，是质问吧？看你这来者不善的样子。皇帝赵贞心中又是一阵腹诽。 嘴上却温和的说道：“卿，有什么问题呀？有话直说……” “官家，关于王安石……”一听到王安石三个字，没等包拯说完，皇帝赵贞就打断他的话，说：“希仁，等等…等等……”希仁是包拯的字。 皇帝赵贞说罢，左右张望，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欧阳修还没有走呢，欧阳修还在京城呢，真是太棒了。 皇帝赵贞看到欧阳修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朝欧阳修喊了起来：“永叔…永叔…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风一样的汉子欧阳修，像风一样跑到了皇帝赵贞面前，赵贞一把抓住欧阳修的袖子。 终于又见到亲人了，大佬，吵架王，快来帮我。 皇帝赵贞稳了稳情绪。转身对包拯说：“卿，现在可以继续往下说了。” 包拯不明所以，看了看二人，说：“官家。关于弹劾王安石的那么多奏疏，官家为何压住不议？” 迎着皇帝赵贞期待的眼神，聪明的欧阳修顿时明白了，皇帝赵贞喊他过来的用意。 于是欧阳修正气凛然地说道： “希仁，王安石做的事是剔除旧制，革除弊端，这样做势必会得罪很多人，有无数的非议出现实属正常。 春秋时期，子产刚开始实施新政，全国百姓群起而骂之：‘取我衣冠而诛之，取我田畴而伍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子产天天算计我家的那点儿土地和财产，谁要杀他，算我一份儿。） 甚至当时的贤人叔向也写信骂子产。然而几年以后，郑国国内经济发展，政局稳定。 百姓群起而夸之：‘我有子弟，子产诲之，我有田畴，子采产殖之。子产而死，谁其嗣之。’（我家的孩子，子产帮着教诲，我家的田地，子产帮着丰收，如果子产死了，可咋办呢？没人能接班呀。） 希仁，现在王安石才刚刚进行了四年多的改革，有很多不同的声音出现，无可厚非，你说是也不是呢。” 包拯，白了欧阳修一眼，就你常有理，咋说咋有理。 包拯直了直身子，说道：“官家，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既然有人非议，定有缘由。王安石乃杭州知州，朝廷命官，涉及到他的公事非同小可，关系到国家社稷，百姓安危。 据传，很多百姓纷纷逃离杭州，如果属实，是要引起政局动荡，国家内乱的。应该派人去查清事实究竟如何，才是上策。” 皇帝赵贞眨了眨眼睛，敷衍的说道：“那派谁去杭州查看，比较合适呢？” “我去。” “我去。” 欧阳修和包拯同时说道。 欧阳修：我想去见见王安石小弟。 包拯：我要去践行我的眼见为实。 皇帝赵贞无奈的瞧了瞧欧阳修，说：“你去杭州，是去治理黄河呀，还是去治理长江呀？” 欧阳修尴尬的笑了笑，他就是听到这个好消息，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心中的想法。 “官家，我刚刚从工部过来，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两日后我会出发去治理黄河的。”欧阳修回答道。 赵贞想了想，说：“包拯，你这次任江浙路的巡察使，顺便去杭州监察地方民情真实情况。” 欧阳修和包拯都出了京城，一个向北治理黄河，一个向南体察民情。 …………………………………………………………………… 包拯快到陈州地界时，看到路上的流民开始多了起来。 陈州地区去年大旱，导致今年小麦收成不好，青黄不接，造成了陈州一定程度的饥荒。 祸不单行，陈州去年遭遇大雨雪，好多桑树都冻死了。结果今年养蚕的收成只及其以前的三五成。小麦的收成也不好，粮食收成锐减。 说到这里，咱们先说一说宋朝农民要纳的税，宋朝农民主要缴纳三种税。 民田税：北宋田税是按土地的数量和土地好坏向土地所有者收税。 每年夏秋各征收一次。一年缴纳两次税，夏季一次（征钱、绢、布、草），秋季一次（征粮食），称之为两税。 官田税。：官田税是官府的田，属于国有，但官府不种地。雇佃农耕种，官府收租，官府税也有夏秋两税，由佃农承担。 身丁税：男子20岁为丁，60岁为老，在20~60岁的男子要缴纳身丁税与夏秋两季同时交。 宋朝除了以上三种税，还有其他的杂税，如农器税，牛革税，蚕盐税，鞋钱税等等，乱七八糟，五花八门儿的税…… 除了以税为名目的税，还有不以税为名的税。叫做耗，如省耗，仓耗，雀鼠耗。 耗是耗费，就是说粮食在路上有耗损。放在仓库也有耗损，麻雀老鼠偷吃有耗损，为什么要说耗呢？是因为有以上这些耗损。官府在收税时，本来一斗的粮食要交1.5斗，因为有耗损。 范仲淹新政以来，取消了杂七杂八的税和耗，对农民只收上面所述的三种税：民田税，官田税，身丁税。 但是农民的负担真的就减轻了吗？不然。想知道为什么还得再介绍三个名词：支移，脚钱，折变。 民田税，官田税，身丁税三种税是法令明文规定的。明面上的税，而实际操作中，农民在缴纳夏秋二税时，还会涉及到支移，脚钱，折变等名目。 因为农民在缴纳夏秋二税时并不是官府派人来收粮食，而是由农民亲自把粮食送到指定的地点。 这个地点可能在本州，也可能在外州，比如边境打仗需要粮食。指定的地点可能是边境。再比如宋朝每年给辽国契丹纳贡茶叶，布帛，缴纳茶叶，有的百姓需要把物品送到辽国契丹去。 把粮食布帛送到官府指定的地点去，叫做支移。这个支移明目上不是税，实际上，在那个交通极不发达，运输工具极度落后的年代，支移对农民来讲，是比夏秋两税更沉重的负担。 如果你不愿意亲自交税也可以，你可以再多交一份钱，官府雇人替你交，这份钱叫做脚钱。 脚钱名目上不是税，说白了其实就是一种税。说完了支移，脚钱。咱们再说说第三个名词折变。 折变就是今年政府不收粮食了，改收布帛或钱，只能把粮食卖了，换成布帛，钱。 而价格由官府来定。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就更多了，问题也更多了。 举个例子，假设一斗粮食市场价是一百，官府按两百收，实际上百姓交的税又增加了。 再说我们的包青天，包拯看到这些日益增多的流民，他心急如焚。 第101章 陈州放粮 破庙抓凶 再说我们的包青天，包拯看到这些日益增多的流民，他心急如焚。 包拯快马加鞭赶到陈州府。愁眉不展的陈州知州张谷，出来迎接包拯。 张谷两个月前曾给路转运司，也就是管他们这一路财政的头头儿写信，告知陈州的灾情。 希望能免夏秋两税，上面不允。 张谷又写信请求说不免两税也可以，希望免掉支移折变。转运司免了支移，没有免折变。 就是两税要交，不交粮食，折成钱，交钱。听了知州张谷的陈述，包拯也眉头紧锁，问道：“折变每斗多少钱？” “每斗九十四文。”张谷回答，听了此话，包拯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有没有附加其他的钱吗？”包拯又问。 “只有附加脚钱20文，一斗共共收一百一十四文。”张谷又答道。 “市面上的粮价一斗三十四文，既然灾情如此严重，为何还要涨价？”包拯质问，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知州张谷讪讪的笑了笑，说道：“包御史以前也在地方任职，应该也清楚，这税收的多了，留给地方的钱也会多一些。 这地方上有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而上面拨的钱不多，又不及时，况且这些钱我们州上也不是私吞，都是用在地方政务上的。” 张谷理直气壮的辩解道，包拯看了看张古，还是直言说：“若流民生乱，知州的政绩就大打折扣了。” “不会的，流民不会生乱的，我有分寸。”张谷说道。 二人谈话不欢而散，回到驿馆，包拯派出去的调查人员也回来了。 “御史，胥吏们收百姓一斗一百三十文到一百四十文不等。十文至二十文的各种损耗，省耗，仓耗，雀鼠耗等。”手下人给包拯汇报调查到的情况。 “各种损耗？几年前不是都取消了吗？”包拯问道。 “诏令上情下达有障碍，百姓并不知情，胥吏利用手中权力私藏自己腰包。并且收10~20文的损耗，老百姓还很高兴，因为以前都会收更多的损耗。” 胥吏是给官府服职役的一些人的总称。 前面讲过百姓要服徭役，徭役分两种。力役和职役。 力役一般由下等户承担，职役由上等户承担。 对上等户来讲，徭役是职役也是特权，对下等户来讲，摇役是力役，也是负担。 服力役的百姓是实打实的服役，是义务，是没有任何报酬的。如修河坝，修皇陵，修长城等。 而服职役的人通常会利用手中的特权，敲诈勒索百姓，这又是农民的另一种沉重的负担。 最后，巡察使包拯下令免除陈州百姓今年的两秋两税，还把平粜仓里的粮食全部放到市场上，平价卖出。 平粜仓是官府的备荒仓，此时不用，更待何时？百姓奔走相告。 办完这件事，包拯继续启程前行，去往杭州。 张谷给包拯送行，送到城门口，张谷看着远处，悠悠说道：“我最近不知为何，总是想起春秋战国时期的齐国大夫田乞。” “哦？”包拯微微一笑，反问道：“张知州可是在讽刺我慷国家之慨，为自己收获一波好名声。” 田乞是春秋战国时期的齐国的大夫，利用自己是国家税务官的权力，收赋税与民使用小斗，赐民与粮食用大斗。 即传说中的小斗进，大斗出。慷齐国国家财富之慨，让纳税百姓占到便宜，为自己赢得了好名声，有德于民，民胜爱之。 经过田氏几代人的精心经营，最终田氏代齐，田氏取代了齐国。 听了包拯的话，张古阴阳怪气的说道：“包御史多虑了，包御史乃国家重臣，朝廷肱骨，一代忠良，怎么能与田乞那等阴险龌龊之人等同呢？” 包拯淡然一笑，说道：“张知州其实也可以这么做的。” 张谷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没有言语。心中却愤愤不平：哼，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有权吗？没有权怎么做事？ “张知州可以力劝转运使同意取消陈州农民两税，也可以越级向上言事，还可以审时度势，先斩后奏，最不济也可平价折移或利用平籴仓和平粜仓周转。” 包拯翻身上马，勒马缰绳打马而去。 “只要心中有百姓，办法总是会比问题多的。” 说完这句话时，包拯已上马走了，只留下回音和马蹄扬起烟尘。 下一站杭州，本来可以沿路巡查过去，但是包拯等不及，他迫不及待想要到杭州，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为什么那么多官员对杭州不满？为什么杭州百姓要逃离杭州？ 此时包拯已到了湖北地界，因贪图赶路，天黑之前包拯一行人没有赶上驿站。 包拯一行近20人只得在一间破庙停留。漫漫长夜，深邃而寂寥，唯有破庙之外的篝火偶尔啪啪作响，与远处时不时传来的狗叫声遥相呼应。 包拯正半躺着休息，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喧闹声，几名侍卫机警地站起身，还没有想好下一步动作。几名士兵押着两名妇女进了破庙，其中一名妇女抱着一个笼子，里面是滴着血的人头和肝脏。 两名妇女没有想到荒郊野外居然还有官府的人，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实情：她们杀了一个独自回家的女子，只为取她的肝，取他的头其实没有什么用的，想把头扔到荒郊野外灭迹而已。 在中国，各地民间存在着大量的淫祀，淫祠。杀人祭鬼的行为时有发生。 《西门豹治水》，其实就讲述了一个杀人祭鬼的事件。 湖北这个地方的人，信一种鬼叫棱睁鬼，此鬼专食人肝，并且他还挑食。 第102章 荆州消灭淫祀 王安石治理杭州 湖北这个地方的人，信一种鬼叫棱睁鬼，此鬼专食人肝，并且他还挑食。 比如一个秀才或官老爷的肝，一个可以顶三个。僧人，道士这种一个可以顶两个。最不济就是女人，小孩凑合算一个。 在科技极不发达的时代，官员和贾商富豪，相信杀人祭鬼会给自己带来好处。 宋朝商业相对比较发达，也增强了百姓的投机心理，希望能一夜暴富，通过血祭邪神暴富。 包拯本不打算在湖北地界停留，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只好先去找荆州王知州。 王知州和包拯是同年，二人同一年科举的进士，很早以前就认识。关系不错。 王知州在府中热情地招待了包拯，听了包拯的疑问。王志洲耐心解释道：“我知希仁耿直，才对希仁说真话的。 先帝当年为了泰山封禅，伪造天书，制造祥瑞，全国上下癫狂，如斯如痴般狂热。 百姓不明就里，反而更加迷信鬼神，湖北各方面相对比较落后，在这方面表现尤甚。 在荆州下辖的一个县郡有座灵应公庙，甚至城中新官上任，都要先去拜谒里面的狐仙。” 先帝指的是宋真宗，宋真宗为了树立威望，人为制造天书，祥瑞，在无数天书，祥瑞的助力下，泰山封禅。 泰山封禅是皇帝们人生一大理想，甚至可以说是终极理想。泰山封禅的皇帝有秦始皇，汉武帝…唐高宗和武则天，唐玄宗，宋真宗。 自宋真宗泰山封禅以后，再无皇帝去封禅，就好比专属于“狼王”的荣誉被狗叼着了，简直玷污到了极点。 宋真宗的泰山封禅行为直接断了后世其他皇帝的念想。宋真宗被民间戏称为泰山帝。 “子美可有良策破除鄙俗？”包拯问王知州，子美是王知州的字。 王知州回答道：“目前并无良策，只能一步步对百姓进行教化，但是效果并不好。 因为我朝朝廷命官权力只到县郡，再往下一级的底层百姓有胥吏进行管理。 而胥吏没有俸禄，有时利用鬼神控制百姓，也是胥吏常用的手段之一，简单，好用。 和朝廷命官相比，胥吏在地方拥有更多的实权。有时候官员若想获得更好的政绩，不得不讨好胥吏。以期得到胥吏的配合。 很多时候，是权比法大，势比理高。” 王知州谈到地方事务，话也多了起来，把自己担忧的问题也说了出来。 包拯在荆州待了几日，王知州通过这两名妇女顺藤摸瓜，端掉了一个专门摘人肝，祭祀棱睁神的犯罪团伙。 一干人犯悉数落网，最后全部处死，这是后话。 再说包拯，马不停蹄向杭州行进，这次一行人换乘官船前行。 日前距离杭州约有30里，明天早上应该可以进城。 船行速度很快，岸边上的山峰如同牛马疾走。错杂不齐的前山，不一会儿，就成了纷杂繁多的后岭。 船只像飞鸟一般稳稳向前飞行。包拯站在甲板上。 远望岸边，并无大量人员外出的迹象，有马车，有行人，无流民。再观察身边穿行的舟楫，船上之人大多神态自若。并无背乡离井逃离之相…… “听说京城派巡察使来杭州了。”一青衣男子说。 “是啊，听说了，听说是御史台的包拯。”一位白衣男子接话。 “不知道这次能否把那王安石扳倒。” “扳倒扳不倒的，对王兄你也没什么影响，王兄的大头生意在城里呢，田地只是你的九牛一毛。” “谁知道这个王安石搞完农村，会不会再把手伸向城市呢？我又不像其他人直接把田地卖了，搬到别的州，我的生意已经在杭州城扎根儿了，不能说走就走呀。” “这个王安石可是个狠角色，刚上任就把横行40多年的范伟给收拾了。咱们做生意的以后还是小心为好。” “……” 包拯抬眼望去，两名锦衣男子边欣赏江边风景边聊天。 范伟是杭州的一个富户，拥有不少的土地。宋朝的田地赋税不低，范伟天天想偷税漏税。 一日，范伟无意中得知朝廷有一项政策：前监察御史范祚的后代可以永远免除赋税和摇役。 范伟觉得机会来了，他花钱活动成了范祚的后代，年年省了一大笔税钱。 之后，范伟的势力越来越大，鱼肉百姓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有人告发了范伟冒充范祚后代一事。 范伟一边趁着夜色，把母亲的尸体埋进范祚的坟墓，一边花重金请当地名人雷简夫写墓志铭。 把自己是范祚后人的事写了进去。有了雷简夫的背书，范伟是范祚后人的事就确之凿凿了。雷简夫曾经是苏轼小时候的老师。 上级官府也没有调查出个所以然，范伟就这样冒认祖宗四十年。 在杭州当地培植势力，操纵官府四十年。 直到王安石来杭州上任。多方查证，范伟才被定罪处决。当地百姓拍手称快。 王安石在杭州上任后，明察暗访，摸清了地方的基本情况，顺手整治了当地的一霸范伟。 摸清情况之后，杭州知府重磅推出一则告示： 杭州府示： 吾乃杭州府之父母官，承蒙朝廷之信任，牧民一方，职责所在，不敢稍有懈怠。今有要务，关乎国计民生，特发此告示，望杭州地界所有田户，悉心聆听，遵照执行。 昔者，朝廷定立税法，以均田赋，保民生，乃国家之大典，万民之福祉。然近日闻得，有等田户，心存侥幸，隐瞒田亩，漏缴税款，致使国库空虚，民生困顿，此等行为，实乃大不敬也。 吾今告示：凡杭州地界之田户，无论贫富，皆须于六十日内，主动申报漏税之田地亩数，并补交去年之夏秋两税。此乃朝廷之法令，万民之义务，不可违抗。 六十日期满，吾将遣人核查，若有田户仍未申报，一经查出，必将严惩不贷。除补交漏税之田地夏秋两税外，其田地亦将没收充公，以儆效尤。 吾知尔等皆乃守法良民，愿尔等能明辨是非，珍惜机会，速速申报，以免累及家族，悔之晚矣。 吾亦告诫地方官吏，须秉公执法，不得徇私舞弊，若有违者，必将严惩。 此告示自发布之日起，即行生效，望尔等悉心遵守，共襄国事，以保杭州之繁荣，民生之安康。 特此告示。 杭州府 此告示似一道炸雷，在杭州上空炸开了。所有的乡绅，地主，大族，官员都为之一振。个个心思反转：真的还是假的？新官上任三把火，真火还是虚火？ 乡绅，大族们纷纷联系当地的胥吏，胥吏们脸上一脸鄙夷。 哪个当官的不是斗志昂扬地来，然后夹着尾巴走的？更何况这个新任之父王安石，还是个没当过官儿的菜鸟。 在宋朝，朝廷命官只任命到县级，也就是说皇权统治只到县。县级以下的具体事务管理大都由上等户义务服务职役的胥吏负责。 前面文中也说过，这些胥吏没有月钱。是义务服徭役的。 手中有特权的胥吏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之事不绝于耳。 这些胥吏出没在社会的各个角落：仓库管理，物资运输，缉拿盗贼，驿馆管理，负责宴席，税收…… 这些胥吏本身就是上等户出身，自然要维护乡绅，地主，大族们的利益。 所以，真实的底层百姓生活，由此可见一斑。 宋朝为防止官员在地方生根发芽，盘踞势力。任职时间一般为数月，最多三年。 有的官员到任后。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调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有的官员屁股坐热了，人还没混熟呢，也走了。 流水的官员，铁打的胥吏。地方基层真正的实权在胥吏手里。 第103章 王安石下达法令 宋祁郊游被怼 流水的官员，铁打的胥吏。地方基层真正的实权在胥吏手里。 而官员为了有更好的政绩，必须得有胥吏的配合。 州县官员想让自己的行政命令在当地得到有效的执行。也必须得和长期盘踞在当地衙门里的胥吏搞好关系。仰仗这些地头蛇。 范仲淹新政后把官员的任期延长到三至五年。但是胥吏制度不改变，底层系列问题只能是有所缓解，却难以彻底解决。 杭州的那个带有最后通牒令性质的告示发出去以后，胆小的人申报了自己隐瞒的田地数额。胆大的一边观望一边暗地里行动。 发布告示的同时，王安石也没有闲着，他召集杭州的待职进士，举人，胥吏进行考试，考试内容有策问，术数等。 从中选出一百零八人，正好此时，贾宪也奉命来到了杭州。 由贾宪对他们进行技术培训，王安石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 而后这108人分成三组，由官府支付月钱。在知州，通判，司户等人的带领下开始丈量土地，分配土地。 土地是一个王朝的基石，小农经济是一个王朝走向繁荣，经济昌盛的保证。 经过三年多的认真工作，杭州下辖的13个县郡已全部丈量完毕。 通过履亩丈量，绘制土地总图，分图，画出每块儿土地的形状。注明位置，土质，杖尺，四至，主人名字。 编上字号，制成鱼鳞图册。土地按照地势和土质的肥瘠程度分为五等，依地之等级分派定税。 已经丈量完毕的600万顷田地中有294万顷属于隐田。即没有纳税的田地。 正在王安石热火朝天丈量土地之时，他收到了来自朝廷的诏令。 赋予他在杭州立法的权利。以解决土地兼并，荒地，胥吏问题。 看到这个诏令，王安石心潮澎湃。皇帝赵贞让他任上州的杭州知州，已是破了先例，现如今又赋予初出茅庐的他如此大的权力。 志存高远，天下为公的有志青年王安石，不由得热血沸腾。 经过深思熟虑，王安石又继续组织考试，选拔了四百多名人员。 同时也下达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条法令： 杭州府府示： 吾乃杭州府知府，承蒙皇帝厚恩，委以重任，牧民一方，不敢稍有懈怠。兹有要务，关乎国计民生，特发此告示，望杭州地界所有百姓，悉心聆听，遵照执行。 昔者，杭州知府制订鱼鳞图册，以规范土地管理，确保赋税公平。 今丈量后之田地，其税收将在原基础上提高一成。此乃国家之大典，万民之福祉，望尔等能明辨是非，珍惜机会，按时缴纳。 自此告示颁布之日起，所有田地均需按规定纳税，无任何减免。此乃朝廷之法令，万民之义务，不可违抗。 为减轻农民负担，兹决定取消职役、力役，改由雇募，以公平合理之方式分担劳力。农民交粮，只需交至就近之粮仓，以便收纳。 另外，为体恤民情，兹决定取消身丁税，以解民困。 望尔等能珍惜此次改革之机会，积极参与，共襄国事，以保杭州之繁荣，民生之安康。 特此告示。 杭州府。 也就是说农民的夏秋两税的税收在原来的基础上提高了一成。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的苛捐杂税，徭役等。 此项法令又似一颗惊天大雷，在民间翻滚，不少以前的农民，流民，城市边缘谋生的底层人，听到这个好消息后，也都纷纷返回乡里。 与此同时，王安石在杭州大动干戈，为非作歹，独断专行，擅自提高百姓税额，致使百姓民心惶惶。社会开始动乱，老百姓纷纷逃离杭州的谣言也传到了京城。这才有了包拯出巡， …………………………………………………………………… 再说包拯的船只，在太阳升起之时也来到了杭州城下。 此时，山间的云雾逐渐消散，太阳洒满大地。万物沐浴其中，四周一片静谧，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份宁静与空气中。 突然，从碧绿的山水中传来一声悠扬的渔歌。回首望去，渔翁已经驾舟远去，只有那空中浮动的片片白云，在无忧无虑的嬉戏，为宁静的清晨增添了一抹生动的色彩。 …………………………………………………………………… 包拯一行人刚到驿馆，就有人送来拜帖，闻风而动的杭州官员，乡绅，员外豪族们纷纷前来拜访，包拯拒不接见。 到了黄昏，包拯带领十几人悄悄离开了驿馆，只留下同包拯一同出巡的宋祁，就是那个名动京城的小宋。 十日后，包拯才带着随从们回到了驿馆。 “希仁，你不厚道，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这些天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全是骂王安石的，王安石做了什么？如此天怒人怨。”宋祁抱怨着，看向包拯。 “那你觉得他们骂的对吗？”包拯问道。 “王安石确实做的过分，乱改祖制法令，擅自提高税率，引起社会动荡，民心不安。实在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宋祁想了想，说道。 “明天我去拜访江浙路转运使韩琦。小宋，你去底下查看查看民情。”包拯吩咐道。 江浙路相当于江浙省，路转运使相当于省长级别。 …………………………………………………………………… 曲折蜿蜒的溪流上有一座石桥。桥的尽头有几间茅屋，溪水潺潺，流向远处的两个池塘。 天气晴朗，暖风轻拂，风吹麦浪，淡淡的麦香扑面而来。这绿树青草的初夏，盛却百花烂漫的春天。 宋祁带着仆人在田野间转悠，看到一位在田里劳作的老农，宋祁上前行礼道：“丈人辛苦了，今年大丰收啊，你说这是老天的恩赐呢？还是皇恩浩荡呢？” 老农听了宋祁的话，不由哈哈大笑，抬眼打量了几眼，这个可能是戴官帽的男子，说道：“你这话怎么如此鄙陋？你懂什么农事？我获得丰收是我自己辛辛苦苦劳动的结果。 我一把年纪了，见过太多的事，哪有只靠老天恩赐靠皇帝恩时才丰收的，我若不辛勤劳作，只靠老天爷和皇帝能获得大丰收吗？ 再者说了，我努力劳动，按时纳税跟皇帝有什么关系？皇帝能把我如何？没有我们的辛勤劳作，皇帝如何得来享受？” 老农意思很明白：我凭什么感恩皇帝？若没有给皇帝交税，我会生活的更好。皇帝不还是靠我们养着。 第104章 王安石见包拯 司马光劝赵贞选妃 老农意思很明白：我凭什么感恩皇帝？若没有给皇帝交税，我会生活的更好。皇帝不还是靠我们养着。 一席话把宋祁说愣了，自己能有今天不是全靠天幸与皇恩吗？ 农民的丰收怎么不归功于上天与皇帝？若没有老天带来的风调雨顺，若没有皇帝推行“均公田，厚农桑，减徭役”，若没有皇帝推广生长周期短，耐旱，不择地而生的占城稻…… 老农的话打乱了宋祁的价值观。宋祁迷茫地望了望湛蓝的天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打道回府了。 驿馆里，听了宋祁的叙述，包拯笑了，说：“我们红杏大才子着相了，你可还记得？《击壤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与我何有哉？” 宋祁曾作首词《玉楼春》，里面有一句诗：红杏墙头春意闹，被世人称为红杏才子。 “底下百姓可有夸官府的？”包拯又问道。 “没有。”宋祁摇摇头，回答道。 “那可有骂官府的？”包拯接着问道。 “也没有。”宋祁继续摇了摇头。 “这也许应该是最好的状态吧……”包拯若有所思地说道。 来到杭州半个多月，包拯终于见到了王安石。 不是在酒楼，茶坊，也不是花园，庭院。 见面地点是在杭州军州事府衙门。 王安石很郁闷，上头怎么那么喜欢派人来视察，不知道自己很忙吗？不知道自己没时间接待吗？不知道自己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两半儿用吗？他们都那么闲吗？他们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王安石极不情愿的接待了巡察使包拯，包拯在戏文里被称为黑包子，其实他一点儿都不黑，面部白皙，丰肌圆润。 倒是王安石。经常风里来雨里去，皮肤异常黝黑。 由于王安石个子高，猛一看，像个典型的庄稼汉子。 见到王安石，包拯先递上一个大红包，说道：“这是官家送给你的生辰礼。” 王安石接下红包，谢过，心中稍微有些发懵，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生辰好像过去小半年了。 包拯心中也纳闷儿，官家为啥对王安石这么好？送那么大一红包。 自己生辰时，官家只是象征性的送一些宫里的吃食。哦，对了，官家一见自己就跑，跑的比兔子还快。 “王知州，这些时日我在杭州农村转了转，了解了一些情况，王知州提高了税率，取消了徭役，杂税的方法很值得提倡，看似提高了税率，实则减轻了农民的负担……”包拯分析自己在杭州的所见所闻。 “多谢包御史理解，希望包御史回去能为我说句公道话。安石感激不尽………”王安石拱手道。 “不过，我还有一些事情不是很明白。”包拯又说道，“希望王知州能为我解惑。” “御史请讲，安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安石正色回道。 “职役取消，官府的很多事务如何开展？”包拯问道。 “官府招募人员去做。”王安石回答。 “你是说官府出料钱雇佣人去做？”包拯接着问道。 “是的。” “那工料钱从哪里出？”包拯问。 “农民夏秋两税提高的一成。不上交朝廷，官府截留下来用来雇佣人员。”王安石说。 包拯点点头，说：“这个方法解决了很多问题，妙，妙。” 紧接着，包拯又提出自己的疑惑，说道：“王知州减少了农民的税率，取消了杂税，切实减轻了农民的负担。 又创制了雇佣制度，代替以前的职役，彻底杜绝了胥吏对底层百姓的盘剥。 丈量土地，剔除隐田和荒地，增加了国家的收入。 如此利国利民的所为，为何朝廷尽是弹劾王知州的奏疏？王知州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吗？” 王安石沉吟半晌，说道：“因为平头百姓不会写折奏疏。”说罢此言，二人都不再言语，气氛有些凝重。 许久，王安石看了看忧心忡忡的包拯，问道：“如果包御史在这种境遇之下，还会坚持做下去吗？” 听了王安石的问话，包拯正色回道：“会的。” 王安石微微一笑，说：“我也会的。” 二人在屋内长谈。 窗外，花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红萼随着风的吹拂悠然飘落。他们如同轻盈的舞者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义无反顾缓缓飘落到水中，顺水漂流。 …………………………………………………………………… 绿槐如雾，高柳如烟。突然一只乌鸦飞过，差点惊飞了集英殿廊檐下的一对正在呢喃的燕子。 此时的集英殿，皇帝赵贞正在心不在焉里听司马光孜孜不倦，喋喋不休地劝解：“陛下，你应该趁春秋正盛，赶紧纳嫔选妃，延续皇家血脉。” “君实，不器学院建立的初衷就是选拔继承人，君实，你是不器学院的老师，可有发现合适人选？”皇帝赵贞极力岔开话题。君实是司马光的字。 “陛下，以前大臣们同意成立不器学院选拔继承人，是因为陛下您结婚十几年，一直无有嫔妃身子有孕，以为您……所以才同意成立不器学院选继承人。 现在陛下已育有一女，身体无恙。但是皇后至今再无身孕，希望陛下趁春秋正盛，抓紧时间选妃入宫。” 司马光就差直白的说：陛下，你已经是马上奔四的人了，快步入不惑之年了，赶紧的吧，时间不等人呀。 “卿所言不实，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很多事强求不来，顺其自然，顺其自然。”皇帝赵贞无奈道，自己堂堂皇帝也到了催婚催生的地步。 第105章 赵贞问司马光政务 曹云舒躲在暗处 “卿所言不实，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很多事强求不来，顺其自然，顺其自然。”皇帝赵贞无奈道，自己堂堂皇帝也到了催婚催生的地步。 “陛下，王者以社稷为本，宗庙为重，社稷必有奉，宗庙必有主。主器莫若长子。 今陛下未有皇嗣，天下人心无有所系。皇子是国本，储君之位空悬，国家政治不稳。如今陛下身体无恙，要早日纳妃生子，以固国本。”司马光依然不依不饶。 “咳，咳！”皇帝赵贞咳了两声，说道：“是何必纠结于此事呢？只要是我赵家血脉，不必在意是否为我所出。再者说了，我的孩子也未必适合做君主，从众多子弟中选一个最合适做君主的人。难道不是国家社稷之幸吗？” “陛下，此言差矣，我国几千年的历史，为何要是立嫡长子继承制，这是基于对家族秩序，社会稳定乃至政治治理的深远思考。 这个制度最大的特点就是稳定，不会出现很多人争夺储君的现象，避免了杀戮，血腥，争斗。 现在不器学院选拔继承人，臣担心赵家皇室子弟之间明争暗斗，朝中大臣甚至会参与其中，引起朝野动荡，朝局不稳。 既然现在陛下身体无恙，还是从陛下这一支所出作为君王，更能稳定朝堂内外。”司马光滔滔不绝，坚持己见。 这个倔脾气的，皇帝赵贞不由自主又咳了一声：“其实呀，我以前发过毒誓。咳，咳！如果不收复幽云十二州，绝不选妃的。除非君实能想办法解决我发的毒誓……”说到这儿，皇帝赵贞自己都编不下去了，只能在心中嘿嘿直乐。 “陛下，你……”司马光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聪明的张茂则赶紧跑过来禀报：“陛下，御史包拯求见。” “快，请进来，快请进来……”皇帝赵贞急忙说道，可算有人过来帮忙了，终于能摆脱司马倔驴了。 司马光立在一旁，没有告退的意思。皇帝赵贞也没理他，热情的和包拯打着招呼：“希仁呀，一路辛苦了，快上茶，赐座。” 皇帝赵贞见司马光还立在一旁，语气清淡，说道：“给君实也赐座吧。” 包拯讲述了一路见闻和所遇到的事情，包括陈州，荆州，杭州等地所见所闻及处理方案，重点讲述了王安石在杭州的所作所为。 听完了包拯的讲述，皇帝赵贞看着司马光说道：“君实呀，你觉得王安石的法令是利国利民的，还是祸国殃民的呀？” 司马光一时又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包拯讲述的事实，和朝中大臣的论调截然相反，他无从判断。 “君实呀，王安石虽然提高了税率，但是取消了农民的其他的税赋，力役，职役等，实际上是减轻了农民的负担，你说是不是呀？” 包拯看看皇帝赵贞，一会儿又瞅瞅司马光。心中疑惑，明明是他巡视的情况，汇报的工作，皇帝赵贞怎么一直在就这件事询问司马光啊？ 司马光也很纳闷儿呀，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司马光认真想了想，回答道： “从包御史讲述的情况来看，王安石虽然提高了税率，但取消了身丁税。取消了力役，还减轻了支移，脚钱，折变的负担。从总体来说，确实减轻了农民的负担。” “君实呀，我知道你对历史颇为了解，给朕谈一谈历史上土地兼并和农民起义的关系。”皇帝赵贞又问司马光。 司马光诧异地看了看皇帝，皇帝居然用的是“农民起义”这个词。 包拯无聊的坐在那里听别人聊天。 “啊？”司马光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词汇说：“秦末陈胜吴广起义，汉末张角起义，唐末黄巢起义。包括括几十年前我朝蜀地的王小波，李顺农民动乱。 大部分是贫富不均，富者阡陌连田，贫者无立锥之地。土地兼并在其间起着推波助澜的重要作用，影响历史进程的农民起义基本矛盾都是土地兼并，农民不得不揭竿而起……” “君实呀，王安石取消了以人口为基数的职役，力役，身丁税。实行以田地亩数为基数的税收，能不能解决千百年来的土地兼并问题呢？”皇帝赵贞又问道。 “陛下，王安石的做法确实可以抑制土地兼并。但是…但是还有一些问题，臣需要回去再好好想想，然后把它写下来呈给陛下。”司马光依然回答的很犹豫，主要是问题太尖锐，司马光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皇帝赵贞点点头，说：“好，君实呀，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既然王安石的做法减轻了农民的负担，那为什么在朝堂上还有那么多弹劾反对王安石的声音？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个…臣不知。”司马光违心的回答。 这个问题和上一个问题是同一个答案，但答案过于尖锐，司马光不知从何说起，他得回去好好捋一捋。 “那君实，回去认真想想为什么？然后给朕答复。”皇帝赵贞微微一笑，说道。终于给司马光找了个难题呀。哼！谁让你天天催我生儿子呢。 历史学家调侃王安石和司马光前世是有仇。所以今生才反对王安石的一切变法。 赵贞觉得王安石和司马光前世不是夫妻，就是母子。所以今生不管王安石出啥政策，法令，司马光都是反对，反对，为了反对而反对。 “好啦，二位卿都辛苦了，退下去吧。”皇帝赵贞趁机说道，终于可以结束了。 司马光和包拯领命退下，包拯心中纳闷儿，今日明明汇报工作的是他，出去巡察的也是他。可皇帝却一直询问司马光问题，问的还是自己出巡的工作上的问题。司马光不知道答案，他包拯知道呀，他是知道答案的呀。 看着包拯和司马光走出殿门儿，皇帝赵贞轻轻舒了一口气。 转身走到一个转角，一把抱住了站在转角处的曹云舒。说：“娘子呀，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这两个人事儿太多了。” 原来刚才曹云舒一直在转角处待着，曹云舒今天去了趟绫锦院。办完事儿路过集英殿，就被赵贞拉了进来。 好巧不巧，不一会儿，司马光就来了。皇帝赵贞赶紧让曹云舒藏了起来，因为司马光这个人太讲礼了，太遵循礼制了。 他要是知道皇后曹云舒在集英殿，又该喋喋不休的给皇帝赵贞上疏讲礼了。 紧接着包拯又进来了，又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耿直的不能再耿直的臣子，所以曹云舒一直躲在里面，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大气也不敢出。 赵贞理了理曹云舒的头发说：“娘子，司马光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司马光今年都30岁了，别说儿子，他连个女儿都没有，咱俩还有徽柔呢。那个包拯也是个没儿子的，还有那个……” “郎君，”曹云舒说着用手捂住了赵贞的嘴巴。“郎君莫要论别人是非。” 第106章 曹云舒论史 “郎君，”曹云舒说着，用手捂住了赵贞的嘴巴。“郎君莫要论别人是非。” “唔唔…”赵贞拿下了曹云舒的手，说道：“就兴他们做臣子的，说我是非，说我没儿子，我还不能论他们是非，这还有天理吗？我可是皇帝呀。” 赵贞之所以如此费力解释，就是怕曹云舒想不开。赵贞对有没有儿子，是没有什么执念的。 但曹云舒不一样，一个生活在古代的女子，接受的是三从四德的教育，又是一国之母，对儿子的执念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看到曹云舒嗔怪的眼神儿，赵贞又改口说道：“我都没有当面说他们，我就在你面前说说，他们都没儿子，还天天拿这件事说我，唔唔…”赵贞的嘴又被堵上了。 二人手拉手从集英殿后门儿走了出去，向纤凝宫走去。 “郎君。”曹云舒喊道。 “嗯。”赵贞赶紧应了声，看着曹云舒，等她的下文。 “郎君，你啥时候起的毒誓？”曹云舒扭头看向赵贞，问道。 赵贞左右看看，站住不走了。让宫女，内侍，侍卫们再后退几步。 又拉着曹云舒的手往前走，边走边低头在曹云舒耳边说：“这是个由头，堵那些个大臣的口的。云舒，你放心，这一生我只要你一人，绝不选妃的。” 赵贞的花式表白，让曹云舒的心不禁又漏跳了一拍。曹云舒情不自禁挽着赵贞的胳膊，二人继续往前走， 内侍，宫女，侍卫们远远的跟在后面。 “郎君。” “嗯。”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反对王安石的奏疏那么多吗？” “也不能说不知道，我也知道一些，当时那么问，只是想知道司马光的想法。”赵贞回答道。 “云舒这么问，肯定是有一些想法了，说出来听听。” “嗯，嗯，郎君，我不知道我的想法，对不对？” “娘子，你说，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曹云舒沉吟片刻，说道：“纵观历史，史官有记录帝王一言一行的，还有记录群臣和后宫的，更多的是记录天象，社稷，丰歉等事。 总的来说，基本上，历史类似于帝王的家谱。里面是没有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的，那千千万万的无数的普通百姓在历史的长河只是……只是……” “只是炮灰。”赵贞脱口而出。 “炮灰？” “哦，炮灰就是陪衬的意思，比如炮灰就是历史的长河里。陪着君王跑，然后死在路上的普通人。”赵贞解释道。 曹云舒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记录历史的史官在春秋战国时期，还是很有骨气的，宁可违逆当权者，甚至搭上性命，也要忠实记录。自汉代以后的史官就开始变了。以前的史官是家族传承，后来的史官为帝王委任……” “云舒的意思是说汉代以后的历史真实性不如春秋战国时期。” 曹云舒又点点头，说：“这是其一。还有就是史官记录的历史只能说是以史官的角度所记录的历史，不代表其他人所看到的历史，这是其二。因为每个人每个大族利益不同，观点也许会迥异。” “哦，我明白娘子的意思了，娘子的意思是那些奏疏是朝廷命官所写，未必代表普通百姓的看法。”赵贞说。 曹云舒又点点头，郎君总能猜想到她的心中所想。总结的很到位。 “娘子，你的见识很独到，说的很好，徽柔的教育就交给娘子了，就按照娘子这个模式去培养，让她对事物敏锐的洞察力，洞若观火……”赵贞一时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表达了。 赵贞觉得曹云舒对这件事理解的很准确，说的很好。 就比如清朝的雍正皇帝。雍正帝应该是历史上所有皇帝中对普通百姓最好的皇帝了，他颁布的摊丁入亩，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取消了官员，乡绅，富豪地主的特权，极大限度缓解了底层百姓的生存负担压力。 雍正颁布的摊丁入亩法取消了丁税及人头税，全部按土地多寡来纳税，这对老百姓来说更是天大的利好。 雍正颁布的豁免贱籍，如果说前两项是促进了经济上的公平，而这后一项则是法律上人的平等。 然而雍正皇帝得罪了所有的门阀，士大夫，乡绅，世家。结果落下了两百年的骂名。 官绅阶层作为有知识的阶层掌握着话语权，将雍正描绘成了暴君，编了很多段子和谎言，而无知的受益百姓却还在民间传播着关于暴君的段子和谎言。 想想就不禁让人唏嘘，实在是可悲可叹。 …………………………………………………………………… 万里晴空下，款款的清风吹拂着树上的花儿，兴奋的花儿顾不得和大树告别，雀跃飞走。在空中飞舞，落入水中。 远远可闻到水中的芳香，水依然如故，义无反顾地流入远处的池塘。 皇帝赵贞恋恋不舍的移开眼前的风景。看着司马光递过来的折奏疏，生无可恋的说道：“君实，你直接讲给我听吧。我最近眼睛有点儿累，这奏疏里说的啥呀？” “陛下，上次陛下问我的几个问题，关于土地兼并。大臣反对王安石等问题，臣回去认真想了几日，然后把想法都写在奏疏上面了。”司马光回答道。 第107章 司马光长篇大论 皇帝孤寒 晏殊辞职 “陛下，上次陛下问我的几个问题，关于土地兼并。大臣反对王安石等问题，臣回去认真想了几日，然后把想法都写在奏疏上面了。”司马光回答道。 “哦，君实讲吧，我听着呢。”赵贞说道。 他一点也不想看这厚厚的奏疏。 司马光稳了稳神，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从两汉晚期开始，一股新兴的势力登上了历史的舞台，那就是士族门阀。 并且在魏晋南北朝时达到了鼎盛时期，世家豪门不但能把持朝政，垄断财富，控制舆论，甚至到了看皇帝不顺眼都能换一个的程度。 从周朝到秦朝，再到汉朝。隋朝，唐朝政治中心都在西北关陇地带，经济中心在江南。 关陇贵族是历史上很重要的氏族门阀……隋朝二世而亡，关陇贵族起着重要的甚至决定性的作用。 隋炀帝杨广的一系列操作损害了关陇贵族的利益，特别是科举制度……当然。陛下不用担心，现在关陇贵族之类的门阀已经不复存在。 经过唐高宗和武则天朝代，还有后唐和朱温，长达千余年的关陇贵族已经支离破碎，连渣都不剩了。” 皇帝赵贞眨了眨眼睛，这是要入正题了，还是正在热身中？ “经过唐朝五代十国，再到我大宋，科举制度日益完善，很多寒门通过考试也可进入仕途……” 司马光继续着他的演讲…… “君实，先讲讲土地兼并和农民起义问题。”皇帝赵贞忍不了了，单刀直入的问道。 “陛下，在一个朝代开始的初期阶段，由于经历了战争，人口消耗严重。 开国之君多与民休养生息，鼓励农桑，轻税薄赋。百姓辛勤劳作。逐渐温饱有余，形成盛世。 如文景之治，明章之治，开皇之治，贞观之治等都是这样产生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口继续增长，但财富却慢慢的从集中到少数人手中，达官贵族，地方豪强，富商巨贾，教育世家……” 感觉到和土地兼并有那么一点点关系，皇帝赵贞忍着没有打断司马光的话。 “之后，土地兼并问题日益严重。经济逐渐衰弱，国家又开始变法，中兴，但由于弊端日积月累，积重难返。短暂的中兴之后还是衰落。直至灭亡，改朝换代进入了下一个周期。又开始休养生息……” “听君实的意思，改朝迭代是历史周期，无解吗？”皇帝赵贞问道。 司马光默然，目前应该是无解。 “君实，直接讲土地兼并的原因吧。”皇帝赵贞说道… 他严重怀疑司马光是写博士论文的专家，说这么长时间还没切中主题呢。 “陛下，地主，豪强，达官贵族，富商巨贾等用各种手段威逼利诱农民出卖自己的田地，渐渐贫者无立锥之地，富者阡陌连田。”司马光回答道。 “然后社会崩溃，农民活不下去，揭竿而起。土地兼并导致农民起义，以至最后更朝迭代。” 皇帝赵贞皱起眉头，说道：“有个官员奏疏上写的与君实说的不一样。这位官员说土地兼并的真实原因是： 农民无法承受朝廷繁重的徭役和盘剥，自愿卖地给地主豪族，达官世家，再以佃农身份被世家大族们雇佣，甚至卖身于世家大族们。目的是寻求世家豪族的庇佑，躲避朝廷繁重的徭役和赋税。” 这是王安石奏疏上写的。 皇帝赵贞继续说道：“从这个奏疏上写的原因看，朝廷并不是去解决土地兼并问题，而是形成土地兼并问题的问题。” 司马光再次默然，这时内侍报道：“御史包拯求见。” 皇帝赵贞这会儿有点儿累了，有心不见，又没这个胆量，只好让包拯进来。 包拯一开头，赵贞就后悔让他进来了。包拯又是来劝皇帝选妃生自己的亲儿子的。 趁包拯说话换气的空档，有眼色的张茂则赶紧插话说：“陛下，御史张晟在门口等候。” 赵贞一听有人。赶紧说：“快，请进来，请进来。” 张晟脾气直，说话直，加上又是御史，一个容易得罪人的官。 所以张晟在朝廷混的没朋友，底下人戏称他为“孤家寡人”。 张晟进来，皇帝赵贞像见到救星一般，热情地说道：“卿，辛苦了。在京城有啥需要帮忙的？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的，我知道卿孤寒。” 张晟扫了在场的几位说道：“臣一点儿都不孤寒，官家才孤寒呢，他们二位也孤寒。” 赵贞：难怪没朋友，说话真难听。 包拯：我招你惹你了。 司马光：是我撺掇你来劝官家的，你怎么把我也给怼了？ 皇帝赵贞做出明君范儿。笑着问道：“卿，此话怎讲？为何我们仨孤寒？” 张晟挺直了腰板儿，说道：“我有儿子，何以孤寒？你们三位都没有儿子，难道不孤寒吗？” 包拯：我也曾经有过儿子呢，这是我的伤心事。 司马光：我今年才30岁，官家32岁才有的小公主，我还有希望。 赵贞：我去，在这儿等着我呢。 张晟继续说道：“他们俩是寻常人家，没儿子也就算了，官家，你家可是有皇位要继承的呀。” 皇帝赵贞看了看底下这三位说话一个比一个难听的大臣。心中有些窝火。 闷声说道：“如果我的儿子如周幽王一般只会烽火戏诸侯，如果我的儿子如晋惠帝一般是个傻缺。如果我的儿子如高洋一般是个杀人魔王，如果我的儿子如李煜一般是个才华横溢的亡国之君，纨绔皇帝。你们也希望他继承皇位吗？” 三位大臣皆默然，心中啧啧不停：这个官家是个狠角色，居然咒自己的儿子是昏君，暴君亡国军加傻缺，纨绔。 …………………………………………………………………… 晏殊因在蔡河上建违章建筑出租，被蔡襄查处。 晏殊请辞。皇帝赵贞也没有挽留，直接允了。任命晏殊去睦州任通判。和原来的职位相比，连降了四级。 …………………………………………………………………… 小径红稀，芳郊绿遍，高台树色阴阴见。春风不解禁杨花，蒙蒙乱扑行人面。 翠叶藏莺，朱帘隔燕，炉香静逐游丝转。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 晏殊在庭院久久伫立，难道自己错了吗？ 管仲奢靡骄横，王翦多次向秦始皇索要田地封赏，萧何低价强买民田，贪财受贿。郭子仪贪财好色，前宰相赵普强买民田，收受贿赂。 这些人不都是因为自身位高权重，担心引起皇帝忌惮，而自污的做法吗？ 锋者，厄之厉也，厄欲减，才莫显。隐智藏锋。锋芒毕露只能享受片刻的“绽放”，隐智藏锋才能获得永恒的荣光，难道不是吗？ 自己这么多年来日日开宴，夜夜笙歌，不就是要让皇帝放心吗？自己是哪里出错了？ 晏殊走了，枢密使这个位置不能空着，这可是国家最高军事长官。 第108章 狄青任枢密使 赵贞为狄青辩护 晏殊走了，枢密使这个位置不能空着，这可是国家最高军事长官。 枢密使的主要职责是管理国家军事要政，权力宰相相当。应该由武将担任。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刚开始，皇帝赵贞想让曹琮担任枢密使，曹琮坚辞不受，泣泪上疏。 曹琮的理由很简单，他是外戚，又是武将，不宜任如此重大的职务。 后来。范仲淹推荐了狄青，狄青就成了宋朝最高军事长官——枢密使。 曹琮，种衡兼任枢密院枢密副使，皇帝赵贞把枢密院的大部分官员都换成了武将。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吧。术业有专攻。 狄青从河西走廊回来，又带来了一幅河西走廊的地图，以前的河西走廊的地图是一条狭长的名副其实的走廊，像瘦小的乞丐。 现在的河西走廊地图已经变成了一个胖乎乎的胖小子，珠圆玉润。 任命狄青为枢密使，很多官员不满，包括一部分革新派在内。 以往的朝会上从来都是文人的天下，突然冒出来一个级别如此之高，站列排位第二的武将。很多人不习惯。 当有人提出来之后，很多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纷纷上书进谏。 皇帝赵贞还是和以前一样，搁置一旁，置之不理。 …………………………………………………………………… 这日，狄青像往常一样去参加大朝会，大朝会五日举行一次，京城所有七品以上官员，包括开封府官员都要参加。 去朝会的路上，狄青又碰到了同样去参加朝会的状元郎王尧臣。 果然不出狄青所料，王尧臣又用他一贯的方式和狄青打招呼：“哟，你脸上的字越发鲜明了。” 狄青脸上有刺字。 狄青也不再忍了，直接说道：“你若喜欢，我可以送你两行。” 王尧臣的脸瞬间绿了，这人以前都恭恭敬敬，谦虚有礼，今日怎么… 王尧臣不再言语，灰溜溜的走了。 皇帝赵贞来到垂拱殿，朝会开始，皇帝赵贞觉察到今日气氛有些异样。 果然，宰相范仲淹刚把近日公事奏完，下面就有人提议解除狄青枢密使一职… 皇帝赵贞往下面扫视了一圈儿，吵架王欧阳修不在。他想起来了，欧阳修去治理黄河了。 即使欧阳修在。也未必反对，主要是这个问题太敏感了。再者这些文官已经形成习惯性思维模式。 宋朝是文官的天下，武官是被歧视，被看不起的那一类。 皇帝赵贞又看了看范仲淹。狄青任枢密使一职就是他推荐的，范仲淹出面也不合适。 好吧，还是自己亲自出马吧。皇帝赵贞象征性的咳了两声，故意问道：“为何要免去狄青枢密使一职？可是狄青在枢密使任职期间犯了什么错误？” 言官王举正向前一步，说道：“陛下，狄青出身行武，怎么能当枢密使呢？” “行伍出身，为何不能担任枢密使一职？枢密使是行使军事职责的，为何不能由行伍出身的人担任？”皇帝赵贞的问话让言官王举正愣然。 这不是我朝惯例吗？还需要解释吗？但是皇帝赵贞既然已经问了，言官王举正不得不牵强解释道： “陛下，狄青本为武将，手握兵权，让其任枢密使，又会掌握我朝军事机密，且枢密使有调兵权，这是很危险的。” 言外之意，狄青有造反的资本，立在殿下本来有些愤愤不平的狄青立时吓得冷汗直冒。 这个罪名他实在担不起，这是要灭族的。 “王举正休要一派胡言！”皇帝赵贞有些生气，声音也提高了几度。 “狄青是杀敌卫国的忠臣，在疆场上出生入死，为国尽忠，你王举正是凭写文章出色，才成为我朝御史。你们文武相当，各司其职。”说到这儿，皇帝赵贞站了起来，看着殿下一众大臣朗声说道： “若大敌当前，你们谁能咏诗一首吟退强敌，我立马撸了狄青的枢密使一直让他来担任。” 此言一出，底下的一众文官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同样被噎的说不出来的还有言官王举证。 “陛下，我……臣……”支吾了半天，王举正才憋出一句话：“陛下，臣等文官羞与狄青同朝议事。” “既然如此，朕满足你的心愿，王举正下朝后辞去御史职务。范公，广西哪个州是不是还缺一个通判？就让王举正去吧。还有谁，还有谁羞与狄青为伍？”皇帝赵贞不假思索的说道，看向殿下大臣。 他可没什么好心情去哄那些个文官。大殿上鸦雀无声。 范仲淹站出来接话说道：“广西路邕州通判空缺。” 言官王举正满脸通红，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陛下让狄青任枢密使一职，会让敌军看不起。”上届科举状元王举正的同僚贾黯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都能作为理由，皇帝赵贞心中好笑，说道：“若敌军看不起，就会在布防上大意骄傲，兵法上说‘骄兵必败’，这对我军来说岂不是好事儿？” 第109章 赵贞舌战群儒 这都能作为理由，皇帝赵贞心中好笑，说道：“若敌军看不起，就会在布防上大意，骄傲，兵法上说‘骄兵必败’，这对我军来说岂不是好事儿？” 殿下大臣都偷眼看向皇帝赵贞，他们心中想笑，但又觉得皇帝说的好有道理，竟无从反驳。 “陛下，任狄青为枢密使会动摇军心的。”言官贾黯有些急了，平时讨论政事，官家都好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今日怎么如此较真儿？ 听了贾黯的话，皇帝赵贞都不想说话了，但还是耐着性子问：“动摇人心，如何动摇人心？你可有调查取证，朗朗乾坤，不能搞那些莫须有的事情。” “陛下，不是莫须有，这些众所周知，狄青每日出入官邸，京城百姓都挤过来围观，造成道路壅塞，人车无法通行，并且狄青脸上有刺字，百姓都称他为面涅将军，武曲星下凡。百姓都拥护狄青，这对我朝来说绝非幸事。” “真的？狄青居然造成了交通堵塞了。”皇帝赵贞好奇的问道，古代粉丝也如此狂热吗？ “陛下，是真的，每日均如此。”贾黯赶紧回答道。 “嗯嗯，很好，很好。”皇帝赵贞满意的看了看下面一直低头不语的狄青，接着说道：“百姓如此喜欢狄青，这是好事，狄青杀敌卫国，在某种意义上成为百姓和少年奋斗的目标和动力。 引领我朝子民像狄青一样，忠军卫国，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这真的是好事一件呀。” 皇帝赵贞看向中书舍人蔡襄，说道：“把狄青的成长经历，杀敌卫国的事迹写下来。昭告天下，让天下百姓学习。” “陛下，不可以。” “陛下，不可以。” “陛下，不可以。” “陛下，不可以。” …………… 几乎所有大臣都站出来反对。皇帝疯了，居然说出这种话，古往今来哪个皇帝不忌惮大臣比自己的名望高，比自己的名声好，更何况还是一个武将。 “为何不可？刚刚王举正说任狄青为枢密使被敌军看不起，在你们看来，若因此被敌军看不起绝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我们通过人为宣扬传颂，让狄青声名鹊起，声威大震。 那敌军岂不是闻之色变，闻风丧胆。心中甚是忌惮而不敢轻举妄动？ 这难道不好吗？你们为何还要反对？被敌军看不起不行，被敌军忌惮也不行， 现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倒是说个可行的。”皇帝赵贞故作生气的质问道。 殿下大臣们面面相觑，对于皇帝的理由和观点，他们觉得不对，但他们又辩无可辩。 大臣有些怀念吵架王欧阳修的好了，吵架王欧阳修至少每次吵架都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据理力争，以理服人，让人有章可循，心服口服。 而皇帝赵贞的思维跳跃，忽东忽西，忽左忽右，异于常人。不走寻常路，不按套路出牌，总是在突然之间把人引到了坑里，出不来的那种坑，并且还是自己之前挖的坑。感觉皇帝说的好没有道理，却又不知如何辩驳。 “陛下，不可违背祖制成规呀。”许久，言官朝贽站出来说话。 没有理由就找祖制，因为祖制不需要理由。 “祖制成规，祖制可有禁止武将做枢密使？朕的岳家祖父曹彬曾在太宗，真宗时期任枢密使，你又作何解释？”皇帝赵贞再次质问。大臣又默然。 “陛下，去年黄河改道泛滥，百年不遇，至今治理黄河的工作还没有完全结束，就是因为近年来武官权力过大，职位过高所致，武将，兵者，水也，阴也。不祥。”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皇帝赵贞忍着扔桌案上砚台的冲动。 皇帝赵贞再次站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兵为阴，为水，黄河为何泛滥？为何流了几百年的河流突然改道？ 因为愤怒，因为生气。为何愤怒，生气呢？因为我朝武将士兵的地位待遇太低了，谁待遇好会愤怒，不满呢？ 所以，黄河泛滥改道，是在用极端的方式向我们世人表达它的愤怒和不满。 所以，我们朝廷应该继续加大力度，改善提高将士们的地位，待遇，这才是正道呀。 否则的话，黄河接着生气，愤怒，不满。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听了这段话，殿下大臣一个个张口结舌，张大了嘴巴，瞪大了双眼。 他们已经忘了此次朝会的目的，他们只惊讶于皇帝的与众不同的思维。 刚才皇帝这一辩术，叫什么来着？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用对方的观点论据反驳对方。 特别是最后一句，谁敢负责，无人敢负责。平时黄河还三年两决口呢。 简直了，这是辩论的最高境界，吵架王，嘴炮王欧阳修都差远了，靠边儿站，靠边儿站。 给皇帝起个什么样的绰号才配得上那无与伦比的辩才？学富五车的大臣们陡然间觉得自己江郎才尽，词穷了。居然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绰号来配他们的皇帝。 皇帝赵贞重新坐在了椅子上面，眯眼睨了一眼殿下神色各异的大臣们。 摆了摆手，说道：“此事无需再议，诸位卿都饿了吧？散朝回去吃饭吧。狄青是忠臣，诸位卿不必杞人忧天。” “陛下，太祖岂非周世宗忠臣乎？”一道冷清的声音传来。 正准备下朝的皇帝赵贞抬眼望去，是文彦博，文彦博现任全职开封府少尹。 历史上，时任宰相的文彦博一句“太祖岂非周世宗忠臣乎”？宋仁宗不再犹豫，直接把枢密使狄青贬到了下周陈州。狄青到陈州半年后，死于背疽。 而现在的文彦博，不是一品宰相，是开封府少尹，从五品。 太祖赵匡胤，是后周皇帝周世宗柴荣手下的一位将军。柴荣死后，幼子继位。 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不费一兵一卒，赶走孤儿寡母，当上了皇帝。 赵匡胤得位不正，这是宋朝历任国君和大臣一直避讳的话题。 （王举正，贾黯，朝贽，文彦博等多名大臣反对狄青的言论貌似荒诞不羁，但均来自历史记载或者臣子奏疏。） 第110章 众人花式夸太祖 赵匡胤得位不正，这是宋朝历任国君和大臣一直避讳的话题。 今日，文彦博在朝堂之上揭开了这层遮掩的黑幕。朝堂上下，诸位大臣都睁大了双眼，惊愕的望着文彦博。 文彦博故作镇定地站在那里，享受着众人的瞩目。 文彦博从益州来到京城，给皇后送了很多礼，给皇帝的宠臣张茂实也送了很多礼。然而这两人只收礼，却绝不办事。 文彦博现在在开封府任职，只有大朝会才有机会上朝会见到皇帝。 文彦博也曾给皇帝写过很多的奏疏。谈论自己的理想，抱负，治国方略，然而却也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一句“太祖岂非周世宗忠臣乎”。吓得狄青跪在殿下，双手伏地。 狄青万万没有想到，今日的朝会，自己会是众矢之的。 不管皇帝信了其中任意一条，都够他喝一壶的，甚至有性命之忧。 擅长打仗，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将军狄青。此时终于明白了，原来除了将军手中的刀，文人的嘴也是能杀人的。且杀人不见血。 皇帝赵贞阴沉的看了一眼文彦博，想要再次站起来雄辩。突然转念一想，改变了主意。 皇帝赵贞瞅了瞅站在最前面的范仲淹，说道：“范公，说说我太祖。” 范仲淹闻声，站了出来，沉吟片刻，说道：“我太祖皇帝，应天顺人，受禅于周。广南、江南、荆湖、西川，一举而下，罢诸侯之兵，革五代之暴，垂八十年，天下无祸乱之忧。” （我的太祖皇帝，顺应天命和人心，从后周那里接受禅让。广南（南汉）、江南（南唐）、荆湖（南平与湖南）、西川（后蜀）这些地方，一举就被攻占下来。停止了诸侯的军事对抗，革除了五代时期的残暴统治，延续将近八十年，天下没有战乱灾祸的忧患。） 听罢范仲淹的话，皇帝赵贞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富弼。说道：“富弼，也说说我太祖皇帝。” 富弼站出来，说道：“太祖临轩之初，一岁之内，下泽潞，平扬州，威令之行，如破竹之势，则其余藩镇，自是束手而听命矣。又于樽酒之间，酬对之际，折其气，伏其心，罢节旌，授环卫，謦欬之易。其故何哉？御得其道故也……太祖修明宪度，肃清寰宇。” （太祖刚刚登基的时候，一年之内，攻下泽潞（今山西长治、晋城一带），平定扬州，威严政令的施行，就如同破竹一样的形势，那么其余的藩镇，自然就捆住双手听从命令了。又在饮酒之间，应酬对话的时候，挫败他们的锐气，使他们内心折服，撤去节度使的旌节，授予环卫官（无实际兵权的官职），变更起来是如此容易。这是什么原因呢？是驾驭他们得法的缘故……太祖完善法令制度，使天下清明太平。） 皇帝赵贞又对大臣田况说道：“田况也来说说，重点谈谈太祖治国。” 田况：“太祖少在兵戎间，累着战功，以至得天下。然以兴隆学校为心，京师建国子监，每舆驾亲临，以观其役。识者知太平之有渐矣。太祖天表神伟，紫而丰颐，见者不敢正视。太祖皇帝天启神赞，举无遗算，开端创制，事未成就，遂厌区夏。” （太祖年轻时在军队之中，多次立下战功，从而得以取得天下。然而他心中有兴盛发展学校教育的想法，在京城建立国子监，每次都亲自乘车驾前往，视察工程建设。有见识的人由此知道太平景象渐渐来临了。太祖皇帝天生容貌神奇雄伟，面色紫红而且面颊丰满，见到他的人不敢正眼相看。太祖皇帝得到上天的启示和神灵的辅佐，行事没有失算之处，开创各种制度，事情还没有完全完成，就离开了华夏大地（指去世）。） 皇帝赵贞觉得差不多了，正准备总结，他抬眼瞥见了司马光。不由脱口说道：“司马光，你也来谈谈我太祖皇帝。” 这可是写历史的高手，必须得发言。司马光站出来说道：“唐得天下一百有三十年，明皇恃……” “停，停，停，司马光，从我太祖起家开始说就可以了。”皇帝赵贞急忙截住司马光的话头，说道。 司马光接着说道：“太祖皇帝受命于上帝，起而拯之，躬擐甲胄，栉风沐雨，东征西伐，扫除海内。当是之时，食不暇饱，寝不遑安，以为子孙建太平之基。太祖皇帝受天明命，抚有大宝，当是之时，战士不过数万，北御契丹，西扞河东；以其馀威，开荆楚，包湖湘，卷五岭，吞巴蜀，扫江南，服吴越……” （太祖皇帝接受上天的旨意，起来拯救天下，亲自披挂铠甲头盔，顶风冒雨，向东征伐向西讨伐，清扫平定国内。在那个时候，吃饭都没时间吃饱，睡觉都来不及安稳，是为子孙建立太平的根基。太祖皇帝接受上天圣明的旨意，拥有帝王的尊位，在那个时候，战士不过几万人，向北抵御契丹，向西扞卫河东；凭借剩余的威力，开辟荆楚，囊括湖湘，席卷五岭，吞并巴蜀，扫平江南，使吴越臣服……） 司马光还没有说完，皇帝赵贞又截住话头，说道：“卿，够了，够了，说的很好，说的很好。” 司马光识趣地打住话，皇帝赵贞又一次站了起来。语气坚定说道： “我太祖之有天下，救五代之乱，不戮一人。自古无之，非汉唐可比。 所以我赵氏之祀，安于泰山。观汉高，光武，及唐太宗，及我太祖皇帝，能一天下者四君。 皆以不嗜杀人者致之，其余杀人愈多，天下愈乱。 太祖用心，尧舜之心也。太祖得天下，破上党，取李筠，征维扬。 诛李重进，皆一举荡平，一举而平荆湖，在举而平蜀汉，三举而平刘??，四举而平李煜。 兵锋所向，如雷如霆，如摧枯，如破竹。 我太祖聪明齐圣，由禅让而得天下，如尧如舜。至于天禄之传，不传其子，而传其弟，比之禹更贤也。况汤武乎。 得天之以仁，弃天下如脱屣。千百年来，除了尧舜，惟我太祖皇帝。 我太祖皇帝，顺天应人，统一海宇，有君天下之德，安万世之功。 武定乾坤，文治天下。千百年来无人能及。 就因为我太祖武将出身，我朝千千万万的武将就都可以与之匹敌？会有我太祖不世之功？ 文彦博，你这种以偏概全的思维，只能吓唬吓唬那些头脑简单之人。” 说到这儿，皇帝赵贞有意识看了一眼在大殿边儿上站着的张茂实。 第111章 狄青谣言 曹云舒发呆 说到这儿，皇帝赵贞有意识看了一眼在大殿边儿上站着的张茂实。 张茂实条件反射似的低下了头，暗忖：这皇帝怎么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皇帝赵贞又扫了一眼身边记录朝会上皇帝和大臣言论的女官，忍住了想要骂人损人的话。说了声：“退朝。”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垂拱殿。 当文彦博那一句“太祖对后周世宗不忠于”出口之后，众臣都以为皇帝这回要无话可说了，要起忌惮之心了。 没想到皇帝竟然峰回路转。另辟蹊径，轻易杀出重围，反而把文彦博辩得片甲不留。 好多大臣心中都不由鼓起掌来。早已忘了初衷，开始膜拜他们皇帝的辩才。 皇帝辩才天下无双。 皇帝赵贞急吼吼的朝集英殿走去，今日在朝会上说话太多了，去年一年朝会上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今日一日说的多。 现在脑袋有些缺氧，他得赶紧去集英殿榻上躺会儿。 皇帝赵贞还没有走到集英殿的榻跟前，狄青就从屁股后面跟了进来。 狄青张口就说要请辞。皇帝赵贞气不打一处来，一脚朝狄青的膝盖骨踹去。 结果，狄青纹丝不动，皇帝赵贞却一个趔趄。狄青眼疾手快赶忙去扶皇帝，赵贞自己条件反射手扶桌案，才站稳脚跟。 气的皇帝赵贞大声骂的起来：“狄青，你就是窝囊废，你不是个男人，枉费我今日在朝会说了那么多的话，难道只是换你这个辞职的结果？滚，给老子滚远点儿。再提辞职，我就在朝堂上当众杖你屁屁，脱下裤子打的那种。” 此言一出，集英殿里的起居修注官，女官，宫女，内侍都忍俊不禁。 捂着嘴，又不敢笑，主要是皇帝的话，不仅太有画面感了，给人的感觉不知道哪里怪怪的，不由得他们不想笑。 狄青也赶紧应声退下，刚退到殿门口，狄青“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随即狄青又正了正脸色，一脸严肃地迈着大步走了。 集英殿里，皇帝赵贞看着修起居注的宋祁，说道：“你刚才什么也没有听到，对吧？” 宋祁眨巴眨巴眼，点了点头。 皇帝赵贞深深舒了口气，舒舒服服的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辞职？哼！这些人真是的，动不动就辞职，哼哼！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让你们辞职呢？你们这些能臣良将都辞职了，做皇帝的我还怎么躺平，摆烂，睡大觉呢？ …………………………………………………………………… 自此以后，狄青更是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有的人纯属八卦，而有的人总希望能揪出点儿什么不一样的线索。 一日，狄青的管家在院儿里烧纸，看到枢密使府邸里烟火升腾，外面的人奔走相告。 “着火了，着火了，救火呀！”把开封府的人都招来了。 这么一件小事儿，传着，传着，到第二天烟火就传成了怪光。 知识渊博的开封少尹文彦博。也听说了这件事，他找到开封府府事韩琦，说：“唐朝大将朱温，当年的宅子就在狄青的房子附近，在朱温造反前夕。也曾经发生过夜里怪光出的怪异现象。邻居们去救火，却什么也没有，狄青家现在是不是也出现了这种怪异之象？” 韩琦把昨夜衙役的记录拿给文彦博看，文彦博悻悻的走开了。 之后，关于狄青的谣言并没有停止，什么狄青家的狗长犄角啦。什么狄青上次在相国寺身披黄袍啦…… 皇帝赵贞懒得理这些八卦，他又开始了悠闲的皇帝摆烂生活。 …………………………………………………………………… 葱翠欲滴的老槐树下，皇后曹云舒身着便服，坐在竹床上发呆。 身旁一名宫女轻轻摇着蒲扇。竹床的两头随意摆放着书画卷轴。 距离竹床几步之遥的石桌上摆放着精美的茶器具。 几名宫女分工明确。有人烧水，有人沏泡，有人端茶。 曹云舒怔怔的看着不远处庭院里摆放的兀立的湖石。脑海里的画面似一群奔跑的小鹿不断闪过。 画面一： 赵贞：“云舒，在这个世界我要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画面二： 母亲：“云舒啊，徽柔都六岁了，你这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要不就按你堂姐说的办？好歹是自己人。” 画面三： 堂姐：“妹妹呀，普通人家可以没有儿子，你家必须有儿子，这大好的江山怎么能拱手给别人呢？ 妹妹呀，翻年你就30岁了，不如让滔滔替你生儿子。滔滔今年15岁，身体好着呢。 妹妹你放心，这皇后的位置始终是你的，滔滔愿意侍奉你这个姨母。 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胳膊肘都往里拐，总不能便宜了外人，你说是不是？” 画面四： 张茂则：“皇后殿下，大臣陈执中送了三个美女给官家，官家直接拒绝了。” 画面五： 张茂则：“皇后殿下，大臣孙小果送了两个美人儿给官家，皇后殿下，这两个美人和皇后殿下长得有些像。官家看了看，让人送给两个美人儿好多银两。打发走了。” 画面六： 司马光：“陛下，王者以社稷为本，宗庙为重，社稷必有奉，宗庙必有主。主器莫若长子。 今陛下未有皇嗣，天下人心无有所系。皇子是国本，储君之位空悬，国家政治不稳。如今陛下身体无恙，要早日纳妃生子，已固国本。” “小五。”皇后曹云舒突然喊道。 “皇后殿下，小五今日休沐，我在。”苏大娘子苏扶光应声快步来到皇后曹云舒身旁。小五是苏扶光的五妹苏扶摇。 第112章 高滔滔出现 “皇后殿下，小五今日休沐，我在。”苏大娘子苏扶光应声快步来到皇后曹云舒身旁。小五是苏扶光的五妹苏扶风。 “扶光，去我母家一趟。” …………………………………………………………………… 皇帝赵贞躺在浴桶里闭着眼睛，由张茂则给自己洗澡。 “诶？我怎么没看到皇后？”皇帝赵贞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皇后殿下可能，可能在小公主房间。”张茂则支支吾吾的说道。 “胡说，我刚哄小公主睡着，才过来沐浴的。”赵贞斥责道。 “呃……呃…那个，那个皇后殿下应该在寝室里。”张茂则赶忙辩解道。 皇帝赵贞换上寝服，往寝室走去。远远看到人影，皇帝赵贞喊道：“娘子，娘子。”没有人回应。 “云舒，你怎么不理我？”说话间，皇帝赵贞来到床前。 “云……你是谁？”皇帝赵贞见床上坐一陌生女子。 女子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烟罗紫纱。一双眼眸透出娇媚妖娆。 “奴家是高滔滔，是皇后姨母让我来侍奉官家。”那女子站起身来就要动手脱皇帝赵贞的衣服，皇帝赵贞后退两步，躲过女子，瞬间明白了。 皇帝赵贞叫来了张茂则，说：“速度把此女子送出皇宫。” “官家啊。刚敲过三更鼓，皇城门快关了。”张茂则说道。 “所以，走快点儿，跑过去，明白吗？”皇帝赵贞没好气的说道。 张茂泽见状不再言语，拽着女子飞跑起来。女子一个趔趄，跟了过去。 “官家，我今日回去就不回来了，宫门那时候都关了，我也进不来，我明日再过来。”临出门，张茂则又说道。 “知道了，快滚。”赵贞吼道。 在宫女的暗示下，皇帝赵贞来到了后花园儿。 夜晚已经降临，天空一片寂静，寂寞的梧桐树下，曹云舒轻轻靠在池塘边儿的栏杆上。凝望着西南方向那一轮孤独的弯月。 “云舒。”赵贞轻轻喊了一声，从后面轻轻环住了曹云舒。 曹云舒身子一颤，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回抱赵贞。二人就这样抱着，都没有说话。 良久，赵贞说：“我让人把她送出宫去了。” 曹云舒眼眶泛红，依旧抱着赵贞没有言语。 “云舒，咱俩结婚几年了？”赵贞问道。 “今年有十二年了。”曹云舒小声说道。 “我对你的心意，你可明白？”赵贞又问。 “明白。”话音未落，曹云舒的眼泪已然流了下来。 感觉到胸口衣服的湿热，赵贞松开抱着曹云舒的手，帮她擦了擦眼泪。 看着梨花带雨的曹云舒，赵贞不忍心责备。转念一想，赵贞有了主意。 银色的月光下，赵贞开始了他的霸气演讲： “云舒，我知道你这些年来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你必须得换一个角度来思考问题。 必须。 你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的皇后。不能如此戚戚哀哀，忍气吞声地生活。 不能整日被别人的情绪所左右，你是皇后，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应该是别人跟着你的情绪走，因你喜而喜，因你忧而忧。 第113章 赵贞演讲 不能整日被别人的情绪所左右，你是皇后，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应该是别人跟着你的情绪走，因你喜而喜，因你忧而忧。 他们说你善妒是吧？我就善妒了，你能奈我何？ 他们说你生不出儿子，是吧？我就是没有儿子，你又能把我如之何？ 生气，愤怒，不满的应该是他们，而你是那个他们看不惯却又无可奈何的人。 再者说了，谁说一定要有儿子才算正常女人，一定要给丈夫纳妾才算贤良淑德。这是哪个王八羔子制定的规则？ 亲爱的云舒皇后，你是皇后。不是遵循规则的人，是制定规则的人。 你要制定你喜欢的规则，制定你开心的规则，制定你愿意遵守的规则。这才不枉你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听着赵贞慷慨激昂的演讲，曹云舒泪眼朦胧的双眼渐渐清晰，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曹云舒内心无尽的波澜。曹云舒感到热血沸腾。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继而逐渐兴奋，跃跃欲试，她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这些话太具有煽动力，她有些害怕，又好喜欢…… 晚上，在床上，赵贞继续给曹云舒洗脑，讲赵合德，赵飞燕的宫斗，讲甄嬛，华妃的宫斗。还没讲完。就被曹云舒堵上了嘴…… …………………………………………………………………… 皇帝赵贞的堂哥，赵允让府中发生了件大事，赵允让十三庶子赵宗实重生了。 在真实的历史上，赵宗实4岁时，被一直无子嗣的宋仁宗赵祯，以皇侄的身份接入宫中抚养。 进宫一年，获封授左监门率府副率，从四品。无数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品级，一个懵懂的四岁孩童就已经拥有了。这就是罗马和牛马的区别。 两年后，宋仁宗赵祯有了自己的孩子，觉得皇侄赵宗实招弟有功，又升迁六岁的赵宗实为右内率府率，正四品。 三年后，宋仁宗赵祯又获一女，随即封七岁的赵宗实为左千牛卫将军，从三品。 宋仁宗赵祯接下来又接连生子，不用这个皇子赵宗实招弟了。 于是就封九岁的赵宗实为左千牛卫大将军，正三品。送回了赵允让府中。 再之后，宋仁宗赵祯为了表示感谢。又封十岁的赵宗实为右羽林卫大将军。 封赵宗实的亲生父亲赵允让为汝南郡王，任国平章事。这是破了先例的，按先例，皇帝的堂兄弟是不能封王的。 然而二十多年后，宋仁宗赵祯的三个儿子都夭折了，52岁的宋仁宗赵祯已经生了一堆女儿，但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成活率都不高，共生了16个儿女，活到成年的有四名公主。 关于宋仁宗赵祯的子女成活率不高，后人有几种猜测： 一是母体年轻论。宋仁宗赵祯好色，喜欢年轻女子。宋朝女子13 岁，14岁就结婚了，宋仁宗第一任皇后郭氏，12岁进宫做了皇后。年轻女子怀孕，胎儿健康得不到保障，成活率不高。 二是宋仁宗赵祯身体精子质量不高，不好。清朝末代皇帝年轻时与宫女生活无度，以致后来无子。宋仁宗14岁就结婚了，28岁才有了第一个孩子。身体在年轻时受到损伤也不是没有可能。 三是宫廷阴谋论，赵允让赵宗实父子出手暗害。宋仁宗赵祯无子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赵宗实。 …………………………………………………………………… 第114章 赵宗实重生 三是宫廷阴谋论，赵允让赵宗实父子出手暗害。宋仁宗赵祯无子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赵宗实。 …………………………………………………………………… 咱们继续回到主题，52岁的宋仁宗赵祯依然无子。 生病的宋仁宗赵祯，在大臣的建议下，授予30岁的赵宗实为岳州团练使，秦州防御使。 以皇子的身份和仪仗，把赵宗实第二次接回宫中，并昭告天下。（包括西夏，辽国契丹。） 立赵宗实为太子，并改名赵曙，封巨鹿郡公。 …………………………………………………………………… 赵允让府中。 重生的赵宗实茫然的坐在床上，神情呆滞、感到奇怪地左右观望，有些不知所措，他眉头紧锁，眼神迷茫。 刚刚不是还被人追赶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恍惚间，赵宗实不由得又想起自己第二次进入皇宫的日子。 一直努力生子，但最后依然无子的宋仁宗赵祯，当时已重病缠身。 他拖着羸弱的身躯带赵宗实参加各种活动，召见大臣等。 当时整个皇宫都笼罩在愁云惨淡的氛围之中。 皇帝无子，且皇帝重病在身，宫女，内侍，嫔妃等人都人心惶惶。 让心慌的赵宗实更加心慌的是，竟然又有宫女怀孕了。曹皇后居然还按惯例给怀孕的宫女配置宫女，宫殿。保护起来了。 愤怒的赵宗实无计可施，每天还要跟着宋仁宗赵祯去听政。 每天还要去天章阁上课，当时最有学问的胡瑗大学问家给赵宗实上课。 这段时间是赵宗实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好在时间不长，也就三四个月。宋仁宗赵祯驾崩了。 在曹皇后的支持下，赵宗实当上了皇帝。 想到此，赵宗实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他的高光时刻，让他快意恩仇的高光时刻，到了。 农历三月二十九日，宋仁宗驾崩。四月初一，赵宗实继位。 四月初四，赵宗实开始装疯。 四月初八，仁宗大殓之日，赵宗实作为孝子，要主持大殓。 赵宗实在大殓礼上装疯发癫，大喊大叫且狂走。大臣们忙着照顾病狂的赵宗实，死人宋仁宗的后事草草办理。 之后的葬礼仪式均由礼官操持。赵宗实一概不露面。 九月初，宋仁宗的永昭陵墓修建完毕，11月初，宋仁宗的虞主从山陵进京，回太庙。 路途中，一共举行九次祭祀，其中五次在途中，由皇室宗正卿代为祭祀，后四次在京城，由孝子赵宗实亲祭。 第六次亲祭时，赵宗实依然没有露面，知谏院司马光，御史中丞等人纷纷上书。请求赵宗实履行孝子义务，赵宗实同意了。 等到第七次祭祀的时辰到了，赵宗实依然没有到场。宫中传来消息，赵宗实病了。 百官在惊愕中结束了第七次祭祀，百官继续上书，司马光甚至请翰林医官为赵宗实验脉。戳穿了他装病的真相。 然并卵，赵宗实依然没有参加接下来的剩余的两次祭祀。 九次祭祀结束后，要举行卒哭礼，卒哭礼后，宋仁宗就可以安升祔太庙。葬礼就结束了。 行卒哭礼时，孝子赵宗实面无表情，一滴泪都没有掉，文武群臣的内心五味杂陈。 第115章 赵宗实不逊 行卒哭礼时，孝子赵宗实面无表情，一滴泪都没有掉，文武群臣的内心五味杂陈。 对于指责自己的曹皇后，赵宗实借由装病装疯，对曹皇后不逊。 历史上只记载了“不逊”二字，具体怎么不逊并没有细讲，但记录了赵宗实当上皇帝后的其他行为，比如下诏限制曹皇后的权力，规定曹皇后有任何需求，需要什么物品，都必须经过赵宗实的同意批准，才能够得到供应。 更让赵宗实心中畅快的是登基不久，他就驱逐了宋仁宗赵祯仅剩的四个公主，把她们赶出皇宫，让自己的女儿入住皇宫。 特别是宋仁宗赵祯的长公主徽柔，宋仁宗最宠爱的那个女儿。赵宗实当上皇帝后的一系列操作，让徽柔公主的老公——驸马李玮看到了机会。 以前，宋仁宗赵祯在时，李玮对徽柔还能以礼相待。现在宋仁宗赵祯死了，赵宗实不待见宋仁宗的女儿。 哈哈，李玮又试探了几次赵宗实，发现赵宗实非但不待见徽柔，还很讨厌。 从此徽柔公主的地位一落千丈，到最后，身边竟连一个仆人都没有。 徽柔公主写信给赵宗实，希望能把同天节受赐的一套霞帔换一位翰林医官。 原来徽柔公主病了，而李玮并没有给她请大夫。徽柔公主疼痛难忍，才给赵宗实写信。 赵宗实看到这封信心中冷笑，他专程去好友李玮家瞧了瞧被虐待的徽柔公主。 脸上有疤，20多岁了。年纪却已不复往日的尊贵容颜，憔悴不堪，头上没有任何装饰物，乱糟糟的下垂着。居然居然有虱子在上面爬。 赵宗实一阵恶心，赶紧跑出那间小黑屋。也拒绝了徽柔公主请大夫的请求。 想到此，赵宗实脸上的得意的笑容更浓了。宋仁宗，你不是最疼爱你的长公主吗？哈哈哈…… 突然，赵宗实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想到了那些个大臣，韩琦，欧阳修，司马光……没完没了的劝谏，没完没了的上书。要他善待宋仁宗的遗孀和女儿。要他做一个孝子。 导致史书上关于他的记载，有关大臣劝他尽孝的篇幅占据了几乎全部。 特别是那个司马光，最为可恶，竟然请了韩林医官拆穿他装病的真相。拆穿又怎么样？他照样不去参加宋仁宗的祭祀。 再说了，他怎么不孝了？他想要喊自己的亲生爹爹为爹爹，喊自己的亲生姨娘为娘亲。这难道还不叫孝吗？ 他花了三年的时间费了吧唧的争取，和大臣们抗争，要喊自己的亲生爹爹为爹爹，喊自己的亲生姨娘为娘亲。这难道不孝吗？ 司马光居然联合台谏两院，集体反对自己称呼自己的亲生爹爹为爹爹，自己的亲生姨娘为娘亲。还以辞职相逼。 想到此，赵宗实又轻轻舒了口气，还好自己有手段。把台谏两院的人都贬出京城，又用卑鄙手段让曹皇后签字画押了手诏。同意自己称自己的亲生父亲赵允让为皇考。 赵宗实又轻轻叹了口气，费尽心机同大臣们杠了三年之久，终于可以喊自己的亲生爹爹为爹爹了。自己也中风了，大臣们居然让自己赶紧立长子赵顼为太子，自己一生气，中风更严重了，不几日。就一命呜呼了。 第116章 赵宗实前世今生 赵宗实又轻轻叹了口气，费尽心机同大臣们杠了三年之久，终于可以喊自己的亲生爹爹为爹爹了。自己也中风了，大臣们居然让自己赶紧立长子赵顼为太子，自己一生气，中风更严重了，不几日。就一命呜呼了。 死了之后还不能安生，居然碰到了宋仁宗，这家伙追着自己打，边打边骂：骂赵宗实不好好以孝子的身份给自己送葬，骂赵宗实不好好照顾自己的女儿，骂赵宗实忘恩负义。 皇位都给你了，这是你们子子孙孙都无法偿还的大恩大德，居然以怨报德，气的他如今死不瞑目，灵魂不得安生，无法安心投胎，只能在阴间飘荡…… 宋仁宗在后面追，赵宗实在前面跑。然后……然后…赵宗石就回到了15岁的现在。 …………………………………………………………………… 历史上，赵宗实以前是府上不受待见的庶子。自从四岁进皇宫，九岁回到府上，赵宗实的身份就水涨船高，亲生父亲赵允让因为赵宗实的缘故被连升三大级，相当于普通的连升六级。升为了郡王。 赵宗实在家中的地位也排在那些嫡子们的前面，吃的，住的都是府上最好的。 并且此时，从皇宫回到府上的赵宗实已是正三品的官职，拿的是正三品的俸禄。 这是绝对的高官，正三品在大宋不超过25个。一年的俸禄是普通人家18辈子都花不完的。 …………………………………………………………………… 重生的赵宗实有些想不明白，他都醒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连个问候的仆人都没有？ 赵宗实的亲生父亲赵允让有28个儿子，18个女儿。这只是成活的，活到成年的。不包括夭折的。 赵允让是个人丁兴旺的主，现在的赵允让可不是什么汝南郡王。也不是什么宁将军节度使。只是宗正卿，从四品。管理皇族事务。 在赵贞当皇帝之前，所有皇族子弟七岁开始赐予封号，发俸禄。 自从赵贞做了皇帝，范仲淹做了宰相之后，取缔了恩荫制度，连皇室优待也一并取消。 不过皇室人员若任实职，即拥有干实事的官职。可按官员俸禄制度拿相应的俸禄。 赵允让经过努力，争取到了这个从四品的宗正卿。虽然从四品的俸禄是很高的，可架不住孩子多，40多个儿女。十几个妻妾。 赵允让没舍得让所有儿子去不器学院读书，学费太贵了。 赵允让只选了几个看起来聪明伶俐的报名去了不器学院读书，剩下的一群儿子，如果去别的学院也费钱，赵允让就请了两个便宜的教书先生到府上给这群儿子教书。 所以，现在，赵宗实在府上的待遇自不比前世。如今的赵宗实住的是一个偏僻的小宅子。 身边只有一个仆人，出去给赵宗实买药了。因为这两天赵宗实感染风寒，高烧不退，昏睡不醒。仆人去管家那里支钱又出去买药了。 屋里只有赵宗实一人，重生后的赵宗实坐在床上继续发呆。突然赵宗实貌似想到了什么？他穿上衣服踉踉跄跄的就往外跑。 他现在都15岁了，皇帝怎么还没有给他赐婚，他的高滔滔呢？ 赵宗实跌跌撞撞跑到了宫门口。当然是进不去的，他现在只是一介布衣，又没有进宫的牙牌。 赵宗实在宫门口焦急地左右张望，直到下班时间到了。才看到一个个熟悉的人陆续走了过来。 司马光，富弼，文彦博，韩琦……可是这些人却是没有看到他一般，高昂着头，踱着方步从他面前走过。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赵宗实心中愤恨，却又无可奈何。终于，赵宗实看到了他的亲生父亲赵允让，他急忙上前喊了一声：“爹爹。” 赵允让后退两步，眉头紧皱，哪里来的臭小子？来认亲的私生子？ “爹爹，我是老十三，宗实。” 赵宗实看到久违的亲人，心情异常激动。 历史上，小时候，爹爹赵允让就没有注意过赵宗实，自从赵宗实四岁进皇宫，九岁又被宋仁宗送回府上，赵允让因此连升六级，这才对赵宗实另眼相看。 赵宗实因此很是珍惜这份感情。此后每逢逢年过节，宋仁宗赏赐给他赵宗实的礼物，赵宗实都先孝敬他的亲生爹爹赵允让。 这些积极的表现也让赵宗实获得了久违的父爱。为了进一步报答这难能可贵的父爱，也为了使自己皇位更显正宗。 赵宗实在当上皇帝后不遗余力的执意要立自己的亲生父亲为先皇帝，亲生姨娘为先皇后。 “哦，老十三。”赵允让松了一口气，不是私生子，是庶子十三。 赵允让的儿子太多了，28个呢，他只记得几个学习好的，武功高的。其他的一个月见不上几次面的，不熟。 “你有何事？”赵允让踱着方步摆起了父亲的威严。 “爹爹，我要进皇宫……” 没等赵宗实说明来意，就被赵允让打断：“胡闹，皇宫是你随便能进的吗？你是一介布衣，白身。快回去！”赵允让斥责道。 训斥完赵宗实，赵允让坐上自己的马车，回府了。 只留下赵宗实一人愣在那里。赵宗实半天才回过神来，此时此刻，他终于回忆起来了，这一世自己四岁并未被皇帝接入宫中招弟，皇帝也未赐予他任何官职。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已经是正三品的宜州刺史，只享受俸禄不干实事的那种。 而现在，他的高滔滔也没有被曹皇后收为养女，他的高滔滔现在在哪里？ 赵宗实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府上走去。他在自己那个简陋的小宅子，喝完了仆人熬的中药，继续坐在那里发呆。 脑子里回想着仆人告诉他的信息：皇帝的后宫只有曹皇后一人，没有别的妃子，曹皇后生了个女儿，今年都七岁了…… 第117章 苏扶光和五妹苏扶摇 赵明德再婚 园中的花朵竞相绽放，绚丽多姿，池畔的绿草生机勃勃。而苏大娘子扶光最喜欢的是台阶旁边的那几朵木槿花。 也不知何时，从台阶旁冒出一抹绿色。苏扶光没有在意，没想到越长越茁壮，现在居然开出了美丽芬芳的花儿。 不仅仅是因为那木槿花花枝翕赩。苏扶光更心动那枝花坚韧的生命力，比池畔的绿草更让扶光侧目。 扶光和小五扶摇在花园里散步。扶光把小五扶摇的碎头发往耳朵后面抿了抿。 说道：“小五，王家又派人来说媒了，你当真确定不嫁人？” 小五扶摇比苏扶光小13岁，当时父亲死时，扶摇才九岁，姐妹几人为父亲报仇时，扶摇才14岁。 虽然年纪小，却是姐妹几人的武功最高的，箭法最好的。现在一晃12年过去了。 今年小五二十六岁了。面容清秀而坚毅，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凡的英气，双眼明亮有神。皮肤虽不算白皙，却散发着健康的光泽。 小五的发丝被利落地束起，以一根简约的发簪固定，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英挺的眉宇，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在耳边。 “大姐，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生活挺好的，为什么非要嫁人呢？去操心那陌生的一家子的吃喝拉撒。大姐，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你是不是嫌我烦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小五扶摇抱着大姐的胳膊摇来摇去，撒娇地说道。 “你开心就好，你说不嫁咱就不嫁。”苏扶光又把扶摇刚蹭乱的头发捋了捋，说道。 “大姐，你还没回答我呢。女人为啥非要嫁人呢？”小五扶摇侧着头，继续问道。 “瞧你那傻样儿。”苏扶光捏了捏小五的脸蛋儿，没有回答小五的问题，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从小被教育的是在娘家父为天，在婆家夫为天。 作为女子，有很多很多的束缚，但是大家好像都是这个样子，也就习以为常了，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又有何不妥。 现在自己在外面的世界待久了，离原来的生活越来越远。更不会去想为什么了。 小五扶摇还在喋喋不休地说道：“真的，大姐。我想这个问题好久了，你看我二姐三姐，复仇之后就回婆家继续相夫教子了，很少再出来，我们也很少见面了。 四姐还行吧，虽然嫁人了，还可以出来继续跟着皇后做事情，四姐只能算是命好，有几个男人会同意女子抛头露面的？ 比如嫁给红杏才子宋祁的那个女官，整日与宋祁的那群妻妾，歌妓争风吃醋，勾心斗角，郁郁寡欢。 前段时间，还听说那女官请求皇后把她从宋府赎出来。但宋祁不同意，皇后也没辙呀，那毕竟是宋祁的妾，是受宋律令保护的。宋祁的私有财产呀！” 苏扶光用指头敲了敲小五扶摇的脑壳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净胡说一些乱七八糟的。” “我没有胡说，我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些什么。”小五扶摇辩解道。 苏扶光掐了一朵花，插在了小五的头发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说：“真好看，小五，你不想嫁人咱就不嫁人，放心好了，大姐不会强迫你嫁人的，想让你嫁人的话早就把你嫁出去了，还用拖到现在？现在你都26岁了，都成老姑娘了。” “大姐，你还没回答我，女子为什么非得嫁人呢？”小五扶摇追着不放，继续问这个问题，苏扶光摇了摇头，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大姐，女子嫁人嫁的是高他一等的男人，这个男人只是把这个女人当做自己的私有财产。 生儿育女的工具，伺候他一家人吃喝拉撒的仆人，或者是官场上向上攀爬的联姻工具。 更可怕的是，这个女人生的儿子也是看不起这个女人的。如果我诞生的世界看不起我，我就不让这个世界诞生。”小五情绪异常激动，似乎在发泄着什么。 苏扶光诧异的看着小五，揽过小五的肩膀，抚了抚小五的胸口，说道：“别激动，别激动，咱不嫁人，不嫁人……” 这时，女婢过来禀告：“大娘子，给赵大郎的贺礼已经选好，大娘子要不要过目？” 苏扶光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不用了，到时候差人送过去就行了。” 这个贺礼是赵明德的结婚贺礼，赵明德现年二十有一，至今还没有考上进士，托关系在一个衙门做小吏。 继母王氏在赵明德15岁时给他定了门亲事，16岁赵明德就结婚了，十八岁时妻子难产，一尸两命。 这个贺礼是赵明德的二婚贺礼，赵明德的父亲赵不敏在京城也是租的官府的房子， 赵不敏的爹爹，又是赵明德的爷爷赵慎，也回到了京城汴梁任职。家里地方不够住了。 赵明德结婚后，赵不敏就在家附近又租了个宅子，让赵明德搬了进去。 赵明德的弟弟，也就是继母王氏的亲生儿子，也没有去不器学院读书。 …………………………………………………………………… 第118章 赵贞，王安石，赵世将大殿论政 转眼，王安石已经在杭州做了六年的知州。 这期间，皇帝赵贞曾两次下诏让他回京城汴梁，被王安石拒绝了。 王安石写信恳请皇帝赵贞让他把杭州的土地之事做完再回去，他不希望半途而废。 皇帝赵贞也没有为难他，同意了他的请求。如今杭州的土地政策已步入正轨。杭州多了近一半儿的田地，农民手中的田地也增加了。官田也增加了不少，官府的收入更是大幅度增加。这些年，他在杭州兴修水利工程，兴办学校，革除鄙俗，教化民众。杭州农村的大地上呈现一幅欣欣向荣之景象。 如今，王安石带着皇帝赵贞让他回京的诏令再一次来到了京城汴梁。京城汴梁处处富贵迷人眼，夜市歌舞，灯火通明。 早春时节，气候微寒，百花还没有开放。唯有柳枝新叶，冲寒而出，最富有生命力，充满了无限生机。 集英殿，皇帝赵贞召见了王安石， 王安石目光依然锐利，神情冷峻而坚毅。皮肤黝黑，气质却超然。 一同召见，还有今年的新科状元赵世将。太祖赵匡胤的玄孙，赵德芳的曾孙，今年22岁。 赵世将的身高并不出众，但身姿也算挺拔，他的脸庞并非俊朗非凡，而是带着一种沉稳与深邃，五官虽不精致，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感。 “世将在不器学院时的许多文章，曾谈到杭州土地问题，今天可具体说说你的看法。”皇帝赵贞对赵世将说。 “陛下，臣十年前曾随父亲去过杭州。两年前游历，臣又专门选了杭州，臣在杭州农村待了大半年时光。 臣之所以选择杭州是因为对王知州的土地政策感兴趣。土地兼并是个历史问题，是很多朝代都不可避免的痼疾。 众多朝代的末期，土地兼并问题都会异常突出。譬如汉朝，唐朝刚开始建立时，都会轻徭薄税，政治清明。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族崛起，土地兼并问题突出。王朝陷入衰落，随之而来的是农民动乱和王朝的覆灭。 我宋朝自开国以来实行的是不抑兼并的政策，100多年来土地兼并问题凸显严峻。 王知州实施的法令是抑制土地兼并的利器。这些年在杭州执行的效果也很好，陛下可在全国推行……” 赵世将侃侃而谈，皇帝赵贞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满腔热血，意气风发的少年。 皇帝赵贞转向王安石问道：“安石怎么看？” 王安石沉思片刻，回答道：“现在还不宜在全国范围内推行，此次土地革新，遭遇到诸多阻力。有陛下和宰相的大力支持才能进行到现在。这项法令损害了很多权势的利益，目前还只能在区域实施，徐徐图之。” 皇帝赵贞微微点头，说：“安石的土地政策确实是不世之功，是一项利国利民的丰功伟绩，但是，这项土地政策损害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 这些人有正在仕途的世家大族，有退居二线的乡绅豪族。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有一颗天下为公之心。 很多的既得利益者为了维护他们的既得利益，会不择手段。 轻者破坏法令推行，不作为。重者让革新者身败名裂。再甚者，改朝换代都有可能。 如今只在杭州实行这项这样的土地政策，虽有反对者力量还不够大。 但如果在全国范围内推行，所有的这些自私的既得利益者会紧密的团结在一起。 那时的反对力量可能非我和范公所能控制。革新会被处处阻碍，使绊。 革新者有可能会身败名裂，社会被撕裂成两派，反对和支持。形成严重内耗……” 皇帝赵贞讲述着那曾经的严重后果，王安石和赵世将二人神色各异。 赵世将一心只想为国做事，不曾想到如此严重严重的后果。 王安石想到了严重的后果，却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不可思议的严重后果。 二人听了皇帝赵贞的话，皆沉默不语。 皇帝赵贞为了缓和气氛。就问了赵世将一个抽象的问题：“世将，君主应如何执政？” “兵精，粮足，取信于民。”赵世将回答。 皇帝赵贞心中轻笑，这小子把孔子原话都搬出来了。 “世将，具体讲一讲。”皇帝赵贞说。 “兵精，粮足取信于民，言仓廪实而武备修，然后教化行，而民信于我，不离叛也。 若无信，则虽生而无以自立，不若死之为安。故宁死而不能失信于民，是民亦宁死而不失信于我。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赵世将一脸严肃，郑重回答道。 皇帝赵贞听罢，赞许的点了点头。 皇帝赵贞又看向王安石问道：“安石，在杭州六年可以具体说说如何教化民众？” “应时而动，顺势而为，秋冬则劝民进山采伐树木，春夏劝农，使百姓有便利的谋生之路，安居乐业。再次通过政令教育引导民众，使上下和谐同心，民心淳朴，执政则令行禁止，官吏不敢偷奸耍滑，百姓不会起来作乱……”王安石回答。 答案听起来很简单，执行起来却是另一种难度。 “安石，杭州的土地革新已步入正轨，我看你上次奏疏里提到了商业，可是已经有了计划了。”皇帝赵贞又问道。 “陛下，土地是朝廷的根本，粮食是我大宋生存的基石，若无人种粮食，国将不国，这也是臣在杭州推行土地政策的重要原因。现在农民刚刚稳定，还需要持续扶持。 商业方面，臣已经发现了诸多问题，这两年也做了一些适当的调整，关于商业，因为问题不像农业问题那么尖锐，臣也觉得在原有基础上调整改变亦可。” 王安石的回答让皇帝赵贞频频点头赞许，皇帝赵贞说道：“很好，安石是个稳重的，安石做事，我放心，今日请二位过来是有两件事要宣布。 一件事是任世将为六品杭州通判，世将协助安石把杭州的改革继续进行下去。” 赵世将听到皇帝赵贞的话，起身向皇帝赵贞和王安石各揖一礼。 皇帝赵贞继续往下说道：“另一件事，是任安石为四品江浙路转运使，继续兼任杭州知州。” 王安石也赶紧起身揖礼道谢。 王安石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升职，他是做好了被贬职的打算回京城的。 皇帝不但没有贬他的职，还给他连升四级，继续让他做地方上的事务。 江浙路，不管是人口还是面积，都是仅次于开封府下辖的两府九州。 皇帝赵贞接着说道：“安石在江浙路继续做事，无需有所顾忌。” 说着，皇帝赵贞走到窗前的一个木箱跟前，说：“这里面都是弹劾反对安石的折子。去年冬天比较冷，还烧了不少，我知道安石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能臣，安石只需在任上做自己想做的事，我都会支持你的。” 说着，皇帝赵贞又看向赵世将，说：“世将，此次去杭州跟着安石好好学着点儿。” “嗯，嗯，臣明白，臣明白。”赵世将激动的连连点头。 …………………………………………………………………… 第119章 新兴侯府喜气洋洋 赵允让府怒其不争 赵从郁府上，仆人们在忙忙碌碌的收拾行李。 新兴侯，礼部尚书赵从郁，赵夫人，赵世将在主屋喝茶。 “夫君，你说官家为何要把将儿安排到杭州？杭州现在可是众矢之的呀。” 赵夫人有些忧虑的说道。 “娘亲不必担忧，孩儿觉得杭州这个地方值得去，两年前我也曾去过杭州，那是个很有生机的地方。”赵世将此时此刻依然难掩内心的喜悦。 “杭州也没什么不好的，将儿去杭州要好好历练，不要虚度光阴。”赵从郁放下茶盏说道。 “是，爹爹，孩儿会认真做事的。”赵世将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见赵夫人还是一脸担忧的样子，赵从郁安慰道：“自范仲淹执政以来，咱大宋的形势越来越好，灾情也少多了，不像以前年年有灾荒，这十几年来朝廷年年裁军，而流民数量却越来越少。 这个王安石更是特立独行，居然搞出这么个土地政策，让将儿去杭州实地去见识见识，也未必是坏事，谁能想到我太祖一脉也能入朝为官做实事，还出了个状元呢。” 赵从郁越说越高兴，满意的用手捋了捋自己稀疏的山羊胡子。 …………………………………………………………………… 赵允让府上的那个十三庶子赵宗实已经重生小半年了，对于这个世界与上辈子的不一样，他还是毫无头绪。 赵宗实也曾在皇家宴会上远远观察过皇帝和皇后，皇帝还是那个皇帝，和以前一样喜欢板着个脸，不爱说话，。 皇后也还是那个长相普普通通。丝毫不惊艳的曹皇后。 二人对自己连个眼神儿都不给，应该是没有重生，否则二人能把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 在这个世界，到底是从哪里开始不一样了呢？赵宗实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后来，赵宗实打听到主管皇宫安全的苏大娘子，苏扶光。和前夫有个儿子叫赵明德。 赵宗实就去和赵明德拉关系，套近乎，却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那个赵明德什么都不知道。 上辈子的皇宫总管不是苏大娘子苏扶光，苏扶光是怎么冒出来的呢？ 哎呀，滔滔，我的滔滔，赵宗实猛然醒悟，得赶紧把滔滔要回来，这次没人给自己赐婚。自己得主动出击。 他的滔滔是个霸道的女子，他喜欢。霸道，说明喜欢他。滔滔的霸道让赵宗实感受到被重视，他喜欢这种感觉。 赵宗实迫不及待来到姨娘的院子，这个院子比赵宗实的院子大一些，装饰也华丽了许多，院落面积不大，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却也井然有序，错落有致。 姨娘原来是一名女婢，生下赵宗实后就提升为赵允让的侍妾。 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是个会读书的，赵允让就送了这个宅子给她。 赵宗实见到姨娘王氏。王氏三十多岁，头挽着漆黑油光的髻发，蜜枣色外衫，玫瑰色比肩褂，葱黄绫棉裙儿。衣服半新不旧。 听了赵宗实的来意，王氏皱起了眉头，看着这个文不成武不就只知道吃的胖儿子，忍不住抱怨道： “你天天就知道想这般没用的，就不知道用功读书，中进士，让那些有钱有势之人榜下捉婿。 前几日，我还听说有一个男子55岁考中进士，还是未婚，终于等到榜下捉婿。 你今年才多大？才15岁， 15岁，你看看你弟弟，都能在不器学院上学，你呢？就知道吃，吃，吃…… 现在还想要媳妇儿，你真是气死我了……” 赵宗实灰溜溜的走出了王氏的庭院。 晚上，丑时。赵宗实终于在后花园“偶遇”到了去妾室那里寻欢的赵允让。 “爹爹，我要娶高滔滔。”赵宗实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高滔滔是谁？”赵允让不悦的问道，他皱起了眉头，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心想这个庶子事儿真多。 “爹爹，高滔滔是高川将军的女儿，她的母亲是曹氏，曹氏是曹皇后堂妹。”赵宗实赶紧说出关键的信息。 “皇后的堂妹？”赵允让停下了脚步，这个联姻不错。 “明日找你母亲，让你母亲张罗这件事。” “谢谢爹爹，谢谢爹爹。”赵宗实高兴得咧开了大嘴。 第120章 老婆婆和鸡的故事 命好的三个女人 今日，纤凝宫热闹非凡，皇后曹云舒邀请了赵从郁的妻子赵夫人和前宰相王钦若的遗孀王夫人到纤凝宫小聚。 赵从郁家有四个女儿，曹云舒还邀请了赵从郁家最小的两个女儿过来陪徽柔玩耍。 庭院里，绿槐高柳，枝叶茂盛，池塘中的小荷叶随风翻转。石榴花在绿叶的映衬下更加红艳。 皇后曹云舒和赵夫人，王夫人在花园一角喝茶聊天。旁边还有琴师抚琴，官妓歌舞助兴。 张茂则坐在槐树下休息，苏扶光和小五苏扶摇站在槐树下左右观望，确保园子里主子的人身安全。 徽柔和赵家三娘子，四娘子，还有几个宫女在一起玩捉迷藏。 王夫人是曹云舒远房的亲戚，论辈分儿还是曹云舒的姑姑。 王夫人的头发被精心梳理成一个复杂的发髻，几缕银丝在黑发中若隐若现，却丝毫不减她的风韵。她的面容保养得宜，皮肤依旧紧致，眼角虽有细纹，却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她身着一件绣有金丝的深紫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象征一品夫人身份的精致玉带。 赵夫人和王夫人是闺蜜，赵夫人的头发同样梳理得一丝不苟，但选择了更为简约的发式，几枚精致的发簪点缀其间，显得既端庄又典雅。她的面容温和，眉眼之间透露出一种慈祥和智慧，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也赋予了她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绸缎长裙，裙摆上绣着淡雅的花纹。 三人在花园里谈笑风生，言笑晏晏。 说到兴起，王夫人讲起了去年她回老家省亲碰到了一件奇葩事： 老家村儿里有一个老婆婆，一向勤劳忠厚，吃苦能干，由于最近家中老有耗子闹腾，老婆婆就买了一包耗子药。 然而在放置耗子药时，不小心把耗子药撒到了米缸里。 老婆婆有些可惜这半缸子米，用水把米缸里的米倒出来清洗了无数遍，心想应该洗干净了吧。 到中午饭时，老婆婆炒了几个菜，蒸了白米饭，老头子，大儿子，大儿媳从地里干活回来吃中午饭。 饭后老头子，儿子，儿媳不同程度的肚子疼，难受，去了镇上医馆。 老婆婆因身子弱，并且心中还在心疼那缸米，没吃米饭，就吃了几口菜。无事。 儿子，儿媳吃的米少，身子壮。吃了大夫的药也还好，没死，老头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吃了三大碗米饭，没有扛过去，死了。 老婆婆看着缸里的米，还是舍不得扔，心想不让人吃，让鸡吃总行了吧。 老婆婆就把缸里的米都拿出来喂了鸡，然后家里的十几只鸡都死了，看着躺在地上的鸡们，老婆婆直呼可惜。 刚好老头子办葬礼，老婆婆就用这些鸡隆重招待全村儿前来帮忙的和吊丧的村民们。 丰盛的宴席让村民们大快朵颐。白事宴席过后，全村人都跑到了镇上的医馆求医，医馆人满为患。 所幸几经周折下，药性的毒性减弱了很多，村民们没有生命危险。 老婆婆以一己之力放倒了全村人的故事还没有讲完，曹云舒和赵夫人已经无法维持端庄优雅的形象，笑的花枝乱颤。 看着花园一角，茶桌上三人笑的前仰后合，槐树下的三人一脸茫然。 只看见她们笑，没有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张茂则，你今天怎么没有跟着官家？”小五问坐在地上的张茂则。 “今日我二弟在，官家最喜欢使唤我二弟了。” “真羡慕你家二弟。那么入官家的眼。”小五随口说道。 张茂则好笑，他一点儿都不羡慕他家二弟张茂实，家中一个正妻，三个小妾。 还都是皇帝赐的，看似风光无限，实则鸡飞狗跳。特别是那个张氏进门之后，得到了张茂实的专宠，张氏居然异想天开要做正妻。 和正妻陈氏二人挖空心思，互相算计，家里面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张茂实哄完这个，哄那个，忙的不亦乐乎。 “官家对你二弟真的是不一般呐。”苏扶光也随口说道。 听了苏扶光的话，小五推了推旁边苏扶光的胳膊，说道：“大姐，你说那张茂实啥都不会……” “咳，咳！…”苏扶光咳了两声，打断了小五的话。 苏扶光左右看了看，没话找话地说道：“唉，真羡慕人家赵夫人，儿子聪明又勤奋，高中状元，成了皇室宗亲中第一个中状元的人，命真好。” “要说命好，还得数咱皇后殿下，咱皇后殿下知书达理。性格恬静柔顺，幽娴性诚，又管理着咱们的全国的刺绣工坊，内务外务都井井有条。官家对皇后这十几年来也是一心一意，自皇后入宫，官家再没有选秀，没有选妃……”张茂则表示不服，振振有词地说道。 “我怎么觉得王夫人的命也很好呢？”小五说完，挑衅地看了看张茂则和苏扶光。 “王夫人怎么命好了？王夫人出生在官宦人家，哥哥是个势利眼，因王夫人容貌姣好，哥哥就待价而沽，想利用她攀附权贵，结果都28岁了，还未嫁人。 到了28岁，终于嫁人了，嫁的却是57岁的宰相。人家儿子都21岁了，嫁过去七年后，宰相才给她请封诰命夫人，这七年其中有四年宰相卧病在床，王夫人无子无女，36岁开始守寡，至今都守了十几年寡了，这是好命吗？” 张茂则把自己知道的八卦都倒了出来，他感到不可思议，小五脑子糊了，才会觉得王夫人命好。 小五又望了一眼王夫人，辩解道： “这就是好命，超级好命。你们想想，王夫人28岁前一直在娘家生活，是父母的宝贝。 不用看谁的脸色，自己就是家里的主子，28岁嫁入宰相府，直接是当家做主的主母。 不用侍奉公爹公婆，没有生孩子的辛苦，也没有养孩子的辛苦。” 听了小五的理论，苏扶光转过头来，思考了片刻，说道： “前妻生的嫡子在宰相死之前，就病死了。没有公爹公婆。庶子也都有自己的亲生娘亲照顾，确实没有养孩子和生孩子的辛苦。” “王夫人用七年的青春换来了在京城数一数二的富贵生活，每天看看书，写写诗，花花钱，与闺蜜聊聊天，喝喝茶。”小五接着往下说道，脸上艳羡之情都要溢出来了。 “真的，好羡慕。哦，对了，还有……”小五又想起了什么，说道。“无聊时就带着两个老妾室念念经，礼礼佛，训训两个庶子，是不是人生赢家？妥妥的人生大赢家。” 旁边的张茂则，不由自主都站了起来，张口结舌。立在槐树下，原来事情还可以这样想，是自己狭隘了。 槐树下的三个人羡慕的看着不远处那三个好命的女子在聊天，喝茶…… 第121章 苏扶光为赵明德女儿办满月宴 苏家姊妹四人团聚 槐树下的三个人羡慕的看着不远处那三个好命的女子在聊天，喝茶…… …………………………………………………………………… 苏扶光和小五回到宅子，女婢过来禀报：“大娘子，四司六局已经安排好了。” 苏扶光点点头，说道：“好，下去休息吧。” 四司六局是给赵明德的孩子举行满月宴会做准备的。 赵明德现在还是衙门的一个小吏，还住在父母的房子附近，租的房子。 赵明德和第二任妻子头胎生了个儿子，赵不敏出钱办了满月宴。 这次二胎生了个闺女，一家人计划不办满月宴。苏宁光听说后，主动提出愿意支付宴会钱，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在宋朝，一般家庭宴会都可雇佣四司六局来完成。 四司六局是很多酒楼专门涉及宴席的服务。四司有： 账设司：专掌桌帏（台布），搭席。帘幕，屏风等，布置环境事务。 菜酒司：专管邀请宾客，迎送亲友，传语取复，送茶斟酒，上食等协助主家招待宾客事宜。 台盘司：专管菜肴上桌及接盏碗盘清洗等。 厨司：掌管筵席之上菜点的放料批切，烹制菜肴等。 六局有： 蜜饯局：采办蜜饯等干果。 菜蔬局：负责采购各种菜蔬，时新菜蔬等。 油烛局：负责掌管筵席时灯火照明工作。 香药局：供应龙涎香，沉脑等香料与醒酒汤药物品。 排办局：掌管挂画，插花，桌椅，拭抹，洒扫等。 ……… 苏扶光雇佣了四司六局来负责赵明德的女儿的满月宴会。 …………………………………………………………………… 庭院里，绿槐高柳，枝叶茂盛。和煦的暖风让人发困，绿色的纱窗下香炉中升腾着袅袅青烟。 苏大娘子苏扶光和小五扶摇在下棋。 落棋之声突然响起，小五走了一步棋，惊醒了趴在书桌边睡着的苏四娘子扶苏。 扶苏睁开惺忪的双眼，嘟囔道：“你们俩还没下完呢。” 这时女婢过来禀报：“苏二娘子来了。” 苏二娘苏扶风的夫君，去年已经在开封汴梁任职。今年初扶风带着孩子，一家老小也来到了开封汴梁。 “快，快快请进来！” 苏扶光，扶苏，扶摇都很高兴。苏二娘子扶风不经常出门儿。姐妹几人难得能聚在一起。 黛瓦粉墙，木格的门，门窗旁边的桌子与藤椅，相映成趣。 四周绿植环绕，花香四溢。池塘边，几株粉色花朵在微风中摇曳。 苏二娘子扶风边走边欣赏着宅子的美景。 羡慕地对前来迎她的苏扶光说道：“大姐，这个院子景致别有韵味，恬静闲适。” 苏扶光轻笑道：“你只看到了它的美了，你都不知道。夏天蚊子臭虫，秋天满院落叶。” 苏扶光几句话逗得姐妹几人都笑了。 说话间，姐妹几人来到了后花园儿。仆人们重新摆上果盘儿，开始煮茶。 扶苏说道：“大姐，今日二姐也来了，幸亏我拐了个弯儿过来，真巧，还碰到三姐了。” 扶苏今日送大儿子曹诗去不器学院上学，听说大姐今日休息，就拐弯儿过来了。 大儿子曹诗今年十岁，比徽柔大两岁。 苏二娘子扶风笑眯眯的看着这姐妹几人，心中高兴。她今日难得有空出门。 今日姐妹几人少有的团聚在一起的日子。 “可惜三妹不在京城。”扶风有些遗憾。 “大姐，我听说你也收到宗正卿家老十三的婚宴请柬。”扶风又问道。 “诶，收到了，好像是今天的宴席吧。”苏扶光说道。 苏扶苏接话说：“就是今天的，我婆婆也去了。景休公务繁忙，脱不开身，就没有去，我也不想去，找个理由送曹诗上学了。” “四姐，你婆婆肯定得去呀，听说那个老十三的媳妇儿是曹家女。”小五接话说。 “不对，不是曹家女，是高家女，新媳妇儿是高滔滔，高家女。高滔滔的母亲是曹家女。是景休的堂姐。”扶苏解释道。 “赵家宗正卿和赵家老十三还有高家，都与大姐没有交集，为何要给大姐发请柬？”小五有些奇怪的问道。 “大姐是皇后的人，估计是想攀这层关系吧。”扶风回答道。 “可他家新媳妇儿的姨母就是皇后殿下，不是已经攀上了吗？”小五又问道。 “管他想做什么，反正我又不去，认识的人都懒得理，更何况这不认识的人了。”苏扶光说道。 “不聊这个话题了。这会儿到饭点儿了，该上菜了。咱们吃饭吧。”扶苏看到那边端菜的女婢过来了，说道。 “咱们来行酒令吧，光吃菜喝酒怪没意思的。”苏扶光提议。 “好啊，好啊！咱们用九射格行酒令。”小五兴奋叫道。 几人都同意了，仆人们搬过来一个标靶，上面画了九宫格。熊居中，虎居上，鹿居下。雉居右，雕居右上，猿居右下，狼居左。雁居左上，鱼居左下。 扶风把27个酒筹拿在手中说：“我来当裁判，小五先来。” 27个酒筹，每样动物有三筹。小五随手抽了一个雕筹。 小五拿起一个矢，抬手就扔，矢稳稳的插在标靶的右上角雕的位置。 “喝酒，喝酒，你们都要喝酒。”小五有些得意。 等到下一轮儿行酒令，苏二娘子扶风让扶苏抽。 扶苏搓搓手犹豫了一下，说：“大姐，你先来，我这段时间有些手生。” 苏大娘子扶光从苏二娘子扶风手中抽出一个酒筹，是狼。 苏大娘子扶光扬手甩了过去，正中标把左边狼的眼睛上。众人又是一阵欢呼，觥筹交错。 “赵家大郎求见。”女婢过来禀报。 第122章 赵宗实结婚 苏大娘子扶光扬手甩了过去，正中标靶左边狼的眼睛上。众人又是一阵欢呼，觥筹交错。 “赵家大郎求见。”女婢过来禀报。 苏家四姐妹相互对视了一眼，他来干什么？前几天是他女儿的满月宴，难道是来表示感谢的？真是太阳从西边儿升起来了。白眼狼转性了？ “让他过来吧。”苏扶光语气平静，说道。 苏家四姐妹坐在座位上并没有动。不一会儿，女婢领着赵明德进来了。 赵明德怎么过来了呢？这个说来话长。 赵宗实重生后，仔细梳理这一世和前世的差异。发现曹皇后身边有了苏家姊妹，特别是苏大娘子，苏扶光。 苏扶光管理整个后宫的安全，这是前世不曾有过的事情。 赵宗实多方打听，得知赵明德是苏大娘子苏扶光的亲生儿子。就有意与赵明德套近乎。一来二去，二人成了朋友。 赵宗实多次侧面打听苏大娘子苏扶光的事情。然而赵明德一直在赵家生活，与继母关系甚好。 且与亲生母亲没有来往，更不知苏大娘子苏扶光的事情。 今日，是赵宗实大礼的日子，赵明德也应邀参加了赵宗实的婚宴。 赵宗实的婚宴比前两日赵明德女儿的满月宴规模大了很多，可这规模对于赵宗实来讲，还是让他很是失落。 这规模与前世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上辈子，宋仁宗亲自给赵宗实和高滔滔赐婚。 赵宗实曾在宋仁宗身边抚养，曹皇后没有孩子，高滔滔是曹皇后的养女。 因为这层特殊的关系。赵宗实与高滔滔的结合，变成了人人传颂的“天子娶妇，皇后嫁女”的美谈。 因为是皇帝亲自赐婚，婚宴上，宋仁宗和曹皇后也都亲临现场，赏赐礼物无数。 文武百官纷纷来贺，五品及以下的官员都没有资格参加当天的宴会。只能参加后面的流水宴。 而如今，高品级的官员一个没来，亲临现场的都是一些低级官员。 赵明德没有官身，只是衙门里的合同工，也只能和其他的小吏坐在一桌。 刚开始，大家还有一些客气。酒过三巡之后，气氛也越来越热烈。 虽然没有到张牙舞爪，百无禁忌的地步，也已经开始有些胡言乱语，闹酒狂言。 “哎呦，我说赵家大郎，你是咋回事儿？你怎么不和父母住在一起？怎么还搬出去住呢？” “是啊，赵大郎你可是赵家嫡子呀，嫡长子怎么出去另立门户呢？” “就是，就是，不会赵家的以后都归你弟弟了吧？” “你看看今年的新郎官。人家结婚，老父亲也没让出去，还送了个小院子。” “可不是咋的？老十三可不是嫡子呀……” “这赵家可是有近30个儿子呢，赵大郎，你家好像只有你兄弟二人吧。” “……” 赵明德喝着闷酒，宴席还没有结束，他就退了出来。 鬼使神差，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来到了苏大娘子苏扶光的家门口。还隐约听到里面女子们的笑声。 第123章 苏扶光舍弃儿子 小毛驴的故事 鬼使神差，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来到了苏大娘子苏扶光的家门口。还听到里面女子们的笑声。 赵明德知道，苏大娘子一直没有再婚。只有他一个亲生儿子，赵明德一直觉得自己在苏大娘子的心中占据着无可比拟的地位。 从他进不器学院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可以利用苏扶光的愧疚感。拿捏住他的亲生母亲苏大娘子苏扶光。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苏大娘子不再送他名贵的笔墨纸砚。 赵明德也曾私下打听，苏大娘子并没有再婚生子。当苏大娘子继续给他送生辰礼，结婚礼时。赵明德松了一口气，脸上又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相信，只要他提什么要求，他的亲生母亲一定会答应的，就凭这层血缘关系，他依然可以任性，倨傲…… 这天，他喝了不少酒，心中有怨气。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 一会儿，女婢把赵明德领到了刚才苏氏姐妹几人喝酒行酒令玩闹的花园。 赵明德偷眼瞄向苏大娘子苏扶光。他还记得十几年前她第一次见自己时，苏扶光那欣喜若狂的神情。 十几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么年轻，似乎岁月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只是眼神里不再有欣喜之色，有的是疏离，淡漠，平静。甚至有些冷漠。 “你今日来有何事？”扶苏没好气的问道。 “四姐，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小五安慰四姐扶苏。 赵明德的心中窝火，苏扶苏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他的母亲苏大娘子居然不制止。 “你……你……哎呦。”赵明德话未说完，就“哎呦”叫了起来，紧接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原来小五拿着矢横扔过去，正巧打在赵明德的膝盖上。 “都多大了？都有儿有女了，还是那么无礼。”小五鄙夷地看着赵明德，不屑道。 小时候白白胖胖的，看着有些可爱，还能看。啧啧，瞧瞧现在长成啥样了。 身材略显臃肿，面庞圆润，皮肤有些油腻，毛孔粗大，泛着不健康的光泽。额头和鼻尖上总是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睛里时不时闪过狡黠的光芒。 见小五手中还在把玩一只矢。赵明德只能心中暗恨，跪在那里却不敢站起来。 然而怒火却更加中烧，吼道：“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把我害的这么惨。”赵明德朝苏大娘子苏扶光吼道。 这是他可以肆意抱怨发泄的亲生母亲。也是这里他唯一敢伤害的人。 苏扶光伸手拦住欲动手的小五，静静的看着地上的亲生儿子，眼神里充满了寒意。 “如果你不和爹爹和离，那赵家什么都是我的，我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被扫地出门，你说，是不是都是因为你？都怪你…”赵明德继续发泄心中的不满。 小五忍不了了。不顾大姐的阻拦，两步，三步跨的赵明德的面前，一脚踹在了赵明德脸上。赵明德仰头倒地，痛苦呻吟。 在小五的示意下，两名女婢把赵明德架到门外，扔了出去。 看到这一切，苏扶光面沉似水，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她也曾爱子心切，寄予厚望，望子成龙。 然而，赵明德却和他父亲一样，没有上进的志向，没有驾驭官场的能力，有的是享受，有的是如出一辙的推卸责任，遇到事情总是喜欢在别人身上找原因。 苏扶光早已不再对赵明德抱有任何的奢望，现在听到赵明德三个字，包括今日见到赵明德的真人，苏扶光的内心已再无一丝的波澜。 “大姐。” “大姐。” “大姐。” 扶苏，苏扶风和小五扶摇担忧的看着苏扶光。 “我没事，不用担忧我。”扶光宛儿一笑，说道。 “真是个白眼儿狼。” “对，就是个分不清是非对错的白眼狼。” “大姐，你就不应该花钱给他女儿办什么满月宴。” “吃力不讨好。”姐妹几人忿忿不平，骂道。 ………… “这钱确实亏了，得想办法要回来。小五，你派人注意赵家的动向。”苏扶光吩咐道。 “好的，大姐。”小五应道，心中有些兴奋，大姐终于发话了，赵家这下要有好果子吃了。 …………………………………………………………………… 半年之后，赵明德的爷爷，赵不敏的爹爹赵慎死了。 赵慎在京城官居六品。在赵慎死后没几日，汴梁传出一则爆炸性的消息，锡庆院一户人家养的母驴生下了一头小毛驴。肚子上隐隐约约有两个字，赵慎。 京城人一传十，十传百。这事儿越传越玄乎，京城上下，民间坊巷，人们津津乐道。 甚至上了汴梁的八卦小报。都说这驴是赵慎转世投胎。 消息传到了赵慎的儿子赵不敏的耳朵里，赵不敏甚是羞愧。 为了堵住京城里的悠悠众口，赵不敏决定把刚出生的小毛驴买回家中，谁知这户人家的主人趁机哄抬物价。价格高的离谱。 赵不敏虽然气愤却又无计可施，只好重金买回小毛驴儿。 然而，买回家后一检查，驴肚子上啥也没有，这才发现被骗了。赵不敏一家人气恼却又无可奈何，哑巴亏只好往肚子里咽。 ………………………………………………………………………………………… 庭院的绿苔上布满了红叶，到了金菊盛开的时候，粉色的荷塘笼罩在烟雾之中。 苏扶光和小五扶风绕着池塘散步。 女婢跟在后面，把卖小毛驴儿的经过细细讲给苏扶光听。小五在旁边笑的合不拢嘴儿。 “大姐，卖小毛驴的钱都快是满月宴的两倍了，这次没吃亏。” …………………………………………………………………… 第124章 辽国契丹找事 大宋派余靖出使辽国 前回书我们说过，辽国契丹和西夏打了近三年的仗。强国辽国契丹打了败仗，弱蕃西夏惨胜。 丢了面子的耶律宗真，回去之后厉兵秣马，誓要报仇雪恨。 然而，几年不到的光景，还没等耶律宗真整顿好军马再战。西夏主李元昊就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李元昊虽然从辽国契丹带走了党项一族人，并且打败了耶律宗真。但是西夏也实力耗尽，元气大伤。 再加上大宋不但断了以前年年赏赐给西夏的岁币，还吞并了西夏的一部分领土，并且西夏还要年年给大宋送1万多斤铸铁。 郁郁不得志的李元昊有些自暴自弃，开始享乐生活，沉醉酒淫。 不但与老爹的遗孀偷情，还公然抢了儿子的新媳妇儿。 日日饮酒作乐，一日酒后被儿子行刺割去了半个鼻子，十几日后，破伤风而亡。 大宋趁此机会又蚕食了西夏十几个镇，竟然有一些大臣上书皇帝赵贞。 称大宋占领西夏领土是不义之战，建议归还西夏被侵占的领土。皇帝赵贞一气之下把这些大臣都贬到了鸟不拉屎的地方。 千年的中华历史，哪些战争是有义的？都是不义之战。 ………………………………………………………………………………………………………… 皇帝赵贞继续在集英殿的榻上躺平，一日收到了辽国契丹使者送来的国书。 原来，厉兵秣马，准备报仇雪恨的耶律宗真，听说李元昊死了。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的目标，也开始颓废。 颓废了两年后，突然想起几年前陈兵大宋边境时一点儿便宜没有占到。又决定向大宋出手，这次没有陈兵，只是写了封国书。 国书上提了两个要求。一个要求是辽国契丹与宋朝在国书上以南北朝相称。 第二个要求是与大宋和亲，大宋嫁女。 在澶渊之盟中，约定国书中不以南北朝相称，以兄弟相称，辽国为弟，大宋为兄。虽然在私底下双方都以南朝北朝相互称呼。 在辽国的史书上，辽国契丹一直称自己为炎黄子孙。太祖帝北方，太宗制中国。自称为北朝，称大宋为南朝。 现代的历史学家也经常把辽国契丹视为正朔，大宋为旁支。因为辽国契丹的国土面积是大宋的两倍多，实力又强。 辽国契丹与大宋平等相称南北朝，说实话都谦虚了。 即使这样，大宋也不同意，大宋一直自居正统。怎么能与北虏平等相处呢？ 虽然辽国契丹的历史比大宋长多了。辽国契丹自唐朝时就属于唐朝的藩属国。 和亲更不可能了，皇帝赵贞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宁愿御驾亲征，也不会同意和亲的。 这件事按惯例，应该放在朝会上商议，大事朝议。 皇帝赵贞嫌朝议效率太慢，把国书给一把手范仲淹和二把手狄青。 一文一武，让二人三日内拿出方案。 …………………………………………………………………… 阳光透过宫廷的琉璃瓦，洒在金碧辉煌的长廊上，皇后曹云舒的凤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的步伐急促，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透露出她内心的焦虑。 宫女们紧随其后，几乎跟不上她的步伐。 皇帝赵贞刚刚结束了朝会，正缓缓步出大殿，身后跟着一群低声讨论的大臣。他的目光深邃，眉头微蹙，似乎还在思考朝会上的议题。阳光照在他的龙袍上，金色的龙纹仿佛在光影中游走。 这时，皇帝赵贞瞥见了曹云，他和大臣们低声说了几句，就快步向曹云舒走去。 “云舒，何事如此焦急？我正要回宫，咱们一同前行，你慢慢说来。” 曹云舒点点头，与赵贞并肩前行。 “ 听闻辽国有意与我大宋和亲，此事是否属实？ ” 赵贞瞥了一眼张茂则，张茂则不自然的低下了头。 赵贞面露难色，说道：“ 确有此事，没想到云舒这么快就知道了。和亲之事，关乎国事，也关乎家事，尚未决断。 ” “ 郎君，徽柔是我们的心头肉，怎能轻易将她送往异国他乡，远离亲人？和亲虽能带来一时的和平，但牺牲的却是我们女儿的幸福。” 说到这里，曹云舒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继续哽咽着说： “我们必须想个办法。我们的徽柔应该不能成为政治交易的筹码。 ” 赵贞帮曹云舒擦了擦眼泪，安慰道：“我不会轻率决定。我会寻找其他方法来维护边疆的安全，不会牺牲我们的徽柔的，放心好了。 ” 听到这里，曹云舒急切道：“ 我们可以加强边防，或者通过外交手段来解决争端。和亲虽然是一种古老的和平手段，但并非唯一的选择。” “云舒莫着急，我保证，绝不和亲，绝不和亲。” …………………………………………………………………… 几日后，皇帝赵贞，范仲淹，狄青，余靖在集英殿商议辽国契丹国书之事。 “陛下，这次我朝派余靖作为宋史去和辽国契丹进行谈判。拒绝其国书上的两个无理要求。”范仲淹说道。 “若辽国契丹一意孤行。我方也做好备战准备，遂州城防坚固可守。西夏新主权利尚未稳固，不会从中作乱。我西路禁军可前往山西。从侧翼进攻辽国西南边境。河北代州亦可同时进攻，打乱敌军阵脚。”狄青补充说。 “八年前，辽国契丹实力强于我军数倍。其尚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我军实力增加了许多，有与辽国契丹一拼的实力，料想辽国契丹只是想从中获得便宜，并不想真正打仗，但我大宋也要做好万全准备，可攻可守，可战可和。”范仲淹又接着说道。 赵贞点点头，派余靖去谈判，皇帝赵贞是放心的。余靖和欧阳修是同年又是好友，二人脾气相投。具有正直的君子之风。 第125章 刘三嘏投诚 赵贞指路 赵贞点点头，派余靖去谈判，皇帝赵贞是放心的。余靖和欧阳修是同年又是好友，二人脾气相投。具有正直的君子之风。 …………………………………………………………………… 皇帝赵贞躺在集英殿的榻上假寐，心中却心思翻转：自《澶渊之盟》后，大宋每年送给辽国20万布帛。10万斤茶叶，10万两白银，迄今为止近五十年，从未间断。 既然辽国如此猖獗，那我大宋也不再韬光养晦了。皇帝赵贞为这一日筹谋已久，现在，就让这一天提前到来吧。 翌日，皇帝赵贞召见了辽国契丹使者刘三嘏。这个名字很熟，是八年前出使大宋的辽国使者刘六符的哥哥，他们共兄弟六人，分别是刘一德。刘二玄，刘三嘏，刘四端，刘五常，刘六符。 起名比较随意，却非普通人家，乃燕云望族。其中刘三嘏，刘四端为当朝进士，均被点为驸马。 刘三嘏的公主叫耶律八哥，也不知为何起了个如此与众不同的名字。 历史上，刘三嘏偷养的小妾被公主发现，为了保命，刘三嘏带着小妾逃往大宋。 为什么说为了保命呢？偷养小妾会没了命吗？这应该是辽国契丹国情。也可能是辽国契丹的公主都比较彪悍。 所以对公主婚姻不忠诚的男子下场比较惨，这里有先例，辽国圣宗的妹妹，越国公主驸马萧恒德因婚内出轨被处死。 当刘三嘏带着小妾逃往大宋时，欧阳修认为应当收留刘三嘏，还专门上书：《论刘三嘏事状》。 懦弱的宋仁宗胆小怕事，把刘三嘏一家又遣送回去了，结果小妾和庶子被公主耶里八哥在边境当场斩杀，刘三嘏押回上京后死。 …………………………………………………………………… 楼台向晓，淡月低云天气好，翠幕风微，婉转梁州入破时。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集英殿，皇帝赵贞召见了辽国契丹使者刘三嘏，只留下了张茂实和张茂则兄弟二人。 刘三嘏身着一件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外披玄青长袍，头戴金丝软盖巾。 玉树临风，容颜俊美，剑眉斜飞。 “刘三嘏，耶律八哥公主虽然作风豪放，但怎么着也是你的嫡妻呀。”赵贞玩味地看着眼前的这位俊美的年轻人。 刘三嘏心中诧异，表情愕然，这宋朝皇帝是何意？把我诏来，不论国事，谈我私事做甚？什么？那个耶律八哥豪放之事都传到宋朝了？ 刘三嘏稍一愣神，然后不明所以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皇帝赵贞继续说道：“若实在与公主不和，做事一定要隐秘呀，偷纳美妾，如果让公主知道了，这惹火上身……” 皇帝赵贞说到这儿停了下来，刘三嘏眼睛圆睁，心中悍然。这纳妾之事宋朝皇帝都知道了，我的老天爷呀，回去还能活吗？ 刘三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道：“陛下，我此次请命过来，其实也是想过来探探路，既然陛下都知道了，我也不隐瞒了，只希望陛下能收留我和我的家人……” “说说国书的事。”赵贞说道。 “辽国忌惮大宋兵力，无意打仗，只是想从中捞取一些好处。 比如以南北朝相称，辽国一直以来都以炎黄子孙子自居，视自己为正统。 比如和亲，也是想要一些嫁妆占一些便宜，听说公主的嫁妆有几十万贯钱。 后面还会提增加岁币的事和索要领土的要求……” 刘三嘏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极力想证明自己的价值。 皇帝赵贞看地上的刘三嘏，说道：“我若收留你，你对于辽国契丹来说就是叛国呀。” “陛下，我知道，但事到如今，不得不如此，否则我和我的小妾，儿子都会没命的。”刘三嘏心有余悸说道。 “刘三嘏，我给你两条路。”赵贞说道，“一条路，是你和你的美妾，儿子从大宋去高丽，远走高飞，我大宋会清除掉你的踪迹，不让辽国发现……” “不行呀，陛下，绝不能去高丽，我是汉人，到了高丽，语言不通，在高丽很容易暴露，最重要的是，高丽见利忘义，见风使舵，会毫不留情的把我送回去的。”刘三嘏有些急了，眼泪都快溢出来了，带着哭腔说道。 “陛下，第二条路是什么？” 皇帝赵贞朝刘三嘏招了招手，刘三嘏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来到了皇帝跟前。 皇帝赵贞伏在刘三嘏的耳边嘀咕了一阵子，刘三嘏再次愕然。愣了一会儿，又赶紧后退几步，重新跪在地上。 皇帝赵贞看了看他，端起茶盏喝了口茶，说道：“刘三嘏，你不觉得这条路很有前途吗？” “呃……呃……陛下，是……是很有前途。陛下，成功的话确实很有前途，但是如果……”刘三嘏没有再往下说。 “如果不成功，你也有我大宋这条后路呀，朕定会护你周全。”皇帝赵贞承诺道。画大饼谁不会呀。 “陛下，我愿为大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刘三嘏开始表忠心。 他想通了，反正都是叛国，陛下指的路若成功了，那简直不要太爽啊。 “我还知道辽国很多机密，我愿意为陛下效力，我这里有很多条计策对付辽国。”刘三嘏继续讨好皇帝赵贞。 “好，把你知道的机密通通写出来，从今以后，你刘三嘏的安危由我大宋护着。”皇帝赵贞笑了。 刘三嘏感激涕零，连磕了三个响头。 皇帝赵贞给辽国使者刘三嘏指的是什么路呢？ 第126章 徽柔不爱学习挨训 刘三嘏感激涕零，连磕了三个响头。 皇帝赵贞给辽国使者刘三嘏指的是什么路呢？ 这条路和耶律宗元有关，耶律宗元我们前面提过，他是辽国皇帝耶律宗真的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耶律宗真17岁刚继承皇位时，他的老妈萧太后对耶律宗真不满意，与欲废耶律宗真的帝位，立弟弟耶律宗元为帝。 大公无私的耶律宗元护哥心切，于是向哥哥耶律宗真告了密。 耶律宗真立即整顿人马，把老妈萧太后软禁了起来。 后来迫于几个舅舅的压力，耶律宗真又把皇太后母亲接回了宫中，但母子关系不好。 不过，耶律宗真非常感激弟弟耶律宗元的告密。 第二年，就封弟弟耶律宗元为皇太弟，还曾在一次酒后，许诺耶律宗元继承帝位。 若干年以后，耶律宗真渐渐冷静了下来，又变了心思。耶律宗真把弟弟耶律宗元派到了幽州，也就是现在的北京去镇守。 四年后，耶律宗真驾崩，把皇位传给了大儿子耶律洪基，也就是传说中乔峰的拜把子大哥。 十年后，耶律宗元造反，被侄子耶律洪基平叛。 现在，辽国皇帝和亲的要求激怒了宋朝皇帝赵贞。 赵贞决意扇动自己带来的蝴蝶翅膀，让耶律宗元的叛乱提前。 有句话说得好，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 有内侍来报，蔡襄从地方回京求见。皇帝赵贞从榻上起来继续办公。 蔡襄和欧阳修也是同年加好友，耿直小伙儿现在已经蜕变成耿直大叔。 蔡襄身着长袍，腰系玉带，步履稳健，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从容不迫的气质。 特别显眼的是蔡襄那浓而稠密，整洁有型，精心打理的胡须。随着蔡襄的动作轻轻摆动，增添了几分不羁。 赵贞心不在焉地听着蔡襄汇报地方上的工作情况。 蔡襄汇报的工作不如蔡襄的胡子让赵贞更有一些兴趣。等蔡襄汇报完了工作，皇帝赵贞敷衍的说道：“嗯，很好，不错，嗯。” 蔡襄刚要起身告辞，皇帝赵贞突然问道：“卿，你晚上睡觉时胡子是放在被子里面还是被子外面？”蔡襄愣了一下，他也不清楚，没注意这件事情。 蔡襄笑了一下，说道：“官家，臣还真没有注意过这件事情，今晚我回去观察观察。” “爹爹……”随着一声奶声奶气的童音传来，两只小手已经抱住了皇帝赵贞的腿。赵贞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徽柔，抱了起来。 小徽柔顺势双手抱住了赵贞的脖子，把脸埋在了赵贞的脖颈。 蔡襄趁势告退，皇帝赵贞抬眼看了看跟进来的两个不知所措的宫女。 其中一个宫女小心翼翼地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徽柔公主今日又贪玩，没有学习，被皇后训斥，然后赌气跑到了集英殿找爹爹。 听完宫女的叙述，赵贞耳边传来了轻轻的呼噜声。小徽柔睡着了。 赵贞把小徽柔放在窗边的榻上，又盖了层小毛毯。 这时，中书舍人，蹑手蹑脚的走过来。给赵贞审阅自己刚写好的诏令。 皇帝赵贞看了看，吩咐他送到门下省去签署。 之后，又来了几名官员汇报工作，最后皇帝赵贞又和范仲淹商讨了一些公务和几名官员的任免。 终于可以下班了，皇帝赵贞喜滋滋地向集英殿门口走去。 看到殿门口站着的小五，皇帝赵贞愣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他把他家宝宝丢殿里了。 赵贞又赶紧转身向殿内走去，小徽柔还没有醒呢。 不知何时，小徽柔终于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皇帝赵贞把她抱了起来。让内侍端来水，给小徽柔洗了把脸。 “爹爹，你不开心？”徽柔看着眉头拧在一起的赵贞，问道。 “康宝儿，你连累爹爹了，待会儿咱俩回去都得挨训。”康宝儿是小徽柔的小名儿。 小徽柔一脸茫然的样子，赵贞提醒她说：“康宝儿今日为什么来这里呀？” “因为我想爹爹了。”徽柔认真的回答。 “为什么想爹爹了？”赵贞又问道。 “为什么？”这下可把小徽柔问住了，为什么想爹爹了？ 小徽柔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宫女，宫女说道：“公主殿下，今日公主殿下，因为没有背书，皇后殿下训斥你，公主殿下就跑到集英殿来了。” 听完宫女的话，小徽柔恍然大悟，见爹爹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小徽柔委屈的说道：“我不想学习嘛，爹爹，你不是说要让我开开心心的吗？我背书不开心。” 赵贞眉头紧蹙，碰到一个不爱学习的娃，真是家长的灾难。 第127章 赵贞刁难徽柔 曹云舒给徽柔寻伴读 想了片刻，赵贞把小徽柔抱到桌上，拿起一张宣纸，在上面画了一条乡间小路。问徽柔：“康宝儿，这是什么呀？” 小徽柔回答：“这是路。” “错了，这是径，这种不能通马车，只能够独轮车通行的小道儿叫径。” 赵贞在纸上又画了一条宽一点儿的道路，继续问徽柔：“这是什么呀？” “这是路。”徽柔回答道，这个看着能容下一辆马车应该可以叫做路了吧。 “又错了，这是途，仅容得下一辆马车属于单车道，称为途。” 赵贞说着，又换了一张纸，在上面又画了一条更宽的道路。问徽柔：“这是什么呀？” 小徽柔有些犹豫，这条路比刚才的宽能容下至少两辆马车。是不是途呢？犹豫了一下，小徽柔还是说：“这是途吧？” “又错了，这是道，能容得下两辆以上的马车。叫做道。” 接着，赵贞又在宣纸上画了一个两条交叉的十字路，问道：“这是什么呀？” “这是道，两条道，两条交叉的道。”小徽柔立马回答，这次应该对了吧？两条道都很宽。 “又错了，这叫衢，四达谓之衢。” 赵贞用指头点了点小徽柔的脑门儿，一脸的嫌弃。手却没有停，继续在宣纸上画了一个五岔路口和放射性的六岔路口，问道：“说说，这是啥？” “可能是很厉害的衢。”小徽柔不确定地说。 “又错了，又错了，五达谓之康，六达谓之庄，康庄大道来源于此。” 赵贞炫耀着自己的学问，看了看灰头土脸的徽柔，赵贞又画了一片一望无际的田野。 田间纵横着好多条道路，赵贞指着画上的小道继续为难徽柔：“这是什么呀？” “这是康庄小道。”小徽柔回答。 虽然四通八达，但有些窄，所以回答康庄小道应该没错了吧。 “又错了，又错了。”赵贞继续敲徽柔的脑门儿，说，“这是阡陌，南北向为阡，东西向为陌，阡陌纵横就来源于此。” 徽柔不再说话，以前爹爹总是夸她，今日怎么问的都是自己不知道的问题。 看着小徽柔噙着泪水的眼睛，赵贞克制住那软的一塌糊涂的心，说道： “康宝儿今日贪玩，没有学习，确实开心了，这种开心只是简单的开心，当你学习了很多的知识以后，你就会拥有更多的开心，更充实的开心。” 赵贞帮徽柔擦了擦脸上的泪滴，抱起案桌上的小徽柔，朝殿外走去，该下班儿了。 小徽柔搂住赵贞的脖颈。赵贞边走边说：“就比如上次，康宝儿患了风寒，鼻子不透气，吃什么食物都不香。 学习也是如此，如果你不学习，就无法体验拥有知识的快乐和开心。 治疗风寒的药很苦。打针很痛，但治好风寒又可以感受到食物的美味和身体的康健。 学习也是一样，学习的过程很辛苦，在辛苦学习之后，你会拥有和以前不一样的快乐和开心。” 见小徽柔有些动容，赵贞接着说道：“你学到了更多的知识和我聊天儿，才不会一问三不知。如果你啥都不知道，我说啥你都听不懂，这天儿聊不下去呀。咱俩没有共同语言，我以后都不会再找你聊天儿了。” “不要，不要，不许你不和我聊天。”小徽柔急啦。 “爹爹，我会学习的，我以后听娘亲的话。” “这才是乖孩子。”赵贞顺势又夸了起来。 “你娘亲希望你以后拥有更多的快乐和开心才让你学习的，你怎么能忤逆你娘亲呢？待会儿回去，待会儿回到宫里，知道该怎么做吗？” “嗯，先给娘亲认错……”徽柔小声说道。 “哎，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还是爹爹的乖宝宝。”赵贞摸了摸徽柔的头发，满意的点了点头说。 这时，赵贞又起了逗弄之心，赵贞指着天空问道：“康宝儿，这是什么呀？” “爹爹，这是天。”徽柔不假思索的回道。 “这是碧落。”赵贞说道。 “碧落？”小徽柔重复道。 “这是什么呀？”赵贞又指着天空问道。 “这是碧落。”小徽柔说完，满脸期地看着赵贞。这回对了吧？ “这是苍穹。”赵贞又说，然后继续指着天空问徽柔：“这是什么呀？” “这是碧落，这是苍穹。” 赵贞哈哈一笑，说道：“这是青冥。” 赵贞用手一指上面，又问道：“这是……” 话还没说完，小徽柔就着急的打断了赵贞的话，说道：“爹爹，太阳快落山了，咱们快回家吧。我还要背书呢。” 回到纤凝宫，小徽柔乖乖地给曹云舒认了错，一家三口吃过晚饭。 小徽柔去背书，赵贞和曹云舒在花园里散步。 吾家有娇女，皎皎颇白皙。 鬓发覆广额，双耳似连璧。 明朝弄梳台，黛眉类扫迹。 …………………… “郎君，你说你总说要给康宝儿快乐的童年。你看看现在她一点儿都不爱学习，就知道玩。”曹云舒有些抱怨地看着赵贞。 “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赵贞赶紧认错。 “你错哪里了？”曹云舒紧追不舍的问道。 “呃，我错在……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学习是一件长期的辛苦的事情，即使是皇家的女儿，也没有捷径可走。必须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走。 云舒，教育康宝儿，以后都听你的。娘子，你说怎么教育？我一定配合，把康宝儿教育成像娘子这样有学识，有见地的女子。” 赵贞认错态度极好，此时的赵贞也意识到教育孩子这个现实的问题。 没有什么所谓的快乐教育，快乐教育的真谛和实质应该是结果是快乐的，过程并不快乐。 古人说的对：学海无涯苦作舟。 “嗯，郎君。”曹云舒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她挽着赵贞的胳膊，边走边说：“郎君，我已派人寻了两个小才女，让她们给康宝儿伴读，你看如何？” “行，这个办法好，云舒看着办就好。” “郎君，这两个伴读都是天才少女。一个是翰林侍读梁固的嫡女，极有画画天赋，虽然只有八岁，却已画了好几幅让人惊叹的画作，有神童之名。 此女家在汴梁，与康宝儿同岁。 另一个天才少女是魏家千金，11岁，出身襄阳世家，出口成章，熟读诗书。 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才女。家在襄阳，若给康宝儿伴读，可把其父母调到京城任职。” 第128章 梁悔吉男扮女装 蔡襄的胡须 梁固，26岁，进士及第，寒门出身，长得一表人才，榜下捉婿时被胡仙楼酒楼的胡老板看上了。 梁固也看上了胡老板的财大气粗的家世。 当胡老板问及年龄时，梁固担心被嫌弃年龄大，就少报了五岁。 胡老板听了一拍大腿，说道：“哦，哦，和我女儿年龄正相当，年龄正相当，我女儿今年刚刚20岁。” 梁固暗自高兴，婚事就这样成了。 洞房花烛夜，梁固看着新娘子不像刚刚20岁的样子，仔细盘问，才知道这个新娘子少报了十岁。 梁固哭笑不得，虽然胡氏长相一般，好在胡家家大业大，嫁妆颇丰。梁固对这桩婚事还是很满意的。 现在的梁固，有一女二子，大女儿是嫡妻胡氏所生，今年八岁。 大儿子比大女儿小几个月，今年七岁多。是胡氏身边的女婢刘氏所生。庶长子。 二儿子也是嫡妻胡氏所生。今年五岁。 此时的梁宅，梁固和胡氏都忧心忡忡，梁固担心自己的大女儿露馅儿，自己在官家和同僚面前无光。 原来，大女儿神童之名是假的，胡氏可能是希望女儿有个好名声，能早点嫁个好人家，不要像自己都成了老姑娘才勉强嫁出去。 也可能是虚荣心作祟，胡氏把梁固的一些简单的草纸画作拿出去冒充女儿的画。画画小天才就这样横空出世了。 胡氏担心的却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被选上伴读会受委屈，听说伴读是端茶，送水，磨墨，洗砚。 如果公主犯了错，老师只会责罚伴读。 “成王有过，则挞伯禽”。说的就是周朝时期伴读的故事，公的儿子伯禽和周成王一起读书。当周成王犯错时，周公并不直接惩罚成王，而是惩罚伯禽。 二人的担心都不无道理，老师肯定是不能责罚公主的，可现在不应该先担心能不能选上吗？ 如果都没有选上伴读，胡氏的担心岂不是杞人忧天吗？ 梁固的担忧是对的，想当年宋真宗给儿子选伴读时，可是煞费苦心的。 梁固不知道宋真宗为何选了张茂实这个平庸之辈做伴读，但是，梁固知道另外两个伴读，可都是大名鼎鼎的天才少年。 一个是晏殊，13岁的晏殊参加科举，殿试还没有结束，就被宋真宗赐予进士，当场封官。 另一个天才少年是蔡伯俙，三岁，三岁呀。三岁的蔡伯俙就已经是当年闻名的神童。 宋真宗就把三岁的蔡伯俙招到了京城。蔡伯俙的父亲背着儿子，在汴梁进城门时，被开门人拦下询问。 得知是奉皇帝诏令进京的，看门人随口说了一句：“幼子骑父做马。” 趴在父亲背上的蔡伯俙张口就说：“父亲望子成龙。” 开门人一听，大为惊讶，恭恭敬敬的请二人进城。 三岁的蔡伯俙在皇帝面前从容不迫，对答如流，也当场被宋真宗赐为进士，差太子伴读。 从此，蔡伯俙成了大宋最年轻的公务员，也是大宋乃至历史上领俸禄时间最长的公务员。蔡伯俙活了88岁，领了85年的俸禄。 梁固带着心中的担忧被派去地方出差。而胡氏心中却早有盘算。 胡氏来到了郊外的庄子上，扔到地上一个包袱。对跪在地上的刘氏和庶长子梁悔吉说：“把衣服穿上。” 刘氏帮梁悔吉换上衣服，重新带到了胡氏面前，胡氏抬眼望去。 一个绝色小佳人出现在眼前：身穿白色袖子，淡粉色的荷花外袍，腰系百花椰蒂裙，手挽薄雾烟，绿色拖地烟沙。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极其有神，这黑眼珠定神时，如一泓清水，顾盼时像星星流动。 “从今儿起，梁悔吉就是我梁家的二姐儿。”胡氏说道。 若梁悔吉没有被皇帝选上公主伴读，丢面子丢的是二姐儿梁悔吉的面子。和他家的大姐儿没有关系。 若梁悔吉不幸被选上了公主伴读，则替公主受训，挨打，端茶，磨墨。也都和他家大姐儿没有关系。 想到这儿。胡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临了还不忘威胁梁悔吉：“好好做事，若有差池，你和你那卑贱的亲娘都别想活着。” 说完狠话，胡氏又接着说：“这身衣服太艳，招人耳目，换一身儿素的，简单的。” 本来胡氏挑了一身儿艳的衣服，想把梁悔吉打扮的更像一个女孩子，没想到这梁悔吉长得就像个女孩子似的。若再穿漂亮衣服就太招摇显眼了。 …………………………………………………………………… 再说蔡襄，晚上回到家，蔡襄躺在床上，脑海中一直回响着皇帝的问题：胡须是放在被褥里面还是外面？ 首先，蔡襄尝试将胡须放在被子外面。这样，他的脸可以自由呼吸，不会被被子里的热气弄得潮湿。但是，他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好像缺少了被子的保护。 接着，蔡襄将胡须塞进被子里。这下，胡须倒是暖和了，但他感到呼吸不畅，而且胡须在被子里乱糟糟的，让他难以入睡。 他又尝试将胡须放在被子外面，但又感到露在外面有些不自在。 蔡襄再次把胡须放到被褥里面，但感觉不适，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 蔡襄不甘心，他开始尝试各种不同的方法。他将胡子分成两半，一半在被子外，一半在被子里。 他甚至尝试将胡子卷起来，像一顶小帽子一样戴在脸上。每一种尝试都让他感到不适，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整整一夜…… …………………………………………………………………… 一身女儿装的梁悔吉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刘氏望着远去的马车忍不住眼泪直流。又不敢出声，只能紧咬嘴唇，浑身颤抖。 马车里，七岁的梁悔吉迷惑不解。为何娘亲如此难过？ 母亲不是说自己只是扮成女的去皇宫读书吗？ 扮成女的，这个他会，在庄子上玩儿过家家，因为他长得清秀可人，经常被要求扮成女主妇。 去皇宫读书，去皇宫读书，这不应该是天大的好事儿吗？ 之前，梁悔吉和娘亲在庄子上，是没有机会上私塾的，每天娘亲干完农活儿，就用树枝在沙土上写字，教自己认字，有时还用手沾水，在桌案上写字，认字。 第129章 皇帝赵贞赐名 梁槐吉选上伴读 徽柔在书房温习今日的功课。 小徽柔抬眼不经意看向窗外，远远看到庭院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童。好似坠落凡间的精灵，宛如天界下凡的仙子。 徽柔完成了今日的功课，不由自主向庭院走去，走近看的更清楚了，面目清朗，似皎皎明月。 这名女童就是梁悔吉，只见女装打扮的梁悔吉：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近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这个妹妹长得可真好看，小花痴徽柔快走两步，来到了梁悔吉面前，好奇的左右打量。怎么这么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从哪个角度看都好看，侧看，正看……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看的妹妹。 梁悔吉很紧张，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见来人并无恶意，梁悔吉也放下心来，认真打量起对方。 只见对方身姿轻盈，如豆蔻梢头的嫰绿。清晨的朝霞凝聚在她的眉梢眼角。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清新与纯净。 这时，徽柔公主的宫女已经跟了上来，斥责道：“不得无礼，这是公主殿下，还不行礼。” 听到公主二字，梁悔吉腿一软，跪了下来。 见此状，徽柔哈哈笑了起来，她亲手把梁悔吉扶起来，说道：“不必行如此大礼，福身或叉手礼均可，你起来，跟我一起玩吧。” 然后，徽柔又吩咐宫女去拿球，她要蹴鞠。 这时，屋内的宫女也听到了动静，走了出来，告诉徽柔，这名女童是皇后殿下给公主找来的伴读，正在等候待会儿官家和皇后的测试。 徽柔公主没有理会，依然拉着梁悔吉去庭院里蹴鞠。 在宋朝，鞠的制作工艺是很讲究的： 外壳以皮革缝制成圆球形，内里塞一个与外壳体积相当的动物膀胱做内胆。向内胆吸气，使之与外壳相接。在巧手缝合外壳，一个鞠就制成了。结实且有弹性。 纤凝宫，在庭院的草地上，徽柔，梁悔吉，还有几名宫女在蹴鞠，大家你追我赶，玩儿的不亦乐乎。 突然，徽柔一个侧脚，球飞了，飞到远处一棵槐树下，在地上滚了几个滚，进了这个槐树的洞穴里。 徽柔叫道：“哎呀，又进洞穴了。” 宫女试尝用手去摸，可惜树洞太深，根本摸不着，又有人拿来树枝去拨啦，然而树枝是直的，球是圆的。依然不能把球弄上来。 几人正抓耳挠腮，无计可施之际，梁悔吉说道：“我有办法可以一试。” “什么办法？”徽柔问道。 “咱们往这里面灌水，看能不能把球引出来。”梁悔吉说。 徽柔点点头，转头吩咐宫女们提水过来，不一会儿，宫女们提过来几桶水。大家一桶一桶往树洞里灌水。 等到树洞被水灌满了，球也顺着水面逐渐漂浮到了洞口。宫女用手一抓，把球给捞了上来。 又有一只球紧接着也浮到了洞口，让宫女给捞了上来，徽柔抓起那只球，笑了起来：“这是我上次弄进去的那个。” 这一幕被站在不远处观察的皇帝赵贞和皇后曹云舒看的清清楚楚。 “云舒，你找的这个伴读是个机灵的，很好，就让她给康宝儿做伴读吧。”赵贞说道。 “郎君，你今日不是要考教他的经义和作画吗？”曹云舒问道。 “不用了，就这聪明劲儿，没几个人能够抵得上了。诶，云舒，另一个伴读什么时候过来？”赵贞又问道。 “郎君，另一个伴读家在襄阳，现在诏令应该还没有送达，等人到京城估计明年了。” 这时，徽柔也看到了赵贞和曹云舒，小跑着朝这边跑了过来，边跑边喊：“爹爹，娘亲……” 徽柔跑到跟前，一只手拉着赵贞，一只手拉着曹云舒，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曹云舒嗔怪地看着这个不走礼数的女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众宫女和梁悔吉也快步向这边走来，给赵贞和曹云舒行礼。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赵贞问梁悔吉。 “我…小…小的叫梁悔吉。”梁悔吉有些慌乱的回答道。 “中间字换一个吧，郎君，你送她一个字吧。”曹云舒说。 赵贞明白，中间字和徽柔重字了。 赵贞看了看不远处的那棵老槐树，说：“送你一个槐树的槐字，从此以后你就叫梁槐吉。” “多谢官家赐名。”梁悔吉，哦，不，现在应该是梁槐吉。又规规矩矩给赵贞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礼。 …………………………………………………………………… 女官把梁槐吉送回了梁宅。 “明日辰时，四刻。马车会在这里接梁槐吉去皇宫上课。”临走，女官留下了一句话， 胡氏愕然，随即一脸笑意，满口答应：“是，是……” 简陋的院子里，看着全须全尾回来的儿子，刘氏抱着梁槐吉又哭了起来。 “娘亲，莫担心，官家，皇后，还有公主，人都很好。特别好。”梁槐吉安慰娘亲刘氏。 晚上，刘氏和儿子梁槐吉被叫到了胡氏的主房，胡氏屏退了身边女婢。 盯着跪在地上的刘氏和梁槐吉。 明明发现怀孕之后，就扔到庄子上，没管过。 居然还能生下来，居然还活的这么好，长得比女孩子都标致。 胡氏压住心中的愤恨，说道：“把今日宫中发生的一切都讲出来，不许有遗漏。” 梁槐吉把今日在宫中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听完之后，胡氏的眉头拧成了麻花儿。 皇室选伴读都如此草率，胡氏想象的场景是梁槐吉一问三不知，然后被轰出宫去。 “记住了，以后你是梁家二姐儿，记住，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不能出差错，若有差池就乱棍打死。下去吧。”说完狠话，胡氏不耐烦的朝地上的母子二人挥了挥手。 第130章 小徽柔上学 曹云舒吃药 翌日，辰时四刻。梁槐吉准时坐上皇宫的马车开始了伴读之路，学习的地方是在睿思阁。 睿思阁在后宫和前朝的交界处，以前教徽柔读书的是宫里的女官。 经过赵贞的争取，曹云舒也同意了让女官教徽柔礼仪。让蔡襄教书法，绘画，胡瑗教经义。梅尧臣教诗律，司马光教礼记。 欧阳修文，蔡襄书，梅尧臣诗。三者鼎立各自为领域大家。 曹云舒有些不解，蔡襄的书法，楷书，行书，草书均属上乘。楷书刚劲，浑厚，端庄。行书空灵，散淡。直追二王。（王羲之，王献之。） 胡瑗和梅尧臣虽为布衣，梅尧臣诗律闻名，由欧阳修推荐被赐予官身。 胡瑗是学问大家，诗经子集，天文地理，医学卜算，水利经数无一不通。刘彝就是他的学生，范仲淹推荐胡瑗，也被赵贞赐予官身。 如今梅尧臣和胡瑗均在不器学院任教。 让曹云舒不解的是司马光。司马光虽为进士，也不过二甲出身，各方面才能并未显山露水，为何被派往不器学院任职？又为何让他教徽柔公主？ 晚上，二人躺在拔步床上，曹云舒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听了曹云舒的疑问，赵贞心思反转，这要怎么解释呢？ 赵贞现在也不知道应如何安排司马光比较合适，司马光城府很深，是士大夫利益的坚定维护者。赵贞现在只能把司马光先放在身边观察。 有了，赵贞终于想到一个圆满的理由。说道：“云舒，这个司马光是个循规蹈矩守礼之人。咱家康宝儿，你也知道，不怎么乖，也不怎么循礼制。若我再找一个不拘小节，不循礼节之人来教康宝儿，那康宝儿还不得反了天了，用司马光这种严格自律格外谨慎，注重礼仪之人，刚好平平咱家康宝儿的气焰。” 曹云舒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点头表示赞同。不再纠结这件事。 “娘子，你又吃中药了，我今天一进纤凝宫，就闻到一股中药味儿。”赵贞吸了吸鼻子，说。“这会儿还有味儿呢。” 见曹云舒脸色不愉，赵贞马上明白是为何了。他侧过身拉着曹云舒的手，说道：“娘子，你以前也吃过中药，不是没用吗？不让你吃了，现在怎么又吃起来了？ 以后不要再吃了，是药三分毒，并且，不一定是你的身体原因，也可能是我的身体有问题呀。但医官不敢说我，我以前说过，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可是，可是郎君。好多大臣都劝你选妃，他们……他们……你……”曹云舒欲言又止。 “云舒，娘子，你是一国之母，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不能被别人所左右。你是君，他们是臣。”赵贞正色道。 这话他对曹云舒说了好多遍了，但是依然还不能把曹云舒的观念扭转过来。 赵贞继续说道：“娘子以前是顺其自然，现在都不是顺其自然了，是不能要孩子了。 云舒，你今年多大了？34岁了，翻年就35岁了，这可是妥妥的高龄产妇，很危险的，有生命危险。 如果你不在了，我和康宝儿怎么办？大臣们一定会再给我选一个女人。让她住咱们的纤凝宫，让她花你绫锦院挣的钱。让她教训我们的康宝儿……” 曹云舒朝赵贞身边凑了凑，一只手放在赵贞的脸上，说道：“郎君，难道真的不想有自己的儿子，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 赵贞无奈的笑了，这个问题，曹云舒问了他可不止一遍两遍了。 赵贞只好再继续耐心解释道：“云舒呀，想不想有儿子得看命，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说到这儿，赵贞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娘子，你说皇帝这活儿好干吗？” “皇帝是九五之尊，有生杀予夺之大权，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曹云舒说道。 “娘子，咱俩刚结婚那阵儿曾去过江南一趟，到现在有十几年了。咱俩可没有再出过远门儿，只去过两次洛阳。祭祀家庙，娘子，你就说去江南，去洛阳好不好玩儿？”赵贞问。 “郎君，好玩儿，我很喜欢的，什么时候咱们还能出去？”云舒问。 赵贞凑到曹云舒耳边说了一阵子。 “真的？”曹云舒有些欣喜。 “当然是真的。”赵贞说道。“但是，如果你怀孕了，咱只能继续待在宫里发呆，特别是你再生个男孩儿。咱俩一辈子得待在这皇宫里。并且，你也知道的，高龄产妇很危险的……” “呃…”曹云舒想了想，说道“从明天开始我不吃药了。唔……” 第131章 刘三嘏滔滔不绝 余靖一言不发 再说带着重大使命出使辽国契丹的余靖。 余靖是带着双重身份去辽国契丹的，一种身份是就国书上的条件与对方谈判的谈判使，一种身份是为辽国太后贺生辰的贺生辰使。 带着生辰礼品，一行人将近百十号人，从京城汴梁出发了。其中还有刘三嘏和他的随从二三十号人。 一路上，刘三嘏对宋朝使者余靖殷勤备至，热情地给余靖讲解着辽国的风土人情，政治体制，军权分配以及各地兵力情况等等。 这些余靖其实早就了如指掌，余靖以前也曾几次出使过辽国，还会说契丹语。 虽然临出发前皇帝赵贞对余靖说刘三嘏可信，余靖却依然心怀戒备，半信半疑。和刘三嘏谈笑风生，滴水不漏。 临近辽国边境时，刘三嘏又好心说道：“余兄此次去谈判，辽国一定会判我六弟刘六符参与，关于皇帝和我六弟的一些想法，我是知道一些，我把我知道的说与余兄听，余兄认真思量对策。” 说吧，刘三嘏左右看了看，接着说道：“关于南北朝的称呼，辽国一直有之，我朝诏令一直以中国自居，只有给大宋的国书上才自称契丹。 虽然国书上说的好，什么境分二国，亦若一家，南北两朝，百年和好，情谊至厚，有同一家。 但在辽国人心中，却一直把宋朝视为柔可侮辱，而不足忌惮的汴寇。 我两朝也经常以南北朝称呼，而这次提出是去国号，以南北朝相称，就是在正式文书上以南北朝相称，然后再接下来就是让大宋承认辽国为华夏正统。” 听到这儿，余靖没有说话，心里却说：君子大居中，王者大一统，一个政权必须统一中国，位居中国才堪称正统。你们辽国正天下之不正，合天下之不一。怎能自己说正统？ 刘三嘏没有理会余靖的沉默，继续说：“我六弟刘六符。肯定要用孔子的话进行辩驳。孔子曾经说过。‘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 意思即诸侯若用中国礼仪就属于中国。 余靖心说：你们辽国南北两制，契丹人用契丹礼，汉人用汉礼。充其量算半中半夷，不伦不类。 刘三嘏接着说道：“辽国枢密使杜防不知会不会参加此次宋辽谈判，杜防为人凶悍，常以为辽国的国土面积比宋朝大，军事实力比宋朝强。历史比宋朝悠久，常在皇帝面前说什么？大国之卿不可当小国之卿。曾多次建议提高辽国使者在宋朝的地位。” “还有国玺的事。”三谷说 “国玺？”余靖皱起眉头，见余靖终于开了口，刘三嘏赶紧接着解释： “我辽国在灭了后晋，在虏到的财宝中，有一块儿玉玺。以前辽国不在意这个，现在因为要争正统，正朔。就又开始在玉玺上做文章，上次科举之策直接以‘有传国玉玺宝者为正统赋’试进士。向世人宣誓自己为正统。” 自秦汉以来，人们常以秦之传国玉玺为正统王朝的象征，天下之人遂以为帝王之统，不在于道，而在于玺。 以玺之得失为天命之绝世。而武将更相争夺，以得者为正统。 余靖心中冷笑：传国玉玺早已毁于汉末董卓之乱，自魏晋以来，历代所称秦玺皆是伪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刘三嘏还在说：“辽国丞相为附会皇帝的正统论，还提出了五德之论。 李唐为土德，后晋为金德，刘汉为水德，郭周为木德，赵宋为火德。 我辽国欲以取代后晋金德为水德，直接否定赵宋的火德。且水克火，辽国水德直接克赵宋水德。否定赵宋的正统性，让赵宋火德成无本之木，无源之水。” 听了刘三嘏的这段话，余靖依然一言不发，他一句话也不想说，心想：下次出使辽国一定要把欧阳修编撰的《新后唐史》，《新五代史》送给他们瞧瞧，让他们好好学学历史的发展进程。 “总而言之，”刘三嘏最后总结道：“辽国自以为自己上承命隋唐，下册封晋汉，立国比大宋早，领土比大宋大，武力比大宋强，中国正统非辽莫属。” 余靖暗笑，心说：我大宋雄踞中原得天独厚，承中华运大宋正统，生而有之。 …… 现在这种情形就是两国互相看不起，就如二人对骂，互相指责对方。 辽国：你，汴寇也。 大宋：你，北虏也。 “还有和亲的事。”刘三嘏说。 “因为辽国皇后皆出自萧氏一族，宋朝公主只能做妾。所以表示对宋朝公主的尊敬，辽国皇帝可能欲让其丧妻不久的皇太弟耶律宗元娶宋朝公主为妻。” 余靖听了此言差点儿一拳砸在桌子上，忍了忍没有动，心中却暗骂：耶律宗元的儿子都比公主大。再者说了，我朝皇帝赵贞与辽国皇帝耶律宗真以兄弟相称，耶律宗元比宋朝公主高一辈儿。辽国不是以循汉礼为荣吗？怎么这会儿又非礼了？ 刘三嘏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余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两国谈判怎么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筹码呢？再说了，这个辽国使者三嘏所言是真是假还要存疑，难道世上真有这种对对家和盘托出的傻子吗？ 第132章 余靖怼怼怼 到了辽国边境，辽国接引使领着他们穿越荒漠，草原，戈壁。到了皇帝所在的上京。 至此，刘三嘏进京面上复命。 接引使把余靖一行人领到了驿馆。 余靖看着眼前这个老破小的驿馆，皱起眉头。 门户很小，马车都进不去。余靖要求面见辽国皇帝，先把礼物奉上。 馆伴使回答：“上个月刚死了一位大臣，可汗正在伤心中，不想见人。” 听了这个牵强的理由，余靖心中愤怒，辽国皇帝如此蛮横嚣张，找个如此随便的理由，直接说不想见得了。 “不过礼物可以先进皇宫。”馆伴使说道。 听了此话，余靖眉头拧得更紧了，十年前，他也曾第一次出使辽国，那时，辽国皇帝行事还算正常，现在怎么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余靖命令手下人把门旁边的这堵墙拆了。 手下人手脚麻利，不到半个时辰就拆好了。余靖命令车马从这里进去，安顿事宜。 辽国契丹馆伴使见势不妙，一溜烟儿回皇宫报告去了。 第二天，皇帝耶律宗真派了口才了得的刘六符前来责问： “我辽国治安不好，政刑不修，寇盗充斥。为了更好的维护那些来我国的外国使者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我辽国专门让人好好修筑驿馆，把驿馆的大门筑的高高的。把驿馆的围墙垒的厚厚的，使各国使者安居无忧。” 说到这儿，刘六符话题一转，接着往下说道：“可是，现在你们宋朝把我辽国的驿馆的围墙拆了。可能你们觉得无所谓，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你们有侍卫可以看守，保护你们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可是以后其他国家的使者来了，他们该怎么办呢？他们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怎么保障呢？” 余靖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给他扣大帽子的刘六符。不慌不忙地说道： “我很抱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你们国君正忙，没有时间见我，但是不接见使者，却让礼物先进皇宫，若左丘明在此一定会说一句“非礼也”。辽国真是一向如此？不走任何程序和仪式就把礼品拿走，辽国真的是传说中的非礼仪之邦吗？” 说完这段话，余靖静静的看着这个辽国皇帝派来的责问他的刘六符。心中腹诽：一个不懂礼仪的邦国还妄想尊自己为正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贻笑大方…… 觉得刘六符尴尬的时间差不多了，余靖又接着说道： “我又不能把礼品搁在外面不管，如果礼品潮了，湿了，坏了，丢了怎么办呢？ 献大礼没人收，放在这儿又进不了驿馆。马车又不会爬墙。 我只好把墙拆了，把礼品放进去，保管好礼品是我作为宋朝使者的重要职责。 我没有责问辽国修筑的驿馆的门户为什么这么小？连马车都进不去？ 你反过来责问我为何拆墙，大不了我走之前把墙修好，如此一来。你还觉得哪里不妥？” 刘六符郁闷的回去复命，他在辽国是数一数二的辩才，然而宋朝使者却一个一个的伶牙俐齿，巧舌如簧。 他都快被整抑郁了。 翌日，又有两人过来责问，一个是身材矗天矗地，至少一米九。肩宽背厚，浑身肌肉隆起，相貌粗野，鹰钩鼻子厚嘴唇，连鬓胡子一直垂到胸口。 另一位身材矮小，尖嘴猴腮。身材矮小到几乎让人怀疑他是否还未完全长大，或是被时间遗忘在了童年的某个角落。 二人一来就先发制人，责问余靖：“驿馆是我辽国用来招待各国使者，各藩属主的，是一个国家的象征。 如今你把驿馆的墙都拆了，你让别国使者，各藩属主怎么看我们？宋朝自诩礼仪之邦，华夏正统就是如此，做事如此蛮横无理吗？” 余靖看了看，搭配如此协调，如此有夫妻相的二人，想了想，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比较多。 余靖先走到桌边端起茶盏，喝了几口茶，然后缓缓走向二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来给二位讲讲，作为礼仪之邦的华夏正统，我大宋是如何做事的。 我大宋修建的各国驿馆如同宫寝。和皇帝的寝宫一般富丽堂皇，宾至如归。 各国使者就如同回到了自己的家一般，驿馆大门可以两辆马车并驾齐驱。 我大宋驿馆都是定期派人。库厩修缮，刷墙平路，并有专业的服务人员每天晚上点着熏烟，防止湿气，蛇虫进来。 还有专人定时巡逻，有人专门修缮，管理车辆，有人专门喂牛，喂马。 我大宋皇帝也绝不会把使者晾在那里不见，在我大宋驿馆。根本不会担心寇盗，亦不患潮湿，这就是礼仪之邦的风貌。 你们辽国的门容不下一辆马车，而我的马车又不会爬墙，你说我不拆墙又该怎么办呢？ 刚才，你说驿馆是你们国家的象征，这个医馆地处偏僻，盗贼横行，且烟瘴之气甚盛。 人住在这里很容易生病的，这到底是象征辽国的哪一方面呢？我愚钝，实在是想不明白，请二位明示。” 二位搭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也悻悻的走了。 以前过来贺生辰使的使者，还有送岁币的使者都是彬彬有礼，谦逊忍让。今日怎么来了个刺头？嘴巴还不饶人。 二人一下子有些接不住，回去把事情经过禀告给了皇帝耶律宗真。耶律宗真的旁边站着他的大皇子耶律洪基。 耶律洪基身材高大挺拔，他的眉毛浓密而修长，微微上扬，额头宽广而高耸，没有一丝皱纹，耳朵略小。 耶律洪基说道：“可汗，这次我们确实做的不好，不应该把大宋使者赶到招待下人的房舍去。此人善于辞令，接下来的谈判必须重视起来，不可掉以轻心，也不可再生傲慢之心。” 皇帝耶律宗真点点头，说道：“你和刘六符去谈判吧。” 第133章 余靖在辽国谈判，参加辽国契丹宴会 第二日，耶律宗真在大殿接见了余靖，一切如常，各种礼仪也很到位。 余靖用契丹语与皇帝耶律宗真交谈。耶律宗真很高兴，头一回见有宋使会说契丹语，还能与自己交谈。 耶律宗真赐给余靖一杯酒，与余靖共饮。 会见气氛友好，和谐短暂的把酒言欢后，是针锋相对的谈判。 谈判是在大皇子耶律洪基的府邸的后花园。 这个府邸是一个1100多亩的大庄园。庭院的建筑，山水仿佛天生长在一起，自然而成。 天光与绿茵相依着的湖泊，循声而入的廊枫林。沁入心脾的绿草泉水，花木峥嵘的山洞…… 几人来到了依山亭，依水亭远处是波光粼粼的湖水。侍卫们在四周把守。 余靖与大皇子耶律洪基，刘六符就国书内容进行谈判。 果然，辽国所言的由头和路上刘三嘏所说的相差无几。余靖应对自如，言之凿凿。 耶律洪基和刘三符哑口无言，无可辩驳。 在往来国书上以南北朝相称和正统的问题上，辽国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余靖丝毫不让。有理有据有史料。 接下来是关于和亲的问题。 刘六符说道：“我们知道宋朝公主今年八岁了，依宋律再有五年就可以嫁人了。 我朝有两种声音，一种声音是让皇太弟娶宋朝公主，一种声音是让我们辽国年幼皇子娶宋朝公主。 还有建议让皇帝的幼帝耶律重本娶宋朝公主。我们把选择权给宋朝，尊重宋朝的选择，和亲后以修两国之好。” 余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已经结婚生子的大皇子耶律洪基，说： “关于嫁公主之事。我大宋皇帝有两个要求，第一，要做嫡妻。第二，不管是皇太弟还是与我朝公主年纪相仿的同辈皇子。我在这儿给两位透个实话。我朝皇帝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支持女婿登上皇位的，因为我朝公主只能做皇后。” 听了此言，刘六符偷眼望了眼大皇子耶律洪基，心说：主子呀！宋朝公主不管是嫁给你叔叔还是嫁给你弟弟，都是要和你争皇位的，这么血腥的事情我可不敢乱发言。 “不嫁公主也不是不行，可以增加岁币，这岁币交了50年了也该涨价了。”大皇子耶律洪基直接跳过了和亲问题，转到了增加岁币的要求。 “大王呀，你是不知道呀，我朝每年为了按时给辽国送岁币，不断搜刮老百姓的财产，已经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辽国不要交子，只要白银，我大宋银矿又少，现在每年的岁币勉强能支撑时日。 若再增加岁币无异于雪上加霜，到时落了个官逼民反，我大宋亡矣。” 能屈能伸的余靖又开始卖惨。 耶律洪基和刘六符静静的看着余靖的表演都没有言语。 余靖又接着说道：“我大宋都亡了，谁给辽国送岁币呀？二位都是文化人。都是有学识之人，杀鸡取卵是鼠目寸光之举呀……” 刘六符不耐烦余靖的夸张表演，打断余靖的话说道：“大宋都完了，我辽国趁机出兵统一天下，天下都是我辽国的，区区岁币何足惜？” 余靖毫不示弱，怼了回去：“秦国在六代的基础上花了20年统一六国，不到二世而亡。 汉朝，西汉和东汉400年合起来也没有实现大一统，充其量是一个小一统。 隋朝花了30年实现了大一统，然后大一统不到五年就灭亡了。 先不说灭亡的事，先说说大一统，二位觉得以辽国的实力多少年能实现大一统？ 在大一统的战争期间，没有国家给辽国送岁币，都打仗了，谁还给你送岁币？ 相反，辽国还要花数倍于岁币的钱来打仗，是不是得不偿失呀？ 并且，钱花了，仗打了，就一定能统一天下吗？一定有名垂千史的大一统吗？ 如果能大一统，一定是辽国大一统吗？难道不能是邻国坐山观虎斗的黑马，亦或是战争中成长起来的一位将军来实现大一统吗？” 听完此言，耶律洪基和刘六符都再次沉默不语，若能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大宋，谁还在这儿费这么大劲去谈判，能动手谁愿意说话呀？ 这次出使余靖没有答应辽国的任何要求。辽国皇帝百思不得其解，以前宋朝胆小软弱，好欺负。从什么时候起居然变成了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辽国为了彰显自己，其实真的是礼仪之邦。皇帝耶律宗真还是给余靖举办了送别宴会。确切的说是请余靖参加了辽国一年一度的捕头鹅宴会 春风拂面，冰雪消融，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河流蜿蜒曲折，湖泊星罗棋布，正是捕获鹅雁的最佳时节。 辽国的皇帝耶律宗真，身着华丽的龙袍，头戴金冠，腰佩宝剑，威严而庄重地坐在高高的御座上。 一年一度的捕鹅盛宴，就要开始了。 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群臣侍卫们纷纷行动起来，他们身着色彩斑斓的官服，手持长矛和弓箭，骑乘着矫健的骏马，浩浩荡荡地向水边进发。沿途，彩旗飘扬，鼓声震天，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到达水边，侍卫们迅速分散开来，围绕着湖泊和河流布下天罗地网。他们手持长矛，警惕地注视着水面，随时准备捕捉那些惊飞的鹅，雁。 鼓手们则站在岸边，手持巨大的战鼓，随着指挥的节奏，用力敲击，鼓声如雷，震撼人心。突然，鼓声骤然响起，如同春雷般在水面上回荡。天鹅和大雁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起，纷纷振翅高飞。 它们惊慌失措地在空中盘旋，试图寻找安全的栖息之地。 就在这时，皇帝耶律宗真站起身来，他手中的海东青已经蓄势待发。 海东青，这种来自北方的猛禽，以其迅猛和精准着称。 皇帝轻轻抚摸着海东青的羽毛，然后猛地一挥手，海东青如同离弦之箭，直冲云霄。 海东青在空中盘旋，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着目标。它的速度极快，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就接近了天鹅群。天鹅们惊慌失措，四处逃散，但海东青却如同幽灵般紧随其后。 终于，海东青锁定了一只硕大的天鹅，它猛地俯冲下去，锋利的爪子紧紧抓住天鹅的背部。天鹅发出凄厉的叫声，试图挣脱，但海东青的力量太过强大，它无法逃脱。海东青带着猎物在空中盘旋一周，然后稳稳地落在皇帝耶律宗真的手臂上。 皇帝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轻轻地抚摸着海东青的头，然后高高举起手中的天鹅，向群臣展示。群臣们纷纷高声拜贺。庆祝皇帝的成功捕猎头鹅。 宴会上，群臣们畅饮美酒，品尝着天鹅肉的美味，同时欣赏着宫廷乐舞的表演。 余靖也行礼祝贺，余靖在宴会上依然用契丹语与皇帝耶律宗真交流。 宴会上没有了谈判的唇枪舌剑，针锋相对，主宾依然保持着开怀畅饮，相谈甚欢的美好景象。 余靖还用契丹语作了一首诗： 夜宴设逻臣拜洗， 两朝厥荷情感勤。 微臣雅鲁祝若统， 圣寿铁摆俱可忒。 大意是辽国的大宋都是好兄弟，希望大宋和辽国两邦永远同好，同时祝辽国国君万寿无疆。 第134章 刘三嘏请命去幽州 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内，驸马刘三嘏身着华服，步履沉稳地走向皇帝的御座。 他心中暗自盘算，脸上却不动声色，一副忠诚勤勉的模样1。 “可汗，臣有一事相求。”刘谷站在皇帝耶律宗真面前，语气恭敬而坚定。 皇帝耶律宗真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刘谷，似乎要看穿他的心思：“哦？驸马有何事要奏？” 刘三嘏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道：“臣闻幽州乃边陲重镇，需得有能力之人镇守。臣虽不才，但愿为陛可汗分忧，前往幽州担任协助南院大王治理幽州，以保边疆安宁。”（幽州，辽国契丹称之为南京。为了方便，书中统一称为幽州。） 皇帝耶律宗真闻言，眉头微皱。他深知自己的弟弟耶律宗元在幽州为长官，但此人性格乖戾，行事放荡不羁，让他颇为头疼。 更让他头疼的是自己曾许诺弟弟继承皇位。 而刘三嘏此时提出要去幽州，不禁让他心生疑虑。不好好的跟在皇帝身边享受荣华富贵，为何要去幽州自讨苦吃？ “驸马此去，可曾想过家中公主？”皇帝试探性地问道。 刘三嘏心中一紧，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公主乃金枝玉叶，自有宫人侍奉。臣此去，定当竭尽全力，为可汗守护边疆，以报皇恩浩荡。” 皇帝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他深知刘三嘏的请求背后必有隐情，但此刻也不便发作。 “驸马，幽州路途遥远，且事务繁杂，你身为驸马，朕实不忍让你远离京城。”皇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 刘三嘏急忙回应，声音中带着一丝迫切：“可汗，臣虽为驸马，但更是可汗的臣子。为国为民，乃臣之本分。臣愿不辞辛劳，远赴幽州，以尽臣之责。” 皇帝耶律宗真微微一愣，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哦？驸马何以突然有此请求？要知道，幽州地处偏远，环境艰苦，且边疆事务繁杂，非同小可。” 刘谷心中一紧，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恭敬与从容：“可汗所言极是，但臣深知身为皇室一员，自当为国分忧。幽州虽远且艰，但臣愿以此行，磨砺自身，为朝廷尽忠。” 皇帝听后，微微颔首，似乎对刘三嘏的表态颇为满意。 “此外，”刘三嘏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臣近年来在京城中，虽得可汗与公主厚爱，但总觉自身才疏学浅，难以胜任更多重任。此次前往幽州，正是一个历练的好机会，臣定当不负所望，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 皇帝耶律宗真听后，龙颜大悦。 虽然弟弟耶律宗元才干出众，却常有独断之举，令他颇为忧虑。 而刘三嘏，作为自己的女婿，若能前往幽州，或许能成为一双监视的眼睛，同时也是一份牵制。 于是，皇帝耶律宗真缓缓开口：“驸马既有此心，朕便成全你。但幽州之事关系重大，你需得小心行事，不可有丝毫懈怠。” 刘三嘏心中大喜，连忙叩谢：“臣遵旨，定不负可汗厚望。” 退出大殿后，刘三嘏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 他心中暗自庆幸，终于有机会摆脱公主的束缚，带着自己的美妾和孩子逍遥快活了。他早已在城外秘密置办了一处宅院，美妾和孩子就藏身于此。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便会悄悄前往，享受那难得的温馨与快乐。 而此次前往幽州，正是他摆脱公主、与美妾团聚的绝佳机会。他早已计划好了一切，只等皇帝一声令下，便可启程前往。 想到此处，刘三嘏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抬头望向天空，仿佛看到了自己与美妾、孩子在幽州逍遥快活的美好未来。 第135章 辽国契丹间谍伎俩 王夫人制香 徽柔斗草 东京汴梁，皇帝赵贞，宰相范仲淹，枢密使狄青，副宰相欧阳修，富弼，御史中丞包拯。在集英殿商议国事。 他们一个个脸色凝重，桌上放着刘三嘏写的有关间谍的信息： 诸如，辽国派人在宋朝境内搜集宋朝官员的诗词歌赋文章，不是为了欣赏其才华，只是为了分析里面隐含的政治变化。（宋朝文人政客常常将议论军国大事之言写于纸上，无所不印。） 诸如，派僧人到五台山出家。寻机收集情报，收买出宫的宫女，打探宫禁密事。贿赂中低级官员套取情报。（中低级官员俸禄低，容易上套。） 诸如，寻求机会联合反对派打击打压范仲淹以及新政支持者，阻挠范仲淹新政，寻求机会打压王安石在杭州的改革…… “给缘边安抚司再增加经费。”宰相范仲淹说道。缘边安抚司是宋朝边境专门儿的间谍机构。 “还有，枢密院加强对来京城的间谍的追捕。”范仲淹咳了一声，又补充道。 “是。”狄青点头应允。 包拯接着说道：“我方的间谍打探事宜，宜更加谨慎，慎重。免致泄露。” ……… “陛下，广西邕州知州王举正递过来的奏疏需加快处理。”宰相范仲淹提醒道。 皇帝赵贞拿出广西邕州知州王举正的奏疏，让其他人阅览。 王举正的奏疏上提到：交趾，也就是现在的越南。 在广西邕州和交趾之间有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的首领叫侬智高。想要投奔大宋称臣，愿割让土地，愿每年缴纳财物给大宋。 “陛下，此人举动甚是诡异，难辨真假。我南方边防兵力甚弱，远不及北方。应先加强南方的兵力，调京城禁军速去邕州，以防不测……”狄青说道。 欧阳修反驳道：“非也，此人应是真心投奔大宋，若非真心岂不是打草惊蛇，可派人去安抚。” 范仲淹沉思片刻，说出了方案：“派一能干之人去广南西路组建厢军，把地方厢军的力量巩固起来，顺便安抚智依高，与之交好，试探其真实目的。提高邕州与京城的联络级别，若有异动即可派禁军南下。” “谁去合适呢？”皇帝赵贞问道。 “派杭州知州赵世将去吧。”欧阳修说道，他知道皇帝赵贞中意赵世将，一直在想方设法多方历练。 “好，就这么定了。”赵贞欣然同意了。 …………………………………………………………………… 赵世将在王安石手下历练了一年，又做了三年的杭州知州。 此时的王安石在江浙路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把此前在杭州府的土地改革扩大到了全省。 …………………………………………………………………… 一缕炊烟缭绕在幕帘，仿若寒气云天，燃之气味如花朵般清雅。微带甜香与清凉之意，香气幽远，耐久。尾香有余味而无焦气，香气清远，甜淡幽寂。 皇后曹云舒，赵夫人，王夫人今日又小聚在了一起。 赵夫人轻轻吸了吸鼻子，说道：“皇后殿下这里清香沁人，不知是用的什么香，我居然没有闻出来。” 皇后曹云舒微微一笑，说道：“这是荔枝香，是王夫人所制的香料，这种香清新淡雅，让人很是喜欢。” “王夫人一定要把制香的配方告诉我，我回去也试一试，这香味我也很喜欢。”赵夫人有些好奇的说道。 王夫人满脸笑意的说道：“这个香和我以前的香其他香做法上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这次是用了荔枝壳和麝皮两种材料，加上酒浸泡二宿。酒高二指封盖，饭甑上蒸之。 酒干为度，日中燥之为末，每一两重加麝香一钱。练蜜合剂做饼，烧如常法。” “材料确实很简单，做法也和其他相并无两样。”赵夫人叹道。“王夫人真不愧是制香的高手。” 在纤凝宫的庭院里，几个孩子已经结束了捉迷藏的游戏，开始玩儿斗草了。 今日，赵家三娘子和赵家四娘子今天又过来陪徽柔玩耍了。 赵三娘子和赵四娘子，还有徽柔的另一个伴读魏玩，在庭院里寻找斗草用的车前草，牛筋草，作浆草等韧性好的草。 只有徽柔和梁槐吉丝毫没有寻找的意思，二人在老槐树下悠闲地聊天。 徽柔问梁槐吉：“槐吉，你找的草真的无敌吗？” “真的，结实着呢，公主放心，我玩儿斗草就没有输过。”梁槐吉信心十足的回答，说着，梁槐吉从怀里拿出了两小把草：车前草和杨树叶梗。 “这不是新鲜的，都枯了，槐吉，怎么办？”看到梁槐吉手里发黄的草，徽柔叫了起来。 她和赵家娘子玩斗草就没有赢过，今日是想在梁槐吉的帮助下咸鱼翻身的。 “公主，公主，别着急。”梁槐吉急忙安慰道。“公主，这是我两天前就采好的，公主，你别看它都蔫了，韧性可好了。” “真的？”徽柔有些半信半疑，她以前和赵家娘子玩斗草都是用新鲜的草。 “真的，真的，就这个杨树叶我放在怀里一直暖着，就现在这个微黄透亮的状态，结实着呢，还有这个，这个车前草。我在铺子下压了两天，现在最是绵实。”梁槐吉说道。 “槐吉，你以前也是这么弄的吗？”徽柔好奇的问道。 “嘿嘿，公主，不瞒你说，以前不是这么弄的，以前都是放在鞋里暖着，我怕冒犯了公主，现在就揣在怀里暖着。”梁槐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似想到什么，梁槐吉又提醒道：“公主，比赛时记得我给你讲的用劲儿技巧，还有，公主，咱先用车前草，这个韧性强，费劲儿小……” 很快，赵家三娘子，赵家四娘子，魏玩，都觅到了满意的斗草材料。 在这些孩子里。赵三娘子和魏玩年龄最大，都是12岁。 赵四娘子和徽柔都是九岁，梁槐吉八岁，是里面最小的。 几人站在花园中的老槐树下，首先是徽柔和赵三娘子的比试，二人用自己的草绳弯成了u型，套住对方的草绳，像拔河一样各自用力往回拉。 徽柔和赵三娘子全神贯注，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手中交叉成十字的草茎，二人身体微倾，拳头紧攥，都使出十分的劲。 突然，不知谁的草绳断了，二人一个趔趄，梁槐吉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徽柔，赵三娘子也被赵四娘子扶住，几人都会心的笑了。 站稳之后，细看谁赢了，梁槐吉眼尖，第一个喊道：“公主赢了，公主赢了。” 看了看手中完整的草茎，徽柔开心地笑了，围观的人也都大笑。 第二轮比赛又开始了，被梁槐吉处理过的草果然好使，赵三娘子的草茎斗一个断一个，斗一个断一个。 斗得赵三娘子都怀疑人生了，她以前可是常斗常赢的常胜将军呀。 今日徽柔玩的很开心。她赏了梁槐吉很多好吃的，梁槐吉饭量大，是个小吃货。 第136章 余靖高考移民 余靖圆满完成的出使辽国契丹的任务，回到了京城汴梁。等待他的不是朝廷的赞誉和奖赏，而是两封弹劾奏折： 一个弹劾奏折是曾经的宰相陈执中指责余靖说契丹语，写契丹诗，有失礼仪，有辱国体。 一个弹劾奏折是如孝标弹劾余靖欺君罔上，科考移民。 原来余靖原名于余希古，在宋朝，参加科举，“发解试”需要推荐人。 韶州的主簿王仝是的余希古的推荐人。 但是，韶州主簿王仝，因与韶州知州争夺制科考试名额闹翻。 王仝被判“违赦”遭遇停职，余希古受到牵连。被杖20，剥夺了参加地方“发解试”的考试资格。 在宋朝，被执行廷杖之刑的人，是没有资格参加科举考试的。 前面说的韶州主簿与韶州知州争夺制科考试名额的制科考试又是怎么回事呢？ 在宋朝，宋朝的科举考试分为两种，一种是常设的进士科考试，每两年或三年或四年举行一次。 另一种是制科考试，制科考试是不常设的，不定期的制科考试。 制科考试只有进士才有资格参加，有贤良方正科，正能直言极谏科，高韬丘园科等九科。 宋朝319年的历史，共举行制科考试21次，平均15年举行一次。共录取41人。通过制科考试的人比中状元还要风光。 再说余靖余希古，为了进官场实现理想抱负，只好无奈改名为余靖，换了个地方参加考试，随后余靖进士及第。 又通过制科考试，考取制科考试的第一名。进入了官场。 如孝标在为母守丧期间，按捺不住，跑到京城去打通关系，提前上班，被余靖知道后弹劾。 弹劾茹孝标服丧期间，擅自进京，谋取官职。 在宋朝以孝治天下的大背景下，茹孝标的行为无疑是大逆不道。 于是，茹孝标被逐出京城。 当然茹孝标也绝不是省油的灯。 他开始暗查余靖，然而余靖为官正直清廉。茹孝标查了半年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 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茹孝标居然查到了余靖20年前打屁屁的事，还找到了当年的卷宗。 按惯例，这卷宗应该早就销毁了，但是，虽然20年过去了，案宗不知为何藏在私人手中。然后还被茹孝标找到了。 余靖这些年，官声很好，力挺新政与范仲淹，欧阳修，尹洙被尊为朝廷四贤。 与欧阳修，王素，蔡襄被称为四谏。 是和包拯一样能把唾沫星子喷到皇帝赵贞脸上的人。 皇帝赵贞没有追究余靖以欺君罔上，高考移民的事，而是让包拯去查茹孝标。 能找到20年前的卷宗，说明茹孝标绝不是一个人在行动。 皇帝赵贞想让包拯查一查，背后都有什么人在孜孜不倦地反对新政。 皇帝赵贞顺便又让余靖去广南西路帮助赵世将。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整个元宵节的黄金周一直阴云密布。西风萧瑟。 天上的黑云如波涛翻滚，汹涌连天，风云阴沉密布大地。 正月，元宵节的黄金周还没有过完，宰相范仲淹就病倒了。 皇帝赵贞派翰林医官去给范仲淹诊病。又派人送药过去。 二月，欧阳修的母亲病逝，欧阳修回老家服丧去了。 三月，皇帝赵贞去探望缠绵病榻的宰相范仲淹。 一片花瓣儿的掉落，都会让人感到春色已减。如今春风把成千上万的花儿打落在地。看着这将尽的落花从眼前飞过，怎能不让人忧愁？ 第137章 范仲淹 一片花瓣儿的掉落，都会让人感到春色已减。如今春风把成千上万的花儿打落在地。看着这将尽的落花从眼前飞过，怎能不让人忧愁？ 范仲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和煦的春风时时吹拂。房屋清洁，纤尘无染。 刚睡醒的范仲淹闻听鸟儿在对话，在歌唱，婉转动听。 斜倚枕，好像又听到早朝鸡鸣。此情景恍如隔世，忽然想起同朝为官的故人如今都已衰老。自己也不例外。范仲淹不由淡然失笑。 …………………………………………………………………… 赵贞再一次来到了范仲淹的宅院。 床榻前，范仲淹问皇帝赵贞：“臣走以后，官家欲任何人为宰相？” “任富弼为宰相，五年后任王安石为宰相。”皇帝赵贞回答。 都是支持改革的人物，范公可以放心了吧。你这18年的改革成果不会被毁的。 听了皇帝赵贞的话，范仲淹略一点头，说道：“官家一向慧眼识珠，能任用贤臣能臣。” 停顿了片刻，范仲淹又问道：“官家百年之后，何人继承大统？” “范公觉得赵世将如何？”皇帝赵贞问。 “官家大义，让皇位又回归太祖一脉。”范仲淹感慨的说道。 范仲淹，26岁进士及第，由一介寒儒成为了进士，进入了仕途。 被任命广德军司理参军。掌管讼狱案件事宜，官居九品。 之后，又任集庆军节度推官，泰州盐仓监。 由于没有高官提携，依靠。一直在地方沉沉浮浮十几年。 38岁，母亲去世，在应天为母亲守孝。应天府晏殊邀请。范仲淹在应天学院任教。 40岁时，晏殊推荐，进入京城做官。向朝廷上《万言书》，奏请改革吏治。裁汰冗员，安抚将士。《万言书》石沉大海。 41岁，因直言刘太后应还政于已成年的宋仁宗，被贬出京。 45岁，刘太后薨，宋仁宗亲政，又把45岁的范仲淹召回了京城。任谏官之职。 然而，不到一年，因宋仁宗与吕夷简废后，范仲淹拼死力谏，伏阁请对。又被宋仁宗贬出了京城。 虽然两次被贬出京城，范仲淹并没有为自己的仕途患得患失。 他只在忧虑他的国家，他的国家此时内有官僚阶层利益勾结，因循守旧。 宰相吕夷简排除异己任，用亲信蒙蔽皇帝，其他大臣人人都在做好好先生。 皇帝毫无进取之心，更无治国方略，任由权臣吕夷简摆弄于股掌之中。 外有边境问题不断，西夏政权厉兵秣马。不时寇边，侵扰。而朝廷却只会花钱买平安。 这样的国家让他担忧，让他叹息。远离京城权力中心的他却只能担忧，叹息，无能为力。 突然有一天，46岁的他又一次被召回权力中心，先任开封府府事，不久又任宰相。 范仲淹欣喜若狂，不是欣喜自己官居高位，而是欣喜自己可以为国家做更多的事情。 他几经试探，发现皇帝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像变了个人似的，睿智，果决，手段强硬，鬼魅。 并且无条件支持他的新政。在担任宰相的这18年，范仲淹一步一个脚印，稳妥的带领这个弊端丛生的国家，一点一点的走出泥潭。一步一步走向更光明的前方。 赋税制度，禁军制度，厢军制度，官员制度，一步一步的蜕变。 流民现象，兵乱现象，腐败现象一点一点的解决，剔除。 农商生产，黄河治理，水利工程，学院教育。也同样逐步的完善。 不知不觉中，润物细无声之中，改变了太多的弊端，解决了太多的问题。 四月，范仲淹薨，享年64岁。 皇帝赵贞啜朝十日，追赠范仲淹为为太师太傅，尊封英国公，谥号文正。 第138章 赵贞啜朝试探 赵宗实想利用先知做官 四月，范仲淹薨，享年64岁。 皇帝赵贞啜朝十日，追赠范仲淹为太师太傅，尊封英国公，谥号文正。 范仲淹18年前被皇帝赵贞任命为宰相，开始实施新政。范仲淹积极推进各府，各州排水系统工程，修建水利工程。自新政以来，全国各地政府再没有因洪涝灾害造成水灾，洪荒。 新政以来也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流民潮，裁减官员近万余人，精简官僚机构，提高官员工作效率。 减轻农民税负，负担，裁减士兵近60万人，进一步提高士兵的战斗力，也进一步减轻了国家的负担。 在这18年中，范仲淹一直在稳步的推进改革，逐步裁员，裁军。没有造成社会问题。没有出现激烈的党争，导致国家精神分裂，没有出现势均力敌的反对派。致使国家革新举步维艰。 国家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改变了新样貌。 富弼为范仲淹写墓志铭，欧阳修为范仲淹写神道碑铭。皇帝赵贞亲笔题写篆额：褒贤之碑。 墓志铭人人可有，神道碑铭，只有皇帝和肱骨大臣才有资格拥有。 范仲淹去世后，皇帝赵贞啜朝十日，一般皇帝啜朝一日至三日，就没有一连啜朝十日的。 十日后，皇帝赵贞依然没有去上朝。 一来，是失去了范仲淹这么一个国家重器，赵贞心里确实难过。 二来，皇帝赵贞想小小试探，试探范仲淹范大佬走了之后，有哪些人会按耐不住，出来蹦跶。 皇帝赵贞没有等来各怀心思的大臣出来蹦跶，却等来了一个没有官身的布衣出来蹦跶了。 这个布衣就是老十三赵宗实，重生的赵宗实。 赵宗实连着参加了两届国子监的考试，都落榜了。 更别说后面的省试，殿试，连参加考试的资格都没有获得。 考试这条路走不通，赵宗实只好另辟蹊径，啃老是没有可能的。 爹爹赵允让有近50个子女。哪个儿子不得花钱娶妻生子？哪个女儿不得备份嫁妆？ 纵使赵允让有高官俸禄，可谁让他子女多呢。人丁兴旺，张口都要花钱的。 老十三赵宗实是庶子。每月在府上领的份额不多，勉强够用，因为爹妈都不喜欢他，也没有额外的补贴。 现如今，赵宗实和妻子高滔滔已有了两个孩子。吃穿用度越来越吃紧。都已经开始用高滔滔的嫁妆补贴家用了。 看着高滔滔日益不满的眼神，赵宗实心急如焚，上辈子他对钱从来没有兴趣的，也从来没有摸过钱。 自从四岁入宫就是锦衣玉食，九岁出宫后已经官居三品，每年有很高的俸禄。 九岁回到赵府，也是骄子一般的存在，吃的用的都是府上最好的。 30岁二次入皇宫，没有半年就登上了皇位，成了世上最尊贵的男子。掌握所有人生杀予夺大权。 为什么这个世界与上辈子好些地方不一样了呢？ 这些年赵宗实一直试图查明真相，可惜智商不给力。折腾了几年，连皇帝皇后的面儿都没有见上。更别提什么真相了。 现在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前途渺茫。 赵宗实猛然想起今年南方会发生一件大事。 历史上，南方的广西一些地区在宋朝时期，并非朝廷直接管理，而是类似于区域自治，即名义上归宋朝管理，臣服于宋朝，实际上是自治。 宋朝的禁军多分布在京城汴梁和西北北部边境，南方的边境只有杂牌儿军厢军。且形同虚设。 鉴于地理因素，交趾国，也就是现在的越南，取得了大宋西南少数民族的实际控制权。 侬氏是西南少数民族的一方力量，侬氏首领侬智高与交趾国因利益分配，多年不和，数次战争均失败。 侬智高不得不与交趾国对峙，心有不甘的侬智高多次上书宋仁宗。 请求归顺大宋。愿每年上供银两表忠心，侬智高先后八次上书，申请归附大宋。纳银献地，均遭婉拒。 因为宋仁宗不愿在南方边境生事端，得罪交趾国。所以没有答应侬智高的请求。 这个宋仁宗有时候实在让历史学家无话可说。 当年西夏李元昊鼓吹着要称帝时，李元昊的继父是个将军，看不上李元昊的所作所为，认为李元昊迟早会自己作死，就带兵投降了宋朝。 宋仁宗为了向李元昊示好，以自己高尚的仁德换取李元昊的真心。竟然把投降的将军送还给李元昊。 结果，不但没有唤醒李元昊的真心，傲慢的李元昊杀了这个投降的将军祭旗，正式称帝。与大宋分庭抗礼。 还有，辽国契丹的驸马刘三嘏投奔大宋，宋仁宗依然坚持把驸马刘三嘏送回了辽国契丹，驸马回到辽国契丹后此被杀。 就这奇葩的骚操作。实在让人无语。 如今，侬智高情愿纳银献地，归顺大宋，依然是被拒绝。这以后谁还敢投奔，归顺大宋？ 这是傲娇，矫情的宋仁宗？还是无能，愚蠢的宋仁宗？ “仁”在宋仁宗的身上的含义就是胆小，懦弱，怕事，忍让…… 再说被宋朝拒绝的侬智高，他仰天长叹：“今吾以得罪交趾国，中国又不纳我，无所容，只有反尔。” 于是侬智高起兵造反，侬智高带着民风彪悍的少数民族大军，一路如同切瓜砍菜一般。扫荡了南方宋朝的杂牌军厢军。 侬智高攻陷数州后，在邕州称帝。 接着，侬智高又攻下横，桂，藤，梧，康，端，龑，封八州。 封州，康州知州皆战死。其他州知州投降或逃跑，朝廷大骇。 宋仁宗为之旰食。遂派狄青平叛。 此时，侬智高又一路攻破贵州，柳州，宜州。 不过，自狄青带兵领精锐与侬智高对阵，侬智高再没有赢过，节节败退，死在战场，南方叛乱平息。 赵宗实想利用自己的先知，在这件让宋仁宗寝食难安的大事上建功立业，谋得一官半职，进入仕途。 赵宗实当然不会毛遂自荐去领兵作战，他知道那个侬智高打仗的厉害。 当年杨无敌杨继业的孙子，杨延钊杨六郎的儿子杨文广，作为先锋官在贵州被侬智高围困。 若非狄青及时赶到，杨文广恐怕也是侬智高的刀下鬼。 所以，赵宗实只想傍着狄青这个杀神，建功立业。 通过妻子高滔滔，通过岳母曹氏，通过姨母曹皇后，赵宗实终于见到了这个世界的皇帝赵贞和皇后曹云舒。 第139章 赵宗实见到赵贞 通过妻子高滔滔，通过岳母曹氏，通过姨母曹皇后，赵宗实终于见到了这个世界的皇帝赵贞和皇后曹云舒。 见面地点是在纤凝宫，上辈子是没有纤凝宫的。 赵宗实最熟悉的是慈福宫，福宁宫，崇政殿。 慈福宫是皇后曹云舒的寝宫，也是赵宗4岁进宫时住的地方。从四岁到九岁一直生活的地方。 福宁宫是赵宗实当上皇帝后睡觉的寝宫，崇政殿是赵宗实当上皇帝后工作的地方。 而现在，慈福宫还在，福宁宫和崇政殿都拆了。成了一片空地。 刚才，赵宗实从宫里过来时，还路过原来的福宁宫和崇政殿的位置，心里感觉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从皇宫一路过来，路两旁依然有树木成行。 曹皇后的模样和上辈子一样，还是那个长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女子，并无变化，言谈举止也并无两样。 只是，曹皇后的眉眼之间居然洋溢着的是幸福的模样，这让赵宗实很是诧异。 上辈子，宋仁宗妃嫔无数。记名的有130多个，不记名的就多了去了。 曹皇后是最不起眼的那个，除了皇后正妻的位置。曹皇后一无所有，是典型的影子皇后。 赵宗实对曹皇后的感情是复杂的，记得上辈子刚入皇宫，赵宗实就住在慈福宫。 和曹皇后住在一起，吃穿用度一切都按皇子的标准。宫女，内侍也都服侍的很周到。 赵宗实受宠若惊，对曹皇后也有了孺慕之情。 渐渐的，随着年龄的增长，赵宗实发现，曹皇后对谁好像都是一样的。 即使在后宫诽谤诬陷她的嫔妃，曹皇后也从不发怒，既不打击报复，也不克扣银两供给。 赵宗实有些失落，他并不是特别的那一个。皇后对宫里的人都是一样的好。 让赵宗实心中恼恨的是自己三十岁，第二次入皇宫时，这次是以太子的身份入宫。 生病的宋仁宗居然又让一个干杂活的女婢韩虫儿怀孕了。 曹皇后依然像对其他妃子怀孕一样，大幅度提高韩虫儿的各项用度，增加了宫女，内侍，把韩虫儿保护起来。 以前对曹皇后只是失落，不满，通过韩虫儿这件事，赵宗实恨上了曹皇后。 若韩虫儿生了个儿子，他赵宗实这个刚封的太子可怎么办？ 病了几个月的宋仁宗终于死了，国不可一日无君。赵宗实第三天就继位了。 赵宗实登基后，立即把宋仁宗的女儿们赶出了皇宫，让自己的女儿搬了进来，又控制住曹皇后。夺了她的后宫大权，让自己的妻子高滔滔当上了后宫之主。 高滔滔办事老练，首先让韩虫儿流产。后对外称韩虫儿假怀孕，快刀斩乱麻处理了后患。 …………………………………………………………………… 纤凝宫中，赵宗实，高滔滔，曹氏规规矩矩给皇帝赵贞和皇后曹云舒行了跪拜大礼。 曹皇后领着堂妹曹氏和外甥女儿高滔滔下去了。正厅只剩下了皇帝赵贞，赵宗实以及几名宫女内侍。 赵宗实偷眼看了看皇帝赵贞，上辈子宋仁宗虚胖有肚腩，这辈子瘦了。看着也结实了。 只是那双眼睛还和上辈子一样，好似没有睡醒一般，又好似深不见底。半寐不睁的。 只有见到美人儿才会完全睁开。 自从赵宗实重生后，他就在想：这个世界哪里不一样了？ 最不一样的，变化最大的就是这个皇帝。上辈子皇帝后宫妃嫔无数。这辈子却只有皇后一人，后宫空空如也。 上辈子，皇帝为了防止出现权臣，频繁换宰相，在位42年，换了二十三位宰相。 而这辈子，却整整18年没有换宰相。范仲淹整整做了18年宰相，而上辈子，范仲淹并没有当上宰相。只做了一年半的宰执，庆历新政失败后，就一直待在地方。死在任上。 和上辈子一样的事，皇帝依然留恋后宫，找皇帝办事儿，在后宫准能找到。 赵宗实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自己怎么就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地？ “听说你找朕有事情要说。”皇帝赵贞看了一眼老老实实立在那里的赵宗实，漫不经心的问道。 一句话又勾起了赵宗实无限的恨意，上辈子也是如此。对自己问话总是这样不咸不淡的，像个外人。 对自己的宝贝女儿，特别是那个长公主徽柔，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着，眼神柔的能化出水来。 即便恨意陡生，赵宗实面色也不敢露出分毫。依然恭敬的回答道：“官家，小民想从军，为我朝廷效力。” “从军好，有志气，不愧是我赵家的好男儿，既然是从军，那就从小兵做起，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干，莫要让外人看笑话。嘲笑我赵家男儿不学无术，仗势做官，纨绔出身……” 皇帝赵贞冠冕堂皇地说着走心的官场客套话。 此言一出，赵宗实差点儿吐一口老血，从小兵做起，托关系托至皇帝这儿，居然是从小兵做起，拜托，不托关系，不托任何关系，也可以轻易的从小兵做起。 “那你是去西北郭葵的郭家军，还是去北部边境，朕的岳家的曹家将？”皇帝赵贞又故作关切地问道。 “官家，小民仰慕狄青将军已久，小民想跟随在狄将军身边，在狄将军手下做事。”赵宗实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狄将军手下？跟着狄将军做事？”皇帝赵贞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这个白眼儿狼，胃口还不小。直接就想做狄将军的手下。 “狄青将军的随从至少都是五品以上，枢密院看门儿的士兵官阶也至少七品。 你无阶无品，资格不够呀。你想要在官场上快速上升，在边境建功立业是一条捷径。 你又无进士出身，身上又无军功，我现在把你硬塞进去，那些大臣又该笑话我赵家男儿全靠关系，没有真本事了。你让其他努力做事的赵家男儿情何以堪呀？” 赵贞一本正经的说着配合大局，为赵家着想的真心话。 赵宗实语塞，胸中一口闷气堵在那里，出不来。 上辈子，宋仁宗逢年过节就给皇室子弟，大臣们，大把大把的打赏。 皇室子弟七岁就给封号，发俸禄，到后来，刚出生就给封号，发俸禄。 所有的皇室子弟，都挂着闲职，就是只拿俸禄不干活。 厚养不用，所有的皇室子弟拿着丰厚的俸禄，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这个世界的皇帝咋就这么抠搜？不但取消了所有皇室子弟的优厚待遇，办个学院还收学费，让皇室子弟自力更生。 现在他还让自己从小兵做起。哼！这天下是赵家人的天下，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 赵宗实也只能在心中如此愤恨的想想。嘴上依然恭敬的说道：“官家，小民上有父母高堂，下有幼子，不敢出远门儿，就让小民在加入京城禁军吧。” “好，很好。”皇帝赵贞不动声色的答应了下来。 出了纤凝宫，听说又是从小兵做起的结果，曹氏和高滔滔都很不高兴，费了这么大的劲，却是空欢喜一场。 走在出宫的路上，秋风吹拂，树叶不情愿地离开了大树的怀抱，随后缓缓飘落，它们或盘旋，或飘扬，最终落到了地面。 几人都不言语。赵宗实更是思绪乱翻：皇帝好像和上辈子一样，又好像和上辈子不一样，自己有些猜不透了。 难道皇帝也重生了？不可能呀，如果皇帝也重生了。自己肯定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可皇帝眼神里没有恨意，只有和以前一样的陌生，疏离，淡漠。 最让赵宗实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皇帝为何只有曹皇后一个人？为何不拼命造娃继承皇位？ 上辈子，宋仁宗不遗余力的造娃，累死了两个妃子。一个是徐妃子，三年生仨，生完第三个累死了。 还有一个是张贵妃，宋仁宗最宠爱的那个妃子，也是三年生仨，且三个都夭折了。 张贵妃又累又气又伤心，不久也香消玉殒了。 还有曹皇后，上辈子无儿无女，这辈子居然还生了个公主。可曹皇后也不像重生的样子。 看曹皇后的样子根本就不认识自己，更何况曹皇后如果是重生的，那自己一样没有好果子吃。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一样了呢？ 然而也不是完全不一样，很多地方还是依然如故，只是自己的命运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是让赵宗实最是愤愤不平的地方。 这究竟是为什么？ 第140章 赵宗实计划落空 赵世将出计谋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一样了呢？ 然而也不是完全不一样，很多地方还是依然如故，只是自己的命运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是让赵宗实最是愤愤不平的地方。 这究竟是为什么？ …………………………………………………………………… 这年九月，崖州的夏竦也死了，死的很惨。 在屋里死了很久，无人发现。直到尸体腐烂，蛆虫爬出房屋，才被路人发现。 皇帝赵贞派张茂实给他的亲爱的恩师收尸。 张茂实一点儿都不想去，赵贞说：“不去可以，守坟和收尸，选一个。” 于是，张茂实委屈巴巴的去给恩师夏竦收尸了。 …………………………………………………………………… 赵宗实在京城禁军里做了一名小兵，又走了岳父高川的关系，在枢密院做了一名无品无阶的三班参使。 虽然无品无阶，却可以凭此游走枢密院，主要是有机会接近狄青，有机会去南方参与平叛，有机会成功立业。蹭功蹭业。 当年，狄青在平叛南方叛乱时声名远扬，如日中天。 赵宗实要借狄青这棵大树做跳板，一飞冲天。 赵宗实认认真真的在枢密院打杂，然而，都等到了冬天，南方叛乱的消息也没有传来。 …………………………………………………………………… 再说赵世将，带着广南西路转运使的任职敕令，来到了邕州。 邕州知州王举正接待了赵世将。 广西问题复杂，南邻交趾国，旁边还有侬智高等少数民族自治。 对于这些少数民族，官府基本是没有管理权的。 交趾国在太祖时期属于丁朝。丁朝谦恭上表臣服。太祖赵匡胤接受朝贡，封丁氏为交趾郡王。确立了两国的藩属关系。 丁朝每年向大宋朝贡，交趾国经历了丁朝，黎朝两个短命的王朝。 李朝的建立使交趾国拥有了比较稳定强大的统一政权。 自此以后，李朝开始觊觎大宋的领土。虽然每年依然向大宋朝贡，却已包藏祸心，经常蚕食大宋领土，入宋地打劫。 烧杀抢掠，抢牛抢羊抢人，然后焚室庐而去。 太宗时期，曾被迫与交趾国打过一次仗，以失败告终。自此，大宋采取了和平忍让的羁縻政策。 就是承认交趾国的独立国家地位，对其频繁的边境侵扰行为息事宁人，不予计较。 之后，大宋都是执行的这样一种政策，侬智高一族与交趾国相邻，首当其冲是交趾国侵扰的对象。 赵世将到了邕州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治理厢军和乡军。 厢军是宋朝军队正规军中的地方军。壮勇者被破格挑选去做了禁军。即中央的军队。 挑剩下的那些个被减退者，降为湘军。 乡军也称乡兵，是宋朝的非正规的地方武装。不脱离生产，不需要政府供养。由当地的乡民应募为防守士兵。 多由本乡自备，并在其应征者手背上刺有义勇，弓箭，弩手，土钉等名号。 乡兵因为是本地人，熟悉当地的山川地貌，地理形势，司其川源，识其形胜。 故乡兵在当地有相当的战斗力。必须得有战斗力，保护自己的家乡，自己的妻儿老少。怎么能没有战斗力呢？ 赵世将命都指挥使杨文广把所有的厢军和乡兵集合起来，乡兵也按厢军的编制分为军，指挥和都三级。 共编选了2.9万人，分队伍行阵，练习枪，镖，牌三种兵器。 整顿军队的同时，赵世将也在派人去侬智高的地盘儿广源州和交趾国去打探情况。 整理完所有事情，赵世将也已心中有数。于是接见了侬智高的使者，听了对方的诉求。 赵世将开口说道：“让你们的首领来见我。” 使者迟疑了一下，说：“首领要先拿到朝廷的封赐，这样才有身份来见您。” 赵世将轻笑了一声，说：“你们首领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使者灰溜溜的回到了广源州，把这段时间邕州的变化和与广南西路转运使赵世将的谈话，原原本本的讲给了首领侬智高。 第141章 赵世将出妙计 侬智高灭交趾国 使者灰溜溜的回到了广源州，把这段时间邕州的变化和与广南西路转运使赵世将的谈话，原原本本的讲给了首领侬智高。 侬智高听完，良久不语。 几日后，侬智高一行二十几人来到了邕州。 拜见广南西路转运使，也就是本地的省长赵世将。 在广南西路府邸，赵世将接见了侬智高。两人都抬眼打量对方 侬智高身材魁梧，身高逾八尺，肩宽背阔。头发被整齐地束在脑后，露出宽阔的额头。额头上绑着一条红色的头巾。他的皮肤黝黑略显粗糙，眼睛锐利。 赵世将：眉间霸气隐现，举止从容不迫，虽然样貌普通，却浑身散发着不容小觑的气势。 侬智高用武将的礼节给赵世将行礼，双方落座。 侬智高又把自己的诉求说了一遍。接着，又恳切的说道：“我广源州本属于华夏民族，可现在却不得不向交趾国交税纳银。任由南蛮之族在我华夏江湖兴风作浪，鱼肉百姓。 交趾国赋敛无厌，广源州百姓苦之久矣。我西山六十余族皆愿归附大宋，做大宋的子民。”侬智高声音浑厚，锵金明玉。 “你想报杀父之仇吗？”赵世将突然问道，沉默了少顷，侬智高回答道：“自然是想的。” 十年前，侬智高的父亲一族十几人被交趾国抓获，杀掉了。15岁的侬智高是漏网之鱼。 漏网之鱼侬智高重新带领其他族人占据广源州，与交趾国艰难对峙。 这期间不得不屈从于交趾国，并向交趾国交税纳银。 “我这里有两条路，你可以选一个。”赵世将说。“一条路是我现在就给朝廷上书，封你为广源州军州事。一条路是我三年后给朝廷上书，封你为交趾路转运使。” 侬智高惊讶的望向赵世将，不明所以。但又似乎明白了点儿什么。 赵世将接着说道：“这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你可以以大宋的名义与交趾国李朝打仗，拿下李朝。” 侬智高无奈的苦笑了笑，说道：“若能打败李朝，我也不至于现在处于这般境地。” 侬智高忽然眼睛闪着亮光，看向赵世将，问道：“难道转运使您有良策？” 赵世将喝了口茶，说道：“李朝君主听说已卧病在床，可能命不久矣，长子年幼……” 侬智高坐直了身子，侧耳倾听。 “交趾国的丁氏和黎氏等豪族虎视眈眈，伺机而动，你以我大宋的名义与之作战。交趾国此时定不敢轻举妄动，当然你也无需举全州之力与之作战，我送你三条计策。短则两年，迟则四年，交趾国必亡。”赵世将徐徐道来。 侬智高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向赵世将拱手道：“我选第二条路，愿闻其详。” 赵世将从袖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了侬智高。侬智高展开来看，上面写了12个字：废其农时，疲其士兵，毁其粮储。 侬智高的内心如拨云见日一般，亮堂了起来。 心想：宋朝的读书人果然厉害，怪不得自己连着参加了几次宋朝科举都没有考上。服了服了。 侬智高收了收心神，斩钉截铁的对赵世将说：“两年后，必灭李朝。” 从此，在交趾国李朝手底下憋屈求生的侬智高，开启了他的开挂人生。 在交趾国忙于收割水稻之时，侬智高每次征集小股人马，放出声响。扬言大宋要进攻交趾国，交趾国不得不放弃农时，严阵以待。 在扰乱交趾国的收割农时的同时，侬智高出动小股军队反复骚扰两国边界。 但不进行实质性进攻，敌退我进，敌进我退，敌疲我扰。 交趾国气候湿润，储存粮食不是在地下建地窖，而是在地上建粮仓。 在起风的时节，侬智高派身手矫健的间谍，潜入交趾国。顺着风势放火烧毁当地的粮食和房屋。 与此同时，赵世将也断了和交趾国的贸易往来。 此时的交趾国的另一个邻国大理也欲与大宋交好。 在赵世将的指示下，大理也斩断了与交趾国的贸易往来。 交趾国不堪其扰，民生经济又凋敝。 不到两年，趁着交趾国君主刚死不久，侬智高联合交趾国旧族丁氏和黎氏，发动战争，灭了李朝，占据交趾国。 再说大理，与此同时，大理也一直向宋朝廷示好。 赵世将查清了大理向大宋示好的来龙去脉：原来，大理内部有多股势力纠缠，统治集团，内部派系林立，斗争激烈。 皇室段氏为了维护其正统地位，寻求政治支持，所以频频向大宋示好。讨要封号，想要在大宋的支持下稳固其正统地位的统治。 不到三年的时间，宋朝册封大理段氏为大理郡王，承认其与大宋的藩属关系。又任命侬智高为越南路转运使。 第142章 蔡襄评画 不到三年的时间，宋朝册封大理段氏为大理郡王，承认大理与宋朝廷的藩属关系。同时又任命侬智高为越南路转运使。 赵世将把杭州的土地改革也复制到了广南西路的邕州。 开始在邕州丈量土地，修订税率，取消徭役，有些地方依据少数民族的习俗做了些许调整。 …………………………………………………………………… 自从曹云舒给女儿徽柔找了两个伴读，梁槐吉和魏玩。徽柔也渐渐对学习有了兴趣。 梁槐吉豪爽大气，不拘小节，鬼点子多，有画画的天赋。是蔡襄的得意弟子。 魏玩是大家闺秀，婉约，安静，擅长诗词。 二人一动一静，相得益彰。三人形影不离，关系融洽。 转眼，三人在睿思阁已经学了近三年， 冬至已过，天寒地冻，天地一片洁白，世间一片肃冷，孤寒的梅花，兀自开放，散发出阵阵幽香。 粗放的梅花花萼中还含有冰雪。梅花飘香，别有韵致，雪的白是净白，梅花的香是清香。 今日，蔡襄给三个学生的作业是画梅。 几名宫女在一个角落煮茶，一名内侍在给炭炉加炭。 红炉暖阁，一品香茶。 徽柔，梁槐吉，魏玩，这会儿，正轻松的坐在桌边喝着茶。小声聊着什么。 三人刚刚完成老师蔡襄布置的作业，都略有些疲惫。但是更多的是放松，等待老师的批阅。 蔡襄的坐在房间的另一边，认真鉴赏学生的画作。 不久，蔡襄把三人叫到了身边，开始点评三人的画作： “公主笔下的整棵梅树，枝干达意，畅神劲挺。梅花的大小红点儿，晕然点痣，整幅图悠远高雅，若梅花的大小再随意些，再松弛些就更好了。 魏玩只画了一枝梅花，枝干柔韧，蕴含骨力，花朵红艳，这支梅花斜出宣纸，似是从仙山中采撷而来。飘逸傲然。 槐吉用朱砂，曙红，紫红画梅花，枝干上居然是画了绿色的苔点。色彩应用大胆，有胆有识，不拘一格。” 给三个有绘画天赋的学生上课，蔡襄很满意。 学生魏玩是个全才，诗词书画，样样出色。各有特点，诗词细腻婉约。书法飘逸，绘画与洒脱。 学生梁槐吉是三人中最有绘画天赋的，才华出众，不拘一格，恣肆不羁。只看画作，无人能猜出这竟是一位长相美艳的女子所作。 公主徽柔的画作在三人中最次。其实公主的画作水平也不算低，只是魏玩和梁槐吉实在太优秀了，相比之下，公主的画作水平就弱了些。 不过，公主的书法是三人中最出色的，公主的书法风格接近唐朝的褚遂良，用笔细劲，结体疏朗。 …………………………………………………………………… 百花凋零，寸草不生的寒冬腊月是适合冬眠的季节。室外大雪纷飞，屋内温暖如春，煮雪烹茶，燃炭煎香。 在集英殿榻上躺平的皇帝赵贞又听到了一个好消息，辽国契丹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辽国皇帝耶律宗真病了。 第143章 耶律宗元谋反 赵贞渔翁得利 在集英殿榻上躺平的皇帝赵贞又听到了一个好消息，辽国契丹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辽国皇帝耶律宗真病了。 可能病的比较重，差人把远在东京的大皇子耶律洪基诏了过去，貌似有临终传位之意。 得知此消息，按捺不住的南京留守皇太弟耶律宗元，在刘三嘏和梁济世的鼓动下，造反了。 梁济世是宋朝的间谍，是宋朝历史上记载的在辽国地位最高的间谍，考中了辽国的进士。有了官身。 听说亲爱的皇太弟耶律宗元造反，本来病已有好转的皇帝耶律宗真病情突然又加重。 他中风了，说话含糊不清，只得由年轻的大皇子耶律洪基主持朝政。 虽然耶律宗元只占据了幽州，即现在的北京以及天津部分地区。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且还有皇太后和几个手握兵权的舅舅的支持，依然可以和占有大部分领土，但军权不够集中的大皇子耶律洪基相抗衡。 听说辽国打起来了，皇帝赵贞很满意，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自从刘三嘏走了以后，皇帝赵贞就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三年了，终于等到了。 皇帝赵贞立即停了每年供给辽国契丹的岁币，都打仗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赢，想要岁币，先赢了再说。 接着，皇帝赵贞派两队能说会道之人，分别去耶律洪基的上京和耶律宗元的南京推销武器。 弓弩，炮枪，刀剑刀剑有单刀，双刀，长刀，短刀，弯刀。 单刀是只有一韧的刀，用于近身的搏斗，双刀是由两把刀组成的武器，用于近身格斗和防御。 长刀是刀身比较长的刀，用于骑兵战斗。 短刀是刀身较短的刀，用于步兵战斗，可以快速刺击，劈开敌人，便于携带，适于近距离搏杀。 弯刀是指刀身弯曲的刀，用于斩马断腕。 还有斧，钺，棒类武器。 如钺，对于攻击铁甲和装备厚重的骑兵盾牌，既可防御，又可抵挡敌人的攻击。 盾有圆盾，方盾，长盾，小盾。 圆盾用于防御近身战斗，方盾用于防御远程攻击。 长盾通常由两名士兵共同携带使用。一人负责攻击，另一人则负责防御。 还有盔甲，是防护士兵身体的重要武器装备。有铁甲，金甲，铜甲，木甲。 大型的武器有云梯，工程车，投石车，箭塔以及城门护甲。 有人可能要说了，古代打仗一把兵器不是得用一辈子的吗？如关羽的青龙偃月刀。 一般话本儿里用的时间会比较长。再锋利的武器会生锈，会卷刃，因为砍的不是菜，是人，是铁甲。 最废的莫过于弓箭，用的时间长了，弓身的强度，弓弦的拉力，箭镞的飞行轨迹和射程等等都会有不同程度的磨损，变化。需要及时修理或更换。 除了必须的武器，赵贞还推销战略物资：衣服，被褥，单衣，袭，袍，袜，被，盖等。 药品，特别是金疮药。 粮草，天天打仗呢，哪有时间种地呀？ 刚开始，耶律洪基并没有买大宋的武器，他辽国武器库里武器“满坑满谷”。 之前，耶律宗元是不能公开大量制造武器的，所以耶律宗元最有效率的做法就是买大宋的武器。 随着战争的推进，耶律宗元攻占了更多更多的领土。耶律洪基渐渐落了下风，退到了上京防御，也开始购买大宋的先进武器。 除了武器，物资，药品，粮草，赵贞又开始推销雇佣兵。 雇佣兵可以打仗，也可以维修武器的，还有治病的，特别是正骨大夫。 还有工程雇佣兵，负责工程作业。诸如营房工事和道路桥梁的修治，特别是修筑城墙和建造堡垒，是宋朝士兵的强项。 建城墙，修城门，造城楼，挖土，挖壕沟，这些辽国人都不擅长，他们习惯住帐篷。 接下来的游戏就比较好玩了，皇帝赵贞密切关注着双方的实力的变化，谁的实力强一些，卖给他的次品就多一些。 赵贞努力让双方保持一个势均力敌的平衡状态，绝不能如历史上一般几个月就打就结束了，那可太不好玩了。 第144章 徽柔的婚事 赵贞努力让双方保持一个势均力敌的平衡状态，绝不能如历史上一般几个月就打就结束了，那可太不好玩了。 辽国的这场战争一直持续到皇帝赵贞退休还没有结束，这是后话。 …………………………………………………………………… 经过13年的努力，王安石在江浙两路的土地改革终于全面完成了。 这里的农民除了夏秋两季的赋税，再没有其他的杂税，更没有徭役的负担。 农闲时节。官府有偿组织兴修水利，修建农田灌溉工程，过来干活的人，官府都会发工钱。 既有利于田地收益，又能拿到工钱，农民干活的热情也分外高涨。 虽然干活儿有些辛苦，脸上却都洋溢着朴实而又幸福的笑容。 农民总是最容易被满足的那一群人。 官府还对外招募合同工，包括衙役，仓库管理。物资运输驿站服务人员等等，招募的是面向所有百姓，不再只是对一等户，二等户这些上等户人家。 江浙路的税收收入逐年递增，愿意种地的百姓越来越多，有本地的农民，有在城市没有前途的商户，也有外地听闻这里农民待遇好，慕名而来的。 王安石大刀阔斧的改革重点放在了农村，关于城市商业，王安石完全了一些法令，重点抑制垄断和巧取豪夺。 由于农村全面的改革，致使一些大户把钱投入了城市的商业，反而进一步促进了杭州市商业的发展。 当皇帝赵贞不满意富弼的保守要提前召王安石回京做宰相时，又被王安石拒绝了。 现在土地革命刚刚全面完成，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完善，还有一些地方需要修改，还有一些问题期待解决，他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这次土地革命就像他的一个宝贝。不但见证了宝宝的出生，还要陪伴他健康成长，最关键的是，王安石还没有物色到合适的接班人来接替他。 他可不愿意把自己精心打造的成品交给一个政见不合的人，或者没有能力的人手上。 赵世将不错，有能力，有思想，可惜去南方了，听说在南方也在搞这一套，孺子可教也。 …………………………………………………………………… 东京的汴梁，秋日里人间的花儿都谢了，菊花还小。芙蓉已老，悠然的桂花盛开了。西风一来，香气扑鼻。似从天上飘落人间，又是一年桂花香。 徽柔已满13岁了，在宋朝。女子13岁，男子15岁。就可以结婚。 “郎君，康宝儿今年都13岁了，再过几个月都14岁了。” “哦，哦，别动。”赵贞还在仔细的给曹云舒画眉。 “郎君，该给康宝儿定个人家了。”曹云舒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道。 “什么？”赵贞手一抖，曹云舒的眉划出长长的一道。 赵贞赶紧用手帕沾湿，擦掉了多余的部分。然后说道：“娘子，康宝儿才13岁，你着什么急呀？咱俩结婚时你可是都20岁了。” “郎君，咱俩情况不一样嘛，郎君，我可知道。太后在你14岁就给你定了皇后，行了大礼。” 听曹云舒说自己的黑历史，赵贞嘿嘿笑了笑。说道：“康宝儿太小了，不着急，不着急，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郎君，我知道你心疼康宝儿，不舍得她早点出嫁，咱可以先把婚事定下来再说，要不好男人都被别人抢走了啊。”曹云舒有些许着急的说道。 “娘子，你可以先寻合适的人家，但咱康宝儿不能太早结婚，不能低于20岁，至少得20岁以后才能结婚。”赵贞正色说道，不能早婚，绝对不能。 “郎君，你觉得我侄儿曹诗怎么样？”曹云舒问道。 “不行。”赵贞断然拒绝。 “曹评呢？”曹云舒又问。 “不行，不能找曹家人。”赵贞又是一口否决，怎么能近亲结婚呢？ “你……你……郎君，你是担心外戚权利过大吗？”云舒小心翼翼的问道。 “娘子，你多虑了，我对曹家人是放心的，只是血缘太近，看似亲上加亲，实则对后代不好，影响后代的身体健康。户部《户婚律》的规定，五服内通婚犯罪。” 曹云舒刚要说话，赵贞紧接着又说：“我知道《户婚律》的五服是指男性家族的五服，不包括女性家族的五服，我这就去下敕令：女族五服之内不得通婚。” 看着赵贞那认真的样子，曹云舒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这条敕令在门下省肯定过不去。 小徽柔不知道因为她的婚事，他爹爹要修改《户婚律》。 …………………………………………………………………… 庭院里，池塘里的鸳鸯在水中游戏，白鹭低飞，小五和张茂则倚靠在池塘边的护栏上左右张望，扫视周围的动静。他俩的身后有两只孔雀在觅食。 在一片空地上，徽柔坐在垫子上，魏玩和梁槐吉半蹲在地上。 赵四娘子则直接坐在了地上，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花篮，里面放着刚采摘的花草。几名宫女立在一旁，看主子们斗花。 “赵三娘子怎么还没有过来？”徽柔问道。 “三姐还在后花园里找花儿呢。”四娘子回答。 “槐吉，快去喊赵三娘子过来，比赛都要开始了。”徽柔吩咐梁槐吉。 “好嘞！”梁槐吉应声回答，站起身来向后花园跑去。 “槐吉一个标准的美女，动作堪称豪放。”魏玩捂嘴笑道。 “是嘞，槐吉跑起来虎虎生风，像个汉子。”赵四娘子也打趣道。 “槐吉这是洒脱。豁达，不拘小节，不扭捏，不做作。”徽柔说道。 “让王尚宫看到，又要罚槐吉了。”魏玩说道，王尚宫是教他们几个礼仪的女官。 如今徽柔，魏玩，梁槐吉已从睿思阁毕业，现在在皇宫里只跟着女官学琴艺，茶艺，制香等。 第145章 若英是天上的月亮 如今徽柔，魏玩，梁槐吉已从睿思阁毕业，现在在皇宫里只跟着女官学琴艺，茶艺，制香等。 赵贞在纤凝宫旁边给徽柔建了公主府，魏玩和梁槐吉，刚开始做徽柔伴读时，是被封为八品的侍读，如今被封为公主府的七品女官。 不一会儿，梁槐吉和赵三娘子从后面过来了。 走到徽柔跟前，梁槐吉悄悄把袖子里藏着的一只郁金扔进了徽柔的花篮里。 郁金是名贵中药，可泡酒，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有这棵刚刚抽芽的名贵郁金，徽柔这次斗花肯定是赢定了。想到此，梁槐吉心中暗喜。 …………………………………………………………………… 槐树枝繁叶茂，浓绿深处的新蝉鸣声乍歇。和暖的风微微吹起，绿色的纱窗下，香炉中升腾着沉香的袅袅轻烟。 细雨过后，轻风把荷叶翻转。石榴花衬着湿润的绿叶，更是红得像火焰。 院子里，小五扶摇带过来一个七八岁的女娃。 苏扶光仔细打量着拘谨地站在那里的小女童。 她年纪尚幼，约莫六七岁光景，面容清秀，五官虽未完全长开，但已能窥见日后的娟秀之姿。 皮肤细腻白皙，可能因为营养不良而略显苍白。一双眼睛大而明亮，闪烁着不安与拘谨。 她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手指因紧张而不自觉地颤抖着。 这个女童是赵明德的大女儿，赵明德的大女儿怎么来到了苏扶光这里呢？这件事说来话长。 赵明德从小不爱学习，长大后在衙门找了个跑腿儿的小吏差事，这种差事是没有机会升迁的，因为没有进士出身的官身。 跑了这么些年，一直在官场底层伏低做小。赵明德又想考进士了，就边上班边考试。 当然，结果很明显。一直没有考上，赵明德有些泄气，看到儿子也开始上学堂了，就想着不如鸡娃。让儿子考吧。 这些年在京城花费也大，挣钱也不多。亲爹赵不敏也帮的，但帮的不多。 亲娘根本就不理他。自从孩子降生后，亲娘就只是每年给孩子送一份生辰礼。 让儿子考进士读书是要花钱的，并且花钱不少，并不是普通人能供得起的。 赵明德夫妇想到了卖女儿，反正女儿长大了还得赔嫁妆。不如现在卖一笔钱，好供儿子读书。 “大姐，咱们信息知道的晚了一些，找到孩子时，已经被牙子倒了好几手，孩子也吃了一些苦头。”小五给大姐讲述事情的经过。 “你叫什么名字？”苏扶光问小女孩儿。 “我叫蒹葭。”小女孩儿小声说道。 “蒹葭？”苏扶光皱了皱眉，不就是一种水草吗？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很多人一想到蒹葭就容易想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会觉得好美呀。 美什么美？美美的是美人儿，蒹葭就是那个背景，那个陪衬。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从今往后你就叫若英，苏若英。”苏扶光说道。 小五“噗嗤”笑出了声：“大姐，苏若英三个字都是草字头儿，还是离不开草？” 苏扶光用手指戳了戳小五的脑门儿，说道：“再有诗意的话，到了你的嘴里就变味儿了，蒹葭是水草，若英可是天上的月亮。” “喜不喜欢这个名字？”苏扶光又问道。 “喜欢。”苏若英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想学文还是想学武？”苏扶光又问道。 “大姐，她想学武，在路上时，我都问过了。” “哦，学武也好，但文也要学，要识文断字，知书达理。” …………………………………………………………………… 第146章 开封府尹的轩然大波(一) 皇帝赵贞又对人事进行了调整，让余靖任广南西路转运使，杨文广管理广南西路和越南路的地方厢军。 侬智高继续任越南路转运使，而赵世将则被皇帝赵贞召回了京城汴梁，任开封府尹。 没错，是开封府尹，已经有五六十年，没有人任开封府尹了。 此举一出，朝廷上下一片沸腾，天呐，开封府尹。 在宋朝，只有五个地方有府尹。一般情况下，府尹只有国都所在的地方长官才能称之为府尹。 宋朝国都开封，另外还有四个陪都，西京河南府洛阳。南京应天府商丘，北京大名府，东京邯郸大名县。 这四个府的长官称府尹，且只有亲王，太子担任长官时才称府尹。 比如，曾经包拯是开封府的长官，却不能称开封府府尹，只能称权知开封府府事。处理开封政务。 权是暂时代理的意思。宋太宗赵光义担任过开封府尹，宋真宗赵恒担任过开封府尹。 在宋朝，这个职务成了皇位继承人的专属，而现在赵世将成了开封府府尹。 是开封府府尹，不是权知开封府府事。 宋朝真的有50多年没有人任开封府尹了，且赵世将可是太祖赵匡胤一脉。是有皇家血脉的。 赵从郁府上，赵从郁，赵夫人，赵世将都在书房。 “夫君，将儿可是我赵家长子难道官家想要了去？”赵夫人心中忧虑，有些担心的问道。 “夫人，莫要多想，只是一个开封府府尹，且走且看吧。”赵从郁面无表情说着，内心却是大海般汹涌，无法静止。 想当年祖父赵匡胤戎马一生，还未了收复幽云12州的雄心壮志，就突然莫名其妙暴毙身亡。赵光义却以兄终弟及继位。 伯父赵德钊25岁，突然自杀。父亲赵德芳22岁，突然在睡梦中死亡。 父亲死时，自己才两岁，这么多年他已习惯了被边缘化，一直不争不抢，苟且于世。 从未想过皇位有朝一日竟还有可能再回到自己这一脉。赵从郁心中凄然，更无法停止思绪翻飞。 “爹爹，娘亲，官家只是任我为开封府府尹，无需过多。太子担任只是以往曾经有之，又非成文律法。” 赵世将宽慰爹娘，赵世将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在别人眼里，皇帝赵贞整日无所事事，把所有政务都扔给宰相和大臣，自己只会躺在后宫发呆。貌似一个无能的庸君。赵世将可不是这么认为的。 赵世将觉得官家用人极准，凡是被他任用的人，即使刚开始有所非议，但在之后的执政做官期间，都政绩斐然。而被他贬谪的官员，即使是当时名声极好的官员，事后也会发现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 除了用人极准，官家行为做事也极为大胆，成立曹家将，郭家军。取消皇室优待。 即使是有胆有识雄才大略的太祖也不敢这么做。然而官家却这么做了，从这20年来的发展形势来看，效果是看得见的好。 还有更大胆的。官家停了每年赐给西夏的岁币，反而要求西夏每年献铸铁1.5万斤。 还强硬回绝了辽国契丹索要领土，增加岁币，和亲等要求。现在居然还停了每年送给辽国契丹的岁币。 并且还用西夏送过来的铸铁，制造武器卖给辽国契丹。 最最大胆的是封自己为开封府尹。对此赵世将是既激动又惊惧。 激动的是他有雄心，有抱负，想有所作为。惊惧的是这官家的所作所为，到底是真心还是捧杀？ 赵世将心中没底儿，这个官家太深不可测了，他看不透。 “夫君，若将儿继承皇位，咱俩是将儿的亲生父母，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担忧的问道。 “只要将儿能继承大统，死有何惧？”赵从郁平静的声音又沉了几分。 “爹爹，娘亲，这八字儿还没一撇儿呢……”赵世将无奈的说道，他无法理解娘亲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 八大王赵元俨府上，太宗赵光义一脉的宗亲集聚在此。 “官家此举太过分，简直不可理喻。” “确实过分。” “是太过分了。” “官家怎么能这样做，大逆不道都不为过。” “就是，当年我太宗因为继承皇位，毁了半世清名，虽然几经遮掩，依然遭受世人非议。” “现在居然又要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皇位让回到太祖一脉。那我太宗的委屈岂不是白受了。” “官家喜欢读书的，选了个状元继承皇位，怪不得当初成立不器学院呢。” “刚开始官家提高武官权力。有的人还猜测官家喜欢武将。” 听罢此言，有人叹息，有人庆幸，叹息的是赵元俨。 赵元俨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和大孙子不是读书的料，就让小儿子和大孙子在官家面前走纯孝的路线。经常在官家面前秀孝心，表忠诚，谁料竹来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一场。 庆幸的人是赵允让，当初老婆让他把符合条件的20多个儿子，孙子全部送到不器学院。以七成的人数优势争取继承皇位的概率。 还是他有远见，没有听老婆的话，只选了几名会读书的，去不去学院，现在好歹还有中进士的，结果还是不错的。其实也不是赵允让有远见，是觉得太花钱了。 “哼，会读书不一定会治国，天下有作为的皇帝有几个是会读书的？” “官家真是糊涂，” “官家怎么就鬼迷心窍选了赵世将了呢？” “那个赵世将也不仅仅是会读书，他在南方不费吹灰之力，不浪费一兵一卒就能开疆拓土，为我大宋获得了三倍于汴梁的土地。” “蛮荒之地，人少地贫，不要也罢。” “那是只要是这样的运气好。” “你这话说的有些像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 “赵世将可是在杭州王安石手下干过的，听说他在邕州也在推行王安石的土地行政。” “对呀，现在他任开封府尹，会不会也在开封推行那个破土地政策呢？” “咱们的土地……” …………………………………………………………………… 第147章 开封府尹的轩然大波(二) 今天，看到了张茂实那吃屎一样的表情，皇帝赵贞就知道这个张茂实是为何而来。 赵贞屏退了殿内所有的宫女，内侍，女官。只留下了张茂实一人。 如今的张茂实，面庞圆润，皮肤因长期养尊处优而显得油光发亮，仿佛每一条皱纹都藏着油脂。 他的眼睛被脂肪挤压得略显细小，身材臃肿，腰间赘肉层层叠叠，每当他走动时，那些脂肪似乎都在轻轻颤动。 张茂实穿着金银丝线交织的长袍上绣着繁复的花纹，但那些华丽的装饰似乎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油腻感。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皇帝赵贞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了一口茶。瞥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张茂实，说：“说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官家，怎么能把皇位传给太祖一脉呢？我太宗一脉那么多子侄，难道就挑不出一个合适的？” 张茂实在集英殿站了老半天了，终于把憋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张茂实，那你觉得太宗一脉谁更合适继承皇位呢？”赵贞问道。 “赵允让的儿子可以，在赵允让的儿子中选一个。”张茂实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选赵允让的儿子呢？”赵贞又问道。 “因为当年先帝膝下无子，曾把16岁的赵允让接入皇宫中抚养，后来我出生后，先帝又把赵允让送了回去。现在选赵允让的儿子，一是因为他的儿子众多，二是因为以前有这么一段渊源，也算是对赵允让的一些补偿。”张茂实解释道。 “张茂实，你选继承人不看学识，人品，能力，只关注这些个枝末细节的无关紧要的地方吗？” 赵贞讽刺般瞥了张茂实一眼，随即一字一顿地说道：“太祖赵匡胤把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传给弟弟太宗一脉，就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现在把皇位再传给太祖一脉却一万个不应该。要不要把皇位传给柴氏子孙呢？” “你……你……你。” 张茂实又被赵贞气的说不出话来。 众所周知，太祖赵匡胤赶走柴氏孤儿寡母，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做了皇帝。 赵贞还在继续气张茂实：“太祖威武霸气，武定乾坤，文治天下。你知道太宗和真宗的表现吗？上没人敢说，现在我来告诉你。张茂实，民间戏称太宗为高粱河车神，真宗为泰山帝。” 太宗为了彰显自己打仗比哥哥赵匡胤厉害，发动了与辽国的战争，在高梁河地区差点儿被俘。 太宗赵光义一个人驾着驴车。把身边的护卫都甩的看不见人影，技术高超，驴车漂移，逃跑了。把敌人甩了，把自己人也甩没影儿了。 当时大臣们以为赵光义阵亡或被俘，因国不可一日无君，有人建议立当时在军中的赵匡胤的儿子赵德钊为皇帝。 后来赵光义又自己赶着驴车回到了军中。再后来赵德钊突然自杀，再后来历史上戏称赵光义为高粱河车神。 泰山封禅，是每一个帝王的终极梦想，真宗也想泰山封禅。 没有武功，没有文治，但真宗会制造天书和祥瑞，终于自导自演，天命所归，泰山封禅。历史戏称泰山帝。 听了赵贞的话，张茂实气得都想把耳朵堵上。 “张茂实，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和我换回来？”赵贞忽然换话题，问张茂实。 听了赵贞的这番话，张茂实低头不语，这些年皇帝赵贞待他不薄。 赐给他极高的品级，极闲的职位，还有那极多的俸禄。还送他美人美妾。 让他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同时还没有那些个大臣的纠缠，没有繁杂的政务缠身。 张茂实很满意自己的生活，但是现在他时不时偶尔会有这种想换回来的想法。 他家里妻妾的母族官职都不高，有的还是商户出身。妻妾们爱慕虚荣，总想提升娘家人的官职，地位来荣耀自己的身份。可是他现在不是皇帝了，手里没有人事权。 张茂实也曾央求皇帝赵贞给自己的岳家加官进爵，都被赵贞无情拒绝。 那一刻，他是特别想换回来的，现在因为继承人的缘故，他想换回来的想法更加强烈一些。 皇帝的这具身体现在看起来也好了。还能让皇后怀孕，如果他回来一定要多多选妃，天天临幸，拼命造娃，自己生个继承人出来。 赵贞又接着说道：“我一直在想，我俩为什么会互换呢？张茂实，你说你那天是不是想到了我？” 听了赵贞的问话，张茂实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是不是羡慕我有一个强壮的身体？”赵贞又问。张茂实又点了点头。 “是不是特别想成为我？”听了这句话，张茂实依旧只是点了点头。 “哈哈，我猜对了。”赵贞笑的。 “张茂实，当时我其实也特别羡慕你，羡慕你身边美女如云，而我只是一个单身狗。这也许是咱俩互换的诱因，那天晚上还天有异象。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还有什么重要的条件。哎，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能猜到这些了。” …………………………………………………………………… 第148章 斗花草 纤凝宫。 皇后曹云舒在正厅听女官汇报关于绫锦院的工作情况。 庭院的老槐树下，皇帝赵贞半躺在竹床上，张茂则和李虚一在附近巡视。 几名宫女在一旁悠闲地逗着孔雀。 赵世将在旁边煮茶。耳边还有悠扬的琴声，是隔壁公主府有人在抚琴。 草木葱葱，郁郁金色，阳光洒落在绿荫之上，从树叶间隙中漏下了跳跃的光影。 蝉鸣不绝于耳，无处不在。不时还有鸟啼清脆的叫声打破沉闷。 抬头似乎能望见在树木间穿梭的扑棱着的翅膀，却总也捕捉不到清晰的身影。 “世将，今日怎么这么悠闲？居然要来亲自给我煮茶。”皇帝赵贞翻了个身儿，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是臣在南方做官时学到的南方的茶艺，煮出来的味道是咱们与咱们京城不同。想让官家尝尝新鲜。”赵世将边煮茶边恭敬的回答道。 “好，待会儿让皇后也过来品尝世将煮的茶？”赵贞说道。 赵贞对茶无感，他喝所有的茶都是真香，真好喝。皇后曹云舒倒是对茶颇有研究。 “咱们京城的人一般都爱喝白茶，花茶，臣今日煮的是南方人经常爱喝的红茶。臣下次给官家煮姜盐茶，让官家尝尝，姜盐茶是一种很特别的茶，是可以吃的茶。”赵世将说着，茶已经煮好了。 “姜盐茶？”赵贞有些好奇的问道。 “诶，官家，姜盐茶就是里面有盐姜，炒黄豆和芝麻，喝茶时边摇边喝，边嚼边喝。”赵世将进一步解释。 “官家，这里是煮的什么茶呀？香气四溢，都飘到公主府了。”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赵世将抬眼望去。 一位身着女官官服，雌雄莫辨的十二三岁的靓丽少年，出现在眼前：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 听到这道声音，皇帝赵贞也从竹床上坐了起来。 看到梁槐吉那眼馋的样子，赵贞就知道是干什么来的。 皇帝赵贞对赵世将说道：“把这壶茶送给梁槐吉，她是来要茶的。” 梁槐吉提着一壶茶兴高采烈的回去了，边走边吸那飘出来的香气，笑的嘴都合不拢。 “公主，我过去的刚刚好，这茶刚煮好的。”人还未到，梁槐吉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几人相视一笑。 公主府今日也很热闹，赵三娘子，赵四娘子和嫂子吴氏，（赵世将的妻子）。都来到了公主府。 赵三娘子和魏玩在树下抚琴，徽柔，梁槐吉，吴氏，赵四娘子在花园里闲聊。 隔壁的茶香让几人的心蠢蠢欲动，于是就有了刚才梁槐吉去蹭茶那一幕。 吴氏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小姑子赵三娘子，赵四娘子，那么喜欢来纤凝宫，公主府玩耍了。 这里的人都很悠闲，自在，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和束缚。 有了香茶，赵三娘子和魏玩也不抚琴了，循香赶来。 赵四娘子提议斗花草。斗花草有文斗和武斗，武斗就是双方采摘有韧性的草，然后双方将草握在手上，使两草交叉成十字。然后双方各自用力向相反方向拉扯，草先断者输。 文斗有三种，一种是一种采摘花草，看谁采摘的花草数量。花草少见名贵，吉祥象征意义多者为胜。 一种用采摘的花草对花草名，要求所报花草既要和所采摘花草相符，又要和对方所报花草名对仗。坚持到最后的为胜利者。 三是不采摘花草，只对花草名。今日几人要玩的就是第三种，几人边喝着香茶，边报花草名逗趣儿。 徽柔公主看到梁槐吉袖口的蝴蝶纹锦，顺口说道：“蝴蝶兰。” “蜜蜂草。”赵四娘子对道。 “银杏。”梁槐吉又出了一个。 “金果。”吴氏对上了。 “长春。”魏玩又说。 “半夏。”吴氏说道。 “玉簪花。”徽柔公主说。 “金盏草。”赵三娘子对道。 “狗儿草。”梁槐吉说，众人哄笑。 赵三娘子说：“鸡冠花。” “观音柳。” “罗汉松。” “君子竹。” “美人娇。” “月月红。” “星星翠。” ………… 公主府的女孩儿们玩儿的不亦乐乎。 再说纤凝宫这边，赵世将开始重新煮茶。 “你今日过来只是煮茶，没有别的事吗？”赵贞站起身走到赵世将身边，问道。 赵世将抬头看了一眼赵贞，又低下了头，说道：“没有。” 第149章 天上掉下个皇位 赵世将抬头看了一眼赵贞，又低下了头，说道：“没有。”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任你为开封府府尹吗？”赵贞又问道。听了这句问话，赵世将站起身来，默然。 “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皇帝赵贞满脸笑意的看着赵世将，说道。 此言一出，如惊天之语，赵世将纵然早有心理准备，此时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像被什么堵上了一般。 赵世将眼圈泛红，“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伏地：“官家，臣惶恐。臣自知才疏学浅，恐难当此大任。” 赵贞微笑着摇摇头：“我观你自幼聪慧，且心怀仁德，这皇位，我相信你能坐得稳。” 赵森沉思片刻，说道：“官家，臣只愿能为官家分忧，为这江山社稷尽一份绵薄之力，可这皇位继承之事，干系重大，臣怕引来诸多非议。” “我既已决定，便会为你扫除一切障碍。我看中的是你的潜力与品行，莫要辜负我的期望。” 赵贞双手把赵世将扶起来，说道：“从今往后你是要继承皇位的人，别动不动就下跪。” 赵贞又回到了竹床上坐下。说到：“我今日赐你名为森，从今往后你就叫赵森。” “森”这个字可是赵贞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一个字，读这个音的字不超过一把手的数，能作为名字的也就这个字，世人就不用因为避讳而大量改名了。 “从明日起，大小朝会你都来参加，位置不用按品级站在后面，你就站在最前面。无需和宰相，枢密使谦让。”皇帝赵贞接着交代事项。 “是。”赵世将，现在应该叫赵森，两眼含泪，说道。 皇帝赵贞还在继续吩咐道：“这十年你一直在底下做臣子，接下来五年时间要学会做君王。太师，太傅，太保的人选你自己来定，选好把名单给我，我来再下诏。” 太师是给太子上课的筵讲官和日讲官里的主讲官。太傅是监督太子礼仪行为规范的，太保是保护负责太子安全。 “太师，太傅还请官家挑选。”赵森说道。 同时心中也不由得收紧，太师，太傅，太保都有自己选，官家是试探，还是对自己放手？ “太师可以有胡瑗担任，太傅的话就让司马光担任吧。”赵贞想了想说道。 赵森点头称是，官家选的都是知识渊博，人品正直无私，无党无派，无可挑剔之人。 赵从郁府虽然已是深夜，书房里依然灯火通明，烛光摇曳。赵从郁一家无法入眠。 “官家真是这么说的。”赵夫人恍恍惚惚，用手扶着赵从郁，感觉自己身子都是轻飘飘的，坐都坐不稳。 “娘亲，是真的，官家亲口说的。”赵森再次回答这个问题，娘亲都已经问了好几遍这个问题了。 “官家确实没有提别的事情。”赵从郁又问，他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爹爹官家只说了朝会站位之事和三公之事。”赵森耐心的回答，他那个一向从容的爹爹已经问了好多遍这个问题了。 赵夫人拉着赵森的手，眼中含泪：“儿啊，这皇位虽尊贵，可也是个险地。你以后的路，怕是布满荆棘。” 赵森握紧母亲的手，说道：“母亲，孩儿知道，孩儿亦想为家族争光，为这天下百姓谋福祉。” 赵夫人轻轻擦拭眼泪：“儿啊，你要千万小心。在那朝堂之上，人心险恶，切不可轻信他人。” 赵森点头：“母亲放心，孩儿会谨慎行事的。孩儿定不会忘记母亲的教诲。” “夫君，你说将儿是不是会搬到皇宫去住呀？”赵夫人眉头依然紧蹙，又问道。 这个问题又把兴奋的云里雾里的人都找回了现实。一个个沉思不语。 官家只说继承皇位，却并未提入宫和过继之事，那么后续的事情该如何处理呢？ …………………………………………………………………… 第150章 鸡同鸭讲 母老虎 . 张茂实想换回来 朝中大臣也因为这个问题忙碌了起来，纷纷上书建议皇帝赵贞通过宗族过继赵森，并把赵森按皇子礼仪接入宫中。 对于这些奏疏，皇帝赵贞一概置之不理。这些大臣都这么闲吗？ 得给他们找些事情做，怎么天天操心这些鸡毛蒜皮之事。 这怎么能是什么鸡毛蒜皮之事呢？在大臣眼中，这是国之根本，这关乎皇家威严，国家社稷，是天底下最大的事。 大臣们集体在朝会上提出公议此事，有的大臣是出于礼制规范的考量，有的臣子则是为了讨好未来的继承人，让其继承人的身份彻底坐实。 皇帝赵贞无语的看着这些个吃饱没事儿干的大臣咳了两声说道：“诸位卿，朕是给大宋选的继承人，接班人，不是给自己选儿子。” 说完这句话，皇帝赵贞没有理会大臣们的反应，头也不回退朝走了。 剩下的大臣一脸懵逼。皇位继承人和皇帝的儿子可以割裂吗？可以不是同一个人吗？皇位继承人可以不是皇帝的儿子吗？ 皇帝赵贞还没有走到集英殿，执拗的司马光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 “官家，你在朝会上的言论振聋发聩，有违常理。官家，你要收回那些话呀。” 司马光跟在皇帝赵贞后面亦步亦趋，说道。 皇帝赵贞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前走。赵贞不想和司马光辩论，没有意义。这人太倔了，认死理儿，二人思维不在一个维度，辩论毫无意义，等于各说各话，鸡同鸭讲。 就好似赵贞曾经看到的一个故事：一条狗遇见一条响尾蛇，冲上去照着蛇头就舔。 响尾蛇被这扑面而来的热情差点儿击晕。三个疑问，直接响尾蛇的灵魂深处：这货想干啥？它咋看上我了？我要不要弄死它？ 与此同时，三个想法也激荡在狗的脑海：好大一坨便便，怎么没有味道？这坨便便竟然还会动。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真理：当你和对方的精神不在一个频道，灵魂不在一个层次，一切也就无法理解，无从交流。所以，沉默是最智慧的良策。 “官家，这样会让朝廷不稳，政局动荡，破坏家庭制度，会让一些野心勃勃之人蠢蠢欲动。” “官家，儒家强调克己复礼，要求按礼乐制度进行国家统治，而儿子继承制度是礼乐制度的重心……” 喋喋不休的司马光被张茂则挡在了集英殿门口。看着皇帝赵贞的背影，司马光眉头紧蹙，不再言语。 皇帝太倔了，倔的像头驴，就爱标新立异，出花招，还不听劝。 …………………………………………………………………… 农历七月份儿的一个晚上，在距离京城汴梁100多里地的蒲城的上空。 突然出现一条一丈多长（地面儿目测）的慧星划过天际，其亮度经久不散，20天后在慢慢消失。 接着，八月初一又出现了日食，大宋区域皆可见。 彗星出现后，张茂实很激动，天显异象。 兴奋不已的张茂实急不可耐地跑到纤凝宫，迫不及待赶走内侍，宫女，恳求皇帝赵贞说： “官家，我想和你换回来，我知道官家迫于那个母老虎的威压不敢造次，若咱们能换回来，我替你整治那母老虎，我还会给你送很多的美女让你享受……” “谁是母老虎？给谁送美女呢？”一道女声传来，说话间，皇后曹云舒来到了正厅。 自从22年前二人互换身体之后，赵贞对张茂实关照有加。 从此，张茂实过着无忧无虑的锦衣玉食的生活，远离了官场的勾心斗角，却也越发的单纯了。 居然想再换回来，居然请求赵贞换回来。赵贞心中冷笑，开什么玩笑？如果换回来，我的云舒怎么办？我的康宝儿怎么办？ 皇帝赵贞嫌弃的看了看身材发福臃肿，标准的油腻大叔模样的张茂实。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结实的腹肌。 前两天云舒还夸自己年轻清爽呢。赵贞微微一笑，对张茂实说：“这互换有那么简单吗？你想换就换。” 张茂实一听有戏。赶紧说道：“现在天有异象，如果你我二人心中念着回去，肯定就成了。如果我回到这个身体，定会对你加官进爵，可以封你为异姓王，帮你惩治那母老虎……” “停，别说了。”赵贞打断了张茂实的话，不耐烦的说道：“试试吧，那就试试吧。” 见皇帝赵贞松了口，张茂实兴高采烈的退出了纤凝宫。 看着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的张茂实的背影。赵贞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22年前互换身体，自己花了一年多才把身体养的比正常人差一点。现在再换回去，回去干嘛？面对你的妻妾争风吃醋，处理你子女的不满意的婚事，解决你的一地鸡毛，锻炼你那一身肥油…… 你我想换就能换回来吗？这得看天，看老天爷的想法。 接下来几天，张茂实主动帮别人值班，一连七天在皇宫里值夜班，期待着早上醒来的奇迹。 皇帝赵贞依然每天心满意足的搂着曹云舒睡觉。 张茂实每天晚上心心念念成为皇帝，然而一连七夜，每次醒来，张茂实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冷清的殿前班值房。 第151章 张茂实是先帝的儿子 午林来了 张茂实每天晚上心心念念成为皇帝，然而一连七夜，每次醒来，张茂实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冷清的殿前班值房。 心灰意冷的张茂实顶着黑眼圈儿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一位武将模样的人拦住了张茂实的去路，并递给了张茂实一封奏章。 奏章上说：张茂实是出生在皇宫，是宋真宗的儿子，是现在皇帝的亲弟弟。这是一封准备呈献给皇帝的奏章。 原来，这名武将叫繁用。是太监张景钊的仆人的儿子。繁用听父亲说过，张茂实出生在皇宫，有人说张茂实是宋真宗的儿子。 现在皇帝无子，还在寻找继承人，还有比自己弟弟更近的继承人吗？不管是弟弟继承皇位，还是弟弟的儿子继承皇位，都是血缘最近的呀。 繁用想利用这件事为自己捞要一些好处，就把张茂实是宋真宗的儿子，皇帝的弟弟这件事写在了奏章上，递给了张茂实。 希望张茂实呈给皇帝认亲，自己也可以因此得到恩赏。 张茂实眼珠转了几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绝佳好机会，还有比亲弟弟更近的血缘吗？此事如何才能闹大呢？闹到满城皆知呢？ “大胆，你是何居心？居然说我是皇帝的亲弟弟……”张茂实在大街上大叫大嚷起来。 于是，吸引了更多的围观者，听说眼前这个人是皇帝的亲弟弟。观众眼里的八卦都掩饰不住了，在众人的簇拥下，张茂实把繁用扭送到了开封府。 事关重大，开封府尹赵森立即将此事报给了皇帝赵贞。皇帝赵贞依然是冷处理，将二人放了，不做任何处罚。 皇帝赵贞对张茂实的身份早就有所怀疑，那时，张景钊说张茂实是当时皇子的乳母所生，一个乳母所生的孩子，这件事本身就很诡异。 再者说了，乳母为何不要儿子？让宋真宗亲自抱给张景钊。 乳母的丈夫呢？乳母的家人呢？为何都不要这个儿子？乳母呢？乳母后来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由于张茂实的故意为之，张茂实是皇帝的亲弟弟，这件事很快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坊间百姓对皇帝家这种八卦始终保持高度的关注。曾经的皇宫总管内侍张景钊，听到这个消息，本来就生着病的身体又加重了。 听说张景钊想见自己，皇帝赵贞和张茂实来到了浚义街十号的宅子。 张茂实退了出去，皇帝赵贞一人坐在了张景钊的床榻前。 这是成为皇帝后的赵贞22年后再一次来这个院子，之前在皇宫的宴会上，皇帝赵贞经常邀请张景钊参加，顺便和张景钊聊聊家常。 张茂实退出去之后，躺在病榻上的张景钊缓缓地说道：“官家，茂实确实是先帝的儿子，只因是嫔妃在先帝热孝期间怀孕。 为了先帝的声誉，只好把茂实放在我这里养大。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把真相在临走前告诉官家。我也知道这些年官家看在曾经伴读之意，还是很照顾茂实的。 茂实这件事处理的不好，希望官家莫要和他一般见识。” 张景钊停顿了一会儿，缓了缓气，又接着说道：“茂实这些年行为愈发荒诞，但这孩子本性是个好的，希望官家能护他周全。” 几日后，张景钊病逝，享年83岁。张茂实又被皇帝赵贞派去守墓了。 …………………………………………………………………… 关于这些天一连数日的蒲城上空一丈多长的彗星的事。（地面目测）彗星在长空闪闪发亮，久久不散，二十多日后才慢慢退去。 加上八月初一又出现的日食，官员和百姓都议论纷纷，有的扯到狄青身上，有的扯到赵森身上，还有的扯到张茂实的身上。 没有人知道，在距离京城汴梁100多里的牧野小镇上，来了一个现代人的灵魂，赵贞的老乡。——午林。 在蒲城的牧野小镇，一间简朴而温馨的房间里，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户，洒在了陈旧的木质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 房间的布置简洁而实用，一张雕花木床靠墙而置，床上铺着素净的棉被。 四岁的午林因生病而面色苍白，静静地躺在那里，眉头微蹙，显得格外脆弱。 一位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坐在床边的一张矮凳上，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她的头发被整齐地盘在脑后，用一根银簪固定，显得既端庄又优雅。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慈爱和焦虑，眼角的细纹在担忧中更加明显。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午林的额头，试图给予午林一些安慰。 妇人的旁边，站着一位十二三岁女童，正是青春初绽的年纪。她的头发被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几缕碎发垂在耳边，她的眼睛清澈明亮，面容清秀，眉头微微皱起。 房间的一角，有一位女婢，她也是三十岁左右，但生活的痕迹让她看起来更加成熟。她的头发简单地用布条束起，没有过多的装饰，显得干练而利落。她的身材健壮，面容朴实无华。 女婢正忙碌地准备着草药，动作熟练而迅速。 午林闭眼躺在床上，感觉到身边人起身离开。 “大郎的药熬好了吗？”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大娘子，熬好了。” “你端过来吧。” “是。” 大郎？午林悄悄感知了一下身体，身材矮小，四肢粗短。妈呀，这是穿越到宋朝了，还是生死攸关的关头，潘金莲要给武大郎喂药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午林嚯的睁开了双眼。眼前出现有两名妇人，一名女童。 “娘亲，弟弟醒啦，弟弟醒啦。”眼尖的女童叫了起来。 “大郎，可感觉好些了吗？”一位妇人闻言来到了床前关切的问道。 午林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轻轻的点了点头。 “弟弟，你是不是装病的？我知道你是装病的，你是不想明天去上学，对不对？”女童趴在午林耳边说道。 上学？读书？拜托，她刚大学毕业，穿越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接着读书，这是什么悲催的穿越人生呀。 等等，弟弟？我是个男的，穿越过来还变性啊。在被窝里悄悄用手摸了摸裆，诶，没有。啥都没有，那为什么还是弟弟呢？难道已经被太监啦？还是天生…… 这时，妇人把女童扒开，说道：“去，去，大姐儿，出去玩儿吧，别在这儿捣乱，你弟弟可不是装病，昨天晚上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 第152章 曹评拒婚 “什么？曹评他拒绝了？他不愿意做驸马？”徽柔公主火冒三丈，气急败坏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原来，曹云舒在给她的康宝儿选郎君，选来选去，曹云舒还是最中意曹评。 曹评是曹景休和苏四娘子苏扶苏的大儿子，今年16岁。比康宝儿大两岁，年岁合适。 曹评长相俊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曹云舒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不但容仪伟丽，而且才气过人。 这日，曹云舒把弟妹苏扶苏和曹评叫到了纤凝宫，问曹评的想法。 在宋朝，驸马和以前的其他的皇室宗族一样是没有实权的。也没有实职，且不能任意结交朋友，随意宴会。 现在虽然关于皇室子弟的限制都取消了。可关于驸马的限制并没有取消呀。 其实不是没有取消，是宋朝多年已经没有驸马了，先帝只有皇帝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还是快四十多岁才生下来的，曾经的公主驸马早已不在人世了。 “我……我……我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才学疏浅，配不上公主。”曹评小心翼翼的说出了拒绝的话。 曹云舒轻轻摇了摇头，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曹评心中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首先，谁知道现在做驸马会不会和以前一样，不能在仕途发展，不能随意交友，随意外出，宴会。 其次，做了驸马，即使和现在的皇亲国戚一样可以在仕途驰骋。即使自己凭能力获得高位，却没人会愿意相信呀。定会说自己是靠色相，靠裙带关系而发迹的。遭人轻视看不起。只会被贴上吃软饭的标签。 自己这一身本领不能酣畅淋漓的彰显自己，因为在很多人眼里，一个有理想，即使抱负的青年不可能如此年轻有为。 旁边的苏四娘子苏扶苏尴尬的朝曹云舒摇了摇头。虽然康宝儿出生在天家，却并不娇生惯养，蛮横放肆。反而被教养得很好，知书达理，儒雅风韵，博学多才。 但儿子曹评有自己的想法，做妈的也无奈，这种事情讲究个两厢情愿。 …………………………………………………………………… “公主，他说他才学疏浅，三尺微命，一介书生，配不上公主。”魏玩把刚才听到的话讲给徽柔听。 “一派胡言，他这是怕驸马的身份耽误了他的大好前程。”梁槐吉生气道。曹评竟然敢如此驳公主的面子。 看着公主如此生气，魏玩问道：“公主，难道你喜欢曹评这样的男子？” 魏玩没发现这个曹评哪里出众了？比她家曾布差远了，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我才不喜欢那个臭小子呢，他一点儿都不好。”徽柔气呼呼的说道。 “公主生气和喜不喜欢曹评没有关系，公主生气是因为曹评拒绝了公主。”梁槐吉最了解公主，说道。 “对，只能我拒绝他，不能是他拒绝我。”徽柔终于停了下来，不再走来走去。 却并没有消火，依然气恼的说道：“这个曹评胆大妄为，胆敢如此下我的面子不行，我太生气了，我难受……” 徽柔虽心中恼火却无处可发，气的又开始走来走去。 “公主莫生气，莫生气，待我去帮你出气。”梁槐吉边安慰公主，边心思转动。 “你怎么帮我出气？”徽柔脸上依然不悦，她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公主，你就瞧好吧，保证让你出气。”梁槐吉眼神坚定地说，随即又露出诡异的笑容。 …………………………………………………………………… 第153章 欧阳修受贿 沈括演示日蚀月蚀 再说朝堂这边，群臣并没有因为皇帝赵贞的冷处理而停止对赵森身份问题的纠缠。 并且关于赵森身份问题关系讨论，却越来越热闹。还是一边倒支持赵森入嗣。过继到皇帝赵贞的名下，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 面对群臣的执着，皇帝赵贞无奈，只好同意大臣们三日后在朝会上朝议此事。 …………………………………………………………………… 纤凝宫，欧阳修手捧着皇帝赵贞送给他的孤本，一脸茫然。官家为何送他如此贵重礼物？既不逢年也不过节。 “永叔，三日后的朝会，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皇帝赵贞笑容可掬的说道。 “官家，你知道我是支持秦王殿下过继到你的名下的。”欧阳修说。 秦王是前不久皇帝赵贞赐给赵森的封号。 “官家，秦王殿下只有过继到你的名下，这样的话有利于朝廷稳定，杜绝一切不义之人的觊觎之心。” 欧阳修还在试图劝皇帝赵贞，他也很为难，官家想法太大胆，他实在不敢苟同。 上千年来，中国历史上一直实行的是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只有皇后的长子享有优先继承权。 如果皇后没有儿子，那么就从后宫妃子的儿子们挑选。挑选那些后宫身份尊贵，家世显赫的妃子所生的庶子，作为未来王位的继承人。 这样做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它能够有效遏制皇宫的家庭斗争，杜绝皇宫皇家子嗣为争权与大臣勾结，拉帮结派。 这种做法在短期内可以有效维护皇室的稳定。 欧阳修继续苦口婆心里劝皇帝赵祯：“官家，你现在选继承人，却没有收为继子。 这就向人们传递了一个信号：即使不是皇帝的儿子，也可以正大光明的成为皇位继承人。 那些有野心的狂妄之人岂不是要蠢蠢欲动？这会动摇了国本，置国家以危险之上……” “永叔，如果皇帝的儿子是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一样的大傻缺。如果皇帝的儿子是聪明绝顶，才华横溢，如后主李煜一般的纨绔亡国君，你也会支持皇帝的儿子继承皇位吗？” 皇帝赵贞问欧阳修，欧阳修默然不语。 “谁都不能够保证他这一脉一直会出现优秀的继承人。永叔熟读史书，更知道这个道理，既然如此，何必还往这个死胡同里走呢？也许转身有更好的道路和风景呢。”皇帝赵贞继续说道。 “永叔，我相信你能行的，我看好你哦。”皇帝赵贞笑眯眯的给欧阳修加油打气，鼓励。 赵贞眼里，很多事情无所谓对错，就看谁的嘴皮子厉害。 比如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可还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呢。 比如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可还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比如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还有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呢。 比如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可还有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张茂则对欧阳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头前带路领欧阳修出了皇宫。抱着礼物的欧阳修苦着脸离开了皇宫。 …………………………………………………………………… 凌晨的天空中，星星格外明亮，银河清晰可见。 清晨的薄雾在田野、山间、河流上轻轻飘荡，给大地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响亮的鸡鸣声在宁静的清晨中显得格外清脆。 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如同镶嵌在大地上的珍珠。 寺庙的钟声在敲响，回荡在山谷之间，给人以宁静和祥和。 在书院或私塾，勤奋的学子们在凌晨就开始了一天的读书，灯火通明，书声琅琅。 市集在凌晨就开始热闹起来，小贩们摆摊设点，准备迎接第一批顾客。第一批顾客当然是上早学的学子和早朝的大臣们。 大朝会要开始了，若干年前，小朝会的时间改了，但是大朝会的时间并没有改动，依然是早晨的卯时。 殿下除了一众大臣，还有一些无品无阶的皇室宗亲。 皇帝赵贞允许25岁以上的皇室宗亲的男子旁听，以旁听的形式参加这次特殊的朝议。赵宗实也在列。 赵森被皇帝赵贞叫到了殿上，看着龙椅旁边一应俱全的茶具，赵森会意的坐在凳子上开始煮茶。 皇帝赵贞并没有一开始就让大臣朝议赵森的身份问题，而是先来了一段小插曲。 这段小插曲，就是皇帝赵贞让沈括给大家演示日食是怎么形成的。 内侍们吹灭了大殿里所有的蜡烛，沈括手里拿着一个硕大的夜明珠，另外两位助手手里拿着一大一小两个银丸，三人一边在大殿内走动。沈括一边走动一边讲解道： “这三个权且代表太阳，月亮和我们脚下的大地。当月亮运行到太阳和大地之间的时候，月亮挡住了太阳的光芒，在大地上投下了月亮的影子。地面上见不到不的太阳，这就是日蚀。 同样的道理，当月亮走进了地球的影子里，太阳光很大一部分，也射不到月亮上。月蚀就发生了。 所以月蚀是一定发生在满月的望，即每月的十五，日蚀必然出现在月初的朔。即每月的初一。” “那依你所说，岂不是每月都会发生一次日食，一次月食了？”人群中有大臣提出了疑问。 沈括回答道：“并不是这样子的，因为太阳运行的轨道是黄道，月亮运行的轨道是白道。 而这两个运行的轨道并不在同一个平面内，有一个斜交角。 只有在黄道，白道交点的附近，太阳，月亮，大地三者成为一条直线时。才会发生日蚀和月蚀。 根据黄历的推算，月蚀一年约有一次到两次，日蚀三年左右会出现一次。” 大臣们又提出了一些问题，沈括都一一作答。 皇帝赵贞之所以让沈括给大家科普，是因为他实在受不了那些个大臣们，一遇到天灾异象，就利用人们的无知去影射自己想影射的人，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之目的。 更多的大臣一遇到天灾异象。就建议皇帝赵贞检讨，自省，吃斋。 甚至还要求皇帝赵贞面壁思过，就是一连几日在一个房间里不出来的那种。 来自现代灵魂的皇帝赵贞对此甚是郁闷。 赵贞多方打听，终于在五年前找到了沈括，奈何当时沈括的父亲刚去世，沈括才刚开始守孝。 两年前守孝结束，皇帝赵贞就把沈括诏到了京城。不顾群臣反对，把当时25岁的布衣沈括直接提拔到工部侍郎的位置。 沈括可是首屈一指的天才，全才学神。侍郎还屈才了呢。 科普结束，内侍重又点上蜡烛，朝议正式开始。 “陛下啊，请早日过继秦王殿下，以正皇统。”翰林学士，太傅司马光，率先开口。 第154章 朝堂辩论(一) “陛下啊，请早日过继秦王殿下以正皇统。”翰林学士，太傅司马光率先开口。 “陛下，既然已有意立秦王殿下为皇位继承人，那么，过继秦王殿下也属于小宗入大宗。解决我朝多年太子空位的问题。宜早日正本清源，立秦王殿下为嗣，固我国本。”第二个发言的是宰相富弼。下面一片附和之声。 “太傅搞混了继统与继嗣，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事情。怎么能够混为一谈呢？”欧阳修终于开口了。 脸色难看的欧阳修见众人都看向他。阴沉着脸，继续说道：“统是皇帝，帝王之间相传。历史上有禅让，有兄终弟及，有父死子继等等，形式不一而足。 嗣是指父子一体，若有儿子，乃后继有人，若无儿子，则可过继儿子，以承后世。” 欧阳修此番言论一出，殿下所有大臣都愣住了。 正在煮茶的赵森也直了直身子。 大家都感觉到欧阳修说的好有道理，但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又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欧阳修不是支持皇帝过继的吗？怎么又突然说出这番话？ 人群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欧阳修停顿了片刻，见无人站出来说话，又接着说道： “真宗将天下之大统传给陛下，陛下将其天下大统传给秦王殿下，一脉一统相承，万世之穷，何必强之于父子之名呢？” 韩琦听了此言，立即说道：“太宗有真宗，真宗有陛下，这就是不绝祖宗的祭祀，不失天下社稷之重。 可如今陛下无后，虽然皇统有继。但陛下之嗣断绝，我等大臣于心不忍，既然陛下无子嗣，又愿意立秦王殿下为继承人，何不顺理成章立嗣，让秦王殿下继统又继嗣呢？” “继统不继嗣的先例不能开。”司马光神色严肃，义正言辞。 “如果小宗入大宗的皇帝们都声称自己是继统，不是继嗣。 都不以臣子之礼奉先帝。那么，以后绝嗣无子的皇帝还怎么安心传位于宗室？ 而皇室宗亲们也不论亲疏，昭穆，都可以趁此机会援以自立为帝。如此一来，岂不是祸患无穷？” 这个事情可是太严重了，绝不能开这个头，司马光不由自主握了握倔强的拳头。 富弼接着司马光的话继续往下说道： “只有秦王殿下过继给陛下继承大统，才能杜绝皇室宗亲里其他的龙子龙孙对皇位的觊觎窥探。 而秦王殿下只有以陛下之子的身份继承帝统和庙统，才能有正大光明的合法地位。” 面对三位重臣的三连击，欧阳修丝毫不惧，朗声说道：“韩公，陛下百年之后供奉与太庙，后世世代皇帝都会祭拜，怎么能说陛下之嗣断绝，会绝了祭祀呢？” 说到这儿，欧阳修又看了一眼司马光，说道。 “司马公考虑思考问题过于悲观，司马公熟读史书，应该知道。 历史上有多位无子嗣的皇帝，生前一直期待自己能生个儿子继嗣，而迟迟没有设立皇位继承人。 死后，把天下继统，继嗣之事，甩手扔给了大臣们和后宫。 致使各方势力林立，投机取巧，争名夺利，争权夺利者有之。 朝堂因此混乱者有之，朝局动荡，危机四伏者有之，国家因此走向衰落，甚至灭亡者有之。 而我朝陛下英明，现在立一位才能才干，能力超群之后辈。作为继承人用心培养。 使我朝皇权平稳过渡，难道不是为后世开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先河吗？此乃举世之功德呀！” 司马光倔了欧阳修一眼，就你会说，就你能说，你个嘴炮王。 欧阳修没有理会司马光的不满，继续说道： “关于正统合法，我不知道宰相你是如何理解的，我是这么理解的正统与合法的。 太祖把皇位传给太宗，太宗的地位是合法的，是正统。 太宗把帝位传给真宗，真宗的地位是合法的，是正统。 真宗把地位传给陛下，陛下的地位是正统，是合法的。 现在，陛下欲把帝位传给秦王殿下，那秦王殿下将来的地位也是正统，也是合法的。” 第155章 朝堂辩论(二) 现在，陛下欲把帝位传给秦王殿下，那秦王殿下将来的地位也是正统，也是合法的。” 说到这儿，欧阳修停顿了下来。抽了抽鼻翼，咦，真香，好香呀！ 皇帝赵贞用手指了指茶壶，又指了指欧阳修，张茂则会意，马上倒了一盏茶，端着托盘儿来到了欧阳修面前。 说得口干舌燥的欧阳修，毫不客气端起来就喝。 司马光舔了舔有一些干的嘴唇儿，又在旁边开了口：“若陛下不立秦王殿下为嗣，后续礼仪上有很多后续的细节问题不好处理呀。 比如，，秦王殿下怎么与其亲生父母相处？在历史上，若父亲不是皇帝，新皇帝都会封自己的亲生父亲为帝，以全礼仪。 比如汉高祖刘邦封自己的亲生父亲刘太公为太上皇。 这样，亲生父亲就不用对汉高祖行君臣之礼。全了父子礼仪。 曹丕封亲生父亲曹操为武皇帝，庙号太祖。祖父曹嵩被追尊为太皇帝。 我太祖也曾封其亲生父亲为武昭皇帝，庙号宣祖。 那么，以后秦王殿下在礼仪上如何与亲生父亲相处？如何称呼亲生父亲？在文书上又如何称呼亲生父亲？是否要封自己的亲生父亲为皇帝？” 司马光耿直到了家，他也不怕得罪人，直接把最敏感的话题扔了出来。 殿下一片安静，很多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司马光还在继续说： “如果秦王殿下为了全父子礼仪，也封亲生父亲赵从郁为皇帝，那赵从郁是不是也要供奉于只有皇帝才有资格享用的太庙？ 那么，秦王殿下的皇位是不是从其亲生父亲赵从郁所出，而非从我陛下所出？后人会不会评价秦王殿下根本不是继统，而是篡统。” 司马光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赵贞轻轻摇了摇头，这是事儿吗？这都不是事儿。 对于来自现代灵魂的赵贞来说，这真的不是事儿。 他一点都不在乎死者的那些个林林总总的仪式，然而古代人却视其为人格尊严，视其为生命一般的重要。 此刻，端坐在皇帝赵贞身旁正专注地煮着茶水的赵森，只觉得自己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 那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滴落在地上，仿佛都能听见清脆的声响。 而赵森整个人则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更别提抬起头来与皇帝对视一眼了。 欧阳修凝眉深思须臾，沉凝开口道：“司马公方才所发表之言论，实有夸大其词、过度渲染之嫌。 您所得出之结论，乃是构建于尚未发生之假设之上，此等假设纯属您个人之臆测与想象罢了。 然而，适才司马公所言及之秦王殿下与其亲生父亲间有关关系礼仪之处理，以及相关祭祀事宜，诚然是一个错综复杂且棘手之难题。 为此，吾等内部务必精心谋划，拟定出一个相对适宜、能为双方皆可接纳之方案来。在此，本人愿斗胆提出一项建议性方案，以供诸位共同参详。 设想一下，日后秦王殿下与他的亲生父亲之间可能会面临的君臣相处之道，可以经由秦王殿下亲自颁布诏书予以豁免。 至于彼此之间的称谓问题嘛，如果我朝陛下能够凭借身为皇子之父的威严与权力，迎接秦王殿下进入皇宫，并册立其为太子。如此一来，秦王殿下便身负替代我朝皇帝治理天下之重任。 那么，按照常理而论，此时秦王殿下理应尊称其亲生父亲为“伯父”，而不再沿用昔日的“爹爹”之称谓。要知道，即便是乡野间那些见识浅薄的小民百姓，对此浅显易懂之道理亦是心知肚明啊！” 听到这里赵宗实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皇帝赵贞半靠在龙椅上假寐，好似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欧阳修衣袂飘飘，他端起一杯茶，轻轻吹去表面的热气，然后微微仰头，将那杯茶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后，他用手轻抚着下巴，动作优雅而自然，透露出一种文人雅士的风度，欧阳修继续说道： “而现如今我陛下并未把秦王殿下收为皇子，而秦王殿下依然可以称呼自己的亲生父亲为爹爹。 以后，若秦王殿下登基为帝后，于各类文书诏书之中，则可尊称其亲生父亲新兴侯为皇帝本生父。 此等称谓既体现了血缘亲情之深厚，又彰显出皇权传承之正统庄严。 若新兴侯殆则称本生考，殆后不入太庙，立庙于底邸第。为不祧之庙，祀以天子之礼，如此这般，则尊亲之谊交尽，而于公义私恩两无遗憾。” 听完欧阳修的这番言论，殿下大臣们，包括司马光都有所释然，这是一个兼顾礼仪，礼法，情理和各方利益的好办法。 第156章 朝堂辩论(三) 最快乐的人 听完欧阳修的这番言论，殿下大臣们，包括司马光都有所释然，这是一个兼顾礼仪，礼法，情理和各方利益的好办法。 “那秦王殿下是搬到皇宫还是依旧住在赵府？”宰相富弼又问道。 “秦王殿下如今有三公相助，各项配置那都是比照先前太子的标准来的，住哪儿嘛？倒是无所谓啦。陛下和秦王殿下商量着定就行。”欧阳修轻轻舒了一口气，回答道。 “陛下的公主若嫁给秦王殿下，岂不是亲上加亲，很多问题好像更容易解决哦。” 人群中不知是谁嚷嚷了一句，皇帝赵贞闻声，悠悠地睁开眼，瞅了赵森一眼。 不行，颜值不够，还没自己好看呢，自己颜值至少80分以上。 这赵森的颜值撑死72.5分。康宝儿肯定看不上，那可是个标准的颜控。 还有，赵森年龄太大了，比康宝大了十几岁呢，更重要的是赵森已婚，他家康宝儿可是要找个青葱的黄花大小子呢。 “难道你不知道同性不婚吗？”人群中有人怼了回去。这场针锋相对的辩论，宛如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拉郎配中落下了帷幕。 皇帝赵贞轻咳一声，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朕意已决，关于此事，诸位莫要再提。”说完，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大臣们纷纷从金碧辉煌的大殿中鱼贯而出，殿外的景象也随之展露。 天空澄澈如洗，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在了地上，反射出柔的光芒。 远处，宫墙蜿蜒，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金色的屋脊兽在光影中显得格外生动。 宫墙之外，市井的喧嚣声随风飘来。 近处，御花园内，百花争艳，竞相开放，花香四溢，引来蝴蝶翩翩起舞。 园中的小桥流水，假山怪石，偶尔，几声鸟鸣划破宁静。 殿外，赵森向欧阳修身衣一礼说道：“多谢欧阳公为我说话。” 性格向来耿直的欧阳修一脸坦诚，开口说道：“秦王殿下啊，请恕下官直言不讳。实际上，下官内心深处一直都是坚定地站在司马公那一边的。 然而，此次前来协助于您，实在并非出于下官本意啊！这完全是因为官家下了命令，执意要下官来这么办的啊！” 听欧阳修的话，赵森心头一凛。明日定要再去纤凝宫煮茶，皇后也爱喝他煮的茶。 欧阳修此刻感到生无可恋，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和意义，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迷茫。 自己反驳自己是一种多么令人煎熬的折磨。那种内心的挣扎和矛盾，就像是两只凶猛的野兽在他的灵魂深处相互撕咬、搏斗。 每一次试图否定之前的观点，都是对自我认知的一次颠覆；每一句反驳的话语，都如同锋利的刀刃划过心头，带来刺骨的疼痛。 而更让他感到无比煎熬的是，当他最终成功地将自己驳倒，那种心灵的撕裂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辩论输赢，而是对自身信念和价值体系的全面瓦解。 欧阳修觉得自己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坚持着原来的想法，另一半却无情地将其推翻。这种精神上的分裂，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没能好好睡上一觉的欧阳修，此刻面容憔悴，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格外醒目，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走出了宫门。 那双腿仿佛被灌满了铅一般，又酸又疼；脑袋也昏沉沉的，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嗡嗡作响。 就在这头昏脑涨、疲惫不堪的时候，欧阳修不经意间瞥见了宫门口那个正晒着太阳、打着瞌睡的看门老兵。 只见那老兵半眯着眼睛，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墙上，嘴巴还不时地咂巴几下，似乎正在做着一个甜美的梦。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幅宁静而惬意的画面。 欧阳修望着眼前这个悠然自得的老兵，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感慨：“相比起我这整日忙碌奔波、忧心忡忡之人，你才是真正生活在这世间最为快乐无忧的那个人啊！” 第157章 古文运动 龙虎榜 欧阳修望着眼前这个悠然自得的老兵，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感慨：“相比起我这整日忙碌奔波、忧心忡忡之人，你才是真正生活在这世间最为快乐无忧的那个人啊！” 感慨归感慨，做完违心的朝堂辩论，欧阳修依旧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 朝堂辩论后，司马光和一部分人依然孜孜不倦地给皇帝赵贞上书，建议皇帝过继秦王赵森。 对于这些个倔人，赵贞早练就了屏蔽神功：右耳朵进，左耳朵出。 这段时间，欧阳修除了公务，还在做一件大事：提倡古文风，提倡文风要务实，即复古运动。 古文是相对骈文而言的，古文指的是先秦和汉朝时期的散文，特点是质朴，自由。以散行单句为主，不受格式的拘束，能更好地反映现实生活，表达思想。 骈文是讲究排偶，词藻，音律，典故的问题。 诸如王勃的《滕王阁序》，史称天下第一骈文：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骈文中不乏有优秀的作品，但更多的是形式僵化，内容空虚的文章。华而不实。 时下宋朝流行的骈文西昆体文风变得越来越刻板，大家都相互套词，拼凑对偶。 还有宋朝官方学院流行的太学体。学习是国子监太学里流行的一种文体。“险，涩，奇，怪。” 说白话文就是越是写的好的太学，越是没几个人能看懂。 大家都看不懂的，就觉得那一定是好的。 宋朝最高学府国子监，太学里的老师爱写这样的文章，学子们都跟着学，地方上的好多学子也都跟着学。太学体在文人中间越来越流行。 欧阳修倡导的古文运动就是希望文章是以文人所表达的内心最真实的感受，而不是条条框框制定规则，然后在规则里天花乱坠的套词。 时隔四年，朝廷再次开科，欧阳修任主考官。 得罪人不偿命的欧阳修在得罪人的路上又要发大招了。 因为学子在学院里面学的是西昆体或者是太学体。考官欧阳修下决心要痛裁抑之。 一场具有重要意义的考试拉开了帷幕。省试之后，那些写的又艰涩又险奇的西昆体或太学体文章的都没有上榜。 这些人堵在欧阳修的家门口闹事，还给欧阳修院子里扔了很多问候的小纸条。 其实并不是只有欧阳修一人在提倡古文运动，当时的考试官有王珪，范镇，梅尧臣，梅挚，韩绛等人都是支持古文运动的。 那些失利的学子之所以把矛头指向欧阳修，是因为欧阳修是主考官，是因为欧阳修在古文运动上最高调，最张扬。 这次科举考试，欧阳修在形式上也进行了改革。第一场：诗赋。第二场：经史子集的问答填空。 第三场：解决实际问题的策。第四场：对历史大事件论述自己观点的论。 四场考试全部结束后，按总成绩排名。 以前是考试一场淘汰一部分，没有被淘汰的进行下一场考试。 …………………………………………………………………… 主考官欧阳修领了十几人来到了集英殿。十几人手里抱着厚厚的卷宗，是新进388名进士的考试卷儿。 欧阳修贴心的递上了一张名单，上面是进士总成绩排名，并有单科成绩及排名。 欧阳修知道皇帝赵贞不爱看卷子，只看看排名而已。 “沈括考了多少名？”皇帝赵贞问道。 沈括之前为布衣，皇帝赵贞破格提拔为工部侍郎。但是，在宋朝官场，没有进士出身，做文官总让人抬不起头，被人瞧不起。今年沈括也参加了科考。 “陛下，沈括排名六十九。”欧阳修回答。 皇帝赵贞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手里的名单。皇帝赵贞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第一名：章衡，第二名：窦卞，第三名：罗恺，第四名：郑雍，第五名：朱开平…………曾布…………曾巩…………程颢……程颐………章淳………张载…………沈括………王观………梁焘…………吕诲卿………王韶…………苏轼………苏辙……… 第158章 梁槐吉茶坊现身 第一名：章衡，第二名：窦卞，第三名：罗恺，第四名：郑雍，第五名：朱开平…………曾布…………曾巩…………程颢……程颐………章淳………张载…………沈括………王观………梁焘…………吕诲卿………王韶…………苏轼………苏辙……… 苏轼：299名？排名怎么如此靠后？第一场不合格。零分儿。 哈哈哈，皇帝赵贞心中差点儿笑出了鹅叫声。苏轼的诗赋考试不合格，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好笑的笑话。 这绝对是苏轼人生的黑历史，无与伦比的黑历史。 …………………………………………………………………… 京城汴梁大街两边，分布着众多的茶楼。 高端的茶坊可供官宦子弟，诸司下直等人会聚。习学乐器，上教曲赚。 高端的茶坊布置也都非常雅致，有格调，挂名人画，插四时花。 奇松，异木等物于其上装饰门面。 在东华街大街上，有这么一家茶坊。 茶坊的泉水清澈如玉带，茶叶是优质的兰雪茶。 茶水的烹煮都是现煮的，绝不用旧水。茶具也是经常清洗的，绝不留污秽。 烹茶的火候和汤水的温度也常常达到天时，地利，人和的完美融合。 这家茶坊还有一个雅致的名字：露兄。取自“茶甘露有兄”。 庭院曲水雕栏，草木扶疏，树影婆娑。 九位白衣少年书生围坐案前，或品茶论道，或侧头顾盼。或读作静思，神态各异，悠然自在。 曹评，曹诗，程颐，程颢，张载，曾布，章淳，王观，罗世平等。 都是出自豪门世家的官n代，今天这么齐整的聚在一起，聚在露兄茶坊。是有消息说，今日将有神秘名家的画品在这家茶坊出现。 不一会儿，茶坊东家领着一位少年来到了这座雅致的庭院，众人一齐望去。 只见那少年，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仙人，他身着一袭青衫，衣袂飘飘。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含波。那双眸子里似乎藏着星辰大海，深邃而明亮。 鼻梁挺直，唇红齿白，肌肤胜雪，仿佛是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他的发髻高挽，用一根玉簪固定，几缕青丝随风轻拂，更添几分飘逸。他的身姿挺拔，步伐轻盈，从容不迫。 庭院一角的房子里，魏玩对徽柔说：“公主，来坐这个位置，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曹评。” “不用，我坐这里，刚好能看到槐吉。”公主莞尔一笑，继续看不远处的槐吉。 说话间，东家已经帮少年把三幅画铺好在桌案上。供大家品鉴。 三幅画画的都是孔雀，随着画卷的展开，众人不由眼睛一亮。 “这幅画笔触流利婉转，色彩艳丽滋润。” “这只孔雀尾屏处于将开未开的状态，曲线流畅，充满动感，还带有几分神秘。” “哎，确实，并且落笔劲健，着色大胆。” “你们瞧这只孔雀，憩于桃枝之上，缩颈蹲踞，羽尾下垂，神态安然。喙部线条硬朗劲健，胸腹绒毛纤细绵柔，双翅长羽则毫锋颖脱盈脱，实乃佳作也。” “这幅画上面的崖石错落有致，凤尾低垂披拂，两只孔雀，一昂首，一回首，彼此呼应，顾盼生动。” “对对，这两只孔雀色彩饱满丰富，淡雅高清。” 房间里，徽柔突然转过头来，问魏玩：“魏玩，你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了？” 第159章 梁槐吉欲与曹评比画 徽柔突然转过头来，问魏玩：“魏玩，你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了？” 魏玩奇怪徽柔公主怎么好端端突然问这个问题？还是认真的回答道：“公主，明年四月份儿大礼。” “果然是要快结婚的人了，画孔雀都是画一对儿。”徽柔打趣道。 魏玩这才明白公主的用意，脸都羞红了，说：“公主，我当时刚好看到这一幕就画下来了，没有想别的。” 魏玩说完又觉不妥，忙岔开话题，说道：“公主为什么要把我的那幅画放进去？万一有眼光的内行人看出来不就露馅了吗？” “就是要让眼光的内行人看出来，这样才能继续往下演，这招叫请君入瓮。”徽柔公主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 庭院里，夸赞声不断。 “真乃丹青妙手。” “确实，每幅画都栩栩如生。” “这些画儿签章留名都是吉槐梁，不知是哪位高人名家，可有人认识？” 梁槐吉彬彬有礼地向众人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吉槐梁，来自襄阳。斗胆拿出拙笔三幅，在各位名士面前献丑了。”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片哗然，这位少年看起来也不过十三四岁，居然已经能画出如此佳作，真是后生可畏。 一旁的曹评却皱起了眉头，在不器学院。老师蔡襄说过，他的画作同龄男子中已无人可及。 不料今日这个少年的笔法如此老练，远远在他之上。 这三幅画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若非是高人代笔？或是盗窃名家手笔？ “足下是襄阳人？”曾布向梁槐吉拱手问道。 梁槐吉心中一惊，难道这里有襄阳人？他就是随口编了魏玩的家乡。 梁槐吉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说道：“正是，在下襄阳人氏。” “这三幅画可都是足下一人所画？”曹评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如炬地看向梁槐吉，缓声开口问道。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人不敢轻易忽视。 梁槐吉心中不禁暗自窃喜，脸上却是一副恭谦认真的模样，连忙拱手作揖回答道：“此三幅画作确实乃是在下一人所绘，技艺不精，还望诸位多多指点，实在是在各位大家面前班门弄斧了。” 说罢，他谦逊地低下头，看似虚心受教，实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然而，就在此时，曹评突然话锋一转，朗声道：“依我之见，这三幅画并非出自一人之手，而是至少有两个人的手笔！不知在座的各位可有与我相同的看法？” 此言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众人皆是惊愕不已。 他们面面相觑，随后纷纷将目光重新投向那三幅画作，开始更为细致入微地观察起来。 要知道，曹评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画画第一才子，更是书法、绘画大家蔡襄的得意门生，其眼光和造诣自然是非同凡响。既然他如此断言，想必其中定有深意。 曹评既然说有问题，那就是真的有问题了，众人认真观察了那三幅画，然而众说纷纭。 “这确实是我一人所画，各位难道不相信吗？”梁槐吉笑眯眯的解释道，一脸的淡定，没有丝毫的慌乱。 “这是不是自己画的其实很好证明，足下当场给我们临摹一份儿不就是了。”有人出主意。 “这真的是我一人所画，你们怎么能不相信我呢？不能看不起我们外地人，我们虽然条件没有京城好，但我们也很努力，努力向京城人学习……”梁槐吉继续解释。 “我愿意同足下比试比试画作，让足下也看看我们京城人是怎么画画的。我也想看看足下亲手所画的画作。”曹评话音未落，梁槐吉急忙应道：“好，我很愿意向京城才子学习，咱们就比试画作，请你们出题吧。” 一听说要比试画画，在场人的兴致又燃了起来。 还没等招呼，有眼色的东家已经奉上了画画用具。 “我来给二位出个题目，前宰相寇莱公的一句诗：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早有人按耐不住，率先出题。 “我出个题吧，王安石的新作有一句诗我很喜欢：嫰绿枝头一点红，恼人春色不须多。”说话的是曾布。 还有人跃跃欲试要出题，被曹评拦住了。 曹评看向梁槐吉，问道：“两个题目请阁下选一个。” 梁怀吉轻描淡写的说道：“两个题目不多，我可以都画下来。” “哇！”众人又是惊叹。 “好，都画下来。”曹评一锤定音。 第160章 曹评从军了 梁怀吉轻描淡写的说道：“两个题目不多，我可以都画下来。” “哇！”众人又是惊叹。 “好，都画下来。”曹评一锤定音。 二人在两个桌案摆好用具，开始作画。 “魏玩，你觉得谁能赢？”徽柔公主侧头看了看魏玩，兴致盎然的问道。 “当然是槐吉了，老师说槐吉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没有之一。” 魏玩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梁槐吉已经画好了两幅画作，众人纷纷围观。 “这应该是出自一人之手，是本人所画，我看线条风格都类似。” “确实是出自一人之手不假。” “构图工稳，敷色厚重，渲染夸张。功力非一般也。” “若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少年竟有如此画功。” “真是英雄出少年。” “后生可畏。” ……… 曾布又过来和梁槐吉聊天。“贤弟，可听说过襄阳世家魏家？” 梁槐吉疑惑的看向曾布，他知道魏家，襄阳世家魏家，不就是魏玩家吗？ “哦，魏家，知道，知道。”梁槐吉小心说道。“魏家是世家，魏家有一才女，早年送到京城做公主的伴读。” “对对，七年前进京做了公主的伴读。”曾布有些小激动。 这时，曹评也放下画笔，深深舒了一口气。 有人把四幅画排成两排，放在了一起做对比。 这几幅画从功力上来讲，那位少年更胜一筹。然而这些人都是曹评的朋友。既然画画的功力比不过，那咱就比画画的内容，比比画画的意境和新意。 如果说画画功力是硬实力的话，那画画的意境和新意就是软实力了。这个地方可操作的空间就多了。 第一幅画考题是：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 曹评画的是孤舟系岸，几只寒鸦嬉戏于舟船的蓬背之上。 梁槐吉画的是一船夫斜卧于岸边船尾闲吹竹笛。 曹评画风清丽，含蓄简练。 梁槐吉画风雄畅而不狂肆，率放而不张扬。 二人画画水平造诣都很高。意境也都很有新意。众人一时无法评判。都看向王观。 王观是寇准的后人，让他来评判更有说服力。 王观也不客气，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曹大才子和这位小兄弟的画风迥异，各有千秋。二人所画氛围一苍凉一闲适。这位吉槐梁小兄弟。胜在意境。” 闻听此言，众人也纷纷点头称是。 接下来是第二幅画的评比。考题：嫰绿枝头一点红，恼人春色不须多。 曹评画的是花园一角。众多的绿叶搭配了一点红花。 梁槐吉画的是绿树丛中一亭阁一侍女倚楼而立。樱桃小红唇在一片绿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这两幅画，大家都众口一词，纷纷称赞梁槐吉的画，具有想象力，意境更加含蓄，不落俗套，独具匠心。如此一来胜负已定。 “哎呦，这幅画上面还提了一首词。” “是啊，词和画很应景。” “这首词水平也很高。京城无人能及。” “这首词的词牌是《点绛唇》，真是妙呀！” “波上清风，画船明月人归后，渐消残酒，独自凭阑久。聚散匆匆，此恨年年有，重回首，淡烟疏柳，隐隐芜城漏。” “好词，好词呀！” “小小年纪绘画，诗词就有如此高的水准，奇才，奇才。” “佩服，佩服。” “……” 房间里，徽柔笑道：“槐吉又用魏玩的词了，不过魏玩。你这首词水平很高，可以和苏轼的才华相媲美。” “公主谬赞了。” …………………………………………………………………… 房间里，徽柔公主拉着梁槐吉看个不够。 “槐吉，你扮男装更好看，比画里的人都好看。” 魏玩却看着窗外曾布远去的背影疑惑。此人打听魏家做什么？此人怎么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 曹宅，曹景休家中。 “评儿，马上要省试了，通过之后就是殿试了。你怎么突然要去从军呀？”苏四娘子苏扶苏诧异地问道。 “从军也没什么不好，一样可以报效朝廷。”曹景休不以为然，他还不喜欢这小子天天写诗画画呢。 曹评去西北从军了。 …………………………………………………………………… 第161章 这届考生事儿真多 进士唱名结束后，皇帝赵贞特意召见了两名进士，章淳和王韶。 第一名状元章衡，是章淳的侄子，虽然是侄子，但其实比章淳大了十几岁，就是辈分比章淳低。 历史上，章淳因科举名次不如其族侄章衡，耻于在章衡之下，便拒不受敕。 扔掉敕诏回了老家。几年后，再次参加科举，高中第五名，勉强入仕。 章淳入仕后，是王安石的左膀右臂，后官至宰相。 以“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极力反对宋徽宗做皇帝，引来杀身之祸。死在烟瘴流放地海南。 集英殿，赵贞开始耐心的开导章淳：“自太祖建国以来，有近百年，共开科30多次，出了30多名状元。 这百年来，太祖时期宰相有六人，太宗时期宰相有九人，先帝时期宰相有12人，朕这一朝到目前为止共用宰相十人。 也就是说，开国以来有宰相37人，这37人中，状元只有三人。” 皇帝赵贞满眼满脸都写着不要复读，不要复读。 赵贞瞥了一眼章淳，谁知章淳一直老老实实的立在那里，根本没有抬头。 皇帝赵贞只好收回目光，继续说道：“进士的排名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是大家进入了同一个平台，又来到了同一个起点。接下来一切又要重新开始，谁能站在历史的前列，谁能引领历史的潮流，就要各凭本事了，和进士排名没有关系了。” 章淳乖乖的听着皇帝赵贞的教导，心中思绪翻涌：皇帝此话何意？难道他知道我心中所想？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孔子也曾说过，‘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白驹过隙，时光流逝，如窗间过马，几乎不留痕迹。浪费时间等于慢性自杀……” 皇帝赵贞把鲁迅的名言都拿出来了，心想应该够了吧。 “章淳是去杭州王安石那里辅助王安石巩固土地革命的成果，还是留在汴梁帮助秦王殿下开启新政？” 皇帝赵贞直接问道。章淳思索了一会儿，说：“陛下，臣愿意去杭州。” 听了此言，皇帝赵贞笑了，满意的说道：“你先回去吧，到时候会把敕令给你送过去的。” 送走了章淳，内侍又引进来了王韶。皇帝赵贞有些心累，这届考生事儿真多。 王韶这次考的名次不高。其实也还行，比苏轼高一点点了。比苏辙高一点点了。 王韶是满怀壮志豪情之人，因名次偏低，竟被委任至一处地处偏远的小小县城担任九品主簿一职。 初时，他也心怀热忱，兢兢业业地处理着那些繁杂琐碎的事务。 然而，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这日复一日、单调乏味且缺乏挑战性的工作渐渐消磨掉了他心中原本熊熊燃烧的激情火焰。 几个月后，王韶决然地辞去这份无法让他一展抱负的差事，从此踏上了另一条充满未知与挑战的道路。 自此以后，王韶一直在陕西，山西，宁夏，甘肃一带瞎晃荡。说好听点叫游历山川。 十年后，励精图治的宋神宗赵顼上台，王韶就献上了自己写的《平戎策》。 在宰相王安石的支持下，王韶被封为秦凤路经略使。 自此，王韶开启了自己开挂的人生，一介文弱书生，五年时间，为宋朝开疆拓土2000里。历史记载：谋必成，攻必取。 胜过那些浸淫在诗词里的文臣百倍。是大宋名副其实的战神，也是历史上名副其实的战神。 可惜，在那个抑武重文的时代，战神总是会被短命的。 随着王安石的罢相，朝中无人护着的王韶，在文官们的包围下寸步难行，抑郁而终，年仅50岁。 皇帝赵贞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下方的王韶，开口问道：“王韶啊，朕想听听关于我大宋如今外事方面的情况，你且给朕详细道来。” 王韶面色从容，毫无畏惧之色，他稳步向前迈出一步，然后拱手作揖，朗声道：“陛下，先说我大宋东边之高丽，其国虽小，但亦不可小觑。近年来与我国贸易往来频繁，然也时有摩擦发生。 北边乃是强大的辽国契丹，他们兵强马壮，对我边境时常虎视眈眈。好在我朝将士英勇善战，才得以保得边境平安无事。 再看西北之地的西夏，此族民风剽悍，常扰我边疆百姓。不过经过数次交锋之后，目前局势尚算稳定。 至于西边的回鹘，则与我朝关系较为友好，双方互有通商。 而西南方向的吐蕃和大理等国，虽然势力不如前几者那般强盛，但也需时刻留意其动向，以防有变……” 王韶声音洪亮，条理清晰，将大宋周边各国形势一一道来。 第162章 徽柔看上了苏轼 王韶声音洪亮，条理清晰，将大宋周边各国形势一一道来。 谁说读书人是书呆子？那是指明清之后的一些读书人。 “大宋之后无中国，明清以后无华夏。” 瞧瞧咱大宋的读书人，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天文地理，无一不通，文能治国，武能安邦。 有这么多能干的人，作为皇帝可有不躺平之理由？作为国家难道还不能兴旺发达，长治久安？简直天理难容。 …………………………………………………………………… 皇帝赵贞心中暗自得意，就让王韶去河西走廊吧，让曾公亮再培养一个接班人。然后曾公亮也可以安心回京城养老了。皇帝赵贞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啪”直响。 得意洋洋的赵贞刚回到纤凝宫，就被魂不守舍的曹云舒一把抓住：“郎君呀，你可回来了，快想想办法，这可怎么办呀？” 赵贞一愣，头一回见曹云舒如此慌乱，出什么事儿了？ 曹云舒屏退了下人，拉着赵贞边往里屋走，边说道：“郎君，康宝儿看上那个才子苏轼了。” 赵贞听罢此言，再次感到心真累，这届考生事儿太多了，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都扯进去了。 “不行，苏轼都已经结婚了，并且比康宝大太多了。”赵贞断然说道，苏轼虽然比赵森年龄小，但也比康宝大七八岁呢。太大了。 曹云舒也有些着急的抱怨道：“就是呀，苏轼已经结婚了，难道我大宋堂堂公主去给人家做妾室不成？如果是逼苏轼离婚，再娶，我皇家颜面又何在？” “然后呢？”赵贞问道。 “然后，我就把康宝儿训斥了一顿，让她回去好好反省，闭门思过。”曹云舒接着说，边说边帮赵贞脱下了朝服。 “不行不行，这样不妥，不妥……”赵贞摇了摇头。 赵贞拉着曹云舒的手，坐在床边，说道：“娘子呀，你这样做只会激起康宝儿反抗的斗志，适得其反，你越是反对，她就越想得到，并且是心心念念想要得到，到最后，不是因为喜欢而争取，只是为了争取而争取。” 曹云舒脑子脑子转了几转，终于从赵贞的花式绕口令里绕了出来。问道：“郎君，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呀？” “现在事情到哪一步了？”赵贞问道。 “什么事情？”曹云舒不解的问道。 “康宝儿是怎么认识苏轼的？”赵贞又问。 “那个苏轼的文章满京城都是，康宝儿看了苏轼的文章，心生仰慕。”曹云舒说道。 “哦，康宝儿还没有见过苏轼，对不对？”赵贞急切问道。 “还没有，她若敢私见外男，我就打断她的腿。”曹云舒急的飙起了粗话。 “那就见一次吧，我来安排。”赵贞说着，心中已有了定数。 “郎君，这样不好，苏轼已经结婚了。”曹云舒有些急了，赵贞又趴在曹云舒耳边嘀咕了几句…… …………………………………………………………………… 第163章 徽柔要相看苏轼 宋朝的科举制度分三个阶段。分别是：发解试，省试，殿试。 发解试是各州郡举行的考试，也叫府试，乡试。 发解试录取者的读书人可以称为举人。在宋朝的话，举人的地位并不是很高，并没有很多的特权。依然算是布衣出身，只是有了参加省试的资格而已。若省试没有录取。一切还得再从头开始。 解试录取者进京参加礼部举行的省试，省试录取上之后，就可以参加最后一级殿试。 殿试从这一届开始，欧阳修进行了改革，不再筛选人，全部录取。殿试只是重新排名字而已。 苏轼去年年初就来到了京城汴梁，参加京城的解试，也就是说苏轼是高考移民。京城汴梁的解试是全国录取人数最多的。 来到京城的苏轼父子三人，在益州知州张方平的引荐下，很快就见到了欧阳修。 苏轼父子三人的文章也被欧阳修大加赞赏，苏轼父子三人在京城声名鹊起。 苏轼解试成绩很好，夺得了头名，苏轼解试的文章也在京城广为流传，更是名声大震。 再说徽柔，现在应该叫福康公主，前几日三月三上巳节。十皇后曹云舒为徽柔举办了及笄礼。皇帝赵贞封徽柔为福康公主。 福康公主的书案上摆放着苏轼的文章。 有解试的文章。苏轼省试的成绩一般，文章没有流传。 殿试第三场策问的文章受到了主考官欧阳修的推崇，也在京城流传甚广。 除了这两篇考试的文章，福康公主还让梁槐吉在市面上收集苏轼的其他诗词歌赋和文章。每一篇福康公主都爱不释手，吟诵不已。 梁槐吉和魏玩羡慕的立在一旁，以前福康公主最喜欢梁槐吉的画，最喜欢魏玩的诗词。 看着喜新厌旧的福康公主，二人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魏玩是曾布的未婚妻，曾布已经金榜题名，接下来不久，二人就要洞房花烛了。 “公主，别看了，该去小黑屋面壁思过了。”梁槐吉提醒道。 福康公主听了梁槐吉的话，气呼呼的站起身向小黑屋走去。 走到梁槐吉身边还白了梁槐吉一眼，梁槐吉以前一直向着她，护着她。为什么这件事却极力反对不帮她呢？ …………………………………………………………………… “什么？槐吉，你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爹爹同意我先相看苏轼？”福康公主声音有些激动，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是的，公主，是真的，官家亲口说的。”梁槐吉回答道，看着福康公主兴奋又害羞的样子。梁槐吉心中空落落的。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爹爹最疼我了。”福康公主有些兴奋不已。 …………………………………………………………………… 纤凝宫。 庭院中，桃李花刚刚开始绽放，花朵初开，色彩鲜艳。柳树的枝条轻拂在玉石栏杆上，帘外细雨绵绵，带来了轻微的寒意。 王叔同恭恭敬敬的向皇帝赵贞行了一礼，立在一旁。 王叔同，本届二甲进士，益州人士，今年27岁，未婚。 王叔同相貌奇特，天庭偏斜，地阁削瘦，口眼歪斜，鼻子塌陷，皮肤粗糙。猢狲尖脚，吊眼角。 远看似土地仙儿旁边站立的小鬼儿，近看似破落庙里被雨淋坏的滴滴答答的泥菩萨。 看着面相如此仓促潦草，长得如此着急，随意的王叔同，皇帝赵贞甚是满意。 第164章 李代桃僵 看着面相如此仓促潦草，长得如此着急，随意的王叔同，皇帝赵贞甚是满意。 “子沾的文章朕看过，语言精炼，风格豪放。”皇帝赵贞开口说道。 “官家谬赞了。”王叔同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 门下省。 门下省的庭院里，万物复苏，生机勃勃。清晨的露珠在嫩绿的草叶上闪烁，仿佛镶嵌在翠绿地毯上的珍珠。 庭院中的池塘波光粼粼，春水初生，几只早燕掠过水面，留下一圈圈涟漪。池边的柳树垂下千万条嫩绿的丝绦，随风轻拂，像是在轻抚着池水的面颊。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石板路上，形成一片片光与影的交错。 官员们身着朝服，步履匆匆，穿过花径，衣摆随风飘扬，与周围的春色相得益彰。他们或低声讨论国事，或驻足欣赏春光。 副宰相欧阳修处理完公务，又开始发呆。 想前几日皇帝赵贞让他办的事儿，皇帝赵贞让他在388名进士中找一个长得最丑的。 欧阳修千挑万选，选中了二甲进士王叔同。 王叔同，益州人士，家中父亲是富商，王叔同在家中排行老三，因长得太丑。虽然家境不错，27岁了，还没有娶上媳妇儿。 皇帝赵贞居然在集英殿召见了王叔同，居然还给王叔同赐字：子沾。子沾？这字有点熟呀。 现在皇帝又邀请王叔同去纤凝宫做客。纤凝宫，那是谁都能随便去的地方吗？ 朝廷中去过纤凝宫的人屈指可数。 难道皇帝喜欢长得丑的下属，欧阳修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一直以为皇帝喜欢他是欣赏他出众的才华。也不对呀，如果皇帝喜欢丑呢，那范仲淹，富弼，韩琦，蔡襄，宋祁这么多的大帅哥怎么解释？ 自诩聪明异于常人的欧阳修突然间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纤凝宫。 皇帝赵贞和王叔同讨论国家的政策、内政管理，个人兴趣，不一而足。 不知道什么时候，屏风后面早已空无一人。 福康公主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公主府，泱泱不快地坐在桌前。那个人的外貌与她想象中的形象相差甚远，他的丑陋外表让福康公主感到极大的落差。 良久，福康公主指着桌上的文章说：“槐吉，把这些文章都收了吧。” 纤凝宫屏风后的那一瞬间，福康公主心中的诗意碎了一地，那些曾经让她心动的词句，仿佛也随着那个人的容貌变得黯淡无光。 看着怅然若失的福康公主，梁槐吉强忍住笑，说道：“公主，苏轼人虽然长得丑了些，但文章还是很有水平的，文采斐然。” “以后不要再收集这些文章了。”福康公主气恼道。 “好，好好，公主，我现在就把苏轼的文章扔的远远儿的。”梁槐吉边说边收拾桌上的纸张。 “不要在我面前提此人的名字。”公主又说道。 “是，公主。”梁槐吉手脚麻利的把桌上的纸张收集好，递给门口的宫女，说道：“烧了它。” …………………………………………………………………… 纤凝宫，皇后曹云舒满眼含笑，拉着赵贞的手，说道：“郎君。你的主意太妙了，听宫女说，他们把苏轼的文章都烧了。” 赵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这个，实在是委屈了王叔同，这名进士还是有才干的，得给他个肥缺补偿补偿。” …………………………………………………………………… 第165章 王叔同 赵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这个，实在是委屈了王叔同，这名进士还是有才干的，得给他个肥缺补偿补偿。” …………………………………………………………………… 回到客栈的王叔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从小，王叔同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不受父亲待见。 逢年过节，父亲不允许他到前院儿来。 熟读诗书的王叔同也知道，唐朝《选举法》明文规定：择人有四，一曰身，体貌丰伟。即身材挺拔，长相俊美。 二曰言，言词辩证。即语言表达能力强，能言善辩。 三曰书，楷法遒美。即书法要工整漂亮。 四月判，文理优长。即文章的文理才学。 最后一项是才学。长相排在第一位。 因容貌丑陋，以貌取人的唐德宗不同意钦点钟馗为状元，钟馗死给他看，大殿上撞柱而亡。 丑人黄巢因长得丑，被自己的父亲遗弃了好几天。黄巢参加科举屡试不第，转行从武，竟一举夺魁，考了第一名。 同样以貌取人的唐禧宗见黄巢骨骼清奇，长相奇特，居然革了黄巢的功名，于是有了后来黄巢的满城尽带黄金甲。不录取我，就灭了你。 这两个丑人一个比一个狠，嫌我丑？要么死给你看，要么起兵灭了你。 宋朝时期，其科举制度并未有明确条文规定参加科举之人非得样貌端正不可。 然而，王叔同在深入探究之后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自从当今圣上开始亲政以来，那些位极人臣、担任宰相之职的范仲淹和富弼，还有身为副宰相的韩琦等诸位大臣，无一不是身材高大伟岸、仪表堂堂的美男子。 且不说这些朝堂重臣，就连一直深受皇帝宠信并常伴君侧的宋祁，也是生得一副俊美面容； 而那位以美髯着称的蔡襄，更是容貌出众，令人过目难忘。 想到此，王叔同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回忆了一下很久以前自己照镜子时里面的模样， 官家好像并不讨厌他，从始至终面色温和，好像脸上还带着笑，满意的笑。 想到此，王叔同眼眶都有些湿润了，貌似很久没有人对自己笑了。 官家竟然与自己交谈了如此之久，这可是极为罕见之事！要知道，能被国家亲自召见的进士那简直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啊！并且大多数人仅仅只能在集英殿接受召见而已。 然而自己可不一样，不仅有幸踏入了集英殿，更是承蒙官家厚爱，得以前往那神秘而尊贵的纤凝宫。更让人受宠若惊的是，官家居然亲自给自己赐字——“子沾”。 “沾”这个字蕴含着深远的意义，它代表着润泽和皇恩。仿佛官家的恩泽如春雨般滋润着自己，给予人无限的荣耀与期望。 念及此字，王叔同心中便又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深感责任重大，定当不负官家所托，努力奋进，以报浩荡皇恩。 …………………………………………………………………… 第166章 秀色可餐 室内角落摆放着香炉，燃烧着香料，袅袅生烟，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公主的床榻精美绝伦，由珍贵的木材制成，雕刻着龙凤等吉祥图案，床顶悬挂着精致的幔帐，床上铺着丝绸被褥，绣有金丝的龙凤图案。 梁槐吉拜跪在床榻前，说道：“公主，你好歹吃点儿饭啊。” 福康公主面朝里面躺着，她实在是没有食欲呀。 梁槐吉继续说道：“公主，要不你多看看我，你不是说过我秀色可餐吗？” 福康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她翻了个身儿转了过来。刚好和跪在榻前的梁槐吉脸对脸。 梁槐吉五官精致，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含波。那双眸子里似乎藏着星辰大海，深邃而明亮。 肌肤如同清晨的露珠，清新而细腻，透着健康的红润。脸庞光滑而有弹性，仿佛轻轻一触就能弹出水来。 “槐吉真好看。”福康公主不禁轻声呢喃着，目光痴痴地落在梁槐吉脸上。 就在这时，福康公主突然感觉脸上一阵发烫，像是有两团火在燃烧似的。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脸颊，却发现那股灼热感丝毫没有减退。 紧接着，福康公主悄悄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梁槐吉，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慌乱和羞涩。 然而，即便如此，福康公主的心依旧无法平静下来。她在心底暗暗埋怨起自己来：天哪！我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生出想要伸手去触摸槐吉脸庞的念头呢？这实在是太羞人啦！ “槐吉，魏玩呢。”福康公主不自然的挑起了其他的的话题。 “公主，魏玩在一个月后就要举行大礼了，最近会比较忙，没有时间来这里陪公主。”梁槐吉回答道。 “那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常见到魏玩了？”福康公主问道。 “有可能，公主，如果曾布留在京城的话，公主还可以时不时见到魏玩，若曾布被派往地方去，那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面了。”梁槐吉思考片刻，回答道。 听了这些话，福康公主有些忧伤，她情不自禁翻过身来，转向梁槐吉，拉住梁槐吉的手，说道：“槐吉，你以后是不是也要嫁人，也要离开我？” 梁槐吉情绪有些激动，反握住公主的手，梁槐吉承诺道：“公主，我不嫁人，我不离开你。” 福康公主又被梁槐吉的话逗乐了，笑罢，福康公主说： “槐吉又在说傻话了，你怎么能不嫁人呢？你长得这么美，是不是有很多人上门提亲呀？诶？槐吉，你父母有没有给你定下婚约？” “没有。”说完这句话，梁槐吉低下了头。 梁槐吉喜欢和公主在一起的日子，这是梁槐吉最开心的时候。 每日回到家中，娘亲只会向隅而泣。母亲总是恐吓，父亲也只是长吁短叹。 “槐吉，你的声音有些哑，可是身体不舒服？”福康公主又问。 梁槐吉清了清嗓子，抬起头说道：“公主，我身体好着呢，没事儿。” 第167章 词书画三绝 梁槐吉清了清嗓子，抬起头说道：“公主，我身体好着呢，没事儿。” “下午回去时让宫女捎上紫苏饮，晚上喝两杯润润嗓子。”福康公主关心的说着，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梁槐吉的脸，灿烂又略带羞涩的笑容，溢在福康公主的脸上。 “槐吉，你的皮肤真好。” 梁槐吉脸有些微红，嘿嘿笑了起来，笑完之后。梁槐吉说道：“公主的皮肤比我的皮肤细腻，是真正的肤如凝脂。” “可是我的皮肤怕晒，槐吉从来不避太阳，可我的皮肤一晒太阳就黑了。” “公主皮肤嫩，我皮糙肉厚不怕晒。” “谁说你皮糙肉厚了，你的皮肤又白又细，还不怕晒，最好了。” “………” 俩人手拉着手说着小话，一个躺在榻上，一个半跪在榻前。 跪累了，梁槐吉直接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榻边。 突然，梁槐吉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梁槐吉看着公主又嘿嘿笑了起来。 “槐吉，让他们摆饭吧，我也饿了。咱们吃饭吧。” “好嘞，公主。” “槐吉，吃完饭咱们画画吧，我想看你画画。” “好的，公主，今日咱们画孔雀吧，这两天孔雀经常开屏，咱把孔雀开屏画出来。” “好，就画孔雀开屏。” …………………………………………………………………… 寂静的池塘中，风吹拂着水面，激起了层层涟漪。水草在风中摇曳生姿，荷叶上的水珠在夕阳的照射下晶莹透亮。 今日，福康公主和梁槐吉在池塘边画荷花，二人都没有动笔。在观望眼前的荷塘，又好似并没有观望荷塘，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世界。 良久，福康公主拿起画笔把墨砚推开。身旁宫女极有眼色的奉上五彩色盒。 公主又要画没骨图，所谓没骨，以五色染就，直叠色泽，不用笔墨。为之没骨图。 两个时辰过去了，福康公主放下画笔，轻轻梳了一口气。 她画的是一个长长的横幅，空间布局小半个池塘，延至岸边。从右向左依次展现： 绿草粉荷，紫苗红蓼。鱿鱼虾蟹，泥螺伏蛙。蜻蜓翠鸟，白鹭飞虫。 或游或憩，或观或窥。一派盎然的生机小世界。 “公主这幅画画面恬静温馨。这方小世界自成一体，妙妙。”福康公主抬眼望去，梁槐吉正在鼓掌夸赞。 “公主依然用彩随意，自由，不拘小节。” “槐吉，你画好了？”公主问道。 梁槐吉点点头，二人说着，来到了梁槐吉的画板前。 “槐吉，你这幅画都画了三天了，今天终于画好了。” 福康公主说着，已经来到了画前，观赏梁槐吉的画作： 鳞次栉比的红楼逶迤起伏，笼罩在缕缕寒烟之中。 前面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远处，木兰舟在水中荡漾。 几名年轻人在船上，船在水中游，人在船上笑。 近景有娇艳欲滴的荷花枝叶相互依偎，神似女子交头细语。 在讲述一群快乐的女子，又似是男女情侣抒写爱情的故事。 “你这个画面怎么这么熟悉呢？”福康公主蹙眉思索。 “公主，这是上次魏玩写的那首词：红楼斜倚连溪曲。 楼前溪水凝寒玉。 荡漾木兰船。 船中人少年。 荷花娇欲语。 笑入鸳鸯浦。 波上暝烟低。 菱歌月下归。”梁槐吉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上次魏玩的那首词《菩萨蛮》，槐吉怎么想起画这个了？”福康公主问道。 梁槐吉说：“公主，魏玩快大礼了，我也买不起太贵重的礼物，就想着画幅画儿略表心意。” 福康公主又仔细看了看这幅画，说道：“上面有些空，我帮你把这首词提上去。” “公主，那可太好了，公主，这样的话，咱们三人最擅长之物都在这幅画里。公主的书法，我的画，魏玩的词。书画词三绝。”梁槐吉又咧开嘴笑了。 …………………………………………………………………… 第168章 相约马场 …………………………………………………………………… 参加完魏玩的盛大婚礼后，福康公主与梁槐吉坐马车踏上回宫之路。 当他们抵达宫门时，依照宫廷的规矩，二人从马车上下来，改为步行入宫。 福康公主娇俏地侧过头，再次习惯性地牵起梁槐吉的手，一边缓缓前行，一边轻声问道：“槐吉啊，你当真还未定下婚约么？” 福康公主那清澈如水的眼眸中透着一丝好奇与关切。 梁槐吉微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公主，我确实尚未有婚约在身。” 梁槐吉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福康公主美丽动人的脸庞上，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人存在。 “真是奇了怪了！” 福康公主微微皱起秀眉，将梁槐吉又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接着说道： “以你的容貌才情，依着我平日里所读的那些话本子里描述的情景，那些个媒婆们理应纷至沓来才对呀，怕是要把你家的门槛儿都给踏破咯！” 说到此处，福康公主不禁掩嘴轻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寂静的宫道上回荡开来。 听到公主这番俏皮话，梁槐吉也跟着嘿嘿笑出了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应道：“公主莫要取笑了，想必是那些媒人眼拙，未能识得我的好呢。” “槐吉啊，听着你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呢，怎地到现在都还没恢复过来呀？我之前让人给你送去的那茶，可有按时饮用呐？”福康公主微微蹙起秀眉，面露关切之色，轻声询问道。 只见梁槐吉轻咳了几声，似乎想要掩饰喉咙的不适，然后又用力清了清嗓子，这才缓缓开口回答道：“咳咳......公主殿下放心，您送来的茶每日都有在饮。”梁槐吉说话间，眼神闪烁不定，似是藏着什么难以言说之事。 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时而聊聊近日京城中的趣事，时而谈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不知不觉间，便已抵达公主府门前。 临分别之际，二人又站在门口低语了片刻，约定好了明日一同前往马场纵马驰骋。 待一切商议妥当之后，梁槐吉这才向福康公主作别，转身离去。 梁槐吉如往常一样，安安稳稳地坐在宫里那辆略显陈旧但依旧华贵的马车上，缓缓朝着家的方向前行。 当马车终于抵达熟悉的巷口时，梁槐吉轻轻一跃而下。 就在梁槐吉刚刚迈出脚步，准备走进那条幽静深邃的巷子之际，突然间，从一旁的角落里猛地冲出一个人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梁槐吉不由得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向后连退两步。 待梁槐吉定下神来，仔细定睛一瞧，来人竟然是自己的娘亲！只见她手紧紧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一脸的惊慌失措，泪水早已在眼眶里打转，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娘亲，您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梁槐吉见状，心急如焚，连忙快步上前拉住娘亲的手，关切地询问道。 然而，刘氏此时似乎已经紧张到无法完整说出一句话来，只是不停地念叨着：\"儿啊，千万不能回去，万万不可啊......\" 话音未落，她的眼泪更是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见此情形，梁槐吉心知此事非同小可，于是赶紧拽着娘亲，匆匆走到一处四下无人的僻静角落。 第169章 密谋阉割 见此情形，梁槐吉心知此事非同小可，于是赶紧拽着娘亲，匆匆走到一处四下无人的僻静角落。 待两人站定之后，刘氏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道出。 听完娘亲的讲述，梁槐吉瞬间瞪大了双眼，嘴巴张得大大的，整个人都呆住了，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一般。 原来，近日以来，胡氏无意中察觉到梁槐吉原本尖锐的童声正在逐渐变得低沉起来。 尽管梁槐吉的身材尚未完全长开，但某些明显的男子特征已然开始显现。 这一变化让胡氏心生恐惧，担心事情一旦败露将会带来不堪设想的后果。 于是，她便与梁固暗中商议，决定狠下心来对梁槐吉施以阉割之刑。 如此一来，梁槐吉不仅能够照常领取每月那份七品官员的丰厚俸禄，而且还能继续巧妙地隐瞒其真实身份，不被他人察觉。 梁固听着这个办法，不禁连连点头称好。这些年来，他一直过着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日子。 这怎么能不让他害怕呢？要知道，如果皇帝知晓自己视若珍宝的公主竟然整日与一名男子厮混在一起，那怒火恐怕非得将他们满门抄斩、诛灭九族才能稍稍平息啊！ 然而，倘若梁槐吉变成一个阉人，情况或许就不会如此糟糕了。 于是乎，两人开始暗中谋划如何阉割梁槐吉。此事非同小可，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给外人知道。 毕竟，梁槐吉男扮女装之事，晓得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俩最终下定决心亲自操刀动手来完成这项艰巨而又隐秘的任务。 举头三尺有神明，现在是举头三尺有刘氏。 当胡氏和梁固在树下密谋时，刘氏就在树上采摘桑叶。把二人的密谋之事听了个一清二楚。 “儿呀！”刘氏紧紧地抓住手中的包袱，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滑落。 刘氏抽泣着对梁槐吉说道：“这里面装着一些钱和衣服，你拿好它，赶紧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啊！永远都不要再回到京城来了。” 梁槐吉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看着母亲那满脸泪痕、焦急万分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就在这时，梁槐吉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福康公主那如花般娇艳的笑容。 梁槐吉想起明天与福康公主约定好一同去骑马的事情，心瞬间又变得柔软起来。 “娘亲，我......我不能就这么走了啊。”梁槐吉犹豫着开口道，声音有些低沉。 刘氏一听儿子这般言语，顿时心急如焚。她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盯着梁槐吉，急切地喊道： “儿呀，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万一公主知晓了你的真实身份，到时候可怎么办呐！咱们家可承受不起这样的后果啊！” 听到母亲这番话，梁槐吉只觉得心头猛地一颤。是啊，自己一直以来都生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仿佛置身于一场美梦中。 他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可是如今，当现实的威胁摆在眼前时，他才恍然惊觉，原来这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如此美好却又如此脆弱，仿佛轻轻一碰便会支离破碎。而那个曾经以为无比真实的梦境，此刻也显得那般虚幻不实。 “儿呀！”刘氏满脸焦虑地抓住梁槐吉的手，急切地说道，“不管是被人发现了你真实的身份，还是不幸被他们施以宫刑，那这辈子可就全毁啦！所以啊，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只有这样或许还能有条生路。别再犹豫了，快走！快走啊！” 梁槐吉瞪大了眼睛，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又语无伦次：“娘……亲，我……我……”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此时应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更不晓得自己接下来究竟该做些什么才好。 就在这时，刘氏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急忙又开口道：“儿呀，你身上穿着的这套官服实在是太过显眼了，很容易引人注目招来麻烦的。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它给换下来吧，包袱里面有为你提前准备好的便服呢。” 听到母亲的这番提醒，梁槐吉依旧只是结结巴巴地应道：“娘……亲，我……我……”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整，远处便传来了一阵女婢呼唤刘氏的声音。 第170章 一天一石粮食 听到母亲的这番提醒，梁槐吉依旧只是结结巴巴地应道：“娘……亲，我……我……”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整，远处便传来了一阵女婢呼唤刘氏的声音。 梁槐吉心中猛地一紧，慌乱之中连忙一把抓起地上的包袱，匆匆忙忙地对刘氏说道：“娘亲，娘亲，您一定要多多保重身体啊，等着我回来。” 话音未落，梁便头也不回地转身朝着巷子深处狂奔而去，瞬间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 阳光洒落在宽敞的马场之上，嫩绿的青草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着身姿。 福康公主独自一人牵着她那匹骏马，慢悠悠地在这片空旷的场地里晃荡着，眼神不时朝着入口处张望，心中暗自嘀咕着梁槐吉怎么还没到来。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忽然瞥见了不远处梁槐吉以前的那匹白马。 那匹白马安静地伫立在围栏边，身形比记忆中的似乎又消瘦一些，这让福康公主不禁哑然失笑，一段往事也随之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时光回溯到两年前，那时他们三人才刚刚从睿思阁结束学业。 福康公主曾慷慨地向梁槐吉许下承诺，要赠予梁槐吉一匹世间难得的好马。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个诺言却始终未能兑现。 某一天，风和日丽，二人相约来到马场一较高下。 当福康公主看到梁槐吉牵着一匹瘦得有些脱相的白马缓缓走来时，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哎呀，槐吉，你的白马怎会瘦成这般模样？你平日里究竟给它喂多少粮食啊？” 梁槐吉一脸无奈地摊开双手，回答道：“每天都给它一石粮食呢。” 福康公主皱起眉头，绕着那匹白马转了一圈，仔细打量后，又追问道：“一天一石，应该算是正常食量呀，可为什么你的白马还是这么瘦骨嶙峋的呢？” 听到这话，梁槐吉哀怨地看了一眼福康公主，幽幽地叹了口气，才缓缓解释道：“我说的每天给一石粮食确实不假，但实际情况却是……我并不给呀。”说完，梁槐吉又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 公主听到梁槐吉的话语之后，突然之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明白了过来。 原来啊，这梁槐吉一直在心中暗暗埋怨着自己呢！原因无他，只因为自己曾经亲口答应要赠予一匹骏马，但时至今日，却迟迟未能兑现这个承诺。 福康公主知晓缘由后，脸上不由得泛起一丝红晕，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毕竟，身为一国之公主，金口玉言，岂能轻易食言？ 于是乎，只见公主轻移莲步，迅速走向马厩。不一会儿功夫，便亲手牵出一匹毛色光亮、神骏非凡的高头大马。 这匹马通体红棕色，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它的毛皮闪着健康的光泽，阳光下，那红棕色的鬃毛和尾巴随风飘扬，如同绸缎般光滑而富有弹性。马的肌肉线条分明，四蹄健壮有力，仿佛能够踏破山河；双目炯炯有神，好似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公主微笑着将缰绳递给梁槐吉，柔声说道：“此乃我精心挑选之物，望能合槐吉心意。”梁槐吉满心欢喜地接过缰绳，对着公主深深地鞠了一躬：“公主喜欢的，我都喜欢。” “公主殿下，梁槐吉已经到啦！”宫女匆匆赶来禀报，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然而，原本满心欢喜等待着梁槐吉到来的福康公主，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之色。 只见她轻咬嘴唇，秀眉微蹙，冷冷地说道：“让槐吉立刻到帐篷来见本公主！”话毕，她便一甩衣袖，转身朝着帐篷走去。 第171章 梁槐吉拜别福康公主 只见她轻咬嘴唇，秀眉微蹙，冷冷地说道：“让槐吉立刻到帐篷来见本公主！”话毕，她便一甩衣袖，转身朝着帐篷走去。 心中暗自思忖道：哼，明明与我约好一同骑马出游，竟然敢迟到如此之久，真是太不像话了！ 此时，帐篷外传来阵阵磕头之声。原来，梁槐吉正跪在门口，一边用力地磕着头，一边高声喊道：“公主，槐吉实在对不住您啊！公主的大恩大德，槐吉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做牛做马，再来报答公主的恩情！” 说完这番话，梁槐吉缓缓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小心翼翼地递交给一旁的宫女，然后转身牵出了他的那匹白马。 只见梁槐吉翻身上马，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那马儿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只留下一地飞扬的尘土。 这边厢，当宫女将梁槐吉离去的消息告诉福康公主时，公主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她那双美丽的眼眸此刻仿佛能喷出火焰来，手中紧紧攥着的那封信也被揉成了一团皱巴巴的纸球。 “岂有此理！竟敢这般无视本公主！”福康公主怒不可遏地吼道。接着怒气冲冲地登上马车，一路向着皇宫驶去。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纤凝宫被璀璨的灯火映照得宛如梦幻之境。 宫殿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此时，一张巨大的餐桌摆在正厅中央，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珍馐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赵贞身着一袭华贵的锦衣，仪态万千地坐在首位，他身旁的曹云舒则穿着一身素雅的长裙，两人面带微笑，不时低声交谈，气氛显得格外融洽。 然而，与这欢快氛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一旁的福康公主。 只见她低垂着头，美丽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阴霾，眼神空洞无神，呆呆地望着面前的食物，毫无食欲。 赵贞敏锐地察觉到了福康公主的异样，他轻轻碰了碰身旁的曹云舒，并向福康公主投去关切的目光。曹云舒心领神会，立刻起身走到福康公主身边。 曹云舒温柔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福康公主的额头，轻声问道： “康宝儿，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呀？今天早上喊你来吃饭的时候，你还赖在床上不肯起呢。” 福康公主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曹云舒，微微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我没事……只是没什么胃口罢了。” 说着，她勉力拿起筷子，颤抖着伸向盘中的菜肴，好不容易夹住一块后放入口中，却如同嚼蜡一般艰难地咀嚼着。 “康宝儿啊，明天爹爹刚好可以休沐呢，想带你去那皇家动物园逛逛，看看各种各样有趣的动物，怎么样呀？”赵贞满脸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问道。 然而，福康公主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原来这皇家动物园里的动物大多是那些藩属国进贡来的珍稀品种，比如体型庞大的大象、灵巧可爱的小鹿，还有五彩斑斓的孔雀等等，这些对于见多识广的小公主来说，早就已经看腻啦。 一旁的曹云舒见状，赶忙开口提议道：“要不我们去逛街吧，街上可热闹了，有好多新奇好玩的东西呢！”可是福康公主依然不为所动，继续摇着头。 赵贞略微思索了一下，接着说道：“那这样如何，明天我原本就跟你娘亲约好了要和你娘亲一起练练字的。既然康宝儿你喜爱书法，不如咱们三个人一块儿练吧，好不好呀？” 谁知道福康公主再次摇起了头，你们两个都喜欢写飞白体，可我一点都不喜欢那种字体呢，我更喜欢写瘦金体。 这下子可让赵贞有些犯难了，但他很快便似乎下定决心一般，拍着手说道：“那好，明日咱们就去马场，去那个毛脱岗马场，好好地骑一回马！” 说完，赵贞还略带歉意地转头看向曹云舒，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等我们从马场回来后，我再陪你练字哈。” 第172章 曹云舒起疑心 说完，赵贞还略带歉意地转头看向曹云舒，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等我们从马场回来后，我再陪你练字哈。” 一听到马场这两个字，福康公主那原本白皙娇嫩的面庞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然后猛地站起身来，不顾一切地朝着门外飞奔而去。 赵贞和曹云舒见状，不禁面面相觑，两人脸上皆露出惊愕之色。 曹云舒反应较快，连忙伸手叫住一名正匆匆跟随着福康公主离去的宫女。 待那宫女来到近前，曹云舒神色凝重地开口问道：“究竟发生何事？为何公主会如此惊慌失措？” 宫女微微欠身行礼，低声回答道：“皇后殿下，自从昨日梁槐吉马场爽约之后，公主便一直闷闷不乐、郁郁寡欢。今日听闻‘马场’二字，想必又勾起了公主的伤心之事，所以才会这般失态。” 曹云舒心知福康公主向来喜爱美食，于是转头对身旁的侍女吩咐道：“快去将公主平日里最爱的两道菜肴精心打包一份。” 不多时，侍女便将饭菜备好。曹云舒亲自接过饭盒，对那宫女叮嘱道：“快些送去给公主吧。” 看着宫女远去的身影，赵贞轻轻拍了拍曹云舒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娘子，莫要太过忧心，康宝儿如今已然十五岁了，已是个懂事的姑娘。她已有自己的主见与想法，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咱们做父母的，不必事事都管束得过于严苛。” 然而，曹云舒却秀眉紧蹙，摇了摇头道：“郎君此言差矣，康宝儿自幼乖巧伶俐，从未像今日这般反常。我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单单只是因为一次爽约，断不至于令她如此失魂落魄。不如让景休暗中去调查一番，也好弄清楚其中缘由。” 赵贞听后略作思索，说道：“康宝儿的两个要好的玩伴，一个已嫁作人妇，另一个未能按时赴约，以致于她心中焦躁不安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孩子正值青春年少之时，情绪波动较大，处于这个特殊的过渡时期，偶尔有些异常举动倒也不足为奇。相信过段时日，一切自然都会好起来的。” “郎君？”曹云舒轻启朱唇，蛾眉微微蹙起，眼眸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不满。 赵贞一见曹云舒这般模样，连忙笑道：“好，好好，我这就让景休去查一查，一定给娘子一个满意的答复。”说罢，他赶忙挥手示意一旁的内侍前去传话。 与此同时，福康公主脚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闺房。她轻轻关上房门，背靠在门上，胸口剧烈起伏着，心跳声如鼓点一般清晰可闻。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槐吉在信中说的话又浮现在脑海：……这世间美好的一切大多都不够坚固牢靠，绚丽彩云易被风吹散，晶莹琉璃容易碎裂，人生也是如此，快乐不知时日过。 自从七岁认识了公主，和公主在朝夕相处的这八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我心中隐藏着一个秘密，临走前告诉公主，纵使死了我也心安。 我是一名男儿，自七岁起被母亲要求男扮女装给公主做了伴读，当我知道此乃大逆不道之时，已是骑虎难下，只能每日以女装示人…… 我的人生就像柳絮一样随风飘散，不管是喜是悲，都是零星的点缀。又如那江中的浮萍一样孤苦飘零。 我只愿此生公主平安，喜乐，无忧。若这个愿望要用我的生命来换取，我愿意…… 第173章 梁槐吉家死了一名女婢 在那宏伟壮丽、金碧辉煌的纤凝宫中，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只见曹景休正一脸严肃地站在他的姐夫赵贞和姐姐曹云舒面前，详细地汇报着他调查得来的结果。 “姐夫，姐姐，梁家刚刚发生了一起惨剧，一名女婢身亡，死因竟是遭其主子鞭挞所致。此外，还有一件离奇之事，那就是梁槐吉竟然失踪了！而且已经整整三天不见其踪影。”曹景休面色沉重地说道。 听到“梁槐吉失踪”这几个字，赵贞不禁心头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曹云舒身旁，压低声音耳语道：“娘子，你说会不会是咱们的康宝儿一时气恼之下，将那梁槐吉给......” 曹云舒嗔怪地瞪了赵贞一眼，心中暗自埋怨自己这位郎君，只要一涉及到他们心爱的女儿康宝儿，便总是这般毫无头绪地胡乱猜测。 毕竟想要让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可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需要闹出多大的动静啊！且不说小五和那些宫女们是否会有所察觉，单是这皇宫之中耳目众多，又怎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呢？ 沉思片刻之后，曹云舒果断地吩咐曹景休道：“景休，立刻派人将梁家夫妇带到殿前司的秘密狱所进行审讯。此事关乎皇家声誉，务必要谨慎处理，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 公主府。 夕阳西下，比翼双飞的鸟儿也聒噪起来，叫个不停。海棠花儿凋谢了，柳树也不再纷纷吹远。天也一天比一天长。 突然一阵清风吹过，翠竹摇曳，清瘦的竹影映照在幽静的窗户上。 公主坐在屋前，眼前是一个炉盆，里面是一封已经烧成灰烬的信。 …………………………………………………………………… 纤凝宫，庭院中，阳光斜照，绿树成荫，花瓣随风飘落。 赵森今日又过来给皇帝赵贞煮茶，听赵贞的教诲。 赵贞心中有事儿，心不在焉的说道：“赵森今日讲讲魏文侯和田子方的故事吧。” 赵森认真想了想，讲了一段儿魏文侯与田子方的故事：田子方是孔子的学生的学生。 一日，魏文侯和田子方一起饮酒，不远处乐师在抚琴。 魏文侯说：“琴声不协调了吧？左面的声音高。”田子方笑了起来。 魏文侯说：“你笑什么？” 田子方说：“臣下听说，做国君的明理就喜欢治官之道；不明理就偏爱音乐。现在您对音乐辨别得很清楚，臣下唯恐您在治官方面有些聋。” 魏文侯说：“对，敬听您的教诲。” 赵森讲完之后，赵贞“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赵森开始脑补，自我发挥：“官家让我讲这个故事是不是想告诉我这样一个道理： 君王若亲自处理政务，劳心费神，就没有精力抓住主要的矛盾，一旦君王劳累，则臣子安逸。 此时君权易被臣子窃取，因为臣子以为君分忧为由助君。君王因忙的不可开交，把事务交由臣子处置，权力就会不知不觉中放了出来。 君王失权，臣子窃权往往发生在点点滴滴之间，发生在不知不觉之中。 臣子窃权皆由于此，最典型的还有齐王和田婴 ，田婴对齐王说：‘各主管大臣的报告，君王应该亲自听取并反复审核。’ 齐王照此去做，天长日久就厌烦了，全部委托给田婴代办，于是齐国的大权就全部落在了田婴的手中。 官家，不知道我这样理解的对不对？” “哦，赵森总结的很好，孺子可教。大权旁落的机会，有些是君王不经意暴露出来的，有的是臣子自己创造的。”皇帝赵贞魂不守舍的说着似是而非的话。 赵森频频点头，官家说的真好，字字珠玑。 “官家，辽国皇帝耶律宗真死了，辽国送来了国书。”见皇帝对这个故事兴趣并不大，赵森又转换话题说道。 “哦。”赵贞心不在焉，又哦了一声，心中却说：早该死了。 “官家，据小道消息，耶律宗真早就死了，但是他的儿子耶律洪基一直密不发丧，现如今包不住了，只好发了出来。” “哦。”赵贞又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 “官家，眼下局势大好，咱们要不要趁机再搞一些大动作，进一步扩大优势呢？”赵森小心翼翼地向皇帝进言。 第174章 耶律宗真驾崩 福康公主拜月 午林救人 “官家，眼下局势大好，咱们要不要趁机再搞一些大动作，进一步扩大优势呢？”赵森小心翼翼地向皇帝进言。 一直沉默不语、略显疲态的皇帝赵贞此时终于强打精神，缓缓开口道： “万万不可！辽国可不是那小小的交趾国可比的，交趾国只需一两年时间就能被我们拖垮。 辽国这头巨兽即便如今有所衰弱，可终究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况且现如今辽国国内存在着耶律洪基和耶律宗元这两股强大的势力相互抗衡，形势错综复杂。 切不可掉以轻心，还是先按兵不动，再耐心等待些时日为妙。” 听到皇帝如此答复，赵森忍不住追问道：“那么，官家您认为何时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呢？” 赵贞微微皱眉沉思片刻之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此事急不得，还需再观望一阵子。至于具体何时行动，待到时机成熟之时，由你自行决断即可，不必再来请示于朕了。” 赵森闻言不禁心头猛地一震，暗自思忖道：难道官家这话的意思是要等到自己继承皇位之后，方可采取行动吗？想到此处，他心中既惊且喜，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这时，只见皇帝赵贞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平淡却又不容置疑地说道：“从明日开始，便由赵森你来监国，代我行使权力。我近日身体略有不适，需要好好调养歇息一番。” 赵森惊愕地抬头看向眼前这位红光满面、神采奕奕，丝毫不见病态的皇帝，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然而还未等他出言反驳，皇帝赵贞已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斩钉截铁地说道：“休要多言，此事就这般定下了！还有，开封的土地政策绝不可搞得太过激进，只需丈量丈量土地便可，其余之事一概不许再行操办！” “官家，这是为何啊？此土地政策乃是利国利民之举呀！”赵森看着面色阴沉的皇帝，不解地问道。他眉头紧皱，满脸疑惑之色，显然对皇帝的决定感到十分困惑和不满。 然而，皇帝赵贞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更加不耐烦：“朕叫你停下，你便乖乖停下，哪来这么多废话！若再如此纠缠不休，继续推行土地政策，只怕你的皇位都难保了！行了行了，赶紧给朕退下吧！”说罢，赵贞再次不耐烦地朝着赵森挥了挥手，仿佛多看他一眼都会令自己心烦意乱。 …………………………………………………………………… 夜幕低垂，星辰稀疏，公主府沉浸在宁静之中。室内的灯火早已熄灭，唯有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在冰冷的石板上。 一袭素白的长裙，长发如瀑的福康公主心事重重，难以成眠，她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 一轮满月高悬于天际，硕大无比，仿佛比平日里更加接近人间，它的光辉清澈而明亮，将整个庭院笼罩在一片银白色的光华之中。 看到天上的满月，福康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的心跳在这一刻加速。 福康公主急步走到庭院，跪坐地上，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喃喃自语，似乎在为梁槐吉祈祷平安…… …………………………………………………………………… 街道两边林立着茶楼、酒馆、当铺和作坊。 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 行人络绎不绝，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 一位八九岁的小书生格外引人注目。他身穿一袭干净的青布长衫，头发分作左右两半，在头顶各扎成一个髻，形如两个羊角。 总角少年骑着一头温顺的小毛驴。与众不同的是，他并不是正襟危坐，而是倒骑着驴背。 小书生的双脚在空中悠闲地晃荡，手中拿着一卷破旧的书册，不时地瞄上几眼，又抬头望向街道两旁的景象。 这位小书生就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午林，午林是学过历史的，史记曰：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 ，众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群，而乘字牝者傧而不得聚会。 意思是汉朝国库里钱太多了，多到数不清。粮食也太多了，多到都放坏了。老百姓普遍乘马，街头巷尾，田间阡陌全是马匹。骑一头母马都不好意思出门儿参加聚会。 宋朝不是号称繁华盛世吗？不是号称世界第一的富国吗？ 怎么满大街看不到一匹马，只看到旁边有推车汉。午林鄙夷。 这时，小毛驴走到了一条巷口。“小郎君，这有一匹马。”前面带路的仆人谢陆叫了起来。 天呐，这儿有一匹马。这儿有一匹马耶，太稀罕了。 午林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一匹马，脏兮兮的一匹马，如果洗干净应该是白色的吧。 “小郎君，地上有一个人。” …………………………………………………………………… 循着笑声，午林跑向了母亲的院子，母亲领着妹妹和两个姐姐在打枣。 今年这棵枣树长得好，一树的枣子。密若繁星，像挂在树枝上的红宝石。看着就让人眼馋。 母亲站在树下，猛烈摇晃着树枝，经这么一晃，成熟的红枣雨点儿似的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妹妹小姝立即趴在地上捡枣，捡起来直接就咬了一口。 二姐撑起前襟去接掉落下来的红枣，有几颗还砸到了二姐的脑袋，疼的二姐脸部都皱起来了。依然撑起前襟接枣，不愿错过掉落的红枣。 大姐最聪明，拿起托盘儿顶在头上接掉落的红枣，大珠小珠落玉盘。 见午林回来，午母停止了摇树，笑盈盈地来到了午林面前，帮午林整理了一下有点儿乱的头发，左右看了看，问道：“谢陆呢？” “娘亲，谢陆去灵泉寺了，今日在路边见一外地人晕倒在地上，我让谢陆把他送到寺庙去了。”午林回答道，顺手接过大姐递过来的一颗枣，咬了一口。 千万不能把受伤的外男私藏家中养伤，会出事故的。 这种受伤的外男一般都是出门在外，受虐渡劫升级的男主，这个时候谁遇到谁倒霉。除了女主。午林可是读过小话本的人。 “哎，以后放学后赶紧回家，别在路上耽搁。”午母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会不会碰瓷儿呀？ …………………………………………………………………… 第175章 曹景休查出事情，梁槐吉身份暴露 纤凝宫，书房里传来茶杯用力摔在地上的声音。 外面的宫女，内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声张。进宫多少年了，头一回见主子发这么大脾气，也不知道是为了何事，主子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擅自闯进去。 书房里有赵贞，曹云舒，曹景休三人。 曹云舒端坐在床榻之上，面色凝重如霜，眼神冷冽而阴沉。一旁的曹景休则恭恭敬敬地站立着，身姿挺拔却略显紧张。 此时，赵贞正怒不可遏地站在床榻跟前，他的脸色铁青，嘴唇紧闭，气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沉默片刻之后，曹云舒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她阴沉着脸，语气森寒地问道：“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 曹景休连忙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姐，目前除了梁固夫妇之外，暂无他人知晓此事。梁槐吉在庄子里一直以男童的身份示人，根本无人知晓他其实是梁固的儿子。后来他回京时，则摇身一变成为了梁家的二姐儿。” 听到这里，曹云舒微微皱起眉头，继续追问道：“那么，那个梁家大姐儿难道也不清楚其中的真相吗？” 曹景休赶忙回应道：“是的，姐姐。梁家大姐儿对此毫不知情。而且，就在今年年初的时候，梁家大姐儿已经出嫁，夫家是赵不敏赵家的二郎。” 曹云舒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她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道： “立刻想办法让梁固夫妇要么死在牢房之中，要么死在流放的路途之上。至于具体如何操作，就由景休你来定夺吧。另外，全力追查梁槐吉的下落，一旦发现，即刻就地将其斩杀！” 曹景休下意识地偷偷瞄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皇帝赵贞，只见赵贞满脸怒气，没好气地呵斥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按照你姐姐所说的去办，赶紧给朕滚！” 曹景休接到命令后，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躬身行礼告退，匆匆离去。 与此同时，公主则被赵贞和曹云舒小心翼翼地从隔壁的公主府接回到了纤凝宫中。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宫殿都被温暖的烛光所笼罩。赵贞特意安排曹云舒留在公主身边陪伴她过夜。 在这个男女七岁不同席，女子不见外男的时代，赵贞担心福康公主想不开。 很多人觉得宋朝女子是幸福。这个幸福是相对的，得看和哪个朝代去，比如和明清的女子比，确实有很多的自由权利。 在明清时代，一个闺阁女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家的宅院有多大，不知道自己家还有一个后花园儿。很多女子囿于闺房秀楼那一方小天地。 但是，宋朝依然是一个男权社会，是一个要求女子三从四德，死心塌地为男子服务的时代。 看看《清明上河图》就一目了然，《清明上河图》上近千人物，女子只有区区20个左右，而大部分的女子头上素得没有一种首饰，且都在干活中。 搞笑的是，《清明上河图》里，在一个孙羊正店门口，有一女子把手搭在一男子肩上。一些现代人竟然断言宋朝女子可以自由恋爱，可以与男友逛街。 难道没有人注意到旁边抬轿的轿夫惊讶的看向那名女子，轿子轿头都歪了吗？ 难道没有人注意到孙羊正店门口挂有两个栀子灯吗？而栀子灯是那种服务的标志。让世人知道这是在提供特殊的服务的。 第176章 宋朝女子地位 难道没有人注意到孙羊正店门口挂有两个栀子灯，而栀子灯是那种服务的标志。让世人知道这是在提供特殊的服务的。 真实的宋朝，女子依然只是社会的附庸品，是一件物品，没有独立的人格。 底层女子抛头露面者居多，因为要养家糊口。从百姓家出生的女子，生来就要学绣，织，针织，女红，养蚕，缂丝等农活。 普通百姓家的女子是否识字未见有历史记载，但农活，家务活却是必须要学要干的。 富裕人家出生的女子也会接受教育，包括识文，断字，文学常识，五经等，富家女子都会读书。 父亲也会欣赏有学习天分的女子。不能说说这里面没有父母的爱，但更多的是将来婚姻上能卖个好价钱，为家族带来更多的政治利益。 而在婚姻市场里，女子是没有话语权的，是真的盲婚哑嫁。 女子的成长过程中，她的人生规划主题是父亲，这个女子的个性如何，她的真实想法，感受，心理诉求等等。都只会淹没在父系长辈的特权之下。 有人可能会说女子有自己的嫁妆，在宋朝女子的嫁妆是属于她自己的，离婚是可以带走的。 是啊，的确如此！按照宋律所定，女子的嫁妆乃是其私有之物，即便兄弟分家，也绝不可将之纳入家庭共有财产之列。 然而，于现实之中，那些年仅十五六岁的女子往往会携带自己丰厚的嫁妆嫁与同样年纪轻轻、十五六岁的男子。 可问题来了，这些男子尚无独立生存之能，他们一心只读圣贤书，只为考取那梦寐以求的功名。 有的男子二十五岁仍埋头苦读，三十五岁依旧未放弃科考之路，四十五岁了居然还在孜孜不倦地攻读，更有甚者如范进那般，五十五岁或许都还在求学应考呢！ 对于那些家境特别优渥的人家来说，暂且不论。但若不是富贵家庭，这长达十余年、二十年、三十年乃至四十年之久的光阴里，家庭的经济来源究竟从何而来呢？ 难道只能一味地坐吃山空不成？亦或是让身为一家之主的丈夫去边做工边读书，以此维持生计么？ 这样一来，不仅丈夫自身压力巨大，整个家庭也难免会陷入困境吧。 毕竟，长期的半工半读状态很难保证学业有成，同时也难以提供稳定且充足的经济支持来维系家庭的正常运转呀！ 在宋朝那个年代，女性对于自己嫁妆的支配权利并不是自然而然就能够拥有的。 当时社会的普遍认知和传统观念认为，身为一名贤妻良母，女性所携带的嫁妆理当全心全意地服务于她婚后所属的父亲家庭，以满足这个家庭的各种经济需求，这已然成为了人们共同默认且广泛接受的理念。 不妨想象一下这样一幅画面：新婚燕尔的妻子嫁到男方家中之后，每日不辞辛劳地操持着繁琐的家务事，秉持着勤俭节约的原则过日子； 而丈夫呢，则一心埋头苦读圣贤书，心无旁骛地追求功名利禄。 如此这般，夫妻之间相互扶持、彼此陪伴，岂不是显得格外温馨和睦吗？ 妻子尽心尽力地辅佐丈夫，悉心教导子女，闲暇之余还能为刻苦攻读的丈夫添香研墨，红袖轻舞。 所有这些美好的景象，无一不是由妻子那毫无保留的无私奉献才得以实现的啊！ 然而，等到女子带来的嫁妆被花费得所剩无几时，倘若丈夫有幸金榜题名，考取功名，从而具备了赚钱养家糊口的能力。也还好吧。 可即便如此，依照当时的律法规定，女子对于丈夫名下的财产依然是不具有继承资格的。也就是丈夫功成名就之后的财产和妻子没有关系。 不仅如此，如果女子不幸遭遇婚姻破裂，选择离婚改嫁，那么按照规矩，其当初出嫁时所带的嫁妆倒是可以被原封不动地带走。 只是仔细思量一番，待到那时，女子手中留存下来的嫁妆又能剩下几何呢？ 在那个倡导女子需从一而终的时代背景之下，真正毅然决然选择离婚的女子可谓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纵观整个大宋王朝长达 319 年的悠久历史，离婚事件的发生数量恐怕连两位数都难以企及吧？ 第177章 翰林画院 纵观整个大宋王朝长达 319 年的悠久历史，离婚事件的发生数量恐怕连两位数都难以企及吧？ 所以呀，若是有机会穿越时空回到古代，祈祷千万不要让自己投胎转世成女子之身，无论身处哪朝哪代皆是如此哦！ 这个话题不知不觉就扯得老远啦，咱们还是把目光转回到故事真正的发生之地——纤凝宫吧。 此时，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福康公主正与她几位儿时的玩伴魏玩、赵三娘子以及赵四娘子一同漫步于花园之中。 她们或赏花弄草，或轻言浅笑，一派悠然自得之景。而另一边，赵贞和曹云舒则悠然地坐在老槐树下那张清凉的竹床上乘着凉。 只听曹云舒轻声说道：“郎君啊，康宝儿其实是在马场那日收到梁槐吉的那封信后，方才知晓事情的真相。在此之前呀，她根本不知晓梁槐吉竟是男儿身呢！可不像你所猜想的那般哦。” 说罢，曹云舒不禁嗔怪起自己的郎君来，直说他的想象力实在太过丰富，居然能凭空猜出那么多全然不同的版本儿的故事来。 赵贞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点了点头，原本悬着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下来一些。 这时，曹云舒又接着宽慰道：“郎君呀，你看如今康宝儿的情绪可是好了许多哟！就在今晨用膳的时候，她不仅面露笑容，而且饭量也比往日大了不少呢！所以呀，你就别再整日忧心忡忡的啦，莫要过分担忧。” 这几日，赵贞似乎并未完全放下心来，对于自家女儿后续的状况，他的脑海中依然不停地演绎着一个又一个截然不同的结局…… “郎君，公主府的所有人都已接受过彻查，您尽可安心，类似之事绝不会再度发生！绝对不会了！”曹云舒一脸认真地向赵贞禀报着情况，眼中满是关切与笃定。 赵贞微微颔首，表示已知晓此事，但脸上仍难掩忧虑之色。这时，曹云舒似想起了什么，接着开口道： “郎君啊，算起来，您已有多天未曾前往集英殿了呢。”说这话时，她的目光紧紧落在赵贞身上，心中暗自诧异，这可是她头一回见到自家郎君如此这般的无助模样。 赵贞听后，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好，明日我便去上朝。不过，娘子，我想着给咱们的康宝儿找点事做，也好让她能有些寄托，不至于整日无所事事，你觉得她做些什么会比较适宜呢？” 曹云舒略作思索，而后摇了摇头回答道：“郎君，我对此确实不太清楚呢。那绫锦院里的事务，康宝儿向来不大喜欢，再者说了，我如今也不怎亲自打理绫锦院了，多数事宜都交由吴娘子操持，并且还分给了吴娘子一成的股份呢。” 说完，曹云舒轻轻抿了抿嘴唇，似乎在等待赵贞进一步的想法。 赵贞沉思片刻，忽然眼前一亮，兴奋地说道：“不如就让康宝儿去画院如何？康宝儿在书法和绘画方面颇有天赋，若是她真心喜爱，将画院交由她来管理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呀。” 曹云舒听闻此言，先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却又面露一丝担忧之色，轻声说道：“此举倒也未尝不可一试……” “给康宝儿找些事做，让赵三娘子，赵四娘子也过去画院…”皇帝赵贞一锤定音。 画院全名叫翰林图画院。隶属于皇廷，是为皇室宫廷提供绘画服务的，主要有以下职责。 一，写真及人物画像，为皇帝皇室成员及朝廷大臣画像。 二，壁画，在皇宫殿宇楼阁政府各部署，太学及政府筹建的寺庙道观塔等建筑物上涂绘壁画。 三，装銮，字面意思，装饰皇帝乘坐的车驾。包括仪仗，法物，御座，屏风，纨扇。及一些生活器物上进行绘画。 四，帮助政府搜寻民间的绘画，名迹鉴定。或品评御府密阁所藏的古今画迹。 五，绘制地图，天下州，府，军，监，县镇地图，均由翰林图画院承担图绘。 六，考教天下画生，画院还兼组织全国画画考生招生。 除此以外，还通过绘画记载皇帝出巡，大型典礼，战争，军队操演等重大历史事件场景。 画院有时还有一重要职责是担任监事大臣或刺探外国情报的绘图师。 例如，着名的《韩熙载夜宴图》，就是后主李煜为了监视大臣韩熙。画家顾闳中潜入其府中默记之后绘制的。 宋朝画院按等级分为待诏，艺学，袛侯，画学生四个职别。 一般情况下待诏有三人，艺学六人，袛侯四人，画学生30~40人，画匠10~20人。 解决了福康公主的事情，皇帝赵贞又轻松了起来，无聊之际又把赵森喊过来煮茶聊天。 第178章 张茂实又请官 解决了福康公主的事情，皇帝赵贞又轻松了起来，无聊之际又把赵森喊过来煮茶聊天。 当今皇帝赵贞与秦王赵森如今关系甚笃，两人已然十分熟稔。 赵森每每遇上棘手难题，总会不辞辛劳地前来向赵贞虚心求教，而赵贞亦总是毫不保留、详尽周全地予以解答。 就在这日，赵森如往常一般怀揣着满腹疑问匆匆而来。 此时，屋内正煮着香茗，那袅袅茶香尚未完全飘散开来。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茶尚未熟透之际，张茂实竟突然现身于此。赵贞有些不耐，但还是让他进来了。 这位久未露面的人物再度登场，着实令人有些惊讶。 原来，此次他前来又是为其爱妾张氏的伯父张尧佐谋求官职一事。 众人皆知，那张茂实向来对其宠妾呵护有加，但凡有所要求，必定竭力满足。给张尧佐谋升官之事，张茂实已经不止一次提过，均被赵贞拒绝。 历史上文彦博，张尧佐凭借张贵妃这棵大树彦，文彦博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张尧佐成了掌管天下财粮的三司使。 而现如今，当权者是赵贞，文彦博还在官场的中层耕耘，张尧佐还在官场的下层耕耘。 自从秦王赵森监国，皇帝赵贞更闲了，连集英殿也不去了。张茂实见不着皇帝，于是找到了纤凝宫。 张茂实宠爱的美人儿张氏一心一意想成为嫡妻，张氏是个有心机的，她首先要提高自己的身份。 因为父母都死了，只能靠提升伯父张尧佐的官职地位来彰显自己的高贵出身。把张茂实的嫡妻陈氏比下去。 以前张茂实也曾请求赵贞给张尧佐升官，都被赵贞拒绝了。 这两天张氏病的严重，张茂实心中着急，急于满足张氏的心愿，以期让美人儿快点儿好起来。 “咱们大宋升官是有制度的，按制度走就是了。绝不能任人为亲，贻害我赵家江山。”皇帝赵贞振振有词的说道。 “还有，张氏为何一定要给张尧佐升官？你可有想过？” 张茂实摇了摇头，这重要吗？但还是得回答：“张尧佐是张氏的伯父，张氏现在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在世，心心中感念……” “张尧佐是张氏的亲伯父吗？”皇帝赵贞又问道。 “不是，是堂伯父。”张茂实回答道。 “这么远的亲戚，有啥感念可言？张尧佐对张氏可有关照？”赵贞又问道。 张茂实没有说话，赵贞似乎发现了什么小端倪，又接着说道：“ 张尧佐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进士及第，怎么让他的堂侄女张氏给别人做侍女，舞女？为何不接到身边作为大家闺秀养起来？” 张茂实皱起眉头，这人咋这么多问题？想了想，张茂实说道：“当时张氏父亲死时，张氏八岁，和母亲在河南境地，也曾给张尧佐写信求助，张尧佐当时在四川，回信说四川太遥远，太偏僻。于是张氏和母亲只好……” “喝……”皇帝赵贞冷笑道，“张茂实，你不觉得张尧佐很无耻吗？你不觉得张氏很善良，很健忘吗？这个善良是加引号的。” 为何要说这所谓的“善良”得加上引号呢？原来啊，如今张氏所用的手段竟与昔日武则天的套路有着惊人的相似度！ 想当初，武则天年幼之时，与其同父异母的兄长们关系可谓是极差。待到武则天上位之后，她便毫不犹豫地将那两位兄长及其家眷统统贬谪至那荒芜野蛮之地，让他们饱尝生活之苦。 可世事难料，到了后来，武则天发现自己迫切需要来自娘家武氏一族的鼎力支持。于是乎，她态度一转，不仅不再计较过往的仇怨，反而还大力提拔其兄长子嗣武三思入京为官，委以重任。 再看眼前这位张氏，情况亦是如出一辙。倘若张尧佐能够对她有所助力，那么曾经的那些恩恩怨怨瞬间便可化为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皇帝赵贞稍稍停顿了一下，突然提高声音大声地说道： “张茂实啊！朕警告你，如果下次你再无缘无故地替他人请求官职，那么朕定会将你贬出京城，让你永远都无法再回到此地！” 听到皇帝这番严厉的话语，张茂实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不已。他连忙诚惶诚恐地低头应道：“陛下息怒，微臣再也不敢了。”随后便唯唯诺诺地缓缓后退着离开了纤凝宫。 在出宫的道路上，张茂实一边走着，心中的思绪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不停地翻滚着。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并占据这具躯体整整 25 个年头了。 回想起过去的这些岁月，不得不说皇帝一直以来对自己还算颇为优待。不仅赐予了他锦衣玉食的生活，还让他能够享受到周围众多美女的簇拥与侍奉。 然而，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这最近的一两年时间里，他的内心深处总是会莫名地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上，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掉。 张茂实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那圆滚滚的肚子，上面堆满了厚厚的赘肉。接着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才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慢悠悠地朝着宫门外走去…… 第179章 赵贞与赵森论政 午林上灵泉寺 再说纤凝宫，赵贞和赵森继续喝茶，赵森又开启了问题请教：“官家，君王如何做到赏罚？” “有功于国家，即千金之赏、通侯之印，亦不宜吝；无功国家，虽颦笑之微、敝绔之贱，亦勿轻予。”赵贞凛然说道。 “官家的意思是对国家有功的人，即使给予千金的重赏和通侯金印，也不应当吝惜;对国家没有功劳，即使一点眉目表情、一件破衣烂裤，也不要轻易给予。”赵森若有所思地说道。 赵贞点点头。 “官家取消恩荫制度和皇室优厚待遇也是源源于此。”皇帝赵贞又点了点头。 “可是以前官家还说过，这些勋贵世家大族。若团结起来力量是很强大的，会引起朝局动荡，甚至改朝换代。所以官家当时还叫停了我在开封的土地革新，只让丈量土地，查查隐田……” 皇帝赵贞说道：“有句话叫打不过就加入，如果能打过我就打，而打有好多种，可以针锋相对的打，也可以温水煮青蛙。 但是，即使你消灭了反对派，由革新派治理天下，保不齐现在的革新派是未来的反对派，是未来新的阻碍社会发展的勋贵世家大族。” “官家，究竟要怎样才能让我赵家千秋万代、永远昌盛啊？”赵森一脸郑重其事地向皇帝发问，他那殷切期盼的目光紧紧锁定着眼前的赵贞。 只见皇帝赵贞微微皱起眉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赵森的话语：“绝无可能！此想法实乃违背社会发展之规律。” 赵贞稍作停顿，接着缓声说道：“五世而斩，乃是圣人历经岁月沉淀所总结出来的至理名言，其蕴含着深刻且极具现实指导意义的道理。 即便如我赵氏家族这般显赫，后代之中或许会不时涌现出杰出的画家、书法家、诗人，商人甚至是技艺精湛的木匠，但却未必能够保证每一代都能诞生出优秀卓越的君王继承人。” 言罢，赵贞若有所思地深深望了赵森一眼，随后继续补充道：“倘若你全心全意致力于成为一名引领大宋走向繁荣昌盛的圣明君主，而非仅仅着眼于为自家子孙后代筹谋算计，那么此时此刻，想必你也就不会如此执拗地纠结于此等难题了。有位圣人曾经说过这么一段名言。” 赵贞又开始假托圣人：“那位圣人说：若子孙比我强，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若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 听了这段话，赵森又陷入了沉思，官家的观点总是很新颖独特，还爱假托圣人。 …………………………………………………………………… 再说蒲城，这日午林和午母去灵泉寺上香。 灵泉寺应该是在隋朝之前就存在了。从北齐的双塔，唐朝的双石塔，依稀可见当年的辉煌。 灵泉寺在半山腰，来到了山脚下，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小溪。小溪旁有古松，老树，树身粗大，目测十个人都围不过来。树枝直上云霄。垂的枝条轻拂水面。 远处峰峦起伏，白云飘渺，楼阁在云雾中半藏半露，近处奇松。虬枝，古藤盘绕，红叶掩映。 还得爬山，午林心中叹息，午母则是一脸虔诚，仰望寺庙。 灵泉寺香火不旺，香客很少。 午林终于爬到了寺庙。 庙里坐着一圈儿的和尚，一看来了主顾，马上起来，笑脸相迎：“施主，本寺接受各种形式的布施，可以是交子，铜钱，金子，银子，布帛，粮食……” 只有那老和尚端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儿，理都不理。 金主来了，居然是这个态度，午林不服，问道：“为何不起？” 老和尚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起就是不起，不起就是起。” 午林拽过一条禅杖，照着老和尚的光头光光就是一计。老和尚“蹭”就蹦起来了：“我操，你干嘛打我？” 午林说道：“打你就是不打，不打就是打。” 老和尚无语。 老和尚领着午母去大堂拜佛，烧香求平安。午林则由谢陆带领去了后院儿。 后院儿有三间草房，两根儿楹柱，两个卧房，四扇窗户，屋子面积不大，建造房屋的木板只是斧子砍削。无油漆彩绘，墙上涂泥浆，无石灰，白粉之类的粉刷。石砌台阶用石头，糊窗户用纸。竹子做的帘子。麻布做的帐幕。 真真纯天然的房子，午林感慨。 第180章 午林灵泉寺探听消息 真真纯天然的房子，午林感慨。 这个纯天然的房子里面，住的是不久前午林搭救的那个躺在巷口的男子。 午林缓缓地抬起头来，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眼前之人。只见那男子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一张面庞更是犹如精雕细琢般的绝世容颜。 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上扬，透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仿佛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汇聚在了他一人身上。 而此时，那男子同样也将目光投向了午林，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探究之意。 午林不过才八九岁的年纪，生得一副文质彬彬的小书生模样。 身穿一袭素色长衫，头上扎着两个小小的发髻，面容白皙清秀，双眸清澈如水，透着一股聪慧和灵动之气。还有一丝诡魅。 哦？救命恩人居然是总角少年。 午林从谢陆口中得知，此人叫吉槐梁。来自京城，途中弄丢了银两，来到蒲城时，已经饿了快两天了。体力不支，晕倒在巷口。 午林目光紧紧盯着吉槐梁。心中暗自揣测着这位男子的身份必定非同一般，而自己今日特意前来此地，就是想要从对方口中探听到一些至关重要的信息和情报。 蒲城实在太过偏僻了，午林对于身处的这个朝代所知甚微。许多消息都如同被深埋地下的宝藏般难以寻觅，根本无处打听。 午林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敢问阁下，如今朝中的宰相是何人？” 那男子其实就是京城失踪的梁槐吉，梁槐吉微微一笑，回答道：“当今宰相乃是富弼富公。” 说话间，梁槐吉不禁暗暗打量起眼前这个胆敢询问朝局之事的小书生来，心下思忖着此子这般关注国家大事，日后恐怕会有一番作为。 得到答案后的午林并未满足，紧接着追问道：“那么在此之前的宰相又是谁呢？” 梁槐吉稍作思索，而后答道：“先前的宰相乃是范仲淹范公，只可惜六年之前范公已然离世，之后便由富弼接任了这宰相一职。” 听闻此言，午林心头一震。虽说他的历史学知识算不上渊博，但也总觉得此事似乎有些蹊跷可疑之处。 稍稍定了定神，午林继续发问道：“不知欧阳修此刻是否身在京城之中？” 梁槐吉点了点头，应道：“欧阳公目前正在京城担任副宰相一职。” 午林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连忙追问：“那苏轼呢？他现今又在何处？” “苏轼？”梁槐吉眼中浮现出一个有才华的丑男样貌。嘴角微微上扬，说道，“苏轼中进士不久就回益州守丧了。” “王安石任何职？”午林又问。 “王安石目前任江浙路路转运使，皇帝多次邀请王安石入京城任职，均被王安石拒绝。”午林听了此言点点头，基本上和历史上差不多。 “听说皇帝沉溺后宫……”午林又试探着问道，这个吉槐梁身份绝对不一般呀。知道的真多。 “午小郎君，我看在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的份上才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午小郎君你也是读书人，作为读书人应以谦谦君子为表率，怎能探听别人隐私，更何况还是皇家密室。” 看了看一本正经的梁槐吉，午林面无表情的说道：“你高看我了，我蛮夷也。” 在这个街上连匹马都看不到的穷地方，在这个连国家大事都无从知道的偏僻小镇，不是蛮夷是什么？甚至连蛮夷都不如呢，那些个北夷南蛮指不定比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多。 “你……” 午林的一句“我蛮夷也”把梁槐吉气的一时语塞，缓了一会儿，说道：“恕有些问题我不能回答。” “听说皇后殿下貌丑无颜…”午林又开始挑战梁槐吉的底线。 “一派胡言，皇后殿下气质美美如兰，才华馥比仙，无人可及。”梁槐吉急忙反驳道。 午林笑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 此人此句话透露了两个信息，一个信息是皇后殿下长得确实不美艳，因为不够美艳，所以只能夸气质和才华。 第二个信息是此人见过皇后，能见皇后的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要么…要么是宫中人，太监！ 吉槐梁，哈哈哈，梁槐吉，不就是八卦绯闻的那个太监吗？午林可是知道福康公主和她的贴身太监梁槐吉的八卦的。 午林微微仰起头，鼻腔里轻轻地发出一声冷哼，然后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深沉的模样，缓缓开口道：“听说啊，这福康公主……”然而，就在话语即将展开之时，午林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之事一般，硬生生地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午林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略带狡黠地看着面前一脸急切的梁槐吉。 “福康公主到底怎么了呀？”梁槐吉再也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只见他瞪大双眼，紧紧盯着午林，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成拳，身体前倾，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午林见状，微微一笑，接着站直身子，脸上露出无比严肃认真的神情，郑重其事地说道：“想我午林，虽然曾经身为蛮夷之人，但如今已决心痛改前非，努力向着那些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读书人们靠近。 我要以那些谦逊有礼的谦谦君子作为自己学习的榜样，坚决做到绝不随意在人背后搬弄是非，更不会谈论他人的隐私，哪怕是这高高在上的宫廷秘闻也不行！” 话音刚落，午林猛地一挥衣袖，转身便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只留下梁槐吉呆呆地立在原地，胸口憋着一股闷气，却是无处发泄。 望着午林渐行渐远的背影，梁槐吉咬牙切齿地暗骂道：“好你个小不点，居然还敢如此戏弄于我！” 第181章 午林又见梁槐吉 原来的画院属于内侍省管辖，也就是由宫里的太监管辖管理。 福康公主进了图画院，很不满意这里的状况。这里的书画受宫廷制度的限制，书画内容刻板，民间戏称院体。 福康公主对画院进行了调整。提高了待诏，艺学，袛侯，画学生的俸禄。 规定了教授画学生的内容。取消了画学生必须是进士出身的限制。无功名者一样也可以参加图画院的考试，进入图画院。 公主还把赵三娘，赵四娘子调到了翰林图画院，协助自己管理事务。 …………………………………………………………………… 寂寂无人的晚风，空旷的庭院里，看枝头露珠清澈欲滴，听落阶松子淡淡坠落，寂寞如梁槐吉，挑灯独坐，与踏月沉吟中感受夏夜的幽静与孤独。 …………………………………………………………………… 夏夜晚风吹拂，满院荷香，晶莹清凉的露珠轻轻滴落水中。柳枝叶随风摇曳，此时，一钩新月天如水。整个夜色笼罩在静谧和空明之中。突然夜空中传来夏天的第一声蝉鸣，打破了夏夜的宁静，也打乱了福康公主的思绪。 …………………………………………………………………… 又是一年桂花香，风筝飞满天。 听谢陆说梁槐吉要见自己，午林是拒绝的，一个太监，不在皇宫，身无分文，流落在外。 这本身就很诡异，午林可不想和奇怪的人奇怪的事有牵连。 更何况该知道的信息午林都已经打听清楚了。 就在午林逐渐淡忘了灵泉寺的时候，一封来自寺庙主持老和尚的信送到了午林的手中。 那封信言辞恳切地邀请午林前往龙泉寺一同品茶论道。 尽管心中有些不情愿，但出于对老和尚的尊重，午林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当午林再次踏入龙泉寺的大门时，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这座曾经感到宁静与神秘的寺院，如今似乎多了几分沧桑之感。沿着青石铺就的小径缓缓前行，午林终于来到了约定的庭院。 此时，一个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午林定睛一看，才认出竟然是梁槐吉！ 两人上次相见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此刻重逢，彼此都不禁露出惊讶之色。他们就这样默默地相互打量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 过了许久，两人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但仍然半晌说不出话来。 只见梁槐吉依旧拥有着那副惊世骇俗的容颜，如仙人下凡般超凡脱俗；他站在庭院之中，仿佛是天地间最耀眼的存在。 他的面容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他的皮肤白皙如雪，他的眉宇间藏着一股英气，眉毛修长而浓密，他的眼睛深邃如海，他的鼻梁挺直，如同雕刻家的杰作。 梁槐吉身高也比之前高了很多，目测有一米八。要说以前看着像个美女子，现在却是雌雄莫辨。因为身着男装。看起来是一位英姿勃发的美男子。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太监，没有之一。午林感慨。 而午林也明显比去年长高了许多，眉毛清晰而秀气，如同远山般淡雅，眼睛则明亮有神又诡魅。脸庞圆润而饱满，宛如冠玉般温润。最为显着的特征便是头顶上的总角之发。头发被整齐地梳成两个发髻，丝带系住，垂于两侧。 午林穿着白色长衫，外罩青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蓝色的腰带。像个小大人模样。 这时，老和尚微笑着走了过来，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沉默。“来来来，两位小友别光站着啊，快坐下尝尝我新泡的茶。”说着，他便招呼午林和梁槐吉在石桌旁落座。 三个人正围坐在石桌旁。桌上摆放着茶具，茶香袅袅升腾，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心旷神怡。 他们端起茶杯，品味着那杯中的香茗，感受着茶水的醇厚与甘甜。寒暄着。 梁槐吉心中有些京城之事的想向午林打听，但他又有些顾虑，有碍于老和尚就坐在旁边。 梁槐吉眼珠子微微一转，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第182章 僧对鸟 梁槐吉眼珠子微微一转，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梁槐吉说道：“古人呀，经常用“僧”来对‘鸟’儿。你看：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还有，时闻啄木鸟，疑是叩门僧。” 老和尚微微一笑，说：“现在老僧对面就是施主你呀。” 午林使劲憋住笑。梁槐吉一脸黑线，小小蒲城卧虎藏龙，他一个都惹不起。 好在不久，老和尚识趣地离开了。 老和尚面带微笑地向着那两人合掌行了一礼后，缓缓转身退出了院子。 当老和尚走到门口时，脚步略微一顿，接着便轻轻地舒出了一口长气。 回想起那个人已经在这座寺庙里居住了足足一年有余，其饭量之大令人咋舌，若不是那位善良的午施主时常送来粮食救济，恐怕连这寺庙都快要难以养活他了。 深知此事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老和尚才决定亲自去恳请午林帮忙，希望他能够出面劝说那人离开寺庙。 而午林其实心中对此人也早有看法，认为梁槐吉留在这里就如同埋下了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地雷一般，天晓得哪一天它就会突然爆炸，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连累周围无辜之人，殃及池鱼。所以于情于理，都是尽快让梁槐吉离去才最为妥当。 午林故意装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开口问道：“不知你可曾想过知晓有关福康公主的最新消息啊？” 听闻此言，梁槐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追问：“当然想啦！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快快告诉我！” 午林见状微微一笑，先是卖了个关子稍稍停顿了片刻，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据我所听到的传闻呐......据说福康公主已然被许配给了她的小表叔——李玮呢。” “什么？居然是那个丑八怪？绝无可能！公主怎么会答应这种事情？公主她......”梁槐吉一听顿时急得面红耳赤、语无伦次，然而话刚说到一半却又如被施了定身咒般戛然而止。 午林笑眯眯的看着梁槐吉不说话，马车备好了。就等你说走咱就走。 见到梁槐吉始终保持着缄默，一言不发，午林无奈之下只得继续苦口婆心地做起他的思想工作来：“说实话，我确实不清楚你在京城到底遭遇了何事，但依我之见，你内心深处定然渴望能够重返京城去做个彻底的了断。” 听闻这番话语，梁槐吉缓缓地抬起了头，目光投向了午林。 午林紧接着说道：“说真的，如今的你与初来之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瞧瞧，你这身高可是往上蹿了一大截！再看看这喉结，也明显凸起来啦，就连嗓音都变得低沉而粗犷了许多，都不像太……咳咳，我今儿个刚到这儿的时候，差点儿就没把你给认出来！” 午林的每一句话都仿佛一把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了梁槐吉那紧闭的心门之上，逐渐触及到他心底最柔软、最隐秘的角落。 “而且呀，照目前这个情形来看，就算你现在选择打道回府，很多人也未必能够一眼将你辨认出来。倘若你有意要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倒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之事。 而且如今正好赶上一个绝佳的机会！就在刚刚，我路过县衙门口的时候，瞧见那里张贴着一张醒目的告示。 京城那赫赫有名的翰林图画院在明年举办一场招生考试！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回对于考生身份的限制放宽了许多。 即便是毫无功名在身的平民百姓，也就是所谓的白衣之士，同样也能够报名参加这场考试。 不过嘛，想要顺利报考还是得满足一个条件——要有他人的推荐信才行。依我看，咱们寺里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和尚主持肯定会乐意助你一臂之力的。 毕竟这一年以来，你不辞辛劳地替寺庙抄写了大量珍贵的经书，还精心绘制了众多栩栩如生的佛像。 无论是书法造诣，还是绘画技艺，你都有着相当高超的水准。 毫不夸张地说，这次考试简直就是你摆脱过往不良身份、彻底洗白自己的一条康庄大道！” 然而此时，梁槐吉却不禁面露难色，似乎内心正纠结着什么。 午林见状，稍作思索便一下猜到了他心中的顾虑所在：“嗨哟，兄弟，你莫不是在担心路费的问题？ 放心吧，这个我早就替你考虑到啦！恰好我家里有位掌柜的过些日子要前往京城去采购货物，你大可以跟随着他所带领的商队一同出发。 这样一来，一路上你们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吗？......” 总之啊，所有事情我午林都已经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了，就只等着听你一句爽快话，咱立马启程动身！ …………………………………………………………………… 第183章 图画院考试 …………………………………………………………………… 纤凝宫内，众多宫女和内侍们正忙得不可开交，他们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原来，皇帝一家子即将踏上旅程，但此次并非皇帝例行出巡，而是一家人准备微服出宫游玩一番。 与此同时，在公主府上，气氛却有些异样。只见福康公主一脸坚决地站在那里，而赵贞和曹云舒则围着她焦急地询问着。 “康宝儿，你说什么？你竟然不去了？”曹云舒满脸惊讶地看着女儿。 “康宝儿啊，你爹爹可是考虑到你这一两年心情一直不太好，所以特意想带你出去散散心，让你能开心一些，可你现在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呢？”赵贞也是眉头紧皱，满是不解。 “是啊，康宝儿，咱们之前都已经说好一起去的呀，怎么就突然反悔了呢？”曹云舒拉着公主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 “而且，康宝儿，这次我们可不是去洛阳哦，而是要去美丽的杭州呢！那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地方呀。”曹云舒继续劝说道。 面对父母连珠炮似的追问，福康公主终于找到了一个说话的机会：“爹爹、娘亲，我真的就是突然不想去了，你们放心去吧，好好玩，不用管我的。” 听到这话，赵贞赶忙追问道：“康宝儿，难道是图画院里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你吗？” 福康公主摇了摇头，轻声回答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啦，一切还是跟往常一样。只是一个月后会有一场考试而已。” “画学生考试有那些人呢，康宝儿不需要亲自管呀。” “爹爹，娘亲，你们二人出去游玩吧，我就是突然不想去了，不用管我，我好着呢。” ………… 一家人出行的日期又往后推了一日，见福康公主态度坚决，且并无异样。赵贞和曹云舒留下苏大娘子苏扶光和小五等人，然后带着一百多人出发了。 赵贞早就想出去玩了，如今赵森监国，赵贞更是悠闲。 曹云舒出去则是想给女儿福康公主找一个女婿。最好是世家大族的女婿。 难道世家大族不都在京城吗？京城里不都是中高级以上的官员吗？ 并非当官儿的一定是世家大族，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人们给社会阶层进行了详细的分类，赫赫有名的中原曹氏，东吴孙氏也只是新兴的寒族。离世家大族差了一大截呢。 这个阶层的划分到了宋朝，标准已经降了很多，因为经过侯景之祸，白马之祸，五代战乱。 那些个仇富的寒门，庶族有目的的，一次又一次从肉体和精神上消灭那些个名门望族。 到了宋朝，那些个历经千年的门阀世家几乎已不复存在，所以阶级的标准也降低了很多。如果家里曾经有个当县令的祖先也凑合算得上寒门了。 在魏晋时代，寒门可是指的曾经显赫一时的权贵之家。 …………………………………………………………………… 很快，翰林图画院考试的时间到了。 这次的考试题目是福康公主出题，福康公主出了三个题目。所画内容以文人诗句命题，要求学考生画出诗句的意境。 考题一：深山藏古寺。 考题二：竹锁桥边卖酒家。 考题三：蝴蝶梦中家万里，子规枝上月三更。 …………………………………………………………………… 自踏入京城这片繁华之地后，梁槐吉便马不停蹄地四处打听消息。 经过一番周折，他终于获知了一些令人痛心疾首的真相：原来，他那温柔善良的娘亲竟是被狠心的母亲与爹爹联手殴打至死！更让人唏嘘不已的是，母亲、爹爹以及年幼的弟弟竟也没能逃脱命运的捉弄，最终惨死于流放之路。 家中的大姐儿倒是有个还算不错的归宿，已然嫁入赵不敏家成为了赵家二郎的妻子。 只是曾经的宅院如今已是人去楼空，徒留一片凄凉景象。 提及娘亲，梁槐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然而，对于那个冷漠无情的母亲、自私自利的父亲，还有关系疏远的大姐和小弟，他实在没有太多的情感可言。 这些日子以来，梁槐吉常常独自一人在宫门口久久徘徊。 遥想当年，这里对他而言不过是可以随意进出的寻常之所； 可时至今日，这座宫门却仿佛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他与宫内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为了寻找那熟悉的面孔，他还不辞辛劳地穿梭于茶楼、酒楼、瓦舍之间，甚至连马场附近都不曾放过。每一次满怀希望地前去，换来的却总是满心失落。 梁槐吉知道图画院位于戒备森严的皇宫之内，并由内侍们负责管理。而这，恰恰也是他当初决定参加考试的重要缘由之一。 如果能考上的话就又可以出入皇宫了。 庭院静谧无声，只有偶尔的鸟鸣和风声打破这份宁静。枝叶间透出斑驳的阳光，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梁槐吉静静地站立，他身着一袭素色的长衫，衣摆随风轻轻摆动，透露出一丝书卷气。眉宇间带着几分忧郁， …………………………………………………………………… 柳荫下，庭院一角。福康公主正襟危坐于窗前凭栏远眺。宫女执扇立于其后。 窗外垂柳如丝，湖面平静似镜。远处白鹭飞扬，碧空如洗。院外一宫女正捧着西瓜朝这边走来。 …………………………………………………………………… 曹景休坐在书桌前，手中握着一支毛笔，正全神贯注地给姐夫赵贞写信。 第184章 高山流水 曹景休坐在书桌前，手中握着一支毛笔，正全神贯注地给姐夫赵贞写信。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心中正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就在几天前，派出去的侍卫们向他汇报：有个名叫吉槐梁的图画院考生，竟然在短短一个月内，先后在梁家宅院门口出现了足足九次之多！ 这引起了曹景休的警觉。于是，他特意找机会私下观察这个考生。 当他看到那个身影时，不禁有些惊讶。尽管眼前之人的个子相较于之前长高了一大截，但曹景休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和对细节的把握，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个人正是福康公主身边的梁槐吉。 想起皇后姐姐曾经下达过命令，要将梁槐吉找到并斩杀。 然而，皇帝姐夫却悄悄地告诉自己，要留活口。 面对这样相互矛盾的指令，曹景休不得不仔细权衡其中的利弊得失。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曹景休最终做出了决定——留住梁槐吉的性命。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如果现在就把他杀了，万一后续还有其他用处可就追悔莫及了； 而只要人还活着，即便日后情况有变需要处置他，也不过是手起刀落之事罢了。 想到这里，曹景休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埋头写信，准备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详细告知姐夫赵贞。 …………………………………………………………………… 翰林图画院几名考官一致推举其中的三幅画为满分，这三幅画画的有峰峦叠嶂，有江山浩渺，也有林木村野。 每幅画布局疏密有致，线条流畅，层次分明，清雅秀丽。点画晕染一丝不苟。 更可贵的是画的画面巧妙体现了考题的韵味，意境，构思巧妙，不落俗套。 考题一，朱锁桥边卖酒家， 这名考生画了一座小桥，桥边画了一大片竹林，林中挑出一个奇招酒招子上面写了一个“酒”字。 考题中的锁和藏体现的很妙。 考题二，深山藏古寺。 有的考生在半山腰画了座寺庙，半遮半掩，有的只让古寺露出一角。而这名考生画了崇山峻岭中有一小和尚在挑水。“藏”字体现的很好。 考题三，蝴蝶梦中家万里子规枝上月三更。 怎么样不落俗套的体现蝴蝶子规，树之明月这些事物呢？ 这名考生画的是苏武在异国他乡假寐。睡梦中一定是万里之外的家乡。 现在考生的名次已经排好了，就等院首福康公主审核。明天或后天就可以放榜了。 …………………………………………………………………… 梁槐吉惶恐地站在翰林图画院的房间内，面前是一个硕大的屏风。屏风画面是《高山流水》。 高山飞瀑，崇山峻岭中，伯牙在山中的草坪弹琴，钟子期拾阶而上，知音相遇。 刚才领梁槐吉进来的官员也退了出去，屋内静悄悄的，好似无有一人。 福康公主静静地端坐在屏风后面，宛如一朵盛开的娇花般娴静动人。她那双美丽的眼眸凝视着桌案上摆放着的梁槐吉的那三幅满分画卷，思绪仿佛飘回到了曾经与他共度的时光。 对于梁槐吉的画画习惯和风格，福康公主可谓了如指掌。要知道，就连“吉槐梁”这个名字都是当年她亲自帮忙取的呢！ 然而此时此刻，望着眼前这几幅堪称完美的画作，福康公主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一方面，她感到无比的愤怒，似乎有一股无名之火在心头燃烧，但奇怪的是，任凭这怒火如何熊熊，她竟连一丝火气都发泄不出； 另一方面，她又莫名地感到一阵激动，心脏怦怦直跳，仿佛就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可紧张的情绪却让她甚至不敢发出哪怕一丁点细微的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福康公主忽然听到往外面走的脚步声。她瞬间回过神来，来不及多想便脱口而出：“站住，不许走！” 那脚步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后，一个略带犹豫的男声响起：“公主……” 话音未落，只见梁槐吉快步如飞，三步并作两步迅速来到了屏风之后。 第185章 福康公主与梁槐吉见面 话音未落，只见梁槐吉快步如飞，三步并作两步迅速来到了屏风之后。 此时的福康公主身着一袭华丽的长裙，她那白皙如玉的面庞上略施粉黛，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 而此刻的梁槐吉则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扶着地面，身体因为哭.而不住地颤抖着。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从他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滩小小的水洼。 看到如此情形，福康公主不禁有些心软，她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轻声说道：“不要哭了，你起来吧。” 梁槐吉慌乱地抬起衣袖，紧紧捂住自己的脸庞，然后用力地擦拭着，仿佛想要将那不断涌出的泪水彻底抹去。 此刻的他，像一个受惊的孩子一般，静静地伫立在一旁，低着头，甚至不敢发出一丝轻微的声响。 “抬起头来。”福康公主的声音传来，虽然语气平静，但其中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听到这道命令，梁槐吉身体一颤，缓缓地、怯生生地抬起了头。 那张绝世容颜展现在福康公主眼前时，只见他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上扬，透露出一抹淡淡的倔强。白皙的肌肤如同羊脂玉般温润细腻，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出迷人的光泽。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束起，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眼角带泪，更增添了几分柔美与灵动。 “你是槐吉？”福康公主凝视着他，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轻声问道。她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喜交杂的复杂情感。 梁槐吉重重地点了点头，还未说话，泪水又如泉涌般再次夺眶而出。 “你过来，坐下。”福康公主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示意他靠近一些。 梁槐吉听话地抽了抽鼻子，又一次用袖子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泪痕，然后小心翼翼地朝着桌子走去。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而迟疑，终于，他来到桌前，在福康公主的对面慢慢地坐了下来。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福康公主得以更加清晰地端详着梁槐吉的面容。那精致的五官，深邃的眼眸，无一不让她心动不已。 他的面容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每一处线条都透露着造物主的偏爱。他的皮肤白皙如雪，仿佛从未被尘世的尘埃所染。 他的眉宇间藏着一股英气，眉毛修长而浓密，如同远山的轮廓，他的眼睛深邃如海，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他的鼻梁挺直，如同雕刻家的杰作，与他的嘴唇形成了完美的比例。 福康公主眼睛眨也不眨地痴痴的望着梁槐吉。 梁槐吉凝视着福康公主那无比熟悉且娇美的面庞，心中暗自揣度着此刻她的情绪。只见公主面色平和，嘴角还微微上扬，显然并没有生气的迹象，这让梁槐吉稍稍松了一口气。 梁槐吉用一种近乎谦卑的语气，说道：“公主，槐吉的这条性命从今往后便是属于公主您的了。公主要槐吉做什么，槐吉都愿意。” 话音刚落，原本一脸严肃的福康公主突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弯成了两道月牙儿，清脆悦耳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回荡在空气中。 过了好一会儿，福康公主才止住笑意，抬起头来看着梁槐吉，说道：“槐吉，你的声音变了。” 第186章 曹景休来信，赵贞曹云舒回京 ……………………………………………………………………… 杭州地处东南，地理位置优越，风景优美，江南都会，自古以来就是繁华之地。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楼阁参差，众多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西湖的里湖，外湖重重叠叠的山岭，非常清秀美丽。秋天有桂花飘香。夏天秀十里荷花。 曹云舒和赵贞在杭在杭州的乡下转悠，此时正是江南好风景。 河堤如巨龙般环绕着绿水，桑拓树似巨人般高耸入云。。采桑人群不断，家家户户缲丝，织布机杼之声，百里相闻。 高山丛莽之中，还有人伴着烈烈山风，亢亮高歌。伐着树木，垦着荒田，一派和乐安详。 赵贞身着一袭素雅长衫，与曹云舒并肩漫步于那弥漫着袅袅炊烟的乡间小道之上。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他们身上，映照着两人脸上轻松愉悦的神情。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侍卫匆匆而来，身后还紧跟着几位身着官服的地方官员。 赵贞不禁心生疑惑：“咦？这是怎么回事？我此次乃是微服出巡，怎会如此轻易就惊动了官府呢？” 待到走近一看，才发现为首之人竟是章淳。 如今的章淳已官至杭州知州。他见到皇帝赵贞后，赶忙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朝着赵贞深施一礼，然后双手呈上一封书信。 赵贞接过信件，展开一看，原来是曹景休所写。 读完信中的内容后，赵贞微微点头，转头看向身旁的曹云舒说道：“今晚我们便去王安石家中借宿吧。”曹云舒微笑应允。 夜幕降临，章淳引领着皇帝赵贞和皇后曹云舒来到了王安石的府邸门前。 此时，王安石早已率领着自家的三个孩子等候在此。待赵贞和曹云舒走进门来，王安石连忙带着孩子们行礼。 皇后曹云舒见状，满脸笑容，并从怀中掏出几个早已准备好的大红包，依次递给了每一个孩子。 当她看到王安石的长子王雱时，眼中更是流露出格外喜爱之情。 且看这王雱，年纪有十五六岁，生得眉清目秀、面如冠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犹如星辰般璀璨闪烁，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上扬，透露出一股聪慧伶俐之气。再加上他那身整洁得体的衣着，更显得其风度翩翩、气质不凡。 看着曹云舒眼里掩饰不住的喜欢，赵贞附耳低语：“你喜欢没有用的，得康宝儿自己喜欢才行。” …………………………………………………………………… 晨雾缭绕，江面如同披上了一层轻纱，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如同仙境。 船只穿梭，有的载着货物，有的载着旅客。 随着日出东方，阳光穿透薄雾，金色的光芒洒满江面，波光粼粼，如同无数金鳞在水面跳跃。 在回程的船只上，江风轻轻拂过，吹起赵贞额前的几缕发丝。赵贞将一个个凄美的故事娓娓道来。 有那牛郎织女隔着银河遥遥相望，一年一度鹊桥相会的凄美传说； 也有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双飞，生死相随的千古佳话； 更有那来自西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冲破家族仇恨，爱得轰轰烈烈却最终双双殉情的悲剧爱情。 而一旁的曹云舒则静静地聆听着，她的目光始终落在赵贞身上。 只见赵贞虽然讲着故事，但神色间却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安。 终于，曹云舒忍不住握住了赵贞那微微颤抖的手，轻声问道：“是不是康宝儿出什么事儿了？” 是啊，能让一向沉稳的赵贞如此心神不宁的，除了那个让牵肠挂肚的康宝儿，还会有谁呢？ 面对曹云舒关切的询问，赵贞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隐瞒下去了。 犹豫片刻后，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曹云舒。 曹云舒接过信，快速展开阅读起来。 然而，当她看到信中的内容时，不禁失声叫道： “景休怎么没有杀了他，竟然还让他参加了考试！” “云舒，你先别急着生气嘛，你冷静一下，听我慢慢跟你解释，其实下令不许杀他的人是我。” 赵贞一边轻柔地扶住曹云舒微微颤抖的双肩，一边轻声安抚道，而后缓缓拉起她的手，一同移步到榻前并肩坐了下来。 “云舒，你仔细回想一下，还记得你儿时爹爹送予你的那匹小马驹吗？” 赵贞凝视着曹云舒的双眸，缓声开口道。 曹云舒满脸狐疑地望着赵贞，不解地追问道：“嗯……记得啊，怎么突然说起它来了？然后呢？” 赵贞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想当初，当这份珍贵的礼物初次呈现在你眼前时，你是不是满心欢喜，觉得这匹马简直就是世间最好最棒的骏马？” 曹云舒下意识地点点头，表示认同。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后来你有机会目睹了曹景休所拥有的良驹，还有咱们皇家马场里那些威风凛凛，品种优良的马匹之后，再回过头来看看你曾经视若珍宝的那匹马，是不是就感觉它其实也不过如此，相对而言显得颇为平凡普通了呢？” 赵贞循循善诱地说着。 曹云舒再次点了点头，心中似乎对赵贞此番话语的深意稍有领悟，于是接口说道： “所以郎君您的意思是，如果此刻贸然将那人斩杀，恐怕日后康宝儿回忆起来，只会一味惦念着他的种种好？” 赵贞点点头，说：“是有这个顾虑，你也知道这一两年康宝变化很大，有心事了，有很多话不跟咱们说。” 赵贞顿了顿，又说道： “留着此人，好便宜行事。若康宝儿实在好歹不分，就把此人毁容，让康宝儿彻底厌恶他。” 第187章 梁槐吉进纤凝宫 汴梁城的汴河街道热闹非凡，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街边的店铺鳞次栉比，各种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反射出点点光芒。远处的酒肆飘来阵阵酒香，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赵贞和曹云舒乘坐的船只缓缓停靠在了龙井津桥边。 秦王赵森和曹景休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两人下船，赶忙迎上前去。 众人寒暄几句后，便一同踏上回宫之路。 一路上，曹景休向赵贞等人详细讲述着事情的最新发展情况。 福康公主已经将梁槐吉晋升为待诏，这可是画院中地位最为尊崇的职位。 听到这个消息，皇帝赵贞和皇后曹云舒不约而同地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忖着事情似乎变得愈发错综复杂起来。 不多时，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纤凝宫。 还未等他们站稳脚跟，福康公主便如一阵风般闻讯赶来。 只见她满脸笑意，脚步轻盈地跑到赵贞身前，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娇嗔地喊道：“爹爹！” 接着，她又略带羞涩与胆怯地看了曹云舒一眼，轻轻唤了一声：“娘亲。”那上扬的嘴角如同春日绽放的花朵一般灿烂夺目。 许久未曾见到如此这般撒娇的女儿，赵贞既感到有些无奈，又心生怜爱之情。 赵贞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过头，用口型无声地对福康公主说道：“去认错。” 会意的福康公主轻盈地迈着小步，宛如一只欢快的小鹿般来到了曹云舒面前。 只见她娇俏可爱的脸上挂着一丝讨好的笑容，伸出小手紧紧拉住曹云舒的手，轻轻地晃动着，嘴里撒娇似地说道：“娘亲，我知道错啦，您就别生气了嘛。” 听到女儿这软萌的话语，曹云舒原本紧绷着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许。 毕竟，无论是她的郎君还是眼前这个宝贝女儿，每次犯错后的认错态度都是极好的，这一点倒也让她颇为欣慰。 只是想到这次错误所带来的后果以及他们以往改正错误时的表现，曹云舒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觉得总体来说还算凑合吧。 沉默片刻后，曹云舒朱唇轻启，淡淡地说了一句：“明天让他来纤凝宫一趟。” 语气虽然平静，但其中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福康公主闻言，乖巧地点点头应道：“好的，娘亲。” 然而此刻，福康公主那颗小小的心脏却是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因为她注意到娘亲甚至连一个“请”字都没有说出口，显然这次的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得多。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赵贞突然轻咳了一声，打破了现场略显凝重的氛围。 赵贞温和地看着福康公主，缓声道： “康宝儿，娘亲一路长途跋涉而来，想必已是十分疲惫不堪了。咱们应当让娘亲好好歇息一番才是。你呀，先乖乖回去吧。” 说完，赵贞还宠溺地摸了摸福康公主的头。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了皇宫的庭院里。 秦王殿下满怀期待地再次来到皇帝和皇后所在之处，准备一展茶艺，为他们精心煮制一壶香茗。 然而，他刚一露面，就遭到了赵贞毫不留情地驱赶。 此刻的赵贞心中忐忑不安，这种感觉甚至超过了他自己当年所经历过的紧张时刻。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已到上午巳时。梁槐吉按照约定准时抵达了纤凝宫。 这座宫殿对于梁槐吉来说并不陌生，但今天却是他首次身着男装踏入此地。 当他缓缓走近宫门时，仿佛能感受到周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别样的氛围。 此时，赵贞和曹云舒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一棵古老的槐树下闲聊着。 微风轻拂，枝叶沙沙作响，为这片宁静的场景增添了几分诗意。而福康公主则静静地站立在一旁，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中的人物。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传唤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听到声音后，曹云舒不禁循着声源望去。 只见梁槐吉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来，他那举世无双的容颜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梁槐吉身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显得飘逸而不失庄重。腰间束着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 梁槐吉眉如远山含黛，目若秋水横波；鼻梁挺直如玉柱，嘴唇的线条清晰，唇峰和唇角的轮廓自然而精致。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整齐地束起，更衬得他面如冠玉、风度翩翩。 第188章 考问梁槐吉 在曹云舒的脑海深处，梁槐吉一直以来都是那个身着女装、身形与福康公主相差无几的美丽女子形象。 然而，当她今日亲眼见到梁槐吉时，却惊讶地发现他身上竟散发着男子应有的阳刚之气。 这一变化让曹云舒心下不禁松快了许多，原本萦绕心头的担忧也渐渐消散。 只见梁槐吉身姿轻盈，如行云流水般走到赵贞和曹云舒跟前。他的步伐优雅而飘逸，仿佛在空气中舞动。 梁槐吉先是小心翼翼地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摘下头上的帽子，接着，他双膝跪地。 梁槐吉恭恭敬敬地俯首叩拜，额头轻触地面，每一次叩拜都带着无比的虔诚。没有丝毫的拖沓，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梁槐吉声音浑厚而有磁性，向皇帝皇后认罪。 赵贞微微侧过头，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身旁的曹云舒，见她面色平静，似乎并未因梁槐吉的到来而感到特别恼怒。 于是，赵贞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起来吧！” 听到这话，梁槐吉如蒙大赦，连忙从地上爬起，顺手拿起一旁的帽子，规规矩矩地站立在下首位置。 此时，赵贞看着梁槐吉仍手持帽子的样子，略作思索后再次出声说道：“把帽子戴上吧。” 梁槐吉闻听此言，赶忙躬身道谢，随后将帽子戴回头上。 恰在这时，一名仆人端着一盆由王安石送来的肥大闸蟹，正慢悠悠地从庭院中穿过。 赵贞见状，灵机一动，为了缓解当前略显尴尬的氛围，便随口说了一句：“螃蟹一身鳞甲。” 福康公主和梁槐吉对视了一眼。他俩明白了，皇帝这是出了个对子。 聪明的福康公主随即说：“凤凰遍体文章。” 梁槐吉左右看了看，也缓缓说道：“蜘蛛满腹经纶。” 赵贞面带微笑地凝视着眼前这两个聪慧过人的孩子，心中满是欢喜与欣慰，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暗自思忖道：“这俩孩子不仅相貌出众，而且还如此多才多艺，真是难得啊！”他越看越是喜欢，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 就在这时，赵贞和梁槐吉自然而然地开始谈论起经义子集来。 只见梁槐吉胸有成竹，应对自如，对于赵贞提出的各种问题都能迅速给出精准而深刻的回答。 两人一来一往，言辞犀利却又不失风趣幽默，犹如高手过招一般精彩绝伦。他们的对话如同行云流水般顺畅自然，不时引来旁人的侧目倾听。 与此同时，福康公主和曹云舒在悄悄地说起了私房话。 她们一边交头接耳，一边还时不时地用眼角余光偷偷瞄向正在那边慷慨激昂、高谈阔论的两个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赵贞忽然凑近曹云舒的耳畔，压低声音轻轻地问道：“云舒啊，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曹云舒微微一怔，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他家郎君一旦碰上关于康宝儿的事情，就总是沉不住气。 曹云舒看了一眼远处的荷塘，问梁槐吉：“因荷而得藕？” 这是一个谐音，因何而得偶？ 意思是我要招你为女婿，你觉得你凭什么能成为我女儿的佳偶呢？ 梁槐吉沉思片刻。看着曹云舒身旁桌案上的杏子，说道：“有杏不须梅。” 也是谐音，有幸不须媒。 此是我三生有幸，能得到您的赏识，哪里还需要什么媒人呢？ 听了这个对子，赵贞不由想拍案叫绝，但还只是矜持地点点头表示赞许，曹云舒也微微勾唇，没有再问什么问题。 …………………………………………………………………… 在那繁华昌盛、文风鼎盛的大宋时期，婚礼的流程可谓是繁琐而庄重。 按照传统习俗，从最初的纳采到最后的亲迎，再加上中间一系列的环节如问名、纳吉、纳征等等，整个过程走下来通常需要耗费一年多的时光。 然而，赵贞却打破常规，将那些能够省去的程序统统删减掉，同时尽最大可能地压缩各个步骤所花费的时间。 结果，不到小半年的功夫，便成功举办了福康公主与梁槐吉的盛大婚礼。 实际上，对于这两人的婚事，赵贞本人并不怎么着急，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急切之意。真正心急火燎的人，乃是曹云舒。 原来啊，福康公主和梁槐吉同在一个部门任职，曹云舒心忧他们整日朝夕相处，万一情难自禁，做出一些有失体统之事，甚至传出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来，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她才会不断催促着尽快操办这场婚礼。 终于，在历经种种波折之后，福康公主和梁槐吉的大喜之日顺利到来。 当热闹非凡的婚礼落下帷幕之际，众人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儿，皇帝赵贞紧接着又抛出了一记重磅炸弹——他竟然宣布要将皇位禅让给秦王赵森！此消息一出，朝野上下顿时一片哗然…… 第189章 赵贞曹云舒再次回京 当热闹非凡的婚礼落下帷幕之际，众人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儿，皇帝赵贞紧接着又抛出了一记重磅炸弹——他竟然宣布要将皇位禅让给秦王赵森！此消息一出，朝野上下顿时一片哗然…… …………………………………………………………………… 江边的柳树随风轻摆，翠绿的柳条垂入水中，与江水嬉戏。偶尔，几只水鸟掠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打破了江面的宁静。船夫们唱着悠扬的船歌，与江水和鸣。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绚丽的橙红色，江面也被染成了金色，波光与晚霞交相辉映，美不胜收。渔舟唱晚，归帆点点，江面上响起了归家的号子，渔夫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满载而归。 曹云舒轻轻地将身子倚在了船坞那精致的栏杆之上，她微微侧过头，清澈的眼眸凝视着身旁的赵贞，轻声地开口问道：“郎君，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何你与其他男子如此不同呢？” 听到曹云舒的问话，赵贞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抹悠闲而又略带几分戏谑的笑容，反问道：“哦？不知何处与众不同了？还请娘子明示啊。” 曹云舒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接着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一下赵贞的头发，忽然惊讶地喊道：“哎呀！郎君，你竟然已经有白头发了。” 赵贞闻言，先是一怔，随后故意装出一副苦瓜脸，唉声叹气地说道：“这些白发可都是因为整日替咱们的宝贝女儿操心才长出来的呀。” 顿了顿，他又紧接着说道：“若是再有个儿子，啧啧啧……娘子啊，到那时别说我会长出更多的白发，恐怕就连我们俩也别想再过什么安稳日子喽。”说完，还不忘朝曹云舒眨眨眼，仿佛在调侃一般。 “那为什么这么早退位呢？你今年才50岁呀，身体还好着呢。”云舒挑了挑眉，又问道。 赵贞抬眼眺望远处，自由自在的白云，说道：“正因为身体好着呢，才赶紧退位的，若身体不好了，只能躺在床上喘气儿，哪有精力出来玩呢？” 赵贞轻描淡写的说着，心里却沉了几分。历史上宋仁宗是三年后驾崩。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已是三年之后。 这一天，皇帝赵贞与曹云舒又踏上了归京之路。 一路上，曹云舒满心疑惑，明明在外游玩得正开心，不知为何赵贞却突然间决定返回京城。 然而，对于她来说，这些都并非关键所在。只要有赵贞相伴左右，无论身处何地，所见之景皆是美丽如画。 此时的京城，局势已然有所变化。如今的皇帝是赵森，而富弼依旧担任着宰相一职。 值得一提的是，在激进派副宰相欧阳修的不懈努力以及深远影响之下，原本较为保守的富弼也逐渐改变了自己的态度，使得改革工作虽然进展缓慢，但总体上仍在稳步地向前推进。 各种革新的力量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给这个古老的国度带来了新的生机与活力。 就在不久前，备受瞩目的王安石刚刚应允了回京任职的请求。 可令人惋惜的是，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王安石的母亲不幸离世。 悲痛欲绝的王安石不得不再次返回家乡，为母亲守丧尽孝。 第190章 张茂实卒 王安石刚答应了愿意回京任职，他的母亲去世了，王安石又回老家守丧去了。 …………………………………………………………………… 京城之中，繁华喧嚣。位于浚仪街十号的那座宅邸内，弥漫着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息。 张茂实静静地躺在病榻之上，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仿佛正在沉睡，但他的脑海却如同翻涌的潮水一般，不断地回忆起自己过往的一生。 他自幼便出生于金碧辉煌的皇宫之内，乃是含着金汤匙呱呱坠地的尊贵皇子。 自小到大，锦衣玉食、奴仆环绕，可谓享尽了荣华富贵。当别的孩子还在懵懂玩耍之时，年仅六岁的他已经开始接受皇家严格的教育，每日苦读诗书经典。 而到了十岁那年，因是当朝皇帝唯一的儿子，更是被册封为太子，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十三岁之际，在先皇驾崩后，他顺理成章地登上了皇位，君临天下。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尽管拥有如此高贵的出身和地位，但身体却一直十分羸弱，时常遭受病痛的折磨。 为此，刘太后——那位母仪天下的太后对他的饮食起居要求极为苛刻，生怕稍有不慎便会加重病情。 就这样，在母亲的严密呵护下，度过了自己的童年时光。 待到十四岁成年之后，按照皇室传统，迎娶了正宫皇后，并纳了三位美貌如花的妃子入宫。 但由于其太后威严甚重，使得他在感情之事上始终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放纵之举。 即便在闺房之乐方面，也是有所克制，绝不敢肆意妄为。 岁月匆匆流逝，转眼间，已至二十三岁。这一年，他生命中的一道重要支柱——太后突然薨逝。 失去了母亲的管束与约束，长期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欲望瞬间如火山般喷涌而出。 从此，他开始彻底放飞自我，在国事处理上随心所欲地任免大臣，不再像从前那般谨慎小心； 而在后宫之中，则更是纵情声色、放浪形骸。 短短不到一年时间，由于过度沉溺于与妃子们的嬉戏玩乐，最终导致体力不支，昏迷不醒整整三天三夜…… 刚刚从昏迷不醒中苏醒过来还未满一周，便不可思议地进入到了张茂实的身躯之中。 当意识到自己已占据这副躯体时，内心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 原因无他，只因从此拥有了一具健康强壮的体魄，更重要的是，再也无需迎娶那位由大臣们精心挑选、却容貌丑陋毫无姿色可言的皇后。无须面对大臣们和那些个天天办不完的政事。 而当今圣上对待他也是极好的，不仅赐予了高官厚禄，仕途也一帆风顺，而且还慷慨大方地赠送了众多令人心驰神往的美人儿。 在过去的这些岁月里，生活过得甚是惬意悠闲。要么是尽情享受着闲适的休憩时光，要么便是前往墓地值守尽孝，再不济也就是在那官职之上得过且过、混混日子罢了。 这般逍遥自在的人生，也算得上是功德圆满了吧！ 然而，美中略有不足的是，身旁的妻妾数量着实过多，以至于她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争风吃醋之事从未停歇过，整日闹得鸡犬不宁。 后来，随着女儿们逐渐长大成人，新一轮的烦恼又如潮水般涌来——为女儿们物色合适的婆家简直成了一场混乱不堪的闹剧。 自己所看重的自然是对方家族的门第高低，但女儿们心心念念的却是未来夫婿的颜值长相；好不容易寻得了既有显赫门第又相貌堂堂之人，可女儿们却又转而挑剔起人家是否具备过人的才华来了...... 一直以来，他心中都怀揣着一个特别的想法——将大女儿许配给亲表弟李玮。 这样做，是想要借此表达我对那位从未喊过一声“娘亲”的亲生母亲的深深思念之情。 然而，事与愿违，女儿竟然极度嫌弃她的表叔李玮长相丑陋，无论如何也不肯嫁给自己的亲表叔李玮。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连李用和这个家伙，居然也嫌弃起他家的门第来，认为他家太过低微，根本就配不上他们李家那高贵的李玮！ 回首自己的前半生，倒也过得颇为惬意。整日里与妻妾们相伴左右，时而卿卿我我、甜言蜜语；时而打情骂俏、欢声笑语。 偶尔会为一些小事儿争风吃醋，但这也不过是生活中的小小调剂罢了。 总的来说，那段时光充满了温馨与甜蜜，可谓是有滋有味。 可自从孩子们渐渐长大后，家里的情况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每天都在上演着一幕幕令人瞠目结舌的家庭伦理大戏。这边刚刚平息一场风波，那边新的矛盾又接踵而至。 剧情此起彼伏，高潮迭起，情节曲折离奇，真真是峰回路转，让人应接不暇。 如此这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尽头，永无休止。哎，实在是太累人了！如今，总算能够好好休息一下了。 三月中旬，张茂实卒。 …………………………………………………………………… 第191章 赵不敏家破人亡 再说这京城，近日里竟发生了一桩令人咋舌的狗血奇葩事！ 当年，还是六年前的时候，赵不敏家赵家二郎刚刚三十出头，赵家二郎是赵不敏与王氏所生之子，同时也是赵明德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这位赵家二郎在三十岁时迎娶了年仅十五岁的梁家大姐儿梁氏，而这梁氏正是梁槐吉的大姐！ 要说这赵不敏和王氏夫妇俩，他们心心念念着自己的二儿子能够金榜题名、进士及第，好让那些豪门贵族们纷纷前来榜下捉婿，从此光宗耀祖。 可谁能料到呢？这赵家二郎在科举之路上屡屡受挫，始终未能如愿考取进士。时光匆匆流逝，就这么一直拖延到了他已然三十岁的年纪，方才不得不成家。 成婚之后，这赵家二郎倒也并未放弃学业，依旧埋头苦读，一心只为考取功名。 皇天不负有心人呐，终于在三十五岁那年，他成功地高中进士。 这本该是件天大的喜事，可命运弄人啊！这新科进士竟然被朝廷派遣至偏远之地任职为官。 要知道，这赵家二郎自幼生长于繁华热闹的京城之中，早已习惯了那种锦衣玉食、纸醉金迷的生活。 如今突然置身于这穷乡僻壤之处，过起这般清苦寂寥的日子来，他又如何能够忍受得了呢？ 赵家二郎因公事远离京城，与妻子梁氏分隔千里之遥。这赵家二郎心中苦闷，便时常寄书信于家中向妻子诉苦。 而身在京城的梁氏，对远方的丈夫亦是思念至极，但迫于家中尚有婆婆王氏需要照料，她也只得忍受这分离之苦。 然而，这王氏对儿媳梁氏本就心存不满，婆媳二人之间的关系颇为紧张。 某日，梁氏收到丈夫的一封回信后，不禁潸然泪下，满心都是对丈夫的深深牵挂和相思之情。 伤心之余，梁氏将家中的一众女婢召集至身旁，悲戚地说道：“若是二郎能够因治丧之事归家，我定当重重赏赐你们。” 这话暗含的意思就是：谁若能杀了王氏，我一定厚赏。 并且，这些女婢也是这么理解的，只要除掉王氏，便能让赵家二郎速速返家。 于是，趁着赵不敏外出公干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这群胆大包天的女婢竟然心生恶念，开始密谋如何谋害王氏。 起初，她们暗中给王氏投下毒药，妄图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置于死地。岂料，那王氏命不该绝，虽身中剧毒，却并未就此丧命。 眼见一计不成，这帮女婢愈发凶狠起来，竟然再次铤而走险，拿起铁钉狠狠地朝着王氏的头部和胸口猛刺下去。可怜那王氏终是难逃厄运，惨死在了自家府中的榻上。 那赵二郎终得偿所愿回到京城守丧，本以为这一路会风平浪静，未曾想却又生出诸多波折。 本来诸事进展倒是颇为顺遂，可那些爱瞧热闹之人却是唯恐天下不乱。 其中有一个看热闹的女子名叫苏扶光，苏扶光好奇心重、心思缜密。 当苏扶光听说王氏死了，心中不禁泛起嘀咕：“这王氏竟比我还要年轻，平时也未曾听说有个病疾。怎地会如此突然就病故身亡了呢？” 思及此处，苏扶光便唤来身边的妹妹小五，让她派人前去好好探查一番。 小五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查出了一些端倪。 原来这其中确有蹊跷之处，于是赶忙将所发现之事禀报给了当地官府。 官府听闻此事后亦是极为重视，当即下令开棺验尸以查明真相。 经过仵作一番仔细查验，最终真相浮出水面。原来是那梁氏与一众女婢合谋毒害了王氏，并妄图瞒天过海。 如今东窗事发，梁氏及其手下女婢们自然难逃法网，皆被判定为主犯和从犯，处以死刑之刑。 而那赵二郎虽未直接参与此案，但因在此事中存有嫌疑，又涉及到不孝之举，故而同样被判处死刑。 至于赵不敏，身为一家之主却治家无方，致使家中发生此等惨祸，因此亦遭革职查办。 …………………………………………………………………… 第192章 福康公主的信 傍晚，巷口弥漫着生活的烟火气，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手中的瓜果透着清甜的香气。 狗儿欢快的穿梭于人群之中蚊蝇在余晖中舞动。 热闹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川流不息。 被大儿子赵明德拒之门外后，赵不敏犹如一只失去方向的孤雁，神情落寞地游荡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他目光空洞无神，双脚机械般地迈动着，仿佛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全然不知自己该去向何方。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悦耳的欢笑声从不远处的一座庭院里飘然而出。那笑声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散发着迷人的芬芳，吸引着赵不敏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他静静地站在院墙之外，侧耳倾听院内的动静。只听一个温和慈祥的声音说道：“ 若英啊，快来歇息片刻吧。今日你这练功的进展着实不错呢，已经练得差不离啦，明日咱们再接续努力可好？”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那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嗓音：“祖母，就让我再多练一会儿嘛，若英一点儿都不觉着累哟！” 听到这个声音，赵不敏的身体猛地一颤，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往昔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令他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 赵贞在京城已经度过了漫长的大半年时光，这期间他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任何异常状况。 于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他与曹云舒一同收拾好行囊，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座繁华喧嚣的京城。 从此之后，他们二人再次踏上了那充满未知与惊喜的旅程，一路游山玩水、闯荡江湖。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匆匆流逝，转眼间，桂花已数次绽放出馥郁芬芳的花朵。 赵贞和曹云舒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一间清幽雅致的小屋里，仔细翻阅着来自远方的信件。 这些信件皆是由他们的爱女福康公主以及女婿梁槐吉所寄来的。 夫妇俩常常能收到女儿女婿的书信，字里行间不仅传递着对父母思念之情，还详细讲述了京城里发生的种种新鲜事儿。 比如，皇帝龙颜大悦，将福康公主册封为尊贵无比的长公主； 又如，德才兼备的王安石承蒙圣恩，被委以重任担任宰相一职； 再如，王安石的爱子王雱凭借自身出众才华高中状元，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人物。 此外，还有那风度翩翩的探花郎竟然是梁槐吉的至交好友午林！ 还有那司马光，终日里与王安石针锋相对，处处唱反调，朝堂之上火药味十足。 还有那京城之中呢，是怪事频出！这不，竟有人死后死不瞑目，那双眼睛无论怎样摆弄都无法闭合，此人正是赵允让的第十三子——赵宗实。可怜他年纪轻轻，不过三十六岁便撒手人寰。 甚至连公主远在北方时所见之景都一一呈现在信纸上：“爹，娘，我在这里看到了您曾提及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之奇景，实在是美轮美奂啊！我赶忙让槐吉将此美景描绘下来，待到日后归家之时定要与您们共同欣赏。” 读罢此信，赵贞和曹云舒不禁相视一笑，心中满是欣慰与欢喜。 突然，赵贞翻到一封信：……爹爹竟然骗了女儿。此前女儿所见之人并非真正的苏轼。听闻众人皆言苏轼乃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大帅哥。爹爹太坏了！…… 读到这封信，那赵贞焦急地对曹云舒说道：“哎呀，这下可好，康宝儿知晓真相啦！” 他一脸无助地望着曹云舒，心中忐忑不安，担忧道：“此事是否会影响到女儿女婿之间的夫妻情分。” 见赵贞如此六神无主，曹云舒不禁抿嘴一笑，伸出手指轻戳赵贞的眉头，打趣道：“至于会不会影响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嘛，我可说不准哟。但我倒是晓得，此事定会影响你与康宝儿的父女情谊哩！” 赵贞一听，更是慌了手脚，忙拉着曹云舒的衣袖哀求道：“娘子，快快帮我想想主意吧，这可如何是好啊？” 曹云舒却不以为意，微笑着宽慰道：“郎君莫急，康宝儿和槐吉如今都已三十而立，可不是小孩子喽。” 然而赵贞却固执地摇头应道：“不管他们年岁几何，在为夫眼中，他俩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呀！” “娘子，咱们回京城吧，好几年没回去了。好不好？” “郎君，康宝儿他们又没有孩子，咱们俩回去也没个小玩意儿逗弄，回京城不好玩儿，我不要回去。” 第193章 福康公主见到苏轼 京城汴梁，这座繁华喧嚣的都市，承载着无数人的梦想和希望。 如今的梁槐吉，已然成为了翰林图画院的院首，声名远扬。而曾经活跃于朝堂之上的福康公主，则选择了退居二线，过上了宁静闲适的生活。 每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福康公主便会与她的闺蜜们相聚一堂。 她们或是手持鲜花，精心地摆弄出各种美丽的造型； 或是点燃一炉沉香，让那袅袅轻烟弥漫整个屋子，带来一丝清幽的香气； 亦或是围坐在一起，品味着香茗，谈笑风生。 偶尔，她们还会兴致勃勃地玩起双陆游戏，或者各自沉浸在书籍的世界里，时而阅读，时而沉思。 当然，福康公主最喜爱的活动之一便是练习书法。 这一天，当夕阳西下，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空时，梁槐吉结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匆匆赶回公主府。 他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能早些见到自己心爱的娘子。 然而，当他踏入正庭，却并未发现公主的身影。就连庭院中的秋千上，也是空荡荡的。 于是，梁槐吉毫不犹豫地径直朝着书房走去。因为他深知，那里才是公主最常待的地方。 果不其然，当他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扉，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练字的福康公主。 只见她身姿婀娜，长发如瀑般垂落在双肩，一袭素雅的衣裙更衬得她宛如仙子下凡。此时的福康公主，正全神贯注地书写着，一笔一划都显得那么认真、细腻。 福康公主所写之字，延续了唐朝褚遂良的瘦体风格，但又在此基础上融入了她个人独特的韵味，可谓是自成一体。 这种字体不仅线条优美流畅，而且结构严谨端庄，令人赏心悦目。 正因如此，京城的众多名士皆对福康公主的墨宝趋之若鹜，能够拥有一幅她亲手书写的字，已成为一种莫大的荣耀。 \"娘子，今日又写字了。\" 梁槐吉面带微笑，轻声说道。声音温柔如水，仿佛生怕惊扰到眼前这位专注的佳人。 听到丈夫的呼唤，福康公主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欣喜之色。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迎向梁槐吉。 梁槐吉快步上前，伸出双臂紧紧搂住福康公主的肩膀，然后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感受着彼此的温暖，两人相视一笑，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这时，梁槐吉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书案上福康公主刚刚写下的字，不禁微微一愣。 原来，那纸上所写的竟是苏轼最新创作的一首词，这首词近来在市面上广为流传，深受众人喜爱。 二人犹如热恋中的情侣一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彼此的目光交汇时充满了甜蜜和柔情，就这样腻歪了好一阵子之后，才缓缓，但依然十指紧扣，一同朝着庭院漫步而去。 一路上，两人轻声细语地交谈着，微风轻轻拂过他们的脸颊，带来丝丝凉意。 走着走着，福康公主忽然想起一件事，转头看向身旁的梁槐吉，柔声问道：“槐吉，之前听你提起过，说是要给你的好朋友午林设宴饯行，那具体定在了什么时候呢？” 梁槐吉微微仰头想了想，然后回答道：“定在了后天，本来前两天就打算给他饯行的，可谁知这两天欧阳公一直拉着午林去他家帮忙处理一些事，所以这两天午林都抽不出身来。不过好在后天他有空，到时候便能过来相聚了。” 说完这些，梁槐吉稍稍停顿了片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紧接着又补充道： “嗯……哦，对了！这次我还特意邀请了苏轼一起来参加，有这位大才子作陪，想必咱们的聚会定会增色不少。” 听到“苏轼”这个名字，福康公主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满脸惊喜地追问道：“苏轼？真的吗？那位大名鼎鼎的大才子苏轼真的要来吗？” 梁槐吉看着福康公主如此兴奋的模样，微笑着点了点头，肯定地答道：“没错，亲爱的娘子，我一定会把苏轼邀请过来的。” 其实，梁槐吉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这位娘子对当年相看之事有些耿耿于怀，当时她以为见到的是真正的苏轼，却不想被爹爹给骗了。 而这段时间以来，福康公主偶尔也会提及此事，言语之中总是难掩那一丝丝的遗憾之情。 于是乎，梁槐吉便想着趁此机会，将苏轼请来，好让自家娘子能够得偿所愿。 哈哈，让自己来帮助娘子弥补曾经留下的那份遗憾吧。 想到这里，梁槐吉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 送别宴会正在公主府那清幽宁静、花香四溢的庭院里盛大举行。 整个场面布置得极为雅致，给人一种舒适且悠然自得之感。 踏入庭院，梁槐吉、苏轼以及午林三人将头上戴着的帽子取下，交予一旁恭立着的仆人。 他们或坐或站，姿态各异，但无一不显得轻松自在、无拘无束。 此时，苏轼满脸艳羡地盯着梁槐吉与午林那乌黑浓密的秀发，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自己头顶那稀稀疏疏的发丝，长长地叹息一声后，感慨万分地道： “唉！真真是好生羡慕二位这一头茂密的乌发啊！瞧瞧我这头发，掉得简直不像话。 为了能少掉几根头发，我可是煞费苦心呐，特意减少了洗头的次数。 说来惭愧，这一年下来，我统共就只洗过两次头而已。然而即便如此，头发却依旧掉个不停，如今已然快要变成半个秃头啦！” 听闻此言，午林不禁掩嘴轻笑起来，打趣道：“哈哈，苏大才子您才华横溢、名满天下，怎料竟也难以逃脱这‘聪明绝顶’的宿命哟！看来这成长所付出的代价便是脱发呀！” 梁槐吉闻言亦是连连点头应和道：“可不是嘛！午林所言极是，‘聪明绝顶’一词用在此处当真是再贴切不过啦！实在是精妙至极呀！苏轼兄，你觉得如何呢？” 苏轼微微颔首，抚掌大笑道：“哈哈哈……此乃一语双关之妙语啊！确实妙不可言！” 一时间，庭院内充满了欢声笑语，气氛好不融洽。 “苏大才子，你似乎又圆润了些许呢，与我上次见到你相比，可真是胖了不少啊！”梁槐吉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盯着苏轼那圆滚滚的肚腩，打趣道。 苏轼则毫不在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肚腩，哈哈大笑起来：“本人近来也无甚要事缠身，整日里逍遥自在，自然就心宽体胖啦！来来来，你们俩快猜猜看，我这肚里究竟装了些啥宝贝？” 说罢，还故意挺了挺肚子，仿佛里面藏有无尽的玄机。 梁槐吉见状，险些将刚入口的茶水给喷了出来。心中暗想，这苏轼当真是有趣得紧，竟能想出如此奇特的问题。 而一旁的午林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午林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标准答案是：苏轼这一肚子，装的无非是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和言论呗。 不过，作为一个自律的穿越者，午林即便知晓答案，也决不会贸然抢答。毕竟，这种风头还是留给苏轼的红颜知己朝云回答出比较合适。 眼见着两人都闷不作声，苏轼不禁摇头嘻笑，自我调侃道：“遥想当年，我苏轼也曾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呐……” 话未说完，便被午林毫不留情地打断：“如今这风还在，只可惜这树嘛，已然是残枝败叶咯！” 此言一出，在座之人先是一愣，随即便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原本略带伤感的送别氛围，瞬间被冲散得无影无踪，让人丝毫感觉不出这竟是一场离别之宴。 …………………………………………………………………… 福康公主紧紧地搂着梁槐吉，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她娇嗔地说道：“槐吉呀，人家可不希望你长胖呢！我得赶紧给爹爹写封信，向他请教一下如何才能保持这般好身材，你可得乖乖跟着学哦。”说罢，还调皮地捏了捏梁槐吉的脸颊。 梁槐吉一脸宠溺地看着怀中的人儿，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好好好，我的小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是娘子吩咐的事情，槐吉自当全力以赴，绝无二话。” 说着，他那笑容灿烂得连牙齿都藏不住了，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儿。 ……………………………………………………………………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数月过去。远在他乡的赵贞发现曹云舒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一天比一天虚弱。 第194章 大结局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数月过去。赵贞发现曹云舒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一天比一天虚弱。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赵贞心急如焚，当即决定带着曹云舒踏上回京之路。 福康公主和梁槐吉闻迅也从蒲城赶了回来。 赵贞谢绝了所有的宴会和访客，在纤凝宫陪着曹云舒，曹云舒的气息越来越弱，她张开嘴似乎要说什么。 赵贞趴在她的嘴边仔细聆听：“郎君，下辈子我还要和你在一起。” 听到赵贞说的“我愿意”三个字后，曹云舒幸福的闭上了双眼。 初冬十月，曹云舒曹皇后薨。 赵贞亲自给曹皇后写墓志铭………皇后吾妻，天资聪颖。致力于妇道。性情文雅恬静，精通言律，贤良淑德，德言容功，……二人同心…… 曹云舒去世不到三个月，赵贞也病倒了，皇帝赵森过来探望。 赵森说：“官家……” “说过多少回了，不用喊我官家。”赵贞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官家，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官家，无人能及。”赵森动情的说道。 “那你就再给我煮回茶吧。”赵贞懒得和他争辩，直接使唤上了。 赵森一边熟练的煮茶，一边也不忘问问题：“官家，王安石之后谁适合做宰相？” 王安石今年都快60岁了，自己得想想更远的事情。 “章淳可以。”赵贞回答道。 “那章淳之后呢？”又问道。 “你多大了？”赵贞反问， 赵森脸上露出一丝憨笑说道：“官家，我这不是为子孙着想吗？如果子孙问我这个问题，我该怎么回答？我知道官家识人最准了。” “如果子孙问这个问题，就让他们问午林好了。”赵贞说道。 自从知道午林在泉州的一系列操作，赵贞就派人秘密调查午林。 赵贞把所有的信息综合一分析，得出来两个结论：午林是他老乡，午林是女扮男装。 “官家，你说午林呀，这个人确实是个能干的，我下了好几次诏令让其回京，但是这个午林死活不进京做官，现在又跑到那万里之外，荒凉之地台湾岛。”赵森说道。 “给午林发两块免死金牌吧。午林做事于国于民都有利。是不世之功。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赵贞吩咐道。 “官家为什么要发两块呢？一块不够吗？”赵森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好事成双嘛。”赵贞又开始打岔，人家小姑娘胆小，发两块不是更有安全感吗？ “好，我听官家的。”赵森应允道。 一天黄昏，赵森和几名大臣急急忙忙往纤凝宫赶去。 赵贞病危，在大家以为赵贞驾崩了的时候，赵贞突然睁开了双眼，问道：“庙号？” 赵森看了看他的老师司马光，司马光凑到赵贞耳边说道：“仁。” 率性安行曰仁，宽信敏慧曰仁，功施于民曰仁，贵贤亲亲曰仁。 见赵贞一直瞪着双眼，王安石又说道：“圣。” 通达先知为圣，能听善谋为圣，睿智天纵曰圣，神化难名曰圣。 赵贞还是没有闭上眼睛。 赵森又说道：“官家庙号为高。” 德覆万物曰高，功德盛大曰高，覆帱同天曰高。 听罢此言，赵贞终于合上了双眼。 二月初二，赵贞驾崩，享年70岁，庙号宋高祖。 称为祖一般是开国之君，守城之君甚少称为祖，只有极少革故鼎新的大有作为的皇帝才称为祖。 为了安慰伤心的福康公主。守孝27个月后，梁槐吉辞去了所有职务，和福康公主去了世外桃源——台湾岛，还顺便带上了干儿子午千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