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从船政开始打造最强海军》 第1章 两年半了! 哗~哗~ 汹涌的波涛拍在巨石上,溅起白色的浪花。 一个留着猪尾巴,穿着马褂,双目无神的青年正坐在岸边,手里拿着一根竹子做的精美鱼竿,有一搭没一搭的钓鱼。 “少爷。”一名书童打扮的孩子急匆匆的跑到青年背后。 突如其来的问候将青年唤醒,青年这才回神,转头看了看,语气平淡: “买到了?” “买到了,都是老爷喜欢吃的。”书童点点头。 “再等一会儿,时间还早,现在回去也没事做。”青年望着远方出神。 书童已经习惯了,这两年他家少爷书也不读了,没事就往海边跑,一坐就是一天,说是钓鱼,三天能有一只鱼咬钩就不错了。 不过这样也好,少爷每次回去,必定会拿几条鱼,起初都是买,后来他也钓鱼,钓到了,少爷就把买鱼的钱给他。 这几年他钓鱼也挣了不少,马上就能凑够二十两白银,到时候买个小屋子,就能娶小红了。 汤潇逸没空理会一旁想女人的书童,他正死死的盯着面板,抓着竹竿的手青筋乍现。 在他眼前,一根进度条正在加载,目前已经到了99.99%。 “叮~” 直到叮的一声响起,汤潇逸的全身的松弛了下来。 “终于,终于要好了!两年半了!两年半了,你知道我这两年怎么过的吗?!” 汤潇逸真的很想对着大海大喊,但好像又没了力气。 “系统,给你五分钟,简单介绍一下自己。”汤潇逸见叮了一声就没后续了,有些疑惑。 这肯定是系统没错了,但好像不是那种秒天秒地秒空气的超级系统。 诚然,秒天秒地秒空气的系统没什么看头,汤潇逸也骂过,但轮到自己身上,当然还是希望能秒天秒地秒空气。 但,汤潇逸显然要失望了,系统没有回应他。 证明,这是系统中最低级的那种,连个客服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天道化身大道化身的阴谋论了。 “你要是大道化身该多好呀,我一巴掌拍死对面的小日子,啥烦恼没有。” 看了看面板,显示加载完成,但也没跳转到其他界面,什么信息都没有。 汤潇逸失落的叹了口气,开始尝试着研究这面板的作用。 结果就想了想怎么用,面板上就出现了好几个大字: “错误,条件不足,科技树激活失败。” 汤潇逸被吓了一跳,怎么就激活失败了? “条件?还要什么条件?这破系统,怎么也不给个提示。” 说是这样说,但根据这条报错信息和多年的看小说经验,汤潇逸大概有了猜想。 “德胜,收拾东西回去了。”汤潇逸喊了一声,拿起鱼竿就走。 “唉~这破系统,早知道不来了。” 汤潇逸是新世纪出生的有为青年,一路毫无波折的接受现代化教育到大学毕业。 顺利的日子到此为止!过上了社畜一般名义上965,实际上997的日子。 最重要的是,忙碌一个月,工资发下来,刚把房租水电柴米油盐爱喝拉撒抹平。 汤潇逸想的发了工资从群租房搬出去的想法,直接破灭。 然后在工位上摸鱼睡觉时,眼睛一闭,一睁,就来到了一千八百九十年的金朝。 起初汤潇逸还以为自己在宋金相争的时代,后来发现宋元早就成了历史,他所在的这个金朝,是个平行世界。 此时的科技水平,和十九世纪差不多。 汤潇逸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多了一个进度缓慢的进度条,只有在海边才能拉动进度,且三四天才能前进1个百分点。 所以汤潇逸这几年,除了打台风,其他时间风雨无阻的来海边。 当然,他肯定不是为了钓鱼来的,只是闲着无聊甩了一杆子而已。 坐上马车颠簸一个时辰,才回到了闽都。 “咦?大少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汤府门口正在擦狮子的门房赶紧跑到马车前,准备接鱼。 这两三年了,少爷每天都会钓鱼,也都有收获。 虽然不知道少爷那根细细的竹竿是怎么钓起三四十斤的大鱼的…… “我爹回来了吗?”汤潇逸跳下马车,门房还在后面找鱼。 “回少爷,老爷还没下值呢,您要是急,我这就去通报。”门房没找到鱼,有些遗憾。 少爷钓的鱼,大多都是他们吃了,少爷说什么嘌呤高,不让老爷夫人多吃。 “前面带路,我一块儿去。”汤潇逸伸展了一下身体,然后回到马车上。 汤潇逸的话门房不敢违背,只能皱着脸坐在马夫身边。 这次并没有走多久,也就是两刻钟时间,摇晃的马车便停了下来。 下了车,只见一座白墙黑瓦的建筑面前,站着两班衙役,两名身穿号服,腰间挎刀的衙役正向他走来。 “来者何人。”衙役隔的远远的就喊到。 “这位大哥,我是帮办船政汤大人家的书童,我家少爷有事要寻老爷,还请通报一下。”书童靠了上去,轻声说道。 “汤大人家的公子?请先在役房稍作歇息,我这就去通报。”衙役看了看马车,上面确实写着汤字,不敢怠慢。 衙役进去了没一会儿,一个清瘦留着胡子的中年人快步走了出来。 “老爷。”门房和书童行了个礼,和衙役一起离开了役房。 “爹,我想去马江船厂。”汤潇逸不等他爹问他就说明了来意。 中年人愣住了,进而双目含泪,声音颤抖的抓住汤潇逸的手: “好好好,我儿有心仕途就好,船厂不是好去处,来办公所帮为父吧。” 汤潇逸看着眼前中年人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爹,我不是……我……” “算了,爹,我先去船厂看看,然后回来再说,好吗?” 刚穿过来时,原身刚刚参加完乡试,毫不意外的落榜了。之后汤潇逸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懂如何参加乡试? 那学历水平和智商,也不够啊!大多数大学生去考科举的话,够呛能上个童生。 加上之后汤潇逸的表现,让汤父有些不知所措,以为他被刺激了,想去跳海轻生,丝毫不敢刺激他。 这一等,就是两年半,虽然汤潇逸会做些事,会和他商量一些东西,但就是不提仕途。 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又不敢轻易说他。 生怕他那天钓鱼,就跳下去了。 “好,好,儿子,船厂也好,升的快。” “儿子,我已经给你搞定了监生出身,去了船厂,先委屈委屈,做个从七品坐办。” “儿子你别嫌弃官小,这才是正途。” “你老爹我即便抓住了两任督抚的门路,五年都只坐到个帮办船政的位置,就因为我是捐官出身,为人所不齿。” “还得是科举和监生出身,这才是正途。” 汤父唠唠叨叨的,看得出来他特别兴奋。 你提莫一个监生出身,被革了职的七品官……串台了。 “爹你什么时候……爹,儿子想做一番事业,但还不知道从何下手,所以才想去船厂看看。” “衙门官场,相互倾轧,论资排辈,即便是爹您被其所排斥。所以儿子想,不如从船厂开始。” 汤潇逸没想到汤父这么激动,更没想到汤父背地里已经给他把监生出身办了。 这个时代,想当官,有三条路。 一条是科举,第二条是捐官,最后就是监生了。监生就是国子监毕业。 监生虽然不如科举这么高级,但好歹算个正途,比捐官强多了。那为啥排最后?因为捐官来的更快,国子监还得等,凑学时。 监生之间也有区别,分为三等:秀才生员入学,恩荫入学,捐监入学。 当然,除了这三条路,其他当官的途径也有,例如走武官的路子。 汤潇逸一直没想做官,起初是不大想为朝廷效力,后来一直在等金手指激活。 谁知道激活的是科技树。 爬科技树的游戏汤潇逸玩过,想爬科技树,得有实物才可以,最起码还得是个指挥官,还是得去船厂。 “我儿想的周全,你等一下,为父收拾一下陪你一起去。” 汤父回了一趟衙门,再出来时就不是一个人了,而是前呼后拥,几十个人一起。 帮办好歹是三把手,正四品道员,船政衙门中除大臣之外等级最高的一群人了,自然是要讲排场的。 汤父没有坐轿子,而是坐上了汤潇逸的马车,颠簸间,汤父几次欲言又止。 “父亲有话直说便是。”那模样,汤潇逸都看不下去了。 “我儿~” 汤父深情的抓着汤潇逸的手, “我儿既然知道上进了,那有一件事,已经拖了好久,已经拖不得了。” “三年前,你下场考……那时为父还在衙门苦熬,与工程处制船总司郑大人家的女儿订了婚约。” “后来……我儿,此事已经拖了又拖,拖不得了。” 汤父有些忧愁。 “我才……郑大人的女儿,多大了?”汤潇逸想说自己只有十八岁,转念一想,这时候十八岁,孩子都能走了。 “十六….…” “再等等吧,爹,至少等我走上正轨。” 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哪有先立业再成家的?” “您这么说,我又要头疼了……我还是回去钓鱼吧。” “好好好,不说,爹不说就是……” 第2章 还是个残次品 船厂其实就在衙门旁边,只是被一条有运输作用的护城河围绕着,有兵丁把守,没人带着,汤潇逸进不去。 船政衙门可不是二流衙门,衙门大臣为正二品,一开始的级别比通商大臣衙门的级别都高。 此时,船政正是最辉煌的时刻,船厂也如此。 十年间,九艘军舰交付,其中有数艘千吨以上军舰,其中还有一艘铁甲舰龙威。 在建的还有两艘无防护鱼雷巡洋舰(现在还没有驱逐舰)。 在汤父的带领下,汤潇逸顺利进入了船厂,但情况好像并非他想象的那样。 四个船台中,只有一个船台上有工人在施工,看进度,只是刚铺好龙骨,剩下三个船台无人管理,甚至船台周围有些许杂草。 船坞里有船,但船坞很大船很小,感觉同时开工两艘都没问题。 而且工人不多,是整个厂看起来工人不多,感觉像没什么订单等死的厂子一样。 “沈大人,您来怎么不说一声,我好去接您呀!”船厂的监管(类似生产厂长),远远的就用带着闽地口音的官话激动的大喊。 “菲利克斯监管,止步,止步。怎么能劳烦您来接我呢?”汤父展现了惊人的亲和力。 让那名监管受宠若惊,然后悄悄的对身边人问道: “刘,是不是支应处或发审所派他来试探我们的?我就说我们不应该……” “大人放心,汤大人分管船务,他不会来试探我们,应该是另有来意。”菲利克斯身边的一名中年男人强打镇定,颤抖着说道。 说话间,汤父已经满面春风的走到了菲利克斯跟前,虽然眉头皱了皱,但也没多说什么。 “菲利克斯监督,我今天来,是传达一项任命的,潇逸。” 汤潇逸上前一步,看着菲利克斯。 听名字就知道,菲利克斯不是个中原人,也不会是华夏四方各族人的名字。 他是一个法兰西人,这也正常,船厂一直以来都是和法兰西人合作的。 毕竟在此时,法兰西人是第二,至于第一英吉利人,要的太多了。 “兹委任汤潇逸为船厂坐办,协助船厂造船事宜,授正七品顶戴,此令,十六年十月初六,船政衙门总务部。” “菲利克斯监管,借一步说话?”汤父将委任状递给汤潇逸,然后对菲利克斯伸出手。 “啊!请,请。”菲利克斯听到是委任状,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菲利克斯监督,我儿不过年纪尚轻,性子不太稳妥,以后还请多担待。”汤父从袖口掏出一张银票,一下子塞进菲利克斯的手里。 来到东方二十多年,菲利克斯还是没有学会这么高端的操作,但至少已经习惯了手里突然多出点啥。 “儿子?”菲利克斯看了一眼银票,满意的放进内兜,然后才低声说道: “大人糊涂,船厂是个什么地方?没功劳有责任,令郎要去,不如去工程处。” 菲利克斯收了钱是真办事,汤父也知道这些,但是汤潇逸就想来船厂,有什么办法? “唉~” 这是金朝,船厂虽然不算是武官,没有武官地位那么低,但比较管其他文官,这个干活的地方,地位也不高。 真有什么功劳,也都是上官的。 不过,高低是洋务体系内的文官,汤父也没那么多追求,儿子知道上进了,先让他出去闯一闯,碰碰壁。 等他知道回头了,再找关系送去其他地方。 而且在船厂也不是没有优势,汤潇逸尚未满二十岁,也就在船厂这种地方,才能混个正七品顶戴。 另一边,汤潇逸已经靠近了船坞,船坞内正有一艘身形修长的船只在建。 这艘船长看起来有七八十米,宽不到十米,船底到甲板,怕是有三四层楼这么高,也就是十一二米。 这个长宽比表明,这是一艘快速巡洋舰。 “叮~” “发现工业综合体,是否绑定开启科技树,绑定后可随时解除。” “是、否。” 汤潇逸听到这个声音精神一振,听到可以解开,立刻就同意了。 “是。” “叮,成功绑定一千八百七十年代造船厂一座、八十年代设计所一个、六十年代砖厂一座……七十年代船舶动力制造厂一座。” “经综合评价,工业综合体综合技术水平为七十年代中后期,初步解锁八十年代技术。” “初次绑定工业综合体,奖励研发点一万。” “绑定工业综合体,解锁系统商城。” “数据缺失,自检中……商城系统解锁失败、智能系统激活失败……” “自检完成,因不可抗力因素,辅助功能、联网功能彻底损毁,搭载智能助手已毁灭,科技树核心功能完善。” 一下弹出一大片信息,汤潇逸眼前甚至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绿油油的信息。 “啊?” “什么意思?还是个残次品?” 汤潇逸看到一串串的错误、失败、缺失,差点以为系统要解体了。 好在最终还留下了个什么核心功能,不然的话,他这两年半风雨无阻的去海边,那就太可笑了。 “这是广乙,粤水师订购的二号舰,已经差不多了,那边船台上的是广丙和广丁,可惜粤水师已经放弃了广丁。” 刘姓中年悄悄的走到汤潇逸身旁,一边给他解释,一边又希望能在他这儿探探底。 “放弃了?”汤潇逸有些疑惑的看着中年人。 “对,听说是后续财源不足,但张香帅在时,已经筹措了八十五万两。” “而这一艘船不过九万两,当时粤水师准备建八艘,第一批订单四艘巡洋快船、四艘炮舰。” “人走茶凉,张香帅调任,新来的总督把造舰费用另作他用,甚至把已经开工,进度最慢的四号舰都叫停了。” 中年人一边问着,一边偷看汤潇逸的反应。 汤潇逸却没有回应他,因为系统已经能用了,此时显示着眼前的信息。 “目标:八十年代初期穹甲巡洋舰,完成度89%。” “船体:长71.63米,宽8.23米,吃水3.96米,排水量1000吨,2400马力,16.5节。” “防御:钢制船身无装甲,25.4mm穹甲。” “武备:主炮150毫米克虏伯架退炮*1、120mm克虏伯架退炮*2,副炮47mm哈奇开斯速射炮*4、37mm哈奇开斯5管速射炮*5。457mm鱼雷发射管*4。” “评价:火力强大的海上巡逻船,能对海盗和走私贩形成降维打击。” “具有一定驱逐舰特征的巡洋舰,但其定位注定了只能承担二线辅助船只作用,速射炮都能轻易击毁她。” “建议改进方案:” “一、:取消风帆、简化桅杆、主炮更改为两座双联装120毫米速射炮,副炮减少为8座47毫米装速射炮或6门76毫米速射炮。” “取消龟形舰艏,取消舰艏及中后部鱼雷发射管,于舰体舯部布置双联装可转向鱼雷发射管。” “评价:虽然火力依旧贫弱,但减重、降低风阻和改变中心后,勉强能够当做侦查巡洋舰使用了。” “相应技术已筛选。” “二、取消风帆、简化桅杆、主炮更改为10门120mm速射炮,副炮6座37毫米速射炮。” “取消鱼雷发射管等不必要设施,水线处增加一条75mm厚,上下延伸50mm厚的水线装甲。” “评价:进化为装甲巡洋舰,在同吨位战斗中近乎无敌,唯一的问题是,超重状态下,海龟都可能比她速度快。” “相应技术已筛选。” “三、拆除重建(强烈推荐)” 汤潇逸看了看正在船坞中的战舰,真有这么不堪吗? 其实这是根据粤水师打击海盗、走私船,巡视海疆的需求定制的船只,在这个需求下,这艘战舰堪称优秀。 16.5节已经比大多数商船快了,而风帆的存在还能节省燃煤,武备上甚至兼顾了一定作战要求。 至于防御,打海盗还要什么防御? 而且成本低,连武备一起,不过二十万两白银。 “大人?”中年人等了半天,汤潇逸没有反应,心里有些没底。 “此子年纪轻轻却城府极深,不可与之为敌……希望其只是来镀金的吧!”中年人见汤父和菲利克斯走了过来,只能在心里叹口气 “既然任命自己下达了,我就先回衙门了。”汤父说道。 “额恭送大人,大人放心,有小汤大人在,造舰进度绝不会出问题。”菲利克斯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样子。 “就有劳菲利克斯监管费心了……你是熟悉一下船厂的情况,还是回家?”汤父的后半句话是对汤潇逸说的。 “您先回吧,我打算熟悉熟悉厂里的情况。”汤潇逸明白,这是在给他站台。 不过这种情况,在当下不仅不被禁止,甚至还很提倡,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汤潇逸还要在熟悉一下这个科技树的情况。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菲利克斯监管,有空上门喝茶。” 汤父离开后,刘姓中年人也从菲利克斯处得知了汤潇逸的情况,满脸都是羡慕。 一个四品顶戴并不稀奇,捐钱就能得。但四品的差遣就不多了,还一个萝卜一个坑。 更别说帮办一职,排名已经很高了。 “汤坐办,我是菲利克斯,合拢厂的监管,同时也在工程处有差遣,另外还有一名合拢厂的总办,不过他不在这儿。” “我带你去你的办公室……” 菲利克斯很热情,毕竟是收了钱的。 而且虽然理论上级别一样,但汤父的职位管着他的。 别说洋人就不讲这套,洋人更讲这套。只是如果你不配他讲这套,他就不和你讲这套。 第3章 炮厂干不成,那我搞运输去 汤潇逸坐在宽阔的办公室里,喝着上好的铁观音,探寻着科技树的用途。 现在已经知道,可以根据军舰提出改进信息,就是改进有些离谱,基本都是大改。 汤潇逸觉得系统傻傻的,可能是那个什么智能助手缺失的原因。 现在,汤潇逸发现了科技树本身的作用。 科技树上有着数量繁多的图标,就和游戏里爬科技树一样,只要点一下,就知道如何点亮某项技术。 汤潇逸打开了火炮科技树,前装滑膛炮、前装线膛炮、青铜炮、铸铁炮、后膛钢炮等图标技术都已经点亮,但显示不可用。 “嗯?点亮了为什么不能用?激活八十年代末期120毫米舰载管退炮技术。”汤潇逸皱着眉头。 过几年就要面临战争了,他的本意是从火炮上入手,因为这是最简单成本最低,也最能让人接受的方案。 别的不说,海战进行了两次,即便北洋水师第一次不接受速射炮换他们都大口径炮,回港维修时总是能学乖的。 汤潇逸只需要攒个几十门速射炮,到时候给定镇换上,两艘战舰扛着最厚达到356mm厚的装甲,一舰十几门120或者更大口径速射炮。 虽然速度缓慢,但只要能夺回战斗的主动权,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说来好笑,穹甲巡洋舰这种产物,本就是在火炮射速不强时代的特定产品。 速射炮上穹甲巡洋舰,把穹甲巡洋舰的历史地位推上了高峰,同时也宣告穹甲巡洋舰开始退出历史舞台。 “叮,激活八十年代末期120毫米舰载管退炮技术,需要激活前置液压\/弹簧复进退技术……错误。” “工业综合体中并不存在火炮工业与火药工业,无法激活火炮技术。” 汤潇逸愣了一下,然后更换了界面,到舰船动力——锅炉技术篇。 锅炉技术有不少都亮着,最上面是八十年代初圆头锅炉技术。 再往下有两个分支:八十年代后期圆头锅炉、八十年代后期水管锅炉。 “点亮水管锅炉。” 汤潇逸记得,后续战舰都是用的小水管锅炉。即便八十年代的不够用,也可以拿出来做技术储备嘛。 “叮,激活水管锅炉技术,需要激活锅炉设计、省煤器技术,需1000(水管锅炉)+500(锅炉设计)+350(省煤器)总计1850点科技点。” “是否激活?” 汤潇逸看了看自己的点科技点,消耗五分之一实验一下好像有点贵,但还是那句话,技术储备嘛。 “激活。” “叮,消耗1850点科技点,激活水管锅炉技术,激活时间:一个月。” 汤潇逸有些不满,竟然还要一个月,而不是即时给他。而且会以什么方式给他? 给资料?那不得给一箱子书本?不能吧! 这些不急,汤潇逸已经确认了一个事情,那就是,船政没有炮厂。 “那么大一个船政局,连炮厂都没有,所有武器都靠购买吗?” 又尝试了其他科技树,轮机、装甲都能点亮。 看来科技树是按工业综合体综合了多少工厂,或者说多少职能来的。 汤潇逸大失所望,以目前的形势看,如果仅仅是点点科技树,他根本来不及在四年内做出多大的改变。 …… 下值后,汤潇逸回到家,汤父汤母立即上来嘘寒问暖。 “我儿,初次上值,感觉如何?” “老爷,逸儿刚回来,先让他歇一歇吧。” “哦对对对,来,快座。” 汤潇逸关于炮厂的事情想问汤父,所以说了两句后,就把话题往那个方向引了。 “爹,我看那正在舾装的船,正在安装大炮。可我听说,咱们没有炮厂。” “船局办洋务办了几十年,为什么不建一个炮厂呢?” 提到这个,汤父有些烦躁的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枪炮的生产有机器局在那儿,前任裴总督和现任卞(bian)总督都想过把机器局并进来,但朝廷不允。” “机器局比咱们衙门晚成立三年而已,但三十年来,只能制造子弹、开花炮弹,仿造一些火枪火炮,造出来也不堪用。” “每年白白浪费几万两银子,还要咱们花钱买他们不堪用的子弹炮弹。” 汤父当然不开心了,他分管的生产,厂子越多,他的权利就越大,好处也就越多。 偏偏两任总督都想并机器局于船厂,却得不到批准。 汤潇逸不太理解,甚至是没想到闽地还有个机器局: “为啥不同意?咱们有打铁厂,机器局一并进来,不就能造大炮了吗?像江南制造局一样。” 汤父愣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说道: “是啊,能自产枪械大炮,能生产战舰,还有学堂培养新鲜血液。” “一旦给总督或大臣一点时间,建立民勇,那又是一个北洋。” “儿子,这事儿,以后休要再提。” 汤潇逸只想到了延伸产业链,而汤父则想到了那名雄踞一方的权臣。 “唉~父亲,最近生意怎么样?”汤潇逸百无聊赖的找着话题。 “还好,生丝和茶叶直接送到阿美丽卡,利润是以前直接卖给洋人的五倍,还有皮毛、瓷器什么的。” “今年大概能得利十二万两左右,还是生丝和茶叶数量太少。” “我已经命人明年多收蚕茧,去江浙或者粤省收购,再多买几座茶山。” 提到这个,汤父的表情鲜亮了很多。 一直以来,丝茶都挣钱,谁都知道,但汤家没有门路挣这个钱。 丝商早就和丝农签订了契约……或者欠条,零零散散的能收几斤农家的丝,但数量不多,质量还参差不齐。 所以,汤家依旧是传统的那一套,买些商铺、土地。 直到五年前,汤父没有在战火中逃跑,反而抢修设备,被裴总督看中,提拔为帮办。 入了总督的眼,才陆陆续续在闽地打开了门路,但也就是每年十几包生丝的量。 而此时的生丝价格,不过200两一包,一包60公斤。对比二十年前570以上的价格,仅有三分之一多一点。 生丝大战不管为了啥,都是为了提升生丝出口价格,但是失败了,从此后到一战,大宗商品的定价权都在别人手里。 然后,汤潇逸从一张过期的法文金融报纸上,看到了伦敦期货市场生丝的价格。 每磅18先令4便士,怎么说呢,此时汇率是1:4.8583(据八十七年进口武器价格反推。)。 在伦敦,一包生丝的价格是642.7,3倍于收购价。 “还是我儿聪明,能想到把生丝送出去。对嘛,别人能来运,我们也能送出去。” “儿子,我听说欧罗巴那边,生丝的价格比阿美丽卡还高,而且运费还更低,明年要不要送去欧罗巴?” 汤父坐到汤潇逸身边,眼睛亮晶晶的。 “爹,运到阿美丽卡的运费贵是因为船少,有没有想过买艘船呢?海运也很挣钱,特别是船越少越挣钱。” “至于,欧罗巴。太危险了。” “这条航线上充满了海盗,各国武装商船随时也可能变成海盗。” “最重要的是欧罗巴的生丝生意做了这么多年,那些商人的势力很大,在我们能力更大之前,还是先不要去。” 汤潇逸当然不是担忧安全问题,这只是托词,重要的是,送去阿美丽卡的部分,能挤占阿美丽卡进口扶桑的部分。 而且距离确实更近,路线没那么波折,速度更快。顺便还能熟悉航道水文。 根据汤潇逸目前的位置,和科技树系统的作用,以及假想敌扶桑,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军舰、海军,应该是他的重点。 “是啊,胡大人当初何等威风,不也没赢过那些欧罗巴人。” 汤父有些落寂,转口提到买船,又结结巴巴, “但是买船……有必要吗?远洋船不便宜,船沉了一切就打水漂了。” 汤潇逸深吸一口气,汤父已经算较为开明了,不过依旧保持着封建时代的传统思想,对新东西持惶恐态度。 当初是用五倍利润狠狠的踹了汤父一脚,才让汤父红着眼把生丝送去阿美丽卡。 然后今年,汤父直接将家里九成的资金都投去商人手里买生丝。 说到底,还是利润。 “爹,船并不贵,我们不一定买新船。” “买一条两千吨左右的二手远洋蒸汽帆船不过几万两银子。” “即便整备一下,最终价格也不过十万两左右,如果在欧美会更便宜。” “远洋蒸汽帆船一年可以跑三个来回,要是耽搁的时间少些,跑四个也可以。” “一张去檀香山的二等仓船票是54两白银,一艘船装个四五百人,跑一趟就是两三万两,再装一千多吨货,一吨运费二三十两。” “爹,这个账您算的清吗?” 汤潇逸不是瞎吹的,此时的海运就是这么赚钱,这还是近些年海运价格大幅下降以后的价格了。 往回退五十年,来东方运茶叶的特制高速飞剪船,只需要一次航行,就能收回八成的成本。 “那开销呢?一路上用的煤…船只还得保养…而且咱们家也没有人手……” 汤父说一个,看着汤潇逸的眼睛越看越亮。 他是谁?船政衙门帮办,恰好分管生产的实际负责人。 煤,船政有低价的,保养维护,船政能做,人手,闽水师的水手也不少,不时都有更替…… “而且咱们买二手的,都是蒸汽帆船,顺风时还能用风帆,更加节省。” “那……咱们看看?” 第4章 你不上班在这儿干什么? 汤潇逸开始了优哉游哉的上班模式。 厂里基本没有需要他操心的事儿,每天就是看看邸报、外文报纸,了解一下局势什么的。 至于工作,按理说他这个坐办是厂内非常核心且繁忙的职位,办公室主任你说忙不忙。 但是呢,他的顶头上司就菲利克斯,菲利克斯把他需要做的事都做了,只是最后从坐办这儿走个程序。 至于那个总办,大半个月了人影儿都没见到。 某次菲利克斯上他家喝茶,也直接言明,广乙的功劳有他一份,马上十月,预计十一月交付。 然后菲利克斯拿到了一笔丰厚的茶水钱,开开心心的走了,之后汤潇逸即便不去上班,都没人说他什么。 例如今天,汤潇逸在全面筛查了马江船厂的技术能力、硬件设备后,产生了一个全新的想法。 “为什么我们不自己制造一条船呢?” 今天,汤潇逸在和老爹探讨买船问题时,才正式提出这个建议。 “船政不允许接私活儿,保养维护还能打着其他名义,但给造船是被禁止的。”汤父头也不抬的说道。 “全靠拨款,怪不得二三十年了,发展速度还这么慢。”汤潇逸有些不解,更多的是愤懑。 朝廷搞个洋务,完全就是花大钱办小事,搞个面子工程。 砰! 汤父猛的一拍桌子,然后压低声音: “你不想活了别连累我,这些话是咱们能说的吗?” “在官场,说话要慎之又慎,要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汤潇逸这一点最满意他爹,虽然眼光被局限,但并不忠于皇帝。 就算他爹是只终于利也无所谓,至少这样一来,未来他不用害怕揭竿而起时,还要和他爹干一架了。 “儿子知道了,我只是在家里这样说,在外面都高呼圣明。” 汤父满意的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册子递给汤潇逸: “在家也要注意,小心隔墙有耳,且防人之心不可无,家里人兄弟阋墙的都不少见。” “来,你看看这个,哈里·黎敖柏德号怎么样?” 汤潇逸接过册子,因为翻译混乱的原因,很多东西特别是音译的词汇,能看的人头都大了。 “载货量一千六百吨,载客…风帆动力?……纯风帆动力?爹,这艘船起码二十年了,您看上她什么?” 汤潇逸无奈的盯着汤父,汤父讪讪一笑: “这不是看着便宜吗,报价一万三千两,能装这么多货,肯定能挣回来的。” 汤潇逸叹了口气: “二十年以上的老船,航速慢,舒适性差,而且没有蒸汽设备,就没有制造饮用水的能力。” “这个时代,拉人是别想了,只能拉货,装货量千六百吨,风帆动力,一年能走一趟就不错了,毛利润,一年也许有个几千一万两。” 汤父赶紧说道: “我就是看看,没说不买火轮船,我是说,这么大一条船,还能砍价,到时候一万两以内就能拿下,跑跑近海也好啊。” 汤潇逸直接翻篇,一边翻一边说道: “您没算二十年风帆船的老化吗?他连生产日期都不写,谁知道是不是报废品?” “别到时候一阵风浪,或者打打台风,船就沉了。” “而且纯风帆船需要的水手是蒸汽机帆船的两三倍,水手也要地方住的,增加人手就是成本降低利润。” 汤潇逸拿出其中几页: “这几艘看起来还行,英吉利二手商船法比亚号、珍妮号、杰克逊号,德意志的弗兰肯号、法兰西的女神号。” “这几艘都是舰龄十年内,载货量1800至2400吨,风帆和螺旋桨共存的好船。” “标价六万到十四万两,找个人去砍价,我想应该能砍下来。” 汤潇逸选择蒸汽风帆船的原因,就是二手蒸汽风帆船便宜。 就像新能源的流行最先杀穿的不是传统汽车新车销售,而是二手车市场一样。 蒸汽商船已经出现了五十多年,七十年代初蹂躏号全面取消风帆,蒸汽风帆动力成为主流。 “铁壳蒸汽机风帆船、钢壳蒸汽机风帆船?欧罗巴人真有钱。” 还没有一个大型钢铁企业的地方,钢的价格是很贵的,汤父有些羡慕,也有些纠结: “这艘法兰西的船看起来不错,仅仅用了七年,还很新,还是铁壳船,就是价格,要十万八千两。” 汤潇逸看了看,长83.5米,宽12.1米,吃水深度5米,采用蒸汽机和风帆双重动力。 蒸汽机马力900匹,风帆主匡面积五十多平米。出厂时蒸汽机驱动,正常荷载航速能达到10.5节,日常燃煤消耗量28吨。 能同时装运527名乘客和1400吨货物。 问题也很明显,船只并不大,相对细长的船身让商船变得颠簸,而塞了五百多人进去,也显得拥挤。 “英吉利国的船也不错,而且有三艘,不考虑一下?”汤潇逸看到了汤父的纠结,也知道汤父在纠结什么? “英吉利人?英吉利人不可信,还不如法兰西人,就法兰西的吧。”汤父看了一眼标价十二万两的德意志商船,关上了册子。 “行吧,船到了的话先别签合同,我先带几个工人去看看。” 汤潇逸确信,如果不是德意志的船太贵,汤父肯定买德意志的船。 不是迷信德意志,仅仅是出于对英吉利和法兰西的不满罢了。 英吉利是臭名昭着的强盗、骗子、小偷、流氓、刽子手…… 法兰西其实也没有好多少,相对好一丢丢,但在船政,这个与法兰西有着密切关联的地方,对其印象是很复杂的。 例如菲利克斯,合拢厂监管,相当于生产厂长,他就是一个法兰西人。 且在五年前的战争中,他积极主战,不过是在闽水师主战,主张主动进攻法兰西人,抢先下手,封堵闽江航道。 如果这样打,法兰西舰队可能只有投降,但总督并不采纳,消极避战。 …… 买船的事情方向确定了,汤潇逸又回到了自己没事可做的日子。 至于改变现状?别闹了,连汤父都做不到,他一个正七官,没用。 十月初一,与往日大不相同,汤潇逸并没有去合拢厂,而是去领了当月的俸禄。 汤潇逸领到了十八两七钱五分银,是地方文官的五倍,当然了,就没有什么冰碳火耗银了,灰色或者黑色也没有……吗? 汤潇逸即将走到船厂门口,没错,他准备溜了。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汤大人,留步,留步。”刘姓中年男人快步向汤潇逸跑来。 “刘大人呀?这么急,是出了什么事?”被人抓到溜班,还是有些尴尬的。 “汤大人年轻力壮,真是羡煞下官了……”中年其实也有官身,也是捐纳出的,品级还比汤潇逸高,但谁让汤潇逸有个实职呢? 中年人姓刘名一鸣,只是菲利克斯的助手,职位上比不过,背景也比不过,就只能屈居人下了。 “汤大人,借一步,借一步说话。”刘一鸣拉着汤潇逸,走到路边。 确定四处没人后,刘一鸣轻轻的掏出两张银票,非常隐蔽却又保证汤潇逸能看清面额后,塞进汤潇逸手里。 汤潇逸刚看清银票的面额呢,银票就到了他手里,速度之快,他还没反应过来。 “刘大人这是?”汤潇逸看着银票皱眉头。 他自己是个不管事的,再说有菲利克斯在,刘一鸣要干啥找不到他头上。 但这个钱,找他爹,又太少了。 “这是下面人孝敬汤大人您的月例,数量不多,您别嫌弃。”刘一鸣紧张的看着汤潇逸。 “月例?喝人血?刘大人您得说清楚,不然这钱,我不敢收。”汤潇逸皱着眉头。 他自己是倒数第二级官员了,下面人还能有谁?不就工人吗? 他也只是听说过喝兵血,本来发十成的军饷,户部划出,就只剩八成,到将军手里,就剩六成,这么一层一层的筛下去,到兵手里,就只剩三四成。 他手里整整三十两银票,看着不多,已经是地方七品官大半年的俸禄、他一个多月的工资了。 “哎哟我的汤大人嘞~我们可不是喝人血吃人肉的……”刘一鸣再次左右看了看, “是咱们干一点私活,分润出来的,谁也不嫌钱多嘛。但我保证,这银子,绝不是作奸犯科得来的。” 刘一鸣见汤潇逸说的是不敢收的时候,大大的松了口气。 对付这种初出茅庐,心里有点责任感的年轻人,最轻松了。 而且他也没乱说,确实没有作奸犯科。 “私活?刘大人,这我可就有点兴趣了。”汤潇逸眼前一亮。 “汤大人,船厂上下这么多人,都得分润,您真就这么多了,您多拿了,别人就没了。”刘一鸣以为汤潇逸是胃口大不满足。 “刘大人,我是想问能干什么,过段时间,我可能也要人帮帮忙。”汤潇逸笑眯眯的当着刘一鸣的面,把钱放进了衣兜。 刘一鸣眉头皱了皱,然后才看看周围: “汤大人,这不是说话都地方,改日下官上门……” “汤潇逸?这个时间你不在合拢厂办公,跑船厂门口干什么?”不远处,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突然出声。 第5章 水管锅炉是这样激活的? “下官合拢厂刘一鸣,见过总司大人。”刘一鸣赶紧行礼,给汤潇逸使了个眼色。 “下官合拢厂坐办汤潇逸,见过……”汤潇逸还没看清来人,反正跟着行礼就行了。 总司,工程处的人呗,汤潇逸突然想到,自己未来老丈人也是工程处的,也是总司,制船总司…… 中年人没给汤潇逸说完话的机会,直接打断了他: “上个月我就听说,你不想考了,直接入仕,这是好事。但又听说,你在衙门闲散的很呐!” 听到这明显是自己人才说的话,汤潇逸悄悄瞟了一眼中年人,然后低下头苦着脸: “郑伯伯,小侄并非肆意散漫……” 可惜,郑景溪并不打算给他说完话的机会。 这小子,任职二十多天了,不论是休沐还是上值,都没有来拜访一下他。 船政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特别是上班,他们俩的工作地点都是在厂区。 而且等了十来天,没看到他来,郑景溪还专门去合拢厂找了他。当然,名义上是时差工作,制船总司找那个厂都正常嘛。 然后,坐办不在职,办公去了…… 办公?当了十几年官,郑景溪能不明白吗? 今天可算给他逮到了! “你先去忙吧,汤坐办我要借用一下。”郑景溪对刘一鸣说道。 “是是是,下官告退。” 刘一鸣再拜,转身就走。 “跟我来。”郑景溪虎着脸转身就走,汤潇逸苦着脸,跟在他身后。 约是五年前,汤父和郑景溪相识,共患难一场,之后二人定下了婚约。 在当时,这可是汤家高攀,郑家下嫁了。 两年半多一个月前,汤潇逸替身而来,惶恐之间也对这个婚约多有排斥。 但汤父在其他事情上对汤潇逸百依百顺,在婚约上,丝毫不让步。 后来汤潇逸也想清楚了,这个婚约他是无法拒绝的,除非他逃跑。 但逃跑的后果嘛,汤家承受不起,那个无辜女子,也承受不起。 郑景溪有五个同学,皆是工程处的,全是船政局的技术骨干,得力干将。汤潇逸敢悔婚,明天汤父就准备革职查办吧。 “知道这儿是那儿吗?”郑景溪突然停下脚步,看向汤潇逸。 “轮机厂,前面是水缸厂,再前面是打铁厂。”汤潇逸疑惑的看着郑景溪。 “还好,至少你没有到地方都不认识的地步。为什么来船厂?你非学堂出身,也没留过学,不懂技术,来船厂干什么?” 汤潇逸看不见郑景溪的脸色,想了想: “回伯父话,小侄来船厂原因有三。” “其一,我是监生出身,去其他地方不仅职位不高,而且很难升官,而在船厂,起码有您和我父亲照应。” “其二,我对航海颇有兴趣,对造船到航行,都研究过一二,另外我已经和父亲商议,参股一艘法兰西商船。所以来了船厂。” “第三,我因研究航海,对扶桑有所了解,这是未来我之大敌,我来船政,是来找救存之道的。” 郑景溪白了他一眼,但工学博士学位、四国留学经历让他不会轻易确认汤潇逸是在说大话: “救存之道,你倒是有心,但纯粹是担心过头了。” “扶桑虽有野心台澎,增炮添船,还有四艘战舰正在赶工,但其中三艘不堪大用。” “北洋已成,敌我实力扶桑不会看不明白,下一步南洋也将扩张。” “闽水师、粤水师,虽船小将寡,但扶桑要面对南北洋,也无力应付我等。” “至于你参股的商船,说来我听听。” 郑景溪的话好像很自大?肯定有人会这么觉得。 但这是现在的真实力量对比。千代田还没下水,秋津洲才开工,吉野更是没个影子。 三景舰虽然开工两年,但进度缓慢,直到一年以后才下水,四年后才竣工。 也就是说,现在扶桑堪用的,就浪速高千惠两艘三千多吨的巡洋舰,力量差距极大。 但是!谁能想到接下来会是什么日子呢? 原定北方成军后就给南方的造舰军费没了,还是连南洋自己的一块儿没了。 之后军费缩紧,下旨停止外购军舰、武器。 其实确切的说,从明年开始,北洋就将停购外来弹药,到战争开始前,不会有变化。 其中有朝廷本身的因素,也有大臣误导的因素。 至于其他人自大,那完全是没想到几年时间不仅没有加强,还减弱了。 至于省出来的钱,一部分用于其他,一部分修园子,倒是真的。 汤潇逸一边讲解了一下女神号法兰西商船的参数,一边想着。 “总的来说,这是一条在欧罗巴有些过时的好船,我准备用来跑经檀香山抵达阿美丽卡的航线,价格低一点,还是很有前途的。” 郑景溪摸了摸下巴: “你啊,更适合去当一个商人,可惜,你不生在欧罗巴。” 汤潇逸当即挺直了身子: “我干什么都可以,但生在欧罗巴?不行!我是华夏人!” “欧罗巴虽然科学和技术先进,但内核依旧是一群野蛮人,我们只要……总之,我不当欧罗巴人。” 汤潇逸本来只是想表态,但差点顺嘴说出一些不该说的。 在这个时代,不是每个人都像他爹一样,对当下朝廷并不绝对忠诚。 忠诚不绝对就是…… 这也给汤潇逸提了个醒,他需要培养一套班底,至少到时候振臂一呼,能有人响应。 “好!勇气可嘉,你倒是看的清楚,我都不如你看的清楚。” “进来吧,你说你研究过航海,那我今天就要考考你。” 郑景溪拍了拍汤潇逸的肩膀,欣慰的说道。 汤潇逸跟着郑景溪,但是没有走进轮机厂,而是去了一旁的水缸厂。 水缸厂是生产锅炉的地方,船政能自产圆头锅炉,一旁的轮机厂则能生产蒸汽机。 平远的动力系统,就是自造的,两座1200马力往复式蒸汽机,动力是差了些,但好歹有。 而且听说轮机厂正在研发四汽缸三胀往复式蒸汽机,蒸汽利用效率会高很多。 一进门,汤潇逸就被一个两人多高的庞然大物吸引了目光。 “这是……” 两侧较为密集排列的管道,呈三角形连接着上方的巨大水箱和下方的两个小水箱,简陋但又足以让人知道那是什么。 “水管锅炉吗?这么大吗?” 汤潇逸瞪大了眼睛,难道船厂已经在做水管锅炉了? “叮~” “水管锅炉激活进度:80%,即将进行总装。” 姗姗来迟的系统提示让汤潇逸不知道是喜是忧,虽然没浪费科技点,但也证明船厂的技术储备依旧没跟上时代。 “你还真认识?”郑景溪有些惊讶。 在当下,除了少数技术人员,其他人能分清锅炉和轮机都就不错了。 听听锅炉制造厂的朝廷命名:水缸厂。 所以能分清两大类,特别是水管锅炉应用较少的情况下,都能认出水管锅炉,说明汤潇逸确实是研究过的。 至少看过西方专业书籍,因为当前东西方的平均文化水平,普通杂志上不会放那么专业的东西。 “没错,水管锅炉,这是我们仿桑尼克罗夫特锅炉制作的水管锅炉。” 郑景溪温柔又热烈的看着眼前的锅炉,仿佛那是他老婆一样, “本来我们想看看贝尔维德式锅炉,那是第一个上大型战舰的水管锅炉。可惜那是法兰西人的技术。” 汤潇逸在思考,如果不点科技点,这些人会研究水管锅炉吗? “伯父,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研究的?” 郑景溪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在上个月,我们几个人聊了一下,结果我知道蒸汽管道、他知道大致布局,几个人一合计,大概的思维就有了。” “另外桑尼克罗夫特锅炉厂还生产火车锅炉,实际上就是倒过来的船用水管锅炉。” “我之前督造铁路,带回来了一本维修手册,上面有图样。” “于是我们就决定,采购一批物资,实验一下。” “目前看来,制造一切顺利。”郑景溪心情大好。 这些年哪儿有这么顺利的时候,当年哪怕是汽车锅炉的制造,他们都吃了大苦头。 但这次,一切就是这么顺利,没有零件出大差错。 汤潇逸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科技树,一个月,从无到有的,就能装出一个从未触碰过的锅炉。 这么说吧,就这种老古董锅炉,一百年后都还有不止五十个国家造不出来。 汤潇逸看着正在测试装配的水管锅炉,脑袋一拍: “水管锅炉能提供更充沛的动力,下一艘船我们是不是可以给他装上?” 郑景溪原本热情洋溢的脸一下凝固了。 朝廷对于新技术的应用很玄学,激进的时候特别激进,保守的时候也极度保守。 “先实验一下吧,成功了再汇报总督大人……唉~” 郑景溪叹了口气。 两年修完工学博士学位的他,当然是天才,他们一同留学的几人,都是聪慧过人的天才。 可惜了。 “这些都是你的叔叔伯伯辈,也是老夫的同学,去问候一下……” 第6章 留用,复工,机会! 在锅炉厂门口,汤潇逸有些不太好意思。 换成他女儿的未婚夫像他这样,抽不死他! 而郑景溪,还带着他去认人。 这些人都是船政上层,对他的仕途大有好处,虽然他只是找个地方造船才来这儿的。 ………… 十月初六,汤潇逸照常打卡后,就准备溜了。 还没走呢,只是在窗口伸了伸腰,突然发现合拢厂多出了不少设备。 至少在上个月,他是没见这些设备的。这些设备也很少呆在合拢厂。都出去干私活去了。 那天刘一鸣下班后专门找了汤潇逸,他们的私活,主要是偷偷造一些小木船、帮人修船、修理设备、打造零件什么的。 具体是不是呢?汤潇逸也不追究。 磨练不了技术,也能让船工多挣两个钱。至于会不会造成船工把精力放在私活上,怠慢了船厂的工作? 只能说多想了,那是真的在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朝廷说砍脑袋,那是真砍,都不用枪。 砰砰砰! “汤大人,您在里面吗?”刘一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和长跑完的人差不多。 “刘大人,这么早您慌慌张张这是……”汤潇逸打开门,疑惑的看着刘一鸣。 自从上次从刘一鸣手里拿了三十两银子,这是这个月第二次见到他。 嗯,憔悴了,都有黑眼圈了。晚上交粮了? 汤潇逸看了看刘一鸣三十好几的干瘦身材,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哎呦汤大人,幸好您在,快快整理一下官服,去门口接总督大人。”刘一鸣见有人在,一下松了口气。 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人了不得,爹是帮办,伯父是总司。 像今天这事儿,他没通知到导致汤潇逸被罚,那即便汤父被牵连了,总司会被牵连吗? 开玩笑,你见谁家厂子因为这点儿不着边际的事儿开除总工程师的? “总督?总督今天要来?怎么没通知呢?”刘一鸣不想去,早知道就请假了。 “昨晚决定的,为此我忙活了一晚上,只希望等下在总督面前不要出丑,您快些。” 刘一鸣说着,直接上手帮汤潇逸整理官服官帽。 等九点半汤潇逸到船厂门口等着的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片人。 粗略一数,不下百人。 这些都是有官帽的! “刘大人,咱们这儿这么多当官儿的?平时我咋没见着呢?他们都在哪儿办公?” 汤潇逸轻松戳了戳一旁的刘一鸣。 他们二人一个是品级低,一个是官位低,都站在角落里。 好在十月初的马尾,天气较为凉爽舒适,不然在角落里闷着密不透风,高低得中暑。 “咳咳!这些大人呢,大部分都在船厂有差遣,只是日常公务比较繁忙,所以汤大人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汤大人,刚才那些话,可别再说了。” 刘一鸣额头上都是汗,拉着汤潇逸的衣袖,低声紧张的说道。 看刘一鸣的样子,汤潇逸明白了,这些都是有背景,来挂职吃俸禄的。 就要他的办公的地方,按理说应该有主官一名副官两名,每个人再管两到三名乡绅举人。 当然,最后还有十几个文员。 然而他去办公室后,办公室就只有三名乡绅,另外有十来个文员和几个小厮。 船政官员的平均薪资是同品级官员的四到五倍,这种情况下来挂个官位,那是相当舒服的。特别是城中之城那些人。 等啊等,等啊等,汤潇逸都饿了,他早上就吃了一块三角糕,本来准备没事就溜出去吃鱼丸的。 “刘大人,什么时辰了?”汤潇逸抹了把汗。 这身破官服,把人套住不说,还是好几层,天气好也不经晒呀! “差不多巳时?三四刻钟的样子吧,汤大人,再挺一挺。”刘一鸣也不太舒服。 “您就说……”汤潇逸眼睛转了转,想找借口跑了,远远的来了俩人。 “来了来了,快快快,站好站好。”排在前头的几个汤潇逸从未见过的老头赶紧招呼着。 “总督大人已从衙门动身,即刻就到。” 来人虽然说即刻就到,但众人站定后,依旧等了一刻钟才远远的看见总督出行的队伍。 排在最前面的是荷枪实弹的绿营兵,应该是挑的好看的。 之后是肃静、净街一类的牌子。 再然后是代表官位的牌子,这就多了: 总督、巡抚、船政大臣,闽都将军、陆路提督、盐政、学政。 “拜~” “拜见总督大人……” 人到跟前,一下子趴下去一大片,汤潇逸也跟着跪了下去。 “没事没事,除了父母我就跪死人,现在跪下是为了以后不跪……今天就该请假的。”汤潇逸闭着眼睛阿q式自我安慰。 小命着想,还是别出头的好。 但是还好,并没有出现小说中总督一眼看出汤潇逸不凡的事儿。 事实上,由于太靠后了,汤潇逸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前面怎么回事,就看见前面的人起来了,就跟着起来了。 前面等了一会儿,队伍又动了起来,等总督离开后,汤潇逸以为就没自己的事儿了。 结果菲利克斯急匆匆的跑来,拉着二人就走: “刘,快走,总督要看船,汤你也一起。” “不是,我去干什么?”那么多人看着,汤潇逸也不敢太过挣扎,只能跟着走。 “总督大人要看船,记得,船只物料已经购买了三分之一,总督要是问你,千万别回答错了。”菲利克斯也一头汗。 “问我?我才上班几天就问我?”汤潇逸一头雾水,以为自己被坑了。 “没办法,常在船厂的,除了我和刘,就只有你的位置高了,总不能让那些除了发俸禄其他时间都不在船厂的人来吧?” 菲利克斯也无奈,但这次总督是突然袭击,他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总不能全他说吧?他可是外国人。 匆匆走到合拢厂,汤潇逸发现郑景溪正陪着总督在广乙边上走动,不时比划几下。 “菲利克斯,你担心什么,广乙的情况很好不是吗?”汤潇逸松了口气,然后一边整理被拉的皱巴巴的衣服,一边抱怨道。 广乙已经海试过了,现在是微调,处理一下小毛病和隐患,年底之前一定能竣工交付。 “不是这艘船,是之前准备停工那艘。” “总督大人特意来看,可能是想要复工。” 菲利克斯也在整理着他的官服,他穿的四品道员服,而且穿的比汤潇逸都周正,一看就是精心保养的。 “复工?”汤潇逸还没继续问下去,菲利克斯就被叫了过去,汤潇逸就在一旁等着。 没一会儿,又来到船台,此时船台上有两艘船在建…… emmm,这么说并不准确,一艘广丙建造了一半多,另一艘原定广丙的龙骨才安放的差不多。 且最重要的是,广丙已经没有买家了。 “汤坐办?”总督看着龙骨,突然喊道。 “下官在。”汤潇逸一个激灵,赶紧拱手行礼。 “菲利克斯监督说,这艘船目前是你在负责,情况怎么样?”总督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眉头一皱。 汤潇逸太年轻了,穿的老成,但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 总督怀疑,这是个无能的关系户。 汤潇逸飞快组织语言: “下官接手以来,核查工况物料,广丁号龙骨已经安放,另库房中还有造船要用的物料,约总物料的三分之一。” “只是粤水师停止协款后,未能继续开工,不然不会比广丙慢太多。” “三分之一……如果停工,损失几何。”总督沉吟了一下。 总督其实是较能干事的,而且几年后也因为说好的船政经费被挪去干了土木,愤然去职。 但人要考虑现实,穷啊。 “彻底停工的话,物料还能等下一艘船看合不合用,如果合用,损失不过一二千两,如不合用只能折价变卖。” “但龙骨要彻底拆除,不计工时,光报废的钢铁,就两万两有奇。” “两万两……”总督看着龙骨。 龙骨不是一根骨头,或者说在木质战列舰时代算是。 此时,龙骨已经包括甲板以下的框架,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种梁,占船只重量的比例不小。 特别是广字级仅有一英寸,也就是25.4毫米厚的穹甲,装甲重量并不大,也就一百一十来吨。 三艘广字级是船政的一次大跨越,从无防护铁胁木壳三等巡洋舰,过渡到全钢制防护巡洋舰的时候。 所以,广丁的龙骨是全钢的。 而一吨钢的进口价格,可是五十两! 这是汤潇逸取钢铁厂运营后,十年间钢材的平均成本价格,而实际价格可能更高。 至于真实价格?不知道,没查到。都说了他上班主要摸鱼的,而且他也没看上广丁…… “我会上报朝廷,继续建造,也算磨练船工技艺,银子就从船政里出,不够的由总督衙门协款。” “你等要好生用功,舰成之后,船政水师留用。” 总督说完就准备走了,汤潇逸却感觉到了机会,改变历史的机会,壮着胆子提议: “总督大人,这船火力薄弱,船政水师自己留用,难以担当主力舰的任务,不如改造一下?” 第7章 做一艘纯粹的快船 汤潇逸有些许忐忑,又有些许无聊的坐在宽阔的大厅中,偌大的合拢厂大厅,只有他一人。 他提出建议后,并没有像爽文中一样,总督眼前一亮,纳头就拜,他说什么都听。 总督非常和蔼的对他笑了笑,没有说同意,也没说反对,随口问了几句怎么改造。 然后就没了,在视察结束,总督离开后,郑景溪让他回衙门等着。 “唉~早知道不多此一举了,但这又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多装几门速射炮,逮着那几艘弱鸡打。毕竟让人家刷0:5太难看了,哪怕打沉一艘也好呀。” 这是汤潇逸提出建议的出发点,至于完全更改战局,汤潇逸还没有那个能力。 战争,除了那种装备和战术完全革新,小国又没有战略纵深,被打了个突然袭击之外,都是打的综合国力。 除非汤潇逸能全权统领所有海军、部分精锐陆军,以及户部、兵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 不然能干嘛?同一时期,扶桑还有两条万吨级前无畏舰在英吉利国的船坞里。 但这种权利,别说他姓汤的了,黄带子都拿不到。 上一个有这权利的,是被寡妇干掉的多尔衮。 “怎么?在总督面前你反正不小啊!现在焉了?”郑景溪虎着脸看着汤潇逸。 “伯父!事情怎么样?我没事吧?”汤潇逸眼前一亮,快步跑到未来岳父大人身前。 “没事?你的事大了!” 啪! 郑景溪一巴掌拍在他头上,郑景溪可不是柔弱书生,汤潇逸脑门儿上直接留下一个红印子, “在衙门的时候要注意影响,称呼官职。” 郑景溪说着,转身出门: “走吧,我们都想听一听,你对这艘船的改造计划,你最好脑子里有点东西。” 说着,也许是怕汤潇逸被吓到,毕竟年轻人嘛,郑景溪又温和的说道: “也不用过于担心,等下你几个叔叔伯伯都在,大胆说就是。” 郑景溪还怕汤潇逸胆子不够大,等下他就后悔了。 汤潇逸回了一声是,磨磨蹭蹭的出了门,一路上偷偷摸摸的往厂区蹭,郑景溪还以为他要逃跑。 但路过完成度快60%的广丙后,汤潇逸就恢复正常,或者说……精神焕发? “叮~” “目标:八十年代初期穹甲巡洋舰……” 略……(同级舰就水了) “改进方案:一、拆除……” “三,我选三,拆了重建!”汤潇逸赶紧在内心大喊。 “叮……”这次叮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新信息出现。 “完了,不会这功能也坏了吧?”汤潇逸突然想到,他手里的系统是个残次品。 “加载完成,共三百六十五套方案符合条件,智能助手离线中,请自行筛选。” 还好,只是在加载,汤潇逸重重的松了口气。 不然让他来提改进,就只会说“要不加一点儿?”。 但很明显,船政是造不出战列舰的,至少目前是这样。 不说技术和材料问题,光船坞,船政的船坞就只能放下三千吨以下的,船台更小还是木质的! 新的能放下八千吨的船坞,才开工不久,且八千吨也不够呀! 汤潇逸眼前出现了一个表格,就和办公表格差不多,一排一排的全是不同的建造方案。 每一列表格上方,还可以增加条件。 “千吨级高速防护巡洋舰,取消风帆、增加动力设备,预计超重20%。” “千吨级近岸铁甲舰,改变风帆布局,铺设装甲盒,取消穹甲,减轻动力设备,更换大口径主炮,预计超重15%。” “千吨级装甲巡洋舰……这个算了,就这个吨位,装甲薄弱还跑不快。” “千吨级驱逐舰……筛选驱逐舰。” 驱逐舰筛选后,还剩六十一套方案,大多数方案都是巡洋舰的方案,可能是因为这是重建巡洋舰吧? “筛选……造价,不超过二十二万两白银。” 一下子砍了三分之二,就剩二十套了。 汤潇逸直接挑最大的选…… …… “汤坐办,既然你敢向总督大人建言,想必是成竹在胸,说说你的想法吧。” 制图室中,六名工程处总司,几名船政上层官员都在,他老爹也在。 但坐在主位上向他问话的,却是一名身穿五品官服的中年人。 “这是总督署衙的牛大人,牛大人精通洋务,你有什么想法,大可直接说。”一名总司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不咸不淡的说道。 “嘴上说不清楚,我能不能画出来?”汤潇逸还是当了几天官,一听就明白了。 精通洋务,那就是不懂船舶。 想法可以直接说,就是在不做承诺的情况下可以尽可能吹牛。 怎么糊弄一个不懂行的人最容易? 答:给他看专业数据。 汤潇逸照着系统画了个概念图,你得相信要考科举的人的书写能力,画的虽然不标准,但能看懂。 “这艘军舰,首重速度,为天下之最。敌人的大舰追不上我,小舰被我抓到根本跑不掉,如轻骑一般,来去如风。” “为了保证速度,战舰需要加长,一来增加长宽比,二来装下更多的锅炉。” “给她装上六座船政局制高温水管锅炉,配合三台四汽缸三胀直立式往复蒸汽机,三轴推进,输出马力九千匹,航速能达到二十五节以上,将是世界上最快的军舰。” “装备六具回旋式鱼雷发射管,能一次性向同一方向发射六枚鱼雷,即便是最先进的万吨铁甲战舰也会被击沉。” 这套方案对舰体有一点改动,宽不变,长加长了十五米,还好是钢制战舰时代,不然还改不了。 改三轴推进,需要对船屁股改动一下,不过才铺设龙骨,拆屁股就可以了,内部布局也要改。 说实话,那么大的改动,放私营船厂,造价绝对大幅提升,但船政不会。 这么说吧,在船政造船,是不用考虑人工和设备成本的,那是船政报销的。 所以才那么便宜。 设计排水量:标准排水量一千三百五十吨,满载一千五百六十吨。 长度86.63米,宽8.23米,吃水3.69米。 相较于激进的动力系统,防御系统也不遑多让。 防御:除了水线处外挂一条长度有限的五十毫米装甲板外,钢壳船身、煤仓、水兵仓,都是动力系统的装甲板。 没错,装甲板只覆盖了动力舱段,就这层装甲板,也增加了近百吨的排水量。 虽然不是无防护,但也只能挡一挡小口径炮弹……如果对手的炮弹正常的话。 众所周知,你不能指望扶桑人正常。 苦味酸火药的威力相较于黑火药来说极强,但太敏感了。 有一层装甲板挡住,让炮弹在穿过去之前爆炸,那装甲板哪怕被炸飞,也完成其使命了。 不过武器系统相对来说,就保守许多了。 两座单装120毫米管退炮,首尾各一座,四门76毫米速射炮,分布在甲板前后两侧四个角上,还有一些37速射炮。 火炮在这个吨位的战舰上,堪称贫弱,连原版都不如。 另外就是舯部3*2前后布局的两具三联装457鱼雷发射管了。 一般来说,放弃防御追求航速,也会提升火力,为什么火力下降了? 因为动力系统过于庞大,需要的人手太多,这艘船拢共就这么大,挤不出人了。 广乙110人,他的吨位虽然大些,但底子上都差不多,120已经很拥挤了。 “真能造出来?这世上最快的船?”牛大人果真什么都没听懂。 什么什么数据,他听了个大概,懵懵懂懂的。 就轻骑兵(可能是后遗症)、天下之最、世界最快几个词听懂了,至于技术上的数据和可行性嘛…… “这艘船的理念上是不错的,但我们在技术上还有些欠缺。” “别的不说,轮机厂生产的三胀式往复蒸汽机只有两千四百马力,三轴推进我们也没做过。” 胡总司站出来了,说我们技术不到位,所以要怎么怎么样。 这也是他让汤潇逸使劲儿吹牛的原因,这样才好叫苦,要经费嘛! “造也能造,只是之前没有人造过这样的船,未免有些激进了。” “还有武器方面,航速快,火炮弱,主要以鱼雷作为攻击武器,那就得制造或购买鱼雷。” “所以这船虽然可能是世上第一快,比英国人还快,但造出来也可能无弹可用。” 郑景溪也好像反驳这个设计一样,牛大人听后,眼神变了变。 “诸位大人,还烦请你们详细的写个造舰章程,明日快船递到总督衙门。” “至于问题,在总督大人的带领下,我相信诸位大人都能克服嘛……” 牛大人看了看在座的人,汤父见状挥了挥手, “好了诸位,先下去歇息吧,等下我们再谈一谈这艘船的事儿。” 汤潇逸自觉的走了出去,出乎意料的,出来的人有点多,连工程处的人都全出来了。 “好小子,你怎么想到这样一艘船的?”郑景溪笑着拍了拍汤潇逸的肩膀。 “一千吨的船体,加长一点都了不得了,做装甲舰做不了,做炮舰太浪费。” “所以我就想着,不如做一艘纯粹的快船。至少打敌人的辅助杂船,这个火力也差不多了,他们也跑不了。对上主力舰,跑也行,冲上去扔鱼雷也行。” “伯父,你说这艘船啥时候能开工?” 汤潇逸摸了摸鼻子,系统是他的,那这个想法就是他的。 “你还真想做?”郑景溪惊讶到看着他。 “咱们不做吗?”汤潇逸反问道, “这对我们的技术也是一个较大的考验,一旦成功,就是巨大进步。” “就算失败了……也差不了多少,也是火力弱一些,但航速快一些的广字级改型。” 第8章 说服 就在外面等着,这么一等,汤潇逸就等到下午。 汤潇逸千言万语想说服郑景溪和他站在一条战线上,开工一条快速战舰。 但郑景溪作为一个严谨的军工研究人员,不同意这样浪费。 听听汤潇逸说的什么?锅炉:新的未经验证,轮机系统:还没造出来。 汤潇逸都快放弃了,直到…… “叮~” “八十年代后期水管锅炉技术激活~” 这让汤潇逸精神一振,水管锅炉技术激活了点话,那就只剩一个轮机技术。 而轮机技术船政并非毫无基础,相反船政比日本还更强,2400马力船用三胀蒸汽机已经有了,提升到三千也不算天方夜谭。 这样能说服郑景溪了吧?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水缸厂官员来报喜: “诸位总司大人,新式锅炉试运行良好,已经运行满三个时辰,并未出现大问题。” 郑景溪和几位总司都是一愣,然后匆匆跑到水缸厂,汤潇逸也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真的运行了三个时辰了?”看着眼前喷涌着蒸汽的巨兽,郑景溪抓过记录本。 记录本上只记录着生火时间,不同时间耗煤量、温度、输出蒸汽压力等等。 翻了两页,才看到一些小故障,例如阀门松动、连接处不太紧密什么的。 这正常,毕竟是几个人临时攒出来的,连提出想法到实现只用了一个月,要是很精密才不正常。 “蒸汽饱和压力17.2气压,这是什么水平?”汤潇逸也在旁边盯着。 17.2的压力相当于172公斤压力,相当于原本锅炉压力的148%。 很好理解,压力越大,能提供的动能就越大,当然说的是其余条件不变的情况下。 另外,水管锅炉提供的蒸汽量也比同样体积的火管锅炉多。 “反正筹款大概也要一两年,一两年,提升六百马力?”汤潇逸见郑景溪惊喜的表情,轻轻的说道。 “六百马力,25%……”郑景溪看着手中的记录本,轻松点头。 …… “说定了,牛大人回去后会禀报总督,说明继续开工的好处……” 下午,汤父坐在制图室的大桌上,用茶盖轻轻的扶着飘沫。 这是送走了牛大人后,船政船厂的内部会议,船政可不止船厂一个部门。 “这句话,怕值五百两吧?”胡总司抿着嘴喝着这上好铁观音,喝进嘴里却不是滋味。 汤父只是笑了笑,没多说话。 虽然金庭贪污受贿已经是公开的事儿了,甚至军机大臣公开卖官,但汤父还是谨慎的。 毕竟在场有八个人呢! “往好处想,至少有他在总督面前说说话,不管舰造不造,鱼雷厂能保住了。” 郑景溪放下茶杯,拿出本子, “另外,我计算了一下,如果我们能拿出合适的轮机,建造一艘这样的战舰,是符合我们的实际情况的。” “甚至于,如果能在一年内拿出合适的轮机,并不会浪费多少时间。” “问题在于,我们是否真的需要这样一艘船。” 郑景溪看向汤潇逸,示意让他来说服其他人。 在场一共八个人,汤潇逸+郑汤就三个,他只需要说服其他五个就好。 汤潇逸已经做了准备,制图室有大量舰艇模型,他都拿来了,现在分堆一个个摆在桌上。 “放眼未来,我们在海上的潜在敌人主要有三个,英吉利、法兰西和沙皇。” “其中沙皇驻扎在远东的军舰,暂时可以不用计算,威胁不大。” 汤潇逸一点点的摆着战舰模型。临时写了字的小旗子代表了一个个国家,每个国家面前的军舰大小数量不同。 最多的当然是英吉利,其次是沙皇,最后是法兰西。 当然还有什么阿美丽卡只有可怜的三艘,驻地主要是蹭一蹭维多利亚港,这些就不排了。 但即便是英吉利,面前也只有二十艘,而且相当老旧,甚至还有装备前膛炮的军舰(真的)。 其他如法兰西、沙皇、甚至阿美丽卡德意志什么的,就更少了。 看起来,加起来规模也才和四大水师差不多,技术水平上,甚至四大水师还要高出一线? 这也能理解,为什么朝廷满意,北洋大臣也觉得足够(真的)。 “近期来看,扶桑盘踞琉球,对宝岛虎视眈眈,且已经有过侵台行为了,甲戌年旧事还历历在目。” 汤潇逸又把日本人的实力摆了出来,还是那样,此时联合舰队一游还在船厂,甚至设想中。 所以,它们的威慑性也极低。 但接下来不过三四年时间,日本人两千吨以上战舰的总吨位数翻了一番还多,火力翻了数倍。 这是封建官员看不到的,因为他们并不关心外部因素对自己的影响。 汤潇逸悄悄的看了几人一眼,发现众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并没有不耐烦,松了口气: “但是!不知道各位大人有没有听过“第六次海军扩充计划”以及《海军公债证书条例》?” 汤潇逸在这儿卖了个关子,让人有点参与感才会更信服。 “别卖关子,快说。”郑景溪虎着脸,其他几人脸色也不太好看。 主要是,他们没听过。而这,一看就和海军有关。 一个小辈知道他们却不知道,丢脸呀! 不怪他们,主要是,船政水师自五年前战败,就只剩下几条小鱼,他们又是技术员。 没有假想敌了,只关心一些西方新式战舰的技术特点。 “根据扶桑第六次海军扩充计划,扶桑海军将扩充到七万吨以上。” “定镇归国后,他们极度恐慌的设计了三艘针对定镇的二等海防舰。” “1888年,第一艘4000吨级,搭载320毫米加纳重炮的海防舰在法兰西铺设龙骨,另外两艘也是同年开工。” “这么重要的信息,你从何处得知的?消息属实吗?”胡总司严肃的问道。 “这级军舰的设计师是法兰西人,第一艘在法兰西开工,您应该能打探到。”汤潇逸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假装不能说。 因为涉及到法兰西人,果然众人都沉默了。 船政一开始就和法兰西合作,工人培训、学员培养,都有浓厚的法式风格。 直到双方爆发战争,这种合作才中止。但到现在,船政都还有法兰西员工。 这么说吧,59前后的巨熊。只是类似。 “我会的,你继续。”胡总司点了点头,表情不太好。 “至于海军公债,是扶桑五年前开始发行的海军债券,连续发行三年,前后两千多万,不知道有多少购买,但应该不低于一半,不然不应该停止。” “所以,扶桑这边,还要加,按造价,至少加上六条新锐的,三千至四千吨级防护巡洋舰。” 汤潇逸这么一划拉,桌面上的局势就明显了。 当然,这中间有一点小小的技巧,例如选北洋和英吉利的模型时稍微选的小一点,选扶桑的模型时稍微选的大一点。 当然了,不一定有用,做了再说。 “那你想的这条船,能发挥什么作用?如果扶桑再犯宝岛的话。”郑景溪真是最佳岳父,直接给汤潇逸过渡的机会。 “干扰敌后勤。”汤潇逸信心满满的在桌上摆着阵势。 “本舰在航速二十五六节的情况下,扶桑没有任何一艘战舰能追得上我们,是任何一艘。” “例如这是宝岛,这是琉球,这是佐世保扶桑海军基地,一条线,直线二千几百里,要开战,必须用船运输军械补给。” 汤潇逸拿三个旗子铺开,然后在上面放了几艘船当运输船 “我们不用正面交战,只需要攻击敌运输线。” “扶桑没有军舰能追得上我们,那么他就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在港口堵我们,第二个,运用军舰为商船护航。” “且护航军舰不能是老式三等巡洋舰或者炮艇什么的,我留的舰炮就是为此准备的。” “不管哪一个选择,都能拖住扶桑起码一至二艘主力舰。一千吨拖住三四千吨,甚至更多。” 胡总司皱着眉头和郑景溪低声说了些什么,其他人也低声交流着,就汤父,先是满面红光,然后尴尬的在一旁呆着。 普通术语还能听一听,一群博士聚在一起讨论技术问题,他插不上话。 “贤侄,听你话语间,对海战颇有研究,那你应该知道,鱼雷目前只是一个……威慑性大于实用性的武器。” 胡总司这次连贤侄都喊出来了,汤潇逸差点邪魅一笑。 搞定这群人,那基本就搞定了这艘船,除非上面突然决定不建了。 毕竟,负责设计画图的是他们,负责建造的也是他们。 “鱼雷的技术正在进步,德制鱼雷已经能攻击六百米外的目标了。” “另外,如果是攻击运输船,鱼雷更为迅速直接。我们的宗旨是要快,没时间拿炮弹一点一点的打沉商船。” “必要时刻,鱼雷也是最终的拼命武器,靠120毫米炮想击沉敌人军舰,难度还是不小。” 鱼雷是肯定要的,这么小的船,装不上重炮,真要有作用,还得是鱼雷。 虽然此时的鱼雷,确实不是很好用就是了。 不过,鱼雷的改进,改到能用的程度,也并不难。 第9章 买船 汤潇逸没有再动用科技点去开发鱼雷,因为鱼雷的问题其实不难解决。 说到底,此时鱼雷最不可靠的地方是容易偏航,就是一个陀螺仪的问题。 这就是一个方向问题,1850年就发明了陀螺仪,但没有应用到鱼雷上,让人做一套鱼雷方向舵就好了。 慢一点都没事,反正战舰没那么快做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汤潇逸没整明白科技点的获得机制,一个月了,一点没增加。 看着那8150的科技点余额,汤潇逸是一点也不敢花呀! 说回另一个话题。 因为汤潇逸在总督面前保住了鱼雷厂,工程处推荐汤潇逸兼任鱼雷厂副监造的差遣。也就是给个副厂长的职位。 鱼雷厂是前些年来办的一个小厂,起初只耗费400两银子,连学徒一起总计51人,每月经费299.95两银(真的)。 上任总督大力发展鱼雷厂,几年时间,购买鱼雷制造设备、生产原料,以及成品零件,不计人员经费花费超过十万两。 不同的经历导致了不同的选择,上一任总督经历过海战,还是海岸防御战争,这一任没经历过。 船政经费紧张,经费不足,所以新任总督准备裁撤部分机构,性能不佳,尚未有产出,且在此时的外人看来性能与水雷重合的鱼雷,成了第一个。 但是既然船政水师未来的战舰要以鱼雷为重要武器,作为这支水师的统帅,至少不能让自己的船有弹无枪。 果然,报告是初七提交的,同意造船的消息是初九传回来的。 初十,新上任的鱼雷厂副监督,正七品汤潇逸汤大人,又溜班儿了。 不对,这次汤大人是正儿八经的请了假的,只不过是向船政帮办大汤大人,也就是他爹请的假。 也没走远,就在船厂对面的码头,过江就到。 “夏尔先生,总的来说,我并不是很满意这艘船,我拿到手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给他进行一个全面的维修。” 汤潇逸一脸嫌弃的站在甲板上,踢开散落的缆绳。 他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白人,他是这艘船的卖家,一个听说远东跑船就是捡钱,倾家荡产还贷款买了艘二手船前来跑船的法国人。 在五年前,他的境遇都会好些,但五年前的战争,让他们失去了许多市场。 这个只有一腔热血的年轻人,运气又不怎么好,被利息打败了。 “汤,女神号的情况很好,她只有七年的船龄,你看,这些木板都很结实,油漆都还是好的。” “只是我们来到时候遇到了风暴,所以看起来有些杂乱,但我保证,这是一艘好船,只需要简单整理一下。” 年轻人失落的看着汤潇逸,他需要卖船,虽然卖给谁都一样,但买家不是那么好找的。 而卖给中介或者其他公司,知道他被银行催贷,价格会被压到极低的地步。 “得了吧夏尔先生,这根缆绳已经被腐蚀的不成样子了,你看这铆钉,都快锈穿了。” 汤潇逸指着一块有些生锈的船板,看着夏尔: “如果你真的想卖掉这艘船,那请你给一个合适的价格。” 夏尔用蹩脚的汉语反驳着,还好他学的北方官话,而不是地方方言,不然汤潇逸不一定听得懂: “那里只有一丁点锈迹而已,你只需要用皮鞋踢一脚,它又光洁如新了。” “这是一艘好船,正常情况下她能全速航行20天不用补给,如果跑伦敦航线,你只需要两年就能回本。” “六十万法郎,这是我能接受的最低价格,如果低于六十万法郎,那么我不如把船开走。” 法郎价比,6.25:1=25:4,库平两。 夏尔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转头看风景。 汤潇逸其实不太会杀价,但那是面对各种店铺的小姐姐老妈子的时候。她们太能说了。 而夏尔这种愣头青洋人,只能说沦落到卖船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跑船的利润肯定不高。 “六十万,我的朋友,这太高了,这都能买一艘小一点的新船了,新船的燃煤消耗更低,速度更快。” “而你的蒸汽机,我的朋友,你知道吗?我刚刚进入轮机舱的时候,差点以为那里曾经是战场。” “蒸汽机上四处都是厚厚的尘埃和油渍,锅炉和水管中都是水垢,不少水管都需要更换,这会极大的影响轮机寿命,而且我还得出钱保养。” “二十万法郎,这是我能给的最高价格。” 汤潇逸砍价直接往脚脖子上砍,就这艘船落魄的样子,对半儿给怕给高了。 “二十万?你怎么不去抢?!上帝啊,你这个贪婪的疯子。”夏尔只摇头,有心想走。 但是,他所剩的燃煤已经不多了,有些犹豫。 这艘船倒是可以用风帆,但会用风帆的水手,已经被他开除了,只留下了轮机舱的人手。 毕竟他付不起工资给两套动力系统的水手。 汤潇逸看出了他的犹豫,看来二十万有一点点少。 “二十五万法郎,夏尔你得知道,这艘船如果是新的,可以值八十万甚至九十万,但他是一艘老船,过时了的二手船。” “如果她的情况良好,也许我会出五十万买下她,但是你看看,清理维护蒸汽机、锅炉,更换老旧水管和必要的零部件,最少要三万法郎。” “之后要清理船壳,上面的藤壶比英国人的发家史还要惨不忍睹。” “这段时间的泊费,人工费用,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之后我还要对客舱进行清理改造,他们的情况也实在不太好。老实说,要不是农具贸易停止了,我会以为你跑的是非洲至阿美丽卡的航线。” 汤潇逸虽然在压价,但夏尔出奇的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毕竟汤潇逸也不喜欢英吉利不是吗? “我的朋友,我知道您看上了周艘船,不然你不会在意这些小毛病。” “是的,因为忙碌,女神号已经许久没有进行过保养了。看在你也讨厌英吉利的份上,我可以再降低一些。” “我觉得四十五万法郎是一个不错的数字。” 汤潇逸在脑袋里计算着汇率,相当于七万两千两白银。 在东方,这个价格已经差不多了,哪怕这是一条过时、二手、保养不当的船。 毕竟谁让远东没有自己的造船工业体系呢? 船政算吗?只能算个船厂,还是军用的! “三十万……算了。”汤潇逸仔细看了看这个年轻人,脑海中出现一个新想法, “我给你六万两白银,相当于三十七万五千法郎,但是是有条件的。” 夏尔张大了嘴看着汤潇逸,这么黑心吗? “你跑的是哪条航线?”汤潇逸并不理会他的惊讶。 “马赛到法属印支,再到松江府。有时候也去扶桑或者跑一跑非洲航线。”夏尔虽然不满,但也没准备直接破裂。 好消息不是吗?他的谈判已经让对方开价上涨了近一倍。 “按照这个价格,我会给你一份工作,继续在船上担任大副。”汤潇逸满意的点点头。 他即便买了船,也没有船员,需要招募一些船员。 虽然船政有学堂,但那主要都是冲着功名去的,毕业有编,谁愿意跟他呀。 眼前这个人、这艘船落魄的样子,夏尔应该会接受一份工作。 “只是大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艘船,如果你想跑到法兰西或者欧洲航线,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夏尔心动了。 “你能把船经营成这样,我不是很能相信你的商业水准。”汤潇逸丝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六万两白银,大副的职位。” “我不会只有这一条船,帮我培养三名航海技术上合格的船员,你会是我的第四名船长。” “那一天不会太远,最多两三年,考虑清楚了吗。” 夏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薪水是多少?” “每年三千法郎,外加奖金,且包吃住。” “三千法郎?奖金是多少?”这个价格有点低,仅相当于120英镑,每个月10英镑,一周2.5英镑。 在欧洲,一个普通工人一年的收入在二十五到五十英镑之间,就是普工的工资。 大副这种已经称得上高级人才,一年挣个几倍轻轻松松。 “每跑一趟来回,根据航线不同有不同的奖金,例如跑欧洲是80两白银,也就是500法郎。” “阿美丽卡的航线更短,路途上也没多少停靠点,所以是400。” “另外,年底会从每艘船的净利润中拿出10%给全体船员分红,大副的分红比例仅次于船长。” 跑一趟八十两银子,看起来多劳多得,但他们跑到是远洋,即便在努力,也逃脱不了物理法则。 不算装卸货物的时间,一年最多也就四个来回,夏尔自然也会计算。 “一年四千六百法郎……老板,您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充足的货源吗?”夏尔的称呼已经变了。 四千六百法郎已经不是小数目了,184英镑,而且大副还能随船携带点货物。 最重要的,风险不是由自己承担。 “当然,那么,你同意了?”汤潇逸点点头。 他爹高低是船政帮办,虽然不是多有影响力的官,但那些地方官多多少少也会卖点面子。 毕竟谁也不知道,他爹会不会突然有一天被总督看上,拉去干了其他事,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 “是的老板,但是你先要把买船的钱给我。”夏尔有些扭捏,眼巴巴的看着汤潇逸。 突然之间,自己就从船东加船长,变成了别人手下的员工,有些不适应。 “你那个眼神,好像我能突然扔出近三吨重的白银一样,走吧,跟我去城里的法兰西银行。” 汤潇逸踢了那块有些生锈的铁板,接触点光洁了一些。看来只是表面的浮锈。 下了船,打发一个工人回厂里去叫人来准备修船,他则和夏尔一起,坐着马车向城里走去…… 第10章 收小弟 “夏尔,你自己注册的公司吗?” 双方签订合同、交割货款后,汤潇逸轻轻弹了弹合同问道。 大额交割还是个很麻烦的事,要钱庄的人一起过来,签了合同后,钱庄才和银行交割。 “我在马赛注册了一家船运公司,可惜,这个公司现在已经没有船了,怎么了老板?”夏尔拿到存单后显得并不是很开心。 他的船,今天正式离他而去了。 “以后我们在远东进行商业活动时,依旧用你的公司的名义,这样做很多事都会方便一些。” 当然不是方不方便的问题,此时的朝廷,还不允许私人开工厂和开公司。 此时只存在两种企业,一种是官办企业,另一种是官督商办,后者的数量现在都还很少! 汤潇逸搞船运,得批一层皮,找个白手套。 “当然可以老板,实际上我有六个公司,注册地分别在六个国家,您要的话我可以都卖给您。” 夏尔搓着手,喜气洋洋的。 “100法郎一个公司,六个就600,我直接给你白银吧,96两白银,这是一百两银票,去钱庄可以兑换出一百两白银。” 汤潇逸不由分说的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老板!这是公司,一百法郎太廉价了!” “我知道,空壳公司嘛,一百一个,打包卖,不卖算了。” “卖!老板您应该去阿美丽卡,您会是一个优秀的商人、工厂主、企业家。” “你咋骂人呢?” 汤潇逸和夏尔聊天打屁,转头发现银行外面有一个鬼鬼崇崇的身影。 “刘大人,您在这儿干嘛呢?”汤潇逸好笑的看着他。 “汤大人,我等您半天了,还在想您是不是被法兰西人扣下了呢,差点儿我都回去搬救兵了。” “闲话少说,汤大人,您那艘船,必须得进船坞维修,在外面儿不好弄。” 刘一鸣来找汤潇逸,是为了一石二鸟。 甚至三鸟。 “必须进吗?”汤潇逸皱着眉头。 最近的船坞当然是船政的船坞,但不说现在有船在里面,就算没船,船政也不接待商船。 当然,那是原则上。 “锅炉保养还好,需要的材料设备都有,也都能弄上船。” “蒸汽机有些老化零件,需要更换一些,打铁厂有备用件儿,但要弄上船,得用船厂的吊臂。” “如果不换的话,船跑不快。” “另外船壳上全是藤壶,我让人潜下去看了,船底也都是,好像从来就没保养过一样。” “要处理藤壶,必须进船坞,全部用铲子铲掉。而且得快,不然船底的木头可能就不能用了,到时候更换木头,那才是个大工程。” “汤大人,那洋人是不是骗了您?” 刘一鸣小心翼翼的问道。 “也不算骗吧,毕竟这艘船只要六万两银子,有些问题是可以理解的。”汤潇逸叹了口气。 这艘船如果在欧洲,这个样子这个价格,肯定还要被压价,但这是在远东,这已经算便宜了。 谁让整个远东,都没有什么造船工业存在呢? “怪不得这艘船像逃荒来的一样,这样一艘大船才六万两。”刘一鸣瞬间理解。 船政造这么一个两三千吨的壳子,也不止六万两。当然那是新的。 能装近四百吨燃煤,一千四百吨货,五百多乘客和几十名船员,加上船只自重,满载排水量两千多近三千吨。 “刘大人,麻烦你们先把能弄的弄一下,至于弄不了的……我会想办法。”汤潇逸想了半天。 最近的是松江府,那里有许多外国商船,也有一些船坞给商船服务。 价格都不是问题,汤潇逸相信有投入才有收获。但应该得排队,不知道排到哪天才能到他。 “汤大人,我有个想法。”刘一鸣突然胸有成竹的看着汤潇逸,就好像演绎里军师那样。 不过嘛,画虎不成。 “合拢厂都是我们自己人,平日里除了工程处外,也没什么其他人来合拢厂。” “广乙距离初次海试已经有段时间了,是时候再出去试试了。” “船坞空出来后,让兄弟们加紧赶工,七天,七天一定能大致做好。” 汤潇逸眉头一动,看着刘一鸣: “你能让船进去?” 刘一鸣笑着拍拍胸脯: “这一旬靠水道这边的守备是我妻弟,进出的时候让他把下面的兵带去巡逻就是,这是合规的。” “到时候那些当兵的,顶多远远的看到有一艘船进来过,什么船,那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汤潇逸看着刘一鸣的八字胡,眼神深邃。 刘一鸣太过于殷勤了,超过了做生意的热情。 他只是保养一下一艘过时的二手货船,又不是保养干掉林肯的那把手枪,利润能有多大? “刘大人,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刘一鸣的笑容突然变了,变得无奈了许多: “什么都逃不过汤大人的法眼,唉~说来可笑。” “属下自同治十二年,捐了个补子,又花了三千两进了船政。” “十六七年间,属下一直在蹉跎。” “明年,属下就到不惑之年了,但前途渺茫,就在这时您出现了。” “不怕大人您笑话,若是大人不弃,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说着,刘一鸣就拜了下去。 汤潇逸摸了摸鼻子,如果刘一鸣是因为他的王霸之气而拜倒在地,他会很开心,因为那是主角的配置。 但理智告诉他,刘一鸣是因为他的背景,才选择靠上他。 至于刘一鸣为什么没靠上别人?很简单,因为别人看不起他。 就要汤父,手下刘一鸣这种人要多少有多少,三亿多人,有点才干的,简直不要太多。 万里挑一,都有三万多人呢! 百万中无一,都有几百人。 “起来吧刘大人,我才一个七品官,按品级,你才是我的上官,怎么能让你在我手下做事呢?” 汤潇逸也不去扶,倒不是不想要,这话里就是想要的意思。 一个好汉三个帮,汤潇逸要做事,肯定不能一个人单干,单干注定不能成事的。 而前世浏览过的大量信息告诉他,任何人都有他的作用,就像刺杀总统那个杀手。 “大人,这是属下当年捐的补子,不作数的。要是大人能收下属下,这补子不要也罢。” 刘一鸣说着就开始脱衣服,但他还跪着,长袍压在膝盖下面,脱不下来。 最终就是上身,露出里面的白衣了,汤潇逸才制止。 “一鸣兄快起来,这光天化日的,像什么样子。”汤潇逸帮刘一鸣把衣服整理好。 “大人!”刘一鸣激动的抓住汤潇逸的手臂。 当然了,这激动有几分真心,就不知道了,汤潇逸也明白这一点。 “一鸣兄先别激动,有些事儿我得给你说清楚。” “首先,我刚入官场,这两年不出意外的话,变动不会很大,在官场上能给你的助力也不会太多。” “如果你想着能快速高升,那就想错了。” 刘一鸣赶紧表态: “大人放心,一鸣既入了大人门下,当孝犬马之劳,大人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让我干嘛我就干嘛,不敢有丝毫怨言。” 开玩笑,刘一鸣看中的是汤潇逸的官位吗?是汤潇逸的身份。 帮办之子,工程处总司是他泰山。 “既然如此,那这艘船的事就麻烦一鸣兄了。” 汤潇逸不在乎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能办事就行了。 “大人放心,回去属下就推动广乙试航一事……大人,属下觉得,这次出航,大人可随船海试。” “一来,坐实大人监造广乙的功劳,二来,和这艘船脱开干系,即便事情暴露,有心人也抓不到大人头上。” “这三来嘛,反正没人看见,保养维护的支出,全挂在其他船上,这样一来账也平了。” “另外,以后大人的船回来,可以就在船政加煤,也省了笔费用。” 刘一鸣为表忠心,立刻开始出点子。 “我确实挺有兴趣的,不过,如果风险大,就随便弄弄,然后送松江府去保养吧。” “为了一艘船,损失一名大将,不值当。” 汤潇逸手下除了书童、小厮,就刚收到刘一鸣一个,当然是大将。 “另外,办公室那些事以后你一起兼了吧,我以后要忙鱼雷厂的事儿。” “你放心,等我调动,下一个坐办就是你。” “官儿不大,但得慢慢来嘛。” 正好,物尽其用,汤潇逸虽然平时也不干什么事儿,但总还是要看看公文,签签字的。 有个属下,那班都不用上了。 至于背叛?除非汤潇逸一家败落,不然刘一鸣要是背主,那以后没会收他。 没了靠山是怎么样?刘一鸣这些年还不知道吗? “谢大人栽培,大人放心,属下必定把事办妥当。” 你看,他还得谢咱。 果然,有靠山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试航的事,要通知那些人?” …… “怎么,皱着个脸,遇到难处了?”郑景溪手中拿着笔记本,看着坐在船头的汤潇逸。 这是第二天,汤潇逸昨天去通知了一下,广乙要再次海试,没有人阻挠。 汤潇逸也就这么水灵灵的上船了。 因为是海试,还没交付,所以随船而行的都是船厂的工人、技术员,以及十几个兵丁随船保护(监督)。 第11章 猖獗的海盗 汤潇逸原本想的是自己到船上当老大,上船的武官顶多是个五品守备,重文轻武,不让他给自己跪下都不错了。 但是郑景溪得知自己要上船,随船海试后,一个激动,自己也跟着上船了。 老大变老二。 “没什么,只是第一次坐船,感觉怪怪的,让伯父担心了。”汤潇逸摇摇头,眷恋的看着北方。 汤潇逸其实还想体验一下当船长的感觉,甚至路线都规划好了,先向东去宝岛,然后向北绕岛航行。 可以的话再继续向北,在琉球绕一圈儿后再折返,经台澎绕回船厂。 但是一上船,郑景溪指挥着军舰,开始向南航行。 “第一次坐船,有不适应的情况是正常的,你还没吐。” “你们的条件好了,当年我们一行六人,去法兰西留学,坐的还是风帆小木船,排水量只有几百吨。” “在这近海还好,四处都是岛,平日里风浪不大,就这样,我们一个个都上吐下泻的。” “然后过缅甸海时,我们遭遇了暴风雨,当时我们什么都不懂,就感觉船在飞,我们怕的要死。” 郑景溪也不小了,开始回忆起当年。 那个年纪,一半为了功名利禄,一半为了忠君爱国、使国家强盛的想法,几个从没出过远门儿的年轻人,飘洋万里还多,去学习。 可惜,学成后前几年还好,这两年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报批的船只越来越少,整个船厂越来越腐败落后。 “伯父,你说我们和洋人的差距到底在哪里?”汤潇逸突然站起来。 郑景溪的话,让他想到了那些,为富强而放弃优渥未来,回来从零开始的人们。 是啊,从六十年代洋务运动开始,到下一个六十年代,才真正的完成了工业体系的建立。 整整一百年,五六代人。 “人才培养体系。” “我去过欧洲,欧洲并不大,那些大国,英吉利、法兰西,面积都很小,人口也不多。” “但是,他们有从小学到大学,从普工到技工,完善且庞大的培养体系,绝不是我们一个船政能比得了的。” “且欧洲工业发达,他们都工人、工程师,有大量的实验和操作机会,催生出大量有经验的工人和工程师。” “这些工程师又反推着技术的进步,以至于欧洲的技术越来越强,船越来越坚,炮越来越利。” “可惜啊,朝廷的拨款越来越少,许多船工如果不出去帮人修船,可能连手都生疏了。” 说道最后,郑景溪的话语中充满了惆怅,也让汤潇逸变得沉默不语。 虽然汤潇逸知道,朝廷的问题并不是一个人才培养体系上的差距。 但他同样也知道,这些出去后还回来的人,都是真正迫切希望变得强盛的人。 可不是那种镀金水硕。 “你得记住,船只试航,不能走太远,你不知道这艘船会有什么缺陷,同样太近了也试不出来什么。” “这次的航线是澎台,先绕澎行驶,风浪不大。如果没问题再继续向东南,绕过七星岩之后,距离岛屿五十至一百海里间向北航行。” “所过之处都是较为忙碌的航线,即便出事,也不至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郑景溪很认真的教导着汤潇逸经验。 他有预感,他这一代,是很难看到华夏强盛起来那天了,这对立志报国的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但打击归打击,总要传承下去,汤潇逸有背景,对航海感兴趣,是传承他志向的最佳人选。 “过七星岩后向北?那能不能去琉球看看?”汤潇逸来了精神,期待的看着郑景溪。 郑景溪神色相当不悦,因为汤潇逸好像没听他在说啥,另外…… “琉球……去不了啦!” 说罢,郑景溪不再多言,拿着笔记本径直走向司令塔。 ………… 花了十天时间,绕台澎航行,期间并非是全速行驶,而是经常加减速,转弯,计算燃煤使用情况,实验操作风帆前进等等。 起初汤潇逸还有些兴趣,但是没两天就显得很枯燥了。 想象中热闹的航线也就那样,不借助望远镜,连对方船只的旗帜都看不清楚,更别提打招呼了。 第十一天,军舰第一次靠岸,这次靠岸主要是补充燃煤和蔬菜,在宝岛鸡笼。 汤潇逸下船,加起来几十岁的人了,第一次踏上这个地方。 码头并不是很大,起码没有闽都大,当然了,双方的资源也不能一概而论。 不过闽都的船只,并没有这儿多,且这里船不仅多,还什么国家的都有。 那旗帜,五花八门的,而岸边也有小贩在哪里给停泊的船只推销蔬菜水果。 水手们花钱大方,小贩们的生意不错。 “鸡笼四年前奏明朝廷,正式建设成海港,仅仅比安平港小,是岛上第二大港。” “这里有煤矿,船政用的煤也来自这里,过往船只也经常在此处加煤补给。” “真是时过境迁,我上次来时,这里还是个十分冷清的小码头,周边还充满了战争的痕迹。” 郑景溪感叹的看着热闹的码头。 “伯父,您上次来是什么时候?”汤潇逸好奇的问道,一共四年历史,这么感慨,他这未来岳父不会参与了督造吧? “1885年,也就是帝历十一年十一月,我等奉命督造定镇结束回国途中,我来了一次,那时战争才刚刚结束几个月。” 好家伙,还没正式建设呢。 走了没几步,就有人来宴请,郑景溪没有拒绝,汤潇逸则提出要自己转一转。 不过五年时间,除了时不时出现的弹痕,这个港口城市系列没有了战火的味道。 “这位大人,您是港口那艘战舰上的军官吧?”一口流利的北方官话在汤潇逸耳边响起。 汤潇逸一转头,差点以为见了鬼了,因为没看到人。 好在眼睛的视界还是比较广,看到了下方的一抹黑色,那是头发。 低下头,矮小的身躯,头发盘的却很大,插了一些和式发饰,样式非常和式,身上穿着樱花色的和服。 “你是谁?有什么事?” 汤潇逸虽然口中在问,但眼神已经变得危险。 玛德这身衣服,谁认不出是哪儿人? “这位大人,您别这么凶,吓到人家了~” “人家叫小泽百合,是东瀛人,在鸡笼经营一家游廊,我哪里有很多东瀛女子,和大人在清国见到的可不一样哦~” 小泽百合一脸献媚,语气中充满了诱惑。 “东瀛人?你的官话说的很好嘛,一点听不出东瀛方言的口音。”汤潇逸随口回了一句,脑袋在飞速思索。 游廊就是东瀛的青楼,工作者称之为游女。 从很久之前,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到远东的时候,这种游女就出现在了东南亚。 明治以后,出现有组织、规模化的游女,遍布远东各个港口城市甚至是内陆一些的大城市。 一边挣钱寄回家补贴殖产兴业,一边四处收集情报,渗透甚至腐化拉拢官员。 也有说法是用身体换军费,这种说法也没错。 “大人说笑了,东瀛不是清国的某个小地方,是一个国家呢,而且两国历史悠久,大人应该知道才是。” 小泽百合笑容一滞,低下头说道。 “历史悠久?哦~是倭奴吧?还不如犄角旮旯的呢,官话说的不错,不过我没兴趣。” 汤潇逸转身就走,满脑子都在思考,这个事儿要怎么才能解决。 倭奴人的渗透,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船政肯定也被渗透了。 塔嘛的,回去就查,狠狠的查! 开玩笑的,汤潇逸只能推动船厂和工程处查一查,更大的地方,汤父说了都不算。 小泽百合看着汤潇逸毫不留恋的背影,牙齿都要咬碎了。 “这个清国人和其他人不一样,去查一查他的地细。” “还有,尽快搞到这艘船的情报。” ………… 后面发生了啥,汤潇逸不清楚。 当天晚上,鸡笼的官员宴请郑景溪,汤潇逸也一起去了,回到客房倒头就睡。 等他醒来,是被叫醒的,而且是在船舱里。 “你是谁?我在哪儿?你要干什么?”汤潇逸睁开眼,看到一张有些熟悉又陌生的脸。 “汤大人,在下枪炮教谕徐希颜,郑大人让您上去一趟。” 徐希颜给汤潇逸留面子了,其实郑景溪是不满他还在睡。 匆匆跑上甲板,郑景溪正好臭着个脸走进船舱。 “伯父。”汤潇逸一脸懵的打了个招呼。 “哼!”郑景溪冷哼一声,不理他,直接越过。 走了几步,郑景溪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 “别为难那些人了,都是些苦命的人,说到底也是我们失职……唉~” 摇了摇头,郑景溪彻底走了下去。 “徐大人,什么情况?”汤潇逸一脸懵逼的看着徐希颜。 “大人,如此这般……”徐希颜给他解释道。 原来,今天一早,船只离港后继续向北行驶,路上碰见了一艘意大利商船。 和其他船只见到军舰避让不同,这艘商船快速靠近了广乙,用小船给他运了几个人过来。 这几个人,在北方海域遇到了海盗,船只被抢,跳海后被路过的意大利人救了起来。 “郑大人还付了钱给意国人,另外又给了那些可怜人一点钱。”徐希颜唏嘘道。 “海盗?船政水师干什么吃的?”汤潇逸快步走到甲板上。 甲板上,七名晒得黝黑,佝偻着的背影缩在甲板的角落中,一言不发,神色绝望。 “你们遇到海盗了?在什么地方?”汤潇逸上前就问道。 “大人,草民拜见大人。”见来了个身上穿着官服的大官,几人一下就跪在甲板上,但没人回答汤潇逸的话。 汤潇逸追问,也就是就在北方。 其中几个年轻人好像想说什么,但刚抬头就被中年人捏了一下,然后就又不说什么有用的话了。 “你们要是不说,我就当你们是包庇海盗,拿你们问罪了。” “你们可要想清楚,包庇海盗,与海盗同罪,最轻也是发配宁古塔,这个年月,可是冻死人的。” “找到了海盗船对本大人是军功,找不到就对不起了,拿你们充功。” 汤潇逸见问不出话,直接开始威胁。 身后的徐希颜脸色一下就变了,然后低下头就想走,却听见了几人的另一个回答。 “大人,冤枉呐大人!” “草民等人是鸡笼及附近海岛的渔民,长期以来四处打鱼。” “这次去北边的钓鱼,结果被海盗袭击,我们真不是海盗。” 中年人辩解着。 一旁的青年满脸怒火的冲出来,跪到汤潇逸身前,重重的磕头: “大人,他们不是海盗,是倭寇……” 第12章 打海盗 “你站起来说,什么倭寇,在什么地方。”汤潇逸表情凝固。 “就是倭寇,他们有火枪,还杀人……” “大人,大人,他乱说的,他跳海逃生,被吓傻了乱说的,没有倭寇……”中年人紧张的趴在地上,抬头仰望着汤潇逸。 汤潇逸叹了口气,不怪中年人这个表现。 清国的兵,防御外敌可以说只是兼职,主要目标是镇压诸如反清复明、白莲教什么的造反。 而清国的对外,那已经不单单是丧权辱国可以说的了,惹到洋人,许多县令知府甚至文正公都不管有理没理,息事宁人。 因为当下和洋人牵扯太深,仕途就断了。 解决事情是很麻烦的,特别是涉及到多个国家,但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还是本土居民,可一点都不麻烦。 中年人明显是怕汤潇逸怕和倭寇扯上关系,直接给他们杀了。 “我看你是病了,让大夫给他们好好看看,你继续说,不要怕。” “倭寇打劫的你们?是什么时候的事?在什么地方?他们有多少人多少船?” 等人被拉走后,汤潇逸温和的对青年问道。 “大人……是昨天上午,四艘倭奴的船,一大三小,其中有两艘是火轮船。” “我们有十来艘小船,三四十人吧,不过我们最大的船也比他们都小船小。” “他们到时,我们正在钓鱼那边儿打鱼,他们却二话不说冲了过来,把我们围了起来。” “对了,那艘大船上有炮,我们见他们推出来了,就想和他们交涉。” “然后他们派人登上各船,说我们是小偷,偷走了他们的鱼,要惩罚。” “然后……” 青年声音哽咽,双手捏的死死的,双目通红, “然后他们开始杀人了,他们有枪,我们打不过,我阿爸把我推下水,躲过一劫。” “唐叔放火烧了自己的船,也正是如此,倭寇才没有靠近观察,我们才能活一条命。” 汤潇逸深吸两口气,还是平静不下来,转身向前走,想去舰艏吹吹风。 结果嘛,刚走两步,就看到了船上装备的120毫米克虏伯半速射炮。 摸了摸那冰冷的钢制身躯,汤潇逸转头看向徐希颜。 “徐大人,广乙试航,带了多少弹药?” 初次试航是不带弹药的,就是出去溜一圈儿,但广乙已经不是初次试航了,是一艘即将交付的军舰。 虽然这次不进行武器测试,但为了防备海盗,以及清国不信任监督的传统,船上还是配了海陆两军,也有武器。 主要也是船政水师一时半会儿挤不出差不多性能的军舰来给广乙护航。 “主炮每门备弹二十枚,副炮每门备弹一百枚,不过大人,贸然攻击东瀛人,万一被朝廷发现……” 徐希颜有些动容,但又犹豫, “军法,如贪功幸事、擅开边衅者,罪无赦,大人还请三思。” 思来想去,徐希颜还是觉得不妥。 “谁说我们擅开边衅?我问你,你是谁?我是谁?那群袭击抢劫渔船的又是谁?” 汤潇逸摇了摇头,官字两张口,他已经找到了理由,就在身份上。 “在下?在下……”徐希颜在下了半天,也没见下出什么。毕竟他乃武官,枪炮教谕也是武官。 “你是武将,我是文官,他们是海盗。” “剿灭匪寇、保境安民是你武将的职责,治理地方是我的职责。” “你我是船政一员,这片海域归船政管辖。” “现在这片海域出了盗匪,杀我朝子民,告到我这儿,我再让你保境安民,剿灭盗匪。” “完全是职责所在,关区区倭奴什么事?就因为盗匪是倭奴人?” “这些年,英吉利人打海盗战争,见到海盗直接开炮,抓到海盗通通吊死,不论是那国人,都是如此。” “这事儿就算闹大了,那也是扬我国威的事儿,区区倭奴,可不敢说什么。” 汤潇逸蛊惑这徐希颜,什么扬我国威,汤潇逸就没打算让这事儿泄露出去。 “再说了,过去一天了,人早就跑了也说不定。”汤潇逸有些担心去晚了。 “大人说的是,不过是剿灭海盗,职责所在而已……”徐希颜有些担心去早了。 文贵武贱,徐希颜只是个五品武官,真要按规矩,五品武官见到七品文官,得下跪磕头。 要是他不听话,回去就惨了,汤潇逸只需要轻松传一句这武官有些不服管,他就不知道会被发配到哪里去。 还是先赞同,然后和郑景溪说一说,让郑景溪来阻止吧。 “传令降帆,四分之三航速,航向钓鱼海域。” “徐大人,去准备火炮吧,海盗也是有武器的。” “放心,少不了徐大人好处。” 汤潇逸不打算让这事儿传出去,倭奴还好,死人都会保守秘密,但自己人总不能杀了。 他还得坐船回去呢,再说也打不过。 那就只能利诱,加一点威逼了。 “遵命。” 徐希颜领命后,匆匆跑到舰长室,找到郑景溪禀报此事,且没有一丝隐瞒。 万一他有隐瞒,得罪汤潇逸七品官,说不定还有的救,调远一点就行了。但郑景溪不行。 郑景溪头上还有个三品参将衔,对船政水师的影响力不小,要搞他可不用排挤,能直接决定他的命运。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广乙本就是巡海船只……去吧,这是好事儿。” 听到汤潇逸的剿匪论,郑景溪才发现自己进入了误区,欣慰的笑了笑。 徐希颜见状,转头就去准备战斗了。 …… 汤潇逸见到难民的时候,广乙本身已经向外航行了两个多小时,不过航速并不快,风帆加轮机低功率运营,只行驶了十六海里远。 之后广乙降下风帆,以12节航速快速行驶,下午四点,经过七个小时航行后,抵达了目标海域。 且立刻看到了船只。 一大三小和五条小渔船,其中渔船是硬帆渔船,他们正在进行捕鱼作业。 “这是钓鱼海域吧?”汤潇逸用单筒望远镜看着九艘船上飘着的姨妈巾,转头看向徐希颜。 “是的,我还是学员的时候,曾巡航过这里。”徐希颜点点头,他没望远镜,看不见姨妈巾。 望远镜可不便宜,他只是枪炮教谕,没有油水,当然不舍得买。 “真是嚣张,靠过去,保持两千米,两千米打的中吗?船上的副炮。”汤潇逸问道。 “没问题。”徐希颜拍拍胸脯。 他们的训练很刻苦,命中率不低。 同时期,其实不论是南北洋还是船政或粤水师,火炮的命中率都高于同时期的对手。 不论是英吉利还是扶桑,命中率都没有北洋那么高。 这是精锐的士兵,但背后没有可供他们发挥实力的国家。 “他们也有炮,所以航速不会降低,瞄准了就开炮吧。”汤潇逸说道。 “大人,不如再等等,在等半个时辰,等到天快黑了,周边即便有其他船,也不会冒险抹黑前来查看。”徐希颜却建议等一等。 “可以,绕他们航行一周,看看周围有多少其他船只吧。” 汤潇逸点头同意了,想看看周围还有没有隐藏的倭奴。 …… “古贺臣大人,来了一艘清国军舰,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来的?”东田小鸡紧张的不知所措。 “安静!东田你这个懦夫!”古贺臣四郎(真的)放下望远镜,一巴掌拍在东田小鸡脸上。 果然,打人就是解压,一巴掌过去后,古贺臣四郎舒服了许多。 “不用担心,我对清国人很了解,看见头顶的帝国旗帜了吗?那就是我们的护身符,他们不敢动我们。” “而且这艘军舰上挂的是红底黄十字旗,这是在试航的意思。这是一艘没交付的军舰,上面说不定连海军都没有。” “我们船上可是有一门重炮的,清国军舰如果敢靠近,我们就击沉他!” “一旦击沉,回去后我们一定会被天皇陛下奖赏的!” 古贺臣四郎本来只是想安慰下众人,稳定军心,但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 他只是一个普通武士家族出身的四子,对火炮的概念还停留在前装滑膛炮时代。 而他船上,正好有一门重炮,这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专门用来在海上打劫。 也不找其他国家的商船,因为可能也会有武装,就找清国的。 日本人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古贺臣四郎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相信了。 从没想过,对面军舰也有火炮,而且更多。 “继续作业,明天回港。”古贺臣四郎被众人一顿恭维,当场有些飘飘欲仙,目光火热的看着广乙。 就好像他已经击沉了广乙,然后得到了嘉奖迎娶了华族贵女,自身也成为了华族一样。 “古贺臣大人,清国军舰一直在我们周围绕圈子,我们发信号他们也不回答,这是什么意思?” 东田小鸡疑惑的看着已经绕到他们北方的广乙。 “不用担心,让所有人准备好武器,给大炮装上炮弹和火药,准备作战!” “准备好后就升帆,靠近他,击沉他!” 古贺臣四郎兴奋的挥舞着双手,好像荣誉、财富、权利、地位、美女都已经到手了一样。 突然,他看见不远处的军舰上火光一闪。 boom! 几秒钟后,一根十来米高的水柱在船近处升起。 “开火了?他们开火了?他们怎么敢的?!”古贺臣四郎愤怒的看着广乙。 “东田,把大炮推出来,击沉他,给我击沉他!”古贺臣四郎用愤怒来掩盖自己都恐惧。 在他的设想中,应该是他偷偷靠近,然后一炮击沉广乙,怎么能对面先开火呢? “大人,我们的炮,够不着他们!”东田哭丧着脸。 第13章 喂鱼去吧 轰! 47毫米哈奇开斯重型速射炮发出怒吼,炮弹划过一条优雅的弧线,然后落在了目标的右前方,激起一条近十米高的水柱。 虽然已经很近了,但依旧改变不了没打中的事实。 “教谕行不行呀?” “不知道呀,两发都没打中。” “以前不是这样的呀,上课的时候都能打中的。” “换了个环境就不行了?” 学员们的窃窃私语让徐希颜颜面尽失,但他偏偏还不能去争辩,不然更丢脸了。 干脆强制自己不要去听,开始检修火炮。 第一发没打中是正常的,校射嘛,但这么近,加大了提前量,第二发还向右偏转就不正常了。 boom! 一声沉闷的响声响起,徐希颜一下抬起头,他很清楚,这是前装滑膛炮开炮的声音。 由于气密性和黑火药等原因,前装炮和后装炮开炮的声音是不同的。 果然,他抬起头就看见了敌人船只那尚未消散的浓浓黑烟,这是黑火药燃烧不完全的产物。 “大人小心,所有人开火!”徐希颜冲到汤潇逸身边,把他往司令塔拉。 结果走到中途,才发现船身二三百米外,激起一朵水花。 嗯,实心弹。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炮击声响起,是那群学员在操纵47毫米速射炮。 47毫米速射炮有轻重两型,不过只影响射程和威力,例如重型速射炮在270米距离上的有效穿深是24毫米(钢板),轻型只有18毫米。 不过射速都是相同的,20发每分,采用十发弹匣,手拉换弹,扣动扳机开火。 这个射速无疑是恐怖的,一个弹匣的炮弹三十秒清空,这是炮弹不是子弹。 不过,准头不太好,除开徐希颜打的两发,剩下八发快速清空,但只命中了一发,而且是命中前桅杆中部,桅杆没断,但是风帆全掉了。 这更加坚定了徐希颜的猜想,要么瞄具有问题,要么炮架有问题,最怕炮管有问题,因为炮管很贵。 “大人,这门炮应该有问题,我去操纵前主炮,必定击沉他。”徐希颜想挽回颜面,主炮总不能也出问题吧? “徐教谕,汤大人,敌舰挂白旗投降了。” 可惜,日本人好像没给他机会。 “大人,是否接受他们投降?”徐希颜看向汤潇逸。 “让他们降下风帆,熄灭锅炉,所有人都到甲板上,把所有武器都放在甲板上可能看得见的地方,接受我们检查。” 说检查是让对方有些许错觉,那就会有人有侥幸心理,就不会破坏船只财物什么的了。 汤潇逸看到对方投降,有些眼馋那几艘船了,同时也要搜查一下财物。 没有财物,怎么堵住所有人的嘴?纯靠威胁是不够的。 由于双方无线电还不存在,信号旗也传递不了这么多复杂的信息。 汤潇逸重金每人一百两悬赏两名会官话的勇士,坐着小船划了过去。 这时代在整个远东,有点身份地位的倭寇,绝对会华夏官话,只是看说的好不好。 当然,也不排除草根崛起,那就对不住了,听不懂人话,那就该轮到大炮发言了。 …… “古贺臣大人,他们的大炮停了。”东田小鸡满脸都是汗水,瘫坐在地上,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刚才那如泼水一般的炮击,把他吓得不轻。 “八嘎!这些可恶的清国人,竟然敢攻击我们,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命令挂起白旗的古贺臣四郎也瘫坐在地。 那枚命中桅杆的47毫米炮弹爆炸时,破片擦着他的耳朵嵌在了甲板上。 虽然没真正受伤,但那种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让他四肢瘫软无力,也没了继续抵抗的心思。 但是,告状的心他还是有的。 以他对两国的了解,回去之后只要他告状,对面的清国将领就没好果子吃。 “古贺臣大人,对面放小船过来了,我们应该怎么办?”东田又有些不满了。 这是和式文化的精髓,虽然他十分希望古贺臣下令投降,但一旦古贺臣下令投降,他又会埋怨古贺臣投降,让他不能成为一名战斗至死的勇士。 “东田,让志摩丸趁现在逃回去,向那霸守备舰队报告。清国人带着这么多船跑不远的,在海上就能追上我们。” 古贺臣四郎很快想到了自救方法。 琉球被东瀛侵占控制后,那霸港就长期驻扎了一支小舰队,有一艘三等巡洋舰驻扎。 …… 很快,小船划到了对面,广乙依旧保持着十节左右的航速,远远的绕着它们转圈圈。 广乙毕竟只有一层薄薄的船壳,万一被击中了就不好看了,所以一直没有停下。 在行驶到船队东面时,那艘小火轮船突然从船队中脱离,借着其他船只为掩护,冒着浓烟向西北行驶。 “大人,倭寇想跑!”徐希颜兴致勃勃的抱着120毫米一体式炮弹,期待的看着汤潇逸。 他已经决定了47毫米炮的问题,炮架和炮管连接处有点松动,开炮时炮管会小幅度跳动。 所以这次,他准备用120毫米主炮来给自己正名。 “给他们点教训吧。”汤潇逸生气了。 那是他的船!他的船!这些狗养的竟然想把他的船开走! 不过,汤潇逸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巨大的错误。 他没有告诉徐希颜,他要这条船,因为他不觉得三两炮这艘船就会沉。 然而他忘了,这不是军舰对决,对方是没什么防护能力的木壳船只。 更忘了,这个时代,炮击距离还很近,近到能瞄准直射。 徐希颜缓慢转动着方向舵和高低机,他要证明自己,必须一炮解决战斗,所以他瞄准了船腹。 一般而言,在这里人最多,杀伤力最强。 不过他也忽略了,木壳商船那微弱的防御力,可能炮弹不是在他预想的位置爆炸。 轰! 栗色火药燃烧释放了大量烟雾,这种烟雾会阻碍火炮的持续射击能力,只能等烟雾消散才能继续开火。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120毫米舰炮开花弹飞出炮管后,仅仅几秒钟时间,就命中了志摩丸的舯部。 木质壳体被轻易撕碎,木头渣子扎伤了几个正在加煤的锅炉工人。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炮弹已经撞在了锅炉上。 boom! 虽然是老式锅炉,但高压下还是爆发出近百公斤tnt爆炸的威力。 一阵肉眼可见的激波呈半圆形扩散开来,高温蒸汽直接把附近的人全部烫了一遍,好在几个锅炉舱的人被炸死了,不用体会这生不如死的痛苦。 “志摩丸……断了……”东田结结巴巴的指着因锅炉爆炸炸断龙骨,断成两节的破船。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们怎么敢……”古贺臣四郎无助的看着那艘船。 好了,这下他即便回去,也要受到巨大处罚,也许会被家族要求切腹也说不定。 那可是一艘珍贵的蒸汽轮船呀! “你们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利落些,不然那就是你们的下场。”上船的水勇气势逼人,催促着他们快点把武器交出来。 志摩丸的爆炸,让东瀛人失去了最后的抵抗心理,乖乖的把武器堆放好,然后站在甲板上,等待他们的命运。 …… 另一边,汤潇逸迎来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且这次让他激动万分。 “叮~” “击沉普通商船一艘,获得5点科技点。” “击杀退役低级水兵六名,获得6点科技点。” “恭喜您完成首杀,奖励100点科技点。” 汤潇逸看了一眼科技点余额,从8150点来到了8256点。 涨幅不大,特别是除开首杀奖励,只获得了6点科技点,但意义在于,他找到了科技点的获取途径! 虽然这好像是在逼他去杀人,不过他也没必要有负担。 未来五六十年内,战争可一点都不少。而且都是规模不小、烈度很高的战争。 “大人。” “大人?!” 徐希颜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怎么了?”汤潇逸问道。 “郑大人让您下去一趟。” 汤潇逸疑惑的看着徐希颜,徐希颜也不知道咋了。 下到舰长室,郑景溪正伏案提笔,写着什么。 船只正在行驶,相当颠簸,但郑景溪却没有好像不受影响一般,继续使用着毛笔。 “伯父?”汤潇逸轻轻的喊到。 “若想成大事,胸中不可缺少慈悲心肠,但也不能妇人之仁,前者失人心,后者事不成。中间有个度,要你自己把握。” “你出了气,这些东瀛人一个不留,船上的人也要好好对待,你有想法吗?” 郑景溪头也不抬的继续写着。 “普通人每人发二十两,军官五十两,每升一级加五十两。”汤潇逸说道。 “不够。只有钱还不够。”郑景溪摇摇头。 “然后让他们每人捅一个东瀛人?”汤潇逸的想法就是,全拉下水。 郑景溪停笔,诧异的看了汤潇逸一眼: “你倒是挺有钱的,思路对了,做法不对。” “这船上有许多船工,一辈子顶多杀过鸡,你让他们用刀杀人,太为难人了。” “船上有枪、有绳子,把人绑起来吊在船舷,敢动刀的,三十两,敢开枪的,二十两,什么都不敢的,把人推下去,给十两。” “记得补枪,这世上什么人都有,敌人的眼睛只要还没闭上,就一刻不能放松。” 郑景溪将手中的纸张铺开晾干,又拿出名帖。 “回去后,拿着我的帖子,把这封信送到船政提督那里去,之后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第14章 投名状 “这位清国的官员先生,我是东瀛帝国公民,是一名武士贵族,你这么做是对一个武士的侮辱,我要求受到符合身份的对待!” 古贺臣四郎被五花大绑的吊上了广乙,全身扭动着像只虫子一样进行着抗议。 “大人,就是他,就是他下令开枪的!” 之前说出真相的青年又跑了出来,跪在汤潇逸身前,重重的磕着头,额头上都是鲜血。 “大人,求大人给草民做主。” “哈哈哈哈哈,官员先生,不知道怎么称呼?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古贺臣四郎故作轻松的笑着。 他并不觉得汤潇逸会杀了他,不然直接开炮就是,干嘛费这么大功夫? 清国的官员嘛,无外乎就是要钱,不知道那个贱民给了这个官员多少钱?为什么他们在船上没搜到? 想到这儿,古贺臣四郎恶狠狠的看了磕头的青年一眼。 汤潇逸没理古贺臣四郎,在他眼里,这已经是个死人了。不过既然他是元凶,自然不能这么容易死掉。 “行了别磕了,听得我头疼,起来吧。” “确定他是主谋是吧?”汤潇逸问道。 “大人,就是他,他的船上推出大炮后,让我们全站好,然后他就开枪了。”青年声音哽咽。 “把他先吊到旁边去,叽哩哇啦的听着烦人。”汤潇逸点了点头,对一旁操作吊机的人说道。 完了以后,汤潇逸静静的等待着,直到所有东瀛人被运上广乙。 这些人都被五花大绑着,要么在地上蠕动,要么艰难的站颠簸的船上。 “停船吧,让所有人都上来,包括锅炉舱。”汤潇逸对徐希颜说道。 “要通知郑大人吗?”徐希颜问道。 “除了郑大人。放心,郑大人知道这件事。”汤潇逸摇了摇头。 郑景溪是想锻炼他,怎么操作都给他说好了,要是还做不到就不只是丢人这么简单了。 没一会儿,甲板上就聚集了六十来个广乙船员,一百来个倭奴海盗。 广乙的甲板并不大,这么一站,有些人已经站到后甲板去了。 汤潇逸在司令塔面前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些鸡零狗碎的财物,一些日元,还有几张银票。 如果有白花花的银子效果是最好的,但条件有限不是吗? “弟兄们,这么多天,你们也应该认识我是谁了,你们可能很疑惑,我为什么要让你们都上来。” “看见那些人了吗?那是倭寇,刚刚抢了这几个我们同胞的船,还杀了人。” “刚刚,我们击沉了它们一艘船,抓到了这些人。” 说道击沉的船只,汤潇逸心理疼的直抽抽,哪怕是载重三四百吨的老破小火轮船,价值也得一万两起步。 结果一炮下去,只剩下浮木。 “这次战斗,缴获颇丰,所以给大家一些福利,普通船工,干掉一名倭寇,赏银10-30两!官职越高拿的。” 汤潇逸说完,早有准备的徐希颜立马站到最前面,拿起一把刀,抓住一个在地上蠕动的海盗,拖到船舷处。 手起刀落,血直接喷出三丈远。 “好!”不少围观的船工满脸通红的在哪儿鼓掌叫好。 把汤潇逸整不会了,这可是行刑现场,那人的脑袋都飞了。 “大人,饶命啊大人,小人家里还有钱,还有地,可以让家人来赎小人,小人有用啊大人!” 古贺臣四郎悬在空中,看到那具无头尸体,下体一松,鼻涕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下雨了?怎么有股子骚味儿?”站在他身下的人摸了摸光滑的脑门儿。 “玛德,是上面那狗养的尿了艹,大家让一让,这孬种尿了……” “把他甩到外面去,等这边事情弄完我再处理他。”汤潇逸对吊机挥挥手。 然后让徐希颜到他身边,从桌上掏了一张白条,高高的举了起来。 “徐大人乃船上最高武官,赏银二百两,本大人没带银子出来,这里也筹不到银,给你写张欠条。” “本大人是个要脸的,回厂后,立即兑现绝不拖延,望徐大人海涵。” 徐希颜拱了拱手,接过白条,然后转头看向船员们: “弟兄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难处,还请互相帮扶一二,这二百两是汤大人赏我的,我也不独吞。” “回港后,在港口宴请汤大人和大家伙,吃完了再走,不然我让人给你送家去。” 徐希颜说完,对手下学员使了个眼色。 他的那些学员一个个紧绷着脸,拿着刀就去挑人。 “徐大人以前打过仗?”汤潇逸看着毫无波澜的徐希颜,深感好奇。 “五年前,在马江和法兰西人开仗,卑职曾参与近岸防守。” “法兰西人的大炮落在人群里,炸开后就只剩肉泥,谁是谁都难以分辨。”徐希颜说这话时,眉头微皱。 汤潇逸拍了拍徐希颜的肩膀,认真的说道: “慢慢来,总有一天我们会打回去。” 徐希颜震惊到看着汤潇逸,见他不是开玩笑,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敬佩: “大人还是别说笑了,法兰西船坚炮利,又相隔万里……” “不信?拭目以待吧。” …… 那些三十两的,都拿到了银子或者日元、零碎差不多价值的财物,那些超过三十两的,就都拿的白条子了。 出乎汤潇逸预料,大多数的普通水手、轮机工什么的,都是紧张的选择了用刀,因为紧张,经常出现好几刀后目标还活蹦乱跳的。 只有几个实习的技工,哆哆嗦嗦的选择了用枪。 完了那些船工下来还说汤潇逸太大方了,杀人,还是绑着的人,那用得着三十两。 有些还在可惜只能杀一个,不能多挣点。 汤潇逸到底是太平年月来的,把生命看的太重。 1839年以后,外敌、造反、匪患,不仅没停过,还时不时交叉出现,甚至配合天灾出现。 这些人里,哪怕是哆哆嗦嗦的技术员,也不是没见过死人。 “大人,还剩下几十个倭寇怎么处理?扔海里吗?”徐希颜来回查了两遍,确定除了郑景溪,其他人都参与了。 “一人一枪扔海里吧。”汤潇逸有些恶心,他第一次见这么多人死。 不过,不能表现出来。 “对了,给我支枪。” 徐希颜拿来一支温彻斯特m1879步枪,这只步枪是一款栓动黑火药步枪,管状弹匣,弹容量六发,也叫温彻斯特霍奇斯基。 11.43毫米口径,发射.45*70mm黑火药步枪弹,在此时还算虽然已经落后于无烟火药步枪,但在远东还是能打的。 汤潇逸学着电视剧中的样子,熟练的拉栓,瞄准,扣动扳机…… 扣不动。 “大人,您没开保险,就右边那个圆形的,转一下。”徐希颜轻轻说道。 砰! 这次打出去了,可后坐力比想象中的大,子弹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咳咳!”徐希颜咳嗽一声,恶狠狠的看着操纵吊机那人。 吊机缓缓的挪动着,汤潇逸看见了,但还是当没看见。 五十米活动靶对他这个新手来说,挑战性有些高。 低着头假装重新装填,等抬起头时,距离仅剩三十米。 砰! “好!大人好枪法!”徐希颜吃惊的看着汤潇逸。 虽然是三十米靶,但是这是有一定晃动的,而且汤潇逸是第二枪。 直接爆头! 看着徐希颜叫好,收了汤潇逸钱的人也都在叫好。 只有汤潇逸嘴角抽了抽。 他瞄准的明明是肚子。 ………… 回程的路就慢了许多,因为要拖着八艘船走。 这些船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广乙就是试航而已,一共才六十多人,分不出人去开其他船了, 这又不是后来一键启动,十几个人操纵万吨轮的时代,这时代光锅炉舱、轮机舱,十几个人就忙不过来。 慢悠悠的行驶进了闽江,去船工们修船干私活的码头把船停过去后,才带着广乙回船厂。 “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老大人这些天可急坏了。”刘一鸣在码头等着,见有外人,就没提船的事儿。 “一鸣兄,你等下带几个人去码头,我带了几艘船回来,来路有些问题,给换个涂装改改造型。” “那两艘软帆帆船,改改造型看有没有人卖,卖给他们。那艘轮船看看情况怎么样,尽快收拾出来。” 汤潇逸没有避着徐希颜,他想把徐希颜也收到麾下。 “属下这就去。”刘一鸣点点头,知道汤潇逸重视船,准备带人去。 “对了一鸣兄,晚上有宴,记得赶回来。” “顺便修船的损耗报给我,明天给你银子。” 汤潇逸提醒了一句,刘一鸣点点头,叫了几个人,就要去坐船。 “那位是?”徐希颜有些忐忑,有些迷茫。 “一鸣兄,船厂菲利克斯监督的助手,也帮我办些事儿。” “希颜兄,我看你对武器挺熟练的,鱼雷厂刚开始生产鱼雷,需要懂武器的专家,有没有兴趣兼职一下。” 汤潇逸抛出橄榄枝。 当然也只是一根橄榄枝。 “我……”徐希颜有些犹豫,他其实是想投入郑景溪门下。 “对了大人,差点忘了跟您说,您出去这段时间,工程处又搞出了另一种锅炉,这是参数,说给您做参考用。”刘一鸣又折返回来。 “另外,汤帮办让您尽快回家一趟,老夫人牵挂您呢。” 刘一鸣把参数给了汤潇逸,看了徐希颜一眼,又匆匆的去坐小船。 “谢汤大人抬举,职下愿往!”徐希颜跪的很快…… 第15章 鱼雷制导陀螺仪 徐希颜不是傻,他之前以为汤潇逸只是郑景溪的侄子,投靠过去有用,但用处不大。 毕竟他是枪炮教谕,是在学堂工作,郑景溪要帮他的话,没那么方便,再说了,侄子还隔了一层呢,就更不方便了。 但他听到汤帮办,加上老大人这个形容词,整个船政只有一位,分管造船事务的船政帮办。 两重身份相加,这就不一样了。 至于他不懂鱼雷?影响吗?不会可以学嘛! 又收下一个小弟,汤潇逸很是安逸,相当于属于他的势力翻倍呀! 拍了拍徐希颜的肩膀: “希颜兄,枪炮学堂那边,注意留一些好苗子,我们自己的船马上要开工,过几年他们正好毕业,正好上船。” 徐希颜好奇的问道: “这倒是不难,不少学员都挺想留在船政水师的,只是水师重建并不快,用不了这么多人,才不得不去北方。” “大人,咱们的新船,是广乙的三号舰吗?” 徐希颜对广乙还是比较满意的。 虽然广乙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例如航速较慢,火力贫弱,防御薄弱,定位模糊等,几乎是整体上落后半代。 但,这是自己造的,虽然部分零部件是进口,但主轴、轮机、锅炉组成的动力系统,都是船政自己建造的。 这可是军舰的核心部件,而不是钢板。 不过钢板倒是有不少都是进口的…… “粤水师削减造舰的事你也听说了?差不多,不过会改一改。” “我们目前的意向是制造一艘轻型高速军舰,将为其配备大量鱼雷。” “你回去后,可以着重学习一下鱼雷技术,走吧,跟我去趟鱼雷厂。” 说到这个,汤潇逸决定去看一看定制导螺仪的研发进度。 鱼雷厂并不远,就在合拢厂隔壁,在整个工厂区算是比较偏僻的地方。 因为鱼雷生产需要炸药,放在其他地方太不安全了,合拢厂这边比较空旷。 汤潇逸一进去,就看到鱼雷厂监督兼总司陈才鍴正在玩陀螺仪呢。 “陈总司,已经做出来了?”汤潇逸惊讶到看着这个组件。 鱼雷用的制导陀螺仪主要目的是让鱼雷能走直线,难度其实并不高,只是思路问题,过几年别人也能整出来。 主要部件就是一个陀螺仪与方向舵连接,鱼雷发生偏转时,陀螺仪受到外来力的影响发生偏转,传递给方向舵,修正航向。 加上一个液压阀门控制深度,这样,一枚不会跑偏的鱼雷就做好了。 这套系统一直用到了二战,只是加工精密度的变化。 此时,陈才鍴已经做了连接结构,将陀螺仪和方向舵连接起来了。 “潇逸来了?正好,快帮我看看,是这样吗?”陈才鍴一把抓过汤潇逸,蹲到陀螺仪面前。 汤潇逸莫名其妙的看了陈才鍴一眼: “我看?我不懂啊!” 汤潇逸知道陀螺仪这个东西,知道设备原理,其他的他也不知道。 “你提出来的,你不懂,还在这儿给我藏拙。放心,我和你岳父师出同门,你也是我子侄辈,我不会抢小辈的功劳。” 陈才鍴以为汤潇逸是害怕功劳被抢才不说,连忙保证,话还说的挺严重的。 说完,陈才鍴就给陀螺仪加速,陀螺仪不转的话,是没作用的。 陀螺仪上有齿痕,加速时用高压蒸汽吹就是了。 随着陀螺仪的声音逐渐尖锐,陈才鍴连接上了控制连杆。 “emmm……” 汤潇逸无奈的拨弄了几次,把头向右摆时,陀螺仪偏转,带动连杆控制方向舵向左突出。 如果是在水里行驶的话,在水流的作用下,方向舵会修正,摆正后连带陀螺仪也修正。 “应该能行了,至少方向是对的。接下来装到鱼雷上试一试?试射一下才知道究竟能不能行。” 汤潇逸看到陀螺仪能控制方向舵,觉得应该能行了。 “也对,不实验一下,谁也不知道在水下是什么样的。”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怎么有空来鱼雷厂了?” 陈才鍴听到汤潇逸说可以了,松了口气。 还是那句话,他觉得,汤潇逸是懂技术的,不然想不到用陀螺仪来给鱼雷制导。 在这个时代,这两者都是高科技,在欧洲懂的都不多,更别说远东了。 “我这不是想着鱼雷差不多该组装了吗,这是学堂的枪炮教谕徐希颜。” “下官见过陈总司。” 汤潇逸把徐希颜拉过来,在陈才鍴面前混个脸熟。 “免礼,这是……”陈才鍴疑惑的看着汤潇逸。 “我让他来学学鱼雷怎么用,怎么储存、保养、维护,回去好教教学生们。” 汤潇逸笑着说道。 陈才鍴点点头:“我们的水兵只会使用,不懂得保养维护,开一门课,学一学也是好的。” 汤潇逸接着话说下去: “陈叔,以后有什么事,你就让他通知我,我立马就过来。” “不过技术上的事儿,我是真不太懂,陀螺仪方向舵,那都是我从造船上得到的灵感。” 汤潇逸说着,打开了科技树,武器—海军武器页面。 目前科技树上激活的,只有鱼雷这一条线,因为船政只有鱼雷这一个武器工厂。 科技树上,黑头鱼雷(白头鱼雷)后一项就是20世纪初蒸汽瓦斯鱼雷。 蒸汽瓦斯鱼雷有三项技术需求: 制导陀螺仪、二十世纪初蒸汽发动机技术、三组元动力燃料技术。 汤潇逸尝试点亮蒸汽发动机技术,却得到警告。 “叮~警告,二十世纪初蒸汽发动机技术领先当前技术十年以上,提前研究惩罚,需要原科技点数*150%。” “原科技点数600点,*150%,点亮需要扣除900点,是否点亮?” “1.5倍,还算良心,就是不知道二十年是增加多少,有没有机会在一战点出钢铁洪流。” 汤潇逸计算了一下性价比,发现暂时可以接受。 毕竟在当下这个科技野蛮发展,工业技术快速突破的年代,十年,已经足够形成巨大优势,甚至代差了。 别的不说,前无畏舰的样板,君权级战列舰要1892年才服役,但1906年,也就是十四年后,无畏舰就出现了。 更快的速度,更强的装甲,更强的火力,更有效的火控…… 前无畏舰从纵横大海到被送进历史垃圾堆,中间仅仅只有14年。 汤潇逸正幻想着四大洋舰队纵横四海,万吨巨轮驶进泰晤士河。 “只有技术,好像不足以支撑大型军舰的建造,我还需要庞大的工业体系。” 汤潇逸骤然回神。 在工业社会下,技术的发展往往伴随工业规模的扩展,但他不需要。 这在自己具有大规模工业的国家是优势,他只需要不断推动技术发展就行,生产的事儿自然有人解决。 但在一个一无所有的国家,就算他点开了核武器制造技术又如何呢? 凭借大清国那少的可怜的发电量,还能让他用手去摇,把离心机摇到十万转吗? “唉~点亮三组元动力燃料技术。” 汤潇逸叹了口气,没有点亮发动机。 此时的蒸汽发动机技术发展的不错,各种蒸汽汽车、拖拉机不少,发动机买一买也能买到,哪怕差点,够用就行。 “叮,三组元动力燃料技术,需要科技点200点,是否点亮?” “那么便宜?点亮。” 汤潇逸果断点头。 当然不止是因为便宜,最重要的是,汤潇逸没听过这个名词,想自己研究也找不到头绪。 “叮!扣除200点科技点……” “叮!宿主旗下并无燃料部门也无燃料研究员,此次知识下放至宿主本身。” “请宿主尽快建立完善的工业门类,以免影响技术进步……” 汤潇逸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他的大脑突然迸发出许多灵感。 “将煤油、水和空气混合,在高压燃烧室下燃烧,剧烈膨胀产生高温和蒸汽,再通过发动机就能把内能转化为机械能……” 汤潇逸可以确定,如果不是他知道这是科技树塞给他的知识,他只会以为这是自己灵光一现的产物。 而且,这么简单且简陋的东西,让他觉得有些亏了。 看了看科技点,干掉那些顽固不化的倭寇,又给他增加了近五十点。 一百人中有三十多个水兵,一共给了58点。 退役二等水兵24个,给了24点;退役一等兵5个,给了10点;退役兵长一个,给了8点。 另外有现役兵长一个,给了16点,让汤潇逸知道了现役和退役的区别。 那个现役兵长隐藏在水兵中,通过审问同伙(兵长已经被乱刀捅死了),确认他们也不知道这人是现役。 汤潇逸猜测,无非就是测试水文什么的,毕竟此时的东瀛还没有打赢,还很害怕,哪怕偷偷把海域划入自己的地盘,也不敢嚣张。 “陈叔,你知道蒸汽动力发动机吗?”汤潇逸看向陈才鍴。 “你说的是那种蒸汽汽车吗?那玩意儿有些华而不实。”陈才鍴疑惑的问道。 “您会做吗?……” 第16章 卖茶,广乙交付,升官。 冬季的闽都,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不过闽都靠海,又在南方,这种雪顶多持续存在几天就会融化。 距离回来已经过去了十天了,十天前当汤潇逸把倭寇的事情和汤父说了之后,汤父亲自找提督去了。 汤潇逸不清楚是怎么操作的,这次广乙出航变成了提督领导下,剿灭一股海盗的官方行为。 “击沉海盗船十一艘,缴获海盗船两艘,杀贼千余,解救被掳掠百姓七人……” 看着邸报,汤潇逸有些无语,战绩夸大了十倍。重要的是总督也这么往上报了。 汤潇逸在其中也有一个名字,虽然他前面还有十几个水师将领…… “夏尔,你知道那里有高压小型蒸汽发动机卖吗?” 汤潇逸无聊的坐在钓竿前,心思完全不在钓鱼上。 陈才鍴试了几次后,委婉的告诉了他,船政的工艺能力,不足以制造合用的小型蒸汽发动机。 “是汽车用的发动机吗?前些年洋行推销这种商品失败后,远东地区很少有这些东西。” “如果您需要的话,老板,我从欧洲回来的时候可以带上一个,不过……上钩了!” 夏尔蹲汤潇逸下游十来米的地方,那刚好是个风口,哆哆嗦嗦的守着三根钓竿。 他说那地儿是个好地方,一定有很多鱼。 一顿噼里啪啦,夏尔拉上来一条二指宽的不知名海鱼,他撇了撇嘴,又将鱼扔回了大海。 “老板,如果你需要一辆车子的话,我推荐你买一辆马车,而不是汽车那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就是这个词。” 夏尔坐下来后,撇了撇嘴,满脸对汽车的不屑。 注意看,汽车。 汽车这个词在当下的意思就是使用蒸汽机作为动力的车子。 “如果您是追求时髦的话,我推荐你买内燃机车,那是新出现的玩意儿,用汽油或者柴油作为燃料。” “虽然跑起来会有异味,但至少不会有四处飞扬的煤灰。” 蒸汽汽车早在十八世纪就出现了,十九世纪末期,蒸汽汽车的身影出现在世界各个角落,哪怕内燃汽车已经出现。 不过,和后来的内燃汽车不同,此时的蒸汽汽车,更多是爱好者的玩具。 着名的标志汽车,也是生产蒸汽汽车,年产量也才不足五十辆,至于阿美丽卡,现在还在玩西部那一套呢。 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夏尔就是讨厌蒸汽汽车的一员。 “帮我买不同马力的汽油机和柴油机各三个,另外……算了。” 汤潇逸本来想买一些机床,但想了想,现在可没法光明正大的办厂,买了机床也没用。 难道放到港岛?那也没用啊! 谁不知道英吉利人在几年后的那场战争中,屁股坐在东瀛那边?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不过老板,女神号现在已经完成了保养,我们什么时候才开工?” 夏尔有些急躁,他刚还了贷款,手中的钱已经不多了。 “不用急,你的假期没几天了,有一批茶叶需要运去欧洲售卖,我正在打听其他人有没有需要运去欧洲的货物。” 1890年,茶叶出口额按美元计价有三千万美元,听起来很多了,占比世界市场的一半。 但是在十年前,茶叶市场占有率是80%以上,再往回退到1860年以前,是90以上。 印度和锡兰红茶正在挤占英国市场,日本绿茶又在挤占阿美丽卡的市场。 仅剩下沙皇的茶砖市场没被挤占,但茶砖产业被沙皇影响的很深,可以说被半控制着,主导权不在自己手上。 清就是烂,到现在都不进行有力的改变,任凭事情发展,这已经是未来十年的最好一年了。 之后的一二十年里,茶叶原产地,将逐渐从世界茶贸中淡出,甚至排到第十几位。 不过嘛,当下汤潇逸却从中得利,因为茶叶出口不振,茶价下跌严重,不少茶商茶农破产,汤父以8两每箱的低价收购了8000箱上等红茶。 一箱子红茶送到欧洲,售价在30两以上,运到英国价格会更高。 有人肯定疑惑,为什么不自己送? 是的,有人送过,张南皮就集中送过,200箱,送到黑海,净盈利600两。 跑了一万多海里,冒着航海的风险,每箱盈利3两。 为什么? 很简单,搭的是毛子茶叶运输船队的商船,运费给卡了。 女神号全力航行航速10节,这个速度下每天消耗26吨煤炭,按照当下的运河航线,需要42天左右完成到欧洲的运输。 消耗燃煤1092吨,目前松江府最便宜的东瀛煤炭,均价是7.35两一吨,总计燃料费用8026.2两。 当然,女神号是有风帆的,顺风时会张帆,节省燃料。 算上人员费用、港口泊费和其他七七八八的成本,一趟下来花个一万五千两不算多。 成本就这么高,运费你就算吧。 别算错了,此时可是纯粹的、毛孔里流血血和肮脏的东西的帝国主义时期,船东可不会做慈善。 …… 说是过几天,但一等就是半个月,毕竟越来越多的城市被打开,闽都的重要性越来越低,来往船只越来越少。 只有每年茶叶采收的时候,来的人才会多一些。 11月28日,女神号带着五百多名乘客,八百吨茶叶、瓷器、皮毛等各类货物,开始向南航行。 虽然货仓只装了一半,但汤父已经尽力了,只能让夏尔中途停靠时招揽客人。 在东南亚,会有许多货物要送往欧洲,希望能装载一些。 女神号离开的第三天,缴获的那艘东瀛船也被“修理一新”,改头换面后,开始了营业。 新船名叫惠东号,船长是从船政水师里被裁汰或排挤出来的,船员也不少都是如此。 虽然有一些老弱,但这条船不跑远洋,只跑近岸,加一些年轻力壮的,也足够了。 主要是,合用的船长找不到那么多,夏尔在汤潇逸心里都相当勉强。 汤潇逸不知道,正是他这一番无心操作,后面给他提供了巨大帮助。 ………… 也是惠东号出航的同一天,11月30日,广乙正式竣工交付。 噼里啪啦~ 咚哩个呛~ 在鞭炮声中,粤水师带来的舞狮队尽力的表演着,围观的人群,特别是小孩儿不时发出惊呼。 在这热闹的氛围中,广乙号,准确的说是船政第三十号船交付粤水师,正式更名广乙。 汤潇逸作为合拢厂坐办,全程参与了交付仪式。 仪式很热闹,但并不是很隆重,船政就工程处的总司来了,汤父都没来。 总督署更过分,只派了一个六品文官过来。 这是总督在表达不满,毕竟原来定的好好的要八艘船,第一批四艘都建成一艘,在建三艘。 结果总督一上任,兼领了船政后,你立马砍掉后四艘不说,正在建造的都停了一艘。 总要表达一下的。 粤水师也知道内情,像没事人一样,仪式结束,给大家都送了些特产,专门给总督府送了一份后,乘着广乙直接离开。 汤潇逸不清楚内情,虽然觉得奇怪,但他也摸不着头脑,想着没人通风报信,应该与他无关。 仪式结束后,汤潇逸回办公室,想着明年的丝茶贸易,汤父突然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那个总督署的牛大人。 “儿子,还不拜见牛大人。”汤父满面春光的招呼着汤潇逸。 汤潇逸十分不愿,因为见过只是拱手,而拜见那可是下跪磕头! 上次是人多,糊弄糊弄得了,这次就他一个…… “别别别别,免礼免礼。汤大人,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牛大人直接上来拖着汤潇逸,哪怕汤潇逸还没准备下跪。 “贤侄啊,你督造军舰有功,又指挥着剿灭海盗,总督大人心里清楚,对你很是满意。” “这是你的官印,从今天起,你就是合拢厂会办,另外还有六品的顶子。” “牧之兄,我这儿还赶着办差,就不闲聊了,改天,改天上门喝茶。” 牛大人把官印一塞,起身拱手就走,汤父也没拦着。 “爹,这又花了多少银子?这么亲热。”汤潇逸把玩了一下官印。 会办虽然是升官,但也就是二把手,之前他是坐办,但上面的人除了虚报经费、贪污的时候也不来厂里。 实际上他也能说了算。 “没花,你爹在他手里买了一千箱他卖不出去的茶叶。” 汤父坐了下来: “你这次升官,也不是爹花钱买来的,完全是总督大人提拔。” “总督还认识我?”汤潇逸有些惊讶。 他可不想这么引人注目,至少现在不想。在船政内部发展,挺好的,至少比当个县令什么的有用。 要是能办厂,那去地方也可以,但不是不能嘛。 “能不认识吗?”汤父苦笑了一下。 “合拢厂上上下下几十个有官身的,做出点事儿的也就你了,得亏你上次出去运气好,打死了几个倭寇。” “你以为牛大人是来干嘛的?给你升官?那是顺带。” “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摘了顶戴….…” 第17章 整顿吏制 “怎么了爹?”听到有人要被摘顶戴,汤潇逸来兴趣了。 最重要的是这事儿明显不会波及到他,吃瓜谁不愿意? “总督上任数月以来,一直没动对船政上下下手,提了一嘴裁撤鱼雷厂,也不了了之。” “加上上次你打倭寇的事儿报上去,总督也二话不说就批了,大家都以为,总督并不打算过多插手船政事务。” “毕竟自北洋成军,船政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现在已经混到海军衙门手下讨食了,说重要,也不那么重要。” 汤父摘下顶戴,拿出手帕擦了擦汗才继续说道, “哪知道总督不过是麻痹他们,你有没有注意,今天没几个人参加新船交付仪式?” 汤潇逸点点头: “还真是,总督府就只来了一个六品官员,船政内的也就工程处那些人的品级大些。” “都被总督抓了?那得二三百人吧?” 汤潇逸说的是那些时长露面,但主要是拖后腿的官员。 “二三百人?我倒是希望只抓二三百人就好了。”汤父露出苦笑, “今天一早,总督就来了,没有多言,直接给出了名单,当场下令逮捕二百余人,裁撤三百余人。” “船政的一应账目已经被总督署的人接管,查账查了一上午,查出各厂累计亏空八十余万两。” “这不,牛大人又开始抓人了……唉!” 汤父狠狠的叹了口气,面露难色。 “您叹气干什么?咱们又没贪船政的款项,您不会贪了吧?”汤潇逸睁大眼睛看着汤父。 不应该呀,真贪了,总督怎么还给他汤潇逸升官? “我贪?你爹我是负责造船那个,这些年十年有八年造船经费不能如期足额到账,船造不好,我的脑袋不保,我哪儿敢贪呀!” “造船的款项,我可一分银子都没贪呀!” “我担心的是……” 汤父摇摇头,他担心的不是这个。 他是攀着上一任船政大臣的门路,才从一个普通的委员,爬到船政帮办这个位置。 而他在这个位置上能混的风生水起,也是因为他借着上一任大臣的风,在船政大肆交友,扩张势力,扎稳了根。 大臣去职,新来的总督面前,他没风可借,船政盘根错节的关系是他最后的屏障。 而现在,总督大规模整顿吏制,相当于汤父横向和向下的影响力也在被逐渐拔除。 “既然您没贪,您干嘛想着和总督做对呢?”听完汤父的解释,汤潇逸觉得自己有些转不过弯。 “谁想和总督做对了?!你不要乱说!”汤父一下跳了起来。 “那您干嘛想这些,爹,您也说了,这些年造船都是您在管,不管怎么讲,造船这一块没出什么大差错。” “像您说的,这次少说抓了五六百人,还都是官员士绅,偌大个船政,被抓了一大半人。” “抓完了,船政还得继续办下去,朝廷不可能让船政拿着银子歇下来干等着。” “爹你说,总督给我升官,是不是在向您暗示?” 汤潇逸最初只是觉得活总得有人干,而汤父这样,不大贪,也能办事的老人,既然没有第一时间被抓,肯定是留用的。 说着说着,突然发现逻辑通了,一切都清晰了。 “嘶~”汤父摸着自己都胡子,皱着眉头,露出思索的神色。 “道理上是说的通顺的,但官场并不一定讲道理。” 汤父站起身,低着头,扶着椅子背对着汤潇逸思索着, “正常来说,清理吏治时,总督都会安插一些亲信,主管船政大小事务。” “等人抓完审完,这些人也大致抓住了各个部门……” “你那艘当世第一快船,设计好了吗,线图有没有?”汤父突然转头,看着汤潇逸。 “这得问郑伯他们,他们才负责具体设计,但我想大概没那么快。” “船舶设计本就是繁琐的工作,还得在原有广乙级的基础上改进,出图会更慢。” 汤潇逸当然关注着新船的设计工作,郑景溪也会时不时的前来和他聊一聊设计的事情。 从现有龙骨的基础上更改设计,十分麻烦,许多参数都要重新计算,然后再搓模型进行模型实验。 “你呆在这儿,我去找你郑伯伯。” 汤父拿起自己的顶子,准备去找郑景溪,临出门了,突然转头, “这几天好好呆在厂里,哪儿也别去。” …… 之后两天,局势混乱,汤潇逸打听了半天也摸不清情况,不过也没什么事找上他。 于是他就安安稳稳的呆在办公室,研究化学书籍。 因为条件限制,现在的化学还显得相当稚嫩,汤潇逸不时的写上一些自己还记得住的知识。 不过由于已经毕业,许多知识都还给了老师。 12月4号一大早,刘一鸣紧张兮兮的来找他,告诉他合拢厂总办、会办、帮办以及其他合拢厂所属十七名官员,都被抓走了。 “咱们厂有这么多人被抓?!”汤潇逸惊讶了。 这都抓二十个了,但平常能在厂里见到的也没少几个呀! “可不是嘛大人,现在底下都人心惶惶的,都没心思干活了,不知道总督大人这次是个什么章程?” 刘一鸣伸长了脑袋,眼巴巴的看着汤潇逸。 “咳咳!慌什么?急什么?凡事不能急,要镇定。”汤潇逸弹了弹身上六品的补子,示意刘一鸣看看。 “鹭鸶?六品的补子……大人?这?!”刘一鸣震惊的看着汤潇逸。 “昨天广乙交付以后,总督署衙的牛大人给我送来这身官服,另外还有合拢厂会办的官印。” 汤潇逸正了正身子,盯着刘一鸣, “你身上,没什么案子吧?比如贪污经费什么的?” “大人,属下可不敢呀!属下那是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怠慢。另外属下就是帮洋人技师打个杂,接触不到经费呀!” 刘一鸣脚一软,跪倒在地。 他是没有直接贪经费,但伪造损耗,偷用材料设备,那是没少干,而且汤潇逸都知道。 所以他腿软。 “没有就好,希望你不是在骗我,不然……” 汤潇逸也学会了御下之道。 对付这些官员,汤潇逸只能玩这招。不然能怎么办?关起来劳动教育?他没这能力。 当然,御下之道不仅是敲打,还要给点甜头。 “这段时间低调一些,这次抓的这么严,往后肯定是要补充人手的。” “等风声松动一些,我上报局里,坐办的位置你来干。” “外面那些事儿我不管,但以后不能再让厂里亏空了。” “啊?!这这这……大人,属下谢过大人栽培,属下定当不负大人厚望……” 汤潇逸倒不是好心,只是汤父说了,这些年经费紧张,想造新船,不说上面多拨款,下面少些损耗也是好的。 这里说的损耗,是物资的损耗,例如零件,库房里拿出去,给外面用了,收的钱自己收下,对内就报损。 至于工具磨损什么的,问题不大,不磨损几件工具,哪里来的熟练工? 刘一鸣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来的时候,他忧心忡忡。 走的时候,他走路带风。 4日下午,他的书童突然跑来了船厂: “少爷,您的电报,羊城来的。”书童着急忙慌的从胸前的内兜掏出电报。 “羊城?咱们家那个亲戚在羊城?”汤潇逸一边疑惑的问道,一边接过电报。 一打开,结果却夏尔发来的电报。 “四百吨特等红茶百二十两一吨买否夏” 此时发电报,只能通过洋行的私人电缆,价格极为昂贵,1两银子一个字,而且限制还不小,得转发。 所以发电报,都极为简洁。 不过信息确实很重要,十六个字,透露出有四百吨均价120两的红茶,比汤父买的都便宜。 8两一箱,折成吨一吨160两,而120两一吨,一箱就只有6两,且还是特等,价格会更高。 船上如果只是夏尔,汤潇逸不会考虑,但有其他船员在,那就不一样了。 除非这几十个船员,都不要家人了,那汤潇逸也没办法了。至于为什么会有便宜的特等茶叶,汤潇逸相信船上那么多人的判断。 “回电,买下来,货款会通过法兴银行汇到夏尔的账户中。” 这所银行是二十多年前,第一个进入闽都的银行。 ………… “尊敬的先生,贵金属交易并不方便,您需要兑换成纸币吗?”羊城法兴银行的经理优雅的看着夏尔。 “当然,我不可能带着近三吨重的白银去交易。帮我兑换成英镑。”夏尔耸了耸肩。 “英镑?”经理疑惑的看着夏尔。 法兰西的银行,夏尔又是法国人,他以为夏尔会要法郎呢。 “是的,我也喜欢法郎,但是在印度和伦敦,还是英镑更好用,帮我换成英镑。” “好吧,按照当前的汇率,英镑……” 拿到钱,夏尔走出银行,早就待命的四五个保镖立即护住他身边。 一边杜绝小偷,一边嘛,看住夏尔。 “放心,我不会跑的,老板的运气真的很好。”夏尔耸了耸肩。 这批红茶他也买了一些,但他还了钱后,身上并没有多少钱,买太多了付不起运费了。 “查理斯,钱在这儿,在哪儿交易?”来到码头,夏尔看到了卖茶叶给他们的英吉利人,掏出一叠英镑。 “确定我的货没问题了吧?我可是很讲诚信的,七十六号仓库,今晚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英吉利人贪婪的看着夏尔手中的英镑。 第18章 交易风波 即便是羊城,在冬日的夜晚中,也有一丝凉意,夜晚很少有人出来,哪怕是码头,也显得静悄悄的。 好在,夏尔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船长,知道各地气候差异很大,让船员们都带上了厚衣服。 “查理斯,还没到吗?而且特等红茶为什么会放在这个鬼地方?”夏尔捂着鼻子,隔着三米跟在查理斯几人身后。 温暖的地方也不是没有缺点,至少适合细菌繁殖,这里的仓库主要是装各种皮货,散发着浓浓的异味。 “转角,前面转角后就能看到,至于这里,我看没什么不好,较为干燥,适合保存茶叶。” 查理斯说完,夏尔撇了撇嘴: “随你的便伙计,我会验货的。” 查理斯几人只是笑笑,继续向前走。 转角,就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七十六号仓库。 查理斯打开仓库大门,打开电灯,虽然白炽灯略显昏暗,但勉强也能看清楚东西了。 仓库里面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他熟练的和助手们推开外面的货物,露出里面的箱子。 “这些,都是茶叶,你可以验验货。”查理斯指着这些箱子。 “当然需要验货,放在这么偏僻的仓库,谁都会担心的。”夏尔耸了耸肩,示意专门管生意的副船长马浩上去查看。 “停下!”查理斯伸出手掌。 “夏尔先生,我们的货就在这里,你的钱呢?”查理斯火热的看着夏尔。 下午,那一叠厚厚的英镑就是从夏尔的口袋里掏出来的。 “这里,我是生意人,我们很讲诚信,现在能让我看看我的货了吗?”夏尔掏出一叠英镑。 不过看起来并没有一百张,连一半都没有,顶多两百张,面值一百的话,也就两千英镑。 “不对!那是一万多磅,不止这么点,快说,其他钱在哪里?!”查理斯激动的看着夏尔。 “为了保险起见,我把钱分开存放了,剩下的钱在我同事身上。”夏尔给马邦德使了个眼色。 马浩从腰上取下小荷包,从里面掏出一卷英镑,这就更薄了,只有一千英镑的样子。 查理斯瞳孔一缩,马浩取小荷包的时候,被褂子遮住的左轮手枪盒也暴露在他的目光下。 “查理斯先生,请不用担心,这只是我们的防身武器,你知道的,远东四处充满了强盗和土匪。” “大海上甚至还有装备了大炮的强大海盗,航行在大海上,需要一些防身武器。” “这只是针对别有用心之人,绝对不是针对你的。另外这里是陆地上,是管理严格的码头。” “不远处就有驻军,枪声一响,驻军会立刻赶到并封锁整个区域,所以别担心我们会采用不文明的方式。” “我们只是想做生意,相信我,我们的生意会越做越大。” 夏尔神色温和的安抚着查理斯,同时掀开自己的马甲,露出两把mas1873型左轮手枪。 这是法兰西军队装备的第一种双动式左轮手枪,一共生产了三十三万七千支,另外还生产了支1874型军官用枪,除了花纹和用料外基本一致。 口径11毫米,发射黑火药弹药,初速虽然不高,但巨大的口径,三四十米的距离依旧能一枪打死人,绝对可靠。 “你也说了,这里是安全区,带着枪可能会有麻烦……”查理斯显得有些紧张。 “不用担心,我们有路子。所以,现在能验货了吗?还是说您无情的欺骗了我们?”夏尔双手交叉在胸前。 枪扣已经解开,他随时能抽出双枪,双动左轮的优点是一只手就能把子弹打完。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航海者,虽然运气不太好,也不太会做生意,但他显然不是一个傻子。 不然,在他第一次出航的时候,他的尸体就已经沉入地中海了。 “不!……我是说是的,你们可以……不。”查理斯本来想拒绝,没想到一个不刚刚说出口,对面的十几人都把手放在了腰上。 不仅如此,远远的突然出现了几个黑影,查理斯可不觉得这些人是路人。 “法克,碰到硬茬子了。”查理斯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句。 “行了,查理斯,夏尔先生,您好,我是理查德,理查德·巴迪斯,查理斯的boss。” 黑暗中走出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精致的定制西装,脚下踩着铮亮的皮鞋,头戴文明帽,手持文明杖。 非常符合夏尔对英吉利流氓的刻板印象。 “boos?” 夏尔玩味的笑了笑,看了看仓库周围堆放的杂物, “藏着的不止你一个吧?让其他人也出来吧,我们不想争斗,只想做生意而已。” 夏尔见过许多生意人,当下他们更喜欢称自己为商人或者企业家,而不是谁谁谁的老板。 “这里确实还有一些人,正如你所说,现在的营商环境不是很好,只能如此。但请放心,这并不影响我们的生意。” 理查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夏尔见到后,脸上的笑容消退了些。 在这个环境下还能露出这副笑容,不管是早有准备有恃无恐,或者看清了他们不会开枪,还是装腔作势,这人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那么巴迪斯先生,我们现在能验货了吗?已经很晚了,我们还需要时间把东西搬上船。”夏尔低头看了看怀表说道。 理查德微不可察的轻轻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误会解除了,当然是继续做生意。” “作为见面礼,400吨特级红茶,每吨二十五磅,你们现在就能搬走。” “不过下次,我们就要涨价了。” 理查德认下了这个倒霉亏。 如夏尔猜想的一样,他根本不是正经商人,或者说是血统纯正的正经英吉利商人。 商品贸易只是顺带的,主要业务是黑吃白、黑吃黑。 像夏尔这种,就放出低价货物,引人上钩后让他们带着钱来此交易。 一般而言,这种低价货物,大家都会知道里面有问题,但高额利润让人上头。 碰见难啃的,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出点货。碰见不那么难啃的,就直接下手。 这也是为什么把交易地点选在仓库的原因,这会让人产生一种这里安全的错觉。 因为枪声一响,事情就会闹大,而这种见不得光的货物,肯定是理查德他们更不愿意暴露。 而实际上,周围的清军将领和码头管理者,早就被理查德收买了。 枪声一响,会有人放鞭炮,远远的,不会有人在意。 这也是为啥,即便看到夏尔和马浩带了枪,查理斯犹犹豫豫的原因。 他是在想等下打起来,该往哪里躲。 直到看到所有人都带了枪,后面好像还有援军,他才放弃了找掩护,果然,幕后主使巴迪斯出来了。 看得见的有十几支枪,后面还有看不见的不知道多少。 一旦开打,不知道会损失多少,损失太多了,影响继续做生意。而万一死了,也什么都没了。 “涨价?什么价格?”夏尔一副商人的样子,好像在谈生意,实际上手抓在枪上就没放开过。 马浩深呼吸了一下,走上前,打开了距离最近的一个箱子,随意拿起一些查看,时不时塞一点到嘴里。 然后又挪开好几个箱子,往里走了一些,随机打开一个放在中层的箱子里抓了一些查看。 “外面这些应该没问题,上好的武夷红茶,够得上特等品,里面的还要看看才知道。”马浩没有问这些茶叶为什么在这儿,只辨别了品质和味道。 “让马车进来,巴迪斯先生,可以租用几辆马车吗?相信我们都希望能快点完成交易。” 夏尔点点头,和这些流氓做生意,就是得一箱一箱的验。 “当然可以,查理斯,让人把马车赶来,另外夏尔先生,除了茶叶,我们还有许多货物,你们都可以看看,比如这个,东方的精美瓷器,在任何一个欧洲城市都很受欢迎。” 理查德现在表现的像一个生意人一样,开始推销自己的产品。 “巴迪斯先生……” “哦!叫我理查德吧,巴迪斯显示听起来太冰冷了。” “好吧查尔斯,你也直接叫我夏尔吧,我们的船已经装不下更多货物了,不过我们可以商量一下下次交易。” 夏尔一脸认同看着理查德,右手放下来了,不过左手依旧捏着枪托, “下一次?当然,不知道下一次你们想要些什么?”理查德放下瓷器,擦了擦手。 “依旧是茶叶,生丝,或者价格合适的瓷器,皮毛也可以。”夏尔耸了耸肩。 清国主要出口的大宗商品就这些东西。 “好吧,茶叶得涨价,特级红茶40磅,已经特别便宜了,生丝的价格……” 理查德并不介意做生意,他们也需要人销赃。 但前提是,生意伙伴也得是强者,不然他忍不住会抢回自己的利润。 “等一下。”夏尔拦住了马车,看着上面的茶叶箱子,转头看着理查德。 “理查德先生,您并没有告诉我,您手里的茶叶,是怡和行的。”夏尔指着箱子上的标志,严肃的看着理查德。 第19章 追加一艘,两年建成 “夏尔先生,我以为您会有心理准备的,毕竟这么便宜的红茶可不好找。”理查德耸了耸肩,一脸笑容的看着夏尔。 夏尔皱着眉头,阴沉的看着理查德。 “怎么了?有问题?”马浩见夏尔不说话,挡着马车不让走,疑惑的问道。 “这是怡和洋行的货。”夏尔回了一句,然后看向理查德。 “理查德,你们的胆子真的很大,你说得对,这么便宜的红茶不好找。” “所以下次,按三十镑每吨计算,而且你必须给我换一个箱子,我不可能带着这些箱子航行到欧洲。” “这太低了!这次是友情价,但……”理查德开始反驳。 一旁的马浩则被惊呆了,怡和行,老牌英吉利洋行,远东最大的英吉利财团,对于生意人来说如雷贯耳。 大烟战争之前,怡和行就从事大烟贸易,战争中也出力不少。 战争结束后,开始从事更多的行业。经营范围涉及铁路、船坞、工厂、矿业、航运、银行、进出口贸易等方面。 远东第一条铁路,第一部电梯,第一个安装机器设备的工厂,都是怡和行搞的。 另外,怡和行把港岛作为大本营经营,在港岛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在这个资本野蛮发展的时代,这种大集团下手是很黑的,他们丢失的货物如果在自己船上被找到…… 马浩不敢想,最好的结果是没收货物加罚款坐牢,最差就可能回不来了。 在维多利亚晚期,正是大英帝国的鼎盛时期,日不落帝国根本不顾及什么影响。 “好吧,你赢了,加上不一样的箱子,三十五镑。”理查德露出真挚的笑容,和夏尔握了握手。 怡和行的货,真不是谁都敢要的,一旦被查出来就完了。 不是说在泰晤士,而是从这儿下去,过马六甲可能会被查,过印度可能会被查,过苏伊士也可能被查。 这一整条一万多海里的航线,都在英吉利人的控制之下,除了地中海的控制稍微弱些。 有人说凭它什么查,英吉利帝国海军可能不会专门检查你,但你要靠港啊,靠港要你申报啊。 夏尔就准备在马六甲停靠一下,补给加煤,不然下一次加煤得到印度之后了,运气不好的话,还得用风帆推进。 “合作愉快。”夏尔刚说完,就被马浩拉到一边。 “船长,这是怡和行的货,万一走漏了风声……”马浩担忧的看着夏尔,欲言又止。 由于英法联军的存在,在马浩的概念中,英吉利和法兰西关系不错,而且同样强大。 所以马浩觉得,走漏了风声,夏尔可能没事,他们的话…… 大概会被清国拿下法办,平息怒火吧? “马副船长,对于别人来说确实有这个风险,但我们不同。” “我们是正经从闽都出关,有着出关记录,我们是老实的生意人,这些茶叶就是我们的茶叶,我们有交税的。” 夏尔已经想好了对策,那就是假装这一批茶叶是闽都出来的那批。 类别没有大问题,谁也不能让他把货物全拿出来一点一点查吧? 如果不全拿出来,货舱在底舱,杂七杂八的堆在一起,谁也不知道到底装了多少,检查也没用。 这种情况下,有着出关记录,检查的人基本上就是大概看看,毕竟不上下货物,上下货物也有海关检查。 马浩不太明白,但夏尔一直让他放心,并声称,如果马浩实在不放心,就去西贡加煤后,一路张帆南下,节省燃煤。 此时吹东北风,南下时可以以风帆作为动力补充,只是有点慢,毕竟女神号不是纯粹的风帆船。 “那些乘客怎么办?而且我们怎么出关?”马浩缓缓点头,同意了这个方法。 苦点累点无所谓,安全最重要。 “西贡有很多会经过马六甲的船,我们到时候给他们另外找一艘船就行。” “看夜班的人都是不受待见的穷鬼,给他们点钱,今晚加班,货物可以先堆在甲板上,早上偷偷溜走。” “时间很紧,等去了西贡,再给老板发电报。” ………… 另一边,汤潇逸还在等南边的消息,为了买这批茶叶,汤父掏出了最后的积蓄。 现在汤家,就只有几座茶山,几百亩地,一座宅子和几个铺子了,稍微比小商人富裕一些,说不定连下县的县令都比不过。 对于汤父这个级别的清国官员来说,那真是穷的荡气回肠。 “小逸,忙着呢?”郑景溪走进厂长室,看着认真书写的汤潇逸,心情都好了不少。 “伯父,您来了,快坐快坐,来人看茶。”汤潇逸正在计算自己这次大概能挣多少,这并不好算。 不过怎么算,最终纯利润都在五倍以上,毕竟回来的时候还能捎带不少货物,特别是一些工业品,在远东也能翻几倍卖。 当然了,不是谁都有这么高的利润的,一是拿不到低价货物,二是货物并没有多次经手,利差都被自己吃了,三是运输费用也没啥。 真正的厂家直销为什么便宜?因为物料成本的确不高,一件衣服出厂价二三十厂家还赚了,而批发商倒手后,到店铺就能卖一百。 “知道上进是好事,但也不要太累,你还年轻,有些事急不来的。”郑景溪看着纸上一堆数字点了点头。 他是留学生,船政学堂也教授数学,阿拉伯数字并不会惊讶到他。 “是,谢伯父教诲。”汤潇逸一头雾水,他还以为郑景溪看着这个要发脾气呢。 “唉!你这孩子就是太老实了,有没有考虑过,去总督署任职?” “去历练两年,差不多就能外放,你虽然年轻,知府当不了,同知还是可以的。” “搞洋务看着风光,但要往上走,很难!” “你父亲这么多年洋务,终究还是跨不过三品这道坎。” 郑景溪目光深邃,这是在说汤父,又何尝不是说他自己呢? 汤父在四品实职上任了五年了,却连个三品的虚衔都没挂上。 换成普通官,哪怕也是捐官出身,只要有实职了,干了五年,不升迁也该挂个从三品的虚衔了。 而他更惨,战败之前,清国对留学生的态度,是很糟糕的。 郑景溪看着风光,工程处总司,三品武官的虚衔,但实际上没有权利。 因为造船的计划,都是船政和朝廷决定的,工程处总司只负责设计和制造。 “伯父,我还是觉得船政更适合我,我的志向是打造世界第一舰队。”汤潇逸拒绝了这个提议。 科技树需要工业才能发挥作用,去地方哪里有工业给他管? 机器局?各地机器局归总督巡抚直接管辖。 “罢了,你有孝心是好事。”郑景溪摇了摇头感叹道。 汤潇逸觉得不对,慢慢的和郑景溪聊天,套他的话。 原来,汤父拿着设计草图,去找了总督,并向总督承诺经费充足两年建成。 总督听了之后很是高兴,让汤父尽管去做,经费他想办法。 本来到这儿汤父已经很冒险了,因为目前出来的只有草图,等真正的图纸出来,建设时间只有一年多,甚至预算都没出来呢! 以船政的水平,这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别忘了船厂还有一艘广丙,一艘炮舰在建。 不过没办法,汤父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只能这么干,郑景溪看在未来亲家的份上,也支持了汤父。 大不了缓一缓其他两艘船的工期嘛。 结果总督说,只有一艘,未免太单薄,又追加了一艘,光工人就足够紧张了,而且还不确定经费会不会有冲突。 郑景溪看汤潇逸写写算算,以为汤潇逸是在计算经费需求。 “打造世界第一舰队?你也真敢想。”郑景溪白了他一眼。 “一条广乙,算上武器,总价二十万两白银,船壳就要十一万两,这还只是一艘三等巡洋舰,在海军强国是不入流的战舰。” “你这艘船,虽然具体图纸还没出来,但即便不计算工费,购买材料十五万两打不住。” “武器、弹药、救生船等杂七杂八的加上,我们自己造你这艘船,最少也得二十五万两银子。” “一支舰队,还不能只有这样的小船,而船只越大就越贵。龙威号,也就是平远,造价五十二万四千两白银。” “一艘龙威,两艘福靖,光造价就要一百万两,比船政一年的常年经费都多。” “你还想打造世界第一舰队吗?” 郑景溪看着汤潇逸。 汤潇逸习惯性的摸了摸头,却只摸到头皮: “当下这个生产模式是行不通的,但穷则思变,总会有办法的。” “至于世界第一舰队,要是不敢想,怎么能做出来呢?” 汤潇逸可没把希望寄托在朝廷身上,船政一年常年经费理论上是84万两,而且还不是关平银。 但这一年84万也不能足额到账,现在海关、厘税等,26年间,积欠船政经费上百万两。 实际到账这点钱维持船政日常运行都够呛,总督经常要四处挪钱过来。 起初,船政还能自行建造军舰,大大小小也建造了一二十艘自用船,一艘装巡还送了出去。 而到现在,因为上面拨款不足,下面经费不多,船政水师甚至没有恢复战前规模的计划。 汤潇逸的目标是下一场战争,和东瀛打,打完之后,允许建厂,到时候才是发力期。 而汤父定下的目标,让汤潇逸看到了机会,一个培养更多熟练工人,为日后建厂做准备的机会…… 第20章 双联装主炮和侧舷对敌 “真是惬意的日子呀!” 汤潇逸瘫在太师椅上,这一个星期啥也没干,天天躺着就行。 本来商船了无音讯还挺担心,但西贡发来了电报后,汤潇逸就彻底躺平了。 “大人,广丙的船料不够了。”刘一鸣日常性的给汤潇逸汇报工作。 不过也没什么工作,目前合拢厂就两个船在建,都没啥难度。 “库里没有吗?”汤潇逸躺在躺椅上。 他说的库不是合拢厂的材料库,是船政的库房,采购一般都是船政集中采购,小厂只能采购一些急用的小东西。 “之前负责库房出入的那人,已经被职查办了,库房现在就几个文书,不敢做主。” “被抓了?这么重要的事,上面没再派个人负责?”汤潇逸疑惑的坐了起来。 “现在被抓的人已经有三四百了,解职的也有这么多,像打铁厂,从总办到文书,被抓了个遍,厂子已经停摆了。” 刘一鸣心底有庆幸也有害怕。 打铁厂其实就是加工厂,加工各种铁制器具,主要是零部件。 打铁厂被抓那么惨,就是因为打铁厂接私活,帮着外面的人制造各种铁制器具——用船政的铁料。 现在还没有大型钢铁工业,不管是船政还是民间,主要的钢铁来源都是进口,价格昂贵。 打铁厂就抓住了这一点,推出了不少价格亲民的铁制品,从大型船用零部件到农具,推出了全系列产品。 然后,总办就因为侵吞被抓了,听说要抄家流放。 其他人也关着,不吐出银子出不来,那些人微言轻,没有背景的,还会挑几个杀头,剩下的也得流放到几千里之外。 合拢厂也做私活,但汤父给他们保住了。不然他刘一鸣大概就是那个人微言轻、没有背景的人。 “缺料也不是个事儿……你等等,我去问问。”汤潇逸可不想广丙耽搁。 一直站着船台就不说了,工期延误,也会耽误工人的时间,工人直接关系到新船的建设进度。 汤父要是做不到新船两年建成,那就只能祈祷总督会在两年内调走了。 但除非犯大错,或者其他地方出大事急需调人过去镇场子,不然总督一般不止呆三年。 像直隶总督,干了二十年了,当然,这和他手握重兵有关。 汤潇逸准备去找汤父问问材料的事,坐着马车刚出合拢厂的厂区,就看到了汤父的小厮。 “阿平,你找我吗?”汤潇逸在车窗边喊到。 “少爷?太好了您在这儿,老爷和郑老爷他们找您。”小厮看汤潇逸坐在马车上刚好要走,大呼侥幸。 要是再晚一点,就不知道要去哪儿找人了。那就得多跑路,耽搁了事儿说不定回去还得挨说。 “我爹又在工程处?行,上车吧。”汤潇逸点点头。 汤父这几天天天在工程处,催着工程处快出设计图,汤潇逸也能理解。 毕竟没图就开不了工。 到了工程处门口,汤潇逸直接往制图室赶,隔着大门,也能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1400吨的船体,鱼雷放置在甲板上,根本不可能还有空间加装火力。” “那就只能扩大船体了,也不用太大,上层甲板向外增加一点点,我们有庞大的动力系统,不会重心不稳。” “不行,谁也不知道高速行驶条件下这一点点重心变化的影响有多大,特别是转弯的时候,万一翻船,咱们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移除一些速射炮呢?然后把舰桥缩小一些,空出来的面积能加装第二门前主炮。” 听到是造新船的事儿,汤潇逸推开了门,谁知道只有汤父注意到了他,其他人都还在激烈讨论。 “爹,这是在吵什么?”汤潇逸悄悄的问道。 “总督希望新船的火力强大些,至少不能比广乙弱,他们在讨论在哪儿再加一门炮。”汤父皱着脸苦笑道。 总督看到新船的基本参数暂定为1400吨,比广甲还大时,对这艘船比广乙更弱的火力就不满了。 人家广甲1300吨,三门150主炮,广乙1000吨,一门150,两门120。 新船1400吨,却才两门120主炮,所以希望新船能强化一下火力。 坦白说,作为一个官员来说,这个要求一点不过分,同时代和广乙同吨位的战舰,搞上四门主炮的都大有人在。 汤潇逸有些疑惑,1400吨的船体,装三四门炮也没什么问题呀。 现在的主炮,特别是这种152毫米以下的中口径主炮,还没有搞复杂的供弹系统,甚至没有炮塔。 像120速射炮,就只有一门炮,总重也就两吨多,找个地方架起来就好。 悄悄的在桌上拉过图纸,找到三视图。 好家伙,怪不得要吵呢。 因为汤潇逸的提议,这艘船是一艘纯粹的快船。 这个时代,想要船开的快,除了船体设计,最重要的是增加输出马力。 那就只能堆更多的锅炉,给蒸汽机提供更多的蒸汽。 增加了锅炉数量,就需要更大的烟道,而船体宽度是有限制的,那就只能增加烟囱数量。 这艘船的设计中,就足足有四根大烟囱,安装的舰体舯部,呈··..··状排列,..是甲板。 这么一来,四根大烟囱就挤占了三分之一的甲板面积,剩下的面积要放置舰桥、桅杆、交通艇救生艇、起重机等杂七杂八的。 还要兼顾大量的小口径速射炮,留给主炮的空间,就非常少了。 其实挤一挤也行,在十几年后,驱逐舰普遍装备4门以上100毫米出头的主炮,首尾各一门,舯部两侧支出去一个耳台也能加一门。 但还是那句话,没有经验,设计师们设计时十分保守。 毕竟清国不像财大气粗的英美法德,甚至也不如意呆利和奥匈,拨款本就抠抠搜搜的。 船政的这艘船,甚至是自筹经费建造。 欧美的同行们,可以大胆的设计船只,有大量同行可以交流,也有实验船型可以让他们实验各种技术。 甚至于最财大气粗的英国,不知道能不能行,那就先造一艘试试,有问题再改。 船政的设计师没有这种机会,以至于他们没办法保证高速行驶时重心问题的影响时,就不去增加这个地方的重量。 “为什么不采用双联装火炮?虽然也会增加一些重量,但并不会增加多少占地面积,火炮两侧本来就是空的。” “前主炮和后主炮都能采取双联装,这样主炮数量就能到四门。” 汤潇逸是单纯的疑问,因为清国水师是有装备双联装主炮的,比如致远就是双联装210前主炮,他不信这些人没想到。 “双联装主炮炮架昂贵,而且浪费火力。” “都安装双联装主炮,舰艏对敌时,四门火炮,只有两门炮能发挥作用。” “如果舰艏尾各一门,舯部两侧各一门,就能保证任何方向都有三门主炮对敌。” “两相比较,划算很多。” 郑景溪这才发现汤潇逸,也没有不耐烦他这个外行,而是耐心解释。 而且郑景溪说完,胡总司也跟着解释,只是语言就没有这么温柔了: “而且还可能让人诟病,为何后主炮和前主炮数量相同,是方便逃跑的时候反击吗?” 汤潇逸张了张嘴,有些懵。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们会这样想了。 此时,对军舰未来是舰艏对敌还是侧面对敌,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受利萨海战的影响,清国军舰大多数都是舰艏对敌思维的产物,其中大名鼎鼎的定镇二主力舰,都是如此。 为了保证主炮能够都向前射击,定镇二舰采用了主炮斜挎布局的方式,这在当时是时髦的。 不过现在,已经落后了,君权已经在船坞中,前无畏舰时代已经蠢蠢欲动了。 “其实,各位叔伯陷入了一个误区,我们这艘船是一艘快船。” 汤潇逸当然不能直接说未来的世界是侧面对敌的天下,英国人都不太确定,他说出来就更没说服力了。 “舰首尾各安置一座双联装主炮,看起来对正面和后方的火力不去十字布局。” “但我们的速度很快,非常快,目的也不是和那些航速缓慢的军舰编队作战,那我们不如把重量节约到主炮和装甲上。” “如果我们的军舰要参与战斗,我们的任务是在外围,凭借高航速,牵制敌人的战舰。” “以广乙的航速为例子,保守估计,我们的船能比敌人快十节甚至更多。”现在的船,十五六节就不慢了,广乙这艘新船才15节。 “这么一来,我们的活动空间很广阔,也能凭借高航速,掌握战斗主动权,从而随时随地的以侧舷对敌。” “这么一来,我们的两座双联装共四门主炮,都能发挥作用,也就是说,我们能发挥全部火力。” 汤潇逸拿着两张船只的草图,在桌上演示了一下快船遇到慢船时的场景。 航速慢的船只,只能被动挨打,而航速快的船只,即便暂时性的只能发挥一门主炮,也很快能重新调整发挥全部火力。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如果编队作战确实浪费火力,但更浪费这艘船的航速。” “不如,试一试,大不了在救生艇的位置预备一个炮座,实在不行,再改改。” 最先声援汤潇逸的,是胡总司。 第21章 全是问题 “思路上说得通,只是……”郑景溪犹豫了。 郑景溪是在为汤潇逸考虑,哪怕知道可能是对的,也比较犹豫,毕竟这是他未来女婿。 万一错了呢?或者万一别人不懂,抓着这一点攻击汤潇逸呢? 思维上的改变不是那么容易的,强如英国人,现在也没有特别确定未来的海战,是舰艏对敌还是侧舷对敌。 东瀛人砸了重金,从法兰西买的320毫米加纳火炮,装备到三景舰上,这三景舰更是妥妥的舰艏对敌的产物,比定镇都纯粹。 定镇的炮塔好歹还能向侧面射击,只是主炮火力只剩一半,而三景全重240多吨的主炮系统,根本不能向侧面射击。 四千吨级的舰体,对于320毫米的舰炮来说,实在是太不匹配了,也就沿着中轴线还有点准头。 所以,舰艏对敌在现在是有巨大市场的(虽然三景三号舰松岛的主炮匪夷所思的在尾巴上,而另外两个在舰艏)。 “这是我们共同做出的决定,总督那儿由我去说。” 胡总司看了看郑景溪,又看了看汤潇逸,继续说道, “两年前,我们完成了铁甲舰龙威号的建造,今年又交付了穹甲快船广乙。” “可是这些不过是拾人牙慧,都是欧洲人已经有了的东西,我们既不能做的更好,也未能做出突破。” 胡总司掏出一支香烟,还是卷烟而不是烟杆, “说到底,平远不过是三等近岸防御铁甲舰的底子,广乙更甚,虽是三等穹甲快船,但穹甲薄弱,防御并不强。” “顶多用来对付海盗,真的发生海战……” 说到这儿,胡总司狠狠的吸了口烟,然后指着桌上的图纸。 “我们的进步不慢,至少在技术上是如此。但西洋各国也没闲着,技术进步越来越快。” “我们的造舰实力有限,造舰经费有限,甚至材料也被限制,要保证海防,按部就班是不行的。” “但这条船,给了我新的思路,这是一种不同于巡洋舰和鱼雷艇的全新舰种。” 胡总司说到这儿就没说下去了,都是专业人士(除了汤父),点到为止就行。 “我同意,我只想到了三等巡洋舰能干的活,毕竟他的火力和装甲都太弱,二等巡洋舰的活他都干不了……后生可畏啊!” 一名总司看着汤潇逸,一脸后继有人的表情。 “看来我们是已经老了啊!只想着把他当巡洋舰用,确实如此,思路打开,他能干的活还很多,不同于巡洋舰。” “我看,不如加一点装甲,在水线处敷设50毫米,能挡住小口径速射炮的射击,说不定能对奥兰多号造成威胁。” “更大的船体,更快的航速,更强的火力,既能做三等巡洋舰用,又能当鱼雷艇使……” 汤潇逸松了口气,这些人终于明白了,这不是巡洋舰。 至少不是普通定义上的巡洋舰。 “那么,双联装主炮的事儿确定了,再来说说其他子系统的问题吧。”郑景溪欣慰的点点头,看向他的同事们。 “锅炉没有问题,我们现在有两款锅炉可供选择,体型娇小却动力强劲,4台锅炉只有圆筒锅炉两台大小,却能提供四倍的蒸汽量和更大的压力。”水缸厂总司无不兴奋的说道。 搞定小水管锅炉生产技术后,水缸厂已经达到了世界先进锅炉厂水平,毕竟那就是几年前的技术。 “不过新的小水管锅炉也有缺陷,燃煤消耗量较大,如果需要航行的距离太远,也许要考虑增大煤仓。”水缸厂总司又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一点。 水管锅炉的优点是提供的蒸汽压力更大、量更充足、速度还更快。 缺点就是对燃煤的要求更高的同时,也加剧了燃煤消耗量。 对于穷国海军来说,燃煤也是昂贵的物资。 像北洋,甚至烧的煤灰,以至于锅炉结垢严重,但战时,燃料提供不了足够的能量,同时水垢影响了热效率。 整支舰队都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劣势之中。 但凡北洋的船能平均快个两三节,也能干掉东瀛人几艘,而且这并不难,烧好煤加清清水垢就能做到。 可惜。 沙雕老妖婆and直隶总督and清流官员。 “续航不用太远,有个3000甚至2000海里,能跑出去打一仗,还能回到岸边或者台澎任意港口便够了。” 郑景溪摆摆手,续航的问题不大。 反正岸边有这么多港口可以加煤,他们也没想过让战舰跑几千海里之外去战斗。 有2000海里续航里程,就有3706公里的续航里程,即便是跑到南海都还有燃料能战斗,够用了。 汤潇逸也没反驳,毕竟他的战略假想敌东瀛人,距离太近,这个续航里程完全够用。 另外提一嘴,续航里程是经济航速下标准燃煤装载量理论上的行驶里程,战斗时因为要增加锅炉压力,燃煤消耗量可能会翻倍甚至不止翻一倍。 但是,战斗时也没人规定只能装载标准装载量的燃煤,比如沙皇的万里大行军,所有战舰都严重超载了燃煤,甚至水兵仓里都装满了燃煤。 “轮机这边,我们……”轮机总司十分羞耻的低着头,说不出话。 “遇到难处了?不急,龙骨还要改造,起码还有大半年时间,就是再等一等也可以。”郑景溪轻声说道。 “诸位大人,并非我们不努力,目前我们已经制作出了3000马力立式四汽缸三胀式往复蒸汽机,但体型硕大,光高度就有四米。” “如果改成卧式蒸汽机,长度又超标了,轮机厂正在努力攻关,但半年能否攻克难题……” “我想,是否能购买一部5000马力蒸汽机,我们再仿造一部给这艘船,下一艘我们也能继续仿造……” 轮机总司不太硬气的看着汤父,汤父是帮办,虽然不管采购,但可以上报采购名单。 “可以是可以,但只买一部的话,光蒸汽机送来就得一个多月,再仿造恐怕赶不上进度。” “我会上报买一部蒸汽机,再买一部以零件的形式送来,这样既符合规定,又赶得上进度。” 汤父有些忧愁,其他人同样如此。 买蒸汽机不是什么大问题,船政以前买过不少,这次也大概率会批。 但问题是,走流程需要时间,流程走完筹款也要时间,谁也不知道啥时候才有钱采购。 “先放着吧,轮机厂不还在研究嘛,万一那天突然就研究出来了呢?再说就算要买,也得等开完会。” 汤潇逸见不少人精神有些萎靡了,连忙打圆场。 不就是一部轮机吗?至于吗? 汤潇逸默默看了一眼90年代初蒸汽机技术(5000马力),标价2800科技点。 还行吧,还能接受,毕竟一次最少造四部,一部700点,以后也能用。 而且科技树给的内容也不亏,都是塞到研究员脑子里,有了这些知识,还能继续改进。 下一部锅炉的科技点标价已经减了200,就是研究员改进的结果。 “说说合拢厂吧。”郑景溪点点头,看着汤潇逸。 “合拢厂技术和硬件上没问题,虽然比广乙略长,但船坞还是放得下。” “只是目前已经开工了两条船,再开工一条的话要加些人手,不然影响进度。” 汤潇逸说完,郑景溪点了点头: “船艺学堂还有些学工,一并调去,另外学堂再开一期,不能总督凑齐了钱,另一艘却迟迟不开工。” 说到这个,汤潇逸想起了船料不批的事儿。 “爹,支应处现在没个管事的吗?合拢厂领船料都领不到,找不到人。” “哦?等下我去问问,然后你让你那个手下刘一鸣去领就是。”汤父疑惑了一下,想到支应处的官被抓的差不多了,才恍然大悟。 “各位,锤铁厂也遇到了点问题。” 锤铁厂和打铁厂一样,都是锻造车间,区别在于打铁厂更小,锤铁厂更大,主要产品也不同。 锤铁厂有大型蒸汽锤,可以锻造传动轴,传动轴也是动力系统的核心部件。 “我们没有生产过需要高速运转的传动轴,特别是这艘船的动力强劲,还需要一个合用的螺旋桨。” 汤潇逸搜索了一下才找到传动轴技术,点了一下适配一万马力以上的的驱逐舰传动轴,结果: “缺少大型锻造设备,无法激活,请补充超大型蒸汽锤或千吨水\/油压机。” “且不说钱了,现在进口也来不及了。” 高速传动轴会面临过热问题,对质量要求更高,不过如果直径能粗一些,功率小一些,对设备的要求就大大降低了。 “叮,90年代初巡洋舰传动轴,适配一万马力以下,需扣除4400点。” 好叭,这个更贵,一个传动轴就4400了,不过汤潇逸看了看,这个钱花的不冤。 光前置的材料处理工艺就六种,淬火工艺也好几种。 这些基础材料学知识,正是目前极度缺少的,而且用处宽泛的多。 这么算来还挺便宜的。 “克虏伯装甲钢要多少钱?”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汤潇逸又打开了装甲科技面板。 第22章 勉强定型,没钱了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汤大人,经费的问题您得尽快解决,要是零件不能按时到,很可能影响舰艇建造进度。” 郑景溪看着技术问题清单,可以说除了锅炉和鱼雷,其他方面都是问题。 特别是轮机厂,目前给出的技术简直了,只能勉强商用。 四米高的轮机舱,要是给这么小的军舰用上,核心区太大了。 “嗯这……”汤父到最后傻眼了,看着清单,十分无助。 各类零件火炮需要采购,总金额得十来万两银子打底,总督虽然答应给钱,但一次性能批多少?什么时候批?这是一个问题。 至于之前总督保证的会保证经费,领导保证归领导的,你活没干好是你的问题。 “没事的爹,肯定来得及。”汤潇逸坐到汤父身边,悄悄的说道。 “说得轻巧,买零件虽然有先例,阻碍不大,但总督答应的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拨下来。” “大概率还是分批发放,一个月几百几千两,那些洋人可……” 汤父正在抱怨,汤潇逸直接在他耳边说了这次派女神号出去的利润。 当然,利润只说了汤父那几百吨茶叶,没说在羊城买的。 “够倒是够了,可……唉!”汤父一言难尽的看了汤潇逸一眼,眼神十分复杂。 “只听说过当官捞钱的,没听说过还要自己垫进去的,那这官不白当了?” “再有,咱们出钱造兵舰,总督那边能理解,朝廷会怎么想还不一定呢,到时候同僚们怕是……” 汤潇逸早就想到了这一层,这个钱不仅不能他们出,甚至不能是民间借的。 不然等钱都到账了,汤父就可以下狱了。 “我们可以说是向西方洋行订货,他们同意我们分期付款,承诺两年内付清,没有利息。”汤潇逸说道。 “那个洋行愿意?”汤父希望的望着汤潇逸。 “法兰西夏尔洋行,条件是船政从西方进口的货物优先由他们承运。”汤潇逸邪魅一笑。 “夏尔洋行?你找的那个法兰西船长也叫夏尔?”汤父恍然大悟。 ………… 三天后,合拢厂办公室二楼,绘事院办公室里,郑景溪拿出了最终版本的设计指标和草图。 因为工期很紧,所以设计和施工准备同步进行,反正原广丁的龙骨要调整加长。 “船政第三十三号船,设计长86.5米,宽8.32米,吃水3.69米。” “设计标准排水量1200吨,满载排水量1470吨。” “计划安装四座小水管燃煤锅炉,两座四汽缸三胀往复式蒸汽机,双轴推进,输出马力9000匹。” “预计在标准排水量下,最高航速27.5节,满载排水量下26.5节。” “续航里程2500海里18节。” “即便是经济航速,可已经达到了北洋最快军舰的最大航速,最高航速更是在世上首屈一指。” 郑景溪说完看着大家。 和最初说出来大家十分振奋不同,这次众人脸上有期盼,但都挂着担忧。 “咳咳!”汤父见状,咳嗽了一下, “我知道诸位大人在担忧什么,还请诸位大人放心大胆的去做,不用担心。” “总督已经下令,总督署和船政这边会全力支持第三十三号船的建设,这个月已经批了两万两白银用作造船经费。” “并且,我已经联络了法兰西夏尔洋行,夏尔洋行同意我们分期付款,且不要利息,我也将这个消息汇报总督署了。” “真的?!” “太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有个参照物,我们也能更快造出合用的蒸汽机来。” “这夏尔洋行是什么来路?这种活也敢接?” “就怕到时候迟迟给不出银子……” 郑景溪拍了拍桌子: “肃静!”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这个时代,货到付款还很常见,但分期支付,在远东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贷款。 赔款也是贷款。 “武备采用两座双联装主炮,沿中轴线首尾布局,共计四门。” “因为向前和向后火力只有两门炮,且口径仅有120毫米,火力贫弱,我们商量了一下,想换装最新式的速射炮。” “英国产的阿姆斯特朗120毫米40倍径速射炮,采用全新炮架,射速奇快,每分钟5至6发。” “火力比老式火炮强数倍,一门炮连带炮弹售价1840英镑,但我们需求的双联装炮架还需要问问价格。” “副炮上,5门47毫米哈奇开斯重型机关炮,我们想多加一点,但空间确实太拥挤了。” “两座3联装457毫米鱼雷发射管,布置在舰体中后部,这也是这艘船最重要的武备。” “我们的鱼雷已经经过了优化,即便在高速行驶中也能保证命中率,这是洋人也做不到的,我们也有了能威胁到主力舰的武器。” 郑景溪说完,全场又热烈了起来。 鱼雷到目前还是一个很有争议的武器,哪怕他已经有了不少的战绩,也有不少国家装备。 没有定向陀螺仪的鱼雷,谁也不知道他会往那个方向跑。 要是遇到了乱流,掉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鱼雷的射程太近,采用压缩空气作为动力的鱼雷,射程仅仅只有几百米,对于军舰来说都快贴脸了。 胡总司突然说道: “关于鱼雷,我提议联名上书朝廷,为鱼雷厂总司和合拢厂会办表功。” 汤潇逸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反对。虽然很大可能导致技术外泄,毕竟清国和他的继承人都是出了名的筛子。 但定向陀螺仪本就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一个陀螺制导系统,没什么技术壁垒。 他说不定还能借着这个功劳升一升。 也就是在洋务体系里,哪怕他年轻,也能升上去,如果在地方,就他的年纪,找个地方慢慢熬吧。 而升上去了,他能用的资源就更多了,虽然他借着人脉也能调动资源,但有些事儿汤父啊郑景溪什么的都不会同意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接下来是防御,因为是一艘小船,铺设太厚的装甲不现实,但由于集中了太多锅炉和轮机,不保护又不行。” “还是汤会办提醒了我,水线部位,铺设一层一寸厚的装甲,用来防御小口径速射炮。” “内部是一层两英寸厚的穹甲,加上煤舱的防御力,即便中口径火炮洞穿了船壳,也能保证动力舱的安全。” “当然了,大口径炮就没办法了,我们没办法给这艘船铺设数百吨的装甲……” …… 会议开完,各总司都是兴奋的走出会场,就汤潇逸是患得患失的。 “剩余科技点数:6008。” 看着这点科技点,汤潇逸知道,那场战争,他避不开了。 第23章 打台风啦 “哈欠~” “这鬼天气,冬天了还不消停,这年怕是不好过了。” “谁说不是呀,你们还好,家都不远,我都订日子准备告假回家了,我家可在津门,走陆路可已经赶不上了。” 合拢厂二楼绘事院里,二十多个人围着一个火炉取暖,不断的抱怨着这鬼天气。 一周前,最终图纸出来了,整个船政围绕着第三十三号船开始转悠。 结果还没干出点什么名堂,才刚拆了三十三号船的尾巴,天气一下就变了,气温骤降,大风大雨紧随而来。 在场的都是常年在海边生活的人,知道这是台风来临的征兆。 冬天来台风不是没来过,不过确实有些打击人了。安全起见,船厂暂时停工,也就室内工作还能继续。 “下值了,这鬼天气,还是家里暖和,有人一起下值吗?”汤潇逸打着瞌睡,看着怀表,时间一到,起身下班。 “我我我,汤会办,咱们顺路,搭下您的便车。”刘一鸣立即起身。 其他人见状,都坐了回去。 刘一鸣是汤潇逸的心腹,当然,最重要的是刘一鸣的家在江对面,平时就住在船政旁边的小院儿里。 所谓顺路,明显只是托辞罢了。 都是人精,什么时候可以靠上去,什么时候得安静,大家都明白。 “大人,最近来了好些船,都是在台风中受损,想来闽都修补的。”一上马车,刘一鸣就说道。 “缺钱了?你要是缺钱,跑船的事儿我算你一股,你再给下面的人分一分,你分个三五千两还是有的。” “你要是急用,我可以先给你支个几百两。” “这么大风大浪的,没必要冒风险,能挣几个钱?而且等风一停,三十三号船得赶工期。” 汤潇逸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对刘一鸣有些无语。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去捞外快,还有上百个人被关在总督的大牢里呢。 而且台风还没有过去,这时候过江去闽都,风险可不小。 “大人!多谢大人关爱,属下此生必鞍前马后以报大人恩德。当下三十三号船的工期最重要,属下省得了。” “不过……”刘一鸣跪下磕了个头,然后卖了个关子。 “这里只有你我两人,别动不动就磕头,有什么就说。”汤潇逸佩服的看着刘一鸣。 男儿膝下有黄金,刘一鸣这算不算提现了。 汤潇逸也想提现,磕个头就几千两年收入,汤潇逸能把当下的洛克菲勒磕破产。 当下白银换美元差不多四比五,洛克菲勒无非就是一个亿万富豪罢了…… “算了,我骨头硬,磕不下去。”汤潇逸想着想着跑偏了。 “大人?”刘一鸣轻声提醒。 “哦?我刚才没听明白,你重新说一遍。”汤潇逸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只听到了什么已经招呼了人,那几艘船不错什么的。 “大人,昨日我回了家一趟,见码头停了几艘破损严重的火轮船,其中有两艘是互相碰撞,一个船头破损严重,一个船身出现个大洞,无法远洋了。” “另外还有一艘纯粹是触礁了,只是比较幸运,只是擦破了船壳,他们封住进水的船舱后,勉强拖到了码头。” “这几艘船不经过修补,是绝对没办法再出海的,而我已经打了招呼,闽都不会有人接他们的修船生意。” 汤潇逸思索了一下,才恍然大悟的看着刘一鸣。 他还以为刘一鸣只是想吃修船的饭,谁知道刘一鸣是准备给人连桌子都端走。 “我不是好人,但也不是什么荤素不忌的家伙。”汤潇逸良心上过不去。 这不是强取豪夺吗! “属下当然知道大人心善,要是良善人家,我也不敢打这个主意,怕给大人抹黑。” “不过这三艘船有点不一样。” 刘一鸣喜笑颜开的,汤潇逸说那话,只是不想强取豪夺好人的船吗? 那些人,和好人,可不沾边。 “别卖关子,有话直说。”汤潇逸皱着眉头。 “大人,那三艘船都挂的阿美丽卡的旗帜,三艘船都是从金山出发,运了货物来华后,运猪仔回阿美丽卡。” “是猪仔船。” “猪仔船上的人,大多是被骗到船上的,在被运到阿美利加洲或拉丁美洲的路上,死者十之二三,甚至更多。” “那些,都是些该下无间地狱的狗东西。” 刘一鸣这次没有再卖关子,直接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这些猪仔船出不了海,就只能在岸边耗着,我已经让闽都左右的船工,谁也不准卖一片木头给他们。” “船上那么多人要吃喝,一直呆在那儿徒耗金钱,这时候咱们再派人去谈,一定能低价拿……” 汤潇逸伸出手,制止刘一鸣继续说下去。 “不必说了……” 汤潇逸望着窗外快速的思索着,风越来越大,看样子大的就要来了。 “你去一趟枪炮学堂,找一下徐希颜,让他挑信得过的人,就说有上次那种事儿要他做。” “你也找些信得过的人来,最重要的是嘴巴要紧,这件事刀架脖子上也不能说。” “明天我会给你送银子过来,当做行动经费,拿去买几支枪,别买洋行的,找人私下向船政水师买。” 买枪是以防万一,这种船别说枪了,甚至有炮,武装运奴船。 不向洋行买,是以免被查到。 只要不被查到,问题都不大,毕竟此时的阿美丽卡还不是山姆大叔,还只是个稚嫩的小子,可不敢嚣张。 清国这层纸被戳破之前,阿美丽卡不敢真的太嚣张。 ………… 当天夜里,风特别急,一刻没有停过,房上松动的瓦片都被吹落下来。 这也不算太坏,证明风眼没从这里经过,最剧烈的风没吹到闽都来。 第二天一早,风就缓和了很多,汤潇逸打开房门,打了个冷噤,定眼一看,院子里那棵老树被吹断了半截,枝桠到处都是。 “爹,这两天我要过江一趟,厂里渡船给我用用。” 船政有好几艘小火轮船,不仅运人,还运货,最重要的作用就是通过水路将造船材料运到船厂。 “这风还要两天才能停,这么冷的天,就不能等两天吗?”汤父没有问汤潇逸要去干嘛。 这一两个月汤潇逸的表现远比他想象的好,脑子比他更灵活,同时也没有青少年的意气用事,他很放心。 “不能等,就是风大才好,给我最大那艘。”汤潇逸摇了摇头。 “这么大风这么冷的天,外面鬼影子都没一个,风大才好,你要去打鱼啊?” “等下上值了,我就把船调给你,风大注意安全,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不用急。” 汤父听到风大才好,心里不太舒服。 冬天打台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受灾,房屋损毁,流离失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总督署肯定会赈灾,船政也得救助周围的村民,本就不富裕的经费怕是要雪上加霜了。 而且总督承诺的下一期经费,怕是也得延后了。 他开心才怪。 汤潇逸上值时,合拢厂里还没几个人,这很正常,打台风从来都不是正常上班的。 不过刘一鸣已经来了,正在等汤潇逸。 “大人。”刘一鸣给汤潇逸拱手行礼。这是汤潇逸要求的,别动不动就跪。 还别说,不跪下去,感觉确实不一样。 比如刘一鸣心里就空落落的。 “事情办的怎么样?”汤潇逸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 “徐大人那边可信的有十几个学员,都是好手,身形矫健,枪炮娴熟。” “属下查过了,身家清白,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可信。” “属下这边也找了三十多个信得过的人,有船政的船工,也有外面的,不过都可信。” “不过人虽然多,也听话,但平日里顶多和江湖人打打架,可能不堪大用。” 刘一鸣虽然有个表弟是军官,但这种事表弟也不一定可信呀! 再说了,绿营兵早就烂到根子了,他可不敢把这种事交给那群废物。 昨天去徐希颜家,只是说了下上次的事儿,徐希颜就给他全盘托出了。 这让刘一鸣有些害怕,也有些兴奋。 害怕的是一百多人啊,说杀就杀了,兴奋的是,这次他也参与了,和汤潇逸绑定的更深了。 现在空出这么多官位,谁知道能不能运作一下呢? “事不宜迟,你这就去买枪,这些银子你先拿去,不够的你先垫一垫,之后补给你。” 汤潇逸掏出五百两银票,摸了摸鼻子。 汤家现金已经没啥了,还得留一点给汤父,汤潇逸把地契都带了出来,准备找时间去当铺当了。 “大人,不必买,徐大人给预备了,武库中就有。”刘一鸣把钱推了回去。 “另外,在码头上动手,影响总归是不好的,万一被人看到就完了。” “属下可以让船工去接触他们,谎称修船,把他们骗到船工的小码头,那边都是船工,属下可以把人都支走。” “之后我们再伪装成船工,把人骗下船……” 汤潇逸听完,一拍脑子,脑子太久没用,光想着莽,忘了动脑子: “就按你说的办,另外,帮我把这些银票,都换成现银。” 第24章 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上) 当天下午,风越来越缓和,虽然还是不小,但已经有渔民、船家出来讨食了。 别看是现在才出来的,其中有些人说不定已经全家饿了几天。 清国立朝二百多年,早已经进入王朝末期,并不是说其他的,而是人地矛盾。 立国之初,不过七八千万人口,人均耕地占有五六亩。 而到现在,约四万三千万人口,人口翻了五六倍,耕地人均占有却只有一亩多地,还伴随着严重的土地兼并。 这也是为啥,这么多人会成为猪仔,因为活不下去了,哪怕知道可能是骗子,也只能无奈签下合同,自卖八年。 “大人,他们来了。”正出神的想着这些事儿,刘一鸣把汤潇逸叫醒了。 汤潇逸抬头,前方的江面上出现三艘船。 打头的一艘,船头消失了,导致船只前部进水,头重脚轻,小半个船头都埋在水里。 第二艘和第三艘都是倾斜着,区别在于第二艘倾斜的厉害,还好像没有动力,只能由第一艘拖着前进。 三艘船都有高高的上层建筑,一般是主要以客运为主的邮轮的标志,谁知道这是猪仔船呢? 汤潇逸他们在的地方,是本地船只进行维护保养的小码头,有一些简易设施,船坞也只是个泥船坞,不过远远的可看不清。 在江面上绕了一圈儿后,三艘阿美丽卡的船逐渐驶向小码头。 现在是涨潮,船只能直接行驶到浅滩上,船只一靠岸,一堆人拿着工具上前,像模像样的在哪儿观察船只损伤。 “你好,你是这里的老板吗?你这里实在是太简陋了,你确定能修理这艘船?” “这可不是你们的木质小舢舨。” 每艘船下来了几个白皮,还有几个身着西服的黄种人,其中一个黄种人,操着蹩脚的北方官话向刘一鸣问道。 汤潇逸太年轻了,容易被人忽视。 “我是这里的老板,如果你们的眼睛没有瞎的话,应该看得出来,这里没有给你们的船进行大修的条件。” 汤潇逸嚣张的说着,说完仔细观察着对面众人的表情。 只有两个白皮的脸色出现了变化,其他的都好奇又不屑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那你让我们来?敢耍我?知不知道这是阿美丽卡的商船?!信不信我直接去总督那儿……”说话那人气的跳脚。 “我不在意你要去哪儿,现在是在做生意,你决定不了。” “你们的头是谁?我要和他谈。” 汤潇逸不理他,而是用自认为流利的英语问道。 “他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嘘~我听说旧金山那些大人物们也是这样说话的。” “那我这辈子都成不了大人物了,太奇怪了……” “他的口音好奇怪,好像乡巴佬。” “闭嘴吧你这个德克萨斯的老农民,这是伦敦腔……” 那几个白皮聚在一起议论,看向汤潇逸的眼神也变了变。 “先生,我是卢肯巴赫号的船长路瑟,就是船头受损的那条,你的英语说的很好。不过你确定这里能修船吗?我们的船需要大修,而你这我甚至没看到基础的设备。” 白皮中站出来一个下身穿着牛仔裤,上身旧夹克的中年人。 汤潇逸还真没认出这人就是船长,毕竟这时候牛仔裤因为耐磨损,不容易穿破,是穷人标配。 哪怕是黑帮,都穿西服呢。 “你也看见了,我这边就这个条件,怎么可能能修好你的船呢?” 汤潇逸讥讽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在他发飙之前说道: “不过我有渠道能搞到零部件,能给你的船修理一下,至少不会因为一阵风就沉下去。” “之后你就能把船来到松江府做休整,那里有不少船坞,能给你的船彻底修好。” 路瑟本来被晒的发黑的脸都涨红了,听到汤潇逸的话,恢复了平静。 路瑟本来是打算来闽都修船的,这里有曾经远东最大的造船基地,也有不少外商船厂。 结果想法很好,但到了之后才知道,这里的船坞太短容纳不了他的船,而且排队的船不少。 现在只有汤潇逸说的这个办法可行了: “先生,说一说费用吧,单纯堵漏,一千美元怎么样?”路瑟试探道。 汤潇逸没有回答他,而是在刘一鸣耳边嘀咕了几句,刘一鸣点点头,带着几个人就往船的方向跑。 “我需要评估一下船只的受损情况,不过一千美元一艘船是肯定不够的。” “在这里,钢材的价格很贵,你这三艘船,每一艘都得消耗不少材料。” 汤潇逸说完,就坐下来等着。 他确实是让人去评估了,不过评估船只受损情况只是顺带,重要的是让徐希颜带着几人去评估美国人的战斗能力,并提前摸清情况。 这些美国人很有戒心,只下来了一部分,看能不能再哄骗一些下来。 约莫过了大半个小时,那些人都等的不耐烦了,刘一鸣才回来,徐希颜却消失了。 “徐大人说船上的阿美丽卡人不少,而且不少人都有枪,强攻难度很大。”刘一鸣轻轻的在汤潇逸耳边说道。 汤潇逸听完满脸笑容,双目放光的盯着路瑟: “路瑟先生,三艘船一口价一万美元,我保证他们能航行到松江府,只是速度慢些。” 汤潇逸说了一个非常高的价格。 如果是进船坞修好船,三艘船一万美元算廉价了,毕竟是大修,不过仅仅是堵漏就这个价,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 “三千美元,一艘船一千,只是堵漏而已,用不着这么多。”路瑟黑着脸,不过没有发飙。 因为阿美丽卡是一个商人的国家,商人嘛,趁火打劫是常有的事。 “一万美元。”汤潇逸保持着笑容。 “四千美元。” “一万美元。” “我最多给你四千,不然我们不修了!”路瑟一脸狂怒。 这人怎么不降价?懂不懂谈判啊! “翻一倍,八千美元,或者你自己找其他人给你修船。但现在可没有人闲着,或者你可以等,大概三个月就能轮到你。” 汤潇逸笑眯眯的,不管外商有没有空,他都能让他们没空。 此时的阿美丽卡工人收入比欧洲同行都高,熟练工一年的收入200至400美元,这个价格相当于四百到两百个工人的年薪。 当然了,没有经过运动,工人的收入水平截然不同。 例如当下,一个普通熟练工人的收入是无法支持一家人的温饱问题的。 而在八九十年后,一个普通熟练工人的工资不仅能养一家人,而且过得还不错,还能养一套带花园的小房子,两辆车。 跑题了。 “我同意,不过你必须尽快给我修好。” 路瑟黑着脸,转身带着人就往船上走去。 “船长,真的要付这么多钱给这个黄种人吗?” “是啊船长,他们竟然敢这样对我们,实在太过分了。” “不如用枪顶着他们的脑袋,他们都是这样,听不懂命令,只有拳头才能让他们老实。” 路瑟的手下们围了上来,满脸都是怒火。 “闭嘴!你们这些蠢货,特别是你,那样的船你敢上去吗?!”路瑟黑着脸看着那个德克萨斯红脖子。 “钱先给他们,等船修好了,我们再拿回来就是。”稍微走远一点后,路瑟才轻轻的说道。 这一说完,本来很不开心的手下们都开怀大笑起来,戏谑的看着汤潇逸。 “路瑟,你必须让船上的人都下来,你最多可以留五个监工,他们会影响我们施工的。”也在这时,汤潇逸在他们身后大喊。 “知道了!” “保罗,让人都下来吧。” “那些猪猡呢?” “都下来,让他们透透气,再这样下去,还没到古巴就死光了。” 这艘船的最终目的地是古巴,西班牙种植园主愿意为每一个八年劳动力支付500美元的价码。 而如果运输一千人,包括运输成本在内,每一个猪仔的成本不过50美元,其中还包括路上猪仔的折损。 成本不过5万美元,而售价为50万,利润45万,900%! 但古巴这条路,即便现在的技术发达些,路上的死亡率也超过20%。 而且现在奴隶贸易越来越难做,需求虽然存在,但阿美丽卡也想学英吉利,戴上文明的帽子,所以禁止奴隶买卖。 不得已,船只变得越来越好,比如现在,用上了邮轮,假装正常的客轮。 当然利润也高,标准能装一千五百人的船,他们能翻倍,要是不怕暴动和死亡率,还能装更多。 很快,一大批衣衫褴褛的人就陆陆续续的被赶下了船。 他们以青壮年为主,还有部分少年,都穿着肮脏破旧的衣服,蓬头垢面。 他们被用绳子绑着,一根绳子上绑着十来个人,阿美丽卡人就像驱赶动物一样,把他们驱赶到空地上。 他们或蹲或坐,低着头,时不时有几人抬头,充满恐惧的看一眼周围的环境,希冀的看着不远处自由的同胞,然后招来一顿辱骂或者毒打。 不过更多的人,是麻木,麻木的低着头。 他们大多数是被同胞骗、拐、卖到这儿来的。 “先生,你很同情他们吗?”路瑟换了一身西装革履,和另两名西装男,来到汤潇逸身前。 “同情?我在想他们值多少钱。你们能出多少?”汤潇逸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的看着人流。 第25章 你不是知道自己错了,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中) “哈哈哈哈……”*2。 “哈哈哈哈……抱歉先生,您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三个文明人捧腹大笑,仿佛汤潇逸在说很好笑的事情一般。 “说真的,一个人你们付多少钱?”汤潇逸认真的看着路瑟。 见他认为的样子,几人的笑声停了下来,好像感觉很无趣一样。 “一个成年男性我能付你20枚墨西哥银元,但是很抱歉,我的船已经这样了,在她修好之前我没办法买下更多人带走。” “当然,如果你的货足够多的话,我们可以下次交易,大约明年四月左右我们能回来。” 汤潇逸摸了摸下巴: “有点便宜,多少算多呢?一千?两千?这也才四万银元,太少了。” 好像有戏?路瑟赶紧说道: “我的船能装两千五百人,他们的也是,如果你要卖给我,那么最少要准备六、五千人。或者四千。” 路瑟都准备让汤潇逸挣那八千美元修船费用了,毕竟稳定的供货商更重要。 汤潇逸不确定的说道: “这个价格太低了,我可以找到很多人,你们再来三条船也装不下的人,但是我要更高的价格。” 和他们谈生意,更能降低他们的警惕心。 “成年男性就是这个价格,你不知道,航海的风险很大,再多我们就没得赚了。” “不过如果有女性,特别是幼年期,我可以给你更高的价格,翻倍怎么样?” 几人期待的看着汤潇逸。 一名成年男子,送到古巴能挣9倍的利润,而这种送到阿美丽卡,能挣20倍的利润。 有许多大人物都愿意出钱买一个这样的奴隶,欧美人都好这一口。 或者卖给华妓,也是这个价格。 不过就是数量太少了。 “哦?真的吗?你们还收这种?我还以为你们只是贩卖一些苦力。” 汤潇逸低下头,仿佛脚踩到了什么东西一样,跺了跺脚。 “当然,猪妹特别畅销,就是数量很少,如果你能找到,我能给你双倍的价钱,怎么样?” 汤潇逸就像一个生意人一样,和他们聊着。 不过大多数离不开贩卖人口这个话题,因为汤潇逸试图和他们聊其他的,却发现他们对许多事情一问三不知。 两个小时后,潮水已经退到三艘船的船头完全露了出来,密密麻麻的木质或钢质支撑柱支撑着他们。 “船来了,你们都要留在这里过夜吗?如果有想去城里的,可以坐我的船走。”汤潇逸看着慢吞吞开到岸边的运输船。 就是从船政调的一艘火轮船,这艘是木质小火轮船,吃水很浅,所以即便退潮也能来到码头。 “你好像并没有给我们选择,不过这些猪仔怎么办?你们不能提供一些仓库什么的吗?”路瑟看着这荒芜的地方,十分头疼。 这些猪仔都是绿油油的美元,晚上没有预防措施,跑了怎么办? “我的人可以帮你看着他们,看着几千人可是个大活,每天二百美元,一次性付十天。” 汤潇逸一副奸商的样子。 “你怎么不去抢?这不可能!”路瑟已经心动了,看着这么多人是个大活。 他们的人手不多,一艘船一百来人,其中有来一半都是锅炉工、轮机工、机械工什么的。 再抛开医生、厨师、翻译什么的,剩下的人手拢共一百二十人,这是主力。 这也就罢了,海难时两船相撞,死了七个,伤了十一个。而另一艘船更惨,因为划破了船壳,底舱淹死了一半,包括十几个守卫。 现在他们能用的武力就八十几人,看守这些猪仔都显得力不从心了。 “随你便,马上就要下雨了,如果你付我两千美元,我会看守他们十天,并且提供一些棚子遮雨。” “如果不行,那我们上船吧。”汤潇逸耸了耸肩,往运输船走去。 “等一下!先生,我们付钱。”另一名西装男拉住了汤潇逸。 “ok,还有定金4000美元,一共6000美元。”汤潇逸停住了,直接伸手要钱。 “是的,6000美元,这是2000,路瑟,乔治。”那人不情不愿的掏出2000美元,另外两人也掏了出来。 汤潇逸看着他们将厚厚的钱包放进胸前的内兜,眉头皱了皱,转眼又舒张开。 “让你的人都跟上吧,最好派几人留守,虽然也没什么必要。” 汤潇逸说完,向着小船走去。 到船头,他回头看,那三人叫了好几个人在哪里开会。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下一步咱们怎么办?”刘一鸣在船上殷勤的喊道。 实际上已经计划好了,只不过他得让汤潇逸下令。 “徐兄带的人都到位了吗?闽都那边准备的怎么样?绿营那边搞定没?”汤潇逸爬上船,看着船头用布包裹着的两个大包裹。 “还是大人您想的周到。” “徐大人那边早就准备好了,十几个人手,两个大家伙,已经封锁了道路。” “属下买空了二十家鞭炮店,一刻钟前已经开始燃放,保证两个时辰不停歇,比过年还热闹,理由也已经找好了,台风刚过,死者发丧。” “属下让表弟去宴请外委把总以上军官,今天夜里,绿营不会有丝毫动作。再说了,绿营那群双枪兵也不会溜达到这儿来。” “另外,火炮已经装载好了。” “我这脑袋想破头也想不出这么完美的计划,大人英明。” 说着说着,刘一鸣就来了一记马屁。 是人都喜欢听好听的,哪怕你知道人家是在奉承你,汤潇逸也是这样。 不过现在嘛,他可高兴不起来。 路瑟他们商量了半小时,或者说是等船上所有人都下来等了半小时。 之后约三分之二,的船员涌了过来,也就是近二百人。 这些锅炉工、轮机舱的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准备去城里休整休整,剩下七八十人在这儿,看着船和猪仔等重要财产。 三位船长也只来了两位,路瑟就没来。 “他们的船好小,咱们挤得下吗?” “距离又不远,站着挤一挤得了,你不愿意就留在这儿吹风吧,住在这些黄皮猪的草窝里。” “你才住那种又脏又破还漏风的猪窝,猪窝都比它好。” “别吵了,你看这船,长得还挺别致的,还在船头位置放了两个小型吊臂。” “真是搞笑的设计,那有吊臂的位置放在距离船头不足一米位置,还挨得这么近的,两个吊臂同时运作,效率才只有一个吊臂这么高。” “他们怎么去操纵吊臂了?我们没带货物呀。” “管他呢,快上去吧,我等不及要去他们的青楼了。” “是呀,她们是香的,不像旧金山和古巴,全身都是廉价香水和体臭混合的味道。说起来,东瀛女子更有味道……” 就在运奴船船员们说荤段子的时候,运输船上,枪炮学堂的学员已经解开了“吊臂”的伪装,露出了他的峥嵘。 足足五根厚重的身管围成一圈,黑黑的枪身泛着金属的色泽,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枪油味。 插上弹匣,这款哈奇开斯37毫米5管回转炮,也叫37毫米5管速射炮,变成了完全体。 哈奇开斯37毫米5管速射炮,类似加特林手摇机枪,不过加特林有多少枪管就有多少枪机和击针,而哈奇开斯只有一套,这是一个进步。 口径37毫米,全炮重209公斤,炮管长740毫米,也就是20倍径,炮弹重1.1公斤,射程2278米,射速60发\/分。 和加特林一样采用手摇作为动力,实际射速取决于弹药装填速度和手摇速度。 这个时代的洗甲板神器,缺点是穿甲能力极弱,274米距离上,穿甲能力都只有24毫米。 不过打无甲目标,那就…… 咚咚咚咚…… 随着炮手转动摇把,37毫米炮弹被装进枪管,到位后完成击发。 这款采用黑火药作为发射药的火炮,发射时的声音稍显沉闷,产生的烟雾也很大。 但无所谓。 boom!boom!boom! 烟雾太大,以至于汤潇逸看不清前面的情况,直到弹匣里的二十发炮弹打光,趁着换弹的间隙,汤潇逸才看到眼前的情况。 黑火药就这点,极为不好,还好现在风大,不然等烟散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烟雾被吹散,汤潇逸看到了百米外的情况,横七竖八的人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地上。 这是一个没有丝毫修饰的形容词。 因为这是37毫米口径的炮弹,打到人躯体上,直接四分五裂。 人群又密集,直接命中的都不知道有多少。 即便没打中也没关系,开花弹是会爆炸的。 这一轮炮击两座速射炮打出去四十枚炮弹,人群已经稀疏了不少。 趁着换弹的间隙,活着的人爬起来就想跑,而更远处,那些猪仔们也发生的混乱,一些人害怕的想逃跑,但是身上绑着绳子。 现在挤成一团,哭声,叫喊声谩骂声,混成一团。 咚! 啪! 远处传来枪炮声,这是徐希颜带人构筑的防线,阻止有人离开。 那边也放了两门速射炮,作为支点。 死人堆里爬出几个人,举着左轮手枪对着船打了两枪,然后冲了上来。 可惜,手枪的射程本就不远,更别说左轮手枪了,子弹不知道被风吹哪儿去了。 咚! 人群稀疏,炮手就没用连发,而是点射,毕竟炮弹也不便宜。 boom! 汤潇逸亲眼见到一个人四分五裂,炸出一团血雾,好像是那个红脖子? 而他身边的几人,也被弹片波及,倒在地上挣扎。 见到这个情形,这些人不敢再冲锋了,撒丫子向后跑,而炮手则追着开跑,直到他们躲进猪仔群中。 “大局已定。”汤潇逸见状,松了口气。 果然,没过多久,徐希颜那边也爆发了激烈的炮声,之后便沉寂下来。 没一会儿,猪仔群中伸出了一件白衬衫…… 第26章 你不是知道自己错了,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下) “大人,我下去吧,洋人最是无耻,属下怕他们有诈。”刘一鸣虽然是拍马屁,也是冒了风险的。 刘一鸣的意思是他去受降,但死了那么多人,谁知道有没有人不顾一切想报仇呢? “不必,等着。”汤潇逸双手背在身后,看着黑压压的人群。 他在等,等猪仔们反抗。 他们也许不明白汤潇逸是谁,是海盗?土匪?还是官兵? 但他们应该明白,这群奴隶贩子被打垮了,这些人如果有点血性,现在要么报复,要么纳投名状,都该动手了。 至于绑在身上的绳子?十人一组,其实解开并不难,可以互相解。 难的是解开这十个人心里的绳子,而现在,心理上那根绳子,断了。 等了几乎一刻钟,炮声结束后,猪仔们依旧没有异动,汤潇逸拳头捏的紧紧的。 直到路瑟打着衬衫制作的白旗,跑来向他投降,汤潇逸才松开了拳头。 “先生,我和我的水手向你们投降,请问你们是谁?清国士兵?缉私队?某个大人物的武装?我们只是商人,没有违反任何法律,” 路瑟上船后激动的看着汤潇逸。 当然,只是神色激动,实际上手都没敢有大动作。 因为一旁的刘一鸣正把手放在腰间的左轮手枪上,死死的盯着他。 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非常抱歉路瑟先生,我们是海盗,看上了你的船。”汤潇逸微微一笑。 “哈?海盗?在这距离清国海岸线还有几十公里的地方有海盗?” “尊敬的先生,如果您只是求财,我们可以支付赎金,这几艘船你们拿着没用,已经坏了,你们修不好他。” “松江府和港岛的船厂也不会为海盗修补船只,你们拿着他们,只是一堆随时会沉的废铁。” “我可以出钱,出钱赎买我们,50万美元怎么样?所有人和船只,加上这些奴隶,一共50万美元,这是一笔巨款,足够你生活一辈子。” 路瑟先是不信,然后马上希冀的看着汤潇逸。 50万美元,当下能换成十万英镑,四十多万两白银的样子,相当于大半艘千代田连带武备的售价。 “不,不够。”汤潇逸摇了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路瑟。 “100万!100万美元,100万足够买三艘这样的船了,只要你放了我们,100万就是你的。”路瑟赶紧提价。 有的谈,能活下来就行。 至于钱,他哪儿来的钱,也就船上带下来的几万美元,剩下的都是“货”。 “500万。”汤潇逸开了个天价。 “500万?!不!这不可能!杀了我也没有这么多!”路瑟眼睛瞪的像铜铃,连忙摇头。 500万呀,可以在古巴买一万个华工,三条船要跑两趟才能挣够这么多纯利润。 “那对不起了,开炮……” “有!有有有!有钱!”路瑟见汤潇逸的手抬起来,那门速射炮的摇把已经开始转动,赶紧大声喊道。 “那不就得了?给钱,然后滚蛋。”汤潇逸期待的看着路瑟,希望他真有钱。 如果路瑟真有这个钱,汤潇逸不介意冒点风险,当然,是冒风险拿钱,拿到钱该杀还是得杀。 500万美元,阿美丽卡第一艘无畏舰南卡罗来纳号也才440万美元。 当然了,南卡罗来纳号很小,标准只有排水量只有吨,比无畏号小了两千多吨。 长更是短了二十二米多,航速慢了三节。 可以说南卡罗来纳除了火力外,其余标准都是前无畏时期的产物,所以才比无畏便宜三百万。 “现在没有,没有人有五百万美元还要出来跑船。”路瑟紧张的看着汤潇逸。 “卖了就有!卖了就有!”路瑟见汤潇逸又抬起手,都快哭了。 “把这些人卖了就有?”汤潇逸一下子没了兴致,开始走任务。 这些人他虽然不知道怎么处理,但卖出去,他做不到。 人总是要有点底线的,可以很低,但得有,不然那不是人,是动物。 “那让你的人放下武器,等拿到钱,放你们离开。” 汤潇逸说完就想走,却发现路瑟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好像想说什么。 “放心,如果你真的能给我500万,那么放了你们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500万,在任何国家都能潇洒一辈子了。” 听完汤潇逸的补充,路瑟根本不信,奈何由不得他不信。 不然,这一地的尸块儿就是榜样。 怎么会有胆子这么大的清国人?不怕被发现吗? 哦,马上天黑了,江上没什么船。 那不怕炮声被别人听到吗?毕竟隔的又不远…… 怀着忐忑的心理和种种疑惑,抱着汤潇逸被财富迷晕了脑袋的侥幸,路瑟召集了剩下的水手。 “137个,刚才那一轮炮击,死了一百多个吗?这个残暴的恶魔,主会惩罚你的。” 看着少了一半的水手,路瑟心里是痛苦的。 三个船长就他活着,回去后他也会背负巨额债务,只能在中途的时候冒险求助了,至少把船弄回来。 “先生,活着的人都在这儿了。”路瑟按照汤潇逸的要求,把人聚成一团,下了武器。 当然,武器肯定没下完。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开炮。” 汤潇逸说完,闭着眼睛,嘴角上扬。 咚咚咚…… 这次,这些人没得跑了。 “你在干什么你这个卑鄙的家伙!我们已经投降了!他们现在是俘虏,你正在屠杀……” 砰! 汤潇逸吹了吹枪口的硝烟,黑火药就这点好,能耍帅。 “啊!!!我的腿……”路瑟抱着大腿,瘫在地上。 汤潇逸不动声色的放下左轮手枪,他明明瞄准的是胸口,不对,现在瞄准的是大腿了。 刘一鸣见状,对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手下上前把路瑟架了起来。 “咳咳,我可以给你钱,500万,你就不心动吗?不够的话还可以有更多,只要运送一个人到目的地就能挣450美金。” “这三艘船,我们装了七千人,能卖300多万美金,只是一趟!我知道在哪儿可以卖这么多。” 路瑟紧张的都不知道疼痛了。 “不知道你在卖猪仔的时候,有没有罪恶感。反正,杀掉你们这样的奴隶贩子,我心中只有成就感。” “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人贩子。” 汤潇逸从刘一鸣手里接过枪,为了保证准确率,直接在距离路瑟脑袋十公分的地方举枪。 这几乎是顶在脑门儿上了。 “不要,不要,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为了挣点钱,养活我的孩子,我有一个六岁的儿子,还有一个两岁的女儿,他们不能失去父亲,求求你……” 路瑟开始走感情路线,证明他已经黔驴技穷了,只能靠装可怜争取最后的希望。 不过嘛…… “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知道你要死了。” 砰!砰!砰! 汤潇逸连着开了三枪,虽然后面两枪其实没什么必要,但内心舒坦。 “每一具尸体都得补枪,两人一组,让弟兄们小心些。” “另外传下去,今天晚上不让兄弟们白忙活,每人200两白银,外加船厂旁边的一栋宅子。” 汤潇逸从路瑟胸口搜罗出钱包,里面还有一千多美元,胸前的荷包里还有一块怀表。 摸了摸,腰上还有个钱袋,摸着里面是一些硬币,打开一看,是一些金银币。 美国是金银复本位制,金币和银币都在用,例如摩根银元。 “看是好看,但这一大堆也才两三百块,还不如那堆纸多呢。” 搜罗完了路瑟,汤潇逸又去找另两个船长。 果然如汤潇逸担心那样,船长走的最前面,只面37毫米炮弹的火力,等他去找的时候,船长满地都是。 也许是之前已经看过很多死人并且亲手杀过人了,汤潇逸只是觉得这个场面恶心,也没有其他感觉。 舔包的快乐很快压过了恶心的感觉,跟着西服,很快找到了两个钱包,另外又找到了一袋金币。 这次是纯金币,有四五百美元,光金币就有一斤多,另外两个钱包加起来还有八千纸币。 果然路瑟混的是最差的。 当然,这只是汤潇逸吐槽而已,他们的银行账户里肯定还有钱,但没必要再冒风险了。 说起风险…… “大人,这些人该怎么办?”刘一鸣焦头烂额的看着这些猪仔。 他们安静的坐在一起,恐惧又好奇的看着汤潇逸他们。 虽然汤潇逸一行人加起来就四五十人,只有他们都1%,但他们还是畏畏缩缩。 “放是肯定不能放的。”汤潇逸一瞬间打消了放人的念头。 他已经第二次做这种事了,只有亲身参与过得人,才能够回去。 “老规矩,给他们几把刀,让他们砍阿美丽卡人。”汤潇逸不想杀这些人。 毕竟一个两个还能骗骗自己,这太多了。 “可没有这么多人,他们五千人,咱们手里没……” 砰! “可能还有几个没死的,但也不够分。” 刘一鸣看了一眼身后,那是正在补枪的人。 “没关系,砍尸体一样的。” “跟他们说清楚,这刀要么砍阿美丽卡人,要么砍自己脖子上。” “砍了阿美丽卡人,我能给他们饭吃,砍自己脖子,我也能给他们挖个坑。” 汤潇逸不想看下去了,转而去看他的新船。 第27章 又不是养不起 坐在舰桥,汤潇逸开始头疼这些人怎么处理。 5000人,放又不可能放了他们,这些人都见过他的模样了。 而原先想的从其中征兵,刚才一个反抗的都没有,这群人也不合适。 总不能把这5000人圈起来养着吧? “大人,都处理完了,杀了两个,剩下还有五千余人,我正在让他们翻地,打扫战场。” 刘一鸣皱着脸进来,好像有什么心事。 “一鸣兄也在为这五千人苦恼?”汤潇逸见状,以为二人烦恼的是同一件事。 “嗯?要安置这五千人,确实耗费不小。不过属下不是为此事烦恼。” 刘一鸣愣了一下。 “那是为什么?听一鸣兄的意思,这五千人的安置,已经有了办法?”汤潇逸追问道。 “大人,一次性安置五千人麻烦,但分开安置并不难,只是需要耗费一些银两。” 刘一鸣看汤潇逸真的烦恼这事儿,也没卖关子。 “大人,只需要给徐大人谋一个都司的官职,不论是闽都绿营,还是船政守备亦或者船政水师,有了这官职,安排个八百正兵、一千辅兵不成问题。” “若是能有个参将衔,谋一协统,五千人都安排下也不成问题。” 刘一鸣说完期待的看了汤潇逸一眼,然后又低下头, “大人,循湘淮军例,要是能独掌一军,对未来绝对大有裨益。” 湘淮两军中,出了四名非进士出身的总督,特别是湘军出了三名,其中只有一名是行伍出身,剩下的原本都是普通人,顶多算地主士绅。 还没算巡抚呢,更别提提督总兵一类的武官了,一大堆。 “参将你也敢想,工程处郑总司的参将衔,还是个空头挂名衔,不统兵的。” “希颜兄身上并无军功,又是汉人,可升不上去参将,空头都司倒是能操作一番,混一营船政守卫的编制。” “不过这些人,毫无血勇之气,说是窝囊也不为过,有用吗?” 汤潇逸对当下的绿营不太熟悉,不然他就会发现,这些不抽大烟,也没有好赌成性,甚至看起来老实听话的兵,已经算好兵了。 刘一鸣也不太懂,不过他有个妻弟,在他看来,这些人再差,也还比他妻弟手下的兵好些。 “不如把徐大人叫来问问?” 刘一鸣在船政这么多年,其他可能没学到,但学会了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他不懂最好别乱来,让懂行的人上。 不然船出了差错,是要掉脑袋的。 没一会儿,徐希颜匆匆匆匆赶来,刘一鸣给他解释了一遍,并问他怎么样。 徐希颜感激的看了刘一鸣一眼,然后扑通一下跪在汤潇逸面前。 “属下定不忘大人知遇之恩,愿为大人肝脑涂地。” 说着就磕了下去,duang,duang,duang的响。 “起来起来,别在我面前磕头……”汤潇逸没来得及阻止,赶紧制止。 刘一鸣先汤潇逸一步,拉着徐希颜站了起来。 “希颜兄,以后别动不动的磕头,我不喜欢。” “这件事,你看能不能做,这些人到底能不能行。不要勉强,也不要心急,我原本就打算给你谋个统兵的机会的。” 汤潇逸确实在谋划,毕竟没有兵,未来规划的许多事都没法做。 “属下心急了,让大人见笑了。” 徐希颜抱拳半弯着腰, “大人,这些人虽不是良家子,但也不是绿营那些囊虫,用来练兵,弹饷充足的话,属下有把握练出不输淮军的精锐。” 当下清国最强的就是淮军,你别管他是不是很拉胯,但最强的就是他。 因为其他的更拉胯。 “大概要花多少?”汤潇逸眨巴了一下眼睛。 “绿营兵制,一营少则四五百,多则七八百人,一月军饷不过千余两,漂没五成,剩下不过五六百两。” “要练兵,即便这些人特殊,军饷也得实发二两,另外还有3斗米,折成银子,约半两。” 当前米价一两九钱六分,1.6两。(一斤十六两制,米价各地不同,取均价。) “养一个兵,不算武器兵甲,每月需耗银二两半,一年30两。” 徐希颜忐忑的弯着腰,不敢看汤潇逸的眼睛。 这个价格,在当前是顶价了,比淮军都不差了,仅仅比不上八旗马军。 淮军名义上一个月发银三两三钱,但淮军一年就发9个月军饷,加上米,一年也就三十二三两。 “一个人三十两,五千人十五万两……” 汤潇逸摸了摸下巴,皱着眉头飞快计算着, “一人一年吃三石粮食,4.8两,5000人就是两万四千两,还得吃菜……让他们自己种菜,肉就自己养猪能省一点,加上衣服……” “大人!账不是这么算的。”徐希颜瞪着眼和刘一鸣对视一眼,然后紧急叫停刘一鸣的算账。 “也不是养不起,就是挺耽搁事儿的,怎么了?”汤潇逸算完,一年二十万两养兵费用差不多。 这个数额让他咋舌,他原以为清国养兵会便宜一些呢。 “大人,您已经发了米了,不用一年三石粮,另外菜金也是从他们俸禄里扣。” “而且招不了五千人,提督大人直接统领的都没这么多呢,先挑800正兵,等咱们扎营了,可以继续增加一些人手,但太多了,容易引人注意。” 徐希颜也不奇怪汤潇逸为什么要练兵。 这年代,除了地方官,其他谁不想染指兵权呀? 别以为长毛之乱解决了,清国就拿不到军功了。清国一大特色,遍地义军。 各种起义遍布各个行省,各个阶级,各个年代。 另外还有多如牛毛的山贼土匪。 有想法的人,都会剿匪或者镇压义军,给自己的顶子染成红色。 例如淮军,起家是长毛时期,但大发展是镇压捻军的时候。 另外,那个大官,没点自己的班底呀?那,脏活累活谁干? 不过一次五千,都可以横扫一个行省了,毕竟不管是八旗还是绿营,都是废物,这个数量太夸张了。 “大人,要练兵,兵甲也得备齐,洋枪不能少,枪炮能靠上面拨,但大多老旧,不堪用的。” “购枪的话,外购一支枪少则十两,多则二三十两银子,枪弹更贵,多达千发数十两。内购更贵。” “八百人,最少购枪一千支,留二百支备用。” “炮的话,一门老式格鲁森37毫米小炮售价近400两,一发炮弹一两二钱。” “大炮,克虏伯80毫米野战炮,此炮威力较大,轻重适中,淮军装备较多,价格也合适。” “三年前淮军进口一批十八尊,连带炮车,每门炮附带400枚炮弹,单价1500两……” “有了枪炮还得经常训练,马提尼步枪每千发子弹十五六两,毛瑟每千发子弹20余两……” 徐希颜零零总总的给算了,八百人,每人的军饷、衣服、武器设备,还有各种行政经费、建设费用。 养这八百人,一次性投入三万两左右,之后每年还要消耗一万多两万两用作日常训练,还没算上面能拨个几千两。 徐希颜也不敢强求更多了,因为这待遇已经远远超过了绿营。 而且出征是要加钱的,不是拿了这个钱就不算了,一旦开拔,最起码是双饷。 汤潇逸听完后,有一些疑问,例如火炮为什么这么便宜,比他想的便宜好多。 “这是旧炮,新式火炮价格贵好几倍,但双方没有本质区别,对我们来说,这种火炮已经够用了。” 徐希颜解答了汤潇逸的疑惑。 他说的是卖德制c80 80毫米后膛钢炮,实际上是70年代生产的m1873式轻型野战炮的改进型号,在清国也叫克虏伯行营炮。 口径75毫米,重840公斤,行军重量1840公斤(加炮车、弹车什么的。) 最大射程6000米,可以发射单层\/叠层开花弹、子母弹、群子弹,射速每分钟1-2发。 当然这个射速看看就行了,不仅人员素质不够也没其他因素影响。 “行吧,挑八百人走吧,回去我就去给你活动,升一级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 “另外武器的事儿先不急,我让人在欧洲问问价格。” “那还剩下四千多人,怎么办?” 汤潇逸主要目的不是问问价格,主要是,现在手里没钱,要不是抢到些美元,他连赏赐都得回去当家产才能发下去。 当然,便宜一点总是好的。 “大人不必担心,只要营地出来了,配几百个辅兵,又一千来个民夫,没人会觉得奇怪。” “另外船政要招一批船工,为三十三号、三十五号船做准备,合拢厂咱们说了算,能从中挑二三百人做学徒。” “各厂也要扩张,零零总总的也能放下几百人。” “您的船也得要人,也能从中挑几百又是一千人了。” “最后剩下一二千人,虽然放不下了,但让兵营看着他们,让他们种种地……” 刘一鸣还没说完,汤潇逸猛的一拍大腿跳了起来。 “对呀,船厂要人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刘一鸣诧异的看着汤潇逸,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这块地是谁的?”汤潇逸看向刘一鸣。 “这块地?是船帮的,专门给船工用来修理船只用的,这附近二里地都是船帮的。”刘一鸣虽然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把这块地买下来,还有周围,然后建上房子,在这儿开挖一个小船坞。” “不用能造船,能教学就行,挑几百一千个机灵……稍微机灵一些的,教他们造船。” “年纪小的找个先生教他们认字,会了之后找学堂教谕,教他们机器和航海知识……” 听到这儿刘一鸣脸都白了,要真这么干,汤父会不会找他麻烦? “大人,这得花多少钱呀?而且就算教会了,船政也放不下这么多人。” “您要是缺人,我给您从船政找,不行还有松江府,津门,南洋学堂也开了。” 汤潇逸怎么可能答应呢?好不容易有了新的、能够避开不得办厂规定的主意。 “我又不是养不起,等年后,差不多就有钱了。” “放心,我养他们有用,已经想好了用处,不会有问题。” “一鸣兄,只要这事儿办成了,一切顺利的话,十年,我许你一个四品实职!” 刘一鸣刚刚还想劝汤潇逸,现在已经在盘算自己的家产能变卖多少钱,能不能提升一下这儿的规模了。 至于汤潇逸会不会骗他?徐希颜也还在他身边呢,还是汤潇逸掌兵的人选,怎么也不会在他面前食言。 至于四品实职的难度,反正汤家的路子能够上总督,就算四品道员没有,从四品知府、五品同知还是不难的。 “愿为大人效死!” “行了一鸣兄,找个地方先安置一下他们吧,毕竟这么多人,在这风里吹久了,病了就不好了……” 第28章 购枪、修船 “夏尔先生,你的红茶品质很不错,希望下次我们能继续交易。” “当然了爵士,但是您知道的,现在北半球已经是冬天了,这个季节并没有什么茶叶,预计要北半球的夏天,我才能再来一次。” “没问题,你知道我的地址的,到了码头给我拍电报,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双方交谈了一会儿,直到黑奴把船上的茶叶全都搬走。 “我们没有白来,上等红茶172镑每吨,特等红茶244镑每吨,比在伦敦高30%。” 夏尔松了口气,看着账单和汇款,五味杂陈。 他们现在在开普,非洲大陆南端,曾经的黄金海岸。 他们一路都是沿着传统的欧亚航线航行,也就是先过缅甸海,绕印度经阿拉伯海进入亚丁湾,从红海进入苏伊士,抵达地中海。 在奥斯曼帝国略做等待,打听行情后,决定停止去黑海的行程,因为沙皇那边今年的茶叶价格也不好。 之后在意大利、法国,以上等红茶均价135英镑每吨、特等红茶160每吨的价格散货。 效果不错,虽然没有遇到人全部吃下,但码头上零零散散的订单也很快就散出一半的货物。 之后夏尔停止了散货,决定去茶叶消费最大的英吉利去挣大钱。 然后刚进市场就被打了个七零八落,先是税收,看到是来自华夏的上等茶叶,要征收35%的关税。 然后是需求下降。 二十年前,英国人平均茶叶消费量3磅,70-80%都来自华夏。 而此时每个英国人的年平均茶叶消费量超过5磅,却只有11%来自华夏,剩下的,都来自印度和锡兰(斯里兰卡)。 为什么?因为那是它的殖民地,人工成本近乎没有,公司直接销售,也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在价格上,印度茶比最便宜的华夏茶都有优势,甚至能到零售价才90镑每吨的地步,进口价格得砍一半,和汤父买破产茶叶的价格差不多,还没算运费呢。 当然,便宜的都是低级茶叶,夏尔带的上等茶叶还是有市场的,但价格也不好,基本就在一百镑上下浮动,比法国和意呆利还低。 找了几个买家,夏尔都准备自认倒霉了,忽然看到了报纸上关于非洲大陆最南端物价的报道。 然后,几人商量了一下,采集了部分在南部非洲好卖的物资,又招揽了一些客人,能保证跑一个来回也有的赚后,顺着大陆架南下。 这次选最短航线,航程一万四千公里,航行时间三十天,燃料和物资消耗三千多镑。 但运气很好,一半的船舱有客人,货舱也揽收了几百吨散货,船票和运费小赚两千。 这里的茶叶消费量没有英吉利本土那么高,但价格更好。 特别是在这里有大量阿三、黑人也喝茶。 阿三和黑人喝便宜的印度茶,当地庄园主、工厂主们自然不可能和奴隶喝同样的茶,所以华夏茶出奇的畅销。 …… 闽都,汤府。 汤潇逸和汤父正在享受难得的假期。 清承明制,一年根本没几天假,不过冬至到第二年元宵,有一个月的长假,这段时间只处理紧急公文。 这些天可把汤潇逸折腾惨了,跟着汤父四处走亲访友、拜访官员, “爹,那牛大人竟然还给您送礼了,总督署独一份呀。”汤潇逸看着礼单,盘算着能换多少钱。 那五千人,最终只招了800人。 而且现在徐希颜的任命还没下来,暂时在刘一鸣妻弟那边做整训。 “你别看了,这些东西不能当,等下让你娘收拾一下,接下来还要拿去送人,还得赎咱们家的铺子呢。”汤父见汤潇逸又要开始算,急了。 今年给各方官员的年节礼,他都把铺子的地契当出去才凑齐。 太穷了,上一个这么清汤寡水的年,好像还没有汤潇逸。 “我就看看而已,又不抢你的,顶多算借……”汤潇逸小声的说着。 汤父闭着眼睛不理他。 “老爷,有少爷的电报,海外来的,船有消息了。”管家单手提着马褂,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刷! 汤潇逸一把拿过电报,汤父晚了一步,走到他身旁,伸着脖子看。 “营收十五万一千八百七十八,支出一万四千,已经存入账户,正在开普招揽客商,即刻启程。” “怎么才15万两?这不亏成傻子了吗?还支出了一万多两,这……”汤父右手微微颤抖,看起来血压已经冲上来了。 买船、买货、招人、出航,前前后后花了二十几万两,汤家基本算倾家荡产了。结果抛开支出,最终还是亏的。 “爹,这是英镑计价,您别激动,坐下说,坐下说。”汤潇逸把 汤潇逸怕汤父一下子激动的抽过去,赶紧给汤父顺气,管家赶紧挪了凳子过来。 “英镑?那不是60……60,万?”汤父抓着汤潇逸的手。 “爹,现在钱不重要,您先平复一下,钱还没花呢,您可不能有事儿。” 汤潇逸看着大喜大悲的汤父,有些怕了。 折腾了小一刻钟,汤父的脸色才恢复平静。 其实平时也不至于,不过这次给了汤父较大的期望,又吃了苦(清汤寡水的年),所以才这么激动。 “账户是英镑账户,计价以英镑计,银子汇率太不稳定了,所以没用银两计算。” “营收减去支出,十三万七千八百七十八英镑,当下汇率是4.5,目前的利润换算成银子,六十二万两,还有些零头。” 汤潇逸有些不满,不满银价下跌严重。 就在三年前,银两兑英镑还是4比1,今年刚过,价格变成4.5比1,但若是再往回推十年,当时的银价3.6-3.8比1。 表面上看汤潇逸挣得更多了,实际上是整个国家的财富在快速缩水,快速被掠夺,因为这个时代,是实体货币的时代。 和信用时代不同,信用时代货币越在国际市场流通,影响力越大,而当下,即便是纸币,也是以实体货币作为锚点发行的。 在国际市场流通多了,本国就少了。阿美丽卡就是这样,严重通缩持续了几十年。 至于大规模加印,目前也就英吉利敢这样干,很简单,因为他是海上霸主,日不落帝国。 并且几年后,为了保证市场对英镑的信心,英国发动了布尔战争,不计代价的夺取了世界上最大的金矿。 小国要是敢这么干,简直是在给大国送肉吃,还是把自己煮好了送去。 “六十二万两啊!可以买上百座茶山,自家产的茶叶便宜,利润更高……” 汤父立马开始幻想着,挣钱买茶山,然后茶叶出口挣钱,然后继续买茶山,周而复始。 “这两年茶山抛荒的不少,价格越来越低,咱们可以多买一点,以后传给我孙子。”汤父十分正经的看着汤潇逸。 汤潇逸翻了个白眼,但是想了想,也没阻止。 茶叶是压死出口的最后一根稻草,目前清国出口的大宗商品就丝茶瓷两种,瓷器。 因为生丝战争失败,加上东瀛、法兰西甚至意呆利的生丝出产越来越高,这条线已经越来越守不住了。 茶叶同样如此,不过只是来的晚一些罢了。 在产业化、规模化的印度大茶园的竞争下,私人茶庄、小规模茶农在成本、品控、营销上一败涂地。 “可以从中拿出十万两,购买成片的茶山,做成一个大型茶园,移栽树苗,统一品控。” “然后再拿出一万镑,在英国的报纸上宣传咱们的茶,包装几个大师,说咱们的茶喝了能生发甚至壮阳,再搞的高端一些,包装要精美……” 走上层路线再下沉,比走下层路线再往上可轻松的多,趁着华夏的茶叶还有点口碑和情怀,打出新品牌。 只要品控做的好一些,加上宣传,重新占领市场也不是不可能。 “拿这么多钱就为了上报纸?咱们品质好不就行了吗?那印度茶我也喝过,不过是二等品,还不够一等品。” 买茶山汤父不反对,哪怕折腾一下,反正是置产。 但宣传他就不明白了,或者说这个时候的清国,只有极少数人明白宣传的作用,都还没有去外国打广告的意识。 毕竟,大多数时候,他们的贸易都是在地方完成,远洋贸易被列强垄断了。 “等下我去银行,给您提二十万两银子,您拿去把该赎回来的东西赎回来,该买的东西买了,该走动的关系走动。” “剩下的您就拿去买茶山吧,记住成片买,品种不同也没关系,反正之后要调整,散农已经不行了,只有规模化才有出路。” 汤潇逸准备提个五十万两出来,剩下的以英镑留在账户里,给夏尔他们应急用。 另外回程途中,如果货舱有空余,还可以在印度装上棉花或者棉纱回来售卖,反正不走空。 “二十万?剩下的呢?干嘛不多买些,现在价格便宜。”汤父看着汤潇逸。 “没钱,我又买了三艘破船,要花钱修船。” 汤父气笑了: “还花钱修船,你修船还花钱?这孩子,又买了三艘还不和爹说……三艘?” “小子,你给我过来,阿美丽卡的大使找到总督府,说有三艘海船失踪,最后出现是在闽都……”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对了爹,库房里的油漆先给我用用,我让夏尔回来的时候带些补上。” “真是你啊!” 第29章 我们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你啊你啊,真是什么钱都敢要啊!” “那是你能碰的吗?涉及到洋人,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 汤父痛心疾首的坐在黄花梨木的椅子上,狠狠的在大腿上拍了拍。 “你可知道,昔日文正公权势滔天,也不过因为几个破洋教士,晚节不保,清名不保,性命不保啊!” “船上的人呢?” 汤父站起身,心里已经思索着出去避祸了。 “一个没留,都埋在地底下,那块地我买下来了,现在是教人造船修船的地方。” “爹您别担心,阿美丽卡的人只是例行公事前来询问罢了,这个时代有个沉船太正常不过,我已经安排妥当了。” 汤潇逸想给汤父解释他做的很稳妥,但汤父怎么听得进去? “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不对,你哪儿来的人干这事儿?光凭刘一鸣那伙船工,即便有些个亡命徒,也不可能做的这般严密。” 汤父着急的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和倚在门边一脸无奈的汤潇逸形成鲜明对比。 “原本就几十个人,刘一鸣找了一部分,还有一些船政的学生,由徐希颜带领。” “还好还好,就几十人,这些人,你都收拢起来,好生养着,等这事儿的风波过去再说。” 汤父的眼里充满了狠厉,一次性死几十人,也不是遮不住,就是得好好谋划,千万不能出纰漏。 “都好好养着呢,船厂后面那块地,我准备建一排房子,那是答应给他们的,他们的家小也都在闽都,房子建好就搬来。” “另外分了八百人给徐希颜,让他练兵,剩下四千来人都在教他们技术,这人吃马嚼的,差点儿给我吃破产。” 汤父都要疯了: “那里又来个八百,还~还四千!你究竟瞒着我干了些什么,今天都说出来吧!我这条老命顶得住!” 汤潇逸叹了口气: “那些阿美丽卡人都是奴隶贩子,这三艘是运奴船,也就是猪仔船。” “它们本来想趁着天气凉爽风浪不大,运一批猪仔去卖,结果倒霉透顶遇上了冬日打台风。” “据它们所说,从羊城启程的时候,三艘船塞了七千人,路上出了意外,到闽都,就剩五千人出头了。” “刘一鸣收拾船舱的时候,里面还有许多残肢断臂,而救出来的这五千人,也有不少受伤的,好在现在天气冷。天气热的话,怕是剩不了几个。” 汤父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的呢喃着: “五千人,五千人……” “罢了,罢了。为救人而死,咱们汤家,终归还能留一个清名,你走吧!” “拿着钱,赶紧走,去南洋,找个地方躲起来。” 汤父站起身,步伐沉重的向屋内走去。 “爹你干嘛去?!事情还没有到这个地步!”汤潇逸以为汤父要去上吊,赶紧抓住他。 “我把这些人都集中起来了,他们也都沾了血,不会走漏风声。” “那三艘船,我也让人拆掉了缆绳和风帆,砍掉前一后三两根桅杆,又用木头做伪装加了一根烟囱,涂成了同样的颜色,再挂上了夏尔洋行的招牌。” “船身的破洞,我让人用木头堵起来后,还在船头加长了一节。” “现在放假,没人愿意干活,趁这个时间换个颜色的油漆,不近看谁也看不出来。” “所以爹,没事儿的,目前还没听说有人靠近呢。” 当然没人靠近,这段时间过年,人流本就少,船帮拿到钱后已经喜滋滋的走了,还专门宣传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客户不知道。 最后,汤潇逸还让徐希颜带着人穿着号服,时不时的过去假装抓人。大过年的忌讳着呢,没人去触霉头。 来往船只虽然看到三艘船在哪儿,但也不知道这是阿美丽卡的船啊,上面飘的明明就是白旗啊不对,现在还是法兰西三色旗。 “去吧去吧,这个家,早晚被你害死。” “让刘一鸣带点信得过的人,把船的外形好好改改,另外三艘在一起太扎眼了……” “今天晚上,趁着没人,拉到船厂来,两艘在一起,也没这么扎眼了。” 汤父也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出路。 首先就是三艘放在一起,是绝对不行的,看起来太容易联想了。 “咱们的船坞放不下,隔壁船坞也不行。”汤潇逸尴尬的笑了笑。 “已经测量过了,这三艘船尺寸都一样,长134米,最宽处14.66米,吨位在四千吨到五千吨之间。” 船厂自身的船坞只能容纳八九十米的船,新的青州船坞还在制造当中。 隔壁船坞是一个英商经营的船坞,长122.2米,能修理116米以下的船只。 另外吨位问题,军舰吨位和商船吨位不同,军舰直接指军舰本身排水量,也就是重量。 而商船,是以所载货物容积的吨位或者其他差不多的东西来表示。一个是自重,一个是载重,不过不管怎么样都放不下。 “我已经让完成堵漏的两艘船准备启航,前往东瀛修船。剩下一艘船首受损的,晚些日子再去东瀛。” 汤潇逸也不想去东瀛修船,但没办法。 就像他对路瑟说的那样,这里没办法给这三艘船大修,连基本的,能容纳她们的船坞都没有。 这种伤势,没有船坞,也就只能简单修补一下。 要是去松江府,那里的外商船坞倒是能容纳,也有修理能力,但风险太大。 此时,东瀛还是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小国,但他们已经具备了维修甚至建造大型船只的能力。 此时信息尚不发达,挂着夏尔洋行的牌子,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去东瀛,出去也好,趁夜走。” “另外,以后别这样冒险了,为了几艘破船,不值当!” 汤父说着,拿出来自己的印信,扔给汤潇逸,让他去提油漆。 …… 汤父正在备受折磨,却不知道,这件事已经要结束了。 总督署,再接待了新一轮“目击者”后,公使馆驻闽都办事处专员杰森揉了揉眉心。 “怎么样?”杰森转头看向秘书。 “询问的三十一名目击者中,有两名尼德兰人,十名英吉利人,两名法兰西人,从他们口中可以确定,三艘阿美丽卡商船来过闽都。” “且当时他们的情况很不好,是来救助的,只是闽都没有能容纳他们的船厂,这些和我们了解的一样。” “一名法兰西人还说看到了一艘倾斜的商船离开了闽江,四桅杆双烟囱,也对得上。” “之后的十七名清国目击者,有四名是造船工人,也证实了有阿美丽卡商人四处寻找修理厂,但并没人能帮他们。” “其余十三名为渔民,其中两人称看到了商船沿着闽江逆行,其余十一名都称看到了商船重新出海。” “从时间上判断,他们是在闽都得不到帮助后,重新出海,也许是想去松江府修船。” “之后就消失了。” 秘书看过后,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同时抱怨上面太小题大做了。 “就这样上报吧。”杰森疲惫的抹了把脸。 “但这样上报,上面会很不满吧?”秘书担忧的说道。 这件事他们早就收到了调查的请求,但一直不放在心上。 大海无情,这个世界一年不知道会发生多少海难,哪有精力一个一个查?你甚至都不知道人是在哪儿消失的。 而且远东公使馆能利用的资源极少,因为公使不愿意求助其他国家。 “不满就不满吧,我们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进行了细致的调查。” “他们是在台风天气,船只受损严重的情况下,强行出海,最终消失,谁也没有办法知道他们的最后位置。” “如果公使愿意的话,他可以联系其他国家,询问其他国的船只是否见到过他们,但是他没有!” “就这样吧,上报,然后买明天…不,买今天晚上的票,去羊城,我生病了,去羊城看病。” 杰森之所以那么不爽,完全因为这是一次吃力不讨好的活。 “如果我们把他们找出来的话……”秘书还想劝一劝杰森。 杰森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看秘书,最终想到这是自己秘书,在远东没有多少人可以替代他,还是向他解释: “如果船沉了的话,人们会问一个问题,为什么闽都办事处没有提供帮助,任由他们沉下去?”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们会上报纸,还是头版头条。” “不过标题是,阿美丽卡的外交官员坐视公民死亡。” “如果他们的渠道强大一些,说不定还会贴上我们的照片。” “最终,国务卿会给部里施压,我们会成为牺牲品,因为他们来了闽都,而我们也在。” “没有人会考虑闽都是否具备给他们修理船只的条件,也没有人会考虑,为什么这群蠢货在船只漏水的情况下还会出海。” “现在那群蠢货消失了,最好的选择是,把线索往外引,拖着,拖到大家忘记这件事。” “所以现在,我得生病。相信我,代理我工作的人,会做出和我同样的选择。” 秘书不可思议的看着杰森,本能的想反驳,但是仔细一想,报纸好像确实会这样写。 而要是他看到这些报纸,也会相信报纸所说,把责任推给杰森。 “但那是,生命啊……”秘书憋了半天。 杰森深度怀疑他的秘书是发觉情况不对想辞职,不然怎么会这么怼他? “是啊,生命,运奴船上有足足数千名奴隶,哦!现在叫自由劳工。” “往好处想,也许是上帝也看不惯奴隶贩子的所作所为了呢?” “汤米,你不用陪我去医院了,我会向公使推荐你暂时处理这件事。” 杰森不想带着这个傻子了,他决定去羊城找一个新秘书…… 第30章 拿到学堂牌子 汤父等了整整一周,就连走亲戚都是颤颤巍巍的,生怕在亲友家吃着饭,扑通就进来几十个刀斧手给他摁住。 他还准备了几首诗,一旦被抓了,用来表明自己绝不屈服、一心为解救同胞的志向。 这样可能会痛快点,也体面些。 结果七天过去了,三艘船已经有两艘踏上了前往东瀛的路途,却硬是没有丝毫影响,也没有兵舰前来调查,闽江上也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牧之兄,怎么魂不守舍的?家里出了什么事?”郑景溪自打汤父一进来,就觉得疑惑。 “没有!哪儿能有什么事儿呢?一切都好。”汤父自己都不信自己的样子能骗过谁。 “老爷!见过郑老爷。老爷,家里来人了,说是总督署的人来了,正在家等着,让我们老爷赶紧去一趟。” 扑通! 汤父身子一软,差点儿没坐稳: “他们来了多少人?少爷在哪儿?” 来报信儿的想了想: “六七个吧,带头的是上次来过的牛大人。” “少爷一大早出门儿了,应该是访友去了。” 汤父松了口气,只派了六七个人,那就不是来拿他的。 不怪汤父如此,看看清国对涉及洋人的案件是如何处理的吧。 津门一个教案,朝廷层面的斗争就不说了。明明是武装传教,还从拐子教徒手中买孩子,引起了争端。 并且法兰西教士、公使馆人员,出了事也十分嚣张,拒绝躲起来,同时还枪击官员。 可以说,都是其粗暴的、违法的手段引起的矛盾,最终结果是清国判杀16人,流放25人,赔偿白银49万两,还派出高级大臣出国道歉。 49万两,当时和英镑的汇率一比三多一点,相当于十五六万英镑,大半艘经远,小半艘定镇的价格了。(相当于赔了几十亿。) “牧之兄,还是别发呆了,现在还没解封,总督就叫你了,应该是有要紧事。” “对的对的,景溪兄,那愚弟就先走一步。” “我送送你。” 郑景溪看着汤父上了轿子之后,脸色才变得难看。 “去合拢厂坐办刘一鸣家,或者枪炮学堂徐希颜家找找,找到汤潇逸后,让他立刻来见我。” 郑景溪和汤父认识不少年了,即便是放出法兰西打进来的时候,汤父也没有这样魂不守舍,惊恐万分过。 现在汤父这么害怕,郑景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汤潇逸做了什么事。 …… “伯父,您找我?”汤潇逸神色平静。 从刘一鸣安排的“目击者”的汇报来看,进一步调查已经陷入停滞,甚至连刘一鸣的后手都没有查到。 所以现在,汤潇逸一点不慌的。 “你最近做了什么让你父亲这么担心?”郑景溪坐在主位上端起茶杯,说完就低下头抿茶。 汤潇逸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都下去,才走到郑景溪面前,轻轻说道: “杀了三百个阿美丽卡奴隶贩子,抢了三条破船。” “咳~咳!咳咳咳!!!” “您别急呀,我都处理好了,目前看来风声并没有走漏。” 汤潇逸给郑景溪拍着背。 郑景溪一边咳嗽,一边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汤潇逸。 好一会儿后,平顺一些了,才开始说话: “确定没有走漏风声?知情者都处理了吗?” “知情者都沾上了血,被我看管着。” 郑景溪疑惑的看着汤潇逸。 汤潇逸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知情者有五千多人,杀不完的。” 郑景溪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一直在思索,要不要解除婚约。 但解除婚约,这个年代,他女儿就难过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 郑景溪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说了您别生气。” 汤潇逸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一来是能挣钱,毕竟是三条大船,虽然需要大修,但花费也比买船低多了。” “二来是我有些看不惯它们,把人或骗或绑,弄上船后,如同猪狗一般把人关在舱里。” “一时冲动就……”汤潇逸做出一脸委屈的样子。 郑景溪长长的吐了口气,脸色稍缓,没好气的说道: “一时冲动,没见谁的一时冲动有这么严密的,五千多人,我都不知道闽都那儿能放下这么多人,你是怎么把人藏起来的?” 汤潇逸殷勤的给郑景溪端着茶,他正好不知道怎么合法的培养技工,郑景溪这个能做到的就送上门了: “船帮原本用来修船的小码头,我给买下来了,现在他们都是工人,船帮的工人。” “我打算把他们都培养成产业工人,不管是造船厂还是锅炉、轮机,或者干脆炼铁炼钢,都行。” “您给我琢磨琢磨,怎么才能把他们培养起来。” 郑景溪挑了挑眉头: “那些人,都识字?” 汤潇逸尴尬的摇了摇头,他这才想起来,工人也不是这么好培养的。 就算你愿意教,也得他们听得懂。 而猪仔圈子里,十个人有一个人会写自己的名字,都不得了了。 “那什么,我可以找人教他们,学不会不给饭吃,简单读写应该很快就能学会。” 听到这儿,郑景溪放下茶杯,彻底正视他的未来女婿: “你知不知道,教他们识字,需要花多少钱?教他们技术,又要花多少?” “光学会读写三百千,就要一二年,这期间你得管他们吃喝拉撒,之后学技术更烧钱,而且最少三年才能出师成为一名最初级的技工。” “光这些人身上,最少投入五年时间,十万两白银,还有校舍,教具等等投入。” “船政开办二十五年了,耗费数十万,也不过培养二三千名技工,即便如此,许多地方也还离不开洋人技师。” “这些,你想过吗?” 郑景溪看着汤潇逸平静的脸庞,突然想起汤潇逸曾经发下的宏愿。 也就是那句,“我要建造世界第一舰队。” 工人能造船,但更重要的是维护保养船只,没有后勤保障,即便买来世界第一舰队,在水里泡两年就成了世界第一废铁。 “岳父大人请看,这是此次我的船队出海的部分利润,等船从开普回来时,会从印度带上棉纱、棉布等产品,还能赚一些。” “这样的利润当然不是每次都有,但能保证一年最少有两次,支撑人才建设,绰绰有余。” “这次新增三条船,最多半年后就能投入运营,收入只会更高。” 汤潇逸直接改口叫岳父,拉近关系,才好谋求支持。 郑景溪看了一眼利润后,端起茶杯,把脸转到一旁: “你有什么打算?详细一点的。” “您能建厂吗?” “建厂?你想建厂?还是别想了,只能官督商办。” 汤潇逸沉默了片刻,感叹清国输的不冤,就是代价有些大。 “以工人培养周期五年期计算,共计投入三十万两白银,建设一个能成体系培养技工的学堂。” “同时挑选40-50人出洋留学,主攻机械、船舶方向。” 留学欧洲每年的费用,在每年1000美元左右,如果留学阿美丽卡会更贵。 “分十年投入二百万两,建设一个大型船舶制造企业。” “逐步形成形成人才培养到船舶建设一体化的综合性重工业基地。” 汤潇逸其实还想说搞钢铁厂的,毕竟没有钢铁就没有造船原料,全是空中阁楼。 但这么说,已经够惊世骇俗了,没看到郑景溪的眼神都变了吗? 郑景溪的眼神确实变了,变得温柔,又带着锐利,随即变为不甘和愤怒,最终变成了欣慰。 郑景溪想到了自己。 船政前前后后投入了数百万两,在资源上也得到过历任闽浙总督和南洋大臣的支持。 但最后,能够在欧洲建设出一流造船厂的投资和资源倾斜,最终得到的只是一个,二流甚至三流船厂。 “你想的很好,但这样不行,真有钱,不如多买几条船,而不是去冒险,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至于那些人,你不是要弄茶园、桑园吗,挑些机灵的当水手,剩下的拉去种茶桑吧。” 清国不允办厂,特别是已经有了一个船政,更不会再搞一个新的了。 朝廷的工业化,乍一看好像什么都有,投资大数量多,实际上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应急维持统治,毫无体系化可言。 正是因为不成体系,才造成工业成本高昂、产品质量低下、发展潜力极低。 “船我会买,同样厂子也得建,现在不建以后也得建。您去过欧洲,知道欧洲是什么样的。” “继续这样得过且过,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别的不说,现在整个清国,就一个船坞能容纳大型军舰。” “定镇二舰不能一起保养,一旦有战斗,定镇二舰有所损伤,只能一艘一艘的维修。” “所以,建厂是必须的,哪怕是挂其他国家的牌子,也得建这个厂。” 汤潇逸斩钉截铁的说道。 郑景溪脸色变了又变,良久之后: “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文襄公的影子,罢了,你去做吧,我会给你弄块学徒学堂的牌子。” “教谕你得自己去找,这些人见不得光,要留心,不要轻信任何人。” 至于那三艘船的事儿,郑景溪提也没提。 没消息传出来,就证明汤潇逸控制的可以,只要现在没传出来,过个一年半载的,也就没人在意了。 这个年代,一去不回杳无音讯,是航海的常态。 即便五十多年后,吨的齐柏林号航母,出港后也消失无踪,毫无线索。直到又过去六十年,才被偶然发现。 东瀛在法兰西订购的亩傍号86年的12月3日离开马六甲,然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两年后,法兰西宣布此舰沉没,东瀛获赔124万日元,转手在英吉利订购了千代田号。 这个时代,海难很正常,非常正常,而且找不到是常态。 所以,郑景溪不像汤父那么担心。 因为消息要泄露早就泄露了,也等不到汤潇逸告诉他一切。 第31章 夏尔回来了,二号舰龙骨铺设 汤潇逸将合拢厂的事儿都扔给了刘一鸣,一心扑到了学校建设中。 在他的设想中,这将是一所工科类大学的开端。 当然,开端嘛,先从初级技工培训班开始。 “你告诉那些个穷酸腐儒,这只是方便教人认字的工具,不关什么美观的事儿。他们愿意干就干,不干就滚。” 他把拼音弄了出来,本来这也不是个事儿,谐音辅助认字一直都有,韵切什么的都有历史了。 不过对于汤潇逸引入二十六个英文字母,请来教人识字的童生秀才们,并不愿意接受。 毕竟此时,连外交官都是被看不起,内官是事人外官是事鬼。 “工匠师傅还招不到吗?再招不到你就去江南制造局挖人,他们放着人又不用,真是浪费。” “这书做成这个样子要我四百文,印刷成这样还没用两天就看不清了,让他们重印。” 汤潇逸手下并没有多少人手,徐希颜在练兵,刘一鸣忙着建设校舍,还要抓船厂建设,已经够忙了。 没办法,现在也找不到足够的人手,只能亲自下场,每天都面临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问题。 好在刘一鸣还是给他介绍了几个人,郑景溪也给予了他许多资源上的帮助。 虽然繁杂,但整体还是进步的。 “大人,夏尔先生回来了。”刘一鸣等汤潇逸送走一批人后才走进来。 “老板,恭喜你,你赚大钱了,这笔利润是不是也算在年底分红的利润里?”夏尔期待的看着汤潇逸。 他这一趟来回跑,正好过了一个年。 “那是当然的,夏尔船长,但是分红得今年底,也就是1891年利润结算后才分。” 汤潇逸看着夏尔消失的笑容,赶紧补充: “不过呢,这是我们第一次航行,就拿了一个开门红,值得高兴,值得奖励。” “我会拿出一千两银子作为奖金分发下去,作为船长,你能分到500两,按当前的汇率,2000多法郎。” “而且,年底的分红依旧有效。” 汤潇逸不介意分红,只是现在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主要是修船不知道要花多少,拨了二十万走。 之后要兴建学校,还要维持船队运转,还要继续做生意。 对了,算上三条正在维修的船,他已经有五条船,总计一万六七千吨位了。 这个规模即便放在欧洲,也是一个中型航运公司。 “哦!老板,你真的是太慷慨了。” “回来的太急,路上我们并没有多少生意,好在从开普出发时,运载了一批货物到印度,摊平了成本。” “加上从印度购买的棉纱棉布,回程盈利约两千镑,也已经存放至账户了。” “老板,你的眼光真好。” 夏尔羡慕的看着汤潇逸,羡慕汤潇逸的运气。 女神号还属于他时,他就从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跑船特别是跑商,在这个时代利润极大,但风险也极大,不仅要保证货源、一路顺利,还得确保卖出的时候,货物行情还在。 汤潇逸能低价拿到大量茶叶,夏尔就不行,有钱也不行。只能翻倍的从大洋行手里拿货。 “我让你带的蒸汽发动机带来了吗?”二千镑,不过八九千两,已经打动不了汤潇逸了。 “并没有,老板。” “您发电报给我时,我已经在开普了,开普没有制造这么精密设备的能力。” 夏尔耸耸肩,无奈的说道, “老板,我们什么时候能再次出航?” 汤潇逸摇了摇头,他也想继续卖,但没货了。次等品倒是有,但现在卖不上价: “再等等吧,我需要时间备货。对了夏尔,我又增加了三条船,我需要更多的水手和船长,有推荐吗?” 夏尔瞪大眼睛看着汤潇逸: “三条?什么样的船?” “载重四千多近五千吨的远洋邮轮,航速很快,最高航速17节。” “因为一些原因,现在这几艘船正在船厂修理,我需要三名船长。” 汤潇逸没得选,只能招募洋人担任船长。 因为清国有远洋经验的,最差也是在洋务企业有着官职,不会跑来当一个商船船长。 “老板,这我可能帮不了你,我并不认识适合当船长的人,人选不能马虎,一个愚蠢的船长会害死一船的人。” 夏尔摊了摊手, “我建议你可以去松江府看看,哪里是远东最大的航运中心之一,也是外国人的聚集地,应该会有一些技能上合适的人选。” 夏尔本来就是一个年轻人,并没有融入船长们的圈子,认识的人不多,不然不至于混到给人打工的地步。 “我希望你能去一趟,我有五条船,其中四条能够远洋,但是我没有足够的人手。” “我希望由你担任公司副经理的职位,负责船员的训练,日常短途运输的安排,以及远洋航行时船队的最高指挥。” “暂定年薪上涨20%,一年后如果船队能正常运转,再上涨30%,怎么样?” 夏尔相对还不知道姓啥的其他船长,想来是可信的。 “那么船长的分成比例呢?”能涨工资,幅度还这么大,夏尔当然愿意,但有分红在,又犹豫了。 “你可以兼任一条船的船长,我可以让你去大船,只要属于船长的工作没出问题,分红不变。” “好的老板,我没有问题了。”夏尔脸上洋溢着笑容。 “没问题就去休息吧,过几天再去松江府招人。”汤潇逸挥了挥手。 夏尔笑着离开的,但和他一起来的刘一鸣还留着这儿。 “大人,福靖号二号舰定于后天铺设龙骨,到时候总督署会来人观礼。”刘一鸣见夏尔走了,开始说正事儿。 “这么快?钱都拨下来了?材料准备了多少了?”刘一鸣捏着毛笔的手一愣。 这次总督署的效率有些高了哈,上次答应的造舰经费,扣扣搜搜的挤了六万两出来,汤父为此头发都快白了。 “大人您最近太忙了可能没听说,总督正和海关、厘金局打官司呢。” “今年的厘税金和海关税,被总督大人扣下大半,说这是清算之前积欠船政的款子,现在海关上折,总督也上折,已经惊动了朝廷。” “总计扣下了三十万两,总督全拨给了船政,上面立马拨了二十万来造船,且要求立刻开工二号舰,取名福清号。” “汤老大人把库房里的材料清查了一下,凑了一批合用的钢板,说是先铺龙骨,其他材料也已经去订购了。” “剩下十万,工程处力争之下,拨给了船坞,停工的青州船坞终于又要复工了,听说还要在原基础上拉长。” “可惜了,要是之前船坞就挖好了,就能在咱们自己的船坞修船,也不用浪费这么多银子。” 刘一鸣在感慨三艘远洋邮轮的修理费用。 如果在自己的船坞,不仅他能在这笔修理费用中挣几个钱、船工能挣几个手工费,汤潇逸也花不了几个钱,还能锻炼船工的技术能力。 “我知道了,福清……等她铺设龙骨后,不用着急赶工,先全力把福靖号造出来。” “后天我一定会去的,对了,校舍建设要加快,钱不是问题。光住窝棚也不是个事儿,这几天病犯了好几个。” “好在天气冷,没有蚊虫,不然疫病已经流行起来了。” 汤潇逸催促了一下。 刘一鸣赶忙点头。 …… 刘一鸣走后,汤潇逸怎么想也不得劲儿。 总督怎么会这么大力气支持造船?一次拨三十万两,已经足够建造一艘的经费了。 最重要的是,这笔钱可以说是抢来的,而且是抢的海关和厘金局上缴的部分。 这可是十分大胆的行为。 回到家,汤潇逸询问了汤父,没想到汤父却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还不是某人出的馊主意,要建设世界第一快船,总督信了。” 汤父有点阴阳怪气的。 本来赶进度就赶的急,一艘船要两年造好交付,已经让他压力山大了。 现在要开工二号舰,哪怕给钱了,但第一只给了一笔,剩下的不知道在哪儿,第二人手不足,原定是过几个月等人手多些,再开工。 可惜,总督给钱了,你总不能不表示吧? 你不肯表示,那就换个人。没办法,汤父只能硬着头皮开工。 汤潇逸哄了半天,汤父才正常些。 “总督大人想两艘船都在两年内造成,之后磨合一下,赶在太后万寿时北上庆贺。” “世界一等快船的名头,总是有些作用的。所以这次总督才发了狠,上头不给钱,自己拿。” “但这样,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钱了,希望总督一直强硬吧……” 第32章 买枪 二十万两造舰经费一拨下来,效果确实属于立竿见影。 汤潇逸花了一个月,好容易把学校的事儿扯平了,回到船政时,福靖龙骨的改造已经结束,底层船舱都搭建了小半。 汤潇逸此时就站在船台不远处,看着热火朝天的施工。 “大人,福靖号船体的制造进度已经达到了20%,锅炉已经造好了两个,但轮机、主轴那边的进度比较缓慢。” “属下有些担心,担心设备赶不上船身制造进度,拖延工期。” 得知汤潇逸来了,刘一鸣赶紧跑到船台前。 “距离安装轮机大概还要多久?”汤潇逸看了一眼科技树,5000马力蒸汽机研发还有一个半月才能完成。 且不是完成后就能一下满足,即便把原型机算上,数量也才一台,大部分依靠手工制作零件,制造下一台最少要一个月。 如果赶不上的话,现在采购,时间上还来得及。 “以现在的进度,最多两个月,二层甲板便能合拢,轮机还能缓一缓,主轴得尽快。” “轮机只需要在舰体舯部,安装轮机的地方留一个口子,就像烟囱口一样就行,等轮机造好,在吊装进去。” “但是主轴,必须得现在就装上,不然舰艉无法施工。” 这是刘一鸣想的折中的法子。 舰艉甲板要抬高一层,一来是为了平衡船身前后重量,二来为后主炮获得更好的视野,第三则是增加一些舱室。 毕竟轮机舱占据了太大的空间,设计师不得不给水兵们找其他地方住。 至于舯部,就没必要再增加一层甲板了,有二层甲板就够了。 “主轴的事儿你放心,工程处那边已经拿出了方案,不会耽误时间。”汤潇逸看了一眼。 主轴更快,只需要半个月后就能研制完毕,剩下一个半月再造一根,应该也没问题。 “那属下就放心了。” “大人,属下有个建议。” 刘一鸣拉着汤潇逸,远离了福靖号船台,来到了福清号这儿。 “什么?一鸣兄有话直说就是。”汤潇逸疑惑的看着刘一鸣。 “工匠的培养总是要上手,有师父带着,才能学会的。属下建议从艺圃学堂那边挑一些机灵的,先来合拢厂。” “眼下福清号的建造几乎停滞,每天放几个师傅装装样子而已,正好让学徒们边干边学。” “有老师傅盯着,就算出了问题也能改正,反正慢慢来。” 刘一鸣知道汤潇逸重视那批人的培养,恰好他也要用人。 当然也是废物利用,反正又不要钱。 福清号开完龙骨铺设仪式后,根本就没多少进度,材料和工人都在忙着福靖。 但毕竟总督关注着,还是得装模作样的弄些人手过来,每天敲敲打打的。 那些学员,刘一鸣看着就很不错嘛。 “行,你自己去挑。”汤潇逸欣然答应。 不论什么时候,技术工作,依靠老带新,确实是最稳妥的方式,也方便快速成材。 至于识字课,晚上去学也可以。 汤潇逸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桌椅很干净,即便那么久没来也没有灰尘。 桌上也没什么文件,这些都是刘一鸣代为处理。 “大人,徐希颜徐大人求见。”刘一鸣把工作简报放在的汤潇逸面前。 “不用那么繁琐,坐吧,让希颜兄进来。”汤潇逸拿起工作简报看了起来。 徐希颜走进办公室,见汤潇逸在看简报,就没有出声。 “希颜兄先坐一下,我看完这点。”汤潇逸从简报中发现了一些事。 现在没有工作进度表格,但一份份文件中有各舰的建造进度。 福靖号从重新动工到龙骨合拢,建设底层船舱,其中大部分工程都是这一个月内做的。 作为对比,船政另一条战舰广丙,上个月末的船体的建造进度是90%,这个月末的进度是95%。 “一鸣兄,福靖号单纯建造船体,如果经费充足,全力开工,大概要多久?” 汤潇逸放下简报,看向刘一鸣。 刘一鸣起身,并没有直接回答汤潇逸的问题,而是用龙威号作为对比: “大人,龙威号船身用了14个月,比福靖号重700余吨。建造时,经费也较为充足,也许能作为参考。” “另外在建造龙威时,许多设备材料从欧洲购买,需要等待,这个时间也算在内了。” 龙威就是平远,按照当前进度看到话,一千多吨的福靖,差不多只需要十个月就能完成船身建造,下水舾装。 船小,且不复杂,不等待的话,半年左右就能完成舾装和试航工作。 “以后要是还能弄到钱的话,还能再来一艘。”汤潇逸轻声呢喃。 “希颜兄今天来是?”汤潇逸转头看向徐希颜。 “大人,徐某今天是为购置军械而来。”徐希颜一下站起身,抱拳行礼。 “想好了买什么武器了吗?”汤潇逸点点头。 徐希颜已经升了,水师营务处下辖五品守备,管带一营兵勇,负责船政周边的守备巡查。 “回大人,属下已经想好了,上面拨下来的都是鸟枪或前膛炮,不堪大用,要想有所作为,必须换装新式洋枪。” “卑职看好两种步枪,一是奥国的曼利夏1886步枪,发射11毫米子弹,直拉枪机,射速较快。” “优点是价格便宜,操作简单射速快,缺点也是射速快,子弹消耗极快。” “二是毛瑟公司为比国生产的1889步枪,采用无烟火药,口径7.65毫米。” “优点是采用无烟火药,射程较远,相比之下缺点是射速稍慢,同时无烟火药价格高昂,子弹更贵。” 至于南洋军推崇的1888,徐希颜没提。 不是不想要,是买不到。 “直接买1889吧,无烟火药步枪是未来的大趋势,省那点钱最终还是得花出去。” “要多少钱?” 汤潇逸都没有犹豫,黑火药虽然还能用,但很快就会淘汰。 另外,黑火药也限制着射速,毕竟烟雾太大,不能瞄准,打的快也没用。 “1889步枪一把25两,带100颗子弹,每千颗子弹要三四十两……”徐希颜犹豫了。 子弹太贵了,他想用1886,至少子弹便宜。 “别犹豫,出个单子,我给钱……” 第33章 当家也不知柴米贵 毛瑟1889,也叫fn1889,是毛瑟公司专门为夺下比利时小口径步枪单子研发的无烟火药步枪。 也是毛瑟第一款成熟的无烟火药步枪,虽然还略显稚嫩,但在此基础上毛瑟开发了六七种无烟火药步枪。 大名鼎鼎的1898型步枪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研制的。 “都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这当家了怎么也这样呢?一千支步枪,你花了六七万两白银之巨。” “广丙用的克虏伯大炮,也才一万两银子一门,你这都可以买六七门了。” “你看看,这炮就很正常嘛,1500两一门,物美价廉。炮弹也便宜,不过三两一枚。” “哎呦~不能看不能看。” 汤父心疼的把清单放到一旁,这一次性要掏近八万两,还只是武器,没算养兵的费用。 难,太难了。 “爹,相信我,这钱花的值。福靖号和福清号的主炮定了吗?没定的话可以一起定,到时候一起运回来。” 汤潇逸笑呵呵的,买枪只花了两万五千两,更多的钱花在了买子弹上。 由于无烟火药子弹刚出现,各国的技术都不是很完备,生产成本高,自然售价在远东就更高了。 千发子弹,40两银子,相对于黑火药,贵了几倍。 “值?值什么值?有这些钱,都够武装整个水师提标了!” “你花这么多钱,但最后能得到什么呢?提标军门给徐希颜那么一调,你这些钱,就都打了水漂。” 汤父想看看汤潇逸的反应,却发现汤潇逸丝毫没有担忧的样子。 提标军门,提督军门,指的都是提督,在此语境下指的闵水师提督。 这个闵水师指的是绿营水师,新式水师虽然也叫闵水师,但实际上是船政直辖的船政水师。 “你不会以为,如此枪炮犀利的一个营,提标军门会顾及为父的面子吧?” 汤父疑惑的看着汤潇逸。 以他对汤潇逸的理解,汤潇逸不会这么蠢才是。 给谁谁谁面子,说到底是利益问题,当利益足够大,谁的面子也可以不用给。 “爹,你要是提标,你会要这一营人马吗?” 汤潇逸嘴角微动,反应过来赶忙压了下去。 好险,差点就变歪嘴战神了。 “为什么不要?不管怎么样,这个营在提标名下,提督要调走这一个营,谁也说不出什么。” 汤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已经开始思考哪些地方出了问题,给汤潇逸这种信心。 “就是因为子弹够贵,又是提督统领全省绿营,所以咱们才不用担心啊!” “这些个步枪大炮子弹炮弹,都是船政以巩固海防的名义购买的,步枪和大炮当然要下拨,但子弹又不用直接全拨下去。” “日常执勤的不过一队人马百来人,每人配一条五十发弹袋,巡逻结束便上交。其余人有训练才发子弹,也不过一二十发。” “除开炮队、马队,最终常备步兵不过四百余,最多的时候子弹不过万发,一人不过二十五发。” “即便调走,子弹炮弹在船政的仓库里,提督管不着,拿着这二十五发子弹能干什么?” “这可是无烟火药快枪,熟练的射手一分钟就能打出十几枪,即便节省着打,二十五发子弹,能撑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子弹不通用,打完了就得买,我们一次采购一百万发才稍微压价到千发40两,正常价千发42-43两。” “提督有多少钱买子弹?又愿意花多少钱买子弹?” 汤潇逸本来很担忧摘桃子的问题,本来没什么好办法,只想着低调做人,尽可能别被看见,或者假装摆烂。 但那样又触碰了徐希颜的利益,人家是想建功立业升官发财的,你不给就算了,不能让人还默默无语甚至承担骂名吧? 直到徐希颜把无烟火药步枪的价格摆在家他面前,破局点就来了。 清国军费下拨的顺序是八旗>湘军淮军等团练>海军>练勇=绿营。 其中绿营和练勇都是提督直接管辖,但都是难兄难弟,穷苦的很。 也就是说,提督拿不到多少拨款,这层拨款还要从户部开始被盘剥。 户部拨出得扣一次,拨到兵部,兵部的大人们也得扣一次,下发到负责的各司,又得扣一次,然后下放到总督巡抚衙门…… 总之,提督养不起这样一个营,更用不起。 除非全面换装黑火药步枪,那在表面上看来,和其他绿营也就没区别了。 或者说提督自己贴钱养兵……作战时还好说,平时贴钱? 清国的武官没贪到都算亏了,这种想法是有都不敢有。 “你小子……长大了。” 汤父感慨的说道。 他这个老油条都没考虑到这个。 但不愧是老油条,一点就通。 “不过,这样真的值得吗?花这么多钱,控制的不过区区一个营兵马。” “你也说了,不过常备步兵四百,马队炮队加起来三百,要战,也捞不着什么,功劳大头还是绿营的。” 汤父看不明白汤潇逸这样做是为什么,那么多钱做点什么不好? 毕竟,他也不知道,过几年就要开战,到那时,作用就大了。 “爹,您放心,这事儿我自有打算,平时养军,还能从绿营那儿抠点儿出来,一年也花不了多少。” 汤潇逸又不能说再有多久多久就要打仗,得现在开始准备。 理论上讲,士兵训练个一年半载的,完全能拉上战场,但这样的兵只能说士兵,没办法承担基层士官甚至军官的职责。 而训练三四年,就算当军官不行,当个副班长、班长问题总不大的。 听到汤潇逸这么说,汤父虽然还是感慨钱花多了,但也不过多言语。 “爹,茶园的事儿弄的怎么样?联系茶叶也别忘了,新茶一出,立刻加急发往欧洲和阿美丽卡、开普等,价格会更好。” 汤潇逸把话题往赚钱的方向引,汤父是一个很纯粹的清官,脑袋里想的除了升官,就是发财,一下就被吸引了。 “茶园买下来了,花了十万两,买了七座茶山,均价约五两十一钱一亩,其中茶地一万七千余亩,还额外附赠了几千亩山地。” “这些山地后续也能种茶,现在正在按你说的,移栽茶苗,方便管理。” “不过今年就没甚产出了。” 汤父说到这个,就双眼放光。 其他先不谈,一万七千亩茶地,那可是置产了,是足够在祭祀时告慰祖宗的。 汤潇逸呆愣了一下。 “十万两都花光啦?” 十万两,是准备兴建茶园的全部费用,结果现在全买茶地了…… 第34章 垄断前兆 闽浙总督署衙。 总督正在处理和户部、海关打官司的事儿。 自长毛之乱后,总督巡抚等地方大员是有一定财权的,这部分钱总督只需要汇报一下干了什么就行。 但这次总督动的不是地方财税,而是上缴的关税,虽然是以海关积欠船政经费的名义挪的,但官司还是得打。 “总督,帮办船务汤牧之求见。” “钱已经给他了,又来干什么?”总督一下抬起头。 这个汤帮办,许下军令状一艘船两年建成世界第一快船,从他这儿多多少少抠了四十万两银子了。 虽然他也知道,这四十万不仅要维持两艘船的开工,还要被各个厂子分润,还要开挖青州船坞。 但拿了钱就是拿了。 “说是采购军械火炮的事儿。”下人低着头,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军械火炮……又是来要钱的。让他进来吧。”总督挥挥手,无奈的叹了口气。 “下官船政局船坞帮办汤牧之,拜见总督大人。” “免礼,船造好了?”总督摆了摆手。 “回总督大人,事关军国大事,下官不敢有丝毫懈怠,福靖号日夜开工,船身进度已二成有奇,以此进度,福靖号预计十五至十八个月内便能竣工。” 总督皱着眉头: “那就还有一年多,那你慌着买大炮是干什么?” “刚到三月,我已经额外拨了三十万两给船政,议论声可不小,等秋税之后再说吧。” 汤父拱着手弯着腰,脸朝着地面: “禀总督大人,下官常年进货,认识一欧罗巴至远东航线海运的洋行经理,主要经营茶叶贸易,来时并不会带过多货物。” “他们愿意以七成价格承接我们进口的货物运输,如果量大的话,兴许还可以谈。” 七成,汤父的心都有滴血。 那可是三成运费,都是利润啊! 不是汤潇逸积极要求,汤父可不愿意让这层利。 120毫米舰炮包含炮管、炮弹、炮架等。算下来一门炮的运费连带保险,得二千六七百两,重炮则更贵。 而一艘战舰,像福靖,装备主炮四门,副炮五门,副炮倒是便宜一些,另外还有两座三联装457毫米鱼雷发射管。 而福靖还有二号舰,也就是说武备还得翻一翻。 加起来,光运费保险就得两万多三万两,七折,那就能省六千两以上。 “还能谈?怎么谈?这么便宜,莫非有诈?” 总督的第一反应是:这怕不是一个骗子。 然后又觉得可能性不大,汤牧之的信息他查过,多年老洋务,不应该会被这种骗术骗到。 “他们主要从事茶叶贸易,咱们可以示意一下下面,给他们收购茶叶一点方便,以此为筹码,说不定能再降一成。” 说到这个,汤父的心情紧张了不少。 汤潇逸说服他的理由,同时也是他想要的,就是这个,为今年的茶叶贸易做准备。 毕竟汤家现在有五艘船,其中四艘是能远洋的大船,加起来载重一万七千吨左右。 当然不可能全装茶叶,汤家也买不起那么多。但可以尽可能多。 “嗯……可行,牧之啊。”总督摸着胡子,点了点头。 打打招呼行个方便而已,八十年代末进入九十年代,茶叶出口腰斩,现在茶叶滞销的厉害,能卖出去总是好的。 还能争取个大折扣,怎么算都赚了。 但总督想要更多。 “下官在。”汤父弯着腰拱着手,抬头目光坚定的看着总督。 那眼神,仿佛总督一声令下,他就要第一个冲到前面,去炸碉堡。 “你能不能和洋行商议一下,我也不要六折优惠,按七折付。不过付款方式上,以茶叶、丝绸等货物折算。” “当然,不会让他们吃亏,保证保质保量,价格也不会比给其他洋行的贵。你说他们会同意吗?不行也能便宜点。” 要是能折算成实物,那总督可操作的余地就大了。 洋人都是从商号手里拿货,商号又是从茶庄手里拿货,茶庄从茶户、茶农和小茶庄手里收购。 中间还要经历许多复杂的转运,每过一道关口就要交一次税,称厘金。一个县可能好几个关口。 每次进城、进码头,又要交税。 而总督下令收购的话,能直接从茶农手里收购,然后直接运到衙门仓库,也没有各种税。 这中间的差价,算下来可不止便宜一半。 “应该可行,反正他们是做茶叶贸易的,目的就是买货。即便他不同意,下官尽力去劝他同意。” “嗯,去吧。”总督颔首,对汤父的态度很满意。 因为他也是这样想的。 “下官告退……” …… “总督同意了,等春茶上市就出发。”汤父双手放在袖子里,倚在太师椅的靠背上。 “我已经让人收购川茶、浙茶,他们的部分茶叶二月就上市了,现在正好让女神号送去阿美丽卡。” “去欧洲,得等三月中下旬,春茶上市后,再出发。” 汤潇逸乐呵呵的。 他的目的不是一点茶,而是打着帮船长运输设备的名头,能夹带不少私货。 也就是现在私人不能建厂,搞的他干点事儿都得偷偷摸摸的。 “女神号去了阿美丽卡,这就不到一个月了,来得及赶回来吗?”今天二月最后一天了,明天就是三月初,来得及吗? “不用,女神号跑阿美丽卡就是了,那三艘船已经在东瀛修缮完毕,目前正在赶回来。” 汤父点了点头: “确实还是谨慎些,跑阿美丽卡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汤潇逸深以为然,这三艘船是不会跑北太平洋航线的,甚至不会跑日本航线。 “我准备给三艘船取名新济、新裕、新业,父亲觉得怎么样?” “你决定就好,不过不取洋名儿,合适吗?” “没关系,太古洋行也取的华名儿。” …… 夏尔招募了三个船长,一个挪威人、一个西班牙人、一个意大利人。 另外还有三十多个水手、轮管、机师等,能大概搭起个架子。 这些人来自各个国家各个地区,最大的特点是都能简单的用中文交流,虽然口音千奇百怪。 夏尔还没招募到足够的水手,就接到了汤潇逸的电报,让他去接收三艘“新船”。 夏尔看到船后,转身就给汤潇逸发报: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船开过来的,但这点人手并不足以维持船只最低限度的营业,我需要水手、厨师、医生、技师。” “我需要人,很多人,最起码差两百人……” 第35章 我自己买 三月初,夏尔招募了部分,汤潇逸又添置了大量学徒后,两艘共计载客两千余人、载着八千多吨货物,离开了松江府。 货物中占比最大的是豆油和大豆原料,整整七千余吨。 光算重量,这一批大豆就超过了清国全年生丝出口量。 大豆是继茶叶和生丝、棉花之后,清国新一种用于出口的大宗商品。 出口解禁不过三十二年,年出口量已经达到二三十万吨,还有成品豆油输出,以及作为肥料的豆饼。 不过豆饼主要输送往东瀛,大豆主要输送往沙俄。 “大豆啊……”汤潇逸看着电报,充满感叹。 此时,清国的大豆的出口量占据整个世界的80%以上,这个市场占有率一直持续到六十年后。 不过在此时,阿美丽卡人已经在从清国搜集种子,学习种植经验,准备在这种很有前途的作物中分一杯羹了。 “大人,打铁厂那边已经锻造出了主轴,正准备试车,您要不要去看看?” 刘一鸣本来想来报喜的,进门却发现汤潇逸的心情好像不大好,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压低了许多。 “看,当然要看了。”汤潇逸看了一眼研究进度,99%。 应该就是今天就能研制成功。 汤潇逸以为刘一鸣会带他去打铁厂,结果却径直走向了仓库。 在一处运河连接的小码头,几十个人围绕着一座硕大的机器忙碌着。 那座机器汤潇逸汤潇逸认识,是早期船政自产的往复式蒸汽机,输出马力一百五十百,此时蒸汽已经喷涌而出,显然已经准备好了。 被架在一个火车车厢底盘上,平时主要在合拢厂,也能去其他厂,作为可移动的动力补充。 越过人群,四五十厘米粗,二三十米长的主轴已经组装好,正被固定在地上。 如果冶金技术先进一些,主轴还能更细些,可惜船政的冶金技术相当一般。 主轴一头接在一个简陋的齿轮箱中,另一头扎进了水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连接着螺旋桨。 “这次是实验主轴是否能承受的了高速运转,同时也是实验一下新的四叶螺旋桨的质量。” 刘一鸣正在给汤潇逸讲解,那边已经让人群散开,以免出现危险。 “都散开,启动蒸汽机。” 轰隆~轰隆~轰隆~ 汹涌的蒸汽注入老旧的蒸汽机,在蒸汽的推动下,汽缸开始工作,传动轴把动力传导至齿轮箱,加速齿轮开始工作,带动主轴转动。 “这台蒸汽机的转速只有二百左右,所以增加了一个齿轮箱,提升转速。” 随着主轴转动,水中的螺旋桨带起了汹涌的水花。 因为螺旋桨没有位置上的变化,空泡效应变得尤为强大,这也是实验目的之一,检验螺旋桨的质量。 “转速二百五十,保持。” “目测无异常。” 汤潇逸有些疑惑的看着刘一鸣: “螺旋桨在水下转产生了推力,而主轴又没动,这股推力不是集中到主轴上了吗?” 刘一鸣微微一笑: “蒸汽机只能提供一百五十马力,要是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了,还是别装上船了。” “其实应该把主轴装上船,实地验证一下,可惜我们并没有钱搞实验船,很多东西只能计算理论数值。” 说到这儿,刘一鸣叹了口气。 “会有的,很快就会。”汤潇逸在思索,有没有船能改一改。 然而并没有,船政水师全军覆没后虽然打捞修补了一些,但都是木壳小船,排水量不过一两千吨,改成实验船也没什么用。 船政需要一条尺寸大些的实验船,最起码好几千吨的那种。 二百五十转持续了约五分钟,主轴运行良好,也就证明制造时,主轴的各段都没有超出公差值允许范围的地方。 “加吧,四分之三功率。” “保持锅炉压力,准备全功率运作。” 蒸汽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主轴的转速也来到了三百八十转。 技术员蹲在固定主轴的架子旁,看着润滑油的效果,时不时的测量一下润滑油的温度。 这次运行了一个小时,船政好多厂子的人都来看热闹了,除非真的走不开。 或者是动力系统的另一部分,轮机厂的员工。 “没有问题。” “最大功率测试一刻钟,都退远一点!”打铁厂的技术员拿着大喇叭,催促着人群后退。 理论上没问题,但实际上如何,他们也没底,因为没做过测试。 万一等下崩了,设备坏了大不了重做,人崩坏了他可是要被论罪的。 轰隆隆隆~~ 这台老旧的往复式蒸汽机高速运转,发出打雷一样的轰隆声,他日益老迈的身躯驱动加速齿轮,有些力不从心。 不用催促,在场懂行的不少,都往后退了不少距离。 以免万一汽缸炸裂,或者传动部件受损崩坏时,把自己弄伤。或者弄死。 一刻钟转瞬即逝。 伴随着嗤嗤~~的排气声,蒸汽机泄压,停止了工作。 同样,汤潇逸脑海中也传来叮~的一声。 “最高转速457转每分钟,润滑油温度维持在30-50摄氏度之间……” “螺旋桨并无明显创伤,敲击声行也无明显差异,应当合用。” “成了!咱们成了!” “好!” “有赏,通通有赏,今晚摆宴。” 汤潇逸也去混了顿饭,分享了一下他们的快乐。 和其他人的快乐不同,汤潇逸吃饭的时候听到有人提了一句户部尚书和总督在打官司。 立马想起了另一件事。 《请停购船械裁减勇营折》 这件事对总督巡抚们好像没多大影响,原因是他们有办法避开。 例如北洋大臣买大炮,今年下单,让人两年后再交货。 但对汤潇逸的影响,对船政的影响就大了。 至少在武器方面是这样的。 …… 等了一个月,四汽缸三胀式蒸汽机都开始验证了,汤潇逸都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提前买来放着都不行。 总督东拼西凑的只凑出七万两,只够买火炮、鱼雷发射管的钱,连炮弹和鱼雷都不能多买。 “艹,又不让自产军械,等进口武器一停,难道让船在船坞里干等着吗?!” 汤潇逸烦躁的扔下电报。 夏尔已经抵达了泰晤士河,联系上了阿姆斯特朗。 阿姆斯特朗的仓库里正好有十二门现炮,只是并不是双联装炮架,需要改改。 但速射炮的市场火热,如果错过这批现货,下一批不知道要半个月还是一个月。 “船政订单不变,再购置120毫米火炮四门,双联装炮架两座,走公司账户,先弄回来再说……” 第36章 发军饷 “好好好,下,下……” “慢!慢!” 在工人们热火朝天的施工中,第二台蒸汽机被吊装进了船舱。 固定好位置,与主轴连接好后,工人们开始把穹甲补上。 随着铆钉一颗一颗打上去,福靖号30毫米厚的穹甲变成了完全体。 “大人,这是艺圃那边,这段时间的开支。”刘一鸣见汤潇逸心情不错,赶紧把账单递给他。 “新一批教具应该快到了,记得安置妥当。”汤潇逸看了一下,各类花费二千多两。 要是放在几天前,他还会头疼,但是今天问题不大了。 女神号在阿美丽卡卖掉了茶叶,狠狠的给他回了口血,现在又有二十多万两银子了。 不过这笔钱不能动,要用来继续购买茶叶。 夏尔联系了开普的理查德,他大量收购红茶,还是上次的价格。 “还有什么事?”汤潇逸疑惑的看着刘一鸣。 钱都是直接去夏尔洋行或者汤家取,汤潇逸个人身上一般只带几两碎银子,这些刘一鸣都是知道的。 “徐大人希望您过去一趟,另外您买的那些……我已经让人托回来了,现在还在江上飘着,是入咱们厂的库还是?” 刘一鸣说的是汤潇逸让夏尔采购的第二套武器,四门大炮,两座鱼雷发射管。 火炮单价1488镑,当前银价每英镑4.5两,单门6696两。 连带炮架,加上优惠,还有“附赠”的50发炮弹,四门炮总计6500英镑,两白银。 两座三联装鱼雷发射管,“附赠”6枚白头鱼雷,总价8000镑,两。 如果过两年再买,到时候银价跌的更惨,到开战的时候,银价已经差不多到五了。 战争结束,银价直接破七,在五的基础上跌落40%。 听起来像只是英镑换银子换的多了,但是此时是实物货币本位时期,贵金属价格变动是不大的。 银价跌40%,相当于以白银为计价方式的清国,财富凭空蒸发了40%。 “先放仓库里吧,记得放最里面。” “鱼雷厂那边好像要开始量产了,最近盯着点,要是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我先去希颜兄那儿。” 汤潇逸拍了拍刘一鸣的肩膀。 此时购买德意志黑头鱼雷,一枚450镑,购买白头鱼雷,钢制鱼雷350镑,铜制鱼雷380。 三枚黑头鱼雷的价格,顶的上一门阿姆斯特朗原厂出产的120毫米速射炮! 还是一次性用品! 命中率和可靠性还低! 120毫米速射炮在3000米外还有较高精度,而早期鱼雷跑出300米有3\/4会不知去向。 120毫米速射炮能用很久,甚至几十年后还能发挥作用抵御外敌,而鱼雷…… 所以说,鱼雷不是小国海军玩得起的。 但鱼雷的效果,也不是火炮能比的。 哪怕是381毫米的早期白头鱼雷,只要命中,也能重创甚至送走一艘两千吨级的战舰。 刘一鸣没有资本堆大舰巨炮,毕竟他能整合的资源有限。那就只能盯上鱼雷了。 …… “希颜兄,忙着呢?”汤潇逸没有耽搁,来到了徐希颜的驻地。 他来时,徐希颜正在监督着射击训练,拿着个单筒望远镜,对着士兵叫骂,骂的可谓难听。 还好,徐希颜用的闽语,士兵以粤人居多,听不太懂,朦朦胧胧的。 “大人!”徐希颜放下望远镜,快步走到汤潇逸身前。 “士兵训练的很好嘛!有模有样的。听一鸣兄说,你找我有事?” 汤潇逸没有刻意去夸。 训练不过三个多月,训练拿枪也不过十天半个月,这些兵打排枪都有模有样了。 别看只是打排枪,训练这种连左右都分不清的纯文盲士兵,难度超乎想象。 “谢大人夸奖!” “大人,此次请您来,是想让弟兄们认识认识您,让他们知道,是谁给他们饭吃,给他们发饷。” 徐希颜说着,挥了挥手,一辆马车被牵了出来,后面跟着两个大箱子。 这种箱子汤潇逸很熟悉,常常用来装银子的。 “我来发饷?这样不好吧?让上面知道了,怕是会有想法。”汤潇逸惊讶到看着徐希颜。 “大人多虑了,这就是您养的兵,正该如此。” “各绿营统领管带、团练勇营,都是如此做的,只有这样,这些兵才最可信。” “远的不说,提督就是这样干的。” 徐希颜知道这是汤潇逸不太明白。 在长毛之乱出现之前,这种收买人心的行为,朝廷是极力杜绝,见一个杀一个,把风险消灭在萌芽的。 但长毛之乱,朝廷把权利下放,这已经成了常态。 现在还没变成军阀,不过已经称得上军头了。 朝廷想要干嘛,不能直接命令军队,而是命令军头。 例如淮军,例如北洋,都是如此。 “所有人都有,打完靶,排队领饷!” “射击、搏杀甲等者上前,乙等后面列队站好不准动,丙等绕着操场跑三圈再来领饷!” “一群废物,每天两顿干的,三天一顿肉养着,这么久了,一个乙等都没有。” 徐希颜把人调教的不错,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两排长长的队伍排了起来,百人排好了队。 这个速度甚至比不上小学生课间操,但已经比清国所有军队,以及阿美丽卡的陆军强了。 “大人,您座这儿就行。”徐希颜当然不会让汤潇逸拿着银子发军饷。 那不是拍上司马拍到马腿上了吗? 汤潇逸只需要坐好就行。 “全是5两一个的银锭,一个兵发多少银子?”汤潇逸看着打开的箱子,不记得给士兵的工资这么高啊。 “回大人,按您的吩咐每月一两半,且不收菜金,至于粮食,他们自己吃了。” 徐希颜说完,转头看向眼神中带着期待的士兵们,声音冷冽: “都看清楚了,这是咱们的汤大人,你们身上穿的,平日吃喝,一天两顿干的,三天一顿肉,还有这些银子……” 徐希颜声音突然变大: “都要清楚是哪儿来的!” “愿为大人效死!” 哗啦啦,一群人单膝跪地。 “大人体恤下属,不仅足额发放银两,还不收菜金,每人每月实发一两八钱白银。” “共计三个月,每人该发银四两半,没那么多散银子,大人恩典,多发十天的饷,每人发五两。” 说完,徐希颜转头看着汤潇逸,等他下令发饷。 汤潇逸心里感觉有些奇怪,但也知道此时只能如此,你不能跟一群地位低下、待遇还差、前途渺茫还危险的人提信仰。 汤潇逸起身,拿起一枚银锭: “都起来吧!” 哗啦啦~ “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汤潇逸走到距离自己较近的右侧队伍面前,对第一个男子问道。 男子壮壮的,身高一米七左右,在这个时代的南方这个身高已经相当不错了。 “回…回大人话!小的刘庆森,家在潮州,家里二老走的早,只剩下一个弟弟三个妹妹。”刘庆森强压着心中的紧张,胸口挺得老高。 他是为了养活弟弟妹妹,自己卖自己的。没想到不仅没有远渡重洋,还找到份吃皇粮的差事,上官还体恤下属。 所以他的主观能动性极强。 “身子挺结实的,看得出来是用心了。” “这钱,拿着别乱花,在这儿吃喝用度上我亏待不了你,还记得你家地址吗?要是你想寄回家里,我可以帮你寄,不收邮费。” “我也保证,钱不会消失,中途出了意外,我补上。” 汤潇逸把银子放在刘庆森的手心。 5两的银子不过不到190克,但刘庆森觉得却这么重。他卖自己,也就卖了这个价。 怎么让他们感激汤潇逸? 答案很简单,仅仅是免费寄钱回家,就够了。 这个时代,宗族观念还很强,至少家庭观念极强。这些人,大多都放不下家里。 而寄钱,不仅价格昂贵,中途消失了人家也不管的。 “谢大人!我寄回家,我家在……” 汤潇逸让人记下之后,又到另一支队伍前头。 “小的王福生见过大人,小的也是潮州人,家里父母尚在,有两个兄长照顾,感谢大人给小的这份差事。” “嗯?上过学堂?”汤潇逸惊讶到看着他。 “未曾,跟着布店掌柜做过学徒,后来布店被英吉利洋布打压到关门,小的没脸回家,流落街头,被人敲晕带走,醒来已经在船上。” 王福生经历的也是很少有的情况,大多数时候,人贩子更喜欢骗。 被骗的人,一般来说更安全。 “不错,挺机灵的,你的钱要不要寄回去?” 汤潇逸把钱给他。 “小的想寄四两回家,留一两在身上应急。”王福生犹豫了一下说道。 “不错,考虑的很周全……” 第37章 表面硬化装甲 发完军饷,汤潇逸观看了一下徐希颜训练士兵。 徐希颜也想在汤潇逸面前表现一下,从学堂出来之后,他才发现了,世事远比他一个没背景的人想的艰难。 “停!” “举枪~” “瞄准~排枪放!” 士兵们在棚长(班长)、排长的带领下,以小分队密集阵型,一排一排的向山头发起进攻。 看得出来,徐希颜训练的不错,仅仅三个月,他们已经学会了交替掩护进攻。 一个班十几个人,排成一排,该他们进攻时就略微弯腰向前跑,身后的战友则打排枪掩护他们。 跑个二三十米,随着棚长一声令下,士兵们根据地形,或半蹲着,或半跪在地,举枪打排枪。 而他们身后的战友便趁机冲了上来。 虽然行为举止略显混乱和呆板,但三个月,把文盲兵练成这样就不错了。 呼~ 汤潇逸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希颜兄,这套练兵的法子是哪儿学的?” 说这战术落后吧,几十年前,英国人就在玩这套战术了。 但是呢,现在都是主流战术。即便是当前陆军第一强国德意志,内核也是这套战术,只不过稍加优化。 而且就刚才那个水平,对上同样数量的清国绿营兵,那就是降维打击。 虽然装备好一些的土匪绿营都打不过就是了。 “以前,船政和法兰西关系还勉强的时候,我曾上过法兰西教习的课。” “加上近些日子查阅的一些中外书籍,以及湘军淮军的练兵方法,属下只是总结了一下。” 徐希颜有些惶惶不安,汤潇逸好像不是很满意。 “你做的很好,呆板的学西方是赢不过西方的。” “不过有些东西,是不是考虑一下?比如排枪能最大程度集中火力,但并不是说要站的密集才能打排枪。” “现在的枪越来越快,一分钟打出十几枪不是闹事,太密集目标太大。” “适当的分开一点,当然,我只是建议,我觉得这样能减少伤亡,要是不合时宜,大可直接说,我只是对这感兴趣。” “然后是进攻时,队列也太密集了,十几个人一窝蜂的向前涌,前后队列也只有几十米。” “一发炮弹砸下来,一个棚就没了,对士气的影响会不会很大?” “希颜兄不要多虑,我说的不对直接提出来,别误了事,让我做赵括。” 汤潇逸知道他的理论在之后是对的,但是当前的理论都不一定能服务当前的实际,更别说超前的理论了。 就像汤潇逸选择发展快速的鱼雷驱逐舰,而不是装甲厚重铁甲舰,就是服务于实际。 “大人慧眼如炬,说的没有丝毫错误,都是我军当前的问题,属下惭愧,许多问题属下都没发觉。” “射击和进攻队形密集混乱,尚且在属下的预料之中。我军成军不过三月,训练时间不足,也缺少堪用的军官。” “大部分当个棚长都勉强,若是散的太开,属下怕士卒听不清命令,左右进退不一,造成混乱。” “至于前后距离,属下刚刚考虑了一下,也会受限于军官和训练。” “属下定然紧盯着这方面的训练,尽快改正。” 徐希颜一听,就知道汤潇逸不是外行。 那些大人哪儿懂什么火力分配,就只会拽几句“进退有据”一类的句子,看起来好看才觉得好。 列队进攻最好看,而且还得挺着身子。 实际上呢?台岛抗法的经验已经告诉清国,特别是闵地军队,列队进攻就是送人头。 可惜,没人在意。 ………… 一转眼就到了六月,经过一轮贸易后,汤潇逸能动用的流动资金已经来到八十万两。 不过每个月不动光消耗就要一两万,一动就得十万出头。 新字三艘船并不是散货船,而是邮轮。 邮轮航速快,比女神号快70%,但耗煤量高一倍,光燃煤成本就不菲。 所以,汤潇逸只能催促汤父去寻找货物,不管是自己干,还是帮人运货,都行。 汤父同意了,条件是汤潇逸必须紧盯着福靖的建造进度。 不过船只的建造进度没什么好盯的,刘一鸣盯着。 所以他就去看了另一个东西…… 船政锻铁厂,伴随着蒸汽机的轰鸣,加热炉的闸门被拉开,连接加热炉的鼓风机还在惯性下旋转,巨大的火苗从炉中窜出来。 火苗逐渐变小,直到消失后,工人才上前挂上吊钩,把1200c烧了两个星期,表面被碳包裹的钢板从中吊出来,将其放在传送带上。 传送带从两个池子上方通过,一个池子装的是冷却油,一个池子装的是冷却水。 随着技工摁下开关,池子上方一排排铜制喷头开始喷油或者水,传送带也开始运作。 高压冷却油冲散了表面的木炭和四周的其他材料,直接接触通红的钢板。 完成淬火后,还没完,又塞进炉子,这次是低温退火。 加热均匀,等待其自然冷却。 厚重的钢板在这个步骤操作时耗时也不短,好在这块钢板仅有五厘米厚,速度并不慢。 等自然冷却完成后,得到了一块表面粗糙、厚度略微不均匀的,表面硬化装甲! “把这两块重锻一下,低温锻造,分别削减10%、15%的厚度,然后和这块放在一起,测试一下抗弹效果。” 汤潇逸轻轻敲击着装甲钢,这就是英版哈维装甲钢。 采用特莱西德喷淋淬火法,只需要使用普通钢板,就能达到哈维镍钢的抗弹强度。 而且还能冷锻降低10-15%的厚度,不影响抗弹能力。 作为第一种表面硬化装甲,此时的哈维钢刚刚诞生,甚至还没有被正式应用。 汤潇逸直接拿的成熟品哈维钢,1单位等同于两单位锻铁装甲。 当然,最重要的是,原材料普通且容易获得。 原版哈维用镍钢,不说成本了,关键是清国没有。 至于钢板,虽然没有大型钢铁企业,但是各个厂自己的小炼铁厂炼钢厂,还是有所产出的。 第38章 甲弹对抗、请停购船械裁减勇营折 船政东北角,靠着山体的地方,三个靶子被固定在地上。 三块装甲钢,分别是未锻造、锻薄10%,锻薄15%,厚度分别是70mm、63mm、59.5mm,倾斜15°摆放。 参与实验的火炮有一门哈奇开斯47毫米重型速射炮、一门120毫米阿姆斯特朗速射炮。 因为参与火炮太少,郑景溪觉得测试不出性能,又拿了一门76.2毫米舰炮(三英寸),一门80毫米克虏伯舢板炮。 射击距离并不远,最远只有一千二百米,这已经是船政能在附近找到的最大的安全范围了。 120炮一定无法击穿倾斜摆放的装甲,哪怕推到800米也不能,测试不出最终性能。 但汤潇逸的目的又不是测试最终性能,主要是看看能不能挡住,以及作秀。 “小汤大人,听说这甲是你造的?”在另一边山头上等待时,牛大人好奇的看向汤潇逸。 牛大人是总督派来的,毕竟马尾的位置也是比较特殊,挨着省城,后来还成了省城的一部分,又沿江。 没有总督首肯的话,敢在这里发射大炮,想出国了属于是。 而且汤潇逸还想作秀露脸呢。 “是船政上下一心为朝廷分忧,为总督分忧,在下不过是做了些份内之事。”汤潇逸笑呵呵的往左上方抱了抱拳。 当官嘛,不寒颤。 “这甲,真能抵两倍铁甲?”牛大人看着还在忙碌布置的炮兵,心里痒痒的。 “按理说是的,我报的不是多八成吗?牛大人怎么知道是多一倍?”汤潇逸好奇的问道。 “真多一倍啊?本官只是口误,再说,八成那有一倍好听。” “那岂不是说,定镇二舰上十四英寸的钢甲,只比的上七英寸的此甲?” 牛大人瞪大了眼睛。 牛大人不懂军舰,甚至不懂数学,但他懂常识。 这不代表着,防御力翻倍吗? “不不不,定镇用的是钢甲,钢甲本就比锻铁强,这个甲,比钢甲强六成半吧。” 汤潇逸生怕牛大人乱说,到时候他没责任,自己不落好。 “报大人,大炮已经瞄准,是否发炮。”徐希颜跑了过来,单膝跪地。 这是汤潇逸争取的,让徐希颜负责试炮。 “开始吧,打准一点,别让牛大人干等着。”靶子并不大,没重新锻造的那块一米高两米宽,重新锻造的要大一些。 冷锻的目的是让装甲钢变得更加平整均匀,方便使用,保证强度。 毕竟高温烧两个星期,不可避免的会有些变形,特别是表面和四周,表面影响性能,四周影响连接能力。 轰! 首先是哈奇开斯47毫米重型速射炮,干脆就在200米距离上开火,使用穿甲弹。 200米一发就中,接连三发,一发偏了,另两发命中另外两块。 炮击结束后,几个技术员和士兵跑上去观察,并且在弹着点做下标记。 也没啥好说的,47毫米炮弹就留下一个白印,毕竟大炮还没进化。 士兵举手一面绿色旗子挥了挥,然后赶紧溜之大吉。 “无碍,下一个开炮的是三英寸舰炮。”徐希颜向二人讲解。 “大人,三英寸舰炮的口径,已经比我们的甲的厚度更大了。”汤潇逸笑着,安抚了一下被炮声吓到的牛大人。 轰! 76.2毫米舰炮被郑景溪放在了800米处,第一发没中。 第二发命中,第三发又偏了。 其实如果是打船或者打人的话都命中了,只是这个要打中靶子才做数。 打了五发,才命中全部三块板子,检查的士兵很快挥了挥绿旗。 虽然留下了痕迹,但是很浅,没影响。 至于80毫米克虏伯舢板炮就更不行了。 克虏伯炮的性能比英炮好,但这是老款火炮了,而且为了适应舢板的环境,舢板炮做了轻量化处理,身管短,穿甲能力弱。 “大人,接下来是阿姆斯特朗十二生速射炮,也就是准备给福靖和福清装上的大炮,射速极快。” 汤潇逸看到士兵再次挥舞绿色旗子,给牛大人介绍道。 “极快?那老夫要看看有多……” 轰隆隆…… boom!! 牛大人还没说完,炮弹爆炸,吓了他一激灵。 “这炮声音竟然如此之大,比炮台那门16生大炮也不差……”牛大人强作镇定。 当然大,那门160炮出生时,还没打普法战争呢,炮弹装药少,还是黑火药。 boom! 这时又炸了一下,牛大人全身抽了一下。 “这才几息?汤大人安排了几门炮?” “就一门,一分钟可发炮6次。”汤潇逸耸了耸肩。 说话间,又炸了一下。 这是汤潇逸要求的,一分钟极速射,别管准头,把火力拉上来,这样才给人印象深刻。 一分钟后,炮声停了,炮手才开始慢慢瞄准。 距离不近,打了好几发才命中,汤潇逸邀请着牛大人下山,查看情况。 “这??汤大人这是?”牛大人指着钢板,神情尴尬。 装甲上坑坑洼洼的,伤痕累累,特别是59.5毫米那块,正中间镶嵌着一枚炮弹。 虽然没击穿,但装甲钢因为支撑不足,后部有些许变形。 汤潇逸哑然一笑,摇着头: “牛大人,这装甲,重要的是挡住,不可能凭借表面一层薄薄的铁皮就挡住了,不然还要后面这么厚的地方干什么?” “装甲是装上去的,打一仗下来,哪里坏了,把那块取下来,装一块新的上去,不就焕然一新了吗?” “换下来的装甲还能作为制造新装甲的原料,只是花点时间罢了。” 在船体上,还有十几二十毫米厚的船壳作为支撑和缓冲,可以说毫发无损。 你不能要求装甲挡住了炮弹还不能留下印记吧? 即便是大和炮塔正面650毫米厚的装甲,7.62口径的子弹照样能留个白点。 只有强相互作用力材料才能不出现变化,如果有这东西,汤潇逸早就开始当祖国人了。 区区前无畏舰,看我水滴…… “汤大人说的有理,装甲的目的是保护舰体,既然护住了,装甲如何便无所谓。” “不过汤大人,能不能再组织打一下钢甲,有个对比,我好给总督有个交代。” 牛大人深以为然的点头,不过却提出要做对照实验。 汤潇逸答应了。 于是,牛大人得到了一块76.2毫米舰炮在100米距离直射打穿的70毫米钢板。 反正他又不懂。 “牛大人,您也看到了,阿姆斯特朗的大炮射速极快,与我们装备的老炮已经形成代差。” “您回去给总督说说,咱们这些炮,也该换换了,特别是广丙,现在直接就能换。” “另外我听说最近这炮太火热,东瀛人买了不少,卖家想涨价,机不可失呀!” 汤潇逸撺掇着牛大人回去鼓动总督。 “此等利器,确实该买,不过……唉,汤大人还没看邸报吧?”牛大人叹了口气。 “局里才有,厂区没有,怎么了牛大人?”汤潇逸双目一凝。 晚了吗? “您回去了看看吧,军机大臣兼户部尚书翁中堂的折子部议通过,现在已经分发执行了。” “叫做《请停购船械裁减勇营折》,现在已经不能买枪炮了。不过只是两年,两年后再看吧!” “唉!” 牛大人摇了摇头,失望的走了,明显对两年后也不看好。 即便不让买,省下来的银子也不会给船政,正相反,船政能得到的拨款会减少。 而两年后,这笔拨款早就被人分了,还想要,有那么容易? 第39章 授权换船厂 轰隆隆隆…… 汤潇逸作秀做的愉快,但是与炮厂一山之隔的人就不那么愉快了。 毕竟不是谁都能平静的接受炮弹在邻居家里密集爆炸,双方只是一个拐角,直线距离二三百米而已。 “谢特!兰德,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又打起来了吗?!这次是谁?法兰西人? 又是偷袭吗?我就知道,那些该死的法国佬永远都是这么的贪婪、无耻、下流。” “我也不清楚老板,我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也没听说哪个国家的军舰有调动,如果有的话大使馆应该会让我们注意。” 皮特船厂,厂长兼经理吉姆·皮特和副经理兰德正在对账,炮声一响,两人顺滑的缩到实木办公桌底下。 因为动作太大,办公桌下面空间太小,两人都撞到了头。 “那爆炸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清国人没事玩炸药吧?”吉姆·皮特捂着头,满是怨念。 “哦~我不清楚老板。”兰德感觉自己的额头已经肿了,根本没把吉姆的问题放在心上。 二人就这么缩在办公桌下面,一边数着爆炸声,一边揉着头,默默等待着。 “天上的父……阿门。”一分钟内传来了好几声巨大的爆炸声,吉姆不由得祷告,请求他的神的帮助。 “……结束了?这么密集的爆炸,我想应该是一个炮兵连的火力。” “不过这么快就结束了,有些奇怪。” 吉姆从办公桌下爬出来,小心的走到靠山一侧的窗边,观察外面的环境。 “什么也没有,看样子爆炸全在山体的另一侧,但是我很疑惑,一共只有三十七声或者三十八声爆炸声。” “而且爆炸声音的差距很大,就像是把四五种不同型号的大炮装进一个炮兵连里,没有人会这样做。” 兰德站在皮特身后,探出头看着外面。 “找个人,去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情,你知道的,十几年前,这个国家才发生过大规模叛乱。” “叛军就喜欢把杂七杂八的大炮混合在一起用,如果是叛军,我们就要做好准备离开这里了……” …… 吉姆把兰德支了出去后,自己打开保险柜,把里面放着的金银宝石和现金都拿了出来,做好了逃跑准备。 又等了好一会儿,外面又传来了爆炸声,吉姆已经准备上船离开了,兰德才回来。 “老板,菲利普来了,并没有叛乱,只是隔壁清国的船厂在实验他们的新装甲性能。” “沿江南下那条路上的人都得到了通知,但也许是他们认为不会影响到我们,转弯之后的人都没得到通知。” 兰德身后,一头金红色茂密头发的菲利普略带嘲讽的看着已经打包好行李的吉姆·皮特: “吉姆,你大可不必担心,世界上还没有能打穿一座山的大炮,哪怕是一座小山。” “呼~” “狗屎!菲利普,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吉姆愤怒的看着菲利普。 菲利普耸了耸肩: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又不会为此付给我薪水。” 菲利普是船政的洋员,是船政重建船厂后,从欧洲挖来的技术工人。 随着经过闵都的船越来越多,皮特船厂的生意越来越好,吉姆想过挖人,挖到了菲利普头上。 吉姆以老乡的名义去接触菲利普,可惜,吉姆给的没有船政多,菲利普拒绝了。 但双方成为了朋友,主要是刘一鸣他们干私活时,遇到干不了的生意,会通过菲利普介绍给吉姆船厂。 只要加价,就能插队。 “接下来还会测试吗?他们太没有规矩,太野蛮了。这样下去,我的生意怎么办?” “没有人会把船放在充满战火的船厂旁边维护保养,我一定会向使馆投诉他们。” 吉姆脸色难看,但是给钱是不可能的,只能发发牢骚。 “得了吧吉姆,船政是一个军工厂,他们不仅生产军舰,还生产鱼雷,使馆能怎么办?派军舰关停他们吗?” “而且你应该知道,在清国的地图上,并没有你这个船厂的位置,你的船厂是非法的。” 菲利普摇摇头。 这时候还没有开放建厂,除了在租界和殖民地,其余地区的工厂都是非法存在的。 只是清国不管而已。 “难道没有办法制止这些野蛮人吗?帝国就这样看着英国人的生意受损吗?”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吉姆等了一会儿,疑惑的看着还没离开的菲利普, “菲利普,你还有什么事吗?也对,不然你就不会跟着兰德一起过来了。” 菲利普摸了摸鼻子: “船政至于出了一款非常优秀的装甲钢,可靠、轻薄、便宜、方便加工。” “你知道的,本土那边,正在建造的军舰有不少,如果我们能拿到一款优秀的装甲钢……” “优秀?别开玩笑了?怎么,清国也学会了有色金属冶炼?别开玩笑了!” 吉姆失去了兴趣,在他看来,远东就是技术荒漠,只能捡一点英吉利不要的技术。 这样的地方出现的装甲,能有多优秀? “两倍于锻铁装甲,1.3倍于镍合金钢,而且原料只是普通的钢板。”菲利普摊了摊手。 “普通钢板?你确定?”吉姆惊讶到看着菲利普。 从锻铁,到钢-铁复合装甲,再到镍合金钢,装甲钢的防御力一直在增加,目前最优秀的就是镍合金钢甲。 但镍合金钢价格是普通低碳钢板的数倍。 菲利普点点头: “亲眼所见。” “你能搞到技术吗?我可以付你一千镑。”吉姆看着菲利普。 “坏消息是这项技术是私人的,而不是船政的。” 菲利普笑了笑,话音一转, “不过也有好消息,技术所有者不介意授权其他厂家生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买下英吉利独家授权。” 菲利普紧盯着吉姆,吉姆也发现了问题,菲利普太强势了,有备而来。 “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呢?”吉姆盯着菲利普,心里毛毛的,但表面上还是很强硬。 “皮特船厂已经很久没有添加新设备了,生意不太好吗?”菲利普看着窗外忙碌的船厂。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刚刚购买了一台二百吨的起重机,而且想来船厂修船的船已经排了长队……不可能!” “我不可能拿皮特船厂去换一个不知所谓的技术,出去!现在!” 菲利普微微一笑: “别这么激动吉姆,我觉得一万英镑加独门授权,这个价格非常合适。” “滚出去你这个吸血鬼!” 第40章 就……谈拢了? “你再考虑考虑,这种性能的装甲钢,你完全可以以超过正常水平的价格出售出去,皇家海军一定会采购的。” “即便你不想苦心经营,你也可以将授权卖给其他大公司,他们一定很乐意接手你的技术。” “卡梅尔、维克斯、彼得莫、阿姆斯特朗,就算只有这四家大公司收购你的技术,每一家三万镑,就是十二万英镑。” “加上这一万英镑,就是十三万镑,你的船厂值多少钱?六万镑?还是八万镑?” 菲利普极力诱惑着吉姆。 他其实只是一个技工,一直以来都并不会谈生意,哪怕是和刘一鸣一起干私活,也没学会。 直到汤潇逸许诺他三万英镑以内,每减少一千镑,给他两百镑分成。 哈维装甲钢已经出现了,英国将在今年引进技术并且改进生产工艺,就是汤潇逸给出的生产工艺。 这种情况下,哪怕去申请专利,最后专利怕也到不了汤潇逸头上。 贝尔申请电话专利与许多人冲突,虽然打了900多场官司,但具体情况尚不明确。 但无线电技术,马可尼和尼古拉打了好些官司,并最终在马可尼死后,剥夺了马可尼的专利所有权。 谁也不知道这个专利到底是谁的,但是汤潇逸很清楚,如果他没有实力,那这个专利就不是他的。 不然,爱迪生根本不可能同时成为资本家和发明家,他的一千多项专利,大多都是抢注、购买、或者他资助的团队发明的。 既然如此,保不住的东西,卖出去才是好东西,反正又不关键。 “这都是你的鬼话,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买这个技术,如果他们不要,那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吉姆有些心动,但菲利普什么都没拿出来,让他很难相信。 “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你能拿到独家生产,哪怕仅仅是收取授权费用,每吨两镑或者三镑甚至更多。” “一艘大型战舰至少要用一千多吨装甲,这就是数千镑的收益。” “英吉利的造船厂每年为皇家海军和外国制造的军舰需要成千上万吨装甲钢。” “海军上将级建造了六艘,新一级主力铁甲舰会建造多少艘呢?” 菲利普并不清楚新的战舰要建造多少艘,但他和吉姆都清楚,绝对不会只是一两艘,而且还会频繁开工。 “不不不,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更好的装甲出现?镍合金钢才出现了不到十年。”吉姆说一边摇头,看起来像是在说服自己。 “除非……整个专利卖给我。”吉姆盯着桌面说道。 “你太贪婪了,吉姆。” “就这样吧,再见吉姆。” 这完全超出了菲利普得到的授权,他只能遗憾的离开。 即便是他一个技工也知道,一个廉价、高效的装甲钢,在整个欧洲的价值。 即便是出售授权,也能在主要国家大捞一笔,吉姆太贪婪了。 “等等菲利普……你能不能保证我的收益?” “我是说,如果这份技术的价值比不上我的船厂……” 吉姆起身挽留。 菲利普眼前一亮,这不就是卖家想卖的意思吗? “上帝啊!你是魔鬼吗吉姆?你拿到这份授权后,立马脱手都能大赚一笔。” “吉姆,就这个价格,如果你同意,我现在就去找技术持有者,让你们签订合同。” “如果你不同意,我会去找其他买家,我相信会有人有兴趣的。如果不是我没钱,我绝对会自己买下这个技术。” 吉姆很犹豫,这个船厂这些年效益不错,每年都有几千英镑的纯利润,而且生意越来越好。 所以,船政当初求购的时候,吉姆说什么都不卖,毕竟清国开价也扣扣搜搜的。 “站住!我需要考虑一下,咨询一下欧洲的情况,这才是谈生意的态度。” “而不是你这样,十分钟就敲定价值数万镑的合同,这不是对待生意的态度!” 吉姆嘴唇抽动着,狠了狠心, “我需要看到装甲的实地测试,如果实际测试结果没有问题,我同意这个交易。” “老板?”兰德睁大了眼睛疑惑的看着吉姆。 不是,他要失业了? “可以吉姆,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吉姆,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 菲利普激动的抓住吉姆的手, “样本隔壁就有,趁现在大炮还没有收起来,跟我去看看吧。” 一万英镑就搞定了,省下来的两万英镑,他有四千英镑提成! 四千镑啊!他在远东一个月150两银子,一年1800两,4000镑是他10年的工资。 要是在英吉利,二十年也挣不到。 现在,他已经是个富人了。 “我真傻,真的,就不该给吉姆那一万镑……” 一边带着吉姆去船政,菲利普一边想着另外两千镑提成。 可惜,意向已经定下了。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船厂上挑挑毛病?”菲利普转头,目光越过吉姆,看向船厂。 …… 另一边,汤潇逸送走牛大人后,郑景溪就要拉着他去开庆功宴。 “汤大人,见过郑总司。”刘一鸣急匆匆的跑来。 “你们聊,等下早点过来。”郑景溪见状,直接避嫌。 “怎么了?”送走了郑景溪,汤潇逸才对刘一鸣问道。 “菲利普已经谈好了,皮特造船厂的老板看过装甲后,立刻同意了交换,现在就剩合同细节了。”刘一鸣的心怦怦跳着。 他不是激动,是害怕。 害怕汤潇逸竟然敢拿这种国之重器出卖给洋人。 一旦消息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快?”汤潇逸惊了。 吉姆的魄力超出他的预料,竟然这么雷厉风行。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这个时代敢跨越上万海里前来远东淘金的,都是为了利益胆子极大的人。 有些人称他们为探险者,极力歌颂,有些人称他们为吸血鬼、秃鹫,不喜欢他们。 但没人否定他们的胆子。 “我还没注册专利呢……发电报给夏尔,让他在欧洲各国立即给我注册专利,要快,塞钱也行。”汤潇逸咂舌。 他以为没那么好谈,就想着先谈着,一边谈一边注册就是。 现在嘛,只能金钱开道了。 至少英吉利的专利工作者曾承认,贝尔贿赂过他,那就是有的谈。 刘一鸣点点头: “那菲利普那边呢?” “让菲利普先和那边谈着,谈一谈细节。” 细节总是磨时间的,汤潇逸打算最后看看合同,有问题打回去就行。 他现在,是甲方! 第41章 找设计图 “感谢您的帮助子爵阁下。”夏尔一只手夹着一大堆专利证书,向尼古拉斯子爵道谢。 此时注册专利是一件比较麻烦且冗长的事情,夏尔也以为自己要来回跑,毕竟通过大使馆的话速度很慢很慢。 没想到那么快就办好了,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罢了夏尔先生。” “我有注意到,你是一名从事远洋贸易的商人,成绩很不错,但我注意到,你的公司经过变更,只剩下空壳子……所以这份专利来自于远东?” 尼古拉斯子爵是一个老者,青年时期经历了奥尔良王朝灭亡,第二共和国演变为第二帝国,然后第二帝国的崩塌。 频繁的更替让尼古拉斯子爵明白了所有忠诚都是假的,利益才是真的。 这份专利代表着新的、庞大的利益。 “是的子爵……” “叫我尼古拉斯就好,现在是第三共和国了。” 夏尔有些惴惴不安,尼古拉斯是要专利,还是远洋贸易?专利的话,汤潇逸的电报中说了,价钱合适可以卖掉。 这也是夏尔找尼古拉斯帮助的原因。 “请别介意,我并不是有意要调查你,只是对合作伙伴做的必要的风险评估。” “那么,夏尔,这份专利要转化成现实物品,离不开大型综合钢铁企业,我想,你还没有合作伙伴吧?” 尼古拉斯的话让夏尔松了口气: “尼古拉斯,我和我的老板当然愿意和你合作,只要价钱合适的话。” 尼古拉斯笑了: “当然夏尔,每个人都有价格,我有,你有,你那个神秘的老板也有……” ………… “你不在厂里盯着生产,又来找我干什么?你爹知道吗?”郑景溪双目盯着汤潇逸。 以及汤潇逸手里的茶壶。 那是他的武夷山大红袍,当然,不是母树产的,母树产的就算有剩,也落不到他手里。 汤潇逸这小子,不给他这个当岳父兼上司的送礼就算了,还来打秋风。 你个买茶叶的,来喝岳父买的茶叶,合适吗? “我爹?怎么了?”汤潇逸挠了挠头,进入了正题。 “岳父,当初建龙威时,有没有准备建造后续改进型?图纸还在吗?” “是有这回事,龙威号建设到一半时,就有各种改进图纸了。龙威号下水后,各项指标都达到了设计要求,草图很快就出来了。” “但是后来,因为朝廷停止了造舰,甚至购舰也停止了,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裴大人卸任后,图纸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怎么?你不是对快船情有独钟吗?怎么又对铁甲舰有兴趣了?” 郑景溪就这么看着汤潇逸,想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什么叫我对快船情有独钟,那不是没办法吗?广乙的底子就摆在那儿,顶多这样改改。” “而且就一千多吨的船,要么造浅水重炮舰,要么造快船,没办法兼顾重甲、重炮、和航速。” “图纸真的都找不到了吗?谁在管这些?” 汤潇逸马上就能拿到皮特船厂,那个120米的船坞给了他很大的操纵空间。 但是,现在已经91年六月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设计一艘新的军舰,更重要的是也没有设计人员。 那么,寻找原本准备的龙威号铁甲舰改进型图纸,就是最方便的。 “都是一些草图,那有谁在管?你拿图纸干什么?”郑景溪怀疑的盯着他。 “我就……看看,好奇。”汤潇逸犹豫了一下,没说。 “好奇……” 郑景溪沉吟了一会儿,转过头从书架中抽出一本书。 翻了几下,翻到船只三视图。 “针对龙威的改进型,许多人都做过想象,这儿是其中一份,只是裴大人走后,这就成了废纸。” 郑景溪递给汤潇逸,汤潇逸马上接过。 长65.4米,宽12.1米,吃水4.6米,船体结构和龙威类似,稍微增大了一些。 依旧是单烟囱,也许是为了减少对甲板面积的占用考虑,福靖就是烟囱太多,以至于除了舰艏艉,其他地方面积不够放大炮的。 动力有所提升,但依旧是4锅炉+2蒸汽机的动力组成,设计3000马力。 按照平远的具体表现来看的话,也许是13到14节。 最大的改观是火力,有两套火力配置可选。 第一套,原本的1*260加2*150,因为舰体加长,变成了1*260加5*150。 增加了两门炮廓炮,和一门艉炮。 第二套简单粗暴,拉长舰体后,在舰艉也安装一门260主炮,然后增加了几门速射炮,形成2*260+*150布局。 前后两个方向能保证1*260+2*150的火力,左右两个方向能保证1*150+2*260的火力。 装甲厚度没什么变化,只是延长了一些。 另外,不知道出于何种考量,煤仓也进行了相应加大。 拥有大煤仓的岸防铁甲舰? 汤潇逸有些失望。 “失望了?”郑景溪好笑的看着汤潇逸。 “没有,只是这不是我想的那样。”汤潇逸摇摇头。 “有这个就不错了,设计时,我们只能自造1200马力轮机,当时以为很快就能上马制造,能不能突破1500马力,我……都不一定。” “你小子确实是个福星,你才进来没多久,现在高功率锅炉有了,大马力轮机有了。” “一部轮机的效率,比我们以前想象中的两部加起来都要高,要是当初能有这些……” 郑景溪想象着,如果把平远(龙威)的锅炉和轮机换成现在……换不了,平远太小,太短了,改造潜力很小。 “唉~有没有激进一点的设计?” 战舰设计动辄数月,特别是没有前级型号参考的。 现在距离大东沟海战还有三年半,龙威的建造周期是两年半,从头设计一艘更大的船,大概率是赶不上的。 所以,选择一艘新船,不如在原有设计上改进。 “这个设计确实不合时宜了,现有的装甲和动力放在上面就是浪费。” “如果你真的有兴趣的话,明天在绘事院,我们再商量一下,就当是为了下一艘战舰进行设计准备。” 郑景溪看着他,眼神深邃。 第42章 龙威改改改(上) 合拢厂大楼顶层,绘事院制图室,年轻的海军设计师们,被通知带上吃饭的家伙,到此处等待。 “尚青兄,你带碗筷来干什么?” “不是说吃饭吗……” 年轻的设计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大海碗和筷子,又看了看同僚手中的尺子和彩色铅笔,第一次感受到了社会的残酷。 郑尚青直接掩面而走。 “这人家里出事了吗……”汤潇逸刚好走到大楼门口,疑惑的看着冲出大楼,沿着道路狂奔的郑尚青。 “大人,您来了,材料、工具、工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另外我已经通知厨房备好午饭,随时能送来。” 刘一鸣知道今天绘事院有活动,汤潇逸要参加,便把后勤工作准备好了。 “行,郑总司等会儿也会过来,好好表现。我估摸着等福靖号完工,给你弄个厂总办不是问题。” “大人知遇之恩,属下……” “行了行了,这人多,快进去快进去。”汤潇逸连忙走了进去。 …… 半小时后,所有参会者包括气喘吁吁的郑尚青,都坐在了制图室中。 “你们面前都摆放了一份图纸,是龙威号铁甲舰的设计图以及一些具体数据。” “今天找你们开会的目的是,以此为依据,设计一艘新的铁甲舰。” 郑景溪说完,看着汤潇逸。 汤潇逸起身: “我提几个具体要求。” “第一,大家最关心的吨位问题,最好是三千多吨,不超过四千吨。” “第二,满载时,主装甲带必须露出水线三十公分以上。” “第三,尽可能强化火力,但别哗众取宠,比如三四千吨的战舰,装上300毫米以上火炮,除了好看,根本没用。” “第四,这是一艘铁甲舰,航速不用太快,最大航速15节左右就完全够用了,防御和火力为重。” 还是那句话,一切为了尽快制造出来,而非尽可能优化提升性价比。 不然汤潇逸不会要铁甲舰,而是要四千吨级的装甲巡洋舰。 主炮装备四门150或者152速射炮,八门120副炮,航速20节上下,主装甲带120毫米,仔细设计吨位,完全能点出来。 但代价呢? 建造周期会有多长? 技术问题不大,缺啥点啥技术就行,但熟练工人没那么容易培养。 而且这艘船,不是在船政生产,船政的熟练工人也用不上。 所以越简单,越粗糙越好,只要能用就行,反正最终成本会转给清国。 嗡嗡嗡~~ 随着汤潇逸说完话,制图室瞬间一片嘈杂。 “安静!有问题就问!”郑景溪眉头一皱,场内瞬间安静。 “郑总司,汤总办,以我们现在的技术水平,这艘船可以达到更高的标准。” “例如汤总办的新式装甲钢,两倍于锻铁,完全可以将龙威的9英寸装甲缩减为6英寸,省下的吨位能用来增加火炮和航速。” “拉长舰体,既能增加武备,也能加快航速,不如建造铁甲快船。” 郑尚青见别人没动作,就当仁不让的站了起来,提出自己的观点。 “说了是铁甲舰就是铁甲舰,记住汤总办的话,其他的你们自由发挥。” 郑景溪说完,拉着汤潇逸出去了。 “都是些年轻人,虽然没有留洋经验,但思维总比我们这些老头子开阔一些的。” “为什么不要装甲巡洋舰?如果是装甲巡洋舰的话,应该能与福靖福清编队行动。” 郑景溪疑惑的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咱们没那个制造能力,制作工艺没到家,咱们的水平就摆在这儿,不是一两个新技术就能改变的。”汤潇逸毫不避讳的说道。 郑景溪眉头一皱: “局势已经危急到这个地步了吗?” 仅仅是制作工艺,不管是慢慢磨,还是请新的洋员,都能解决,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汤潇逸的意思是,没有时间? 汤潇逸笑而不语。 “你打算怎么办?即便设计出来了,船政也没有银子造新船,而且近期禁购令,对我们影响也很大。” 郑景溪很疲惫,好不容易从上面来点钱,把青州船坞挖了,大概九月就能竣工。 结果一个请停购海军折打了下来。 重要的不是停止外购,重要的是这表示,海军建设的优先级又下降了。 “岳父……” “咳!我不听了。” 郑景溪不想听了,这小子叫岳父,准没好事儿。 上次是速射炮炮轰一百多个洋人,抢了三条船,这次在衙门就叫岳父了,那还得了? “别啊岳父,隔壁船厂,我快谈下来了。”汤潇逸死死的拉住郑景溪。 之后造船,还得从船政掏动力系统和装甲呢。 毕竟皮特船厂主营业务是修理船只,自身造点船,也主要是起个组装作用。 “你买下来了?难怪,难怪那么多买办,贸易果然挣钱。”郑景溪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 那个船厂,船政开价二十万人家没卖,汤潇逸能拿下来,那得好几十万吧。 “他那儿其他设施一般,但有个水泥船坞,船台也是水泥船台,扩大一下船台,就能施工三四千吨的战舰了。” 汤潇逸撇了撇嘴。 “你买了船厂,还有银子造船?!这可不是三四十万两能搞定的!” “……就算船政成本价给你造子部件,整船下来,也得六七十甚至八十万两银子,你有吗?” 郑景溪的思维已经被这一百多万的开销砸晕了。 这个价格还没有算场地人工,算下来的话,单舰报价就得超过百万。 “凑一凑,又不是一年付,工期怎么也得三年,一年二十多万。” 如果只看钱,那这个投资大概率挣不了多少,但如果算上其他的,那就血赚。 “行了岳父,走吧,咱们先去喝茶,等他们的设计出来了再说。” 汤潇逸拉着还在盘算着挣钱的郑景溪,往办公室走。 他的办公室里,还有几斤除母树外最好的大红袍。 母树动不了,那是贡品,就算有存留,也轮不到他喝。 “哎你说,船政能不能组个商队?” “不行不行,朝廷不会同意衙门经商的……” 郑景溪还琢磨着挣钱。 他只想着有了钱,就有造舰经费,就能制造更多战舰,大展宏图。 “同意也没用,先不说同意了谁能挣到钱,就说挣到钱了,这钱会给谁?” 汤潇逸不屑的摇了摇头,上面正缺钱修园子呢。 确实,那260多万两不是挪用的北洋的军费,只是打着海军名义让几大总督联合买单罢了。 但大婚花了550万,修园子814.5万,过寿600余万(最少)。 港口、炮台、船坞、军饷、军舰日常维护等,加上购舰经费一起,北洋二十年,三千万。 而这三件事儿,两千万…… 第43章 龙威改改改(下) 汤潇逸和郑景溪就坐在办公室里,办公室大门敞开,正好能看到上下忙碌的匠人们。 他们需要把木片按照比例,搓成需要的样子,然后组装起来送到制图室。 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他们上上下下忙碌,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总司大人,大人,初步讨论结果已经出来了。”太阳西斜,刘一鸣才来叫人。 “比我想的慢了不少,走吧,上去看看。”郑景溪看了一眼太阳,然后走向二楼,汤潇逸紧跟着一起。 此时已经酉时,差不多五刻,也就是下午六点十五左右。 好在正值夏天,虽然热一些,但天还亮着。 “看样子讨论很激烈嘛,最终方案有几套?可行性如何?”郑景溪打开门,只觉得有些好笑。 十几个设计师,早上他走的时候,都还是文质彬彬,斯斯文文的样子,不管怎么样,干净整洁有气质。 那个冒失的小年轻除外。 但是现在嘛,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衣服也有些凌乱,还沾上了各种颜色的颜料。 整个制图室里,更是充满了纸张、木片。 “总司大人,咱们都没什么经验,让您见笑了。”周凯站了起来。 周凯算是这一群人的老资格了,但也没有主导过船只设计。 这很正常,一直以来,船只设计都是郑景溪他们六个总司负责。 或者说,船政一切技术性活动,都在六名总司的监督下负责,类似于总工程师,这还是比较先进的。 “说说吧你们的成果吧。”郑景溪坐回主位,汤潇逸坐在他左手边。 周凯看了看,现场十几个人,大多分为两派。 “大人,我们最终还有两套方案,这两套方案都各有优劣,悬而未决。” “其一,舰体拉长至70米,略微增宽一至两米,舰艉楼合并至烟囱后部甲板。” “司令塔后移两到三米,空出位置安装一座双联装210毫米炮塔炮,采用致远经来同型号火炮,方便弹药补给。” “舰艉采用一门平远同级的260毫米克虏伯大炮,再在两侧安装6门120毫米速射炮,6门小炮,火力十分强大。” “防御方面,随着舰体拉长,增加后主炮,必定要增加防御长度。以及增加装甲带向上延伸。” 最后一句话是周凯看了汤潇逸才补充的。 “水线部分,采用新式装甲,只需要6英寸,就能达到10英寸钢面甲的效果,比平远还强。” “舯部装甲最厚处220毫米,向两侧延伸,至舰艏艉120毫米。” “司令塔装甲厚度180毫米,炮罩150毫米。” “动力系统为六锅炉两轮机组合,双轴推进,6000轴马力,航速不会低于15节。” “我们认为,这艘战舰将与福靖福清编队战斗,所以取消了鱼雷发射管。” “最终排水量在3500至3800吨之间。” 周凯说完,郑景溪轻轻点头,转头看向汤潇逸: “这艘船的造价应该在八十万两左右,计价方式只计算成本价。” 汤潇逸知道郑景溪的意思,就是船政能自造的,都给成本价,这也要八十万。 因为这是一艘铁甲舰,铁甲舰就是比巡洋舰贵。 汤潇逸轻轻点头,看向周凯,示意他说第二种。 这种也不错,火力强大,装甲厚重,航速虽然有些勉强,但岸防铁甲舰,这样就不错了。 “总司大人,第二我们采用了更为激进的设计,设计者对这些更清楚。” 周凯看向郑尚青。 “总司大人,汤大人、刘大人,我们的第二种设计,是以岸防铁甲舰为标准设计。” “考虑到正常情况下并没有出远洋的需求,只是在近海活动,所以我们觉得可以采用这种方案。” “采用低干舷设计,舰体拉长至80米,舰宽13米至14米,吃水5米。” “主装甲带、炮塔正面、司令塔装甲厚200毫米,甲板25毫米,动力舱和弹药舱隔板厚50毫米。” “主炮为两座双联装共四门260毫米克虏伯舰炮,搭配瓦瑟炮架提高射速。” “因为是低干舷设计,为了保证稳定性,只能在船只四角安装4门120毫米速射炮作为副炮。” “船身两侧安装8门47毫米速射炮,以防御鱼雷艇袭击。” “动力系统采用8锅炉2蒸汽机组合,7000马力,航速能达到17-18节。” “虽然是岸防铁甲舰,但火力、装甲、航速,十分平衡,没有短板。” “总吨位约4200吨左右。” 汤潇逸听完,看向郑景溪,让他给一下大概估价。 “按市场价的话,大概得一百四十万两,装甲、轮机、锅炉都由船政的话,一百万两出头。” 郑景溪在脑袋里轻轻一过,就算出了大概成本。 船政造船价格低,其实不是真省,而是不算人工费用,也不算研发成本。 例如哈维钢,一吨哈维装甲钢的市场价在70至100英镑之间,小船用个二三百吨,都就上万英镑了。 铁甲舰之所以贵,就是因为他是实心的,身上动辄几百上千吨的装甲,光一身皮就数万甚至超过十万英镑。 同时大口径火炮的售价也比中小口径高得多。 “工期呢?”挣钱不难,主要是工期问题。 就算没钱,还能贷款嘛。只要工期赶得上,一切由朝廷买单。 双倍买单。 “你要是想,船政上下围着他转,三年内一定造好。” “但你爹,大概就得发配宁古塔了。” 郑景溪白了他一眼,作为合拢厂总办,汤潇逸应该清楚工人使用状况的。 “锅炉、轮机,一年只能产这么几部,今年的产量已经给福清了,只能等明年,你能等吗?” 汤潇逸想了想,应该是来得及的吧? 大不了舾装的时候快一点,海试的时候省点手续,只要不在战斗中沉了就行,哪怕打完仗后立刻沉掉,也行! “我想第一种和第二种综合一下,火力采用210mm l35型双联装舰炮,更换瓦瑟炮架。” “同时,采用第一种的舰型设计,具体尺寸你们自己调,最重要的是尽可能简单,以保证工期。” 210炮和260炮同为35倍口径,且260在射程、穿甲能力上在清国没有对手。 但问题是,260对日本,毁伤能力过剩了,同时单装260,炮位仅仅比双联装210小一小圈。 射速上,210也是260的两倍,换装炮架后,射速应该能接近一分钟一发。 “都清了吧?” 郑景溪看着众人, “都清楚了就好,大家伙努努力,争取一个月内完成船体设计。” “累一天了,都回去休息吧。” 第44章 这都是生意的一部分 船只的设计不是一蹴而就,或者画几张图了事的。 不仅要进行周密复杂的计算,以免重量或重心出现问题,还要在图纸出来后,按比例建造缩小模型,之后进行船模实验。 当然了,在这之前船政并没有系统的进行过,所以汤潇逸还要专门挖一个水池进行实验。 这很重要,不然很可能重现平远在战斗状态时,主装甲带完全在水下的状况。 六月开始,海贸进入了旺季,即便是台风也吹不灭白花花的银子带给人心中的火热。 自八十年代中后期开始,国际茶市上出现了印度和锡兰茶叶,曾经占据整个帝国茶叶出口35%的闵都外贸相对没落。 这也是为何,进入九十年代后,破产茶农、茶商如此之多的原因。 就在汤潇逸紧张的等待设计图出来的时候,总督署牛大人,把闵地的丝茶大商人,都聚集到了知府衙门。 哦,牛大人升官了,现在是闵都知府,正宗从四品文官。 知府衙门偏院。 “马掌柜,您也来了?” “李掌柜的,不仅是我,这闵地有名号的商号,都接到了通知,快进去吧。” “都接到了?那……唉~这次不知道又要捐纳多少。” “听说太后要重建颐和园,连海军都停了,这次总不能比海军捐少吧?” “嘘!王掌柜的,您别吓我,我胆子小,你们聊,你们聊,我得去那边打个招呼。” 牛大人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副凌乱嘈杂的景象,顿时脸就垮了下去。 “府台大人?府台大人来了!府台大人,我是王记的掌柜,咱们上次见过……” “肃静!”左右随从见牛大人脸色变了又变,赶紧站出来,抽出鞭子在空中挥了一下。 啪! “退下!”牛大人等随从干完了,才不紧不慢的制止。 然后走到主位上,端起茶杯,慢慢喝了起来。 留下一众商贾面面相觑。 “额……府台大人,不知道召我等来,所为何事啊?”最终还是那个王记的掌柜,梗着脖子当了出头鸟。 “王掌柜啊,我记得你,王记丝绸,价美物优,去年你们挣了不少吧?” 牛大人笑呵呵的,仿佛真的关心他的生意一样。 “托大人鸿福,去年那儿挣了,不亏就不错了。不过自大人上任之后,地方平靖,我等营商环境好了些,略有收益。” “感谢大人对我等商贾的扶持,聊表心意,聊表心意。” 王掌柜掏出一叠银票,放在第二张桌子上。 这张桌子距离牛大人有一定距离,但是又正好能看清票面。 “对对对,多谢大人照顾,这是小的们的一点心意。” “这是我的……” 一群掌柜的争先恐后的给牛大人送钱。 “王掌柜,还有诸位掌柜的有心了,这本都是牛某应该做的,不应收这些。” “但自开年以来,台风、洪水频发,朝廷要安置灾民,还缺少些赈灾银两,这些就当是诸位捐赠的。” 牛大人放下茶杯,一本正经的,脸上还带着哀愁。 “大人体恤百姓……”第一个拍马屁的依旧是王掌柜。 一顿好拍之后,牛大人心满意足的喝着茶,让众人就坐: “话说回来,今天叫大家来,是有件好事。” 听到是好事,好几个掌柜的脸都开始抽搐。 “自开关以来,闵都便占据了丝茶出口的三成份额,那几年海关收入颇丰,连带的府库也十分充盈。” “但近几年,茶叶出口受挫,茶农破产成为流民,茶商亦是亏损无数……这种情况不行,要变!” 牛大人说到许多人心里去了,这几年,他们的收入也是锐减,好几家都是在赔本运营了。 “总督大人体恤百姓商贾经营不易,出口不振全因运价太贵,规格不一,以次充好者不可胜数。” 牛大人扫视了众人一眼,所有人都紧紧的低着头,仿佛牛大人说的不是他们。 “过去的事,就不追究了。” 牛大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有一洋行曰夏尔,在闵收购闵丝闵茶,出价颇为公道,总督大人亦想在欧罗巴打响闵地之丝茶,重振出口。” “所以,以后丝茶品级,便不以下中上等区分,而以新的标准,分别分级。” “新标准详尽可靠,如丝以色分一二等,又以粗细又分一二等,还以弹性、长度分门别类,一目了然,方便买卖纺织。” 商人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说实话,以次充好什么的,在场的人都干过,区别只是干的过分不过分。 但以次充好确实挣钱啊! 这突然不让了? emmm……算了,从其他地方出关,谁又知道呢? “第二件事嘛,就是敦促各位,成立一商会,未来闵地茶丝之出口,皆由商会商议,不可越过商会行事。” 嗡嗡嗡~ 议论声更大了。 官府让怎么分类怎么卖,官府知道个什么?大不了偷偷摸摸的嘛,反正他们没少这样干。 但成立商会就不同了。 别看这些人坐在这儿有说有笑的,但他们都是竞争对手,最了解你的人是谁?那一定是敌人。 有了商会就别想偷摸了。 除非你有信心瞒过自己的敌人。 “大人,王记必然全力支持大人,愿第一个加入商会,并捐银500两,用作商会日常开支。” “但生丝贸易,王记与多个洋行合作了好些年,一直相处愉快,这件事有些难办……” 王掌柜一脸难办的表情。 “难办?” 牛大人笑嘻嘻的放下茶杯,从袖子里拉出一叠宣纸。 “王记绸缎庄,经营生丝、纺织、绸缎、棉麻布,手下有近万户丝农,数百架纺车。” 牛大人的脸变得庄严肃穆, “经查,王记绸缎庄欺压农户、强买强卖、逼稻为桑、诈欺良善、违禁取利。” “十四年,你压低丝价抬升粮价,致使数十户农户破产,你等趁机逼债,要拿人的地抵债,丝农李粮一家三口因此被逼投井。” “我说的可对?” 牛大人眼神冰冷的看着王掌柜,王掌柜已经懵了,他不是给过钱了吗? “大人!府台大人!冤枉啊,我冤枉啊!这这这…这都是下人所为,我不清楚啊!” “我只是掌柜,这些事应该问家主……” 王掌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想上去抱牛大人的大腿,却被牛大人的随从拦了下来。 “住口!你这个奸商!恶商!” “你家主也跑不掉,来人,传令,立刻查封王记绸缎庄所有店铺及王家主宅,收缴所有账本。” “从伙计下人到王家人,所有人一律收监看押,如有亡命逃跑者,就地正法,不得有误!” “如有包庇者,同罪!” 最后一句牛大人是看着其他人说的。 “好!大人干的好,没想到我们之中竟然有这等人渣,多亏大人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他不是好东西……呸!” “大人,我愿加入这商会。” 之前那个说捐纳太多的人,第一个跳出来,吐了王掌柜一口唾沫。 “大人我也愿意。” “还有我还有我……” 牛大人抬抬手: “好说,好说…” ………… “横摇有些严重,加几根舭龙骨试试,另外好像有一些艏摇现象,等下检查一下配重,如果主炮重量没问题,那么就得再改改。” 郑景溪带着人,正在池子里玩船模,汤潇逸也在一旁。 反正合拢厂也无聊,不如来玩大玩具。 没有人可以拒绝大玩具,特别是这个50:1的模型,装的是真的蒸汽机。 郑景溪给锅炉添了一点煤炭,这个一米四长的模型,当然没办法让人在里面加煤,这也是最影响实验的一点。 动力不够强劲,也不够持久。 转头,他发现刘一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在和汤潇逸窃窃私语。 然后他看到刘一鸣点了点头就走了,而汤潇逸又满面红光。 “这么高兴,有什么喜事儿?”郑景溪将船模让给了设计师们。 周凯一个箭步,可惜人到中年,蹲久了,一个箭步差点儿晕倒。 郑尚青则趁机挤到了最前面,连接蒸汽机,开动船模。 “没什么大事,就是造船的钱,有着落了,青州船坞挖开后,有没有生产任务?” 汤潇逸表面毫无波澜,实际上就是硬装。 “你又抢……你又抢谁了?英国人还是法国人?” “目前看来是没有,造船要钱,朝廷现在是一文造舰经费都不打算拨了。” “你又想干什么?青州船坞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也遮不住,你爹要是能会办船政,同时没有船政大臣差不多。” 郑景溪警惕的看着他。 “岳父,您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打住!别叫我岳父。” “郑职务?” “什么?” “没什么咳咳!” 汤潇逸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总督让牛大人组了个商会,闵地参与进出口的丝茶商贾都要参加,商量进出口事宜。” “牛大人让我爹派个人去做商会会长,我爹让我找个信得过的人。” 郑景溪愣了愣: “总督也知道你在造舰?” 汤潇逸“沉重”的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是牛大人和我是生意伙伴,夏尔洋行和总督是生意伙伴。” “这都是生意的一部分……” 第45章 情况越发复杂了 闵地一年出口额是一二千万两,茶叶占大头,其次是生丝、木材、香料药材等。 这前些年高一些,有过两千多万两,不过出口额其实是一直在下降的。 因为出口计价,闵关用关平两,而外商用英镑,进价也是如此。 几十年来,英镑升值而白银贬值,出口货物更多,但实际获利却变低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汤潇逸能在其中狠狠的操作了。 汤潇逸派了个曾经一起抢阿美丽卡商船的船工,去担任商会会长,只让他做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分类,严格分类出不同品级的茶叶、生丝。 第二件事是包装,对二等品以上茶叶做精美的包装,特别是一等和特等,要用上黄金白银,要能夺人眼球。 汤潇逸不能担任商会会长,但还是会时常盯着商会那边。 出乎意料的,这些商人竟然很听话的配合着商会行动,主观能动性还极强,商会仅仅用了一周,就具备了调配物资的能力。 虽然是通过商号…… …… 七月初。 “闵省会报看了吗?”郑景溪大步流星的走上主位,坐下端起茶就喝。 “没看,我看了泰晤士报,您和我说的应该是同一件事。”汤潇逸拿起一份报纸示意了一下。 随着英吉利全球扩张,舰队纵横四海,这些古老的英吉利报纸也随着传播到世界各地。 当然,汤潇逸不是多关注这个报纸,只是关注它的商业价值,上面有期货交易价格,以及求购信息。 虽然是滞后的。 不过,这一期报纸在第二版的第二条,刊登了一条时闻。 “6月28日,应东瀛国邀请,清国海军全部主力访问东瀛,全部主力舰访问,在国际上是绝无仅有的事情,这是否会给远东局势带来变化?……对于英吉利是有利的,至少他们会从英吉利购买军舰。” 郑景溪看完后,把报纸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 “实在是……愚蠢!” “闵省会报还有歌功颂德,仿佛已经忘记了五年前的长崎事件。” “东瀛狼子野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却还把所有主力舰摆在人家面前给人看。” 今时不同往日,千代田加入东瀛海军,法兰西两艘东瀛在造军舰,让郑景溪已经彻底相信东瀛正在大规模扩军。 他也上书提醒过,但不管是海军衙门还是总督衙门,用处都不大。 你不能指望连基本战略都模糊的清国上层有多清醒。 “你的船什么时候开工?还没设计好吗?”郑景溪看向汤潇逸。 “正在做最终修改,最迟月底就能出来,工人已经在清理加固船台了。” 汤潇逸并不想挫伤郑景溪的热情,但凭借一艘船想改变战局,几乎不可能。 顶多在战果上好看些,毕竟开战后清国买不到战舰,但是东瀛却可以…… 要想彻底改变,除非取得北洋的控制权,对战舰进行全面维护升级后…… 先发制人!炮轰吴海军造船厂、长崎船厂等,把双方后勤暂时性拉回同一水平。 “多一艘船,多一份保障吧,只是……”郑景溪看着汤潇逸,欲言又止。 “那我吃个亏,到时候我给打个折,只挣个50%的利润。”汤潇逸耸了耸肩。 “唉……即便是150万,船政怕是也拿不出来,就算加上闵地,也难以拿出这么多款子。” 郑景溪摇了摇头,再少利润就太低了,两三年,一百万两干点什么不比这挣得多。 “谁说咱们用?给北洋的,他们有钱。”汤潇逸摇摇头。 郑景溪松了口气,但又有些遗憾。 钱不用船政出了,但也不是船政的了。 …… 深夜,汤潇逸画出了大东沟时双方大致阵型,然后盯着这几条线,冥思苦想。 “怎么才打的赢呢?” 福靖和福清功能上就是驱逐舰,而且还是鱼雷不成熟时期的驱逐舰。 正面作战是不可能的,120炮能把它轰的稀巴烂,只能用来搅乱阵型,或者补刀。 汤潇逸最初也就是想用来补刀,毕竟东瀛海军一仗打完,有五艘重伤。 “细想北洋的硬件问题……锅炉老化严重,燃煤热值不足,以至于编队航速缓慢,只能被动挨打。” “炮弹质量低劣,且榴弹稀缺,以至于明明装备大口径炮,却不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除了定镇,致远靖远济远是防护巡洋舰,在速射炮洗礼下根本不经打,经远来远平远虽然防御不错,但火炮太少,也太老旧。” “特别是平远,连弹药都没有几枚。” 汤潇逸看了一下,持悲观态度。 如果硬件问题还有办法,例如经来平进行改装,更换更轻的装甲板,船政就能做。 省下来的吨位,能增加火炮或者弹药容量。 亦或者,给致靖济改装,加一层装甲板,有个80-100毫米,阿姆斯特朗120版本用的是栗色火药,正常交战距离上能挡一挡。 这些都可以极大的提高战斗力。 但问题是软件,别说给钱改装了,连燃煤、炮弹都不能保证,李大人正沉迷修建工事,而翁中堂想方设法裁减军费,哪里有钱? “没救了等死吧。” “那这艘船要给北洋吗?给了也没炮弹用……” 汤潇逸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汤潇逸重新拿出一张宣纸,一边画,嘴里一边念念有词: “半岛出现了危机之后,战争才爆发,而从危机到正式开战有一定时间。” “先是高升号运兵船被偷袭,双方大海战直到九月才爆发,在北洋全军出动运兵返程的途中。” “如果卡一个时间差……但是需要通信技术,没有无线通信也不行。” “如果时间卡的好,刚好可以加入战斗中去。” “就是这个时间差嘛……” 汤潇逸停下手中的笔。 有些东西只有要用的时候才知道有多难受,他只记得海战是在九月,不记得是哪天了。 “原始无线电台技术:需求6000(粉末验波器+频率调谐),可通信距离20公里,不可移动。” “无线电台技术优化:150(天线)。” “那么,最后的问题是,科技点了。” 汤潇逸眼神深邃。 科技点,目前只有一个获得方式…… 第46章 困局。 原本还剩6000出头的科技点,勉强能点出原始无线电技术。 但之前搞硬化装甲,先扣了1500哈维钢,又花了1500点亮了哈维钢的英吉利分支——廉价硬化装甲技术。 因为廉价硬化装甲技术,能用普通钢板制造硬化装甲,性能没什么差别。 这份技术很好卖,至少汤潇逸换了个船厂,还接到了好几份购买专利授权的请求,每一份都是按万英镑计价。 性价比上,汤潇逸认为这很高,全部卖出,造船的钱差不多就齐了。 这也是为啥,新船汤潇逸不再提更高的要求了,因为没办法点新技术,在现有条件下,满足条件后怎么快怎么来。 现在的问题是,剩下3008点科技点,点不开无线电技术,最少最少还差2992点去哪里找。 “干掉水兵也才给这么一点,凑够2992点,要干掉2992个退役水兵。” “按照军衔涨一级翻一倍,干掉现役中将或者退役大将才2560点,我去哪儿找中将啊。” 汤潇逸陷入了巨大的困局。 就算带着即将服役的广丙出海,还往东瀛冲,但有多大几率能在一个隐蔽的地方遇到东瀛落单的中将呢? “要不造快艇吧,在港口盯着,一出事就出海来找我。可这需要一个能隐藏的港口……” ………… 时间一晃而过。 七月底,皮特船厂的大船台上,安放下了第一根龙骨。 这艘设计排水量3650吨,装备4门210毫米克虏伯舰炮的铁甲舰正式开工。 开工仪式很低调,除了船厂原有的人,就是汤潇逸父子,郑景溪,刘一鸣。一共四人。 工人都是工厂现有的工人,他们将完成船体的大部分建造工作。 为了培养工人,每一个熟练工都是老师,带着两个班,每个班三至五人,轮流跟着学习技术。 每教出一名技工,可以得到50两银子的奖励,这个待遇还是很不错的。 “你真舍得投入,要是朝廷像你一样,洋务早就成功了,何至于到现在这地步。” 郑景溪已经会当着汤潇逸的面,表达对朝廷的不满了。 显然,郑景溪是对朝廷越来越失望了。 一方面是东瀛正在整兵备战,另一方面却是朝廷装缩头乌龟。 朝廷不知道东瀛狼子野心吗?东瀛对半岛,对台岛的野心,不是一天两天了,侵台也才过去十几年。 这次敌人扩军,朝廷却停止海军建设。 “景溪兄,慎言,慎言啊!”汤父吓了一跳,连忙惊慌提醒。 汤父虽然是洋务派,但更偏向于事务官,也就是比较纯粹的洋务官员。 特点是懵懵懂懂,想干些事改变现状,寻求富强,却因为打不破藩篱,效果往往不尽人意。 “汤兄,你的胆子,还没有我女婿大,我不过是说几句话罢了。” “看看吧,这是一艘兵舰,造出来后仅在纸面上比定镇二舰弱些,却是由你汤家私人船厂建造。” “所以啊汤兄,是该转变观念了。” “文襄公要是在世,如果朝廷还是如此,怕也会如潇逸这般做吧?” 汤父没有回答,有些惊恐,又有些若有所思的低着头。 …… 话虽如此,但是十月底广丙开始海试后,汤潇逸还是随船出海了。 不过逛了好几圈,甚至一直往北都快到了琉球了,也没见到落单的日本船。 试航并没有带太多生活物资,转了几圈后,汤潇逸只无奈能作罢。 十二月初,经过最后调试,广丙已经建成,海试并无问题,只等粤水师来人接收。 最近出了一件大事。 因为上次闽浙总督以讨债之名扣下了海关倒款,朝廷直接让海关把钱存到了外国银行里,让外国银行代为倒款。 这个做法导致总督和朝廷爆发了激烈冲突,总督一个月上书六封,矛头直指军机大臣、户部翁尚书,指责其昏庸误国。 不知道最终会如何,但给船政的造舰经费拨款已经受到了影响。 八月拨二万,九月未拨,十月十一月共拨款一万。 这个拨款,汤父不得不彻底停了福清的建造进度,不然即便是磨洋工,也可能会影响福靖的进度。 十二月十六,广丙交付,也是同一天,福靖下水。 总督、闵水师提督、粤水师,都参加了福靖下水仪式。 仪式结束后,汤潇逸和刘一鸣留在了合拢厂,安排安装的事情。 “船体建造进度已经比预期中慢了,舾装得弄快一些,需要的材料器械都采购好了吗?” 汤潇逸登上船,现在还只是一个壳子,不少地方的钢材还有毛刺。 “管道、电线灯泡等已经一应俱全,木板还有些差额,但很快也能够齐,一应家什也并不麻烦,请大人放心。” “材料不出问题,属下有信心在八个月内完工。” 舾装是一个很大的工程,而且很繁杂,从水兵的床铺,到各种各样的管道线路,再到武器的安装,都属于舾装的范围。 “那来得及,给工人们的煤炭供给别停,最近天冷,别冻坏了。” “等福靖……” “大人!” 徐希颜匆匆忙忙的跑来,打断了汤潇逸说话。 “希颜兄?” “徐大人,这么急,遇到什么事了?”刘一鸣一边询问,一边打个手势,支开了周围的工人。 “大人,军门大人要把我调走,说是升官,但就是看上了咱们营的兵,想调去给他做亲兵。” “好在大人提前把枪炮的弹药放在仓库,军门大人正在往仓库去,我阻止不了他,只能来通知大人您。” 徐希颜急匆匆的说道。 “混账!船政的东西都敢抢?”汤潇逸立刻就怒了。 在外面他当然没办法和从一品大员比,哪怕人家是武官,那也是顶级武官。 能蔑视人家的,最少也是三品文官。 但这儿是船政,不和地方一个等级,上级部门都不是总督署,而是总理海军事务衙门,只是总督兼管了船政罢了。 你一个地方武官,来船政抢东西? 汤潇逸气势汹汹的走了两步,马上又退了回来,看着徐希颜: “你说,按照西方那套军衔,提督算是大将吗?” 徐希颜一头雾水…… 第47章 行走的科技点(上) “额……我朝军制与西方大有不同,很难横向比较。” “若是按权责分,大将军类于西方的元帅。而对应的话,提督对应西方的上将,但实际上提督与上将相比,权利小很多。” “西方的上将一般不直接担任指挥官,而是担任总司令、总参谋长或其他中枢军职。从这个角度说,提督又类似于中将……” 徐希颜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双方军制差异巨大,这样对比徐希颜觉得很没道理。 “好,我知道了。”汤潇逸点点头,往厂仓库奔去。 “这都小一年了,水师提标那边一直没出过什么差错,今天突然这样,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汤潇逸在前面,刘一鸣跟在后面,想劝汤潇逸冷静。 毕竟人家是高级军职,直接和总督、朝廷对话的。 “谁知道出什么事了,但不管怎么了,今天就是要把事情闹大,把问题摊开。” “福靖下水,船政水师营的重建也该提上日程了,我觉得他就是冲着这事儿来的。” 闵地有两个水师,船政水师和闵水师提标,绿营归属闵水师提标,船政水师则是曾经有一支庞大的舰队。 也是清国第一支蒸汽火轮船战斗舰队,不过在马江海战后,全军覆没了。 直到全军覆没六年之后的今天,船政水师未补充任意一艘主力舰,哪怕是超勇扬威这种老船。 不过情况在福靖下水后,出现了变化。 虽然只是一艘一千多吨的巡洋舰,但这依旧表明船政水师开始重启。 这时候突然有人找事儿,大概率是有其他诉求。 不过嘛……汤潇逸现在可不管其他诉求。 他也有诉求——科技点。 “住手!”走到仓库,看到一群绿营大兵正在搬运弹药箱,汤潇逸气的青筋乍现。 那都是他花钱买的! “来者何人呐?” 黑色丝质官服、麒麟补子、珊瑚顶冠、厚厚的九蟒五爪蟒袍,外面还套了紫色的大麾。 和周围那些绿营兵的穿着,形成鲜明对比。 “在下汤潇逸,添为船政局船厂合拢厂总办,这个仓库,归在下管辖。” “敢问大人,这些强抢船政器械的人,是大人的兵马吗?” 汤潇逸桀骜的很,虽然称在下,但却连个招呼都不打。 “你就是汤潇逸?我说姓徐的哪儿去了……正好,找你半天找不到人,这次就算了,下次当值的时候就好好当值。” “提标那边差些弹药,这些军械弹药我们就搬走了,当是提标辛苦驻守的报酬,这是条子,你印个章,总督那边我会去说。” 提督神情不变,从袖口掏出一张条子,扔在地上。 “报酬?搬走?在下可没接到局里通知,大人就这样把东西搬走,在下可没法交代。这张条子,还是收回去吧。” 汤潇逸动都没动,看着提督,提督明显是有备而来,不过那又如何? 提督的信息他知道一点,五十二岁,绿营出身的将领,与淮军系和湘军系将领有一定关系。 在任四年,除了酷爱走私,其他的和普通绿营将领没什么不同。 “如果我就是要拿走这些呢?”提督脸黑了下来,看着汤潇逸。 区区一个六品官,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 “那麻烦大人先和船政大臣申请,大臣用印后,由总务处给本官发函,本官接到公文后,自会给大人送去。” “但没有总务处,没有大臣的印信,放任船政器械被抢,是在下失职。” “如果大人想拿走,那就从本官身上压过去吧。” 汤潇逸挡在路口,也不去看那些还在忙碌的绿营兵,掐着时间算汤父还有多久到。 “大胆!黄口小儿!目无尊长,见到本官还不下跪,还敢威胁本官。” “来人,拖出去,打二十军棍,这是治你不敬上官之罪。” 提督一挥手,七八个壮实的绿营兵和一个五品武官冲了上来。 “谁敢!这是船政,不是你提标!”刘一鸣挡在汤潇逸面前。 “滚开!”打头的武官一把抓了过来。 刘一鸣偏瘦,平时也比较养尊处优,哪里是这种提督亲兵的对手,两下就被摁倒。 汤潇逸则是见势不妙,趁着武官摁住刘一鸣时冲了上去,给了武官两个大耳刮子加一脚。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对面还有七八个人呢,汤潇逸啪!的一下被摁住。 “我不服,你们人多欺负人少。”汤潇逸怒火中烧,但还是没忘了搅局。 心里已经在埋怨汤父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到。 那个武官捂着右上腹,满脸通红的躺在地上,额头青筋乍现,仿佛十分痛苦。 听到汤潇逸说人多欺负人少,颤抖的伸出一根手指,瞪着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指着汤潇逸。 “哦~不好意思,应该是踹到你的肝了。”汤潇逸没瞄准的,只记得自己勾了勾脚,谁知道这么巧。 “住手!都住手!”汤父终于带着救兵赶来了。 汤父打头,郑景溪等工程处六总司也在,身后是拿着刀枪的学堂学生、船政自己的守卫等。 船政自己就有人的,只是马江海战后,船政的地位大大降低,补充的不多,许多地方都让绿营兼管了。 其中甚至包括水师营务处的许多工作。 “汤帮办,诸位总司,何事这么大阵仗啊?”提督一脸不解,却依旧没让人放开汤潇逸和刘一鸣。 “提督大人……” 汤父还在讲礼貌,郑景溪直接大手一挥不让他说话,而是指着汤潇逸, “还不快放人?!在合拢厂把合拢厂总办拿了,这是干什么?要换个总办吗?” 提督摸了摸鼻子,满脸微笑: “都是聋子吗?都没听见郑总司的话吗?放人~” “郑总司,这么大一顶帽子,我可戴不上,我只是想给这个目无尊长,不敬上官的黄口小儿一点教训罢了。” “既然汤帮办来了,那正好,你们这儿存了些弹药,你们用不上。” “正好和我有一营兵马,用的枪械火炮和这批弹药是一批的,正好缺乏弹药。” “这批弹药,我就先拉去应急,放心,不白拿,我打条子,等朝廷的弹药粮饷拨下来就还。” 汤父看了看汤潇逸,见他没事,胸中怒火平息了些: “提督大人,可有总督印信,或提调的条子?” “汤大人,这点小事,还要麻烦总督?简单就解决了嘛。” “那对不住,没有总督大人的命令,下官可不敢做主,还请提督稍作歇息,下官回局里,给总督同个信儿……” 第48章 行走的科技点(下) “哼!把东西放下,咱们走。” 提督和汤父对质了一会儿,最终挥了挥手,没有用强。 汤父没有阻碍他,而是让人让出了道路。 “对了,不知道本官麾下管带徐希颜去哪儿了,要是诸位大人看见了,让他回提标一趟。” “真是的,兵没兵样将没将样,本官必治他一个擅离职守之罪。” 提督背对着汤潇逸说道,说完就带着人马走了。 “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郑景溪怒火中烧, “实在是嚣张跋扈!哪里有一省提督的样子,简直就是匪类!” 这是他女婿、事业的接班人。 以及在建铁甲舰唯一出资人! 郑景溪知道,未来起码两三年内,清国唯一可能的补充舰,就是那艘龙骨已经成型的铁甲舰。 各种因素叠加,他才会这么激动。 当然了,激动也没啥,他不怕提督。 他之前也是副将加总兵衔正二品,只是后面转文职罢了,现在也是道员。 “他是想要船政水师,所以故意这样做的。”胡总司让人上前收拾残局,一边说道。 “那何必……他想把船政水师并入提标?”郑景溪一惊。 他也不是傻子,一点就通了。 “闵地有一个水师提标,一个陆路提标,一个督标,还有一个节制绿营兵马的福州将军。” “自马江之战后,虽然士卒裁撤颇多,但这些人一个没少。” “如果能把船政水师并入提标,组建新的闵水师,最差也能和粤水师相似,他也能凭此再进一步。”胡总司点点头。 清国水师提标有不少,除了沿海,还有内河如长江水师。 一个提督,虽然是高级军官,但实际上没那么显眼。 但新式舰队,只有四支,南北洋闵粤,虽然北洋舰队最强,但第一支成军的其实是闵舰队。 而且国产化率颇高,只是建成后依旧陷入了装备更新缓慢的问题。 “船政水师已经裁撤老船,等福靖福清建成,除了几条运输舰和训练舰,其余船只都会裁撤。” “这时候把水师提标和船政水师合并,朝廷是完全可能同意。” 汤父面容阴沉。 船政水师被拿走了,对几个总司来说,区别不大,因为他们主要负责技术。 但是对汤父来说,区别就大了。 总理船政衙门是特殊的,有独立的军事、行政、司法权,能专折上奏。 除了没有财权,船政衙门几乎是一个独立王国。 当然也是因为这样,清国不允许船政对外经营造船、维修等业务,限制了船政的发展。 如果船政水师被剥离,行政被总督监管的情况下,船政衙门恐怕就没有了。 改个制,汤父就没有上升空间了。 “爹,总督知道这件事吗?局里知道这件事吗?” 汤潇逸一句话点醒了汤父,如果总督知道这事儿,提督肯定不会直接来。 “还好你没让人把东西拉走,我这就去局里,一定不能让总督同意这件事。”汤父风风火火的走了。 提督要是把东西拉走了,到时候去总督面前,轻飘飘的说一句弹药相同,只是借用就盖过去了,总督也不会在意,反正都是在他指挥下。 再进一步,提督就能以双方职责相同、船政水陆师空虚、设立两个部门浪费等为由要求合并。 汤潇逸知道船政一直持续到清国截止,但他也不敢保证蝴蝶效应没有影响。 例如裁淘旧船,现在就开始了,但那应该是战争结束后的事儿。 “大人您没事儿吧?”刘一鸣龇牙咧嘴的揉着肩膀,那几个兵下手很重,差点给他整脱臼了。 “没事儿,你的手?”汤潇逸看着他。 “扭到一下,回家擦擦药酒就行。”刘一鸣动了一下试了试,骨头没事儿,就是疼。 “我现在有三个理由干你了……” “这样,你现在回家,顺便把人,咱们的人叫来,这样做……” 汤潇逸低着头,轻轻的说道。 刘一鸣听着听着,也低下头,以掩盖他的脸色。 “大人,没必要吧?这……太危险了。”刘一鸣手脚发软。 “很有必要,水师没了,船政被拆分,你我还有前途吗?”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你我的嫌疑,反而会降到最低。” “只要做得够快,别被人诈出破绽,我保你无事。” 汤潇逸拍了拍刘一鸣的肩膀。 刘一鸣脸色变了又变,良久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合拢厂的仓库,又看了看汤潇逸。 “大人,如果事情泄露,还请照顾属下的家小……” …… 啪! “踏马的,这几个杂碎简直欺人太甚!” “带几个人,今晚教训教训……那个汤潇逸,打断两条腿。” 闵都码头绿营战船上,提督憋了半天的气终于还是憋不住了,把茶碗砸在甲板上,对手下说道。 “军门,这是不是太明显了?”武官犹豫了一下。 “本官就是要让他知道是谁干的,那又如何?赶紧去。” 提督下了船,武官还留在船上,转身又折返回江对面。 在江面上,一艘火轮船与其交错而过。 “老大,那好像就是咱们找的船,怎么又回去了?咱们回去吗?” “先别急,等天黑后再回去。” …… 冬天的夜显得格外冰冷。 不过夜深人静,恰好适合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汤家突然传来犬吠声,但没人出来查看。 一个黑影从墙头扔了一块肉,不一会儿,犬吠声停了。 “可以了,进,记住,打断两条腿,其他什么也别动。”武官还想着稳妥一些,嘱咐道。 翻过墙,几人低着身子靠着墙往院子里走。 “怎么停了?出什么事儿了?”武官正观察着四周,突然撞上了前人。 “大……大人……”前面的兵露出苦笑,颤颤巍巍的说不清。 “什么?”武官疑惑的探出头。 “他说你们中埋伏了。”汤潇逸拍了拍巴掌,风光亮起。 他们这才发现,几十条枪对着他们。 “汤大人,在下认栽,在下也只是听命行事,现在就走……” 武官自认倒霉,但是并不觉得汤潇逸会把他怎么样,顶多打一顿。 不然他怎么交代? “自己挑一个人走,其他的关起来,让提督自己来领。明日不来,就交给局里了。” 汤潇逸笑眯眯的,连打都没打他们。 真是瞌睡来了就递枕头。 晚上刚接到消息,船只折返,他就知道一定有问题,他也没想到总督竟然做了和他一样的选择。 不是说高官都会养气功夫吗?这么沉不住气。 “行,小五,你回去报信儿吧。”武官松了口气。 提督肯定会捞他们,作为亲兵,他们知道不少事儿,提督不会让这事儿漏出去。 所以最终,大概率提督丢面子,然后罚一罚他们。 总比官兵深夜摸进官员家中来的轻,这可是流放斩首的重罪。 同一时间,码头边绿营战船旁的一艘火轮船用绳子在水里拉起了两个黑影,之后轮船起锚离港。 看起来像是走私,可惜今晚码头上没人,管理者翘班了。 …… 提督是去找总督要批条的,但总督拒绝了提督的要求。 对总督来说,你把事儿做了,对我没坏处,甚至有好处,那我顶多骂你两句。 你没成事儿,让我去出头,那就不是骂你两句那么简单了。 被敲打了半天,提督刚被放出来,就知道了自己派去的人还没开打,就中了埋伏。 这让他火冒三丈,但还是不能不管。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要我亲自去。”提督坐在舱内,黑着脸骂着小五。 小五跪在地上,额头上头上鲜血,还有白色的瓷器渣子。 船只突然紧急转向,提督一个没坐稳,正要发火,战船的管带赶紧跑来跪下。 “大人,江上有两船相撞,咱们的船为了避让,不得已……” “滚吧,下次再这样,自己脱了这身皮从哪儿来滚那儿去。” 提督深吸一口气,准备出去看看两船相撞。 来到甲板,果然船只左上方一二百米的位置,一艘运木材的船只被一艘渡船撞翻了。 原木落在江水中,顺流而下。 船只正向右转向,企图躲开这些原木。 “怕什么?江水平缓,我们的船壳比巴掌还宽,这几根木头就是撞上来能有什么事?”提督不满的说道。 他们这是硬帆战船,有十门炮,一门在船头一门在船尾,剩下八门分列两侧,一侧四门。 不过都是自铸的几百斤铁炮,年纪比提督大。 在提督的要求下,船只转向,无视了缓慢流过来的原木。 邦! 原木撞击到船壳水线,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咔~ 木材断裂的声音很细小,只有船舱里的小五发现了。 “等哪天我也要搞艘火轮船,这船太慢、太不便了。”提督看着旁边擦身而过分火轮船,眼底有着羡慕。 这么快,得挣多少呀? “军门大人,船舱漏水!” “什么?!” …… 隔壁火轮船上。 “怎么还没事,真的搞定了吗?” “我差点就把船凿穿了,绝对是按设计好的路线开的槽,长一尺深两尺,一共四块。” “扬帆了!他们想加速,应该是漏水了,真是的。” “冲到他们前面,逼他们减速。” 轮船比这种老旧的战船快得多,很快从战船前方穿过,搞的战船不得不减速。 “偏了,偏了。” 战船本来就不大,排水量二三百吨,没有水密隔舱。 八个口子被撞开了三个,每个洞每秒都要进几十升水。 减速容易,加速难,彻底失去了冲滩搁浅的机会。 “快!那艘船要沉了,快救人!”轮船上出现一声大喊,惊慌的水兵门都听见了。 咔咔咔~~ 咚! 碰咔! 随着船只左倾,巨大的压力下剩下五个口子全被弹开,铁炮也脱离炮位,狠狠的撞在左侧船壳上,撞出几个大口子。 “快,都上来。” 轮船到了,距离很近,不过是在战船左侧。 想过去,必须先下坡,然后抓住网子爬上去。 “救我!” “我不会水,救我啊!” “娘!!” 提督没有管他们,他一个助跑,起跳,稳稳的抓住了网子。 “安全了~”提督松了口气。 正要往上爬,突然,网子抖了一下,提督根本没料到这些,一下滑进水中。 下面是船只进水的方向,巨大的吸力产生漩涡,把提督往水下拉扯,加上冬天厚重的衣物,他只挣扎了两下,就被拖下了水。 闭上眼睛前,他发现船上的人看到他落水后,好像很开心一样。 “你**我*不得好死……”在心里骂完这句,他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船只彻底倾覆,围观的船只也不少。 火轮船忙着打捞落水人员和遗体,为了找寻被漩涡吸走的提督,船上的人还下水破开木头,进入船内寻找。 经过一小时的抢救性打捞后,虽然战船左侧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但提督总算被救了上来。 一切都那么完美,除了救上来的是尸体以外…… 另一边,汤潇逸正张着嘴吧,仿佛被什么东西震惊了一般。 “叮~” 第49章 我有钱不知道怎么花 “叮~” “击沉战舰一艘,获得262科技点。” “击杀海军上等兵7人,获得56科技点。” “击杀海军少校一名,获得160科技点。” “击杀海军上尉一名,获得80科技点。” “叮!!!” “击杀海军上将一名,获得5120科技点。” “恭喜宿主击沉敌海军上将旗舰、击杀敌舰队司令,奖励科技点年代惩罚延后十年。” 播报完后,汤潇逸看着变动后的数字,8686,接近9000了。 “8686减去原有的3008还剩5678,提督竟然相当于上将。” “各省提镇皆有提督或者加提督衔,还有湘军淮军的将领,加提督衔实授总兵副将的不计其数,按理说相当于中将少将?” “除此之外还有和提督同级的军职,比如……福州将军。” 汤潇逸的目光跨过闽江向西,看着城市中间,那个城中之城,那里是满城,也是福州将军驻地。 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暂时从脑海中甩了出去。 现任福州将军由总督兼任,干掉总督,怕是周围几省数万大军就要来了。 还不是时候。 “咦?减少了1500点?”汤潇逸准备点出无线电台,发现原先需要6000的技术,现在只需要4500。 打开细则,才发现调频器没有了提前点开的惩罚科技点。 “8686-4500=4186,剩下的科技点怎么花呢?” 汤潇逸一边想着,一边点开了无线电台技术。 他手下顶多就算两个船厂,哪里有无线电研究员这种前沿科技高级人才。 没有等待时间,一股信息直愣愣的冲进汤潇逸的脑子,还好他已经有了经验,愣了一下就闭着眼睛让脑子自己转。 “这么简单也敢要我4500?!” 啪!汤潇逸一下子跳了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简陋,非常简陋,只有频率调谐的部分有点难度,但汤潇逸也理解原理。 大概就是初中电磁波的知识,甚至初中讲解的知识都更深入和深奥。 “果然啊,知识就是金钱,就这么点东西,比一个中将都贵了。” 汤潇逸十分无奈,这东西也没有未成年退款按钮,谁让他知道原理,但不会用呢? “算了,先注册专利吧。” 汤潇逸让夏尔去问过了,还没人注册无线电专利。 “天线也一起注册吧。” “这份专利就不卖了,但是要注册,然后禁止商用,暂时卡住欧美的无线电商业化,免得他们的进度太快。” 一个技术如果不能商用,不能创造利润,就不会有资本去投资。 拿不到投资,除了少数爱好者,其他研究者不会在这上面下功夫,毕竟研究者也是要吃饭的。 仅仅只有一些公私机构有限的投资,技术发展的速度并不会有多快。 “剩下的科技点,定装弹药生产技术800,这是近些年的新技术啊,怎么这么便宜?” “已经具备生产条件?船政有人在偷摸研究这个吗?等会儿去问问。” “无烟火药生产技术1750,有点贵,但是进阶的子弹双基发射药,炮弹双基发射药,高爆弹装药就便宜了,300点一个。” “可惜,没有化工厂,拿着也没用,浪费。” “咦?热动力蒸汽瓦斯鱼雷只需要150?点了!” ………… 汤潇逸正在看能买什么的时候,江对面,提督的尸体已经被送上了岸。 一品大员身死,引起了轩然大波。 兵丁立刻把码头围了起来,不一会儿,总督也来了。 总督阴沉着脸,看着还暴露在码头的尸体,头上青筋暴起,但他的养气功夫还是到家的。 看了一眼总督的尸体,身上有一些伤口,但都是擦伤划伤,不是致命伤。 “给提督搭个棚子,等仵作验尸后在好生安放尸体,仵作还没来?”总督看向驻守码头的把总。 “回总督大人,小的……小的……”把总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他能想到控制现场就不错了,哪里想得到还要请仵作。 “去找仵作,多找几个。” “提督随行兵丁分开问询,问清楚出了什么事,前因后果。” “通知按察使、福州知府、闵县知县等,让他们速速赶过来。” 见把总什么也不懂,总督也生不出气。 因为绿营把总,是这样的。 但凡绿营还有点用处,也不至于清国唯一的战斗力是半民兵性质的团练勇营。 安排好后,总督看了一会儿提督,也许是觉得无聊,转头观察码头。 “总督。”负责审问的督标将领很快就来汇报。 “根据审问,他们乘坐的战船在行驶途中碰到了两艘相撞的船只,其中一艘运载的木材顺水而下,撞到战船导致进水。” “一艘民船前来解救,水师提督大人跳上船时没抓稳,落入水中。” “那些兵丁言语之间虽然有出入,但大致内容一致,并没有提到有人攻击。” 总督眉头一皱: “荒唐!现在是枯水期,水流平缓,水师战船虽然老旧,但也不是几根木头就能撞沉的……再审。” 被木头击沉的战舰,确实太天方夜谭了。 “大人,仵作验尸有结果了。” “水师提督身上的伤痕都是刮蹭划破的,伤口不深,并不致命。” “其脖子上有抓痕,口鼻和喉咙内有木屑污泥等,三名仵作的判断都是溺亡。” “如果要进一步验证,则需开膛取证……” 总督抬起手掌,示意别说下去了, “知道这事的人,通通下封口令,封锁消息,谁敢透露,决不轻饶!” 总督觉得真的好难,提督这样的死法,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被木材击沉的战船,被水淹死的水师提督……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督标总兵何在!” 总督身旁的总兵站了出来。 “末将在。” 水师提督死的太滑稽了,总督现在需要把这事情做成放在明面上过得去的样子。 “带本总督府旗牌,立刻接管闵水师营,清查水师各战船情况,以及朝廷划拨的养船银子去向。” “末将领命。” “着船政打捞闵水师战船,查看是否有人动了手脚……” 第50章 让耗子守米缸 提督死了的消息并没有被封锁住,人们只是不清楚是怎么死的。 船政也收到了消息,准备打捞,但清国的行政效率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船政局里,这个消息转了三圈,还没有决定由谁指挥打捞,更没有打捞计划了。 汤潇逸级别太低,接触不到局里,也就不影响他上下班。 第二天一大早。 “大人,鱼雷厂那边把您说的那什么蒸汽瓦斯鱼雷做出来了。” “另外,咱们的船还停在码头,人被扣下了。”刘一鸣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的极低,腿都在打颤。 “别担心,夏尔洋行已经派人去交涉了,今天早上应该已经把人放了。”汤潇逸低声安抚。 “是吗?我去看看。”汤潇逸装作很惊喜的样子大声说道,实际上系统已经提示他了。 夏尔带了好几个型号的小型蒸汽发动机回来,都是当下主流的蒸汽汽车用的。 陀螺仪方向舵,定深设备,发动机,都有了,鱼雷厂只需要研究怎么组装。 因为子部件有了,且已经研究了一段时间组装有一定进度,最近十年又没了提前研究惩罚,当然便宜且快。 有了蒸汽瓦斯+陀螺仪,那现在的鱼雷和世界大战前夕的鱼雷,差距已经不大,无非就是一点点性能问题。 “儿子,闵水师的船沉了你知道吗?”汤潇逸还没走,汤父推门进来。 “听说了,提督也死了。”汤潇逸不动声色的说道。 “何止啊,死了十来个人呢,如果不是恰好有一艘轮船经过,伤亡怕不止这几个。” “总督让船政负责打捞沉船,具体作业的事儿发到了厂里,我想了想,这事儿你去做。” “不管好坏,能在总督面前露个脸。” “总督昨天让督标的人去查水师营的情况,我们商议了一下,觉得总督是准备把事情做成水师营贪腐严重来办。” “你去打捞的时候,带几块被侵蚀过的烂木板,混杂在捞起来的杂物中,此事不要声张。” 汤父不厌其烦的叮嘱着。 危险往往与机遇并存,这件事由船政处理,那么风险可控,所以汤父才愿意让汤潇逸去。 汤潇逸眉头一动,点头答应。 待汤父走后,刘一鸣目瞪口呆的看着汤潇逸,手指指来指去,光张着嘴没声音。 “惊讶吧?我也惊讶。这不是让耗子守米缸嘛……” 汤潇逸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跷着腿, “不过仔细想想,既然总督怀疑水师提督贪污导致战船破败,那也说得通。” “这么一来能做这事儿的必须是朝廷的人,必须不能和地方武官发生关系,必须具备打捞能力。” “这件事,闵地只有船政能做,船政有两个部门能做,一是船政水师,二是合拢厂。” “船政水师说到底是武官,且最终战船捞起来了,还是要进合拢厂的船坞中调查修理。” “在总督决定把这件事定性为提督的责任时,咱们就安全了。” 汤潇逸没想到这么巧,他都已经把许多东西藏起来,准备应付检查了。 包括艺圃里的学徒,大量迁往皮特船厂,留下几十人装装样子。 结果总督这样定性,后期即便调查,也只是私下调查。 “一鸣兄。”汤潇逸想了想,要把这件事做实。 “大人。”刘一鸣现在对汤潇逸佩服的不得了。 一品大员啊,就这么…… “你有路子,悄悄找些常年不维护的木船,拆些泡在水里的木材下来。” “捞船的时候把底弄塌大半,然后把腐朽的木材掺进去。” 汤父只是说烂木板,汤潇逸就要给他个烂船底。 汤潇逸已经明白总督府想法了。 如果水师提督没问题,那就是朝廷有问题,是朝廷不拨款给水师换船或者维护。 而且传出去了“友邦”们该怎么看?说好的中兴,就这样兴? 朝廷不能有问题,只能是人有问题。 兵部、户部的大佬,肯定不是有问题的人,那就只能是地方,总督? 所以,提督有问题,对活着的人都好。 总督也不是很相信提督的死是意外,但是他没的选。拖的时间越长,他就越被动,谁没几个政敌呀! 一旦开始调查,随着加入的势力越来越多,会查出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最终即便是意外,也会有许多官员“凶手”。 官员玩这一套,老熟了,栽赃陷害,结党营私。 总督最后捞不着好处不说,说不定还晚节不保。 就是贪腐导致船只不堪用,总督还能顺便以此为借口,要钱造船。 ………… 来回不过用了一周。 一切如船政上下预想那样,最终调查结果是水师提镇本部35艘战船,能用的只有3艘,但也缺乏炮子火药。 其余船只要么火炮锈烂了,要么船身老旧到不能用。 闵安协情况好些,但一二十艘船,也只有6艘能用,其余的和水师本部一样。 “这个折子报上去,提标就散了,太过了。”总督放下报告,看着督标总兵。 “总督,末将并无任何夸张之处,实在是水师的确不堪用了。” “士卒要么是些老弱病残,要么兼职打鱼甚至帮往来客商贩货。” “好些船只,将领为了多拉货物,将大炮卸下船,多年不管,任凭风吹雨打,锈到不能用。” “末将所言,绝对非虚。”总兵弯着腰。 “呵呵……” “马江之战后,船政舰队全军覆没,除了好不容易打捞起的几条船外,再无补充。” “现在闵水师没经历战事,也破败至此……岂不是,闵地有海,无防?” “他死的真痛快啊!便宜他了。” 总督沉着脸,写了一份折子: “把这份折子,连同调查结果,一起递上去,你亲自去,走海路,从津门上岸。” “末将领命。” 说着,总兵就退了出去。 总督转头看向一旁的牛大人: “船政那边,还没出结果吗?” 牛大人弯下腰: “禀总督,战船倾覆时火炮胡乱滚动,船体损毁严重,目前只打捞出七成船体,六门火炮,剩下的部位还在打捞中。” 总督皱着眉头: “七成……也差不多了,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据负责打捞的合拢厂总办的汇报,船壳被藤壶寄生严重也许是导致此次意外的主要原因,尚未发现有人为破坏迹象。” 总督挥了挥手,让牛大人下去,然后喃喃自语: “希望真的是意外吧……” 第51章 有人穷,有人富 跨入新年,辞旧迎新。 提督毕竟是一品大员,调查还在继续,不过因为运输木材的那艘船只剩下木船,人不见了身影,也许是死了。 明面上的调查已经陷入僵局。 背地里,汤潇逸不知道,不过有关参与者都已经按照正常手续离开了闵都。 “你也不小了,清涟也不小了,你看你们俩什么时候把婚事给办了。” “这次别用立业成家来搪塞我这个当娘的,六品官都不能成婚,那这天底下就没人能成婚了。” “即便是那状元郎,初次授官也不过六品呢。” “你这个当爹的也是一点不上心,你那些和你一般大的同僚,那个没抱上孙子的?” 吃着饭,汤母听到远处传来的炮仗声,看了看称得上宁静的汤府,心里总是不得劲儿。 “娘,这事儿还得从长……”汤潇逸最近很忙。 一边忙着船队的生意,一边忙着新年一整年的预算分配。 还要兼顾着船厂,还要想办法把徐希颜的绿营转入船政局。 好在马尾厂有刘一鸣主手,工人培训他也会搭把手,不然还真忙不过来。 “咳咳!我觉得你娘说的对,你也老大不小了,成亲后,更有机会往上升。” 汤父打断了汤潇逸的搪塞。 “你爹说的对,不成家,终究不像样……” 汤母得到支持,对着汤潇逸火力全开。 汤父则悠哉悠哉的坐在汤母旁边,美美的喝着汤。 …… 新年就这么过去了,元宵之后,重新上班。 “老大人,老大人!” 汤父坐在轿子中补觉呢,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掀开帘子一看,是刘一鸣。 “一鸣啊,何事这么慌张?”刘一鸣是帮他儿子办事的,汤父赶忙让轿子停下。 “呼~见过老大人,合拢厂库房中造船用的钢板已经耗尽,其余材料也不剩多少。” “我本想去支应处要一些,但支应处也没了,不仅钢板,铁锭钢锭铜锭等材料都所剩无几,福靖的进度大受影响。” 刘一鸣急就急在这儿。 他向汤潇逸立了军令状的,即便事出有因,他也不想搞砸。 而恰好,汤父也立过军令状,听到这儿绝对会着急。 “不是说物料准备齐全吗?怎么突然就没了?是谁干的?!”汤父第一时间怀疑有人偷偷的把东西拿了。 这符合清国官场第一定律,捞钱为重。 “不对呀,即便是这些天,两个铁厂也未停工,其他各厂也一直维持着生产,他们哪里来的料子?” 汤父怀疑的看着刘一鸣。 船政只是一个船舶制造企业,定位真的很尴尬,因为没有钢铁企业提供稳定廉价的原料来源,最后变成了来料加工的加工厂。 所有生产,即便有技术,原料都大多依靠进口,少部分来自国内零散采买,量少质量差还价格昂贵 “那是,船厂的料子。”刘一鸣结巴了一下,看了一眼船厂东面的山峰。 “船厂?哦~行,我知道了。”汤父点了点头。 汤潇逸搞了个船厂,这他是知道的,不过并没有过多的关心。 皮特船厂是船政的老邻居了,除了一个船坞,其他没什么特别的,说是船厂,并没有多少造船能力。 主要靠维护保养挣钱。 至于船厂在干什么?汤父不清楚,大不了就是造船嘛。 “你先把船厂的料子先挪一挪,我会让人立即采买钢材铜锭等料子,挪了多少,买回来后补上就是。” “遵大人命!” …… “老板,这笔生意真的很亏,换一个船厂还好,算上折旧也值六七万镑,但直接卖出专利授权,最高的也才三万镑。” “如果我们对每吨装甲钢进行收费的话,一吨装甲钢收取3至4英镑,整个欧洲每年的需求都不低于一万镑。” 在汤潇逸的要求下,夏尔出售了廉价版哈维钢的专利授权。 市场是很火热,各大钢铁公司都参与了竞争,毕竟合金钢和普通钢板,成本完全不同。 如果镍合金的售价是普通钢材的3倍的话,那用汤潇逸的技术降低成本后,同样售价的装甲钢,汤潇逸做出来的利润是9倍。 夏尔非常看好这个技术,但没想到汤潇逸竟然全部卖出,甚至卖到了阿美丽卡。 阿美丽卡出了五万美元购买专利……实际上在没有专利授权时,他们已经通过从英国获得的技术进行生产了。 这个时代,盗版帝国是德意志和阿美丽卡。 “法兰西出价折合两万六千镑,德国最高三万镑,意大利一万八千镑,阿美丽卡一万镑,沙俄和西班牙一万五千镑……” “总计13万4千镑,卖给阿美丽卡是最亏的,我们应该起诉他们。” 夏尔心疼着那些流失的金币,哪怕那些金币不属于他。 当下的一艘英系铁甲舰,其装甲重量最低相当于总吨位的20%,德系会高数个百分点。 建造一艘,就是数千英镑,积少成多之下,比一次性买断多多了。 “为什么不卖?我手上还有更先进的技术。今年下半年,再去注册专利就行。” 汤潇逸愉快的看着账户上的数字。58万镑,这是一整年开销后的纯利润,相当于261万两白银。 固定资产有一支船队四条远洋货轮,一条近海客货轮,一个船厂。 另外先后已经投入了二十多万两银子,用于铁甲舰的建设工作,投入了十万两银子,开挖新船坞。 “还有更先进的?老板,你活该发财,你真是一个优秀的商人,不过为什么要等到下半年?”夏尔惊得站了起来,一脸佩服。 “我们需要时间让他们把生产线组装好,这样他们才不会退出装甲钢的竞争。” “这样,我们的买家也就更多……当然,为了帮他们挽回损失,每个国家只会有一个买家得到专利授权。” 汤潇逸耸了耸肩。 生产线的建设是需要耗费重金的,这么一搞,应该会有几家钢铁厂被吞并。 大型钢铁企业能更有效的集中资源进行技术突破,但是如果这家钢铁企业是托拉斯的话…… “儿子,你那儿的货款,能不能提前预支一下……”门外传来了汤父的声音,听起来很没底气。 第52章 暴怒的总督 “爹这是您想出来的招数?”汤潇逸面无表情的给汤父倒了杯茶。 接下来的事儿不能让下人听到,所以汤潇逸只能自己动手。 汤潇逸看着茶杯不由感叹:“这腐蚀人心的旧社会呀~还好腐蚀的是我。” “如果是咱们自己的庄子,或者信得过的人,提前预支货款也不是不行,这点钱也不算什么。” “但您帮总督要钱,这钱不能及时给庄户,生意出了问题,就不是损失10万两的事儿了。” 汤潇逸不解的看着汤父,这还是他认识的汤父吗? 汤父跑过来找他预支10万两白银的货款,或者说是总督让汤父找夏尔洋行商议,预支10万两白银,以丝茶货作为抵押,提出贸易时让二分利。 也就是丝茶货打98折。 这个条件其实蛮优惠,98折放在数百万两白银的贸易量上,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 但汤潇逸很怀疑,这10万两总督能不能及时给商户农户们发下去。 一旦发不下去,万一有人闹事,问题就大了。 “总督也是没法子,为父也是左右为难。” 汤父叹了口气,精神萎靡, “年前,总督和海关、户部的官司,以各打五十大板结束,总督答应不再插手海关税银,朝廷答应拨付造舰款项。” “但刚开年,户部部议后,以国库空虚为由,没有按期拨款,说是缓上一缓……” “福靖的造舰银还缺二三万两,福清缺额在二十万以上,总督只能想其他法子。” “这笔预支款项问题应该不大,关税虽然没了,但厘税金还能填补,只是刚开年还没收入,缓两个月就好。” 汤父其实都准备自己出这笔预支款,但他的钱都在茶庄上,挣了一点都拿去扩张去了。 总不能拿家产去抵押吧?万一总督没按期还款呢? “缺额二十几万,两艘船的总计预算也就六十万,凑了一年了也没凑齐。”汤潇逸揉了揉眉心。 这三十几万两,其中有二十万是总督从关税中“抢”来的三十万里面划拨的。 那三十万还有十万给了青州船坞,用于加快建造进度和改造加长。 汤潇逸本想拒绝,但突然看到了桌上的海图。 “爹,总督接受贷款吗?短期低息贷款,年利率3%,两年付清。” “只需要在明州、定海的码头,给我们几个专属泊位。” 明州,定海,分别为宁、舟两地,往北就是松江府,直线不过五六十海里,海路距离不到一百海里。 这里是贸易热门地点,英吉利曾经想控制定海而不是港岛,虽然失败了,但这儿依旧是它的势力范围。 “你想去贸易,去就是了,干嘛还花钱?” “英吉利人虽然霸道,但法兰西人也不遑多让,利益均沾,法兰西人也去得。” 汤父不解的问道。 利益均沾来源于金陵条约中的“将来大皇帝有新恩施改各国,亦应准英人一体均沾”一条,起初只有英吉利,后来被扩大化了。 “我要的是专属泊位,并非以条约形式规定,而是租赁几个泊位,且是单独的。” “爹,您去谈就是,我自有用处。” 汤潇逸没法解释。 自闵都出发,至大东沟附近海域,最近航线也超过一千海里。 福靖福清两船,续航力也就两千四百海里。 船舶续航力并非是最大航速,而是最经济的航速,中间燃煤消耗差异达到一倍以上。 君权号续航力分别为:2000海里\/15节,2780海里\/14节,3086海里\/13节,4720海里\/10节。 设计最大航速15.5节,强压通风最大航速17-18节。 如果让福靖福清从闵地出发,晃悠悠的跑过去,打一仗,剩下的燃料不足以回到闵都。 至于进入旅顺口? 汤潇逸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提前进入,一定会被编入北洋作战序列,然后让薄皮大馅的福靖福清上一线。 且万一旅顺口还是被堵了,那这几艘船就便宜东瀛人了。 “好吧,我尽量在总督那儿帮你争取,但这很难,朝廷出租领土防备极深,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汤父叹了口气,他已经累了,有个交代也行。 ………… “总督,不能答应啊!西洋人狼子野心,我看汤大人也……” 总督府内,汤父刚说完夏尔洋行的条件,幕僚就跳出来反对。 “我看不然!”牛大人也跳出来,打断幕僚的继续发挥。 “总督大人明鉴,明州、定海本就为通商口岸,且也在总督治下,夏尔洋行要去经营,自无不可。” “但即便如此,夏尔洋行还是争取总督大人的支持,看来是愿意和我们合作的。” “且一直以来,夏尔洋行于闵浙两地购置货物,价格公道,也没甚劣迹,营商而已,并无大碍。” 牛大人可是夏尔洋行的忠实供货商,每年不用付出什么成本,就能在贸易中挣好几万两呢。 要是双方发生了矛盾,甚至进而引起冲突,那这钱就悬了。 “英吉利人素来蛮横霸道,明州定海,除英吉利人外,仅有一些阿美丽卡人存在,其余都是游商。” “英吉利人虽然经营船运,但近些年并不热衷于直接经营丝茶。” “夏尔洋行是法兰西人的洋行,让其常驻本就通商的明州定海,也没甚坏处。” 总督轻轻点头。 夏尔洋行提出这个条件,总督并不意外,没条件才奇怪。 而且这个条件,对于总督来说,还有些惊喜。 以夷制夷,也在洋务的外交策略中。 “总督,朝廷那边很难通过……”幕僚皱着眉头。 “狄大人,这又不是什么条约,仅仅是一个商行,希望能租几个泊位,又不是租借码头。” “泊位就在那里,谁停船都得交钱,不过是些商务问题,地方就能解决,何必上报朝廷?” 牛大人火力全开,当然不仅为了夏尔洋行,他没这么伟大。 他不仅从总督话中听到了赞同的意思,更是知道,这几天总督和朝廷闹的很不高兴。 是的,朝廷更大,但朝廷距离他何止千里,而总督就在面前。 “大人,户部电报。” 总督接过电报,打开一看,顿时瞠目欲裂,牙齿咬的紧紧的。 砰!总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实木茶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下。 “奸贼!佞臣!误国殃民!祸国殃民啊!!” 哗啦啦~~ 满堂当官的跪了一地。 “总督息怒……” 第53章 钱的去向,总督心生退意 总督清退了下人,幕僚,只留下牛大人和汤父二人。 也不说话,坐在椅子上,表情无助、双眼呆滞的看着房梁。 牛大人和汤父跪了好一会儿,见总督还没动静,一头雾水的在那儿交头接耳。 牛大人对汤父挑了挑眉,眼神上挑,往总督方向。 汤父微不可察的轻轻摇头,也对牛大人挑了挑。 “你们别搞那些小动作了。” “牧之,你办洋务多少年了?” 总督看着手里的纸张,语气中没有丝毫感情。 汤父赶紧跪好: “回总督大人话,自同治十二年始,距今十九年。” “十九年……人这一生有几个十九年啊。” “我咸丰元年入仕,咸丰十一年开始兴办洋务,距今三十一年矣。” “上蒙圣恩,腰悬七印,上任以来,时刻谨慎。你们看我荣耀加身,何又不是烈火烹油?” 总督说着,站了起来, “户部尚书,军机大臣上行走翁大人,把船政的造舰银两,挪了,挪去修园子了。” “挪完了给我发电报,说什么海军停购船械,船政亦当如此,停款二年,自今年始。” “说圣上一片孝心,话里话外说我不体恤上恩……” 啪! 总督狠狠的把茶碗砸在了地上,碎片飞溅到跪着的二人身边。 “简直欺人~太甚!!!” “他一个假公济私、空谈误国之流,挪用了造舰银两修园子,还教训起我来了。” “佞臣!误国殃民的佞臣!!三十年洋务,我大清,就是被这群…祸国殃民之辈搅成这样。” 二人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汤父脑子转的飞快,其他还好,但总督卡了一下,说出了祸国殃民,汤父的脑子也卡了一下,通顺之后,面色大变。 总督那里是在说他烈火烹油啊? 又那里是在说姓翁的一人? 总督这是对朝廷,对太后不满啊! 汤父转头看了看牛大人,牛大人也看着他,大眼儿瞪小眼儿。 “大人息怒,钱…总能筹措的,我知一丝茶商人,愿捐助万两,用以造舰。卑职下去后,也会敦促各地商人士绅捐助。” 牛大人赶紧说道。 那丝茶商人,就是他自己了。 他都捐了,商人士绅不捐点儿? 虽然心疼,但钱就得用在刀刃上,给总督解燃眉之急就是最好的刀刃。 “属下也……知一茶商,愿协款万两造舰。” “属下回去后,也会鼓动各地商人士绅,即便朝廷不拨银子,闵地也能造好船。” 汤父觉得牛大人变了,这可是一万两啊,他眼睛都不眨一下?果然还是知府富裕。 “靠闵浙一地,不是长久之计,但现在,也只能如此了。”总督叹了口气。 “老夫观你二人,联系颇多,走动紧密不必担心,我不是来算账的。” 总督无趣的看着夹着屁股正要喊冤的两人, “老夫有志于回乡着书,待福靖福清建成,便向上请辞返乡,最多不过二年光景?” 总督语气带着询问,汤父轻轻抬头,见总督确实看着他,立马点头。 “回大人,资金充足福靖年内可成,福清明年可成。” 前提是资金充足。 “那便最多不过三年光景。” “这段时间,老夫会找机会保举你兼任船政提调、节制格靖威营。” “你也是,把事情做的漂亮些,我保举你为按察使,若是有功,当为布政使。” “谢大人……”牛大人立马就要谢恩。 “先别忙着谢老夫,按察使也不是这么好当的,你若无甚功劳……” “牧之也是,提调虽然不是正经官职,但全掌船政,若是造舰办不成,上去了也不能服众。” “谢大人赏识!” 汤父满脸激动。 “下去吧。” …… 船政提调,不是常备官职,也不是主官。 船政主官起初是大臣或者总办,之后由闽浙总督兼职船政大臣。有大臣时,不设总办。 而提调直接管理总务处,并帮助大臣管理船政局事务。同时节制船政所属步兵。 汤父这个帮办,也受提调管理。 这一任提调姓沈,是首任船政大臣的孙子,1889年中举,次年以功奏免选同知,以知府补用,加三品衔。 在此之前他已经在船政任职9年,一边考科举一边工作,中举之前就职同知。 汤父要是补上提调,本就是道员留省补用,加个三品衔基本上是妥妥的。 虽然是加衔,那也比现在强的多。 遇到好事,汤父走路都带风,结果刚出总督署,就被牛大人逮住了。 “汤大人,咱们还有事儿没做呢。”牛大人凑过去低声说道。 “牛大人指的是?”汤父眨了眨眼睛,没听明白。 “钱,没钱怎么造船?不造船,咱们俩怎么升官?”牛大人也对汤父眨眨眼。 “钱不是咱们凑吗?差二十多万两,你我……认识的商人各捐一万,再找其他人凑一凑,不难。”汤父说道。 “哎哟我的汤大人唉~总督说两艘,真就两艘?”牛大人拍了拍大腿,怒其不争。 “那能怎么办?多加一艘就得三十万两……”汤父皱了皱眉。 闵地不如粤地富庶,一个知府加一个帮办,加起来不如两广总督一句话。 即便如此,两广总督也就凑了八十万订购四艘巡洋舰四艘炮舰,而且!后续款子还断了。 “什么三十万,总要改进的,不能让总督以为我们在原地踏步,四十万,五十万!” 牛大人还想说,汤父一把抓住牛大人。 五十万也敢说,加这二十多万,这是要逼人家破人亡的节奏啊! “汤大人不必担忧,商会一年摊派个十万两,一百多家商户,一年不过几百一千两,他们还是出的起的。” “总督大人也不会干看着我们凑钱,必定会从厘税金中划拨一些。” “三年,摊派三十万,总督再划拨几万,缺口不过二三十万。” “这部分,和夏尔洋行,借,三年还清,三年之后开始还。” 牛大人拍拍胸脯,满脸微笑。 一旦被保举,那就是连跳三级,他哪里能不上心? 但是偏偏作为知府,即便出了成绩,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看见的。 总督既然偏爱船政,那就让总督看到他大力支持船政,在这方面出成绩,简单且直观,他只需要搞钱就行了。 搞钱,他是专业的啊!他可是清官! 第54章 打广告 “爹这几天出啥事儿了?每天都那么忙。” 汤潇逸看着饭桌上,汤父的位置又是空空如也,不由得询问。 他是想问汤父的,但是这几天都没机会。汤父总是神出鬼没的。 “谁知道他呀!天天往闵都跑,怕是在外面养了小的。养就养呗,带回来呀,我又不是目光短浅的妒妇……” “我儿大了,以后干啥事也得有个人搭把手,自己人终归比外人可靠,但你爹偷偷摸摸的算什么……” “一天到晚正事儿不干,我儿的婚事却不关心……” 汤潇逸不提还好,一提,汤母开始碎碎念了,从东念到西。 “娘您做的这鱼真好吃,这个青菜也是,现在都有青菜了?” 汤潇逸立马低头做小,转移汤母的注意力。 好容易吃完这顿饭,汤潇逸一溜烟跑回去上班。 路过船坞的时候,发现工人正热火朝天的干活,汤潇逸若有所思。 “一鸣兄,款子拨下来了?”汤潇逸进入办公楼,恰好遇到刘一鸣。 “大人,这些料子,是老大人送来的,应该是您订来,用在船厂的那批。” 刘一鸣发现了个大秘密。 汤父给他拨来的材料,是汤潇逸订购来造铁甲舰的那一批,但是汤潇逸好像不知道…… “……没事儿,加紧干。”汤潇逸沉默了一下,拍了拍刘一鸣的肩膀,回了办公室。 刘一鸣等汤潇逸的身影消失后,立马出去抓了个船工。 “去码头盯着,汤老大人一回来,立刻通知我。” …… 叮铃铃~ 汤潇逸屁股都没坐稳,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 船政局装电话可以追溯到八十年代,但由于售价和使用价格都比较昂贵,只在各高级机构才有。 合拢厂只是个干活的机构,原先是没有的,这台是汤潇逸自掏腰包装的。 “喂?是我,哦?这么快,行,我马上来。” 是夏尔打来的电话,让他去一趟隔壁,看看给茶叶准备的包装。 和印度茶叶打价格战是很愚蠢的,因为英吉利统治下,印度茶园的人工费几乎没有,大规模生产和统一运输,成本也很低。 汤潇逸决定走中上层路线,这也符合华夏茶叶的地位。 此时华夏茶叶萎靡才几年,强大的惯性依旧让人认为,华夏茶叶才是最好的茶叶。 三步并两步,直接翻越上次装甲钢试验场旁的山头,就到皮特船厂了。 这里现在是夏尔洋行的物资集散中心。 “老板,这些盒子简直就是艺术品,我们真要用来包装茶叶吗?如果直接送到巴黎,我想盒子卖的比茶叶贵。” 夏尔捧着一个木盒,橡木材质,毕竟英吉利人喜欢橡木。 顶面有着精美的浮雕,而且浮雕还各不相同。有山水、花鸟、人物或者建筑、甚至是神话故事的样式都有。 主要看这块木头能雕刻成什么样,毕竟是木头是捡的边角料,主要来自欧洲的木材加工厂,拨堆打包购买。 四面是制式的刻痕迹,包裹着英文字母,内容是品牌、产地、喝了后能长寿健康啊什么的。 最中间是武夷山的浮雕,还用金丝勾勒了武夷山的轮廓,山顶还镶嵌着一颗宝石,同样的,每一个盒子的宝石颜色、大小、形态都不一样。 正经宝石得多贵啊!但不那么正经的真货,像什么米粒儿大小的、内部开裂的、内部浑浊的,根本卖不上价。 也就是俗称的边角料。 一堆边角料合在一起,这就是商标了。 “夏尔,工艺品市场是有限的,满了很难增加,而茶叶是要喝的,喝了得继续买。” 汤潇逸抽打开了盖子,盒子并不大,内部空间也不大,里面铺着的是洁白的丝绸,很是满意。 “但这就是问题,尽管我们向400个工匠下了订单,但目前只完成了1000个盒子,接下来每天能增加200个。” “一个月6000个盒子,如果用来装茶叶的话,每个盒子只能装两磅,一个月一万两千磅,仅仅5.5吨。” “我们今年卖了一千吨特级茶叶,营业额24万镑,净利润也接近16万镑。” 夏尔又拿起一个盒子,盒子上雕刻的是耶稣牧羊,这样一个盒子,成本是十四两,也就是3英镑出头的样子。 物料差不多一半,人工也差不多一半。 说实话,夏尔想转行卖木雕了,这种做工在欧洲不会这么便宜。 “一个月6000盒,非常好,这个数量正好,至于利润你不用担心,我打算定价30镑一盒。” 汤潇逸放下了盒子,抓起茶叶看了看。 恩,还是不太懂。 “30镑?!老板,即便是在开普,顶级红茶的零售价也才1英镑3磅,而您这个定价,15英镑每磅,超出正常零售价50倍,是我们出售给经销商的100多倍!” “没有人会买这种东西的!” 夏尔简直快疯了,在开普,特等红茶的价格比英吉利高30%,也不过平均每磅0.11英镑。 “当然能卖,而且有钱人会抢着买。” “我会给你十万镑,用来在欧洲的所有主流报纸上投放广告,和在英吉利的赛马、马术比赛、高尔夫等所有上流赛事中摆上我们茶叶的标志。” “所有广告,必须能够表达我们这种茶叶的奢华,昂贵,但是不能直接出现任何售价、数字。” “等到广告投放后,现在已经做好的所有盒子,全部装上茶叶,送给各国的名流们,一定要让他们收下,哪怕付出一些代价。” “我要让所有人都听过我们茶叶的名字,并且谈论他。” 十万英镑,在此时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目。 就像小说《百万英镑》的结尾,亨利收入100万美元,成为了富翁。而十万英镑,等于50万美元。 “十万镑?!给那群耍嘴皮子的?”夏尔颤抖的说道。 “相信我夏尔,这样吧,这些投资不算入公司经营业务中,这样就不会影响公司业绩,算我的私人投资。” “你的一切活动,我都会给额外的报酬。” 汤潇逸叹了口气。 这是复制一百年后的营销手段,按道理说一通百通,但汤潇逸也有些担心。 毕竟十万镑,相当于四十五万两白银,大半艘平远了。 这还是现在营销并没有这么受重视,投广告很便宜,不然十万镑还不一定够。 第55章 汤父要升官,也要借钱 时间进入到三月中旬,早茶一开市,夏尔就带着两千多盒新茶离开了闵都,前往欧洲进行宣传活动。 在此之前,欧洲特别是英吉利的主流报纸上,已经出现了武夷山茶的标志,算是进行了预热。 汤潇逸已经把一切都做了,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他则回到了办公室,正儿八经的上起了班。 “儿子,你那个属下,徐希颜,最近怎么样?”汤父突然到访。 “维持原样吧,上面还没派新的提督下来?”汤潇逸疑惑的看着汤父。 “提督怕是派不下来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总督月前上报朝廷,要将闵水师并入船政,组建新的闵船政水师。” “你那个营,为父准备调入格靖威营,你觉得怎么样?” 汤父一脸神秘的看着汤潇逸,还带着些得意。 汤潇逸眉头一皱,战术后仰: “爹,您这是升官了?” 格靖威营是船政的陆地武装力量,源于左文襄公的湘军部分。 不过三十多年了,已经腐朽不堪,在马江之战后,更是残破,不然也不需要调绿营前来帮着看门儿了。 “嘿嘿……咳咳!承蒙总督大人看重,准备提拔我为提调,低调,低调,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万万不可大肆宣扬。” 汤父的嘴角都压不住了,却还在叫汤潇逸低调。 “真的?不愧是我爹。”汤潇逸也乐的逗他开心。 五六年了都没动过,也确实该开心开心。 “什么时候公布?现任提调怎么安排?” 虽然几率很小,但汤潇逸还是害怕总督就是画个大饼。 毕竟说好的造船经费,已经成了大饼。 “明日,船坞完工仪式,总督会参加,到时候沈提调会因功升迁。” 汤父满面红光。 “沈提调走后,汤提调上任,下官见过提调大人。”汤潇逸装模作样的拜了拜。 “唉别别别……” 和汤父玩了一下,又说回了徐希颜,汤潇逸突然反应过来。 “爹,你刚刚说什么?总督要把闵水师并入船政?上面会同意吗?!”汤潇逸瞪大了眼睛。 闵水师是闵地的地方海防力量,船政水师是独立的一支水师。一直以来其实是互相制衡的。 船政水师更强,还能造船,但不负责日常巡逻,也不与地方发生关系,实际上没多大影响力,也就不用担心失去控制。 闵水师控制着许多码头、河流,对地方影响力较大,也更有油水,但武器装备老化,提督用的都还是风帆战船。 这一合并,那可就不得了了。 船政水师也就获得了类似北洋水师的地位,至少将不再局限于闵都。 “爹,格靖威营交给我吧。”汤潇逸紧紧的握住汤父的手。 格靖威营已经腐朽了,但是编制还在,六营兵马,几千人呢。 “你那套行不通,官场,讲究的是和光同尘,那些个武官,那个不是相互勾结的?” 汤父知道汤潇逸的练兵方式,那样练出来的兵确实和绿营的废物看起来就不一样。 但,并不是有能力,能做好事,就行的。 “唉~我还以为这是咱们家的机会呢,哪天出点盗匪,说不得能凭此,挣一任督抚呢。”汤潇逸一边说,一边观察汤父的表情。 汤父愣了一下,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起来。 汤潇逸也不急,慢慢来嘛。 …… 噼里啪啦~~ 咻~嘭! 大红鞭炮和烟花交替鸣放,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 这个阵势,哪怕以市场价,这些烟花爆竹都得上百两。 “爹,这不像总督的作风啊,我还以为放两鞭差不多了呢。”汤潇逸拍打着衣服。 他们的位置太近,鞭炮一响风一吹,满身都是灰。 “听说今天有客要来观礼,总督很重视。”汤父看着总督那个方向。 总督身旁有一个穿着马褂的壮年人,没有官服官帽,看不出品级。 然后汤父目光一转,转到了沈提调身上。 “船坞加长了五十米,长161米,宽35.8米,深9.8米,总计用银63万两,相当于一艘平远还多,是世界上最大的石制船坞。” “能保养远东地区所有船只,以后有船来保养维护,可是要收费的。” “等以后资金充裕了,再开挖一个水泥船坞,承重能力更强。” 郑景溪走到汤潇逸身后,深情的看着这个船坞。 原本最大的石制船坞是利物浦石船坞,但青州船坞加长50米后,已经超越了它。 汤潇逸笑了笑,郑景溪是在调侃他呢: “自己人就不用了吧,大不了我管饭。” “景溪兄来的正好,我有个事儿要和你们商量。”汤父回过神来,有些嫉妒的看着郑景溪。 “汤兄但说无妨。”郑景溪仿佛才看到他,让汤父有些迷茫。 他现在该嫉妒谁? “我和牛大人,准备凑一笔款子,大概五十万两,想再造一条船,你们觉得怎么样?” 汤父说完,发现二人面面相觑,却不回答他。 “爹,您要是有钱,不如先把我的铁料铜件什么的还了?”汤潇逸小心翼翼的说道。 “咳!” 郑景溪白了他一眼,然后看向汤父, “汤兄,这件事儿总督知道吗?” 造舰是大事,必须让船政大臣拍板。 汤潇逸这种心怀鬼胎的不算。 “已经获得了总督首肯,不过这笔钱要分三年支付,而且……” 汤父拉过汤潇逸,悄悄的说道, “而且总督同意了在明州、定海给你留几个码头,你让夏尔自己去挑,但别和英国人闹的太僵。” 汤潇逸愣住: “要钱吗?” “咳!说什么要不要的,借。以闵都厘税金作为抵押,借款二、三十万,三年后开始还款,利息别少要。” 毕竟是自家的钱,汤父可不愿意赔本。 “开口就二三十万……我得回去挪一挪,今年生意都开始了,钱已经撒出去了。” 购买货物、日常消耗、投放广告、升级产品(包装),现金已经花掉了大半,汤潇逸只剩下几十万两周转。 这是保证生意正常运转的压舱石,不能随意动用。 不过,要钱还是比较好弄的。 “二百多万……都撒出去了?”汤父的手不自觉的抽了一下。 二百多万,他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做生意嘛,是这样的,现在挪不出来也没事,过两个月资金就回拢了。” 汤父还是这样大惊小怪。 “汤大人,你快来吧,总督找你呢,要介绍张先生给我们认识。”牛大人匆匆过来,拉着汤父就走。 “张先生?什么来路?”汤父疑惑的看着总督身旁的男人。 “南洋巨富,今年在鲁开办红酒厂的张先生啊,他路过闵地,听说世界最大船坞竣工,特来观看的。” “这张先生比红顶商人胡光墉都有钱……” “唉?”牛大人突然发现自己拉不动了。 转头一看,汤潇逸在汤父耳边说悄悄话。 “你们父子俩可真有意思,贤侄啊,现在不是时候……”牛大人抱怨了一句。 汤父没听到。 因为汤潇逸在他耳边说: “借钱没问题,多少都没问题,但得和这个张先生打好关系,最好能私下约谈一次。” 汤父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私下约谈?那是总督的座上宾。 还能怎么办,儿子的期盼,上了再说吧…… 第56章 攀升的经费 开工仪式结束后,汤父等船政上层事务官都去了总督府,论功行赏,同时也是陪同张先生。 工程处去了一个胡总司,其余五个总司把汤潇逸堵在了办公室。 “你爹找了五十万两造舰款子?” “景溪都说了还能有假?这艘船咱们得仔细想想,我觉得应该造铁甲舰。” “有道理,福靖福清建成后,海军快船这部分算是有了,差一艘能镇场子的铁甲舰。” “铁甲舰是好,但是贵啊,龙威号连带武备52万4千两,还装不下新式锅炉轮机,还是造穹甲快船好。” “铁甲舰贵的是装甲,新式装甲我们能自造,成本不过百来两银子一吨,一千吨装甲也才十万两银,比龙威时要好很多。” “那也不行,近些年钢价上涨,五年前买一座260毫米舰炮,不连运费保险,也要四万八千,现在恐怕不止五万。” 这些人虽然留过学,但也不是学经济的,只知道原料涨价了,不知道是银价下跌了。 “是啊,两座就不止十万了,再加上各类小炮,光火炮就得用十五六万。” “那不行,就造铁甲快船,怎么样?就像东瀛新买的那艘千代田一样,但是能放大些。” “要我说不如穹甲快船,三千多吨,省一省能做出来……” 五个总司,包括郑景溪,都拿着纸币在那儿计算着大致造价。 一边计算,一边争吵,让一旁的汤潇逸傻了眼。 不是,这是我的办公室吧? 汤潇逸看了一眼桌上的账本,确实是合拢厂的账本没错。 “要不,挂一层皮带?宽一点儿,100毫米就行,能挡住6英寸火炮,完全无甲也不行,阿姆斯特朗推出152毫米速射炮了,还是得有装甲。” 汤潇逸看他们还在讨论穹甲和铁甲,好心提醒了一句。 “那就铁甲快船!”*5。 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异口同声,嘈杂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然后互相对视大笑。 好一会儿后,郑景溪收起笑容,严肃的看着汤潇逸: “汤总办,阿姆斯特朗的152毫米速射炮,是否和120速射炮一样?” 其余四个总司目不转睛的盯着汤潇逸。 汤潇逸点点头,虽然实际射速是有差距的,但目前还没有实际应用,纸面都是每分钟四到五发。 “那么,新船也要装备这种大炮,或者大口径炮配合120毫米速射炮。” 郑景溪说完,大家都一脸认同的点头。 “152毫米速射炮连炮架自重5.5吨,但后坐力会传导到船身上,所以炮座结构需要加强,在设计之初最好就考虑进去。。” “我觉得,艏艉各一门,两侧耳台各三门,一共八门,至于小炮,有几门76炮就行了,就不需要庞杂的其他型号速射炮。” 汤潇逸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那弹舱得重新设计,我觉得可以取消鱼雷管,给速射炮弹药舱腾出位置……” 五个最低也挂着三品衔的总司激烈讨论起来,关键在于主炮是装152的中口径火炮,还是203毫米以上的大口径,副炮中口径。 和表面硬化装甲一样,速射炮的出现也是革命性的产物。 表面硬化装甲促进了装甲巡洋舰取代穹甲巡洋舰。 速射炮则将铁甲舰时代狠狠的往前推到了前无畏舰时代。 几人吵的越来越凶,你说我得船浪费吨位,我说你的船下水就沉,汤潇逸正在看笑话。 汤父突然冒出头: “忙着呢?汤总办,总督大人和张先生想看一看你的那个装甲,你快准备准备。” 汤父一脸志得意满,对汤潇逸挑了挑眉头。 “在下领命,还请总督大人移步靶场。” 汤潇逸装作没看懂汤父什么意思。 汤父本来想提醒一下汤潇逸,但见办公室里还有那么多人,没拉下脸来。 “总督大人已经到了,诸位……”汤父看着其他人。 “同去同去,牧之兄,这个张先生,为什么要看打靶,是不是和那五十万两造舰经费有关?”一名总司起身,一边问一边出门。 等他们都走了,汤潇逸才去准备。 不过也遇到了些麻烦。 现在正在生产的装甲钢,是为铁甲舰提供的,因为时间充裕,就在攻关200毫米装甲钢的制造。 虽然钢板是直接购买的,省去了轧钢的步骤,仅仅只需要表面硬化。 所以,汤潇逸现在能拿出手的,只有之前用来测试过的70至59毫米装甲钢,和一块200毫米装甲钢。 想了想,还是掏出了70毫米装甲钢,重新回到了靶场。 …… boom!boom!boom! 一阵狂轰滥炸后,总督一行人从山上下到靶场。 “总督大人请看,这块装甲厚七生,承受十二生炮轰击后,虽然表面有些伤痕,但整体依旧坚固。” 汤潇逸再次捡起了解说员的职责。 “振勋先生,你看如何?”总督看向一旁的张先生。 “表面硬化装甲,在下亦有耳闻,但这是第一次见到,还是我们自产的。壮哉!” 张振勋表现的比总督想象的要激动的多,让他都不得不多看了几眼那块满是弹痕的装甲。 “咦?这处伤痕,好像有些锈迹?”张振勋本想凑近看看情况,却发现有一处弹痕,上面还有一些斑驳的锈迹。 这让他怀疑是不是被骗了,这是提前准备好的。 想想清国的官。 没错,他们干得出来。 “这处弹痕是上次实验留下的,因为没有制造计划,没有生产其余的装甲,仓促之间只能拉出来重新用一下。” “一鸣,把其他两块也带来。” 汤潇逸一边解释,一边招呼刘一鸣。 “原来如此!”张振勋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信没信就不知道了。 不一会儿,另外两块钢板也被马车拖了过来。 “您看,这两块也都有弹痕,最薄这块不到六生,依旧能挡住1200米外120毫米炮弹炮弹。” 清国的度量衡乱的很,一生等于10毫米,最薄的那块有59.5毫米,确实不到60。 “是在下小人之心了,不过既然研究出来了,为何不造?”张振勋见状,觉得应该不会有这么齐全的道具来骗他。 毕竟那锈迹看起来就不是三五个月能有的,而他是路过闵地,听说船坞竣工,心血来潮来观礼的。 “目前没有制造装甲舰的计划,如果有我们才会……” 汤潇逸还没说完,张振勋就打断了他, “在下刚才无意中听到这几位大人正在讨论火炮、装甲、航速、吨位造价等问题,好像是有船正要造?” “在下绝非故意偷听,实在是……” 总督挥了挥手,表示不碍事: “张先生说哪里话,是他们几个讨论的声音太大,老头子我也听见了。” 然后转头,看向几位总司,表情疑惑: “你们是在要对福清号进行改进吗?” 几个总司面面相觑,最终看到汤父头上。 “禀总督大人,我们拼凑了五十万两,准备新开工一艘战舰,总司大人们在讨论该造什么舰。”汤父恍然,站出来恭恭敬敬的说道。 “那,有结果了吗?”总督了然的点点头。 人嘛,想表现表现,很正常。 而且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反正结果是好的。 “初步计划制造一艘铁甲快船,类似经远。”郑景溪提经远,是因为他们不见了什么是装甲巡洋舰,但知道经远是什么。 “可,船坞竣工,也该造些大船了。”总督欣慰的看了汤父和牛大人一眼。 经远在此时,也是一线主力舰了,而且是仅次于定镇的大舰。 毕竟北洋没有三四千吨的战舰,中间直接断代。 “走吧,我们再去看看其他地方,福靖已经下水,现在正在舾装,咱们可以去看看。” 总督招呼着张振勋。 一大群人去了合拢厂,看了正在舾装的福靖,又去了鱼雷厂,观看了鱼雷制造。 还有打铁厂,水缸厂什么的,都去转了转。 两个小时后,总督才有离开的意思。 汤潇逸跟在后面,无聊到抠指甲。 “振勋,你游历四方,船政定然是不放在眼中的,但马江之战后,船政毁于一旦,今日能恢复到如此地位,已经是裴大人用心经营了。” “哪里哪里,比欧洲的大船厂,咱们还有一定差距,但是在远东,这依旧是第一大船厂。” 一阵商业互吹后,人都要走了,汤潇逸还是没抓到单独约谈的机会。 “……看也看了,那咱们就走吧。”吹捧完毕,总督准备回闵都了。 “慢!”张振勋大手一挥。 “总督,列位大人,我观船政,怕是被资金问题所困扰,特别是造船。” “我去过北洋,了解过经远,一艘要八九十万两,五十万,怕是不敷使用。” “在下略有家资,愿分二年,三次,助款三十万两白银,用以造舰。” 张振勋的话一出,全场寂静,反应过来最快的是总督。 “当真?”总督抓住张振勋的手臂。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张振勋微微一笑,一股子高人气息扑面而来。 张振勋家产数千万,巅峰时期七十年代甚至有八千万资产,三十万,对他来说,并不多。 只是,他给上面那个老女人也是三十万,要是一次性给船政捐三十万,让有心人听到就不太好了,所以分次给。 “张先生,还请留下地址,舰船开工后,我会定时将造舰经费明细表给您寄过去,保证经费不被浪费,您的心血不会白流。” 汤潇逸可算抓住机会要个地址了,不然人都走了,啥也捞不到。 “善!振勋呐,你可不能拒绝,这完全可以定为成例,以后捐助的商人士绅,都可以看到他们的钱花哪儿去了。” 总督也眼前一亮。 第57章 双双升官,新的船政水师 总督走之前,让汤父跟着一起走了。 汤潇逸则留了下来,看着郑景溪他们讨论着80万两银子的巨款该怎么花。 船政造船的价格是比较低的,因为船政产出的设备、人力、场地,都不算或者只算基础成本在造舰费用里。 例如自造锅炉,只算一点耗材和原材料的成本费用。所以表现出来,船政制造的军舰,要比市场价便宜20%到30%。 船政能自产装甲钢,皮带甲巡洋舰水线部分有个二三百吨装甲装甲就不得了了,这部分自产就两三万两银子,外购得十来万。 当追加预算达到八十万两,造舰就简单多了。 汤潇逸本来以为没他的事,结果他承担了总结的任务。讨论出来的结果,让他进行权衡,得出最优解。 “排水量控制在五千吨上下,注意控制长度,以降低整体重量。” “艏艉各一门203毫米火炮,两侧前后四个耳台各一门152毫米副炮,舯部六门152毫米副炮。” 这样设计的好处是,两侧耳台能向前后射击,在向前向后时能有三门火炮。 “为了缩减核心区长度,采用和福靖类似的动力系统,两台三胀式蒸汽机+四台小水管锅炉,输出9000马力,预计航速18.5节。” “主装甲带152毫米,宽度2米,向上下逐步降低至100毫米。” 说完后,汤潇逸觉得这个速度有点慢了,虽然也能用。 “英吉利的强压通风技术已经比较成熟了,致远上也用了,我们可以仿制一下。” “哪怕功率只提升20%,这艘船也能短暂的接近甚至超过二十节。” “最终成本,应该差不多。” 奥兰多级5600吨,当时的大英帝国海军的采购价是100万两白银出头,不过这一级采购了七艘。 考虑到船厂利润、船政进口钢铁的价格、自造动力、装甲等子系统的能力、银价下跌等。 加上使用的都是货架产品,福靖的动力,无名铁甲舰的装甲,火炮是采购的成熟产品,没什么研发成本。 最终八十万两,应该能造出来。 “我有个问题,为什么装203毫米火炮,这个口径不论是我们还是南北洋,使用起来都比较麻烦。” 郑景溪十分不解的看着汤潇逸。 北洋装备的都是克虏伯大炮,没有203这个口径。 其余如南洋,倒是还有一些203,不过是180磅前膛炮。 “制造这样一艘战舰,最起码需要三年,到时候兴许英吉利已经把203毫米速射炮做出来了。” “而且,即便没有203毫米速射炮,英吉利已经完成了203毫米火炮的炮塔化,防护性能较好。” “速射火力越来越凶猛的今天,必须要给炮手更全面的保护。” 汤潇逸根本没考虑这艘船的补给问题,现在才立项,一边设计一边准备,最快也得五月才能开工,毕竟物资要买。 先不说船政没有制造过这么大的军舰,就说制造能力,福靖、福清还占用着物资,另外他的铁甲舰也还在建造,分给新船的物资有限。 人力更是如此。 但话说回来,即便人力物力充足,两年多几个月的时间,能造好吗? 这可是五千多吨的战舰。 既然造不好,那等一等,到后面全面转向203,也就没有补给问题了。 “我保留意见。”郑景溪决定下去后再和汤潇逸勾兑。 铁甲舰用210,巡洋舰用203,两条船两个口径,没这个道理啊! “忙着呢,你们忙,我找一下小逸,跟我出来一下。”汤父乐滋滋的进来,带走了汤潇逸。 全程都没在意那些设计。 “怎么了爹?那么开心,升官的消息下来了?”汤潇逸一看就大概猜到什么情况了。 无非就是总督一高兴,给升官了呗。 不过是之前答应的,这么开心。 “咳咳!为父现在是帮办船务、船政局提调,节制格靖威营!” “不过嘛,为父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不会因为升官了就得意忘形,而是我儿有出息了,为父感到高兴。” 汤父咳嗽了一下。 汤潇逸观察了一下,满面红光,看不见尴尬。 “另外,我儿,这是你的。”汤父塞给汤潇逸一张纸。 “这是?”汤潇逸觉得这纸有些眼熟,翻开一看。 “船政合拢厂总办,忠君爱国,恪尽职守……” 汤潇逸直接跳过前面的套话,看向最后, “兹委任汤潇逸为船政局总稽查,十七年……” “我也升了?还是总稽查?为什么是这个官职?” 汤潇逸疑惑不解,总稽查,听名字都知道是干嘛的,和他现在干的活,八竿子打不着一起去。 “这不给你个方便吗?总稽查,也主要是在船厂这块,爹我要忙着局里的事儿,你我父子,谁是帮办,还用分那么清吗?” “总督这次很满意,牛大人的主意确实好。” “对了,那钱什么时候……恩?” 汤父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毕竟向自己儿子借钱,哪怕不是自己借,也有点羞耻。 “回去我就去办,七天内给您打过去,别忘了码头的事儿。” …… 之所以要等七天,是汤潇逸也要去借钱。 流动资金虽然有,但没必要抽干自己。 夏尔洋行资产规模不小,收入也不低,轻而易举就借到了二十万。 他只需要承担一点点利息差,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爹,这里是四万五千镑现金,按现在的汇率,两,记得合同上写英镑,白银还得贬值。” 汤潇逸来到船政局,把装钱的箱子扔给了汤父,然后打量着提调的办公室。 “你先坐会儿,我把这个公文弄了。”汤父抬头,汤父低头。 汤潇逸凑过去看了一眼: “鹭岛水师营修缮……” “那不是提督的驻地吗?合并啦?!” 汤潇逸反应过来,差点儿跳了起来。 “日前,朝廷给了回复,大概是没发经费的补偿,同意了合并闵水师和船政水师。” “合并后依旧称船政水师,由船政局节制,这千头万绪的,唉!” 汤父略带抱怨,因为闵水师也是个烂摊子。 设施陈旧,岸防工事常年缺乏维护,上任提督吃空饷吃了一半,剩下一半中又大多是老弱病残,或者是抽大烟的烟鬼。 合并闵水师,权利是上来了,但责任增加了,要花钱的地方也增多了。 之前想的挪点绿营的费用,还没开始呢,就结束了。 “爹是在为钱发愁吗?我有啊!”汤潇逸笑呵呵的坐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这些可不能抢,更不能卖!” 第58章 我要泉州。 “什么卖不卖的,多难听啊!” “爹,让徐希颜去泉州,怎么样?” 汤潇逸满脸笑容的看着汤父。 “你想干什么?”汤父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永春州有煤铁矿,铁矿石的品位还很高,造船要用钢铁,购买起来太贵了,还受制于人,不如咱们自己造。” 汤潇逸摸了摸鼻子。 “你还想办铁厂?!铁厂也是你能办的?!你钱多烧得慌,可以给爹啊!爹钱不多。”汤父先大惊,然后压低声音,生怕被人听到。 “爹您这话说的,谁会嫌自己钱多啊。” 汤潇逸笑了笑,然后掰着指头给汤父计算: “爹您听我给你算个账。” “广乙广丙,加起来两千吨,福靖福清,加起来两千五百吨,我的船厂里躺着一艘三千六百吨的铁甲舰,青州船坞马上就要开工一艘五千吨级的装甲巡洋舰。” “这就一万四五千吨了,刨除武器和其他设备,算七成,也有一万吨钢,这仅仅是咱们船政的用料。” 汤父依旧摇头: “道理为父都懂,但钢铁厂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青溪铁厂,耗银五十万两,筹建了五年,这才几天就停工了?” “张总督现在在湖广筹建钢铁厂,规模甚大,耗银怕是数百万两。” “这事儿倒是好事,但能不能做好,就不一定了。而且湖广铁厂已经筹建了这么久,你又弄一个,和张总督打擂台吗?” 汤父其实不反对铁厂这个事儿,相反,他还支持。 毕竟他是搞洋务的,还是造船这种吃铁大户,他比谁都清楚钢铁的重要性。 但,他不支持自己家搞这个。 投资那么大,一旦赚不到钱,全打水漂。这亏的,可是自己家的钱! “爹,钢铁厂,我肯定是要建的,没有钢铁,一切都是空中阁楼,再多十条定镇也没用。” “您不把泉州,不把永春州给我,我就去其他地方建,去两江总督治下,那边有个大铁矿。” “但是您得想清楚咯,儿子几百万两投进去,在那两江总督的眼皮子底下,那厂子建起来,还姓不姓汤。” 汤潇逸见问的不成,那就动武。 挣钱打不动你,那就用破产来打动你。 “你敢!你个孽障!我……”汤父本来想放话阻止,但是仔细想想,发现阻止不了。 钱是汤潇逸的,而且不在他身上,而是在夏尔洋行的账户里,夏尔洋行又唯汤潇逸马首是瞻。 即便给汤潇逸禁足,总不能官也不当了吧? 汤潇逸只要一个电话,就能推动资金走向。 汤父和汤潇逸对视了半天,憋出一句: “朝廷严禁办厂,你……” 汤潇逸听到上半句立马知道汤父要说什么: “官督商办,循青溪铁厂旧制。” “由船政衙门挑头,招募商股,武夷茶号第一期认购一百万两,由刘一鸣任钢铁厂总办。” 汤父捂着胸口: “第一期?一百万两?!你到底有多少钱?那个刘一鸣,可信吗?他家在哪儿?武夷茶号是你置办的产业?我怎么没听过。” 汤潇逸见汤父没松口,自己也不说话,就这么坐着。 “罢了罢了,永春是直隶州,以后多和牛大人走动就是,但让徐希颜去泉州干什么?” 汤父也不敢硬着说不了。 一百万两,在闵地,汤父还能照拂一二,要是在两江,怕是今天投产,明天就被吃干抹净。 钱没了再挣,万一人没了呢? “永春交通不便,得建一条铁路直通码头,不然靠人力畜力运下来,成本会高到不可思议。” 汤潇逸琢磨铁矿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一直以来条件不成熟。 除了汤家地位不显,保不住以外,还有煤铁矿的位置。 钢铁厂的选址,并非有煤铁就行,还得有交通。 汤潇逸知道马坑矿,闵地铁矿福集于此,但深入内陆,交通不便。 特别是,闵地多山!太远了,会出现一个尴尬的事情: 成本叠加后,出产钢铁的成本价都顶进口钢铁的售价了。 这方面的反面教材,汉阳,就是这样亏麻了的。 所以汤潇逸只能在沿岸勘探。 永春就可以,有铁有煤,铁矿还是富矿,品位在40%上下,储量也不小。 同时又是硫铁矿,炼铁的同时还能生产硫酸。 “你还要修建铁路?!呼~~”汤父惊呼一声后,低着头,闭眼揉着眉心。 “铁路是必要的,不长,百公里不到,我准备邀请正在铁路总公司任帮工程师的詹达朝前来主持。” “詹达朝是留美幼童,也曾经在船政学堂学习、任职,您应该也认识。” 汤潇逸仿佛没明白汤父的意思,自顾自的说着。 见状,汤父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低头写了调令,调徐希颜所部,以整顿绿营,建设海防的名义,去泉州。 把大印一盖,扔给汤潇逸。 “你手下就这俩人,确定要都送走?” 汤潇逸弹了弹调令: “刘一鸣只是暂时调过去,后面我有人选了,再替换他回来。” “徐希颜负责练兵,在那儿不是一样?” 当然不一样,这对于汤潇逸才是最重要的。 一年多了,大部分兵已经具备了当一个班长的能力,至少在练兵的时候能用。 但是在闵都,规模无法铺开,就一个营,被限制的死死的。 汤潇逸想轮训,都找不到合适的兵源。 去了泉州,就不同了。 有兵,才有资格谈后续,汤潇逸是没忘的。 “那没事儿我先走了爹。”汤潇逸起身,已经按耐不住要把兵营铺到泉州了。 “唉唉唉,你那钢铁厂,什么时候建?这件事要总督首肯,毕竟船政大臣是总督兼着的。”汤父喊住汤潇逸。 “什么时候批下来什么时候第一笔款子到账动工。”一百万两,总不能一次性给。 官督商办,有个官字。 你敢一次性给,说不得哪天莫名其妙的钱就被挪用了,人家还理直气壮。 这也是为何,汤潇逸这时候才提建钢铁厂。 汤父任了提调,船政日常经营皆由其负责,相当于船政秘书长兼任船政大臣办公室主任。 等级不高,但是权利不小,投资也不大,罩得住了,汤潇逸才提。 第59章 筹建铁厂,营销成功 汤潇逸升任总稽查,转手将刘一鸣提上了合拢厂总办的位置,算是提前完成了承诺。 还没两天,张振勋答应的三十万两到账,汤潇逸给他写去了第一封信。 初次写信,并没有太过直白的说想合作,只是提南洋的风土人情,西班牙、荷兰在远东地区的武备,华人的遭遇等。 转眼,五月,夏尔回来了。 “老板,这是英吉利、德意志和法兰西对钢铁厂设备的报价,至于那些小国,他们手里的设备年纪比我还大。” “老板,你打算做钢铁生意吗?这在远东确实是个好生意,不过投资太大了。” 也容易亏本。 夏尔好奇的看着汤潇逸,容易亏本是在心里说的。 “100吨炼铁高炉一座,25吨平炉一座,15吨转炉一座,以及钢铁厂配套设施,报价28万5千镑,这么贵?” 汤潇逸惊讶的问道。 汉阳厂贵,那是因为涉及很广。 一个生铁、两个炼钢、一个钢轨厂、一个铁货、一个熟铁六个大厂。 另外还有机器、铸铁、打铁、造鱼片钩钉四个小厂。 同时还包含了大冶铁矿的建设、煤矿的开采探测、基础设施建设等。 光一个填平汉阳厂土地的花费,就是三十万两白银。 而汤潇逸用不到这些,他只是想建设一个能生产铁锭钢锭的钢铁厂。 最多配个轧钢厂进行粗轧。 至于加工,船政具备加工能力,资金不充裕时,没必要强上。 这还仅仅是设备报价就28万镑,已经超过了汤潇逸承诺的第一期投资一百万两。 “这是英吉利的报价,英吉利的东西永远都是那么贵,就像没见过钱一样。” “德意志和法兰西的报价显得更有诚意,您可以看看他们的报价。” 夏尔见怪不怪,英国货在这个时代就是贵。 “德意志报价25万镑,法兰西的报价也是相同的,这个价格也有些略高了。” 汤潇逸盯着夏尔,怀疑这人吃回扣了。 他拿的又不是什么大厂。 此时,阿美丽卡每万吨钢铁产能的平均投资只有二十多万美元。 汤潇逸就算加价50%。 一个年产钢铁三万五千吨生铁、一万五千吨钢的钢铁厂,一百六七十万美元足够了。 美元比银价略低,约10比9,折算下来也就是一百五十万两左右。 就算把设备投资拉到60%,正常来说,也就90万两白银,20万镑左右。 汤潇逸要的只是部分,投资应该低很多。 “您别这样看我,听说是远东的报价,他们都拉高了价格,所有钢铁厂都是这样,仿佛自己有了默契。” “不过……” 夏尔也学会了卖关子。 啪! 汤潇逸合上报价表,倚在椅子上,双手抱胸,静静的看着夏尔。 “老板您别这样,报价上我没有丝毫撒谎的地方,我也争取了,但即便是法兰西人,也不肯降价出售设备。” 看到汤潇逸这副表情,夏尔坐不住了。 “联系一下阿美丽卡,他们肯定愿意做这笔生意,如果实在不行……再说吧。” 汤潇逸只希望阿美丽卡还能抱紧自由贸易的招牌,还没有过渡到帝国主义时期。 自由贸易时期,只要你有钱,他们愿意卖你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等到帝国主义时期,他们更愿意以各种方式逼你拿钱买他们想卖给你的东西。 “其实老板,还有一个办法我只是受人所托!不是我的意思。” 夏尔说着发现汤潇逸面色骤然变得凶狠,立马跳起来表示这件事情是受人所托,赶紧发誓: “我从没有背叛公司,没有背叛您,以耶和华的名义,如果我犯下了欺骗的罪名,我永远不能去神的国。” 跟着汤潇逸,一年加上分红能挣好几千英镑。 而之前呢?他差点就破产了。 感不感恩在其次,利益摆在这儿了。 “说说吧。”汤潇逸白了他一眼。 夏尔是基督徒吗? 是,欧洲人基本都是各种各样的宗教徒,基本信耶稣,只是分为基督天主东正新教什么的。 但夏尔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至少他爱钱,爱看望小姐姐,爱酒。 “施耐德集团希望能和您合作,他们开出的价格还是比较有诚意的,当然,如果您不感兴趣,我立刻出发去阿美丽卡。” 夏尔拿出一封信,封面很精美,上面有着复杂的花纹,一看就是贵族的作风。 “这是尼古拉斯子爵给您的信,他是施耐德集团的股东,同时在巴黎银行团中有一席之地。” “上次办理专利,就是他帮我们办理的加急,技术也是卖给了他。” 夏尔轻轻的说道。 “施耐德?”汤潇逸拿起信件,拆开看了一眼,然后递给了夏尔。 “念给我听。” 夏尔愣了一下,接过信件: “尊敬的先生……” 施耐德集团,大名鼎鼎。 同为钢铁巨头,军火公司,国人更熟悉克虏伯,但论知名度,施耐德毫不逊色。 特别是其研制出的“法国小姐”:m1897式75毫米速射炮。 世界上第一款实用陆军速射炮。 同时也是二营长那门意大利炮。 “祝您身体健康,尼古拉斯……” 夏尔读完后发现没动静,抬头发现汤潇逸正在沉思。 “这么好的条件?他想要什么?”汤潇逸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 巴黎郊外,森林、草地、河流、骏马,以及正在聚会的人们。 “尼古拉斯,你想要什么,这样的茶叶吗?也许你应该去和路易威登交流一下,你们会有共同话题的。” “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亨利不会同意合作的。” 欧仁·施耐德拿起装茶叶的盒子,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盒子做的很好看。 但,奢侈品,不会引起尼古拉斯这么大的注意力。 “味道不错不是吗?我想路易没死的话会喜欢这个盒子,不过我更喜欢这个茶叶,熟悉的味道。” 尼古拉斯喝了一口茶,然后看着欧仁, “这是产自远东闵地的茶叶,七年前,我们击败了停靠在那儿的舰队,仅仅用了半个小时。” “所有人都在庆祝胜利,但没人在意,我们对其十几年的投资也在这半小时内被炮火烧的一干二净。” 欧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抿了一口茶叶: “所以,你是想借机修复关系,重新开拓市场?” “不仅如此,那份让你大赚一笔的装甲钢专利,就来自于远东。” “用普通钢板生产表面硬化装甲的专利?来自远东?!我从不知道他们有科研能力。不过也仅仅如此罢了,哪里都会有幸运儿。” “如果加上这个呢?这是他们最新申请的专利,无线通讯技术,不需要冗长的电报线,就能实现远程发报。” 尼古拉斯掏出专利文书, 欧仁放下茶杯,赶紧翻开看, “只有二十公里?因为是初代技术吗?能不能绕开专利?” 尼古拉斯摇了摇头,喝着茶沉默不语。 欧仁放下文书,端起茶杯猛的灌了一口, “味道不错,我想亨利也会喜欢。” “父亲,你们在聊什么?”欧仁的小儿子费尔南多打完猎,一头汗水的走过来。 “在聊茶叶,这个茶叶味道不错,我和尼古拉斯子爵认为你叔叔也会喜欢。”欧仁笑了笑。 费尔南多还不成熟,商业机密不能告诉他。 不然转眼,整个巴黎就都知道了。 “茶叶?哦!武夷牌,我知道,最近很火,很神秘,根本买不到,他的老板一定不会做生意。” “这是尼古拉斯叔叔的吗?我能不能问一下这在哪里能买到?我也买不到。” 费尔南多当然知道这个茶叶。 几乎是一夜之间,各种报纸上都出现了它的广告,这也就罢了,毕竟巴黎的小姐们并不是特别热衷于报纸。 但巴黎的贵妇们手中突然出现了精美的木盒,那个装茶叶的木盒。 不知道贵妇们是不是在意,反正不那么贵的夫人们,第一时间去寻找了这款茶叶。 有些人找到了,有些人没找到。 之后,巴黎的小姐们也开始谈论它。 进而,像费尔南多这种青年,也开始注意这个东西。 他最近经常和一个淑女约会,虽然他有信心拿下她,但一个别人都拿不到,自己能拿到的东西,自然能加快进度。 “这是朋友送的,来自远东的茶叶,如果你想要,下次我会给你留着。” 尼古拉斯笑了笑,与欧仁对视了一眼。 欧仁点了点头,无语的看了费尔南多一眼,撇开了目光。 “他的生意做的不错,应该是有资金支持下去,这样也能说服其他董事了。”欧仁说道。 “他确实很有趣,一个有魄力的家伙,我了解到,这次宣传,他的预算是十万,镑。” 尼古拉斯说到这个,也不得不佩服那个他没见过的人。 “一个有魄力,有头脑还有资金的人,对于法兰西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欧仁皱着眉头。 “当然是好事,法兰西在远东的局势已经够坏了,有一个合作者,起码会比现在好。” “你总是有理。” “那么,叔叔,从远东运过来,要多久才能到?” “费尔南多!你这么好奇吗?!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第60章 弄巧成拙 “老板,我还需要去阿美丽卡吗?” 汤潇逸看着夏尔,面无表情。 在汤潇逸的眼神攻击下,夏尔显得相当无所适从。 “提供5000万法郎无息贷款,十年后开始偿还,分十年还清,唯一不是条件的条件是贷款只能用于购买法兰西的工业设备。” “施耐德公司将全程负责技术支持,不仅包括钢铁,还涵盖军工和机器制造上的技术支持,无偿转让部分技术。” “夏尔,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汤潇逸刚才把自己的家底子翻了一遍,没觉得自己漏出了什么值得法国人这么重视的东西。 5000万法郎,相当于200万两白银,还是长期无息贷款! “假定贷款利息为5%,十年后开始还款,十年偿清,无息贷款的话,表示他要送您5000万法郎?” 夏尔也正是因为这个而慌乱。 馅饼太大,大到让人不敢吃,怕里面藏着毒药。 回来之前,尼古拉斯也没告诉他方案这么激进啊! “他想要什么呢?” “入股?”夏尔猜测了一下。 入股只是说的好听,尼古拉斯是贵族、银行家,换句话说,入股就是让人变成傀儡的第一步。 虽然挣大钱的公司,他们也想控制就是了。 “代言人吗?不对,我不是合适的人选。”汤潇逸想到了买办,转眼就否决了。 “你跟他说过些什么?他知道些什么?把所有情况都告诉我。” 尼古拉斯和汤潇逸没有过任何接触,双方互相知晓的情况,都是通过夏尔中转。 遗憾的是,尼古拉斯也许能委托公使馆调查夏尔,进而挖出汤潇逸,但汤潇逸却指挥不动公使馆。 “就是,初次接触是因为装甲钢的专利,我托人加急处理,最终是尼古拉斯帮忙解决的,之后他……” 夏尔仔细的说着,不时还停下回想细节。 夏尔说完,汤潇逸静静的看着桌子,大脑飞速转动。 “很正常啊!没道理啊!一个小小的钢铁厂,怎么惊动施耐德的大股东的?”汤潇逸皱着眉头,想不明白。 “那,我去回绝尼古拉斯?”夏尔犹犹豫豫的说道。 作为一个法兰西人,拒绝一个法兰西贵族、银行家,他的底气不是很足。 “不,他施耐德集团是一个优秀的钢铁、军工集团,可以合作当然最好不过,但是不用像这样。” “给尼古拉斯回一封电报,告诉他,我们追求的是平等互利的合作,把条件摆出来。在不出卖主权的情况下,我们有的谈。” 施耐德是一个庞大、先进的企业。 合作的话,会给汤潇逸节省大量时间。 最直观的,汤潇逸不用一个一个技术的带头从头开始,可以套用施耐德的技术能力,来完成自己的工业体系建造。 “好的老板。”夏尔点了点头,就准备去发报。 …… “钢铁厂?铁路?牧之啊,你怎么净想一出是一出?”总督皱着眉头,放下笔。 总督很重视汤父,将其视为政治遗产的一大部分。所有汤父来找他,门丁不会拦。 但总督有点后悔没拦住他了。 “闵浙两地,虽然物产尚且得用,但银钱着实不富裕。” “闵浙两地要协办船政,台澎要开矿、造铁路,也要我们协款,实在没有余钱办铁厂了。” 总督叹了口气, “朝廷曾有设煤铁局的提议,不过张总督为了汉阳厂子,拒绝了这一提议。” “不然,还能向上要点款子,开个小厂,至少能使船政铁料不用受制于洋人。” 总督也是洋务派,当然清楚铁厂的重要性。 但现实情况摆在那儿,没钱。 每次好不容易挤一点出来,就会被其他急事儿拿走。 例如船政就吃了不少。 “总督,属下的意思是官督商办,吸引商股,朝廷以矿山铁路用地入股,再派一精通洋务者管理。” 汤父恭恭敬敬的低着头,哪怕总督说话很亲近,也没有逾矩的地方。 毕竟刚升官,要是表现的不好,说不定会让人觉得这人不堪重用。 “官督商办。” “张总督念叨了几年,在两广就开始念叨,筹到了几两?” “此事作罢,你回去好好干船厂吧。” 总督皱着眉头,对于汤父的“不务正业”很不开心。 见此,汤父也不敢多说了,拜谢后退了出去,往知府衙门,找牛大人去了。 将事情告诉牛大人后,牛大人痛心疾首: “哎呀!汤大人,你你你,糊涂啊!” 拍大腿过于用力,拍完后连忙揉了几下。 “牛大人,这,从何说起啊?”汤父皱着眉头,有些忐忑,也有些不信。 “汤大人,您也是老洋务了,可知当下搞洋务的人口中,议论最多的是什么事吗?”牛大人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 “铁路?汉阳厂?”汤父说出了两个答案。 “这其实就是一个答案,汉阳厂的创办,主要是为了给铁路提供铁路轨道。” 这次牛大人没有再卖关子,毕竟汤父和他是合作伙伴,一起赚钱,一起升官。 “这汉阳铁厂,是张总督提议,并一手创办的。起初议定厂址在两广,后来张总督调任湖广,厂址就定在了湖广。” “这是清国第一个钢铁厂,投资之大,实乃是前所未有,比当初文襄公创办船政时都大。” 汤父点点头,这些他都知道: “所以现在咱们提这个钢铁厂,有沾风头的嫌疑?但这是两件事,等咱们的铁厂落成,汉阳怕早已经出钢了。不影响啊!” 牛大人急忙摆手,把下人都支出去了,然后才诧异的问道: “总督与张总督是儿女亲家,总督家六公子娶的张总督家的大小姐,这些你都不知道?” “所以啊,你这个铁厂,不是不行,待汉阳竣工,咱们再提,总督指定同意。” 汤父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茬: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像牛大人您,常年在总督身边,总督身兼七印,船政不过其中之一,唉……” “我这算不算弄巧成拙了。” 第61章 你说不办就不办?问过我了吗? “还有这层关系?不是,我建我的厂子,官督商办都够给他面子了,他还……” 汤潇逸正在抱怨,汤父听到这话越来越大逆不道,连忙阻止: “咳咳!” “还不止呢!” “总督和李中堂也是儿女亲家,也就是北洋看不上船政的船,偏爱洋船,不然,福靖福清竣工了,也得和南洋一样,被北洋用老船换走。” “而且也没说不办,等汉阳厂尘埃落定,也等不了多久。” 汤父说这话其实心里没底。 建设钢铁厂,还是大型钢铁企业,清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工期什么的,他也不懂。 但必须得安抚他儿子,别让他拿钱去考验清官的意志。 “徐希颜调至泉州的手续已经完全办好了,泉州大营以后就是他的驻地。” “现在虽然不能建厂,但是能做准备嘛,比如矿山铁路的勘探,还有土地的购买。” “对了儿子,该捞的时候就得捞,你不捞别人也会捞。” “这次你去,先把铁路途经土地买下来,还有矿山,也买下,从你母亲那边找几个亲戚挂住。” “等一开工,少说赚个一倍。” 想到赚钱,汤父因为办错了事儿的坏心情都好了很多。 …… 整整一天,汤潇逸都阴沉着一张脸,见到谁都不顺眼。 船政呆着不舒服,翻过山头去了船厂。 “老板!额……” 夏尔看到汤潇逸的背影,兴奋的大喊一声,结果等来的是一张黑脸。 “什么事?” 汤潇逸的话好像充满了冷气。 “额,老板,尼古拉斯回信了,您要不看看?”夏尔轻轻的把电报递了过来。 “原则上同意?那就是不同意,还要派个人过来谈什么?” 汤潇逸火气很大。 问题是,没法泄火。 “您看看后面,尼古拉斯说咱们的产品在欧洲很受欢迎,还询问您和路易威登先生是不是认识呢哈哈……哈~” 夏尔以为自己说了个笑话,但汤潇逸却没笑。 “尼古拉斯让我们尽快运第二批货去,不然赝品很快会挤占我们开拓的市场。” “夏尔,你有接到订单吗?” 汤潇逸看向夏尔。 “没有……”夏尔有些紧张。 伯纳德的出现打破了气氛。 “夏尔先生,老板您也在,太好了,我想您应该看看这个。” “从伦敦发来的电报,催促尽快启程下一批货物,他们的库存不足一百盒了。” “另外伦敦希望能用小布包把茶叶包成小份,一份泡一次的量。” “另外还可以做一些粉末茶包,有一些人喜欢。” “还有德意志、沙俄的电报,令人疑惑的是没有法兰西的。” 伯纳德不愧是英伦管家风,说了一长串,听起来很冗长,但却又不是废话。 “太好了老板!我们成功了!”夏尔抢过电报,激动的手抖。 能不激动吗,公司每年10%的利润会拿出来分成,他可是知道这批茶叶的利润有多高。 每盒物料成本不过三镑出头,加上运输顶多四镑,毕竟每盒连带货物也没多重,而海运是按吨收费。 “按照伦敦的建议执行,试生产一千盒茶叶小茶包,一千盒粉末小茶包。” “这两款的定价为四十镑。” “每月6000盒,如果售空,我们每年的利润是多少?” 汤潇逸看向夏尔。 “假设每月20万镑减去成本约两万镑,减去进出口关税、店面……老板,需要汇总计算才能得到确切数字,不过大概在10万镑左右。” “每年就是120万?!仅仅销售5.5吨茶叶,盈利120万镑?” 夏尔掰着指头计算了一圈。 “该死的英国佬,竟然对茶叶征收30%的税率,简直是强烈,是贸易壁垒!” 夏尔破口大骂。 “继续销售,记住,千万不能扩大产量,物以稀为贵。” “记得强调服务态度,等第二批货铺开后,就可以将中低档一起送去,放在店里售卖了。” “去订购一千个更加精美的盒子,最顶级的茶叶,三个月后做特殊款。” 120万镑很多,但也仅相当于1.2艘君权,或者0.67艘无畏。 但这120万还要除去广告营销费用,这部分是不能省的,毕竟挣钱全靠营销,一年营销费用也得大几十万英镑。 但,头部挣不挣钱,从来不是最重要的,能挣最好,不能挣,打出名头了也行。 只有有名头,再卖中低端产品,那才是挣钱。 就像亏损数十年的保时捷,转战suv才盈利。 “联系一下尼古拉斯,就说让他下个月派人从欧洲出发,来远东进行商业洽谈。” “这次洽谈是纯商业行为,让他不要通知公使馆或其他官方机构。” …… 六月,泉州水师大营。 “站好!没长骨头?歪歪扭扭的。” “东张西望干什么?看到银子了?!说你呢!出列,跑五圈儿!” 泉州水师大营,虽然叫水师,实际上那几艘一二百料的战船早就荒废了,只剩下残破的码头和陆营。 现在,徐希颜调任泉州水师大营守备,这里也就成了他们的新基地。 “大人见谅,这些兵都是好兵,都有一股狠劲儿拼劲儿,只是训练时日尚短。” 徐希颜尴尬的看着训练场的乱象。 “闵地出好兵,我相信你能把他们练好。目前招募了多少人?”汤潇逸很满意。 徐希颜看到的是新兵训练的乱象,而汤潇逸看到的是几百个正在快速成熟的班排长。 基层军官是军队的骨架,没有坚实的骨架,再庞大的身躯也只是一坨烂肉。 “水师大营额定兵马三营一千二百人,另有战船十艘,加上辅兵,最多二千人的额度,属下便招了一千二百人。” 徐希颜没有太保守,但是也没有一点激进。 当然,对比绿营兵,已经足够激进了。 “太保守了,这是我研究西方的军制,搞的新军制。” 汤潇逸给了徐希颜一张思维导图。 徐希颜看着这个怪异又清晰的东西: “基层为棚,棚长一名、棚副一名、军士一名、一个班十二人,装备十二支fn1889式步枪,三支手枪。” “班以上为排,一排四个棚,另有排长一名,副排长一名,文书一名,总计51人。” “排以上为队,一队四排,加之炊事棚、机枪排,总计二百四十余人,机枪排装备马克沁机枪四挺。” “队以上为营,一营四队,另有一直属排、一工兵排、一马排,一炮排,总计千余人,装备格鲁森57毫米过山炮6门。” “一个本部直属炮营,三个炮队,两个克虏伯75毫米过山炮队,各装备75毫米过山炮6门,一个克虏伯75毫米野战炮队,75毫米野战炮6门。” “大人,这零零总总,需要四千余人,人手不够啊!” 徐希颜看完后都没时间感叹汤潇逸有钱,而是发觉自己人手不够用。 原本就800号人马,其中步兵四百多人,马炮兵加起来三百多。 一下子扩大五倍,班排还好,能听懂命令,军事技能娴熟,勉强就能用了,更高级的哪里有那么多合适的军官人选。 特别是营一级,哪怕徐希颜兼任一个,也还得找四个出来! “士兵不够就慢慢练,军官不够就开班教,招人是不可能的,有没有人愿意来不说,来了我也不敢用。” 现在还没有讲武堂,与其找旧军的军官,还不如重新开始。 毕竟在白纸上作画,更方便。 “这样,明天开始,开办讲习班,学会了常用字的,可以慢慢教他们军事。” “经费不会缺你的,以后军费加一成,算好总账后来找我。” “标下领命!” 汤潇逸现在有钱了,多养一些兵,影响也不会很大。 当然,更重要的是,钢铁厂受阻这件事。 “多去永春州招些兵,最少招一个营,另外,永春州到泉州这条路上的匪患也得解决,可以慢慢来。” 汤潇逸叮嘱着徐希颜。 去永春州招人,是为了钢铁厂做铺垫。 大规模扩军,也是如此。 为什么总督会不同意钢铁厂? 不仅是裙带关系,还有张总督势头正强,能压之一头的只有北洋,南洋都不行。 为什么北洋能压他? 汤潇逸看着眼前正在跑圈儿的新兵们: “自今日始,会读写三百常用字的士兵,军饷加至二两,米面由军中负责。” “所有士卒,今日起,每天或鱼或肉,鱼肉不断。” “今日,所有士兵赏一个月饷,三月后我再来,训练成绩尚佳,还尚!” 汤潇逸说完,距离近的一些老兵谢恩,新兵们朦朦胧胧的跟谢 “谢大人赏,愿为大人效死……” 第62章 招兵买马 采用奇特的4*4*4的大编制,是出于缺乏人手,特别是合格军官来考虑。 不过横向对比德意志陆军,这个编制也只是大了一些而已,单兵火力尚未提高的年代,增加人数提升火力密度是常用手段。 汤潇逸没有立刻回闵都,而是全程参与军队扩建,还提出了不少建议。 虽然许多建议,都被告知不可行,但也给了徐希颜不小的启发。 “大人,额定一千人的招募计划已经完成,现在没有这么多人手能训练他们。” “我的想法是,专门建立一个练兵营,挑一些新兵中脑子灵光的,配合一些老手,专门负责训练这些新兵。” “只需要二三十个老兵,每人搭配两个助手,管理这一千不难,等他们学会了基础,再分配到各营。” “一来能减轻各营的练兵压力,二来有了基础的新兵,也能很快适应进一步训练。” 徐希颜的脑门儿肉眼可见的亮了一些。 招募新兵这几天,他一觉都没睡好过。 “你是想说,新兵训练营?”汤潇逸眨巴了一下眼睛,试探性的问道。 “对,就是新兵训练营。”徐希颜一听,这个名字简单直白,连忙点头。 当然,也是因为这话是汤潇逸说的。 “成立一个作训处,专门负责新兵招募、训练,以后军营只负责战斗。” 汤潇逸其实一直以为自己的军营,只算是一个新兵训练营,草台班子。 但现在规模大了,确实应该正规化了。 “属下领命。”徐希颜想当然的认为,作训处会是一个下属机构。 汤潇逸点了点头继续说: “由我兼任作训处主任,你兼任副主任。” “日常工作由你安排,但我也不是纯粹的甩手掌柜,我也会一起办事。” “就从这次招兵开始吧,永春州招兵还没开始,正好我要去看看场地,一起做吧。” 徐希颜愣住,这个作训处,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样。 至少不会是他的下属机构了。 “属下领命。” 徐希颜最大的优点就是是个军人,来了命令,不理解可以,执行就行了。 …… 永春州,古来属泉州,清为直隶州。 辖两县,人口三十来万,和五十年前基本持平。 一路走来,不过八九十公里路,汤潇逸硬是走了三天,终于对闵地多山有了一个较为立体的认知。 招兵是提前打了招呼的,所以来了就能开工。 “这来了多少人啊?”汤潇逸看着人山人海,差不多有上万人来报名。 “大人有所不知,闵地多山,不比北方,闵地除了部分平原,其余地区的百姓们大多是苦苦求生,能在不远处有一份正经营生,便算得上是上上之选。” “更多人只能流落四方,甚至远渡重洋去到海外求生。所以即便是在北方被看扁的绿营兵,在闵地,也是百姓眼中的好营生了。” 徐希颜见此十分伤感。 闵地自古以来都是兵家不争之地,基本上是中原打完了,再举一支偏师,甚至传檄而定。 原因就是因为多山,而自古以来,衡量财富都是以耕地为标准。 闵地别说养兵了,光养本地百姓,都已经极为艰难。 “但是大人请放心,自古以来,闵兵就是好兵,绝对可用。” “前明戚家军就是在浙地征兵,其原因和闵地兵一样,当地人都有一股血勇之气,绝对能炼成精兵。” 徐希颜再度解释。 汤潇逸也赞同这个说法。不是说其他地方的兵不行或者怕死,而是闵地的兵更狠,更不怕死。 “开始招兵吧,再这样下去,怕是人得等急了。”汤潇逸看着漫山遍野的报名者,双眼发亮。 “是。” 徐希颜拱手行礼,然后左手扶着刀柄,快步走到台前, “泉州大营招兵,凡年18至26、以量衣尺为准,身高四尺四寸以上,身体健康无疾病者,上前报上姓名、籍贯,出示村长族老开具的路引,然后到一旁考核。” “凡年龄不在18至26岁之间,或身高不够四尺四寸,亦或者身体有疾的,可以回去了。” 这话一出,一大群不甘心的人或跪下求情,或开始抱怨。 量衣尺一尺35.5厘米,四尺四寸不过156.2厘米。 而清国除了35.5的量衣尺,还有32厘米的营造尺、31厘米的木工尺……等! “肃静!再敢喧哗,想吃板子吗?!不达标就快滚!”协助看守的衙役用棒子把人赶走了。 汤潇逸没去阻止,去了又能如何呢?制止衙役? 之后呢?把人全招了? 那不可能。 等不对的要求的人被清除出去,剩下的人便开始了考核。 “跑过去,再跑回来。” 看一个人跑步的姿势,就能看出他的身体协调性如何。 不需要很好,但是不能差。 “那片叶子上画着坤头,我指一个,坤他们向着那边,你就得指那边。” “这是什么颜色?这个呢?” 缺乏仪器设备和资料,汤潇逸只能用这种方式筛选视力合格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十几个大夫,轮流给通过初级测试的人检查有没有什么病。 “大人,检查完了,但凡有点小毛病,体虚体弱的,我都清除了出去,还有三千余人合格,加试一个什么项目合适?” 徐希颜本来想直接用跑步的方式决出前一千名,突然想起汤潇逸在身边,便来询问。 “三千人全部录用就是,反正不急着充入军中,让他们在新兵营多呆一段时间,学习一下军事和文化也好。” 汤潇逸随口说道。 比计划多出两千,但又不是养不起。 “大人不可。” 徐希颜拉住汤潇逸,警惕的看了一眼远处的衙役,然后悄悄的说道, “大人,这事儿永春同知也知道,招一千人能说补充大营兵马,招三千人,已经超出大营额定兵员了。” 自己玩没事儿,被人发现也没事儿,前提是不被人抓住把柄。 把柄,就是实证。 “这还是个麻烦,那……” 汤潇逸皱着眉头,扫了一眼零零散散的,站在石板路、土石路,甚至是泥地里,浑身都是灰尘的人们。 “道路难行,以筑路的名义雇佣其余二千人,老爷我出资,筑路。” “这样,他同知,总说不出什么了吧!” 第63章 两件事(上) 筑路,汤潇逸还真不是说说而已,而是正儿八经的要干。 七月初,汤潇逸回到了闵都。 主要来办两件事。 第一件事,见一个人。 “可是汤潇逸汤大人当面?”看起来憨厚可信,眼神坚毅的中年人对着汤潇逸拱了拱手。 “詹先生,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幸会,幸会!”汤潇逸激动的握着詹达朝的手。 达者为先,一国工程之父,值当这一声先生。 “承蒙抬爱,愧不敢当,愧不敢当。”詹达朝警惕的抽出手。 “冒昧了,实在是冒昧。请坐!”汤潇逸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 毕竟书上的人物。 “汤大人几次三番发报给我,让我务必回来一趟,是何用意?”詹达朝觉得汤潇逸太热情了,干脆单刀直入,语气也极为一般。 如果有问题,立刻就走就是。 他还是个帮工程师,不是什么无名无姓的人。 “我知詹先生在铁路公司任帮工程师,经验丰富,我也想建一条铁路,才请詹先生过来,希望由您任铁路总经理+总工程师。” 汤潇逸见状,也不客套了。 “鄙人常年混迹乡野,许多事情不太了解,还望汤大人见谅。” 詹达朝眉头皱的紧紧的,拱了拱手, “鄙人没听说朝廷或者闽浙总督有营造铁路之计划,这条铁路是船政所办?” 詹达朝只以为是船政要建一条小铁路,用来运原料什么的。 毕竟清国能造铁路的人不多,闵地有意向的话,他应该会提前听到风声。 如果是船政的小铁路,简直浪费他的时间。 “是也不是,准确的说是由船政带头,官督商办。” 汤潇逸虽然有些激动,但还是没说这是自己建的铁路, “先生请看,这是闵地地图,这是永春州,这是泉州。” 詹达朝都准备拒绝然后离开了,还好汤潇逸动作快,在这之前拿出了地图。 “永春州?泉州?这和船政有什么关系?”詹达朝在船政上过学,教过书,当过海军,知道船政是啥。 “詹先生可能保密?”汤潇逸问道。 “如不是作奸犯科之事,詹某自然不是那背后嚼人舌根之人。”詹达朝眼前一亮。 需要保密?那是什么? “在下也是。” 汤潇逸逗了他一下, “开个玩笑,实在抱歉。詹先生,永春州有煤铁矿,距离海边不远,距离闵地也近,所以我们要建设一条铁路,方便产出运输。” “此事涉及到船政未来之发展,军国大事,还望詹先生不要推辞。” 汤潇逸只是说运输产品,并没有说运输什么产品,詹达朝下意识的以为是运输矿石。 毕竟开矿在清国很多,官营、官督商办、民营的,都有。 但是办厂的人,很少。钢铁厂甚至只有两个,一个已经停办,一个尚未建成。 听到是为了运输煤铁,詹达朝来了兴趣,拿起地图,然后发现这竟然是一张有比例尺的地图。 “此图乃泉州水师大营所做,船政水师。” 汤潇逸见状解释了一下,并强调船政二字。 很简单,绿营大多是旧军,顶多读过几本兵法,船政则是相对新式教育,双方地图精度不同。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问了。从图上看,只有几十公里,算上绕行,算百公里。不过汤大人,鄙人手上还有差事,一时半会儿怕是……” 詹达朝又有些为难。 人家是真想修建铁路,虽然不长。 但他现在却没空,北方还在继续开工呢。 “还请詹先生先去实地看看,我们先做勘探,至少让人知道铁路走向,好提前做些准备。” “麻烦詹先生了,实在是我们没人懂这些。” 汤潇逸想挠头。 要是总督同意了这事儿,那直接把人调过来就是,但这不是总督没同意,前期要悄悄的吗? 至于中后期,总会有办法的。 “没人懂?贵局办铁路,没有请外国专家技师?”詹达朝惊疑的盯着汤潇逸。 “铁路由我主办,我并不想请外国人,不然也不会频繁给您发报了。”汤潇逸点点头。 请外国技师,根本不能保密。 今天问,明天松江府就知道了,后天清国朝廷也就知道了。 “汤大人!” 詹达朝站了起来, “当真是要建铁路?经费从何而来?” 詹达朝的声音很大,大到失礼了,看得出他激动的心情。 “铁路造价,一公里约四万两,按一百公里算,就是四百万。” “我以我之人头担保,两年内,四百万两悉数到账,用于铁路建造一应支用。” 汤潇逸起身,做出一副激动的样子。 詹达朝的表情很有意思,十分纠结。 良久之后,他才一咬牙一跺脚: “汤大人!詹某信你一回!” “詹某这就回北方,辞去帮工程师一职,建设这一条由国人自己设计建造的铁路。” “汤大人,还请你,遵守承诺。” 詹达朝说完,像泄了口气一样。 铁路公司好歹是个正经洋务企业,而汤潇逸这个,只是个规划中的事儿。 但自主设计建造,没有外国人参与的第一条铁路,这个诱饵太香了。 香到三十岁的他想赌一把。 即便不成,无非耽搁两年。 “先生不必如此着急,您还是继续当帮工程师,我有海船,定期接送您,只是要您劳累一些。” 滦河大桥可还没造,汤潇逸不想失去这个世界首创。 “不累,短途航行而已,当初赴阿美丽卡,一个多月都坐过来了……” 詹达朝松了口气,能够两全最好。 …… 汤潇逸回船政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约到了詹达朝,要赶回来和人见一面。 第二件事,是关于船的,还是两艘船。 砰! 噼里啪啦~~ 嘀咚咙呛~ 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中,巨大的钢铁怪兽——福靖,正式竣工。 “总督大人,试航时,福靖最大马力输出一万零六百匹,最高航速28.7节,远超设计航速。” “此速度,即便是欧罗巴列强也前所未有也,为世界第一之快船。” “卑职,幸不辱命。” 汤父在下水仪式中,一脸正色的向总督汇报工作。 第64章 两件事(下) 福靖比预计都还快了快一个月竣工,总工期18个月。 主要是在试航时,竟然没有出现故障,从主机到火炮,都良好运行。 以至于,能提前竣工,因为不用小修小补,节省了时间。 “28.7节?每钟头行……百里不止?当真是风驰电掣。”总督惊讶的看着福靖。 良久之后,总督看向汤父: “此事,汝当为首功,我会禀报朝廷,自会有嘉奖。” “谢总督。” 总督又转头,看向一大批数百船政官员,这还是他清理了几百人之后的情况: “各自有功者,本官自当知晓,会一并上报朝廷。”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除了朝廷赏赐,老夫会从府库中拨款万两,有功者通通有赏。” 一万两,对于总督署来说,不少了,不过对于总督个人嘛。 九牛一毛算不上,千分之一还是差不多的。 “谢大人赏!” 汤潇逸跟在人群中,这次是他谢别人赏了。 一万两,参与者数十人,评论不过一二百两,还不够他卖两盒茶叶的。 答谢完毕后,总督设宴,汤潇逸借口身体不适,溜了。 刘一鸣见状,也跟着溜了出来。 “大人,铁甲舰也是今日下水,工期预计会比福靖长一些,但也预计明年七月,能完全竣工。” 刘一鸣见汤潇逸是往皮特船厂走,就知道汤潇逸要去干嘛了。 其实前几天就能下水了,不过他专门等着汤潇逸回来。 “火炮买回来了吗?”汤潇逸随口问道。 还好没有完全过渡到帝国主义,行商也能参与军火买卖,以夏尔洋行的名义购买也没问题。 而且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炮身已经抵达,就是炮架还没到货……说是英国人不单卖瓦炮架,嫌麻烦,必须要和大炮一起卖。” “另外您提的测距仪,还真有,英吉利的巴尔与斯特劳德公司生产了一款4.5英尺(1.37米)测距仪。” “我已经委托夏尔洋行下了订单生产两套,计划配给铁甲舰的主炮使用。” 刘一鸣说着,汤潇逸突然停了下来,刘一鸣一个急停,差点儿没站稳。 “英吉利人不卖?即便是加钱也不行吗?”汤潇逸皱着眉头。 瓦瑟炮架很重要,有了他,架退炮就能变成半速射炮,理论射速来到一分钟一发甚至更多。 而没有瓦瑟炮架,以致远克虏伯210毫米35倍径舰炮为例,开火后,炮架复位时间是50秒,理论射速2分钟每发。 小船,还是巡洋舰抗大炮,这个时间只会更长。 火力翻倍,这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不知道英吉利人怎么了,我们已经加价三成,但还是不卖,卖只和大炮一起卖,这样一来价格反而更贵。” “也许是英吉利人看是商人买而不是朝廷买,坐地起价吧。” 刘一鸣猜测道。 汤潇逸走向路边,手随意捏起一根小草,在指尖揉啊揉,表面在思考,实际上在查看炮架科技点。 “瓦瑟炮架,6600(炮架设计200,金属冶炼3000‘需要钢铁厂’,金属加工综合能力3000,液压辅助复进机构400)。” 汤潇逸愣住了,金属冶炼身后出现了一个标注,需要钢铁厂。 也就是船政的小作坊已经无法满足条件了。 钢铁厂的建设是按年计算,按照系统的一贯作风,钢铁厂第一炉钢一定合格,但之后就不一定了。 “太贵了,我本来就要建钢铁厂。”汤潇逸摇了摇头,制造这个不划算。 半速射炮的瓦瑟炮架已经进入生命周期的末端,管退炮正在快速发展中。 现在是1892,到1896,203毫米速射炮就出来了。 这时候投入,血亏三千点,然后一番折腾结束后,瓦瑟炮架就被203管退炮取代。 “连炮一起购买吧,条件是和岸防炮架一起买。” 汤潇逸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炮也买,但是再加岸防炮架。依旧是瓦瑟炮架,只是底座更沉重。 买回来以后,装上210,可以适配北洋的弹药,同时拆下来的203也能当岸防炮用。 等后勤弹药体系成熟后,以后也能把210拆下来当岸防炮,船则换回203。 “啊?!那太贵了,每门210克虏伯大炮带50枚炮弹,两,阿姆斯特朗也差不多是这个价。” “咱们相当于买了八门大炮,十几万两白银,比预算多花了一倍!” 刘一鸣没想到汤潇逸的解决方式那么简单粗暴。 我只要炮架,你要一起卖。 那我就一起买,买完了拆掉。 地主家傻儿子也不能这么败家呀! 那目前可是汤家出钱! 然后刘一鸣产生了一个新疑问:汤潇逸到底有多少钱。 造一艘船,大几十万投进去了,后续还要投,最终造价上百万。 百万巨富的身家,都不一定够一艘船的。 “当岸防炮使也不错。”汤潇逸挥了挥手,又不是多大问题。 刘一鸣想反对,毕竟船政的岸防工事其实挺完备的,但想了想,忍住了。 理论上船政的岸防工事能封锁江面,最起码能不让敌人海军冲进来大开杀戒。 结果呢?船政水师全军覆没。 要是当时自己掌握着几门炮,也许结局就不一样了…… 汤潇逸没有理会刘一鸣的幻想,来到了船厂,看到了那艘庞然大物。 看起来,这艘船没比福靖大多少,甚至长度还更短。 但排水量,后者却是前者的三倍,不过现在还只是个壳子,只有那一排排铆钉铆接的装甲,诉说着他的狰狞。 “吉时已到,开闸!” 随着刘一鸣一声大喊,船闸打开,水涌入了船坞。 其实战舰舾装主要就在船坞中进行。 不过为了仪式感,也为了测试战舰平衡是否有问题,还是会进行一次下水仪式。 不过一般下水是船下水,这个下水是水进入位置更低的船坞。 “大人,已经检查过了,平衡性没什么问题,主轴和蒸汽机也没有出现震荡导致的偏差。” “今日起,就能开始舾装。” 第65章 还真是合作? 呼~ 呼~ 福靖在海上驰骋着。 “yue~” “呕!” “大人,您还好吗……”大副关庆祥紧张的看着汤潇逸,后悔让汤潇逸上船了。 “我没yue!”汤潇逸刚一说话就yue,最终选择闭口不言,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汤大人,您这真是……唉!航速再降一降,汤大人快顶不住了。”管带张芳一脸无奈。 关庆祥是徐希颜曾经的学生,寒门子弟,也参与了抢船啊不对,正义的整治人贩子活动,属于值得大力培养的人才。 不过,汤潇逸的人才库还是太小了,关庆祥任大副,已经是破格晋升,管带是真找不出人。 徐希颜资历够,但他现在忙泉州大营那一摊子都忙不过来呢。 最终,徐希颜推荐了张芳,船政自己培养的人才,在船上服役了几年,然后回来任驾驶教习。 “你这张嘴,怪不得那么久还是个教习。”船速再降,只剩十四五节的时候,汤潇逸总算舒服了一些。 平时他不晕船的,至少商船和邮轮不会。 但福靖,是一艘强调速度的特异化军舰,航速超高,但开起来也十分颠簸。 特别是高航速时,汤潇逸直接被颠吐了。 “大人再撑一下,马上就到泉州了。”张芳没在意汤潇逸这么说他。 这么说他的人不止一个,但他就是改不了。 “不用急,慢慢来。”汤潇逸扶着窗户,看着蓝色的大海。 他就不该坐这船来泉州,老老实实坐商船多好。 同样是十七节航速时,新济等三艘邮轮,坐着可比福靖舒服多了。 福靖维持着十四五节的航速,这个航速甚至没到她的经济航速。 晃悠了许久,终于抵达了泉州港。 “直接开进水师大营。”汤潇逸见张芳想去民用码头停靠,当即开口。 顺便又想到了东瀛人早就开始布局的间谍行为,现在应该也有不少,立刻进行补充, “自今日起,无特殊情况,战舰不得停靠民用码头,不得让不想干的人上舰……”汤潇逸想到了自己,有些沉默。 “总之,我们这艘船的情况得绝对保密,如果有人想查探,绝对是细作,立即抓起来。” “宁抓错不放过,懂了吗?” 汤潇逸看着二人。 “属下明白。” “汤大人,这样的话,福靖的活动范围就有限了,按这个标准,咱们闵地就三个地方能加煤补水。” “要是往北去浙地,或者往南去粤地,想去当地水师处加煤补水,手续将极为繁琐。” 看看,我说的没错吧,怪不得你没升官。人家知道自称属下,你就算提意见,也自称个属下呀! 经过一次检查后,福靖才停靠了水师大营码头,这个码头和民用码头比起来,相当简陋了。 “大人。” 刚下船,徐希颜就带着人跑来了码头。 “以后只要不是船上的兵,无命令不得上船,以免泄密。” 汤潇逸摆了摆手,面色有些苍白。 上午吃的东西,全吐了出去。 “属下领命。” 不让人上船而已,徐希颜欣然领命。 “法兰西人来了吗?”汤潇逸离开码头,踩在了土地上,这感觉确实不错。 “我正要报告大人,法兰西人派了一个小团队过来,一共有十几个人,我已经把他们安排在客栈了。” 徐希颜疑惑的看了汤潇逸一眼。 “我先休息一天,明天再去找他们。” 汤潇逸考虑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不是很清晰,在搞清楚法兰西人的来意之前,还是不要大意的好。 …… 在军营住了一晚,相比汤府的大床和周到的服务,军营肯定是更简陋的,汤潇逸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不过,也拒绝了士兵给他端茶倒水什么的。 “兵就得有个兵样,我养他们,不是来让他们当店小二的,你们也不许。” “走吧,见见法兰西人,希颜兄和我一起来。” 汤潇逸带上了身穿官服的徐希颜,自己却没穿官服,而是一身西装,还带了个帽子,遮住丑陋的尾巴。 来到客栈,是的是客栈,现在还没有酒店,只在港岛和松江府有,外国人自己建造的。 “你就是夏尔身后的男人吗?我们等了你三天了,你的速度真的很慢,听说你就在不远处的城市,你在忙什么?” “另外你准备的都是些什么地方?这里什么也没有,没有赛马,没有球场,也没有宴会,真不知道让我来这破……这里干什么。” “而且你看起来比我更年轻……” 刚一见面,汤潇逸还没说话,费尔南多便开始抱怨。 不过费尔南多也是年轻人,虽然怀疑汤潇逸也是身后家长推出来的,但并没有直说,主要给自己留面子。 天可怜见的,他正在巴黎和贵妇、小姐们打的火热,就问了一句最近比较流行的茶叶,扑通一下,被送到了万里之遥的远东。 所以怨气很重。 “您好先生,这是费尔南多,费尔南多·施耐德,这次谈判团的负责人,我是他的助手里昂,您是?” 费尔南多身旁的中年大胡子立马站了出来。 里昂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汤潇逸,而是一身武官服的徐希颜。 作为一个合格的谈判专家,自然要做准备工作,立马判断出这是一个类似法兰西上校、准将的武官。 而这样一个人,却跟在汤潇逸身后。 这代表,汤潇逸有庞大的家族势力。 “里昂先生你好,按照你们的习惯,你可以称呼我为江,这是徐希颜,现任这个城市的海军最高军事指挥官。” “至于施耐德先生,很抱歉,这两座城市虽然距离上不是很远,但为了避开近海的小岛,我们航行到距离比巴黎到伦敦都远。” 汤潇逸笑了笑。 里昂发音有三个重音很明显,分别是“施耐德”,“负责人”和“助手”。 谁说外国人不会用语气表达的?里昂这用的,比许多人都强了,虽然谁都能听出来。 看看费尔南多,他好像没听出来。 好吧,费尔南多和里昂,绝对有一个特例。 “海军指挥官?你们的海军不是?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费尔南多还没说完,就对上了里昂严肃的表情,只能低头表示自己说错了。 “费尔南多,您应该加强一点学习了,在常识方面。清国的海军实力是世界第十。” 里昂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找台阶下。 这倒是真的,是根据大英帝国世界海军年鉴得出的结论,清国以97艘军舰,7.8万吨排水量,排名第十。 这个第十包括了全部四支舰队,自然也算上了那些木壳子前膛炮船。 第一英吉利,413艘89万吨,第二法兰西,357艘53万吨,第三不是德意志,而是沙俄,232艘25万吨。 第五是德意志,179艘19万吨,排在意呆利后面。 第十一名是东瀛,30艘4.4万吨。 不过这个排名是1890年排的,到今年清国应该加一千二百吨。 而东瀛,两年内增加了两艘4300吨级的巡洋舰,三景舰的松岛、严岛,以及一艘2500吨级的千代田。 两年内邻国海军吨位总量增加了四分之一,清国朝廷却像瞎子一样看不见。 或者装作看不见。 “里昂先生,施耐德先生,是否可以开始谈正事了?”汤潇逸不想计较。 和傻子计较,赢了显得没气量,丢脸。输了就更丢脸了。 “哦!是这样的,汤先生,在谈判正式开始前,我有一个问题需要弄清楚,这关系到谈判的结果。” 里昂说着走向一旁,示意汤潇逸跟过去,除了一个翻译,就剩二人了。 “汤先生,我知道在您的国家,建设钢铁厂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会遇到很多阻力。” “我想知道,您的家族的背景,或者您用什么保证这个钢铁厂不会像铁路一样被你们的朝廷拆除。” 汤潇逸摸了摸下巴: “我想知道,你们想要什么,又能出什么价格?” 翻译完之后,里昂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 “如果您能保证,我们的合作项目不会受到来自你们朝廷的干扰破坏,那么……” “施耐德集团愿意成本价售卖一套年产量五十万吨钢铁的设备给你们,并负责安装和培训、给予你们技术支持,就像船政局的合作一样。” “我们十分慷慨,您只需要在贸易时,优先考虑我们作为合作伙伴。” “并且和施耐德集团一起投资成立一个电气公司,您有任何新产品,如装甲,又如无线电发报,优先出售给这个电气公司。” “如果不能保证安全性,我们将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价格,买走这份技术。” 里昂说完,期盼的看着汤潇逸。 他不希望这趟来是白跑,更心动无线电的未来。 自从解决远距离电报信号衰弱问题后,没有几年就在全世界遍地开花。 之后电话也遍地开花,挣了大笔金钱。 这个不用线路就能进行通信的设备,绝对比电话具备更大的意义。 “合资开公司?” 汤潇逸疑惑了,难道真是来谈合作的? 至于优先考虑贸易伙伴,没有利益谁理你啊。 第66章 合作愉快 “我的家族控制着船政局的日常管理,你知道船政局,那就好办了,清国船政都由我们说了算。” “之后,你应该看到那个武官了,那是我的人,在我家族的争取下,闵地开始了重建海军。” “而这件事,也是由我负责。” 汤潇逸吹牛来了个七分真三分假,就算是不认识汤潇逸的,知道他的背景,也会被这个话术骗。 翻译消化了一下,才翻译道: “他说他的家人在船政局担任高级官员,控制着船政,清国的船只、船舶工业都由他的家人们管理。” “除此之外,他还被任命为重建的海军负责人。” 还好汤潇逸没听懂,不然这炸裂的翻译,绝对一脚踹飞。 日常管理被翻译成管理,差别瞬间就大了。 这么说吧,一个办公室,负责日常管理的一般是秘书、副职等,而管理办公室的,才是主任局长等。 另外,还变成了海军的负责人,身居数职,还都是要职了属于。 “哦!那我想我们具备了合作的基础。”里昂高兴的说着。 “不不不,得改改。你们想要市场,想要代理人,还想要无线电台。” 汤潇逸摇摇头。 有些条件还是得改改,不然就是脖子上的绳索。 “汤先生您太贪婪了,在远东建设这样一个钢铁厂,即便是施耐德也需要花费5000万法郎,相当于你们的八百万两白银。” “即便是贵国朝廷,一次性拿出这么大一笔钱也是需要考虑的,而我们直接送给您,我们已经够大度了。” 此时法兰西钢铁产量才七八十万吨,一座五十万吨钢铁厂,在此时是相当庞大了。 当然,也是因为法兰西在普法战争后,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产业空心化,领先世界一百年。 巴黎银行家们尝到了高利息的念头后,疯狂的卷进了金融业,到一战前放出了600亿法郎的贷款。 利息很高,但也让法兰西在一战付出了巨大代价,例如钱都去金融了,一战时被德意志压着打。 若不是英吉利人插手,沙俄拼死牵制,法兰西已经没了。 但也因为沙俄拼死抵抗,导致沙俄没了,法兰西借给沙俄的60亿法郎打了水漂。 偏了。 “你误会了,钢铁厂我们当然要,而且要主流设备,我们自己选择,别拿一些破烂货来糊弄我。” “我说的是,船政局式的合作,这一点必须更改,所有权、控制权必须全部属于我。” “作为回报,我可以让技师去法兰西培训,组织留学生去法兰西留学,我现在确实挺缺人手的。” “同样,无线电台在欧洲的代理权,将全部交给施耐德集团,并且合资成立公司的事情我也同意。” 船政局,被法兰西人通过技术手段控制了许多年,经历好几任大臣,延误了船政进步,才得到大多控制权。 这种控制不去官方的,而是在关键领域,全是法兰西技师,在早期,离开了这些技师,船政日常运行都成问题。 “你在开玩笑吗汤?!”里昂快疯了。 设备要你自己选,话里话外的意思还要让我们出钱给你培育留学生? 好吧,培育留学生是施加影响力的常用手法,长远来看效果不错,说不清谁亏了谁赚了。 但他要是同意,那这笔钱就真的白送了。 公司股东会杀了他的。 “经过我的改进,无线电台的通讯距离已经达到五十公里,而且根据我的研究,更远也没问题,只需要简单改进,就能达到二三百公里通信。” 汤潇逸有了基础的电台知识后,配合碎片化信息,知道了这是长波电台。 科技树上,改进只需要150点,项目是天线。 汤潇逸就试着自己制作天线,几根金属管加导线,先挂在树上,后来又挂在桅杆上,成功实现了较远距离的通信。 继续加高加长,距离还能更远。 当然了,二三百公里的通信,要架多高的天线,汤潇逸就不知道了。 不过不影响给法兰西人画大饼, “不过这种简单改进的缺陷太大了,我正在研究能够用一辆马车拉走,通讯距离超过三十公里的电台。” “我想这样的电台,如果应用于军事,能悄无声息的解决两支相距较远的军队之间的配合问题吧?” “如果战争时拥有这项技术……” “对了,相应专利都是我的,如果合作的话,这份技术在欧洲的扩散范围,将由合资公司来决定。” “如果是德意志人,会愿意将这种技术给法兰西……” 里昂的眼睛亮了又亮,听到最后,眼神一变,相当激动的打断了汤潇逸: “够了!” “不好意思,有些激动了。你一定不能把东西卖给那群肮脏粗鄙的强盗德国佬,维京海盗的后裔。” “我会立刻将您的诉求传回巴黎,这件事我无法做主。” 里昂很想签下来,毕竟不是他出钱,但他没有这个权限。 不知道为什么,德意志吸引仇恨的能力好像是天生的。英法斗了几百年,却因为德意志和解了。 德意志还占着阿尔萨斯和洛林,这被法兰西人视为奇耻大辱,一直在准备夺回来。 所以在一战开始的时候,法兰西才有这么激进的,不顾一切的进攻计划。 可以说,在巴黎保卫战之前,法兰西军队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进攻,为此,在有了75小姐这款适合进攻的火炮后,重炮的发展直接停滞。 “当然,不过我希望下次,你能够不要再中止谈判了,能够一次解决的事情,没必要浪费那么多时间。” 汤潇逸点点头。 法兰西一定会拿下这个专利,只是最后条件差异的问题。 在自由市场下,专利触碰到了资本家们的利益核心区。 资本家们也许会偷偷研究,也许会小批量生产给军队用。 但绝对不会商用,因为那是在否定自己拥有的专利权的正当性,也就是挖自己墙角。 这样一来,这种东西的市场就小了,甚至可以说基本没有。 而不能挣钱的东西,你指望资本家花多少钱去偷偷研究? 同样的东西,商用和不商用的迭代水平是不一样的。 二战美军能装备到班的步话机、小型化高功率电台,就是因为有足够的市场,支持技术迭代。 …… 为了秀肌肉,也是为了让里昂眼见为实,汤潇逸特意将里昂带上了福靖,然后径直出海。 “这是航海罗盘,基本原理和指南针差不多,我相信你能看懂指南针。” “我们会航行到距离陆地五十海里的位置,与正在泉州大营另一台电台旁的费尔南多通话。” 汤潇逸只让福靖以十七至十八节的速度航行。 不是因为保密,本来还以为能保密的久一点,但总督上报了朝廷,朝廷知道了,等于全世界都知道了。 那就是个筛子。 慢速航行,是为了不被颠吐。 “大人不是才说了不能让不相干的人上来吗?还是个洋人,大人是不是和洋人来往的太密切了。”张芳忍不住吐槽。 “做生意而已,没人乱说就没事,”关庆祥摇头叹气。 看来他这个大副,用不了多久就能升管带了。 如果张芳继续保持这个态度的话。 “这艘船不错,速度很快,就是颠簸了一些。”里昂紧紧的抓着一根柱子,今天风不小,船显得更颠簸。 “小船嘛,都这样,差不多了,航行三小时,平均航速17.8节,怎么都超过50海里了。” 汤潇逸下令主机停车,动力供给发电机,然后开始发报。 无线电的天线直接挂上了桅杆,顶部高出桅杆两米。 滴滴~滴~滴…… 发报的声音响起,里昂不自觉的伸头去看。 这次发报的内容是出发前里昂和费尔南多约好的,对的上就证明这是真的,真能几十海里外发报联络。 战舰战略决战中,几十海里的偏差,已经足够导致决战失败了。 “4、11、9……对了,全对了……” ………… 尼古拉斯庄园,欧仁再次来到了这里。 “这份电报你怎么看?”欧仁很是犹豫,同意了就是送出去,不同意,无线电台还能拿到吗? “你才是商人,你应该比我更熟悉谈判手段,我也没想通过一个钢铁厂来控制他。” 尼古拉斯吃着精致的糕点, “他手里有着贸易,有着技术,这次费尔南多去远东,也看到了他最少有一定势力。” “这样的人,一个钢铁厂怎么会局限住他呢?” 欧仁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尼古拉斯用手帕擦了擦手: “德意志人赌对了一次投资,得到了十几年的回报,清国的火炮市场,80%是克虏伯的,主力舰队也有一半多来自德国。” “同样的投资,法兰西失败了一次,那是我们的方法没选对。” “清国人很讨厌别人对他们关键领域的控制,他们喜欢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们的做法是控制他们,而德意志的做法更加温和,哪怕这是因为他们孱弱的海军无法远洋施加影响力。” “但是他们选对了。” 欧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也准备这样进行一次投资?但这为什么要施耐德买单?这是政府的事情。” 尼古拉斯摇了摇头: “你还是没明白,官方途径是走不通的。” “德国投资的人,老了,这是一个机会。” “另外英吉利人担心沙俄向东进入太平洋,这也是我们不希望看到的,这样他们哪里还有精力对付德意志人?” “你们的损失,会有人补偿你们的。” 第67章 杀人放火金腰带 “啧~” “唉~” 汤潇逸拿着合同,有些纠结。 不是,他就谈一谈,就,同意了? “汤先生,请相信我们的诚意。”里昂自信的看着汤潇逸。 虽然他不理解,为什么集团那边都没有讨价还价就让他签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集团同意了。 “我当然相信贵集团的诚意,我们也抱有同样的诚意,那么,合作愉快。” 汤潇逸考虑了一下,现在加价,显得太过了。 不知道法兰西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竟然这么大方,不过法兰西已经组织不起像样的远征了。 既然如此,走一步看一步,也行。 “合作愉快,汤先生,我将通知巴黎立即开始准备设备,预计第一批设备将在三个月内启运。请见谅先生,全新的设备生产需要时间。” 里昂满意的签了字,收起自己那份合同。 “稍微延后一些吧,我要先建设铁路,或者扩建码头的仓库。” 签了合同,就不考虑合同了。汤潇逸开始想着设备怎么安排。 钢铁厂不是一台设备,一个厂房,一条流水线就搞定的,特别是技术不发达,设备庞大笨重,数量还多。 泉州往里走到永春州,一路全是山路峡谷,笨重的设备在铁路开通前,是运不进去的。 “当然可以,不过钢铁厂的施工工期在两年左右,加上运输和调试,一切正常需要三到四年,希望您能抓紧时间。” …… 抓紧时间,说得轻巧,汤潇逸也想抓紧。 七月中旬,詹达朝折返之后,带着几个学生,一头扎进了山里,开始铁路勘探。 这个进度大大超乎了汤潇逸的预计。 在总督那儿钢铁厂没干成,铁路也就没提,现在这个勘探,实际上还是非法的呢。 “怎么,愁眉苦脸的。”郑景溪今天当值,突然发现了汤潇逸。 这可不容易,这两个月汤潇逸都神出鬼没的,郑景溪只在福靖服役的时候见过他。 “还在为钢铁厂的事儿烦心?”看到汤潇逸皱着眉头,一脸心事的模样,郑景溪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也不是,伯父,你说我要开永春州煤铁矿,总督会不会同意?”汤潇逸问道。 是也不是?这是什么鬼回答? 郑景溪看着他,没有直接回答: “闵都和船政有鸡笼煤矿供应,船政所有煤都来自鸡笼,这个事情你想过吗?” 郑景溪起身,他也是想建设钢铁厂的一员,或者说工程处乃至船政的人都属于洋务自造一派。 北洋多造不如买。 “朝廷实际上鼓励各地官府开办煤矿,但所有煤矿如开平,如鸡笼,本质都一样。” “或一直官办,或官督商办改官办,一应人事由总督任免。” “在船政不缺煤,且船政大臣被总督兼任的情况下,即便开煤矿,最终也不会留在你手里。” 郑景溪说着有些气馁。 因为汤潇逸想建钢铁厂这事儿,郑景溪最近研究过钢铁厂、煤铁矿等事务,特别是中西差异。 很快,得出来他不想看到的结论。 清国无法提供一个钢铁厂能健康发展的环境。 钢铁重工需要成体系的工业支持,要炼铁,得开铁矿煤矿,然后运输到铁厂。 要炼钢,得有铁厂,得炼焦。 这个过程中还得用各种催化剂对铁水钢水进行调制,从而得到合格和性能不同的钢铁,这需要一定化学基础。 之后还有钢铁加工厂等下游产业支持。 而清国,洋务以来,各种厂子是建了不少,但重复、分散、不成体系。 “不在我手里……”汤潇逸愣了愣,然后点点头。 要是钢铁厂,还有借口留在船政,但开煤铁矿,那大概率就不会了。 开煤铁矿赚钱,而船政一直以来都没法获得除拨款以外的稳定财源。 这是清国对船政的平衡。 “唉~若是文襄公或沈文肃公还在,何至于此啊!”郑景溪叹了口气。 造成现在局面的原因,郑景溪归结于船政一脉的没落,归结于湘军一脉的没落。 扣扣扣! 敲门声响了,还很急促。 “大人,见过郑总司,大人,徐大人发来急电。”刘一鸣见郑景溪在,不动声色的将电报折起来,递给汤潇逸。 汤潇逸一打开,先是神色大变,继而松了口气,面色难看的对刘一鸣说道: “回电徐希颜,先照顾好詹总工,不准他们继续勘探,一切等我过去后再商议。” “属下这就去。”刘一鸣点了点头,弯着腰转身就出了门。 “詹总工?前段日子,留美幼童、铁路公司帮工程师詹达朝短期内来了船政两趟,原来是来找你的,还成了总工,比我……” “那个地方的总工?” 郑景溪分析着分析着,突然反应过来。 姓徐,汤潇逸手下,那就是任泉州水师营守备的徐希颜了呗,但那个地方哪儿有总工啊? “我请他来勘探路线,准备建设泉州至永春的铁路。”郑景溪已经分析了一半,汤潇逸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反正他们是一条船上的。 郑景溪眉头一皱: “胡闹!若无朝廷参与,闵地宗族庞大,光征地就能赔死你。一个不小心闹出事情,你有两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汤潇逸笑了,果然,郑景溪是支持他的。 “伯父,清涟近日如何?” 刚刚还在脑袋里计算开销的郑景溪立刻狐疑的看着他,变得阴阳怪气: “你原来还记得清涟啊!清涟很好,在家有吃有喝的,也不用伺候人,别提多快活。” 汤潇逸一脸殷勤的给郑景溪添了茶水: “伯父,实话跟您说了吧……” 郑景溪抓住茶壶,严肃的看着他: “你养的外室有了?” 汤潇逸还思考了一会儿郑景溪说的什么,然后才反应过来: “您说啥呢,我洁身自好好不好。” “那就是在外面养的人想接回来?这我得说你两句,男人嘛,没有不好色的,但你的脑袋在脖子上,两个肩膀扛着,而不是被夹着……” “您先听我说!” 汤潇逸赶紧制止,然后看了看四周,还好,河蟹还没出来。 本来就够擦边了,再给点颜色看,怕是河蟹立刻就会刷新。 “我和清涟的婚事,排在年后吧,伯父您先听我说完!” 汤潇逸有些感慨,果然涉及子女,父母很难一直保持冷静。 “钢铁厂,我没放弃,还在建,我已经雇佣了人员,在永春州勘探煤铁矿,选址建设钢铁厂了。” “这是一个设计年产量五十万吨级的钢铁厂,总投资八百到一千万之间,设备已经在制造中了。” “要把设备运至永春州,需要建设铁路,所以我才请了詹总工过来,勘探路线,准备建设铁路。” “成与不成,便在这一两年间。” 汤潇逸越说,郑景溪的表情越奇怪。 “一千万,是……银两?不是银元或者铜钱?一千万鹰洋也不得了啊,还有铁路,也得好几百万两吧。” “你已经能拿出千万两银子了?” 一千万两,比船政造船经费,是船政建立以来的造船经费加起来都多。 郑景溪知道汤潇逸还有船厂和海运公司,五艘火轮船,一艘在建的铁甲舰。 这加起来得有多少钱啊! 当初也没听汤父提起过,藏的真深! “海关银,钢铁厂,和船厂一样,是我换来的,铁路的银子我还是负担的起,分期付款并没有压力。” 其实全款,一年,也能拿出这些钱,不过那样的话,船厂和航运公司都得停工了。 “换?什么东西才值一千万两?” 郑景溪震惊了一下,然后问道, “和谁换的?” “施耐德集团,法兰西人,我用全欧洲无线电台专利权换的。” “但总督那儿……” 汤潇逸坐回了椅子上,摸出香烟点了起来,抽了一口,直接扔掉。 没烤过的,抽不惯。 “李合肥直隶总督、北洋大臣,一干就是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间,其权力之大,辖区内事务,几乎可以一言而决。” “制造厂、机器局、矿务局等洋务,想弄什么弄什么,文襄公在世怕也不过如此。” “其所仰仗的,皆是淮军。” 郑景溪面色阴沉如水,但听到窗外机器的轰鸣声后,又转为苍白, “徐希颜有多少人马?” 汤潇逸犹豫了一下,决定撒个小谎: “万余。” 郑景溪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正在建造中的福清,想到了当初船政的辉煌,以及龙威号铁甲舰…… 龙威,北洋…… “光有兵不行,还得有功,若无大功,你这万余人,就是致命的毒药。” “有功?” 汤潇逸也不是不知道,但知道也没用啊。 “你若是只有十万两,可以当个富翁,百万两,可以做个高官,千万两,若不能大权在握,便是别人砧板上的肉。” “你想建世界第一流海军,便是想成大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万余人太少。” 郑景溪走到汤潇逸身边,摁住他的肩膀。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遗骸。” “分一军八千人,攻破永春、兴化、龙岩、漳州四府,进逼闵福、粤省,一应官员通通斩首……” 第68章 我成天王了? “通通斩首?”汤潇逸瞪大了眼睛看着郑景溪,仿佛要重新认识他。 够狠的哈,三府一州,少说有几十一百个官员的。 这里指的是有品级的,没品级的不是官。 “通通斩首!若是他们活着,你怎么安插人手?你以为北洋纵横数十年,靠的仅仅是淮军?” “淮军能保北洋不被过河拆桥,不至于落得文正公的凄惨境地,但权势滔天,则是淮军系数位督抚,数十位高官,数百地方父母官或将领保证的。” 郑景溪手握成拳,捏在身后, “不仅斩首,而且你得打出旗号,朝廷惧怕长毛,特别是闵地贫苦,长毛那一套景从者不知几何。” “只要你以洪姓的名义,打出大旗,在攻略四府,足够上达天听。” 说到这儿,郑景溪就没说下去了。 汤潇逸倒吸一口凉气,嘴里蹦出四个字儿: “养寇自重?!” 而且还是洪姓的名义,洪是天王,那我不成了新天王了? 郑景溪白了他一眼,他也不想啊,谁知道汤潇逸这么能折腾。 “如此大行动,不可能不走漏风声。”汤潇逸拍了拍脑袋。 “那就要看你动作够不够快了,打不下永春州,走漏了风声,你我通通脑袋搬家。” “打下了永春州,即便走漏了风声,不过是贼军为攻打泉州府放出的假消息。” “若是攻下四府,那就是贼军为使君臣相疑而放出的流言,若是能更进一步,那谁提,谁就是别有用心之人。” 郑景溪的话,震耳发聩,汤潇逸点了点头。 养寇自重,还真行,也真好用。 至于最后清算? 文正公被清算,是自己裁剪了大部分军队,而北洋没裁剪,一直到最后都没完全清算。 反而是北洋给了清国最后一击。 逻辑通顺了,但现在的问题是,他吹牛了。 加上两千“劳工”,那也不过六千人,能分出去多少?由谁带领? 而且速度要快,就得再分兵,现在才训练没多久…… “征兵,立刻征兵,只要有兵,一切都会好起来。”汤潇逸喃喃自语。 “我现在就去布置。”说走就走,汤潇逸起身就准备溜班儿了。 “唉唉唉!”郑景溪拉住汤潇逸, “你也知道会走漏消息,既然如此,你就不能给人把柄,还要拿到主功。” “你现在是总稽查,不能长期远离船政。不过现在船政负责全部闵水师,泉州水师大营也在你的稽查范围内,具体轻重,自己把握好。” 汤潇逸点点头: “现在水师稽查尚不完善,现有人手、部门皆不足用。等下我便上书船政大臣,将稽查处分为内外两部,外部专门负责稽查水师。” “再随便选一个混日子的人,他不会去水师大营,或者去了也只是打打秋风那种。” “等时间到了,再让他死于贼军之手,我自然就能去坐镇指挥。” 汤潇逸说完看着郑景溪,郑景溪满意的摸了摸胡子: “孺子可教也。” “对了,和法兰西人合作,千万要小心,船政也是合作创办,但最终也毁于它手,我怕他别有所图,也是想和曾经一样控制……” “岳父放心,法兰西人不是什么好鸟,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世道,好人,是干不成事的。 只能被人,分食干净。 ………… 汤潇逸不能去泉州,那也是计划开始前的事儿,现在想去就去。 不过和之前招呼都不打一个不同,他是正儿八经的去泉州,“稽查水师”去了。 “还要扩军?大人,现有人手已经十分勉强,再扩军,我们连棚长都拿不出来了。” 徐希颜苦着脸。 手里的兵越多越好,那也是正常情况下。 他手下六千人马,只有两千是能摆在明面上的不说,其中大部分都是纯新兵。 而且即便是老兵,见过血的也不多。 再扩军,还是扩充到一万,表面上看着人数多了,实则一盘散沙、乌合之众。 一两支敢冲敢打的团练,就能给他们冲散。 军官不足,又都是新兵,新兵一被冲散了,大部分都会慌不择路的逃跑,那就是溃败。 一溃千里。 “练兵就是,没让你现在就拉出去打仗。” “我这边已经以裁汰老弱的名义向总督请命,总督同意我们继续招募兵勇,不过不能在泉州,而是从兴化府招人。” “尽量招山里人,明面上只能募兵八百,但我要四千。” “这次是最后的机会,之后再要总督松口,那就难了。” 徐希颜有些不理解什么是最后的机会,但见他说的那么严重,也就不再叫苦, “属下领命。” “詹总工在哪儿?他们身体怎么样?”汤潇逸说着,门外就有亲兵来报。 “大人,詹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汤潇逸喊道。 “詹大人身体还好,只是受到了惊吓,不过詹大人的一个学生一条腿骨折,另一条腿受了枪伤,铅弹已经取出,但人还没醒,这几天詹大人的心情不太好。” 徐希颜说着说着,腰越来越低, “属下已经以军法惩治了随行军士,此事是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 “不可!汤大人,此事不怪徐大人,也不怪那些士卒,他们很勇敢,完全是那些土匪,实在可恶,胆大至极!” 詹达朝咬牙切齿的。 就算没有养寇自重的打算,汤潇逸也要来一趟泉州,就是因为詹达朝遭受了袭击。 土匪袭击! 詹达朝带着学生,雇佣了七八个向导、民夫,三辆马车,带着帐篷、设备,就要去勘探道路。 徐希颜派了一个棚随行,本来打算派一个排的,但詹达朝拒绝了。 人越多,走的越慢,而且有一个棚跟着,表明身份,以詹达朝的经验,完全足够。 前些天还好,在平远、浅丘中行走,并没遇到什么事。 刚进山时,一些强盗土匪看到有兵陪同,也没有下手。 再往里没走多久,还没走出泉州府呢,一伙强盗七八十人,便围了上来。 士兵为了保护詹达朝一行人,不敢出击,而强盗求财,又只有鸟枪(一种前装火绳枪),也没有硬打。 抢了两辆马车,留下七具尸体就跑。 雇佣的向导和民夫死了三个伤一个,詹达朝的一个学生在路边撒尿,强盗来时跑的太急,摔断了腿。 被士兵救走时,又倒了血霉,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鸟枪铅弹打中了另一条腿。 铅弹有毒,士兵仅仅懂一点急救知识,挑出弹头后没及时清理伤口,送回来后已经感染发烧了。 “詹先生放心,这件事没完,你们先好好休息,我这就准备剿匪。” 汤潇逸可不会惯着这些土匪。 闵地匪患由来已久,起初是因为耕地缺乏,穷苦百姓活不下去,不得已落草为寇。 其中部分,和部分清官达成了利益交换,变得越来越嚣张。 加上闵地多山,剿匪困难,官兵来了,往山里一跑就是,就算折损了人手,穷苦百姓很快就会补充上来,所以匪患一直无法解决。 “大人,那两辆马车上,有一些设备,虽然不贵,但确实难买,最好看看能不能追回来。” 詹达朝当时被吓到了,不过过去就过去了。 他在留美期间,见识的枪战也不少,只是没有土匪那么凶残。 几十人一拥而上,有枪都不躲。 现在,他心里想着铁路。 这条路虽然短,但却是自己人出资,自己去勘探,最终还要由自己人建造,意义不同。 一旦建成,那就是一个标志。 “詹先生放心,一应设备将由快船从欧洲运回来,一个月便能抵达。” “毕竟是些土匪,不知道设备精贵不说,说不定随手就扔了。” “闵地多山,清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在下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不能找回丢失的设备。” “但在下就是把这闵地的山全部翻一遍,也会把这些人找出来。” 剿匪,无非就是成本问题。 无利可图,耗时耗力,说不定还吃力不讨好,自然地方县令知府不喜欢剿匪。 但汤潇逸不在意,就当练兵,顺便提前布局。 “希颜兄,派出两个堪用的队,对事发地周边进行全面清剿,我会向知府衙门请令配合的。” “所有通匪者,通通抓起来,充做劳工,所有土匪,凡是手上有人命,或协助过杀人的,通通斩首。” “另外新兵加紧训练,完成基础战术训练后,以队为单位,对道路沿线二十里进行彻底清剿。” “今年结束之前,我要道路沿线没有任何匪患。” 汤潇逸说着,突然灵光一闪。 今天他下了剿匪的命令,那要是剿匪的途中,意外撞见了正在偷偷准备的“长毛余孽”,那该怎么算? 想了想,暂时还是没把这件事告诉徐希颜。 谨慎行事吧。 …… 送走了想尽快开工的詹达朝,汤潇逸才坐下来,徐希颜又来请罪。 “算了,我也没想到,十几个兵丁随行,他们还如此猖獗,不过这群土匪。” 汤潇逸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谢大人开恩,属下定在月内剿灭这股盗匪,如若不能……” “别插旗。”汤潇逸打断了他。 不管是小说还是电视,什么定什么,然后如果不什么什么,十个里八个都是失败。 “所有土匪,能抓的都抓起来,找个寨子关着,我有用。但别勉强,折损自己的人手就划不来了。” “另外,军纪要严,要是让我知道下面的兵作奸犯科,甚至杀良冒功,我不找下面的兵,我只找你,听明白吗?” 养寇自重,到最后也得有战绩拿得出手才行。 战绩是什么?击杀敌人、攻城略地,后者都是自己人,没有问题,击杀敌人,总不能杀良冒功。 那这些不是良的土匪,特别是一些名气大一些的土匪,就是战功最好的证据。 “那还是得留几个知道这些土匪的官员,看看那些官声不错吧,有能力的留下……” 第69章 机不可失,兵贵神速。 徐希颜派了两个连五百号人,袭击詹达朝的土匪在山里和他们躲猫猫,足足半个月后,才被徐希颜以人数优势剿灭。 “闵地多山,在这儿打仗,处处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徐希颜看着战争过后的一地狼藉,不由感慨。 土匪不止七八十人,总计三百多人,不过有三分之二是妇孺老幼,青壮一百来人。 整整半个月,徐希颜围追堵截,也才打死打伤了二十几个土匪。 被土匪用鸟枪打死两个,打伤五个,因地形复杂而摔伤、撞伤十几个,这样看伤亡数都差不多。 要不是截住了土匪的老弱妇孺,趁机对土匪主力进行了包围,他们还在山里转圈圈呢。 “庆森。”徐希颜背着手,神情严肃。 “标下在。”刘庆森一身正七品武官服,和把总一个品级。 对外他就是把总,对内是队官。 不过他这个队官,头顶还兼着管带的差遣,虽然没有实权。 没办法,他还没有指挥一个营的能力,这不是三四百人的营,是一千人的营。 “大人要清剿泉州至永春州一线的土匪,情况你也看见了,五百人围剿一百来个土匪,还伤了五个,死了两个。” “闵地地形复杂多变,纵有千般手段也难以施展,大人不会怪罪我等。” “但军人,争的就是一口气,被一群土匪山贼牵着团团转,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即日起,你营本部一千人马,悉数调往山地,一边剿匪一边训练山地作战,你营日常物资损耗,我给你加三成。” “三月内,我要看到成绩,至少不能再出现,都看到山贼了,还能被人牵着满山跑的情况,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上山放羊呢!” 徐希颜听到二次征兵,猜测汤潇逸听到了什么风声,不然没必要人手不足还强上征兵。 闵地全是山,先练一个营的山地作战,总不会错的。 “标下领命!”刘庆森从徐希颜这儿学到的第一个事儿,就是服从命令。 至于困难,之后再慢慢提。 ………… 七到九月,汤潇逸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船政,每天都“兢兢业业”的坚守在岗位上。 宽大的稽查处办公室内,汤潇逸拿着好几幅地图拼凑在一起,拼成一张完整的闵地地图。 “永春、龙岩两地的兵力分布分布已经摸清楚了。” “两地共六县,兵制两营三十二汛,额定兵制八百六十二人,计二名守备衔营管带,八名千总,把总及以下六十六名。” “三十二汛的位置和兵力分布我已经标出来了,不过都是额定兵制。” “绿营腐朽不堪,额定八百六十二,实际总数不到五百,按水师的情况来看,可战青壮应不足三百。” 郑景溪将一个个旗子标上数字,插在地图上。 绿营兵制从大到小为镇—协—营—汛,汛就是最小机构,驻扎在各地交通要冲处,人数几人到几十人不等,主官从正九品外委把总到正六品千总都有。 不过总兵、提督、总督、巡抚,各自又有指数部队——标。 而且每一个单位,哪怕同级,人数和装备也是不同的。 闵地绿营原设有十三镇,总计六万多人。 闵水师被并入船政水师后,理论上还剩下五万多人。 “兴化两县有一总兵驻扎,除提标外还有五营分别驻扎两县,额定兵员总计约四千人。” “其中三营,兵丁不足额定之五成,即便总兵本标兵力充足,总计也不过二千余人,可战之兵不知几何。” 郑景溪说这些时都比较轻松,轮到漳州府,神色变得严肃。 “漳州府是大府,辖七县二散州,境内有二总兵,辖二标又十七营兵马,同治十三年,额定为八千七百余人。” “水师并入船政后,原鹭岛水师部分兵马被转为陆路绿营,有约一千五百人,散到漳州府内。” “至此,漳州府额定兵员一万零二百余人,即便大胆刨除三成空饷,也有七千余人马。” 汤潇逸看着地图,永春、龙岩两地,每个汛的大概位置都标出来了,算得上十分详细。 兴化府也比较详细,只是兵力比较集中。 而漳州府,小旗子最多,但单位大多是营,汛很少,还集中在北部。 “根据徐希颜的汇报,山地作战,耗时日久。我们拖不起,必须速战速决,打他个措手不及。” “我的意思是,重兵六千分两路猛攻漳州,一路从鹭岛往南,一路从水路南下,在沿海各县登陆。” “取一千人,分取永春、龙岩二地,之后择要地防守,让闵地绿营不敢妄动。拿下漳州后,留守二千兵马,防备粤省绿营。” “其余兵马回防本部,本部余部三千人,一路向北猛攻兴化。” “除漳州外,我部皆有兵力优势,加上有心算无心,若无意外,三日内夺下永春、龙岩,半月内解决漳州。” “至于兴化,只能硬打了,不过泉州顶在前面,他们也很有可能麻痹大意。” 汤潇逸估算了一下,这是他的兵正常发挥的水平,大部分时间在路上。 虽然他的兵只有部分有剿匪的经验,其余大多没见血,但绿营估计更不堪。 不过料敌以宽,汤潇逸想的是打漳州府一个措手不及,打掉海边的几个营,之后绿营集中兵力,打一场决战或者攻城战。 不集中的话,他这个船政的稽查,可以向总督参总兵一个“临阵溃逃、畏敌如虎”。 之后还不是得乖乖打决战。 “半个月差不多了,不过这两个月你就没多招几个兵吗?大战一起,兵是多多益善的,花不了几个钱。” 郑景溪听到汤潇逸的兵马还是一万,眉头一皱。 这都两个月过去了,说要成大事,结果一个兵没增加? “咳咳!我手下人手不足,特别是军官,相当缺乏。” “不过主干军官都十分可信,源于最初的八百人马,都是我救下来的,变相参与了干阿美丽卡人的事儿不说,他们的家我都能找到。” “忠诚度是可信的。” 汤潇逸假装咳嗽了一下。 这一万中有四千都是现在添的,全军八成的兵力只完成了新兵训练。 “战事一起,你就可以招兵买马了,那些绿营军官,还是有几个能用的,哪怕拿来装样子也是好的。你准备好了吗?什么时候开始?” 郑景溪深吸一口气,劝汤潇逸多弄点兵。 战后汤潇逸能爬多高,会不会受清算什么的,主要看他手里有多少兵,以及这些兵表现出来的战斗力。 “我准备再练练兵,腊月封印后出兵。”汤潇逸将部署记了下来,然后把地图扔进了火盆,点燃烧了。 “封印后,是个好时机,也有更多的时间打探漳州府和隔壁粤省绿营的兵力部署。” “封印后朝廷反应必定会有些延迟,趁机杀入粤省,功劳会更大,但你兵力薄弱,万不可……” 郑景溪看着燃烧的地图,正说着,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好像某人正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一样。 “什么事这么慌张?!”汤潇逸皱着眉头打开门,大吼一声。 “汤大人,是属下啊!”刘一鸣满头大汗的扶着门。 “发生什么事了?”汤潇逸心想自己的事儿发了? 他已经想好怎么跑路了,先翻过后山去船厂,然后坐法兰西的船去…… “总督大人今日咳血昏迷,大夫说总督大人是气急攻心,积劳成疾,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现在总督府已经乱成一团了,老大人已经赶去了总督府,让我通知您也去一趟。” 刘一鸣说完,诧异的发现汤潇逸脸上透露着诡异的兴奋和纠结。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郑景溪皱着眉头,从后面轻轻的拍了拍汤潇逸的肩膀。 “我知道了,一鸣兄,你今天没见过我,你来的时候,我已经出去稽查水师去了,明白吗?” 汤潇逸严肃的对刘一鸣说道。 “今天我没见过大人,大人一早出发,稽查水师去了,我这就回去禀报老大人。” 刘一鸣不清楚出了什么事,不过他知道自己该干嘛。 “不能坐福靖,你自己的船在吗?”郑景溪等刘一鸣走后问道。 “刚好,有一艘正在码头装茶叶。” 现在是九月,欧洲的旺季过去了,阿美丽卡的旺季却才刚开始两个月。 “兵贵神速,我现在就走。” “记得,安排好后迅速回来。” …… 总督,初期是一个偏向于军事的职位,后期偏向民政了,也依旧总揽辖区军权。 无总督令,提督总兵不能随意调动本标以外的兵马,本标兵马,也不能无故跨区域调动。 不然,一个弹劾,就可能丢掉脑袋。 清国防绿营,胜过防土匪盗贼。 所以,总督昏迷这段时间,是汤潇逸最好的机会。 当天夜里,女神号悄悄的驶进港口,汤潇逸坐上小船,直奔水师大营码头。 “谁!” “我是船政稽查汤潇逸,带我去见徐希颜,快!” “汤大人?小的遵命……” 第70章 东瀛人?扔去喂鱼 “大人,属下来迟了,大人恕罪。” 徐希颜衣服都还有些凌乱,明显是被从床上叫起来的。 “是我来的太急了,你们都下去吧。”汤潇逸坐在主位上,拿着笔在徐希颜的地图上标注着。 亲兵们都离开了,汤潇逸把地图放在徐希颜面前。 “这是漳州、龙岩、永春、兴化四地绿营兵力布防图,漳州只有一个大概,我还没来得及摸清楚。” “女神号就停在外面,新业号邮轮正在全速从马六甲赶回来,他们会运送你们从漳州的背后发起进攻。” “分兵七千人,一千取龙岩、永春,六千总攻漳州……” 徐希颜大惊失色, “大大大大人!您是说…说让我们,攻打这这这……?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徐希颜快步靠近汤潇逸,在他耳边悄悄说着。 汤潇逸停止了计划讲解,平静的看着他: “我们的人,能不能控制整个军队?” 徐希颜下意识的点点头: “大人您很慷慨,将士们都记着您的恩德,不过,我们一共只有一万人,大部分是新兵。” “真打起来,湘淮两军围剿,海面上北洋水师围困,咱们一万人就算都是精兵,也经不起消耗。” “还是说,您得到了什么消息?” 徐希颜突然精神一振,汤潇逸绝不是傻子,那此刻发兵,会不会是策应谁行动? 例如一直传闻有不臣之心的淮军,是不是准备…… “当然得到了消息,对你我而言,还是大大的好消息。”汤潇逸起身,背着手。 “长毛余孽,天王幼子洪天宝,带领数万长毛连克漳州、永春、龙岩、兴化。” “泉州绿营被一击而溃,水师大营守备徐希颜,带领水师营二千将士,击退了长毛进攻。” “这是什么功劳?够不够你连升三级?” 汤潇逸背着手,转身盯着徐希颜。 “啊?这?我?”徐希颜看了看地图,联想到汤潇逸让他调兵,什么天王,明显是……杀良冒功? “别你你我我的了,老老实实等升迁?别想了。若无大功劳,一个将字你都够不着,我也顶多熬成四品地方官。” “我爹只是加了个三品的顶子,实际上依旧是临时的差遣。闵水师是块肥肉,想爬上来啃一口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这一任总督算是个精明能干,选贤与能的,下一任呢?我们爬不上去,闵水师终究会烂掉。” 汤潇逸给了徐希颜一点时间,这种事急不得。 他也相信徐希颜不会做出让他失望的选择,毕竟他已经在战车上了,现在跳反,顶多能保一条命,但已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大人,此事艰难啊,上万兵马,人多嘴杂,伪装长毛,不可能不走漏风声。” “一旦消息泄露,等待你我的,那就是满门抄斩啊!” 徐希颜虽然是在劝汤潇逸,但这话里话外,不过是担忧消息泄露了。 “这就得看你抓到多少土匪了,打下漳州后,肃清泉州绿营,然后在泉州城外假装打一仗。” “那些土匪,自然就是长毛余孽,杀完之后,任谁说这是我们干的,都是长毛的谎言。” 汤潇逸挥挥手,这些都考虑过了。 “但,事情过去之后,朝廷也会派人来调查……”徐希颜呆呆的。 这事儿好像不是不能干,唯一的问题是,事后肯定有追责调查,即便不是查他们的,听到传闻也回来看看。 这很有可能暴露,或者说,有这个传言了,战事结束,朝廷就要过河拆桥了。 反正朝廷不是一次两次这么干了。 “北洋二十五年,多少人弹劾其不臣之举?弹劾其拥兵自重、贪赃枉法,还有人说,北洋非臣,乃藩也。” “朝廷干了什么?” 其实还是干了,主要是给那些人腐化了,导致北洋变成了一个虚胖且重病缠身的巨人。 “作为对比,文正公第一时间自行裁撤兵权,进而晚节不保,朝廷什么德行你还看不出来吗?” “我已经让夏尔采购一万支步枪,三十六门火炮,战斗打响后,立即开始征兵。” “另外,打下来的地方,除个别官员,最高不能超过七品文官,其他通通做掉,给我们腾地方。” “有兵有地,朝廷不会说啥的。” 汤潇逸没有说事后具体给徐希颜什么好处,他自己会明白的。 静。 二人都没说话,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见虫鸣声。 “大人,一旦开仗,周围数万绿营皆会向我扑来,蚁多咬死象,何况我们的新兵。” 徐希颜忐忑的问道。 汤潇逸露出笑容,十分阳光的笑容: “总督突发急症,昏迷不醒,只剩一个总兵处理事务。闵地一堆总兵,他能指挥多少人?地方官又有几个听他的?” “这次是天赐良机,我们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只要三五个月或者半年,我们就能达成目标。” 清国兵制中,非常防备绿营,所有绿营兵都是大兵头带小兵头,而且没有更上一级的命令,不能调动本部直属人马之外的部队。 总督只是晕了,还没死,所以理论上动兵还得经过总督同意,不然算同谋反。 加上闵地多山,行军本就不便,各地再推诿一下,汤潇逸的时间就够了。 集结一府绿营,康雍乾可能只需要一两天,但到这时,三五天都不一定能集结好。 “总督突发急症,昏迷不醒?”徐希颜怀疑的看了汤潇逸一眼。 上次闵水师提督表面上是被木头击沉战船淹死的,实际怎么样他最清楚不过。 最终朝廷的调查结果是,提督太贪,导致军纪败坏、船只腐朽。 提督虽然死了,但家人还是被牵连。抄家,女眷发卖,男丁发配宁古塔。 “看我干什么?这事儿可不是我干的。” “属下是觉得,大人英明,慧眼如炬,现在确实……时机已到。” 徐希颜心里空落落的,但还是被汤潇逸说服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跳反? 不会真以为跳反的都能得到重用吧? 大多数人,是不喜欢主动跳反的人的。 “行了,我跟你说一下大概安排,具体布局你自己决定,记得,打仗的时候就别穿号服了……” 一通安排后,汤潇逸给出了收买人心的法宝—钱。 “只要我还活着,这一战后,战死或伤残者抚恤金加倍,家里有父母要奉养的……” ………… “……家里有父母需要供养的,大人每月发给米面油粮,保证老人家安享晚年。” “家里有妻子孩子的,除了每月米面油粮,船政学堂还将从中招收最多不超过每个死者的三个子女,伤残者的两个子女。” “立功者,除了赏银,也可推荐子女入学。这些人入学,一应费用由大人包了。” “另外,所有人开双饷,有功就赏,有过必罚,好些个军官位置空着,想升官的,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了!” 队官兼营管带王福生正在给全营训话。 除了徐希颜,其他人的管带都是兼任的,因为没功劳,没资历不说,能力在徐希颜看来也不行。 带一个排一个队,哪怕只知道往上冲,都还勉强能接受。但人再多,行军、扎营、后勤运输等问题,不是普通人能搞定的。 “王大人的话都听见了吧?大人大鱼大肉的养着咱们,正是咱们报答大人的时候。” “也是各位弟兄,升官发财,封妻荫子的好机会。说不定你们之中,以后还会有我的上官呢。” “各位弟兄,谁要是出卖兄弟,砸大家的饭碗,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咱们这碗饭是大人给的,你们也不想失去这碗饭吧?” …… 类似的动员在各营展开着。 汤潇逸没有加上信仰,但好在是,他的对手更烂,就这样已经足够了。 特别对于这支刚刚从山沟沟里爬出来,吃上了几天饱饭的人来说,砸他们的饭碗,不亚于要他们的命。 加上金钱、前途的诱惑,士气比较旺盛。 不过,现在打的名义,还是清剿叛军。 等过去了,大炮一响,也就由不得他们了。 当一队队的士兵离开大营,或进入深山,或登上船只时,汤潇逸正和一群六七品小官混在一起,吹着秋风。 在总督府外! 因为里面人太多了,他们排不上号。 “大人,东西已经运过去了。”刘一鸣姗姗来迟,在汤潇逸耳边轻轻说道。 汤潇逸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让刘一鸣把给铁甲舰准备的火炮运了一门过去,210毫米舰炮。 漳州府和兴化府,府城是相对比较坚固的,有十来米高,七八米至十几米厚的城墙。 76炮慢慢打能打塌,但速度慢,威慑性差。 铁甲舰是汤潇逸自造,重炮并非登记在册,拿去用了,也不好追查。 查来查去,最终只会发现这是北洋用的舰炮。 也许…… 汤潇逸陷入了沉思。 “大人,近些日子,守卫发现船政周边总有些人在盯着,抓起来审问后,都是东瀛人。” “东瀛人?” 汤潇逸眉头一皱, “敌国细作,仔细审问他们知道了多少情报,然后扔水里喂鱼吧。” 东瀛人来,应该是盯上了福靖,毕竟他们把清国当做假想敌,双方又隔着一片海,海军变化自然会引起注意。 问题是,现在这个节点,太敏感了。 “大人,他们除了说自己是东瀛人,让我们放了他们之外,什么也不说。”刘一鸣已经审了一次了。 “抓了多少?”汤潇逸随口一问。 “十六只……” 第71章 还敢捞人? “咳咳,我怎么不知道船政还有这地方?” 汤潇逸捏着鼻子,都挡不住空气中的霉味儿。 他们现在在仓库背后的山体里面,一个潮湿的山洞里。 “这个山洞已经废弃多年了,大人您平时忙,也不会来这个犄角旮旯里。” “以前这里是弹药库,但后来发现这里特别潮湿,不能用来储存弹药,便废弃了,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 刘一鸣引导着汤潇逸,走到了最里面,这里有一个个房间,不过木门什么的已经腐朽了,只剩下墙体。 “这就是我们抓到的东瀛奸细。” 刘一鸣指着房间内。 十六个身影,像煮熟的虾子一样侧躺在地上,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守卫在虾子群中走来走去,时不时扯一下绳子。 汤潇逸靠近后发现,守卫绑人的方式很有讲究。 一根绳子,一头绑住脚踝,一头绑住脖子,打的活扣,绳节在脖子后面。 脚踝一动,绳子就会拉紧,另一头的活扣收索,勒住脖子。 再用一根绳子把手捆在背后,真的是动弹不得。 也正因为如此,守卫才会来回巡查,在他们被憋死之前,稍微松一松绳子。 “还没有人招吗?”刘一鸣皱着眉头,这些东瀛人的嘴这么硬? “见过稽查大人,刘大人。回大人话,这些东瀛人不识好歹,死活不说,卑职以为,得上大刑。” 守卫说着,一脚飞快的踢在一只东瀛人的背上,脚尖一勾,松了松绳子。 汤潇逸捏着鼻子上前,看着那只大口呼吸的东瀛人: “姓名,职务,来这儿的任务。” “你是这里负责的官员吗?我是东瀛国的良民,来这里是有记录的,你们竟然非法抓捕东瀛国的良民。” “等着吧,我会去你们总督那里,还有总理衙门告你,你应该知道清国怎么对付你这样的官员的吧!” 那只东瀛人毫不畏惧的说着。 汤潇逸看着它的眼睛。 它看到汤潇逸时,眼神出现了较大变化,不过很快就调整成了不屈和威胁。 但仔细看,还是有一丝恐惧的。 “看来你认识我,你这说话的语气,看起来像条大鱼。”汤潇逸用脚踩在他脸上,碾了碾。 “八嘎~我是东瀛公民,东瀛很快就会派人来,你额嗬……” 东瀛人奋力挣扎着,结果脚一动绳子一紧,给他勒住了。 汤潇逸不管他,而是看着其他十五个人,他们正在静静的看着他,眼中充满了仇恨和愤怒,表情满是不屈,仿佛自己是被恶魔抓住的正义使者一般。 “难得啊!还能从东瀛人脸上看到这个表情。” “这人是你们的头领吗?还是说是头领之一?嗯?没人回答我?” 汤潇逸摸了摸脑袋,前半部分冰冰凉的,让他回到了正常状态。 “把他们分开,四人一组,分开审问。” “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如实交代,每一组,第一个交代的人我不会杀他,其余的人都会砍头。” “我说的是真砍头,把脑袋砍下来,和尸体分开火化。” “最后,如果你们都口供不一致,我也会砍掉你们的脑袋。” 汤潇逸挥了挥手,守卫们把人拖了出去,常年没用的山洞里地上什么东西都有,拖完了全是血痕。 “现在,有谁想主动说吗?” 汤潇逸问道。 寂静无声,也不对,他脚下那个人还在嚣张。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汤潇逸快速抖动着脚底板。 “啊!你有本事杀了我,杀了我,东瀛不会善罢甘休,不仅你得赔命,清国还得赔钱,杀了我啊!哈哈哈哈……” 这只东瀛来的很嚣张。 他怕老百姓,怕普通兵丁,因为他们一上头,是真下死手。但清官不同,清官可不敢惹麻烦。 东瀛还没打赢清国,但清国懦弱的手段,也足够让东瀛嚣张了。 人家占你藩属国,侵略你的领土,最终赔钱了事,建设了海军,却也不打先手,留着当吉祥物。 这样做,东瀛能不嚣张嘛! “杀你?想什么好事呢?给我打,吊起来,打到死。打的我满意,这二十两你们拿去买酒喝。” 汤潇逸从衣袖里拿出银票,扔给守卫。 “唉唉唉!谢大人赏,大人您放心,小的肯定让他好好尝尝厉害。” “来,把他倒吊起来。” “大人,场面等下恐怕有点难看,您要不要先出去休息一下?” 守卫喜笑颜开的接过这二十两,这都够他半年军饷了。 “不……”汤潇逸正在找地方坐呢,外面的守卫跑了进来。 “大人,布政使大人来了,还带着一个娘们儿,正在等您。” “布政使?我又不认识他,他来干什么?还带个娘们儿。”汤潇逸愣了一下,直到听见那只东瀛人的笑声,才反应过来。 “这就是你的救兵?” 汤潇逸蹲了下去,嘲讽着说道: “你这救兵不给力呀,拜错了佛,怎么捞人呢?” 说完站了起来: “继续,不用堵上嘴,记住,打到死。” “你不能这样,布政使已经来接我了,他是高官,你就不怕。” “艹!还敢嚣张。” 砰! 守卫一脚下去,鼻梁直接给他踢断了。 “打死,出了事儿我负责。” 汤潇逸摆了摆手,带着刘一鸣往船政局走。 …… “哎呀哎呀,稀客稀客,布政使大人,您今天怎么有空到船政局来了?” “总督大人醒过来了吗?病情有好转吗?总督大人身体抱恙,这偌大的闵地,重担都落到了您肩膀上,您可得保重身体啊。” 汤潇逸一脸热情的向这个不熟的布政使迎了上去。 表面热情洋溢,遣词用句全是敲打。 布政使姓周,赣人,只有五十岁上下的从二品大员,且至少还能干个十几年,出任一任巡抚还是很有希望的。 “稽查大人,老夫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老夫今日听说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敢问稽查大人,是不是抓了东瀛人?” 听到汤潇逸话里话外的敲打,周布政使脸色微变。 “东瀛人?我不知道,倒是抓了十六个奸细,具体是哪国人,在下正在拷问,这位是?”汤潇逸说完,才看向一旁的女人。 樱花色和服,明显是东瀛人,面容有些熟悉,让汤潇逸有些疑惑。 他不认识东瀛人呀,两辈子加起来,也就认识一些大公无私的老师。 教会了他不少姿势……知识。 “大人您好,还记得小女子吗?小女子是小泽百合,曾经在鸡笼和大人有过一面之缘。” 小泽百合膝盖微曲,做了个清国礼仪—万福。 “想起来了,在鸡笼遇到的东瀛老鸨啊,那周大人,您和这位老鸨,今天联袂而至是?”汤潇逸看着布政使,脸色玩味。 周大人的脸直接涨红了,老鸨? “大人,因为一些误会,有十六名东瀛子民被您抓了,我们是特意来解释这件事,保释他们的。” “您放心,保释金一定让您满意。” 小泽百合的脸色也不太好,但还是强忍着怒气。 “我不知道什么东瀛人,只抓了十六个奸细,是你们东瀛派来的奸细?怎么,又想进军台澎?” 汤潇逸玩味的看着布政使。 这位布政使如果及时收手,就证明双方牵扯不深,要是……不知道布政使算不算科技点。 “汤大人审出什么了吗?”周布政使脸色难看,但还是没走。 汤潇逸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 “涉及重要军情,布政使大人还是不要多问了。” “你?!” “你放肆!” 布政使激动的指着汤潇逸。 一个监生出身,还是个船政局这样不伦不类机构的五品小官,竟然敢和他这个二品大员这样说话,还敢敲打他! 加上汤潇逸明显拒绝他,让他绷不住了。 等级森严的清国官场,他除了面对满贵,什么时候被这样侮辱过? “布政使大人,您如果要摆官威,还真摆错了地方。” “这里是船政局,不是您的闵地,本官负责稽查船政,可不会因为您位高权重就会屈服。” 汤潇逸依旧面无表情。 布政使又如何?大家互不统属,总督兼任船政大臣在你还能吹吹耳边风,总督昏迷了,你能奈我何? 能管船政局的,只有船政大臣和朝廷中枢。 “好!好好好!汤大人,本官问你一句,这人你放是不放?”布政使紧紧的捏着拳头。 “要放可以,周大人拿船政大臣印信来,下官立马就放人,绝无二话。” 汤潇逸说着手悄悄在身后打了个手势,刘一鸣急匆匆的拿着张纸跑了进来。 “大人,大人,他们招了,他们是来盗取我技术设备,以及福靖设计图纸的奸细。” 刘一鸣把新鲜出炉的“口供”递给汤潇逸。 汤潇逸装模作样的看了看,都是按他说的写的,点点头,递给了布政使。 布政使看也不看,恶狠狠的盯了汤潇逸一眼,一甩手,离开了船政局。 “汤大人,和我们合作,好处不会少你的,不合作的人,那就是敌人了。”小泽百合咬牙切齿的看着汤潇逸。 “来呀,叉出去。”汤潇逸挥了挥手。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叉出去!” 本来都犹豫的守卫,一下子给挣扎的小泽百合摁住,拉了出去。 一路上手都没停。 “就这样得罪布政使,不好吧?”刘一鸣小心翼翼的说道。 “放心,他在布政使的位置上呆不久了。”汤潇逸无所谓。 虽然还没有消息传来,但长毛余孽突然出现,总督又昏迷,布政使和按察使首当其冲。 “那大人,就这么放她走?”刘一鸣诧异的看着汤潇逸。 “派几个人盯着她,今晚抓回来。”放?开玩笑!不知道我汤某人小心眼儿? 第72章 乱起 才到山洞口,就能听到啪!啪!的声音。 还夹杂着一丝丝呻吟。 “怎么,刚才不是很厉害很嚣张嘛,不行了?” 汤潇逸看着那个倒吊着的人影,还有一旁挥舞着鞭子的守卫,很是满意。 正经的皮鞭,一鞭子下去,血肉模糊。 守卫是冲着腿去的,不知道多少鞭,反正现在腿算是彻底废了。 “额…额…”东瀛人看向汤潇逸身后,没有发现他想看到的身影,还心存侥幸的看着汤潇逸, “就说了你得放我出去,你会付出代价的,哼哼……” 哼,是变形了的笑声。 “你说你搬的救兵?那女的拜错佛了,找来的救兵管不到我,救不了你。你说她能不能立马把昏迷的总督救醒?” “继续打,打死了记得把头砍下来。” 东瀛的鬼武士道里,砍头是贱民的死法,而剖腹是贵族和有身份的人的死法。 另外也有说东瀛神道教中没有头颅不能进神社不能投胎,但是无头神社也有…… “大人您就瞧好吧!” 啪! …… 拷打持续了四个小时,主要是在打。 分成四个组,让人产生了不信任感,并且组内竞争,说的快的活,说的慢的死。 没多久就都招了。 剩下时间都是在打。 “守卫是做什么的?炮台布置被人看的一干二净,福靖出入都有人盯着,甚至还差点让人搞到了设计图!” “查!必须严查!” 汤潇逸脑袋上青筋乍现。 审问结果是,船政的许多文件、船厂的工作进度、炮台的布置,福靖出入时间和外部情况,都泄露了。 福靖才完工多久,战斗力还不完全呢,结果人家都掌握不少信息,正在图谋图纸了。 福靖这种薄皮儿大馅儿的偏科船,要是图纸泄露,战斗力直接打八折。 “大人,就这群酒囊饭袋,也查不出什么呀!不如让徐大人那儿抽一点人过来?好歹是自己人,信得过。”刘一鸣苦着脸。 东瀛人都比他更清楚船政每天进来多少船料,一旦捅上去,都得跟着吃瓜落。 “唉!” 汤潇逸摇了摇头。 现在徐希颜可抽不出人手。 ………… 总督昏迷第三天,总算是苏醒了过来。 对汤潇逸来说,这是好事儿,人醒过来了,那就算是病重更换总督,也要走完流程。 要是人迟迟不醒,再过几天,新总督人选就要选出来了。 “儿子,你和周大人出什么事儿了?” 汤父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疑惑的看着汤潇逸。 他在总督署呆的好好的,还趁机和以前够不上的许多高官结识了一番。 今天本来想和布政使套套近乎,结果布政使阴阳了他半天,还说他教子无方,汤潇逸目无尊长、嚣张跋扈什么的。 “那老狗,最少也是收了东瀛人不少次钱,竟然敢过来让我放了抓到的东瀛奸细。” “要真是放了,上面追查起来,爹,背锅的是咱们。” 汤潇逸简单解释了一下,心不在焉的一直看着外面。 “他竟然敢这样?竟然还敢说我,自己屁股还是歪的呢。话虽如此,但姓周的心眼儿不大,以后你要小心,少去闵都。” 汤父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 抓到奸细,可能会有嘉奖,但到底是船政分内之事,做好了也就罢了,要是没做好,第一个找的就是他。 干嘛替别人担风险啊! 反正双方互不统属,汤父很快就想开了。 “不必担心,爹,这段时间出门记得多带点人,外面比较乱。”汤潇逸叮嘱着,看着外面。 远远的,刘一鸣的身影出现了。 “爹没事儿,爹高低是船政提调,他不敢乱来的……” 汤父觉得汤潇逸是瞎担心,这一路上都是繁华地段,谁会在这儿杀…… 汤父看了看汤潇逸,低下了头。 当他没说。 “大人,人抓到了,怎么处置?”刘一鸣一边说,一边走到汤潇逸身前,悄悄拿出一张纸。 这是徐希颜发回来的电报,内容是, “物资已经抵达码头,正在卸船。” 这份电报是直接从水师大营发到闵都的。 中间通过其他电台接力,现在发报已经不贵了。 “爹,我还有事要忙,您先歇会儿,我去去就来。” 物资抵达码头,是和徐希颜约定的暗号,意思是已经准备就绪。 正在卸船,代表进攻已经开始。 ………… 泉州鹭岛,此时的鹭岛还在泉州管辖下,曾经也是水师提督所在。 以前,这里应该有二三千水师营兵驻守,另外还有两个陆营,不过水师并入船政后,这里只剩下二三百水师兵马。 刘庆森带人坐着船,由此驶入九龙江,沿着西溪逆流而上,因为河道弯曲,足足行驶了两个时辰,才抵达漳州附郭县龙溪县。 一路上的河道还有绿营设置的汛,不过都只有几个老态龙钟的绿营兵,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你们的船停在这儿干什么?想逃税吗?!我们是厘税局收税的,船上拉的什么?” 船只停在河边简易码头,工兵下去加固,刘庆森没去找别人麻烦,厘税局的税丁却跑过来收税。 “拉的粮食,听说这边价格不错,过来看看。税金怎么算啊?”刘庆森一边冲着税丁的小船喊着,一边示意手下加快速度。 “你说运的粮食就是粮食?那还要我干什么?本官说是啥才是啥!你个刁民……” “别把船停这儿,停到龙溪码头去,本官怀疑你走私违禁品,要好好检查一番。” 税丁兴奋的看着这好几艘几百料的大船,商队的运粮船啊! 像这种大商队,是不会吝啬给他点钱疏通关系的,这次他可要大挣一笔了。 “啊?唉!好勒大人,我们这就去。” 刘庆森愣了一下,确定他不是开玩笑后,欣然同意。 “别干了,都回来。” 把人叫回来之后,刘庆森和善的看着那个税丁。 “好人呐,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这位大人,麻烦前面带路。” 税丁愣了一下,这人不知道自己要吃拿卡要吗? 在这儿吃拿卡要了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么配合的。 “走吧!跟上啊!别想着跑,这条河上下都有我们的人……” “不跑,绝对不跑,您放心,我们就是来这儿的。” 船只缓缓地停靠在了龙溪码头,这也是一个小码头,但不是简易码头了。 “看你这么配合,老爷我少收你点儿。”税丁满意的看着船。 实际上他心里想的是这人这么老实,肯定没有背景,税金直接翻倍。 赚大了! “多谢大人,多谢。”刘庆森站在船头,观察着码头的情况。 码头距离城墙很近,不过几十一百米,城门洞开。 码头上有几个衙役维持秩序,手里拿的棍棒,连刀都没有,远远的城门洞中,有几个绿营兵,冷热兵器混合。 具体是什么热兵器,看不清型号。 周围有一艘船上有绿营的踪影,但不是战船,而是一艘平底沙船,应该是没装大炮,或者只装了小口径前装滑膛炮, 例如清国曾经的主力劈山炮什么的。 碰! 两块板子连接了船只和码头。 “嘿嘿,活该我发财……?啊?!”税丁还想爬上去索要财物,却发现船上突然冒出一堆人。 “一排夺取城门建立防线,二排控制码头,把位置清空,给物资装着腾地方,三排警戒四周,四排做预备队。” “二队进攻道台衙门,三队进攻知府衙门和知县衙门,务必确定击毙主官。” “四队把大炮卸下来。” “至于你……” 刘庆森安排完后,看着税丁。 扑通~税丁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和不断涌上码头的大兵,两脚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好汉饶命,饶命,小的烂命一条,不值当子弹钱。” 刘庆森挥了挥手: “你运气好,也算帮了我,滚吧。” “报告,一排已经夺取城门,正在构筑防线!” 刘庆森一愣, “这么快?坏了,我耳朵坏了,我没听到枪声。” 来的一排长有些无奈: “我们还没开枪呢,只是往城门跑了两步,守军就跑了,作鸟兽散。” 这些人跑的真快,他想抓几个俘虏了解情况都没机会。 “绿营真是一群废物,更改作战计划,一队留守码头和城门,四队带着火炮进攻漳州绿营。” 刘庆森果断改变计划,重组预备队,只留下了少数,维持码头秩序、防守城门的同时,进攻优先级更高的兵营。 兵营本来该优先级最高,奈何兵营在城内西北部,九龙江只通往沿江地带。 “是!” 四队二百多人也冲进了城。 “旗号打起来,天王之幼子,今日在闵地光复天国山河。” 那么多年过去了,天国势力已经散的差不多干干净净。 但汤潇逸打旗号,又不是为了强制征召农民,而是让朝廷知道,曾经和清国分庭抗礼,威胁其统治的天国,又回来啦。 只有这样,才可以激发朝廷的后遗症,让朝廷给他放权。 …… 总督苏醒的第七天,终于能口头吩咐政务了,同时,这几天布政使天天来给汤潇逸上眼药。 “闵地的政务,可还顺利?”总督吃力的看着布政使。 “回总督,一切顺利,托省上鸿福,托总督治理有方,闵地称得上是海晏河清。”布政使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这几天没总督,一应政务都是布政使一言而决。 来巴结他的人很不少,因为有些人赌他署理总督职务。 他是从二品,实授巡抚也有资格,暂时处理总督事务,也不过分。 “报!” “大人,十万火急,转粤地电报,漳州府发生叛乱,长毛余孽自己席卷漳州七县二厅中的三县一厅,知府衙门被攻破,知府被杀……” 还没说完,又来一个兵。 “报大人,军情紧急,一股长毛摸入了龙岩、永春,现在已经彻底占领二地府衙。” “咳!!!” “这就是你说的,海晏河清?!” “快传大夫,总督又咳血了!” 第73章 收获战利品,没触即溃 拿下龙溪只用了半个时辰,拿下知府衙门是上岸两个时辰之后的事。 整体上没有他们在路上耽搁的时间长,而且全程只有摔伤碰伤,没有任何敌人造成的伤亡。 而那门准备用来敲开城墙的210毫米克虏伯舰炮,甚至还没有运下船。 攻下知府衙门,抓住知府后,二队又带着一百多号人火急火燎的冲向闵地汀漳龙兵备道道台衙门。 结果去晚了,已经人去楼空。 “管带,让道台跑了,但我们已经封锁了城门,他绝对跑不出去,我正让人全城搜捕。”二队队官。 “注意军纪,大人一再要求不得扰乱地方,以后说不定咱们还得在这儿常呆呢。” 刘庆森清点着账目,一脸生无可恋,指着另一堆账目对二队队官说道: “你来的正好,那一堆账,你去清出来。” “管带,我还……”二队队官面色一变,往后退了一步。 “别找借口,快去。”刘庆森一把抓住他。 既然是攻城,自然少不了缴获,这些东西总不能不要。 特别是一开战,士兵发双饷,伙食提一档,还要有赏赐,以维持士气。 全靠运输是不可能的,顶多就运点钱过来,剩下的运力得保证武器供应。 粮食肉食什么的,主要靠就地购买。 所以打下府衙后,刘庆森就开始了清点账目,不亲自动手不行,他手下除了队官一级的军官,没几个能捋顺账目的。 “管带,府库、常平仓里共有陈粮一千六百石,库银七万余两。”临近天黑,三队队官拿着统计表进来了。 “不对!账目上,府仓加县仓,已经卖出了陈两,换成了新粮,常平仓应该有新粮九千石。”二队队官皱着眉头翻了翻账本。 “库中银两就更不对了,账目里记的府库存银七千余两,新收秋税二十余万,加起来二十一万了,还有十三四万呢?” “知府还活着吗?” 刘庆森皱着眉头。 一千六百石,斤,他们营1000来人,平均到每人头上只有16斤。 都是青壮年,而且打仗消耗大,吃的多,加上战马,这点粮食还不够吃十天的。 “没杀呢,我想着审问一下,看能不能榨出点油水的。我这就去把人带上来。”二队队官一溜烟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留着胡须,肥头大耳的知府就被两个士兵拖了上来。 全程知府都满脸惊恐,双腿打颤,站都站不稳。 士兵一松手,人就趴地上了。 “不知是哪里来的好汉,我是漳州知府,好汉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说,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知府触地的一刹那,回过了神,颤颤巍巍的说道。 “我问你,库中存银应该有二十一万两,现在只有七万,剩下的钱呢?”刘庆森没理他。 知府的官声不好不坏,是典型的清官,话说清国也没什么官声很好的。 知府地位又高,他们要把动静闹大,就得杀这些地位高低人。 所以,他注定要死。刘庆森没必要回答死人的问题。 “还有,常平仓中,应该有粮食九千石,剩下的粮食在哪里?!”二队队官一拍桌子,吓得知府全身颤抖。 “二位好汉,常平仓中的粮食是陈粮,正在发卖,等卖了,再买新粮。” “银子,我暂时借给商户周转去了,好汉给在下一点时间,在下一定把银子要回来。” 知府低着头,眼中冒出一丝精光。 既然是求财的,那更不能把银子交出去了,只有这样,他才有价值,才能活。 “借?那是税银,你都敢借出去?!”二队队官惊了。 贪污税银可是重罪,革职都是小事,说不得就人头落地了。 “你撒谎!秋收刚过,按常平仓制,这时候正是收粮,保证粮价的时候,你却卖粮。” “是借给大户,用来冲低粮价,配合大户兼并土地的吧?” “银子应该也是大户们用来购买土地了,土地时刻都值钱,只有土地才能让你放心把钱借出去。” “拉出去打,什么时候把钱吐出来了什么时候停下,不然打死算了。” 刘庆森挥挥手。 在清国,只有两种生意不会赔钱,一个是盐,一个是土地。 盐是巡盐道管的,知府够不着,那就只能是土地了。 这不是好消息,被知府贪了还能撬开他的嘴,被大户拿走了…… 才打了几下,屋外就传来了知府中气十足的声音: “我招,我都招,别打了,打死人了!” 满头大汗的知府又被拖了进来,这次他不是腿软趴在地上,而是腿使不上劲儿,只能趴着。 “好汉,杀官是杀头的大罪,咱们求财而已,犯不着,犯不着别别别!” 看着士兵又准备上来拖走他,知府赶紧停下来小心思,内心十分遗憾。 他的想法是好的,不交代,在刘庆森这儿能活,在朝廷哪儿也有交代,甚至说不定事后还能升官。 但是他顶不住军棍,一切设想都白搭。 “府城的王家,借了三万两,李家借了五万,剩下的借给了龙溪的几家士绅。” “好汉,他们给一个月五分的利息,过半个月,就是他们还钱的时候,到时候利钱通通给您,我一分不要。” “您要是想要税银,那咱们也能演一场戏,假装税银被劫,只要你们现在退出城,到时候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也不至于让朝廷围剿你们。” 知府一脸为他着想的样子说道。 “一个月五分利,他们还真舍得。” “派人上门去要,告诉他们,尽快凑齐了交出来,一群渣滓,联手活该老百姓……” 知府在那儿趴着,听到悄悄后翻了个白眼。 因为没穿制服,而是五花八门的衣服,知府以为刘庆森他们只是哪里来的海盗、倭寇一类的。 海盗倭寇还谈起老百姓来了…… “行军,拉出去毙了吧,杀你的是幼天王麾下斩妖大将,也让你做个明白鬼,拉出去。” 知府一个机灵。 幼天王,还要杀他? “将军唔!” 看着被捂着嘴拖出去的知府,刘庆森摇了摇头,对着一旁的二队队官说道: “库里的银子,先拿去采购粮食肉类,还有市面上的牲口,能采购多少是多少。” “明日,三队和四队各带一门营属火炮,扫清周边乡镇的残余敌人……” “管带,城外来了敌人,不清楚数量。” …… 城头门楼上,刘庆森拿着望远镜,观察着七八百米外的山头,那是在河对面的山头。 天已经黑了,看不清敌人,但能看到无数火光,照亮了半个山头。 “管带,你说他们是不是引燃山火了?”二队队官犹豫了一下。 火点有点多,起初他以为是营火,这么多营火,还有小的如火把的火点,兵力不得有两三千? 但这说不通,周围没有地方驻军有这么多。 府城驻扎的绿营额定千余人,实际只找到约四百,就算那六百都跑出去了,也不该如此。 “好像真是如此,得多蠢才能把营地点燃,不过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炮兵,打他一炮,让他不能扑火。” 轰! 57毫米火炮威力不大,杀伤力有限,但威慑能力很强。高低也是炮。 刘庆森发现,许多亮点也在到处乱窜,火势也随之快速蔓延。 “短时间应该安全了,今晚一队值夜,让弟兄们好好休息。”刘庆森不再多看了, 就这素质,就算人多,顶多也算乌合之众。 “老刘,咱们好像忘了一件事儿。”二队队官悄悄拉着刘庆森。 都是从运奴船里出来的,一起训练了一两年,私下里大家不怎么称呼职务。 “什么事儿?”刘庆森皱着眉头快速回想。 弹药运充足了的,药物也没忘,府库也没问题,道员还没抓住但正在搜捕。 “咱们忘了审一审知府,他这些年肯定捞了不少,他的银子在哪儿还不知道。”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应该有……” 刘庆森眉头一松,正想点头认可,突然想到自己下令枪毙了, “已经死了吗?” 二队队官严肃的点点头。 “唉!我!唉!” …… 第二天一早,三队、四队,各带着一门炮,向西向北的乡镇清理过去。 除了清理残余敌军,乡镇上也设有常平仓,名字叫义仓或者社仓什么的。 一般存粮几百石,虽然不多,但也够一队人马吃几天了。 “说!你们的大队人马在哪儿?!” 不知名乡镇,三队队官踩着外委千总的背,枪顶在他头上审问。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把总昨天还在,应该是连夜跑了,好汉饶命,我就是混口饭吃,从来没有害过人啊!” 枪管顶着后脑勺,外委千总眼泪鼻涕都吓出来了。 “你们有多少人,往哪儿跑的?”三队队官没想到敌人的动作这么快。 “十三个人,往南靖方向,他昨日听到好汉们打来了,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死战到底,结果今早上一个人影都没了,许是昨夜连夜跑的。” “连夜跑跑不远,留下一个棚等管带派人来接收这里,剩下的人跟我追!” …… 这一追,就追了整整两天,二十多公里直线距离,四五十公里山路,又连着拿下两个镇子和五个汛点。 结果一个敌军都没有看到,搞的士兵们莫名其妙。 “追了两天,毛都没有一根,跑的比兔子还快,他们练跑步练的比我们还狠吗?” “我怎么知道?我多想放几枪,我以为要打仗,背了双倍的弹药。好重。” 两个士兵在窃窃私语时,他们来到了南靖城下,这座城的城墙就很矮小了,且是由夯土制成。 队官下令布置火炮阵地,准备进攻。 “唉你说,咱们这不算造反吧?” 两个士兵趁着休息,还在聊。 “你闭嘴吧,吃人家的饭就做人家的事儿,大不了要是兵败了跑快点就是。” “你看,城又破了,这也不难嘛,照这么打下去,咱们说不定还能混个爵位……” 第74章 反应 第四日,刘庆森营四队进入华丰,与龙岩的部队会师,永春、龙岩、漳州府连成一线。 同一日,云霄、南澳二散厅及诏安、平和二县被攻下,歼灭千余绿营。 到了第五日,长毛来了的消息扩散到整个漳州府,大部分守军不战而逃,汤潇逸的人几乎只需要武装行军过去接收就是。 漳州都打完了,绿营明面上近万人,却没有任何一场双方参战人数都超过千人的会战。 最激烈的是攻打总兵提标的会战,持续了半个小时,以伤亡十五人的代价,一个队击溃了总兵提标八百人。 总兵逃跑至泉州,收拢溃军,并接管泉州绿营,就地防御,漳州彻底变成了无人看守之地。 消息传到闵都,总督又咳血昏迷过去。 闵地大局,暂时只能由按察使、布政使、各兵备道道员等朝廷大员商量着来。 闵都知府能调动的绿营不少,而且就在眼前,也参加了。 船政并了闵水师,手里有兵,派汤潇逸参与旁听。 “长毛怎么会突然出现的?为什么一直没人发觉?”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还是想想如何处理吧,在朝廷派人下来之前剿灭长毛,事情还有余地。” “不过几天时间,三州府十二县两厅全部失去消息,长毛怕是来势汹汹,蓄谋已久。” “我已经下令调集周围州府绿营,但绿营布置分散,还需要时间,不如让提标和督标南下。” “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就动用提标督标,若是其他地方甚至闵都也出现长毛,我们该如何做?” “闵地力有不逮,不如请粤省绿营配合,毕竟漳州离粤省近……” 看似一个个在商量如何解决问题,实际上都是在争取利益或推卸责任。 只有布政使和按察使是最想快速解决的,因为二人是第一责任人。 但出哪儿的兵,谁领兵,又陷入了难题。 毕竟“长毛”能五天拿下三州府,明显有备而来。 而各兵备道员、按察使清楚手下的兵是什么模样的,匆忙上去“清剿”,肯定是打不过的。 战败了,前途尽毁不说,说不定还要被朝廷迁怒追责。 就像销烟的林大人,被发配边疆。 “我记得,水师营在漳州有四五千人,汤大人,现在事态紧急,可否让水师营先顶上去,不论如何,不能再失地了。” 周布政使说着说着,突然话音一转,看向汤潇逸。 那些个兵备道、按察使,互相对视几眼,纷纷附和布政使的话: “是啊汤大人,水师营净是精锐之师,而且距离漳州府又近,当是出兵首选。” “对啊,按理说南澳等地,是有水师驻扎的,绿营好歹折损了七八千人,可以说是战至油枯灯竭,水师在干什么?” “汤大人,这水师能不能先上前顶住一阵,我等已经在调集人马,闵地还有五万多绿营,很快就会支援你们。” “你们想没想过,这么多长毛,是怎么突然出现的?之前可没听到任何汇报,会不会是从海上来的……” 在场的人将目标集中到了水师营身上,要把责任推给船政,并且还要让船政出兵打仗。 “不好意思诸位大人,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能不能再说一次?” 汤潇逸皱着眉头,他是真没听清,一群废物叽叽喳喳的,比十只鸭子还吵,谁能听得清。 他也没想过其中有自己的事儿,毕竟今天商议的是如何防御和围剿“长毛”,他一个船政的官员,过来只是旁听一下。 顶多让水师配合一下物资运输。 “你们哎,不要乱糟糟的,说出去让外人看了笑话。” “汤大人,我们的意思是,能否让水师营的兵丁先行往漳州进攻,毕竟水师营距离最近,双方只有一江之隔,先救救急。” “各位大人正在调集兵马,水师营只要顶一顶,保住泉州不失就行,其他的就让他算了吧。” 布政使很满意,这些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应和了他,但都已经表明了态度,和汤潇逸形成对立。 “我顶?水师营重建才几天,泉州大营就二千兵马,还是水军,我不能把船开到岸上来啊!” 汤潇逸摆了摆手。 其实他是有打算控制泉州的,但不是现在,泉州地面的绿营,也得清理掉。 “汤大人别这么说嘛,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布政使对汤潇逸的拒绝有所准备。 毕竟二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特别是那个东瀛女,突然不知所踪,不用想都知道和汤潇逸有关系。 但他又不可能主动为了一个东瀛女人,去找汤潇逸的麻烦,那就坏了名声了。 ………… 燕京,清国中枢所在。 经历了同治中兴以后,这座城市仿佛从腐朽和古老中挣脱出来,有了欣欣向荣的景象。 军机处,大臣们正处理着来自这个庞大国家各个地方的文件。 其中有电报,也有信件,基本上沿江沿海地区,都通上了电报。 “报!闵都急电。”侍卫带着电报冲了进来。 “闵地?” 几位军机大臣听到后都看了过来。 都知道闽浙总督重病,昏迷不醒,朝廷已经在选新总督人选了,只是暂时没有选出来。 各方都想推自己人上去,光派别就有帝党和后党,又有满贵、汉臣之分,还有保守派洋务派之别,洋务派有湘淮等等。 各方还在进行利益交换,这时候,闽浙总督死了,那可就难看了。 “念。”领班军机大臣、礼亲王世铎放下手中的毛笔。 一边说,一边想着下一任闽浙总督的人选, “真不是时候,裕禄的资历有些不够,还是谭钟麟?” “臣闵地按察使及布政使恭请圣安,数日前,数万长毛贼突然自闵粤交界处围攻闵地南部诸府州。” 礼亲王的眼皮子抬了抬。 清国的战报不可信,总是数万数万的,礼亲王觉得,大概就是一伙毛贼而已。 说长毛,怕是找到了几个长毛余孽,想拿来邀功,这种事儿多了去了。 至于动机,应该是总督昏迷,之后官场有变动,他们也想动一动吧。 “贼人有备而来,人多势众,我闵地绿营措不及防,至发报之时,贼人已夺取漳州、永春、龙岩等十五州县。” “汀漳龙兵备道道员、漳州知府、永春知州、龙岩同知及十二县县令、县丞等一众官员上百人,守土有责,皆陷于贼,生死不知。” “总兵官梁墉率部与敌野战于龙溪一昼夜,本部人马战死者十之七八,身负重伤,被亲兵背至泉州,仍于担架之上组织防御。” “至发报之时,三州府三十余营官兵上万人,折损十之八九,仅千余人逃至泉州。” “贼人正向泉州进发,我部正调闵地绿营练军赶往泉州……” 侍卫正念的起劲儿呢,突然电报就被抽走了。 侍卫也是八旗贵族,这能忍? 抬头一看,好吧,忍了。 “王爷,是真的。”军机大臣、仁体阁大学士额勒和布快速扫了几眼,然后对礼亲王说道。 “十五个州县,攻城掠地,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反贼了,着……”礼亲王说着想起来,闽浙总督病体缠身呢。 “诸位大人,随我一起面见太后吧。” 礼亲王依旧没信长毛一说,就算不是按察使布政使撒谎,那也不过是反贼假借长毛名义罢了。 清国二百多年,各种叛乱造反就没停过,不过能够这样攻城掠地的,还真不多。 强如捻军,清剿了十年,也没有一次攻下这么多城,按照电报中的速度,长毛都没这么快。 储秀宫,正在玩儿麻将被扰了兴致的太后十分不满的听完了礼亲王读电报,语气稍微认真: “真长毛还是哪里来的毛贼胡乱打的旗号?” “奴才以为,闵地宗族势大,长毛难以隐藏,但其数日破十五州县,朝廷也不可松懈,应立即派大军合围。” 礼亲王想了一下,觉得几率应该不大,但不大也不能全赌。 “闽浙总督还没醒吗?” “还在昏迷,即便醒了,怕是也难以主持剿匪。”礼亲王及一众大臣趴在地上,头朝着地面。 “是要让他歇一歇,军机处有接替他的人选吗?” “盛京将军裕禄,颇懂兵事,奴才以为可命其节制闵浙兵马,再命两广总督调兵助剿,此为万全。” 妖婆眉头皱了皱,闭上眼吸了口气: “闵地生了乱子,可别影响到两广。” “着盛京将军裕禄转任福州将军、署理总督、巡抚事,主办剿匪事。” “卞宝第管船政管的挺好的,就让他继续担任船政大臣,让他好好养病。” 毕竟人病了,还是急症,吐血两次。 将军、总督、巡抚三个差遣给拿了,够剿匪就够了,没必要着急,显得朝廷不近人情。 “奴才遵旨。”礼亲王面容都舒展了些。 现在是署理,等剿匪剿完了,差不多就能转正了。 地方上,就多了一个满贵出身的总督,虽然重要性排后三名,但也提升了满贵的影响力。 第75章 办团练扩军,泉州我来守! 闽都,船政局稽查处,汤潇逸的小屋子里。 “怎么样?战况如何有没有消息?”郑景溪端着茶杯,眼睛一直盯着门口,压低声音问道。 “战报有所延迟,目前我这儿只有旧消息,这儿没人,我让人不准靠近,有人盯着。” 汤潇逸的声音也不大,但也没有郑景溪这么紧张。 不过还是得理解郑景溪,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事成之前哪里能松懈。 “前线来报,我军兵分三路,两路从沿岸登陆,当时拿下两厅,之后连克两县一路北上与第三路会合。” “其县令、通判皆被我军活捉,验明身份后已经处决,消息并没有隐瞒。” 散厅长官为通判或者同知。 “另一路重兵三千,直取漳州府城,前锋当日拿下府城,并未发生激烈战斗,之后向西向北扩张。” “至最后一次收到战报,县城、州府城已经全部拿下。” 泉州的电报能发到闵都,但泉州到漳州的消息就得用船运了。 “太好了!接下来你一定要沉住气,扛住第一次反击后,便能趁势而起。” 郑景溪狠狠的松了口气。 他担心的就是汤潇逸的兵攻不下漳州府,这个占据闵地四分之一人口的大府。 这样一来,形势就不够危急,体现不出他们的重要性不说,等消息走漏,还会被彻查。 “唉~”汤潇逸愁眉苦脸的,并没有太兴奋。 “出岔子了?”郑景溪着急的看着他。 “漳州府应该有绿营兵万人左右,其中还有水师裁撤后调过去的一千多人,这一千多人是实际人数。” “为了保险,我动用了七千兵马,但截至目前,我军只击毙敌人四百余,其中二百都属于总兵的亲兵。” “俘虏一千二百余,另外被打散的绿营兵,应该也有一二千人。” “算上在各处乡镇道路桥梁驻扎的绿营兵,顶多四千人。” “梁墉退入了泉州,所带兵马不过二三百,加上后续收拢的,也只有五百人左右。” “其他人呢?” 汤潇逸疑惑的就是这一点。 吃空饷吃这么厉害?就算假设这些人都没有任何重复计算,一共四千五百人。 除去一千五水师调过去的,剩下三千。 但额定兵员有八千多人啊!吃空饷最少吃了六成?还是这么大规模的? 漳州府丁口三百多万,兵备道、总兵参将副将和各营管带加起来,与军事相关的五品以上官员四五十个。 结果五品以下军官加士兵加起来才三千人? 这还没算重复计算的,比如出事后立即被征召的乡镇关隘驻防绿营。 吃空饷无所谓,汤潇逸担心的是并没有吃这么厉害,游离在外的绿营兵不少。 他手里就一万部队,能放出去的就八千,之后要依靠这八千挡住清兵的进攻,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控制这么多州县。 十五个州县,一个放一百人,就是一千五百人,占据他总兵力15%,可用兵力的18.75%。 “我只知绿营腐朽的厉害,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不过这对你我,反而是好事。” “不用想这么多,我们只是暂时借用州府而已,把住粮道,其余不必管他。” 郑景溪也震惊的摇了摇头。 六成空饷,确实震惊到了他。 不过,他没有汤潇逸的担忧。 汤潇逸怕散落的绿营兵会重新组织起来,持续骚扰作战,那样的话他们就陷入了被动。 但郑景溪知道,绿营没这个组织能力。 这些绿营房兵主要是为了口吃的,士兵地位低贱,没有荣誉感,一旦溃散了,那就难以收拢。 如果真有那种被打散了,还能自己寻找队友,持续进行战斗的意志力,那前面两次大烟战争就不会败。 至少第一次不会,第二次也不会这么惨。 一阵杂乱的交流声从屋外传来,然后是熟悉的脚步声: “大人!朝廷已经决定要派新总督来处理……反贼。”刘一鸣气喘吁吁的。 “这不是预料之中的吗?知道是谁吗?”汤潇逸疑惑的看着刘一鸣,干嘛这么着急? 现任总督没办法干活了,肯定要派新的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儿啊。 “新总督是盛京将军裕禄,调任福州将军,署理总督、巡抚。” “不过不兼任船政大臣,卞总督的船政大臣一职并没有去掉,所以我才这么急。” 刘一鸣着急忙慌的说完,瞟了一眼茶水。 汤潇逸顺手给了他一个杯子。 “没有兼船政,这还用不用捧新总督的臭脚呢?”汤潇逸也觉得有点棘手。 裕禄之前是盛京将军,品级高,但在这时候权力已经不大了。 调福州将军署理总督,想继续兼任船政大臣,三个高品实权差遣到他身上,资历不足,48岁的年纪也有点太年轻了。 “机会来了。”郑景溪严肃的看着汤潇逸。 “机会?我爹应该当不了船政大臣吧?”汤潇逸皱着眉头。 要想因功升官,很简单,打的够久够激烈就行。 比如汤潇逸现在下令大军继续进攻,趁着清兵没反应过来,南下北上,扩大地盘。 又或者干脆打闵都,打下闵都,再打回来,他自己当不了大官,但给汤父挣个巡抚实职,以后出任总督,也不算难。 不过那就不是一天两天能打完的了,旁边还有个不想过小日子的小日子盯着呢。 要不是列强能干预,怕被列强或者小日子占便宜甚至摘果子,汤潇逸还真敢就地起兵。 “裕禄我知道,骗杀江南提督李世忠,本事是有的,有点资历,但太年轻,又是满贵,不会兼任船政大臣。” “现在船政大臣没由总督直接兼任也说明这点,要是能立下大功,同时手里握着兵,督办船政还是有机会的。” 督办是差遣,而且是没有品级,全靠具体事务决定任职时间和等级的临时差遣。 就像督办盐税,税收上去了,差遣就结束了。 “那继续扩军,我已经让徐希颜再次征兵,闵地愿意当兵的还是不少。”汤潇逸点点头。 “不是水师营扩军,而是团练。” “事情未定,继续扩充水师营没有意义,不然等朝廷大军齐聚,想夺你兵权便夺了。” “团练是你的,朝廷也不能强夺。以前不办是没机会,现在“长毛”肆虐,机会来了。” 郑景溪微笑道。 “好,我这就招人。”汤潇逸起身。 “你不是地方父母官,办团练得总督同意,新总督要从盛京赶过来,得月余,这段时间,总督还没交接事务,这事儿你得抓紧。” 郑景溪也站起身。 “那…让我爹去总督署守着,等总督醒来。” “另外,我亲自去泉州坐镇,内外夹击把泉州绿营和总兵梁墉干掉,再演一场戏。” “这样,总督应该不会拒绝。” 汤潇逸说完,郑景溪就满意的摸着胡须。 ………… “大人,前方就是总兵梁墉的大营,但梁墉应该不在营内。”徐希颜指着距离鹭岛县城不远的军营说道。 “不在营内?难道在城里?身为总兵,打了败仗,还有脸呆在城里,把士兵扔在城外?”汤潇逸惊讶的问道。 就算是绿营,也不至于战时还这样不要脸吧? “其实不仅绿营,淮军也如此,所以我才会惊讶大人如此重视军纪,也正是我们重视军纪,才能对绿营一击即溃。” 徐希颜不全是在拍马屁,这次和绿营作战,特别是一个队二百多人对阵总兵镇标八百人。 对方兵力占据绝对优势,武器虽然是黑火药步枪,但也不算差,也有炮,虽然是前装炮,但火力上,一个队并不占优势。 这个队完全是凭借强大的军纪,维持着组织度,冲上去进行近战。 绿营兵或者说清兵部队全部具备的特性除了扰乱地方、抽大烟、五毒俱全外,还有不敢近战。 步枪对射清兵其实还可以,但面临近战,直接就会拉胯。基本上敌人冲上来,自己就退了下去。 区别在于绿营会在敌人还有几十上百甚至更远的时候撤退,湘淮军等中的正常步兵会接触了之后再跑。 只有精锐才会和敌人拼一拼近战,也维持不了多久。 “今夜夜袭,派人进城盯着梁墉,他一出来,立即……”汤潇逸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徐希颜点点头。 提督都杀过,一个总兵而已…… 当天夜里,徐希颜指挥下,两面夹击梁墉最后的兵马。 约两千人,其中五百人原属于漳州绿营,一千五是梁墉来到鹭岛后接收的。 轰! boom! 210毫米舰炮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隔着几百米都能感受到那种震撼。 噼里啪啦~ 砰砰砰…… “已经开始进攻了吗?”汤潇逸摸出一块怀表,七点五十五分。 现在还在火力准备时间内啊。 大晚上的,提前发起进攻,可不容易配合。 “没有,属下相信,时间没到,必然不会发生进攻……兴许是炸营了。” 徐希颜犹豫了一下,猜测到。 “炸营?” 汤潇逸盯着科技树,果然,那边枪打的热闹,但科技点并没有出现持续增长。 “取消进攻吧,这些兵废了,目的也达到了。”汤潇逸皱着眉头。 炸营后,这些兵基本就废了,短期内不会再有斗志。而且此刻里面很危险,都是拿着枪见人就打的伏地魔。 没必要派人进去送死。 至于为了科技点就更没必要了,这些小兵也没多少科技点,看在血缘的份上,算了。 “叮~击杀陆军中将一名,2560科技点……” 汤潇逸眉头一动,中将,总兵,这里只有梁墉有这个军衔了。 第76章 又升官,督办团练 病床上,又昏迷了一天的总督睁开了眼睛。 “咳咳!” “水~” 正在打瞌睡的几个侍女一个激灵,连忙倒出温水,扶着总督喝了下去。 但总督只能抿了一口,润了润舌头,便不喝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总督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然后发现屋里只有侍女。 侍女们面面相觑,倒是有个机灵的,立马出去喊人。 “大人,您终于醒了。”牛大人一个箭步接一个滑跪,跪到了总督床前,相当丝滑。 “列位大人都去准备剿匪事宜了,留下我和汤大人在此等候,汤大人中午吃坏了肚子,上茅房去了。” 总督皱了皱眉头: “别跪着了,坐吧,前线有那些兵马赶去了?局势控制住了吗?” 牛大人接过水,双手捧着: “朝廷发来电报,让您歇一歇,盛京将军暂时署理,他调督标和抚标也调去了前线。” “胡闹!人还没来,闵都的可战之兵先调走了,闵都空虚,若是……”总督说着想起来,却发现全身没力气。 挣扎了两下,最终不得不认命。 “总督大人!下官来迟。”汤父也进来了。 “别跪了,坐着吧,跪着我看不见。”总督挥挥手,让正在行礼的汤父别跪了。 “对了,水师营整顿的如何了?船政现在有多少兵马?”总督正在愁闵都空虚呢。 府县州已经被打下来了,再丢几个问题也不是很大,只要闵都无事,总督身后事还是能保住。 但裕禄把督抚标都调走了,闵都也就这点兵能打,剩下的八旗、绿营,早在大烟战争就不中用了。 这次的乱子,就表明了这一点。 五天,十五个州县,就是跑,也跑不完呀! “回大人话,水师合并后,卑职便裁汰老幼,招募青壮。现水师营可用之兵约五千人,在闵都有四个营,一千五之数。” “另外有格靖威营兵马二千余人,驻守各处炮台关隘。” 总督抿了抿嘴,一千五百人,好过没有: “调水师四营入闵都,维持秩序。” “即日起,闵都宵禁,每墙只开一门进出,直到新总督上任为止。” 总督现在就想保住闵都,以免身后事难看。 “卑职领命。”汤父连忙起身。 布置完后,总督松懈下来,苍白的脸上露出凄惨的笑容: “难得你们二人还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大人!” “总督大人!” 牛大人和汤父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总督却挥挥手。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人啊,总是逃不过生老病死的,我也是人,我也会死,但不是今天。” “笔墨伺候。” 侍女端来了笔墨纸砚。 “我念你写。”总督半倚在床上,看着牛大人, 牛大人赶紧拿起笔,铺好纸张,看着总督。 “臣闽浙总督兼福州将军、闵地巡抚、船政大臣……卞宝第谨奏。” “臣恭请万岁圣安、皇太后圣安……臣乞骸骨!” 总督念,牛大人写,念到这儿的时候,牛大人愣住,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总督。 “写吧,裕禄署理总督,身后是礼亲王,只拿了三个差遣也不过是看在我老了,不好太绝情,我也不能不识趣。” “不如主动请旨,看在这面子上,还能提几个要求,荫庇后人。” 总督微笑着,仿佛已经想开了,继续说道, “臣督闵浙不敢有丝毫懈怠……” 总督说了一大堆,都是套话,主要意思就是感谢皇帝知遇之恩,感谢朝廷,然后回忆回忆感情。 再然后就是说自己有罪,自己老了,顶不住想退休,再强调一下感情。 之后…… “今有闵都知府……臣举贤才二人……保举……” 牛大人一边写,一边瞪大了眼睛,汤父不知所措的看着总督。 “你二人办船政报的好,这是我答应你们的。现在不给你们,怕是等不到以后了。” 奏折写好后,总督微微一笑。 他保举牛大人为闵地分守道员、署按察使事,从三品衔,正三品差遣,而且都是掌管军事的文官。 牛大人现在是以闵地候补道衔任闵都知府,正四品衔从四品差遣。 衔上只升了一级,正四到从三,不过这是实打实的升级,而不是汤父那种加衔。 而从四品差遣到正三品差遣,而且是按察使这种省级第一梯队差遣,那是大跨越! 保举汤父为太仆寺卿,实补船政,总办船政事务! 太仆寺卿为从三品京官,虽然还是个临时差遣,但已经是船政一把手了。 船政大臣在任时,只设置总办船政某项事宜的总办,有总办不设大臣,有大臣不设船政总办。 太仆寺卿的职责是负责全国道路、马车和养马事宜,并且进行大活动时,要给皇帝掌马。 管交通的,船政勉强算管海上交通,勉强对口吧。 而且这是从三品的正经官职,哪怕挂职,也不是干巴巴的加三品衔,而是有理论职务的。 若是之后的总督想调他走,自己管船政,那就得给他找个正经去处,还不能低。 官场,欺负人可以,但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当然,只要不被人发现,自己把握的住,把人欺负死也没事。 “行了,用印吧,之后内容直接发报,再把奏折快船送进京城。” 总督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人,何至于此,只是事发突然,您又病了,朝廷才不得不让人接替您署理总督,主要是为了剿贼啊!” “朝廷还留着船政大臣一职呢,就是等您病好了再启用。官场嘛,沉沉浮浮……” 牛大人赶紧劝总督不要冲动。 虽然他们没功劳,正常来说不可能突然升迁。 但这是在乞骸骨的折子上写的,那意义就不同了,除非是十恶不赦或者十分关键的职位,不然朝廷一般会给点面子。 很简单,从军机大臣到只能站到门外的六品小官,从领侍卫内大臣到那些只能站在外面的小军官,都有退休的那天。 也都有亲朋好友、徒子徒孙,总有想要提携的后辈。 今天阻止了你,明天我想这样做,是不是不行? 但一旦提携了,提携人正式退休了,就很少再重新出山,除非有特殊情况。 “不必说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等不到复起那天了。” 总督笑了笑,眼里都是落寞。 想他上任时,身兼七印,身边好不热闹。 “总督!”汤父还想说什么,但总督已经开始问话了。 “水师有没有出动,截断漳州的海路?万不可让其买到洋枪洋炮。” 总督看着汤父,有些心软。 这个总办船政,实际上是总督给新总督上眼药用的,让他没法兼任船政大臣,好让他不痛快。 谁让新总督还没上任,就把闵都能打的兵调走了? 万一出了乱子,现在可还没交接,还是在他任上,责任可是在他身上。 “水师方面,福靖号已经出发,日夜巡逻海面,其余各船停留于泉州,等待总攻。” 牛大人听着,见汤父说完就不说话了,赶紧补充: “泉州绿营聚集于鹭岛,由总兵梁墉节制,日前反贼夜袭泉州,大营在城外,梁墉却在城内,致使大营炸营,绿营全军覆没。” “若不是汤大人之子船政汤稽查坐镇泉州水师大营,率领水师与敌死战一昼夜,鹭岛怕是已经陷入敌手。” 说完牛大人不解的看了汤父一眼,有功你还遮遮掩掩的? 汤父冤枉,他这是想到水师,只想到了船,没想到陆地上的军队。 “梁墉,庸才也,连战连败,丢城失地,此罪当斩,他人在哪里?”总督怒气冲冲的问道。 他是真恨梁墉,三百万人的大府,万人绿营,几天时间丢的一干二净,让他老了都不得安宁。 “死在城内,疑似被奸细所杀,小汤大人已经接管城防,全面搜索奸细。”牛大人抢着说道。 说完还看了汤父一眼,仿佛在说:你不好意思说,我帮你说。 “便宜他了!” 总督冷哼一声, “作战有功当如实上报朝廷。泉州那边守得住吗?” 总督突然想到这边上报功劳,万一那边就没守住,那就尴尬了。 哪怕不是水师营的责任,也得受罚。 “水师损失颇多,正在招募人手守城,若是周围不出问题,应该是没大碍的,但泉州绿营大部已经覆灭,剩余散兵游勇……” 牛大人说了一圈,把责任扔了出去。 汤父眼前一亮,想起了汤潇逸的请求。 “总督,还请允许我们在泉州招募人手,兴办团练。”汤父立刻跪倒在地。 “着汤潇逸为团练大使,兴办泉州团练,水师也尽快补足人马,一定要守住泉州。” 总督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毕竟办团练在这个时代再正常不过,当初打长毛就是用团练打赢的。 再想了想,汤潇逸只是船政体系的官,在地方办团练不太方便。 “汤潇逸作战有功,保举其为闵地候补道,全权办理泉州团练事,让泉州知府多多配合。” “谢大人。” 保举的四品顶戴,和捐的四品顶戴,哪怕都是挂职,那也是不一样的。 不过前提是,保举人在。 第77章 义字营、勇字营 “大人,闵都来电。” 徐希颜满面红光的拿着电报。 “总督任命您为泉州团练大使,另外给您保举了一个四品候补道。” “这仗打完,您最少能得个五品实职,永春同知就是五品,到时候钢铁厂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了。” 汤潇逸接过电报,忍不住站了起来: “没想到我爹这次动作这么快,我还以为要拖一拖呢。” “既然任命已经下来了,那就开始招兵吧,对外声称二十营,先招十营。” 还是那句话,不是不想多招人,而是十个营一万新兵,已经到他手下人力能容纳的极限了。 这还是他建立了新兵作训处,新兵进行统一训练,极大的节省人手之后。 但再怎么样,一个营也得有二十来个老手,不是那种半桶水,而是真老手,最少能当棚长的老手,才运转的起来。 “大人,武器装备这方面,恐怕不足使用,哪怕把那些老旧的前装火药枪、前装炮算上,也不足以装备一万人。” 徐希颜突然说道。 “买不就是……还不能买,是吧?”汤潇逸本来在疑惑,突然想到了那个让人骂了很久的折子。 《请请停购船械裁减勇营折》,不仅不能买船,也不能买枪炮弹药。 以前能买,是因为偷偷摸摸的,这些兵都不拿出去见人,更别说武器装备了。 自然也就不用解释枪炮是哪儿来的。 而办团练,是正经的办,那武器来源,就得正经一点了。 “向总督请求购买武器吧,另外让外面的动一动,拿下挨着漳州的几个镇子,侦查粤省的情况。” “发报给夏尔,让他代购同一型号现货步枪一万二千支,差点也不要紧,过段时间可以卖掉。” 汤潇逸也只有上报,这是洗白的重要部分。 如果上面不同意,当然也能买来装备,但又是黑户。 至于不限制型号,只要是同一型号就行,那是因为毛瑟不会生产上万支客户不多的步枪存着。 而fn又得优先比利时的单子,应该也没有存货。 将就着有枪先用着,等开战后卖给淮军或者地方团练,黑火药步枪他们也不挑的。 “是!” …… 过了两天,招兵点自己布置到泉州各处。 在港口附近,是一个小平原,这里地形平坦,土地肥沃了许多,所以只在县城设置了一个招兵点,反正也招不到几个。 这时候还流行好人不当兵,好铁不打钉,有办法的不会来当兵的。 主要还是看山区,那里土地贫瘠,百姓穷困,才愿意当兵。 “里昂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 汤潇逸忙征兵忙的千头万绪的,还好泉州大营之前就能容纳一万人以上,不必重复基建,事情已经少了许多。 这时候,法国人却突然来找他了。 “是的汤大人,集团那边听闻了远东局势的变化,产生了一些怀疑,需要我来确认一下。” 里昂开门见山的,用别扭的官话说道。 汤潇逸挥了挥手,让人关上门。 “局势是有些许变化,但请相信,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小施耐德先生没来?” 里昂和费尔南多都没离开,而且虽然费尔南多才是代表团团长,但一直不管事。 大多数时候,费尔南多都在鹭岛或者闵都,找那些欧洲商人的夫人小姐玩。 “费尔南多先生去松江府了,集团有事让他去处理。”里昂的嘴角抽了抽。 实际上是费尔南多在闵都睡了一个西国使馆的贵族使官,躲到松江府去了。 “汤大人,能不能让集团相信你能掌握局势,你们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得让集团看到证据。” “涉及大笔开支,如果不能得到确定证据,没办法说服公司高层,即便是尼古拉斯子爵也不行!” “而您原定的钢铁厂厂址,现在正在叛军的控制之下不是吗?” 里昂斩钉截铁的说道。 法兰西可以为扶持一个有影响力的合作伙伴进行大笔投资,毕竟德意志人已经证明了这种办法可行。 在这个法兰西日渐衰落的时候,花点钱抄作业,哪怕失败了也能令人接受。 但他们接受不了进行注定打水漂的投资。 如果汤潇逸不能控制局势,那这就是打水漂的投资。 “信心吗?”汤潇逸皱了皱眉头。 法兰西人又不像郑景溪或者刘一鸣,双方都是心怀鬼胎的合作的。 肯定不能告诉法兰西人“叛军其实是我的人”。 那不是递出去把柄嘛。 “我现在被委任为团练大使,拥有了统帅陆军的权利,正在征兵,我预计扩充两万名士兵,组建两个师。” “同时我的职务依旧保留,对海军的影响力并没有缩小。” 汤潇逸试探性的说道。 里昂犹豫了一下,师是战略级部队。 欧洲形容一个国家陆军有多么强大,就是说他有几个师。 “恐怕不行,你的军队还在纸面上,虽然他可能会兑现,但当前战争已经爆发了,你们还在最前沿。” 里昂摇了摇头。 “征兵已经在进行了,他们很快就会兑现……对了!我的父亲,升官了。” “现在是船政局的负责人,同时兼任交通大臣的职位。” 太仆寺卿,在职能上类似于交通大臣,虽然实际区别很大,但糊弄一下不懂行的法兰西人,应该能行。 “汤大人,我知道你们的官职很奇怪,集团那边会查证的。不过船政局的负责人,应该能给董事们一点信心。” 里昂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道。 “这就够了,局势瞬息万变,相信我,很快我就能拿出更有力的证据。” “而且设备还在法兰西的仓库中,你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的友谊十分牢固。” 汤潇逸说着坐到里昂身边, “作为朋友,我们现在有一个小问题需要法兰西的帮助。” 里昂皱着眉头: “什么?如果是希望法兰西干涉的话,这是不可能的。” 法兰西要是还有足够的干涉能力,就不会找汤潇逸这个合作伙伴了。 “不不不,我并不希望法兰西干涉,最好不要向任何人公开我们的关系,我们知道就好。”汤潇逸连忙摆手。 “我正在征兵,需要武器,大量的,现货,速度越快越好的武器。” “在远东,很难找到同一型号的上万支步枪现货,也许欧洲和美洲已经有武器上船了,但我等不了这么久。” 汤潇逸看着里昂。 “向你推荐勒贝尔步枪,法兰西陆军用步枪,世界上第一款,也是最好的无烟火药步枪。” “现在下订单,施耐德集团立刻就能调到库存,如果数量不足,尼古拉斯子爵会帮忙,哪怕从军队仓库中抽调。” “你知道的,法兰西有庞大的陆军,这轻而易举。” 里昂立刻微笑着对汤潇逸推销着自家步枪。 用自己的武器,这才是代言人啊! 重点都不在那几支枪几门炮,而在于标准的制定,相同标准下,未来军购的惯性。 而大规模军购,不可能单纯是生意。 “不不不,从欧洲运过来要一个月,勒贝尔1886很好,但我等不了这么久,我要最快。” “一个星期我就能招募数千人,他们需要尽快进行训练,他们要的只是一把枪,暂时没有性能需求。” 勒贝尔1886是第一款无烟火药步枪,而第一款代表着划时代意义的同时,也代表着他很贵。 汤潇逸又不会用勒贝尔1886做成制式步枪,8*50的子弹对亚洲人来说后坐力太强了。 “那我也没办法,我不可能凭空变出数千上万支步枪。”里昂耸了耸肩。 “不,你有,你可以。”汤潇逸微笑着抓着里昂的肩膀。 “我有?”里昂黑…白人问号脸。 这时候农具还在农田里工作,没机会问号。 “是的,你有,在交趾,法兰西印支殖民地,有足够的武器储备。” “出售给我们,正好你们能用先进的勒贝尔更换老旧武器。” 汤潇逸满脸笑容。 从交趾运来,算上装船,一个星期也足够了。 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候,新总督正在赶来,只要赶在他来之前成军,他就不敢轻举妄动,真的把汤潇逸往死里逼。 这样,船政总办才能保住,那些官位才能保住。 要是慢吞吞的等,等枪支从欧洲运来,兴许还没装备呢,就被新总督扣下了。 “他们装备的还是格拉斯步枪,说不定还是二手货,你真的要吗?”里昂犹豫了一下。 不是良心发现,你指望商人有良心,那不如指望甘地禁欲成功。 ps,他在禁欲的时候,和自己的孙女还是侄孙女……总之是个让运输大队长都觉得离谱的人。 里昂只是还想推销1886。 毕竟格拉斯1874 m80,是11毫米口径单发步枪,一次只能装填一发子弹,俗称单打一。 和法兰西现行标准8毫米口径并不通用。 “是的,我愿意每支步枪出七两银子,带500发子弹。” 这个价格在二手军火市场都算亏本了。贵的不是枪,一支新枪也才十两银子出头,贵的是子弹。 虽然是黑火药子弹,但也没有这么便宜,1000发怎么也得10两以上。 这样算,步枪才2两。 “这绝不可能!这是抢……”里昂满脸怒容。 “如果以这个价格成交,我给你总交易额的5%。” 汤潇逸静静的点燃了香烟,里昂瞬间卡住。 “抢……枪是二手枪,也许还能再便宜一些。”里昂看着汤潇逸。 “能便宜多少是你的事,我需要效率,三天内不能敲定,我就要去寻找其他卖家了。”汤潇逸吐了口烟。 果然,还是钱最好用,就是费钱,没钱玩不起。 一万两千支,每支七两成交,提成4200两,法郎。 “汤,我的朋友,别这样,这件事需要时间,这样吧,给我一个星期,我保证……” 第78章 剿匪 “粤省将与我们一同行动,各部要同心齐力,剿灭反贼……” “命我部于十月初六拂晓前,以我部之主力,向鹭岛县当面之敌发起进攻,军令如山,军法无情,如不从命……” “可以了,不用念了,是谁发的?”汤潇逸挥了挥手,顺便左右看了看有没有人拿电棍靠近自己。 真是的,那玩意儿怎么就姓汤呢? 徐希颜连忙翻到最后一页: “按察使司按察使发出,不过最后有布政使的署名,布政使凑什么热闹?” “作战计划虽然没有详细发给我们,但我们的任务、后勤、有那些权利都安排的清清楚楚,应该是某个总兵做的计划。” 汤潇逸摇了摇头: “我和布政使有点私人恩怨,这次他应该是故意署名给我,希望我会因此止步不前。另外我怀疑他通倭。” 徐希颜愣了愣,通倭? 闵地主要面临的海防压力,就是来自东瀛。 甚至法兰西都不算,法兰西主要在南边儿,直面粤省,法兰西是那年搂草打兔子,正好遇上了几个没脑子又不懂军事还自以为是的主官。 为了应对东瀛的海防压力,闵浙从辖二省,变成了辖三省,把台澎建成一省。 现在,作为闵地高官,通倭? “那么这样一来,这个进攻大概是不可信了,进攻,可能是以我们为诱饵,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不动,到时候就能参我们一个畏敌如虎、延误军机之罪,说不定战败了还把责任推给我们。我们还要听命行事吗?”徐希颜下意识的问道。 问完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果然,汤潇逸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像在重新认识他一样: “即便可信,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周大人能通倭,我汤大人就是贼首啊! “不过你说的对,我看姓周的更想把我们当做诱饵,所以初六不能全信,但情报都送来了,也不能浪费。” “通知各部,初六前后提高警惕,防止敌人偷袭。” “准备一个营的预备队,如果有谁顶不住,及时救援。” 新兵正在源源不断的送来,虽然打仗不行,但充人头可以呀!反正充人头这事儿那个地方都有,有人视察也不会说啥。 给他们换身衣服,再挤一挤也能挤个一千人机动力量出来。 …… 法兰西马赛,欧仁·施耐德的庄园内。 “马赛的秋天永远是这么舒适,比湿漉漉的巴黎要好多了。”尼古拉斯子爵悠闲的晒着日光浴。 二十度左右的温度,适宜的湿度,真的很舒适。 而此时的巴黎,会更冷好几度,加上降雨较多,阳光较少,对于尼古拉斯这样的老人来说并不友好。 所以每年十月到十一月中旬,如果没事,尼古拉斯都会来马赛的庄园小住。 但不总是有机会。 “是啊,如果可以我真想在这儿定居,远离那些烦人的议员。子爵,远东的局势变化你知道吗?”欧仁喝了一口葡萄酒后看向尼古拉斯。 “我也听说了,但我觉得那并称不上局势变化。充其量是一次小小的叛乱。” “他们有着和沙俄帝国一样庞大的领土,两倍于沙俄帝国的人口,而叛军控制地区的人口,加起来都没有沙俄帝国的犹太人多。” “你觉得沙俄帝国会被犹太人击溃吗?” 尼古拉斯微笑的看着欧仁。 清国二十年洋务,加上庞大的国土和人口总数,在目前还被视为一个有影响力的地区大国。 接下来几年,洋务的虎皮被东瀛撕开,维新、拳民的运动让欧洲看到了庞大人口下蕴含的巨大矛盾。 “那不可能!” “好吧,这是代表团负责人里昂的电报,我们的合作伙伴希望从印支购买一万两千支格拉斯步枪。” 欧仁笑了笑,将电报递给了尼古拉斯。 “格拉斯步枪?你没和他们说那是过时产品吗?”尼古拉斯接过电报,一边戴眼镜一边问道。 “说了,但是看起来他们很急,非常迫切的需要武器,哪怕是老旧的二手货他们也要。” 欧仁耸了耸肩。 “我们的合作伙伴要新组建一支二十个营的军队?这是好事,我从动荡中走来,特别是奥尔良王朝,那时候军队代表着话语权。” “我们的合作伙伴正在快速走向成熟,给他们吧,反正是一些老枪,我会去协调的。” 法兰西军队也是一个营1000多人,一个满编连队287人,比汤潇逸的队都庞大。 这是法兰西在完全进攻思潮下编制的军队,以优势兵力获得强大的进攻能力,在当时是对的,不过用的时候过时了。 尼古拉斯看完电报后非常期待,觉得自己赌对了。 “是的,这么一来他就相当于掌握了三个师的军队。不过这个价格,卖枪几乎是亏本的,哪怕是二手货,毕竟还要搭配一千发子弹。” 欧仁看着尼古拉斯。 电报中给的是每支枪配一千发子弹,33法郎,还差点儿才有6两银子,够呛能买这把二手步枪。 还要搭一千发子弹! “没有关系,陆军部或者外交部会为此买单的,不过也不能这么简单就同意,你觉得,我们要点什么好呢?” 尼古拉斯毫不在意。 反正又不是他花钱。 欧仁找他的目的不也是如此吗?找个为此买单的冤大头。 而恰好,尼古拉斯能找到这样的冤大头,还不止一个。 “如果要陆军或者外交部出钱,那好处得给他们一些,还记得贸易合作吗?” 欧仁问道。 “和汤的?在进口时优先考虑施耐德的产品哦!欧仁,你应该去竞选议员。”尼古拉斯瞬间反应了过来。 “是的,只需要在书面上改一改称呼,把施耐德改成法兰西,反正最终具体操作是由我们完成,没有差别。” 欧仁笑了笑。 “那么,你们要什么?”尼古拉斯才不会相信欧仁这么慷慨。 欧仁抿了一口手中的玛歌红酒: “钢铁厂的股份,或者铁路公司。” 尼古拉斯也抿了一口红酒: “我们的合作伙伴很重视这些,这恐怕不太容易,而且容易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或者卖给他们施耐德列车怎么样?” “作为货运专线,几百节车厢,十来个车头,也是一笔不小的生意了。” 尼古拉斯不希望在合作初期为了一点小小的利益,影响双方的关系。 “当然,如果他不愿意付出钢铁厂和铁路公司的股份的话。不过从欧洲运机车过去太贵了,我希望能获得一个机车工厂。” “作为回报,工厂将采用合资形式,给他10%的股份,同时机车用料将从我们给他的钢铁厂采购,你觉得怎么样?” 欧仁笑了笑,露出了真正目的。 “10%,可能不太容易。” “可以谈的,只要他给钱。如果没钱,巴黎联合银行也愿意提供贷款。” 欧仁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一旁的尼古拉斯想了想,没有反对。 在宴会结束后,尼古拉斯派了管家去马赛的武夷茶叶专卖店…… ………… 永春州与闵都府交界处,分别是永春州德化、闵都永福二县——后者后改名永泰。 闵地交通不便,二县主要通道是一条沿大樟溪修建的土路,能通马车。 同时因为临近道路、靠近河流,城镇也主要聚集在道路两旁。 想绕开道路河流,就只能爬山,走羊肠小道,本地猎人还能走走,粮队、大军,皆无法通过。 交界处水口镇,有两条小河在此汇入大樟溪,是一个条件相对较好的镇,王福生镇守此处。 是相对闵内山区,毕竟这是一个人口稀少的地区。 “管带,快马来报。”四队队官推开门,发现王福生正在画地图。 这是周围的地形图,王福生撒了许多人出去,把周围的地形、道路、村庄、河流记录下来,他再整合到一张地图上。 虽然精准度有待考察,但至少有个依据。 “什么消息?”王福生只是抬头,没有放下笔。 四队队官闻言撕开文件,拿出两张纸: “四营转大营电,敌人将于十月初六前后发起进攻,可能延迟,各部当提高警惕,不可轻敌大意。” 然后看向另一张, “另四营已派一队人马携三门火炮支援,预计七日晚间抵达,主力正在向北集结,让我部坚守至十月初十。” 王福生皱着眉头拿过文件扫了一眼,然后回到桌前看着地图: “初六前后?今天好像是初五?”王福生突然意识到。 “是的管带,从德化转发过来,太费时间了。我已经派人通知二队三队向我靠拢。”四队官点点头。 他们营四个队,只有两个队来了水口镇,另外两个在身后南埕镇,距离13公里。 道路距离,直线距离只有9公里。 “不能让他们通过这个河口,不然过来后他们能从农田和坡地上通过,我们人不多,没办法四处防守。” 王福生对比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战略要点。 闵地四处都是这种战略要点。 方便防守,不利于进攻。 第79章 王福生不会了 初五下午,几艘木船拉着57毫米格鲁森炮渡过大樟溪,来到河流另一侧,在一个缓坡上安置下来。 之后炮声间歇性的响了小半个晚上,吓的当地居民都没睡好觉。 虽然不是炸他们的,但即便不怕,也吵啊! 另外哪有百姓不怕清兵的。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对于百姓来讲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清兵危害更大。 至少聪明点的土匪讲究可持续发展,不会杀良冒功。 …… “炮兵阵地布置好了吗?”初六一大早,王福生视察完河口一线阵地后,回到了临时指挥部。 “一号阵地已经完工,二号阵地正在开掘,石头比较多,进度有点慢。炮击参数都已经收集到了。” “我还在河口弯道西侧的坡地,古岭坞这儿设置了机枪阵地,放了两挺机枪,距离河口三百至五百米,射界开阔。” 四队队官在地图上标了个点,这是他的机枪阵地。 从河口处到炮兵阵地,河流流向整体呈现一个倾斜的∑字。 河口就在∑左上角,炮兵阵地就在左下角。 左上角是一个菱形的河湾平原,长约三百米,最宽处一百六七十米。 后两个转折的地方都是一座山坡,中间略低但极为陡峭,左下角略高但坡度平缓。 左上角至左下角直线距离两公里,炮兵阵地搬上去后,能直接覆盖左上角的河湾平原。 之所以不防守河湾平原,是因为河湾平原周边都是缓坡,河道宽,水也比较浅,人能直接趟过来。 相对而言,把那个平原让出去,更容易防守。 “这个阵地不错,隐藏好,别轻易开火,等敌人要突破一线阵地了你再开火。”王福生看着机枪阵地的位置点了点头。 他的一线阵地布置在河口之后四百米处,也是一处山坡上,能轻易封锁道路,而周边的山也不好爬,往东就是森林。 “侦察兵还没回来吗?”队官点点头,然后问道。 “还没有,绿营什么作风你也知道。”王福生看他有些紧张,但也没骂他。 他们自认为是没有经验的,毕竟打过来最费力的地方是行军,山路难行,特别是要带着重装备。 而战斗,都是非常敷衍的开几枪,实在不行开一炮,绿营就作鸟兽散了。 但那是地方废物绿营,这次要面对闵都的精锐部队,大家都有点心里没底。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而为,对得起大人就行了。” “大人在,即便咱们战死了,也不会亏待咱们的家人,总比以前活的连狗都不如要好。” 王福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继续巡查去了。 …… 初六。 平静的过去了,王福生的侦察兵前出了十里,毛都没有一根。 平原上前出十里很近,山地中前出十里不近了,行路难,上山下坡的,得耗费不少时间。 初七,不信邪的侦察兵一路摸到了二十里外洑口乡,终于发现了敌人。 “他们来了五天了,打的陈姓副将旗,打听到有一千来号人、五至六门炮,我们没能摸进去,不知道火炮型号。” “这里是临时马场,有不止两百二十匹马,不超过二百五十匹。” “大都装备了步枪,但不止一个型号。” “我们正在向西沿着道路摸索,找他们的补给队。” 侦察兵说完后,王福生满意的点了点头。 “给你们侦察兵记一功。” “谢管带!” 王福生挥挥手,让他下去,然后看着地图: “我不太明白,他们已经在洑口呆了五天了,一千号人,二百多匹马,人吃马嚼的,洑口可顶不住。” “是呀,上面的情报是他们初六进攻,今天初七了,却还没有动作。”队官点点头,他也不懂。 兵贵神速,隔着二十里,一天就到了,要是四五天之前就进攻,他们还有机会。 当时王福生身边只有两队人加一个炮排,而且只设置了水口镇内的防御,对周边地形还不太熟悉。 而初七,不仅阵地布置好了,下午,其余两个队归建,四营还支援了一个队加半个炮排。 人数和火力都一下子超过对方。 “既然找到人了,让弟兄们休息休息,轮换上阵地,不要敌人没来自己先垮了。” “侦察兵盯着,时间来得及。” “今晚加餐,但不能饮酒,等打完仗,我请弟兄们不醉不归。” 王福生想让弟兄们战前放松一下,别一直紧绷着,紧绷着容易出事。 结果…… 初八,敌人未动。 初九,敌人派了一些探子出来,王福生以为要来了,结果还是没动…… “不是,他们什么意思?究竟打不打?”王福生愤怒的砸了砸桌子。 …… 另一边,泉州,鹭岛县。 初六一早,九龙溪东侧,喊杀声震天响,爆炸声不断。 汤潇逸陪伴着兴泉永兵备道道台前往阵地视察战况,走着走着,只听天上传来咻~的声音。 “是炮击!大人小心!” 汤潇逸一瞬间冲了过去,一脚踹飞道台,然后纵身起跳,空中翻转180°,重重的砸在道台身上,然后用袖子捂住自己的脸。 喀嚓~ 汤潇逸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活动了一下,不是他的。 boom!boom! 接连两声爆炸,在距离他不过几米远的地方响起,泥土炸起五六米高…… 威力当然小,这是提前准备的炸点,自然要保证安全。 飞扬的泥土沙尘被袖子挡住,汤潇逸捂着头起身,踢了踢一旁的随从。 “还趴着干嘛?!快看看大人怎么样!” 说罢汤潇逸上前粗暴的把道台扶起来, 喀~ “额~!” “大人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泉州不能没有大人您呀!”汤潇逸。激动的大喊 “嘶~嗬嗬嗬……别……别动,老夫还……”道台的脸色先白,再红,后变黄,又成苍白色。 boom! 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尘埃被卷起二三十米高。 几个站着的水师营亲兵划破身上的血袋,用力一挤,猪血四处飞溅,道台身前撒了不少。 “老夫的肋骨好像断了,快扶老夫回去,请大夫,快……”道台惊恐大喊。 “快,送道台大人回去,反贼连发三炮,一定是发现我们了,等下炮弹肯定铺天盖地的飞来。” 汤潇逸催促着道台的下人。 “你们都是聋子吗?还不快扶老夫下去。”道台一听,只觉得有道理,连忙催促。 几个下人连忙小心翼翼的架着道台,毕竟他肋骨好些断了,不敢背,也不敢抱。 “啊!” 没成想,道台一站起来,右腿能直立,左腿却摇摇晃晃的,一看就是也断了。 “大人,情况紧急,事急从权,腿断了痛一下不会死。你们几个,小心的把大人抬到后面去,我去找个担架来。” 汤潇逸说完,一溜烟跑了。 他怕留下来忍不住笑出声。 走到指挥所,徐希颜一看到他,立刻开始对身边的亲兵大喊: “什么叫顶不住了?我们身后就是鹭岛,就是泉州,我们无路可退。” “你们也守不住了?伤亡过半?我把亲兵队给你们,一定要守住,只要守住,就有办法。” 一边大喊,徐希颜一边观察着汤潇逸,发现汤潇逸身后只跟了亲兵,没见到兵备道的人,才停止演戏。 “大人,没伤着吧?情况怎么样?”徐希颜观察了一下汤潇逸,身上有点泥土,但没有伤口。 “我没事,就是沾了一身泥,那老东西惨了,最少被我搞断了左腿,好像肋骨也断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那个老东西最少这两个月得消停不少了。” 汤潇逸笑了。 本来嘛,没那个兵备道什么事儿,他们属水师,不属兵备道管。 结果汤潇逸又督办团练后,兵备道有了能约束他的名义,就开始要求这那的。 今天进攻,他还要来督战。 “进行到那一步了?”汤潇逸看着下方,隔着一条九龙江“打”的火热的双方。 “已经进入到强行渡河阶段。按照攻守双方的布置,强行渡河一旦开始,就能对进攻方判负了。” 徐希颜说着拿出地图向汤潇逸解释道: “按照守军残余火力密度,强行渡河伤亡率预计超过30%,之后缺乏重武器的进攻方也难以建立滩头阵地……” 演习持续到下午四点,双方就同时收工了,如徐希颜判断那样,进攻方判负。 所以今天进攻方的菜只有鱼和螃蟹,还要帮防守方洗七天的衣服。 防守方不仅不用洗衣服,还能吃到双倍份量的猪肉。 “那就按三成伤亡往上报,斩获的话,让他们送一百个土匪过来,上报毙敌一千。” 看完演习,汤潇逸吃着铁板鱿鱼说道。 “斯哈~另外军械、给养、赏银,大人别忘了通通上报,周布政使越是不给,新总督上任咱们越是有优势。” 汤潇逸放了辣椒,徐希颜被辣的口水直流,连喝了好几杯茶。 汤潇逸点点头,他自己养着,加上一直是水师营和绿营不是一个体系,他都快忘了这茬。 “吃完饭后跟我去看看那个老家伙死没死,对了,过两天武器就到了,新兵训练那边你也得盯着点,我要回一趟闵都。” 朝廷那边基本同意了总督的保举,现在在搞人员调动,原按察使调走后,牛大人才能上任。 “对了,这几天想办法把泉州总兵解决了,再弄几个战功。” “回去后我看能不能给你操作一下,等牛大人上任按察使,让你署理泉州镇总兵。” 兵备道是正四品文官职位,汤潇逸自己和手下没一个人够得着,只能退而求其次,把住总兵的位置。 第80章 东瀛人的渗透 初十,陈姓副将终于慢吞吞的靠近了水口镇。 在他们中段进入河口小冲击平原后,四队队官沉不住气了: “管带。” 王福生摇摇头: “这些人松散大意,让一线阵地进行阻击,炮兵阵地、二号机枪阵地继续等待。” 看着这松散的队伍,王福生心里萌生了一个想法。 之前的战术布置,是为了把敌人从方便驻扎的地方赶出去,让他们不得不退回去。 总不能躺在马路上吧?道路狭窄,可扎不下绿营兵的大营帐,睡地上?山里蛇虫鼠蚁可不少。 转过了河口平原,进入山谷后,绿营兵前锋二三十人很快进入一线阵地的射击距离。 “都别开枪,放他们过去。”坡上,负责今天防御的一队副队官看到只有这么点人,手指离开了扳机。 “就这么放过去好吗?”传令兵听话的放下的枪。 “执行命令,二三十个人,翻不起什么风浪。”一队副队官愣了他一眼。 敌人前锋就二三十人,光他们队就二百多人,加上几个机枪组,十个人都分不到一个目标。 等了这么久,在山里挖了这么久的石头砍了这么久的树,埋伏了半天,就为了这二三十人,也太亏了。 ………… 另一边,陈副将坐着四人抬的轿子,一颠一颠的行进在队伍中间。 轿子虽然也颠,但比起山地骑马,哪怕是矮小的南方马,也要好太多。毕竟有人肉减震。 不过坐久了也不舒服,副将掀开帘子,看着一旁随行的的亲兵: “阿财,还有多久能到德化境内?” 亲兵队长弯腰低下身子,献媚的笑着: “老爷,快了。过了这个峡谷,再转个弯,一共五六里地,快的话半个时辰就能到水口镇。” “这水口镇不大,但还是能供大军歇息。” 亲兵队长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就是……根据咱们掌握的消息,反贼已经控制了水口镇,怕是得先打一仗咱们才能进镇子休息。” 副将毫不在意的摇摇头: “据水口镇跑出来的乡绅所说,水口镇的反贼不过三四百人,而且没有大炮。” “我军三倍于敌,还有六尊大炮,拿下小小一个镇子,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让弟兄们走快点,今晚在水口镇过夜。” 副将都要放下帘子了,突然想到还没有提振士气,补充道: “传令下去,打下水口后全军放抢半天,一应财物只需上缴七成。” “接下来咱们打下来的城镇也按此例执行。” “当兵不过是为了一个财字,本将不会为难诸位兄弟,跟着我,吃香喝辣……” 砰! 砰砰砰…… “报将军,反贼早有准备,火力强大,火器犀利,一个照面,我营死伤了数十人。”走在最前面的管带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蠢货!给你两柱香的时间,拿下顽抗的反贼,不然……军法从事。” 副将气的嘴唇发抖。 他刚刚还沉浸在放抢发财的幻想中呢,你却突然来打断。 “卑职遵命,但敌人位置刁钻,还望大炮能予以帮助。”管带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炮弹不要钱啊!遇到事情就开炮,我有那么多钱还要你们干什么?” “给我冲,本将自有考量。” 管带无奈,只能回去带兵。 官大一级压死人,副将比他高好几级呢。 “弟兄们,打下德化,三天不封刀,能抢多少是你们的本事,荣华富贵就在前面,想要的给我冲!” 放抢和不封刀,在十七世纪比较多,也就是清国朝廷刚进关不久,当时是为了巩固统治,震慑百姓。 长毛之乱时,清国朝廷又把这一套翻了出来,因为它没钱给士兵发饷。 大名鼎鼎的曾系湘军和淮军,在那个时候的主要经费来源就是靠放抢、不封刀。 现在,又给搬出来了。 “杀啊!” “狗日的反贼,爷爷来啦!” 噼里啪啦。 上百号人排成一字长蛇阵,密集队形沿着道路,快速的向一线阵地冲去,各种型号的枪声响成一片。 回应他们都是一轮轮“砰砰砰”的枪声。 枪声清脆且统一,几轮排枪下去,绿营兵当即倒下了三四十人,打头的几乎都躺在了地上。 “妈呀!” “那个狗日的推我?!” “狗日的你挡我路了,滚开!” “跑啊!” 乱成一团的绿营兵深刻诠释了什么叫聚是一坨翔,散是满天飞。 有互相推搡的,不知道是不是想让同伴给自己挡子弹。 有一枪托抡倒队友的,也不管队友倒地后被人踩来踩去。 也有聪明人,看路上挤不过去了,一下子跳河里,往河对岸游的——到了对岸,会不会归队,那就不一定了。 最终地上又留下了五六十具尸体,一大堆步枪,才终于逃掉。 “清点伤亡、弹药消耗情况,保持警惕。”副队官没下令追击。 这种进攻条件,要是追击,就会像下面的绿营一样,挨揍的时候躲都没地儿躲。 …… 啪! “混账!废物!一盏茶的功夫,你就丢了三成的人马,五成的武器,本将留你还有什么用!” 一个营三百多人,两次被击退,丢下了七八十人,加上前锋,一百多人没了,跑回来的也个个带伤(推搡的时候自己弄伤的)。 武器,跑回来的人没几个人带着枪,剩下一半的武器是那没有参与进攻的人手里的。 副将还是有功夫的,一巴掌把管带扇翻在地,眼冒金星……是星星。 “大人,消消气,贼人占据山坡,居高临下封锁道路,位置刁钻,刘管带也尽力了。”副将的亲兵队长上前帮着说了说话。 阵前斩将也要分时候,人家又不是畏战,是硬生生打败了。 “哼!这次就先饶了你,下次再败,别怪本将不顾同袍之情!” “炮兵,把大炮架起来,给我狠狠的轰他娘的!” 副将恶狠狠的看了刘管带一眼,然后看向炮兵。 “大人,天色已晚,贼人已有准备,即便打下这儿,今晚怕也打不下水口镇,不如先退回洑口乡?”亲兵队长建议道。 “不,退回去也来不及了,这儿就不错,就地扎营。”副将观察了一下四周,摇了摇头。 这是唯一适合大军扎营的地方,不然就得去山坡上过夜了。 “大人,咱们知道,贼人也应该知道,他们放弃此处,小心有诈。”亲兵队长继续劝阻。 亲兵队长是长官的绝对心腹,在战场上亲兵队长比父子关系都可信,所以他才敢劝解。 “我就怕他们不来,火炮摆在中军,各营修筑胸墙,今夜谨慎贼人夜袭。” “要是贼人敢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 “商船的事儿不用急,重要的是摸索制造大型船只的经验,多培养工人,哪怕船有点问题也不要紧……” 汤潇逸一边和刘一鸣叮嘱着注意事项,一边走进门儿。 岸防铁甲舰下水后,船台空了出来,汤潇逸就让他们别歇着,开工一条六七千吨的商船。 这条船纯粹是为了培养工人用的,为以后做人才储备。 “咳咳!” 汤潇逸闻声抬头,发现汤父正站在他办公室。 汤父一身三品官服,蓝宝石顶戴单眼花翎,撑着椅子,正在那儿仔细观察着汤潇逸架子上一两银子买的赝品汝窑,不时发出啧啧声。 “爹,恭喜恭喜啊!”汤潇逸抿了抿嘴,忍住不笑出来。 “呀?!我儿回来了?喜从何来啊?哎哟~你这盘子还真不错,细腻素雅。” 汤父嘴角微微翘起。 汤潇逸摇了摇头: “爹您升官了还不是喜事儿吗?您喜欢拿走就是,但千万别拿出来,那是我一两银子在店里买的仿品。” “仿的?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可惜了。”汤父一听是仿品,直接上手,左看看右看看。 “爹,咱们晚上回家再庆祝,我给您带了礼物。”汤潇逸对他眨了眨眼睛。 “哦,有个事儿。” 汤父放下盘子, “前些日子你是不是抓了几个人,其中还有一个东瀛女人?” 汤潇逸眉头一皱,严肃起来: “爹,谁这么大本事,都找到你头上来了?” 汤父连忙摆手: “就是问问,我可没放人。” “是你牛伯,他还在做一些药材生意,一个商行找到了他,应该是给了钱,想捞人。” “你牛伯托我问问,说只捞那个东瀛女人,我这不就来问问你的意思嘛。” “怎么,干系很大?” 汤潇逸深深的吸了口气,眉头皱成一团: “这些狗东西,渗透的够深的。” “爹,人是不可能放的,甚至是不是还活着我都不知道,我把人扔给看守就没管了,那些看守您也是知道的。” “而且他们是奸细,来打探船政虚实的。” “您也知道咱们家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光那个船厂里正在舾装的大家伙,暴露出去,您我的脑袋都得搬家。” “东瀛狗鼻子可灵了,不像那些个老爷这么好忽悠,万一被发现点什么……” 汤父连忙摇头: “不能放不对!你赶紧把人杀了干净,还有,船政周围的保密也得做起来,借我点兵马。” 汤父向汤潇逸伸手,汤潇逸一脸问号。 第81章 泼脏水给它都算洗白了 汤潇逸最终还是借兵了,反正都是新兵,再招就是。 而且借给自己老爹,用也是船政在用,怎么用,还不是他这个稽查管。 “爹,和牛伯合作的商行叫什么?”发完电报,汤潇逸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叫……卖药材毛皮的,不是什么大商行,叫啥来着?义……义仁行,还和兴亚会有点关系,不然牛大人也不会开口。” 汤父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个名字。 不怪他,很少有商行把名字取的和土匪差不多。 “兴亚会?什么来头?”汤潇逸眨了眨眼,记忆里检索了半天,没这个东西。 “哦,你不知道也正常,这是一个学派,倡导振兴亚洲,海内外许多饱学之士都加入了进去。” “现任南北洋大臣、船政沈大臣等都比较认同这个学派的主张,所以有不少人参加……” 听完汤父的解释,汤潇逸沉默了。 东瀛的间谍行为真是一点不掩饰,而清国更甚,一点没看见?还是假装没看见? 或许是夜郎自大,看见了也不当回事吧! “爹,我要派人烧了这个什么仁义行,牛伯那儿你就让他以后把药材转给我,我按正常价收。” “您也跟他去说一下,这是东瀛的奸细,别牵扯进去了。” 汤潇逸摇了摇头,心情不太好。 …… 汤父离开后,汤潇逸带着刘一鸣,往山东走去,去看那个小泽百合,刘一鸣说她没死。 “大人?!您怎么来也不说一声,小人好迎接您去呀!”远远的,守卫就殷勤的跑了上来。 “临时起意,之前抓的那个女人呢?就是布政使来那次。”汤潇逸挥手示意他别行礼了。 “在里边呢,大人您还没审,没人敢动,好好养着。”守卫脸上浮现出一抹慌乱。 “我进去看看。”汤潇逸没在意,活着就行。 当然,也不能疯,疯了那就不好问话了。 “嘶~”又是那股霉味儿,汤潇逸捂住了鼻子,跟着守卫来到牢房。 铛锒! 守卫敲了敲铁门。 汤潇逸点点头,这次有铁门了,不错。 看向牢里人,身上还是和服,但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樱花色了,泥土汗渍灰尘,甚至霉菌都有。 不过看起来还完好…… 人也蓬头垢面的,头发非常凌乱,身上还散发着臭味。 怪不得还完好。 “小泽百合,可以呀,又有人捞你了,猜一猜是谁?” 汤潇逸隔着铁门,玩味的看着她。 当然,手捂着鼻子。 “是你!你说什么?有什来救我?那还不快把我放出去,我是东瀛子民,是良民,生意人。” “汤大人,快放我出去吧,我是好人,我可以给你钱!甚至能帮你升官。” 小泽百合听到这话,一下子就冲了过来,把住铁门,眼泪在黑黑的脸上划出两道白痕。 “呕~” 汤潇逸差点儿吐了。 小泽百合冲过来时,带着霉菌、饭菜发酵的酸臭、汗渍发酵的酸臭,以及人体代谢产物发酵的味道,扑鼻而来。 而汤潇逸虽然捂着鼻子,但也是在用鼻子呼吸,毕竟用嘴呼吸风险更大。 一下子就中招了。 “退!退!退!退远一点!”汤潇逸后退三步,背后贴着墙,指着小泽百合。 “你!”小泽百合怒了一下,什么都没发生。 “你应该见过你的那些同伴了,我也不废话,我问你答,你要是不回答或者敢骗我被我发现,你的下场只会更惨。” “闵都有很多乞丐,而且是有组织的乞丐,你猜猜我要是把你洗一洗,扔进去,会发生什么?” 小泽百合退开后,汤潇逸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你不能这样,我……” “我可以,现在就可以。” 沉默。 小泽百合现在很犹豫,这个男人好像谁都不怕,亲口说有人保她,但也没保出去。 上次她找布政使来保人,不仅想保的人在她面前死了,她自己还被搭了进来。 “你知道吗,乞丐也会从事你的行业,老鸨。不过他们没有你们这么高端,只能凭数量取胜,也许你一年就能干你的姑娘们十年的业绩,开不开心?” 汤潇逸继续瓦解她的心理防线。 很有效果,小泽百合害怕了。 高端,小泽百合作为经手人可清楚的知道,游女在东南亚主要服务什么群体。 他们都算高端的话,那…… 汤潇逸当然不知道,小泽百合害怕的竟然不是自己要去干这活,也不是十年的活一年干,而是……客户群体? 只能说不愧是小日子。 “你要是老实交代,我会给你一个住所,一个正常的生活。” “甚至,如果你提供的消息足够好,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能够平静富足的过完下半生。” 汤潇逸说着,掏出怀表。 “你有一分钟时间考虑。” “你要我说什么?”小泽百合开口了。 汤潇逸心底微微一动,但并不表现出来: “你知道的东瀛间谍组织,与这些组织有关联的清国人物。” 小泽百合又沉默了。 汤潇逸也不急,看着指针转动。 一分钟时间很短,短到小泽百合都还没发觉就已经过去。 一分钟时间又很长,小泽百合觉得这一分钟比她过去近二十年加起来都难熬。 “我讨厌这种把戏,送她去最大的乞丐窝。”汤潇逸转身就要走。 “我说!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我不要去乞丐窝!”小泽百合激动的跑过来扒着铁门。 “慢慢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汤潇逸这次没有退开,不过是用手帕捂着鼻子。 ………… “这些是东瀛的奸细活动,我抓到的人活跃于台澎闵浙,所以情报仅限于此。” “两家药堂,四家商行,总计三十余个店铺,数百个伙计。” “另外那些奇奇怪怪的学会,只要有东瀛人参与的,都和间谍行为关系匪浅。” 汤潇逸把名单推给郑景溪。 “这个玄洋商行我听过,在台澎,主营米糖,价格还给的很公道,没想到是奸细。” “你也要小心,法兰西人、英吉利人和东瀛人,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郑景溪感叹道。 不知道法兰西人和英吉利人知道他们被列在一起,会是什么感觉。 “我有分寸。”汤潇逸没解释这三者的差别。 解释起来很麻烦,总之,东瀛更像英吉利的徒弟,不过在不当人这事儿上,三者不相伯仲。 “你打算怎么做?可不能蛮干。”郑景溪看着汤潇逸。 “在闵的,连根拔起,不然风险太大了。” “另外的,我准备派人接触他们。” 汤潇逸摸了摸鼻子。 “你又要干什么?”郑景溪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样子,汤潇逸是又在谋划什么大事儿。 “你说,如果这场“长毛之乱”,背地里是东瀛人扶持的,朝廷会怎么想?” “而恰好,这些间谍同时和反贼、清官接触,您觉得朝廷会怎么看这些官?” 汤潇逸知道间谍组织后,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是当时还有点模糊。 但发现东瀛人的渗透已经非常深入后,立刻就打通了关键节点。 “内外勾结,意图谋反。不知道你在哪儿学的这一肚子坏水。” “不过东瀛人会就这样坐等你泼脏水吗?许多事情调查一下还是很容易的。” 郑景溪皱了皱眉。 汤潇逸当然考虑到了这一点,实际上很多事都不经查,但那又如何? “它们还用泼脏水?泼脏水都是在给它洗白了,泼粪水差不多。” “这些商行大多都有粮食进出口业务,若是我们说漳州府粮仓突发大火,即将断粮。” “这时候,它们给反贼送军粮,被我们在泉州扣下,那就说不清楚了。” “只要让他们送一船粮食,最好是送到鹭岛,那道台是个事儿多的,还站在布政使那边。” “这也能解释,为啥他一受伤,泉州总兵就战死。” 汤潇逸说完,郑景溪倒吸一口凉气。 朝廷防汉大于防外。 不知真假,但具备战斗力的长毛,癣疥之疾。 勾结东瀛人的清官?天下谁不通倭?(通洋) 至于东瀛人的间谍行为,人家不认,朝廷也不觉得有啥。不仅没有那个意识,还抱着区区撮尔小国的想法。 这三个,都没啥问题。 但三个混合在一起,就会让朝廷想到,官员勾结反贼,颠覆大清的江山! 东瀛人为他们提供情报、物资支持。 这比真长毛都刺激朝廷,毕竟长毛被士大夫排斥,夺不了江山。 但士大夫可以! “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怎么长的。” 郑景溪后怕的摇了摇头,要是之前退婚了的话,现在他应该也不好过吧? “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阻碍咱们的,还有政敌什么的,这次一并写上。” “另外还有能用的自己人,空出来的府州县厅,当然得咱们自己人来坐,要能用又可信的。” ………… 水口镇前线,王福生正在破口大骂。 “全是废物,十把枪七个型号六个口径,当烧火棍都嫌沉。” “德制小口径无烟火药步枪和英制13毫米口径前装线膛步枪混装……怪不得绿营都是废物。” 王福生说的是他左手的1888委员会和右手的恩菲尔德1853。 后者久经考验,曾经参加过南北战争,也是第二次大烟战争英吉利人的主要武器。 “管带,敌人已经扎好营了。观察阵地说,敌人将炮对准了道路,应该是在防备我们夜袭。”四队官摸着黑前来。 “命令炮兵准备好,晚上十一点准时开始炮击,炮击结束后机枪阵地开火,封锁敌人炮兵行动。” “今晚四队主攻,去休息吧。”王福生放下了枪。 第82章 溃败,鱼儿上钩 王福生时间夜晚十一点整,随着一发信号弹升空,9门蓄势待发的57毫米格鲁森架退炮突然发力。 轰! 炮口喷出火焰,把大炮往后推上斜坡,等动力耗尽,大炮又顺着斜坡滑下来。 “快,动作快。”主射手把大炮复位,催促着清理炮膛。 格鲁森架退炮用的还是黑火药作为发射药,开炮后要用刷子刷一遍,擦掉火药残渣,延长炮管寿命。 还好已经采用定装金属弹壳,如果是采用丝绸药包发射药,还需要用湿毛巾擦一遍,以免遗留的火星或者高温点燃发射药。 “完毕!” “装弹!” 咔! 随着炮弹被塞进炮膛,横楔闭锁炮闩完成闭锁。 “装填好!” “放!” 轰! 火炮口径小,后座力较低,阵地布置得当,也提前进行了瞄准,只需要按照预定参数开炮就行。 平时里严格的训练显现了作用,即便是架退炮,也能以每分钟3.5发的射速开炮,这在此时已经超越了大部分军队。 9门炮,每分钟投射超过30发炮弹,先是中心开花,然后向四周扩散。 虽然57毫米炮弹威力小,但那是针对工事。 打人,只是覆盖面小点,但在不足两万平米的狭窄地带,9门炮足够覆盖了。 “管带,差不多行了,就这五分钟,打了快两百发炮弹了。”四队队官心疼的直哆嗦。 一方面,弹药运输车无法通过山路,这些炮弹是靠人和马,一点点的运来的,山路难行,炮弹不多。 另一方面,本来对面绿营就扎堆,这么炸下去,他们怕是只能当苦力,拿不到多少军功了。 “进入第二阶段。后面还有的是仗打,注意伤亡,不要蛮干。”王福生看了看表,点了点头。 “是!四队,跟我上!”四队队官带着人,打着火把,快速前进。 同一时刻,两枚信号弹升空,刚刚还极速射的炮兵火力立刻停止,只是时不时会来一发,吓吓对方,给进攻部队打掩护。 …… “停了?对面的炮……”亲兵队长话音未落,又是一发炮弹在远处爆炸,吓得他立马缩回被破片打死的战马身后。 过了一会儿,没听到炮声,亲兵队长又爬起来,确定没事儿后,走出马厩。 马厩外,火光冲天,帐篷熊熊燃烧着,引燃了各种易燃物。 惊慌失措的绿营兵傻呆呆的或站在地上,或趴在地上,炮声停了也不知道干嘛。 炮击来的太突然了,若不是他们准备了应对夜袭,现在已经炸营了。 亲兵队长没时间管这些小兵了,他呆呆的看着大营中间熊熊燃烧的火焰。 时不时还发生黑火药殉爆,那是他们准备用来对付贼人的大炮所需要的发射药。 在十分钟前,那儿还是中军大营,陈副将所在的地方。 各个管带也在那里,警惕贼人夜袭,他本来也在,只是时辰差不多了,过来喂副将和自己的爱马。 这是他和副将最后的生命保障,可不敢假于人手。 结果喂马时袭击来了,但不是以他们想象的方式。 “快!快去救大人!你们这群废物愣着干什么!救人呐!”亲兵队长快疯了。 他是亲兵,一切待遇、前途,都和主官绑定。 除了特殊情况外,主官死了,他还活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大人!大人你在哪儿?”亲兵队长亲自冲入火场,然后看到了一地的,残肢断臂。 第一波三十来发57毫米开花弹,全部打在中军大营方圆几十米内。 交叉飞溅的弹片将中军大营打成了筛子,更别说直接命中的炮弹了。 “大人!”亲兵队长带着哭腔,跪了下来。 他的大人就在他眼前,emmm,他的大人还有半个在他眼前,剩下的半个认不出来谁是谁了。 副将脸上带着疑惑和惊恐,看来死之前并没有受多大的罪。 比旁边那个全身被血浸透、左小腿不知所踪,面目狰狞而痛苦的管带要好得多。 咚咚咚咚~~ 一阵亲兵队长没听过的枪声传到他耳边,急促又密集。 “这是什么枪?这得多少人在开枪啊?不过为什么枪声这么远?” 咻咻咻咻~~ 噗噗噗噗~~ 随着子弹覆盖到亲兵队长的位置,他就不用想了。 临断气之前,他听到外面的绿营兵终于有了动作。 “快跑啊!” “长毛打过来啦,他们不留活口,我们都得死。”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 “滚开!”砰! 四队队官好容易摸着黑冲了上来,绿营兵已经开始慌不择路了。 跳水的,抢马的,往山上跑的,啥都有。 你问有火把还摸黑? 大晚上的,火把就是最好的靶子,赶路用用还行,进攻时还是老老实实扔了吧。 “他娘的,二排运三排右,一排跟我冲中间,先打骑马的。” 说完,四队队官一声大喝: “趴在地上,投降不杀!” 喊完就挺着刺刀冲了上去。 “投降不杀!” “妈呀!” …… 啪! 闵地中路总兵怒目圆睁,一巴掌拍在桌板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下方披头散发,吊着左臂,勉强能看出穿着六品千总武官服的溃兵一个激灵,连忙艰难的趴在地上: “贼人火炮犀利,入夜后如崩天裂地般向我等开炮,炸死炸伤无数。” “贼人开炮时,陈大人及诸位管带正在中军防备贼人夜袭,炮弹席卷下,中军大营只剩一片白地。” “副将及诸位大人战死,卑职受伤落入水中,侥幸得生……” 砰! 这次没用巴掌,改成了拳头。 “废物!三千人马,一夜之间全军覆没,就逃出来不足三百?!” “甚至主将战死,就剩下你这么个六品武官回来报信儿?!” 中路总兵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啊?”千总懵了,什么三千人? 他当了二三十年绿营兵,他们不就三营加起来一千人吗? 亏他还一直以为上面只吃了几百个人空饷。 “啊什么啊?!” 总兵目光一变, “既然跑出来了,为什么不就地防守?反而逃到永泰来了?” “而且一路上,就是你们这群溃兵,散播谣言,扰乱军心,致使一败再败,罪大恶极!” “来呀,把这厮拉出去,斩首示众。”总兵见处理完后赶紧出门。 …… 及至十月十五日,王福生进入了混乱的永泰县城。 在前一天,中路总兵的大旗还立在这儿,现在却只留下悲伤不安的百姓。 “快马回报,我部抵达永泰,请求指示。”王福生无奈的看着永泰城。 自从那一战后,五天,接连下了六个镇子,没有遇到一次战斗。 往往是他们还没出发,绿营兵就大步溃退。 加上水口镇,永泰城,现在他们营一千人,要驻守八个地方,还要防备土匪,还要留足够的部队警戒绿营兵反扑,人力已经到极限了。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再进一步,就是闵都平原,在得到命令前,还是老实呆在山里吧。 至少在山里容易防守。 ………… 十五日,船政。 汤潇逸可不知道自己的人已经冲到闵都平原边缘了,他正在为东瀛人上当了而欢呼。 “鱼儿已经上钩了,一艘满载药材、绷带、粮食、硝石的船已经离开了福冈,正在赶往鹭岛。” “全程约1000海里,即便速度慢些,五天后就能抵达。” 郑景溪显得有些兴奋,他给自己的亲侄子要了一个知县的位置,计划完成,位置才能空出来: “把人骗过来,这些东西不便宜吧?” 兴奋完,郑景溪又在可惜东瀛为什么距离这么远。1000海里,光运费也都不少了。 “我给的报价是市场价的5倍,并支付了20%的定金,都知道风险大,不给他们心动的价格,他们不会上钩的。” 汤潇逸支付了两万两,是平日里这批货到岸的售价。 还剩下八万两纯利润,都够买一艘女神号了,而且鹭岛明面上是清军牢牢控制的地盘,叛军又没有海军。 加上并没有直接运输违禁品(军械),看起来风险不大。 “只付了定金,那还可以接受……”郑景溪正想说自己出一部分,汤父却来了。 “你们听说了吗?闵都副将战死了,中路总兵昨日跑回了闵都,今天布政使他们就来求总督出山了。” “总督理也不理,这些人前几天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风水轮流转呐……” 汤父一脸痛快。 因为汤潇逸和布政使交恶,这些日子布政使没少为难船政。 至少这个月本该划拨船政的厘税金,就被他扣下了。 “闵都副将死了?督标抚标绕道延平攻龙岩去了吧?闵都空虚,怪不得……”汤潇逸说着,和郑景溪对视了一眼。 “现在闵都就剩下中路总兵的镇标,6000八旗,理论上有9000人,实际上能作战的人数不清楚。确实空虚。”郑景溪点了点头。 闵都副将辖三营,额定兵员3000,和中路镇标是一样的。 督标也是3000人,抚标2000,因为是总督直属部队,一般来讲兵力充沛,而且战斗力较强……至少青壮居多。 算下来闵都正常防御力是绿营,八旗6000,总计人,人力充沛。 不过现在嘛…… 第83章 炮击闵都,朝廷震动 砰! 啪! 砰砰砰! “跑啊!” 一场潦草的进攻又被打退,刘庆森无聊的拿出香烟,摸了半天没摸到火柴,恼羞成怒的举起香烟。 最终还是没舍得扔下去。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刘庆森叹了口气。 “管带,战果清点出来了,击毙敌三人,击伤七人,抓获俘虏二十二人。” “缴获各式前膛枪二十五支,法制夏塞波步枪两支,德制毛瑟m1871步枪一支、德莱塞步枪五支,各种弹药若干。” “银十五两,各式铜钱七斤八两……” 队官念着自己都念不下去了。 这几天里,粤省绿营每天都会攻一次,每次战果就几个,然后抓到二三十个俘虏,还得管饭。 刘庆森尝试过反击,也一击即溃。 但上面严禁继续推进,直说再往南打,补给就跟不上了,后路也得不到友军掩护。 他只能继续镇守。 “缴获的枪越来越少,其中前膛枪也越来越多,看来对面的绿营也反应过来了。” 刘庆森向队官要了一根火柴,点燃了香烟,终于抽到一口。 “刘管带,大人有命,命你部整顿人马,立刻开拔泉州。”传令兵气喘吁吁的赶来。 骑了一天马,也给他累的够呛。 “收到,各部清点物资,一队留守等待交接,其余人即刻启程。” 刘庆森精神一振,跳了起来。 不管是回去休整还是调去干其他的,都比呆在这儿舒坦。 对面的绿营打又不敢打,你敢打他就敢跑,跑完了等你退了,他又跑回来,第二天再派人来打,你又不能不认真对待。 实在是烦人。 “刘管带,大人命全军撤出,放弃诏安,全军向北。龙岩、永春方向的友军都在向北。” 传令兵的话让刘庆森精神一振,连忙打开地图,不太精密的地图上,显示着几个府州的位置。 “这……这是准备,打闵都吗?”刘庆森有些紧张,说话都有点颤抖。 “呼~” 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接着就是兴奋。 “传令全营,立即开拔……” “管带,那些个绿营又上来了。” 刘庆森眉头一皱,厌恶的看着南方: “炮兵准备,十五分钟后开火。一队二队准备,炮击停止后向南打半小时,时间一到立即北上,不可恋战,违者军法处置。” “四队立即开拔漳州府,为全营前锋,三队准备接应一队二队。” 走之前,刘庆森一是出口恶气,二是打痛对面的绿营,让他们至少消停一天。 不然他们没办法北上。 …… “汤大人,闵都空虚,还请放下你我之间的成见,顾全大局啊!” 周布政使想追上去,却被人拦住。 汤父隔的远远的,一副无奈的样子: “周大人,不是汤某不顾全大局,闵都好歹有一万三四千守军,我船政却只有不足三千。” “船政水师正在泉州抗贼,激战已久,急需补充……” 刘一鸣恰当的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高呼: “总办!泉州急电,泉州总兵战死,小汤大人亲率亲兵二百,新兵一千前去阻贼,急电船政请求援兵。” 汤父一下跳了起来: “什么?!胡闹!一千新兵顶什么用?” “调格字营驰援泉州,泉州乃水师驻地,不能有失!” 说罢双手滴溜着袍子,向格靖威营跑去。 “汤大人?汤大人!你不能啊!” 周布政使的声音渐渐变小……或者说因为隔得远了,听起来就小了。 “爹,那些军队来了闵都?怎么有一万三四千人?” 转角处,刘一鸣口中正带兵出征的汤潇逸好奇的问道。 “建宁府三营有兵三千、福宁府二营有兵一千八百,这是军制,具体多少不知道,但副将旗已经到了。” “现在大人头上就顶着船政大臣的差遣,虽然没正式交接总督职务,但我们升官了,新总督远程指挥,我们也就不用管了。” “有功劳是他们的,有罪名我们担。” “算算日子,新总督也该到了。” 汤潇逸点了点头: “是呀,快了。” …… 十月十九,永泰城内热闹非凡。 “大人令,成立第二标,辖四、五、六三个营及工兵队、炮队、马队等,技术兵种暂缺。” “管带王福生作战勇猛,任第二标标统,挂正五品守备衔。” “王标统,此次作战由你作为前线指挥,但大人说,具体改编,回去后再议。” 传令兵看着王福生。 “回禀大人,卑职知晓,谢大人提拔。” “另外,此次战斗,卑职依旧指挥营本部人马,与其余二营协同作战,绝不胡乱专权。” 王福生强忍着激动。 传令兵点了点头,拿出第二份命令: “命第二标最迟于十月十九日下午对闵都发起佯攻,切记不可恋战,注意伤亡。” “卑职领命!” 王福生有点疑惑,自己升官了,但是挂的是五品守备衔,这是清国的官职。 而他升官后第一件事,就是打清国的省城,让他觉得有点荒诞。 不过佯攻,而且要注意伤亡,这不就是让他演戏嘛! 这样也好,就算有三千人,他也不认为自己能攻下墙高城坚的闽都,毕竟里面也有不少守军呢。 虽然他遇到的敌人,好像都不怎么样,一击即溃甚至没看到就溃败了。 “传令,搜集船只,集中运输炮兵,今天下午炮击闵都!” 永泰城也在大樟溪沿岸,永泰一过,就能通小船了,再往下到闵候,百吨也能随意过。 一门炮也就几百公斤,放在船上,顺流而下,比在陆地上爬山快多了。 ………… 十月十九。 周布政使在求助船政失败后,领着一众高官、将领,求到了驻防八旗头上。 “什么?要我出兵?周大人,你别开玩笑了,你有将军手令吗?”一个八旗参领嘲讽的看着他。 “总督正在船上,无法通知,但总督若是知道贼人逼近,一定会同意的。”周布政使赔笑道。 虽然清国文贵武贱,七品文官见五品武官,五品武官都得下跪尊称大人。 虽然布政使是正二品,提督见了都得恭恭敬敬低头做小,而参领只是从三品。 但,参领是八旗,是贵族,是真正的统治阶级。而布政使,不过是一条狗。 所以,参领才敢这样嘲讽的看着布政使。 “在船上?那就是没有咯?” “周大人,我也很无奈啊!” “按制,八旗出动,必须有将军令,或朝廷旨意。没有将军手令,也没有朝廷旨意,妄自动兵的罪名可不小。” “所以啊,不是本将不帮忙,而是实在没办法,周大人还是尽快联系将军,或者向朝廷请旨吧!” “只要本将看到圣旨或者将军用印的手令,刀山火海,本将绝不推辞。” 参领说着,端起了茶杯,也不喝,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周布政使。 端茶送客,人家还喝一口装一装,参领是一点都不装。 “那本官先走一步。”周布政使没办法,咬牙切齿的走了。 参领一句假话没说,在程序上这是正确的。 但实际上,有那个八旗是听话的?都是仗着身份特殊,欺行霸市的。 一旦有不顺心,几十上百的一拥而上,这种事不在少数。 调兵也是如此,打着各种名义出动不起一次两次了,上面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骂两句罢了。 毕竟,八旗才是自己人。 “唉!建宁府绿营还没到吗?”出了满城,周布政使一脸颓然。 一个四品都司拱了拱手: “回大人,又到了两棚,其他的还在后面。” “前后加起来,建宁府已经派了近千人马抵达……后续怕是没有了。” 都司其实都已经惊讶建宁府能派一千人出来了,毕竟当地也不能不管,最少得留一千来人。 “中路镇标三千,福宁六百,建宁一千,还有几百溃军,总数不足五千。” “却要防守整个闵都……” “传令,招募民勇……” 周布政使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了闷雷一般的隆隆声。 普通打雷当然不会引起注意,关键在于,雷声未曾停歇。 其他地方可能不太清楚这是什么声音,但这是闵都,七年前刚刚经历过一次战争。 “是炮击,而且,大炮数量极多。”都司瞪大了眼睛。 “是贼人攻城了!贼人攻城了!去,通知中路总兵,快去守城!” “封锁各城门,不许进出!征召城内青壮,准备滚木金汁以守城。” “电告朝廷,贼人攻城,八旗不肯出,兵力不足请求援兵!” 周布政使快速安排着。 说完就赶快往布政使衙门跑。 刚到布政使司衙门,几个绿营兵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周布政使心里咯噔一下。 “大人,南城门已破,管带正在带兵杀过去,请赶紧派兵支援!” 这还是怨周大人。 原来闵都的城门防御是闵都副将负责,副将被抽走后,变成了衙役守门。 中军镇标回来后,也没有接管城门,毕竟这不是他们的职责,没有提督或者闵都最高长官的命令不能胡乱来。 而暂任最高长官的周布政使,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还以为有人守着门。 毕竟,一直没人说不是吗? “快!快带人夺回城门!” “发报,发报,请求援兵!” …… 朝廷,大臣们正在商议修园子经费要不要减少闵都摊派部分,一道急报来了。 “闵都急报,长毛攻城,南城门已破,中路总兵正带兵夺回,请求援兵。” 哗!!! 满场哗然 第84章 在下请命 因为事情太大,十月二十,朝廷举行了廷议。 “城就破了?贼军距离闵都,不是还有二百里吗?” “你好好说说,一直没有贼军攻城的消息,为什么突然闵都就破了!” “我觉得还是再问问,兴许是发错了,闵都好歹有一两万人,闵省绿营还有四五万,就是四万头猪,抓也得抓好几天吧?” 朝堂上议论纷纷,各部尚书侍郎、军机大臣等乱作一团。 主要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了,你好歹也该有个过程。 贼军逼近闵都——贼军攻城,我军死守——伤亡惨重,撤入内城。 哪有一上来,伪军破闵都的? “本王已经问过了,闵省布政使、按察使、驻防八旗,都说贼人已经破了南城墙,闵都八旗绿营正在反击,暂时把贼人控制在了南城墙周围。” “诸位,局势已经糜烂至此,那些个临阵脱逃、未战先溃的,战后朝廷自会一一问责,现在重要的是,如何尽快解闵都之围。” “总不能坐视省城被贼人占据吧!” 礼亲王一出声,全场都安静下来。 等他说完,端坐龙椅旁的老妖婆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 “老王爷说的有理,诸位臣工都是朝廷栋梁,吵来吵去像个什么样子?” 她是很不高兴的,这一仗越闹越大,闵浙台三地以及挨着闵地的粤赣怕是都得出兵。 这些地方都是江南富庶之地,承担了不少摊派,园子的经费,怕是要延期了。 “王爷,这事儿还是得你来办,定要确保省城万无一失,别让人看了笑话。” “哀家累了,回宫。” “起架~” 随着随行太监李莲英的嗓音,刚刚爬起来还没站多久的大臣们又齐刷刷的爬下。 “奴才领命,奴才恭送太后。” “恭送太后。” 不知道什么原因,皇帝跟着太后一起走了,大臣们又恭送了一会。 等他们走后,礼亲王爬起来,叹了口气,看向兵部尚书: “裕禄到哪儿了?” 兵部尚书(满)弯着腰: “回王爷,已经到松江府了,乘快船一日便能抵达闵都,但闵都城破这……” 裕禄去上任就只带了几个亲兵,这城都破了,虽然不知道贼人有多少,但几个亲兵应该是不中用的。 现在去闵都,还有意义吗? “让他直接去钱塘,调浙兵南下,如果事情走向不可收拾,好尽快解决。” 礼亲王顿了顿,闵绿营不中用,浙绿营怕也是如此, “让两江总督调几支兵马协助闵浙剿贼,之前不是上书请求扩建制造局船坞吗?允了,经费自筹。” 两江总督虽然占尽天下膏腴之地,但绿营也就那样,礼亲王看中的是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手下的湘军旧部。 除了淮军,也就湘军有点战斗力了。 “这……那闵都……太后那儿……”兵部尚书(满)一头雾水,这布置,想是放弃闽都了啊。 可老妖婆不是说要保住闵都,不能让人看笑话吗? “命闵省布政使、按察使,各路总兵官等一应官员,死守闽都,无命不得后退,违者以军法抗命、失地论处。” 礼亲王又一转脑袋,看向其余军机大臣: “卞宝第还在船政吧?” 他的乞骸骨折是礼亲王亲自经手的,保举的按察使还没落地,局势就糜烂了,所以船政大臣的头衔还在头上。 “在,加恩旨意还没下。” 礼亲王点点头: “我会上报皇上、太后,任命卞宝第为钦差剿贼大臣,节制闵浙粤赣台五省兵马,让他守闵都吧。” 太后不知道闵都破了吗?她知道,但她要个体面。 清国不怕打败仗,打败仗的经验丰富,败了再打就是。 但闵都败的太快,太顺利了,不能这样败,得败的有价值。 拟旨的时候,直接给卞宝第写了两份,都是加恩的圣旨。 一份是任命其为钦差大臣,节制五省兵马。 一份是封伯爵,赠太子太保,谥靖节。 只等他城破人死,便发出去,用以提振民心,压制那些杂音。 ………… “这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拿到圣旨的一刹那,还躺在病床上休养的卞宝第瞬间明白了圣旨的意思。 节制五省兵马,多么大的权利?汉人中也只有之前的文襄公文正公,才短暂的得到过这么大的权利。 不过人家是硬实力,你不给圣旨,兵马依旧听他的话,而他得到了圣旨,这五省兵马也不一定听不听。 毕竟圣旨中只提到了节制兵马,对这几个地方涉及的总督巡抚却只字不提。 “大人,事情尚未尘埃落定,说不定还有转机呢?”汤父不忍的看着他。 都爬不起来了,还要被利用,汤父难免有些兔死狐悲。 “罢了,罢了……” 卞宝第摇了摇头,然后问道: “闵都的形势如何?贼人打到哪儿了?” 汤父转头,看向汤潇逸,毕竟他不管兵的。 “大人,双方正在南城墙进行激战,水部门守将、格字营管带的消息,昨日夜间至今日中午,镇标猛冲了三次,杀贼无数。” 汤潇逸的心情非常复杂。 好像打闽都也不难,他心里有个声音:北伐! 不过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摁住了,现在向北打没用,他人手太少了,就算能打下来,也控制不住局势。 到时候就是内乱,被人趁虚而入。 现在一战可没开打,各国还没开始战略收缩对峙,有的是合作机会。 而吃下这么大一块肉,又能让他们的矛盾缓和好些年。 “杀贼无数,那就是战果少的不好意思说出来。” “贼人到目前都只攻南门一门,未曾顺流而下攻船政,夺下南门后也未曾进攻内城,贼人数量绝对不足万人。” “真要杀贼无数,多了不说,杀个一二千的,贼人早就退了。” “牧之啊,我总督闵浙这些年,也就在船政干了点事情。” 卞宝第抓着汤父的手,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不过死之前,还有些事儿得安排好。 “大人,您说。”汤父也抓住他的手,生怕他让把剩下两个营调去守城。 但目前看来,好像是必定的。 “船政局的衙役给我,给他们换身好点的衣服,他们的家人你照顾一下。” “你领靖威二营,带着船政的设备、总司、工人等,找地方躲一躲,去泉州,等时局平静,再来重整船政,万不可断了传承。” “你儿子是个知兵的,可惜,时不待我。” “取我衣甲来,既然当了钦差大臣,那老夫就是死,也得死在抗击贼人第一线。” 总督不再多言,开始穿衣服,他要尽快过江去。 汤潇逸父子便到大厅等待。 “大人,紧急军情。”刘一鸣气喘吁吁的,看到汤潇逸,马上冲了过来。 汤父好奇的看着那边刘一鸣和汤潇逸说悄悄话。 “恩,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汤潇逸深呼吸后,平静的说道。 “那属下这就去安排。”刘一鸣又匆匆跑了出去。 汤父想说什么,卞宝第就被几个仆人抬了出来,苍白的脸上透露着威严。 “大人,在下请命平叛。”汤潇逸上前拱手,汤父眨巴了两下眼睛。 “莫要胡闹,年轻气盛可以理解,以后要多多磨练,现在,保住船政便可。” 卞宝第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大人,昨日我发报泉州,让其调一营兵马回援,刚才水师来报,福靖带着四百人先行回来了。” “您也料定攻城的贼人人手不足,不如让我率兵攻一阵,有福靖在,可以提供大炮支援。” “对外,船政也有个交代。” 也许是见汤潇逸眼神坚定,也许是想着一枪不开对船政未来重建影响不好,最终他是点头了。 ………… “管……标统,您回来了。”四队队官顶着黑眼圈,看着王福生。 “回来了,情况怎么样?”王福生扯了扯领口,透了透气。 “还是老样子,绿营只会隔着二三百米开枪,就是不上来,你一开枪吧,他们就跑。” “搞得我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队官愤懑的看着城内。 时不时能远远的看到人影,那些就是绿营兵了。 昨天说好的佯攻,步兵还是得装装样子。 结果大炮一响,步兵没有遇到丝毫阻碍,就这么懵懵懂懂的直接冲进了城,甚至冲的还很远。 毕竟年轻的战士渴望建立功勋,有了功劳才能进步。 王福生收拢了部队,本来等着敌人上来装装样子就准备撤退,敌人却只会猥琐的隔着老远开枪。 昨天晚上绿营组织了一次夜袭,王福生不敢在晚上撤退,黑灯瞎火的,情况不明,一旦形成溃败就完了。 所以用机枪扫了一子弹带,然后就更甚了,开枪都小心翼翼,只露出枪,也不瞄准,打个大概。 炮是有几门,但都是老古董,先进的轻炮被督标等带走了。 “准备一下,等会儿炮响之后,带着弟兄们撤退,机枪留下,别让城里人出来。” 王福生揉了揉眼睛,他也一夜没睡,困的慌。 “联系上大人了?”队官眼前一亮。 第85章 总督无能,还是要我重新出山 “方向24,标尺01,准备装填~~唉唉唉!你拿的什么东西?” 枪炮长调试好方位角,转头一看,新兵装填手拿着一发铮亮的黄铜炮弹就要往炮膛里塞,一把抢了过来。 “报告,炮弹啊……”新兵有些疑惑,自己听错了?没让装填? “谁让你拿这个的?拿栗色药的!快去!”枪炮长想生气,但忍住了。 栗色药是他们平时用的训练弹,毕竟一公斤无烟火药要四两多银子,一枚炮弹要4.5公斤发射药,还得进口,买一枚炮弹,得等一个月才到货。 而栗色药便宜不说,能直接在江南厂买,闵机器局也有生产,就是质量不太好。 如果是作战,肯定用原装进口货,威力大,残留少,射速快,但今天嘛…… “没错,等下记住了,别拿错,不然看我不把你扔下去,让你游回去!”枪炮长看着重新拿上来的炮弹点了点头。 装填沙子的训练弹,之所以装填沙子是为了模拟配重。 “是!”新兵心底发紧,赶紧记下弹头的颜色。 “装填。” 炮弹装进去,拧紧螺式炮闩。 “放!” 轰! 阿姆斯特朗120毫米速射炮炮口喷出火焰和浓烟,炮弹飞出去,砸在城墙上,塞了进去。 然后就没后续了。 …… “炮声响了,快快快把旗举起来,快!” 王福生举起一根竹竿,竹竿上飘扬着一面黑色土布制成的旗子——这是百姓最常用的颜色。 也是仓促之间唯一能找到的足够数量的颜色。 旗子上用白色颜料书写了一个大大的汤字,就这么多内容,其他啥也没了。 一共三十面旗子,被举起来后,迅速的沿着城墙底下移动。 身后跟着刚刚换上绿清军号服的士兵。 “杀啊!” “杀贼!” 砰砰砰~ 士兵们一边大喊,一边朝天开枪。 一阵喊杀声中,南城门那面金黄色,写着洪字的大旗倒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黑色汤字旗。 砰! 啪! 咚咚咚咚咚。 步枪声是朝天开的,机枪声是朝城内开的。 城内蠢蠢欲动的绿营兵听到机枪声,瞬间就老实了。 “你留下,把这封信交给大人,记住,约束好部下。” “一旦消息泄露,你我都是要掉脑袋的,明白吗。” 王福生叮嘱道。 “是!大人您放心吧,我会向大人请命回训练场,等事情稍作平静,大人肯定还会让我们回泉州的。” 四队队官有些不舍的看着王福生。 王福生把手中的竹竿交给四队队官,看着正在有条不紊的撤退的队伍,又再看了闵都。 “这些个废物,凭什么啊?” 说完,王福生就跟着一起撤走了。 此时,汤潇逸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几分钟后,枪声停了下来,四队队官让人把机枪送上船,跟着最后一批船只开走。 总督猜的没错,他们确实没多少人,主要的运力都用来运大炮炮弹了,步兵大部还在山路上艰难行军呢。 枪声停了之后又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小船的影子都已经看不太清了,城内的绿营终于有了动作。 先是六七个绿营兵跑到城门,被汤潇逸的兵拦住后,看了一眼,留下两人,剩下的全都缩了回去。 “唉,你们是那个将军的兵?这用的是毛瑟吗?” 留下的其中一人眼睛四处乱瞄。 “关你屁事,滚!”士兵可看不起这群废物。 他没穿这身衣服的时候,追着这群飞舞漫山遍野跑。 “你!好好好,你知道我是谁吗?!”那人眼睛一愣,指着士兵,一副要揍人的样子。 “你是谁关我屁事,滚不滚?”士兵眉头一皱,右脚后移,腿微微弯曲,身体稍微斜着对着他。 要是他看过汤潇逸的水师营训练,就知道这是刺刀刺杀的姿势。 可惜,清兵没学过刺杀。 “怎么?想动手?老子是外委千总,正儿八经的正八品武官,你一个小兵,敢动手,那就是以下犯上,老子能斩了你!”那人撸撸袖子。 其实他气焰不该这么嚣张的,因为哪怕他不懂刺刀,也知道这个姿势是准备动手的姿势。 但谁让他身后,大批绿营兵正挺胸抬头的过来呢? 呼~ 半块破碎的砖头从空中划过,一下子砸在那人的脑袋上。 duang~ 好听吧?好听就是好头。 扑通~ 那人直接倒在地上。 队官拍了拍手掌,走了出来。 “谁再闹事,先干就完了,咱们背后是大人,咱们怕谁?!”队官拍了拍士兵的肩膀。 “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的千总,也敢打我的人,我看你是活腻了!”绿营兵中,一个身着四品都司服的武官怒气冲冲的看着队官。 结果走近之后,一下就不说话了。 队官身上穿的六品千总官服,是昨天捡到的,本来以为没用随意扔到一旁,今天才翻出来。 官服上沾了许多尘土,还有血液浸染后的黑色色块,四队队官身材健硕,穿起来有一股彪悍的气息。 “这位大人是要追击敌人吗?正好,我部激战已久,伤亡颇重,夺下城门后无力追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敌人逃跑。” “弟兄们,让开一条路,让这位大人能去追敌。” 四队队官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场面,只能表现的嚣张一些。 “误会,误会了不是?这位千总,我们是总兵麾下的,你们这么能打,才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总,屈才了不是?” “良禽择木而栖,您要不要考虑考虑来总兵帐下效力,凭借兄弟夺回城门的功劳,多了不敢说,一个守备是稳妥的。” “兄弟我再把话放在这儿,不出两年,最少一个四品顶戴,怎么样?” 都司的态度转变让队官不太适应,刚才不还那么嚣张吗? “多谢抬爱,但鄙人没兴趣。”队官的声音也缓和下来。 都司依旧保持着笑容: “没事没事,人生很长嘛,你们是富宁的吗?哎哟你看我,弟兄们刚刚经历大战,我还在这儿跟你站着聊天,我的不是。” “来呀,替兄弟们守好城门!兄弟,我已经设宴……” “滚!”四队队官面无表情,简单直接吐出一个字。 “恩?” 都司笑容收敛了, “我们是总兵的人,希望你们这些乡下人不要不识抬举,现在让开,还能分你们个协助之功,不然……哼哼!” “滚!” 队官刚说完,耳朵微微一动。 转头一看,十几个人骑着马,中间是一辆马车,正快速向城门赶来。 “弟兄们,把这些乡下人赶走,快!”都司也看到了,转头摸出腰间的大刀。 砰! 拳拳到肉的声音。 砰! 噗嗤~ “我看谁敢!”四队官转身一个上勾拳,把都司打倒在地后,摸出手枪开了一枪。 都司的亲兵刚刚冲上来十几个,就被枪托砸翻了五六个,剩下的则是刺刀透心凉。 场面一下静了下来,绿营兵没想过对面竟然敢杀人。 马车抵达,汤潇逸阴沉着脸下了车。 跑太快太颠簸,他晕车了。 “怎么了?”汤潇逸捏了捏喉咙,有点恶心。 倒在地上的都司双手撑着,尝试爬起来,但有点头晕,反而成了跪姿。 “你就是他们的上司?!你的人杀了我的人,不过是些许冲突就屠戮友军,我定要到总兵面前告你。” “除非……你们把城门让出来,要知道,屠戮友军、治下不严,可是重罪,你,你要干什么?!” 砰! “安静了。”汤潇逸收起左轮。 看了看效果,恩,正中天灵盖。 有大半年没用左轮了,枪法没退步。 “去几个人,告诉布政使、总兵或者其他什么人,钦差大臣马上就到,让他们出来迎接。” “剩下的人,给我靠墙呆着,谁敢跑,直接开枪。” “一群废物,只知道成天聒噪。” 汤潇逸根本不慌。 不提这波功劳,卞宝第出任钦差大臣,肯定要清算这些在他病后把局势发展成这样的人。 这波攻城没攻下来,这些将军大臣们内蒙殉职,之后可有的难受咯。 汤潇逸让人守好城门后,在地上滚了几下,擦了点血,重新坐上马车,去接卞宝第。 “大人,我部已夺下城门,贼人已退,我部无力追击。”汤潇逸帮着把卞宝第抬了下来。 “潇逸辛苦,没受伤吧?”卞宝第听说贼人退了,眼前一亮,皮肤都变得红润了一些。 “这些都是敌人的血(绿营的)。”汤潇逸“羞涩”一笑。 “好!好好好,果然是少年英杰。”卞宝第连连点头。 “全赖大人支持,不然属下也练不了这些兵,没有兵,属下即便是铁打的,也击退不了贼人。”汤潇逸恭维着。 这也是实话,如果不是卞宝第任总督兼船政,给了他们自主权,还真没这么容易走到今天。 “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少年当意气风发,持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此战,你为首功。” 说罢,卞宝第看着炮击留下的痕迹。 “闵地官员尽是昏庸之辈,总督无能,我不得不重新出山。” “这次临危受命,出任钦差大臣,在彻底剿灭反贼之前,朝廷不会撤了我,我下去之前,总督都不会来闵。” “你要趁着年轻,多立几个功劳……” 第86章 汤父算是捞到了 “这真是……轻舟已过万重山了。” “大人这是想扶持你,我等自然也不能辜负大人一片心意,大人让你负责围剿了吗?” 汤潇逸把钦差大臣的话转述给郑景溪后,郑景溪变得一身轻松,满脸都是欢快。 阴差阳错下,努力得到了回报。 虽然这努力的方向有些……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虽然没有让我节制兵马,但一边让我加紧练兵,一边召回了督抚标兵。” “另外,钦差大臣还发报给了粤赣两省,让他们稳扎稳打,若要动兵需及时请示,不得妄动。” 汤潇逸也露出笑容。 很明显,这波让卞宝第已经相当信任他们了。 “不得妄动,这是把军功让给你啊!不过……”郑景溪起身,背着手,仿佛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汤潇逸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虽然战斗一日不停,钦差一日不回京,但大人毕竟年纪大了,又身患重病,不过是刚刚有些许好转。” “指不定哪天,大人没了,到时候不得妄动的命令,怕是会回到我们头上。” “你要做的事,还没做完吗?” 郑景溪背在背后的双手无意识的活动着,这是紧张的表现。 钦差能命令其余各省不得妄动,要是钦差下去了,总督来闵,也能命令汤家一系不得妄动。 毕竟汤家一系现在表现出的是钦差铁杆,钦差是前任总督,因病卸任。 新总督在路上了,却又被任命为钦差,节制五省兵马,驻闵都。 双方不仅权力互相冲突,新总督还不能来总督府驻地,只能在浙地呆着。 新总督怕是对汤家一系,不会有多少好印象。 “好在你父亲的总办职位已经办妥,就算有事,可以先回船政暂避锋芒。裕禄是满贵,很快就会升迁。” 郑景溪想着想着,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暂避他锋芒?”汤潇逸眉头一皱。 “你说朝廷下一个总督会派谁?会不会是湘系的?” “莫要胡言!” …… 和郑景溪保证自己不会乱来后,汤潇逸就和郑景溪前往总督署,卞宝第这次是以钦差大臣的身份暂住。 “……来呀,摘下其顶戴花翎,送往京师发落。” 还没进门,汤潇逸就听到了汤父中气十足的声音,不过怎么是在判案? 这里是总督署,不是船政呀。 一进门,令人更惊讶的事儿发生了。 汤父坐在主位,证明他不止是帮钦差传话的。 地上跪了一二十人,最前面的是两个二品大员,一文一武,在此时的闵都,也只有布政使和总兵是二品了。 曾经高高在上,一句话能覆灭一族的大人物们,此时像落汤鸡一样,被衙役架着,扒去官服官帽。 “爹这是……您转任布政使了?”汤潇逸皱着眉头,要是汤父转任布政使,那船政那一摊子怎么搞? “别瞎说,牛大人去清查府库去了,为父只是受你师爷的命令,审一审这些个贪官庸吏。” 汤父看到汤潇逸,脸上笑出了花。 “师爷?”汤潇逸疑惑不解。 他还有个神通广大的师爷?汤父怎么没说过? 这个疑惑只是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师爷是谁?”汤潇逸试探道。 “我老师呀!你是我儿子,我师父便是你的师爷。”汤父还很兴奋,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逻辑失误了。 “汤大人,可是钦差大人收你为徒了?”郑景溪微笑着对汤父拱了拱手。 “景溪兄,你我之间兄弟相称,别生分了。”汤父连忙走过来。 郑景溪一边应着,一边对汤潇逸点点头。 汤父没有反对。 “爹,钦差…怎么想着收你当徒弟?”汤潇逸头脑风暴了一下,分析着好处和坏处。 好处嘛,作为徒弟,能继承师父的政治遗产,甚至是部分遗产。 宦海沉浮几十年,卞宝第的资源还是很丰富的,例如和许多大臣重臣的联姻。 坏处嘛,就是他们将被打上卞宝第的印记,默认为他这一系的人……好像也没什么,他们已经是了。 “什么话?为父不行吗?”汤父虽然很不愿意说,但心里清楚,这波是沾了汤潇逸的光。 卞宝第自知命不久矣,即便想收徒,也是收的汤父,这样既能给汤潇逸助力,又不会对汤潇逸继续拜师造成太大影响。 “当然不是,我们找大人有要事,大人现在在何处?”郑景溪赶紧安抚。 “在后面,算了我带你们去。”汤父见已经判完了,留在这儿也没事儿,跟着一起去了后面。 总督府,卞宝第曾经吐血的床上,他被接去船政后,又以钦差大臣的身份躺了回来。 此时,他正在喝汤药。 “大人,汤大人和船政的人正在外面等候。” “让他们进来吧。”卞宝第放下喝了半碗的汤药。 “学生见过老师,老师身体可曾好些?”汤父一进门,扑通就是一个大礼。 “都找个位置坐吧,牧之啊,多亏了你,不然为师还得拖着这副病体,去审那些无能之辈。” “是前面审完了吗?” 汤父坐到床边,端起药碗: “徒儿以渎职、延误军机等罪摘下了布政使、按察使等人头上顶戴,以失地、临阵脱逃、御下不严等罪名判了中路总兵等人。” 卞宝第一边喝着汤父喂的药,一边点头: “走陆路要走闵北,还要途径浙省,山高林密,为防止徒生意外,还是走海路吧。” “学生知道了。”汤父点了点头。 这哪里是怕什么山高林密,这是怕人被总督拦截,进而保了下来。 “大人……”汤潇逸见他们说完了,上前想说自己的事儿,却被汤父打断。 “这是你师爷。” “师爷,下…我…徒孙有要事禀告。”汤潇逸说了三次才说对自称。 “什么事?”卞宝第认真的看着汤潇逸。 “泉州来报,今日有一倭奴商船伪装运粮船试图进入九龙江,被我水师拦截,除了表层的粮食作为伪装外,船上满载硝石、伤药等军资。” “倭奴狡辩那数十吨硝石都是药材,谁能用的了这么多硝石当药材?漳州府三百万人全用,一时半会儿也都用不完。” “我怀疑,倭奴和……” 扣扣扣! 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大人,门外有船政合拢厂总办找汤稽查,称有紧急军情要汇报。” 正因为是紧急军情,管家才不惜打断屋内对话。 “师爷,那是我留在船政,随时处理泉州前往电报的人,应该是调查倭奴的事情有了进展。” 汤潇逸心底赞叹,刘一鸣总是能把时机把握的这么好。 “阿嚏!谁在骂我?”门外的刘一鸣揉了揉鼻子。 “刘大人,请进吧!”管家突然出现,刘一鸣也顾不得揉鼻子了,跟着管家来到了钦差大臣的房间。 “下官船政合拢厂总办刘一鸣,见过钦差大人。” “起来吧,是来汇报倭奴的事情的吗?”卞宝第迫切的想知道,这件事背后是不是倭奴在搞鬼。 把他总督闵浙的功绩全部推翻,还留下了巨大的污点。 若不是他恰好重病,怕是下场不会有多好。 “大人,长毛贼突然袭击,目标是鹭岛码头的倭奴船,水师营已经连战数日,缺乏人手,没能挡住长毛贼突袭。” “不得已之下,水师营统领徐希颜不得不下令放火焚烧码头,以免船上的军用物资被敌夺去。” “因为情况紧急,这把火烧死了数十人,倭奴也在其中,码头还在熊熊燃烧,徐希颜发来请罪电报……徐大人一心为国,请大人明察。” 刘一鸣把电报递给汤父,汤父再转交给卞宝第。 卞宝第本来听到没能挡住长毛的时候已经十分激动了,硝石和伤药都是军用物资。 听到徐希颜火烧码头,终于松了口气。 “徐希颜不仅无罪,而且有功!潇逸,你回去后尽快赶往前线坐镇,把福靖也带过去,务必封锁海路。” “徐希颜行事果断,作战勇猛,我欲上奏朝廷,以功奏其署理泉州镇总兵一职。” 卞宝第看完请罪电报后,长舒一口气。 电报上说,这段时间抓到的地痞流氓太多,县衙关不下了,所以倭奴就关在了码头。 放火的时候,也来不及去把人带出来。但倭奴的口供抢出来了,能证明其和漳州府某个特别的有钱人有紧密往来。 “哼!倭奴……真是狼子野心。” “牧之,你代我节制闵省兵马围堵反贼,如有不明之处,多听听你儿子的意见。” “发报闽浙总督裕禄,命其率兵赶赴台澎,防备倭奴。” “上报朝廷,反贼和倭奴有重大关系,请朝廷严加防备。” ………… “真是一群废物,被几个蟊贼攻破了城门,还被吓的不知所云,闵地绿营烂到根子里了!” 礼亲王一脸不忿。 本以为城是真破了,但卞宝第率着几百亲兵,就把人赶跑了,虽然上报损失惨重,但就几百人,哪怕全军覆没,有多惨重? “闵地绿营是不堪用了,我看在闵地还得新练几营团练,由旗人任主官,不然以后还会有各种反贼。” 兵部满尚书也不开心,早知道贼人那么怂,就该让旗兵上。 “大人,闵都急电。” 礼亲王拿过电报,先是一惊,继而面色阴沉: “去请庆王爷,速来军机处!” 第87章 东瀛麻了 “这……这这这…当真如此?!” 庆王爷,或者说庆郡王,是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管理大臣,外交这块儿归这个衙门管。 “闵都急报,真假暂时未定,若是向东瀛公使问责,便能知真假了。” 礼亲王也不全信,也不全不信。 就和之前闵地叛乱说是长毛余孽造反一样,他信一半,那就是哪里有造反,另一半就先放着,等叛乱平定了再说。 反正不管是不是,叛乱终究是要派兵镇压的。 这次也是,信一半,信东瀛人真的插手了,另一半是对闵地战绩的怀疑。 谎报军情已经成了常态,下面报杀敌一千,先减去一个零,剩下的再划一半给杀良冒功,一般就差不多了。 “东瀛小国,怕是不会承认,人都烧死了,一份口供没甚用处。”庆郡王摇了摇头。 “不能直接问,旁敲侧击,这件事干系甚大。”礼亲王想着,忍不住站了起来。 “东瀛一直以来都在窥视台澎、半岛,屡次进犯,其虽小国,却狼子野心。” “我怕,这次的叛乱,真是由东瀛挑拨的,不然你想想,几个蟊贼,若无外援,凭什么短短几天,糜烂数州府?” “这封电报来了之后,我重新翻看了一遍闵地发来的各种电报,战报,除去粉饰部分,发现了一个共通点。” “所有战报中,凡是失利的,都有提到,反贼拥有洋炮,且火力凶猛,闵都战事中也有提到,贼人以炮轰城墙,是守军崩溃的主要原因。” “起初我以为这不过是贼人找洋人买的,毕竟洋人肯和长毛做生意,自然会卖给其他反贼。” “但战乱多日,闵水师已经封锁闵海岸,战舰日夜巡逻,粤水师也四处缉捕过往船只,连番作战,他们的火力应该减弱才对。” “但是并没有,如果这后面是东瀛人,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东瀛虽小,但好歹是一国,有民几千万,一些个炮弹还是有的。” 礼亲王皱着眉头,面色凝重。 这段时间,陆陆续续的有些战报发上去,然后他被误导了。 什么火力强大,只有少数绿营才真的见识到了火力,实际上大多绿营都没清楚的见到。 绿营可分三等。 上勇者,接敌即溃。 中勇者,见敌即溃。 下勇者,闻敌即溃。 其组成比例,呈金字塔结构。 溃败便溃败了,但你不能说自己没打就跑了呀,那不得杀头? 加上跑散了一些,也能报损失了,便上报敌人洋枪洋炮犀利,所以打不过。 这已经是清国的共识了,之所以打不过洋人,是因为洋人的洋枪洋炮。 套过来用就是。 “王爷放心,我这就去套公使的话去。” …… “王爷到访何不提前通知一声,鄙人未曾远迎,实在是太失礼了。” 东瀛驻清国特命全权公使,大鸟圭介,西装革履的来迎接庆郡王。 他说着一口奇特的京城话,虽然口音有点差距,但真听不出来是东瀛人。 “大鸟公使这么一个大忙人,小王怎么敢劳烦您来接我呢?”庆郡王皮笑肉不笑的。 大鸟圭介表情一凝,他再傻也能听出庆郡王口中阴阳怪气的味道,更别提他是半个华夏通了。 作为外交官、对清主战派、推进战争的重要人物,他平日里都在讲述睦邻友好,合作共赢,赢得了许多清国大人物的认可。 今天这是? “王爷哪里话,大鸟即便再忙,得知王爷来了,也得当做头等大事处理,王爷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谣言?对我有什么误会?” “东瀛一直以来都和清国交好,千万不要因为一些谣言,影响了两国之间的友谊。” 大鸟圭介把庆郡王请进了公使馆,姿态摆的很低。 既然是主战派,大鸟圭介自然清楚当下该干什么。 不像几十年后他的后辈们一样,根本没有脑子,只会高喊着天闹黑卡,四处作恶。 此时的东瀛主战派高层,都是比较清醒,有着战略眼光的人。 “友谊?交好?哼!” “我朝廷得到了一些消息,充分可信的消息,指出东瀛在一些问题上,并不满于我朝廷。” “我希望大鸟圭介阁下能好好解释一下,并停止一切敌对行为。” 庆郡王一边背书,一边观察着大鸟圭介的表情。 大鸟圭介听到这些话,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但庆郡王还是敏锐的发觉,它的脸黑了一下。 并且这种时候,表情不变才是最可疑的吧! 只能说,大鸟圭介在掩饰着什么。 “王爷应该是被谁误导了,这种人是没有良心的,日清之间数百年来睦邻友好,一衣带水。” “特别是近期,自维新开始,东瀛一直希望东亚各国合作抗击欧罗巴、阿美丽卡等白人国家的侵略。” “这也是得到了包括王爷您在内,清国众多王爷、大臣认可的。怎么就突然出误会了?” “是谁在散布谣言,想影响我们的关系?你我二国交恶,最开心的怕是英吉利、沙俄等蛮夷吧?” 大鸟圭介一边否认,一边扯出其他和清国有重大利益冲突的国家,一边回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直以来,清国的反应都很慢,而且对外事并不敏感,这也是东瀛敢大张旗鼓搞扩军的原因。 因为哪怕东瀛国内已经在鼓吹两国仇恨了,清国也不会有所防备,因为他们不在乎其他国家的情况。 哪怕这和他息息相关。 “公使阁下,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只能这样汇报我朝廷,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停止你们的行为。” “不然,不知道哪天,我们之间怕是……” 庆郡王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大鸟圭介那不自然的表情,表示他们一定有问题! 不过庆郡王想的是东瀛人支持叛乱。 大鸟圭介想的的东瀛正在整军备战。 ………… 东瀛,东京湾,一座别致静雅的和式院落中,两个五六十岁的中年人正在下棋。 “清国的总理事务衙门大臣找上了我国公使,他们好像发现了一些什么。” 右边的中年人根本就心不在焉,目光都不在棋盘,满脸心事。 “具体发现了什么?还没有查清楚吗?” 左边的中年人则更加悠闲,听到这话只是惊讶了一下,便继续盯着棋盘。 “还不清楚,已经让人去查了。” “如果清国发现了一些什么,反应过于激烈,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右边的中年人陆奥光宗随便下了个地方,眼睛依旧不在棋盘上。 左边的中年人伊藤终于不再盯着棋盘,而是认真的看向陆奥: “国内棉纱堆积如山,生丝和茶叶出口因为有清国的竞争,迟迟不能打开局面。” “经济危机带来的影响并未消失,反而变得越来越大,底层平民一天只能吃一餐,武士不得不出卖自己的佩刀。” “陆奥,这是一场战争,我们能做的,就来尽可能的进行准备,以期待能够获得市场。” “除非你是革命派,不然,战争将继续下去。” 1890年,经济危机爆发,东瀛上千万贯的棉纱失去了销路,这是东瀛最重要的大宗出口。 为了应对经济危机,东瀛彻底的将目光转而向外。 他们认为,开拓半岛和清国的市场,是唯一获得市场的办法。 于是从1890年开始,军费急剧膨胀。 1890年,东瀛军费占朝廷总支出30%出头,到1892年,已经超过40%。 阿美丽卡在2402年的军费预算案也不过才总财政预算的12.9。 如果东瀛的军费投入不能化作产出,那么就将化作绞绳,把它绞死。 “我明白了,我会尽可能转移清国的注意力的。” 陆奥点点头, “清国的闵省发生了叛乱,我准备从这里入手,相信到时候他们就顾不得我们了。” “我正想说这事,最初我也以为他们就是一点蟊贼,只是清国军备废弛,特别是绿营,他们才能攻城略地。” “但随着闵地的省城,闵都,被叛军暂时的突破城门,我发现,这支叛军训练有素。”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和他们的首领取得联系,尽可能支持他们。” “尽可能延长他们的存在时间,甚至直到我们做好准备。” 伊藤开心的看着陆奥。 “我会动用所有线人支持他们,我们在闵省有不少……” “十分抱歉,家主,您的电报。”管家把电报送了过来。 “是公使馆的,请稍等一下。”陆奥打开电报,然后青筋乍起。 良久之后,陆奥才重新整理好情绪: “我们内部出了叛徒,我们在闵、台的情报网被一网打尽了。” “清国的总理大臣又来质问我们,问我们为什么要进行间谍活动,让我们停止对闵省叛军的一切支持。” 伊藤眼前一亮: “叛军和我们有联系?” 陆奥犹豫了一下: “并不清楚,可能有吧,毕竟我们在清国的情报网很大,也许就有接触。” “不过现在,接触者可能找不到了。” 伊藤摇了摇头: “不用管清国怎么想的,他们也是泥足巨人,只要我们不进攻,他们也不会进攻。” “再去联系叛军方面。” 陆奥看了看伊藤,有点犹豫的说道: “清国正大规模往台澎调兵,虽然没有北洋出动的消息,但不排除是备战行为。” 为什么演习都要通报? 因为演习往往伴随着大规模调兵。 兵力集结是要时间的,你要是不通报,引发了误会,那就有意思了。 例如一战开战前夕,并不是所有人都准备好了战争,各国主和派还在犹豫。 但沙皇俄国因为庞大的国土和落后的体制,动员士兵很慢,所以发布了动员令。 紧接着,德意志帝国为了回应他,也发布了动员令。 区别呢?沙皇动员令发出后三个月,新兵还在扭扭捏捏的聚集中。德意志仅仅用了一个星期就复员了军队。 几天后,上百万军队就开始了攻势,一路进攻到马恩河畔。 而二战时,三个月都够法兰西投降两次了! “清国是想要战争嘛!”伊藤终于绷不住了。 “现在的东瀛,还没准备好战争,海军根本不具备争夺制海权的能力。”陆奥紧张的说道。 “开展御前会议吧!” 第88章 更改编制 咿咿呀呀~ 名角儿唱着曲儿,老妖婆就在下面听。 “太后,世铎老王爷求见,说是和东瀛谈出结果了。”李莲英小心翼翼的说道。 老妖婆最讨厌有人打扰她玩乐,即便是心腹大太监李莲英,也只能在一出戏结束,另一出戏没开始前,轻轻提一句。 “他来了?罢了,今儿个就到这儿,让他进来吧。”老妖婆做出个不高兴的表情。 “嗻。” …… “老王爷,您今儿个来,是有结果了吗?东瀛人怎么说?” 老妖婆坐在主位上,这不是后宫,主位只有皇帝能坐,但她坐上去,没人说什么。 礼亲王赶紧趴了下去: “太后,奴才无能,倭奴不肯承认这事儿和他们有关,拒绝认罪道歉。” “庆王爷还在和东瀛公使对峙,目前英吉利、法兰西、美利加等国都在关注此事。” “北洋大臣上书言,此事已关乎国家体面,目前闵地未平,国库空虚,希望朝廷能够克制。” 老妖婆脸一黑: “哼!说的轻巧,克制,克制。被撮尔小国,区区倭奴骑到头上,就有体面了?” “这个李合肥,人越老胆子越小!朝廷养士百年,就是为了今天用的。” 发了一通火后,老妖婆才安静下来。 毕竟她最现实,就这样,今年又往闵地补了几十万两银子了,再扩大战场,园子还修不修? “倭奴支持反贼一事,是否查清?” 礼亲王故意犹豫了一下: “倭奴虽极力否认,但经过反复查证,我们目前掌握的消息也是真的,只是船已经被烧掉,人已经被烧死,拿不出证据。” 老妖婆摇了摇头: “倭奴最是无耻,你拿到证据它也不认,那又怎么办?” “他们敢这么嚣张跋扈,不过是仗着地处海外,朝廷够不着吗?” “让庆王爷告诉他们,不准再和反贼有瓜葛!不然下次就是海军去了。” “这事儿得尽快解决,以保朝廷颜面。” 礼亲王点头应下,然后拿出一本折子: “太后,这是奴才对东南海防的一点愚见,北洋海军成军,北方无忧,但倭奴一直盯着南方,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老妖婆一听是海防相关,眉头直接皱了起来,一副不想接折子的样子。 海防无非就是炮台、海军,两个都是要钱的,她正缺钱修园子呢。 但想了想,礼亲王是她这边的,看都不看,难免让人心寒。 接过折子看了几眼,老妖婆眼前一亮: “恩?” “好好好,还是老王爷老持成重。” ………… “里昂,你不该来找我的。”汤潇逸臭着脸看着里昂。 今天一大早,门房急匆匆的找他,说有个洋人在汤府门口堵着,指名道姓的要见汤潇逸。 “是吗?我认为这并没有什么,当前的局势已经令集团那边感到担忧了。” “施耐德迫切的想知道,东瀛人在这件事中参与了多深,还有你们对未来局势的看法。” 里昂也臭着脸。 昨天,他被巴黎来的电报一顿乱骂,问他为什么不把东瀛人参与了叛乱的事报回去,集团高层还是从报纸中看到的情报。 里昂真是兔子戴高帽,冤啊! 他一直呆在泉州,那里的报纸都是其他城市带来的,没有本地发行机构,他得到消息的速度,确实比不上万里之遥的巴黎。 如果不是欧仁·施耐德给他发电报,他都还不知道这次叛乱又出了波折。 “战争不会爆发,东瀛人的海军还没有到能和我们抗衡的地步,顶多是一点小摩擦。” 汤潇逸揉了揉腮帮子,好像上火了,有点疼。 “但是他们的海军正在快速膨胀,我想你应该知晓一些,他们正在快速扩充海军。” “如果你不能拿出强有力的证据证明你能保护我们的投资,那集团那边很可能会重新考虑投资的去向。” 里昂的脸色也很难看,因为那代表着他个人主导的这个项目失败了。 不管客观原因有多么充足,这次失败终究是一个污点。 “你们想让我怎么证明?获得北洋海军的控制权吗?” 汤潇逸嗤笑一声。 “如果这样的话,我想我能说服集团高层,甚至银行团。”里昂眼前一亮。 “如果我能掌控的话,谈判关系就变了,明白吗?” 汤潇逸有点无力,你阴阳他他听不懂,谁懂? “我可以退一步,在泉州合作建立机车厂,我方可以让出控股权,并保证我控制区域的火车头全部从合作工厂采购。” “条件是,机车厂必须拥有独立制造机车和车厢的能力,所有零件都必须由我控制区的工厂生产。” “由施耐德援建一所专科学校,专门负责教授机车生产技术、设备维修和制造技术。” “作为交换,我保证二十年内采购不低于两千个火车头,五万节车厢。” 这是汤潇逸想了很久后做出的决定,既是利益交换,更重要的是用不了多久就能撕毁。 西伯利亚大铁路去年从库页岛动工,今年七月,又从另一头车里亚宾斯克开工。 这是沙皇寻求向西向南扩张失败后的结果,尝试向东扩张。 这是英吉利人所不能接受的,为此扶持东瀛打了一场日俄战争。 而在此期间,俄国人的盟友法兰西人却默不作声,甚至没有开放港口给沙皇的远征舰队,也算是为远东舰队全军覆没出了力。 法兰西人同沙皇走到一起,是出于对抗德意志的迫切需求,真金白银投进去,可不是为了支持沙皇东扩的。 等汤潇逸干完了东瀛人,就要开始对付沙皇东扩,自然而然的,法兰西你就得帮助汤潇逸。 因为比起英吉利,法兰西更不愿意看到沙皇东扩成功,只是碍于关系,不好意思直接下场罢了。 “这是一个大生意,我想集团会同意的,但你依旧没说,如何保证投资的安全性。” 里昂随意思考了一下,都没有进一步争取利益就同意了,不过还是担心于战争。 “东瀛比任何人都想开战,但他们不敢,至少现在不敢。” “如果你们还是担心的话,那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我会去找英吉利人,而你们也没有损失,还不用承担风险。” 汤潇逸直接放话威胁。 现在结束合作,不提已经生产出来了,正在厂房中等待的设备。 光是将闵地推向英吉利人的怀抱,都是一件非常恶心法兰西人的事情。 而且没了汤潇逸,他们又能投资谁呢? 再往北,是英吉利人的传统势力范围,到北方,是对德意志抱有好感的地方。两广总督又是北洋大臣的兄长。 法兰西人没得选。 ………… “儿子,你来的正好,朝廷发了旨意,要继续扩编闵海军。还要你师公主持绿营的裁撤。” 汤父惊喜的看着汤潇逸,一旁的郑景溪则若有所思。 “朝廷在哪儿发财了?扩编规模有多大?够不够一艘铁甲舰的。”汤潇逸惊讶了一下。 毕竟朝廷都已经快忘了闵水师了。 清国永远都是事发之后才风风火火的亡羊补牢,不仅为时已晚不说,还三分钟热度,有点成绩后,就会停下。 “闵地额定有陆路军四五万人,朝廷计划除督标巡标,及各提镇标外,皆尽裁撤,每年可省五六十万两饷银。” “这些钱,都拨给闵海军用于造舰,加上闵海军原有的每年二三十万两饷银,一年就有八九十万两。” 按照这个计划,要裁掉一半多绿营,这个计划绝对是原来朝廷没有的。 一直到编练新军开始,绿营才开始修补裁撤改编。 汤潇逸一愣: “绿营的经费给闵海军,那地方镇守怎么办?”各府县的都司守备一类的被裁了,可就没有地方驻军了。 “还有,拿了这笔钱,闵海军究竟是船政由主导,还是听总督指挥?” 汤父皱着眉头: “朝廷让你师公练闵军,你师公打算以你的团练为基础,扩编至二万人,军饷由户部每年拨二十万,其余自筹。” “总兵力只是减少几千人,并无大碍,且这样一来,咱们也有兵权了。” “这也规避了,总督染指水师的机会,为父觉得,还真有机会督抚一地。” 汤父说着说着又高兴了。 汤潇逸张了张嘴,但想了想,立马又闭上了。 虽然这样做局限很大,但也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闵军和地方团练,差别是极大的。 有了这个名头,闵地内都能去的。 汤潇逸点头同意后,汤父兴致勃勃的去找他师父汇报工作去了。 留下郑景溪和汤潇逸独处。 “有兵无权,没有厘税金、没有洋务养兵,依旧受制于总督,你的钱可不能见光。” 郑景溪疑惑的看着汤潇逸。 湘淮军养兵,主要靠厘税金,其次是摊派给各洋务企业,最后才是拨款。 “我打算以养兵养船的名义,大办洋务,开矿产、建铁路,制机器。” “兵在我手里,总督也得掂量一下,最多抢一抢开矿主导权,但我也有了话语权,总之是利大于弊的。” “另外,真要这么做,除各总兵镇守之地外,其余地区都在我们手里,再安排咱们的人去任主官,做事就简单多了。” 第89章 摇身一变,我是官军 “汤!集团同意了你的要求,但学校和工厂的建设要在战争结束之后。” “战争结束后,我们将以交流的名义,帮助你们建立一所大学,正经的大学,包括法语、机械、冶金、经济、文学、艺术六个学科。” 汤潇逸眉头一皱,看着里昂: “文学?教法兰西文学吗?还是教八股科举?” “艺术是什么?油画?钢琴?话剧?” “这些在清国毫无出路,而且会引来激烈反对。” “经济,我们确实需要一些,但我们更需要化学、物理、数学等学科。” 教法语汤潇逸还能理解,培养更了解法兰西的学生,有助于出现亲法的精英,就像阿美丽卡做的那样。 但艺术和文学,双方牛马不相及,开设来除了让腐儒们攻击,屁用没有。 “好吧我承认,集团确实有些异想天开了,他们如果来看看这里的情况,就不会这么愚蠢的下决定。” “我会帮你争取的,希望你能得到最终的胜利。” 施耐德近东地区的负责人快退休了,里昂是真希望汤潇逸能胜利。 在这里,总比在混乱的近东要好。 近东有许多好处,比如距离法兰西很近,但那里充满了另一批宗教分子,可比远东危险多了。 “工厂可以暂缓,学校必须得立刻筹备,校址建设会马上开始,明年,教室就可以动工了。” “另外,采矿设备可以装船了,我的人已经控制住了局势,可以开发煤铁矿了。” “这些设备我可以付钱。” 听到汤潇逸说已经控制了局势,还愿意自己付钱,里昂的眼睛都亮了。 ………… 十一月初,泉州大营。 “大人。”徐希颜满脸疲惫,强打精神。 “辛苦了,这一战后,我便着手组建参谋部,放心,不是夺你的权。” “这支军队和八旗绿营、湘军淮军完全不同,不再是大兵头带小兵头,以后你便通过参谋部去指挥军队。” 汤潇逸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情况怎么样?前线损失大吗?” 参谋部的建立是必要的,之前汤潇逸就想过,还是碍于人手缺乏,没能真正建立。 只是将调兵权全部收回,形成徐希颜直接指挥营一级军队的模式,而不是如绿营或淮军那样,一层一层指挥的模式。 “损失不多,死者不过百十人,特别是战死者,寥寥无几,前线反馈,绿营兵几乎都是一击即溃,反抗者很少。” “但由于山高林密,地形复杂,多毒虫瘴气,上千人因此受伤,还死了几十个。” “第二标东进闵都时,上百人感染风寒,好在标统王福生行动果断,抓了周围十几个镇的大夫,才没形成瘟疫。” 徐希颜说着满脑子都是后怕。 这个时代医疗条件落后,医生护士稀少,江湖郎中都不见得一村能分到一个。 真要爆发了瘟疫,一个标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而且瘟疫会引起恐慌,进而全线溃败也不是不可能。 “目前我军已经让出了漳州府大部,只留下漳州府以北。龙岩、永春在我军控制下,另外延平、汀州部分也在我军控制下。” 怕汤潇逸以为他擅自行动,徐希颜赶紧解释, “延平、汀州部分绿营,听到我军逼近,弃城而逃者众多。多地失去秩序,土匪强盗横行无忌。” “前线将士不得已,前去剿匪,稳定地方。” 说到这个,徐希颜就很无语。 那些土匪强盗,有相当一部分都是逃跑的绿营兵原地转行的。 这也证实了清国兵匪一家亲? “做得好!这些土匪,就得剿,不剿不行!” 汤潇逸突然一声大喝,吓了徐希颜一个激灵。 “希颜兄。” “大人。” 徐希颜恭恭敬敬的弯腰拱手。 “朝廷欲练闵军,以替代绿营,闵地绿营除了总督巡抚、提督总兵的直属兵力外,全部裁撤。” “钦差大人让我着手练兵,标定二十五营,两万人马。” “以后你这个泉州总兵,就是名正言顺的了。” 徐希颜连忙拜倒在地: “卑职谢大人提拔,定当肝脑涂地,以报大人知遇之恩。” 总兵,正二品军职,仅次于提督。 这个排名不包括领侍卫内大臣什么的,还有西部两个正一品将军,正常驻防将军也是从一品。 “让永春的弟兄们先换装,我准备开发永春煤铁矿,开工铁路,就地招募二营护路队。” ………… “刘大夫,情况怎么样?”王福生隔着围墙,看着里面的老者。 “哼!还好,控制得当,没让病人到处乱跑,也医治及时,病情并未恶化。” “除了两个身上本就有枪伤的,其他人会在三天内缓慢恢复。” 刘大夫冷哼了一声来表达不满。 他是德化知名大夫,王福生在找大夫时,第一个就盯上了他。 本来好好说清楚就行,人家又没说不来。但王福生害怕大夫不给他们这些“反贼”治病,直接让人带着枪去请人。 这样“请”来了十几个大夫,四五十个学徒。 “有劳刘大夫了,这是诊金,另外药材耗费这一块儿,你们把数字报上来,我们绝对不会拖欠。” 王福生拿出五个二两的银块,递给刘大夫。 刘大夫也没客气,接过之后掂量了一下,点了点头: “就这些,足足的了,也没用什么名贵药材……” 刘大夫低头看了一眼银子,抬头轻轻说道: “自古以来,杀人放火受招安。我看你们行事,进城以来不强抢妇女,不抢劫也不摊派,实属难得。” “不过这个可不是长毛的作风,我不知道外面是怎么样的,但你们这么久没动,朝廷那边怕是自己做好准备了。” “看在你心疼士兵的份上,我说一句,你听就听不听就当没这事儿。” “现在形势大好,不如诏安,不仅落个善终,还能保一方平安。” “行了,我什么都没说,熬药去了。” 刘大夫转身就走,王福生赶紧喊住他。 “刘大夫,你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的,我想请您出任我们的军医官,月俸二十两,以后还能涨,您看怎么样?” 这个薪水已经很高了,毕竟是纯赚。在这个小地方,一年挣的也不少,但结余有限。 “老夫会考虑的。”刘大夫低下头。 要是个官,他就从了,哪怕是八九品官,那也是官,他一个大夫,就算能给县令看病,那也是民。 王福生见状,松开了手。 这个刘大夫具体医术有多高,他不清楚。 但他清楚,一个能把数十个大夫学徒安排好、用最短的时间把上百个病人照顾好的人,绝对是人才。 “标…大人,泉州来信,让我们换衣服,换防永春。”传令兵轻轻的说道。 “哦?这么快?”王福生惊讶了一下,很快点点头。 “今天晚上把号服发下去,义字军的大旗扛起来,明天开拔,换防永春。” 这个时代交通不便,加上大部分地方都还是纯粹的自然经济,自给自足,除了商人,很少有人会四处乱跑。 这样一来,王福生他们只需要换一个没去过的地方驻扎,很难被人认出来。 汤潇逸那边再出个诏安的手续,基本上就没事了。 除非有人彻查。 那,汤潇逸就不得不查一查你是不是奸细了。 …… 一夜无话,给两个重病的伤员把了脉,重新配了药后,刘大夫伸了伸老腰。 “老二,你盯着点,为父去眯一会儿。” 刘大夫打开门,恰好看到王福生又在墙边等候。 转身,开门,跨步。 “刘大夫,还请过来一趟,有要事相商。”王福生见他要退回病房,赶紧喊道。 “唉~大人,老夫有家有口,实在不敢行这……恩?”刘大夫眉头一皱。 伸手,揉了揉眼睛,再看。 再揉再看。 没错,官服、顶戴,清国样式。 而且是顶戴是红宝石顶子,这是三品顶戴啊! “啊?这这……你这。”刘大夫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昨天才让你去诏安,好家伙一晚上的时间,官服官帽都穿戴好了? “刘大夫,我听你的建议,接受诏安了,现在是闵军义字军协统,三品游击衔。” “怎么样?考不考虑来我们这儿当个军医官,我给你个七品顶戴,相当于县太爷的品级。” 刘大夫畏畏缩缩的,看着这身官服,昨天的勇气消失了大半。 毕竟这群反贼并不作恶,但清官无恶不作。 “当然,要是不满的话,可以商量,我军正在筹备野战医院,协一级医院为营级,正六品衔,不过得上面才能决定。” 王福生以为他嫌官小。 “真给官做?”刘大夫带着紧张、期待的语气,询问到。 “看看这身衣服,我是官军,还能骗你?”王福生拍了拍胸口的豹子补子。 这话一出,刘大夫沉默的低下了头。 王福生也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 “咳咳!” 刘大夫反应过来后,赶紧给梯子, “草民愿意一试,多谢大人抬爱,不过草民得安排一下不成器的犬子和徒儿……” “那么麻烦,一并带走便是,医院光靠您一个人可撑不起来,给他们医官学徒的职位,从九品。” “啊?这医院就我一人啊!!” 第90章 矿业公司、铁路公司 永春州,经过“战乱”后,州内三个县令、一个知州,全部空缺。 甚至于税吏、衙役、狱卒等基层小吏,都被清洗了十之五六。 留给闵军的,便是一个“百废待兴”的永春。 王福生进驻永春后,得到的命令是,招募护路队,并开始煤铁矿开采的前期准备。 …… “大人,这边请,这处便是我们发现的最大铁矿,洋员说这是含铁量43%的富矿。” “初步勘探,周围铁矿石的储量超过二百万吨,目前是这周围最大的铁矿。” “周围各乡镇村落我们还在勘探中,目前已经发现大小矿床十余处,累计储量有三百余万吨,平均含铁量超过40%。” “至于煤,则更多了,单单是下洋一处初步预估就有三千万吨,福德里、五都等地也有上千万吨产量。” “且出产优质无烟煤,可以用作战舰燃料。” “这只是初步预计,洋人技术员说,随着进一步勘探,储量会越来越多……就是能找到更多。” 王福生起初不明白什么叫储量越来越多,翻译是个二把刀,和洋人技术员扯了半天才扯清楚。 现在是初步勘探,整体比较毛躁,只是保守估计。 “最大只有二百万吨?继续勘探吧,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地方了。” 汤潇逸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办法。 这就是闵地的弱项,矿少且不集中,还四处都是山地密林。 初步勘探储量超过五百万吨铁矿石,其实这个储量也不算少了,特别是这是富矿,进一步勘探再翻一倍都不是问题。 但却分布在三十余处矿区。 这也就罢了,但这是闵地,兵家不争之地。 如果是在平原,三十余处矿区,说到底也在一个县里,问题不大,大不了铺设一些窄轨铁路用于运输,便宜还建设快。 但这里是闵地,四处都是山,建铁路的成本急剧攀升,即便是最便宜的窄轨铁路,也比平原宿舍标准轨铁路造价高、难度大。 不过这里有煤,不管是用于炼焦的烟煤,还是无烟煤,综合储量都不止亿吨。 算下来,怎么也比汉阳厂的生产成本低。 “这些矿山都买下来了吧?”汤潇逸捡起一块铁矿石,相比普通岩石要重不少。 储量少就少点,能渡过这段时间最重要,反正产量能满足前期需求,就当是培养钢铁人才用的。 不过,还是得找一处主产区,产量要往千万吨级靠的大矿区。 “所有地方都买了下来,当地士绅还算配合,价格还算公道。”王福生微微点头。 能不公道嘛,一群穿着号服的清兵,在士绅百姓眼里那都是阎王爷。 乱象初定,可不是完全平定了,清兵最会杀良冒功,现在又没有新的县太爷过来,士绅可不敢赌。 “依托这些铁矿、煤矿,我准备开设一个矿业公司,就在永春,各矿还会修建通往钢铁厂的铁路。” “闵地多山,山贼盗匪层出不穷,你们标的任务是彻底清剿矿山、铁路周边的土匪盗贼,并且维护矿区周围的秩序。” “能做到吗?” 汤潇逸扔掉铁矿石,拍了拍手,看着王福生。 王福生挺着胸膛,中气十足的回答道: “能!定不会有匪类影响矿山开采!” ………… 汤潇逸在永春逗留了一天,主要是为了等他的铁路公司总工程师兼总经理。 “达朝先生,一路辛苦。”汤潇逸看着风尘仆仆的詹达朝,赶紧上去拱了拱手。 现在不兴握手礼,虽然詹达朝是留美归来的留学生,但回国多年,也已经习惯了拱手礼。 甚至是跪拜礼。 “见过汤大人,区区肉体的劳累,达朝可以克服。” “倒是这条咱们国人自建的铁路,一波三折……战乱一起,在下还以为这条铁路要搁置了,那真是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啊!” “好在,汤大人神勇,快速平定了叛乱,达朝接到汤大人电报时,那真是激动的难以言表。” “汤大人让达朝来永春,是为了铁路事宜吧?” 詹达朝的目光中透着疲惫,但也掩盖不住他的兴奋。 说道最后,询问汤潇逸时,詹达朝都是紧张的进行着迂回。 说实话,他也不确定汤潇逸这铁路还修不修,毕竟这一场战乱,怕是要花不少钱,闵地还有银子修铁路吗? “达朝先生猜的没错,铁路可以正式动工了,这次是正式邀请您担任铁路公司总经理兼总工程师一职。” “护路队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将负责保证铁路建设期间不受安全问题困扰,同时负责材料、钢轨的日常看守。” “民夫、工程师,就需要达朝先生自己招人了,民夫方面我会帮助先生招募的,工程师我就没办法了。” 之所以要先成立护路队,不是汤潇逸又要借机扩军。想扩军他有很多理由,特别是现在闵军的编练由他负责。 这支护路队,就是单纯的保护道路的。 不然你今天铺设好的钢轨,明天就被别人撬走了,这不是夸张,这是真实情况。 一米钢轨就重达几十上百斤,一根钢轨光材料就值大几十两银子。 要是没有护路队看着,你在前面铺,就有人敢在后面撬。 毕竟撬到一根,那就是一个工人一年甚至两年的收入。 这可是工人的收入,不是农民,更不是佃户、流民等能比拟的。 财帛动人心,这么高的利润,总有人会冒险。 “汤大人,民夫只需要简单训练就能用,工程师我已经联系了不少学生、同窗,船政也有一些技术员能用,人倒是暂时不缺。” “就是不知道这个铁路公司架构如何?经费什么时候能下来?我好订购材料设备。” 詹达朝有些不好意思。 华夏人的性格吧,有些时候会耻于谈钱。 “第一笔五十万两银子已经放到了铁路公司账面上,达朝先生想要购买什么,委托夏尔洋行代为办理就是。” “至于架构,我并没有什么开公司的经验,我只派几个监督、账房,日常的施工、管理,还要麻烦达朝先生操心了。” “达朝先生,派账房只是为了大家都好交代,一应花销,账房只记录,不插手,您想怎么花怎么花。” 汤潇逸虽然没有经验,但可以借鉴的地方不少,例如他手下有船厂,正儿八经商业化运营的船厂。 但他没有合适的人才,一个都没有。 与其随便派一个不懂技术又不懂管理的人过来碍手碍脚,甚至拖延进度,不如全部松手,只派几个人看着施工进度,监督一下金钱进出。 至于走夏尔洋行,一方面能监督采购计划,另一方面也能保密。 “汤大人,这怎么行?我就是个搞技术的,你让我管工程队还行,管公司,我也没经验呀!” 詹达朝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没关系的达朝先生,先把工程进度做好,至于其他的,慢慢来就是。” “对了,还要劳累达朝先生,施工开始后,规划一条至龙岩的铁路,终点还未定下,暂时就规划至龙岩就行。” 短期内,永春铁矿是够用的,但长远来看,还是有一个大型铁矿供应基地最好,哪怕要兴建新的钢铁基地。 这个时代,钢铁产量永远不嫌多。 汤潇逸记得闵地最大铁矿就在龙岩,那边开采历史也比较悠久。 建设铁路投资巨大,但又不是立刻就要投资,光永春这边的建设就得耗时三五年,到时候应该有钱干这个。 而且到时候,钢轨应该能自产了。 “还有后续规划?正好购买材料、设备需要时间,在下即日便启程,大人放心,绝不会耽搁永泉铁路施工进程。” 詹达朝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原本以为这条铁路就是为了煤铁矿能够运出来而单独开设的货运铁路,这一条后没有后续计划。 要不是想到这是国人自造第一条铁路,他都不会想来,毕竟勘探后,铁路里程不足百公里,实在是短。 没想到这条铁路,竟然还有后续。 “达朝先生不必着急,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您的身体可比早几天动工重要多了,还是先休息休息。” “顺便把铁路公司的事务处理一下,毕竟要这条铁路完工,才会筹备下一条铁路。” “来人,送达朝先生下去休息。” 汤潇逸赶紧阻止,就詹达朝这副疲惫的样子,再扔进深山里一个月,怕是就回不来了。 ………… 在永春忙活了半个月,又在泉州忙活下一阶段部署忙了半个月,直到第一批采矿设备送来,汤潇逸才回到了船政。 “大人,您回来的正好,福清即将交付,老大人问,福清的管带由谁来担任?” 刘一鸣看到汤潇逸,眼前一亮。 “福靖大副关庆祥调任福清管带,守备衔。” 汤潇逸心里是早有人选,关庆祥是自己人,当初是因为资历不足才做大副,现在送去当管带,资格也够了。 “一鸣兄,你有没有兴趣转任到地方?永春知州还空缺着。” 汤潇逸微笑的看着他…… 第91章 蒸蒸日上的闵海军 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一年将要过去。 这一年,闵地不是很平静,“叛军”依旧控制着十来个州县,各地绿营损失颇大(开玩笑,作战计划都被汤潇逸知道了)。 不论是钦差大臣,还是尚未到任的新总督,亦或者是朝廷,都对绿营的战斗力表达了不满。 这反而让新总督更加重视正在编练中的闵军。 “烦请大人回去告诉总督大人在下的难处,闵地地形复杂,永春一战,在下损失惨重,暂时无力进攻。” “但年后,最迟二月,在下定亲率大军平定叛乱。” 汤府,汤潇逸正和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官员“依依不舍”。 “理解!理解!这穷山恶水的,马都跑不起来,仗确实难打。” “明年二月?那我就提前恭贺汤大人旗开得胜了。” 乌苏·荣庆说罢,看了看周围,摸了摸胸口的银票,轻轻的说道: “汤大人不如多报些损伤,总督那边我去说,咱们当官嘛,就是求财,错过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 “这杀敌,也得多多的报上,不然哪能得到赏赐?什么时候才能升官儿啊?” “您就放心吧,我给您看着,准行。” 荣庆说完,非常有江湖气的抱了抱拳: “汤大人,不送,爷们儿先走一步,过段日子喝您的庆功酒,再会!” 说着,摸着胸口的一千两银票,心满意足的离开。 “再会!荣庆大人。”汤潇逸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好家伙,总督派来查探情报、拉拢人心、表示存在感的人都让他谎报军功、谎报损失。 这…… 汤潇逸摇了摇头,转身要回屋换衣服,他今天还得去皮特船厂,总结这一年的盈亏。 “裕禄派人来,干什么?”汤父突然出现在他房间里,吓了汤潇逸一跳。 “呼~爹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师爷那边没事了?”汤潇逸拍了拍胸口,汤父这时候不应该在他老师面前候着吗? “你师爷乏了,这段时间又比较平静,暂时没事,就让我回来了。” “我一回来就看你在门口和人说悄悄话,管家告诉我那是裕禄派来的人,我就没走前门,他来干什么?” 汤父现在很讨厌裕禄。 因为钦差是临时的,等钦差回京卸下差事,他最近在闵地的风光就要缩减大半了。 “无非就是探一探咱们的底,催促一下进攻,含糊不清的拉拢一下我,可能还有敲打的意思,但荣庆没说。” 汤潇逸摇了摇头。 荣庆一看就是那种落魄旗人,汤潇逸掏出五百两银票,他就走不动道了。 “拉拢?你说,要是咱们不答应,裕禄来了后,会怎么对为父?”汤父捏了捏拳头,皱着眉头问道。 汤潇逸眨巴了一下午眼睛: “那是拉拢我,靠我组建闵军,您是船政总办,和他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汤父正在沉思的面容一滞,随后有些气急败坏的转过身,一甩袖子,发出“啪!”的一声: “工程处正在找你,让你抓紧去一趟。对了,你娘和你伯母自己定下了,三月初九,是个好日子。” 说完,汤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段时间帮他老师处理政务,不仅仅是闵地的军政大权,周围各地也听他调遣,让他有点膨胀了。 今天汤潇逸这么一说,给他打回了现实。 曾经他还是帮办时,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坐在总办船政这个位置上,还觉得不得劲儿。 ………… 汤潇逸走进船厂总办的办公室,然后疑惑的退了出来,看了看门牌。 “你们把办公室改成了制图室?楼上不够用了吗?” 汤潇逸疑惑的看着这一大群技术人员。 “汤大人,您可来了,您来帮我们看一看,这艘船怎么样?”郑尚青第一个看到汤潇逸,赶紧把汤潇逸拉了过来。 汤潇逸本来还一头雾水,低头一看,一桌子草图,随便一看就看到了七八种完全不同的设计。 一看,好家伙,这群人看起来得有好些日子没睡过好觉了,一个个的面色都发黑。 “新船?没记错的话,船政没有船坞了吧?”汤潇逸挑了挑眉头。 “新船开工,等主体完工,船坞里那艘的舾装应该已经完成了不少,先把必须在船坞施工的做了,就能轮流施工,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郑景溪揉了揉眼睛,然后戴上了眼镜片。 就是港片中常出现的那种单片眼镜,好像是靠肌肉夹住的? “三千吨级的方案,这不是我……改进型吗?底子上是岸防铁甲舰,用处不大。” “五千吨级方案,看起来是船坞里那艘装甲巡洋舰的改进型,不过由于吨位提升不大,技术水平也没有跨越式发展,本质上没有大变动。” “emmm……这个挺有意思,七千吨的岸防铁甲舰,和定镇一个路数。” 汤潇逸看了几眼基本上就分成三类,而且主要集中在前两类,也就是小型岸防铁甲舰和中型巡洋舰上。 巡洋舰又分皮带甲和穹甲。 只有一个七千吨级铁甲舰看起来比较激进,但一看草图,基本上就是在定镇的舰型上改的。 放在十年前,这个设计还不错,算是潮流设计,但现在已经晚了。 君权号都出来了,再用这个思路造船,顶多搞出一个缅因加强版。 还在船厂就过时了。 这就是当下海军发展的真实情况,大量新技术的应用,许多船还在船厂呢,就已经从主力舰沦为二线战舰。 “三千吨级铁甲舰是我们的看法,新经费来源能保证四年内能拨款三到四艘的经费。” “这样的铁甲舰造出来后,既能咱们自己用,又能卖给其他三大舰队,增强他们都海防力量。” “即便是北洋,这个级别的船也能当做绝对主力舰使用。” 郑景溪看汤潇逸好像又有新想法,连忙说道。 这就是他们找汤潇逸来的原因,汤潇逸总有一些新想法,还能说服众人。 现在的情况是,因为东瀛人的举动,朝廷给船政增加了财源,船政是要发大财了。 一年大几十万甚至八九十万两额外造舰经费,是船政从未有过的宽裕日子。 有了钱,就得花,但是怎么花? 郑景溪和其他三位总司的想法是铁甲舰,以汤潇逸制作的三千吨级铁甲舰为蓝本,略微缩减动力和防御,以降低造价。 这么一来,就能造好几艘,总得有个七八条战舰,才好意思叫舰队吧? 目前闵海军能用的就只有福靖,一艘即将交付的福清,正在建造的装巡——才铺设好龙骨。 加起来算才三艘。 郑景溪知道皮特船厂有一艘,但汤潇逸好像是要卖的,他拿不准。 就算全算上也才四艘,且其中两艘根本不能称为主力舰,闵海军真的寒酸。 所以,他支持在质量有一定保证的情况下,追求数量,且同一级多造几艘,造价还会更便宜。 如果能卖出去,那回款又能造新舰。 “五千吨级巡洋舰是胡总司提出的,在原有基础上略微放大吨位,增强火力或者防御。” “对对对,这一级,分四五年也能造两三艘,算下来也不错。”郑尚青赶紧点头表示支持。 “最后这个大型铁甲舰设计,是一个初步想法,西洋各国战舰越来越大,炮越来越粗,想要抗衡,还是需要大型战舰。” “而且大型战舰威慑力强……如果此次我们也有定镇一级的大舰,东瀛绝不敢这么嚣张。” “对对对,绝不敢嚣张。”郑景溪说完,郑尚青又连忙点头。 惹的郑景溪不善的看着他,心里默默想着“看来工作还是布置的少了……”。 “只能说大家的想法都没错,数量不足显得寒酸,遇到情况也捉襟见肘。” “而没有大舰,对敌人的威慑力就不够,而且未来这种情况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汤潇逸点了点头,然后拿起巡洋舰和大型铁甲舰图纸,重合到一起。 “所以,我的意思是,在经费有限的情况下,先开工一艘大型装甲巡洋舰。这次是真的装甲巡洋舰,不是皮带甲。” “具有大型战舰的威慑力,拥有一定装甲也能保证防御力。” “而较快的航速,能够快速反应,也能远洋航行,一定程度上,能弥补制造大型战舰造成战舰数量不足的问题。” “一定程度上。” 汤潇逸强调是一定程度上。 “说说你的想法。”郑景溪还想着质疑一下,胡总司却若有所思的让汤潇逸说下去。 “我说几个指标,第一吨位,七千至八千吨。” “防御,采用大面积152毫米以上硬化装甲,更新型号的硬化装甲,比现在我们采用的还要强,大概是现有装甲强度的1.3倍。价格会贵一些。” “火力,装备4门203毫米舰炮,14门152毫米速射炮,依旧不需要鱼雷或者撞角。” “动力,我们的动力系统还是比较可靠的,维持二十节左右的航速不成问题。” “这样一艘船在远东虽然称不上无敌,但面对所有敌人都有自己的优势。” 汤潇逸说完,看向众人。 “动力的话,我们能拿出一万五千马力动力组,当然具体要看船。” “装甲由汤稽查制作,那自然是没问题,火炮进口,同样没问题。” “就剩下造船经验,我们没造过大船……” 第92章 加里波第神教 “经验不是问题,有了制造五千吨级战舰的经验,再扩大一些,最多不过是慢一点,慢慢来就是。” 胡总司敲了敲桌子,然后看向汤潇逸, “可是如果制造同定镇排水量相当的巡洋舰,怕是不容易过朝廷那关。” 由于清国对海军的独特理解,以及经费有限,使其特别青睐于铁甲舰。 特别是岸防铁甲舰,便宜!对他们来说又能够满足需求。 清国不论是南洋还是北洋,建军思路都是以守卫港口,防止登陆为主,可以说是被动防守策略。 所以在制造龙威时,也是以铁甲舰的思路去制造的,这样才能拿到拨款。 最终做出一条两千多吨的铁甲舰,各方面都是短板,原本只能是岸防铁甲舰,还勉强。 送去北洋后,人家拿来当巡洋舰用…… “反正是有装甲的,火力也不比一般铁甲舰弱,我们说是铁甲舰就行,只是这艘铁甲舰的速度快一点。” 汤潇逸毫无顾忌。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欺君吧? “如果我们把这艘船造出来,1.3倍表面硬化装甲的防御力,152毫米新装甲防御力相当于320毫米钢面甲,不弱于定镇。” “四门203毫米舰炮虽然比305毫米舰炮稍弱,但还有多达14门152毫米速射炮,综合来看,火力已经超过定镇。” 按投射量算,双方不是一个数量级,但清国只看口径,不看其他,不然定镇应该换装260,而不是继续抱着305短炮。 “采用长倍径身管、无烟发射药的新炮,在特定距离穿深上也会超过定镇。” “火力、防御,都超过了定镇,说是一艘铁甲舰,也没什么问题嘛。” 郑景溪摸了摸鼻子,看着办公室的天花板。 本来还只是平静的面面相觑的众人,听到这话变成了惊讶的面面相觑。 你们两翁婿还一唱一和是吧? “咳咳!” 胡总司最先反应过来,咳嗽了一下,吸引众人目光, “诸位,这个事儿还是得禀报朝廷后才能下决定。” 毕竟钱还在朝廷手里,以后年年都要靠着上面拨款呢。 “但是呢,郑总司的分析也不无道理,等会儿上折子的时候,记得突出这艘船的火力和防护。” “对了,一定要记住,皇上和诸位大臣对于海军并不精通,一些专业术语,尽量写的直白,新技术,尽量用老方法解释。” “例如新式装甲钢的性能什么的,直接折算成152毫米等于320毫米钢面甲、406毫米锻铁甲。” “方便大人们更直观的了解。” 胡总司说完,轮机厂总办一脸悲愤的一拍大腿: “哎呀!我糊涂呀!各位大人,轮机厂明年的产量已经被预定了大半,剩下的时间,只够生产一台轮机。” “轮机厂的人手还要忙着改进工艺,寻求动力更强劲的轮机……” 郑景溪看着他夸张的样子,赶紧摁住嘴角,不让它上扬: “那就没办法了,按照现有条件设计,但还是要留足余量,方便改装升级。” 胡总司摸了摸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紧张刺激的初创开始了。 “7000吨的船要装这么多武器、装甲、轮机锅炉,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计算上是可以的,不过火炮排布太紧密了,一旦被击中,有波及其他炮位的风险。” “计算也要留余量吧,这太极限了,装这么多,我怕船一开出去就沉海里……” 设计师很快分成两派,激进派还想再塞一些武器或者锅炉上船。 保守派想减少炮位,增大主炮口径,以保证安全和火力。 大致计算后,拿出了基本草图。 “全长115米左右,以保证更大的升级空间,宽18米左右,舒适性和适航性较福靖有巨大提升。” “装甲覆盖面积将覆盖到上甲板,极大的提升了防御力和副炮的生存能力。” “6门152毫米速射炮分布在前中后炮廊,每一个炮廊相对独立,以免单个炮位被击中时影响其他火炮。” “8门152毫米速射炮以双联装的方式部署在舯部上层甲板,共4座双联装152毫米炮塔。” “通过福靖的经验,我们布置了20门76或者47炮,射速更快,能形成弹幕用于反雷击。” “主炮采用203毫米口径舰炮,不过我们认为,在设计时不如增加一个254毫米口径选项,炮塔座圈大小基本一致。”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了,大口径炮更容易通过。 至于之后嘛,可以说合用的炮没买到,或者说火炮性能不够,不得不改什么的。 “而且我们留下了巨大动力舱,以便于进一步的升级。” “以福靖的锅炉耗煤量算,航程可以达到五千五百海里” 郑景溪说完,挠了挠头。 不写清楚装甲厚度,又增加了254毫米选项后,这就更像铁甲舰了。 “预计吨位超过7500吨,正式设计完成后才能知道具体吨位,但不会低于7500吨。” “造价的话……” 郑景溪看着报价单咂了咂舌, “预计需银二百一十至二百三十万两。” 差不多50万英镑,是一艘相当昂贵的战舰了,比定镇都贵。 定镇作为打折出售的练手货,定远140万两白银,镇远142万。 按照开工时的汇率,1881年,1英镑约兑换3.6两海关银,一个约38.9万镑,一个约39.4万镑。 “这个价格……”胡总司犹豫了。 许多人都犹豫了。 铁甲舰情怀不仅清国朝廷有,他们也有。 一艘装甲巡洋舰,卖的比铁甲舰都贵,让他们有些无法适从。 “物超所值。” 汤潇逸赶紧插嘴。 这个配置,就是一台加里波第pro,火力虽然没增加,但航速增加了,航程也没缩短。 加里波第原版卖给阿根廷时,单价是75万英镑。 去除掉利润,理论上船政来做会便宜许多,但这艘船的武备极多,光中口径火炮就有14门152加4门203,整整18门。 还有20门副炮,加起来光炮就有38门。 定镇才几门炮? 16门。 4门305,2门57,2门47,8门37五管速射炮。 “这艘船作为旗舰,船坞里那艘居中策应,福靖福清前出游击,一个战斗队就出来了。” “再按这个方式来一套,北洋有八远,我们未必不能有八福。” “再说了,二百二三十万,一年拨款就有八九十万,不过两年半的事儿。” “这边建设那边拨款,正正好。” 汤潇逸本来就这么一说,仔细一想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 甲午就剩两年半了,这一战要是输了,这个拨款也不可能继续了。 即便赢了,也还得看情况。 老曾就是赢太多了,功高震主,还自愿放弃兵权,才落得个凄惨收场。 “汤稽查说的对,既然现在没有经费压力,那就更要把经费花到实处。” “就这么办吧!” 胡总司一咬牙一跺脚,选择了支持。 有钱就得花,不然朝廷还以为你没干事不需要钱,后面就不给你钱了。 就像接近年底了,各种修路、市政工程突然多了起来,突击消费。就是遵循这个原则。 “对嘛,这艘船积累一下经验,下一艘船再进行简单升级。” “等经验足了,咱们再着手万吨大舰的建造。” 汤潇逸赶紧给人画饼,结果这话一出把人直接吓住了。 胡总司赶紧说道: “汤大人,只有巨舰也是不行的,日常巡视成本高昂,战斗时以寡敌众,即便战力更强,被人围攻也不好受的。” 汤潇逸装作憨厚的笑了笑,没反对。 胡总司想的这事儿他当然不会不知晓,但此时把自己的解决方案说出来,他们只会认为是天方夜谭。 而且加里波第确实经典,能抗能打能跑,价格适中,用到战巡出世也依旧能当二线战舰用,买两条,不亏。 而且还能卖,你不看阿根廷就买了多少? ………… 告别设计师们,汤潇逸终于来到了皮特船厂。 船坞里,大型客货两用船正在制造中,船壳正在一天天完善。商船就是好造,距离下水没多久了。 “老板,我们刚才对了账,下半年您的开销有些大了,甚至差点入不敷出,严重影响了公司扩张,现在是上升期……” 夏尔见到汤潇逸,立刻严肃的看着他。 “具体花了多少?”汤潇逸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今年最后几个月,您每月的固定花销超过了三十万两,购买新武器等也花了不少于这个数字。” “另外,对船厂的投资一直没停,还拨了一万多两用于勘探矿产、道路。” “您前不久还提供了一笔五十万两的资金给铁路公司,后续还要继续追加?” “今年累计盈利八百六十四万两白银,但账目上的资金只剩下不足二百万两。” “除开明年需要的运营费用,我们能使用的资金已经不再能支持您继续投资了。” 夏尔严肃的看着汤潇逸。 第93章 打仗真烧钱,搞工业也是 “我花了六百多万?” 汤潇逸惊讶的拿过账目,看着上面的明细。 收入大头是他搞的高端茶叶,随着铺天盖地的投放广告以及名人效应,现在武夷茶这个牌子的销量节节攀升。 但广告开销也是一笔大钱,还有税收等成本,而且由于是下半年才开始布局的,所以实际上并没有挣多少。 不过预计明年单项收入达到七百万两,一个月十三万镑左右的纯利润。 剩下的就是普通茶叶贸易、丝绸贸易等。 单看收入,即便不看奢侈品(武夷茶),各项业务也是呈现节节攀升的姿态。 但是! 开销极为恐怖。 特别是军费一项就花掉了三百万两,加上一年来的军营建设费用、扩军费用等等,总支出接近四百万两。 其实也不难理解,1000发7.65口径弹药45两白银,一个营就有一千来号人,装满一个弹夹要五发子弹,一个营就是225两。 这样的营,汤潇逸有十个。 一个步兵最少携带十个弹夹50发子弹,不然都不够一场战斗的。 那装满一万步兵的口袋,就需要两。 步兵的口袋满了,一个队总不能没有弹药储备吧?按两个基数算,就是两。 营里就更不用说了,最少也得有这个数的弹药储备。 这样算下来,一个营的总弹药量才多少?一人才够6个基数。 这可不是后勤发达的时候,带两个基数冲,弹药后勤会送过来。 冲进闵地大山,下一批补给哪天会到?没人知晓。 最后泉州大营也得有一批储备吧?都是钱。 除去步枪子弹,还有机枪。 机枪基数低,但是消耗量大呀! 另外还有炮弹,好在炮弹是落后产品,价格不贵。 零零总总的,光弹药一项,就花了七八十万两。 这还没算法兰西“友情提供”的老式黑火药步枪,那是真便宜。 “就剩这点钱了吗?”汤潇逸在问自己。 眉头皱的很深。 不足二百万,开年要投资煤铁矿,就算人家出设备出技术员,也不是一毛不拔的。 开采需要的人手,修路需要的人手,都是要钱的。 另外还有铁路建设,铁甲舰的经费,各地驻军军营的建设费用和改编费用等等。 同时还要留一部分给船运公司,让他们有资本继续运营。 这么多地方要钱,而未来三个月,他们的收入将会锐减。 丝茶贸易是有时间限制的,这个时间航运都是淡季,也就奢侈品能忽悠一下人。 “按照这个趋势,三个月能进账一百五六十万,没关系的夏尔,扩张可以慢一点。” “对了,我又得到了一条船,和女神号吨位差不多,不过来历有一点小问题,现在正躲在泉州改装。” “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这条船你先拿去用着,下半年,我们再买几条船。” 汤潇逸算进账,是算的够不够自己用。 基本上能扯过去,那资金情况都还算良好。 至于夏尔,只能用那艘东瀛船进行安抚了。 不会真以为汤潇逸会把船烧了吧? 只烧了人和几艘破旧的老船,只要能证明港口有船就行了。 什么,东瀛要查? 你是不是来打探军情的奸细? 不是的话就是来联络叛军的。 反正逃不过一个死字。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但是老板,我们的资金状况并不健康,如果再有大笔开支,将陷入紧张局面。” “您进行下一次投资的时候,能不能稍微缓一缓?” 夏尔不甘心呀,他有分成的。 当然,他的分成已经拿了,他的想法是今年再扩大船队规模,现有水手撑起一倍规模的船队不是问题。 这样,他就能分到更多。 他本来以为资金也不是问题,现在是了。 “放心,开销很快就会降下来,明年有约二三百万的开销会被节约下来,压力会小很多。” 汤潇逸无奈的笑了笑。 他还在想在泉州搞个船厂,船政做配件厂呢,毕竟未来泉州距离永春的钢铁基地更近。 但现在,看来还没到时间。 不过,明年在他计划中是平静的一年,军费开销会降低许多,两万人,七七八八的加在一起,一百万吧。 一整年。 “看来不能随意扩军了……除非拿到更多地盘。” 汤潇逸的利润主要来自于三大类: 奢侈品、垄断贸易、本土航运的先发优势。 其他生意不是不做,例如开店铺,汤家也有投资,但利润率远不如这三类。 奢侈品短时间再难出现第二个,先发优势能保持就不错啦,剩下的就是垄断。 但这也不好弄啊…… ………… 一眨眼,年就过去了。 今年不是个好年,因为反贼尚未完全平定,导致过年也没放假,许多人都怨声载道的。 当然,不包括汤潇逸,毕竟这是他引起的。 同时他也可以天天放假。 1893年1月16日,华夏版加里波第pro型装甲巡洋舰就定型了。 当然,官方代号是船政第36号船,备案是铁甲舰。 不知道为何,户部的效率变得很高,上半年四十二万两款项直接拨了下来。 汤潇逸商量着,用35号船预备的部分材料,先开始36号船的建造。 等买回来了材料,再还给35号。 所以1月17日,定型第二天,船政就开始切割钢板,36号船正式动工。 之后,汤潇逸来了永春。 “没有铁路,就是不行啊!” 汤潇逸站在永春城墙上,看着远方的车队。 这些是部分采矿设备,不到十分一的设备量,拉了一百辆牛马车。 在冲积平原的平坦区还好,虽然是泥土路面,走的磕磕绊绊的,但速度还是比较正常。 但刚刚离开平坦的冲积平原,立马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沉重的设备、凹凸的路面,要么陷进坑出不来,要么牛马车的车梁变形甚至损坏。 或者干脆就一个没走稳,整个牛马车直接翻车,不仅伤牲口,说不定还要伤到人。 总之,就没有停歇过。 最后,汤潇逸选择去找詹达朝,询问他铁路什么时候能竣工。 “资金充裕、物资齐全的话,两头开工,半年便能全线开通。” “铁路其实并不是很长,在下重新勘查后,选择减少架桥的方案,总里程八十公里左右。” “世界上铁路铺设速度最快的记录是阿美丽卡太平洋铁路,12小时铺设了16公里……唉~” “在下虽然做不到这个程度,永泉线施工难度也较大,但半年还是没问题的。” 詹达朝摇了摇头,好像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是那条每根枕木下都有一个华人的铁路吗?”汤潇逸伸出手,拍在詹达朝的肩膀上。 “汤大人也知道这事?即便是在阿美丽卡,也不是人人都知道的,汤大人果然与众不同。” 詹达朝说的与众不同,是汤潇逸和那群“不问世事”,不关注别国发展,还固步自封自以为是的腐儒不同。 清国很少有高级官员关注别国的社会情况,包括北洋大臣也不关注这些。 “放心吧达朝先生,某虽不才,但也想给他们讨个公道,现在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这里将诞生华夏第一个真正的煤钢联合体,我正在按照我的计划进行着。” 汤潇逸“深情”的看着詹达朝: “达朝留过美,眼界开阔,以后就留下来帮我吧!” “我要打造世界第一海军,到时候我要告诉洋人,有些事是过不去的,欠账终究要还。” 詹达朝说到底只是暂时来帮他的,不可能一直呆在他这个三无产品公司。 等铁路完全完工,他又会去建设其他铁路,去实现他的强国道路。 汤潇逸想留下他,把他拉入自己的团伙。 毕竟这是不可多得的顶尖人才,而汤潇逸手里连能当文书的都不多,能不眼馋吗? “煤钢联合体,世界第一海军?”詹达朝的理智告诉他这是痴心妄想,痴人说梦。 英吉利海军世界第一,而且是断崖式第一,甚至还蒸蒸日上! 想超过英吉利,詹达朝看不到这个可能,即便是传统强国法兰西也不行。 不过…… “汤大人,煤钢联合体,您能不能仔细说说?”詹达朝紧张的看着汤潇逸。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简单来讲……” “依托永春优质煤炭和铁矿,分三期建设,最终形成钢铁年产量五十万吨的煤钢综合企业。” “第一期五万吨将在铁路通车后正式开工。” “在这之前只能平整土地什么的,毕竟运点采矿设备都这么麻烦了。” “可以的话,我想让你来当这个煤钢企业的总经理。” 汤潇逸直接摊牌。 “这!这么多钢铁,还有个汉阳厂,我们消化不了吧?” 詹达朝震惊、紧张、激动。 比听到建铁路都激动。 “当然可以,途径有很多,比如投资铁路,用铁轨当投资入股,区区一个钢铁厂,我养得起。” 汤潇逸说这话有点心虚。 但仔细一想,只是暂时性的钱少而已,未来会好起来的。 “大人!达朝愿意帮大人建起这个煤钢联合体。” “还请大人尽快拨付铁路第二笔款项,仅需二十万,我好从永春动工。” 詹达朝有没有怀疑?不重要了。 不理智,但人生哪能一直理智。 冲一冲,拼一拼,不管赢没赢,汤潇逸是他见到的第一个敢想敢干,能想能干。 而且不胡乱蛮干的人。 就算没有达到世界第一的地步,光汤潇逸搞的这个煤钢联合体,就已经比许多所谓老洋务强了。 “二十万啊?行,过几天给你送来。”汤潇逸硬着头皮盘算着如何挪动。 第94章 谋划机器局 詹达朝拿到钱后,一下子就投入了整体建设中。 一会儿跑矿区,一会儿跑工地,完了还要跟着铁路建设,比驴还累。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大人,我提议在炼焦、炼铁、炼钢、锻造轧钢的基础上,再设置一些副产品工厂,例如生产硫酸。” “另外,大人您能不能把机器局并进来?” “钢铁厂只具备粗加工能力,顶多制造一些不太精密的产品,例如铁轨什么的。” “与其将铁锭板材什么的直接运到泉州甚至闵都,浪费运力,弱化资源富集优势,不如进行初加工后再运过去。” “同时加工剩余的废料、报废产品,都是炼钢的原材料,这样能降低成本。” 汤潇逸说自己是从法兰西购买了一个钢铁厂的设备。 詹达朝对钢铁还不是很精通,但是交通对工业的影响这方面,他很熟悉,同时也对重工业的发展有独特见解。 毕竟在留学期间,他见识了很多大型工业集团,例如着名的五大湖地区。 “机器局的事儿确实不能拖了,我会回去想办法,即便不能并过来,我也会自己开设机器厂……就是需要等等。” 合并机器局这事儿即便詹达朝不说,汤潇逸也要开干了。 这一场仗打下来,弹药消耗实在是触目惊心,怪不得说打仗就是打钱。 自产的话,怎么也能便宜一半,而且不能自产,这次是“剿匪”能买弹药,下次呢? 不过合并机器局并不简单,毕竟是一个重要的地方部门——各省皆有。 而船政并不属于地方,想并掉机器局,不仅要总督首肯,也得朝廷同意。 所以汤潇逸已经开始想着自己干了,就是现在资金捉襟见肘,同时机器局也有一些熟练工人。 就算只会打铁,也比啥都不懂的新人强。 ………… 二月底,汤府,荣庆作为联络人,又来了。 汤潇逸便向他提了一句机器局的事儿。 荣庆一听到汤潇逸提机器局,眼睛一转: “机器局?汤大人,不是我说您,您这回可真挑错了衙门。” “其他省的机器局,要么就是有产出能换钱,要么就是有拨款能捞钱,别的不说,就江南制造局,那家伙。” “每年光定额拨款就大几十万两,每年各地的订单也不断,源源不断的银子流进去,还有产出,可是个大肥差。” “咱们这机器局呢?机器被裁剪,剩下的人就靠为闵省绿营和水师造一点子弹过活。” “现在快枪越来越多,就比如您闵军用的小口径无烟火药子弹,机器局造不出来!” “这衙门,就是个累赘,捞不到几个,责任还不轻。” 荣庆说完,一副嫌弃机器局的表情,端着茶抿了一口: “好茶!好茶!比我在王府喝的茶都好,汤大人,这是什么茶?” 看着荣庆一脸好奇的表情,汤潇逸皱着的眉头松开了,笑了笑: “这不过是自家产的山野茶,那儿敢和王府比。荣庆大人喜欢,等会儿我让人给大人包半斤就是。” “不是汤某小气,这茶就我家茶山里,一汪清泉下能产,产量不大,一年就十来斤,家父甚是喜欢。” 说完,汤潇逸皱着眉头,轻轻的从袖口中掏出500两银票,放在桌上,推到荣庆面前: “大人,这机器局当真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大人可能不太清楚,这新枪用着是好用,打的远射速快,但子弹消耗也是极大。” “偏偏子弹极贵,千发子弹便要四五十两银子,而一杆枪,一分钟便能开十几枪。” “新枪好用,以后绿营也是要换装的,所以我便想,让机器局也能生产这子弹。” 荣庆一直说这不是个好差事,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是他要钱,要是事儿能办好,汤潇逸不介意给钱。 毕竟他胃口不大,一二千,顶多三五千就喂饱了,换来一个机器局,血赚。 第二就是这事儿他觉得总督不可能同意,这就难办了。 荣庆看了看银票,转过头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君子不夺人所好,汤老大人喜欢,我这个做晚辈的夺人所好,说出去可不好听。” “汤大人说的对极,总督确实有给绿营各标换装新式洋枪的想法,只是碍于经费,暂时搁置了。” “所以,总督也有重振机器局的想法,希望机器局能够扩大一些,生产新式洋枪、子弹。” 提茶叶,是确实没喝过,感觉挺好喝的,想知道价格,判断汤家还有多少钱。 毕竟闵军现在是汤家撑着,他不确定能弄到多少。 用王府茶叶做对比,就是拉虎皮当大旗,他倒是去过王府,不过他一穷亲戚,去王府求差遣的,能喝到什么好茶? 本来以为汤家就这样了,但是听到闵军用的弹药都这么贵,让他觉得汤家应该还有家底子。 说到底,他是要钱的。 汤潇逸点点头,这就是在报价了,报的总督的价,而且不是一定,而是一个先决条件。 你能达到这个条件,荣庆才会去给你想办法说服总督。 “是得扩大,武器老旧的亏咱们吃了好几次了。就是不知道,什么个章程才能让总督满意?” 荣庆低着头盘算了一下: “至少得年产新式洋枪千支,子弹五十万粒。” 这个数量特别是弹药产量,都不够一个营用的,毕竟是一整年。 但这个产量,在这个时候,已经不错啦! 毕竟这是闵机器局,一个没有存在感的机器局,而不是江南制造局、汉阳厂一类的大型工厂。 而且造的也不是黑火药子弹,而是无烟火药子弹。 现在只有江南制造局可能在仿制,其他地方则纯粹是老式火药,也就是黑火药、栗色火药一类的。 汉阳厂那么大一个厂,头几年平均产出也才二百万发子弹左右——黑火药无烟火药子弹加在一起。 汤潇逸开始讲价,不管能不能出,都得讲讲,不然人家总觉得亏: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机器局的设备都不合用了,全部得买新的,花费可不小。” 闵机器局的是直接停滞的,不像其他地方,多少挣扎一下。 这也和船政在这儿有关系,此时的清国,重视海防大于陆防,因为周围没什么能威胁到他们核心利益的敌人。 反而是万里之外的英吉利和法兰西,坐着船过来,一把火烧了圆明园。 那可是皇家园林! 所以,海防很重要。 直到甲午战败,沙皇东扩,瞬间北方陆地上出现了两个敌人,陆防一下子超越了海防。 荣庆赶紧给汤潇逸说好处,让他觉得自己出钱出的值: “唉!汤大人此言差矣!” “机器设备固然昂贵,但建成之后,闵绿营不还是得从机器局购置武器弹药吗?每年都有的赚。” “另外汤大人的闵军每年花费也不少,没有个机器局是撑不住的。看看南北洋,那个不是机器局撑着?” 荣庆说完,见汤潇逸还是深深的皱着眉头,知道自己该降价了: “机器局要是能扩大,总督那边高低得意思意思。” “而且也没说三五年内就要达到这个产量,北洋机器局头几年平均一年也才十来万粒,慢慢来嘛。” 汤潇逸仿佛挣扎了很久,然后才一副无奈的样子,缓缓的说道: “唉,若不是闵军消耗颇大,汤某是不会如此行事的。” 这就是同意了。 所谓拨款,一年有个一两万不错了,而且能发几年也不一定。 不过汤潇逸本来就要建设后勤供应体系,能白拿几百个熟练工,那可是大赚。 最重要的是机器局代表的是能合法生产枪炮弹药了。 趁着现在剿匪还没停,买设备什么的朝廷管的很宽松,尽快搞出基础保障体系。 见汤潇逸同意,荣庆又摆出一副为你着想的样子: “唉~不是我说,汤大人,机器局真不是个好差事,你不用同汤老大人商量一下吗?” 汤潇逸点点头: “此事,已经和家父商议过了。” 汤潇逸又推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过去。 荣庆眉头一皱: “汤大人,你这点钱,我很难为你办事呀。” 汤潇逸一愣,再三想了想: “宫廷玉液酒多少银子一杯?” 荣庆眨巴了两下眼睛: “汤大人要买酒?宫廷玉液酒……这,我还真喝过,汤大人还挺有门路,一般人都不知道呢!” “一壶,得三四十两银子。汤大人要?” 汤潇逸松了口气,又有些遗憾的说道: “只是听说了这酒,随口一问罢了。” 然后又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这机器局的事儿,就麻烦大人您了。” “按规矩,总督拨下来的款,再给您三成。” 荣庆本来还想再等等,看能不能再弄出一两张,结果听到能拿三成利,茶也不喝了: “那汤大人,一言为定!” 汤潇逸心里一个咯噔,价给高了。 不过这是行情价。 这也是为啥,清国许多地方洋务企业出产的产品又差又贵。 汤潇逸不动声色的从怀里掏出烫金请帖,上面有个大大的喜字: “对了荣庆大人,下个月在下成婚,这请帖本来想差人给您送去,既然您都来了,我就当面给您了。” 荣庆正开心呢,故作惊喜: “哎哟喂我的汤大人呐!您成婚这么大的喜事儿,怎么现在才告诉兄弟我啊!” “这都月末了,我还没准备贺礼呢,” 第95章 变故,成婚 进入三月,荣庆派人来传信儿,说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下,总督已经松口,事情基本办成了。 这事儿还得上报朝廷之后才能最终决定,不过总督裕禄是满贵,他去上报,难度会小很多。 汤潇逸也没太多时间去处理,婚期临近,汤家变得越来越忙碌。 “再往上去一点儿,对对对,就是这样。” “怎么干活的!挂个灯笼都不会挂,那一串往左一点儿。” “对联再往上一点。” “夫人,老家亲戚来了……” 院子里,各种红色的纺织品被绑在了各处,包括树上都绑了红布。 红色的灯笼一串一串的挂在道路两旁,门口和屋檐下还挂着大灯笼。 喜字已经贴到了门窗上,甚至就连鞭炮,也是红色的。 突出一个喜庆。 “儿子,我有个事儿要和你说说。”汤父急匆匆的回来,拉走了汤潇逸。 汤潇逸在院子里可不是旷工,而是正儿八经的婚假。 嗯,汤父批的。 “怎么了爹,这么匆匆忙忙的。”汤潇逸疑惑的被汤父拉到了书房内。 汤父缓了缓气息,冷静一点后问道: “儿子,你是不是谋划机器局去了?还找了总督的门路?” 汤潇逸点点头。 汤父叹了口气,重重的坐在椅子上: “你啊!还是太天真,在船政呆着不好吗?” “那机器局可不是个好去处,总督不过是想用船政的钱办他的事,还要往船政掺沙子。” “平日里你那么聪明,怎么这次就没想明白呢?” 汤潇逸疑惑了,感觉事情好像不对,赶紧拦住汤父: “爹,我是走荣庆的门路,让他去说服裕禄,把闵机器局并入船政。” “作为条件,我们对机器局进行升级,使其能生产发射小口径子弹的步枪,以及无烟火药子弹。” “我本来就要搞机器厂,生产子弹火炮,顺带给他们产几把枪几颗子弹,便能换到几百个工人、场地、合理合法的借口。” “这事儿怎么了?” 汤潇逸觉得应该是事情出了意料之外的变故。 果然,汤父听完后怒发冲冠,一拍桌子: “这天杀的荣庆!该死的裕禄!裕禄上书可不是这样说的!” “他上书建议闵机器局从闵办改成闵地和船政合办。” “他是又想要机器局,又想要船政出钱,还想要染指船政!” 汤潇逸皱着眉头,嘴上问的是: “朝廷已经同意了?” 心里想的是: “连我都敢骗,那我得派人去找你们了。” 汤父叹了口气: “朝廷发文来问,但看那个口气,朝廷是很心动的。” “毕竟刚给了我们钱,肯定想让我们来出这笔钱。” 汤潇逸皱了皱眉头,追究下去可能就不是钱的事儿了,涉及到更多利益争夺。 “去找一找师爷吧,应该是上面有个昏了头的乱来,师爷出面就好了。” 汤父摇了摇头: “去找过了,你师爷说,这是坏事儿,也是好事儿,让你兼任这个机器局总办。” 汤父说着犹豫了一下: “另外,你师爷问我愿不愿意巡抚台澎,为父有些迷茫。” 汤父知道,汤家现在的根基,是船政。 他没有治理过地方,没经验,去到地方也不一定能做出个什么事儿来。 而汤潇逸,虽然看起来差遣不少,势力也不少,有钱有人,但大义上还是依托于船政。 让出了船政总办的位置,船政水师的控制权怎么算?下一任大臣或者总办还会让汤潇逸掌控水师吗? 没了汤父,这个稽查权利还有这么大吗?甚至于隔壁皮特船厂的生产也要受到限制。 另外,泉州水师大营那边扩建了这么久,也是规划中的铁路永泉终点,现在铁路开工了,要暂停重新选址吗? 另外巡抚台澎,闵地控制力减弱,许多生意怕是也得受影响,例如普通茶叶贸易。 而且汤潇逸也不能那么肆无忌惮的在船政搞一些东西了。 “为什么不?” “啊?” 汤父愣了一下,以为幻听了,再一看,汤潇逸正认真的看着他。 “为什么不呢?” “北洋总督的女婿,那时候也不大,还能兼任船政大臣呢,您就是履历不够。” “台澎合适啊!在朝廷眼里,地小民寡,还是闵地分出去的,级别不高,地位在一众巡抚中很低,正好适合您攒资历。” “而且离得也近,让福靖去跑一天不止能跑一个来回。” “等您在任上多两年,迁个富裕省份任巡抚,说不定还有总督做呢。督抚一方啊!” 汤潇逸本来还在想机器局总办的事儿,听到台澎巡抚,立马就不想了。 直接撺掇汤父接受。 台澎能到手,能做的事可就多多了! “可是,船政呢?忙活了这么久,给别人做嫁衣?”汤父还是很犹豫。 为他自己,当然是像汤潇逸说的那样更好。 但他自己也很尴尬,四十几的年纪,在一众总督巡抚中算年轻,但这不是优势,反而是劣势。 太年轻,又没资历,背景也不高,两三年想调任一个好去处,几乎是不可能的。 能借着老师的名头把台澎坐稳就不错了。 他又不是满贵,找一找就能找到个亲王去投奔。 所以留下来,帮儿子扛着,等他成长,好像也不错。 汤潇逸露出歪嘴龙王笑: “台澎咱们要,船政咱们也要。” “裕禄不是想用船政的钱给他办机器局吗?简单,让他举推咱们的人任下一任总办。” “不然,就让师爷和您联名推其他人,推举一个其他满贵,比如庆亲王,或者恭亲王的人。” 二选一多没意思啊,全都要才好。 再说了,汤潇逸现在手握重兵,自己又有财源,不说藩镇嘛,怎么也算个军阀了,如果来的人不是汤潇逸满意的人选…… 现在技术不好,走海路风险大,说不定就遇上了海难。 现在清国虽然平静了,但四处强盗也多,走陆路风险大,说不定就遇到了强盗。 例如还盘踞在漳州府的洪天宝之流。 碰到了,就得换人。 汤潇逸就不信,换不到个他满意的! 汤父眨了眨眼,这个想法不错,不过问题是: “能推举谁?” 他卸任总办,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卞宝第更是老资格了,担任过总督兼任船政大臣,在任时成绩不错。 现在还担任钦差大臣,两个身份说话都有分量,朝廷都会考虑一下。 不过,汤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牛大人? 汤潇逸见汤父眼睛眨巴了半天都没说出人选,忍不住问道: “爹,您真没想到?” 汤父茫然的看着汤潇逸,他该想到什么? 汤潇逸起身,打开书房的窗户,让汤父能看到院子里的红色。 “你是说?对呀!” 汤父反应了一下,一拍大腿, “景溪兄资历足够,只是没人没背景,虽然是留洋回来的,但总办也不是船政大臣,没什么问题。” “他还是你老丈人,我在台上他在台上区别不大。” “给他攒个功劳,让你师爷保举一下,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你在家等着,我这就去找他。” 汤父一下子就窜了出去,毕竟这关系到他升任巡抚。 巡抚啊,哪怕是台澎巡抚,那也是督抚一方的朝廷大员,他之前不愿意,是想帮汤潇逸一把。 同时也不确定,是否是同曾文正一样,明升暗降卸磨杀驴。 能保住船政在手里,那就是真的升了。 …………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很快,来到了汤潇逸大婚这一天。 阵仗也是不小,虽然比不得什么皇帝大婚这么奢侈,那也是: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而且和皇帝大婚花国库的钱,礼却收进内库不同,二者都在汤家手里。 汤家现在也是显赫一时,婚礼还能赚钱。 汤潇逸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街道上,身后跟着八抬大轿,新娘坐在轿子里。 再往后是一百二十八抬嫁妆,零零总总的什么都有。 郑景溪为官清廉,当然是相比清官,各种例钱还是有他的,不过这点钱置办不了这么多。 有一半是汤母置办的,从定下婚约后,汤母就把郑清涟当女儿看了,这么多年都当亲女儿了。 特别是这几年,汤潇逸去上班了,汤母和郑清涟呆在一起的时间说不定比汤潇逸都多。 (汤府很大。) 新娘子被抬进汤府,汤潇逸下马,掀开帘子,伸出手,牵着眼前一身红装的女孩儿。 “别怕,有我在。”汤潇逸感受到手被紧紧的攥住,拍了拍她的手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 汤潇逸没想到自己的亲友还不少。 各种亲戚就不提了。 船政各总司、技术员、各厂总办,就有三桌。 生意上的往来,七八桌。 还有闵军部分军官,夏尔洋行的职工等自己人,法兰西人也来凑热闹。 还没算那些杂七杂八的官员。 总共加起来上百桌席面,汤潇逸和自己人喝完就喝不了了,剩下的都是喝水。 即便是喝水也喝饱了。 好不容易弄完,终于来到了最期待的环节——入洞房。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看着坐在床边的身影。 掀开盖头,汤潇逸却看到一张满脸泪痕的脸。 “夫君,清涟等了你好久,好久好久……”郑清涟哭着说道 第96章 春风得意 郑清涟,人如其名,真就是水做的。 一晚上哭了两次,胸口打湿了三次,第一次是委屈。 好容易哄好了,汤潇逸靠在床上,郑清涟满头大汗的贴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 “夫君,这些年你在忙什么?”郑清涟还是委屈。 她那些小伙伴孩子都会走了,她还呆在家里。 起初她还有些庆幸,可以多陪陪父母,但渐渐的,心态就变了,特别是满十八后。 妥妥的大龄青年了! 半老徐娘这个词,形容的是三十岁的女人。 这个时代这个年纪,都差不多可以准备当奶奶或者外婆了。 “为夫知道清涟还在怪我……” “清涟可不敢。” 话虽这样说,但语气中还是透露着怨气。 得,开始讲故事: “三年前,为夫还是一介书生,备考科举,本想着考上举人,就去岳父家求取清涟。” “谁曾想,乡试落榜,名落孙山。” “我也想快点把清涟娶回家,但身无功名,未立寸功,这样太委屈清涟了。” “便与岳父定下三年之约,进船政局,博一个前程,再来娶亲。” 汤潇逸的声音先低沉后高昂,听起来就像一个穷小子逆袭白富美的爽文。 别管真假,重要的是哄。 没看郑清涟的眼睛已经水汪汪的冒星星了吗? 当然哈,这是汤潇逸的老婆,真老婆,不是什么女朋友甚至暧昧对象。 和女朋友和暧昧对象……搞钱搞事业为重。 “是清涟误会夫君了。”郑清涟眼睛里都是小心心。 平日里,郑母会问一些汤潇逸的情况,郑景溪有时候也会自己说一些。 郑清涟其实知道汤潇逸这些年的部分成就,而且都是正面的! 因为是郑景溪口中流出来的。 不过嘛,成就归成就,委屈归委屈。 “不怪夫人,是为夫考虑的不周到。”汤潇逸感觉cd时间已经到了。 郑清涟家比较富裕,郑景溪又留过学,了解些许生物知识,在饮食上郑清涟并没有被刻意管制,所以长的比较高。 在这个女性平均身高1.52米的时代,作为一个南方人,长到了1.60米。 五官精致,眉眼温柔,看起来就很会撒娇。 而且汤潇逸对比过了,一米长的大长腿,算下来就是0.618的黄金比例。 另外用的是c++。 编程语言得学啊!学了好啊! 不过这个时代审美并非如此,郑清涟应该也是不太喜欢,用绷带绑起来了。 不然的话,应该不止如此。 不过郑清涟才十八,还有机会。 “竟然误会了,该罚,你这样……”汤潇逸确定自己的cd冷却完毕,在郑清涟耳边悄悄的说着。 “不可,不行不行,夫君,盖着被子吧……” 郑清涟盘着汤潇逸的腰,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紧紧的闭着眼睛,眉头皱成一团…… ………… “媳妇给公公奉茶。”郑清涟双手有些颤抖的把茶递给汤父。 “好,好好好……” 汤父眉开眼笑的,汤母皱着眉头拍了他一下: “别光好啊,红包。” “啊对对对,清涟啊,这是为父的一点心意,以后你们俩好好相处……” 汤父喝完,给了她一个大红包,里面不是钱,是地契。 闵都十六间铺子的地契,每月一二百两租金。 “给婆婆奉茶。” “唉!快起来,疼吧?快来歇歇。” 看着郑清涟时不时轻皱眉头,汤母不满的横了汤潇逸一眼。 喝了茶,汤母给了郑清涟一对镯子,然后带着郑清涟到到后院去说体己话了。 留下汤父和汤潇逸在客厅。 “你现在也成家了,以后做事,稳妥为重。”汤父喝着茶,美滋滋的。 “知道了爹,昨天师爷和您说了什么?” 汤潇逸觉得自己一直很稳,虽然有些时候有点冒险,但风险还算可控。 除了这次军事冒险。 不过军事冒险利益确实大,小小的冒险一次,他的势力来了一次彻底蜕变。 而且,但目前,这个利益还没有全部兑现,大头在最后呢。 汤父听到这话,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你师爷说,你岳父当总办,资历上足够,但毕竟不是正经出身,阻力会很大。” 郑景溪是船政毕业,然后出国留洋,回来任总司,督造了许多战船,如北洋的定镇等。 品级不低,身上有三品武官衔,挂着四品文官衔。 但到这儿,几乎就到头了。 顶天了四处调任洋务,转办一项,品级依旧不会升,因为他是留洋回来的。 留学生,在两年后的未来几十甚至一百年里,是先进技术的代名词。 但在此时,是被歧视的,在鄙视链上连捐官都不如。 外交使节,算高级官员了吧?特别是这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两国交往很多时候靠外交官发挥作用。 而在清国,外交官被视作最末流,被称作:事鬼。 “当然,你师爷也给了解决办法,不过得找门子。” 汤父说着看了汤潇逸一眼: “在为父卸任之前,调你岳父担任船政提调,节制水师,为父卸任后,你师爷会想办法让其暂时署理船政事务。” “再由闵军协助水师路标,彻底堪平闵乱,抓住贼酋,献给朝廷。” “有此功劳,足以让你岳父转正。” 汤潇逸点点头,这办法比较简单,只是他头上的功劳就小了,但那是他岳父,还能亏待他?于是赶紧点头: “此事再简单不过。” “我还没说完呢,急什么。” 汤父说完了办法,说难点: “难点有二,其实都是同一个问题,你师爷老了,现在只有个钦差的名头,举荐了我任巡抚,再举荐你岳父,分量不足。” “所以要找一个人,有分量的人,能够在我调任你岳父署理这段空窗期,阻止朝廷将船政给总督兼任,或者派新的大臣来。” “另外,还得在平定叛乱后,能给你岳父转正说上话,分量还不能小。” 汤父喝了口茶,看着汤潇逸。 汤潇逸心里立刻就有了人选,分量足、能帮忙,而且还是没啥关系,清国就一个。 “你师爷说,可以找北洋大臣帮忙,在阻止派新人来这方面出力。” “朝廷对北洋已经相当提防,北洋大臣只需要推荐几个人员,把朝廷想任命的人放在其中,至少能拖延一阵。” “但让北洋大臣给咱们说话,就要看咱们能开什么价码。” “而且此事有利有弊,等朝廷反应过来,怕是会把我们归类于北洋一系。” “以后,怕是会在拨款上卡我们。” 户部尚书和北洋大臣不对付,而且是相当不对付,这是连汤父都知道的事儿。 不过,不找人帮忙也难。 实际上,郑景溪那么早就拿到了三品顶戴(定镇回国),而拿到二品,是在老妖婆被八国联军赶走,之后前去接驾后的事儿。 老妖婆回京,接驾的人皆有赏赐,他才获得一个空头二品顶戴。 做的依旧是顾问的活。 “不必麻烦北洋大臣,我自有办法。” 汤潇逸不想和北洋扯上关系,这样才有时间发育,同时也让东瀛人没这么关注自己。 虽然已经有关注了,但对一个破烂闵海军的关注程度,和对北洋系的关注程度,是不同的。 “你有门路?谁?总督裕禄?”汤父想了半天,也就能想到荣庆,在裕禄帐下做事。 其他的,虽然他不知道汤潇逸许多事情,但其他重臣应该不会在意汤潇逸。 不然他早就该知道了。 汤潇逸摇了摇头: “我和裕禄没有什么关系,顶多是想互相利用。” “我这门路我也是才想到,总理事务衙门大臣,庆郡王,位高权重,太后面前的红人,他出马,一定办得到。” “最重要的是,他爱财,哪怕你们之间没关系,但只要给钱,就办事。” 清国卖官鬻爵大户之一,为什么是之一? 因为最大户是皇帝。 清国卖官鬻爵,始于顺治,完备于康雍乾。 不过卖出去的主要是品级,不一定能实补。 而庆郡王,卖的是职位,你的品级还得重新买。 汤父皱着眉头,不太相信: “庆郡王?咱们和他无半点关系,行吗?” 庆郡王这时候还没有大权在握,仅仅只有一个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的位置,生意也做,但没后面那么猖狂。 “我这就让人去找他,不过三五天的事儿,行不行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汤潇逸起身: “爹,先就这样吧,我去厂里,看看他们的船设计的怎么样了。” 汤潇逸很有信心,谁不知道庆那公司啊? 官位直接明码标价。 可以说,如果不是庆郡王收了大头大笔钱财,而极力支持大头,大头走不到后来那一步。 与之相比,汤潇逸要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游离于权利体系边缘的船政而已。 …… 三日之后,郑清涟回门儿,汤潇逸便把这事儿向郑景溪说了。 之前一直没告诉他,万一没成,别在生瓜葛。 现在人事已尽,成不成看天意,没成怪不得什么。 郑景溪听完后,一脸感激,但不会表达: “这样吗?我还说将闵乱拖到铁路建成,顺便把剿贼的功劳放在铁路上,这样之后建铁路,阻力会小很多。” “这件事了结之后,我在上门感谢你爹吧!” 郑景溪很是感慨。 曾几何时,大家是差不多,甚至自己的地位还高些…… 第97章 搞定庆郡王,汤父高升 京师,京畿重地。 这是刘一鸣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这个他曾经做梦都在渴望的地方。 当然,是做梦都想考进来。 可是失败了。 这次,他明面上是以知州的身份,来吏部报告。 其实这只是程序上需要如此,实际上已经简化,他不需要现在来,但他还是来了。 甚至他都已经上任干了几个月了,还是来了。 没办法,汤潇逸手底下,没有能办这事儿还能抽出手的人。 嘴巴够紧,有点身份,足够圆滑。满足三个条件的,只有一个半。 徐希颜算半个。 至于其他的,现在不是兵就是匪。 人京城人眼睛高一些实属正常,这些兵匪要是来了,一个气不过,汤潇逸就得考虑起兵了。 周围虎视眈眈的人这么多,不是个好时候。 吏部报道过后,刘一鸣回到客栈,换了身布衣,雇了辆马车进了内城。 也就是满城。 “这位大人,到地儿了,这儿不能停,我去前面儿拐弯儿那儿等您,等下您出来,直接去那儿找我就是。” 马车停下,车夫敲了敲木板。 刘一鸣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摸了摸帽子,没错啊,士绅打扮: “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当官的?” 车夫一笑,略带高傲的说道: “您呐,一听就不是京师的人儿,南方来的吧?” “您又雇我来了这王府,那就不是经商的,只能是回京述职儿,来找门路升迁的来了。” “像您这样儿的,一年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见过的多了去了。” “我没猜错吧?” 刘一鸣整了整帽子,第一次认识到了人心险恶。 他还以为没人会在意他,他就不会暴露呢。 “没错。” 车夫一笑: “那您找的门子还行,这庆王爷,最是好走,只要您有这个。” 车夫食指拇指并拢,搓了搓,然后赶着马车走了,因为王府侍卫来了。 刘一鸣叹了口气,整了整衣冠,对着侍卫们拱了拱手。 “干什么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儿?!看不见王府的牌子吗!” 几个侍卫提着刀,耀武扬威的。 刘一鸣走上前,悄悄递出一包银子: “麻烦各位通报一下,就说永春知州刘一鸣求见王爷。” 本来刘一鸣是悄悄递过去的,那人却直接拿了起来,也没打开,放在手里颠了颠: “咱们这么多兄弟,你打发叫花子呢?” “就是,那个穷乡僻壤来的?也想见王爷,王爷是你想见就见的?” 刘一鸣一愣,这里面是三十两,八个侍卫,一人也能分3.75两了。 不过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贪才好,侍卫都这么贪,那庆郡王肯定也不遑多让。 只要你肯收钱,那就可以。 刘一鸣一拍大腿: “哎哟您瞧我这脑子,忘了不是?这啊,我准备好了的,一人一个,忘带身上了!” “这还有一个,剩下的我立马派人回去拿,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着王爷?” 情况不了解的时候,金钱开道最好。 八个人也就二百四十两,能打听到点消息,这钱就花的值。 侍卫歪着嘴看了刘一鸣一眼: “想见王爷?什么时候拿钱来,什么时候才知道王爷有没有时间!” 刘一鸣眉头一皱,这是把他当肥猪了? “那我这就回去拿钱。” “这几个人怕是有点贪,还是下朝的时候看能不能等到吧……”刘一鸣心里想着就准备走。 “等等!” 另一个侍卫出声, “这位大人,找我家王爷有什么事儿?” 刘一鸣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侍卫皱了皱眉,转头说道: “去通报一下王爷,永春知州刘一鸣求见。” 说完又看向刘一鸣: “爷们儿,咱活已经干了,不管成不成,您应该都懂吧?” 刘一鸣点点头, “稍等,我让车夫回去取银子,怎么也不会欠您几个的呀!宰相门前七品官,您这王府门前,算几品?可比我官大!” 刘一鸣走到前面假装让车夫去取,实际就是让他走一圈回来。 回到王府门口,虽然还被拦在外面,但刘一鸣也没说啥。 不一会儿,侍卫跑了出来: “让他进来吧,王爷要见你。” 刘一鸣给他们拱了拱手,掏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递给侍卫。 “多的请兄弟们喝顿酒。” 侍卫接过钱,笑了笑: “王爷最近想为修园子的事儿出点儿力,就差银子了。” 说完,侍卫几个回到门口站好。 刘一鸣跟着走了进去,连进三道门,庆郡王正坐在葡萄藤下,拿着笔写字。 刘一鸣见状,没出声打扰,在一旁乖乖的站着。 也没多久,庆郡王就停下了笔: “永春知州刘一鸣?名字倒是大气。” 刘一鸣拱了拱手,弯着腰: “让王爷见笑了。倒是这对联,巌石生云飘竹舍、溪楼引月入吾阶。王爷真写的一手好字。” “王爷,在下见猎心喜,在下斗胆,不知这字可否赠与在下?” 说着,刘一鸣掏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 “这十万两,便当做王爷的润笔费了。” 吸~ 十万两! 庆郡王眉头动了动,不由得呼吸都加重了些。 十万两,还不是战败后白银贬值,同时鼓励工商的十万两,也不是庆郡王成了庆亲王,入主中枢,大权在握的十万两。 他现在做这种事,都还没那么嚣张。 “说说吧,谁派你来的?什么事儿要十万两?”庆郡王皱着眉头,擦了擦手。 一个部级左丞,正三品官,也就一万两左右,十万两,想干什么? 总督? “王爷明鉴,在下任永春知州之前,在船政工程处总司郑景溪下任职,目前郑大人已兼任船政提调。” “最近有传言说,船政总办汤大人要升任台澎巡抚。” 刘一鸣悄悄的看着庆郡王的表情,发现庆郡王有些疑惑。 “升任这事儿我是知道的,部议已经通过,郑景溪我也听说过,留洋回来的?” 庆郡王疑惑是他好像看过这个名字,想了想,还真想起来这个名字的出处。 毕竟他管理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主要就是对外打交道,南北洋、船政的文件也是由他代交。 “额…郑大人曾在法兰西学造船,同时督造了定镇等舰。” 刘一鸣点点头。 庆郡王这才恍然: “怪不得,我说呢,一个总办……行了,我知道了,你算是找对门子了。” “这几天还在讨论让裕禄兼领船政呢,你要是晚来几天,就真的错过了。” “船政局提调兼工程处总司郑景溪?我记住了。” “这幅对联,你拿回去吧。” 一个总办,无固定品级,正常来讲以三品衔署理船政大臣都行。 郑景溪督造了定镇,那一批总司都给了三品衔。 资历也够,反正是一个总办而已。 这一笔,他挣大发了。 “谢王爷赏赐。” 刘一鸣一听就明白了,拿到字就准备走了,庆郡王却叫住了他。 “以后若是有事,可来找我。” 这么有钱还舍得花钱的人,可不多。 毕竟坐到高官的,都有些人脉,不一定用他。 “谢王爷关照,这二千两,留给王爷备赏。” 刘一鸣以为是还要钱,一脸肉痛的样子掏出二千两银票。 庆郡王见状更坚定了这是凯子的想法。 一出门,汤潇逸不动声色的坐上马车,当帘子放下来,马车走动后,刘一鸣狠狠的一挥手。 “省了十万!反正大人也不知道,要不要我……” 刘一鸣脸色阴晴不定,汤潇逸给了他二十万两让他干这事儿,他十万零二千二百六十两就干成了。 生下来接近十万两,那可是能买一个船政总办的价钱! 啪! 刘一鸣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把钱收了起来,不再乱想: “财帛动人心,但若没了良知,和畜牲有什么区别?” “钱财而已,我也不缺….” ………… 三月下旬,自从成婚之后,汤潇逸白天看设计进度,晚上天天学c语言。 还有大长腿。 爱不释手。 还好,年轻,顶得住。 不像人到中年,唉~ “好了夫君,白日已经够……身体要紧。”正说着体己话呢,郑清涟眉头一皱,推开汤潇逸。 她怕,怕汤潇逸沉迷女色,哪怕女色是她。 “好好好,我不是想让你尽快怀上嘛。”汤潇逸讪讪一笑。 郑清涟时不时就会表达对她玩伴的羡慕,她们几乎都有孩子了,有些还不止一个。 忽然,外面变得闹哄哄的,汤潇逸眉头一皱,穿好衣服打开门: “闹什么闹?!天黑了睡觉!” “少爷,喜事,大喜事啊!老爷升任巡抚啦!”仆人兴奋的喊道。 他们兴奋是正常的,这么大的喜事,一定会发赏钱不说,地位也提高了。 不是说在家的地位,而是在外面的地位。 打狗还得看主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虽然还是仆人,但巡抚的仆人,总比其他低级官员的仆人牛。 君不见,郡王府的侍卫,都敢敲诈五品知州? 不仅仅五品,即便是朝廷重臣,去未来的庆亲王府,也要给门子钱,不过少些罢了。 但也不低于16两(找到的最低价)。 “爹,事成了?”汤潇逸看着刚刚回来的汤父。 “成了,三日后启程,进京面圣谢恩,然后赴任。” “对了,刘一鸣从京师发来电报,让他办的事儿,成了,他自己的成了一半,他自己办什么事儿?” 汤父端着,强压着嘴角,云淡风轻的说道。 “哦,我给了他二十万两,让他去跑门路,成了一半就是花了十万两。” 汤潇逸见状,也故意云淡风轻的说道。 “十万两?!”汤父绷不住了…… 第98章 改制 今天是汤父上京谢恩的日子,一大群人送他来码头,但他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 临上船了,汤父还在呢喃: “十万两,十万两……” 汤潇逸摸了摸鼻子: “爹,别想了,能保住船政,莫说十万两,二十万两也值得。” 还好周围没人,没听到汤父的呢喃。 汤父叹了口气,看着汤潇逸: “我那么大一个茶园也才十万两……算了算了,儿大不由娘,你自己决定就是。” “为父走了,这段时间,你消停些,你还年轻,不要着急……” 一阵叮嘱后,汤父终于上了船。 伴随着越来越远的汽笛声,汤父远离了码头。 在江面上一拐,船只便不见了踪影。 汤潇逸这才回到郑景溪身边,笑着拱了拱手: “岳父大人,小胥恭贺您高升?” 汤父启程后,新的任命就该下来了。 庆郡王收了钱是真办事,冲到军机处直接和礼亲王对线,反对船政大臣由裕禄兼任。 理由是裕禄不过是暂时署理总督,且不在闵而在浙,对船政并不了解,又不知道哪天才能到任。 反正一顿乱搅,下朝后又去礼亲王府,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第二天,礼亲王便默许了庆郡王的提议: “由船政局提调郑景溪,以三品卿衔,总办船政事务。” 看到没!这就是庆郡王的战斗力,连功劳都没要。 郑景溪翻了个白眼: “你要是把你手下那个,刘一鸣刘大人,把他派回来帮我,那才是恭贺。” 郑景溪虽然也会些许管理,但船政本质上不是企业,而是衙门。 他顶多管管船厂里的事儿,对局里许多东西,经验不足,一上手有些手忙脚乱的。 所以,他想找些帮手,而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一鸣。 信得过,对船政熟悉,也有能力。 汤潇逸连忙拒绝: “刘一鸣我另有他用,不过我可以调二营亲兵回来,在您控制局面之前,震慑宵小总是没问题的。” 郑景溪也只是试一试,见不行,也就作罢了,转而提到另一个事: “近几天我看了看文档,水师的并入、改编已经差不多了。” “既然如此,格靖威营你也改编一下,并入闵军吧。” 郑景溪是想给汤潇逸找点事儿做,正好这样也能提升汤潇逸的势力。 汤潇逸欣然答应: “行,本来我就想改编了,正好一起……岳父,我得去一趟泉州。” 郑景溪疑惑的看着他,眨了眨眼: “所以?” 去就去呗?现在又没啥事儿,你专门通知我干什么? 平时也没见你这样通知我呀。 汤潇逸觉得自己变了,之前可不会考虑这么多: “这次改编怕是得一两个月,清涟那边我还没给她说,又是军营,我也不打算带她一起去。” “这事儿……” 郑景溪挥了挥手: “男子汉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怎能沉浸于温柔之乡?” “你去就是,家里有你娘、你岳母在,不必担心。” “清涟也会理解你的。” ………… 四月中旬,泉州大营。 汤潇逸坐在上首位,徐希颜让人抱来了一堆档案。 “大人,这是当前各军花名册,自卑职到刚招募的士兵都在册上。” 汤潇逸翻开第一页: “一标:标统刘庆森,辖一、二、三营,另有马队、炮队、工兵队、运输营,共计4376人。” “二标:标统王福生,辖四、五、六营,马队、炮队、工兵队、运输营,共计4347人。” “三标:…………” “直属炮一营、炮二营,一营562人,马162匹,75毫米炮18门;二营人519人,马108匹,57毫米炮18门。” 零零总总的,汤潇逸手下陆军已经有两万一千多人了,分为四个标和一些直属、守备部队。 人虽然多,但编制极为不健康。 原定的招兵二十营,人是招到了,但分配出了问题,且大多为纯粹步兵。 例如一个标,北洋时对标的是一个团1800余人,多的也不过两千。 但他这儿足足有四千多人,相当于北洋的一个旅。 又在技术兵种上又较为稀缺,准确的说除了运输队,其余技术兵种大都新兵,还在训练,并不能发挥战斗力。 而且编制臃肿,带来的是效率低下,指挥不便,并不能带来战斗力上升。 “绿营最近有什么动静?”汤潇逸要考虑先改编那些,后改编那些。 徐希颜把地图铺在桌上,指向漳州: “漳州方向,粤省绿营还在频繁活动,这些人都是客军,对当地生产造成极大影响。” “我不得不命第一标向南推进部分,将粤省绿营赶进人烟稀少的大山。” 然后又指向龙岩: “龙岩方向,赣省绿营部分,和当地绿营不断冲突,当地绿营请求我军帮助,赶走客军,我还没处理。” “闵地绿营并无动作,永春方向依旧没有闵都绿营前来。” 汤潇逸眨巴了一下眼睛: “请求帮助?” 徐希颜也一脸震撼的点了点头: “是啊,第三标的汇报,说绿营愿意出钱雇佣我们,或者希望我们卖点武器给他们。” “并且给了我们赣省绿营的分布图、主官名单等情报,无偿给的。” 徐希颜虽然震撼,但也能理解闵地绿营的想法。 这个时代,只奸淫辱掠,不烧杀抢夺的绿营,就已经算军纪不错的了。 和他们比起来,运输大队长的后期兵都算是军纪严格的。 当然哈,不包括快败了时胡乱招募的土匪。 所以,客军进入他省作战,经常会招致地方反抗,说不定还会让叛军壮大。 道理很简单,在本地作战,要是太过分了,你不知道会不会恰好祸害了某个兵的家乡,导致在战场甚至打完仗被人打黑枪。 说到底,都还有底线。 而在外地作战,特别是都到外省了,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 也就是漳州方向的绿营被剿完了,要是他们能复生或者重获自由,说不定是先干谁呢。 赣省绿营就是如此,闵省绿营只是不敢自己动手,但不代表不敢出卖他们。 哪怕出钱呢! 汤潇逸点点头: “那永春,龙岩,泉州的三个标先行进行改编,之后再改编漳州的第一标。” 既然客军和本土军的矛盾都已经这么深了,大概率是打不起来了。 闵省绿营被他师爷牢牢控制着,好让他立功,也是不会动的。 就一个粤绿营,还失了民心,被摁回了山里。 优势在我! 徐希颜拿出笔,准备记录。 “排一级,缩减为三个棚,一棚十三人,一棚长一副棚长一军士,标准编制42人。” “队一级,缩减为三个排,一个队部20人,一个机枪棚15人,装备一挺重机枪,标准编制161人。” “营一级,缩减为三个队,营部加直属排102人,一个火力支援队126人,装备三挺重机枪,三门格鲁森57毫米火炮,标准编制711人。” “标一级,缩减为三个营,一个团部加直属队200人,一个后勤营527人,一个炮队140人,装备6门格鲁森57毫米炮,标准编制3000人。” “建协一级,辖三个标,协部加直属队312人,一个后勤营418人,一个炮营322人,装备18门克虏伯c80\/75毫米野战炮,一个机枪营318人,装备24挺重机枪。” “一个协标准编制为人。” “建镇一级,辖二协,镇部128人,直属骑兵标、炮兵标、辎重标、通信营、工兵营。” “炮兵装备克虏伯75毫米野战炮18门,克虏伯1886年式克虏伯120毫米榴弹炮24门。” “一个镇共计两万五千余人,共计装备轻重火炮168门,重机枪156挺。” 这个编制还是不太健康,因为技术兵种稀缺,导致底层火力并不够强。 一个协比西方一个旅编制大,比一个师编制小。 其实汤潇逸是想对标师的,但没办法,技术兵种的培育不起一天两天,现在的培训力量,还是集中培训好。 这样子一个协,至少在纸面上压倒一个旅,或者东瀛的旅团。 而一个镇两万多人,加上镇直属重火力后,能压倒东瀛一个师。 且基层人数释放后,能更加灵活的指挥,重火力集中到上一级,也能更灵活的配置,节省技术兵种。 徐希颜记录完后看向汤潇逸: “大人,那咱们还得招募四千人,填补缺额。” “加上护路队,以及未来的护矿队、护厂队,人数已经超过三万。” “这三万人,大部分都得大人您养,一年加上练兵费用,怕是得近二百万两,这……” 这个费用包括日常训练的武器弹药损耗,服装什么的,或者说是一切费用全包的金额,不仅是薪水。 徐希颜有些怕了。 二百万两,够买好几条“主力舰”了。 还好水师那边包括陆营都是船政出钱养着,不然这个金额还会飙升。 相比较陆军,海军才是花钱大户。 “无妨,这点钱我还是有的。”汤潇逸听到二百万,眉头一挑。 也不贵。 第99章 铁路即将竣工,成立银行的想法 汤潇逸在泉州呆的时间比他想的还要久,足足两个月,到六月中旬才完工。 此时,汤父已经谢恩,走马上任台澎巡抚,郑景溪也正式坐上了总办船政的位置,拿到了大臣木印。 左文襄公创立船政时,上书求刻一颗银印,朝廷却不愿意,让其先刻一颗木印用着。 这一用,就用了几十年,直到朝廷都没了,依旧是木质的。 这是因为总理船政事务衙门,在一开始级别很高,朝廷不希望如此,而是希望能成为一个地方机构。 但又说不过文襄公,只能扣着不给刻印。 临离开泉州之前,汤潇逸参观了一下铁路进度,比他想的还要快。 “汤大人,在下陈陟渝,是铁路公司帮工程师,家师詹达朝,这段铁路由在下负责。” 汤潇逸眨了眨眼。 陈陟渝的袍子被卷起来,露出裤子,裤子上已经出现了许多破口,还有许多补丁的痕迹。 脸上都是灰尘,皮肤是泥黄色,头戴官帽,就是那种像斗笠一样的官帽,证明他是个官。 再仔细一看,衣服是官服,只是补子被泥和灰尘糊住了。 “陈大人不必多礼,达朝先生呢?”汤潇逸问道。 “在那边架桥,我带大人去。”陈陟渝很主动的带着汤潇逸往里走。 这边是山区了,好在这一段路还比较平缓,又沿着铁路路基走,并不麻烦。 “这座桥跨过东溪,直接西线工程,等桥建设好,铁路的主干工程建设就差不多了,检查之后就能试运行。” “这座桥早已经动工,本来早就该完工了,结果前段时间打台风,昏天黑地的,许多材料都吹散了。” “之后又是雨季,雨水增多水流端急,耽误了工期,但最多半月,就能竣工。” 陈陟渝一边走一边给汤潇逸讲解着。 等讲解完,也正好到了地方。 虽然叫溪,其实是条河,选址是一个河道较为狭窄的位置,此处河面宽一百来米,这是丰水季。 枯水期就七八十米宽,但水流依然湍急。 毕竟这里往下,进入中下游,河道一下子就拓宽到四五百米了。 此时,桥体已经基本完工,为了节约时间,用了大量混凝土。 此时混凝土的成本可比用石头高! “老师,汤大人来了!”陈陟渝对着桥边几个真的戴着斗笠的人大喊。 然后,汤潇逸就看到身穿长裤,上面一身短打的詹达朝。 “达朝先生?何至于此啊!”汤潇逸内心深深的被震撼了。 此时的詹达朝,手臂黝黑,脚上全是泥土,为了方便,穿的草鞋,露出来的脚面有不少伤痕,指甲里都是黑土,脸上还有泥点,浑身灰尘。 要知道,即便任帮工程师时,他也是一个高级技术官员,此时却如老农一般。 詹达朝过来后,有些惊慌,规规矩矩的拱手行礼: “汤大人,这里条件简陋,在下这身装扮不太体面了些,实在抱歉,还望汤大人恕罪。” 拨清国的规矩,是可以治罪的。 詹达朝不觉得汤潇逸会因为这个治他的罪,但是也怕冲撞了他,导致铁路徒生变故。 “先生快不必多礼,先生这话说的不对,先生何罪之有?” “相反,先生的品格,实在是令潇逸羞愧万分。” 汤潇逸跑上去接住詹达朝的手,不让他拜下去。 实在话,总经理兼任总工程师,跑到一线干成这个样子,十分少见。 特别是清国这个时代。 二人寒暄了一阵,汤潇逸的情绪收起了许多,才步入正题。 詹达朝陪着汤潇逸来到桥边,汤潇逸踩了踩这个混凝土桥面: “达朝先生,我这次来,是公干完了,将要回闵都,顺便来看看情况。” “听您的学生说,铁路快要完工了?” 詹达朝瞥了一眼陈陟渝: “大人,永春方向建过来的铁路,还有一二公里便能抵达对岸,铁路桥也即将收工,铁轨铺设将在三天内结束。” “不过总体工程,还得二十天左右,需要对沿途铁轨、路基进行细致检查,如果有问题,需要及时修补。” “检查没问题,才开始试运行,最开始也是用一个火车头试试,之后是拉着车厢空载、满载。” “即便是铁路不长,一切顺利,也得十来天。” “这还没算铁路沿线的车站建设,不过这可以不急。” “大人,预计一个月后,铁路能正式投入使用,而完全竣工,可能还需要几个月。” “我勘察了几个地方,准备铺几条让车铁轨,以提高运输效率。” 铁路是单线的,就是只有两条铁轨,同一时间同一段铁轨上,只能有一列火车。 这样一来,要想火车能正常来回流动,就得设置几个支出去的铁轨,用来让车。 不然的话,一段时间内只能有一个方向的火车在铁轨上跑,大大降低运输效率不说,还浪费车厢车头。 “一个月后?铁路通车仪式,一定要给我发电报。”汤潇逸点了点头。 这种意义重大的事情,他肯定要来的。 这拍一张照片,高低得是重要文物。 汤潇逸看到詹达朝脚上的伤口: “达朝先生,您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工程晚几天也没事。” “以后还有很多铁路需要您去主持,要是您有个什么意外,我哭都不知道去哪儿哭。” 这话说着是煽情了些,但也确实是实话。 詹达朝现在是汤潇逸拉拢的最有技术、文化的人之一了。 另一个是他岳父郑景溪,工学博士,不过郑景溪需要盯着航海工业的发展,同样重要。 甚至于在当前时间尺度下,航海工业的优先级要高于其他工业。 “达朝遵命,这也是我看到咱们自造第一条铁路即将建成,太激动、太心急了些。” 詹达朝眼中流露出感动。 和汤达朝聊了一会儿工程的事儿,很快他就聊到了另一条铁路。 “大人,这条铁路即将完工,用不到这么多工人了,龙永铁路差不多也可以开工了,以免徒耗人力。” 汤潇逸摸了摸自己的荷包: “是该动工了,大概要多少钱?” 詹达朝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 “勘探总里程232公里,因为在山中,开山架桥颇多,造价较高,预计需要1300万两,工期得五年以上。” 汤潇逸放在荷包上的手放下了。 “1300万?” 犹豫了一会儿,汤潇逸说道: “1300造价着实太高,五年虽然不长,但也不短。” “达朝先生,您看这样行不行?从龙岩,造一条铁路,连接漳州,到时候矿石再走水运。” “相对而言,这条路更短,更平坦,造价应该更低,工期也不会有这么久。” 这样虽然多了两道工序,但也是没有办法了。 一千三百万,成本有些太高了。 而五年的工期,也有些太长了。 但是也能理解,一路都是山,开隧道、架桥,都是钱,而且都很慢。 而不像永泉铁路这样,地形相对平坦,只有靠近永春的一段比较多山,选好路线,需要的桥不多,开山也不多。 而龙岩地处内地,往永春,全是山,一座接一座的,地无三尺平,这就是兵家不争之地的含金量。 也就沿海几个冲积平原好一些。 “倒也并非不可,这样做会便宜许多,不过工期和费用,得我看去了才知道。” 詹达朝点点头,叹了口气,也是松了口气。 毕竟现在四处都缺钱,真要有1300万,他都不愿意花这里,不如干点别的。 …… 告别铁路后,汤潇逸带着复杂的心情,踏上了回家路。 汤潇逸没有先回家,而是先去了船政局,存档了铁路文件。 没错,铁路有正式名头了,花了五千两,让庆郡王帮了个小忙,同意了船政局铺设铁路,开采煤矿。 铁矿还没提,意义不同。 “岳父大人。”来都来了,总不能不和岳父郑景溪打个招呼。 郑景溪正在看书,听到汤潇逸的声音,一抬头,欢快的把手中的书递给汤潇逸。 “你回来了?快来,看看这个盛世危言,他说的很好,还有这本《庸书》,都是主张变法,开议会、保护商业的。” “其中批评洋务的部分,我觉得说的十分有道理,说是“遗其体而求其用”,正是如此,洋务才没法进行下去。” 郑景溪很开心,很认同这两本书。 汤潇逸粗略的看了看,先看前者,再看后者,主要看标题和首尾,以及一些关键字词。 “这份呼吁不错,其中一些想法也颇具可取之处,但整体上,可行性不强。” 汤潇逸做出了评价,不过这些书也主要是呼吁,而非直接措施。 毕竟,作者也许懂这样会有怎么样的好局面,但不懂抵达这一步需要克服多少困难。 此时大部分的人,还停留在有一个明君就能改变现状的思维。 岂不知,真要如维新一样搞下去,那下一朝最大之功臣就是光绪,而非老妖婆、庆郡王之流了。 郑景溪扫兴的摇了摇头,他当然也知道可行性问题: “总不能照本宣科,其中许多提议总是不错的,而且其中刻画的结果,总是能吸引更多人到我们这边来。” 汤潇逸皱着眉头看着其中关于商业、银行的论述,轻轻说道: “但也不是不行。” “岳父,你说,我拉着闵都商会,开个银行如何?如果他们不干,我自己开也可以。” 看到银行,汤潇逸一下就想到了铁路钱不够用的窘迫,同时也联想到了自己要花的军费。 二者合一,开银行的条件,已经成熟了啊! 当然,要是能拉人进来就好了,就能借他们的钱,办自己的事儿。 同时,战争融资也将更容易。 “为什么?你有人手吗?银行可不是普通人玩的转的。”郑景溪严肃的说道。 玩实业失败了,总归还有地皮、设备、产品在,高低能回口血。 玩金融,可玩不过西方人。 “造铁路缺钱啊,养兵也得要钱,至于人手……问题就在于人手。” 第100章 银行 银行是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或褒或贬贬贬贬…… 不过在汤潇逸看来,银行,是工业发展必不可缺的动力来源。 七月,闵商会。 闵商会会长黄鑫浩,拿着一张纸,匆匆的走进商会。 会议大厅中已经挤满了人,闵地大小商行,年缴税在1000两以上的会员都来了。 密密麻麻的,大厅已经站不下了,大多数人都在院子里站着。 七月的闵都天气炎热,即便是早上,这些各家主事人,也都汗流浃背。 “各位,黄某来迟,实在抱歉。”黄鑫浩一进门,一边往前走,一边对众人拱手示意。 他这个商会会长是赶鸭子上架,往回退几年,还在船政一边当学徒,一边打零工为生。 商会成立,他这个参与了夺船的自己人,由于有一点文化,便被派来盯着商会的运行。 汤潇逸也没让他一定要做什么,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能做什么。 直到后来,商会开始主导进出口资源分配,他突然发现这个职位成了香饽饽。 为了不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只能四处跑四处学,凡事亲力亲为,在各地商人心里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黄会长,今天叫大家来,是什么大事儿啊?” “对呀,朝廷是不是又要摊派?黄会长您得帮我们说说话呀,这一年摊派几次了,再摊派生意都没得做了。” “你们还好,地方平靖,不像我们,赣省来的那群兵匪,简直就是土匪!土匪都不如!呸!” “是啊,客军一来,吃住都要我们管,时不时就抢东西,还有摊派。这一年咱们可亏惨咯。” “哼,你们亏?好歹在最前线,兵少。我们在最前线的,见天就是摊派助饷,这些天我算了算,这些钱按正常交税,都特么够交到光绪125年了。” “125年?谁能活那呸!多嘴!那不是,西历2010年了吗?” 下面闹腾起来了,黄鑫浩也终于走到了中间的台子上,助手递给他一个铜制大喇叭。 “咳咳!肃静!” 一旁的工作人员们也帮着维持秩序,现场才稍微安静下来。 “诸位,我知道,这些日子,大家过的不是很好,时局维艰,大家都是我闵省之商贾,自然当同心齐力,共渡难关。” 听起来是很公式化的开场白,却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 战乱一起,许多商贾特别是战区和临近战区的商贾,都以为自己完了。 打仗的摊派也就罢了,战乱造成的商路断绝才是最可怕的,这意味着他们的货卖不出去,购买的产品也进不来。 至于囤积粮食,搞奇货可居,闵省产粮集中在沿海冲积平原,内陆都是山区,哪有这么多货来囤。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只能这样静静等死的时候,商会打通了关系,商路通了。 虽然还要受绿营盘剥,强盗也多了起来,但只要商路还通,也就是成本高些罢了,还是有的赚。 也正是这样,他们才能承受一轮轮的摊派。 正因如此,商会的威望大涨。 “今日叫诸位来,是有好事,大好事。”黄鑫浩拿出告示。 他真觉得是好事,但听到他这个说法,大多数商人还是被吓到了。 距离他最近的商人正好来自战区,这话可听太多了。 但也许是想到商会对他的帮助,或者是想到商道还靠商会维持,商人一咬牙一跺脚: “黄会长别说了,商会对我等的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按理说黄会长开口了,我等是万万不能推辞的。” “但我兴隆茶号正好在战区,实在是借商会的力勉强维持罢了。” “我们兴隆茶号,认捐二百两,等战局平定,我们兴隆茶号稍作恢复,绝对不低于每年五百两!” 他一说完,其他人也你二百我三百的开始认捐,而外围一些受挫不严重,甚至还小有发展的伤号,则你五百我八百的认捐。 黄鑫浩连连摆手: “误会,误会了不是?黄某今日来,不是催各位缴纳会费的,今年已经缴纳过了不是?” “这次真是好事。” “船政稽查、帮办水师营务,泉州团练大使汤大人,也是新任台澎巡抚之子,要建一银行。” “以永泉铁路作价五百万两,低价入股银行,这永泉铁路造价三百余万两,是用来运输永春的煤铁矿的,那利润可不敢小觑,估价八百万都不止。” “现银行正募集股份,每股500两,发行一万股,若有意向者,皆可购买。” 此话一出,刚刚还认缴的众人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随着话逐渐传到外圈,全场沉默。 闵地曾经是有银行的,还是华夏第一家银行,由红顶商人在1876年开办,资本350万两,其中一半为民间资本,一半为汇丰行入股。 不过随着红顶商人生丝大战失败破产,乾泰银行经营8年后也随之宣告倒闭。 “黄会长,不知这股息多少?一年几付?几年付清?”很快,众人又回过神来,问道。 黄鑫浩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事汤潇逸已经交代过他了: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你说的那不是股息,是利息,也不是股权,是债权。” “这次汤大人要开的,是正经的银行,购了股票,就是股东,股息没有定数,业绩好多些,业绩不行就少些,出现亏损就没有。” “不过有铁路打底,想来是不会亏损的,另外闵军军饷也以此行发放,就算经营不善,不过是股息少些罢了。” “对了,汤大人再三叮嘱,你们买了股票,自己交易也就罢了,但是不能卖给洋人。” “我话已经带到,要是到时候谁卖给洋人,一家老小发往惠远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最后一句话黄鑫浩说的十分冷冽。 汤潇逸是想带着民间商人一起,共同来发展,这样比他自己一个人快的多。 同时,这募集的资本,也能当做启动资金。 和这些人,不用搞太多奇奇怪怪的规范,反正有刀子能保证他们的道德底线不会消失。 消失了,就用7.65来批判他们。 而给了洋人,到时候麻烦事儿就多了,特别是洋人银行。 “没有利息?” “还要承担亏损?” 乾泰银行是首家,但之所以亏损,最重要的就是并没有弄清楚债权和股权。 认购了股份,是有利息的,六年,每年还两次,每次还本金的12.5%,总计150%。 比如认购1股5000两,每次给“股息”625两,六年总共给7500两。 但是,这笔钱给完了,股权就和你没关系了。 这哪里是股权,这就是债权。 而且利息极低,年利率相当于8.3%,看起来不错?这是贷款啊!现在个人贷款都没这么低。 而且在清国,有这笔钱,干点啥不好?倒货怕风险,那就买地,那个保值率高且稳妥,收益率也比这高。 这也是为啥乾泰银行支撑不下去的原因。 “这好像还真是银行,洋人的银行就是这样的。” “不过好像不如乾泰行……” “说什么呢?这可不会把钱还你后把你踢出去,而且有铁路打底,高低不会亏,总归比借钱出去有前途。” “兄台好眼光,不知兄台准备买多少?” “emmm……黄会长,我隆业商号认购100股!” “你!我建泰行认购80股!” “我10股……” 商人有大有小,不过买几股的钱还是有的。 部分接触进出口多,接触洋人多的商人选择下手支持,部分人还在观望。 另一部分正在凑钱,也就是兴隆茶号一类,因被成本提高,又被盘剥,资金不够的,只能几家人合买。 只有一小撮人无动于衷,甚至眼光冷漠——开钱庄的。 零零总总的,卖出去1500股,总计75万两。 当然,是认购,而非直接给钱,正式给钱要之后。 “黄会长,麻烦您告诉汤大人,咱们来的时候不知道这事儿,现在也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钱。” “等回去查看一下家中存银,我们再讨论追购,还请宽限一些时日。” 一些认购了股份,还想追购的,挤到前面来求情。 “大家不用急,还有七天,这七天用于募集资金,七天后停止认购。” …… “你们晋商不去插一手?听黄会长的意思,这还是个正经银行。” “你们徽商不也没动吗?怎么?还想着贩卖私盐呢?” “那也比你们这群南蛮子给洋人走私大烟来的好,好好的十三行,传承百年,衰落在你们手里……” “这银行啊,还是得先看看,别又是红顶商人之流,借机低息借债,钱到手翻脸不认人……” 角落中,银号的各位掌柜或者东家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 “这么着急着成立银行吗?闵地穷困,要是去松江府募资,肯定能卖出更多。” 郑景溪不明白,汤潇逸为什么只盯着闵地商人,而不是去商业金融业更发达的松江府。 汤潇逸摇了摇头: “时机还未成熟。” 第101章 船政工业银行 “时机未到……” 郑景溪咀嚼了一会儿,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确实,现在他们的势力还局限于闵地,刚刚纳入麾下的台澎还没来得及经营。 更无力把手伸向松江府,这个汇集了清国数成财富的地方。 这里形式复杂,权力多样,原属南洋通商大臣直接管辖,但其中众多洋务又是北洋系,同时朝廷也插手,重臣也插手。 他们现在进去,只会被吃拿卡要,最后还是呆不久。 汤潇逸也不是完全放弃了这个财富地点: “等咱们利润高一点,抬一抬股价,他们自然会来买,不用我们过去。” 现在,财富就集中在松江府,想要搞工业,离不开这里。 毕竟,长江顺流而下,在这里入海,这是先天优势,沿岸大量货物集中在这里装船出海,海外来的货物也集中在这里出售,或者换乘江轮。 如此,这里集中了大量投机商人,还依托沿江丝茶产地,形成了期货交易的雏形。 就是不要脸了些,利润自己吃,风险农民担。 等股价上涨,有机可乘,这些人会闻着味儿来私下交易。 到时候汤潇逸会让他们明白什么叫裁判下场参加比赛! ………… 七月初八,宜开业、置产、动土、入宅,忌婚嫁、出行、探病、安葬。 这是船政工业银行开业的日子,挂个船政的名头,方便行事。 在股权结构上,船政局由作价500万两的永春铁路入股,所以占据50%的股份,这是朝廷的底线。 但永春铁路是时候补的补丁,上面只知道这是船政和士绅合办的铁路,但不知道其中90%的股份在汤潇逸手里。 剩下10是船政以土地作价入股。主要是朝廷行事,方便快捷。 同时,民间认购银行股本4000股,其中1800股来自民间商人,剩下2200股来自官员士绅。 剩下6000股,则由汤潇逸吃下,其实一分钱没花,反正又没人查他。 银行挂在船政名下,总办是他岳父。银行在闵地,现任老大是他师爷,隔壁省巡抚是他老爹。 名义上千万股本,实际可动用的资本200万两,不过拥有一个永春铁路作为优质资产,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可观的。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齐德龙东强~~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同一天,闵都、泉州、鹭岛三地的船政工业银行同时挂牌成立。 汤潇逸出席剪彩活动。 “今日船政工业银行开业,感谢诸位父老前来捧场!” “没说的,今日开业大酬宾,存款利息通通涨一厘,贷款利息通通降一厘,仅限三日。” 黄鑫浩站在台前,向众人抱拳。 “存款利息?黄会长,存款利息是个什么东西?”问他的是那个认捐200两的茶号商人。 “叫什么会长?人家现在是银行总办,是官身,得叫大人。”身旁一人扯了扯他的衣服。 黄鑫浩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这递梯子递的真好: “大家都是老熟人,我穿这身衣服也是方便办事而已,不必拘束,隆兴号掌柜问得好,想必大家都想知道利息的事儿。” “即日起,在我行存款,不仅不必支付保存费用,我行还给予相应利息,以百两为例,存款一年,付给利息一厘,到期后,能取出101两银子。” “当然,要是没到期要取用,利息就没了。另外存的越久,利息越高,例如五年期,足足两厘。” “存款100两,五年到期后,能取出110两4钱银。” 转存,利息为100*(1+2%)^5-100。 “当真?不收手续费,还给利息?不会是骗我们的本钱吧!” 黄鑫浩放眼望去,想找出说话的人,可惜人太多了,说话者藏在人群中,找不到。 “笑话!我会看中你那点银子?船政工业银行股本1000万,已经募齐,你能存多少?” “即便经营不善,有永泉铁路撑着,每年都有进账,总能还得上各位的银子。” “我把话放在这里,你们往银行存的银子,绝对安全,就凭我们有铁路,还有船政这个招牌在这儿!” “不瞒各位,我们银行成立是为了发展工业,造福闵地,资金一方面借给各洋务企业,也借给各地商号。” “贷款利息嘛,就比存款要高了,毕竟我们承担风险嘛!贷款利息,年息8厘至3分,不计算利滚利。” “此话当真?!”兴隆茶号商人眼睛瞪得老大。 清国律规定,借贷年利息不超过3分,也就是30%。 但实际操作中,这个利息只存在很少地方,比如正规当铺,但劣币驱逐良币,数量稀少。 更多的是被百姓怨恨的驴打滚一类,驴打滚借款一月,月利为3-5%,到期还不上,利息翻倍,然后并入本金进入下一计算周期。 说实话,计算起来有点困难。 除此之外,正经和钱庄借贷,月利息在10-20%左右,短期借贷并不高,长期借贷是另一套更低的利息。 但年利率怎么也超过20%。 借贷外商,长期利率单利5%左右,但需要计算九折支付,甚至更低,而且需要非常珍贵的抵押物,例如关税。 在还清之前,关税不能自主。 “不少人应该都认识我黄鑫浩,我何时还骗过你们不成?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白纸黑字总做不得假。” “是在下冒昧了,黄会长,不,黄总办,我想贷款,以我茶号为抵押……” 他们茶号举步维艰,现在正想有一笔资金支持一下,撑到战争结束,就好起来了了。 第一笔生意,就这么开张了,而且不是存款,是借款。 ………… 咕嘟咕嘟咕嘟~ 锅炉中的水已经沸腾,眼见蒸汽压力足够,驾驶员拉响汽笛。 嘟嘟嘟~~ 然后接通锅炉和蒸汽机,高压蒸汽涌入气缸,推动气缸内活塞运动。 噗嗤噗嗤噗嗤~ 随着活塞运动,蒸汽一阵一阵的被排出,发出有节奏的噗嗤声。 活塞运动的动力传导到火车车轮上: 况~~且!况~且!况且!况且。况且况且况且…… 嘟嘟嘟~ 火车动了起来,且越来越快,最终时速达到四十公里每小时后,不再提速。 毕竟首航,稳妥为重。 这条线的设计时速是六十公里,理论上一个半小时便能跑完全程。 没办法,地形条件较差,技术相对落后,资金也缺乏,有这个速度就不错了。 同时期的卢汉铁路,设计时速三四十公里,但大河铁路桥让比国人建设,质量堪忧,过桥时必须解挂车厢,一节节通过,时速不能超过十公里。 而1893年,英吉利已经有了时速179千米,约等于100英里的高速蒸汽火车。 虽然因为成本和实用性问题,并没有大规模应用。 “这火车跑起来,风驰电掣,速度极快,不错不错,要是用来运兵,反贼何愁不灭?” “有了铁路,原本一日的路程,半个时辰甚至两三炷香便能抵达,极大省去人力,于商业也有极大益处啊!” “就是这车厢,着实简陋,不配我等的身份。” “唉~这喷着火的玩意儿有什么好的,逢山开路,声音巨大,还伴随震动,怕是坏了风水,坏了大清天下!” “是啊,听说为了修建铁路还让百姓迁徙了祖坟,打扰先人沉眠,真是,败坏人伦!” 火车初航,带了六节车厢,其中三节是客厢,每节满载40人,全部坐满了,第三节挤进去了八十人。 第一节是官员,第二节是士绅商贾,第三节是他们的仆人小厮一类的。 “牛伯伯,您觉得如何?”汤潇逸听到这些不同的声音,笑了笑,转头看向一旁的牛大人。 牛大人有些面色苍白,虎着脸坐在座位上,手紧紧的抓着扶手,根本没听汤潇逸说啥。 汤潇逸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又晕车又恐惧。 火车晕车的人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特别是这种老式火车。 减震很差,刚性连接,颠簸是常态,而且山区转弯也更多,适应不了的人,晕车正常。 “牛伯伯,前面有厕所能出恭,我带您去。”汤潇逸上手拉着他。 “嗯?”牛大人依旧没听进去,他又害怕又不舒服,谁说话都听不见。 不过汤潇逸拉他,他还是知道的。 被带到厕所,汤潇逸给他打开门,牛大人眼前一亮,感激的看了汤潇逸一眼,然后就进去吐了。 “牛大人这是?”郑景溪疑惑的看着回来的汤潇逸。 “不大舒服,估计有些晕车。” “晕车啊。”郑景溪点点头,然后给了个眼神,让他看看后面的铁路公司总经理。 詹达朝正在听着一群迂腐之辈攻击铁路。 汤潇逸耸了耸肩,对身后的议论声充耳不闻,不过还是出声安慰后面的詹达朝: “达朝先生,些许庸碌之辈,不必在意,还是有明事理的人支持铁路建设的。” “这些庸碌之辈,迂腐之辈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们是战车已经启动,所有挡在前门的东西,都将被碾碎……” 战车是指煤钢联合体——银行。 有了这两个东西,重工集团的崛起已经势不可挡。 …… 一个半小时后,列车停在了永春。 “一个时辰不到,仅仅6刻钟,行了近二百里?” “兵贵神速,若是用来运兵……” 第102章 卖煤,船政要买船 火车是朝前开的,但也能掉头。 第一批重型采矿设备和第一批钢铁厂设施,随着永泉铁路开通,运进了永春。 因为一开始这条铁路就是为钢铁厂服务,所以铁路起点直接穿过了矿区,抵达钢铁厂内部货场。 原本是为煤铁矿能直接进入钢铁厂、钢铁厂产出也能直接通过铁路运输到码头考虑,现在还方便了设备进入。 其他清官们随着火车折返了泉州,汤潇逸留了下来。 “大人,钢铁厂第一期初步投产最起码得等两年,而且第一期建设中钢铁计划产量较低。” “现在我们投入了大量资金用于开采煤铁矿,特别是煤矿,是要先卖掉吗?” “我已经看过了,有许多优质无烟煤矿,用来炼焦既不太合适又实属浪费,不如送去松江府。” “威尔士白煤进口价格在松江府是12-13两。” “我去电询问过同学,当阳煤的开采成本约七钱一分,运输费用约三两九钱,还有关税杂捐等费用,咱们却是无虞的。” “咱们有铁路转海路,运费能压进二两,即便售价10两每吨,也有三倍的利润。” “这样,钢铁厂也有个进项。” 詹达朝下车后就把那些庸碌之辈抛在了脑后,算计起这个煤钢联合体的经营来了。 现在开始采煤,对钢铁厂来说有些太早了,采出来的煤只能拿去卖。 然后这一盘算,卖煤好像也挣不少啊! 汤潇逸摇了摇头,不是不卖煤,而是不能降价卖: “卖煤是没问题的,售价还得和威尔士白煤一个价,它们卖多少我们卖多少。” “不过各局、各海军、各地能确定不会倒买倒卖的商行,我们能给他们出一二两的回扣。” 詹达朝刚刚还想争取降价,汤潇逸一说回扣,他就不说话了。 ‘果然,人家仕途一帆风顺不是没道理的。’ ‘于各局,花同样的钱,还是公家的钱,买同样的煤,还能挣一笔,还能留下个印象,何乐而不为?’ ‘于我们,标价并未降低,不会给人留下我们的煤比威尔士白煤差的印象,而销路依旧打开了。’ ‘经营一家企业,果然不是这么简单的……’ 汤潇逸想的可没有詹达朝想的那么多,什么走关系,他无所谓。 反正早晚会刀兵相见,只是现在得先把一旁流口水的狼狗干死,免得到时候被咬一口。 东瀛海军联合舰队平时用烟煤,在战时使用的是威尔士白煤。 这煤品质和威尔士白煤差不多,要是降价销售,不就是给东瀛省钱了吗? 汤潇逸不想给它用,不想资敌,反正他撮尔小国,一共也卖不了多少煤,那几年几十万两,汤潇逸不在乎。 “额……嗯……” 汤潇逸正在沉思,身边刘一鸣嗯嗯啊啊的声音将他的思绪牵扯回来。 汤潇逸好奇的看着他: “怎么了一鸣兄?在这儿待着不习惯?” 刘一鸣表情挣扎的低下头: “大人,卑职呆的惯,卑职是想……想……” 汤潇逸眼神狐疑的看着他: “你跟着我几年了,我一进船政你就跟在我身边,有话直说就是。” 刘一鸣深吸一口气: “大人,卑职是在想,这个矿税的问题,过关税,永春各关是不收的,泉州那边,还得大人去打通关节。” “但每年,按矿抽课,小矿200两,中矿400两,大矿600两,煤铁出井,按关税值百抽五。” “我已经将各矿按小矿算,但矿点颇多,每年依旧要上万两银子,煤铁出井这边,若是和海关那边对不上,到时候……” 这两种税都是朝廷税,要上缴朝廷的,刘一鸣决定不了,所以刘一鸣在那儿犹豫。 “我还以为多大个事儿呢,一鸣兄,交税而已,我们肯定按时按量缴纳。” 对汤潇逸来说,这个税不仅不高,甚至太低了。 当然,现在他不会嚷嚷着要改。 刘一鸣松了口气: “谢大人体谅,大人,虽然量上做不了多少文章,但质上可以动动手脚。” “闵地向来不以产煤铁着称,当地知晓煤炭分类的,寥寥无几。” “无烟煤价贵,褐煤价次,上报少数无烟煤,少数长焰煤,多数褐煤,也能节省一二。” 褐煤是煤级最低的煤,再往下就是煤矸石了。 此时,煤化工业还没起步,煤只用做燃料,褐煤和无烟煤这种高变质煤的价格一个天一个地。 差价相差一半,税收也就差了一半。 ………… 汤潇逸回到了船政局,一直呆到了八月。 “岳父大人,今天这么有空?这船快完工了,我得盯着。” 汤潇逸坐在皮特船厂办公室,吃着橘子,看着船只舾装进程,郑景溪突然来了。 这段时间,郑景溪经常忙不过来,时不时还拉汤潇逸去当苦力。 他都躲到这儿来了,没想到郑景溪还追过来了。 “我已经把船政理顺了,这次不是抓你壮丁的。” 郑景溪闻言转头看向船坞中的钢铁巨兽, “这船就快造好了?不是预计年底才能试航吗?” 汤潇逸摸了摸下巴: “我是按开工当年船政的技术能力预估的建造进度,谁能想到一个远东的小型私人船厂,还是以修船为主的船厂,技术能力还比船政高一线?” “加上充裕的人力和资金,要是各项资源能按时供应的话,工期怕还能提前两个月。” 郑景溪一愣,然后脸快速红了起来。 好歹他也是汤潇逸的岳父,是船政现任总办,前任总办是他亲家、汤潇逸的父亲。 而且好歹你汤潇逸也在船政呢。 你说船政不行,不是把人都骂进去了吗? 但,骂就骂了吧,还无法反驳。 就很气。 “这艘船,你造好了打算卖给北洋吗?水师只有两条小船,撑不起场面。” “以前是船政账上没钱,造训练舰都抠抠搜搜的,现在有了钱,不如先卖给船政?” “银子的话,分期付款,金额好商量。” 这艘铁甲舰标准排水量3600吨,差几百吨就三个福靖那么大,航速虽然比福靖慢很多,但装甲厚火力强。 加入船政水师,正好高低搭配。 而且郑景溪刚任总办,船坞里的船都是半成品甚至刚铺设龙骨不久,短期内做不出成绩。 他需要一个成绩来巩固这个地位。 汤潇逸眉头皱了皱,立马就松开了,也想明白了郑景溪是需要成绩,便点点头: “卖给谁不是卖,但这艘船不在册,上面问起来该怎么解释?” 郑景溪眨了眨眼,他还真没想到这儿。 长期以来的来回跑工作,皮特船厂很多技术问题也是船政解决,同样现在在建船只用的工人也有很多是皮特船厂的。 让他差点儿以为这儿也是船政了。 “这……” 汤潇逸叹了口气,外购肯定是不行的,船政就是为了自造而设立的,外购失了本质。 但糊弄过去的办法还是有很多。 “过去不是有许多造舰方案没通过吗?随便找一个去前年的,做一个开工排序,排在五千吨舰后面。” “之后再做一做账,给这艘船拨一百多万两银子,来源可以说外借,等船造好了,朝廷问起,就说当时叛军攻闵,上书的文书丢了。” “只要统一口径,反正船造好了,朝廷也不会追究太多。不过正式服役就得推后了,工期太短也不行,破绽太大。” 汤潇逸说完,掐着手指头开始盘算: “岳父,我也就不占船政便宜了,按正常行情,25%的利润,付我125万两便可。” 军火制造业是暴利行业,一艘军舰,船厂最基本的利润是30%,这个利润是船体的利润。 除去船体后,还有武备,也就是大炮鱼雷什么的,这个利润就不一般了,特别是大口径舰炮,技术含量高,产品少,利润巨大。 再之后,还有出口税什么的,不过战舰这种大型战争兵器出口一般伴随政治目的,带有减免。 汤潇逸也就什么都不管了,只收取25%的利润,算是仁至义尽。 不然卖给北洋,他的最低底线是160万两白银。 郑景溪摇了摇头: “125万?不能让你吃亏,140万吧,不过船政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分五年支付,每期利息5%,怎么样?” 汤潇逸眨了眨眼,这相当于每年都要拿接近三十万两白银出来,算了算账: “可以,如果造舰经费不敷使用,可以不用急着付。” “先把另外两艘装甲巡洋舰造好。” 明年开战,九月爆发海战,在这之前最起码要把一艘五千吨级的装甲巡洋舰赶出来。 即便赶不上大东沟,东瀛有着更完备的金融和动员体系,也许会有第二次也说不定。 1893年了,天蝗那家伙已经开始节食给富士八岛号筹集资金筹了一年了。 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一年里每天都少吃一顿饭。 以后要不要让他每天只能吃一顿饭呢? 算了吧,浪费粮食,打死烧了扔海……富士山,免得污染土地和大海…… 第103章 福安号铁甲舰,平叛升官,突发 “得给这艘船取个名字,你觉得什么好?” 郑景溪欢快的看着这艘铁甲舰,哪怕八月的太阳,也没晒焉儿他的热情。 一旁的汤潇逸躲在树荫底下,领子掀开: “既然是留用水师,那就福字开头……” 汤潇逸看着涨潮的江面,波涛汹涌,毫无疑问,江面之下也是暗流涌动。 就像当前的局势。 东瀛这次挑起战争,将撕破清国的虎皮,之后列强接踵而至,不断干涉压迫分割。 正是列强肆无忌惮的压迫,才导致最后向十一国开战,当然,也有一个蠢货的原因。 但更底层的是,现在是“自由”的,所以,和平、安全,在没有强大力量足以压倒强敌之前,是不可能出现的。 “就叫福安吧。”汤潇逸是希望自己更安全。 安全是靠拳头打出来的! “四海安平,取名福安,好名字。福安号铁甲舰,我去让人制作舰钟。”郑景溪点点头。 汤潇逸还真没想这一点…… ………… 九月初,汤潇逸再次结束了安逸的日子。 因为闵军正式成军了——得到了钦差大臣的认可。 主要是钦差大臣这次真的不行了,来了几个有名的大夫,中洋皆有。 “大人时日已到,此乃命也,已经有天人五衰之相,药石无医,还是……尽早准备后事吧。” “这位老先生心跳微弱,身体机能下降,这是正常衰老现象,而不是病了……” 反正,钦差大人要不行了,现在每天几个大夫吊着命,最多再有一个月。 汤潇逸必须在这之前,完成最终布局。 所以,九月初,汤潇逸以船政稽查节制水师、闵军,带着船政总办郑景溪、泉州总兵徐希颜,永春知州刘一鸣等,开赴前线。 一日拔一城,杀敌无数。 仅仅五日,拿下漳州全境,七日攻进龙岩。 又用了七天,肃清龙岩及周边各府四县之地。 第十五天,伪天王之幼子——贼酋洪天宝(某座寨子的土匪老大)授首。 捷报连连之下,没人注意,庆郡王家里,又多了十万两银票。 “咱们就杀了二百人,报数万是不是太多了?”郑景溪看着战报,有些惊慌。 “都是人也差不多,反正上面也不知道。”汤潇逸灌了一壶水,长长的吐了口气。 九月的山路极难走,坐在马车里都能给人闷熟。 但要功劳,就得出现在最前线。 “二百……要不报数千吧?上面知道战报减个零看,也没那么夸张。”郑景溪说道。 “不用,就是知道上面知道战报有水分,我才报的数万,给周围的总兵提督的标兵们一个面子。” “以后我要开拓商路,勘察矿产,也好让他们行个方便。” 汤潇逸摇摇头, “而且写数万才能彰显我们的功劳,不然朝廷会怎么想?养寇自重?” “虽然的确如此,但也没必要四处宣传。” 这二百人,是抓来的犯下死罪,但又恰好是死罪的那一类,例如故意杀人但没有其他情节什么的。 还凑了几个人头才凑够二百人。 至于那些罪责更重的,例如拐卖妇女儿童、采生折割的,例如贩卖烟土的,开赌场放高利贷的,以残忍手段残害他人的。 这些人想一死了之? 煤铁矿开采,哪怕是有工程机械,风险也很大,十分缺人。 各军打包了六千多人送去矿上。 这个数字让汤潇逸咋舌,这两府加起来才四百万人出头,就有六千这样的人…… 刚好,重工业伤亡率高,特别赶工期,伤亡率更高。 反抗?不合作? 十大酷刑了解一下? “大人,换装已经完成了。”徐希颜骑着马,不是什么好马。 好马在这种山地不好用。 “这么热的天你也不嫌热,绿营那边怎么样?”汤潇逸惊恐的看着徐希颜身上的甲胄。 九月十五,天还没凉下来,全身甲胄哪怕是在阴凉处,一分钟也得变成汗人。 “还是老样子,6团派了一个营上去,瞬时就作鸟兽散了,一个人没抓到。”徐希颜摇了摇头,表示无奈。 闵军发起反击,连战连捷,绿营也想上来分润功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第一次在漳州,然后一千粤省绿营被一个队追着跑,如果不是俘虏没用也不想妄造杀孽,这一千人起码留下一半。 汤潇逸曾感慨如果是东瀛人就好了,优质劳动力,一边挖矿,一边种土豆。 “正常,逃跑他们是专业的。” “换装结束,大军回龙岩驻扎,各营按事先安排驻扎各县,继续训练。” 他们现在在一座小县城,整个县域人口不过十几万,是一个下县,根本供应不了一万多大军驻扎。 留下几百人,剩下的回龙岩,帮助修路。 修铁路。 “大人,大人。”刘一鸣骑着马风尘仆仆的跑来,帽子都歪了。 “怎么了?”汤潇逸看他这么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办下来了,三个知府,一个知州,一个道台,二十余个知县。” “另外您的闵军军制也通过了,徐大人以泉州总兵加提督衔,二协统实授总兵,标统参将加副将衔,管带都司加参将衔。” “郑总办功加一等,加二品顶戴。” “朝廷尽数允许了,而且您” “您以功选知府,功加三等,授三品太仆寺卿,实授闵都知府。” “庆王爷说,上面其实想让您调任金陵知府,金陵是个肥差,明面上也算高升了。” “还好您慧眼如炬,提前和庆王爷打好了招呼,不然……” 刘一鸣一脸后怕。 汤潇逸面无表情,这些都是能想到的,特别是调任。 闵乱平定了,那他这个手握两万大军(表面)的泉州团练大使也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而且这个信息最起码是一天前的消息,那时候龙岩还没打完呢,不愧是朝廷。 好在,庆那公司能坐大,不是没有原因的,人收了钱真办事儿。 相比较金陵知府,闽都知府等级上相同,都是从四品,但实际上,金陵算肥肉的话,闵都顶多算有一层油花。 到了一定级别,升迁就不是一蹴而就了,而是偏远如滇黔闵普通知府,升至内地普通知府,再升至江南富庶之地普通知府。 再往上还有省城知府,各省城知府也以穷富分等级,如果没关系,没政绩,也没花钱,就是这个升迁流程。 大概熬二十年吧,就能升道台了。 如果你还活着的话。 汤潇逸其实也想去金陵,但并非以知府的身份过去,那太没意思了。 两江总督兼任南洋大臣,更有挑战性一点。 刘一鸣拉着汤潇逸到一旁,悄悄的说道: “对了,庆王爷还说,看在上次10万两的份上,这次再添5万,给郑大人谋个署理船政大臣的职位。” “卑职还未给庆王爷回信。” 汤潇逸眉头一挑: “给他!” 裕禄是满贵,喜塔腊式出身,这次就是过来署理一下总督的位置,注定不会呆太久。 野猪皮努尔哈赤的生母就是喜塔腊式。 比不得八大姓,但也是重臣辈出。 等裕禄走后,加上战乱的话,闽浙总督的位置未尝不能让汤父和郑景溪去争一争。 拿下闵浙,下一步就是两江或者两广,反正有机会就要争取。 区区5万两。 “卑职领命。” …… 九月二十日,加封的电报传来了,郑景溪被任命署理船政大臣,汤潇逸三品衔兼任闵都知府。 原有团练大使的差遣卸了,但节制闵军的差遣还在,船政稽查还在。 不过节制水师的差遣卸了,倒不是限制汤潇逸的权利,而是有了新任船政大臣,由船政大臣安排。 朝廷也知道,闵军就听汤潇逸的,就像淮军听北洋大臣的一样。 北洋大臣换人,使唤的动淮军吗? “班师,回闵都,不该加这三品衔,搞得一个破知府还要去京师谢恩。” 汤潇逸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原因是他是授三品太仆寺卿,是正儿八经的三品官,而不是加三品衔。 反正这里面很复杂,他也要去谢恩。 也就是要去跪。 “大人,钦差大人病重,让你们赶紧回闵都。”刚到泉州,刘一鸣就给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情况怎么样?”汤潇逸瞪着眼睛。 先不提他们关系怎么样,卞宝第现在活着最好。 他和郑景溪马上都要北上,这一去最少是二三十天,钦差大臣还活着,总督就得呆在浙省。 而钦差一死,总督来了,汤潇逸和郑景溪走了,留下大猫小猫三两只,对总督毫无威胁。 虽然没有船政大臣的名头,但船政在闵地,就要受影响。要是被他挖掘出什么,那就…… “大夫已经开始给钦差大人喂参片了,钦差大人现在极为嗜睡,每日清醒时间不过一二个时辰。” “而且据牛大人说,钦差大人有时候已经认不得人,怕是不久于人世。” 刘一鸣也意识到了问题,相当焦急。 别的不说,二三十天,够裕禄做多少事? “参片……这样,你回船政去,将知晓情况的人都接到泉州大营,所有,缺额的人手先随便找些人充数。” “另外,裕禄身边有个亲信叫荣庆,这人爱钱,可以使点儿,看能不能糊弄过去,或者拖到我们回来。” 泉州大营在泉州,隶属于船政水师,裕禄就算想来,也没那么快。 至少得先把闽都暂时理顺。 第104章 卞宝第死,启程 因为生怕自己不在,裕禄来了之后查出点什么,汤潇逸一直忙活着把人手往泉州转移。 这么一拖,回到闵都,已经是九月二十七日了。 刚回府,就有小厮来报: “少爷,按察使牛大人的帖子,让您回来后去总督署,还有郑老爷您也一起。” 汤潇逸和郑景溪对视一眼,差点儿忘了这事儿。 “更衣,回牛大人,我和岳父大人马上就去。” 钦差大臣怎么说也是他师爷,也是前任船政大臣,人不行了,还是得去瞅瞅。 换了身衣服,带着提着盒子的亲兵坐着船渡过闽江。 等进入总督署时,发现总督署已经围满了人,有一身官服的,也有一身儒袍的,还有身着素色常服的。 官服是当官的,儒袍是书生或者所谓学者,素色常服是什么? “牛伯伯。”汤潇逸看到站在房间门口的牛大人,上去打了个招呼。 “贤侄,还有郑大人,你们可算来了。” 牛大人惊喜的看着他们俩, “大人要见你们,不过得等等,这些是大人的家眷,前来……安排后事的。” “汤老哥在台澎任上,大人的后事还是得亲子来处理。” 汤潇逸恍然大悟,这些穿着素色常服的应该就是家眷了吧?怪不得都身着素色,马上要办白事了,再大红大紫就不像话了。 “牛伯伯,我师爷的精神怎么样?”汤潇逸问道。 七天前,钦差大臣就要靠参片补充元气才能保持清醒了,这些日子怕是。 “前两日越来越差,今日精神头不错,怕是……还好你们回来的及时。” 牛大人没说出来,但二人也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回光返照! 到这个地步,就没必要多说了,总督署人多耳杂,也不能聊什么隐秘的话题,便静静的等着。 约莫过了两刻钟,房间门才打开。 一个中年男子率先出来,然后就是一大群妇孺老幼。 “牛大人,这二位是汤贤侄和郑大人了吧?父亲大人让你们进去。” 中年男子眼眶通红,吸了口气,对三人拱了拱手。 “见过伯父,师爷有召,我等先去看看师爷。”汤潇逸还了一礼。 看年纪,这应该是其长子,他只听过没见过,一直没正式入仕,应该还在考科举。 进入房内,总督面色红润有光泽,看起来像没事儿人一样。 越是如此,越是说明他命不久矣,大概率就在今日。 “卑职闵按察使……” “船政总办……” “徒孙汤潇逸,拜见师爷。” 卞宝第笑呵呵的挥了挥手: “快别跪着了,我给别人跪了一辈子,别人给我跪了半辈子,早就厌烦了。” “徒孙啊,叛乱平了?贼酋可授首?” 汤潇逸吸了口气: “师爷,幸不辱命,叛乱已平,贼酋首级徒孙也带来了。” 是不是所有人都要快死了才能想通。 “不错,不错,这么一来,老夫最后一个差遣,也圆满完成了,圆了老夫一个心事。” 卞宝第欣慰的笑了, “听说你们的任命自己下来了,马上要上京谢恩,按理来说,老夫也该一并上京,向皇上交差。” “但老夫这具身体,撑不住老夫再舟车劳顿一次了,最后这点时间,怕是得在这总督署中渡过了。” 卞宝第出神的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想了什么,反正沉默了一会儿, “人去不了,折子得麻烦你们递上去。” 卞宝第说完,一旁的牛大人赶紧从袖口中拿出一封折子,递给汤潇逸。 “师爷放心,我必将折子安全送到朝廷。”汤潇逸接过了折子,叹了口气。 好像是他在作孽? 也不对,没有他,去年卞宝第就该因为朝廷挪用造舰经费悲愤而死。 现在死于任上,死前还平定了叛乱,何尝不是一段佳话,谥号都得提一个档次。 不至于没有留下谥号的记录。 “我命不久矣,拿着这些功劳没什么用,我已经给你们三人,还有我那徒儿铺好了路,多少有三分用处。” “记住,千万别急,官场最忌一路高升,爬的太快不是好事,别人会嫉你,恨你,然后捧你。” “你们几个,这两年够出风头了,此间事了,朝廷会重整闵地官场,记住,别急,别出风头。” 卞宝第不是瞎说的,而是在折子上对几人大书特书,基本上把功劳都让给了他们。 当然,某些地方有些许修饰,以突出功劳来之不易。 汤家父子和郑景溪都爬的很快,能力不错,干洋务是一把好手,未来应该能身居高位。 他这么做,也是帮子孙结个善缘。 虽然和张南皮李合肥都是姻亲,但出路谁也不会嫌多。 聊了差不多一刻钟,卞宝第脸上出现了一丝疲惫,结束了谈话。 “贤侄,大人怕就是今明两天了,如果不急的话,不妨先给大人上炷香再走。” “这对你、你父亲,都有好处。” 牛大人悄悄的说道。 汤潇逸有些为难: “伯父,此去不知道要多久,总督怕是随时会来,我是想早去早回,有些东西吧,不能让总督知晓。” 牛大人没有丝毫意外,这年代谁屁股底下难道是干净的? “贤侄不必担心,忘了伯父现在是闵地现存最高属官?” “战乱初平,闵地各道道员、乃至布政使出缺,各路总兵副将尚未清算,这些事儿目前都经我手。” “而且战后地方混乱,随时可能有不法之辈再次祸乱地方。” “总督来了,没有三五个月,可理不顺地方事务,没精力插手船政。” 汤潇逸一听就明白了,牛大人这是准备帮他卡一卡总督,于是拱手道谢: “多谢伯父……” 汤潇逸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了凄厉的哀嚎: “父亲!!!” “祖父!!” 牛大人赶紧拉着汤潇逸: “大人去了,闲话不多说了,表现的悲惨些……” ………… 九月二十七日,钦差大臣,前闽浙总督、巡抚、船政大臣……卞宝第,在得到叛乱平定的消息后,咽下最后一口气。 据当时在场的人传,卞宝第在咽气之前最后一刻听到贼酋授首的消息,高呼“臣不负皇恩,死而无憾!”,话音一落,气息全无。 九月二十八日,总督署布置了灵堂,汤潇逸同卞家人一样,戴孝守灵一日。 二十九日,得到朝廷允许后,卞家长子护送着卞宝第的棺椁,返程回乡。 棺椁和汤潇逸同乘一条船——新裕号邮轮。 为了表达对卞宝第的尊敬,汤潇逸派福靖号随行护航。同时也保护自己。 将心比心,要是汤潇逸必杀某人,海上就是最好的下手时机,毕竟海难太多了,也太难找了。 每年在大海上消失的人,数不胜数。 三十一日,松江府,繁荣的码头上,整齐的大队兵马突然冲进来清场。 码头上人流涌动,这些兵马丝毫不管,拿着棍子就开始赶人,谁动作慢了上去就是一棒子。 “军爷怎么了这是?” “你们这些个大头兵,好好看看我是谁!你们敢哎哟!好好好……” “军爷行行好,我的框还没拿……” 短暂混乱后,码头很快恢复了秩序,毕竟其他人已经被清走了,准备靠岸的船只也被告知去暂停或转向其他泊位。 只有一艘邮轮,欢欢的靠岸后,下来一大批人,然后吊机吊下来一具棺椁。 “伯父,皇命在身,小侄不能送师爷最后一程了。” 棺椁落地,汤潇逸叹了口气,向卞绪昌拱了拱手。 “贤侄尽管去便是,这里有我在,不会有问题,国事为重,家父也不忍心贤侄荒废国事的。”卞绪昌点点头,悲伤全部掩盖在心里。 当地官员准备好的马车上前,拉上棺椁,离开了码头。 “唉~卞大人在任上,精简冗员、争取经费、整顿吏治,做的还是不错的。” “可惜,掣肘太多。” 郑景溪摇摇头。 汤潇逸叹了口,返回船上。 卞宝第最大的掣肘是他自己,他终究是地主士绅阶级、儒家学徒,做事只是为了维持这个腐朽的王朝。 如果不是汤潇逸横空出世,他顶多只能搞一条小船,广乙同级,武备不同罢了。 船政也会在一任又一任非专职大臣手里,彻底落寂。 在松江府加了煤,十月初一,新裕号邮轮和福靖号才离开码头,正式启程进京。 停留一晚,主要是福靖煤仓不大,虽然理论上航程是够的,但那是最经济的航速。 中途不加煤,中间要是遇到什么事儿,需要高速航行,那就跑不到这么远了。 松江府到津门,航线一千五百公里左右,也有短的一千二百公里。 邮轮并没有高速航行,而是以10节航速缓慢行驶着,全程足足用了三天。 “终于到了。”汤潇逸看着码头,伸了伸懒腰。 航行在海上,大部分时间都是无聊的。 “有人在等我们,还不止一个。”郑景溪看到那几个红顶子,看向汤潇逸。 人总不能是来接他的。 也不一定,他有几个同僚在津门机器局,但他们应该还没得到消息。 毕竟,级别较低。 “一个总兵,一个副将,一个都司,配海军刀,是北洋,北洋海军。”汤潇逸拿出望远镜。 他不认识人,但补子认得出,海军刀也认得出。 附近有这些东西的,只有北洋。 第105章 参观福靖,撬墙角?谁撬谁撬还不一定呢。 “郑大人,经年未见,恭喜高升啊!” “郑大人,还记得我否?我等特来祝贺郑大人高升,想必这位就是汤大人了吧?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下官李和,见过郑大人。” 郑景溪还未下船,岸上的三名武官就开始恭贺他高升。 郑景溪觉得声音耳熟,定睛一看,连忙下船: “凯仕兄,益堂兄,李和贤弟,当真是经年未见啊!” 按顺序,第一个是林凯仕,第二个是方益堂,第三个是……人家说了。 林凯仕是右翼总兵、镇远舰管带。 方益堂是中军左营副将、济远舰管带。 李和是后军前营都司、平远舰管带。 三者还都是船政学堂毕业,和郑景溪是师出同门,而且一起留过洋,不过目的地不同,科目不同而已。 船政毕业其实很正常,毕竟以前清国正经海军学堂就一所。 后来的江南、津门、威海什么的,都才建成不久。 一阵寒暄后,郑景溪将汤潇逸介绍给了他们,同时也介绍了他们的身份。 听到方益堂的名字,汤潇逸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 “郑大人,这便是福靖级吧?不知道是福靖还是福清?”方益堂感受到了这目光,感觉有些不自在,赶紧转入正题。 郑景溪眉头挑了挑: “哦~这是福靖,巡海快船,闵海军的主力,比不得北洋八大远,排水量只有一千多吨。” “主炮口径只有120毫米,且只有4门。” “唯一值得说一说的是航速还可以。” “怎么?你们北洋也有兴趣?这船可价值不菲,而且航程也不远,不太适合北洋。” 林凯仕笑了笑: “郑大人说笑了,夺人所好非君子所为,我们只是好奇这天下第一快船,到底有没有传说中那么快。” “今日一见,舰体修长,还有这独特的烟囱,实在给人以深刻印象。” “唉!” 见他叹气,郑景溪眨了眨眼,装没看到。 “大人何故叹气?” 郑景溪不说话,方益堂就接过了话茬子。 林凯仕摇摇头,感慨的说道: “我在感叹,这船型怕是世上头一遭,航速也是世界一流,全为我自己设计制造,我大清数十年奋起努力,终于有了追上西方的苗头。” 明明没有夸人,而且明眼人知道这是无稽之谈,但郑景溪还是如三伏天喝了冰水一下,爽透了。 “凯仕兄喜欢,不如上舰一观?”郑景溪想了想,也不是不能让他看看。 至于扣船,郑景溪没想过。 郑景溪招呼两人,汤潇逸就在一旁招呼李和。 因为看到李和,汤潇逸也没阻止郑景溪邀请他们上船参观。 “李大人,鄙人汤潇逸,在船政有差遣,平远就是原船政出产的龙威吧?” 汤潇逸故意把李和带到一旁,和另外三人分开,然后和李和搭话。 “见过汤大人,汤大人说的对,平远就是龙威,当年调北洋留用后,改名平远。”李和有些紧张的看着汤潇逸。 不明白这个年轻的过分的男人,品级比他高,还对他这么客气干什么? 他一个都司,正四品,还没有加衔,而汤潇逸年纪轻轻就有了三品衔。 三年转正,就是三品官了。 (以高品留用、署理,满三年转正,我也才知道,加衔不确定,干脆一起套用。) “李大人不必紧张,你也出身船政,曾在船政水师留用,说起来我们之间应该很亲近嘛!” 汤潇逸笑着说着,就走到了后主炮炮位。 “大人客气了,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李和搞不清汤潇逸这么客气干什么。 “那有什么吩咐,你这样说就太生分了。来,李大人,你也是老海军了,认识这个吗?” 汤潇逸把人拉进去,指着火炮问道。 “这……这是,和曾在报纸杂志上看到过,英吉利研发了120毫米阿姆斯特朗速射炮,看炮架,是这个吗?” 李和惊讶的看着火炮,甚至鬼使神差的上去摸了摸。 这炮已经出来五年了,北洋也都知道。左右翼总兵二人还都曾多次上书,让北洋大臣买一点,回来换装。 毕竟,阿姆斯特朗速射炮的火力是老式火炮的数倍,在军舰上,这个效率足以颠覆优势劣势。 不过嘛,北洋大臣没买,不仅是请停船械折的影响,而是他就是没买。 1893年,这个折子的有效期已经过了,可以买了,也没见他买。 直到开战了才匆匆忙忙的去弄,打了败仗才把江南厂产的十门炮带了上去。 那时候制海权已经丧失,去晚了。 跑题了,李和摸了摸双联装主炮,然后羡慕的说道: “大人竟有如此利器,怕是价格不菲吧?” 汤潇逸笑了笑: “一炮不过几十两,只要能杀敌,就都值得。” “若是在这种紧要之处节省,无疑是本末倒置,战争赔款可比几枚炮弹贵多了。” “就如金陵条约,2100万银元,1400万两银子,在五十年前,这么多钱足够再造3支北洋海军。” 北洋八远的购船费用641万两,金陵条约时因为没有大规模白银外流,金银价比还没这么高。 等明年后,金银价比一下子落到1:35还多,银本位就更亏了。 听到汤潇逸的理论,李和笑了笑,没敢接话。 汤潇逸见状,转头看了看,很好,他们正在驾驶室。 “李大人,有没有兴趣转回闵海军?闵地距离粤省可近了,李大人去了,还能时常回家看看。” “另外在这北洋,其余七远不是总兵就是副将,最差也有个参将衔,就你一个都司。” “其余七远不出现缺额,您怕是只能蹉跎。” 李和犹豫了一下,因为汤潇逸提到了离家近,他已经许久没有回家了。 不过很快还是摇摇头: “多谢大人抬爱,不过和在北洋挺好……” 闵海军的现状他多少了解一点,但仅仅只是一点。 例如马江之战后闵海军全军覆没。 近期虽然并了绿营水师,添加了两艘新船,但这两艘船加起来才和平远排水量差不多。 在北洋没前途,去闵海军就有了吗? 至少北洋是四大舰队排名第一,在这儿熬资历也比其他地方熬资历好。 “若是李大人担心没有你的位置,那大可不必担心。” “船政也不是不管闵海军,不管东南海防。” “船政造船厂中,一艘近4000吨的铁甲舰正在赶工(实际已经建成,但为了拖工期没正式服役),一艘5000吨级的装甲巡洋舰已经下水。” “另外,船政还有一艘排水量超过定镇的舰船,已经开始动工。” “未来,闵海军最少要多出三个管带、两个分舰队总兵、一个海军提督,六个职位。” “即便算上兼任,也有一参将、二总兵、一提督,四个职位。” “马江之战,闵海军精锐尽损,重建举步维艰。船好造,人,不好找。” “李大人是否有兴趣回船政任职,帮助我等重建海军?” 没错,汤潇逸就是看上李和了。 北洋其他人,汤潇逸有看得上的,也有看不上的,但不能仅仅是汤潇逸看得上就行,人家还得看得上他。 人家最起码都是一个参将衔,管带一条两千多吨的巡洋舰,而且是进口船,可不是自造的。 船政又没有公开造船信息,公开了人家也不会信,不如李和就很怀疑。 但想一想,汤潇逸没必要这样编谎话来骗他一个都司。 “汤大人我……” 李和想静一静,他这么不显眼,为什么会有馅饼掉他头上? 他没留学经验,也没监督过战舰回国,没出去交流过,品级也较低。 就像一初中毕业,啥也不会,也没经验,突然就有人跟你说和他去南方,一个月挣十万八万的。 第一反应是啥? 南方?缅甸啊?割腰子? “李大人,战舰即将竣工,我需要一个有铁甲舰管带经验的人来带这艘船,使之尽快形成战斗力。” “我以人格担保,若是半年内,能形成战斗力,给您担保一个参将衔。” “若是半年内,能训练出两套人员,我做保,一个副将衔。” 说完,见李和有些动摇,汤潇逸连忙补充: “对了,我还没来得及详细的向李大人介绍我吧?” “鄙人汤潇逸,任太仆寺卿、船政稽查、节制闵水师、节制格靖威营、泉州团练大使、奉命督办闵军、闵都知府。” “现任泉州镇总兵加提督衔徐希颜,之前在船政学堂任枪炮教谕,受我节制。” “家父汤牧之,历任船政提调、总办,现任台澎巡抚。” “岳父郑景溪,船政大臣。” “李大人,我说这些,只为了证明,我有能力履行承诺。” 李和吸了口凉气,徐希颜他是认识的,当初上学的时候,一个学驾驶,一个学枪炮。 虽然专业不同,但船政学堂每期人并不多,所以双方还是混了个脸熟。 汤潇逸能说出这个名字,李和就觉得他没吹牛……应该吧? 他哪里知道,汤潇逸用的是骗子常用话术,只是他没骗人罢了。 “可是,人员调动需中堂大人同意,怕是……”李和心动又犹豫。 这个时代的调动不是那么简单,不是简单跳槽能解释的。 多跳槽两下,那就没人用你了。 例如,三姓家奴,当然这有点极端,毕竟他每次跳槽都要捅前老板一刀,还捅死了俩。 “李大人那儿我去说……” 嘟~~~ 汽笛声响起,李和没听见汤潇逸后面说的话。 “这是要演示吗?我还没下船呢!!!”汤潇逸惊恐的看着船只动了起来,离开了岸边。 第106章 买官还能预购? 呕!!! 津门码头,汤潇逸扶着栏杆,中午吃的全吐了出来。 “汤大人,你还好吧。”李和盯着一张苍白的脸,拍了拍汤潇逸的背。 “李大人厉害,您是我见过第一个,第一次尝试福靖全速下来还不吐的人呕~~。” 汤潇逸勉强的笑了笑,没能说出自己没事这种话。 “汤大人说笑了,福靖虽然颠簸了些,但开起来,确实快如闪电,令人神往。” “若是战时,铁甲舰在前牵制,福靖福清二舰策应,轻易能使敌首尾不能顾,汤大人厉害。”李和后撤一步,不断的深呼吸。 听到汤潇逸吐那么厉害,他也快忍不住了。 十比一还多的长宽比,全速飙起来,实在太销魂了。 不过虽然颠了些,但李和立马敏锐的意识到了这种高航速带来的战术价值。 敌人追不上,那就只能时刻注意着这两船,阵型不能有丝毫散乱,不然一被抓到机会…… “汤大人,这船有撞角吗?”李和第一时间想到了利萨海战,使撞击战术重新复活的战斗。 在那之后,各国战舰都撞上了撞角,包括七八千上万吨重的大型战舰。 汤潇逸的评价是,纯属浪费。 撞击战术对船体本身的伤害也不小,而重型战舰本就庞大沉重且缓慢,装上撞角后速度更慢,与其抵近撞击,不如近距离用重型火炮点名。 如果没有被鱼雷艇集火击沉的话。 “没有,撞角这种东西,已经过时了,一枚鱼雷能轻易完成撞角的任务。” “未来顶多在海警船上安装隐形撞角,效费比不高。” 汤潇逸摇摇头,他一开始就取消了撞角这种东西。 主要是正式海战,这玩意儿没用。 甚至于撞角作为一种武器,发生摩擦的时候,都不能采用撞击去驱赶敌人,因为那是武器。 “可惜了,这么高的航速,敌舰肯定躲不了,不过也是,撞角会降低航速,有了撞角也许就跑不了这么快了。” 李和的脸上终于多了些血色。 汤潇逸扶着腰,感觉整个人都空虚了: “也差不多,福靖福清以鱼雷为主要攻击武器,效率和安全性都比撞角高。” “我想让你带的是铁甲舰,福靖福清这种特化型战舰短期内很难上手。” 李和没说话,因为他现在有些尴尬。 一旁林凯仕和方益堂正在吐呢…… 郑景溪在一旁发笑。 ………… 在津门呆了一天,郑景溪和汤潇逸就坐着马车慢悠悠的往京城赶。 汤潇逸本来还以为北洋来人了,那北洋大臣也会和郑景溪见一面,结果并没有。 “津门至京城不到300里,马车得走三天,泉州至永春百数十里,火车只需要一个半小时。” “听说北洋大臣多长上书开通铁路,但朝廷就是不通过,洋务维艰啊!” 郑景溪内心波涛汹涌。 在汤潇逸的带动下,闵都已经变成了船舶制造中心,虽然原材料不能自给自足,但几个配套子厂从未停炉,已经有工业的影子了。 永春泉州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重工业项目落地,采矿、钢铁、机车、火车,以及一些配套修理厂,正在快速出现。 而坐着邮轮一路向北,在松江府停留,这里是当前清国工业最集中的地方,虽然除了江南厂以外,都是外资非法工厂…… 但也是现代化的。 船只停靠津门时,还能看到几个冒着浓烟的烟囱,还有火车将开平煤矿的煤炭运到津门。 而出了津门,再也不见一丝现代化的痕迹。 黄土路面被往来马车压出深深的车辙印,坑坑洼洼的,行驶起来十分颠簸,且尘埃漫天。 道路两旁随处可见衣衫褴褛,面无菜色的干瘦身影。 这可是天子脚下呀!距离不过三百里,快马半天可达。 “若不是洋人打进来了,朝廷连开矿都不会放开,就像秋天的癞蛤蟆,戳一下动一下,戳狠一点多动两下。” “没人戳它了,就缩在原地,甚至想要倒退。” 汤潇逸一边走一边摇头。 根据地理位置、资源富集、交通便捷程度来说,这一片应该是工业区,而且是工业中心。 但现在,这里只有几个互相没联系的厂子,而且效率低耗费高产品差。 这就是清国给出的答案。 马车真的走了三天才进京,作为官车本是有特权的,但路上马车太多了。 京师无甚产出,消耗却颇大,大量物资都需要马车从津门运输。 还好粮食能通过漕运运输,不然…… “可是新任船政大臣郑大人当面?” 刚一进城门,几个亲兵打扮的人就上来迎接了二人……好吧是一人。 “是我,敢问是?”郑景溪点点头。 “想必这位就是汤大人了吧!见过郑大人、汤大人,我家王爷听闻二位大人上京,专门派人在各门等候。” “二位大人上京怕是还没来得及准备住处,王爷特意收拾了一座别院,供二位大人歇息。” 亲兵拱了拱手。 郑景溪还在疑惑的时候,汤潇逸一步上前拱了拱手: “诸位可是庆王府的人?” “汤大人当真慧眼如炬,怪不得能率数万大军,平定长毛余孽。” 汤潇逸笑了笑,连说不敢。 寒暄了两句,汤潇逸和郑景溪上了车,跟着他们往口中的别院走去。 “连个侍卫都知道我拥兵数万,这次进京,怕是有点难了。”汤潇逸揉了揉眉心。 青年将军甚至少年将军,立下军功,身居高位,一直都是非常引人注目的话题。 例如封狼居胥的冠军侯。 他离冠军侯还很远。 不过既然一个侍卫都知道了,知道这件事儿的人应该不少。 而汉人掌兵权,肯定会被打压。 也怪不得之前说要调他去金陵。 “那为什么还要去庆王的别院?住几天客栈,把咱们的事儿做了直接走。” 郑景溪是不想答应的,反正又不差住客栈这点银子,但汤潇逸先他一步答应了。 “庆王短时间是管不到我们,但想恶心我们还是很容易的,他既然递了橄榄枝,就没必要和他交恶。” “而且我们好歹和庆王打过交道,虽然不是直接接触,但也有几分香火情。” “他爱钱,我们还能花点钱打探一下当前的消息。” 汤潇逸倒是想知道庆郡王找他们干嘛。 还大费周章的每个门……emmm,应该是面向东面的每个门都派人来接他们。 …… 汤潇逸来到了庆王的别院。 这是一个四进的四合院,对普通士绅官员来说不小了,但对庆王来说,这只是他众多微不足道财产中的一个。 只是因为靠近内城,显得价值更高些,常作为招待汉臣的落脚点。 毕竟非满人,不能留宿内城。 院内环境清幽,花草都是精心打理过。 下午四点左右,庆郡王才姗姗来迟。 “拜见王爷。” “哎哟喂!郑大人,你我之间的关系,不必行此大礼。” “小汤大人你也是,快快请起。” 庆郡王亲切的把郑景溪扶了起来。 郑景溪一头雾水的被扶了起来。 汤潇逸自己站了起来: “小汤大人?” 他怎么就小汤了? 庆郡王笑的很灿烂,和菊花一样: “小汤大人还不知道吧,你父亲汤巡抚来京谢恩时,面见了太后。今日你又来,太后看到了你的名字。” “便感慨了一句汤巡抚刚走,小汤又来了,你的名字现在怕是传遍京师了。” 汤潇逸能说什么,扯着嘴感谢了一遍,心里骂了千百遍。 你才小。 一番寒暄过后,庆郡王挥退下属,直接进入正题。 “郑大人,小汤大人,老夫此次前来,一是和二位商量一下面圣的安排,顺便把礼部和司礼监的人带来。” “二是一点小小的私事。” 庆郡王说着,喝了口茶,收敛神色: “闽浙总督裕禄精通兵事,多得皇上太后信任,长期节制关外诸军,这次调任闵浙,也只是权宜之计。” “东南平静,叛乱平定后兵势不重,如此重臣,势必是要调做他用的。” “朝廷已经议了几次,下一步不是调回关外节制关外诸军,就是调任西南、西北。” “英吉利人议再签高原条约之事,朝廷怕是下月就会敲定,之后势必需忠厚知兵的重臣坐镇蜀地蓉城,以防不测。” “老夫准备举荐裕禄,礼王爷也有此意。” “这么一来,闽浙总督的位置又空出来了。” 庆郡王说完,端起茶杯慢慢的抿了起来。 汤潇逸和郑景溪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到吃惊的神色: “王爷,不论是家父还是在下岳父,若要升任总督,资历怕是不能服众吧?”汤潇逸拱了拱手。 “小汤大人此言差矣,有时候,够不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庆郡王见郑景溪没说话,将茶杯放在一旁,和汤潇逸说着。 “王爷您看我这记性,闵地穷苦,倒是产些茶叶,我给您带了些,还有些闵地特产,希望您不嫌弃。” 汤潇逸一拍脑袋,起身拿出一个盒子,就是普通装茶叶的木盒。 不过他没有直接把盒子递给庆郡王,而是又掏出船政工业银行的支票本,大手一挥,再用上了自己的私印、洋行印章。 然后把支票装进盒子,递给庆郡王。 “这有些特产,去本地那就是原汁原味,去其他的地方,就会失掉几分味道。” “法兰西的银行不小。” 庆郡王接过盒子后,汤潇逸说道。 庆郡王乐呵呵的打开盒子,拿出支票一看。 凭票支付拾万两。 庆郡王有不少外国银行账户,知道支票这东西,也明白汤潇逸说的失掉几分味道,说的是跨行使用,要抽成。 “不够,要是想总督闵浙,还要五个。”庆郡王表面笑开了花,实则心里忐忑。 五十万两,绝对绝对的狮子大开口了,但他急需要钱,非常急。 关系到他能不能更进一步,成为亲王,成为肱骨大臣! 他大女儿深受皇太后喜欢,每次他都让他大女儿进宫和皇太后打麻将,一打输一天,变相的给皇太后送银子。 正是如此,他得到的恩宠才越来越重。 今年是1893年,明年,皇太后六十大寿,既要举办万寿节,又要修园子,闵地刚打了仗又支出不少,国库亏空。 所以他不断的找银子给宫里送去。 为此这段时间,他家中用度都缩减了不少。 还是不够,恰好听到郑景溪进京谢恩,便打探好情况,前来“赚钱”。 “王爷,五个这么多,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且还不能让人知道。” “小汤大人,你听我的,五十万换一个总督,绝对值得。” 好嘛,庆郡王都不避着了,直接说五十万换总督。 这个价格真不高,但也不好卖,有钱的没资格,基本资格都没有,有资格的,许多也不用买,名声不好听。 剩下的还要看能不能拿出这么多钱。 “王爷,不是我不信您,也不是我们不想升官,而是裕禄大人还没走,这时候说这些,是不是早了?” 汤潇逸不觉得便宜,但也不觉得贵。 船政工业银行正在吸储,生意还不错,已经有储户资金数百万两,放贷也放了二百来万出去。 暂时借出来,走正常流程,没多大问题。 但现在人还在任上,钱给了,到时候不认账怎么办? “您先给我,等我举荐了裕禄,就轮到你们了,正好填补空缺,也说得过去。” 庆郡王说完,汤潇逸觉得有点熟悉。 这不就预购那一套吗? 钱你赚,风险自己担…… “王爷,我有个想法,您听一听,不行就当咱没说过。” “我认识一洋行商人,法兰西人,资金雄厚。我能让他借钱给您,等裕禄调走,我们去慢慢还,利息算我们的。” “每年四时八节的礼物孝敬我们也不会停。” “不过除了闵浙,还得要两江兼南洋大臣,不用立马做,等南洋大臣出缺就是。” “如果这样的话,我能说服洋人,出一百万两!” 汤潇逸竖起一根手指。 “不行!”庆郡王下意识的摇头,怎么能让他借钱? “那这就是庆王爷您的茶水钱,我们无福消受。”汤潇逸拱了拱手。 只有债务,才会让庆郡王上心。 不然汤潇逸能出50预购,其他听到风声的人也可以…… 第107章 买到期房的忐忑 “这这这……若是你们到时候反悔,本王又能如何?” 庆郡王站起来想发飙,但看着手中的银子,发不出来。 但又觉得这法子行不通,怎么能让他来负债? “王爷,我等再厉害,不过是疆臣,您是朝臣,还是重臣,深得太后信任。” “就算我们成了总督巡抚之流,又斗的过您吗?您多虑了,仅仅是我等实在是拿不出五十万两。” “这么多现银,短期内除了南北洋大臣和户部尚书,其他怕是没几个能拿出来的。” “就这些大人,拿的还不少自己的钱。” 汤潇逸只是试一试。 不心动是假的,但让他承担所有风险,那也不可能。 把风险反还给庆郡王,剩下的就是看他急不急着用钱了。 “好!本王信你一回,怪不得能练闵军呢,小汤大人就是有魄力,一百万两说借就敢借。” 庆郡王被汤潇逸一说直接想通了。 对呀,他怕什么?怕事后人家反悔不还钱,被洋人找上门,然后前途尽毁。 但汤潇逸提醒了他,他是拿这个钱干什么的? 又不是自己花,而是给太后花的。 太后会不知道他女儿进宫是给他送银子吗? 所以,一旦汤潇逸他们拿到了位置还不还钱,被戳爆了,他顶多就是识人不明,是能力上的一点小问题。 但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是忠于皇太后的,这就够了。 时候顶多被骂一顿,装装样子罚一下,比如回家面壁(休息)几天。 但汤潇逸他们,让太后丢尽颜面,那就不是休息几天能完事儿的。 最差也得发配宁古塔,予披甲人为奴。 “王爷想的明白就好,那我这便联系他,不知道这京城的电报局在何处?” 汤潇逸笑了。 “我让人带你去。”庆郡王叫来管家,带汤潇逸去。 电报局不在城内。 …… 汤潇逸很开心,相比闽浙总督兼任船政大臣,两江总督兼任南洋大臣的同时,还带着帮办海军事务的差遣,总办南洋海军。 不仅如此,江南制造局在松江府,松江府也在两江总督管辖范围之内,虽然江南制造局实际控制权归属北洋,但也受南洋管理。 两江刘总督两年前上任,整合湘军势力,整体上蒸蒸日上,不过内里依旧稀烂,主要靠体量拖着走。 理论上他会和北洋对抗,直到得出胜负。 但明年,战争一起,他就会领湘军各营北上,任钦差大臣,节制各军兵马,与东瀛作战。 两江总督会出现短暂的空缺,这就是汤潇逸的机会。 只要功劳足够大,展现出来的力量足够强,战后就能名正言顺的霸占两江。 江南制造局还是其次,两江辖区江南省和赣省,能提供的财力物力,不是一个闵地能比拟的。 闵省最多支撑一支比北洋稍大的舰队,而两江能支撑一支战列舰分队。 作为老板,合同很快拟定好了。 第三日,法兰西银行专门派人把钱送了过来,庆郡王也在借款合同上签了字。 “王爷放心,这笔钱等咱们当上总督,两三年就能还清。” 汤潇逸兴致勃勃的拿着合同。 “放心放心,你也放心,这几天朝廷里已经有声音要推裕禄回关外了。” “但还得等等,如果和英吉利的条约敲定,裕禄肯定是要去巴蜀的,但也快了。” 庆郡王也高高兴兴的数着银子。 汤潇逸收起合同,好奇的问道: “王爷,您一直说条约,是什么条约?在下能听吗?” 庆郡王看他好奇的样子,又看着一地的银子,来了兴致: “嗨!能有什么不能听的?朝廷已经议了几轮,现在不知道,签定之后,你们也会知道。” “十四年,英吉利侵高原,我军弹药粮饷不济,至十六年,不得不签了会议高原印条约。” “条约中关于通商、移民、放牧等条款没能谈成,容后再议,十七年年初开始至今,快三年了,英吉利人还是不松口。” “前些日子,英吉利人又在集结兵力,威胁我们,再不让步就……唉!” “若是同意通商条款,开放通商,任由印人进来,则边防不固,社稷有失。” “若不同意,再次开仗,高原路难行,山高路远,开仗怕是丢的更多。” “难啊!” 庆郡王虽然说是这样说,但明显没有很在意。 这就是许多旗臣的想法,他们并没有一个完整的国家观念,还停留在山高路远蛮夷之地的想象中。 他们不是笨,能爬上来的,哪怕是庆郡王都是聪明人,不然早就死了。 他们是没有这个意识。 毕竟在此时,他们还想着若事不可为,跑回关外也行。 而且几十年后还是这样想的,甚至是这样做的。 仅限于大臣贵族们,而非底层旗兵。 部分底层旗兵在哥命中,不仅是中坚力量,甚至还是急先锋。 “若是增兵边界,甚至只用增兵魔王城,英吉利人定然是不敢发动战争的。” “它们很忙,英印边界对它来说只是一个小问题,我们摆出不惜一战的态度,他们会让步的,至少能得到更好的结果。” 汤潇逸只能干巴巴的这样说,但他没办法证明。 未发生的事情在到来之前是无法证明的,不过汤潇逸觉得,英国人不会再打。 英国人要的是利益,在英印边界,利益线已经快到底了,为了剩余的利益和清国打一场,并不划算。 “唉,你我说了不算,得那些大人们说了才算,这件事,我这个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都插不了嘴。” 庆郡王摇了摇头,这件事不是他决定的。 是老妖婆决定的。 不然军机处也不会让步,至少打起来之前不会。 礼亲王还在,恭亲王虽然没权了但还没死,军机处投降派还不多,就算要让步,也得双方对峙一下,试探虚实。 “对了小汤大人,条约定下来,我就会推你父亲上去,记得按时还款啊!” 庆郡王拿着钱准备走了,给老妖婆送去。 说不定一高兴,铁帽子王就有了。 不过临走之前还有些忐忑,怕汤潇逸不还钱,整的难看,也有点期待,期待汤家四时八节的孝敬有多少。 “我送王爷,那在下就先替父亲谢王爷提拔了。”汤潇逸也有些期待,也有些害怕。 等把人送走,汤潇逸缓慢的坐在躺椅上。 “这不就是上辈子买了期房的感觉吗?一边怕烂尾,一边怕降价,一边又期待能早日住进去。” “姓李的你真不是个东西……”姓李的发明了公摊,发明了期房,发明了许多…… 第108章 这皇帝真小气 汤潇逸本来以为很快就能去吏部或者礼部开始办程序。 但他一连在庆郡王别院呆了半个月,除了几个教他们礼仪的小官,什么也没见到,也没点消息,仿佛忘了他们一样。 “岳父大人,你说朝廷有多大的几率是把我们晾在这里,另一边又对闵军下手?” 呆久了,又无聊,汤潇逸止不住的乱想。 人呐,无聊就爱瞎琢磨,加上心里有鬼,汤潇逸怎么能不担心呢? “别瞎说,咱们还没到那个级别,天塌了有个儿高的顶着。南北洋大臣,各练军统领,那个不比我们树大根深、枝繁叶茂?” 郑景溪虽然安慰着汤潇逸,但他内心更忐忑。 他和汤潇逸不一样,汤潇逸是穿过来的,这几年目标明确的在积攒力量,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拉起反清的大旗。 而郑景溪是土生土长的清国人,且正是因为留过学,见识的多了,才会从内心深处生出迷茫。 反清?反了之后呢? 资产歌名?清国没有资产阶级呀! 只有地主、贵族、买办。 靠他们发展工业? 还没清国靠谱呢,清国好歹要一丝脸面,哪怕不多,好歹有。 地主贵族买办什么的,脸都不要了。 加上轰轰烈烈的洋务,好像取得了一些成绩,所以目前知识分子们还是倾向于清国的。 直到连续失败,皇族内阁,才不彻底的转向。 “不行,我得去打听一下,要是给裕禄时间让他慢慢查,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很多事只要做了,都有迹可循,汤潇逸不能耽误太久。 天知道牛大人能拖多久,特别是裕禄已经确定要调职的情况下,完全可能不管那些地方事务,专注于军事调查。 三步并两步,跨过院子,汤潇逸来到前院儿,正好看到庆郡王的轿子停在了门口。 “王爷,这不巧了吗?我正想去找您呢。”汤潇逸立刻收起情绪,笑眯眯的看着庆郡王。 “小汤大人您找我?什么事儿?”庆郡王一边下轿,一边疑惑的问道。 “下官就是想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才有空召见我等,这干等着,礼部吏部也没个声儿,下官想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汤潇逸拱了拱手,将庆郡王迎接了进来。 “哎哟呵~?小汤大人,您怎么知道,今儿个皇上要见你们的?”庆郡王惊疑不定的看着汤潇逸。 这小子,在宫里也有关系? 至于巧合,那有这么多巧合? “啊?今天?这都快中午了,现在去?”汤潇逸眨了眨眼,问了就今天? 不问,是不是就一直不找他们? “即刻进宫,吏部、礼部的人正在等着呢,要给你们封官。” “不过皇上只说了要见郑大人,小汤大人便和我在宫外候着吧。” 庆郡王见他的反应不像是假的。 但还是那句话,他能从落魄寒门爬到这个位置,靠的就是足够认真谨慎。 是不是巧合,容后再议,先当他有。 “不是,那……”汤潇逸心头鬼火直冒。 不见我,那你让我来干什么? “别这那的了,快叫上郑大人,咱们进宫去吧。别让皇上等太久了。” ………… 宫门外的小房子里,汤潇逸无聊的玩弄着康熙时代的茶杯,色彩绚丽,造型精美,但汤潇逸不会欣赏。 更没心情欣赏。 此时,他一个人坐在小房子里,等着皇帝可能的召见。 是的,一个人,说好了陪他的庆郡王带着郑景溪进去了之后,没再出来。 这一晃,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敢问可是汤潇逸汤大人当面?”一个太监走进小房间,看着汤潇逸,一脸笃定的问道。 “是我,这位公公,可是皇上要见我?”汤潇逸站起身,看了看他的打扮。 七品太监服,证明这是一个副总管。 有清一朝,太监正经的最高品级为正四品,和道员一个等级,大总管就是正四品。 往下是正五品太监,就是跟在皇帝皇后身边伺候的头头。 “小汤大人对不起了,皇上乏了,等下还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没法见您了。” “不过您也别灰心,皇上已经记住您了,这不,有您的圣旨呢。” “小汤大人,接旨吧。” 太监挥了挥手,香案就摆起来了,然后他拿着明黄色的一卷卷轴,那就是圣旨了。 “圣旨?” 汤潇逸叹了口气, “臣汤潇逸接旨。” 太监摊开卷轴,大声朗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今有原船政局稽查、督办闵军汤潇逸,品德尚佳……” 一番乱七八糟的,就是说汤潇逸品德、才能、功绩都很好,皇帝很高兴,顺便说了些鼓励的话。 “……剿贼有功,加封其为忠勇巴图鲁,赐爵一等轻车都尉,赏白银千两。” “望其再接再厉,不负圣恩。” “钦此!” 汤潇逸顺了好一会儿,内容大多空洞,就最后的赏赐。 自咸丰之后,巴图鲁封号早就烂大街了,上百人集体获得巴图鲁称号的记录都有六次之多。 甘陕回乱,一次获封巴图鲁封号的人,足足有223人之多。 已经成了荣誉称号了。 至于之后的一等轻车都尉,是世爵,赏给非在旗的汉或其他民族大臣。 依旧是在咸丰之前很稀少,在咸丰过后开始烂大街,特别是平定长毛之乱。 清世爵共计二十七等,最基础为云骑尉,一等轻车都尉为第六等。 为什么是最基础而不是最低? 因为清国爵位升级,用的是经验累计制,一等轻车都尉往上一级是一等轻车都尉兼一云骑尉。 没错,就是再加一个云骑尉。 如果再往上加一个云骑尉,两个云骑尉就能促进升级,变成三等男。 三等男加一个云骑尉,变二等,男爵最高爵为一等男兼一云骑尉,再加一个就是子爵。 最高爵位为一等公,这就不加了。 再立功?功高盖主! 送走了太监,汤潇逸看着手中的九百两银子发呆。 为啥是九百?贿赂太监用了一百。 “岳父,你这是……”汤潇逸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抬头,郑景溪的打扮令人惊讶。 明黄色的马褂,看来是传说中的黄马褂,感觉有些偏大,看起来显得臃肿不灵活。 因为黄马褂原来是赏给武人的,方便骑马的时候穿戴,版型宽大。 顶戴变成了一品顶戴,上面还挂着一根孔雀翎,二者加起来也就是所谓的顶戴花翎。 还带了个披肩,不知道是什么毛的。 “皇上赏的,这顶戴花翎,这黄马褂,这……”郑景溪十分高兴。 “就给了你这身行头?没别的?”汤潇逸疑惑的打断了他的炫耀。 “那儿能啊!还给我兼了一个工部尚书衔,我现在,也是一品大员了。”郑景溪丝毫未觉得有问题。 “有那什么,有赏金吗?”汤潇逸小心的问道。 “有!黄金百两,按照现在的金价,二千几百两白银。”郑景溪说着笑容收敛了些。 这么多荣誉都加上来了,最后给个百两黄金的赏金,感觉有些不匹配。 一两银子按纯金算,含金量等于5英镑出头,也就500英镑多一点,几个英镑的样子,也就是二十二三两银子出头。 “我得了银1000两,给了传旨的太监一百两,落袋为安的只有900两,是你的一半。” “另外给了我一个世爵,一等轻车都尉,六等爵,年俸210两,您呢?一等男?还是三等子?” 汤潇逸听到黄金百两,感觉就像在听笑话。 一品顶戴,黄马褂什么的,就给一百两,哪怕是黄金,也有点少。 “没有……没给我封爵,也正常,毕竟我不是带兵打仗那个。”郑景溪沉默了一下。 “emmm……” 汤潇逸想要安慰一下他,但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只能叹口气: “唉~~怕是皇上的日子也不好过。” 内心却在吐槽:“这皇帝真抠门儿,净在这儿忽悠人。”。 船政大臣是正二品,加挂的工部尚书不是真尚书,连节制的权利都没有。 其他东西都是不要钱的荣誉罢了,黄马褂,这东西想要多少有多少。 爵位也不给,到最后落到实处的,就一百两黄金。 “唉!皇上这次见我,主要是为了海军,皇上想发展海军,宫中有北洋各舰的模型,你说我们要不要也这样做?” “我和皇上聊了半个时辰,都在聊军舰,皇上听说我们在造大军舰,当即决定大造海军,承诺每年拨款一百万两用于造舰。” “可惜国库空虚,答应给船政的银子,怕是一时半会儿到不了。” 郑景溪叹了口气。 汤潇逸也跟着叹了口气,一个毛没长齐的皇帝(思维),一个技术流的船政大臣,还真谈到一起去了。 “岳父,这大清国,不缺那百八十万两的,真想给,随便凑一凑,一百万两就凑出来了。” “比方说修园子加明年六十大寿的准备工作,但如今已经筹集了数百万两。这还是上面拿到的。” “钱是有,关键在于,皇上说了不算……” 第109章 我是后党! “这……我去的时候户部尚书也在,他也说国库空虚,今年许多银子都积欠着……这总不至于是假的吧。” 郑景溪还没反应过来。 汤潇逸一拍脑袋,直接把话挑明: “岳父,当今朝廷,分为两派,不分满汉不分清浊,只分帝后。” “在中枢,领班军机大臣礼亲王是恭亲王退下去之后上来的,恭亲王是甲申年被太后推下去的,领班军机大臣是后党。” “几个军机大臣,只有一个军机处上行走户部尚书翁大人是帝党。” “在地方就更惨了,九门提督是后党,九大总督之首,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是后党。” “九大总督,只有湖广总督这个清流算半个帝党,手里也不过只有几营楚勇而已。” “相比之下,湘军淮军,都是后党。” “帝党势微,即便皇帝大婚,名义上还政,一应事务皇帝处理后,也得交由太后批示。” “若有意见不合之处,便会打回重写。” “他们这是在拉拢我们。” 郑景溪眉头一皱,眼睛转了转,看向汤潇逸: “这不是在拉拢我,这是在拉拢你。” “皇上想要兵权,其余总督要么无法拉拢,要么拉拢也无大用,所以看上了位卑言轻却手握大军的你。” “怪不得,没给我封爵,却给你封了,还故意不见你,方便留个回转的余地。” “这样即便是太后问起来,也能以造船,搪塞过去。” 郑景溪是被点醒的,但一醒过来,马上就能想通这些关节。 他不由得拍一拍脑袋,亏他还以为皇帝是真开船呢! “帝党这条船是站不住的,不提太后想不想归政,光下面这些文武大臣们,就不会同意归政。” 汤潇逸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太后懿旨~~” 汤潇逸给了郑景溪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帝后之争,汤潇逸曾经以上帝视角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海战失利后,其实问题也没有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因为清国是一个传统陆权国家,决定胜负的是陆军。 结果呢?淮军有部分打的还是很猛的,但帝后之争导致后方扯后腿的太多,本身就混乱的后勤和支援体系彻底崩溃。 甚至出现了三百里路急行军,半个月没走到的地步。 旅顺口、威海卫,完备的防御工事,因为兵力不足弹药不足,被轻而易举的打下来了。 这才是彻底战败的原因。 帝后之争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是老早就开始了,例如现在。 郑景溪刚从皇帝那儿出来,太后懿旨就到了。 主要内容就是夸赞一下,然后说你还有什么不足,给郑景溪申饬了一遍,最后再给了个甜枣——以后拨款由海关直接拨付。 不需要再通过户部流转,而户部尚书,正好是帝师——铁杆帝党。 “太后这是在敲打我们?”郑景溪捧着太后懿旨,明知故问。 皇帝太后不过是前后脚的事儿,这让他感到了震撼。 他一直没正式从政,而是主要搞技术,拿点经验也不过是在船政,在闽都,简陋直白的经验。 而在这里,竟然自己激烈到如此地步了吗?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直接由海关拨付,钱不会少,不会延期,不会莫名其妙被挪作他用。” “代价就是被骂一顿,转正时间说不定也有了变化。” 汤潇逸摇摇头,这太正常了,坐下,拿出一张纸,开始写写画画。 “这……这不是使君臣相疑、祸乱朝纲吗!你在写什么?” 郑景溪非常为难,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给太后的献礼,帝党是没有出路的,要是不表态,以后麻烦会多很多。” 汤潇逸挠了挠头,这还真不好写。 太后代表的是守旧派,并不是不接触现代社会,而是思想保守。 所以,一些洋玩意儿就没法送了。 能送的,别人也都送过了一遍。 “不至于吧?说句大不敬的,太后毕竟年纪大了,皇上也成年可以亲政了,指不定哪天太后就……” 郑景溪发现了一个看起来稳赚不赔的项目——拥立之功。 毕竟老妖婆年纪不小了,明年六十大寿,在这个年代,死了都算喜丧。 “那您就错了,他们一时半会儿都死不了。” 汤潇逸没办法说原因,但事情的发展他知晓。至少二人的寿命是知道一些的。 另外,光绪和太后前后脚病逝,没点问题,谁信? 现在只能跳上后党的船。 一方面是帝党给不出令人心动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帝党势微的原因,就算开出价码,也兑现不了。 而后党就不一样了,看看北洋大臣,看看南洋大臣,都有钱。 湖广总督是半个帝党,但也是半个后党,也能拿到支持。 另一方面,如果被认定为帝党,有着兵权的帝党,一定会被老妖婆狠狠的打压。 对汤潇逸广积粮缓称王的路线来说,是不利因素。 现在应该团结起来,先干掉东瀛这头饿狼。 “银五万,红珊瑚一座,一尺高白玉佛一座,这礼够厚了吧?”汤潇逸有些心疼。 心疼那五万两。 玉佛是搜某个清官家搜出来的,红珊瑚也是,还有一堆首饰一类不好估价的东西,都存在银行,慢慢折现。 汤潇逸不懂这些,就喜欢白花花的银子和金灿灿的金子。 珠宝首饰,还不如玻璃工艺品漂亮呢。 “这……这一送上去,我们是不是就参与帝后之争了?”郑景溪的手背在身后,不断搓动,显示出他复杂的心情。 “岳父!闵地山高路远,争什么争?等任命一下来,我们便回去。” “这京城不管多热闹,和我们又有什么干系呢?” 汤潇逸只能麻痹一下他。 如果汤潇逸不知道情况,他也跳帝党了,毕竟现在跳过来,只需要熬资历,把老妖婆熬死,就能出头。 也许现在的帝党就是这样想的? 谁知道那人还要活十二年,死之前还把人带走了。 郑景溪想了很久,拒绝的话都挂在嘴边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说话。 汤潇逸也没再劝了,这相当于给郑景溪忠君的底层思想打开了一道裂痕,对他是好的。 ………… “王爷,下官叨扰王爷雅兴,还请王爷恕罪,恕罪呀!” 汤潇逸一进院子,就看到庆郡王在写字。 “哎哟喂我的小汤大人,你要来怎么不让下人提前通报一声呢?郑大人没来?” 庆郡王观察着汤潇逸身后,没看到郑景溪的身影,让他松了口气。 庆郡王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傻事了,当初他也没想到,皇帝会私下先加赏给郑景溪和汤潇逸。 真是一刻钟也不愿意等了吗? 这样一来,搞的像是他也投了帝党一样。 “王爷恕罪,下官的岳父身体偶感不适,应该是有点水土不服,正在王爷的别院休息。” “这次下官不请自来,是想求王爷一件事。” 汤潇逸拱了拱手,看着庆郡王。 庆郡王一脸正气: “小汤大人尽管说就是,本王若是帮的上忙,绝不推辞。” 他身上还顶着一百万两的欠款要让汤潇逸他们还呢,现在他很矛盾。 郑景溪被这么一搞,已经被打上了帝党的标签,但庆郡王因为债务问题,还不能不管。 个中尺度,难以把控。 “下官听说,园工那边有些缺额,下官及家父、下官的岳父,都想为太后尽一点绵薄之力。” “可惜,我等位卑言轻,无缘面见太后,这些东西,还请王爷转交一下。这二千两茶水钱,还请王爷务必收下。” 给庆郡王钱,是为了让他说话,不是说在老妖婆那边帮忙,老妖婆精通权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而是让庆郡王出去传一传,让大家知道这是自己人,别拿这个当由头找他们麻烦。 “小汤大人放心就是,太后什么都知道。”庆郡王看着这二千两,感觉有些上不上下不下的。 以前还没这么多呢,可惜拿了汤潇逸两个十万两“刘一鸣”,一次一百万两后,两千两他都看不上了。 不过他还是感慨,看来买官已经把郑家汤家掏空了,不然以“郑景溪的脾气”(庆郡王以为),肯定不止五万两。 还拿一些品质不过中上成的东西填补在里面。 “那就多也王爷了,对了王爷,能不能托您去问问,吏部任命什么时候正式下来?” “早一日回去,少一日利息,早一天还清。” 汤潇逸是不想呆在这儿了,在京师这么久,他和郑景溪都怪乖的。 郑景溪是知道城里面达官贵人遍地都是,汤潇逸是单纯的觉得这里的人际关系太复杂了。 还是闵地,还是泉州好。 复杂的人际关系,斩断(物理)就是。 “快了,快了,小汤大人先坐。来人!眼睛瞎了?!上茶,给小汤大人上好茶!” “汤大人您先喝着,我先进宫,给太后送去。” “说不定到时候太后一高兴,还能给你们提个一级二级的。” …… 第二日早朝,翁大人还想着如何利用闵军扩大影响力呢,突然发现形势好像又变了。 郑景溪,变后党了? 第110章 初见北洋大臣 十一月初,汤潇逸出了广渠门,回头看了一眼高耸威武的城楼。 然后转头就走。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或者后年他还会再来一次。 到时候他就不是以一个小卡拉米的身份来了,而是携大胜之威,谋划东南。 “走吧,这鬼天气,太冷了,咱们还准备了厚衣服,顶不住这凉风飕飕的吹。” 郑景溪缩了缩脖子,上了马车。 按清国的规矩,达官贵人都是坐轿子的,因为相比较刚性连接的马车,轿子加了一层人肉缓冲,没那么颠簸。 但汤潇逸硬要坐马车,不过汤潇逸的马车增加了减震弹簧片,没那么颠簸,平坦路面上坐起来还比轿子舒服些。 “岳父,北洋大臣那边还没有回信吗?”汤潇逸一边爬上马车,一边问道。 “没有回音,那李和就这么重要?船政也不是没有人才,驾驶学堂毕业的还是有几个。”郑景溪有些不高兴。 前些日子,汤潇逸让他以船政大臣的名义,给北洋大臣写了信,讨要一些海军人才,李和排在首位。 本来他以为北洋大臣会给他这个新晋船政大臣一个面子,毕竟他二人理论上平级。 哪怕不给,总会来信说一说原因,这样大家都有面子。 结果没想到毫无回音。 “有!我要一个成熟的指挥官,如果可以,我甚至想把平远号上的船员都带走,但是不行。” “东瀛海军一轮轮扩张,形势越发严峻,战争随时可能爆发。以我们现有的力量,一旦开战,台澎危矣。” 这一点汤潇逸都没有把握。 随着闵海军的扩张,东瀛会不会改变战略战术? 比如,先易后难,各个击破。先搞定闵海军,再转身北上? 舰艇数量目前只有福靖福清,加一艘已经交付但还未形成战斗力的铁甲舰福安。 明年底之前,顶多再交付5000吨级装甲巡洋舰福星。 如果东瀛真采取各个击破的战术,铁甲舰如果不能发挥作用,东瀛只需要一支战舰分队,闵海军就只能龟缩于港口之内。 至于北洋会不会来救? 即便会,就北洋那后勤保障能力,跨越两千海里的征途,不知道抵达时还剩几分战斗力。 “东瀛在近期一定会发起战争吗?”郑景溪皱着眉头。 他有些不愿意相信汤潇逸的话,但汤潇逸好像又没有在这种大事上判断失误过。 就连他这个船政大臣的名头,也是汤潇逸弄来的。 但是,确实,东瀛海军实力正在快速扩张,可也并没有达到能击败北洋的地步,更别说清国有四支舰队。 虽然南洋和粤水师的战舰大多不能作为主力舰艇使用,但这么多船,也够东瀛喝一壶了。 “形势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明年,东瀛主力舰队的舰队规模不论是吨位、火炮数量、舰体性能,都会超越北洋。” “除此之外,东瀛还在进行海军扩张,他们还计划以君权为蓝本,订购两艘真正的万吨级战列舰,筹款计划已经在执行了。” “这是我们从未拥有的大型军舰。” “定镇不过七千多吨,青州船坞里也只有一艘八千吨级的装甲巡洋舰。” “现在,时间站在东瀛那边,今年之后,只要找到借口,东瀛便会毫不犹豫的开战。” “再等几年,等战列舰回国,东瀛怕是会直接找借口开战。” 汤潇逸冷静的说着。 这些都是已成定局的事情,力量此消彼长,战争不过是时间问题。 只是信息掌握不明确的情况下,无法判断或者证明这件事。 “李和我是知道的,练兵有方,治军严谨,如果他能来帮我们,福安号很快能形成战斗力。” “并且他有舰队训练的经验,对编队联合作战,包括未来新舰下水后快速形成战斗力,都是有帮助的。” 汤潇逸也叹了口气,这个决定下的其实很艰难。 因为北洋大臣这个做法相当于在无视郑景溪,赤裸裸的不给面子。 结果郑景溪还要上去求人,那就是去服软。 骤然上位,很少有人能下这样的决定。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津门见一见这个北洋大臣吧!” “正好他这几天在津门,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郑景溪沉着脸,决定还是去试一试。 ………… 十一月初三,依旧是三天行程,汤潇逸才抵达津门。 这一次,就没有北洋舰队的人来接他们了,毕竟北洋舰队的驻地在旅顺口和威海卫,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来津门的。 马车没有去码头或者客栈,而是直接到了北洋大臣行署,这是北洋大臣在津门办公的地方。 直隶总督的总督署理论上讲在保定,可北洋大臣的工作又主要在津门。 以前北洋大臣是每年频繁来回跑,后来随着洋务越来越重要,通商事务越来越多,北洋大臣就长期在津门办公了。 不过上次他们来的时候,北洋大臣正好走了。 “烦请通报,船政大臣郑景溪拜访。” 汤潇逸和郑景溪都没下马车,而是让车夫传话给卫兵。 卫兵听到船政大臣,赶紧进去通报。 这一等,就是十来分钟,汤潇逸都有些沉不住气了,郑景溪抓住他的手: “年轻人做事毛躁可以理解,但你现在也是统领三军的人了,要沉得住气。” 汤潇逸叹了口气,拍了拍脑袋: “小婿知道了。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即便是没有李和,总归也会有办法的。” 郑景溪翻了个白眼,正想再说他,一堆人影出现在行署门口。 “来了。” 郑景溪轻轻的说道。 只见一具高大的人影被人群拱卫着,人影更低矮,显得他鹤立鸡群。 出了门,他们直接下了楼梯,向着马车走来。 “走,咱们下去。”郑景溪还是讲礼节的,连忙拉开车帘,下了马车。 这下,才看清了那高大人影的全貌。 “可是李大人当面?李大人威震天下,在下早就听闻李大人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郑景溪拱了拱手,赞叹不已。 没别的,北洋大臣身高183厘米,在这个时代特别是官场中相当罕见。 即便是西方,这么高大的人也不多见。 人类平均身高疯长是在二战后开始的,科技进步、贸易繁荣、相对和平,给人类提供了大量营养,才把身高拉上去。 “不敢,不敢。郑大人说笑了,不过是些许无知之辈瞎传的,全赖朝廷信任。” 北洋大臣拱了拱手,然后斜着身子,摊开手向后伸,指着大门, “郑大人,在这大街上说笑有失体统,等会儿人家还说我把大人拒之门外呢。有话进去喝口茶再说,请。” “李大人请。” 汤潇逸佩服的看着郑景溪,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和北洋大臣交流时,也好像双方第一次打交道一样。 进了行署,先上了一遍茶、几盘点心,说了些闲话,郑景溪才转入正题: “李大人,我前些日子给您写了封信,不知道您看过没有?觉得怎么样?”郑景溪直入主题。 北洋大臣一脸茫然,转头问了问他的幕僚兼女婿: “幼樵啊,咱们有收到郑大人的信吗?” 张佩纶点了点头,一脸为难的说道: “中堂大人,是有这么一封信,但那时候您没回来,后来又去了要塞视察,一来二去的,就给忘了,我这就去拿。” 郑景溪面无表情: “不用了,信中内容只是有个小事想和李大人商量一下,当时我在京师,往来不便才写信。” “现在李大人在我身旁,直接说就是。” 郑景溪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看着北洋大臣: “中堂大人,这封信是想从您这儿要个人的。您也知道,闵海军正在重建,需要人才。” 北洋大臣听到后,一副赞同的样子: “要人?好说,好说。但好教郑大人知道,海军各主力舰管带大副什么的,都是海军中坚力量。” “也不是我老头子小气,而是有资格的确实不多。郑大人是要谁?” 郑景溪点点头: “我不会让大人难做的,我想调平远号管带、都司李和去闵海军。” “北洋各舰管带最低都是参将衔。平远却是都司,可以看出这不是主力舰。” “李和毕业于船政,优良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他最合适不过。” 郑景溪说完观察着北洋大臣的反应。 高兴便是圈套,失落便是没预料到。 结果北洋大臣来了一手面色不变,没有丝毫变化。 “李和啊,我是知道的,先后管带镇南、平远,兢兢业业,确实是个堪用的。” “按理说郑大人开口了,老夫不该推辞,但这事儿,还真有些难办。” 北洋大臣放下茶杯,看向郑景溪, “北洋人才济济,若是平时,该支援一下友邻居必然不会推辞,但来年就是太后六十大寿。” “朝廷已经同意,来年举行海军大阅,为太后贺。” “这时候把管带调走,万一新任管带管不住手下的兵,大阅出了差错,你我都,担待不起呀!” 第111章 不就是船嘛!没问题,给钱就行! 呼~ 啧! 郑景溪抿了一口茶水,入口清香,回味无穷。 放下茶杯后才慢悠悠的说道: “李大人,若是像你这么说,换个管带就会出差错,那你之前说李和可堪一用,可就不太对了。” “太后六十大寿,海军大阅可是大事,此等大事,还是别让这种人参加的好。” 北洋大臣一愣,是真一愣,他没想到有人会这样顺杆子爬。 他表达的明明是海军大阅不能有失所以要留下李和,这个解读…… “郑大人,中堂大人也是为大事考虑,至于区区李和,此事之后,自有处置。”张佩纶挺着胖胖的身躯,拱了拱手。 言语中有着不满。 这也正常,毕竟他认识郑景溪,就在他以三品衔署理船政大臣时,就认识了这个工程处总司。 身上挂着武官衔,但不带兵,没实权,只能处理一些技术类事务。 即便是办洋务的,依旧大多看不起技术工人,毕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搞技术的这怎么能叫读书人呢? 倒不是他不重视技术,而是觉得这些人只能被使用,怎么能成位高权重的高官呢?这让经学如何自处? 但现在,这个工学博士爬到了他曾经只能署理的位置,还加了一品工部尚书衔。 而他呢?革除功名,永不录用,只能呆在北洋大臣帐下做个幕僚。 不平衡。 “李大人,张先生,既然李和李大人不行,那管带致远邓正卿大人可否调往闵海军?邓大人起初也是任职闵海军,现在调回去也行嘛!” 汤潇逸见状,立刻出来搅浑水。 将讨论的事情由该不该调李和去闵海军,变成该调谁去闵海军。 前者是不确定调不调人,后者是已经确定调人但不确定调谁而已。 “咳咳!正卿乃海军中军营副将,轻易不得调动的。”北洋大臣光顾着拒绝,一个不查,陷入逻辑陷阱。 不过人老成精,更别提他们了,他马上找补回来: “海军大阅在即,管带调动并非小事,依老夫看,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不如等大阅结束,再谈其他?” 托字诀,清国官员的看家本领,北洋大臣当然也会。 不过嘛,只是这样说,北洋大臣的目标是把李和买个好价钱,反正人才,北洋已经网罗了不少。 若是价钱合适,干嘛不呢? 于是北洋大臣又说道: “就我所知,闵海军主力现在就只有福靖福清二舰,一应人员齐备。” “新船还在建造中,虽然已经下水,但短时间内无法交付,闵厂又有船政学堂在,人员方面应该不急的。” “为什么要急着调人?” 船政大臣还未救任就来调人,确实太急了。 郑景溪端起茶杯,喝茶的时候看了汤潇逸一眼,汤潇逸也低下头喝茶,借机微不可查的点头。 不过,人老成精,北洋大臣还是发现了,双目一亮,继而也低下头喝茶。 “李大人不知道也正常,闵厂还有一艘战舰,是租借船坞建造的,现在已经造的差不多了,即将进行海试。” “原先是打算以福靖福清人手选派部分填补进去,但临到头了才发现福靖福清是快船,二者差别甚大,人员不堪用。” “所以才来求李大人您,谁不知道这清国,就您李大人手下人才济济。” 郑景溪轻笑了一下。 北洋大臣惊讶了一下,好奇的问道: “哦?快造好了?什么船?还和福靖福清人员都不能通用。” 他心里很怀疑,因为造舰是要报备的,一艘船的建造周期动辄二三年甚至更久,但这么久他都没听过这事儿。 “铁甲舰,闵海军地处东南,海防压力大,快船无法满足需求,还是得要铁甲舰才能震慑宵小。” “当然,虽然是铁甲舰,但还是不能和定镇相比,只是比平远稍大,排水量只有3600吨,仅有定镇的一半吨位。” 郑景溪一说完,北洋大臣就赶忙追问。 由不得他不上心,毕竟3600吨,虽然比不过定镇,但依旧比其余六远都大了。 虽然他嫌弃船政的技术,但平远的表现其实还可以,要是扩大加强一些,除了定镇,其他还打不过。 最重要的是,说不定还更便宜呀! “这船甲有多厚?有几门炮?一个钟头能跑多远?造价几何?” 北洋大臣一下子抛出四个问题。 郑景溪来兴趣了,这可是你自己要问,不是我一定要说的! “既然李大人有兴趣,那下官肯定知无不言。” 郑景溪加了一个工部尚书衔,品级为从一品,而北洋大臣还有个大学士衔,为正一品,所以称下官也没问题。 “主炮采用和致靖经来同级的克虏伯210毫米舰炮,前二后二布局,一共四座,近期还加强了炮罩,免得被弹片打伤炮手。” “副炮是4门120毫米阿姆斯特朗速射炮,此炮一分钟能发炮五至八次,火力十分骇人。” “加起来,共有大炮八座,小炮十来门,火力强大。” “铁甲舰首重装甲,开工时,恰好出现了哈维装甲钢,此装甲钢强度相当于1.67倍钢面甲,或2.13倍锻铁甲。” “为了保证强度,我们给铁甲舰装上了200毫米厚的哈维装甲钢,相当于333毫米钢面甲,或426毫米锻铁甲。” “这么一来,就能让其不必害怕敌人的炮击,能从容发炮。” “因为装上的大炮装甲太过沉重,即便对舰体做了优化设计,设计时速也只有十七节,也就是一个钟头,十七海里。” “可惜啊可惜,就是因为太慢了,福靖福清的经验,其难以适用,所以我才向李大人您求援呢。” 郑景溪感觉像是三伏天里吃了在井水里冰镇的西瓜一样。 爽! 爽透了! “21生重炮四门?装甲已经赶上定镇?船速更是有一个钟头十七海里?此话当真?” 北洋大臣吃惊的看着郑景溪。 “除航速尚未实验,不知道能不能达标之外,其余火炮装甲已经安装完毕。” “这船就在那儿,若是没有,我也编不出来,自是不会骗您的。” 郑景溪就爱看他这吃惊的样子。 让你还嫌弃我们的技术,嫌弃龙威(平远)。 “那造价呢?造价几何?”北洋大臣想到了什么,赶紧追问。 郑景溪端着茶杯的手停顿了一下: “装甲昂贵,几乎是普通钢铁的十倍,造价自然贵一些,百四……十九万两。” 郑景溪恨不得拍一拍自己的嘴,明明想说一百六十万的。 万一北洋要,也好要钱。 恩,要钱给他重建一艘。 “嘶~”北洋大臣倒吸一口凉气,冷静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压制内心的震惊: “一百五十万,也比外洋便宜许多了,可惜,还是太贵,都够一条镇远了。” “且镇远是四座十二寸大炮,比二十一生大不少。” 汤潇逸听到北洋大臣的对比,立刻知道有门儿: “李大人,账不是这样算的,定镇二舰是德意志给了折扣,后续就没有了。” “而且那是以前的造价,现在船只技术水平提升,加上银价下跌,造船价格已经大幅上升了。” “东瀛海军新锐战舰千代田,比来远还小几百吨,做价20万英镑,当下约合90万两白银。” “若是在定镇二舰建造的时候,20万英镑,3.7的汇率,也才74万两。” “若是现在要在英吉利或者德意志订购一艘3600吨的铁甲舰,没有600万马克几乎不可能,德意志自己都需要这个价格。” “若是加上出口的利润、税费、人员杂费、运费等等,150万两可拿不下来。” 600万马克,约等于135万两白银。 但这是德意志帝国海军自己采购齐格弗里德级岸防铁甲舰,且采购了八艘,形成了规模化的价格。 当然,基础款并没有这么贵,大约107万两就行,但基础款是防御、火力、航程都贫弱的款式,连此时的德意志帝国海军都看不上。 第一艘下水后不久,就拉回去重新改装,并且还对后续战舰进行了优化。 这还只是吨位,论综合性能,福安是超过齐格弗里德级岸防铁甲舰的。 而军火这个东西大家都知道,自己买和卖给别人,是两个价格,而且还得加上税费。 毕竟,加上税也不比英吉利出厂价贵。 “能不能便宜一些?刚刚你说,新式装甲钢的价格是普通装甲的十倍,若是用旧甲呢?旧甲二十生也足够了。” “我国经济不行,一切还是俭省一些的好,多一二艘总是好的。” 北洋大臣憋了半天,也知道汤潇逸说的是对的。 “这……大人也想要船?确实,北洋已经数年未添一舰了。” 郑景溪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汤潇逸立马接话: “若是北洋要订购,我们可以立即开工,二年便能交付。” 北洋大臣吸了口气: “北洋压力极大,东瀛……” “是呀!东瀛不老实,逼的我们不得不大建海军,以防台澎有失。” “北洋要拱卫京畿,注定是来不了的,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 汤潇逸一下子挡了回去, “若是北洋也要,自付款之日开始,两年交付,要是一次付款压力大,可以分成四次,半年一付。” 要船?可以呀!给钱就行! 第112章 汤父负伤 “emmm……恩!汤大人这话说的在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便宜一些?” “我北洋兵虽多将广,却也糜耗甚多,百四十九万,一年也要付近七十五万两,压力甚大。” 北洋大臣说着,头偏向一旁,对女婿说道: “去请李和李大人来一趟,到了先让他在前面等一会儿。” 说完,北洋大臣才又回头看向郑景溪。 郑景溪本想拒绝,听到北洋大臣让人去找李和了,皱着眉头: “这第二艘应该能降低一些成本,若是北洋再提供一应人员使用设施,如军官床铺桌椅什么的杂物,应是能压到140万两。” 给汤父买一个巡抚才十万两呢,这还是资历不足,一个李和,不能更高了吧? 这让出去的都是利润呀! “百四十万两?一年七十万……还是高了。” 北洋大臣皱着眉头,郑景溪已经让步了,但都提到让北洋给床铺等设施了,让他以为这个造价确实不能压缩。 毕竟,船政的船一贯便宜,就是因为不挣钱,其中技术和人员成本还自己承担。 北洋大臣被固定思维局限了。 “郑大人,您看这样怎么样……新式装甲钢虽然好,但价格是旧式铁甲钢面甲的十倍?” 北洋大臣看着郑景溪。 郑景溪点点头: “新式装甲钢又叫表面硬化装甲,虽然贵些,但性能强大,绝对值得。” 北洋大臣一副失落的样子: “确实犀利,但于我而言并非好事。” “郑大人,若是将装甲钢换成普通装甲,例如钢面铁甲,造价能便宜多少?” 北洋资产数千万两,但消耗也大,而且内部贪腐严重,钱确实不凑手。 当然,这是北洋,老李自己要给这笔钱,还是给得起的。 “钢面甲?可是……”郑景溪想解释,而北洋大臣直接说了他的理由。 “我知道,防御会削减不少,但200毫米钢面甲,于远东而言,已经足够使用,远东除我以外,也无巨炮,更强也没甚区别。” “所以……” 北洋大臣看着郑景溪,等着他报价。 其实北洋海军自己是有紧迫感的,能感到东瀛带来的威胁,特别是对自身后勤也非常了解。 1893年至开战,不止一次上书提过购买战舰。 邓正卿明年初回乡探亲,更是直接说出“戚然谓无事则已,(如若有事则)海军(北洋水师)罔济。” 证明他们是知道的,但老李就是没反应,因为朝廷不同意继续拨款购买战舰。 这也是为啥,后来粤水师北上参与海军大阅,扣押了人仅有的两条钢制战舰。 “福安全身装甲千余吨(超过1000),新式装甲每吨100英镑,合450两银子,装甲总价50万两左右。” “若是换装钢面甲,装甲总价能降低至10万两以下,战船总价100万两左右。” “不知道这个价格,大人是否接受?” 汤潇逸见郑景溪拿不定主意,明白郑景溪在想什么。 装甲钢和普通装甲的售价差距接近十倍,而成本差距并没有这么高。 船政自造装甲,成本仅仅只有售价的五分之一,这还是因为制造装甲的钢板不能自造,需要进口。 100万两,就是汤潇逸造船的造价,就是防御力降低了40%多。 反正也不亏,继续用装甲钢就是了,反正等这船下水,情况已经大不相同了。 “好!就一百万两!另外,北方水浅,吃水不能超过3丈3尺,不然有触底的风险。” “分二年支付船价,第一笔款子封印之前拨过去,第二笔款子元月底前拨付。” “第三笔、四笔,还是如此。郑大人还请见谅,只有这时候,老夫才拿得出钱。” 北洋大臣当即拍板要船。 第一是便宜,铁甲舰还只要一百万,比经来只贵了十几万两白银,火力翻倍,航速更快,装甲覆盖面更广。 经来作为甲带巡洋舰,是有装甲的,但覆盖面太窄,理论上东瀛那一票速射炮是打不穿9.5-5.1英寸装甲的。 当然了,东瀛也有大口径炮,就是数量少。 也许是前后无防护区被打穿导致了进水,进而让装甲带沉入水中,秒变无防护。 第二就是这船是船政造的,这就能避开户部尚书和帝党的反对。 船政自己造船,上报海军衙门报备批示就行,而船造好后,按照惯例,是可以卖给其他舰队的。 北洋也不是真穷,但不能大张旗鼓拿出来用,只能以年底突击用钱,年初经费刚到为借口付钱。 这就在购买和付账中避开了户部尚书和帝党。 户部尚书和北洋大臣有私仇,而北洋大臣又是后党中坚力量。 “那咱们回去就联系材料商,购买钢铁,开工建造。”汤潇逸说着,眼睛频繁的看向大门。 北洋大臣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脑袋又一偏: “去看看李和到了没有。” “郑大人,闵海军重建,我北洋定不会袖手旁观,其他方面我们力有未逮,但人员方面,管带李和是个堪用的,就让他去闵海军吧……” ………… 第二天一早,郑景溪和汤潇逸就坐上了邮轮,准备回程。 李和要回去挑人,北洋大臣还挺慷慨,同意李和带二十人一同去闵海军。 不过千总(正六品)以上军官不能超过三个,把总(正七品)不能超过五个,李和今天回去选人。 “钢面甲已经落后了,造出来也只是浪费经费,你是怎么想的?” 邮轮上,郑景溪擦了擦脸。 昨夜北洋大臣设宴款待,喝醉了没洗澡,一身酒气。 “依旧用新式装甲钢,钢面甲也就这两年还能用一用,过几年连150炮都挡不住。” “至于价钱,一百万也没亏不是吗?” 汤潇逸没说之后的情况,没说等船造好,说不定北洋怎么样了。 而且这船也确实不错,远东不是欧洲,周边威胁没那么多,至少能在二线作为主力舰用十年。 比如阿美丽卡打吕宋的杜威舰队,旗舰奥林匹亚号防护巡洋舰,明年服役,在甲弹对抗上肯定打不过作为铁甲舰的福安级。 在近海还是有统治力的。 是的,汤潇逸已经开始谋划明年之后了。 经过数天的航行,邮轮重新停靠船政。 郑景溪被邀请去赴宴,汤潇逸借口晕船回家了。 开玩笑,跟你们玩,哪有回家和媳妇儿玩好玩? 走到大门口,汤潇逸不由得感叹: “终于回来了……” 出去一个多月,还真有点想家。 “嗯?人呢?” 汤潇逸疑惑的看着紧闭的大门,门外连个门房都没有。 砰砰砰! 亲随过去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汤潇逸都要忍不住撞门了,门才打开。 “谁呀?少爷?少爷!您可算回来了,老爷伤着了,您快去看看吧!” 门房激动的迎过来,说的话却让汤潇逸一愣: “伤着了?怎么回事?我爹怎么样?” 一边问,一边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小的不清楚,没人说原因,今天老爷才回来,裹着头,进家门都是抬进去的,小的担心老爷才没守在门口……” 汤潇逸眉头紧皱,汤父受伤了,还回来了。 作为巡抚,一般不会随意离开辖区的,同时也不应该受伤,特别是裹着脑袋还不能走动。 汤潇逸第一时间想到的是: “难道是东瀛人的暗杀?福安的出现,已经引起它们的危机感了吗?” 众所周知,北洋对东瀛是不设防的,不是说军事上,而是情报上。 北洋内部被东瀛拉拢的人就一大堆,上至各种关键官员,下至脚夫,东瀛人都能轻易用钱从他们那里买到各种情报。 福安号告诉了北洋大臣,北洋大臣还订了一艘,怕是东瀛人也知道了。 “夫君,你回来了?”走进后院,郑清涟正带着人端着碗站在院子里,惊喜的看着汤潇逸。 “我回来了。” 汤潇逸走上前,看着药, “爹受伤了?怎么回事?” 郑清涟本来还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变得奇怪: “公公确实……夫君你还是自己去问吧,我还要去送药,一起吧。” 说着郑清涟就走前面进去了,搞的汤潇逸一头雾水。 快步走进房门,发现汤父就坐在椅子上,汤母刚刚接过汤药,正要喂汤父喝,见汤潇逸进来,直接把药扔给了汤父。 “我儿回来了?瘦了,这一路不好走吧?”汤母上前,看着汤潇逸的脸眼睛就红了。 母亲就是这样。 “娘,我没事,这一路还算顺利,现在您儿子已经是正儿八经的闵都知府了!” 汤潇逸笑着说道,尽量不让汤母多想。 然后看向汤父: “爹,您这是?” 汤父右眼以上的头被纱布包裹着,但人自己坐在椅子上,还能自己端着药喝,看起来好像问题不大。 不像是被刺杀了。 “咳咳!老夫没事,就是撞到一下。”汤父放下碗,咳嗽了一下,眼睛看向一旁。 “唉!前天台澎地动,又被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青蛇吓了一跳,你爹被吓到了想跑,地动哪里这么好跑的,腿软摔倒,撞在了柱子上。” “大夫说是伤了神,养一养就好。西洋大夫说是什么脑震荡,轻微的,也需要静养,没事的,别担心。” 汤母不想汤潇逸太过担心,根本没帮汤父遮掩。 汤父低着头,毕竟被地震还有蛇吓跑不算丢脸,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嘛,但逃跑都没跑明白,那就丢脸了。 第113章 东学爆发,开始最后准备 “地动?伤亡大吗?”汤潇逸听见轻微脑震荡,松了口气。 轻微脑震荡大多没什么问题,养一养就能好,当然也有其他情况,不断恶化什么的。 但那种情况现代医学都没办法,真要那样,汤潇逸也束手无策。 “还好,地动并非在晚上,死者只有数人,伤者也不多,房屋损毁也不严重,并未成灾。” 汤父说到这个,满脸庆幸。 还好地震威力不大,不然他也危险了。 而且一旦成灾,不管是不是他的原因,他都是第一个被追责的,不撸掉官职,也得降级另作他用。 至于地震不强还死人,那也是没办法。 第一是永远有人倒霉,第二是此时清国的建筑并没有抗震等级一说,哪怕是小震,一些老房子也容易破损。 “那您不留在台澎救灾,或者养病,突然回来这是……”汤潇逸松了口气后,立马想到了不对的地方。 “还不是你们那么久都不回来,牛大人已经拖了总督一个月了,拖不动了,写信给我。” “闵浙二地,总督基本上已经捋顺了,这两天船厂、船政局、军营,都出现了生面孔。” “我这个台澎巡抚,归属闽浙总督管辖,不也得来汇报一下台澎的情况吗?” “另外地动虽未能成灾,但房屋修缮、平抑粮价,还是需要总督配合的。” 汤父有些抱怨的看了汤潇逸一眼。 早知道他今天回来,也就不用冒着头晕回来了。 “对了,我刚给徐希颜发了电报,让他再派些人来。” “这些天船厂和军营周围的生面孔有些多了,这不正常,总督不会这么不智。” “我怀疑是东瀛人又来了,台澎就到处都是东瀛的人,打着行商的名义,足迹遍布各地,怕是比我巡抚衙门都清楚!” 提到东瀛人,汤父显得有些愤怒。 东瀛人在台澎是最集中的,主要是把台澎当做原料产地和产品倾销市场。 为此东瀛人勾结了许多清官,导致汤父在台澎处处受挫。 “生面孔多?我会查清楚的,这些东瀛人,怎么就杀不完呢。”汤潇逸有些心累。 总督就算派人来查,顶多派一个亲信,三五个下人,毕竟是私下行为。 而且总督的重点肯定是在船政局,这个机构上,而不是船厂这种地方。 不过郑景溪回来了,这些动作就会大幅度收敛了。 “你再借两营兵马给我,台澎那边的,用着不顺手。我早晚得杀几个立威!”汤父咬了咬牙。 那些个勾结东瀛人的,他更恨。 “直接调一个标过去吧,顺便在台澎也练两个标。”汤潇逸拍了拍脑袋。 在闵都得自己出钱,在台澎可以让巡抚衙门承担呀! ………… 一转眼,十二月中旬,福安号已经全部建造测试完成,李和也带着二十个人南下抵达了船政。 而且带来的军官中,有两个格林威治海军皇家海军学院的毕业生,平远副管驾黄鸣球、枪炮大副陈杜衡。 汤潇逸直接把人安排到了福安上,又从船政学堂抽调了部分军官,从其余舰艇抽调水兵。 加上提前训练了几个月的水兵,终于凑够了三百人——福安号发挥战斗力的最佳人数。 “时间上太紧,还是再拖一拖。”郑景溪看完伪造的检验周期,还是决定再拖一拖。 汤潇逸也同意。 不过,事情很快出了变故。 1894年元月十二,汤潇逸正在舒适的休假,在家陪着郑清涟谈情吹箫,好不舒适。 “少爷,您让关注的半岛情况,前日有了变化。” 亲随将今天的报纸送了过来,并特意嘱咐。这是汤潇逸要求的。 “什么?这么快?”汤潇逸一惊,拿起报纸。 汤潇逸不记得具体时间,但大致经过还是知道的,先是东学会开始乱了,然后东瀛撺掇清国增兵。 之后因为清国增兵,半岛一下平定,东瀛失去了出兵的借口,再次撺掇东学会。 结果人东学会就是反倭的,不听你的,然后东瀛就撕破脸,正式出兵,战争爆发。 汤潇逸也了解了一下东学,历史悠久,暴力抗争次数也比较多,是一个自发的反帝反封建组织,不过还未成熟。 “正月初十,全罗道发生动乱,暴民攻下衙门,郡守出逃……” 汤潇逸读了好几遍,确定没有说郡守是正月十一才逃跑的。 “所以已经开始了吗?” 汤潇逸起身,抱了一下郑清涟, “清涟,接下来,又不能陪你了,等这阵忙完,我带你去泉州,去看火车。” 郑清涟吸了口气,笑道: “好男儿志在四方,夫君何必做小女儿态。家里有我,我会照顾好婆婆的,你放心就是。” 汤潇逸叹了口气,拿着报纸转身,出了门向郑家走去。 到郑家,汤父正在和郑景溪聊天,省了汤潇逸去找汤父的功夫。 “爹,岳父,时局有变,怕是得加紧准备了。”汤潇逸把报纸递给二人。 二人看了半天,对视两眼,都觉得汤潇逸有点玄乎。 “儿子,是不是有点夸张?因为东瀛攻台出现过一次,这事儿我恰好有些了解,十年来,半岛民乱超过三十起。” “不论是规模更大的,还是更正规由官军主导的,都发生过,这一次会演变的更严重?” 汤父疑惑的看着他。 东瀛攻台,北洋调战舰前来支援,走到半路半岛出事,又被召回。 所以汤父了解一些。 “您也说了,十年内爆发三十起,平均一年三起,算得上狼烟四起了。” “我也不能确认,但东瀛窥视半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去年十月,东瀛吉野号回国后,舰艇吨位已经超过北洋,且大多为不满十年舰龄的新锐战舰。”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由东瀛建造的三景舰最后一艘、以及一艘3000吨级钢制巡洋舰即将建成。” “力量对比已经完全失衡。” 汤潇逸吸了口气,去年底,北洋正式从东亚第一舰队的位置上被挤下来。 除了没有大型铁甲舰,海军力量对比上,东瀛已经全方位超过清国。 “东瀛狼子野心,确实不可不防,应该如何?”汤父一听,立刻赞同。 之前不觉得,但巡抚台澎后,对东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英吉利等洋人过往主要为了做生意,而且因为人种原因,即便想做生意也不容易。 而东瀛是四处渗透,买通官僚,处处掣肘汤父。 “岳父,加紧福星号巡洋舰的建造,三班倒,人停机器不停,尽快建成。” “各种零件也尽快购买,一旦开战,物价飞涨不说,还不一定能买到。” 汤潇逸说完又看向汤父, “爹,找几个地方给我练兵用,最好靠海,不允许普通人靠近,那些无用的绿营该裁撤就裁撤。” “另外,得委屈一下您,假装不反感东瀛,摸清楚那些人和东瀛人关系好。” “另外,我还需要您二人给授权,之后我要购买的东西,都要放在船政和台澎名下。” 有些东西没人背书,没办法正常大量购买。 例如一支枪,二三十两的到岸价格,普通人买就买了。但一万支呢?你敢买,人家不一定敢卖。 不是说不想挣钱,而是走私风险太大,没有绝对利润是不行的。 那一支枪,就得涨到五六十甚至一百两。 汤潇逸有人背书,巡抚,一省最高军政长官。 船政大臣,理论上主管清国一切和造船相关的事务。 有人背书,才能走正常路子,他才好放开手脚干。 ………… 正月十六,元宵节刚过,汤潇逸就来到了泉州大营。 并把刘一鸣叫来了。 “一鸣兄,我想让你回来帮我。” 汤潇逸直接开门见山。 刘一鸣意识到有情况了,起身拱手: “一鸣能有今日,全靠大人提携,大人但有所命,无有不从。” 汤潇逸起身,一手拉着刘一鸣的手,一手拍他的肩膀: “好!一鸣兄,我也不跟你客气,也不会亏待你,你回去就任船政提调。” “造船那一块,看着别让效率掉下来就行了,重点是枪炮厂。” “枪炮厂是由并入来的机器局改来的,我进口了几套设备,理论上具备自产子弹炮弹的能力,但需要你去调教。” “我会拨款一百万两给你,其中六十万用来扩大生产线,再次扩大产能,剩余四十万用来购买材料。” “时间紧迫,我们只做部分易损零件和弹药生产。” 机器厂一并进来,汤潇逸就开始改造了,但缺乏人手,速度不快。 而且技术不是难题,比如无烟火药生产什么的,汤潇逸轻松就点开了,但量产不是有技术就行的。 让汤潇逸一个人上,24小时不停歇,一年造出来的还不够一艘战舰消耗的。 “大人,短期内扩大产量要熟练工,能不能调您的船厂空出来的部分机械工人,以及艺圃那边的学员给枪炮厂?” 刘一鸣没有质疑,只是提出了一个小要求。 “可以,但青州船坞即将开始三班倒,不能影响他们造船……艺圃那边你也抓着,另外钱不是问题,你看能不能招揽一些熟练工人。” 汤潇逸也知道是人手问题,但这些年他已经很努力的培育人手了,也不够用。 现在只能,挖人了 …… 送走刘一鸣后,汤潇逸叫来了船政银行行长黄鑫浩。 “大人,银行现放贷出去二千六百万两,账上存银二千六百余万,实际有现银五百余万。” “接下来三月,有九百万两贷款到期,连本带利,应能回款一千一百万左右。” 黄鑫浩简单说了一下,汤潇逸看了看账本,点了点头。 船政银行的业绩不错,虽然大头是夏尔洋行、船政局、台澎朝廷,但也只占了几百万的额度。 剩下的,就是台澎和闵地的存银了,商贾存银较多,其次是地主,然后才是普通百姓,官员则很少。 “这些贪官!把钱都存外国银行,要么埋在地里,又不能生孩子,找死!” 业绩不错,但这点钱,说实话,杯水车薪。 战事一起,一二千万两能撑几个月? 只能继续拆借了…… 第114章 抵押借款 “尊敬的汤先生,听说您被封为贵族了,恭喜您,根据东方的习俗,这是我个人给您的贺礼。” 里昂提着个小盒子就走了进来,汤潇逸坐在主位,黄鑫浩坐在下首整理着账目。 “很精美的工艺品,我很喜欢,非常感谢。”汤潇逸接过一看,是一套描金茶具,随口敷衍。 “您喜欢就好,这是一千年前的瓷器,难以想象,一千年前你们就能制作这么神奇的东西,却到今天都做不出合格的烧杯。” 里昂微笑着说完,汤潇逸一愣。 皱了皱眉,怎么看也不是唐末或五代制式素雅的茶具,描金工艺应该没出这么早。 翻过茶壶底,上面明晃晃的六个大字: 光绪十八年制 嗯,1892年,不是上周的。 “里昂先生,你花了多少钱买这个?”汤潇逸摸了摸鼻子。 唐宋的瓷器,还是成套的,价值不菲,还是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 “三百个墨西哥银元,相对他的价值来说并不……” “这是假的,光绪十八年制,1892年制造的,距今不过一年多几个月。” 汤潇逸打断了里昂的话, “里昂先生,你是在哪里买的?我会派人去查,将那个骗子揪出来,不过您的心意我收到了,这个茶壶我很喜欢。” 里昂有些呆滞、不敢相信。 汤潇逸摇了摇头,对黄鑫浩示意了一下,黄鑫浩将整理出来的有法文注释的总账目递给汤潇逸。 “里昂先生先看看这个。” 里昂见汤潇逸神情严肃,也顾不得想自己被骗了的事儿了,接过账目。 起初还有点疑惑,然后就是惊讶,最后是赞许的点点头: “虽然略显稚嫩,但这家小银行的发展趋势还是不错的,只是有些浪费,许多能赚的钱都没赚到。” 里昂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汤潇逸, “这是你的银行的经营账目吗?给我看这个,是想要融资?” 里昂期待的看着汤潇逸,银行呀!入股一家银行,还是有影响力的银行,他的任务直接超额完成,回去一定能进入公司高层。 “根据船政工业银行目前的经营状况来看,每年净利润数百万两。” “并且,银行资产包含了铁路,同时投资了矿山,绝对是优质资产,日后会不断增值。” 汤潇逸顿了顿, “我准备以此为抵押,向法兰西贷款两亿五千万法郎,以法郎或者英镑付款,也以此还款。” 两亿五千万法郎折合1000万英镑,4500万两白银。 看起来不少了,毕竟自己还能动用其他经费,东加西减的六千万两是有的,已经相当于清国在甲午使用的经费总额了。 但和东瀛比起来,差距还是极大。东瀛通过特别经费、募集公债等手段,募集了约1.8亿两白银! “两亿五千万法郎?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公司那边很难通过的。” “而且你突然要借这么多钱干什么?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是想推翻你们的朝廷,这种事公司不会同意。” 里昂本来很高兴,一听数额一下就不高兴了。 即便是法兰西银行家们,在对待两亿五千万法郎的借款合同时也会谨慎再谨慎。 不仅仅是利息问题,还有本金安全问题。 更别提施耐德并不是以借款业务为核心的公司了。 至于不支持推翻,是因为法兰西也是当下秩序的受益者,后来随着沙皇、德意志、东瀛、阿美丽卡等一个个的不断插手,才开始分化。 “我不是单单说的施耐德集团,而是法兰西,可以是法兰西银行团,我觉得,年利率4.5%的五年期贷款,是一个能令人接受的收益。” “至于这笔钱,主要是为了提升我掌握的军事力量,扩大我的势力,增加我的影响力。” “但我可以保证,这笔钱不会用来推翻清国朝廷,如果有,你们可以无条件接收银行的一切资产,这可以写进合同里。” 汤潇逸说的很笼统,很模糊,给人一种他要通过军事实力获取更大权利的意思。 其实也没错,汤潇逸就是准备这样做,不过就是走的路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罢了。 但殊途同归,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当中介?虽然我很愿意这样做,但我还是想说,你并没有和法兰西建立更亲密的关系前,这笔贷款很难通过。” 里昂想了想,露出爱莫能助的样子。 要是金额少一点,例如一百万英镑什么的,他还可以在施耐德集团那边想想办法,这笔钱汤潇逸也还得上。 但一千万英镑,还是五年期借款,汤潇逸拿什么还? “我需要的是纯商业贷款,银行直发,没有折扣、手续费、附加条件,我的产业也值这个价钱。” “里昂先生,您不用犹豫,直接发给你们国内吧,相信我,他们会同意的。” “至于为什么……沙皇俄国正在东扩,这是法兰西不愿意见到的。” “如果这笔贷款谈成了,我愿意和法兰西进行更深入的合作。” “我的父亲现在任巡抚台澎,我的岳父是船政大臣,如果能拿到贷款,即便是推动朝廷和法兰西进行合作,也并非没有可能。” 里昂还想问,汤潇逸直接推着他让他回去发电报。 涉及更高层的利益纠葛,甚至是国策方面的问题,里昂也不敢隐藏,直接向施耐德集团汇报。 另一边,夏尔也拿着合作计划,敲响了尼古拉斯庄园的大门……… …… “所以说,我们几乎同时收到了远东来的借款信息?”欧仁看着电报思考着。 “两亿五千万法郎,不知道我们的合作伙伴想要干什么,但他确实很会折腾。”尼古拉斯淡淡一笑。 欧仁的思考被尼古拉斯的轻笑声打断,叹了口气: “从那家银行的资产和营收规模来看,确实值两亿五千万法郎。” “但这个银行并不是一个正常的,由银行家开设的银行,而是依存于他们权利的银行。” “如果他们出了什么问题,这个银行也很可能出问题。” “所以,施耐德集团不会……” 尼古拉斯笑了笑: “法兰西银行团决定有条件的接受这次贷款申请,就以4.5%的利率,五年期贷款。” “经济收益虽然不是很高,但政治利益是无价的。” “他的战略眼光很不错,知道我们需要什么,胆量也不错,我们觉得,他可能会给我们一些惊喜。” “即便不行,我们也能在台澎获得特殊地位,1885年的战争没能得到的东西,现在被我们得到,这个交易也不亏。” 说到这儿,尼古拉斯显得有些激动,欧仁也明白过来。 这一波交易一做,不论怎么样,尼古拉斯一派的势力都将趁势起飞。 最差的情况也是完成1885年用军事手段没能完成的目标。 总统总理什么的也许还不够,但争夺更大话语权是够了,一两个部长职位? “好吧,施耐德集团愿意出资20%……” …… 正月末,里昂代表法兰西银行团和汤潇逸谈妥了借款合同。 用此时或者后来的眼光看,这是一份有着买办性质的卖国合同。 汤潇逸得到了两亿五千万法郎的贷款全额,每年4.5%的利息,1896年开始还款,分五年还清。 贷款偿清之前,抵押物的一切经营需要由法兰西人监督。 船政工业银行是闵省唯一银行,闵商会的商人都在这儿存了钱或贷了款,收付款也在银行完成。 这相当于闵地金融经济完全曝光在法兰西的眼皮子底下。 不过贷款用途限制不多,只有两条。 第一条,贷款不得用于颠覆清国朝廷。 第二条,购买外国货物时,法兰西有的优先购买法兰西货物,法兰西没有的,尽可能不购买英吉利货物。 附加条款只有一个,那就是再进一步贷款时,应当优先考虑法兰西银行团。 汤潇逸没考虑太久,直接签下了合同。 然后拿出一本小册子,里昂疑惑的接过: “我需要一条无烟火药生产线、一整套炮弹生产设备。” “200挺水冷式重机枪,每挺配十万发子弹。” “10门274毫米45倍径火炮,10门305毫米45倍径火炮,全部带岸防炮架,每门配弹一千发。” “一条苦味酸生产线。” “大量的苯酚、硝酸、铜锭、钢锭、无烟火药成品……” “我的天呐,您在准备一场战争?和谁?!” 里昂吃惊的看着汤潇逸。 “战争?不,我只是加强手中的力量罢了。” “这次交易需要这些货物能够悄无声息的运到,不用担心海关问题,我们会解决,你们那边需要保密,我可以付钱。” 汤潇逸也不想采购这些口径奇怪的大炮,毕竟他手里的口径已经够多了。 但战争爆发在即,而这一批大口径炮又是他急需的,还得满足能够保密发货。 英吉利和德意志都不会接这个单子,战略武器(大口径重炮)流出最少要知道去向,不然万一影响其他利益了怎么办?甚至万一是反抗军买的怎么办? 英吉利会问朝廷,朝廷同不同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知道了=东瀛知道了。 这么一排除,只有和他有利益往来的法兰西人会同意保密发货。 “我……我不清楚,我需要问一问,你要买的东西太夸张了,我不能做决定……” 第115章 战前(上) 法兰西当然不会拒绝,毕竟他们已经取得了阶段性胜利,汤潇逸赢的越多,他们得到的也就越多。 法兰西人一开始就意识到了这是战争的前奏,因为汤潇逸这次太慷慨了,为了筹钱不惜押上银行。 但他们不在乎,甚至开始了提前囤货,想发一笔战争财。 很快,这些采购订单就被几个集团吃了下去。 “所有货物我都要现货,如果签订合同后两个月内我没看到货物抵达远东,那么合同作废。” “二手的?八成新?也可以,只要能把炮弹打出去,不会炸膛就行,但必须给我一个优惠的价格。” “铜锭有多少买多少,还有苯酚,以及硝酸。” 汤潇逸接着电话,电话那头是正在电报局的里昂。 “大人,您买苯酚是?” 挂了电话,刘一鸣疑惑的问道。 硝酸他知道,制作无烟火药的原料,但苯酚又是什么? “制作苦味酸的原材料,我准备用钝化苦味酸作为舰炮炮弹装药,威力是黑火药的数倍。” 汤潇逸想过直接使用tnt装药,技术上双方都差不多,点亮都只需要3000点。 相对而言,苦味酸威力稍微大一点,但稳定性差,需要钝化后用特制隔离与金属弹体隔开,或者给炮弹镀锡,保存条件也比较苛刻。 但是!他有一个巨大的优点——能燃烧释放高温,并散发有毒气体。 不仅对东瀛的薄皮大馅儿船特攻,还对木质房屋特攻,节省了制造燃烧弹和毒气的资源。 综合考虑后,汤潇逸决定暂时使用苦味酸作为装药,等打完东瀛再考虑换装。 其实也没有这么差,英吉利一直到一战后期才换掉苦味酸,东瀛一直用到了二战。 缺的不是威力,是稳定性。 “老板,突然多出了这么多货物需要运输,我们的船不够,是不是考虑增加一两艘船?”夏尔眼巴巴的看着汤潇逸。 按汤潇逸这个消费方式,今年扩大船队规模的想法怕是又泡汤了。 “是要增加船队规模,怪我,最近事儿多,一下子忘了。” “有没有看好的船?我们要现货,破旧一点也没事,只要能正常使用就行。” “一鸣兄,船厂里那条货轮制造的怎么样了?” 汤潇逸拍了拍脑袋,还好夏尔提醒了,不然之后说不定还得忘。 “又买二手船吗?我等下回去看看吧,二手船比较便宜,我们可以买三艘四五千吨的,二十万英镑以内就能搞定。” 哪怕是旧船,夏尔还是相当兴奋的。 “主体已经完工,动力、管道等必要设备已经施工完毕,还剩下舱室装修、工程机械安装等工作。” “按目前的进度,就这两个月吧。” 刘一鸣没有丝毫惊讶。 毕竟这艘货轮虽然是万吨级,但只是练手货,动力系统是军用技术改一改下放,没有难度。 主体船壳并没有苛刻的要求,只需要不出现结构性问题就行了。 而且没有那些豪华的设施,就是最普通的客货两用轮,还是货轮为主。 也不追求速度,宽大的船体才能完成万吨级的设计目标,最大航速十四节,经济航速十二节。 难度是真低,不像军舰,最简单的军舰也有着苛刻的要求。 “赶一赶工,房间装修先停下,能拉货就行,先交付,把东西拉回来。” ………… 二月底开始,陆陆续续的有船把货物送来,或是材料,或是机械,或是军火。 但是东学只过了十几天就停了,看着源源不断的物资,这让郑景溪坐不住了。 他知道,这些都是金钱。 “岳父大人不必担心,我这么做,自然是有把握的。” “对了,刘一鸣已经开始试制无烟火药子弹和120毫米速射炮炮弹了,您去看了吗?” 汤潇逸扯开了话题。 郑景溪见状,也没追问,点了点头: “我去看过了,产线建成不久,就能做到日产一千粒子弹,数十枚炮弹,实属不易。” “另外我还看到了新的设备正在安装,原有设备设计产能一年能生产八百万粒子弹,万枚炮弹,还不够吗?” 郑景溪根据闵军的数量粗略算了算,八百万子弹,一个人能分三四百发。 万枚炮弹,一共三艘船,一艘船三千三百发。 根据曾经的经验看,应该是够用的,甚至还有富余。 “再翻一倍也不够,岳父,时代变了。”汤潇逸摇了摇头。 敌我数量差距悬殊。 至于质量,汤潇逸依旧没有足够的合格军官,都只是短期培训,质量也不见得比东瀛强多少。 好在思路不同,至少思路上比东瀛领先一代。 “岳父,这边就交给你和刘一鸣了,我要去泉州盯着炮兵训练,徐希颜去了台澎训练新兵,只有我去盯着我才放心。” …… 三月二十,郑景溪的担忧终于消失了。 在半岛两班贵族的压迫下,本来作鸟兽散的东学重新组织了起来,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战斗。 三月二十五日,起义军白山誓师,很快膨胀到一万三千多人,首领自称绿豆将军。 全罗道各官衙陆续被攻占,郑景溪狠狠的松了口气。 此时,泉州。 轰! 震耳欲聋的炮响声响彻云霄,汤潇逸即便隔着上百米,都觉得全身一震。 boom! 炮弹落入标靶区,那是一片松软的盐碱地,炮弹直接钻进土地,炸出一个宽七八米,深达四米的弹坑。 飞溅的泥土冲上百米高的天空,然后落在百米开外的地上。 这就是法制305毫米45倍径舰炮的威力! 当然,也是因为是松软的盐碱地,炮弹落进去没有什么阻力,才能炸这么深的坑。 这也不是好事,落入松软土地,有几率导致炮弹引信不工作。 轰! 274毫米舰炮也不甘示弱,不过小了整整一圈、重量低了一百多公斤的炮弹,威力就小了很多。 汤潇逸看向弹着点,依旧在标靶区内,点了点头。 “大人,这些天咱们的炮弹没白打,现在打的都挺有章法了,没浪费那三百发炮弹。” “现在要不要歇一歇?” 王福生欣喜的看着炮弹落点。 这些日子,汤潇逸大练炮兵,而且是操纵大炮,闵军有经验的极少。 汤潇逸专门从学堂、海军调了一批炮手前来教他们操作,顺便把闵军的炮兵抽调了一小半。 起初王福生还在心疼自己的炮兵,很快就变成了心疼炮弹。 一枚274毫米重炮的钢制开花弹就要上百两,而305毫米重炮的炮弹价格更是要二百多两。 这一训练,三百发炮弹就这么打光了,274毫米和305毫米各占一半,四五万两就这么没了。 “也行,让炮手们歇两天,趁机开总结大会,把大炮使用经验总结出来。” 汤潇逸听说过一个改一改,把一个能发射小口径炮弹的装置塞进炮膛,就能用于替代部分训练的方式。 但他当初没听明白,现在又忘了很多,只能把原理告诉李和,让他去学堂找人研究研究怎么个事。 而目前情况紧急,汤潇逸不知道哪天就会开战,没时间等出成果,就只能真正的砸钱看效果。 目前来看,效果还行。 不过…… “怪不得北洋打输了,就这个烧钱速度,没有一个健康的财政支持,谁也得输。” 汤潇逸想到了北洋的那八门305毫米舰炮。 当然,打铁短弹的话炮弹价格会便宜很多,一枚大概四五十两,不过效果就差很多了。 不过威力嘛,4倍铁弹的理论装药只有长弹的一半出头,4.5倍长钢弹装药27公斤,3.5倍短钢弹装药19.96公斤,而4倍短弹装药15.88公斤,还是黑火药。 理论上,短弹装药的爆炸威力不足3公斤梯恩梯。 emmm,相当于30枚m24木柄手榴弹的装药。 但事实上,北洋的主要武器就是这种短弹,因为这是北洋唯一能自产的炮弹。 不仅305是,其他火炮也是。 甚至怀疑平远的260炮弹是前膛炮炮弹改的,因为没有进口记录…… 回到大营,汤潇逸拿起今天的电报,这是汤潇逸派人去松江府蹲守消息的人发回来的。 也不是什么高级技术,就是收集各种报纸并整理,然后把重要信息发回来。 这比他在闵都等报纸发行要快一天。 没办法,技术不发达,情报网也不发达。 “要开始了吗?派去东瀛的人怎么样?”汤潇逸看到全罗道又出事了,判断时间应该不会久了。 既然战争最终爆发了,那不难确定一点——半岛王没有顺利平叛。 接下来只需要注意清国什么时候介入就行,注意力可以转向东瀛了。 “这……”王福生有点尴尬。 “怎么了?”汤潇逸皱着眉头。 他派了三个人去东瀛,不是不想多派,而是没有这么多会东瀛话的。 这些人去,主要目的是监视东瀛战舰的动向,什么时候出港,什么时候回港什么的。 “我给他们安排的身份是小贩,结果干了两天,三个人被东瀛人抓了俩。” “东瀛衙役死要钱的,出一百日元才能赎人。” 王福生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 “那快给啊!”汤潇逸盯着他。 “大人不行,得等,熬几天,让衙役相信这钱是拼凑来的,不然那群敲骨吸髓的,不会这么简单就放人……” 汤潇逸闻言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狠狠的一拍桌子: “为什么我抓东瀛人的探子我没拿到钱?我的人被抓了,我还得交钱?” “去!所有我们控制的路口都设卡,每个东瀛人一百两,不给就扣下。” “派人,去浙地,伪装强盗,见东瀛就抢!东瀛货也抢!” “对了,还有台澎,给徐希颜去电,告诉他练兵不能死练,让他剿匪去!” 第116章 大阅人选 总督离任 “大人,总督正给我们施加压力,让我们释放那些东瀛人。” “哼!死要钱的,给他拒了。” 汤潇逸不满的挥了挥手,说的是东瀛人死要钱。 抓了东瀛人后,索要罚金,却没一个来交钱的,而是东找西找到处找关系。 最后甚至用公使的关系,找上了裕禄。 但就是不给汤潇逸交罚款。 不是,东瀛人怎么不尝试收买一下呢?汤潇逸还挺遗憾的。 “这段时间,我们缴获的现金及货物总价七千四百余两,徐大人那边收获更好,有十四万两左右。” “我们抓了二百余人还好,闵地东瀛人不多,台澎那边,抓了三千余人,大多为东瀛游女,现在没人出钱赎人,只能养着。” “徐大人请教该如何处理。” 王福生眼皮子跳了又跳,他们抓的人都是男性,因为罚款延期未交付,已经去了矿上自己挣罚款了。 矿上工资高,他们这种性质的矿工,每天能拿五钱银子。 而且吃饭仅仅只要十二钱,住宿只需八钱,每天倒贴一两五钱罢了。 这种矿工很受欢迎,但游女,你让她去开矿,那不浪费时间吗? 做生意又是被严令禁止的。 “现在没工夫管她们,先找个地方圈起来,给她们点农具让她们自己种地,只管三个月饭。” “对了,先甄别是否带着病,带病的别和没病的放一起。” 汤潇逸现在没工夫管这些小事,时间进入到四月,海军大阅在即,汤潇逸正在发愁。 王福生退下后,郑景溪也带着这个问题来了。 “小逸,派谁带队、派哪些船去这些问题,决定了吗?”郑景溪看起来有点忙,急匆匆的。 汤潇逸转身拿出花名册: “闵海军重整之后,那些无用的冗员都裁撤了,现在闵海军除岳父大人您和我之外,最高官职只有参将。” “这参将还是从北洋调来的李和,整个闵海军总兵都拿不出一个。” 这事儿是汤潇逸真没在意,第一是高级军官少就少了,反正需求不大能正常运行就行,第二是以前也没有搞这种活动。 前些日子,徐希颜挂上了提督衔,当时还顶着水师泉州镇总兵的头衔,但前些日子闵军成军,徐希颜去了闵军,程序上双方分离了。 搞的现在,闵海军最高官职是李和——刚刚提拔的参将衔。 “倒不是不能派去,那北洋大臣总不会如此小气吧?不过参将确实有些拿不出手。” “前两次大阅我们都没参加,这次参加就派一个参将领队,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我不重视呢。” 平时还好,这事儿也没啥,但对郑景溪来说这一次不一样。 不仅是他上任以来第一件全国性规模的大事,还有卞宝第在任时建福靖福清,说过这是为太后贺的世界第一快船。 人家最低都是总兵记名提督,你派去的是个参将,等会儿说不定好事变坏事。 “给他一个记名总兵,挂副将衔,差不多也不会被说闲话了,但没名没分的,直接给他升?” 一功不升两次,李和练兵的功劳,汤潇逸已经给他升过一次了。 军队最看能力,最看不惯空降的关系户。 汤潇逸是想给李和一个机会慢慢来,让他当舰队司令。 要是莫名其妙的提升,手下说不定会不服。 “李和练兵有方,挂个副将衔也没啥,真要顶着副将衔去,庆王爷那儿怕也帮不了咱们。” 郑景溪这么一说,汤潇逸来了精神。 “庆王那儿有消息了?” 郑景溪不会莫名其妙的提到庆郡王…… ………… 往回退半天,小朝会。 自从日前半岛叛乱开始扩散后,朝会内容中就增加了一个固定项目,即半岛局势问题。 毕竟是清国最后一个藩属国,也是最亲近的藩属国,不仅历史悠久,是清国第一个藩属国,还靠着清国的龙兴之地。 地位自然是不同的。 “太后,陛下,奴才有本。” 今日是庆郡王开头,因为他是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管外交这一块儿。 “闵妃称局势还在掌控之中,已经调派多路火枪兵进剿,不过目前来看,其军队不堪一击,并不能有效控制地方。” “若是一败再败,恐怕半岛有失。” 庆郡王站了出来。 “庆王的意思是,派兵征讨之?那让谁去合适呢?” 太后话音刚落,一旁的皇帝就忍不住展现存在感: “派北洋去吧,火轮船走海路更快,另外津门有淮军驻扎,能直接抽调。” 庆郡王脸皮子抽动了一下,赶紧趴在地上: “太后,陛下,还没到出兵的时候,半岛官军虽有小挫折,但尚未出现大败之势。” “另外,近几日,东瀛公使三番两次前来总理衙门,询问我们对半岛的看法。” “言语之中,多有撺掇我们出兵之意,对我军也多有称赞。” “这让奴才想到了闵乱……” 庆郡王的话一出口,朝堂瞬间成了蜂窝,嗡嗡嗡的。 皇帝怒气冲冲的想说话,被太后一个眼神制止了,等了好一会儿后,朝臣议论的差不多了,太后才对李莲英使了个眼神。 李莲英拿着皮鞭上前,甩了三鞭子。 每甩一鞭子,还唱喝一声: “啪!”“肃静!”“啪!”“肃静!”“啪!”“肃静!” 一套流程后,停了下来。 “各位卿家有什么看法,有什么办法,都拿出来议一议。” 皇太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东瀛狼子野心,不可不防,闵乱是他们,这次怕又是他们做的,不给他们点教训,朝廷颜面何在?” “先是闵乱背后有东瀛人的身影,后是朝乱东瀛极为上心,说背后不是他们,怕也没人信。如此种种,东瀛怕是所图甚大,不可不防。” “区区东瀛,太后可下旨申饬,让其立刻上书认罪……” “认罪?一个认罪就过去了,那朝廷才是颜面尽失。皇上,太后,臣陈冠希请战!” “对!兵发半岛,还有北洋,兵法东瀛,朝廷养兵千日,也是到用他的时候了。” “太后,皇上,微臣以为,此事不可冲动行事,兵者,国之大事……” 一番议论后,主战派主和派就分出来了。 皇太后眉头皱了皱,眼皮子抬了抬,看向庆郡王: “庆王,你怎么看?” 庆郡王刚爬起来,看点名到他头上,立马又趴了下去: “回太后话,奴才以为,是否申饬东瀛,还需从长计议,太后万寿在即,万不可冲动行事、妄动刀兵。” 庆郡王话音刚落,就感到背后发凉,没说的,要是就这样结束,下了朝怕是瞬间就身败名裂了,赶紧圆了回来: “但半岛之事也不能任其发展,东瀛狼子野心在闵乱体现的淋漓尽致,不可不防。” 太后眉头舒展开来。 今年是她60大寿,她可不想打仗。 她40岁生日那年东瀛侵略台湾打了一仗,赢了也赔钱。50岁生日那年和法兰西人打了一仗,虽胜犹败。 这60岁生日要是再打,那坊间传闻得变成什么样? 还是庆王懂她。 “庆王爷是个老持成重的,但朝廷也不能什么动作都没有,让东瀛以为咱怕他个撮尔小国了,此等小国,最是夜郎自大。” “庆王爷觉得,咱们该怎么办啊?” 太后还在开心,但他不知道,等她70大寿,沙俄和东瀛就在他们的龙兴之地上大打出手。 等她80,一战就爆发了。 这战争规模,越来越大哈?(可能是巧合)。 庆郡王趴在地上,眼睛一转,想到了汤潇逸慷慨解囊的模样: “回太后话,闵乱之时,绿营皆不可用,非是团练用命,怕是战乱还没平呢。” “奴才以为,可以此为制,调一员大将,团练关外,还得节制各军兵马,练几万强军。” “如此一来,即便半岛出事,进可进军平叛或拒倭,退可保关外不失。” 太后点点头,做准备是可以的,关外是旗人的退路,不能丢: “好!就该如此。那庆王爷觉得,这事儿交给谁去办合适?” 本来不应该直接问庆郡王的,但这些日子庆郡王一边张罗着给她过生日,一边给她修园子,一边还让大女儿给她送钱陪她乐呵。 今天说话还这么合她心意。 庆郡王趴在地上: “闵浙总督裕禄,知兵事,且熟悉关外军务,又观看了闵军建立,最是合适不过。” 太后点了点头,这个人选不错,她还以为庆郡王是要随便选一个人呢。 “那就着裕禄为钦差大臣,兼任盛京将军,节制关外诸将,总揽关外军事,总办团练。” “裕禄调走,闽浙总督的缺就出来了,庆王爷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太后想了想,觉得还是得补偿一下庆郡王。 庆郡王趴在地上,眉头一挑,露出喜色,好在别人看不见: “太后,台澎巡抚汤牧之,公忠体国,精通洋务。闵军就是其子一手督办。” “当前倭寇屡屡挑衅,台澎距离倭寇也不远,让其署理闽浙总督事,也能震慑宵小。” 太后点了点头: “那就着其署理吧。” 第117章 海军大阅,汤父上任,东瀛的反应 四月中旬,刚刚升任闵海军中军统领,副将衔的李和,驾驶着福安号铁甲舰,带着福靖、福清鱼雷巡洋舰,离开闵都。 北上参加海军大阅去了,这是三次海军大阅中,闵海军唯一参加的一次。 第一次海军大阅在1886,那时候闵海军已经全军覆没了,第二次海军大阅1891,闵海军只有几条破船,打海盗都艰难。 这一次虽然重建,但也只有三艘船,在数量上和粤水师参加海军大阅的船只并列第三。 在质量上,因为都是新锐船只,能排到第一。当然其他人可不这么想。 本来汤潇逸还在考虑北洋扣船怎么办,但汤父被任命署理闽浙总督,一下子也成了九大总督之一,就没这个担忧了。 其实汤潇逸也是白担心。 北洋大臣能够扣下粤水师的船,那是得到了两广总督同意,不然两广总督上书施压,参他一本包藏祸心,他也吃不消。 为什么两广总督会同意? 因为两广总督姓李,是北洋大臣的同胞哥哥。 南洋去了六艘船,再怎么样也和超扬一个档次,他怎么没扣?还不是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不买账。 而不是南洋的船没用,超扬也拉出去了的,和广乙广丙在同一战线。 船只渐渐远了,汤潇逸没有回家,而是坐船去了对面,闵都码头。 汤潇逸抵达时人还不多,周边还有大批士兵维持秩序,普通百姓不许靠近,只能去其他码头。 什么道台、县令、布政使、按察使牛大人什么的,渐渐的都来了,在春夏之交的冷风中等待。 “汤大人这么早就来了?真是至纯至孝啊。” “汤大人早……” 一个个的都来汤潇逸面前刷存在感,因为他们在等的就是前来上任的汤父。 “牛伯伯,您也来了。” 牛大人靠近时,汤潇逸先一步打招呼。 这是礼,汤潇逸不想给自己留下一个目中无人,蛮不讲理的印象。 主要是方便办事。 牛大人是汤父的朋友,算是他的长辈,其他人可以不理不睬,这不行。 “贤侄啊!这么冷的天这么早就来了,大家都知道你孝顺,但也要注意身体啊!” “来人,去找个卖姜汤的,买碗姜汤……多买点,诸位大人和弟兄们都有。” 牛大人心情复杂,但不影响他的脑袋。 可以理解,以前一起苦哈哈的兄弟,突然有一天成了你顶头上司的老大,还是你碰不到的层级。 按察使顶头上司是巡抚,巡抚受总督节制,不过升职的话,中间差着好几级,地方政法委到中枢正部? 换谁来都心情复杂。 闲聊了一会儿,太阳出来了,汤父的船终于到了。 “我等拜见总督……” 汤父刚一下船,稀里哗啦的就拜倒一大片。 汤潇逸一愣,本来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也拜下去。 “上一次见到这个阵仗,还是三四年前我刚入职的时候吧?那时候我还只是个非经制的七品小官,我爹也只是个捐的四品顶戴,非经制的差遣。” “现在他出息了,从一品总督,我也是正四品的知府。” “可是还得跪……” 一番折腾后,打着总督、巡抚、提督旗牌的队伍离开的码头,身后跟着一大群各品级的官员。 然后是接风宴什么的一大堆,汤潇逸喝的满身酒气,到了半夜,才有时间和汤父单独聊聊。 “不是爹,您怎么看起来一点都没醉?”汤潇逸红着脸,揉着太阳穴,有些晕。 今天来敬酒的太多了,哪怕他每次只是轻轻抿一口,都弄得半醉。 他以为汤父也是如此,但进来后发现,汤父一点醉意也没有,甚至还在电灯底下看书! “灯泡?” 汤潇逸一声呢喃,然后一巴掌拍在头上: “这么经典的事儿我怎么就忘了呢?” 现在应用最广泛的灯泡是竹丝灯泡,也就是着名的资本家、投资人爱迪生发明的。 相信许多人都知道。 但竹丝灯泡还有许多问题,例如寿命不长。 所以后来才被钨丝灯泡替代了,因为没有钨加工产业,汤潇逸一直没想到这一茬。 “酒量不行就少喝,或者以后用酒壶装水,意思一下就行了,你是我儿子,没人敢说你什么。” 汤父见汤潇逸拍头,还以为汤潇逸是喝多了,面露不喜。 “不是这个,我只是想到了个赚钱的法子,在想以前为什么没想到,有些懊恼。” 汤潇逸摇了摇头。 汤父眼前一亮,汤潇逸这几年说的赚钱的法子,最差也是一年上百万的捞钱。 他赶紧起身,扶着汤潇逸坐了下来。 “什么法子?” 汤潇逸也没瞒着他,指了指灯泡: “灯泡,现在的灯泡还不是最优解,我知道用什么做灯丝是最好的,未来五十甚至八十年的主流灯泡。” “而且原材料我们也能产……隔壁赣省就有矿,钨的冶炼也该进入正途。” 汤父眨了眨眼,有些扫兴: “灯泡才能挣几个钱,即便是一个灯泡能卖到一两,整个闵浙才几个灯泡?不如种茶。” 真的不怪汤父,哪怕他是搞洋务的,但依旧生活在农业时代,而且正好生活在一二次工业革命之交流。 生活在农业时代的人很难想象工业社会是如何的,就像很多外国人不能理解信息时代的便利性一样。 “阿美丽卡每年最少需要上百万个灯泡,德意志也是,英吉利法兰西少一些但也不会少太多,还有其他列强。” “并且随着工业的发展,发电机正在快速普及,用电规模越来越大,这是一个每年上千万两银子,并且还在快速扩张的市场。” “钨丝灯泡,比钢铁厂加煤铁矿加起来还值钱,还能传世。” 汤潇逸红着脸,直接站了起来,挥斥方遒。 虽然是终端产品,技术含量还不高,但由于是普世消耗品,灯泡还真比一些技术设备挣钱。 消耗最多的不是普通居民用电灯,而是工商业用电灯,不论是工厂、码头、商店、还是娱乐场所,都对灯泡有巨大需求。 在此之前,他们用的是煤气灯,但煤气灯不安全,不仅可能会有有毒气体堆积,也有可能引发火灾事故。 汤潇逸计算的很保守,因为第二次工业革命还没有完全发力,还需要一些时间。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做呀!要些什么东西,你告诉爹,爹能给你的都给你。”汤父眼前又一亮。 “等你坐上两江总督的位置再说吧,现在说有些早了……”汤潇逸感觉有些困了,连正事儿都没来得及说,趴在桌子上就睡了。 “你这孩子!关键时刻给我来这套,来人……” ………… 汤父上任第二天,东瀛,东京都。 首相伊藤博文召开了内阁会议,商议目前遇到的“困局”。 “先由陆奥君为各位讲解一下现在的情况吧。” 伊藤见人都到齐了,便看向外务大臣陆奥宗光。 “哈依!各位,半岛的混乱你们应该都清楚了,我们本来打算以此为借口诱使清国出兵,好让我们能名正言顺的出兵。” “但这个战略,目前看来已经破产了!” 陆奥叹了口气,这是他们外务部的问题, “清国认定闵地的叛乱是由我们支持的,怀疑这次半岛也和我们有关系,他们忙着给皇太后过生日,不准备出兵。” “反而派了一位大臣,前往关外练兵,预计要重新训练三至五万名士兵。” “很抱歉,是外务部无能。” 陆奥站起来,90°标准鞠躬。 “不能怪西乡君,天意如此,如果不是那艘和叛军联系的货轮,现在的情况不会这么差。” “井上君,这方面就交给你了,绝对不能再出现这种错误!” 伊藤看向内务大臣。 “哈依!” 内务大臣起身。 一旁的陆军大臣大山岩见追责结束了,立刻说道: “总理大臣阁下,不论如何,清国已经在关外进行军事准备了。” “这对于我们的计划是一个非常不利的打击,如果坐等清国完成军队训练,我们面临的压力将会更大。” “我提议,在他们完成训练之前,甚至征集到兵源之前发起进攻。陆军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大山站起来,微微鞠躬请战。 一旁的海军大臣摇了摇头: “不行,陆军大臣的意见是现在发起进攻,但是目前海军还没有把握。” “秋津洲刚刚服役,还没有完成训练,乔立号最快也要六月才能服役,海军还没有做好准备。” “而清国,根据我们的情报,清国闵舰队除了两条千吨级快速巡洋舰外,又增加了一条三千吨级的铁甲舰。” “这艘新出现的铁甲舰也是清国船政自己制造的,具体情报并还不清楚。” “现在他们正在启程参加北洋举行的海军大阅,四个舰队主力集结,此时发起攻击,是以我最弱,攻敌最强。” “如果海军失败,陆军什么时候打还有意义吗?” 陆军大臣大山想吵,伊藤挥手制止了: “西乡君,你觉得何时发起战争比较好?” 没有海军,战争就没有意义。 “乔立和松岛严岛是同一级,可以通过抽调人手快去形成战斗力,所以……七月,最快也得七月。” 西乡想了想。 伊藤点了点头,看向身后的东亚地图: “闵舰队是个威胁,海军大阅后他们会返回闵都,是否可以先歼灭这支小舰队?” 西乡没有犹豫,直接回答: “这个问题,海军部讨论过了。” “福靖福清,建成时号称世界第一快速战舰,航速超过27节,在海上根本抓不住他们,只能在港口附近堵他们。” “现在,又增添了一艘三等铁甲舰,如果要歼灭他们,需要出动至少五艘的主力舰,其中最少要一艘三景舰,而且需要等待时机,需要消耗很多时间。” “这样一来,我们将在不确定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和北洋海军抗衡。” “海军部的建议是,先击败舰龄更长,保养更差,对我们威胁更大我们更熟悉的北洋,之后再去考虑闵舰队。” “如果击败了北洋,我们完全有能力也有时间再击败他们。” 第118章 战前(下) “海军大臣阁下。”会议结束后,大山叫住了即将离开的西乡。 “是陆军大臣啊,有什么事吗?”西乡皱了皱眉头。 “啊,是这样的。” 大山走到他身边,斟酌了一下: “海军有几分把握能战胜清国海军?” 西乡愣了愣,皱着眉头,以为大山是来找事的。 东瀛海陆军不和是从建立开始就有的,即便不去追究历史原因,经费争夺上,也足够让二者出现摩擦。 大山见状知道自己的话让西乡误会了,赶紧解释: “西乡君,我没有看不起海军的意思。” “我只是想说,刚刚的会议上,财政大臣已经同意动用日元准备金充当军费,特别经费议案也将得到通过。” “这已经是东瀛举国之力,一旦失败,万劫不复。所以我想知道,海军最差能到什么程度,陆军好制定相应的作战计划。” 该说不说,此时的陆海军矛盾还没有到双方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而且还能进行真正的合作。 而不是二战中守岛日军靠啃树皮生存的时候。 西乡听到这儿才收起自己的表情,低着头沉思了好一会儿: “如果清国闵海军不插手,五个月后,拨现在的情况,我们有五成的把握击败北洋,夺得制海权。” “有八成的把握,战平或给予北洋重大杀伤,夺得对马海地区制海权,保证陆军的补给运输。” “闵海军三艘新锐战舰的性能我们并不清楚,特别是那艘新锐铁甲舰,我们甚至一无所知。” “铁甲舰相当于古代的重甲骑士,由于情报上的缺失,如果他们加入战斗,会带来非常大的变数。” 北洋即便多一两艘巡洋舰,西乡都不会那么担忧,哪怕是新锐穹甲巡洋舰如吉野,他也不会这么担忧。 因为北洋的思路与这样的战舰并不匹配,对舰队作战的战斗力提升有限。 而北洋糟糕的后勤,也很难保证这样装备了大量速射炮战舰的战斗力。 但铁甲舰不同,哪怕人家就留在阵中抗线,发挥的作用也不小。 “这样吗?我明白了。” 大山点点头,严肃的说道, “陆军部制定了代表为天照的作战计划,需要海军配合。” 西乡盯着大山: “天照?” 大山十分用力的点点头: “我们将在正式宣战之前,派遣一支由三千人组成的特别支队,攻掠台澎。” “他们的任务是在海军取得胜利之前,拖住闵海军和闵军。” “为了完成这个计划,我们需要海军配合。” 西乡脸上露出肃穆的神情,整理了一下仪容,立正站好,弯下腰: “海军会全力配合陆军进行作战。” 大山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 “一切为了东瀛。” “一切为了东瀛!” 三千人的支队,这个兵力不多不少,能撑起一场中小规模战斗。 送去台澎,也许能取得一些战果。 但是,东瀛的战略是从半岛发起进攻,并没有准备向南进攻。 也就是说,这一支支队是被放弃的,他们不会得到第二波物资补给,也不会有援兵,唯一的作用是拖延闵海军北上的时间。 所以西乡会表现出肃穆的神情。 “天照,燃尽一切,照耀东瀛……这是他们应得的荣耀。” ………… 五月,海军大阅如期举行,收到汤潇逸的要求,福安号表现出的航速和平远一致,最高航速只表现出12节。 福靖福清也没有特别出彩,老老实实的跟在她们的姐姐广乙广丙身后。 北洋大臣特别满意,觉得闵海军还是很懂事的,没有喧宾夺主。 他哪里知道,汤潇逸是不想在战前暴露太多情报,特别是一同观看海军大阅的还有东瀛人。 海军大阅结束后,时间很快进入到六月,半岛官军充分发挥了国际主义精神,给东学起义军送去了大批武器装备。 成功帮助起义军从冷兵器军队过渡到热兵器军队,甚至还装备了两门大炮。 闵妃开始向清国求援。 皇太后非常矛盾,她马上就要过生日了,要是最后一个藩属国没了,那就有点难看了。 但庆郡王也说过,他们一旦派兵,东瀛也就有了增兵的借口,到时候说不定还是得打一仗。 还是庆郡王想出了办法,不派兵,但是“卖”一批军械装备给半岛,让他们先撑一撑。 这个办法被采纳了。 与此同时,闵都,闽浙总督署。 汤潇逸拿着一本计划书来到了这儿。 “儿子,你之前说的那个,钨丝灯泡,准备的怎么样了?”汤父看到汤潇逸,眼前一亮。 汤潇逸摇了摇头: “爹,那玩意儿还不成熟,还得等一等,等明年过去才能搞。” 汤潇逸只是半醉,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醒过来后他就仔细计划了一番,钨丝灯泡前景广阔,但是,技术不达标。 目前还没有办法成熟的大规模低成本生产钨丝灯泡。 汤潇逸看了一下,制作能给电灯使用的钨丝需要冶炼钨矿石、粉末冶金、压力加工等技术。 不仅需要一万多点科技点,还需要重新购置一整套冶炼加工设备。 现在没钱也没点,战争结束后再说。 “爹,这是我对今年闵浙三省粮食出口和农作物种植进行的规划。” 汤潇逸把计划书放在桌子上, “今后两年,闵浙三省内所有粮商进行商贸,必须在官府进行报备,违者以通匪罪论处。” “如果有多余的粮食要卖出,我们以市价进行收购,由常平仓或者夏尔洋行都可以,只能卖给我们。” “另外,现在各地种植的大烟数量其多,闵地多山,耕地本就稀少,还被烟土占据,我们要改变这种情况。” 汤潇逸当了知府后才知道,闵都平远有近三分之一的耕地都被种了大烟。 山里更恐怖,某些地方甚至超过半数耕地在种植大烟。 本就稀缺的耕地资源被占用,怪不得饥荒一年比一年厉害。 “粮食这东西,常平仓能收一些,但大烟,朝廷已经开禁,我们没办法禁。” “即便禁了,我们不能拒绝大烟入海关,还是有进口。” 汤父为难的看着汤潇逸。 事实就是,大烟挣钱,所以才这么多人种,一些百姓甚至是自发种植。 “那就对本地种植加税,直接加税不行,那就设卡,以厘金的名义抽税。” “过一卡,五税一,一镇设十卡,县城设二十卡,少一印就是偷税,杜绝行商。” “当然,也不能不给人活路,以当前收购价,收购农人手里的大烟,下一季之前,对种大烟着征收每亩地五十两的税。” 汤潇逸想禁绝大烟,但现在还做不到,因为条约还没废除,大烟不能作为违禁品禁止进口,而关税也在别人手里。 但,能大规模增加流通成本,这样能大大减少吸食者。 当然,主要原因是为了农业生产,马上就要开战了,战争是物资粉碎机。 要是不能恢复农业生产,怕是打到一半,就得闹饥荒。 “这……” 汤父有些犹豫,因为趴在大烟上的人太多了,处理起来很麻烦,一不小心还会被反噬。 汤潇逸皱了皱眉,然后一脸颓废的坐在椅子上: “爹,前几天我碰到个道士,他说我是贪狼命格,又兼具白虎之势,说我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一生注定杀伐不断。” 汤父眨了眨眼,缓缓点了点头,汤潇逸好像下手是挺狠的,复苏了闵海军,又建立了闵军: “这道士看的还挺准,他人在哪儿?让他也给我看看。” 汤父说完才想起,自己已经成了封疆大吏,官运上再往上走,怕是走不通了。 那就,看看子孙后代? “人已经走了,钱都没要一分。算命的说,我的煞气太重,注定无儿无女……” 砰! 汤潇逸还没说完,汤父一巴掌猛的拍在实木桌子上,沉重的实木桌子都摇了摇: “骗子!一定是骗子!招摇撞骗罢了!绝对不会!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儿别信这些。” 汤父走出座位,背着手, “真找不到了?” 汤潇逸点点头。 “肯定是假的!” 汤父脸上已经出现了慌乱,他好不容易坐上封疆大吏这个位置,难道就要绝后了? “万一呢?” 汤潇逸一句话,汤父差点儿崩溃了,拉着汤潇逸的手: “我儿别怕,道士说不行,咱们去庙里拜拜,去求求天妃……” 汤潇逸动也没动: “那道士说,让我多行大善,积攒功德,冲刷我身上的血煞之气,才能更改命中无子的结局。” “不然即便有了孩子,也保不住。” “我想着禁烟土、去饥荒,救万民于水火,全是大善了吧?” 汤父连忙点头: “算,肯定算,我这就安排下去,所收税银就用于开设养济院。” 汤父不确定这事儿是不是真的,但他不敢赌这事儿是不是假的。 就像核发射箱,没人确定那是不是真的,但也不敢说那是假的。 万一呢? “这些关卡交给我吧。”汤潇逸微微一笑。 这么一来,还能有效监控人口流动,在战时,这是必要的。 …… 因为没有清国的加入,一直到六月下旬,官军才和起义军开始第一次和谈。 没错,官军即便得到了两千支新式步枪(黑火药步枪)和十门大炮,依旧没能击败起义军。 闵妃不得不与其和谈,将许多权利让出。 郑景溪每天都关注着局势,看到局势仿佛缓和下去,瞬间心急如焚。 “若是没有开战,那咱们的麻烦就大了。” 郑景溪站在窗台边,看着三班倒二十四小时不停工的工人们,语气沉重。 船政已经事实上转入了战时生产,所有生产并不以需求为导向,而是以生产最多为目标。 许多钱,已经花了。 “岳父大人不必担心,暴风雨前,总会有片刻宁静。” “裕禄在关外练兵,东瀛绝不可能坐视不理,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汤潇逸倒是不担心。 东瀛开战几乎是必然,因为他们已经投入了太多资源到军事装备中。 不开战,他们还能撑几年? 而且随着裕禄也在练兵,船政制造的中型战舰,整体上呈现勃勃生机的向上趋势。 东瀛人顶得住吗? “我是说,要不然派几个人,装成半岛人,炸死东瀛驻半岛公使,引爆战争,你看怎么样。” 郑景溪问道。 他觉得这个计谋应该是能引爆战争的,但其中风险是否可控就不清楚了。 也不清楚外交。 “不!不能给东瀛开战的借口。” “这样,在他们遭受挫折的时候,内部不满的声音才能发出来。” 汤潇逸赶紧制止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东瀛国力弱小,现在也比较理智,只要打败了他们,他们会考虑投降,这样还能搜刮一笔来填补债务,以及发展工业。 要是给了他们充足的借口,特别是这种借口,怕是会抵抗的更久,更激烈。 如果汤潇逸有一百万可以派出作战的陆军,倒不介意如此,顺便把东瀛清理干净就是。 但他手里满打满算也才三四万人,还包括护路队什么的。 难道靠淮军去打? “唉~那咱们只能干等着吗?” 郑景溪无奈的坐下,这种命运掌握在他人手里的感觉,很不好, “对了,按照你的计划,福靖福清福安现在应该在定海码头等待,怎么回来了?” 汤潇逸神秘一笑: “岳父大人,计划有变,原先的计划太过被动,我打算变得主动一些。” “不然,守株待兔,显得我很蠢。” 清国没有增兵,走向已经改变,原本应该有个开头的丰岛海战我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 万一汤潇逸估计错了,首战即决战,北洋没打过,闵海军又没及时赶到,让人跑了,那就完了。 所以,汤潇逸准备稍微调整一下作战计划,变被动为主动。 ………… 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七月二十七日,东瀛,御前会议: 会议一开始,陆奥宗光就站起身,九十度鞠躬,: “非常抱歉,我的失职,并没能破坏东学和官军队谈判,再次挑起事端的尝试也失败了。” “如果要继续这个计划,可能需要告一段落,等和谈的影响消弭之后才有机会。” 陆奥的话一说完,全场寂静。 良久之后,大山看了一眼天蝗,起身鞠躬: “东瀛已经做好开战准备,事已至此已无退路,请批准实施天照计划,同清国……开战!” 第119章 偷袭,战争开始。管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七月二十九日。 浪速、高千惠、秋津洲、吉野四舰离开了佐世保海军基地。 三小时后,电报发到了汤潇逸这里。 “这配置,第一游击舰队?” 汤潇逸眉头一皱,看向王福生和李和, “可有消息表示淮军派兵进入半岛?或者北洋派出战舰前往半岛方向巡航?” 王福生摇了摇头: “属下并未听闻淮军有出动的迹象,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上谕,即便有,淮军的动作也不该这么快。” 李和也摇摇头: “日前我还同邓正卿通过电报,谈论局势时,还在庆幸半岛业已平定,可以趁机好好修整一番,镇远正准备入坞维护。” “这种时候,北洋大臣是不会做出可能加剧局势的动作的。” 汤潇逸点点头,因为现在战争还没有爆发,淮军还没有通过海路向北运兵,那大概率不是丰岛了。 北洋又待在港口,准备休整补充,保养维护。 “难道是用来掩护陆军登陆?用来对付半岛官军,太浪费了吧。” “不论怎么讲,还是给北洋提个醒儿。” “发报给北洋大臣,我侦查到东瀛四艘穹甲巡洋舰,浪速……吉野,编队出击,怕东瀛为偷袭而来,请其小心谨慎。” “对了,别发给北洋大臣,李和,你以私人名义发给邓正卿邓大人,让其代为转交,让他们一定要保密。” 其实保不保密都没啥,汤潇逸安排的人已经学乖了,不在佐世保晃悠了,转而在海边观察。 佐世保出来,不管向西还是向南,都会被看到。 向东倒是不会,不过会绕一个大圈子,浪费时间浪费燃煤,那也不亏。 …… 下午,电报被转交到了北洋大臣手里。 “四艘快船?”北洋大臣第一想法就是该派几艘才能应付。 让他很难受的是,如果不派定镇出马,他手里那群二千多吨的巡洋舰,在吨位、火力、航速上明显弱于东瀛四舰。 四对四,怕是打不过。 “着各炮台提高警惕,检查武器弹药,若有不足及时补充。” “着盛字营、铭字营做好出兵准备。” “海军切勿随意出战,镇远保养取消,等待命令。” “回复汤家父子,这事儿老夫记下了。” 北洋大臣放下电报,不知道在想什么。 ……… 七月二十九日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 七月三十日,四艘东瀛战舰依旧毫无踪影,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这很不正常,因为东瀛至清国的航道很繁忙,应该会有消息漏出来才对。 但,没有,这让汤潇逸心里有些发慌。 “这些东瀛人到哪儿去了?” 汤潇逸想自己发动战争了,但想了想,自己挑起战争的话,性质不同,到时候没办法肆无忌惮的来。 “舰队进行最后准备,检查弹药、燃煤等补给品,锅炉不熄火,做好随时出航的准备。” 汤潇逸看着地图,下了一道命令。 “希望不会出意外吧。” …… 台澎,鸡笼港。 七月三十一日破晓,阳光刚刚刺破云层,云层下隐藏着的舰队便开始了炮击。 在各种型号的炮弹声中,鸡笼被唤醒了。 然后是一触即溃。 前来支援的一个标闵军四处抓东瀛人去了,剩下两个在训练的标还没宣布成军。 炮台什么的暂时还是由绿营负责,要求也不高,只指望他们能维持一下秩序。 于是,鸡笼沦陷。 “该陆军上了。”吉野舰长河原看着燃烧的、未曾还击的码头,感觉一阵憋屈。 他,帝国海军最新锐战舰指挥官,携带帝国最强的四艘战舰,第一次执行任务,竟然是对岸支援任务。 给陆军做陪衬。 很快,运兵船靠近码头,放下小船,一身黑皮的东瀛陆军士兵划着小船向码头冲来。 岸上传来熙熙攘攘的枪击声,时不时能打死几个东瀛陆军士兵。 甚至,炮台上还开了两炮,只是歪的有点远,三不沾。 东瀛士兵上岸后,立刻占领了整个码头区,运兵船这才缓缓地靠岸。 卸载陆军和随船物资用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是下一艘船。 “进攻市区,你们想要什么,自己去拿,从现在起,这里就是我们的地方了。” “天闹黑卡,板载!” 一个陆军大佐见人差不多了,举起指挥刀,指向市区。 这个陆军大佐就是这个支队的指挥官。 “板载!”黑皮鬼子们高声呼喊着,向城里冲过去。 ………… “什么?台澎?!”汤潇逸扯过电报,看完后右手握拳,狠狠的捶在桌子上。 砰! “踏马的,跟我想一块儿去了,先下去为强啊!” 汤潇逸非常生气,生自己的气,但生气解决不了问题, “不过,打台澎,可比打半岛消耗大的多了,也并不是坏事” “台澎的情况怎么样?倭寇派了多少兵力登陆?我们伤亡如何?” 王福生拿出地图: “倭寇来的太突然,我军太过分散,鸡笼并未设防,直接被攻占,鸡笼的具体伤亡暂时不得而知。” “倭寇占领鸡笼后,非常激进的向台都进军,被我军驻扎的情况下一个连所阻挡在了台都东北部郊外。” “经历四小时战斗,打退倭寇三次进攻,击毙敌人三百余人,自身也伤亡过半,不得不退进台都。” “好在徐大人已经率部乘坐火车抵达,不过手中都是新募兵马,战斗力一般,还没能将其赶出台都。” “根据多名俘虏的供述,这一支军队是倭寇的先遣队,约三千人规模,接下来还会有更多援军抵达。” 这些倭寇都被告知援军就在背后,只是船装不下而已。 实际上,东瀛陆军已经集结没错,正在登船也没错,不过不是支援他们,而是进攻半岛。 原因有二,第一,那里是大陆的一部分,东瀛爬了一千多年都想爬上去。 第二,如汤潇逸所说,东瀛敢打不起,佐世保去半岛,不过二三百公里,在深入进去,大东沟也不过一千公里的航线距离。 而在台澎,直线距离一千一百公里,航线距离最短也有一千三百。 如果要同闵海军战斗,那距离就更长了,那破绽可就太多了。 特别是陆地战争,需要大量运输船补充。 在半岛,汤潇逸还没办法,距离太远,打不了补给线,顶多在台澎周围打运输线。 这些,东瀛都知道。 “三千人,徐希颜可以自己应付,立刻集结你们协最精锐的标,做好出发准备。” “命令第一协立刻开始集结,二协剩余部队前往台澎,替换两个新兵标回来留守。” “作训处再次征兵,按一个镇的建制招。” “让福靖福清出击,俘虏或摧毁一切悬挂东瀛旗帜的船只,三日之后立即返航。” “是!” 王福生表示遵命后又说道, “大人,固守台澎,二协就能做到,一协还是留守吧。” “我自有安排,去吧。” ………… 八月一日,大朝会上一片哗然,倭寇竟然偷袭台澎,主动挑起战争。 “皇上!太后!东瀛小国,竟不知天数,胆敢冒犯天威,绝对不能姑息啊!” “对!太后,皇上,奴才以为,绝对不能简单了事,必须给他们点教训。” “他们不就是以为在海外,我们奈何不了他们吗?把北洋开过去,把北洋开过去!” …… 上首,皇帝和皇太后的脸色也不好看。 皇帝是因为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极端愤怒。 而一旁的皇太后是觉得倭寇事儿太多了,就不能等她过完生日再说嘛? 没错,她现在还想过生日,但群情激愤,她不敢直接说出不打这个词儿。 “倭寇着实可恶,这件事儿,总是要拿出个办法的,诸位都是朝廷的肱骨大臣,该怎么办,拿个章程出来吧。” 看着蠢蠢欲动的小皇帝,太后赶紧发言。 小皇帝肯定是主战的,要是让他说出来,这人心就被他收拢了,等仗打完,怕是就真得归政了。 所以,她得先说。 政治,就是这样。 “臣请发兵东瀛,让他知晓触怒天威的代价!” “奴才请战。” “臣陈冠希愿为先锋,拿下伪天蝗,押解至京师……” “额……本王以为,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呸!庆王爷,你不是收了东瀛人的好处吧?这个时候你还帮它说话!奴才参庆郡王通敌叛国,贻误战机。” “臣也一样。” “俺……臣也一样。” 皇后见自己的心腹大臣被围攻了,无奈解围: “庆王爷只是一时失言,哀家相信他对朝廷绝无二心,此事作罢。” 庆郡王只是摸透了她的想法,却被围攻…… “罢了罢了,庆王爷,你是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便代表朝廷,向东瀛开战吧!” “具体战事如何布置,各位还要拿个章程出来……” ………… 八月一日,清国向东瀛宣战,同一日,东瀛也向清国宣战。 不过不同的是,东瀛是有备而来,甚至宣战时,数千陆军已经登陆半岛。 而清国除了汤潇逸有所准备,北洋进行了半准备,其他人基本上毫无准备。 毕竟,都以为半岛平静了,危机就过去了。 于是,清国宣战后,迟迟没有做出反应,也没有具体的作战计划。 八月三日,福靖福清带着两艘东瀛轮船回到闵都,他们另外还击沉了八艘。 补充燃煤和炮弹后,李和和刘庆森静静等待着汤潇逸的到来。 三艘邮轮和两艘客货两用轮,一艘半成品万吨级轮船,装载着一个步兵标和两个刚刚成立的海防营及所有装备,也静静的在码头等待。 “都已经准备好了吗?”汤潇逸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回大人,已经准备好了。”*2 汤潇逸点点头,进入司令塔,看着海图。 “东瀛人并没有进行第二次攻击,看来和我想的一样。” 汤潇逸拿过教鞭,指着图上的几个岛屿: “舰队出发,目标琉球。” 李和和刘庆森都愣住了,他们以为是去支援台澎的。 东瀛人打不下台都,转而四处乱窜,剿灭他们需要兵力,岸防炮也可以保护港口不再次被攻击。 “愣着干什么?执行命令!”汤潇逸皱了皱眉头。 “是!”*2 见状,汤潇逸点了点头: “去支援,就是被东瀛牵着鼻子走,兵力和舰队都被牵制,发挥不出我们的优势。” “所以我决定,管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让他食不下咽,睡不安寝。” 李和想起岸防炮,恍然大悟,汤潇逸不是临时起意的,不然,闽江不需要这么多岸防炮。 第120章 偷袭琉球。 佐世保,联合舰队指挥本部。 “报告!” 伊东佑亨正趴在巨大的地图上进行图上作业,听到报告声才爬起来。 “请进!” 东瀛人说话就是这样,重音很多。 “司令官阁下,昨日,清国闵舰队三艘新锐战舰全军出动,同时还有六艘运兵、运货船随舰队行动。” “运输船队规模庞大,如果全部用来运兵,预计能运输上万名士兵。” “离开闽江之后,闵舰队航向正东,目前尚未发现其具体位置,侦查人员正在搜寻。” 传令兵一说完,伊东佑亨立马迫不及待的将电报拿了过来仔细查看,胸中激动不已。 “航向正东。”伊东佑亨踩在地图上,看着脚下的位置。 “还携带了大批运输船,极有可能是为运输船队护航的,昨天……” “让松江府那边,密切监视,如果发现运输船队北上,立即汇报!” 伊东佑亨觉得这是在给台澎的清军补充兵力,毕竟怎么着也是三千名东瀛陆军,还是突然袭击占了先手。 告急也是正常的,补充兵力也是防备下一轮袭击,这在战略战术上是完全说得通的。 但还是得小心谨慎,万一闵军不管台澎,而是先听从清国朝廷调遣,派兵北上呢? 陆军现在已经冲上了半岛,一路势如破竹,畅通无阻直逼汉城,清国正在加紧调兵,调闵军也不是不可能。 “报告!” 又来了一个传令兵,伊东佑亨收起电报: “请进!” “司令官阁下,大本营电报,闵舰队出现在台澎以西北约三十海里处,航向向东。” “时机已经成熟,请司令官阁下尽快采取措施。” 伊东佑亨听到这儿了起身,走到地图上,大概标定了一个闵舰队的位置。 “台澎舰队竟然这么简单就离开了港口,如果可以先吃下他们的话,我们再无后顾之忧……” 站在标定地点前,伊东佑亨思虑了很久,叹了口气: “联合舰队必须以最佳状态面对北洋海军,这么好的机会,实在是太可惜了。” 伊东佑亨不是不想赌,而是佐世保距离台澎太远了,现在生火,舰队扑过去,万一扑空呢? 即便是第一游击舰队以14.5节的航速,从最短航线开过去,也得开四十八小时以上。 战舰抵达时,敌人还在吗? 而且第一游击舰队四艘巡洋舰,面对一铁甲舰二高航速战舰,根本不可能做到无伤战胜。 他不敢赌。 不然打赢了闵舰队,却打输了北洋,一切都是空谈。 “发电大本营,请求陆军加大进攻力度,迫使其通过海路运兵。” “一旦运兵,北洋一定会为运输船队护航,到那时,就是决战的时候了。” ………… 三日下午七点。 宫古岛西北七十海里处,赤尾海域附近。 福靖的37毫米五管速射炮吐出浓烟。 砰砰砰砰…… 一阵炮声过后,不远处一条木船身上燃起浓烟,并肉眼可见的倾斜,船上的姨妈巾表示着其身份。 “奇怪,两天了,一艘东瀛军舰都没看到也就罢了,运输船也没有?” “这些东瀛人,是派人去送死的吗?” 福靖号管带张芳无意中猜到了东瀛人的战略战术。 东瀛本就是送几千个士兵去吸引注意,这些都是弃子,只有第一批补给。 东瀛海军倒是配合的弄了两条破炮舰出来,放在与那国岛,距离也不远,但除了炮舰,运输船和物资都没有。 炮舰也是用来吸引闵舰队注意力的,没事儿的时候会去鸡笼支援陆军。 “附近三十海里并没有向北的舰船,也让他们避开了咱们的航线,这条航线暂时安全。” 大副放下海图,摇了摇酸痛的手腕。 “给福清发信号,让他们去通知大人,剩下这点距离,舰队全速前进,可以在凌晨之前抵达。” 运兵船和铁甲舰能飙到17节,其余三条船航速没那么快,所以为了安全,得留下一条战舰护航。 张芳自然更倾向于让别人去护航了。 后方十海里外的运输船队接到消息后,分离成两部分,快速邮轮和铁甲舰开始狂飙,剩下的船也以10节航速向东北方向行驶。 十个小时后,凌晨五点,舰队已经绕过琉球西部岛群,靠近了那霸港。 漆黑的夜为什么能找到路?因为那霸港有灯塔呀! “太嚣张了。实在是太嚣张了!开战四天了,竟然还亮着灯塔!” “简直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汤潇逸看着灯塔上的火光,看着港口内的点点灯火,再看着自己。 这一晚上,为了避免暴露,全舰队实施灯火管制,除了信号灯,其他地方要么捂得严严实实的,要么漆黑一片。 “大人,根据战前收集的情报,炮台大致分布在这三个地方,但我们没有炮台的具体信息。” 其实有也没用,因为天黑,无法直接瞄准,也找不到足够的参照物,前面几轮注定是盲打。 反而会提醒炮台守军自己来了。 “我建议让海军陆战队先划小船上岸,这个点人少,悄悄控制码头,或者最少控制几个泊位后,运输船能直接靠岸。” 李和的建议得到了汤潇逸的赞同,不过他还是问了问: “为了登陆,我们在运输船上准备了不少小船,要不要让陆军一起划船上去?” “就陆战队的几十人,万一被发现了,兵力有些薄弱。” 李和连连摇头: “小船是抢滩登陆用的,动静不小,伤亡也大,如果陆战队失败,再抢滩登陆也不迟。” 双方的不同在于,陆战队是接受过专门训练的,在大海上划船是个技术活,特别是一条船上有七八个人。 如何分配重心、安排划桨,怎么才能最省力最小声的靠近目标,都是需要技术和默契的。 陆军,顶多只在河里划过船,简单训练后,顶多能做到不会跑偏,尽量不翻。 福安号放出了四条小船,一条八人,三十二名陆战队员,带着两挺机枪。 这些人平时在船上,没事的时候也充当水手。 福靖放下了两条小船,一条十人,带着一门47毫米轻炮。 总计四十二名陆战队员,划着小船,带着两挺机枪,悄无声息的向岸边划去。 机枪是马克沁水冷重机枪,11.43毫米口径,本来是安装在船上作为自卫武器使用。 但也能拆下来,配上三脚架,给陆战队用,47毫米轻炮也同样如此。 汤潇逸坐在司令塔内,看着钟表。 李和和刘庆森在外面,趴在护栏上,吹着冷风,一人一个望远镜,希望能看到些东西。 五点三十分,突然,岸边出现一个红色亮点。 “是信号,他们成功了!可以让运输船进去了。”李和激动的看着那个刺眼的亮点。 这三十分钟,过去的真是煎熬。 “上吧,你来安排。”汤潇逸坐在司令塔里,也听到了李和的声音,对刘庆森说道。 “新业离得最近,二标老兵也不少,让新业去。”刘庆森看向李和。 很快,舰队中部的运输船脱离队伍,右转开始缓慢的进入航线。 靠近岸边,不熟悉航线非常危险,好在新业等邮轮每年还是要来几次。 加上陆战队派了小船来引导,新业有惊无险的进去了。 正值盛夏,仅仅二十八分钟过去,五点五十八分,天已经大亮。 虽然太阳还没出来,但已经不影响看东西了。 原本处于黑暗掩护之中的闵舰队也暴露了出来。 “炮击!东南方向三千五百米,悬崖之上!” 了望塔上,盯着望远镜一动不动的士兵突然发现了一处浓烟。 经验丰富的他立刻判断这是炮击。 轰! 十秒左右之后,炮击声才姗姗来迟。 又过了一会儿。 呜~ 一个黑影划破天空,落入海中。 boom! 是的,炮弹比炮声来的更慢。 东瀛购买了许多岸防炮,但都用在了本土防御工事上,例如购买的280毫米岸防榴弹炮,就被布置在濑户内海沿岸等重要地区。 而琉球,东瀛一直觉得琉球并没有受到威胁,所以岸防炮也不过是淘汰的武器。 甚至于原本的巡逻舰队,因为抽调去补充联合舰队成立后出现的海防空缺,抽调去与那国岛做出假象,已经缺失了大部分。 此时也只有两条排水量40吨的水雷艇,分别是二号艇和四号艇。 你不能指望连爱宕磐石这种快十五年木质战舰都被拉走的东瀛能留下多少好东西。 主要战斗力肯定要保卫本岛。 “新业已经上去了,福靖和另外两艘运输船立即离开,避免遭到炮击。” “福安号开炮掩护陆军……” 轰! 安的210毫米双联装后主炮发出了怒吼…… ………… 八点,伊东佑亨神清气爽的进入司令部,北洋正在筹备从海上运输陆军前往汉城。 他已经派第一游击舰队前往航线巡逻了,以免北洋偷偷的行动。 战争开始前,北洋突然对东瀛有了防备,让它们获取情报的速度慢了许多。 但没事,东瀛陆军一路上势如破竹,基本遇不到阻碍,推进速度取决于陆军能跑多快。 这种情况下,北洋只能选择通过海路运兵,不然半岛就被东瀛收入囊中了。 “司令官阁下,大本营急电!” 第121章 破防的鬼子 “念。” 伊东佑亨一喜,是不是北洋出来了? 他都准备集结舰队本队出发,前去和第一游击舰队汇合了,却见那军官嘀嘀咕咕的不说话。 “司令官阁下,您还是自己先看一下吧。” “不能说吗?什么东西……” 伊东佑亨一头雾水的拿过电报,进而脸色一变,变得十分狰狞, “冲……八嘎!该死的闵舰队,我就该先干掉他们!该死!竟然敢如此大胆,他们怎么敢的?!” “他们不知道帝国海军强大的实力是他们所抵抗不了的吗?!” 他还在幻想北洋被他逼迫着,陷入战略劣势,不得不跟着他们的规划走。 结果,家被偷了。 “海军部询问您的意见,现在我们该如何做?”军官轻轻的问道。 “对付这些只敢偷袭的懦夫!必须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伊东佑亨话虽如此,但他很快就压下了怒火,没有被怒火影响基本的判断能力。 不然的话,他也无法成为联合舰队司令。 “回复海军部,联合舰队主力需要使用全部精力对北洋进行作战,闵舰队交由其余舰队处理。” 他不能分兵,不然对上北洋没有把握。 东瀛知道北洋问题多多,但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不然说不定就挪一两艘船南下了。 现在,伊东佑亨只想着打赢北洋,这才是当务之急。 至于其他的,伊东佑亨就不管了。 反正有人管。 联合舰队并没有集中东瀛所有战舰,只集中了东瀛战舰中最新锐强大的部分。 当然,剩下的船,还是配合着联合舰队行动的。 …… “西乡君,帝国本土已经遭到进攻,海军部还没有拿出方案吗?!” 内政大臣怒气冲冲的推开海军部的大门,质问着海军大臣西乡从道。 即便如此,西乡从道脸上也没有一丝愤怒,还全是愧疚。 起身。 立正。 九十度鞠躬。 标准的东瀛流程。 “阁下,联合舰队现在抽不出战力去对付闵舰队。” 道歉归道歉,东瀛道歉的再真诚,那也不代表他会解决问题,更不会更改作风。 “难道就任由清国战舰在冲绳岛,甚至整个冲绳群岛肆虐吗?国民会怎么看?我们该如何向天蝗陛下解释?” 内政大臣可没这么好糊弄,不会说鞠躬就完了。 海军不管,最后海军只要能获胜就没事,但他内政大臣可就不一样了,要负一定责任的。 “不必担心,陛下那边我会去解释的。” 伊藤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首相。”*2。 内政大臣和海军大臣都向他鞠躬。 “内政大臣阁下,为了保持稳定,这件事不应该让国民知道。” “如果引发骚乱的话,最终受苦的还是国民,我相信国民们会理解的。” “这一切都是为了战争,为了东瀛,为了胜利,付出的微不足道的代价。” 伊藤微微点头回应,然后看向内政大臣。 “哈依!我会对往来船只进行管制,并对电报线路进行管制。” “来之前,我已经禁止知情者谈论这件事情,现在的问题是,外国报纸……” 内政大臣其实一开始就进行了管制,封锁消息。 但封锁消息并不等于解决问题,所以他才来海军大臣这儿。 “禁止刊登这件事,战争时期,控制报纸发行,实施管制,我想西方各国也能理解。” “这件事,我会委托外交大臣去谈的。” “海军大臣阁下,不能先考虑击败闵舰队,再和北洋战斗吗?” 伊藤说完,又看向西乡。 西乡从道摇了摇头,拿出福靖福清的信息: “闵舰队福靖级巡洋舰,虽然武备不强,装甲也很弱,但航速极快。” “想要消灭他们,只能攻敌所必救,让他们主动上来战斗,且宁死不退。” “根据冲绳的情报,闵舰队倾巢而出,正在登陆,看起来是个好机会。” “但如果闵舰队铁甲舰龟缩那霸,巡洋舰于外围等待时机的话,处于被动地位的将是我们。” “除非我们愿意付出两至三艘战舰重伤甚至沉没的代价,不然无法在短时间内击败他们。” 西乡从道说完,伊藤沉默了。 岛国人,总是对海军有点了解的。 重伤代表着至少一两个月是动不了了,沉没那就更惨了。 一旦这样,那北洋和联合舰队的力量对比将直接逆转,这是东瀛所不能接受的。 伊藤也听出来可以选另一条路——慢慢磨,直接切断冲绳对外联系,然后上陆军,这样能保证安全。 而且也能获得最终的战斗胜利,但,一两个月能否结束战斗?这是一个问题。 伊藤觉得,大概率是不行的。 而且要完成这个任务,需要切断冲绳对外联络,那最少需要三至四条新锐战舰来执行任务。 毕竟老船如筑紫一类的,遇到福靖福清,那是跑不过也打不过,只能等死。 其他的就算跑不过,也能用火力和吨位优势使其无可奈何。 除此之外,还需要调动大批陆军进行登陆作战,调动大量船只用于运兵和运输补给。 又需要更多战舰来护航。 那这么一来,半岛就不用打了,北洋可以肆无忌惮的运兵、支援陆地,甚至绕过济州岛直接攻击东瀛运输线。 伊藤比较了一下,虽然东瀛把冲绳视作本土,但到底还是一块殖民地,琉球人是二等人。 这块殖民地是一群破碎的岛屿,全部面积加起来,也才几万平方公里,而且由于是岛群,并不富裕。 “那就暂时先不管他们,击败北洋后再南下击败他们,顺便向南,攻略台澎。” 为了鼓舞士气,伊藤还画了个饼,这两个大臣会传给其他大臣听的。 至于为啥攻略台澎是画饼?因为东瀛没这么多陆军。 “在这之前,冲绳可以不管,但奄美诸岛必须保住。”伊藤严肃的看着西乡从道。 西乡从道又是立正了。 东瀛人就是喜欢立正。 “请首相阁下放心,我准备派大岛、摩耶、爱宕、鸟海、武藏、大和、天龙、海门、天城及葛城号组成第二舰队,前往奄美诸岛。” “虽然船只老一些,但凭借数量优势,还是能保住奄美诸岛,阻止闵舰队继续向北扩张的。” 伊藤听到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这些船听起来多,足足有十艘,但质量确实不怎么样。 大岛是排水量640吨的木壳炮舰,摩耶、爱宕、鸟海是摩耶级炮舰的一二三号舰,四号舰是赤诚。 排水量622吨,木质舰体,长46.9米,宽8.23米,吃水2.95米。 蒸汽机输出功率936马力,航速10节,载燃煤70吨。 武备为1门克虏伯210毫米主炮,1门克虏伯120毫米副炮,两门30毫米机关炮,编制130人。 标准的小船抗大炮还是木制舰体。 赤诚改了,装备4门120+钢制舰体,所以西乡没带上他。大岛也是4门120,但是是木制舰体。 至于武藏大和还有葛城号,三艘一级,还是机帆船,排水量1502,也是木壳子船。 装备两门170主炮,两门120副炮,一门75炮,四门4联装25毫米速射炮。 年龄倒是不大,只有十岁左右,不过已经落后两代了。 木壳——钢壳——穹甲。 或者说两代半(一鲲?),因为现在已经半只脚跨进了装甲舰时代。 天龙是葛城是前一型号,更老更弱。 剩下两艘也好不到哪儿去,都是木壳机帆船。 对上福靖,哪怕是炮战,都能一个打俩。 毕竟阿姆斯特朗120速射炮射速更快射程更远。 所以,伊藤十分不看好这些船,原本也是做二线船只用的,干些护航、对岸攻击什么的杂活。 “诸君,为了东瀛,为了天皇陛下,请精诚合作,共渡难关。” 伊藤离开之前,还怕内政大臣和西乡闹不愉快。 “哈依!还请放心,首相阁下。” 内政大臣知道这是在让自己让步。 不然还能咋办?战争中让海军让步? “报告!” 伊藤正要走,电讯官匆匆拿着电报过来,让他感觉不太好。 “海相额……首相阁下,内相阁下。” “什么事情?好像不是好事,我们可以听吗?”伊藤主动问道。 电讯官看了西乡一眼,西乡点点头,他才说道。 “首相和内相回去也能知道,冲绳那霸发来诀别电报,闵军已经攻入城内,占领市政厅、警察局、医院等设施。” “发电之时,那霸90%的区域已经被占领。” “纳尼?!仅仅,才半天!”伊藤看了看时间,才十一点多不到十二点。 巷战都结束了? “哈依!很遗憾。” “炮台呢?炮台在干什么?” “开战一小时就已经沦陷了。” 伊藤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 就在伊藤无语的时候,汤潇逸也在发火。 “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徐希颜就是这么教你打仗的?三百人伤亡,打一个那霸,伤亡十分之一。” 汤潇逸将战报拍在刘庆森脸上。 “属下知罪。”刘庆森手足无措的。 “大人,我也看过了,实在是东瀛士兵混杂在民居里,东瀛人也就罢了,还有些琉球人,将士们束手束脚的。” 李和帮着刘庆森说了一句。 汤潇逸摇摇头,之前还在乎的话,现在不在乎了。琉球不止一个那霸,还有好几个重点地区。 打一个地方伤亡10%,那他手里这点兵也不用干其他的了。 “管他什么人,又不是华人,让弟兄们放开手脚,能用枪的就别用刀,能用炮轰的就别用人。” “把战舰上的小口径速射炮都拆下去,火力给我加强到队。” “至于琉球人,能救救不能救算了,死了的话,打完仗再让活着的人给他们烧点纸吧。” 死掉的东瀛人怎么办?谁管啊。 “加强火力之后,其余二营立刻轮换向北推进,福安号在岸边提供炮火支援。” “二营留下来修整炮台,征调壮丁、牲畜、机械,准备安置岸防炮。” “福靖号回去接应一下运输船队。” 第122章 铁甲舰显威(上) 琉球本岛,数千士兵和上万民夫、苦力加紧施工,一门门重炮被运到各个阵地中。 东瀛建造的炮台也没有浪费,留下两个炮位,其余砖头木材等建材也被拉去建造其余阵地。 以沙袋、木材、原木等为材料构建的阵地称不上炮台,但也能挡住中小口径火炮直击了。 东瀛大口径炮的数量并不多,哪怕是150毫米以上口径的火炮,数量都不多,其中150毫米火炮必须直击才有可能摧毁。 这么一来,汤潇逸花了大价钱买的这些重炮,就能让前来的东瀛军队付出巨大代价。 不过,汤潇逸等了五天,等到第二批补给都被邮轮运来了,东瀛也没有派舰队反击。 第二批补给中有大量水泥和钢筋,用来建设永固工事,用不了几个月,一个工事群就会出现。 “从那些东瀛人手中征集更多的粮食……” “报告!北边出现一支舰队,福安号正在迎敌。” 汤潇逸正在安排征粮工作,北方突然传来了炮击声,然后是观察哨来报。 “望远镜。” 汤潇逸立刻拿着单筒望远镜看向北方。 西北方向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丝丝烟雾,用单筒望远镜可以看到烟雾之下的身影。 那是一艘艘冒着浓烟、张着风帆的舰船,船上时不时的出现炮击发出的闪光。 福清在它们周围,时而靠近,时而远离。 …… 东瀛舰队被发现时,排成三队航向正南,全速向南,福清在他们正前方六七千米的地方。 时不时的回身挑逗,或者用尾炮开几炮,距离太远,大多都打空了。 福靖正在加煤,只有铁甲舰福安位于琉球西北端不远处警戒,发现敌情后李和立即做出反应。 “是葛城、大和、武藏还有……” 李和举着单筒望远镜,看着北方前来的一票船只,面无表情。 “这些船对我们并没有威胁,但福清扛不住。” “让福清从我们左后方绕过去,攻击敌侧翼。” “右转,二分之一航速,注意保持蒸汽压力。” 东瀛来的是一票二线甚至三线战舰,这些船能不能打穿福安的装甲先不谈,追是追不上最高航速17节的福安的。 所以李和有恃无恐。 “左侧对敌!敌人正在变阵!” 东瀛人从三列纵队向横队转变,变成两个横队,吨位大的靠前,小的靠后。 “预计还有三十分钟接敌,最后再检查一次。” “让伙夫把糕点都端上来,一人分两块也好。” “换衣服快,脖子和手上的吊牌儿都戴好,检查一遍别戴错了。” “抛弃所有易燃物和非必要物资,我的沙子呢?” “去你们长官那里领取止血包,记住,如果被污染了就不能用了。” 当前海战的交战距离还只有两三千米,上一次利萨海战更近,都用上撞击战术了。 所以从发现敌人,到正式开始战斗,还有一段时间。 福安号上,前后双联装主炮缓缓旋转,对准左侧,枪炮长们带着炮手仔细检查大炮、提弹机等设备的状态。 厨房端出一块块高糖糕点和菜汤,本来应该是吃一顿饭的,但时间来不及了。 需要在甲板作业的水兵们第一批换上干净的衣服,剩下的逐步轮换。 给人戴好吊牌,方便分辨尸体。 甲板上铺上沙子,以免海水打湿甲板后打滑。 止血包里装的是绷带和外用止血的药粉,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当场死亡或者命中要害,能止住血,生还几率就很大。 船舱内有医院,但战斗打响,谁知道有多少伤员?伤员多的话得排队,这时候止血就非常重要了。 李和也吃了两块齁甜的糕点,喝了一杯浓茶,补充能量,提振精神。 换上了一身整洁的蓝色海军军服,胸前一排五个铜扣扣的整整齐齐,袖口绣着四条一指宽的金带。 金带是海军军衔,一道宽金带为提督,四道中宽金带为管带。 “距离,五千五百米,敌航速八节,敌人完成变阵。” 测距兵一边操纵着1.5米测距仪,一边汇报着相对距离。 “管带,各部已经进入战斗位置。”一旁的大副看向李和。 李和举着单筒望远镜看了一会儿,确定只有一些老弱病残才点点头: “航向不变,四分之三航速,距离三千米时各炮开火。” “管带,福靖上来了,打出旗号要加入队列。”二副匆匆跑来。 李和摇了摇头: “不,他们跟着我们就是浪费,让他们去和福清汇合。” 尽管单舰对敌会被敌人集火,但李和对脚下的战舰有信心。 倒不是他自大的认为自己能打十个,人家加起来也大几十门中大口径炮呢。 但,拖住他们,吸引他们注意力还是不成问题。 之后福靖福清就能从敌人侧后方发起攻击,扰乱敌人阵型。 实在不行,还可以扛着炮击跑嘛! 核心区都在装甲保护之下,非核心区即便被打穿进水、被围攻,福安号也能有足够的速度逃跑。 而福靖福清,在周围一边能牵制敌人的精力,使其不敢全力进攻。 另一边敌人如果露出破绽,也能第一时间发现,并凭借高航速发起进攻。 了望手在桅杆上发现敌舰上一闪而过的光芒,伴随着巨大的浓烟。 “敌舰开火!” 测距仪立刻给出了距离: “四千一百米!” 测距仪远没有成熟,只能估计个大概,但也相当不错了,比以前好的多。 至少有了相对准确的参考值。 轰隆隆…… 炮声传来,紧接着两根水柱在福安前方二百米处升起。 福安号上死一般的寂静。 炮手们紧紧的盯着瞄具,标尺已经调整到三千米的位置,手放在激发按钮旁边。 买120毫米速射炮时,汤潇逸把所有中大口径舰炮改成了电激发,反应速度更快。 也许比枪式激发器只快了一秒钟,但对于处在运动中的战舰来说,一秒钟时间,坐标就已经变了, “三千七百米。” 咻咻咻~ 轰隆隆隆…… 各种各样的炮弹四处飞来飞去,不时有一两颗小口径炮弹落在船上。 中大口径炮弹倒是都很歪,最近的一枚也只是在几十米外,看水柱高度是葛城级的170主炮。 “三千五百米。” “三千三百米。” boom!boom! 一枚不知道哪里飞来的150毫米炮弹命中福安号舰艏后侧,可惜并没击穿,只是在装甲上留下一个小坑。 一枚120毫米炮弹落在了烟囱后方,击毁了一条救生船,破片还击伤了两个操纵47炮的炮手。 “三千二百米。” “三千一百米。” 密集的速射炮炮弹在福安号上爆炸,仅仅二十秒,损伤了一名水手两名炮手。 “三千米!” 轰! 炮口喷出火焰,浓烟四起。 准备已久的前主炮将两枚210毫米炮弹射出,直直的飞向敌人敌人最左侧。 这里是大和号和爱宕号。 三艘葛城级和三艘摩耶级都是前后搭配,葛城级的170炮对福安来说没什么威胁。 摩耶级的210炮能否击穿次核心区100—150毫米的装甲也是个问题。 但,同样的210炮,击穿木壳船爱宕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前主炮左炮位射出的炮弹连续击穿了大和的四面风帆(两主帆和前后三角帆),受此影响弹道下垂。 然后从爱宕的指挥塔下方甲板钻入,击穿指挥塔后方烟囱甲板以下位置,进而爆炸。 boom! 爱宕身上冒出浓烟,烟囱变得歪斜。 “好!首发命中,前主炮赏银百两!”李和愣了愣,然后振奋的大喊。 这一发绝对是蒙的,但只要命中了就行。 战斗还在继续,后主炮也开火了,但并没有命中,只是在葛城号两旁激起两条水柱。 “让后主炮集火大和,先击沉一艘。”李和皱了皱眉。 速射炮的影响比他想的要大,左侧两门副炮的开火速度很慢,甚至只有一分钟一发,远远没达到每分钟5-7发的预计射速。 后主炮接到命令后,缓缓转向,瞄准了大和,但还没开炮,大和身后的爱宕突然爆炸,冲击波肉眼可见,碎片飞出上百米。 回到刚才。 炮弹的爆炸让蓄满蒸汽的锅炉受到了些许损伤,本来并无大碍。 可是,烟囱倾斜导致蒸汽回流,高温蒸汽瞬间充满轮机舱,好些轮机兵的皮直接汤熟了。 这些人已经死了,只是还没死透。 坏就坏在这些没死透的人身上,为了活下去,他们关闭了蒸汽管道,让高温蒸汽不再输送过来。 而一旁的锅炉舱虽然停止了加煤,但因为人都快熟了,所以并没有及时泄压。 本来,不继续增加煤炭,还能撑一撑,撑到轮机舱的高温蒸汽消散,下一批水手进来泄压。 但炮弹爆炸让锅炉产生了些许损伤,强度有所下降。 而尚未燃尽的煤炭还在持续给锅炉提供热量,产生更多的高温蒸汽。 然后,爆炸产生了。 这次爆炸在爱宕舯部炸出了一个大洞,蒸汽机报废,烟囱彻底断掉。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锅炉爆炸产生的高温蒸汽瞬间席卷下层甲板,船舱内的士兵大部分被重度烫伤。 只有少数在远处房间里的士兵幸免于难。 第123章 铁甲舰显威(下) “啊!!” “哦嘎桑(妈妈)!!” “达斯给得(救救我)~” 爱宕是一款排水量只有622吨的中小型炮舰,建造时间早,内部并没有完善的水密设置。 被高温蒸汽席卷后,一地狼藉。 高温蒸汽烫伤比被火焰烫伤来的更快更猛烈。 因为蒸汽冲到人身上,会贴着皮肤释放大量热量,只需要短短一两秒,就能把皮肤彻底烫伤甚至烫熟。 而且,相比于火焰,高温蒸汽是全方位的烫伤,空气能钻进去的地方它也能钻进去,所以烫伤面积特别大。 即便是一百年后,大面积烫伤,也是非常危险,容易死亡的。 在现在,这些人已经被宣布了死刑。 而且这些人的惨叫声让爱宕上的其他人士气跌到谷底,特别是在甲板上并没有受多大伤害的炮手。 看到这恐怖的场景,他们怕了。 而另一边,福安号岸防铁甲舰上,众人正一头雾水。 “我刚才没看到,是谁打的?” 李和看着漂浮不动爱宕,看向大副。 大副看向二副,二副看向枪炮长,枪炮长看……枪炮长没得看,副手已经去查去了。 “管带,应该是刚才首发命中的炮弹引发的连锁反应,前后主炮及副炮都否认是自己打中的。” 没一会儿消息就回来了。 倒不是都老实不贪功,而是每门炮都不止一个人,他们也不知道正主是不是知道是自己打中的。 要是自己贪功,结果人正主站出来了,那就尴尬了。 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这不是谁开炮命中了,而是连锁反应。 “那艘船已经废了,给前主炮记一功。” 李和点点头,继续盯着战场。 boom! 突然,一阵爆炸伴随着震动让李和没站稳,一屁股墩儿坐在地上,差点后门大开。 “哪里爆炸?”李和顾不得这些,夹着屁股爬了起来,大声询问。 其余军官也七歪八倒的,好在损管很快就来了: “舯部左舷中弹,并未击穿装甲,一切正常……”说完正常,损管兵才发现一司令塔的军官都七歪八扭的。 boom! 又是一次爆炸,不过震动小很多。 “去吧,小心一些。” 李和挥挥手,让损管兵回去。 “刚刚应该是摩耶级炮舰的210炮近距离爆炸,葛城的170我们已经试过了,没这么大威力。” 大副捂着额头爬起来,刚才他的头磕在墙上,撞出一个大包。 还好没擦伤或者破皮,毕竟是头上,擦伤了容易变秃。 “没事吧?”李和点点头,关切的看着大副黄鸣球。 这是他从北洋带来的人,格林威治海军皇家海军学院的毕业生,有能力也和他亲近。 “没事。” …… 战斗在继续,开战不过五分钟,爱宕彻底失去动力和大量水兵。 至25分钟,福安号已经被170毫米以上火炮命中了3次,还有两倍于此的150毫米及以下中口径炮弹的命中。 (拨14门170以上口径计算,按5分钟一发计算,命中率4.3%。) 但水线没有一处破损,核心区没有任何地方被击穿。 即便是克虏伯210毫米舰炮,也只能在福安厚达200毫米的装甲板上留下一个小坑。 那枚在司令塔后侧水线处爆炸的210毫米炮弹就是证明,只留下了一个深七八厘米,比两个拳头略大的小坑。 坑里还镶嵌着部分弹头。 而开战二十五分钟,前后主炮保持着每两分半发射一轮的速度持续射击着。 一共十轮,发射了40枚炮弹,命中率出奇的高,整整命中了三枚。 除去爱宕那一发蒙中的,前后主炮另外还各命中一次,而且都是命中的大和。 第十三分钟,前主炮左炮位射出的炮弹命中大和的一门120毫米炮,把它连炮座一起端了。 第二十五分钟,后主炮发射的第十轮炮弹第一次命中,炮弹直接命中了大和舰艏后侧水线部位。 击穿木壳时,炮弹还没触发,不知道该说大和运气好还是差,炮弹在煤舱爆炸,炸开了一个一米多长的口子。 如果没有煤舱,平直的弹道加上木制壳体,炮弹有几率过穿。 但也有可能在中途爆炸,那损伤就不知道了。 “燃起来了!”李和看着滚滚浓烟的大和。 除了210舰炮,福安还有4门120速射炮,配备了苦味酸炮弹。 对这种木制船壳,那真是特攻。 120炮因为射速更快,25分钟每炮打了三十发过去,总共六十发,命中了四发,还引燃了一门副炮的炮弹。 25分钟,大和号已经浓烟滚滚。 “集火葛城号。” 大和号暂时失去战斗力,李和把目标放在隔壁船上,也就是后主炮最初的目标,葛城。 比大和号更惨,因为失去了两艘战舰,以及战位的改变。 葛城在半小时里吃了三发120,三发210,以及大量速射炮炮弹。 水线被速射炮打成了筛子,两枚210炮弹在其舰艏两侧开了两个大洞,舰艏大半沉入水中。 如果排水堵漏不及时,这艘船很快就会沉没。 而东瀛的损管嘛…… 接下来是武藏,开战第一小时十二分,武藏燃起大火,风帆被烧了个干净,主桅杆都变成了火炬。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不沉!” “明明,明明已经命中了上百次了,为什么她的战斗力丝毫没有变弱?连航速都没有下降……” “是不沉战舰,是打不沉的不沉战舰,我们不可能赢的!” “滚蛋!你在说什么蠢话!” “跑吧,舰长,我们打不过清国的。” “对呀舰长,我们不可能赢的……” “快看!葛城号沉没了!” 战场上,葛城号最终没救回来,保持着舰艏向下的姿态,直插海底。 东瀛人已经慌了,他们想走,但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他们都航速没有福安快。 “打完了就想跑?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左转跟上去。” 看着东瀛舰队逐渐左转,李和立刻知道了他们的想法。 毕竟是一打多,哪怕东瀛并没有发挥全部火力,但一艘船一门炮,加起来都十门了。 福安是靠着厚实的装甲硬顶的。 不过一个半小时时间,福安吃了12枚中大炮弹,上百枚小口径炮弹。 约40门120以上火炮,射界按60%算24门,平均射速可以达到三分钟一发。 理论上一个半小时总投射量720发,但实际上只有60%,也就是432发。 命中命中率只有2.78%。 副炮炮手伤了近二十个,阵亡七个,损失了一半。 伤亡主要是拉近距离后东瀛船上大量的小口径速射炮造成的。 光各种4联装速射炮就有近20座,还有杂七杂八的30、75、80毫米速射炮。 近距离作战的时候,靠射速把命中数量拉了上去,但命中没啥用,像25速射炮,连无防护区都不一定能打穿。 主炮手因为防御更周全,只有两人被弹射的破钱轻伤。 另外还有十一名水手受伤,三人阵亡,他们需要在甲板上作业。 全舰伤亡43人,但福安舰上总计才三百多人,伤亡已经超过10%。 而且伤的大多都是炮手,而一艘战舰除了炮手,还有大量其他人员,例如占比最多的轮机舱。 可以说,福安号已经是伤亡惨重了。 “管带,看,那是福靖福清。”黄鸣球指着福安左后方,约七八公里外的位置。 “他们正在冲阵,正好,这样这些人就跑不掉了。” “加速贴上去。” 李和看出了福靖福清的打算。 东瀛正在变阵,这时候是十分混乱的,但现在并不危险。 因为他们需要面对的敌人只有福安,而福安单侧只有4门210舰炮和2门120舰炮。 一共六门炮,而东瀛完好无损的战舰还有6艘,其中大和的火势也得到了控制,就是船体倾斜。 七艘船,六门炮,变阵也不是不行。 他们变阵,也是为了逃跑的。 而这时候,就轮到福靖福清发挥作用了。 “蒸汽压力怎么样?”关庆祥激动的看着乱成一团的东瀛舰队。 他没想到,第一次正式出手,就能得到这么好的机会。 “已经蓄满。” “升冲锋旗,让福靖跟在我们身后。” “通知鱼雷长,准备好鱼雷。” “都站稳了,前进四。” 叮叮~ 车钟被推到全速航行的位置,福清号的四根烟囱冒出灰黑色浓烟,向着东瀛舰队所处位置左侧上千米的位置冲了过去。 这还是无烟煤,要是用的劣质煤,冒出来的就是黑色,其中甚至伴随着大量煤灰或其他物质。 时间一长,对烟道也是极大的考验。 北洋的船,烟道也应该一言难尽,排烟不顺,燃烧就剧烈不起来,也会影响航速。 不过福靖福清能自己保养,还是经常保养,用的也是优质无烟煤,没有这个烦恼。 “五千米。” “四千五百米。” 大副把自己绑在观察窗边上,双手举着望远镜。 绑着的目的是不至于摔倒,福靖福清全速飙起来,没有个着力点,那是相当难受的。 也只有舰体舯部会稍微平稳些,但也无法在全速航行时进行鱼雷装填作业,只能提前准备好。 “四千米,他们发现我们了。”大副看着星星点点的速射炮炮弹,冷静的说道。 这些都是小口径速射炮的炮弹,福靖福清水线有一层薄薄的装甲,航行中不一定能挡住120炮,但能挡住75或者88炮。 27节航速,每分钟828米,每秒13.8米,行驶一千米不过是72秒时间而已。 “三千五百米!” “转向!” 为了安全和保证鱼雷能够正常安全的发射,并没有满舵转向,而是比较平缓的划了一个弧线。 这也是为啥,并不是直对着东瀛战舰所在位置冲锋的原因,要转向的。 在弧线最突出部,距离只有一千多米时,鱼雷长看准时机拉下手柄。 彤彤彤~ 彤彤彤~ 两座三联装457毫米毫米鱼雷每枚之间间隔了一下才发射,这样能尽可能保证密度的同时,尽可能提升覆盖范围。 轰轰轰…… 船上的57毫米炮胡乱发射,主要给自己壮胆用,因为福清又飙起来了。 福清刚走,福靖又跟了上来,同样的流程,6枚鱼雷就扔了出去。 连带改造费用,一枚鱼雷全部造价1800两银子,这还是自造价格。 增加了热动力引擎和陀螺仪,造价比进口老鱼雷都高。 但结果是喜人的,十二枚鱼雷命中了五枚,其中两艘船吃了两枚,一艘吃了一枚。 区别不大,都是木质船壳的主,一枚就够解决问题了。 海门,天城,直接断成三节,天龙也沉没了。 “管带,敌人升白旗了。”李和还想继续进攻,黄鸣球指着说道 第124章 霓虹麻了 “纳尼?你再说一遍!” 西乡猛的站起身,因为太用力,椅子被碰了一下就直接倒在地上。 “哈依!第二舰队可能全军覆没了。”秘书小寿低着头,鼓足勇气重复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奄美大岛的防御虽然不是很强,难道是北洋舰队出动了吗?” “也不对,为什么我没接到奄美大岛遭到进攻的消息?” 西乡现在十分茫然,他才把第二舰队凑出来,送到了奄美大岛。 虽然是一群木壳炮艇,但也有五艘一千吨级炮艇呀,而且其中四艘都是一千五吨上下的。 还是固守奄美大岛防御,有岸防炮配合。 “哈依!私密马赛,北洋舰队的情报不是我负责,是英吉利公使馆武官透露的消息。” 小寿弯着腰: “英吉利人称,挂着东瀛国旗的舰队在冲绳本岛以北四海里处遭遇毁灭性打击,舰队规模为十艘。” “目前,奄美大岛并没有传来遭到攻击的电报,我尝试通信,第二舰队并未抵达奄美大岛。” 小寿狠狠的吸了口气: “海相,我觉得,这次是第二舰队自作主张。” “根据时间计算,第二舰队早就应该抵达了奄美大岛,即便是部分舰艇出现故障,也不应该一艘船都没抵达。” “第二舰队主力舰规模为十艘,与在冲绳北部遭遇毁灭性打击的舰队数量相同。” “同时,我们并没有另一支战舰超过十艘的舰队了。” 小寿的意思就是第二舰队已经全军覆没,让西乡早做准备。 毕竟他是西乡的秘书,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西乡一个踉跄,手扶着桌子。 虽然他还没收到情报,但这事儿也不是完全不合理。 其一是通信问题,目前只有汤潇逸制作了一款无线通信设备,东瀛并没有,更别说用到船上。 所以舰队离开港口到回到港口期间,除了通报舰能时不时传达一点消息,其余时间都是失联的状态。 其二则是东瀛人的习惯,下克上。 叠加舰队在外的“君命有所不受”。 把舰队开向南方,去看看闵海军的虚实,再正常不过。甚至西乡自己都是这么想的,只是没说出来。 毕竟,东瀛对闵海军的认识停留在只有三艘能用的舰船的地步。 而第二舰队的船虽然次一点,是木壳船,但舰龄大多也不满十年,闵海军的战舰又不是三艘定镇一样的大船。 怎么看,第二舰队去瞅一瞅,风险也不大,打不过也能抱团逃跑,距离奄美大岛也不远。 而且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获胜的。 第二舰队指挥官也是秉持这个想法,带着第二舰队前去“侦查敌情”。 然后就一去不回了。 其实这个做法并没错。 因为装上了一千吨的装甲,福安号的尺寸看起来可比浪速一类的小不少,看起来就二三千吨的样子。 正常来讲,200毫米左右的装甲,也会被210炮击穿,谁能想到汤潇逸会挂200毫米哈维钢? 那可是一吨80-100英镑的稀罕物,十倍于普通钢材的价格,当然,贵有贵的道理。 理论上能击穿福安核心区的,只有东瀛三景舰上装备的三门320加纳炮。 “西乡君,我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伊藤一脸疑惑加严肃的走进了西乡的办公室,都没敲门。 “首相。”小寿连忙行礼,一旁的西乡深吸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后,也跟着行礼。 “这么说,英国人说的是真的?”伊藤看着这个气氛,表情十分严肃。 “首相阁下,我想知道英国人说了些什么。”西乡没办法,因为他不知道具体情况。 舰队全军覆没,都没人给他发战报。 “第二舰队于冲绳北部被三艘清国战舰全歼,而且除了最后的雷击之外,剩下的时间都是清国战舰单挑第二舰队。” “是这样吗?” 伊藤脸色变换不断。 第二舰队十艘打人家一艘船,结果第二舰队全军覆没,伊藤最初听到时觉得是假的。 “非常抱歉首相阁下,我这里并没有收到具体信息,仅有的信息是我的秘书从英国武官哪里得来的。” 西乡弯着腰,羞愧、痛苦的说道。 伊藤眼睛瞪得老大,不过不愧是从倒幕运动做起的老牌政治家,很快收敛了情绪: “所以说,这件事很可能是真的。” “麻烦了啊!……” 话音听起来很轻松,但结合当前的情况,西乡轻松不起来。 见西乡默不作声,伊藤说道: “这件事,必须封锁,对国民,对联合舰队执行最严密的封锁,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打击到联合舰队的士气!” 伊藤严肃的看着西乡。 和后来的狂热不一样,还没有吃到战争红利,并且还没有赢过的东瀛,并没有那么统一的支持战争。 至少在开战之前,东瀛内部反战的声音还是不小。 不过开战之后,随着半岛上东瀛进军的速度极快,短短几天时间,已经夺取了超过十一万平方公里领土。 相当于三分之一个东瀛大小。 反战派的声音被压的很低,但因为还没战胜清国,所以还在。 如果这件事透露出去,那么舆论可能逆转。 如果影响到了联合舰队,导致士气大跌,会影响到战争最终胜负。 “哈依!我会立刻对佐世保和联合舰队实施最严格的信息管制。” 西乡也知道轻重。 “西乡君,第二舰队已经丢了,之后的防御怎么办?如果让清国攻入本土,那你我都要切腹谢罪。” 伊藤又烦躁了起来,看着西乡办公室挂着的海图。 奄美大岛再往北,除开那些小岛,就是种子岛了,种子岛距离九州岛就只有一条海峡。 东瀛海军主力还完好无损,但不可能用来防守。 那样的话,耗巨资建立的海军就失去了价值。 东瀛海军主力以巡洋舰为主,但巡洋舰不适合用于防御,防守的话,便宜好用的海防舰不香吗? 而且还必须保留主力舰与北洋舰队决战,北洋八艘战舰,威胁可比闵海军大多了。 “首相,我提议推迟与北洋决战的时间,先集中联合舰队主力,歼灭清国闵海军。” “一方面能解决来自南部的威胁,另一方面,赢得一次胜利,也能激励舰队和国民士气。” 西乡很快想到了解决办法。 之前不打,是不值得。 为了一支小舰队,出动联合舰队主力,耗费巨大,而且会有损伤。 即便没沉,被击中的船也得回去在船坞躺几天,要是运气不好,说不定一两个月才能修好。 空出一两个月的时间给北洋,风险太大了。 不如搜罗几艘暂时不用的战舰,卡在其北上的必经之路,以旧船牵制其新船。 依旧是天照计划的思路,可行性还不低,除非敌人放弃冲绳,不然不能撤走战舰。 而现在,第二舰队覆灭,没有更多战舰去防御的情况下,怕是不得不打。 “只能如此吗?也罢,尽可能不要损失船只,东瀛已经损失不起了。” “只能让陆军攻下柳京后稍作收缩了……” 东瀛陆军已经拿下了汉城,或者说大部分汉城守军不战而逃,东瀛轻松拿下,之后一路直冲柳京。 伊藤话音刚落,一个军官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报告!刚接到消息,北洋舰队全军出动,为四千名淮军护航,目标仁川!” “纳尼?”伊藤和西乡都大惊失色。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个时候。”西乡怀疑这是一个陷阱,让他分兵的陷阱。 二人都麻了。 “发电报给前线,让他们立刻转入固守,绝不能让清国士兵登陆!” 伊藤知道仁川在哪里,哪里靠近汉城,现在已经是东瀛陆军的后方。 一旦清国登陆成功,攻下空虚的汉城,那前线两三万名东瀛陆军的后勤线和退路就都被切断了。 东瀛维新三十年,只攒出了二十来万现代化军队,其中包含开战前紧急动员的,还有固守本土的第一师团等特殊部分。 一次性丢掉总兵力的十分之一,还全部是机动兵力,是东瀛所不能接受的。 “海军大臣阁下,立刻让联合舰队出动!即便不能阻止清国登陆,也必须拖延至陆军准备好防御。” 伊藤严肃的说道。 “哈依!首相阁下。”西乡没有推诿,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不过,其他事却可以商量。 “首相阁下,现在海军的力量十分匮乏,不论是主力舰还是其他作战舰艇,我们都需要尽快补充。” “请首相考虑从外国购买一些现成军舰,补充海军战斗力,拜托了!” …… 东瀛都还不知道第二舰队失败,清国朝廷也是如此,那为什么北洋舰队会出动呢? 京师,储秀宫。 老妖婆面无表情的端着茶杯,看着折子,庆郡王走了进来。 “太后,北洋已经出兵了,舰队和陆军从海上过去,明天就能听到获胜的消息了。” 庆郡王趴在地上。 “嗯,告诉北洋大臣,让他好好打,也别忘了和东瀛人谈判,尽快结束吧。” “告诉闵妃我已经派北洋过去了,让她别再上书了,好好呆在半岛……” 第125章 汤潇逸也麻 “王爷!王爷!您这是刚出宫呢?听说北洋出兵了?” 庆郡王刚刚走出宫门,礼部侍郎(满)志锐老远就开始呼唤他。 志锐羡慕的看着庆郡王,不仅承袭了王爵,还备受宠爱,能进宫议事。 “是呀,半岛那边一直在哭闹,太后便让北洋出兵了。”庆郡王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这次出兵,北洋是一千个不愿意,被清流、满贵活生生逼成这样的。 “出兵便好,出兵便好啊!这东瀛也太不晓事儿了,太后万寿在即,还敢出来蹦跶,是得好好的给他们点教训。” 志锐双目一亮,然后乐呵呵的。 “唉!你们知道个什么,倭寇此番来势汹汹,北洋却毫无防备,也没有把握能战而胜之。” “本来应该徐徐图之才对,哪知道那闵妃是个不晓事的,以棒王的名义不断上书,唉!” 庆郡王想到了太后那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那是太后转变态度催促北洋出兵的开端。 “嗨!这有什么?反正是他北洋去前面顶着。王爷,您可别说您不知道,这些个汉臣,早已有尾大不掉之势。” 志锐心情相当不错, “自长毛以来,这些个汉人的势力越发庞大,行事越发不把咱们旗人放在眼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大清国是他们的呢!” “这一场仗来的正好,打赢了北洋也得元气大伤,还能顺带平了东洋。” “即便是打输了,那也能平了北洋,只要陆战不败就行。” “再者说,没了北洋还有南洋,没了淮军还有湘军、楚勇,现在又冒出个闵军。” 应该说,从旗人贵族的出发点讲,他们的操作是很有可行性的。 北洋已成藩镇,自古以来,削藩都是大问题,朝廷实力还强大的时候,让他去打外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问题是,旗人们没看清自己的真实情况,也不懂敌人的情况如何。 甚至连北洋都没研究明白。 “行了,您老忙吧,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别人去……” “唉!多事之秋啊!” 庆郡王看着志锐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他当然关心战争,但也不是那么关心,他更关心的是他的钱袋子。 每年北洋都会给他不少钱,要是北洋没了,这个钱谁给? 而且北洋也是后党的支柱,是太后控制汉臣的重要一环。 不知道这次战后会如何…… “东南大捷!东南大捷!” 远远的,庆郡王看着有人拿着捷报进了宫。 “东南?南洋?”庆郡王想了想,又走回宫去。 当天下午,闵海军单挑击沉敌人十艘战舰、并且占据了琉球的事儿就传开了,坊间都在讨论这个闵海军。 根据笑容守恒定律,有人高兴,就有人不高兴。 “翁大人,怎么?有心事?”志锐跑到了户部,翁尚书正在出神。 “志锐大人?礼部上下不都在忙着太后万寿的事儿吗?怎么有空来户部?” 翁尚书回过神来,看到志锐,以为是拨出去的钱没拨够。 然后立即思考,是那个学生贪多了。 像这种大型活动,也是他们最喜欢的,清流平时捞不到好处,只有这时候才能分润一些,补贴补贴家用。 当然了,翁尚书作为朝廷高层,清流之首,自然是干净的。 一切都由下面的人去操作嘛。 “嗨!别提了,下面的人都在讨论东南大捷,礼部也是一样,现在谁还有心思干活?” “总不能让尚书去负责采买吧?只能我来了,都是一群不忠不孝的。” 志锐自顾自的坐下,一旁的翁尚书眼睛一眯,露出笑容: “志锐大人别这么说,人现在风头正盛,小心小人作祟呀!” “志锐大人这是来拿采买银子的?这个月的款项不是已经拨了吗?” 志锐露出一副不服的表情: “我才知道,礼部的款子被要去充军费了,现在采买了东西,没付银子,人家不给,那我也没办法。” “但银子是小事,这采买物资可是大事,太后万寿这事儿可拖不得,翁大人,翁尚书,您再把咱礼部的银子拨回来吧。” 翁尚书摸了摸胡子,听出了志锐的言外之意。 志锐说礼部的银子被充军费,说的是减少的常例银和暂停的几个小事儿,比如一些牌坊的修造费什么的。 而且也不多,一年加起来也就几万两。 但志锐却把这事儿和采买费混在了一起,并且还是找他这个清流派说事儿。 “志锐大人,不是我不给您,唉!算了吧,我这儿倒还有两笔款子。” “一笔是原定拨给船政的造船银,一笔是筹措给北洋的军费银……” 翁尚书还没说完,志锐听到军费两个字,连忙打断: “您就说有多少吧!” 翁尚书微微一笑,故意慢慢的说道: “总计一百九十五万两,其中造船银……” 志锐又打断: “翁大人您看这么办如何,这距离万寿节不过三月,采买物资还没购齐,这可不是咱们做臣子该有的样子。” “反正东南大捷,东瀛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这笔银子,您先拨给我。” “我也不是不还,不能耽搁军国大事不是?” “这银子等内务府那边款子拨下来,您直接去接收,拢共就这么几天,耽误不了大事。” “也全了咱们做臣子的,一番心意。” 翁尚书满面笑颜的点点头。 内务府的钱? 内务府知道有人出钱,还会那么容易把钱拿出来? 哪怕这银子是军费,内务府也敢吃个七八成,剩余两三成,还得延到不知道哪天,还得不知道分几期。 不过,这关他翁尚书什么事? 他只是为了太后万寿节着想罢了。 至于军费没到?没到就不能打仗了? ………… 琉球。 临时指挥部内,汤潇逸正在奋笔疾书。 这一战,让他的科技点增加到将近三万。 俘虏或击沉一艘敌舰按吨位给点,一吨一点,比商船划算多了。 十艘船给了点,也代表直接给东瀛总吨位降低了吨,海军吨位再次逆转。 十艘船的舰长有九个都是少佐,一名大佐。 几艘小炮舰只有一百四五十号人,千吨大炮舰超过二百人,毕竟还要操纵风帆。 小炮舰全灭的话,科技点给四千左右,大炮舰给六千至七千。 这还是第二舰队都是联合舰队挑剩下的,战术娴熟的士兵都给挑走了。 这么一来,他手里的科技点来到了七万点,已经足够点出较为完善的基础重工业了。 困扰他的只剩下些许设备,毕竟科技点只能兑换知识,不能兑换物质。 “大人,奄美大岛的防御薄弱点我已经标出来了。” 李和看着“精密”的地图,不由咋舌。 东瀛绘制的地图,比他在淮军那儿看到的,强了不知道多少。 “记下就行,我暂时不打算进攻奄美大岛,福安的伤势怎么样?” 汤潇逸抬起头,点出来是未来,还是先把握现在。 而且真开始点,汤潇逸发现很多东西都需要科技点,七万看起来很多,实则不够。 所以,他盯上了另一些船。 还有海军大将。 “有一片装甲板受损较为严重,一枚210炮弹命中,留下来一个不小的坑。”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最好是回去更换一下,其余都是小伤,只是需要补充人手” 对福安影响力最大的是人员减少,闵海军人员本就不多,损失的还是炮手这种技术人员占多数。 炮手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当的。 最简单的,海战双方都是移动的物体,如何瞄准就不是普通人玩的转的。 “大人,总督大人的电报。”李和话音刚落,闵都就来电报了。 应该庆幸,琉球有到台澎的电报线,台澎连接了闵都,让汤潇逸可以时刻得知闵都的情况。 “一群只会拖后腿的废物。”汤潇逸看完后,即便有所预料,还是有些生气。 户部暂停了船政的造舰拨款,不过这笔拨款是两部分,一部分海关直接给,这是之前得到的特权,这部分还在。 除此之外,朝廷提前收取海关银,特别是浙海关,另外还将闵浙的一些拨款如水利款子停了,美其名曰充作军费。 但闵军也在战斗呀。 另外清流正在弹劾汤父,什么幸进之人能力不够,贪污受贿鱼肉地方,反正从人身攻击到网罗罪名什么名义都有。 汤父有些慌了。 “装甲板暂时别换了,让福靖回闵都把补充人手带回来,整顿一下,去定海,准备北上。” 汤潇逸面无表情的把最后一张电报递给了李和。 那是最近的军事情报。 “北洋出击护航,运兵仁川,这是要从敌后登陆?” 李和点了点头,这个时机选的还可以,东瀛第二舰队全军覆没,联合舰队怕是自顾不暇。 这时候,东瀛只能收缩防御。 “卑职这就去准备,不过这琉球的防御,不用留一艘船下来配合吗?”李和疑惑道。 “差点忘了,把海军后备兵源都带来,外面那四艘炮舰都用上,留在琉球配合海防。” “对了,我对外称我们把第二舰队全部船只击沉了,不要露馅儿。” 几艘炮舰其实不重要,但数量上增多了的话,朝廷很可能又要指手画脚。 陆军数量还不够,暂时没到彻底翻脸的时候。 收拾好后,汤潇逸就坐着福安,前往定海,静静的等待联合舰队出击的消息。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月。 “这群蠢货,东瀛说要谈判还真信了?”汤潇逸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第126章 福星交付,设计前无畏舰 九月十五日,定海。 汤潇逸刚走进临时指挥部,李和便迎了上来。 “大人,闵都的电报。”李和神情振奋,看得出来是好消息。 汤潇逸笑了笑,接过快速扫了几眼,然后抬头: “别那么激动,福星虽然交付了,但咱们现在没有足够的人手去操作。” “你看能不能调剂一些人手,尽快让福星形成战斗力。” “另外,这件事要绝对保密,这是我们的秘密武器。” 电报讲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闵海军第一艘真正的装甲巡洋舰福星交付了。 最终标准排水量5200吨,2门203毫米炮,10门152毫米速射炮,火力堪称强大。 这个火力已经可以和地中海澡盆战舰对比了。 厚达152—100毫米的表面硬化装甲。 且是正统的装甲巡洋舰,而不是甲带巡,152毫米及以下火炮对这艘战舰可以说毫无威胁。 203火炮也只有机会击穿次级防护区。 加上设计18.5,实际能跑19节,而且能进行强压通风的动力系统。 除了吉野,这艘船打东瀛联合舰队其他船,和福安打第二舰队差不多。 吉野比福星快,如果它够狠敢贴脸雷击的话,有可能对福星造成致命威胁。 毕竟福星没有带鱼雷,汤潇逸认为五千吨级的火炮战舰带鱼雷就是浪费。 不过嘛,福星还会有福靖福清这两个带刀护卫,比鱼雷,东瀛也比不过。 “大人,那个谈判你怎么看?” 李和见汤潇逸丝毫没提到电报中的第二件事,心里咯噔一下。 第二件事就是清国和东瀛的谈判,双方经历了“激烈”的讨论后,大方向上已经达成一致……大方向。 东瀛同意有条件退兵,包括半岛割让济州岛、赔款两千万两、同意东瀛建设工厂等条件,目前清国已经同意,反正不是清国出。 “谈的倒是像模像样的,好像真的想和谈一样……” 汤潇逸本来想一句话盖过,想了想,李和未来绝对是海军高层,还是得培养一下。 “李和,决定谈判是否成功的因素从来不在谈判桌上,当然,朝廷是个意外,会出现上面想当然的一言而决。” “和谈,是战争中的双方因为无法承受继续打下去的代价,或者得到了足够多的好处,选择体面结束战争的方式。” “那,这场战争打到现在,有谁已经无法承受,或者有谁已经得到足够多的好处了吗?” 李和试探性的说道: “东瀛不是已经拿到好处了吗?” 汤潇逸笑了笑,拉着李和出了指挥部,指着泊位上的三艘战舰: “开战不过一个半月,海军进行了两次战斗,日常只是巡逻、破交作战,陆军只进攻了一个岛,你觉得花了多少钱?” 李和眨了眨眼睛: “海军这边,赏银、军饷、弹药燃煤加食物等约五十万两。” 福靖福清高强度出动,组队进行破交作战,一个月内打击沉了十三艘东瀛客货轮,四艘渔船,俘虏了二十艘。 战果颇丰,但消耗也极大,光燃煤就是一笔巨大消耗,还有奖金。 “东瀛舰队规模是我们的十倍,当然,他们的出动和战斗频率没那么高,花销应该只有我们的四五倍吧。” “当然了,我们也帮他们瘦身了一下,少了一万吨累赘,军饷也可以少两三千人的开支,可能会再少一点。” “陆军方面,弹药物资消耗、岸防设施建设、军饷抚恤安家费等,已经花出去近二百万。” “东瀛陆军规模是我们的七八倍,目前出动兵力是我们总兵力的两倍。” “即便不计算岸防设施建设,东瀛士兵的抚恤还更低,花费也必定超过五百万。” “即便签约,之后撤军也是要花钱花时间的,一两个月撤军,遣散费和安置费用,又得这个数。” “两千万两,勉强能把这次战争的开销盖下去,相当于死了一堆人,啥也没得到。” “而你别忘了,东瀛被我们击沉了十条战舰,五十艘各类民船,这就得几百万两银子了。” 汤潇逸说完,李和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战争竟然成了经济账吗? “或者你可以换一个角度,东瀛海军主力尚存,本土并未受到袭击。” “在陆地上,东瀛陆军占据了半个半岛,处于优势。” “花了钱,死了人,还占据优势,结果谈判谈了个吃亏的条约,能服众吗?” “我回一趟闵都,如果东瀛舰队全军出动,你就带着舰队北上,不要和北洋汇合,自由行动。” 汤潇逸说完,就准备走了。 李和叫住了他,提出了最后的疑问: “大人,您是说东瀛这是缓兵之计,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列强都发表声明严守中立了,李和觉得东瀛应该找不到外援。 特别是能干预远东事务的列强,实际上只有英吉利和法兰西,其中法兰西还执行了战略收缩,还是船政的盟友。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通过你以前的同僚问一问国际军售的事情。” 汤潇逸怎么会不明白东瀛在干嘛呢? 肯定是在买战舰呀! 而且能选的目标也只有智利阿根廷,李大人也在问价,但上面不出钱。 这一个月,户部只给了北洋常例银之外的拨款十八万两。 相当于开战之前一百枚鱼雷的价格。 ………… 隔天中午,汤潇逸抵达了闵都。 他这个闵都知府,常年不在闽都,还牢牢占据着这个位置…… “福星号呢?”汤潇逸一路没看到新的战舰,不由问道。 “送去了泉州,闵都人多眼杂,不利于保密,海军大营在泉州,保护严密一些。” “大人,这是这一个月,船政各厂取得的成果,第二条弹药生产线已经开始运行了……” 刘一鸣来接人,顺手塞了一大堆文件给汤潇逸。 “做的不错,我等下看,人都到了吧?”汤潇逸看了一眼,很多都是他才点开的。 一个月左右,一些小技术已经出了成果,例如硝化棉的制作,算是有了技术积累。 不过大规模生产,还需要时间。 “郑大人和各位总司都在等您,新船的方案其实已经讨论了不少次了,不过大家都拿不准。” 刘一鸣也参与了一些讨论。 讨论大型战舰的建造方案。 讨论重点不在于技术问题,而在于发展方向的问题。 近岸派、远洋派,大船派、小船派,速射炮和大口径炮,进攻和防御等等不同的想法互相交织。 因为拿不准发展战略和发展方向,郑景溪不敢妄下决断。 不过以他们保守的性子,是比较倾向于制作一艘定远改进型的。 年轻人以郑尚青为主的设计师们则主张更进一步。 汤潇逸一边听着刘一鸣给他汇报,一边踏入绘图室。 正在争论中处于下风的郑尚青惊喜的看着汤潇逸: “汤大人您回来啦!” 汤潇逸点点头,然后向郑景溪行礼: “见过大人。” 郑景溪灰头土脸的,画图画的: “别讲究这些繁文缛节了,你回来了就好,你来看看,这艘主力舰该怎么办。” 两份设计指标直接怼到了汤潇逸面前。 第一份是郑景溪为首的保守派们给出的方案: 排水量控制在八千至九千吨之间,和正在建造的大型装巡差不多,制作起来有经验。 长110米,宽20米,吃水8米。 主炮为三门305毫米舰炮,前二后一,而且采用法制舰炮,因为已经买了十门,他们感觉性能还可以。 副炮为10门152毫米速射炮,8门120毫米速射炮。 舯部水线装甲250毫米,延伸至200毫米,舰艏舰艉水线装甲200至160。 动力系统一万六千马力,载煤量600吨,预计航速19节。 造价为白银240万两,船政造价,依旧不计算人工费用和船政资金投入。 更大更重,算起来比装甲巡洋舰还便宜。 “这艘船的优点是可以借助皮特船厂的船坞,同时开工两艘,而且这种大小的舰体我们更有经验。” 郑景溪也知道这艘船的纸面竞争力不强,但是优势是能同时开工两艘。 他知道东瀛已经订购了富士和八岛,这样造两艘船,虽然火力和吨位上差一些,但凭借良好的防御力,也能抗衡。 火力上两艘船6门305,总比一艘4门305好。 而且便宜,单艘万吨以上的,得300万两以上,两艘八千多吨的,一共也才480,只多一半多。 汤潇逸摇了摇头: “这艘船性价比其实还行,但造出来很快就会落伍,而且对付东瀛也很勉强。” “而且后主炮采用单装,是为了给动力系统腾空间吧?没必要如此。” 这其实就是海天前无畏舰pro版,用来防御的话性价比还行。 然后,汤潇逸又望向第二种,等他看到这个设计的时候,不由得搜了搜眼睛。 “这么激进吗?你们是以什么思路来设计这艘战舰的?” 第127章 龙威级战列舰 “十年来,世界海军经历了由木制船壳、熟铁装甲到全钢船壳、穹甲、表面复合装甲的多次迭代。” “这十年间海军舰艇技术迭代的速度是过去一百年间前所未有的,以至于很多新锐战舰刚一下水,便开始落后了。” “例如定远镇远,耗费甚多,但下水不久,便只能被归类为二等铁甲舰。而军权的出现,让其更加落后于时代。” “所以,我们希望能在设计上,让这艘船尽可能的能以主力舰存在的久一些。” 郑尚青说着,将木制模型放在了桌子中间, “速射炮的出现正在颠覆以往的海战经验,速射炮口径正在快速扩大,203毫米速射炮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所以,在副炮的选择上,我们选择采用更大口径的副炮,全舰装备6门203毫米副炮,一侧三门。” “另外还有8门152毫米速射炮,采用双联装布局于四角。” “10门120毫米速射炮,交叉布置在203毫米副炮两侧。” “主炮则采用305毫米以上口径,305,或者320、343,前后各二。” “考虑到火炮正在加强的威力,核心区装甲厚度为300毫米,采用新式装甲钢,虽然造价会高一些,但绝对值得。” “动力系统能容纳马力,预计能达到17.5节的航速。” “舰体在130米左右,宽22至23米,吃水控制在9米以内,这样只需要对北方码头进行一定改造就能停靠。” “总吨位在一万四千吨左右。” 郑尚青说完后,汤潇逸像看天才一样看着他。 虽然缺点还不少,但纸面上看都比1903年服役的邓肯强了。 最重要的是,这艘船加上了二级主炮,这是前无畏舰巅峰才有的待遇。 而且比初代巅峰爱德华七世级前无畏舰舰的4门二级主炮还要多两门。 只是,这个体格,造出来也达不到邓肯级前无畏舰的战斗力,别的不说,光炮塔都还没有成熟,更别提速射炮了。 也只是纸面强,实际技术还差半代。 而且,一万四千吨,三年,能造出来吗? 富士级在1897年下半年就服役了,现在已经1894年9月了,最多只有三年的设计和建造时间。 “想法很不错,但我们赶时间,这艘船再优化一下,下一级便以此为设计蓝本。” 汤潇逸留下了这份设计,不管怎么了,前无畏舰的巅峰就是这种设计方案。 “确实有些太激进了,我还在一个一万两千吨的方案,您看……” 郑尚青笑着挠了挠头,他也知道这个计划太激进了,所以准备了后手。 不过也不是白白拿出来挨骂的,汤潇逸这不就同意了下一级以此为蓝本嘛! “下一级战舰最好控制在一万一千至一万两千吨之间,长度不能超过117米,不然船坞放不下。” “我们要造两艘。” 汤潇逸拿过郑尚青的第二个计划,比较正常的一个君权的改进版。 因为君权用的还是镍钢复合装甲,用表面硬化装甲后剩下了大量重量,排水量有所降低。 不过,长度超过了皮特船厂船坞的最大限制。 汤潇逸要一次建造两艘,没有办法做正常的前无畏舰。 “长度不能超过117米,吃水8米左右。” “装甲厚度削减至250毫米,已经足够抵御未来十年内的所有正常炮击。” “航速可以略做削减,但也要能达到18节。” “火力方面,装备三座炮塔,6门283毫米舰炮,沿舰体中轴线布局。” “虽然口径略小,但数量增加,投射量并没有降低,火力密度有所上升。” “两艘的话,比东瀛要多出4门主炮,在核心区能互相免疫的情况下,数量能提升命中率。” “而且难度也降低了许多,我会向德意志和英吉利提出转让生产线和生产技术,这也是我们制造大口径炮的起点” “这是我们制造的第一艘战列舰也是第一艘万吨巨舰,按理说应该给你们时间慢慢来。” “但我们没有足够多的时间,尽快,早一天完工,多一分安全。” 说实在的,汤潇逸其实也是大管子的忠实粉丝。 283小水管在德意志的强化下虽然纸面数据不比英吉利的305大根弱,但汤潇逸就是喜欢305。 但是! 如果前无畏舰就是终点,汤潇逸肯定选305*4的布局。 可前无畏舰是起点,只发展了十四年就被无畏舰取代了。 这两艘船,汤潇逸计划1897年9月之前服役,可以说是1898年了,到1906,仅仅8年,这船就过时了。 那还不如现在开始向着无畏舰靠拢。 先用六门主炮,开始摸索统一火控。 所以,汤潇逸就参考了勃兰登堡,想出了这个勃兰登堡por max。 在勃兰登堡一万吨出头的舰体上加个一两千吨,能多一点空间。 再减少勃兰登堡400毫米厚的装甲,全面扩大防御面积,给炮塔也点上强化(原版炮塔正面120其他60)。 250毫米满血克虏伯装甲钢,挡住现在的305轻轻松松。 许多前无畏舰的装甲厚度甚至只有229毫米。 舰体有所扩大,加强一下动力,航速提升至18节以上。 甲板空间多了一座炮塔,比较拥挤,副炮会少一些,但问题也不大。 八千吨级的福宁号装甲巡洋舰会补上这个缺口。 打完仗还能用来摸索统一火控,等这些搞定了,就能上无畏舰了。 “万吨级战舰的造价,我们有预估过,预计需要三百万两,船政拿不出这笔钱。” 提到钱,郑景溪有些无奈,朝廷答应好的款子,这么快就忘了。 福宁号的钱还是借的汤潇逸的。 “没关系,六百万两而已,这笔钱我先出,如果朝廷给了钱,再说。” 汤潇逸在船政已经丝毫不遮掩了。 虽然闵浙+船政这个组合,没有北洋大臣权力大,但核心都差不多。 清国满贵们还妄想通过这场战争削弱汉臣的影响力,却没想过,清国满贵掌握的权利已经很低了。 主要占据正统的名义以号召天下,平时,像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一类的,还会站在正统的大旗下。 等战争战败,朝廷威严尽失,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失去民心士气,正统这个名字,就越来越弱了。 而掌握着地方权力的总督巡抚和各级官员们,都是以汉臣为主,失去了正统,还要削藩,那不是逼着他们反清嘛! 对于汉臣来说,这场仗败了就败了,对于满贵来说,这场仗败了,那就进入满贵离开权力核心的倒计时了。 汤潇逸站中间,要这场仗先败后胜,不胜不败。 所以,陆军才一直留在南边。 等朝廷彻底失败,才会带兵北上,收拾残局。 …… 九月二十二日,清国和东瀛的谈判取得“巨大进展”!东瀛同意在撤兵问题上做出妥协,不保留驻军。 当天夜里,一封闵都发来的电报抵达北洋大臣行署。 “岳父大人,这是闵浙总督的来电。” 张佩伦将电报交给北洋大臣。 北洋大臣听到是闵浙来的,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翻开: “闵浙总督说,东瀛正在与智国和阿国谈判采购战舰,已经取得重大进展。” 北洋大臣的手紧紧的捏着电报,手上青筋乍起。 “看来,谈判看来是缓兵之计,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张佩伦特别希望能够先下手为强,趁着东瀛海军实力衰弱,击败他们。 一是这样的缓兵之计让他想起了他在马江之战时的遭遇。 二是他想以此为军功,重新复起。 战争结束已经第九年了,即便有权倾天下的北洋大臣看重,他依旧是白身。 不以军功,是没办法重新复起了。 “你以为老夫没想过?” “东瀛来者不善,闵海军取得战果时,东瀛海军自顾不暇,我就准备联系闵浙,倾尽全力,一战定乾坤。” “但!朝廷不允。” 北洋大臣将电报放在桌子上,脸色平静,但语气已经充满了不满。 “岳父大人,朝廷不是允许我们购舰了吗?我们可以尝试和东瀛竞价。” 张佩伦也叹了口气。 朝廷防汉大于防敌。 帝后之争大于两国战争。 从谈判开始后,答应给北洋的拨款从没有一笔按时按量到账的。 因为淮军武器不济,前些日子,北洋大臣从北洋账上掏了一百万两,买了些枪支火炮,还有一些弹药。 结果帝党参他目无法纪贪污受贿,后党参他心有不臣。 因为后党现在主和,不想开战,所以不想刺激东瀛。 而北洋大臣是后党支柱,还和帝党首领翁尚书有私仇,即便主战,也被敌党排斥。 这么一来,北洋大臣只能眼睁睁的坐着不动,静静等待大好时机浪费。 紧接着,他就对和谈充满了期待,同时也对屡屡出击,攻击东瀛商船的闵浙有了不满。 “现在朝廷上下都盯着我北洋,我们怎么竞价?钱从何来?” “等下和谈失败,还说是你我的责任。” “唉!” 第128章 东瀛买船 “钱我们已经收到了,恭喜你们,获得了战争的胜利,合作愉快。” 智国军队的代表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看一旁的阿国代表,冷哼一声,昂着头离开了。 “那我们也离开了。”阿国代表眉头一皱,但想到钱到账了,也就眉开眼笑了。 “非常感谢!”左松寿太郎送走了两国代表后,看着窗外,怔怔出神。 “只有两艘铁甲舰,吨位比定镇弱,火炮口径比定镇小,能胜利吗?这次战争,真的正确吗?” 他负责军购,而且是紧急军购,第一是东瀛舰队力量受损急需补充,第二是赶在欧美对东亚实施禁运之前把船买回去。 这次一次性敲定了八艘战舰的合同,定金已经支付,合同算是谈下来了。 分别是阿国三艘: 五月二十五日号巡洋舰,满载排水量3500吨,装备2门克虏伯210炮,8门阿姆斯特朗120速射炮,航速20.5节。 七月九日号巡洋舰,排水量3557吨,装备4门阿姆斯特朗152速射炮、8门120速射炮,航速21.5节。 海军上将布朗号铁甲舰,排水量4300吨,装备8门阿姆斯特朗203毫米后膛炮,6门120毫米副炮,最大航速14节。 铁甲舰服役时间为1881年,火炮为老式火炮,水线装甲最厚处虽然有230毫米,但也是老式铁甲,防御力堪忧。 炮房装甲上部分厚152毫米,下部分厚203毫米。 说到底,这是一艘老船,买回去没有多少价值,但东瀛还是买了。 没办法,阿国打包出售三艘船,要么一起卖,要么都不卖,并且还要求智国也出售大量主力舰才肯出售。 售价也很漂亮,东瀛谈了小半个月,三艘船打包价,110万英镑。 阿国原本对清国军售也是这个模式,三艘船打包卖,不过是在原价出售基础上加20万英镑。 东瀛要的急,自然加价了。 不买行不行? 东瀛也是这样想的,本来只想向智国买普拉特舰长号和两艘苏拉瑞兹总统级巡洋舰。 智国也没说不卖,要求是阿国卖,他们也卖,没办法,东瀛也只能买了阿国的战舰。 随着福安号的信息越来越完整,东瀛对定镇的恐惧也就越来越强,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增加了购舰预算,增购至五艘。 首先是铁甲舰,普拉特舰长号铁甲舰,排水量6901吨,装备4门240毫米加纳炮,8门120速射炮,极限航速18.3节。 水线装甲厚300—198毫米,司令塔装甲270毫米,首尾穹甲51—79毫米。 根据时间段看,采用的应该是钢面铁甲复合形式。 两艘苏拉瑞兹总统级巡洋舰:苏拉瑞兹总统号和平度总统号。 排水量2050,装备4门150加纳速射炮,2门120加纳速射炮,航速18.35\/18.5节。 白朗古·恩卡拉达号巡洋舰,排水量4568吨,2门阿姆斯特朗203毫米舰炮,10门152速射炮,航速22.8节。 以上四艘为新锐战舰,还有一艘经典战舰,打包出售。 艾斯美拉达号,也是第一艘防护巡洋舰,排水量2950吨,两座阿姆斯特朗254舰炮,6门152毫米舰炮,航速18.3节。 五艘船的总造价为118.8万英镑,智利加价60%,谈了很久,最终160万英镑成交,相当于加价35%出售。 八艘船,总计270万英镑,而且是打包出售。(智国和阿国有一方不卖,另一方也不卖。) 都知道东瀛一支舰队全军覆没,上万吨军舰沉入海底,这时候不宰你一刀?搞慈善呢? “告诉本土,准备接收战舰吧!” ………… 10月15日。 闵都,汤潇逸没有立刻回定海,而是留在这儿等设计图。 反正目前东瀛陆军不动如山,北洋也缩在家里一动不动,联合舰队就是出击,也找不到机会。 “1500+2600+1……” 一边等,汤潇逸一边计算着点亮蒸汽轮机的所有前置科技需要多少点数。 不像可以凑合的蒸汽机,蒸汽轮机是一个工业集成度相当高的设备。 光轴承加工就是一个大问题,毕竟清国的工业基础…… “11万出头,还差4万,还好,这些技术除了蒸汽轮机,其他地方也要用到。” “先把材料和基础加工点了,解决弹药问题,再购买一些生产设备……” 汤潇逸开始考虑扩大军备生产能力的问题,不管怎么样,基础武器弹药得管够。 万一被禁运了呢?万一英日同盟提前了呢?万一……很多万一。 特别是英日同盟,如果有的选,英吉利肯定不会选择清国作为它的盟友,因为清国作为一个大国,太难控制了。 而东瀛就不一样了,岛国资源缺乏,后起国家资本缺乏,英吉利能轻易抓住它的软肋,轻易控制它。 东瀛缺乏的就是“价值”,这场战争让英吉利看到了东瀛作为棋子的价值,才促成了后面的英日同盟。 这也是东瀛最大的机遇。 可惜,汤潇逸很难阻止这件事发生。 因为只要东瀛在战场上体现他们作战的价值,不管能不能胜利,英吉利都会意识到这颗棋子的用处。 “汤大人,出事了。”刘一鸣走到汤潇逸办公室外,面色凝重的说道。 汤潇逸抬起头,见是刘一鸣,第一反应是朝廷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怎么了?朝廷派人来了?海路还是陆路?” 刘一鸣尴尬的笑了笑: “没有没有,不至于,即便来了人,也只能看到咱们想让他看到的,不必冒险。” “是东瀛,您看一下这份报纸,是昨天刊行,但却是七天前的事儿,东瀛买到了战舰。” 汤潇逸拿过报纸,是教会新报,一份在清国比较有历史的报纸了,起初只报道教会相关,后来也报道其他事务。 “八艘船,东瀛手笔真大。” 汤潇逸扫了几眼,报道的有些模糊,数量标注了出来,但具体是哪些没写,多少钱也没写。 不过汤潇逸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事儿了,大概买了那些船,他心里也大概有个数。 毕竟南美abc,巴西没参与,另外两个能卖的就那几艘。 “大人,要不要上报朝廷?” 刘一鸣见汤潇逸看完了,低着头,压低了声音。 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一样。 “报纸上都写了,还用得着我?发电报给北洋大臣,以船政的名义发。” “问他,对这件事怎么看,要……” 汤潇逸不相信朝廷不知道,这么好的把柄,主战派总会有人拿出来用的,用于攻击主和派。 还没说完,郑景溪找上门来,手里也拿着报纸。 “大人。”刘一鸣赶紧行礼,看着报纸有些惶恐。 毕竟,船政大臣才是他的顶头上司,就算他是汤潇逸的人,现在大家地位大大改变,难保不会出问题。 “不必多礼,潇逸,这事儿你也看过了,能得到更详细的信息吗?” 郑景溪相当着急。 闵海军加上刚刚秘密服役的福星,也才四艘主力舰,其中两艘脆皮船。 而东瀛一买,就买了八艘,两倍闵海军的数量。 经历了琉球海战,郑景溪可不信东瀛还会买木头壳子的样子货。 “目前还不知道,我正准备向北洋大臣发报,让他求助公使馆,拿一下情报。” “不过也可以从南美两国的海军实力,和东瀛海军面对的压力来推测大概买了哪些船。” “如艾斯美达拉,七月九日等巡洋舰,东瀛是肯定不会错过的,毕竟他们本就是巡洋舰为主。” “铁甲舰估计也会买,就是不知道智国会不会卖他们的新锐铁甲舰普拉达舰长号,毕竟才服役一年。” “福安号单挑十艘木壳炮舰,打了一个半小时只是轻伤,这应该会给东瀛人不小的刺激。” “即便买不到普拉达舰长号,独立级岸防铁甲舰他们也会要。” 汤潇逸并没有这么担忧,东瀛海军如果得到了这些战舰确实实力大增。 但并没有产生质变,只是对北洋略微优势变成了大优势,但依旧无法对定镇造成碾压。 战斗依旧会拖入长时间的磨血皮战。 反而是这些战舰规格不同,英制254、德制210、法制240什么都有,中口径速射炮也是一样,杂乱无章。 同为速射炮,阿姆斯特朗和加纳的120火炮的炮弹就不通用。 加上东瀛二线海军第二舰队十艘船损失了两千多水兵,这些船拉过来,东瀛也没有这么多熟练的水兵可用。 这么一来,汤潇逸没必要慌张。 不如赶紧把福星号训练好,他也缺人手。 “普拉达舰长号铁甲舰?独立级岸防铁甲舰?我去找一找具体数据。” 郑景溪现在只关心铁甲舰,福安的战绩让船政上下都偏向了铁甲舰派别。 汤潇逸耸了耸肩,看向刘一鸣: “邀请北洋大臣七天后在江南厂面谈机密,以船政大臣和闽浙总督的名义。” 这是一个机会…… 第129章 让他民心尽失 说是25日见面,北洋大臣也同意赴约。 但朝廷又出了幺蛾子,知道了东瀛购舰的事儿后,吵了好几天。 北洋大臣也为此忙活了好几天,一直到10月28日,也就是寒衣节当日,才“悄悄”赴江南厂赴约。 汤潇逸也没浪费时间,花了三天时间把江南厂上下摸了个通透。 北洋大臣来时,也是在江南厂的办公楼里见面的。 “怎么是你这小子,你家大人呢?”北洋大臣笑眯眯的看着汤潇逸。 汤潇逸眉头挑了挑,就是这个金钱鼠尾,显得很滑稽: “这些事家父和在下岳父都是全权交给我处理的,李大人,这个时局了,没必要如此。” 北洋大臣依旧笑眯眯的,还拦住了一旁想说话的张佩伦,提督北洋舰队丁禹廷: “汤大人是青年俊杰,虽弱冠之年已经战功赫赫,不可无礼。” 说完转头又看向汤潇逸: “不知汤大人对当下有何高见?也不知汤大人以船政大臣和闽浙总督的名义找我这个老头子来,所为何事?” 汤潇逸摸了摸鼻子,看了二人一眼,见北洋大臣不说话,也知道他不会让二人走: “东瀛购买了一支舰队,规模足以比拟北洋主力,战场形势如此,北洋可有对策?” 北洋大臣面色未变,就像在说家常事一样摇摇头: “老夫比不得东瀛财大气粗,一次性豪掷千万两白银,这场仗,北洋输的不冤。” 这笔天价订单已经暴露了,总价高达270万英镑,按4.5比1的汇率,相当于1215万两白银。 而且白银还在贬值中。 1215万,北洋开战到现在,拿到的总拨款还没有其中的零头215万多,怎么打? 要不是北洋自己的小金库还有几百万两,现在已经不需要谈判了,因为淮军已经哗变了。 汤潇逸觉得有些心累,这些人总是试探来试探去的,他直入主题都没用: “李大人,丁大人,有没有想过,远洋狙击东瀛外购战舰归国?” 说到这儿,北洋大臣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一旁的水师提督也期盼的看着北洋大臣。 但最终,北洋大臣只是叹了口气: “唉!朝廷只寄希望于谈判,包括东瀛外购战舰的事情传回来,朝廷也只是敦促尽快达成一致。” 老妖婆也怕打下去,直接让庆郡王和北洋大臣“允了其条件”。 汤潇逸听出来了,北洋大臣的意思是,朝廷不会允许出击,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盯着地面: “谈判?战争还没打完,胜负未分,能谈出什么东西?” 北洋大臣见此拿出一本图册: “这是东瀛所购战舰明细,你可以看看。局势如此,老夫也倾向于和谈解决争端,打是打不过的。” “但事已至此,谈判也变得艰难,我退一步,东瀛便进一步。” “先是要求加出兵费二千万两,又要求半岛脱离藩国,后又在驻军问题上喋喋不休。” “最后更是要求我大清赔偿东瀛舰队损失四千万两,交还琉球,承认半岛为东瀛藩属国。” 汤潇逸看了看图册,画的不是很好,但这几艘船他都有印象,也有所准备,所以不是很惊讶。 除了那艘普拉达舰长号铁甲舰,其余船只依旧无法对他造成太大威胁。 240毫米35倍径加纳炮,正常交战距离也打不穿福星152毫米厚的哈维装甲,更别提福安的200了。 唯一的问题是,福星福安的炮也打不穿普拉达舰长号的装甲。 雷击? 东瀛鱼雷可没有陀螺仪,也没有热动力。 “琉球我是不会让的,不仅如此,我还准备在合适的时候拿下奄美大岛,将东瀛的势力压缩回九州岛。” “李大人,你觉得同意了东瀛的条件,东瀛会同意停战吗?” 汤潇逸盯着他,这让北洋大臣犹豫了: “还有九天,便是万寿节,这半个月,北洋是绝对动不了的。” “北洋不像闵厂般纯粹,家大业大,也鱼龙混杂,各方都盯着北洋,稍有动作,弹劾老夫的奏折便如山呼海啸。” “若是能到十二月,北洋与闵厂配合一番,倒也不是不行。” 北洋大臣说着看了看水师提督丁大人。 丁大人犹豫了一下,见北洋大臣看过来才抱拳下拜: “这倒不是难事,只是北洋与闵海军并不相熟,从未有过合作。” “如要一起对战东瀛海军,为免指挥不利,汤大人还是派一员大将,单独指挥闵海军的好。” 北洋大臣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也是他的意思。 你闵海军单独指挥,我北洋自然也是如此,大家合作归合作,其余的不谈。 这也是当前清国各军合作的常态,包括提督调遣下面的人,也是如此。 毕竟,友军有难,不动如山,不止是运输大队长才有,他们做的更绝。 即便是淮军内部,也是如此。 要真听从调遣,最终只会被当做替死鬼、断后人出卖掉。 “大人莫不是不清楚此战若败,北洋会是何等下场?”汤潇逸揉了揉眉心。 虽然他也没想能一次性达成目标,但这个样子,好像也不是很有必要接收北洋了。 别拉进来一团污秽,污染了他这一系的纯洁。 没错,他看上了北洋,想凭借东瀛购舰的压力,提前取得先机。 看上的也不是其他,是北洋下属什么津门机器局、江南厂和各工矿企业的熟练工人。 还有北洋舰队和各学校、炮台的熟练士兵、军官等。 不过现在看来,这些人得狠狠的筛查几次才能用。 “汤大人有何高见?” 北洋大臣当然知道,但让他放弃舰队领导权?不可能。 他不信汤潇逸,或者说不信其他人。 沉浮数十年,真要那么容易相信某人,他早就步他老师的后尘了。 而且闵海军只有区区三艘船可堪一战(福星保密中),北洋好歹有八大远呢。 要么,也闵海军听北洋指挥。不过北洋大臣没说,丁大人是没想。 汤潇逸敲了敲桌子: “唯一的胜手就是集结海军主力,趁着东瀛外购舰队回来之前主动出战。” “要么和联合舰队决战,一举定胜负,要么吃掉东瀛外购舰队。” “如若不然,大人还是准备陆战吧。” 北洋大臣来了精神: “老夫并非不愿出击,实在是朝廷有命,不敢妄动。” 实际上就是他怕了,来之前被拉到朝廷一顿批斗,他也知道当前应该主动逼迫东瀛联合舰队决战,但他不敢。 要是没能一举定胜负,逼迫东瀛在和谈条约上签字。 那么,等待他的将是帝党、后党、东瀛的三方面夹击。 他连投靠帝党的资格都没有,有帝师翁尚书在,不会同意接纳他。 所以,他选择了保底。 “此战,海军即便弱势也无妨,最终胜负定在陆上,海军只需要威慑东瀛,使其不敢妄动便可。” “但,陆战也难,淮军虽兵多将广,但所需驻守的关隘也多,可用之兵不过一二万人。” “闵地出好兵,汤大人率闵军,轻易占据了琉球,有与东瀛陆军作为的经验。” “若是能取得战功,汤大人争一个总督巡抚也并非不可,父子二人两督抚,不失为一段佳话。” 北洋大臣的目的是来找炮灰的,没错,就是炮灰。 精锐当然还是他的淮军精锐了,精不精锐他不清楚,但他知道他的权力来源于淮军。 能稳坐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多年,靠的就是淮军,淮军打完了,那他也完了。 而且淮军能动的陆军只有几万兵力,还是纸面上的。 淮军没有吃空饷?北洋大臣都不信。 汤潇逸立即摇头: “闵军要巩固东南防务,无暇他顾。” 好嘛,我盯上了你的家产,你也盯上了我的。 “汤大人,老夫也不瞒你,各路兵马不济,若是重新开战,半岛将顷刻易主。” “东瀛人随即便能冲进辽东,到时候你不上,朝廷也会让你上。” “不如主动请战,还有的选,而且万事好商量。” “另外,汤大人看这江南厂如何?可是能造炮的。” “若是闵军出战,苏淞太道台兼江南厂总办,便由你来指定。” 汤潇逸眨了眨眼,摇了摇头: “我要北洋舰队,北洋舰队南下至闵,两万闵军即刻北上,后续还能追加一万。” “我还能为淮军免费提供一万支步枪,每枪并子弹一千发,北洋舰队后续经费也不用北洋管。” 汤潇逸一说完,北洋大臣没说话,一旁的张佩伦见状一拍桌子。 “哼!黄口小儿!竟敢辱我!” 汤潇逸端起茶杯,想到这不是他的地盘又立刻放下,起身: “我带着诚心来的,北洋却把我当傻子玩,谁先侮辱谁?” “谈不拢就别谈了,我回去固守东南,北方就靠诸位了。” 汤潇逸转身便走,北洋大臣想叫住他。 他便跑。 一路跑步转马车转福靖号。 “快船回闵。” …… “呕!!!” “大人您这,不急于一时!” 刘一鸣一脸复杂的看着汤潇逸。 “没事,已经好很多了,起码坐船没吐,坐马车再吐的。” 汤潇逸摇了摇头。 “大人,谈的不好?”刘一鸣小心翼翼的问道。 “北洋,冢中枯骨尔。” 汤潇逸摇了摇头,此战战败,北洋大臣占四成责任,另外六成是朝廷的。 要是清国也有东瀛那样的大手笔,把东瀛买的船先买回来,北洋再烂一些也能赢。 还是完胜。 “事已至此,我们也该做其他打算了。” “悄悄的放出消息,往民间放,特别是码头,就说朝廷惧怕北洋,不允许北洋舰队主动出击。” “就这些,剩下的等百姓自己脑补。” “先让他民心尽失,剩下的,也更好操作。” 汤潇逸没说是让谁民心尽失,刘一鸣也没问,点了点头就去安排了…… 第130章 离心,倭寇攻琉球 “奴才奕匡,参见太后。” 静,偌大的宫内,听不见一丝声音。 趴在地上的庆郡王脑子已经快烧冒烟了,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 他甚至能听到水滴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庆郡王疯狂的在思考,自己最近干了什么让她能在生日前一天都这么生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妖婆的声音才把他即将离开身体的三魂七魄唤回来。 “今儿个我听到个消息,说这宫里宫外都在传,是哀家拦住了北洋,不让北洋出战。” “还说哀家让总理衙门和东瀛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 “庆王,总理衙门这边是你在管着,有没有这回事啊?” 老妖婆阴沉着脸,那脸色就像在阴沟里泡了五百年的阴沉木一样。 庆郡王瞳孔紧缩。 这可是大事儿,他竟然没发现。 即便他最近是在忙万寿节的事儿,那也不是本职工作出巨大差错(得罪老妖婆)的借口: “太后息怒,这都是那些小人编纂污蔑太后您呐!完全是无稽之谈!” “蒙太后天恩,让奴才掌管总理衙门,总理衙门可从来没和东瀛人签订什么丧权辱国的条约。” “查!要查!此等国事,什么时候轮得到那不敢露面的小人妄言?” “这都是有小人在背后嚼舌根子,太后您可千万不能放过放过他们!要不然,指不定他们还敢怎么说呢!” 庆郡王立刻开始尝试转移火力,并且有一个很好的靶子。 帝党。 不管怎么看,这个流言的最大受益者就是帝党。 至于究竟是不是帝党干的,庆郡王并不想追究,他不在乎。 现在重要的事,总理衙门陷进去了,他这个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也快陷进去了。 先把自己摘出来最重要。 “哼!我不知道查吗?!” 老妖婆不满的哼了一声,抓着扶手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泛出白色, “李莲英已经查过了,消息是从外面传进这京城来的,最先出现的地方,是津门。” 庆郡王颤抖的身躯都短暂暂停了一下: “太后,此事难道是北洋搞出来的?这……” 庆郡王觉得肯定不是,但他也不会打包票。 万一出事儿了呢? 所以只是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李合肥还不至于老糊涂了,身上的虱子还没弄干净,不会四处招惹祸端。” 老妖婆也不信,毕竟北洋大臣是铁杆后党,目前没有转投帝党的打算。 只要翁尚书在任,他就不会投帝党,毕竟二者不相容。 “不过,也该敲打敲打他了,这些年办差是越办越差,而且养了这么多年兵,朝廷要用时,却是个不济的。” “着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为钦差大臣,总领战事,专办关外军务,节制关外陆路军马。” “皇上那边……罢了,就将翁尚书从封赏名单上划掉吧。” 北洋大臣不管多在乎北洋舰队,其根基依旧是淮军,毕竟北洋舰队再牛,顶多在津门耀武扬威一下,开不上岸。 所以让湘军领袖来节制淮军将领(淮军已经运动到关外和津门),就是对北洋大臣的敲打。 本来还想对帝党进行清算,但是想到自己即将年满六十,这个国,最终还是要传到皇帝手中。 老妖婆怀着复杂的心情,仅仅是小惩大诫一番。 这次加封可不简单,对于这些高官来说,一次加封能让他们少熬好几年资历。 也算,小惩大诫了。 …… “大人,朝廷这旨意是引我淮军与湘军……” “引什么?” 北洋大臣不等那个将领说完,眼睛一瞥,收起邸报,起身, “这是朝廷旨意,你们还想抗旨不成?” 一群人对视一眼,连称不敢。 北洋大臣扫视了一圈儿,满意的点了点头: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国难当头,正是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 “当遵从皇命,御敌于外。” 说着,北洋大臣走到了门口,看了看天: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此战,事关重大,你等不可做那匹夫之勇,当慎之又慎。” 一众文武官员互相看了又看,一起单膝跪地: “遵中堂大人命。” 孙子说这话的目的在于强调战争的重要性,要求在战争时,要做到慎重周密地观察、分析、研究。 当然了,这谁都知道,北洋大臣也不可能说着玩。 明显是对朝廷任命湘军首领来管他们淮军的不满。 自湘军创始者曾文正死后,湘军在南,淮军在北的格局就已经形成。 这些个淮军系的文武官员们,也不满这个调遣。 谁知道他会不会把淮军调去送死,好趁机扩大湘军的地盘? ………… 11月6日,这天是所谓的万寿节,北方多地陷入欢庆中。 即便是南方的淞沪、苏杭、羊城等,都举办了欢庆仪式。 闵地也并不显得不合群,各级衙门和旗人们凑了点钱,汤父扣了七成,剩下的全买了烟花爆竹,四处燃放。 “真的很难理解,你们明明还处于战争之中,却把资源就这么浪费了。” 里昂疑惑的看着窗外燃放的爆竹。 他觉得作为投资人代表,有义务提醒一下汤潇逸,不要把钱花到这种事情上。 “你知道的,在一个帝国倒塌之前,总是会充满各种各样的荒唐事,特别是贵族们。” 汤潇逸摊了摊手,由于战斗延期,到目前没有爆发激烈战斗,这次的花费怕是更大。 “你也是贵族,或者说你是歌名者?” 里昂看向汤潇逸的眼神都出现了变化。 先是钦佩,后是挣扎,最后依旧是钦佩,并且一直掩盖在内心的高傲消失了。 不得不说,老区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随你怎么想,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对投资的担忧吗?”汤潇逸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些挣脱自己阶级的人高尚,他只是一个幸运的普通人。 “你可以这么理解。” 里昂笑了,笑容中充满自信: “基于法兰西与船政的传统友谊,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这次正是来解开误会的。” “东瀛购买了一支舰队,虽然型号杂乱,但规模庞大,威胁还是不小,特别是对于你的舰队来说。” “我们可以帮你联系一些卖家,你知道的,法兰西不方便在这个时候直接参与军售。” 说到这儿,里昂的笑容变得有些古怪,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 “我们打听到,奥斯曼有一支价值五百万两白银的舰队,物超所值的舰队,正在等待买家。” “如果你们需要,我们可以做中间商。” 汤潇逸笑了笑: “非常感谢法兰西的好意,但我们真的不需要,东瀛这点船,并不影响战争胜负。” 一边说着,汤潇逸一边打开了那张纸。 然后眉头一挑。 纸上写着的只有两艘战舰,分别是马尔索号、海军上将博丹号。 两艘都是正儿八经的万吨铁甲舰,马尔索吨,海军上将博丹吨。 马尔索舰龄甚至只有三年多,因为这艘1882年开工的战舰,1891年才服役,堪称年轻。 但设计上太老了,已经过时了,不然这么便宜的价格,汤潇逸不介意买下来。 不过,没过时也不会这么便宜。 扣扣扣,刘一鸣推开门: “抱歉。” 走到汤潇逸身边伏下身子, “大人,琉球来电,倭寇有进攻的迹象。” 汤潇逸眉头一挑,对里昂说了声抱歉,出了门: “有具体情况吗?北洋……” 汤潇逸闻着空气中的火药味一顿,摇了摇头, “这群倭奴,真会挑时候,让海军做好出击准备,福星也是。” “准备完毕后前往鸡笼待命。” 冲上台澎的三千倭奴被打死了近两千人,要不是徐希颜想起了永春需要矿工,还会死更多。 最终除了三百人不知所踪外,七百人被俘,鸡笼平定。 现在鸡笼没什么人,用来做秘密基地最合适不过,特别是福星有着保密要求。 ………… “二营长,你的人还在外面瞎晃悠什么?全部收缩进炮台防线,对,全部收缩!” “观察哨吗?确定倭寇海军信息了吗?传达给各个炮台,特征要突出!” 刘庆森的指挥所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山包下面,这里面朝大海的一面视野开阔,位置又不重要。 埋在地里的电话线已经接通了各个阵地,他能直接指挥战场。 因为总兵力只有五千人,分兵防御会四处漏风。 所以他全力固守那霸和北部的美里间切,其余地区只有小股部队。 这些部队的目的也只是警戒和侦查,毕竟琉球的精华就在这两个地方。 其余地区特别是北部,都是森林和山地。 “好家伙,倭寇海军这是全军出动了,把炮舰的舰炮搬上岸,留着炮舰也没用了。” 看清东瀛舰队的规模后,刘庆森立即决定放弃炮舰。 几艘木头船,根本挡不住,没必要在码头等死。 而且一死就容易死一船,人才培养不易,不如舰炮上岸,分散风险。 “把倭寇海军的信息发回闵都,接通所有岸防炮阵地。” “报告!倭寇在北部登陆!” “北部?真有蠢货?不必管他,不准暴露机枪阵地。” 第131章 琉球攻防战,臭名声的北洋 刘庆森盯着地图,虽然不太精密,但重要内容都有,也能用。 琉球南北长一百多公里,不过从最北部登陆那就是自己找不痛快。 因为北部往南走会遇到把海边都占据了的山脉,这段距离有二十多公里长。 所以,东瀛并非在此登陆,而是距离美里间切(行政区划)北部二十公里左右的琉球岛最狭窄处登陆。 从这里,翻过山脉,就能看到琉球。 山路崎岖,步兵轻装的话,一天不一定够,而且还要算上登陆的时间。 虽然安稳,但…… “海军也不动,不怕北洋前去偷家吗?” 刘庆森疑惑的看着在天际线边转向的战舰。 这里距离东瀛本土不远不近,要是北洋出击,可是能断其后路的。 这么不着急? “刘大人,城内倭奴动乱,正在打砸抢烧,甚至想靠近炮台。” 炮台指挥官怒气冲冲的跑来, “我提议,给琉球人发放简单武器,让他们把所有东瀛人都抓起来,杀了祭旗。”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匆忙传来: “怎可如此浪费?!” 参谋官拿着个公文夹快步走来, “永春正缺人手,先把人集中起来关押,若是胜了,送永春去,还能给弟兄们换点日用品什么的。” “若是败了,一把火带走,咱们路上也有个伴儿。” “对了,协统,这是您的任命书,汤大人刚发来的,任命您为琉球镇守使,总揽琉球军务。” 参谋官把电报交给刘庆森。 刘庆森眨了眨眼,这个镇守使是什么官职? 不过,应该算升官,并不纠结: “那抓人的事儿你去办吧,收缴点战利品没事,切勿奸淫,败坏军纪,误了大事。” 参谋官点点头: “琉球人主动找上了我们,想帮我们守城,我准备用他们组建一支后勤队。” 琉球人是亲他们的,当初打下琉球,造成了不少误伤,琉球人都没有什么计较。 反而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搞的闵军自己都不太好意思了,之后的管制也是颇为配合。 听到东瀛又打回来了,琉球人立刻组织青壮,表示愿意参与守城。 “信得过的话,收缴的那些村田步枪发给他们,各处秩序也交给他们。” 刘庆森没有反对。 参谋官点点头,下去安排了。 汤潇逸逐步在建立参谋制度,但因为缺乏人才、惯性等各种原因,目前还不能完整的发挥作用。 不过,残缺的参谋制度也提升了不少军队使用效率。 6号三点,等了大半天后,东瀛海军开始了第一轮试探性进攻。 靠近至美里间切西北岸3000米的距离上缓慢游弋,等待炮台火力点暴露。 两艘一千多吨的运输船在这个距离上放下小船 十艘小船上坐着一百号人,哼哧哼哧的拿着桨划船,缓慢逼近。 “小家子气,放近了打,用机枪,或者小口径速射炮。” 看着这十艘小船,刘庆森鄙视了东瀛一下。 这十艘船还不够他用大炮的。 距离岸边不足百米时,岸上隐藏起来的机枪阵地才开始有动作。 和刘庆森的想法一样,小口径速射炮都不准备开火,机枪上就够了。 咚咚咚咚~ 马克沁开始歌唱。 这次开火的一共只有六挺机枪,两两一组,喷吐出弹幕。 11.43毫米口径的子弹形成的金属风暴,刹那间淹没了三艘小船。 然后是另外三艘。 剩下四艘来不及了,不是东瀛人上岸了,而是他们跳海了。 这里距离岸边不远,抛弃装备,说不定能游上去。 继续呆在船上,就是等死。 “八嘎!”伊东佑亨怒气冲冲的一拳砸在铁栏杆上。 根据结果看,最后是收了力的。 “让陆战队不,让陆军加大规模,不然就回去到天皇陛下面前谢罪吧!” 现在只是试探,就把陆战队用完了的话,后面攻下琉球,海军的功劳就小的看不见了。 伊东佑亨其实不太同意这时候登陆琉球的,就是因为登陆点的问题。 表面看,好像任何地方都是登陆点。 但只有在美里间切和那霸登陆,才有机会短时间内夺回琉球。 他们是打了一个时间差,老妖婆万寿节这几天,是绝对不想重启战端的。 那么,北洋有极大的可能不会出兵。 但是时间一长,就不一样了。 即便北洋不来断联合舰队的后路,不去进攻东瀛本土,光打半岛东瀛就受不了。 北洋不是准备过一次仁川登陆吗? “伊东司令官,陆军福厚丰功少将希望海军能先行轰炸,激励陆军士气。” 伊东佑亨刚想骂回去,炮弹不要钱吗?就看到正在下船的陆军士兵们。 不少陆军士兵都在瑟瑟发抖,甚至痛哭流涕,有些还抓着栏杆或者网梯不放。 必须让人帮他(物理)才能上小船。 “我很庆幸,这样懦弱的士兵并不是海军的,不然我会羞愤而死的。” “命令扶桑、赤城号,对岸炮击,注意保护炮管,发射药不必太多。” 赤城是摩耶级炮舰仅剩的一艘,不过和其他三艘姊妹舰不同,他是全钢制战舰,也没装备210炮。 而是装备了4门120毫米克虏伯后膛炮。 扶桑号为铁甲舰,装甲为锻铁,1878年1月建成,是一艘老船。 不过火力还不错,4门240毫米克虏伯20倍径短炮,170毫米克虏伯25倍径短炮。 6门76毫米炮,其中有4门30倍径长管火炮。 虽然都是老式火炮,但数量还是可以的,特别是用来支援陆地。 很快,炮击便开始了。 boom! boom! boom! 因为没有具体目标,所以炮击显得很分散,看起来阵仗不错,实际没有丝毫作用。 有些炮弹甚至落在了滩头上。 也不是没有丝毫战绩。 之前跳船的那些东瀛士兵,部分好不容易迎着海浪刚刚爬上岸。 就有两个倒霉蛋吃到了一发240毫米炮弹。 哪怕装填的黑火药,一炮下去,两个倒霉蛋也铺满了沙滩。 “这才像样嘛。” “10号、11号和12号炮位集火攻击扶桑号?什么东西也敢叫扶桑。” “8号9号一起炮击扶桑号,给我击沉他!” “速射炮自由发挥,别太用力,多放几个进来,别把倭寇打怕了,打怕了他不敢来。” “17至25号集火赤城号。” 美里间炮台这边一共有25门中大口径火炮,其中14门是速射炮, 1—4号为305毫米炮,共4门。 5—10号为274毫米炮,共6门。 11—12为170毫米炮,从炮舰上拆下来的,共两门。 13—16为120毫米速射炮,共4门。 17—20为150毫米炮,共4门。 21—25为120毫米炮,共5门。 现在动用的是3门274,2门170,以及9门150及以下火炮。 虽然没有一门是速射炮,但火力还是很可观的。 特别是274炮,能直接击穿扶桑水线装甲最厚处231毫米段铁甲,或者200毫米的炮房装甲。 轰隆隆~~ 炮台和舰炮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但因为射速不快,暂时没有多大战果。 海军是没事了,陆军可就惨了。 从炮舰上搬来的小口径炮,特别是25或者30毫米口径的速射炮,数量多炮弹也多。 虽然口径不大,甚至木船都能抗好几炮(黑火药炮弹)暂时不沉。 但人扛不住啊,哪怕是弹片都扛不住。 这次来了四五十艘小船,要不是守军收着打,靠岸时顶多剩一半。 打沉了十艘,剩下的也各个带伤,但总算是有二百七八十号人(剩下的被打死或掉水里了)爬上了岸。 加上岸边趴着的一二十人,勉强能说三百人,开辟了登陆场,并试图进攻。 “哟西~快!让松岛、桥立、严岛加入对岸火力压制,让海军陆战队出击!” 伊东佑亨惊喜的看着岸上的陆军。 登陆场一旦出现,将极大的吸引守军的火力,并且还能给后续登陆的部队提供掩体。 不管是自己挖的坑,还是自己留下的尸体,都是掩体。 而且三百人,怎么着也能撑半小时。 让伊东佑亨看到了一举拿下部分阵地的机会。 海军陆战队这边紧急准备,另一边的陆军也不甘示弱福厚丰功少将只是扔了几百人去试水。 本来是想实验出闵军的守卫情况的,没想到能上岸这么多人。 那就有机会把第二批登陆人员送上去了。 第二批集中了所有小木船,陆海军加起来上百艘,这还不算,两艘排水量在二百吨左右的小船直接冲向滩头。 这种船吃水浅,能冲的很近。 “1至5号炮位、8、9号炮位集中炮击松岛,6、7号分别炮击桥立、严岛。” “速射炮配合6、7号炮位进行火力压制。” “今天必须打沉一艘!” 刘庆森激动的看着不断靠近的三艘“大船”。 这三艘是东瀛最新锐的船只之一,既然来了,怎么也非留下一艘。 不然,不白来了嘛! 所以,专门调集了7门大口径炮,其中305毫米炮4门,274毫米炮3门。 轰! 305炮发出共鸣。 远处的伊东佑亨感觉到一丝不妙,但,登陆部队已经抵达距离岸边不足千米的位置。 现在撤,已经来不及了。 “本队、第一游击舰队全体加入对岸火力压制,不要吝啬炮弹!” 咻~ 一发飞偏了的120炮弹打到西京丸上,把桅杆打断了,破片打到他肩膀上…… 第132章 松岛沉没 “十门!最少有十门10寸以上的巨炮,其中有4门绝对超过11寸!” “我们是不是上当了?” 仅仅过了十五分钟,伊东佑亨趴在船头,看着不断升起的高大水柱,咽了咽唾沫。 几个医生全身发抖的给他包扎伤口。 十门大口径炮,还有更多的中口径炮,这哪里是一个临时修建的野战炮台。 一些永固岸防炮台都没用这个火力吧? 另一边,刘庆森一点也不比伊东佑亨轻松。 “镇守使,已经上岸的倭奴正在聚集,看来是要趁机进攻了。” “是不是调几门火炮,大口径炮,打散它们的进攻队形。” 一旁的参谋官捂着电话,看向刘庆森。 刘庆森看了看天色,倭奴进行试探时本就已经是下午三点,两波拉扯,现在已经五点半了。 最多到六点二十分左右,太阳就会落山,太阳落山后的余晖顶多持续十几分钟。 算起来,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让速射炮群压制倭奴陆军,别压制的太死,可以放弃部分滩涂用来钓鱼。” “不能让它们看不到希望,不然倭奴海军怕是不会留下来死磕。” “海军压力大,而且咱们在这海外孤岛,也得靠海军才能吃的上饭,看能不能帮海军一把吧。” 刘庆森看的很清楚,想要守住琉球,重点不在陆军,在海军。 琉球虽然只有五千来人,其中步兵更是只有三千多,但凭借构筑了这么久的工事,十倍来敌也别想轻易攻下。 但要是海上迟迟不能获得突破,即便他们储存了大批粮食弹药,也总有用完的一天。 “1至10号炮位,集火松岛,一定要在最后一个小时内,给我打沉她!” 眼看天色渐暗,刘庆森采取了风险更大的战斗方式。 集火,当然能在一定区域内形成绝对火力优势,有可能在短期内重创某一艘战舰,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但很少有人这么做。 道理很简单,集火后,除了被重点照顾的那艘敌人战舰,其余敌人战舰可以毫无顾虑、轻松愉快的开炮射击。 同时,集火也会让自己难以判断哪根水柱是哪艘船打出去的,难以瞄准,反而降低了炮击效率。 所以,一般战斗时,顶多在占据绝对先手时,优势方会适当的集中火力。 之后也会回到一对一或者二对一的正常水平。 刘庆森要做的就是集火拼运气,他们已经提前进行了校准,拥有炮击参数。 按照相应参数碰运气,也不是不行,就是更浪费一些。 呜呜呜~~~ 空中传来呜呜呜的声音,刘庆森一愣: “这声音?” 一旁的参谋官眼睛一瞪,立刻大吼: “防炮!防炮!” boom! 伴随着轰隆作响声,一阵冲击波裹挟着尘埃和杂物,顺着各个观察窗口飞了进来。 “咳咳咳!he~tui!” “噗!呸呸呸~咳咳咳……” 一屋子人都灰头土脸的,嘴里鼻子里也都是灰。 “清点损失,报告伤亡,检查通讯线路,镇守使没事儿吧?” 参谋官接连吐了两大口土出来,还感觉嘴里都是沙土。 “我没事儿,什么情况,倭奴怎么发现的我们?”刘庆森抹了把脸,没用,手上也是灰。 不过脸上的浮土倒是拍掉了。 “距离这么远,也许是凑巧而已。” 参谋官以为刘庆森是怀疑有奸细,不过周围没有异常,这么久了还没有第二发炮弹飞过来。 “大口径炮,看起来是305,落点距离我们只有不到一百米,运气再差点儿,咱们都得被一锅端。” 当然不是听声辨位,而且刘庆森看到了落点,身后斜坡旁的山脊上,落点比他们所在的地方矮了二十多米。 正是这个落差加上位置的前后偏差,才没有出现伤亡。 不然,这枚不是305,而是320的炮弹,多少得拿到点战果。 这种大口径炮,杀伤范围都是按百米计算的。 “参谋官!” 刘庆森相当后怕,指挥机构都在这里,要是这一炮打在指挥部旁边,后果不敢想象。 “有!” 参谋官眨了眨眼,眼睛里进沙子了。 “你带着参谋部到后方去,如果我没了,也不至于群龙无首。” “这……是。” 参谋官想拒绝,但也看出来了,这是最好的办法。 不然万一真出了问题,找不到个领头的,那就麻烦了。 “打中了!打中松岛了!” 一旁刚擦干净望远镜,脸上还满是灰尘,认不出是谁的参谋激动的喊道。 “我看看。” 刘庆森拿起望远镜,从胸口掏出手帕擦了擦镜头。 镜子里还有浮土,影响视野,但也能看个大概。 松岛舰体舯部冒出了浓烟,看起来起火了,至于具体伤情,这种手持设备还看不清楚。 …… 回到三分钟前,10号炮位的274炮刚刚调转炮口,把目标从扶桑替换成松岛。 打了半天扶桑,一个多小时近两个小时的战斗中,10号炮位打出去二十七发炮弹,一发没打中。 炮长都快抑郁了。 一旁的170炮倒是接连命中,但都没造成多大伤害,这种和扶桑同时代的170炮威力还是太小了。 “装填好。” “放!” 轰! 炮弹出膛后,躲在一旁的炮兵们才跑出来,车轻熟路的开始清理炮膛,装填弹药。 因为并非是完善的岸防炮台,没有那么多轨道和设备,重新装填的过程并不快,而且非常消耗人力。 修建完善的岸防炮台有炮车甚至是蒸汽动力的运输设备,将炮弹从储藏点运上来。 而他们,只能靠骡马拉着木制小车接力。 炮兵们哼哧哼哧的搬运着炮弹,一旁的炮长眼睛都没离开过炮镜。 “6、7、8……” 数到8的时候,松岛舯部突然亮了一下,炮长知道,那是打中了。 “8秒?是我们?” “噫!中了!” 炮长激动的不知所以,副炮长眨了眨眼,意识到打中了,赶紧抢过炮镜。 “命中舯部,舰体未出现明显降速,没能命中轮机舱,可惜……” “等等,伤处烟雾越来越浓密,应该是引发了火灾,要是能烧毁他就好了。” 炮长倒是不在意,一发入魂的时候很少,现在能打中一发就不错了。 起码不是零蛋了。 “又打中了,嚯!重破!绝对是305炮,绝对是重破!” 副炮长都准备走了,发现松岛舰艏突然沉下去了一下,然后是剧烈爆炸。 剧烈的爆炸后,松岛舰艏留下一个大洞,不断冒出浓烟,现在起火点不止一个了。 “快!再补一发,也许就击沉了!”炮长焦急的催促着炮弹装填。 又折腾了一分多钟,重新装填足足用了七八分钟,没办法,炮手不是铁打的,来回运输炮弹的牲口也会累。 开始还能做到三四分钟一发,现在越来越累就越来越慢。 轰! 略微调整角度后,10号炮位又打出去一发。 “又中了?” 副炮长疑惑的看着松岛身上的又一次爆炸,他们运气这么好? “不对呀,才刚开炮,炮弹还在天上飞……现在差不多……是我们吧?!” 炮长看着远处升上天空的尘埃云,不敢置信的问道。 …… 回到十分钟前。 松岛的运气是很好的,加入战斗二十分钟左右(十五分钟加调转炮口五分钟),在她周围升起了40来次水柱。 (7门炮) 距离最近的,离她都有二百米。 虽然都是大口径炮,虽然是岸防炮,但命中率出奇的低下。 舰长,东瀛海军大佐梶本十分庆幸的说道: “好在清国人的炮术不精,装备那么多岸防炮也只是浪费。” 一旁的少佐邪魅一笑: “这是天佑东瀛,清国愚昧落后,人种低劣,根本不配享用那片富饶的土地。” “我们……” duang! 声音在固体中的传播是更快的,10号炮位对松岛发出的第一枚274炮弹命中了。 炮弹在舰体舯部炮位下方穿了个洞,也正是这次撞击让梶本知道感觉到了命中。 炮弹毫无顾忌的冲向轮机舱,轮机舱外部125毫米的钢板明显是挡不住还具有大半威能的274炮弹的。 但该说不说,东瀛人的运气确实不错,炮弹命中弹开的破片击中了堆放的副炮炮弹,引爆了副炮炮弹。 爆炸的冲击波也导致274炮弹的弹道偏移,最终在舱室内爆炸,并没伤到轮机舱。 原本重破甚至致命一击,变成了中破,只是损失一座副炮,引燃几个舱室而已。 “八嘎!快救火。” “主炮还没好吗?” 梶本知道扶着头,刚才的爆炸把他震倒在地,撞到头了。 他还好,那个少佐已经晕过去了,被人抬进了舰艏的医院。 “主炮准备好了。”另一名少佐急匆匆跑来。 “哟西!转向,给主炮开火提供角度。” 梶本知道满意的点点头。 开战不久,主炮就出了机械故障,根本没法转动,更别提射击了。 严岛也是如此,只有桥立打了一发,迟迟没有第二发。 松岛号缓缓转向,因为小船扛大炮还用的防护巡洋舰的舰体,他的后主炮。 或者说主炮,因为他只有一门主炮,虽然在后面。 主炮开火时,需要在特定射角以内,不然可能会对舰体造成损伤。 转向后才开出去一百多米,突然,整艘船都震了一下。 boom!!! 比刚才爆炸更为剧烈的爆炸声传来,巨大的振动让梶本知道又摔在了地上,这次直接头破血流。 “啊!我的手。” 梶本知道本来感觉到头上凉飕飕的,想摸一摸看看受伤情况。 但一动手,就传来了钝刀子切腹般的疼痛。 “舰长,您不要紧吧?” 那个查看主炮的少佐运气好,站在门边,正好扶着门,并没有损伤。 “我的手……”梶本知道疼的满脸苍白。 “您的左手骨折了,您忍着一点。” 少佐拿过绘图用的三角板,准备给梶本知道固定手臂。 “你要干什么?送我去医院!” 梶本知道咬着牙皱着眉头瞪着他。 “医院……已经没了,小岛少佐刚进医院,应该也没了。” “应该是12寸,甚至更大的火炮命中了舰艏,现在舰艏留下来一个大洞,下面的舱室全毁了,包括医院。” “另外,还有四门120副炮也无法继续使用。” “还引发了火灾,损管正在救火,但舯部的火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浇灭。” 少佐提升损管,满脸不屑。 那群家伙,灭火都隔的远远的,只会用水枪滋火苗。 损管也心里苦,那些东西只是火吗?火焰燃烧会释放有毒气体啊! 等中了毒,损伤了身体,回去谁管你呢?指望天蝗吗? 还是自己的身体重要。 “已经这么严重了吗?还好没有进水。” 梶本知道感叹了一路。 boom! 又是一次爆炸,这次振动和前两次不一样,更多是左右晃动,而且也没这么强烈。 “舰艏中弹!裂口两米,快去堵漏!” 梶本知道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在他也不用想了。 在十分钟内,吃了三发大口径炮弹的松岛号,很快迎来了第四发。 10号炮位的第二发炮弹打过来了。 炮弹命中舰体后部,斜着水平击穿了外壳、穹甲倾斜处,直愣愣的跑到了主炮下方。 这里是主炮的弹药库,数十发320毫米炮弹正储存在这里,这些是为了对付定镇用的。 为了能确保摧毁能力,其中三分之一装填了下濑火药,也就是钝化苦味酸。 boom! 274毫米炮弹爆炸。 boom!!! 殉爆,先是苦味酸炮弹殉爆,然后是其他炮弹,然后是发射药舱。 巨大的爆炸摧毁了龙骨,松岛多出了一个上下通透的大洞,主炮被炸断,落入海中。 在这场爆炸中,梶本知道晕了过去。 伴随着船只快速下沉,他也沉入水中。 “纳尼?!才不到半小时,松岛竟然!” 伊东佑亨瞠目欲裂的看着正在下沉的松岛。 又有些庆幸。 毕竟他原本准备以松岛为旗舰,后来只是为了方便指挥,才挪到西京丸上的。 第133章 东瀛灰溜溜的跑了,不动如山的北洋 “司令官阁下,这是敌人的圈套,我们赶紧转进吧!” 军令部长桦山资纪看了看时间,吸了口凉气,对伊东佑亨说道。 一旁后怕的伊东佑亨这才反应过来: “哈依!” “命令,联合舰队脱离作战,计划取消。” “派救生艇,打捞松岛的幸存者。” 幸存者是要打捞的,不仅是为了士气,也是因为东瀛海军现在面临无人可用的情况。 新买来的舰队正在路上,最多还有半个月就能抵达。 而新训练的水兵,没有半年的时间,根本连基础都不懂。 原本还有第二舰队顶着,来一艘新船就去上面抽人。 也不用太多,一艘船抽10%,十艘就二三百人,就能运行起一艘战舰了。 现在第二舰队没了,东瀛正在加紧训练学员兵,征召退役的水兵。 这还不够,甚至打起了商船水手的主意,干不了技术活,杂活总行。 松岛沉了就沉了,水兵得捞走。 正常来说,打着白旗打捞落水水手这种事儿,虽然并不是都会同意。 但也不会把事儿做绝。 不让敌人捞,自己也不捞,也不会阻止第三国捞。 毕竟,大海茫茫,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个等待别人捞的。 但,闵军这边,没几个专业的海军。 大部分都是陆军就不说了吧,经验最悠久的,也不过只当了三年兵。 特别是大部分炮手只接受了一年到半年不等的训练,根本不懂什么规矩什么潜规则。 联合舰队要跑,他们拦不住。 你来捞人,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轰轰轰…… 这次大口径炮没有开炮,浪费炮弹浪费炮管寿命,再有钱也经不起这样花。 但一众中小口径炮没闲着,三千米距离,37炮打的很漂,但76炮准头还不错。 最后东瀛人没救几个,还留下来两条救生艇。 伊东佑亨怒骂一声,无视陆军的抗议,带着联合舰队远离了。 …… “好!很好!命中的都有赏,10号炮位所有人官升一级,先留用10号炮位,战后再进行职位变动。” 和伊东佑亨的愤怒,悲伤情绪不同。 刘庆森这里,一群灰头土脸的军官们哈哈大笑,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发报,告诉汤大人这个好消息。” “今夜犒赏……” “咳咳咳!!” 参谋官刚来就听到犒赏二字,连忙剧烈咳嗽打断刘庆森。 “镇守使,北边还有一部登陆的东瀛陆军,小两千人。” “滩涂上也还有一千来敌军。” “加起来也差不多三千人,先解决了他们,再做其他打算吧。” 刘庆森摸了摸光秃秃的脑门儿,他倒是一时激动,忘了这事: “对对对,是我的疏忽,打完了再说。” “让各部清点损失,上报消耗,二营二队、三队前出,把上岸的东瀛人压回滩涂。” “不要急着进攻!徒增损耗。把他们压回去就行,哪里有火光,就打哪里,让他们无法取暖,做不了饭。” “这天气,没吃没喝的,在滩涂上滚一滚,一个晚上,就算冻不死他,明天也没力气作战了。” 刘庆森根本没打算进攻。 即便是滩涂,即便是火力兵力都占据绝对优势,发起进攻还是会消耗弹药,还是会有伤亡。 何必呢? 十一月还谈不上天寒地冻,但在水里滚了一圈儿,在滩涂上吹一晚上风冻一晚上。 还没吃没喝的。 毕竟谁家登陆还带着锅碗瓢盆呀? 即便带了饭团,从海水里过一遭,也不能吃了。 至于另一边还在爬山的东瀛陆军,等他们翻过山了再说。 没有舰炮支援,自身也没携带重炮,想对炮台造成威胁,几乎不可能。 刘庆森又不是北洋,北洋是大炮缺弹少药,也没有足够的陆军配合防御,甚至没有士气,才丢掉了炮台。 不然光一个炮台,打两三个月,东瀛也打不下来。 ………… 战报直到11月10才传到朝廷,因为汤潇逸忘了。 还是郑景溪传的。 “岳父大人。”张佩伦悄悄的走进书房。 北洋大臣正在看书,并非是四书五经一类的经义,而是新出版的盛世危言。 “何事?”北洋大臣头也不抬的问道。 “东南战局,倭寇集联合舰队全力,于万寿节当日进攻琉球,被闵军所挡。” “倭寇以舰队炮轰琉球守军,闵军以岸防炮还击,击沉了倭寇一艘四千多吨的战舰。” 张佩伦犹豫了一下,身子愈发佝偻, “岳父大人,根据战报,倭寇各舰颇有损伤,还损失了一艘大船。” “是否让北洋动一动?” 北洋大臣放下书,吸了口气,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萧瑟的景象。 “一眨眼,又是一个秋天了。” “这次太后虽多有敲打,但对我北洋还算满意,你不用急。” 现在围绕着战争进行斗争,老妖婆怎么也得保住北洋。 这也是和大家理解的不同的地方,后党虽然不主战,但实际上对战争支持还是不小,只是清军都太烂了。 老妖婆虽然要修园子过生日,但好歹还是会给钱给人,调兵去前线。 而帝党主战,却实际上对战争破坏最大。 例如帝党大臣,鲁地巡抚李秉衡,在东瀛围攻威海卫时,不仅不允许手下的兵支援,还以整编的名义,将外来支援威海卫的援军拖住。 北帮炮台守卫绥军得到了李秉衡的承诺,说他会派七营士兵在绥军出击后接管炮台防御。 结果绥军出击后,李秉衡一兵不派,东瀛轻而易举拿下炮台。 攻防战还在继续,李秉衡便捏造北洋舰队已经覆灭的消息,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找这个名儿就行。 若不是这些人,威海卫打一两个月是打不完的,凭借工事多拖一些日子,把东瀛拖烂也不是不行。 但…… 自己太烂了。 张佩伦赶紧弯着腰拱手: “岳父大人,小婿是担心朝廷以此为借口,继续攻击我北洋。” “开战以来,清流满贵对我多有不满,先如今东南捷报频频,虽是倭寇将精锐集中于北方,东南钻了空子的原因。” “但朝廷那边,并不在乎实情,众口铄金,小婿是怕……” 北洋大臣挥了挥手: “兵凶战危,瞬息万变,若胜,北洋还需要面对东瀛新买的舰队。” “若败,那倭寇便能长驱直入,直抵津门。” “倘若避战,海军留存于旅顺口威海卫,便能使东瀛不敢走渤海。” “要么,从陆路打过去,即便败了,战线越来越长,也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要么,下东南,到时候就是闵军的事了。” “如此种种,你还不明白吗?” 张佩伦心有不甘,但还是没表现出来。 “小婿明白,多谢岳父大人解惑。” 张佩伦是想鼓动海军出击,博个功劳好重新复起。 北洋大臣先说自己老了,也正因为如此张佩伦才更急,他想继承北洋。 但北洋大臣一点都不急,随着兵力越聚越多,他越沉稳。 现在只要做到不犯错,让北洋留在两个港口内封锁海峡。 即便前期打不过,用人堆,也能把东瀛拖的疲惫不堪。 同时也会让朝廷胆战心惊,不得不更加重用北洋,北洋再下场收拾残局。 完美! 他这个想法其实具备可行性,只要大部分清军都能消耗东瀛一下,只要淮军能正面战胜“疲惫不堪”的倭寇。 只能说,北洋大臣对清军还是太有信心了,特别是对淮军。 他想的是,打不过,拼消耗打呆仗。 消耗一段时间,等筋疲力尽了,淮军上场。 当初打长毛和捻军都是这样打的。 可惜,清国不仅绿营,练军勇营也都腐朽了,不仅不能消耗倭奴,还老是给倭奴送补给…… …… 北边在算计,汤潇逸在干什么呢? 他感觉船不够用了,船台又空着,在造新船。 第134章 驱逐舰 “大人您看,这是龙威级战列舰的最终示意图。” 郑尚青从一沓图纸中抽出两张,一张俯视图,一张侧视图。 这是船政的第一级战列舰,也是第一艘万吨级战舰,命名上引发了不少纠纷。 都想给这艘战舰一个更加吉利、威武、独特等等特点的名字。 吵的不厌其烦后,汤潇逸以船政第一艘全钢甲战舰曾用名——龙威,来命名这一级战列舰。 龙威,曾经是船政局的巅峰,船政乃至清国造船技术的集大成者,意义极大。 不过初代龙威,已经成了平远了。 “长117.4米,宽21.2米,吃水7.5米,设计排水量吨。” “动力系统为18台小水管锅炉,驱动两台三胀卧式蒸汽机,马力,航速18.1节。” “主装甲带250毫米,理论上对上英吉利君权号战列舰的343毫米主炮炮也能有效防御。” “甲板装甲75至100毫米,炮塔、司令塔250毫米。” “我们细化了舱室和水密隔舱,以防止受到雷击后快速进水倾覆。” “主炮采用克虏伯283毫米40倍径舰炮,三座炮塔沿中轴线布局。” “副炮为12门阿姆斯特朗120毫米速射炮,6门76毫米速射炮,12门37毫米机关炮,6挺重机枪。” 汤潇逸看着示意图,和勃兰登堡很像。 但和勃兰登堡这个意义不明的设计不同,这艘战舰一开始就以大口径炮齐射为主要战术进行设计。 勃兰登堡图图。 “可以了,立即开工,钱款已经到船政账上了,需要进口什么,列个单子给夏尔洋行。” 汤潇逸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今天找你不仅仅是为了龙威的事情,而是我需要一款新船。” “新船?” 郑尚青双眼发亮。 在船政体系内,汤潇逸的威望比船政大臣郑景溪都高。 没他的,汤潇逸懂他们——给钱搞大事。 四年多来,汤潇逸给船政带来了许多变化,特别是搞到了钱,还一直造大船。 现在已经要自造世界一流战列舰了,而船坞里还有一个世界一流装甲巡洋舰。 新船。 会是什么? 是他的多级副炮设计吗?(二级主炮)。 “对,一级新船,其实也不能完全算新,我们之前已经建造过类似的战舰了。” “只是设计用途不够明确,吨位浪费有些严重。” 汤潇逸点点头,然后把要求抛出来: “我要一级鱼雷驱逐舰,数量在六至十二艘之间。” “鱼雷…驱逐舰?” 郑尚青眨了眨眼,和英吉利的鱼雷艇驱逐舰是什么关系? “排水量325吨,长66米,宽5.9米,吃水1.7米。” “两座三胀机配4台燃煤水管锅炉,输出6000马力,航速30节。” “自卫武器为2门76毫米速射炮,两门37毫米机关炮,4挺重机枪。” “进攻武器为一座四联装533毫米鱼雷发射管,安装在舰体舯部。” “我们所有的船台都能制造这个吨位的战舰,空余船台还有八个是吗?” 汤潇逸看向郑尚青。 郑尚青点了点头,这艘船只是比哈沃克级鱼雷艇驱逐舰大一些,快一些。 但汤潇逸如此强调鱼雷,证明了这艘船和鱼雷艇驱逐舰的区别——进攻性武器。 鱼雷艇驱逐舰是英吉利制造的,以防御鱼雷艇为主要目的的快速轻型战舰。 是防御性的。 “大人,船台虽然有八个,但同时开工八艘是不可能的。” “即便这级船很小,所用技术也是成熟技术,建造难度很低。” “但我们也没有足够的造船工人,特别是要忙大舰的建造,青州船坞那边每天三班倒,占用了大半人力。” “要不然,先开工一艘?” 郑尚青是怕影响战列舰的施工。 虽然八个船台同时动工,总吨位也才二千多吨,两艘福靖的水平。 但需要的工人,可不止两艘福靖这么点,而且占用的都是大批技术工人。 “工人不够?让艺圃的学员先顶上,最少先开工四艘,而且……” 汤潇逸可不打算等。 要是他手里有一支驱逐舰队,伊东佑亨带着联合舰队进攻琉球的时候,他就能给它开一下狠的。 想象一下,伊东佑亨带着联合舰队,排成战斗队形,注意力都在琉球的炮台上。 这时候,十二艘驱逐舰马力全开,以30节航速冲到两三千米处,一次性释放48枚鱼雷。 一枚鱼雷1800两,一次性放出去两白银。 那是怎样一个壮观景象? “大人您忘了?艺圃的学员,能用的都已经用上了,不然也凑不够福星福宁三班倒的工人。” “现在艺圃就剩一些刚招募不满半年的学员了,他们最多只学会了怎么给地上摆着的钢板打铆钉。” 郑尚青抹了抹汗。 船政现在光合拢厂的造船工人就已经上千人了,但还是不够用。 这近千工人只是合拢厂的,负责组装、舾装。 还有十几个工厂负责子系统的制造,各种板材钢材的锻造等,总人数近万。 以闵地的情况,技术人才已经极为集中了。 “那……战列舰的制造以正常状态进行,福宁的三班人马……不动。” “凑些人手,优先制造四艘驱逐舰,依旧以倒班制度制造,不过给两班人马就是了。” 汤潇逸想了想,没有扯掉福宁的三班倒。 三班倒的进度是肉眼可见的,船的状态每天都在变化,照这个进度,也许明年底就能服役。 这样算起来,建造周期就只有两年。 虽然三班倒二十四小时不停歇,按西方船舶工人14小时的工作时间算,实际建造时间超过三年半。 这种小型驱逐舰,身上绝大部分子系统都是成熟的货架产品,只有动力系统的传动轴需要考虑一下。 毕竟推动驱逐舰以30节航速行驶,传动轴是否会出现过热问题,还需要仔细实验才知道。 但这应该不至于难住船政,因为已经有27节以上航速的福靖福清作为探路者。 郑尚青心算了一下,勉强的点了点头: “勉强够用,但就怕工人们顶不住,福宁号的工人都会定期换班,虽然半个月只换一班,也比没有强。” “现在人手都被占用了,大人,一时半会儿倒是没事,但长远来看,还是得招募更多人手。” 汤潇逸叹了口气: “闵地会造船的,差不多都被我们搜刮干净了,一时半会儿那儿……” “emmm,这件事我会考虑的,不出意外的话,工人很快就会有。” 汤潇逸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现在的船政不是开战前的船政了。 船政局+闽浙总督+闵军,三者合一,已经成为了一股新兴势力。 影响力不再局限于闵都,而是直接控制闵浙+台澎,并辐射周边。 包括,淞沪。 江南厂他去看过,江南船坞早已废弃,但当地各种船厂可不少,清国的造船工人也有一些。 另外,江南厂自身也有一些会造船的,只是被派去从事其他工作罢了。 “一鸣兄,你马上派人前往淞沪招募人手,只要愿意来,有一定水平的工人,薪俸统统提升二成,并且,每年发十三个月工资。” “对,没错,不仅是造船工人,机械、钢铁、枪支、化学什么我都要。” “别怕,谁敢拦着,你跟我说,就这样。” 格局打开,汤潇逸一下子就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难。 自己培养?就算一切顺利,一个合格的初级工人也需要两年的培养时间,哪有顺手快? 闵地没了,去淞沪去抢嘛! 其实两广的粤省也有一定工业基础,只是不如淞沪。 而且在淞沪招人,汤潇逸没有地利,却有天时和人和。 什么天时什么人和? “发报李和,带福靖福清福安停靠淞沪码头,派一营闵军前往定海,建立营地。” “让他配合船政招工计划,谁敢拦,先抢了再说,有事儿让他找总督衙门。” 李和停在鸡笼,本来是准备偷一手联合舰队的。 谁知道联合舰队这么头铁,一场试探进攻打成攻坚战,还损失了一艘三景舰。 这么一来,在外购舰队回来之前,伊东佑亨怕是不会动弹了。 毕竟联合舰队能威胁定镇的,就三景舰的三门320毫米加纳炮。 被福安吓破胆,又损失一门320,联合舰队应该不会主动挑起对北洋的战争,也不会再南下。 那舰队留在鸡笼意义就不大了,只要把福星的保密做好,剩下三艘船想去哪儿去哪儿。 在淞沪位置也不错,距离北洋、琉球都不太远,真要有什么事,也能快速抵达。 而且,南洋舰队只有几艘老船,不堪重用的,也不会拒绝铁甲舰前来巩固防御。 ………… 十一月十一日,在确定北洋毫无动作后,东瀛彻底撕破脸皮。 聚集在半岛的十几万东瀛陆军又开始长驱直入,逼近柳京。 清军为了谈判(老妖婆为了过生日),已经撤离了半岛,退回关外。 十六日,柳京沦陷,闵妃西逃…… 第135章 半岛沦陷,再升官 闵妃带着王室匆匆逃亡,半岛陷入混乱。 不过东瀛立刻扶持了大院君,也就是半岛王的父亲“摄政”。 双重打击之下,半岛仅剩的抵抗力彻底瓦解,东瀛一路西进。 好在,山路崎岖,气温又接近零度,运输不便,物资补给困难,东瀛的速度并不快。 十一月底,半岛又开始下雪,东瀛的速度就更慢了,甚至在初雪后的几天里,干脆停了下来。 至此东瀛已经占据了义州,距离绿江边仅数十里。 不过因为交通不便,大部队还停在安州。 闵妃则是已经过了江,匆匆跑到了奉天,并继续南下前往京师。 京师。 因为东瀛突然撕破脸,半岛官军一泻千里,这里也显得有些混乱。 “皇上、太后,倭寇厚颜无耻,言而无信,反复无常,简直欺人太甚!臣恳请终止与之谈判。” “皇上、太后明鉴,倭寇并无谈判之意,之前所为不过缓兵之计,奴才愿领三千兵马,前往半岛,扫平倭乱。” 朝堂上,清一色一堆请战的。 不管是满臣,还是汉臣,不管是五六品小官,还是一二品大员或者贝勒王爵等超品贵族,都在请战。 无他,闵军已经“帮”朝堂上的文武官员,试过了东瀛军队的成色。 先有闵海军以一当十,单挑覆灭东瀛第二舰队。(刻意无视福靖福清) 后有东瀛陆军强攻琉球,死伤数万,斩首两千,还被击沉大舰一艘。 这个战报有点水分,不过有个斩首两千在,怎么着也得打死一千多东瀛士兵吧? 死了一千多,那一支万人军队就该崩溃了(按清军标准)。 按照这个战斗力对比,东瀛陆军也不强嘛! 所以,一个个大臣们才这么激动的请战。 他们不认为,闵军就有多强,他们还会比闵军弱? 好吧,也许是弱一点,但能弱多少? 闵军就两三万人马(上报的),我弱一些,七八万人够不够? 他们都等着争功呢。 战功,是跨越阶级的最快方式,即便是这些官员贵族也是一样。 啪! 啪! 啪! “肃静!” 随着李莲英三鞭子抽下来,朝堂总算安静了些。 “好了,一个个像什么样子?好好的朝堂弄得乱哄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戏班子呢!” 太后一脸不爽的看着朝堂。 哗啦啦的一下,一大片全部跪下。 “臣(奴才)知罪。” 看着一大片趴着的身影,太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都起来吧。” “倭寇,是一定要打的,不打不行。” “人老了,好容易想过两天清闲日子,听听戏、喝喝茶,突然倭寇就闹起来了。” 太后很是愤怒,因为她的六十大寿,被搅和了。 如果不是东瀛开战,她觉得她能过的更好。 “所以,没有倭寇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那个谁,闽浙总督的儿子,节制闵军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太后一时间想不起来了,看着庆亲王。 没错,庆亲王,太后六十大寿,庆王出力颇多,加上她需要在朝堂之上保持控制力。 所以,就给庆郡王升格为了和硕庆亲王,铁帽子王。 “回太后话,以太仆寺卿留用闵都知府,汤潇逸。” 庆亲王叹了口气,这个钱赚不到了。 他好像还差姓汤的一笔交易? “太仆寺卿?他今年才二十多岁吧?” 太后皱了皱眉,太仆寺卿已经是从三品,差遣也是正四品,这时候再赏,以后就不好赏了。 “太后,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领了钦差大臣的差,一直未动身。” “之前是倭寇未有妄动,并以和谈迷惑我等,并不紧急,便没有催促。” “现在军情紧急,是否让钦差大臣启程,赶往关外节制诸军?” 庆亲王见太后犹豫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然后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 “嗯,那就着其尽快进京吧。” 帘子后面的太后微微一笑,看向庆亲王的眼神缓和了不少。 两江富庶之地,位格自然比闵浙高,还不止高一级。 犹豫闵浙多山,一直以来,一直和云贵总督陕甘总督等差不多。 而两江,只在直隶总督之下。 虽然都是总督,但闵浙调任两江,明显算高升了。 赏不了汤潇逸,便赏其父,这也没问题。 而且,汤父是闵系,调任两江会对上湘系,也有利于平衡东南。 闵湘二系合力,又能平衡直隶和两广。 这样的安排,既能体现朝廷的大方,又能平衡各方势力。 至于闵系坐大? 你要不要看看湘淮两系的势力有多庞大? 闵系坐大,那也是对抗他们的。 “东南战局未定,倭寇前些日子还在海上嚣张,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一职不能有缺。” “诸位以为,有谁能胜任啊?” 太后刚说完,庆亲王根本不给同僚反应的时间,扑通一下拍在地上。 “回太后话,闽浙总督汤牧之自上任以来,克己奉公,倭寇犯边,其部所率多次立下战功。” “日前,闵军所属更是拓土百里,杀敌无数,击沉敌新锐战舰,扬我国威。” “两江总督事关重大,非其所莫属。” 一旁的大臣们都懵了,他们咋不知道今天要推举两江总督呢? 而且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庆亲王怎么都把理由说完了呢? “皇上,太后……” “哀家以为可以,这汤牧之我知道,是卞宝第的弟子,是个忠厚的。皇上觉得呢?” 太后假装没听到,直接问皇帝。 “啊↘,回额娘,儿臣也觉得可行。” 一旁的皇帝本来在生气,想着推举自己人。 但被太后一问,啥都忘了,点头同意。 “那就这样吧,闵浙总督调任两江。” “庆王爷,现在东南战事正酣,两江总督调任,闽浙总督也调任,怕是会影响东南战局。” “这新的闽浙总督的位置,该由谁接替啊?” 太后这次直接问的是庆亲王。 因为她不能让一员湘军或者淮军系的人过去,毕竟闵系刚出现不久。 就算愿意和湘淮打擂台,现在也没那个实力。 毕竟闵浙总督下辖的三省,也就浙地略微好些,哪里比得上湘淮所占膏腴之地。 同时,这也是对庆亲王的奖励。 “回太后话,船政大臣郑景溪,多年以来皆在闵地,熟悉军务,督造了福清等船。” “这次闵海军,虽由汤潇逸节制,但实际是郑景溪所辖。” “恰逢战时,使其以船政大臣,署理闽浙总督事,不会影响东南战局。” 庆亲王觉得今天一定是自己的幸运日。 他的账,一下子就还清啦! “臣……” “那就拟旨吧。” 太后看着站出来的帝党大臣,闪过一丝厌恶。 ………… “爹,怎么愁眉苦脸的?” 汤潇逸疑惑的看着汤父。 还没回家,他就已经听说了汤父调任、郑景溪署理闽浙总督事的消息。 这算是高升了,他还以为回到家会看到激动的不能自已的汤父。 结果汤父坐在房间里,满脸愁苦: “唉!爹什么本事,爹知道。” “这闵浙,也是因为牛大人还有你在,为父才能把事情捋顺。” “这调任两江,为父是两眼一抹黑,可不知如何是好。” 汤父是有些本事的,当台澎巡抚还是够了,但上任总督,还不行。 不仅是个人能力,他的势力也不够强大。 在闵浙,汤潇逸一个人就控制了好些个府州,以及各地的驻防军。 加上按察使牛大人,他老师遗留的遗产等,才在闵浙总督府位置上混的风生水起。 去了湘军的地盘,他没什么信心。 更别提这个两江总督的位置,也是啃儿子啃出来的。 沾儿子的光,令人尴尬呀! “爹你怕什么,你才是两江总督,应该是那些地方官怕你。” 汤潇逸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您不说,我也要说一件事儿,两江的位置很重要,这是我们提前计划好的,比我想的来的慢一些。” “但没有新的闽浙总督来,而是由岳父署理,倒是不错。” 汤潇逸拿出名单: “我会将作训处开到两江去,招募人手,训练士兵,这样能很快稳定地方。” “这几个,是闵军出身的文官,你可以拿去总督署,也可以放去重点地方职位。” “苏淞太道的位置给我留着,等晚些时候,我会派一个人过去。” “差不多就够了,不管是总督需要干的,还是南洋大臣的职责,就都能接手了。” “对了爹,我现在正在淞沪招人,颇有些阻碍,有些衙门抓着人不肯放手。” “本来我还想着用点手段,但没想到这么快您就当上了闽浙总督。” “您去了后,记得尽快把人送过来。” 汤潇逸以为多大点事,没想到竟然只是如此而已。 总督嘛,军权,财权拿到手,其他的都能慢慢来。 “你不过去?淞沪的条件可比闵都好。” 汤父有些疑惑,又有点期盼的看着汤潇逸。 “可没有,当前还是闵都好,易守难攻,而且基础已经打下了。” “我会管一管江南厂,至于剩下的,那就得等仗打完了再说。” 两江富庶,不仅是财税,还有矿产。 容易开采的十几亿吨超大铁矿带就在江南省,而且交通还比永春便利。 可惜,现在暂时没钱投资这个超大铁矿了。 毕竟还是战时。 总不能又去借吧? 好像也不是不行,毕竟,借钱的对象很多。 例如,船政工业银行…… “爹您快去赴任吧。” 第136章 接收江南造船所,埋伏东瀛外购舰队? “一鸣兄,忙着呢?” 汤潇逸“鬼鬼崇崇”的走进提调办公室,望着这熟悉的装饰,有些感慨。 汤家父子加汤潇逸的老岳父两年内先后担任船政提调,所以这里他很熟悉。 仅次于合拢厂总办的办公室。 “大人,您是有事儿?” 头埋在文件堆里的刘一鸣听到声音,猛的抬头,碰到了一旁堆着的文件。 哗啦啦啦~ 撒了一地。 “这么多?都是什么?” 汤潇逸上前帮着收拾文件,随手打开一本。 “关于二号船台维修加固情况的报告。” “打铁厂厂房扩建申请。” “水缸厂,怎么还叫水缸厂,改名儿叫锅炉厂。” “水缸厂申请增加人手的汇报……” 汤潇逸翻了好几本,不是要钱的,就是要人的,要么就是钱也要,人也要的。 “是,这就改。” 名字而已,改就改了,再说,水缸厂生产的是锅炉,锅炉厂更加贴切。 “托大人的福,这几年在大人您的带领下,船政发展欣欣向荣。” “特别是大人您对船政不遗余力的支持,现在船政各厂都纷纷扩建。” “这些啊,都是调整土地人手,或者申请经费、购买设备的申请。” 刘一鸣乐呵呵的,虽然忙了一些,要处理的事情多了一些,甚至都没有时间和妻子沟通...交流,但他乐在其中。 这几年,船政展现出蓬勃向上的发展趋势,他也搭上了汤潇逸的快车,一路攀升。 从一个小小的洋员助手兼翻译,到今天手握大权的船政提调,只用了不到五年。 “一鸣兄,有个事儿要麻烦你。” 汤潇逸摸了摸下巴,有些不忍,但这事儿确实刘一鸣最适合, “我爹赴任后,我准备让你兼领苏淞太道,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刘一鸣犹豫了一下,然后拱着手答应: “能为大人分忧,属下万死不辞,更别提这是升官了,属下开心还来不及呢。” 汤潇逸将手中的文件整理好,放在桌上。 一旁的刘一鸣见了,眼角抽动,刚刚分类完的,现在又混成一坨了。 不过他没说。 “你也不用管太多,苏淞太道情况复杂,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理清楚的。” “不过,江南厂要先着重处理,先从江南造船所下手吧。” “我准备将江南造船所重新开办起来,不过这并不是一日之功,先把江南造船所的人员送来船政。” “最近造船人手紧缺,就当是培训了,等这边人手没这么紧了,再让人回去开办造船所。” 汤潇逸拍了拍刘一鸣的肩膀。 兼任,看起来是权力极大、前途无量的表现,虽然事实也是如此。 但兼任一个那么远的职位,可不是这么轻松的。 这个时代,两地交通最快的是坐船,如果不坐福靖一类的快船,其余船员一次来回就得花几天。 也就是说,他需要长时间奔波于两地,还得冒着海难和水土不服的风险。 身体稍微差点儿,多干两年,累都得累死。 “属下明白,以江南造船所为切入点掌控江南厂,属下必不让大人失望。” 刘一鸣先表态, “大人,这么着急要人,是为了建造鱼雷驱逐舰吗?” 三百吨的小船,对船政来说没什么难度,人手少一点,一年也能造四到六艘。 毕竟这种小船,只用船台就可以制造,之后在岸边吊装一下武器设备就行了。 如果三班倒,材料齐备,时间能压缩到四五个月甚至更短。 “是的,这东西很重要,和福宁的优先级一样。” ………… 困扰驱逐舰制造,只有人手。 汤父这波升职,真的是来了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刘一鸣过去才三天,便将散落的原江南造船所工人搜罗了过来。 原江南造船所1867年开建,1868年造出第一艘轮船,甚至早于船政局。 只是造出来的东西性能不行,成本也不低,升级也缓慢。 1885年后,停办。 不过,工人并没有遣散,而是挪到了其他厂里。 毕竟这时代,懂点金属加工的都是人才,自然不会轻易放这些熟练工走。 “大人,幸不辱命,二百人,一个没少。” 李和拱手行礼。 他才到淞沪不久,汤父就晋升了两江总督。 自然,就不需要他们继续给“招募”活动“压阵”了。 不过,他们还是给船厂当了一次运输船,运输了二百名工人回来。 “辛苦了,按理说应该给你们放个假的,但咱们现在还有个任务。” 汤潇逸带着李和就上了福安。 因为海军人手紧缺,根本做不到轮换轮休,所以理论上连续战斗数个月的海军,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休整。 但,时间不等人。 “大人,这段时间咱们都好吃好喝的,卑职都长小肚子了,大人下命令就是。” 李和从来没有像这几个月真的畅快过,该打就打,该撤就撤。 从来不会有莫名其妙的命令,也不会有外行过来指手画脚。 更不会有人喝兵血,反而是粮饷管够,炮弹管够,抚恤也从优从先。 虽然没有很好的休息,但舰队上下士气正旺,李和相信战斗力不会削弱。 “根据阿美丽卡公布的消息,东瀛海军外购舰队已经离开了阿拉斯加海域。” “这支舰队新旧不一,编队航速不会超过十节,最快十天左右,就将抵达千岛群岛。” 汤潇逸拿出世界地图,这是他从法兰西人手里拿到的。 知识总是最廉价又最珍贵的,法兰西人给他地图,比给他那些设备更能说明其参与了这场战争。 李和看了看距离,从琉球出发,航线超过1600海里,眉头皱了起来: “大人是想在千岛群岛埋伏东瀛舰队?这个位置……大人恕罪,属下实在不明白。” 1600海里,福安还好,福靖福清根本跑不了一个来回,要是作战的话,可能仗还没打完,燃料就没了。 这不是去打,而是去送。 而且,伏击地点远在这里,打完了要跑,只能向南跑。 而南边是东瀛,要是东瀛舰队出来了,被人双面夹击。 没有燃料,又被双面夹击,即便福安号是个铁坨子,也得被啃掉。 更别提福靖福清这两艘短腿薄皮战舰了。 也许就福星能跑,但意义呢?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去送死,这几艘船好歹两三百万呢……” 第137章 什么叫声东击西呀!炮轰东京! 十二月一日,是一个难得的大晴天。 闵海军舰队出航了,对外宣称回松江府驻扎,也没人怀疑,包括闵都那些东瀛间谍都没怀疑。 毕竟又不是第一次。 东瀛,佐世保,联合舰队驻地。 “哟西,还有五天,我们的大铁甲舰也要回来啦!” 河原要一激动的看着电报。 伊东佑亨等联合舰队将领的心情都不错,外购舰队虽然年限不一,武备不一,甚至零件标准都不统一。 但数量多,数据好看。 舰队抵达后,联合舰队的吨位、战舰数量、火力等都将碾压北洋和闵海军。 而且舰队中也有铁甲舰,而且是新锐二等铁甲舰,可不是定镇那种老家伙,或者福安那种勉强算得上三等铁甲舰的战舰。 想到这里,伊东佑亨因为琉球登陆战战败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哟西,这几天大家要加紧水兵的训练,等战舰抵达,要第一时间分配精锐水兵去操纵铁甲舰。” “另外还有两艘新锐巡洋舰,也需要精锐的水兵。” “一定要尽快完成整备,加紧形成战斗力,之后对北洋,对闵海军,决一死战!” 想到闵海军,伊东佑亨就气的咬牙切齿。 松岛,他的旗舰,沉没了。 虽然那是炮台干的…… 加上第二舰队,闵海军已经击沉了东瀛海军差不多一万五千吨战舰。 而东瀛舰队对闵海军的战绩是“0”。 简直奇耻大辱! 如果不是海军大臣和军令部长支持,伊东佑亨怕是已经切腹谢罪了。 所以,伊东佑亨恨闵海军更甚过北洋海军。 “报告!海军部转发情报!” 伊东佑亨皱着眉头,每次紧急情报都是关于闵海军的。 至于北洋? 动也不动,最多就是从威海卫开到旅顺口,再从旅顺口开回威海卫。 “前天凌晨,闵海军舰队穿越宫古海峡,四艘战舰,新出现的战舰尺寸最大,航向向北。” “四艘?新战舰?” “多出来的这一艘是什么鬼?犬养!北洋海军有没有动作?” “是不是定远或者镇远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溜走了?” 伊东佑亨感觉心脏嘭嘭直跳。 闵海军在他看来,是一块难啃的鸡肋。 闵海军只有三艘战舰,即便不管,也无法造成太大的威胁。 是的,琉球丢了,但那是铁甲舰打木壳船,有代差压制。 松岛更是全程由岸防炮击沉的,闵海军始终没露面。 为了维持舰队目前的规模,保证对上北洋也不会吃大亏,伊东佑亨没有南下清算闵海军。 但,前提是闵海军威胁不大! 多出来的船是什么?为什么他从来没听过。 “哈依!以目前收集到的情报看,定远镇远两艘铁甲舰都还在旅顺口。” “不仅是定远镇远,致远等北洋海军主力其余六大远,截止今天上午,都在码头停泊。” 犬养是负责处理,秘密传达的海军少佐。 这些北洋的重要军情,都是东瀛间谍搞到的。 “八嘎!?那周艘比福安号还大的船是怎么回事,凭空出现的吗?” “我需要这艘船的基本信息。” 伊东佑亨对着犬养大发雷霆,只为了掩盖心中的慌乱。 对面莫名其妙多出来一艘主力战舰,是从哪儿来的? 伊东佑亨觉得这是买的,因为之前根本没听说船政有军舰近期服役。 船政的下一艘船,还在船政局赶工呢。 他这是把福星和福宁搞混了。 汤潇逸开始扫荡倭寇后,船政这边东瀛的力量大大削弱。 情报人员无法靠近船坞,只能根据工人来大概推测。 而福宁,是三班倒建设。 三个造船团队伺候她一个船,东瀛间谍又不知道,看着这么多工人,以为船政的船还没造好。 “司令官阁下,我们并没有相关情报,只知道排水量应该在四千至五千吨之间。” “装备的话,好像装备了203毫米舰炮。” “这份情报是一个打着米字旗的东瀛商船上报的,这个船长伪装成英吉利船只才顺利通过。” 伊东佑亨点点头,刚刚他只是失态了现在已经调整回来。 emmm…… “不好,宫古海峡往东,并转航向向北。” “如果他们保持航线不变的话,将在千岛群岛需要归国舰队!” 河原要一闻言,赶紧凑到了地图边,仔细研究后点点头: “根据当前航线,确实如司令官阁下所说,清国闵海军现在应该是怕了。” 河原要一笑哈哈的。 “你高兴的太早了,归国舰队只保留了勉强能够操作船只的水手,如果遇到伏击,将无法有效御敌。” 伊东佑亨看着河原要一的笑容,十分生气。 “哈依!司令官阁下,归国舰队确实没有战斗力。” “但,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河原要一低着头夹着脑袋,静静的等待辱骂。 “河原君,你说得对!” 伊东佑亨看了看海图,赞同的指着千岛群岛的位置, “这里距离黄海足够远,远到北洋舰队不可能来支援。” “远到一旦在这里激烈交战,敌人很可能失去返程的燃料。” 河原要一肃然起敬: “司令官阁下果然才智无双,已经想到这么长远的地方去了。” “确实,于我们来说,随时能退回周边海域加煤,自然不用在意燃煤,而闵海军必须重视每一公斤煤炭。” “只需要逼迫他们加速,我们就已经赢了。” “不过……” 河原要一犹犹豫豫的,让伊东佑亨有些不爽: “河原君,有什么顾虑请直接说出来。” 河原要一鞠了一躬: “哈依!” “我只是在想,闵海军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埋伏归国舰队,这是极为不理智的做法。” “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我想我们的对手也应该想到这一点!” 不然,就太丢脸了,被一个外行全歼了自己排名第二的舰队。 伊东佑亨点了点头: “很简单,因为他们想掌握主动权,闵军的首领很年轻,很有斗志,也很聪明。”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闵海军规模较小,他却敢发动琉球战役。” “也能解释,他为什么在占领琉球后,立刻撤离了海军,却在短时间内建设了完备的岸防工事。” “这一次,归国舰队回归后,我们的力量将足够应付两个方向的敌人,主动权将回到我们手中。” “所以,他必须冒险,不然,等待他的将会是战败!真是个聪明又大胆的家伙。” “即便是换成联合舰队包括我在内的任何一个人,怕是都不敢这样去赌那一丝胜算。” 也许是为了印证伊东佑亨的话,新的情报立刻就来了。 “司令官阁下!最新情报!” “今天凌晨,一支舰队从母岛以西五十海里处进行海上加煤,之后向北穿越小笠原群岛,航速并不快。” “另外,海军部、外交部已经确认,并没有其他国家出售战舰给清国,这艘船很可能是船政局自造战舰,福星号。” “外交部从清国朝廷获知的信息看,这是一艘排水量超过5000吨,装备2门8寸(203)炮,10门6寸(152)炮。” “航速和装甲并不清楚,但其定位为装甲巡洋舰,航速应该不会很慢。” 犬养一口气说完后,伊东佑亨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 “哟西!这就说的通了,装甲巡洋舰掩护,海上加煤,如果我们没有提前得知,他们还有可能跑掉。” “倒是对不住了。” “河原要一大佐!” 河原要一站了出来: “哈依!” 伊东佑亨十分兴奋: “你率领第一游击舰队全体,带上人员、弹药,前去迎接归国舰队。” “等闵海军对归国舰队发起进攻后,与归国舰队左右夹击,务必全歼闵海军!” “我会率领本队,留守东瀛,防御本土。” 伊东佑亨还是给自己打了个补丁,他怕,怕把联合舰队带走的话,汤潇逸会带着闵军登陆佐世保。 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但留下本队,留下两条三景舰,怎么着也不至于出事。 怎么都想着保本,这都不像个东瀛人。 ………… 十二月一日,突破小笠原群岛后,汤潇逸带着舰队,保持着距离东瀛五百海里以上的距离,向北航行。 十二月二日,茫茫大海上空无一人,汤潇逸有些寂寞。 十二月三日,远远的遇到了一艘阿美丽卡商船,汤潇逸让人装模作样的取下旗帜。 十二月四日,在北海道以东五百海里处找加煤船,找了一下午才找到新业号。 这艘好好的邮轮,现在黑漆漆的,全是煤灰。 “差不多了,往北,在千岛群岛露个面。”汤潇逸计算着日子。 五天内,东瀛外购的战舰差不多就该要行驶到这儿了。 “大人,新业带来的消息,昨天一早,东瀛海军四艘巡洋舰离开了佐世保,应该是第一游击舰队。” “我们的目标是他们吗?” 李和知道,汤潇逸不是瞄准东瀛外购战舰来的。 不然不会故意在大晚上周边有渔船的时候,灯光全开,主动暴露自己。 “大海这么大,没有必须要防守的目标,我们是追不上他们的。” 汤潇逸摇了摇头。 福星是装甲巡洋舰,在航速上并不超纲,设计18.5节,因为动力充沛,能跑到19节。 开启强压通风的话,甚至能到21节。 但,福安跑不起来,而且燃煤珍贵,没必要和第一游击舰队玩捉猫猫游戏。 他准备玩一票大的。 十二月五日,汤潇逸在航线边缘看到了多次阿美丽卡商船,入夜之后,便转身向南航行。 十二月六日,替换了人员的外购舰队出现在千岛群岛。 为了捉住“埋伏”的闵海军,他们又刻意多停留了两天。 直到十二月九日,搜索了三天没搜到人影的舰队才无奈的继续航行。 而这一天,汤潇逸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 十二月九日夜,东京湾,半个月亮挂在天上。 也许是海军主力全部调走了,也许是东瀛人觉得这里绝对安全。 总之,东京湾的防备及其拉跨。 因为寒冷,人都躲在屋子里,灯塔和炮台都没发挥警示作用,福安和福星号轻松进入了东京湾。 见没有问题,福靖福清才跟着进去。 因为战争征用了大量船只船员的原因,东京湾内并不繁忙,航线通畅。 花了两个小时,舰队直接停在了码头外。 到这时,舰队都没有被发现。 当然,可能也有船上挂着的信号旗的原因,那玩意儿看起来有点像膏药旗。 “大人,再往前的话,等会儿撤退的时候不太方便了。” 李和抹了把汗,十二月的天气,他还能满头大汗,真是难为他了。 “不用担心,东瀛是一个奇怪的……地方,既然在门口没被阻碍,在这里也不会。” “不过时间也差不多了,迟则生变,准备吧。” 李和点点头,战舰摆横,右舷对向东京,其余战舰也是如此。 福靖福清前后120毫米主炮都能向左右射击,单舰4门,两艘共8门。 福安单侧有2门210毫米主炮,2门120毫米副炮。 福星单侧有2门203毫米主炮,5门152毫米副炮。 总计10门120毫米炮,5门152毫米炮,4门203\/210毫米炮。 这里距离东京市中心接近10千米,120毫米炮最大射程9100米,够不着市中心。 “看见那个火光比较集中的地方了吗?” 汤潇逸指向西方,哪里是东京的市中心,根据他的记忆,也是所谓皇居所在地。 “看见了,那是目标吗?有点远,精准度不会太高。” 李和估摸了一下,大概十公里上下。 “没关系,能打到就行,能打到的都打那儿,打不到的,随意开火。” “半小时内,所有速射炮最少得打出一百发炮弹。” “半小时后撤退。” 鱼雷艇的蒸汽锅炉半小时不一定能烧开,但还要计算离开东京湾的时间。 “一百发吗?属下遵命。” 转眼间,李和就去安排炮击了,汤潇逸站在桅杆上,很高冷(物理)。 不过,他不愿意错过这一刻。 隆隆隆隆…… 炮塔在蒸汽驱动下缓缓转向,炮口抬高。 速射炮群也都做好了准备。 轰! 福星号的203毫米炮首先开炮。 紧接着,福安的210也跟着开炮。 炮弹还没落地,152副炮群以每分钟四至五发的速度,开始倾泻火力,目标也是皇居。 炮弹落地,像一朵朵烟花般绽放。 第138章 明治和大正一起没 呜呜呜~~ 东京市中心,一块巨大的绿地包裹着的,就是皇居。 此时,东京这个皇居的正式称呼是宫城,可以追溯到德川家康时代(16世纪末),那时候这里叫江户。 不过在倒幕前,天蝗一直是居住在京都的御所。 幕府战败,奉还大政后,明治才选择移居江户城,并改名为东京城。 明治来了之后,这里都不受外敌所侵扰,一直以来都较为平静。 直到…… boom! boom! boom! “爆炸声?怎么了?这么快就反叛了吗?是谁?” 巨大的爆炸声,明治想不醒都不行。 不过明治醒过来,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手下反叛了。 可能是平民的起义,或者底层武士的叛乱。 也可能是野心家发动的战争,如曾经的幕府。 这些都是发生过的,所以这才是明治的第一反应。 “天皇陛下,情况紧急,还请速速前去避难。” 明治的陆军侍从武官匆匆赶来,拉着明治就要走。 “外面是什么情况?是谁在开炮?!” 明治已经蓄满了怒气,并不配合。 当然不是他怕死,而是他不认为炮弹会打到自己头上。 活着的他可比死了的他有价值,不管是幕府卷土重来,还是什么新的野心家,都必须得到他才行,而不是杀死他。 既然炮弹没有第一时间打到他的住处,剩下的自然也不会打过来。 “非常抱歉陛下,事发突然,暂时不能判断敌人的身份。” “不过炮声是港口方向传来的,敌人要么是在海上开炮,要么是在炮台开炮。” “不过,听炮弹爆炸的声音,并不像炮台上的轻重火炮。” 那个炮台并没有多少防御,毕竟这是东京湾最内部,敌人都打到这儿了,证明整个东京湾岸防都没了。 这些大炮中有大量速射炮炮弹,还是152毫米炮弹,炮台上没这东西。 “海上?海军?西乡从道?还是萨摩藩?” 明治皱着眉头轻声呢喃, “也不对,海军为什么要叛乱?即便是。成功了,也不会得到多大的好处,难道是不想同北洋作战?” 明治想不通。 “谁知道海军怎么想的,陛下,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东京,前往京都坐镇指挥。” “不论是谁,到时候都可以调集军队,从容应对。” 侍从武官非常着急。 炮击的规模非常大,来的也非常突然。 过不了多久,步兵就应该出击了吧? 天皇有用,不会被杀掉,他呢? “不急,暂时这里还是安全的,去把嘉仁带来。” 明治摇了摇头,跑是得跑,但也得把儿子带上。 本来这种时候,应该谁都不信的,但陆军侍从武官不同,不是说他有多信任对方,而是对方是陆军的人。 东瀛的权利原本在幕府,当时幕府将军和各地大名贵族甚至武士阶级才是实权派。 后来,部分开化的实权派打着尊王攘夷的旗号,击败了幕府军,“奉还大政”将权利“还给天皇”。 类似于楚义王,区别在于15岁继位的明治不贪心,好好的当一个吉祥物。 不会真以为,奉还大政了天皇就掌握大权了吧? 不会真以为这个世界上这么多圣人,西南四藩打生打死辛辛苦苦干这么久,白干? 所以,之后的权利其实是倒幕派抓着,为首的就是西南四藩的掌权者们。 只是以伊藤山县等为首的统治集团知道,他们需要有一个能团结整个东瀛的人来做统治者。 所以,1876年开始,他们不断强化天皇的影响力,但,大多数时候只是强化影响力。 让民众从“不知道有天皇”,逐渐转为人尽皆知。 这时候的明治还只有影响力,直到山县有朋对东瀛陆军进行“武士道”教育。 将天蝗视为东瀛陆军唯一的“神”来崇拜,才使其权力开始迅速扩张。 在这之后,天皇才作为平衡的支点,能左右权力的天平。 不过具体权力,依旧由实权派掌控,例如山县甚至能遥控陆军。 海军当然也有类似的做法,但海军多为技术兵种,有一定见识、学识,懂得思考。 简而言之,不那么好忽悠。 所以相对而言,明治是更相信陆军的。 “陛下,殿下来了。” 只花了六七分钟,侍从武官就把明宫嘉人亲王带来了。 也就是大正天皇。 “这么快?” “是在路上” 侍从武官的话还没说完,戛然而止。 因为…… boom! 一枚203毫米炮弹恰好命中了明治的寝宫。 炮弹在明治和嘉仁中间爆炸。 然后,二人连同侍从武官,变得满地都是……一旁没垮塌的柱子上也有。 就是这么简单,203下众生平等,世界上还没有能正面硬刚203还不死的生物。 可惜,天皇不像他们宣传那样,是“神”。 依旧是生物,是生物,就会死。 “哈??(日式呼气疑问)啊!!” “天闹黑卡!” …… 另一边,汤潇逸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达成了目的。 皇居的面积不大,但也不小,而且天又黑,距离又这么远,主要是盲射。 砰!咔嚓! 照相机闪过强光,记录下了汤潇逸站在桅杆上,背对着东京的场景。 轰! 砰!咔嚓 又记录下了主炮开火的场景。 轰! 这次是岸边发出的炮击声。 是岸防炮,东瀛的岸防炮反应过来了。 就是只听到开炮,没看到炮弹爆炸,不知道是打的穿甲弹还是只是放空包弹。 这么黑的天,想判断弹着点在哪儿,那是不可能的。 “我们炮击多久了?”汤潇逸果断离开桅杆。 “十八分钟了。”李和借着开火闪过的余光看了看表。 “十八分钟才反应过来,比我想的都慢,东瀛人真是懈怠了。” 汤潇逸一脸恨其不争的摇了摇头。 “大人,估计东瀛人很快就会全面反应过来,要不要先撤了?” 李和依旧紧张, “如果受伤的话,接下来我们会很被动。” 汤潇逸摸了摸下巴,看着东京内星星点点的火光。 这些是120炮打出来的,也是盲射,苦味酸会燃烧,那些火光都是一处处火点。 “打了这么久,明治那家伙要是还没死,那就是天意了。” “自由炮击,再打一会儿,最起码让副炮打够一百发。” 说完,汤潇逸就缩进指挥塔,不再动弹。 毕竟外面是很危险的,他出去只能给大家添乱。 福星副炮单门备弹是150发,对于速射炮来说少了些,但对于福星来说,这已经是极限了。 毕竟她带着的不是一门副炮,而是整整10门152副炮。 又过了七分钟,东瀛的炮台纷纷开始发力,虽然射速不快,但数量不少。 汤潇逸便带着舰队离开了。 路过横须贺,又朝着横须贺海军工厂炮击了一阵,这次只持续了十分钟,然后汤潇逸就跑了。 不是时间不够,也不是岸防炮有多强,而是炮弹不多了。 需要预留一定弹药,防备回去的时候遭遇联合舰队本队。 ………… 半小时后,东京湾内的东瀛鱼雷艇什么的才出来,拢共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成功出击,已经很快了。 但,此时的闵海军已经跑出去了六七海里。 “天皇陛下怎么样?”伊藤看着还在燃烧的皇居,心情极差。 “首相大人,陛下……陛下他……呜呜呜~” 听到伊藤的询问,一名正在救火的卫队成员忍不住哭了起来。 “什么?!你说什么?!天皇陛下怎么了?!” 陆军大臣大山正好赶来,抓着队员的领口,瞪大了眼盯着他。 “天皇…天皇陛下他……呜呜~~” 想到自己怕是要切腹了,他哭的更厉害了。 “好了!冷静!局势已经够坏了!”伊藤一阵火大,但还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亲王殿下呢?事已至此,尽快让亲王殿下继位吧!”伊藤紧张的问道。 “当时,侍从官大人将殿下带去和陛下汇合,然后……” 不需要提醒是那个亲王,明治还活着的儿子就这一个了。 倒是还有女亲王,但明治开始,就不能由女性担任天皇了。 所以即便嘉仁是个精神病,也能当上皇太子、天皇,因为他没有对手。 “所以说,嘉仁殿下也……” 伊藤绷不住了,扶着额头。 “岂有此理,是谁!开炮的人是谁!我现在就去找他!”大山“怒不可遏”,一脚踹在树上。 “袭击来自海上,但不是我们的军舰,应该是清国人的战舰,极有可能是闵海军。” 伊藤听到参与炮击的有四艘船后,就大概串通了这次闵海军“伏击”的什么了。 他们只是把联合舰队的快速战舰调动出去,这样一来,炮击过后,闵海军可以从容撤退。 因为东瀛没有其他战舰能追上去。 “可恶!” 大山一拳砸在树上, “这件事,海军必须做出解释,我先去大本营,必须让清国人付出代价!” 说完,他就上了马车,然后对车夫说道: “去山县宅,快!” 天皇被杀了,真是一个令人极端愤怒的消息。 但,能爬到这个程度的人,愤怒永远只是暂时的。 第139章 天皇之争,东瀛要报复 “这样吗?你见到天皇的遗体了吗?” 山县闭着眼睛,全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意。 不仅仅是奇耻大辱,更是让他投入的那么多心血白费。 毕竟,他是希望有一个英明神武的君王出现的,那样才能统合东瀛各派别的力量,哪怕是不管事的。 明治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而且从继位到现在,一直都在他们的影响下。 “抱歉,我并没有亲眼看到,我怕您不知道,先来告诉您了。” 山县吐出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按理说,事情还并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我们作为臣子是不应该想这些的。” “但此时正处于战时,不同于往日……嘉仁殿下还好吗?” 山县有朋的第一想法也是推嘉仁上位。 虽然有先天脑膜炎还是个精神病,但他是正统,正统的不能再正统了。 而且,嘉仁是明治最后一个活着的男丁,而明治也是如此 一方面是近亲结婚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权力斗争的结果,就像宫斗一样。 “根据消息,殿下也在现场,薨去了。”陆军大臣低着头。 山县倒是并没有听到明治死了那样生气,毕竟明治是他教导过的。 “那就麻烦了,这样一来,只剩下内亲王了,最终是女天皇上位,还是从宫家中选一支来继承呢……” 内亲王就是女亲王。 陆军大臣没说话,山县虽然说的疑问句,但那样子就不像是问他的。 果然,山县走了好一会儿神,回过神来后,发现茶都凉了: “你是陆军大臣,对陆军省和内阁的情况比较了解。” “你觉得,如果从分家选一支继任天皇,从哪里选比较好?” 明治的爹,明治,明治的儿子,三代单传。 你以为这就厉害了? 不不不,明治的爷爷仁孝也只有自己一个人活到成年,生了孩子。 按照东瀛三代以内为皇族的规矩,东瀛的皇族都没了。 不过还有分家,称之为宫家,明治以来新设立了十个宫家,加起来就有十五个宫家。 五个旧有宫家中伏见宫人丁最盛,其余都曾绝嗣过,伏见宫也出过好几个天皇。 “额……伏见宫贞爱亲王,出身宫家,是孝仁天皇养子,可以由其继任。” “有四名内亲王嫁入了伏见宫,可以等她们生下王嗣,再交由贞爱亲王抚养,作为皇太子。” “或者从四名内亲王的夫婿中选一人。” 孝仁是明治的爹,伏见宫贞爱亲王是孝仁的养子,说起来算是个兄弟。 而且,贞爱又在陆军任职,目前是旅团长,正在前往作战。 他当了天皇,一定会偏向于陆军。 这也是山县有朋会那样问陆军大臣的原因。 先提你陆军大臣的身份,又把陆军省单独提出来,就是让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贞爱亲王?可以。四名内亲王的夫婿都没有足够的威望,竞争力不强。” “倒是可以作为迷惑项和加分项。” 山县点了点头。 加分项就是血统,好歹明治尸骨未寒,而且是被敌人打死的,不管未来咋样,现在这个名头是好用的。 …… 除了山县,海军也在推自己的人选。 他们推出的是海军出身的有栖川宫威仁亲王,现在是军事参议官,曾建议明治大力发展海军。 同时,还是明治额从子。 陆海军是当天就确认了自己的人选。 第二天,反战派的贵族、政客们也推出了自己的温和人选,白北川宫久能亲王。 这打了伊藤内阁(主战)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他们现在正忙着处理后事,但也很快推出了自己的人选。 因为伊藤害怕支持陆海军任意一方都造成权利失衡、内部分裂,所以找了个小松宫的出来。 好不容易恢复平衡了,伊藤要开始清算了。 “首相阁下!佐世保来电,发现了正在南下的闵海军舰队。” “联合舰队司令伊东佑亨尝试追击,但敌人速度太快了,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伊藤点了点头: “那么,基本可以确定,昨夜袭击东京、攻击天皇居,造成天皇崩御、殿下薨去的,是闵海军无疑了。” “这是对东瀛的侮辱!对大和族的践踏!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说罢,他看向海军大臣,海军大臣一脸羞愧和愤怒的准备接话,伊藤却又转头看向了陆军大臣。 什么意思? 海军大臣愣住。 虽然我有错,但你这…我… “闵海军说到底是清国军队,舰队还没回来,不能被其牵着鼻子走。” “陆军务必要克服困难,立即发起对清军的进攻,一周内,必须攻破龙虎山、东丹一线。” “将战火烧进清国本土!” 陆军大臣没想到先叫的自己,但还是立刻反应了过来: “哈依!首相阁下!” “不过……现在道路泥泞天气寒冷,加上要渡过绿江才能攻击到清国防线。” “如果没有海军配合的话……” 大冬天的,半岛北部气温低至零下二三十度,靠海的地方会暖和一些,零下几度到十几度。 但也有可能更低。 更重要的是,要渡江,东丹段可能结冰,也可能不结冰,也可能冰层很薄。 所以,东瀛陆军参谋本部的想法是明年再进攻。 现在嘛,即便应该不惜一切代价,但海军的责任还没追究,就让陆军来打头阵。 而且是不理智的打头阵。 “军令部认为,我们应该立即夺回琉球,让其无法通过琉球中转。” “并且,顺着琉球南下台澎,进而攻击闵浙,那里是闵海军的老巢。” “要报仇,该进攻那里才是。” 海军大臣站起来,并不是说要帮助陆军进攻,而是准备进攻琉球,进而和闵军死磕。 “怎么打……” 陆军大臣刚想发怒,伊藤赶紧打断: “琉球必须夺回来,不能再发生这种事了。” 陆军大臣又不愿意了,给天皇报仇是当前的正确,不能就这么让出去。 而且,根据海军的设想,南下一路打琉球、台澎、闵浙。 那重点就在海军了! 没办法,陆军没办法南下,那边全是海。 “首相阁下,我认为……”陆军大臣张开嘴。 “联合舰队已经进攻过了,战果不太好,这次进攻由陆军主导,海军辅助。” “对了,陆军大臣阁下,刚刚你在说什么?” “我说首相高见。” 伊藤假装听不懂,摇了摇头: “但是,进一步的战争必须等待内阁的命令,联合舰队这段时间的任务是训练!” “继续向南,无法攻击到清国的核心,即便彻底消灭了闵军,我们也将失去整个战争。” “失去天皇陛下已经够糟糕了。” 这时候的东瀛还在初代创业集团手中,二代起来了,但还没能彻底当家。 所以,还没有那么癫,不像后来,癫的没人样了都。 不过也好治,狠狠揍一顿,就治好了。 ………… “大人,卑职来迟了。” 刘庆森匆匆的赶到那霸。 汤潇逸和李和正在这儿短暂休整,加煤。 本来还想在这儿补充炮弹的,但仔细一想,从琉球返回,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而且琉球应该更需要炮弹,他炸完东京,东瀛肯定会来打琉球。 “我顺路过来看看,我问你,岛上物资储备的如何?” 汤潇逸坐在太师椅上,吃着芒果! “我们征集了岛上东瀛殖民者的粮食,目前粮食充足,甚至可以供应我军一年所需。” “菜类容易腐败,只储存了一些干菜肉干什么的,不过也能从本地获取,时不时补充一些牲畜就行。” “药品数量也不少,我部是绝对够用的。” “弹药重新补充了一批,每门炮有超过两个基数的弹药。” “除了士兵身上携带的和分发到营队的弹药,库中还有900箱步枪子弹,3000箱机枪子弹。” “所有物资属下都曾一项项查验过,确保不出半点纰漏。” 刘庆森严肃的说道。 他以为汤潇逸是突击检查来了。 好吧,也有点这个意思。 一箱子步枪子弹是1000发,900箱就是90万发,平均每人180发。 机枪子弹因为口径大重量大,一箱子更是只有333发,不是箱子放不下,而是运输和使用方便。 运输是重量问题,使用时一条子弹带正好333发。 3000箱也就99万9千发。 “炮弹少了点,立马发报闵都,再补充三个基数,再补3000箱机枪子弹,就说是我说的。” 步枪子弹也不多,但不算少,除开库房中的,士兵身上最少还有100发,营队级最少还储存着每人100发的量。 算下来就不少了。 炮弹不多但也够用,至少能把岸防炮的炮管打废了。 区别在于陆军火炮的炮弹基数只有岸防炮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 因为岸防炮根本不考虑运动性能,而陆军火炮是到处跑的。 “大人,倭寇又要来送死?” 刘庆森眨了眨眼睛,猜测到。 “差不多吧,昨天我们趁着夜色摸进了东京湾,也就是东瀛的京师,对着他们的王宫开了几炮。” “不知道有没有炸死天蝗,不过不管炸没炸死,接下来你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汤潇逸拍了拍刘庆森的肩膀, “我会再调一个标过来支援你,还有各类物资。” “我会优先给你运一些水泥和工程机械,用来建造加固工事。” “你一定要撑住,我会在外围支援你,最多四个月。” 这是汤潇逸计算好的日子。 而以东瀛陆军目前的攻坚能力……要不是这是在海边,海军会支援,汤潇逸都不用担心这里的防御。 “大人放心就是,我观倭寇陆军不过插标卖首尔。” 刘庆森已经和东瀛陆军交过手了,就是从北面登陆来那些。 那群傻呼呼的东西,火力贫弱,战力低下,战术僵化。 赢得都没有成就感。 “那我就放心了,我会骚扰其海军,给你减轻压力的。” …… 汤潇逸刚在闵都靠岸,郑景溪就急匆匆的跑上了船,都没等汤潇逸下来! “你把人天皇干死了?” 第140章 烈火亨油 “真打死了?” 汤潇逸也同郑景溪一样惊讶。 只知道个大概方向,大致距离,中间误差达到千米级汤潇逸都毫不惊讶。 大晚上的,也没有处在高处,弹着点都看不清,也别说什么校准了。 也就是炮多炮大,汤潇逸想碰碰运气而已,他还以为明治跑了,因为没有收到大额科技点的提示。 “你说呢!法兰西人的报纸上都写出来了,而且不止明治,连他儿子东瀛皇太子也死了,东瀛正在挑选新天皇呢。” 没想到真打死了,怎么没提示呢? 汤潇逸张着嘴巴,十分震惊,没有理会郑景溪,第一时间尝试驱动系统。 “152毫米速射炮技术(完成),203毫米速射炮技术(可激活)。” “炮塔技术(可激活)。” “长身管火炮制造……” 嗯,上次汤潇逸停留在这个界面,现在还是在这儿。 打开其他门类,也没有问题,证明系统还能用。 “这就不对了呀!”汤潇逸挠了挠头。 “你还知道不对?!这事儿多危险你不知道吗?而且不管成没成,坏处都比好处大你不知道吗?” “等着吧,等东瀛疯子找来,咱们一块儿完蛋!” 郑景溪见汤潇逸那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岳父大人,您放心吧,这事儿我早有打算。” “不过明治竟然死了,而且他儿子大正也死了,那我的计划就得改一改了。” “岳父,照着这张纸上的量给琉球进行补充,除了人手,其余物资翻倍补给。” 汤潇逸虽然暂时没想明白为什么,但还是把原定的补给计划翻了一倍。 毕竟他这个计划是在认定明治没死的基础上做的,东瀛就算着急,等气头过了也就不会死磕琉球了。 但现在明治死了,事情就不那么明朗了,变数增多,自然要加大筹码。 “这么多还要翻倍?也是,东瀛要南下,首当其冲就是琉球,多送点东西过去,多拖几天。” “就是这批物资送完,得尽快购买下一批物资,以免等东瀛打上门来,咱们却没有弹药可用。” 郑景溪听到了“大正”,但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汤潇逸口误而已。 因为明治没有叫大正的儿子,唯一的没早夭的儿子叫嘉人,也死了。 相比于在这种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郑景溪更着急巩固海防。 “行,我这就让人下单。”汤潇逸点点头。 不论是船政新开的弹药生产线,还是江南厂的产量,都不足以支撑起一场战争。 当然,是汤潇逸定义的战争。 如果按此时特别是沙皇或者东瀛的定义,这些弹药是完全足够的。 反正他们的作战方式都是一轮炮击一轮排枪,然后挺着刺刀一拥而上。 一个士兵有个一二十发,差不多就够了。 等郑景溪走后,汤潇逸在船舱里一点一点的翻找。 当天夜里,得到了一些科技点,但数额都不大,最多就是128或者64点的上等、二级军曹。 其次是160或者80的少佐、大尉。 没有很低的,也没有很高的,更没有上万的收入记录。 “奇了怪了,明治是大元帅吧?为什么没有呢?提督都认,为什么大元帅不认?” 汤潇逸肉疼的来回翻动,确实没有。 要是按照大元帅军衔给科技点,明治应该能给点。 顶击杀个二等兵,或者击沉一艘吨战舰按吨位给的科技点。 吨,得超无畏舰时代了。 或者相当于击沉一艘后期型前无畏舰,并且消灭舰上所有中高级军官和中高级技术兵种。 除了如胡德一般被一发入魂然后全舰殉爆的特例,击杀这么多水兵军官的难度还高于击沉一艘吨的战舰。 “难道是因为明治的军衔是作秀来的?为什么不认啊废物!” 汤潇逸破防了,全套炮塔技术和203速射炮技术只需要点。 再往后的254毫米40倍径速射炮技术也只需要5000点,加起来就。 之前的科技点已经花出去了,同时还加上江南厂的技术,才完成了203速射炮的前置准备。 现在手里就四千多点,连点亮203速射炮都不够。 要是明治争点气,趁着福宁主体还没完工,还能改改,就能改254了。 “李兄,你去一趟船厂,找郑尚青,让他们做一套福宁改用双联装254炮炮塔的设计。” 想了想,汤潇逸还是准备先做个设计。 毕竟,天皇没了,东瀛总要做出反应的。 也许很快就能凑够呢? ………… 京师,朝廷中枢也得知了明治和嘉仁被闵军炮击炸死的消息,特意加开了朝会。 “这闵军统制,还真有点胆色,像不像那孤军深入,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的猛将?” “没错,就是猛将,就像关圣帝君,没给咱大清的爷们儿丢份儿!” “嘿,这下这群东洋人,应该是知道咱们的厉害了吧?还不赶紧乞降?” “果然是一介莽夫!如此这般,这场仗得打到什么时候?” “是啊,刘大人说的对,这是结下死仇了这是!本来东瀛占下半岛后便没了动作,现在只怕……唉!” “何止啊!古人云,哀兵必胜。这一下,前线怕是难办了。” “哼,一介匹夫,贪功冒进,只懂得逞匹夫之勇!前线若是出了差池,老夫必定参他一本!” “李大人此言差矣~这时候来了这么一出,东瀛人怕是会赶着去东南报仇,要真是出了差池,李大人只能参一个死人了。” 朝会上议论纷纷,有高兴的,自然就有不高兴的。 高兴的人高兴的原因都很一致——打胜仗了。 不高兴的人不高兴的原因则各种各样。 出于嫉妒啊,关心前线战事啊,主和派的想法落空了啊,什么都有。 而且朝堂上的一大奇观是: 高兴着叫嚣着要乘胜追击的,多是旗人贵族,有不少王爷贝勒都在其中。 而不高兴的,多是汉臣,他们要么沿海各地出身,要么与沿海各地有着利益纠葛。 这一刻,帝后之分都没那么泾渭分明了。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俩太监在哪里比谁声音更大,喊的更有韵味。 “参见皇上、太后……” 哗啦啦跪下一片。 光绪大踏步向前走,脸上洋溢着笑容: “都起来吧,叫你们来的原因你们应该都清楚了。” 光绪走到龙椅旁,不过并没有坐下。 而是等太后落座后,行完了礼,才坐回龙椅。 庆亲王看了看礼亲王,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才出列: “奴才斗胆,是否是闵都知府兼闵军统制汤潇逸,炮击东京,炸死东瀛伪皇一事?” 以前还会说个天皇什么的,开战后,就变成伪皇了。 光绪明显兴奋了几分: “没错,汤潇逸此人,朕虽未曾见过,但倒是听说过几次。” “听闻此人对洋务、兵事都颇有见地,建立闵军,平定闵乱,重建闵海军,皆是其主手。” “不仅如此,还重振了船政局,屡屡建造新船,其所建福清号快船为当世第一快船。” “现在又孤军深入,炸死敢冒犯天威的东瀛伪皇,朕实在是……” “咳咳。” 眼见皇帝好像上头了,太后赶紧轻轻咳嗽了一下,提醒他别“喧宾夺主”。 “额……” 光绪卡住了,话到了嗓子眼儿都没说出来,咽了回去。 见此,太后才满意的点点头。 皇帝想出头的苗头,又被她遏制住了。 “汤潇逸实乃当世第一勇士,孤军深入灭敌酋,扬我国威,振我军心,不可不赏!” 太后说完,看向李莲英。 李莲英点点头,拿着圣旨上前: “……功加三级,封汤潇逸为大清第一巴图鲁,赏黄马褂一件,特赐红宝石顶戴、单眼花翎。” 这些都是荣耀性质的封赏,有没有用?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黄马褂这东西早就不值钱了,同治年间打长毛的时候简直是批发的。 其他几个,也差不多,红宝石顶戴是一品顶戴,但这只是个荣誉,而不是正式品级。 花翎差不多,汉臣不能戴,现在赏给你就能戴了。 “即便如此,也难彰其功……皇上,剩下该怎么赏,就交给你了,别让功臣寒了心。” 话虽如此,但太后已经提前把如何封赏给光绪交代清楚了。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她知道自己已经逐渐老了,皇帝也逐年长大,到了亲政的时候了。 她要是不想遗臭万年,就得开始准备归政了。 让皇帝说出其他封赏,就是帮他收买人心的一步。 实际上几年后她还真交出了大量权力,不然皇帝根本没办法变法。 只是发现光绪是个只知道瞎搞的嘴强王者后,她又重新出山。 没办法,再不出山,真的激进的变法,变下去得把清国变没了。 “儿臣遵命。” “封汤潇逸为二等超勇伯,节制闵浙诸军,办理东南军务……” 朝廷这一波封赏很大的,这是太后的意思…… 第141章 东瀛来袭,先发制人? 这波封赏下来,虽然爵位提升不多,但荣耀已经给了一大堆了。 还给了一大堆权力,节制闵浙诸军不重要,虽然名义上扩大了些,但实际上汤潇逸早就能做到了。 只是手里的兵不够,没办法。 但是办理东南军务这几个字,权力就大了。 东南是一个广泛的称呼,包含的地区非常多,甚至到淮河以南。 但都是湘军淮军或者其附属势力的从属范围。 甚至,军事上,汤父都得归汤潇逸管。 当然,听不听又是另一回事了。 太后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快速催生闵军势力,以便未来进行皇权交接。 皇帝也是需要地方势力支撑的,湘军淮军根深蒂固,势力庞大。 她当然能压得住,皇帝就不一定了。 所以需要一股新的力量来打破原有的格局,而且必须确保这股力量不会和湘军淮军一样合作。 现在闵军已经占了湘军的重要基本盘两江。 淮军主和,闵军用行动证明了其主战。 本来这就行了。 但是为了让闵军不会超出控制,太后选择把闵军架起来烤。 这也是太后的一贯作风。 等闵军吃了败仗,山呼海啸的折子肯定会问罪于闵军,到时候太后再连拖带打的,完全收服。 你说什么?没吃败仗怎么办? 瞎说,一群人拖你后腿,怎么能不吃败仗? ………… 拿到封赏,汤潇逸毫无感觉,甚至觉得朝廷小气。 前世吃多了大饼,汤潇逸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封赏的火候了。 连个公爵都不愿意给,垃圾! 半个月后,汤潇逸就接到了电报,东瀛登陆琉球了! 不过,并不是强行登陆,而是在闵军没有驻守的琉球北部有序的上岸。 上岸后,还在修建临时码头,明显在为大规模登陆做准备。 “东瀛海军没有动静吗?” 汤潇逸皱着眉头,电报上只说了东瀛陆军。 “回大人,目前并没有收到东瀛海军出动的消息。” “最近这些日子,东瀛海军联合舰队本队乖乖的蹲在了佐世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联合舰队第一游击舰队倒是经常出港活动,但都是向黄海方向。” “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半个月来,东瀛海军没有派一艘舰艇南下,十分反常。” 徐希颜满脸严肃。 他是前几天刚从台澎回来的,为了扩军计划。 知道汤潇逸干掉了明治和他唯一的儿子后,徐希颜立刻开始筹备防御计划。 作为海军出身的军官,深知海军需要长时间的投入才能扩张,所以把目光放在了陆军上。 他制定了一个扩军五个镇,十万余人的扩军计划,预计用半年时间,将陆军总数扩充至十五万人。 这个总数是陆军、岸防部队、护路护矿兵等加起来。 东瀛也就二十多万陆军,十五万人,即便因为扩军太快战斗力下滑,用来防御还是够的。 汤潇逸同意了。 之前扩军畏畏缩缩,一是人少,特别是人才少。 二是钱少,手里虽然还有钱,但不可能全用来养兵,那是坐吃山空。 现在拿下两江后,已经有钱养兵了。 江南富庶之地,不是说说而已的。 “还是本队、游击舰队,东瀛外购的战舰呢?” 汤潇逸疑惑的问道。 东瀛应该没那么多人手将外购战舰直接加入本队。 这八艘船,少说也得两千多名熟练的技术兵种才能运作起来。 特别是武器系统和医疗损管等技术兵种,东瀛能抽出几个人? 商船水手顶多打打杂、烧烧锅炉什么的。 “外购战舰全停在东京湾,正在训练或者维护。” “东瀛也面临人力紧缺的问题,海上大决战,暂时不会发生。” 因为东京湾往来船只很多,这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东瀛从联合舰队抽调了三分之一的军官水兵去这些战舰上,还淘汰了大量其他舰艇。 就这样,这支舰队还有三分之一的人员缺口,只能用刚入学一两年的军校生和商船水手填充。 往来东京湾的船只时不时就能看到训练的手忙脚乱的东瀛海军。 “维护?看来对东瀛船厂的伤害还是不够狠,早知道天皇被打死了,我就该重点打船厂的。” 汤潇逸摇了摇头。 但也只是说说而已。 皇居好歹有灯火作为参照物,船厂到了晚上一片漆黑,只能摸着黑打。 建筑在哪儿,船坞在哪儿,一概不清楚,甚至有没有找对地方都不知道。 “好像是南美二国出售的战舰,大多舰体情况都不是很好,需要进船坞整顿。” 除了比较新的普拉特舰长号铁甲舰和白朗古·恩卡拉达号巡洋舰之外,其余船只的状态都不是很好。 包括七月九日号,情况只能说不是很糟糕,却依旧有管道老化、锅炉水垢等问题。 特别是那几艘3000吨以下的,和北洋的舰体状态有的一拼甚至更差。 不过,这些外人并不清楚。 “以后运输物资全程让海军护航。” 慢就慢点,胜在安全。 谁知道第一游击舰队会不会突然南下? …… 十二月就这么过去了,转眼到了一月七号,距离天皇被炸的稀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琉球上空战云密布,经过半个多月的抢修和运输,东瀛已经设置了两个坚固的临时码头。 并且,运输了整个第六师团熊本师团和配属的攻城炮部队,总计超过两万人。 就是,炮比较少,第六师团各种火炮加起来才三十门,主力是70毫米青铜炮。 而且步枪也是村田单发步枪,整个师团没有一挺机枪,火力堪称贫弱。 所以,特意加强了一个攻城炮支队,装备了210或者280毫米大炮,总计6门。 因为要运输这些大家伙翻山越岭,所以熊本师团的进度很慢。 不过一月七号,双方终于于美里间北部发生了接触。 “第六师团,13联队所属中村大队,清一色装备步枪,一门炮没有……” 刘庆森眨了眨眼睛, “一门炮都没有?” “那他们凭什么冲击我挖了几个月的阵地?” 啪! 刘庆森把搜集来情报拍在桌子上,这是初次接触的战果。 打死十几个,俘虏二十多个,剩下的跑掉了。这些是从俘虏口中问出来的。 “两万多人,特意加强了炮兵,结果火炮总数不到四十门,就这?” 火力不代表战斗力,但那只适用于信仰坚定、战术娴熟、英勇无畏、充满理想信念的军队。 很明显,还没有“不败之军”称呼的东瀛军队,此刻什么都不符合。 除此之外,战斗力和火力的关系真的很大。 这么说吧,人的强弱决定上限,火力强弱决定下限。 “东瀛人的这几门重炮还有比较有威胁的,陆军野战掩体挡不住210毫米炮的直接轰击。” “而280毫米榴弹炮,即便是岸防炮台,也挡不住直接命中。” 参谋官秉持着尽可能重视敌人的想法说道。 刘庆森点了点头: “是啊,要是让这几门炮走到能炮击炮台的位置就不妙了。” “特别是我们没有中大口径榴弹炮,最大的山炮也才75口径。” 刘庆森并没有带重型榴弹炮过来,因为陆军榴弹炮,对于岸防来说没啥用处。 而大量大口径舰炮改装的岸防炮存在,也让他看花了眼。 榴弹炮的弹道是弯曲的,能在山后攻击。 岸防炮都是加农炮,弹道平直。 真要被人摸了过来,那就只能被动挨打,就麻烦了。 “你说,要不我们组织一支突击队,集中轻型火炮,先打掉东瀛的攻城炮如何?” 刘庆森摸了摸下巴。 因为要战斗了,而且很可能是苦战,所以闵军已经把胡子都刮了。 同时,辫子也剪了,齐根剪的,做成了假发。 现在琉球岛的闵军,都是一群“和尚”。 剪掉头发,主要是为了防备感染,士兵们也没有过多反对。 甚至有点小激动。 毕竟好吃好喝还有钱拿,总不能是搞慈善吧? “风险有点大,但也不是不行,如果能成功,接下来的仗会好打很多。” “不过……” 参谋官还没说完,电报就来了。 “营务处令,琉球所部改编为第三镇,刘庆森任第三镇统制兼任琉球镇守使。” 电讯官说完拿出第二张电报: “大人令,第三镇全体务必全力战斗,给予敌第六师团以最大杀伤。必要时刻,可退出阵地换取对敌杀伤。” 刘庆森和参谋官对视一眼: “大人好像对这第六师团有点意见?” 不然为什么退出阵地换取杀伤?那不就是钓鱼打窝嘛?! “大人有命,执行便是。” “我们只需要打仗就行了,只需要扣动板机、拉动激发绳而已。” “而大人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刘庆森挠了挠头, “你去挑一支队伍,我去炮台找一找,看看有多少炮车,对了,马匹也得准备好。” “先打掉敌人的重炮,不然还真不好执行。” 火炮运输需要炮车和马匹,有些轻型火炮也能用人运,但速度和携带的炮弹肯定比不上马拉炮车。 都说人是牛马,假的,人可不如牛马。 至少东瀛敢喂士兵一天三顿紫菜饭团,而马匹不仅有上好的饲料,还会喂一些鸡蛋。 第142章 激战(上) “确定敌人的重炮在里面吗?” 刘庆森在外围阵地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着五公里外的土坡。 东瀛人的营地就在土坡背坡,那里算第六师团的后方,也是出发阵地。 没办法,琉球就这么大,北方是原始森林,东瀛人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施展不开。 “侦察兵曾抵近侦查过,发现了两门大口径火炮,根据绘图看,确实是210毫米加农炮。” 参谋官点点头。 “麻烦了啊!” 刘庆森放下望远镜。 出发阵地或者大后方,都是士兵云集的地方。 真要打这里,就不是单纯的打突袭了,而是决战。 虽然决战早晚都要打,但闵军的计划是作为防守一方,以便于发挥火力优势。 “风险和代价都太大了,突袭计划取消。” 刘庆森摇了摇头。 想确保胜利,最少得集结三千以上的机动兵力,打下来伤亡也不会小。 他手里拢共就八千人,其中步兵只有六千出头,抽出三千人用于进攻,最少还要预备一千人作为预备队。 那其余地区的防御就太空虚了。 “镇守使,那霸遭到攻击,今天下午,敌人进行了尝试性登陆。” “敌人的进攻欲望并不强烈,只打了十几分钟,死了几十个就跑了。” 这让刘庆森彻底放弃了突袭计划。 东瀛并不是只会傻乎乎的从一个方向来,也不会头铁的死磕。 这让刘庆森有些想念东瀛联合舰队。 它们够头铁,一群薄皮儿战舰敢和岸防阵地对轰,刘庆森只需要指挥炮台开炮就行了。 …… 一月八日,第六师团摆开阵势,直接派出一个大队,进攻美里间。 不过效果嘛,并不是很好。 东瀛的70毫米青铜炮在射程、射速、威力、便携程度上都无法和闵军的格鲁森57炮或克虏伯75炮比。 几次试探性进攻都被打退,不仅丢下一百多具尸体,还损失了两门70毫米青铜炮。 给第六师团长心疼的要死。 “闵军的火力非常强大,不仅拥有大量火炮支援,还装备了马克沁机枪。” “加上他们准备已久,想要攻下敌人的阵地,怕是需要付出重大伤亡。” 第六师团参谋长眉头皱成一团。 他不知道闵军具体的编制情况,但光今天接触到的,就已经让他深受打击。 对面不过千余人,再多也多不到哪儿去,却至少拥有十门火炮,相当于第六师团三分之一的重火力。 这还只是外围,没有岸防炮支援,这也是第一天,压力也不大,闵军不可能把底牌交出来。 也就是说,这些很可能都是闵军前线原本就配属的火力。 第六师团有多少人呢?两万余人,一共三十多门炮,平均六七百人才能分到一门。 也就是说,闵军的火力是他们的五倍以上。 “大本营下了死命令,必须在春天到来之前收复冲绳,现在距离立春只有不足一个月,伤亡大也得打!”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闵军还有两处装备岸防炮的坚固工事群等着我们。” 师团长黑木为贞表情冷酷,双手撑在桌子上,对着地图一指: “命令都城联队(第二十三)绕行至东面待命。” “明天早上七点整,由熊本联队(第十三)从敌正面发起总攻。” “当闵军主力被牵制过来后,都城联队当趁机发起决死冲锋,突破之后向敌后方包抄,切断其后路。” 简单来讲,就是东瀛的祖传战术——迂回包抄。 不过因为琉球太小,战场宽度就二三十公里,想彻底迂回不可能做到。 所以加入了一个强攻环节。 “师团长阁下,我建议将炮兵加强到都城联队,确保万无一失。” 第六师团参谋长也赞成这个战术。 不赞成也没办法,东瀛拢共就两个战术。 分别是一是迂回包抄,当包抄不起作用,就是炮兵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的猪突冲锋。 203高地争夺战,也是因为无法展开,全程都在用后者。 结果是九天时间伤亡余人。 放在其他国家上军事法庭的战役,在东瀛被奉为军神。 “哟西,那就让重炮支队支援都城联队进攻,相信闵军绝对会被重炮吓的失去战斗力的。” 黑木为贞看着地图点了点头。 “啊嘞?其实用师团属火炮就够了。” 师团参谋长一愣。 这是要用师属火力支援正面?刚才你可不是这副爱兵如子的模样。 就是爱兵如子,对于陆军来说,炮弹比士兵珍贵。 “闵军的火力很强,如果正面不能给到足够的压力,他们不会调集其他部队支援。” “而如果用重炮支队正面强攻,则可能让闵军放弃当前阵地,退守工事群。” “我们的目的是尽快结束战斗,收复冲绳。不能让这些人退回坚固的工事群。” 黑木为贞摇了摇头。 个中轻重,他拿的还算稳妥。 ………… 咻咻咻~~ boom!boom!boom! 凌晨七点,刘庆森正在视察阵地,天空突然传来炮弹划破空气的声音。 然后是密集的爆炸。 好在,炸点距离刘庆森有些距离。 “镇守使,请你快回指挥部,我这就去前线。” 负责前方防御的队官立刻冲了回去。 战斗的时候,主官必须在他该在的位置,不然不说其他,光对士气的打击就不小。 咻咻咻~ boom!boom!boom! “通知炮兵开始反击,让二营做好准备,敌人要强攻了。” 刘庆森看着这炮击效果,猜测这次是正式进攻。 东瀛不清楚闵军的编制、火力等信息,刘庆森却知道一部分东瀛的情报。 最起码,东瀛使用的火炮还是青铜炮,一个师团也就三十门出头这种情报,并不是多大秘密。 70毫米青铜山炮,最大射程不过3000米,70毫米野战炮,最大射程也只有5000米。 与之相对的,格鲁森57毫米山炮,最大射程4900米,克虏伯c77 75毫米山炮最大射程约4000米。 克虏伯c80 75毫米野战炮,最大射程6000米。 除了射程,精度和射速上区别也不小,毕竟70毫米青铜炮是东瀛自产的。 工业化之初的产品,都会有许多问题,不然东瀛也不会用价格高昂但技术要求较低的青铜制作火炮了。 轰轰轰…… 几分钟后,位于前线的57山炮率先发起反击。 东瀛的火炮阵地在他们目视范围以内,距离不足两千米。 因为极限射程上精度得不到丝毫保证,所以此时的火炮阵地距离前线都很近。 炮战持续了几分钟,远处升起一朵烟云,应该是东瀛某个火炮阵地殉爆了。 又开了一炮后,炮兵拖着大炮匆匆离开了阵地,这处阵地已经暴露,需要更换。 果然,十几分钟后,东瀛的反击就到了。 又是一波炮击后,炮声渐歇,东瀛陆军排成队开始进攻。 炮战说的热闹,但由于双方都是架退炮,其实没打多少炮弹。 毕竟炮战中,炮手肯定会恐惧和分心,加上经常在转移阵地,自然没有多少时间开炮。 “仅仅如此吗?” 刘庆森皱着眉头,就这个级别的火力准备,不像正式进攻的阵仗。 刘庆森怀疑这又是一次试探性进攻,或者佯攻。 “让前线注意一些,不要一次性暴露太多火力,严格执行作战守则。” 作战守则规定,重火力不可以长久的待在同一个阵地,特别是重机枪。 一旦开火,除非身旁有特别完备的野战工事,不然射击后十分钟内必须转移。 现在炮兵还没有这么发达,十分钟差不多。 说话间,东瀛士兵已经到达了四百米外,开始交替前进\/掩护。 不是个人之间的配合进攻,而是一排一排的前进,一边前进还一边打排枪掩护。 “真是标准的兵线啊!标尺调到350。” 机枪排排长透过望远镜看了一眼远处,发出感叹。 “调好了排长,机枪状态都挺好的,水壶也装满了水。” 水壶里的水是用来及时补充进机枪水箱的,水冷机枪只要有水就能一直打。 问题是,对水的消耗比较大,得时刻补充。 “目标350至150米,开火!” 随着排长一声令下,主射手立刻摁下扳机。 没错是摁下,马克沁重机枪的扳机是摁下去而不是扣动的。 咚咚咚咚…… 枪击来回运动,弹壳从抛窗抛出,炙热的弹头从枪管喷涌而出。 一个机枪排两挺重机枪,同时向着两侧东瀛士兵开火。 机枪并不是直愣愣的打正前方的敌人,而是斜向射击,配合其他机枪阵地,形成交叉火力。 这样的火力利用效率比对着敌人正面、机枪左右摇摆开火要高一倍多! 噗噗噗~ 子弹击中肉体的声音连成一片,东瀛士兵也成片成片的倒下。 “妈妈!~~” 仅仅几分钟时间,幸存的士兵躲在石头后,土坑里,或者田埂下面,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情况。 一些人开始抽泣,更多人是拔腿就跑…… 第143章 激战(中)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黑木为贞不敢置信的看着熊本联队联队长。 “第一大队损失惨重,被敌人火力锁在了战场无法脱离,请求战术指导。” 熊本联队联队长微微屈躬,脸上满是惭愧、难过、不服……感情挺丰富的。 黑木为贞深吸一口气: “攻击开始才不到五十分钟,步兵出击才不足二十分钟……” “作为第六师团的灵魂,熊本联队已经堕落至此了吗?!” 光说多不解气呀? 黑木为贞一巴掌抡圆了拍在熊本联队长脸上,直接把人抽地上。 “八嘎!” 这一巴掌打的够狠,让熊本联队长在地上懵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后又立马爬起来站好。 猛的鞠躬: “哈依!” 其实正常流程,只需要微微屈身就行了。 但熊本联队长为了表达自己知错了,同时也为了避免再挨一巴掌,腰弯的很低。 “第十三联队应发扬武士道精神,勇猛作战,即便荣耀的战死,也绝不轻言放弃。” “东瀛不需要懦夫,回去吧,去攻下敌人的阵地。” “如果不行,联队长阁下应该切腹谢罪。” 黑木为贞是真的生气了。 第六师团叫熊本师团,而第十三联队又叫熊本联队,意义自然是不同的。 若是让人知道熊本联队仅仅进攻二十分钟不到,就退出了战场。 那他黑木为贞也会被人攻击的。 “哈依!师团长阁下请放心,回去后,我会亲自带领第一大队发起决死冲锋。” “我请求在此之前,炮兵能先炸掉敌人的马克沁机枪。” 熊本联队长低着头,颤抖着。 早知道就不该来了,第一大队没就没了,也不至于如此。 “我会通知炮兵的,但是面临敌人火炮的威胁,炮兵轰炸不会很长,抓紧时间。” “师团中还有两门和林机关炮,你拿去用吧。” 黑木为贞也没有特别难为他,要炮兵支援就支援吧。 能拿下冲绳,一切都好说。 “哈依!” …… “炮兵准备好了吗?” 刘庆森看着被压制住,进退不得的东瀛士兵,心里乐开了花。 “准备好了,只要敌人开火,立刻可以还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刘庆森缩回掩体内,到角落里点燃香烟,并将剩下的烟分了出去。 东瀛一次性扑上来七八百人,分三路进攻。 结果机枪交叉射击一轮,就死伤了近一半。 除了后面的一百来人及时掉头跑了回去,剩下的人被压制在了空旷的中间地带,进退不得。 闵军准备了这么久,阵地前方影响视野、能当做掩体的树木什么的当然都砍伐了。 木材和石料还用来构筑了防御工事。 不过琉球崎岖不平,还是有许多可以躲藏的土包、石块儿什么的,所以这些东瀛人才能躲起来。 本来以为是无可奈何,但很快刘庆森就发现了好处。 打死的那些人不重要,这些躲起来的、特别是伤员更有价值。 你救吧,就得派更多的兵,还得先解决机枪,不然救不回去。 你不救,留着他们在阵地上等死,那你的士气就别要了。 刘庆森认为东瀛人一定会救,哪怕付出更大的代价,也比士气低迷好。 而要救,必须动用火炮。 轰隆隆~~ 说来就来,闷雷般的炮声传来,刘庆森一个箭步到观察窗口。 空中划过黑点,分别落在之前的机枪阵地周围。 打的还挺准,比闵军许多二把刀炮兵打的准,毕竟闵军熟练的炮兵还没有炮多。 但没用,阵地早已经空无一物,机枪早就转移了。 轰轰轰~~ 最先开火还击的依旧是57毫米格鲁森快炮。 这种炮射程远、射速快、重量轻、使用灵活,是第一个瞄准的。 57毫米格鲁森快炮打出第二轮了,克虏伯75山野炮才开火。 因为炮兵素质问题,闵军采用了三打一的打法,三门炮一组,打敌人一门炮。 虽然浪费火力,但能保证摧毁。 即便没把炮打废打伤,三门炮夹击,也能一次性把炮手打死大半。 “我看你还有什么……卧槽!!” 听着逐渐停歇的炮声,刘庆森本来洋洋得意,结果场上突然出现了令人大跌眼镜一幕。 密密麻麻的,差点让他得密集恐惧症的黑影突然出现在远处。 …… “熊本联队的第一战令我感到耻辱,仅仅二十分钟,一个大队就被击溃了。” “纵观整个东瀛,这都是绝无仅有的!甚至比半岛人还要懦弱!” “耻辱!” 熊本联队长肿着半边脸,头上绑着姨妈巾,进行着战前动员, “作为熊本联队的一员,我们必须洗刷这个耻辱,不然我们有何颜面面对天皇……” 熊本联队长突然卡住,因为天皇死了,连儿子一起。 新天皇还没选出来…… “冒犯天皇陛下的,就是我们前面那些闵军,而你们,第一大队……” 熊本联队长看着第一大队逃回来的一百多加上三百警卫、后勤、队部文职, “你们这群懦夫在面对闵军时,恐惧了,要知耻啊!” “第一大队、熊本联队必须自己洗刷耻辱,不然,应该统统切腹,以向天皇陛下谢罪。” “我已决定,炮击结束后,率联队发起决死冲锋。” “我将亲率第一大队残部,冲锋在整个联队最前面。” “天闹黑卡,板载!” 熊本联队长抽出指挥刀,指向天空。 “板载!” “板载!” “板载!” 狂热的气氛……好吧,其实更多是迷茫、恐惧加愤怒的情绪在蔓延。 在神道教中,天皇是神的化身,天皇被杀死了,固然令它们愤怒。 但,也会让它们产生动摇。 既然能被杀死,那天皇是不是就不是那么神圣不可侵犯的? 这个事儿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但想的多了,自然就没那么容易忽悠了。 炮击很快开始了。 本来,熊本还想借着二十多门炮配合形成的规模宏大的炮击来提振士气。 但话还没说出口,闵军的反击就来了。 好几处东瀛炮兵的炮位直接被炮火覆盖,之后就失去了动静。 熊本联队长大呼侥幸,不然等他话一出口,在被敌人炮兵压制。 那不仅起不到提振士气的作用,反而会把仅有的士气打散。 炮声停了,熊本联队长深吸一口气,他也知道这次危险了。 但不冲的话,回去也会被要求切腹谢罪。 不如搏一搏,还有机会活下来,甚至能立下功劳呢? “天闹黑卡,板载!” 举着刀,大喊着板载,联队长冲了上去。 身后跟着四百人的第一大队残部,再往后是另外两个大队的战斗人员,一共一千七百人左右。 加上第一师团残部,足足有两千多人。 即便是分三路冲锋,也显得太密集了。 “联队长阁下!第一大队第二中队第三小队一分队曹长新城向您报告。” 路过一个完好无损,趴在木桩后面的“尸体”时,那个尸体突然窜了起来。 “懦夫!拿上你的枪,跟我一起冲锋,不然,等着被枪毙吧!” 熊本联队长鼻子都要气歪了。 不是这些人,他落不到这一步来。 联队长啊,再升一升,就是准将了。 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别拿准将不当将军。 “哈依!” 新城曹长微微鞠躬,拿着步枪准备跟着一起向前冲。 咻咻咻~~ 呜~嘣~ 听到这个声音,新城非常流畅的又趴了回去。 “你在干什么你这个懦夫,起来,向敌人发起进攻!” 熊本联队长气不打一处来,感觉自己都要炸了一般,疯狂挠头。 很快,他就不用想了,因为他和炸了没什么区别。 马克沁重机枪构成的交叉火力十分勇猛,是当前人没见过的全新战斗方式。 咻咻咻的声音,就是子弹飞歪了的声音。 噗噗噗噗噗~~ 11.43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子弹能轻而易举撕开敌人的躯体。 即便没死,铅弹头带来的铅中毒也够人喝一壶的。 熊本联队长才刚刚带着联队主力冲上来,自身就吃了十几发11.43毫米子弹。 熊本联队身上炸出一朵朵血花,撕开了躯壳。 顺便有两发子弹击中了熊本联队长的头,现场一片马赛克。 “联队长死了,现在由我第一大队大队长接替。” “所有人,冲锋!板载!” …… “这些人是疯子吗?不怕死吗?这么多尸体横七竖八的摆放着,还一个劲的往前冲。” 刘庆森观察着战况。 东瀛人像潮水一般向前涌动,但到了一定距离,这个潮水就感觉后劲儿不足。 机枪更换了一条又一条条子弹带 所有东瀛突出部都被重点照顾,刚多几个人,就会迎来一阵扫射。 咚咚咚咚~~ 马克沁重机枪还在响着。 一个又一个东瀛士兵倒在了地上,后来者依旧在大步冲锋。 “妈妈呀!!!” “救命呀!我还不想死……” 终于,在又留下七八百具尸体后,熊本联队的士气崩塌了,士兵开始争先恐后向后跑。 刘庆森没有阻止,距离太远了,命中率不高。 他最少还要守两三个月,子弹能省着点用就省着点好。 “镇守使大人,这里应该是佯攻,右翼遭到进攻,敌人动用了大口径炮。” “哦?大口径炮?在右翼?” 刘庆森眼前一亮, “命令二营,准备突袭战。” 第144章 激战(下) 刘庆森算是看明白了,东瀛人主攻目标是右翼。 正面打的虽然看起来挺激烈的,但这个激烈是对东瀛陆军而言。 排着队上去领枪子儿,能不激烈,能不震撼人心吗? 就是和黑木为贞想的不一样,给闵军造成的压力十分有限。 刘庆森调二营过来,也只是以防万一,万一真让人冲上来了呢? 重炮在右翼一响,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刘庆森就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 boom! 280毫米榴弹炮落地,重达217公斤重的炮弹插入土地,然后爆炸。 爆炸不仅留下一个一米多深的坑,还将周围的泥土和杂物卷到了数十上百米的高空中。 一炮下来,周围十几米的人,无一幸存,几十米范围内,没有掩体的话,也几乎活不下来。 “不能这样打,让弟兄们撤下来。” 看着飞上天甚至被撕的粉碎的尸体,负责防御的队官刘子健眼睛红了。 “是!” 传令兵看着硝烟未烬的战场,咽了口唾沫,咬着牙,弯着腰就冲了上去。 战场上,通讯员、传令兵的危险甚至比阵地上的士兵高。 特别是炮击的时候。 普通士兵可以躲在坑道和掩体中,传令兵却要在其中穿梭。 传令兵也出大人物,例如某个传令兵就获得了二级铁十字勋章。 “队官,一排伤七人阵亡四人,三排……三排还有十一人。” 一排在左三排在右,且都是在高点,北坡陡峭南坡平缓,上好的阻击阵地。 二排在后方,三者形成一个口袋形阵地。 东瀛向从正面进攻,陡峭的山坡就是一道坎,如果想迂回南坡,则要面对前后夹击。 “怎么会……让三排先退回南坡。” 刘子健满脸不敢置信,但没那么多时间震惊,看着地图思索破局之策。 一个排连排长在内也就42人,刚一见面,一排伤亡三分之一,三排还剩四分之一。 半小时时间,他这个队,一下子就减员了三分之一。 这还是因为东瀛人的重炮射速缓慢,有时候十分钟都放不了一炮。 “二排派一个班去支援三排,炮击结束再进入阵地。” “打给管带,我们需要支援,兵力,还有重火力,告诉他敌人有重炮。” 刘子健想了半天,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两门57炮,还是补充过来的。 没办法,这点东西是绝对无法破局的。 “二队已经在路上了,管带让我们撑住,并……准备反击。” 通讯员的话一出,全场安静下来。 “你和管带说了吗?我正面最少有十倍于己方的敌人,配有大口径重炮。” “反击,我能守住就不错了!” 刘子健烦躁的挠了挠头。 炮击震落的尘埃落在头皮上有些痒痒,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呜呜呜~~ 炮弹划过空气,发出沉闷的声音,并逐渐变得尖锐,,代表炮弹离的不远。 “防炮!” 一群人抱头蹲下,脚尖和手肘撑住地面,张着嘴巴,以免震动或爆炸产生的高压造成的伤害。 boom! 刘子健感觉脑袋里嗡了一下,眼前一黑。 等他缓过神来,才发现指挥部里都是灰尘。 “运气不错,炸点距离我们只有七十多米,再近一些,或者没这个屋子,咱们全得交代在这儿。” 副队官兼司务长吐出一口灰,笑着说道。 砰砰啪啪…… 咚咚咚咚…… 前方传来了杂乱的枪声,马克沁重机枪却从中脱颖而出。 马克沁重机枪的枪声没有那么清脆,甚至显得十分沉闷,却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 “倭寇上来了,让二排调一个班立刻跑步支援三排。” “把备用武器发给伙夫和文员,二队是指望不上了。” 刘子健抹了把脸,表情狠厉。 连部有一个棚的备用武器,不是给文员伙夫预备的,而是用来替换士兵手中损坏的武器的。 但拼命的时候,还是好用。 …… “八嘎,真是顽固啊!在这种炮击下竟然还能生存下来,还有胆子反攻。” “真是令人胆寒的意志。” 都城联队(第二十三)第一大队大队长看着闵军的阵地,震惊的说道。 “大队长阁下,您太看得起支那人了,这些不过是些许残兵,已经无法组织起有效抵抗。” “在大东瀛帝国的炮火下,一切抵抗都将粉碎。” 留守的第三中队长不屑的看着远处。 为了确保一举拿下敌人阵地,都城联队派出了第一大队负责进攻。 第一大队总兵力一千二百人,数量接近敌人的十倍。 第一大队长又在第一波次进攻中直接投入了两个中队的兵力。 每个中队直接投入进攻的超过180人,相当于两个闵军满编排的近四倍。 而闵军的两个排已经被打残了。 “支那人太重视机枪的作用了,但即便他们配备了大量机枪,也无法和英勇无畏的东瀛军队抗衡。” 第一大队大队长满意的点点头。 按现目前的情况,很快就能攻下这两个制高点。 “那是什么?” 一直观察着战场情况,没有搭话的第四中队长突然惊讶的看着战场上出现的生力军。 “不过是一支小小的援兵罢了,看起来只有一个分队,而且都是士兵,连一个军官都没有。” “放心吧,没有军官的逼迫,支那人没有战斗力的。” 大队长抬起望远镜,看到十几个军服相同的闵军出现在左侧,毫不在意。 (镜面,日军左侧是闵军右侧) 咚咚咚咚~~ 就在这时,又一挺机枪的声音响了起来。 “纳尼?!” “八嘎!支那人,就不能乖乖的受死吗!第三中队,接替第二中队进攻。” …… “艹,这群黑皮狗子就是仗着人多。” 刘子健把帽子一摔,瞄准一个东瀛人,扣动扳机。 砰! 应声而倒。 刚刚东瀛人已经从缺口爬上来了,他正好带着人赶到,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捅翻了一个。 然后东瀛人爬上来了两个、三个,一大堆。 要不是机枪突然开火,他怕是就没了。 “队官,管带来电话,让我们撤。” 传令兵一脸清澈的愚蠢,不太懂这个命令。 “撤到哪儿?谁来接替防御?二队?二队到哪儿了?” 刘子健也不是不想撤,但不是没人接替嘛。 要是就这样跑了,阵地出现一个缺口,周围的友军危险了,他的头也危险了。 “没说二队在哪儿,就说让我们后撤,把敌人吸引到后方。” “吸引?” 刘子健眼前一亮。 一旁的机枪也在这时候停了下来,东瀛人正在往后退,不过后面又能看到赶上来的东瀛人。 应该是接替进攻来了。 “快,除了机枪,其余物资不用带。” 刘子健听到吸引这个词儿,已经大概知道,后方有埋伏等着东瀛人。 也是,东瀛有重炮,在他们的重炮抵达之前,在野战阵地上打仗并不理智。 “哟西!支那人想逃,别让他们跑了,猴子给给!” 第三中队长走到半路,看到撤退的闵军,眼前一亮。 可惜,他才走到半路,距离还有两三百米,而且是爬上坡。 第二中队被打退后,还没来得及重整,也无力立刻追击。 “大队长阁下,敌人已经溃败了。” 第四中队长有些遗憾的说道。 这么好打的仗,都是功劳,竟然没有他的份。 “哟西!追击,别让他们跑了!” 第一大队三个中队在前面追,大队部也跟着往前移。 后方的剩下的两个大队见状也争相请战,希望能获得战功。 联队长思索了一下,派出第三大队跟在第一大队后面进攻。 第二大队留下来,保护后方,同时也保护炮兵支队。 …… 东瀛后方西侧千米外的山坡上,刘庆森拿着望远镜观察着东瀛人的一举一动。 看到倭寇又向前方派出了一个大队,刘庆森嘴角微微上扬。 “通知炮兵,十分钟火力准备,之后对敌连接部实施阻断炮击。” “炮声一响,二营便出发。” 刘庆森看了看表,过了半小时,确定东瀛人走的够远后说道。 这次进攻他没有调重炮,因为重炮哪怕是120毫米炮,移动速度都太慢了。 只带了十二门方便携带的57毫米炮。 威力虽然不大,但对付没有防御工事保护的步兵还是足够的。 轰轰轰! 炮兵开始发力。 嘟~~ 同时,棚长、组长等吹着哨子,指挥着二营开始呈散兵线前进。 十分钟刚一结束,双方距离便只剩下两百多米。 这次换闵军开始冲锋。 留下机枪做火力掩护,其余士兵勇猛的冲进了尚未组织好的倭寇中间,然后开始来回穿插,四处进攻。 和闵军拥有完备的工事体系不同,此时还没有经历日俄战争,倭寇并没有完备的工事。 甚至,连一条像样的堑壕都没有,只有几条胸墙。 还因为并没有想到会遭到反击,胸墙也是建的零零散散且并不牢固。 整体上,还在使用普法战争时期的战术。 被人穿插,失去了组织度后,东瀛士兵很快开始崩溃,连带着炮兵一起跑了。 刘庆森本来是想炸掉几门重炮就行了,没想到完整缴获了下来。 第145章 框框跳的科技点,巡视淞沪 “八嘎!” 啪! 黑木为贞一巴掌把都城联队联队长扇翻在地。 “师团主力为你提供掩护,牺牲了两千名士兵,而你呢?” “不仅没完成任务,击败闵军,甚至还把重炮支队丢了,那是护国神器!” “你这个蠢货!你怎么不死在战场上!” 黑木为贞手放到了指挥刀上,准备一刀劈死都城联队长。 啪! 都城联队长直接一个土下座,趴在地上,然后抬起头看着黑木: “师团长阁下,是支那人无耻的偷袭导致我军出现混乱。” “这件事责任在我,我本想刨腹谢罪,但也换不回重炮支队,所以我决定回来。” “但我并不是为了苟活,请师团长阁下给我,给第二十三联队一个机会!” “我会亲率第二十三联队,夺回重炮支队,夺回第六师团的荣耀。” 都城联队长不知道能不能夺回,甚至炮被没被炸毁都不知道。 但他知道,现在不这么说,他就死定了,还是被活生生劈死。 而上战场,还有活下来的希望不是吗? 实在不行,“不小心”被俘虏了,那也没办法。 他的家族还算有一定影响力,只要等到战争结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就给你个机会,如果没能成功的话,你就自己刨腹吧!” 黑木扔给他一柄肋差,算是表态。 其实第十三联队已经送了,他现在对闵军的防御有所了解,是不愿意这样进攻的。 但没办法,丢失了重炮,即便他是师团长也承受不起这个责任,更别说没了重炮还怎么进攻? 所以,只能让第二十三联队趁着时间还不长,冲一波试一试。 ………… “叮~击毙敌上等兵一名,奖励8点科技点。” “叮~击毙一等兵曹一名,奖励64点科技点。” “……击毙少佐一名,奖励160科技点……” 汤潇逸看了一眼科技点总数,拍了拍脑壳,然后赶紧关掉了面板。 从昨天开始,到今天,系统提示音一直没停过,晚上都会有零星提示。 还好,起初汤潇逸还一点点数着,后来太闹腾了,数据太多也数不清楚,汤潇逸才关掉了提示。 “快有了,看来战况挺激烈啊。”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提示,想到东瀛人排成排往重机枪伤口上撞,汤潇逸就想笑。 鬼子也有今天。 第六师团有一万出头的兵力是训练超过两三年的老兵,最少都有一等兵衔,上等兵也不在少数。 战争开始后,复原了大量预备役,补充了少量只经过半年或者一年训练的新兵。 这些人也只有新兵是二等兵,重新服役的预备役大多也都是一等兵以上。 服役够两年就是一等兵,其中优秀者为上等兵, 所以,跳动的数字很少有2这个基础点数,大多都是4或者8。 三四个4或者8就会有一个16,兵长衔。一个分队有一个分队长和三个兵长。 总之,点数比汤潇逸想象中来的多,不是打死两万人只给四五万。 目前都提供了快两万五千点了。 汤潇逸果断点了全套炮塔技术和203毫米速射炮,都还有的剩,而且还在快速增长。 “大人您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属下好去接您呀!” 刘一鸣顶着黑眼圈,匆匆的跑到汤潇逸身边。 汤潇逸现在在淞沪码头,搭乘刚刚从欧洲回来的女神号邮轮过来的。 “一鸣兄,你这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汤潇逸紧张的看着刘一鸣——自己的一号打工人。 生怕他出问题。 毕竟刘一鸣精通清国官场,又了解技术,现在又有地方和工厂的双重管理经验。 用起来是最好用最顺手的一个。 不然刘一鸣也不会把江南厂交给刘一鸣整理了。 “多谢大人,属下无碍的。” 刘一鸣先是感激的抱拳拜了拜,然后犹豫了半天。 “出什么问题了?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完的,这仗还有的打呢。” “一鸣兄,不用这么急,回去歇几天吧。” 汤潇逸以为他是想请假,却不好意思开口。 请假什么的汤潇逸确实不急,东瀛没有第一时间南下决战,这场仗就注定成了消耗战。 他连天皇都杀了,东瀛总不能还延续原本那套打法吧?不要面子了? 但现在他已经做好准备了,你敢南下,我就龟缩防御,打你补给线,骚扰你船只。 拖也能拖个三两年的,而且也不需要这么久,顶多一年,他的驱逐舰舰队就能初成规模。 “谢大人关心,但属下忧心的不是这事儿……这几天,属下正在整理江南厂的账目。” 刘一鸣说到这儿又战术性停顿,然后靠近汤潇逸,声音压低到只有二人才能听见, “情况实在是触目惊心,冗员情况比之闵厂更甚,且账目支出也大有蹊跷。” “许多原料只是换了个名字,采购价格就翻了数倍。” “物料消耗也不正常,如明明是制作无烟火药的账目,上面却莫名其妙的多了数吨木炭、硝石等材料。” “而需要采购的硝酸、硫酸也一分未少。” “另外,制造局还在制造老式枪械,造完了就放在库中,却也和账目上的明目对不上。” 刘一鸣一直在委婉的诉说这里面有多少人参与,就是不想让汤潇逸难做。 如果不想得罪太多人,只需要杀鸡儆猴,在这几个机构抄没几个没背景或者小背景的小官的家。 剩下的让他们交点钱,再调动一下位置。 汤潇逸能获得一笔人情、一笔钱,他们不会被追究责任,还能换个地方继续作威作福,皆大欢喜。 “总金额有多少?” 汤潇逸直截了当的问道。 “目前查出来的,五年内各类花账、仓库亏空,总计200余万两。” “再往前的,属下还没来得及整理,但也不会差太多。” 刘一鸣也很心痛,那可是200万两白银,都够大半条战列舰,或者养几万兵一年了。 刘一鸣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坐到这个位置,全是因为闵系的权势越来越大。 闵系能有今天,主要靠军队。 汤潇逸真正起飞,是剿匪开始的。 而这场仗要是打输了,他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所以才这么努力的整理江南厂。 “边走边说。” 汤潇逸眉头一皱,就要往江南厂去。 当然不是单枪匹马。 汤大人好歹是有身份的人了,而且还刚刚干死了明治那老登。 出门没有百八十个护卫傍身,他都觉得不太舒服。 总有一种敞开胸膛(物理)的感觉,就像被男枪盯上了。 “涉事名单都有吗?江南厂的生产怎么样?” 上了防弹马车,汤潇逸撑着脑袋,思索着。 “属下已经整理了,不过放在了家中,参与其中的官员共有二百六十九名。” “其中一百六十四人已经调走、二十二人兼着其他差遣,除了拿钱,其余时间都是挂职。” “调走的人中,约有八十人在两江闵浙任职,其余则在他地。” “江南厂的生产……比之闵厂当初,还有不如。” “其设备新旧夹杂,生产僵化,还在生产一些十几年前,现在已经淘汰的步枪。” “火炮工厂的技术……先进的已经完成了阿姆斯特朗152毫米速射炮的仿制,正在研究203毫米速射炮。” “而另一头,却还在仿造旧式阿姆斯特朗305毫米舰炮,其材料、制作方式、炮架全为十几年前的技术。” “属下并非说造大口径炮是错的,但25倍径的大口径炮,用于海军太短,用于陆军太重。” “唉!实属浪费经费。” 刘一鸣说的浪费经费,是江南厂引进了新的炮钢生产线,能生产更优质的钢材。 这是在几年前就开始出产钢材的。 而四年前立项的阿姆斯特朗305毫米炮,已经仿造成功后,江南厂并没有想着改进,哪怕改进炮用钢呢? 而是一口气造了四门,也许是准备给定镇换上的? 毕竟,也是25倍径的短炮。 “等会儿我会让我爹派人来,把能抓的都抓起来关着,不把钱补上就不给饭吃,不对,补双倍。” 汤潇逸摇了摇头,这个不是技术问题,是管理问题。 刘一鸣有些为难: “大人,这么多人,抓倒是没问题,但让他们交钱,不交不给饭吃,闹出去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这些人还没啥,但这天下……犯了众怒就不好了。” 汤潇逸点了点头,目前重要的不是和所有人翻脸,而是先恢复江南厂的生产,支持战争。 这笔钱,一是惩罚蛀虫,二也是整点钱当军费和生产费用。 总不能只出不进。 “这是什么?”汤潇逸突然看到窗外有个牌子。 牌子上写着:东瀛人淞沪学校。 “哦,这是东瀛人开设的学校,给他们自己在淞沪的人上学用的,听说已经有二十几年了。” 刘一鸣看了一眼。 汤潇逸眉头一皱: “荒唐!什么玩意儿都敢开设学校。” “而且正在战争中,还没有关停……淞沪也有很多东瀛人吧?” 刘一鸣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汤潇逸吸了口气: “我会调两营兵马进淞沪,明天,以抓间谍的名义,把贪官都抓了。” “还有淞沪的东瀛人,不管干啥的,统统抓起来。” 第146章 一边整顿一边开工 “大人,这些是东瀛人在华的学校信息。” “这些是东瀛人所经营的商行、商铺等。” “战争开始后,已经有一部分东瀛人离开了淞沪,不过其他地方的又聚集了过来。” “保守估计,此时淞沪还有两万东瀛人,是要都抓吗?” “是不是汇报一下朝廷,考虑一下国际观瞻……” 汤潇逸看着刘一鸣递过来的厚厚的一大堆文件,眉头皱成一团,转头看向一旁盯着茶杯目不转睛的汤父: “爹,不是说让您把人都抓起来吗?怎么还放任他们到处跑?” “江南厂出产的东西虽然价高质次了一些,但好歹有,而且是整个清国唯一能产速射炮的地方。” 汤父苦笑了一下,放下了那个可怜的茶杯: “儿啊!为父也有苦衷……” 总体来说,就是前任两江刘总督虽然走了,但他在任时,已经把地方上经营成铁板一块。 十个当官的,五个是湘系,四个是其他派系,剩下一个对汤父的拉拢也稍显暧昧。 汤父要做什么,都需要先安抚这些杂七杂八的势力。 “所以为父才不断向你要兵,但……” 汤父也无奈。 汤潇逸原本准备往两江调动不少兵马,但谁知道自己一下突袭,还真把天皇干掉了。 这么一来,汤潇逸就得集中兵力防备反扑,原本打算调往两江的兵马,都调去了台澎,以防万一。 毕竟台澎是个岛,真被围了救都不方便救援,必须多留兵力。 琉球加台澎就去了两万人了,其中还算上了台澎新招募的两个标。 剩下的人马,一部分防御船政、永春和泉州的工业区,一部分留作机动兵力。 只给汤父分了两个营,加上后来调往淞沪的两个营,一共才四个营。 “为父也想从官面上走,但手下没几个人可用,那这个囊虫故意拖延,为父一时半会儿拿他们还真没办法。” 汤父十分无奈,他知道汤潇逸很难,所以尽量不开口,想靠自己解决。 有着总督的身份在,解决倒是能解决,但走流程不是一两天能走完的。 “就像为父下令理清各地的东瀛人,一个个都推诿,还都有理有据,为父总不能把他们全部摘下顶戴。” “直到刘大人上任苏淞太道,带来了两营兵马,淞沪这边才理清楚。” 汤潇逸深呼吸以平静内心,然后面目阴沉的说道: “辛苦父亲了,不过这事儿还是得解决,而且必须尽快解决。” “我已经决定募兵十万,现在看来是不太够的。” “我会让徐希颜带着闵军作训处来金陵,同时增派三个营过来。” “一边清理地方,一边以这七个营为底子,扩编为七个镇。” 汤潇逸看着东瀛学校、商行、人口数量,又看了看那群决定以间谍名义抓捕的贪官。 “在淞沪闹点动静,然后实施军管吧。” 汤父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这是……嘶~不可不可,淞沪外国人太多,风险太大。” “你还小,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一旦引起各国抗议,有碍国际观瞻。” “这朝廷和太后……当年的曾文正公就是这样没的,落了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汤潇逸干脆转头对着一旁的刘一鸣说道: “淞沪这边闹出事后,你要大张旗鼓的和各国交流,议论声越大越好,但是不要产生具体纠纷。” “然后趁机把苏淞太道关键位置都换上自己人。” “其他事情我来处理,你要尽快把江南厂的生产抓起来。” “那些废物老式步枪统统停掉,改为生产7.65口径制式步枪,缺什么买什么。” “另外把船厂重新腾出来,我要在这儿造一些鱼雷艇。” 刘一鸣点了点头。 一旁的汤父听到趁机把人换成自己人,心里虽然还是觉得这样太冒险了,但还是心动了。 主要是汤父也知道,汤潇逸是不准备放弃这个做法: “那个什么,换成自己人,该怎么操作?” 汤潇逸疑惑的看了一眼汤父,然后突然想起来,之前汤父参与的不深,岳父参与的更多: “位置上没人了,自然就能把我们的人安排上去,大不了先署理,你去总督,这个权利还是有的。” 汤父赶忙说道: “这个我懂,我是想问,该怎么给他们网罗罪名,间谍?卖国?怎么才能经得起查?” 汤潇逸摸了摸鼻子,他还真没想过这个,因为: “网罗罪名不仅麻烦,而且到时候定罪了还要上报刑部,不确定因素太多。” “我一般是让“叛军”把人干掉。” 汤父脸皮子抽了抽: “这样啊……那这不太适用于两江,倒是苏淞太道合适。” 汤潇逸也点了点头,叛军流窜三个省太明显了,倒不是怕朝廷,而是容易引起汉人官员的反抗。 不过: “金陵还是能清理一下的,还有这长江两岸、苏杭等富庶地区。” “爹你到时候把人准备好就是。” 同一招用两遍,会不会引来朝廷的怀疑? 汤潇逸敢打赌,朝廷肯定会怀疑,甚至还能掌握一些证据什么的。 毕竟这里情况复杂,交通发达,手上能用的兵力又少,做不到完全封锁消息。 但那有什么呢? 朝廷知道了能干嘛?派兵来打吗? 养寇自重什么的从来不是什么新鲜事,或者说太阳底下就没有新鲜事。 湘军淮军没做过养寇自重的事情吗?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汤潇逸能不能让那个腐败的朝廷忌惮却又看不清。 只要没到最后一步,是不会撕破脸的,因为朝廷也赌不起,万一真反了怎么办? 就像东南互保后,太后还不是只有和士大夫们坐下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说完,汤潇逸就看向刘一鸣: “一鸣兄,我这次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比扩军都重要。” 汤潇逸拿出一张图纸,上面画的是一艘船,小船。 “这便是大人要的鱼雷艇?” 刘一鸣看着图纸,他是搞过技术的,越看感觉越不对。 只有平面和侧视图,但怎么看都显得很简陋,而且很小。 “大人,这艘船看起来不到一百吨吧?” “您设计的那艘300吨的驱逐舰已经在制造了,三四个月就能完工。” “这些小船,完全比不过这些300吨的驱逐舰。” 其实汤潇逸设计的驱逐舰,和鱼雷艇的作用差不多,主要任务是雷击。 其次是封锁航线、海峡。 最后才是为舰队护航,驱逐敌方鱼雷艇。 毕竟闵海军还有两艘福靖级鱼雷巡洋舰,速度够快,比大部分鱼雷艇都快,而且各类速射炮也不少。 打鱼雷艇,更加得心应手。 “这不一样,确实不到一百吨,设计只有50吨。” “长35米,宽3.5米,吃水0.9米,装备一门11.43毫米马克沁机枪,一座双联装457毫米鱼雷发射管。” “备弹四发,能进行两轮打击。” “动力系统为两座500马力的柴油机,总计1000马力,航速27节,续航力1000海里\/12节。” “能跟随福靖福清一起行动,或是跟随驱逐舰一起行动。” “封锁海峡也可以交给他们,而且也能巩固岸防。” 汤潇逸本来不想做鱼雷艇的,毕竟他已经决定做驱逐舰,并且开始建造了。 就如刘一鸣所言,驱逐舰的性能完全超过鱼雷艇,能做的事也比鱼雷艇多。 而且闵海军本来人手就不够,没有多少精力放在鱼雷艇上。 但干掉天皇引发的连锁反应,让汤潇逸想到了近岸防御的问题。 毫无疑问的是,明治和嘉仁被干成渣渣后,战争已经从局部战争升级为全面战争。 只是战场局限于两个地方而已。 现在那么平静,是因为东瀛没有胜利的把握,特别是海军,还在紧锣密鼓的训练。 而陆军,现在是冬季,北方苦寒,没有进攻条件。 而琉球正在遭受进攻。 闵海军没有兵力分兵防御,特别是汤父上任两江后,两江特别是淞沪,也将成为汤潇逸重点投资的地方。 毕竟这里有个江南厂,有一定基础。 那么,如何快速建立起一支卓有成效的岸防部队,就成了汤潇逸需要迫切解决的问题。 这个时候,鱼雷艇进入了他的视野。 同时,收下江南厂后,早期500马力摩托艇用柴油机前置技术全部达成。 这么一来,就能不用占用锅炉产能,不影响生产。 目前,英吉利已经牵头,达成了国际禁运,能自己生产,总是最好的。 听完理由,刘一鸣点了点头: “还是大人想的周到,淞沪这儿华洋杂居,军备废弛,基本上算有岸无防。” “50吨的小船,造起来倒是方便,江南厂还有几个船台,有个泥船坞,虽然许久未用,但清理一下就能用。” “就是这柴油机得进口,而且咱们没试过用柴油机做动力,不知道其中的差别。” 刘一鸣唯一为难的就是柴油机这种新东西。 才刚出现三年,主要用于发电设备的玩意儿,他并不了解…… “没关系,我已经命人制造了。” 技能还在点亮中,但也就一个星期时间。 初代柴油机结构简单,制作难度也不大,点亮时间比起小水管锅炉短的多。 现在的柴油机就是傻大黑粗的代名词,制作难度不大,提升性能的方式也简单方便——增大气缸。 或者增加气缸数量。 柴油机单座重达6.5吨,两座加起来13吨,加上燃油、传动轴螺旋桨什么的。 动力系统占了总吨位的一半。 剩下一半还要分出大量给船身,毕竟需要高速航行,和高机动性,所以一定要结实。 所以最终,只能携带一挺重机枪和一座双联装鱼雷管,总共也只能携带四枚鱼雷。 乘员七人,一名艇长兼着驾驶,两名轮管兼任损管,剩下四个人伺候鱼雷。 机枪是自卫武器,其实有没有用处都不大,但是带着能给人壮壮胆。 同时执行一些封锁、破交任务的时候能用到。 而且四个人伺候鱼雷,再装填的人手是绝对不够用的,所以增加了吊装用的电动机械臂,在船舱内做了一个小型发电机。 因为发电设备比机械传动要轻。 说实话,这艘船的科技含量很高,用了一堆新技术。 “不算武器和动力系统的话,一个壳子二三千两就足够了,不知道要造多少艘?” 武器和动力系统闵厂制造,江南厂自然不用计算。 而且闵厂也只算成本价。 加起来一艘鱼雷艇也就多不到两,如果多造,造价会更便宜一点但也有限。 要知道4枚鱼雷就7200两了。 更便宜也不过是柴油机的成本下降一些。 毕竟,人力成本和技术成本已经被江南厂和闵厂自己承担了。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原材料都要靠进口,做出来的船还会便宜不少的原因。 这里指的是和几乎同时开始接受近代科技的东瀛比较。 其实和阿美丽卡比较也可以,他们的造船成本也一直不低。 “先造二十艘,闵厂负责四艘,剩下的得江南厂负责。” “要新开发动机厂,闵厂已经抽不出足够的人手了,所以我才来江南厂。” 在刘一鸣说出困难之前,汤潇逸就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允许你招募洋人,或者将部分零部件交给洋人做,自己只负责总装。” “也可以收购、租用私营船坞船台。” “船厂开办经费和造船经费,我先拨五十万两给你。” “后续囊虫们退赃后,留40%用于船厂建设。” 现在困扰汤潇逸的不是经费,而是工人。 闵地已经拉不出更多工人了,都还在继续扩大规模,江南厂的造船工人被拉走了七八成,都还不够。 但江南厂一个优势,那就是在淞沪。 淞沪有大量的外国人船厂、技术工人。 汤潇逸自己人手不够,就把主意打在了这些在华工厂头上。 “这么多?用不到这么多,大人不如把钱拿去扩军,有五十万两,已经够够的了。” “属下保证,月内就能开工…” 第147章 倭乱 50吨鱼雷艇的建造周期很短,哪怕是江南厂,最多也就两三个月就能造好。 前提是子系统能供应上。 至于舾装,这种小艇的舾装很简单。 没有那么多管道需要排列,也没有那么多舱室需要装修。 汤潇逸就没想过让鱼雷艇长期在外单独行动,睡觉都是在岸上睡的,哪里需要多少舱室。 刘一鸣也很开心,汤潇逸要求的退赃是退双倍,200万两变400万两。 40%就是160万两白银,加上拨款50万两,总计210万。 造16艘船、加上重新开办船厂的费用,连50万两都用不到。 剩下的钱,可以好好调整一下江南厂的生产状况。 其他不说,火炮生产线和无烟火药生产线得扩大,步枪生产线得彻底改造。 有这笔钱,他能干的事儿也就多了。 干的越多,出力越大,这场仗结束后,好处也就越多…… ………… 就在汤潇逸紧锣密鼓准备岸防的时候,东瀛也不平静。 十二月中旬,东京一大群落魄武士、流浪汉、失业者聚集在一起。 东瀛人还以为又是米骚乱,赶紧派兵准备镇压。 却没想到,这群人高喊着天诛国贼、尊皇讨奸、为天皇报仇的口号,正面冲击内阁。 虽然被拦下来了,还抓了不少人,但人群高喊的“日奸内阁”也传了出去。 本就因为天皇位置悬而未决而斗争的东瀛,变得更加诡异了。 “元老,首相想派我前往前线,我不知道是否应该拒绝。” 大山声音中带着犹豫。 大臣的位置固然好,但得不到什么功劳,想上升也得慢慢爬。 而去前线,有机会能得到军功,那就是一飞冲天了。 当然,跌落深渊的可能性被忽视了。 “那个前线?什么职务?” 山县面色如常,举着小茶杯慢慢的品着。 “半岛前线,第二军司令官。” 东瀛一共就六个常备师团,开战后也没增加师团,只是加了一些旅团、支队。 一个军下面有两个师团加上一些旅团或者支队,相当于陆军三分之一的力量。 所以大山才会心动。 “第二军?…很好,伊藤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山县点了点头。 继续进行半岛战争,符合陆军的利益,而且也是东瀛获胜的唯一路线。 当然还有一条,那就是登陆津门,直插京师。 不过这条路线要经过一个狭窄的海峡,需要先彻底解决北洋,不然补给线随时可能被掐断。 大山面色凝重: “元老,现在的局势并不是很好。” “政宪派那群人一直在煽风点火,传播不利于内阁的消息,希望先对闵军复仇。” “这个提议得到了多名亲王的支持,也得到了许多平民支持。” “在拒绝撤回第二军后,昨天甚至出现了平民冲击内阁的事情。” “内阁怕是……” 山县摇了摇头: “内阁?现在是战争时期,只有天皇可以解散内阁,不然就是首相引咎辞职,所以放心吧。” “至于亲王的支持,他们必须支持,我希望你能带领陆军继续辉煌,而不仅仅是一名将军。” “政宪派……” “回复首相,老夫自请出任第一军司令官。” 这是山县对伊藤的支持,说到底伊藤是长洲人,虽然并非和山县的理念相同,但总比其他人上台好。 而且伊藤在任时明治被炸死,需要支持才能继续维持内阁,不然必须引咎辞职。 实际上,除了海陆军,其他都在以此为理由攻击伊藤。 包括备选的四大亲王。 海军内部分为两派,一路北上一路南下,自己打的难解难分,没精力管这些。 “冲绳战事如何?” 这一点山县没有大山清楚。 “黑木中将遇到了一些困难,敌人有完善的防御工事,进展较为缓慢。” “还说280毫米榴弹炮的效果很好,希望能再调几门过去,但是被攻城炮兵司令官拒绝了。” 黑木为贞对战报进行了小小的修饰。 略微夸大了战果上报,减少了“一点点”损失上报,然后继续要支援。 实际上,第一波次进攻完毕,第六师团就丢掉了两千多近三千人,并且丢掉了全部重炮。 为了夺回重炮,第六师团又组织了两次进攻。 结果是又损失了一千五百人。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两天内。 东瀛阵亡、被俘、失踪四千多人,受伤三千多人,总伤亡率超过35%。 第十三联队、第二十三联队两个主力联队几乎打光了,联队长和大队长全部战死,各自剩下的不足千人也人人带伤。 第六师团直接损失了一大半战斗力(重炮),只剩下两个联队加二十三门70毫米炮。 黑木不敢如实上报,不然他就等着切腹吧。 “嗯,战争还要继续,也需要给其他人一个交代。” “不过重炮就不能送了,需要防备闵军偷袭。这是帮助伊藤,让伊藤去找海军商量。” 加大进攻琉球的力度,可以对外声称正在为天皇报仇,能减轻内阁的压力。 至于报仇的问题,这肯定是要报仇的,但不是现在。 山县看的很清楚,只要打赢了战争,怎么弄闵军都可以,还是清国朝廷去弄。 那时候,闵军将领会是什么感觉?会是什么反应? 会很绝望吧! …… “……所以,我希望海军能配合陆军的进攻行动。” 伊藤找到了西乡。 “上一次联合舰队已经损失了松岛,在炮台没有解决之前,派战舰靠近实在是太危险了。” “海军现在经不起任何损失……首相阁下,能否等对北洋作战结束后,再进行冲绳战役?” 西乡非常为难的说道。 另外两派上台,是海陆军都不想看到的,所以西乡还是原因给个面子。 但问题是,在福安号大放异彩后,东瀛海军现在视铁甲舰如蛇蝎。 北洋有两艘装备305巨炮的巨大铁甲舰,东瀛只有一艘四千吨,一艘不到七千吨的铁甲舰。 看起来处在下风。 东瀛只有数量优势,为了和定镇抗衡,可不敢再出现战舰损失。 “只是巡逻一圈,当做训练也不行吗?拜托了!” 伊藤坐着鞠躬,这样不会难受吗? “首相阁下!请不要这样……训练吗?我明白了,我会重组联合舰队,七天后南下进行航行训练。” “但,也仅仅如此。” 西乡明白了伊藤的想法,无非就是作秀。 从西乡宅出来,伊藤感到非常疲惫。 天皇死了,他原本应该引咎辞职的。 要是再加上鞠躬道歉,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一大半,剩下的交给时间。 但他没有辞职。 一是想洗刷骂名,战胜是唯一洗刷骂名的机会。 二是一旦背着骂名辞职,他的一切仕途也就结束了,不可能再次复起。 第三是最重要的,战争计划几乎是他一手制定的,他要是下台,换谁来,都不能很好的让战争进行下去。 其他两派就不说了,战争意愿一般甚至反战,而海陆军任意一方上台,也会影响战争的发展方向。 说不定还会影响海陆军的关系。 “东瀛啊!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摆脱小国的局限,成为真正的大国。” 伊藤打开车窗,看着街边。 “伊藤首相?” 伊藤突然听到有人叫他,定眼一看,是一个武士模样的中年人(月代头),看起来还有些落魄。 “是我,你好纳尼?” 伊藤本想打个招呼。 那人突然眼睛一瞪,从胸口掏出一把左轮手枪,瞄准了车窗。 “天诛!” 砰! 子弹从伊藤左脸颊射入…… 第148章 冬季攻势? “伊藤首相的情况怎么样?” 山县都已经上船了,突然听到伊藤被刺杀的消息,匆匆来到了医院。 却见不到伊藤。 人在手术室。 过了两个小时,医生才出来: “情况很危险,子弹从左侧面颊射入,但并没有射出,推测是卡在了骨骼上。” “我们找了很久,但并没有发现子弹的踪迹,再深入寻找的话,风险就太大了。” 医生很为难,他顺着子弹的弹道踪迹,并没找到子弹在哪儿。 同时在左侧面颊骨上大规模寻找,也没有发现弹头的迹象。 加上并没有贯穿伤的出现,只能证明弹头在更加深入的位置。 猜到了归猜到了,他也不敢上手。 在这个还没有医疗用x光机存在的年代,要继续深入,天知道是先找到弹头,还是先伤到大脑,把人治死了。 “很危险?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或者说……” 山县不明白,怎么这个时候出问题了。 还是这么低级、愚蠢的问题。 “也许很快就能清醒,但如果明天下午还没醒过来的话……非常抱歉。” 医生一个75度鞠躬。 山县见状,也没有为难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对一旁的大山说道: “把首相警卫统统送去前线,加入突击队,如果这场战争结束还活着,那就不追究他们了。” “对了,关外监狱的天皇卫队也送去,与其浪费米饭,不如为东瀛做最后贡献。” “哈依!” 大山行了个倭式军礼。 “山田先生,病人醒过来了,还有……”护士匆匆的跑来找医生。 山县一听人醒过来了,连忙前往病房。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还有什么?”山田不满的看了护士一眼。 这么多大人物都在,护士慌慌张张的样子,显得他们很不专业一样。 “外面来了很多人……” 护士指着窗外。 山田医生探过头,看着远方。 这是一家高级医院,环境幽雅,自然占地广阔。 他们所在的病房,距离大门口直线距离足有三四百米,山田只能看到一些攒动的人影。 “他们是来迎接我的死讯的吗?” 伊藤躺在病床上,一只眼睛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场景。 语气中充满了悲痛、愤怒、和无助。 子弹打中面颊,这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怎么会呢?这些应该是听闻首相受伤,自发前来关心的平民,去弄清楚那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山县向大山使了个眼色,大山回了一个明白的眼神,退出了病房。 “我暂时压下了你醒过来了的消息,包括内阁也不知道。” “时局艰难,我认为可以趁机清理掉心怀鬼胎的人。当然,这些事由你决定。” 山县驱逐了病房中其他人,只留下他们俩。 伊藤摇了摇头: “东瀛再经不起任何动荡了……这次刺杀我的人?是一名落魄武士吧?” “经济情况恶化,形势发展超出想象,平民已经无法忍受了吧?” 山县沉默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计划,特别是天皇的死,给东瀛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这种打击是士气上的。 目前还没有体现出来,但如果不能趁着目前这股子哀兵必胜的气势取得成果。 那之后的战场,就难了。 这是东瀛人的性格,挨揍了就乖了。 山县沉默了良久后说道: “目前天气寒冷,道路不便,并没有发起攻击的条件,清军躲在工事中固守,也无法引人来攻。” “想要破局,十分困难,除非把战略重点放到南方。” 东瀛人还没有和闵军之外的清军有过正式的交手,从琉球的反馈来看,闵军的战斗力并不弱。 东瀛对淮军针对性收集了多年情报,但闵军这么一打岔,东瀛也不太敢相信战前预估。 所以,现阶段的东瀛还很怂,还没打出气势,不敢瞎打。 “往南是失败,往北是胜利,我想你不会不明白这些嘶……” 伊藤感觉眼眶下面一阵疼痛,疼的他都忍不住那种。 一旁的山县急忙叫医生,但医生也解决不了,只能开镇痛药。 好一会儿后,伊藤才缓过来: “山县君,非常抱歉,看来我的身体已经不能支持我继续担任首相了,接下来的东瀛就交给你了。” “下台之前,我会带走几个反对派,给你扫清道路。” 山县感慨的看着伊藤: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伊藤是几个派系中最受多人认可的人,同时也是开拓派,所以才在战前邀请他再次出任首相组建内阁。 正因如此,才没有在明治死后被立刻挤下去,反而因为天皇人选的争端,得以继续维持内阁。 而伊藤下去了,下一任首相必定面临巨大压力。 “伊藤君,出任首相可以,但陆军的力量还不足够,我们需要新的支持者。” 山县开始提条件了。 山县上台肯定会受到来自其他势力的反对。 现在是战时,他需要集中足够多的力量来应对战争,没精力在内部进行争斗。 “我会支持伏见宫贞爱亲王继任天皇之位,他是陆军出身,目前还是旅团长,他当天皇对当前局面有很多好处。” 伊藤明白山县想要什么。 他被刺杀之前,他能平衡各方势力,不会那么激进的选出一个陆军出身的天皇。 这不利于力量的平衡,也不利于政宪及东瀛未来的发展。 但他现在恐怕没法继续执掌内阁了。 山县点了点头,伊藤给出了价码,他立刻给予回报: “我会命令半岛陆军立刻发起攻势,以缓和、引导平民情绪。” “半岛需要一名高级官员,负责整个半岛的治理、战争的后勤,以及战后半岛融入东瀛的事务。” “你是最合适的。” 配合战争也有点功劳,而吃下半岛更是巨大功绩,是东瀛上千年所梦寐以求,但都做不到的。 派伊藤去主事,等这件事完成,他身上的问题就差不多都能洗脱,同时还会成为英雄。 而不是背负骂名的无能首相。 不过,山县上台,必须立刻做出更积极的动作,也就是主动发起进攻。 琉球已经有一个第六师团两万多人了,加上闵军绝对破三万,这个小小的岛屿已经足够拥挤。 所以山县只能把目光放在半岛。 ………… 深夜,松江府,江南厂。 “大人,都布置好了,仓库中都替换上了柴火、煤油,能让火烧的更大。” 刘一鸣低着头。 汤潇逸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看着座钟。 铛~铛~铛~ 座钟发出三声响动,凌晨三点整。 轰! 西南角的老旧仓库突然发生爆燃,之后又传来了零星的枪声。 又过了一小时,枪声平息,只有大队人马在试图救火。 可惜火太大了,灭火用的水龙只是杯水车薪。 “去发报吧,我回去睡一觉。” 汤潇逸轻轻起身,枪声结束,这场抓捕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刘一鸣起身。 他要以江南厂总办的名义把事情合理的上报。 理由已经做好了。 他上任后开始查账、重整生产。 贪官们害怕被查到,里通外国,与东瀛人间谍勾结来了个火龙烧仓。 这就是作案动机和大概过程。 江南厂总办上报时,是可以同时上报南北洋大臣及朝廷的,毕竟他的地位比较特殊。 如果没有背景,刘一鸣可能要去背锅,但现在闵系风头正盛,不会有多大问题。 同时借着这个机会,以搜捕间谍的名义,轻松就能把东瀛人都抓起来。 汤潇逸在崇明打了几根木桩,构建了一个围栏,用来关押它们。 先榨几天,有钱的给个草棚子,拿不出钱的扔给矿山。 睡了四个小时,汤潇逸刚醒,就看到刘一鸣给他带来的报纸。 “伊藤辞职,山县组阁……” 汤潇逸挠了挠头。 他对山县不熟悉,只知道这个人一直以铁杆军人派的面目示人。 但不能认为这是一个军头,不然他无法自己多次组建内阁,还开启了陆军控制朝廷的时代。 “鱼雷艇的建造进行的如何?” 汤潇逸找到了刘一鸣。 驱逐舰没那么快造好,最快也还得四个月。 “江南厂目前同时开工了四艘,还有几个船台正在修缮。我们还外购了一些零部件、特殊板材,以加快进度。” “如果动力系统能够按时提供的话,再有两个月后就能建成第一批。 这是要慢慢打铆钉耗费时间,要是能电焊,一个月能干一台出来。 可惜,早期电焊根本不可靠,可靠的电焊太超前了,需要的科技点是个天文数字。 “放心,不会延误的,以后每个月开工两艘,正好能跟上。” 一个月四台柴油机,正好也是目前闵厂的极限产能。 再增添人手作用都不大了,因为大量零件和气缸得切削才能得到,而闵厂能空出来的设备就这么多。 弄完这些,汤潇逸就乘船去往金陵。 松江府这边抓完了,金陵那边也得尽快,好尽可能快的掌握两江总督区。 到金陵的第二天,汤潇逸就听到了东瀛人越过绿江的消息。 “东瀛人也玩冬季攻势?” 第149章 绿江防线崩溃,东瀛的疑惑 应该说相比曾经的战斗,这次淮军和绿江守军的条件是要好的多的。 第一是淮军能打的那几千人没有被白白丢掉。 第二是战争爆发后闵军给绿江防线争取了大量时间,让守军有充足的时间巩固工事。 甚至于,在东瀛第二舰队覆灭后,有一段时间东瀛海军在黄海上并不活跃,北洋能随意运输物资。 兵力充足、准备充分、工事完备。 怎么看,绿江防线都是难啃的骨头。 特别是这是在冬季,十分寒冷且交通不便,利于防守。 但是吧,比抽象,清军也是认真的。 汤潇逸一边处理着金陵的湘系,一边收到了陆陆续续的战报。 “二十七日,日军发起偷袭……偷袭?这打了这么久的仗了,还好意思说偷袭?” 徐希颜的眼睛中充满了茫然,接着看下去, “日军从虎山北部冰面渡江,被聂总兵及宋总兵所部所阻。” “二十八日,日军绕过虎山等地,南下直奔九连城,提督叶曙青所部与敌激战,杀敌二千余,击退敌军。” “但本部人马也伤亡惨重,不得不撤离九连城……” 徐希颜彻底没了看下去的念头。 防守方杀敌两千,就算伤亡拉满,也不会超过两千吧?毕竟这是“势均力敌”的对手。 就算超过两千。 绿江防线经过两个月的增兵休整,总计有兵力近四万,一线就布置了不足两万人。 剩下两万,随时都能调动。 这份战报,必定造假。 所以徐希颜直接翻到最后,看情况如何。 “三十日,聂宋二人所部擅自撤离虎山一线,致使中路告破,右路军左总兵被敌围困,力战至死……” 徐希颜拿着地图反复比对,又看了战报,总觉得不太对劲。 “两个月的时间就这么浪费了,四天,四万人的防线,还是沿江防御,就这么崩溃了。” “我何必做这些事儿呢?” 汤潇逸无语的摇了摇头。 他以为给北洋保存了实力,又争取了这么久的时间,双方总归会死磕一段日子。 没想到,四天就垮了。 嗯,多坚持了一天,但那也是多增加了一万兵马的原因。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东瀛打掉了这个心腹之患,会不会掉头增兵琉球?” “近些日子没听到东瀛海军的动静,要不要趁机组织一次运兵,给刘庆森补点兵力?” 徐希颜担忧东瀛会掉头来打闵军,因为他们在北方已经没有多少能威胁他们的东西了。 而且北方苦寒,进一步进军,收获也不大,反而会大幅度增加补给难度。 “补充点物资就是,兵力暂时不用。” “尽快练兵,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汤潇逸以为能牵制东瀛更长时间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 而且还果断的在冬季发起了攻击。 ………… “东瀛人追来了吗?” 直隶提督,绿江诸军总统叶曙青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样。 “没来,我们撤的及时,东瀛人都去堵聂总兵宋总兵去了。” 一旁的副将庆幸的说道。 “咱们到哪儿了?” 叶曙青看了一眼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到哪儿了。 但很冷就是了。 他逃离时带了一万来人,两天过去只剩下三千,冻死冻伤者不计其数。 “再往前一二十里,差不多就到庄河了,在哪儿我们能停下来歇一歇。” 副将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地形,大概猜测。 他们两昼夜跑了近百公里,还是带着大军,速度不可谓不快。 为什么这么快呢? 剩下的三千士兵,近两千人手里连步枪都没有,统统扔掉了。 连武器弹药都扔了,更别说火炮、炮弹了。 除了粮食,也就叶提督的亲卫带着武器。 “那快赶路吧,进城吃顿热的。” 叶提督总统绿江防务,节制实数近四万人的兵马,而且不是败兵,又准备充分。 按理说,防守个十天半个月的轻轻松松。 但,清军之抽象就体现出来了。 总管绿江防务的叶提督,是个彻头彻尾的畏战派,十分惧怕东瀛军。 对江防并不上心不说,还把自己的嫡系人马撤下来,换成补充过来的练军和勇营。 九连城第一天的仗就是练军和勇营打的,他们步枪倒是有,但火炮就少了,而且弹药缺乏,训练落后。 叶提督手里有枪有炮,但不愿意调给这些不从属于他的士兵。 甚至聂所部得到的补充也不多。 战斗打响之前,叶提督认为东瀛人根本不可能在冬季发动攻势,毫无防备。 他每天在营中饮酒,不管是饮酒作乐还是借酒消愁,总之并不清醒。 自然也就没有调整江防。 没有统一指挥,江防就是一盘散沙。 九连城打了一天,练军的弹药打出去八成,去后面要,发现叶提督竟然带着兵马跑了。 主将都跑了,他们自然也就没心思打下去,趁着夜色跑了,左翼崩溃。 东瀛人发现后,立刻开始合围中路和右翼,试图消灭淮军有生力量。 聂宋所部不得不趁着包围圈没形成之前突围,付出巨大代价才打出包围圈。 但因为没人接应,又是天寒地冻的,很快被东瀛军咬住。 右翼更惨,距离远反应慢,一部分向南打,想跟着主力走,被东瀛军包了饺子。 一部分向西钻进了大山,天寒地冻的,也很难说会有多大损失。 等到一月上旬,清军清点兵力时,四万人就剩下一万两千。 同时接连失去了七八个重镇,东瀛人距离奉天只剩不足五十公里。 没打进去,纯粹是因为又下了大雪,交通直接被堵死了,东瀛人的补给线跟不上。 一月中旬,朝廷令收押叶提督,送京师会审,同时开始准备奉天防御。 ………… “经过皇军半个多月的战斗,绿江战役取得重大战果。” “击毙、俘虏敌人余人,我部只伤亡了三千余人,且90%的伤亡是冻伤或者摔伤。” “另外最保守的估计,清国军队在逃跑中被冻死了超过一万人,还有大量人员失踪。” “据可靠消息,清国军队逃出去的人数只有一万两千余人,相当于我们每损失一个人,清军就得损失十个人。” 山县满面红光的看着内阁大臣们。 他顶着压力发起的冬季攻势,取得了重大成功,第一把火已经烧起来了。 他的位置,也就此巩固。 他开心的看着手中的缴获名单: “皇军还有着重大收获。” “缴获火炮106门,炮弹发,各式步枪余支,子弹1100余万发。” “骡马二千匹,精粮三万六千石,杂粮九千六百石。” “这些缴获的物资,已经远远超出了皇军这次战役所消耗的物资。” 山县真的很开心。 特别是106门火炮,这个数量已经大大超过了东瀛一个军所拥有的常规陆军火炮数量。 虽然其中小口径速射炮偏多,但缴获的75炮已经足够再扩编一个师团用的了。 步枪型号很杂,即便清军的步枪更加先进,东瀛人也暂时用不了。 但清点整理一下,还是能编给一些支队或混成旅用。 而那些粮食,是清军预备的过冬粮食,冬天很漫长,所以才这么多粮食。 有了这批粮食、火炮、牲口,东瀛人可以进一步进攻,而不用承担太大的物资压力。 “太好了!” “清国真富裕啊,竟然能给军队配置这么多物资。” “孱弱、落后的清国朝廷不配占有这片土地,强大、先进的大和民族才配拥有这样富饶的土地。” 内阁大臣们十分激动。 东瀛这次战斗准备的物资都没这么多,特别是炮弹。 没想到打了一仗,物资不仅没消耗,还增多了。 “首相阁下,我有一点不明白。” 继续担任海军大臣的西乡兴奋之余想到了另一件事。 “西乡君请说。” 西乡吸了口气,翻找出另一份战报: “在北方,我们取得了一比十的伤亡比,甚至其中大部分是冻伤,真实比例更加夸张。” 西乡下意识的避开了如果天气没这么差,也不会有这么多清兵被俘或者被冻死。 “而在南方,同样是清兵处于守势,甚至于他们的准备时间比北方短,面临的火力比北方强。” “但进攻持续了一个月,不仅没夺回那霸,伤亡比还是二比一。” “我们损失了五千人,才给他们造成了不足三千人的伤亡,好不容易夺回的土地,也会被他们抢回去。” “我们是否应该把重点放在闵军身上?” 这还是西乡不知道第六师团长黑木谎报了战况,把一周内的损失分一个月上报。 一个月剩下的三个星期,第六师团动都没动,这五千人,是实打实的一周内死在战场上的。 黑木把阵亡当伤亡往上报,有一些找不到尸体的,直接算失踪。 闵军和第六师团的伤亡比,超过一比五十。 主要得益于第六师团前期头够铁,敢往马克沁机枪枪口上撞。 如果西乡知道这个真实伤亡比,他会立刻建议对闵军进行决战。 如果山县知道,他也会如此。 可惜,黑木中将对战报进行了略微的技术加工。 甚至于那些重炮被抢的事儿到现在都瞒着,闵军是没觉得有啥就没公布,东瀛那边,琉球对外联络的通道他掌握着。 所以,每隔几天,东瀛就会和闵军炮台进行炮战,在成功摧毁敌人数门重炮后,不幸被敌人击中,上报损失。 “确实不应该如此,都是清国人,差距不应该有这么大……” “但是,战争还是得将目标放在北洋,放在北方。只有在北方取得战斗的胜利,才能尽快确定战争的胜利。” 山县并不同意南下,南边打的这么艰难,哪有北边好。 第150章 压力给到北洋和第六师团 战报传到京师,太后当即大怒。 噼里啪啦! 茶杯落地,碎片横飞 “荒唐!这个李合肥的淮军是怎么带的?!” “四天,四万人,十几座城!就是四万头猪,让东洋人抓,四天也抓不完。” 太后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太懂军事,地理也一般,甚至她也不在乎这一场战役战败与否。 败仗而已,她这辈子吃的多了去了。 但是这一仗不一样…… “禀太后,此战失利,全赖直隶提督叶曙清畏敌如虎,临阵脱逃以至于我军进退失据所致!” “如此这般,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慰军心!” “奴才斗胆,请斩此僚!” 下方好些人直接激动了,一脸苦大仇深的为民请命。 太后看着这些帝党,刚才的愤怒一下就清醒了大半: “如此种种,实乃可恨。摘去其顶戴花翎,押入京师会审。” 太后准备保一下,最少不直接杀,这样也能缓和一下淮军的压力和情绪。 毕竟淮军是后党,不能让人凉了心,到时候就没人帮她做事了。 “绿江已败,东洋人逼近奉天,此乃我朝陪都,龙脉所在,不可有失。” “着令北洋及钦差大臣刘坤一,即刻发兵救援奉天,不得有误!” “如若奉天城破,丢城失地,定当严惩不贷!” 太后本来想杀几个不听话的祭旗,结果仔细一想,绿江防线都是她的人。 这让她暂时无法下手。 毕竟仗还没打完,卸磨杀驴也得等驴把活干完再说。 ………… “哟西!” “司令官阁下,第三师团距离奉天已经不足五十公里,三天之内,我们就能把军司令部放到奉天去。” “这将是,东瀛占领的第一个华夏大城市!” 第三师团师团长桂太郎激动的看着电报。 “奉天……真是诱人啊!桂太郎君,这次可能不能如我们所愿了。” 大山有些遗憾的咂了咂嘴。 这是连东瀛“战国三杰”丰臣秀吉都没做到的事情,一个巨大的荣耀。 “为什么?奉天已经近在咫尺了司令官阁下,给我三天时间,只要三天时间。” 桂太郎着急了,甚至激动的有点狂躁。 大山摇了摇头,将目光从奉天上移开,移至一个小很多的城市: “奉天是清国的陪都,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清国肯定会安排重兵把守,并且会从周围抽调军队过去防守。” “我们不确定需要消耗多少时间、兵力、物资才能攻下这座城,之后还要派重兵占领。” “而即便占据了这个城市,在战略上我们也没有得到多大优势,这太奢侈了。” 大山至少是在内阁混过的,清楚东瀛陆军的现状是什么样的。 这场攻势,本就是赶鸭子上架的攻势,继续深入内陆,补给线就能把人拖死。 东瀛是从绿江打过来的,要攻奉天,补给线必须穿过大片的山地森林。 进入清国之后,东洋人才遇到麻烦。 不是来自常规的清军,而是地方民勇。 “那我们下一步的任务是……防守?等待和清国的谈判?” 桂太郎想了想,东瀛好像已经完成了最初的目标——击败清军,并将半岛收入囊中。 再在谈判中增加一些出兵费用、开放市场、外交特权什么的。 现在已经完成了? 大山摇了摇头,拿出大本营的电报: “不,下一战,进攻旅顺口,配合海军,击败北洋舰队。” “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击败清国,不然清国会源源不断的派士兵来和我们作战。” “而且,不能威胁到他们的京师,他们的统治者不会承认战败。” 这也是山县向北进攻的原因。 真要南下和闵军打,能不能赢不知道,但打个两三年的,清国绝对能接受。 而只能派出十几万陆军的东瀛,占据的地盘多了反而是种负担。 “旅顺口?” 桂太郎呆住了, “旅顺口,那里是要塞啊,而且是淮军经营了很久的要塞群。” “更不用说,他们还能得到海军舰炮的支援。” “这样打,伤亡会很大的。” 桂太郎主要是怕打不赢,毕竟第六师团打琉球都打了多久了?一个多两个月了,没听到什么战果。 至于宣传的杀敌什么的,桂太郎知道不可信。 琉球守军绝对不足一万人,真要给予敌人重大杀伤,早就溃败了。 事实应该是有,但东瀛并不占优势。 这还是一个临时修建的防御体系,而旅顺口是淮军经营多年的地方,许多炮台直接就是混凝土工事。 他们手中的火炮,即便直接命中,也无法造成伤害。 “伤亡大也必须打,不然这场战争分不出胜负。” “我决定以第三师团为进攻主力,第五师团负责拦截清国道援军,你有信心吗?” 大山看着桂太郎。 桂太郎深吸一口气,还能说啥,没有信心的话,他就回去训练预备役吧。 “第三师团将竭尽全力,为天皇……为东瀛效忠。” 本来他想说为天皇陛下效忠,结果天皇还没选出来呢,转而改口为东瀛效忠。 “不过,第三师团所属火力,面对要塞群,恐怕并不足以应对,希望能考虑加强一下第三师团火力,最好调几门重炮过来。” 桂太郎期盼的看着大山。 大山点了点头: “放心吧,大本营已经考虑到了进攻要塞群的难度。” “根据第六师团的汇报,对付要塞群、大口径重炮,必须以大口径炮来应付。” “大本营已经决定组建第一重炮旅团,下辖第一攻城炮联队四门280毫米榴弹炮,十天内运到。” “第二攻城炮联队由冲绳的重炮支队就地改编,也会在半个月内调来支援旅顺口作战。” 桂太郎松了口气…… ………… “岳父大人,朝廷回电。” 张佩伦在门口恭恭敬敬的等着。 良久之后,才得到传唤。 “进来吧。” 北洋大臣一身闲散服装,像个地主一样,静静的看着文件。 这些都是各地淮军及淮军系的军头发来的,无非就是要钱要粮要武器甚至要兵的。 总之,基本上啥都要。 “朝廷回了些什么?叶曙清的事儿如何?” 北洋大臣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张佩伦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拿出电报: “太后命钦差大臣和我北洋即刻调兵,支援奉天,不得有误。” “奉天城破,则追究我北洋的责任。” “还命收押叶提督,送往京师问审,前线总统由奉天将军兼任,钦差大臣节制。” 张佩伦不明白,北洋大臣为什么还要保叶提督这个草包。 北洋收到的战报更加详细,所以他清楚的知道这场仗是怎么败的。 如果要说战役战败的责任如何分配,叶提督直接就是全责。 刚一接触,如果不是叶提督带兵逃跑,导致九连城守军也跑了,左翼崩溃。 这场仗,还有的打。 比如黑旗军打法军那样,只要守军不崩溃,那就能打防守反击。 叶提督一跑,四万人最终就剩一万两千,还被分割在三处战场。 不杀,留着过年? 但北洋大臣就是要保。 “奉天?如何守得?” 北洋大臣眉头微微一皱, “罢了……将直隶淮军新募的二十营兵马发往奉天,在钦差大人帐下听令。” 这二十营兵马都是刚招募的,九成都是刚放下锄头的农民或者干脆是地痞流氓。 北洋大臣当然不会以为这样就能交差。 但把这二十个营发往钦差大臣帐下听令,是表达一个态度。 那就是,这场仗是钦差大臣指挥的。 老实说,北洋大臣不看好这一仗,所以才这样做,尽量把锅甩出去一些。 “岳父大人,还有旅顺口防御的问题。” 张佩伦点点头,他也不关心奉天,因为奉天不是北洋的地盘, “绿江防线被破后,东瀛得以长驱直入,已经威胁我海军母港旅顺口。” “而旅顺口兵力不足、弹药粮饷不济的问题还没解决。” “是不是加强一下?” 张佩伦说完后,北洋大臣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奉天还是要守的,只靠那些散兵游勇是靠不住的,湘军楚勇也早就不堪用了。” “奉天,还是得淮军上。” “让机器局给旅顺口补充一些枪炮弹药,人手……再等等吧。” 北洋大臣说着兵力很多,但机动兵力就这么几万。 整个清国说着出动了六十万兵力,但总计机动兵力不超过十四万。 还分别掌握在多个军头手里。 所以明明是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清军,老是让东瀛人能在局部形成兵力优势。 这如何说理? 即便是开始新建陆军,这个问题也没解决。 ………… “纳尼?!” 黑木眨巴了几下眼睛,看着参谋长。 “大本营电报,命我们将重炮归还。” “这些重炮将组成第二攻城炮联队,用于进攻旅顺口的作战。” “真是难办啊!” 参谋长苦着脸,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切腹谢罪的样子了。 “我们现在上报损失了几门?” 黑木发了会儿呆后问道。 参谋长摇摇头: “一门都没有……” 第151章 发疯的第六师团 “我说,这已经是第几天了?这么平静,倒不像是前线。” 刘庆森口中叼着一根野草。 第六师团一共就大规模攻了一次,也只持续了三天。 被闵军打废了两个联队,还缴获了六门重炮。 之后刘庆森组织了一次进攻,火力支援主力就是这六门重炮。 取得了一些战果,但伤亡远比防守来的大,刘庆森便停止了进攻。 他的第一任务是防守,然后才是杀敌。 之后便是平静。 除了小规模的互相试探,没有其他动静。 东瀛每天伤亡也就一二十个,闵军则是个位数,有时候还没有伤亡。 “是呀,比当初在九龙江两岸演习的时候还轻松。” “若不是东瀛人丢下了这么多尸体,这还真不像战场。” 参谋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还不是北边那群废物,四万人,四天,还是在工事里,还是冬天,听说北方会下雪,天寒地冻的。” “我怎么复盘,也不应该打的这么惨,这叶曙清啊!就是个外行!” “现在好了,北方有软柿子捏,东瀛人当然去捏软柿子了。” 刘庆森十分抱怨的说道。 他没想过,自己辛辛苦苦这么久,前前后后也就干掉了几千东瀛人。 北边一出手就是几倍几倍的送。 辛辛苦苦半天才占据三四百平方公里土地,那边直接按万送。 “也是,要是我,我也先捡着容易的打。” “这样就算是谈判,筹码也多一些……是炮声?” 参谋官说着看向天空。 空中有一些黑点,零零散散的飞向他们阵地。 boom!boom!boom! 爆炸在前线响起,闵军迅速进入避炮状态。 “炮击?多久没有炮击了?东瀛人又运了重炮过来吗?” 刘庆森第一反应就是东瀛补充的重炮到了。 毕竟哪怕是没靠近岸防炮群,在火炮数量和质量上,闵军依然占据绝对优势。 上次战斗中,给闵军造成伤亡最大的也是重炮的炮击。 特别是有一个班连续吃了两发炮弹,一个不剩。 没有新调来的重炮,东瀛人不可能赢的。 “命令炮一营消灭敌人炮兵,炮二营执行步兵压制,炮三营待命。” “野战重炮队、野战重榴弹炮队待命,随时准备压制敌军重炮。” 缴获的大炮刘庆森没有直接运到海边,而是组成了野战重炮部队,给步兵提供机动重火力支援。 唯一的问题就是机动速度较慢。 咚咚咚咚…… 马克沁机枪沉闷而有节奏的声音响起。 让刘庆森一愣,看向参谋官。 参谋官的眉头这皱了起来: “听这机枪的声音,东瀛人是发起大规模进攻了?但这才一轮炮击,此时进攻……炮击的意义是什么?” 野战中,对任意一方整体来说,只要不是规模相差过于悬殊,一轮炮击根本不会造成多大伤害。 顶多在局部地区形成一个火力覆盖区,暂时消除炮击区域的反抗能力。 但那也得有一定规模,十几门炮打一轮,怕是覆盖一个棚的阵地,都不能造成太大杀伤。 毕竟70毫米炮对堑壕的作用有限。 “报告,倭寇约两个中队发起了进攻,一营正在反击。” 电话很快打来了。 这个规模也让人疑惑,两个中队。 对于小规模冲突来说,这个规模太大了。 对于大规模进攻来说,这个规模太小了。 “试探性进攻?怎么先把自己的火炮阵地给暴露了?” 刘庆森看这个规模像试探性进攻,逼出敌人的火力点。 但是逼出火力点后,下一步就是用火炮快速敲掉敌人火力点。 不然等会儿,火力点就该转移了。 现在东瀛先暴露了火炮阵地,难道要顶着闵军炮兵的反击,来敲掉闵军的火力点吗? 轰! 就在他想的时候,炮一营已经开始炮战了。 按理说,这时候的敌人,应该尽快转移已暴露火炮,用备用火炮进行炮战。 打不打得中先不说,最起码要干扰敌人,让敌人打不中。 但…… boom!boom!boom! “什么?东瀛人正在炮击我们的机枪阵地,他们没有更换炮兵阵地,步兵也没有退出战斗。” 参谋官拿着电话,惊疑不定的对刘庆森说道。 东瀛人打出了初级的步炮协同,虽然误伤自己的数量都比杀伤的闵军数量多。 但好歹压制了部分机枪阵地,还遮蔽了一下战场,给步兵冲锋提供了条件。 闵军都打不出步炮协同,毕竟成军不久,且文化素质一般,整体上炮兵水平比较差。 步兵可以没什么文化,哪怕连枪支保养都不会,也能是一名神枪手,但炮兵不行。 闵军就差在这儿,有点文化的,要么去海军,要么去岸防炮。 更多的没选择当兵,而是进船政的各工厂或者学堂当学徒。 刘庆森眉头一皱,看向地图: “机枪阵地交替转移,炮三营转入反炮兵战,先打掉他们都火炮。” “炮二营随时待命,打断敌人步兵的进攻节奏。” 刘庆森觉得东瀛人在酝酿着阴谋,因为它的作战意图他完全看不懂。 突如其来的进攻,还不惜以火炮为代价。 “我觉得,第六师团应该是得到了补给,也许是新的火炮。” “他们在北方刚刚取得了胜利,压力减小,说不定就把部分火炮运了过来。” “这次进攻,也是想摸清楚我们的炮兵阵地。” 参谋官结合战报猜测道。 “所以,在敌人重炮响之前,我们的重炮也别动。” 刘庆森想了想,还真觉得就是这样。 不然没道理。 火炮是战争之神,这个时代的军队,可以说一切营级以上战术都是围绕火炮展开的。 咚咚咚。 砰砰砰…… 轰!轰! 很快,各种枪声炮声响成一片,反映着战况之激烈。 “敌人派步兵大规模进攻了,规模太大,机枪被压制,就要挡不住了。” 参谋官严肃的看着刘庆森。 闵军兵力占劣势,如果被东瀛人冲了上来,双方进行白刃战的话。 兵力少的一方占劣势,如果兵力差距超过一倍,那就占绝对劣势。 “命令炮二营阻断敌人的后续兵力,派两个连上去增援一下。” 刘庆森可不准备和东瀛人拼白刃战。 当然,东瀛人用刺刀,闵军用机枪群的话,他是没意见的。 “我倒是有个想法。” 参谋官只是让派了增援,没有命令炮兵开火阻断, “不如命令前线放开一道口子,东瀛人如果集中突破,再以绝对火力进行有效杀伤。” “特别是280毫米榴弹炮,一炸一大片不说,震慑力也是极为强悍的。” 刘庆森想了想。 即便东瀛人不上当,也没有什么损失,放开一道口子,不增兵,能进来多少人? 几十还是几百? 重炮轰两炮的事儿。 主动放开的口子和被打穿的口子不一样,前者是有准备的,不会太过影响到两侧防线,更不会影响到后方。 后者是被打穿了,敌军可以肆意的选择向两边拓展战果,还是长驱直入、迂回包抄。 “行!就按你说的办。” 刘庆森想到了最差的情况,也无非就是放弃这块阵地。 而实际上这块阵地本就是临时阵地,岸防炮都发挥不了作用。 守在这儿的目的本来是探探东瀛人的虚实,顺便挫一挫它们的锐气。 结果没想到东瀛人这么没用。 ………… “师团长阁下,快看,攻上去了!” 第四十五鹿儿岛联队联队长兴奋的指着闵军防线东侧。 那个方向上,一小队东瀛人冲上了闵军的阵地。 他甚至看到了四散而逃的闵军。 黑木顺着联队长指的方向看过去,兴奋的点了点头: “哟西!早就该这样打了。” “浪费了许多炮弹和时间……” “进攻吧,打开这个缺口,击溃他们。” “多抓一些俘虏,特别是军官。尝试一下,能不能用俘虏交换重炮。” 黑木发起这次进攻,完全是为了夺回重炮,免得因此被问罪。 一旦被发现他丢失了重炮,还谎报军情,一定会被要求切腹谢罪的。 即便他不想切腹,也会有人帮他切腹。 他不想死,那只能尝试夺回大炮了。 只要能夺回大炮,死点人,那不过是新一轮战役被闵军埋伏了而已,或者偷袭也行。 多报几个杀敌就是。 “哈依!第二大队,前去支援第一大队。” 鹿儿岛联队长直接派出了一个大队,他想趁机冲过去,然后迂回包抄。 这样才能抓最多的俘虏。 等第二大队冲上去后,发现缺口并没有扩大,只能一窝蜂的往缺口处集中。 这时候,还有炮弹落下来,若有似无的把人往缺口处挤。 轰隆隆~~~ 突然,天空中传来闷雷一样的声音。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黑木一下就来了精神: “是重炮!是我们的280毫米重型榴弹炮!就在东南方向!” 鹿儿岛联队长点点头: “哟西……纳尼?” “不好!是圈套!” 鹿儿岛联队长反应过来了,但时间已经晚了。 他清晰的看到,三个黑点高高的落下,缓慢又坚定的砸在了第一、第二大队中间。 boom! 爆炸中心的东瀛人被炸成齑粉,旁边的东瀛人被拧巴拧巴,卷起上百米高。 方圆几十米内的人更是无一幸存。 东瀛人又密集的集中在一起,这三炮,直接报销了三百人,还有一些受伤的。 “可恶!” 鹿儿岛联队长咬着牙,拳头狠狠的捶在一旁的弹药箱上。 “太好了!” 黑木也锤在弹药箱上。 “唉?” 没理会鹿儿岛联队长的疑惑,黑木拔出指挥刀: “向东南方向,全军进攻,夺下敌人的炮兵阵地,夺回我们的大炮!” 鹿儿岛联队第三大队、第四十七大分联队,以及第十三熊本、二十三都城两个联队残部、炮兵支队大部。 全部开始了进攻。 第六师团发起了全力进攻,可以说,黑木这是在放手一搏。 抢回来了炮,那一切还有的谈。 抢不回来,那就切腹吧。 ………… “什么情况?怎么就总攻了?我们做的是不是太过了?” 刘庆森不确定的问道。 “应该不至于吧……” 参谋官看着疯了一样的东瀛人,不确定的说道…… 第152章 惊喜 刘庆森看不明白,为什么东瀛人这么疯狂。 “看样子他们是想向我们的重炮阵地进攻,想法是没错,做法却……” 参谋官汇总了一下战况,东瀛人集中进攻东部左翼阵地和中部的缺口。 阵地中左后方两公里,就是重炮阵地的位置。 “这个打法,看起来像完全没有军事常识的绿营一样,只是比绿营更勇猛一些。” 刘庆森被吓的点燃了一根香烟。 之前日军的表现还算可圈可点,至少进退有据,只是战术上较为陈旧,武器较为落后。 但至少是有组织能力的现代化军队。 但今天仿佛回到了旧军队时代。 也不对,这个打法,旧军早就溃败了。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这样根本不可能打破我们的防线,更别说攻击重炮阵地了。” 参谋官不理解。 突然增大的进攻力度当然可能突破前线阵地,但后面还有二线阵地,实在不行还能撤回美里间城内。 花费巨大代价打破一线阵地毫无用处,这样的进攻是毫无道理的。 “难道上面要谈判了,东瀛人想在纸面上获得一定胜利,增加谈判筹码?” 刘庆森皱着眉头猜测。 这已经不是军事范畴了,他只能往其他方向想。 “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让他们得逞了,我建议,派预备队上去,尽可能消灭他们。” 参谋官认为,真要谈判,自己也应该多争取一些筹码。 一场大胜,自然是最有效的。 “好,让预备队压上,安排那灞守军调一个营来,以防万一。” 刘庆森举着望远镜,看着那些往机枪枪口上冲的东瀛人,总还是有些担忧。 正经军队谁这么打仗呀! 机枪都打冒烟儿了!冒出的水蒸气他都已经肉眼可见了! ………… 琉球大战还没结束,汤潇逸接到了永春来的电报,詹达朝请汤潇逸去一趟。 钢铁厂已经正式出钢,请他去参观。 况且况且况……嗤~~ 随着泄压阀打开,火车停了下来。 “到了吗?” 汤潇逸伸了伸腰。 这些天总是到处跑,长途跋涉久了,总感觉身上不太舒服。 “欢迎大人来到永钢。” 一下车,在车站等候已久的詹达朝就迎了上来。 汤潇逸下意识的上去和詹达朝握手: “达朝先生,辛苦你了。” 看着詹达朝那深深的黑眼圈,汤潇逸有些感动。 汤潇逸的计划中,钢铁厂能在第二年底试生产,第三年小规模量产,第五年能超过年产量十万吨就很不错了。 这才第二年一月,才多久?竟然就出钢了,比想象中快太多。 “为国尽忠,而且不过是分内之事,达朝不辛苦。” “倒是大人您,自开战以来,与倭寇作战屡战屡胜,不仅水师以一当十,还攻上了琉球,扬我国威……” 詹达朝十分激动,紧紧握着汤潇逸的手。 这个时代的人,能最深刻的体会到天朝上国向下滑落造成的落差。 特别是这些出去过的,最能感同身受。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军人们是好样的,他们做到了尽忠职守。” “其实咱们远远不该落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人人都能恪尽职守,过去那些仗,从不该败!” 汤潇逸摇了摇头。 闵军打的不错,但整体上还在他的预计中。 东瀛陆军还是密集队形,汤潇逸装备了机枪,这东西都不用多,两挺机枪就能锁死一整条数百上千米长的阵地。 海军也只是捡了个大漏,谁知道东瀛人这么头铁。 带着航速和火力都弱到不知所以的木壳舰队冲击新锐岸防铁甲舰福安。 旁边还有打辅助补刀的福靖福清。 只能说,闵军正常发挥了,没有犯大错误。 “大人,今天咱们莫谈国事……都散了吧,我带大人去看看咱们的一号炼钢炉。” 詹达朝听出汤潇逸语气中的不满,赶紧拉着汤潇逸走。 汤潇逸现在是炙手可热的新贵,詹达朝怕等会儿聊着聊着,引起朝廷的不满。 汤潇逸无所谓,跟着詹达朝下了站台,向炼钢厂房走去。 火车站是直接接入钢铁厂的,或者说铁路客运是附带功能,正经是运货的。 “那个高的是炼铁炉吗?” 汤潇逸看着那个最高的设备,怎么还有管子? 詹达朝看了一眼,露出笑容: “大人认识炼铁炉?那是我们厂的100吨炼铁炉。” 说着,詹达朝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向汤潇逸拱了拱手, “大人恕罪,开战之后,属下更改了建设计划。” “暂时非必须的一些设施设备,属下给停了,全力先将两座小的炼铁炉和炼钢炉安置完毕。” “之后一边试生产调试设备,一边建设配套的硫酸、炼焦、煤气厂等。” “所以这才……” 詹达朝看着钢铁厂的环境,有些尴尬。 汤潇逸原地转了一圈,大概了解了。 许多规划好的厂房,现在都是一片荒草。 汤潇逸看着正在冒黑烟的两个厂房,点了点头: “达朝先生考虑到周到,开战以来,英吉利法兰西都趁火打劫,钢铁进口价格已经多次上调。” “甚至影响到了海军新船的开工建设,基础材料受制于人,现在要的是钱,以后就不知道要什么了。” “这也是我想开办钢铁厂的初衷,即便差一些贵一些,至少有,有才能抵抗。” 汤潇逸说着想到了所谓的黄金十年。 黄金十年指的是1927—1937,什么经济发展迅速,和平稳定呀什么的。 但这十年,运输大队长不仅没有进行初步工业化,甚至还在搞去工业化。 买办资本大幅度扩张,民族资本的份额被逐步挤压。 结果一开战,买办资本赚了钱就跑了或者继续发国难财…… “大人!属下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先安置了100吨小型炼铁炉一座,25吨平炉一座,已经实现了产铁产钢。” “已经能生产白口铁、灰口铁、及钢轨用钢、船用碳素钢等,质量有保证。” “现在我们会全力生产船用钢材及灰口铁,为船政提供原材料,保证海军新舰不受原材料影响。” “大人请看,这就是炼钢炉,不过此时钢材距离炼好还要一会儿,大概还要一个时辰。” 詹达朝指着平炉,不过现在只能通过加料口看一看刺眼的白光。 或者黄色? 汤潇逸揉了揉眼睛,同时松了松衣服,将身上的大氅取了下来。 即便还是冬天,炼钢厂的温度也不低。 “在下的疏忽,厂房还没建好,排气扇还没安上,这里面比较炎热,要不咱们出去说?” 詹达朝正要进一步介绍,发现汤潇逸在脱衣服,才发现这里太热了。 实际上不应该这么热,不然到了夏天根本没法开工,人受不了。 只是一直在赶工,说白了就是先把生产必须的设备安装好。 之后又去忙副产品,配套设施的进度就落后了。 “能生产钢轨用钢,那也能生产炮钢吧?” 汤潇逸摇了摇头,看着平炉。 这才1895年一月,汉阳厂是什么时候出钢的来着? 而且永春钢铁厂是已经出了几炉钢了,不是今天才出。 “老式火炮用钢倒是能生产,但使用无烟火药的新式火炮膛压更大,腐蚀性更强,我们还在研究中。” “现在受制于设备缺乏,实验进度缓慢,等这款150吨小型转炉装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詹达朝带着他往里走,来到二号厂房,这里是转炉厂房。 转炉的体积比平炉小的多,150吨转炉炉体还没有平炉的三分之一大。 “25吨和150吨,是按日产量命名的,平炉虽大,但一天也就出一炉,转炉虽小,但一天能出十炉。” “虽然质量上有些差距,但转炉所出钢材面对一般用途如船用板材也已足够。” 汤潇逸看着转炉缓缓点头。 转炉炼钢在这个时代已经被平炉超越了,因为转炉炼钢对钢材的配比要求较高,而质量较平炉又更低。 转炉能消化的废钢很少,对生铁的要求较高,所以成本较高,还不能消化废钢铁。 平炉则没这些问题,出产的钢材质量还好,而且体积做大一些,产量也不低。 因为能用废钢铁甚至铁屑为原料,成本更低,所以一度占据钢产量的80%。 但是! 清国哪有这么多废旧钢铁,难道指望从富裕农民的锄头上想办法吗? 还是得由炼铁炉提供,所以原料成本差别不大。 两小时后,汤潇逸看到了通红的钢锭,一共五坨,一坨5吨重,体积不到一立方米。 “目前我们每月能提供船用钢材750吨,各类铸铁2250吨。” “第一座转炉还有两周能开始试生产,但第二座200吨炼铁炉预计还要两个月才能开始试生产,我会尽快加快进度。” “另外,硫酸等副产品我们也生产了一部分这个……” 詹达朝有些不好意思, “能不能劳烦大人,和江南厂勾兑一下,看我们的硫酸质量能不能用于无烟火药生产。” “多少能多点进项,现在钢铁厂的生产都是亏损,我想这样的厂子,是办不久的。” 汤潇逸惊喜的看着通红还泛着黄光的钢锭,连连点头: “问题不大,你直接送一份样品去江南厂,送一份去船政,船政也要……” 第153章 防,攻 “炮击!!!” boom! “啊!我的腿!我的腿呢?” “腿在树上噗……”(子弹穿入胸膛) 随着一声炮响,第三师团在桂太郎的带领下,开始攻击旅顺口。 过去七天里,第三师团如入无人之境般,轻松从海城一路走到旅顺口北部。 是的,是走的。 中途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桂太郎因为忙着南下打旅顺口,也就没有过多停留。 甚至觉得留下兵力驻扎都是浪费,只在路过的县城保留了最低限度的一个小队,目的也只是保证补给线畅通。 “丁军门,中堂大人还没回电吗?” 噔噔噔噔~ 定远号上,管带刘子香听到炮响,爬到桅杆上,看着水师提督丁雨亭。 “中堂大人已经调了四营铭军前来驰援,又有1000海防营从威海卫登船前来。” “子香放心,援军很快就到。” 丁军门干巴巴的说着,不敢看刘子香的眼睛。 刘子香阴沉着脸: “四营?不过2000人马,加上1000海防营,不过3000之数,够干什么的?” “七天了,自东瀛南下已经七日,自绿江防线被破已经半个多月了。” “旅顺口只增加了一营直隶淮军,偌大个旅顺口,连带炮台守军也才不足四千人马。” “连要塞都填不满,这仗该怎么打!” 丁军门眉头一皱: “放肆!” 刘子香冷哼一声: “卑职可不敢放肆,大敌当前,请军门大人允许陆战队和炮手参与要塞防备。” 丁军门立即拒绝: “炮手训练艰难,怎么能用在要塞守备上,若是舰队需要出港,没有炮手,岂不是失了牙的老虎?” “是啊,若要塞被破,东瀛人以要塞岸防炮炮击港内,炮手在,当丧家之虎总比丧家之犬好?” 刘子香阴阳怪气的,转身便走。 “你去干什么?” 丁军门恼羞成怒。 “去组织水手,做好毁掉库存的军火粮草的准备,总比要塞被攻占后,东瀛人拿着这些东西打我们来的好吧?” 刘子香停留了一瞬,不满的说完后,下了船。 丁军门本想狠狠的怒斥他一顿,让他知道谁才是水师提督,但伸出手,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作为陆军出身的水师提督,丁军门非常明白当前的情况。 旅顺口要塞群是北洋大臣花重金打造的防御工事群,持续建设了十几年,经营日久。 坚固程度不是刘庆森临时搞的岸防工事能比的。 虽然有些小瑕疵,例如火力分配有些问题,但凭借这个工事,挡住数倍于己的敌军几个月不成问题。 但是! 再好的工事,再精良的武器,也得由人来操作。 梅卡瓦被吹成什么最强坦克,却挡不住一穷二白哈马斯的反坦克体操,还不是因为天兵太废。 旅顺口同样如此,被称作远东第一要塞群、第一军港。 但遇到战争时,这个庞大的要塞群,包括岸防炮手、骑兵等人在内,只有三千多名士兵。 连补足要塞重要位置都不够,怎么发挥要塞的战斗力? 东瀛两万余大军来攻,要是它们分三路进攻,每面可以集中七千兵力。 要是多点进攻呢?守军兵力将不得不分散,遇到突发情况就更难了。 更别说,清军的战斗力一直是个谜。 “子香,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丁军门上了岸,刚准备去发电报催一催援军,就看到刘子香带着水兵正往大营外走。 “丁军门,北边炮台受到攻击,守军快顶不住了。” “要是炮台有失,那咱们水师也就败了,我准备带陆战队和部分炮手前去支援。” “军门大人是要阻拦我等吗?或者现在给锅炉加压,海军应该能赶在东瀛人调转炮口之前跑掉。” 刘子香依旧是阴阳怪气的,对这个提督很不满。 节制着海军却坐视战机消逝(第二舰队覆灭的时候),人家打到门口了还在犹豫不决等命令。 “去吧……。” 丁军门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是北洋大臣打进北洋舰队的钉子,任务是替北洋大臣看着舰队。 他看不出战机吗? 东瀛第二舰队覆灭,本土面临闵海军威胁,处于绝对守势时,北洋完全可以趁机出动,迅速扩大战果。 甚至于,联合闵海军,逼迫东瀛联合舰队进行决战,也不是不可能。 最少也能断掉半岛倭寇的补给。 但,北洋大臣有令,舰队不得出战,以保船、保护津门安全为上。 丁军门只能执行。 他也知道要塞兵力缺口很大,绿江防线被破后,他就发了好几封电报去要兵,希望能补足兵力。 结果不仅一个新兵蛋子都没给,还从旅顺口抽了两营兵马,去防御奉天。 答应接替这两营兵马的淮军,最终也只来了一个营。 兵少将寡,丁军门都不知道怎么打。 还好,今天北洋大臣终于说派了援兵来,让他有点念想。 也不至于北洋舰队一仗没打,就要先丢下母港逃跑。 …… 另一边,刘子香带着几百个陆战队员、炮手爬上了炮台。 很抽象,炮台守军已经开始溃败,因为东瀛人冲上来了。 清军和东瀛人拼射击,其实还是敢的,但一旦东瀛人冲锋突破到阵前,九成的清兵会直接溃败。 清军不敢和这些矮子打白刃战。 是的,以冷兵器时代理念和组织方式组建的清军,不敢和现代化理念组织的东瀛人打冷兵器战斗…… 砰! “站住!不准退!统统给老子站住!” 刘子香拿出左轮手枪,对着天空开了一枪,配合身后的士兵,震慑住了退下来的清兵们。 “你!出来!我是水师总兵兼定远管带刘子香,前面还有枪炮声,你为什么逃跑!” 刘子香指着一个身穿武官六品官服的人,那武官还想躲,被陆战队拉了出来。 “大人!不是小的逃跑,东洋人已经攻上来了,那些枪炮声是没来得及……” 听到这儿,刘子香知道不能让他再说下去了。 举枪,对着武官的头,扣下扳机。 砰! “临阵脱逃者,杀!” 刘子香充满杀气的看着退下来的清兵们: “援兵已经到了,立刻跟我冲回去,打退倭寇,夺回炮台,既往不咎!如若不然……” 砰砰砰! 又对着武官的尸体来了三枪。 “丢失阵地者、畏敌不前者、临阵脱逃者,形同此僚!” “现在,掉头,跟我杀回去!” 见清兵已经被镇住了,刘子香便用陆战队赶着这些清兵,杀了回去。 其实冲上来的东瀛人并不多,负责进攻的只是一个大队,这个大队攻了两次,每次也只派一个中队。 第一次进攻被挡住了,这是第二次进攻,刚刚才攻上来,清兵就溃败了。 好在并不是所有都溃败了,剩下的清兵围绕着几门炮固守。 刘子香也来的及时,东瀛人没想到已经跑了的清兵又杀了回来,正在围攻炮台上最后的清兵。 而东瀛人的后续援兵正在半路上,毕竟是建设已久的炮台,射界内清理的很干净,出发阵地有点远。 一阵争夺后,东瀛人寡不敌众,留下十几具尸体,带着几十个伤员退了下去。 “清军的反抗很激烈嘛,比绿江的清军强多了,不过也就这样。” 桂太郎通过望远镜,看着退下来的东瀛士兵,十分轻松。 “虽然敌军顽强了一些,但皇军的意志比他们更加坚韧,是否派出主力再进攻一次?” “如果这次派出一个大队进行冲锋的话,一定能夺下这个阵地,拿到这个外围炮台。” 负责这个方向的联队长问道。 “不,这里毕竟是北洋舰队的老巢,更是经营十几年的要塞群。” “经过七天的行军,皇军已经十分疲惫了,攻上去也无法扩大战果,反而会招来清军的警惕。” “我们正在汇总清军的情报,先让你的部下休息一下,等部队休整后,再进行总攻。” 桂太郎摇了摇头。 这只是一次试探性进攻,第三师团并没有做好进攻准备。 正如他所说,远距离行军后,第三师团已经很累了,而且组织度也有一定程度的下降,特别是掉队的士兵还没归队。 另外,关于旅顺口当前的情报他还没来得及查看。 东瀛人早就为这场战争进行了大量准备,包括情报方面,作为北洋舰队母港的旅顺口,自然是情报搜集的重中之重。 目前情报正在源源不断的从旅顺口送出来,他准备研究一下再进攻。 当然,如果刘子香没带兵打上来,把东瀛人打退回去,他就要带着手里的疲兵发起总攻了。 只是见清军还有战斗力,稳妥起见,他才准备缓和一下的。 不过桂太郎不知道的是这群冲上来防御的不是陆军,而是海军陆战队和舰队炮手组成的队伍。 这让他对清军的战斗力产生了误判。 下午,1000海防营抵达,给旅顺口回了口血。 铭军四营也随后抵达,虽然兵力还是非常紧张,但好歹能握住重要地区了。 ………… “镇守使,各部已经就位,炮兵也进入了射击位置,一切准备就绪。” “不过,真的要反击吗?我总觉得东瀛人这样疯,应该有诈。” 参谋官十分忐忑的拿着作战计划。 这是刘庆森制定的反击计划。 那天东瀛人疯了一次,因为死的人太多,到最后影响到了机枪的射界,东瀛人因此突破了部分阵地。 刘庆森干脆就放弃了一线阵地,往后退回二线阵地,准备再复刻一次。 看看是东瀛人多,还是他的子弹多。 结果东瀛人冲了一回,不冲了。 不过即便这样,这一次也打死了东瀛超过四千人,打伤超过两千。 随着第六师团缩回去不动弹了,刘庆森准备组织一次反击,试探一下东瀛人的虚实。 顺便看看,东瀛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有什么阴谋? 这仗打的,他不安心啊! “就是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是真有诈,才更不能让他们好好准备。” “对表。” 刘庆森看向怀表,等了一会儿,到秒针接近十二点的位置才继续说道, “现在是晚上七点四十九分。” “凌晨四点,各部出发,四点三十分开始火力准备。” “火力准备二十分钟,四点五十分,发起反击!” 第154章 岛国还是得玩海军 “纳尼?!” 砰! 山县怒而将电报摔在桌上。 “私密马赛!” 秘书一个立正儿,鞠躬,一气呵成。 “给我说说详细情况,要最详细的汇报。” 山县捏了捏手,没打什么好像有点不舒服。 但人家态度这么端正了,也不好直接上手。 “哈依!” 秘书依旧维持着鞠躬的样子,轻轻点头, “截止昨日,第六师团进行了两次推进,将战线向前推进了两公里,维持在美里间北部,距离美里间不足两公里。” “根据海军提供的位置,距离敌人炮台还有七公里,我方保持攻势。” “今日凌晨四点三十分左右,闵军突然调动重炮对我军重点防御支点、火炮阵地进行了猛烈攻击。” “闵军炮火过于密集,第六师团各部联络被火炮切断,四点五十分,第六师团发出了求援电报。” “五时许,闵军发起了总攻,据第六师团报告,一线参与进攻的闵军超过五千人。” “两个小时后,第六师团大部被分割包围,师团长黑木中将率部向北突围,之后失去联络。” 秘书尽可能简化了内容,因为说的越久,他的腰越受罪。 “失去了联络?一整个师团失去了联络?!” 山县以手扶额,只感觉头疼。 “哈依!我让电台持续向冲绳方向发报,但目前还没有回应……” “……也许,第六师团正在后撤中,尚未抵达下一个有电台的城镇。” 秘书想安慰一下山县。 啪! 啪! “哈依!” 山县站起来对着秘书就是两巴掌,挨了打后,秘书腰弯的更低了。 “你是蠢货吗!如果第六师团只是在有序后撤,肯定会派出骑兵充当传令兵,早就把电报发来了。” “现在的情况,只能说明第六师团已经失去了组织能力……” 山县背着手。 果然,打了秘书两巴掌后,心里都舒坦了许多。 “让海相来一下。” 山县只以为是闵军把岸防炮搬来了,把第六师团打懵了,导致第六师团溃败。 但第六师团足有两万人,溃败也不可能一次性输掉,他十分悲观的认为,这次突袭可能会损失三到四个大队。 只能说他还是太乐观了。 “报告!首相阁下,大本营接到消息,清兵于第三师团背后登陆,正在袭扰第三师团补给线。” “第三师团询问是否暂停进攻旅顺口。” “纳尼?!” 新来的消息让山县十分头痛: “让海相来,快去让海相来!!” 这两个问题都不是陆军能解决的。 琉球方向是海岛,必须有海军护航运兵才安全。 而且福靖福清时不时出动,陆军已经没有足够的运输船了,征集都征集不到,必须求助海军。 进攻旅顺口更是如此。 清军可以坐着船,从任何地方上岸攻击东瀛陆军绵延的补给线。 “首相阁下,听说第六师团失去联系了?” 西乡走进首相办公室,顺手关上大门, “明天联合舰队会护送补给船队前往冲绳顺便带重炮回来,可以带一部分士兵过去。” 西乡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 给第六师团的补给都是一批次一批次的。 一次性凑够十几二十条大小船只,由联合舰队主力进行护航。 伊东佑亨不敢只派几艘老旧战舰护航,因为之前派过第一游击舰队,碰到了福靖福清的破交舰队。 不论是吨位、火力、防护都是第一游击舰队占优势的情况下,福靖福清依旧在外围游弋,寻找机会。 之后第二次护航,福安的身影在周围出现过,好在这次是联合舰队整体行动,没让人抓住机会。 “但是,联合舰队不会参与对炮台的进攻,实在是太危险了。” 西乡想到了沉没的松岛号,还是新船呢,就这么没了。 还是在帮助陆军的战斗中没的。 “增兵暂时就不用了,第六师团足以控制局势。放心吧海相,我自然不会命令战舰去攻击炮台。” 山县点了点头,他只是想探查一下第六师团的情况,并不想在第六师团上继续加码, “不过……清军于辽东各处登陆,阻断了第三师团的后勤补给线。” “大本营希望海军能阻止这种行为,或者由海上进行补给。” 西乡一愣: “海上补给?旅顺口?” 山县点点头,面带微笑。 西乡皱着眉头,深吸一口气: “首相,联合舰队目前没有做好与敌开战的准备。” “北洋舰队有定远和镇远,而我们的敷岛、初濑只完成了初步训练。” “更令人难堪的是,因为抽调了大量熟练水手,在维持联合舰队运行的情况下,其余外购的战舰还没有完成基本训练。” “现在出战的话,海军并不能发挥全部战斗力,且无法保障胜利。” 敷岛是外购的普拉特舰长号铁甲舰的新名字,排水量6901吨。 同样初濑是外购的海军上将布朗号铁甲舰,排水量4300吨。 福安的表现让东瀛人的大脑彻底倒向了铁甲舰派系。 不仅抽调了大量熟练水兵去这两艘铁甲舰,还将扶桑、敷岛、初濑三艘编组为铁甲舰战队。 不过东瀛一共买了八艘船,联合舰队还需要日常维护航运等工作,所以剩下六艘船的训练大为落后。 三艘三千吨以下的穹甲巡洋舰干脆就没有进行过出海训练,距离形成战斗力还差的很远。 海军部进行过评估,结果显示在铁甲舰占据劣势的情况下,东瀛最好的结果是战术上惨胜。 但无法完全获得制海权,因为它们拿铁甲舰没有办法。 要是打一打半岛,争夺东瀛近岸制海权以保证运输线也就罢了。 去北洋舰队家门口打仗,东瀛海军才不干呢。 “海相,如果没有海军配合的话,无论如何也攻不下旅顺口的。” 山县希望海军能为大局着想, “攻不下旅顺口,战争只能从陆地上向南推进,很难快速逼迫清国投降。” “而如果能攻下旅顺口,突破他们的防御,直接威胁津门,将大大加快战争进度。” 山县这个想法是没错的,作为首相,要做的就是通盘考虑。 即便送出去联合舰队主力的一半,只要能拿下旅顺口,其实都不亏,甚至是赚的。 而北洋即便一艘没沉,丢了旅顺口,战略上也是巨大失败,将大大加快战争进程。 可惜,海军需要为自己负责,这种他们看来自杀式的进攻方式,是很难行得通的。 而且战争真像如此发展的话,是否将把海军的重要性压到极其低下的位置? “我了解了,我会将您的意思传达给联合舰队,尽快拿出解决方案。” “我就……先告辞了。” 西乡有点想骂人,他本来是想着第六师团出了问题,过来帮一把的。 结果来了后拿到个烫手山芋。 在敌人家门口战斗……联合舰队不会同意的。 伊东佑亨即便是接到命令,也顶多只是派船出去看看。 多次削弱后,海军不觉得联合舰队仅剩的力量能应付北洋。 都在静静的等待外购舰队形成战斗力…… ………… duang! 轰隆隆隆…… duang! 蒸汽锤狠狠砸在厚重的钢管上,又重新升起,来回往复,钢柱也不断转动,慢慢的砸成炮管的形状。 一旁,已经锻造完成的炮管被送回炉子加热,炉子里烧的通红的炮管被吊了出来,扔进了冷却池。 嗤~~ 冷却完成的炮管会再送去矫正、镗膛、刻画膛线等。 “这便是锻造好的120毫米速射炮炮管,江南厂虽然能造,但良品率很低,限制了产能。” 刘一鸣带着汤潇逸来到冷却好的炮管堆放处。 一群师傅正在用各种简单的工具测量炮管是否合格。 “这批只有两根能用的,这根重新锻一下,膛内多镗一下说不定也能用。” 大师傅小心翼翼的看着刘一鸣和汤潇逸。 “良品率这么低?这些废炮管怎么处理?” 汤潇逸看着那些报废品。 “大人,这些废炮管一般是拥有致命缺陷的。只能重新熔炼,然后再次锻造,能省点进口铁料钱。” 大师傅战战巍巍的说道。 一根炮管,即便是废物,那也是花了大价钱买炼钢用铁、炼钢、锻造出来的。 汤潇逸眉头一皱,倒不是因为钱的问题。 重工业本来就废钱。 江南厂条件有限,刘一鸣改造后,一个月也就能锻八根炮管,这不是单单是蒸汽锤的问题,还有钢铁冶炼等限制。 汤潇逸不知道这个良品率算不算高,但知道这极大的限制了产能。 就算最后三根炮管都能用,一个月三根,一年也才三十六根。 三十六根不代表三十六门炮,火炮炮管是有寿命的,到了就得换。 特别是速射炮,战况激烈的话,顶多打两场海战,寿命就到头了。 “缺什么设备,该买就买,工匠的话可以雇一些洋人。” “尽快把产量提升上来,以后我们的船越来越多,对火炮的需求会越来越大,现在能买,以后不能只想着买。” “另外永春钢铁厂开始出钢了,炼钢用的白口铁质量上佳,以后炼钢用铁可以从永春钢铁厂买。” “另外,也可以和永春钢铁厂勾兑一下,看他们能不能炼炮钢。” “原材料有了,这些废炮管,可以看看能不能截短,有个十几二十倍径,做陆军野战炮或者榴弹炮也行。” 汤潇逸想到了废旧炮管的利用方法。 许多国家都曾这么干过,为了提升效率、节约成本、快速产出。 将一些不达标的舰炮炮管甚至是寿命不长的舰炮炮管截断,变成榴弹炮或者野战炮。 用于岸防或者攻城。 还有用机炮改的ks-23霰弹枪。 120口径小了些,但给陆军凑合用,在火炮数量不足的时候,还是很香的。 毕竟对于陆军来说,120已经是大口径炮的范畴了。 甚至于能发射海军的重型炮弹。 重点儿重点儿呗,总比没有强。 “额……属下会安排的,永春出钢了?这么快?要是永春出产的生铁也能用,那就太好了。” 刘一鸣愣了一下,注意力很快放在了钢铁厂上面。 这才多久啊! “达朝先生见战争开始了,就先集中人力物力建好了炼铁炉和炼钢炉,以最低限度开始生产,我已经见过了。” “虽然厂区简陋异常,生产环境恶劣,但确实能生产了。” 汤潇逸点点头。 詹达朝确实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有和没有是两种状态。 “那实在是太好了,大人有所不知,江南厂每年光进口铁料就得花费数万乃至十数万两白银。” “皆因土铁质量都不合用,用于炼钢炼出来的都是废钢,亦或者成本高昂,还要比进口铁料花费更多的煤气焦炭。” “看到账目我就想,这些白花花的银子,留给咱们自己多好。” 进口钢铁看着比进口船只武器便宜的多,但钢铁需求量大得多。 就像船政正在建造的龙威号战列舰,一吨钢进口价三四十两银子,一万吨钢就是三四十万。 汤潇逸今天是来给永春厂拉订单的,毕竟不能让厂子空转。 就算闵厂吃得下,也得提前给订单找好,这样才能促进钢铁厂快速发展。 “大人,琉球急电。” 卫兵一脸惊喜的拿着电报走来。 “好消息?” 汤潇逸见他这么高兴,拿过电报一看,眼睛一下瞪大了。 “大人?” 良久之后,刘一鸣轻轻的提醒了汤潇逸一声。 汤潇逸才回过神来: “失态了,失态了。” 汤潇逸深呼吸了一下缓和了一下情绪: “琉球来报,昨日凌晨刘庆森率部反击,动用三个营兵力反攻第六师团防线。” “一小时前,第六师团长黑木为桢中将被活捉,第六师团除几百人逃进深山之外,悉数被歼。” “刘庆森问我,这个中将该如何处理。一时激动,有些失态了。” 汤潇逸嘴巴都合不拢了。 琉球守军只有八千出头,其中还有大量岸防炮兵。 第六师团加一个重炮支队有两万多人,被他八千多少全歼了。 第155章 蒸汽轮机和内燃机 “大人,这,大喜事呀!歼敌两万余,这可是了不得的大胜仗啊!” “更别说活捉了一个中将,可比提督。” 刘一鸣双目瞪得铮亮,呼吸急促, “北方战事不顺,若是送去京师,午门献俘,可是大功一件,加上实歼敌两万……” “大人,这样下去,怕是不出一年,就要一门三督抚了,而且怎么着,也得给大人您封个侯。” 刘一鸣十分激动。 北方战事不顺,正好能凸显他们战绩的难能可贵,而且这样的特殊时刻,这点功劳不仅仅是功劳。 是的,这只是一个中将,地位和明治父子比不了,完全没得比。 但,中将是活捉的,明治父子是被吓死,而且是满地都是必须用铲子铲刷子刷那种。 活人和死人从来不是一个价钱,因为活人可以做的文章太多太多了,对士气的打击也完全不同。 “唉!” 刘一鸣突然叹了口气。 汤潇逸不明白这叹气叹的什么,大胜仗呀,于是直接开口问。 刘一鸣哭笑不得的看着汤潇逸: “大人,属下这是不知道战报该如何写了。” “按惯例,杀敌数都是十倍报上去,上面自然懂得。” “可咱们歼敌两万,按惯例报二十万,怕是不妥,甚至十万都不太妥当。” 毕竟,东瀛陆军战前就七万多,开战扩充至十几万,到目前扩充到二十多万。 杀敌二十万,东瀛陆军都快杀绝了。 这样报也太夸张了。 “而且……” 刘一鸣看着汤潇逸的脸庞,突然皱起眉头, “大人年纪轻轻屡建奇功,怕是会引起有心人……不如,暂避锋芒?” “暂避锋芒?我避他锋芒?!” 汤潇逸眉头一皱,然后想到自己的兵还没练好,准确的说才刚开始招募,都还没招满。 军官的培训、还有地方治理人才的培训都还没做好。 特别是地方治理人才,也就是基层组织架构,没有这东西,始终是无根浮萍。 运输大队长就是自毁根基,才会让自己只能局限于一个军阀头子、大买办家的位置。 汤潇逸已经在做了,但基础摆在这儿,时间摆在这儿,只能依附于军队体系搞。 “江南厂尽快组织开办江南工业专科学校,考试合格者录用,学杂费用全免,食宿全包。” “小学和中学……我得去找一找我爹了。” 船政已经有了一所专科学校,配合船政学堂(大学),也算高低搭配。 但问题其实不仅仅在于高等教育,更重要的是基础教育。 有基础,才有高等教育生存的土壤。 以前是没钱没条件,现在两个总督加上手里的大军,地方上敢蹦跶的酸儒,统统是东瀛人的间谍! 至于钱嘛,手里有点,这些酸儒家里也有点,凑一凑,开办经费和第一年的经费就够了。 不过教师人才还得考虑……怎么什么都缺啊! “大人,刘大人还等着您回电呢。” 刘一鸣见汤潇逸一边走一边想的出神,赶忙提醒。 汤潇逸停下脚步: “回电……黑木为桢先留着,和其余身体健全的俘虏一同送往闵都,其他的处理掉。” 中将并不相当于提督,只是清国的提督太水了,带的兵还没人一个中将多。 一个提督对应上将,5120点。 一个中将2560点,是不少,但现在还没那么着急,先押回来再说。 “点,快十万了?” 汤潇逸看了一眼点数,因为随时都在增加,所以除非要用,不然他不会故意去看。 “帕森斯蒸汽轮机舰用版,?!这么贵?” 汤潇逸想着解决下一代军舰动力技术,结果蒸汽轮机的价格贵的吓人。 点开它的前置技术列表一看,一大堆前置要求跑了出来。 仔细一看,蒸汽轮机前置要求涉及到二十多项金属冶炼、精加工技术。 还好蒸汽轮机已经存在,只是还没有用在军舰上,没有科技点惩罚。 “总是要用的,还附赠二十多项技术,物超所值嘛。” 汤潇逸深吸一口气,选择了直接点开。 一下子就只剩下点科技点了,来的快去的也快。 “半年吗?那还能设计一款船只,设计一款实验船吧。” 汤潇逸想着。 像什么表面硬化装甲、速射炮、热动力鱼雷什么的,本质上都不复杂,直接装上船问题不大。 但随着技术越来越先进,实验船也必不可少。 “还剩下出头,都给动力吧,汽油机、汽油机2.0,柴油机2.0,加起来刚好。” 搞建设肯定不能少工程机械,而工程机械则离不开效率更高的内燃机。 而且提前搞内燃机,给以后搞钢铁洪流打好基础嘛。 哪怕是钢铁洪流青春版,那也是代差。 “那就再搞个履带式底盘嗯?” 汤潇逸本来想点履带式底盘,结果动力源方向还有一个东西正在闪闪发光。 “油煤混烧锅炉,2500点。” “履带式底盘3000点……” “要不还是把黑木为桢杀了吧?杀了刚好够……” 汤潇逸最终拒绝了这个诱人的想法,科技点很容易就能得到,例如把其他俘虏划掉,没有俘虏。 不过是少几个开矿的黑工,都不用买老德州正白旗专用农具,工程机械的效率要高得多。 …… 下午,汤潇逸去电,对刘庆森全歼第六师团师团长以下所有军官和士兵表示祝贺。 并安排闵海军全体出动,接黑木为桢回闵都。 很快,汤潇逸看到科技点几个大跳,又跑到的位置,增加了7000点。 汤潇逸不仅点亮了底盘和油煤混烧锅炉,还剩下5000点。 重油锅炉要8000点,但汤潇逸暂时不准备点。 因为他也没有可靠的石油来源。 “文莱……婆罗洲的兰芳国,现在是尼德兰人扶持的傀儡在统治吧?” 说到石油,最近的浅层优质油,就在婆罗洲,在文莱。 现在文莱已经成为了英吉利的保护国,但还没有发现油田。 打废了东瀛,以和沙俄对抗为借口的话,应该能争得一份利益。 可惜,现在的大英帝国是真的大英帝国。 “罢了,先搞电力技术吧。” 汤潇逸点了一个发电技术和一个变电技术。 这些东西他似懂非懂好像不难,但真的去想,又发现行不通。 罢了,还是开挂吧。 第156章 诡异的海战(上) 哗~ 呼~~ 伴随着蒸汽机的轰鸣声,一艘艘钢铁巨兽划破水面,排成两队,向南航行。 这是刚刚执行完护航和支援登陆任务的北洋舰队。 舰队最前端是定远,紧跟着就是镇远,剩下的致靖经来济平跟在身后。 舰队左侧,也就是东侧,是充当护航军舰的广甲、广乙、广丙。 “军门大人还在担忧?” 刚整理完任务消耗的刘子香走到舰桥,看到抽着烟沉思的丁军门,随口问了一句。 吧嗒~ 丁军门吸了口烟,叹了口气: “袭扰敌后虽有作用,但也分散了我们手中的兵力。” “援军迟迟未到,我们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吓唬一下东瀛军,若是东瀛军不顾一切的攻城……” 袭扰敌后的方法是致远舰管带邓正卿在铭字营援军抵达后提出来的。 丁军门思索了良久,才向北洋大臣申请,北洋大臣本来不允许,但丁军门说服了他。 之后,北洋舰队开始频繁出动,不过跑的也不远。 找到合适的位置,就派一队清兵登陆,舰炮支援下,第三师团留下的后勤支点轻松被破。 桂太郎本来就没留几个人,特别是那些小镇,留七八个士兵他都觉得浪费。 所以登陆的清兵,往往能凭借绝对数量优势和火力优势,一次性拔除多个第三师团的后勤支点。 桂太郎本就是一路奔袭而来,在后勤被袭扰后,立刻停止了对旅顺口的进攻,并主动后撤。 因为他没物资了,不仅是弹药奇缺,粮食都没多少了。 不得不后撤防御,并下乡,征粮! 不过北洋不知道桂太郎已经沦落至此。 小半个月来,依旧维持着零敲碎打的后勤破坏活动。 “军门大人,此事在你。” 刘子香毫无顾忌的把矛头指向丁军门, “你就应该把旅顺口的情况毫无修饰的告诉中堂大人,请求中堂大人严令各军限时抵达。” “中堂大人答应的十五营援兵迟迟未到,整整半个月了,就是爬,也该爬到威海卫了!” 言外之意就是丁军门顾及自己的皮面和前途,让北洋大臣以为旅顺口的情况没有这么严重。 实际上刘子香这是冤枉丁军门,甚至冤枉北洋大臣了。 北洋大臣手中的兵力已经接近枯竭,只能调动其他地区前来参战的兵力。 刚好有几万人北上到了鲁地,北洋大臣便让人挑出八千兵力驰援旅顺口。 按理说兵就在鲁地,威海卫也在鲁地,最多三五天,士兵就该在威海卫装船的。 但鲁地巡抚以整编的名义,扣下的士兵,美其名曰让士兵训练。 实际上呢,它连粮饷都不发给前来支援的士兵,逼的清兵开始纵兵抢粮、欺行霸市、截断商道等。 然后又以此为借口,和清兵所属地区打官司,拖延进度。 “我已如实禀报中堂大人,援兵……” 丁军门本想反驳。 但援兵确实没有来,那他这个提督自然就要顶锅。 “东瀛人的后勤线已经越来越难打了,谁知道那天就打不过了。” “想守住旅顺口,必须要有援兵。” 刘子香摇了摇头,准备下去清点一下弹药。 结果刚下船舱,刺耳的汽笛声响起。 “管带大人!广乙传信,发现敌舰队!” 刘子香双目一瞪,连忙爬到甲板,掏出望远镜: “在哪儿?” 水手指向舰队左前方: “那个方向,有烟雾存在,从我们这儿看的不是很清楚,但确实是舰队才有点烟云。” 顺着水手指的方向看去,远远的能看到薄薄的烟雾,至于军舰,却是看不太清的,但能看到不止一处在染发烟雾。 “距离旅顺口还有多远?”刘子香看了看怀表。 中午十一点三十分。 看来这场仗避免不了了。 “还有约八十海里。” 刘子香沉默了一下: “传令全舰,更换干净衣物,准备与敌作战。” 刘子香说完,走向舰桥。 定远他能管,因为他是管带。 但向全舰队下令,还是得丁军门才能做,除非丁军门不在,他才能接替指挥。 “命令广甲、广乙、广丙归队,与平远编队,在舰队后方策应。” “定远、镇远二舰居中,经远、来远策应两翼,致远、靖远、济远三舰前出。” “注意各部航速,切记不可脱节。” “超勇、扬威及各炮舰护送运输船,沿着岸边驶回旅顺口。” 刘子香进来时,丁军门已经在布置阵型了。 “军门大人,敌众我寡,为何如此布置?” 东瀛外购舰队后,对北洋构成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丁军门还把舰队分成三个部分。 刘子香不理解,这不是让人分割包围吗? “东瀛海军舰船众多,且多为新式舰艇。我船多老旧,能依仗的只有定镇经来四舰而已。” “总要……做出取舍。” 丁军门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意图,而是留恋的看着东南方。 那是故乡的方向。 丁军门用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好在,距旅顺口不远……” 回味意味深长。 刘子香本来想反对这样没有常识的做法,但见丁军门做出这副模样,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更改。 便干脆去巡视关键处,保证接敌时定远的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北洋舰队也完成了编队,变成3-4-4编组。 一旁的炮舰和超勇、扬威二舰则分布于舰队右侧,向南行驶。 两小时后,下午一点,吃过午饭,双方的距离已经靠的相当近了。 “普拉特舰长号、海军上将布朗号、扶桑号、白古朗·恩卡达拉号、七月九日号、五月二十五日号、吉野号。” “高千惠号、爱斯梅达拉号、秋津洲号、千代田号、浪速号、严岛号、桥立号。” “十四艘主力舰……这还不是东瀛全部主力,怕是还留了力量防备闵海军。” 丁军门看着这豪华的阵容,倒吸一口凉气。 北洋凑了这么多年,才凑出八大远加超扬二舰,一共十艘,加上广甲广乙广丙。 一共才十三艘,其中超勇、扬威和广字三舰,都是打杂战舰。 倾巢出动加起来还没有人部分主力舰多…… 第157章 诡异的海战(中) “敌人来势汹汹,实力悬殊,我舰队万不可正面对抗,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丁军门立刻定下了基调。 毕竟打杂船加起来都还比对面少一艘,而对面哪怕是高千惠,一艘的吨位都能顶两艘半打杂船。 纸面上看,真的是差距悬殊。 “军门大人,还请召回炮舰,放下鱼雷艇,做殊死一搏!” 刘子香紧紧的捏着拳头。 这个时候再去怪朝廷怪北洋大臣怪丁军门,已经晚了。 敌人近在咫尺,还是先想办法活下来。 好在,距离旅顺口不远,全军覆没是不会的,但…… 刘子香看向身后,平远速度慢,本身航速就不快,这些年缺乏保养,用的又是劣质煤,热值不足。 本身10.5节的航速,因为这些原因根本无法达到,现在最高只能以七至八节航速行驶。 另外三艘船航速虽然快些,但没有装甲,广乙广丙有薄弱的穹甲,广甲干脆还是木壳。 真要突围的话,这几艘船怕是得留在这里了吧? 想到这儿,刘子香突然想到了丁军门口中的“做出取舍”。 这是准备放弃后军吗? 那为什么保超扬不保广乙广丙? “超扬舰龄已长,且为木壳船,若是放在后队,怕是很快就会被击毁。” “广乙广西,好歹是钢壳船……” 也许是看出了刘子香的疑惑,丁军门主动说道。 刘子香的话直接卡在喉咙上,最终什么也没说,无奈的一拳砸在围栏上。 “敌舰距离一万码!” 丁军门表情严肃: “子香你提醒我了,命令鱼雷艇编入后军中,在外围等待,希望能发挥作用吧。” “发信号……全军备战!” 其实,已经准备好了战斗。 双方快速接近,一万码,也就9144米而已。 北洋舰队主力以七节编队航速向正南方向行驶,东瀛海军联合舰队以十节航速向西北方向行驶。 问双方需要多久才能相遇? 答案是不到二十分钟,因为并不是正对着相向而行,而且角度还不小。 到一万码时,东瀛海军开始变阵了,五月二十五号、七月九日号、白古朗·恩卡拉达号。 不对,现在叫高砂、笠置、千岁号巡洋舰,加入了第一游击舰队,第一游击舰队的船增加到七艘。 而本队是三艘铁甲舰扶桑、敷岛、初濑,加上两艘三景舰桥立、严岛,加上千代田和和泉(爱斯梅拉达)。 其中除了千代田和和泉,其余战舰都超过3000吨,其中和泉也是2950吨的战舰。 因为第一游击舰队的航速很快,所以变阵很快就完成了。 但由于北洋舰队几乎是靠岸行驶,距离岸边不过十几二十公里左右。 东瀛第一游击舰队不敢从阵前包抄,怕冲到岸边搁浅。 便提升航速,越过本队,意图攻击北洋舰队后队的战舰,编队航速超过了16节。 是北洋舰队的两倍! 看起来只是快了8节,换算成千米不过快14.72千米每小时。 但这种战术上的绝对优势,已经足够影响战斗的胜负了。 其他什么机动、变阵就不说了,光人家要打你跑不了,人家要跑你追不上,就很要命了。 “距离6000码!” 听到距离越来越近,看到东瀛第一游击舰队试图绕行至舰队后方,丁军门坐不住了。 “前后军不动,中军左标准舵,主炮准备!” 丁军门深吸一口气,抬头静静的看着上方飘扬的龙旗。 “中军左转?前后军不动?” 刘子香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是很懂丁军门要干什么了。 中军凸出去干什么?抗线? 那又为什么把后军放在后面?而且还不转向。 倒是前军,可以说是突出去战术机动,而后军机动也没有,抗线也扛不住,火力也一般。 “你只需要听命行事就是。” 丁军门大马金刀的坐在窗边,看着东瀛舰队。 “5000码!大人,炮手已经瞄准了。” 刘子香没有下令开炮,而是看向那个“外行”。 他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拉进些,4000码再开火。不到4000码,谁也不准开炮!违者军法处置!” 丁军门起身,看了一眼主炮,又看了一眼敌舰。 “大人,不如发挥我舰炮大射程远的优势,先夺人声?” 刘子香还是提议道,但仅仅是提议,态度也算恭敬。 “子香,你还记得我刚才说,要做出取舍吗?” 丁军门呲了呲牙花子,反正就是感觉有些不舒服。 “不是后队……嗯?” 刘子香轻声疑问。 丁军门点了点头: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若是事不可为,断尾求生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但本官掌兵数十载,也不是只会逃跑的。” “我欲重现闵海军福安号之战术,若事成,则舰队安矣,若事不成,罪皆在我。” “之后,也要固守旅顺,好好扼守黄渤咽喉。” 刘子香眨了眨眼,这几句话信息太多,让他有些震惊了。 “福安号单挑十舰?但那福安是新锐舰船,敌人是东瀛第二舰队全是老旧船只。” “不仅皆为木质舰船,且航速、火力皆不如福安,福安占据绝对主动,才能以寡敌众。” “我们不仅速度更慢,面对的也不是全无防护的木壳船只……” 刘子香突然看向定远的25倍径305毫米克虏伯舰炮。 “看来子香也想到了,在定镇二舰的305炮面前,穹甲和木壳,区别并没有很大。” “只是穹甲船为钢制舰体,更加结实罢了。” 丁军门摸了摸鼻子。 话音刚落,空气中传来奇怪的声音。 呜~ 一枚炮弹从定远前方几十米,上方三十米的高度飞过,然后不知踪影。 但炮弹划破空气的声音,还是令人胆战心惊。 “4000码!” “定远舰目标……吉野!镇远目标,白古朗·恩卡拉达!其余战舰……” 丁军门立刻根据距离分配火力。 此刻第一游击舰队是向东北方向航行,意图绕过北洋舰队中军,攻击后军。 而转向后,北洋舰队中军向东南方向行驶,第一游击舰队左侧斜对着北洋舰队中军正面。 舰艏对敌碰上侧舷接敌,虽然形成t字,但第一游击舰队的位置不太对,左舷后方的火炮不能完全发挥作用。 后主炮就更不能了,除非转向打正船身,但那样的话角度就太大了。 而舰艏对敌的定镇经来四舰,都能发挥主要火力。 轰!!! 定远的305毫米舰炮开火了。 虽然是短管火炮,但重炮就是重炮,动静极大。 炮弹落入阵中,虽然没有命中目标,但激起的水柱留下的水雾也给吉野洗了个澡。 轰!!! 一旁的镇远也开火了,依旧是落入镇中,并没有偏的太远。 这证明至少距离上没啥误差,还都是瞄准水线打的……当然也许只是巧合。 轰轰轰…… 经来也开火了。 不仅主炮,各舰装备的副炮,有攻击角度的,也都开火了。 前队、后队也同样如此。 一直没有命中,直到…… 轰! 一声不一样的炮声,比致靖经来济开炮的动静要大。 没错,平远的260毫米炮开火了。 boom! 首发命中!幸运儿是高千惠! 260毫米炮弹打中了高千惠的舰艏水线,爆炸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大量海水灌入。 正在高速航行的高千惠舰艏一震后,借着这股惯性开始往水里钻,水灌入的速度加快了不少,航速也一下子就下来了。 高千惠在第一游击舰队中排在第三位,因为他航速的下降,后面四艘船不得不做紧急规避。 三艘舰船右转,选择绕道外围,但有一艘选择左转。 白古朗·恩卡拉达,现在叫千岁。 因为熟练水手优先供应铁甲舰,以至于这艘新锐穹甲巡洋舰没有得到充足的水手补充。 紧急转向时,犯下了巨大错误! “发信号给镇远,集火白古朗·恩卡拉达号!先断其一指!” 丁军门激动的大喊,差点冲出门外。 还好卫兵狠狠的压住了他。 战争没有只有一方能动手的道理,北洋能开炮,东瀛人自然也能。 而且东瀛人拥有大量速射炮,火力强大太多。 要是他就这么跑出去,那这场战斗的结局就说不定了。 轰! 还没有让旗语兵去传令,镇远已经瞄准了千岁,一旁的经来二舰也调转炮口。 现在双方的距离正在快速接近,目前是2500码左右,也就是2300米不到的距离。 由于高千惠挡住了航线,在越过高千惠之前千岁是无法转向的,这也有好几百米距离(高千惠没停车,只是减速)。 北洋也在前进,按这个情况看,双方最近的时候,距离不会超过1500米! “大人,我去盯着主炮!” 刘子香也看出来了,一溜烟就往炮塔跑去,全然不顾纷飞的炮弹。 距离近,东瀛人的速射炮能发挥的威力也很大。 丁军门见他都跑出去了,摇了摇头,看了看千岁,又看向那边正在减速、转向的高千惠。 看来受伤不轻,进水不少。 和917海战不同的地方又出现了。 917时,北洋是被迫出战,被主战派逼着上战场,七月底开战,九月上战场,在此之前还军备废弛了几年。 基本上说,完全没有整备的北洋海军,被送上去和准备已久的东瀛海军打了一仗,然后失败了。 其实如果延后一些,情况就会不同,因为北洋不是单纯的避战,而是同时在等。 等北洋订购的军火。 都知道北洋没有炮弹,津门产品质量堪忧,甚至装不进炮膛,北洋自然也不是完全坐以待毙。 等了这么久,现在的北洋拥有充足的进口炮弹,不仅是305毫米主炮有充足的原厂进口穿甲弹、长开花弹。 就连平远的260毫米主炮,也得到了炮弹补充,而且是正儿八经的炮弹。 不是拿前膛炮炮弹改的样子货。 刚才就是平远的一枚260毫米原装进口开花弹命中了高千惠的舰艏水线处。 击穿了船身、穹甲后爆炸,并没有对核心区和重要区域造成损伤。 倒是! 爆炸不仅让舰艏出现一个大窟窿,还在舱壁上炸开一个口子。 由于惯性挤压,给了水一个较大的水压,水疯狂涌入,让东瀛人不得不关闭前部水密门。 这样也代表着,高千惠出局。 “别慌!别慌,再近一些,再靠近一点……” 刘子香正在安抚着炮手,让他别开炮,等距离再近点,把握好这个机会。 越近,各种数据越方便计算,容错率也越高,命中率自然也高。 boom! 一枚152毫米速射炮炮弹命中了定远的一门速射炮底座,虽然没有炸毁这门炮,但三个炮手全部阵亡。 破片飞溅,伪炮塔里的人还算安全,但刘子香没进炮塔,仅仅是躲在后面而已。 其中一块弹射了好几下,打在刘子香大腿上,带走了一块肉。 扑通~ 刘子香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摔在地上了。 再一看,大腿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口,看到伤口后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疼痛。 “管带!” “管带!” 炮手、水手们紧张的看着刘子香,想过来扶他。 “都别过来!瞄准敌舰!准备开炮!给我盯死了,打不中老子要你们好看!” 刘子香咬着牙,满头大汗的制止了他们。 低头一看,没有喷血,刘子香庆幸的松了口气,那就还不至于死掉。 “给老子打,打中了重重有赏,打中了赏银千两!” “炮手官升一级,单独赏五百两!” “要是击沉了它,炮组所有人统统官升三级,每人赏五百两!”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刘子香还是明白的。 不是他不想给更多,而是他也没太多钱,打完这一仗,不知道要给多少出去呢。 “2000码!” 副炮手激动的抓着钢板,手都发青了。 “1800码了大人!” 他双目通红的看着刘子香。 刘子香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前方。 嗯,什么也看不到。 但战场上有些过于安静了。 他计算着,两分钟前,镇远就该装填好了,但镇远也没开炮。 “1500码!大人,敌舰开始转向!” 副炮手大声嘶吼。 轰!!! 镇远传来炮响。 “开炮!” 刘子香也嘶吼! 轰!!! 第158章 诡异的海战(下) 轰!!! 定远、镇远一共八门305毫米主炮相继开炮,八枚炮弹分四批,向1500码之外的千岁号飞去。 1500码,换算成米也就1371米,不到一千四百米的距离。 而千岁,也就是白古朗恩卡拉达号,舰长112.8米,相当于38层楼的高度。 1400米不到的距离上,瞄准一艘112米长的战舰,是很容易的。 更别说千岁根本无法做规避动作,只能拉满方向舵向右转弯。 结局显而易见了。 boom! 第一枚造成伤害的炮弹,是来自镇远的一枚近失弹,落在了距离千岁左舷舰舯不足三米的位置并爆炸。 因为水下爆炸距离太近,在千岁水线以下撕开了一道口子,每分钟会灌入上百吨水。 第二枚也是镇远打出的炮弹,落在了舰艉桅杆处,轻易撕开了甲板后爆炸。 剧烈的爆炸炸毁了桅杆底座,因为正在右转,千岁的后桅杆顺着惯性,直接向右落入水中。 因为各种各样的缆绳连接着甲板、前桅杆,后桅杆落入水中后,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锚。 巨大的重量和水下的阻力,使其航速骤降,并且行驶方向偏移、船身严重倾斜。 第三枚命中是定远的,也是最后一发命中。 这发炮弹打中千岁左舷舯部后方的位置,薄弱的船壳在305毫米重型炮弹面前和没有一样,轻易被洞穿。 击穿两个船舱后,炮弹才爆炸,在千岁身上留下了一个五米宽的伤疤。 两旁的两座152毫米舰炮上堆放的炮弹被引爆,其中部分炮弹装填的是苦味酸。 爆炸没有造成太大影响,但苦味酸引发了火灾,并且不是一处,是两处。 不远处原来的后桅杆、现在的大坑部分,本来没有引发火灾,现在都燃起来了。 “打中了!三发,整整三发!” 刘子香一只手扶着栏杆,另一只手拿着望远镜。 当看到第三处爆炸后,兴奋的跳起来。 然后扑通一声倒在甲板上,毕竟他的腿上还有伤呢。 “怎么会这样?打中两发,还有一发近失弹,竟然……” boom! 刘子香正在吃惊于千岁没有下沉的样子,甚至还在加速右转(被桅杆拖着向右)十分吃惊。 不过话还没说完,爆炸就响起来了。 在外围略做调整的第一游击舰队其余战舰开始掩护千岁右转。 “快!再装填!” 刘子香俯着身子,催促着主炮装填。 定远主炮以蒸汽动力和液压辅助动力驱动旋转、装填,理论上三分钟一发,实际上五分钟都不一定能重新准备好。 “管带,您受伤了,先跟我去下面治疗吧!” “我没事,我没事!” 水兵二话不说拖走刘子香。 刘子香本想反对,但已经看到地上的一大摊血液,突然感觉身体发软,只能口头反对。 舰桥,丁军门得知刘子香受伤后,紧张的问道: “子香受伤了?情况如何?” “回大人,管带大人的伤势不碍事,但并没有第一时间止血,现在已经送去医治了。” 丁军门面色变了变,但立刻切换回了无所畏惧的样子: “命令前军、后军牵制敌人,中军继续进攻白古朗,不能让他跑了,一定要击沉他!” 这个时代大多因伤致死不外乎两个原因。 第一个是失血过多,第二个是细菌感染。 刘子香有些失血过多的症状,即便伤口不严重,也很危险。 boomboomboom…… 战斗还在继续,第一游击除了高千惠和千岁的其余五艘战舰都反应了过来,向着定镇倾斜火力。 特别是作为旗舰的镇远,得到了更多关注。 每分钟都有炮弹落在定远上,只是有些是小口径炮。 因为爆炸不断,时不时有破片横飞,定镇的重装填用了五分钟都没装好,不过…… “大人!……敌舰爆炸,要倾覆了?” 军官揉了揉眼睛,刚刚还好好的千岁,船身突然倾斜到了四十度以上。 正常情况下,哪怕是全速行驶时突然打满舵,也不会倾斜四五十度。 这可不是灵活的驱逐舰,而是巡洋舰,而且是二等巡洋舰。 “是桅杆!它们没切断连接用的缆绳,还维持着右满舵!” 丁军门门掏出望远镜,他也不明白,但不影响他猜测。 首先,敌舰的右舷没遭到攻击,三发命中都是左舷或者甲板,排除右舷进水的可能。 敌舰不是刚服役的战舰,服役已经一年半了,单纯右满舵导致倾覆的可能性很小。 那就只能是桅杆了。 至于爆炸,也许是炮弹被引燃了吧? “继续打它已经没有意义了,即便不倾覆,也发挥不了作用了,调转炮口,攻击高千惠!” 丁军门没选择浪费时间和火力,果断转变目标。 这个角度基本已经没救了,即便现在不沉,这场战斗他也没用了。 他没有忘记战场上不止一艘敌舰,更没忘记自己处于劣势。 轰boom! 定远还在瞄准,高千惠虽然速度已经慢下来了,但距离远的多,接近2500码。 而这时,炮声和爆炸声几乎同时在丁军门耳边响起。 “大人!” 爆炸产生的震动让丁军门一阵晃悠,一旁的人想去扶他,却被拒绝: “我没事,这炮声很陌生,而且威力不小,应该是普拉特舰长号上的240毫米加纳炮吧?” “去看看哪里被击中了,损伤情况如何。” 丁军门眼中有着忧虑。 东瀛人能威胁定镇的以前只有3门320毫米加纳炮。 而新购买了战舰后,东瀛人多出了4门240毫米36倍径加纳炮。 丁军门不敢确定这个火炮对定镇会不会构成威胁,毕竟是比较新锐的火炮。 “早知道,就托闵军,找法兰西人问问了。” 丁军门看着东瀛舰队本队的方向,那边还在开炮。 而且抛弃了距离他们更近的北洋舰队前军,就对着定镇轰。 “大人,炮弹打在右舷,没打穿装甲。” 丁军门松了口气。 轰! 定远主炮也终于瞄准了高千惠,不过这一轮又没打中。 实属正常,之前八中三是距离极短,而且航线完全预判,千岁又在转向,给出了最大受弹面。 就这,也才八中三呢! “大人,镇远询问,是否回归阵列?” 传令的军官一身黑烟的跑到舰桥。 丁军门看了一眼后军的位置,正在快速和中军走到同一水平线上。 “回复,中军航向不变,另传令后军,全速向南航行,与中军一起迎击拦路的东瀛舰队。” “令前军加速前进,如果东瀛舰队不转向,便与我前后夹击!” 丁军门原本的打算是以定镇为主力,经来辅助,打乱敌人阵型并以重炮杀伤敌舰。 之后便拖着战场向南转移,尽可能把战舰送回旅顺口。 若是实在不行,送掉战斗力弱的后军断尾求生。 但谁能想到东瀛第一游击舰队率先接敌,想绕过定镇,直接攻击薄弱的后军。 这让丁军门不得不被动的提前上中军出阵拦截,也只有中军拦得住,前军去就是送菜。 本来以为就这样了,结果平远一枚炮弹打破了第一游击舰队的阵型。 让第一游击舰队不仅要右转重新编队浪费了宝贵的时间,还送上来一艘最新锐的穹甲巡洋舰。 千岁还在苦苦挣扎,第一游击舰队还没有完成编队重组。 而后军已经赶上来了,主动权短暂的落到了北洋手里。 丁军门下意识的抓住了机会。 后军各舰航速不一,特别是平远,大大拖慢了航速,但也以八节的航速跟了上来。 前面,前军和东瀛本队短暂交火后,越过了东瀛本队的航线,相当于跳出了包围圈。 阵型已经成为了: 北洋前军。 | 东瀛舰队本队。 | 高千惠。 | 北洋中军,北洋后军。 | | 第一游击舰队(五艘)。 各舰互相包夹的局面形成。 硬要说的话,这种阵型对北洋是十分不利的。 因为北洋船少、速度慢、速射炮稀缺,这样的夹击战中,即便定镇的主炮再能打,也挽救不了局面。 但是! 前提是东瀛人能密切配合,因为他们的阵型相对分散,而北洋的阵型集中许多。 哪怕速度慢些,却也能在局部取得优势。 而东瀛第一游击舰队,因为抽调了太多熟练水手,一时半会儿完不成编队。 “舰队保持八节航速行驶,不要怕,冲过去,各舰鱼雷准备!” 丁军门捏着拳头,准备做殊死一搏了。 “军门大人,这个速度,平远怕是无法持久。” 平远舰龄并不长,但作为闵厂出产的军舰,在北洋中属于被鄙视的二线军舰,长期得不到保养维护。 毕竟进口的战舰都还等着呢,你一个国产的急什么? “先冲过去再说。” 丁军门也知道,但是他没有办法。 他只想趁着东瀛舰队失误的机会,带尽可能多的船回去。 某种程度上说,平远还是个拖累…… …… 北洋舰队很紧张,联合舰队也不遑多让。 伊东佑亨此时非常紧张,甚至有些进退失据: “第一游击舰队还没有回复吗?” 伊东佑亨紧张的看着冲过去的北洋舰队前军。 “司令官阁下,河原要一大佐回复,第一游击舰队还在编队中。” 伊东佑亨又看向千岁号巡洋舰,这是刚刚花高价买来的新锐战舰,比吉野都强呀! “千岁的情况怎么样?” “因为倾斜,并没有回复,但之前有进水……而且后桅杆消失,已经被重创。” “千万不要沉没呀!” 伊东佑亨又转回战场,双方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 刚才就是他下令本队开火,炮击定镇,给千岁分担压力。 因此还放走了北洋舰队前军,只有几门没有射界的120炮对准前军放了几炮。 一发都没能命中。 当然,北洋舰队前军发射的炮弹也一发都没命中。 “让第一游击舰队尽快向北洋后部发起进攻,让高千惠尽快远离战场。” 伊东佑亨下了命令,准备开始决战。 “千岁!千岁倾覆了!” 突然,一个小军官指着远处大吼大叫。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千岁已经翻转了六七十度,整条船倾斜着躺在水面上。 这种程度,已经没救了。 其实最初千岁的情况没有这么糟糕,后桅杆落了下去,但并没有触底。 虽然拉扯着千岁的重心,但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问题是,千岁上没经验的人太多了,包括指挥机构,都是临时提拔的指挥官。 虽然也是大佐军衔,但并没有独立指挥快速战舰的经验。 千岁右满舵和桅杆倒塌带来的重心偏移让舰长采取了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左满舵,以平衡舰体重心。 但左侧吃了一发近失弹的千岁,在左满舵时进水的速度更快了,因为东瀛人祖传的损管队伍,很快进了超过五百吨水。 并且,还没能彻底关闭水密门,因为他们都是新兵,除了军官,没有一个损管服役时间超过一年。 毕竟有经验的优先给了铁甲舰。 他们只关闭了前后水密门,却没有关闭与之相对的右侧水密门。 舰长在左满舵后,想起了目前所处的情况,又下令右标准舵离开航线,退出战场修理。 得益于强大的动力系统,此时的千岁还维持着十六节航速。 因为进水平衡了一下左右,走直线是没问题了。 但这个右标准舵,重新打破了平衡,左侧舱室的水冲开了右侧水密门,流入了右侧舱室。 千岁一下右倾30°,左侧螺旋桨都露了出来。 然后,何处的杂物,都开始向右倾倒,重心越来越靠右,炮管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向右垂下。 最致命的操作出现了,后方廓炮副炮的炮手见舰船倾斜严重,以为船要沉没了。 在恐惧中,选择了逃离,这本来没什么,但他们没有关闭后方舱门。 后方的火灾并没有被解决,随着损管也跑了,火灾很快蔓延过来,引燃了一座廓炮堆积的弹药。 没错,小日子也喜欢堆积弹药,学的英吉利的坏习惯。 而且二者也同样不喜欢关闭防火门。 这次爆炸的威力并不大,但是却在船身右侧炸开了一道口子,海水从这道口子涌入。 千岁的重心开始不可挽回的向右倾斜。 并最终倾覆。 “开炮!今天必须击沉定镇!” 伊东佑亨脸色十分难看,但看了看周围士兵士气低落的样子,并没有发怒。 他心里有些后悔,他只是受命来驱逐北洋舰队登陆的,顺便想来捡捡便宜。 哪知道刚接触,一艘新锐战舰就这么沉没了。 血亏。 boom! 就在他想的时候,一发从平远号上发射的260炮弹命中了敷岛的舰艏。 并且直接在舰艏处爆炸,舰艏装甲非常薄弱,直接被炸出一个大口子。 海水沿着这个口子疯狂涌入,加上舰艏变形,敷岛的航速一下就降了下来。 “八嘎!报告损伤!” 震动加减速让伊东佑亨摔了个跟头,爬起来后捂着头,那里正快速出现一个大包。 “舰艏破损,大量海水灌入,两门47毫米机关炮失去作用!” 伊东佑亨憋红了脸: “我们命中定远那枚,取得了什么战果?” 他问的是那发240毫米炮弹的战果。 “报告!……并未击穿定远的装甲,我们是打在定远的装甲堡上,装甲最厚的地方。” 军官不服的说道。 不过看向定远的眼神中,还是带着恐惧。 “八嘎……集火进攻镇远!让河原要一也尽快集火镇远!” 伊东佑亨恶狠狠的看着定远,然后又看向舰队外侧的镇远。 他当然不是知道镇远的装甲有问题,而是单纯的因为镇远在外侧,定远在内侧。 距离更近。 “严岛和桥立为什么还不开炮?!距离这么近了,还无法瞄准吗?” 240打不穿,伊东佑亨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305毫米大炮,然后突然想起了本队中的两艘奇葩。 三景舰之二装备的320毫米加纳炮。 口径更大,身管更长,威力比定镇的305毫米舰炮更强! “卑职这就去催促!” 提到严岛和桥立,其他军官也来了精神。 毕竟手里的240毫米对镇定镇的305毫米,看起来实在是差距明显。 虽然在一些评估上,240加纳炮的火力比305\/25强,但士气可不管这些。 大就是好,多就是美! 而320\/38,无疑是比305\/25更大、更美的存在! 轰!!!! 严岛开火了。 轰!!!! 紧接着是桥立。 二舰不同于松岛主炮后置,其38倍径320毫米主炮是前主炮,不用调转方向就能开炮。 但精准度嘛…… 服役的时间中三景舰经历了两次战争,甲午和日俄,海战参加不少次,主炮一次都没命中过。 不过! 这次不一样了! 严岛发射的炮弹从北洋舰队上空飞过,直直的朝着刚刚转向的吉野号飞去。 吉野号舰长河原要一本来是见编队迟迟没能完成,本队催得紧,便准备先掉头南下。 刚转过头,朝着东南方行驶,320毫米加纳炮炮弹直接从舰艏穿了进去。 并且一路所向披靡,击穿了提弹器、穹甲后,命中了锅炉。 好消息,这是一枚哑弹,并没有爆炸。 坏消息,锅炉爆炸的威力比一枚320炮弹更大,而且是大的多! 特别是,吉野是一艘以速度闻名的快速巡洋舰,要快,马力就要大,锅炉就要多,压力也要强。 威力就更大了。 炮弹砸在锅炉上,引发了锅炉大爆炸,并引发了连锁反应。 即便是做了隔断,但锅炉压力蓄满后威力太大了,连锁反应炸开了隔舱,一次性把十二台锅炉全炸了。 boom! 满天蒸汽飞舞,遇冷迅速释放热量冷却成水雾,就像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朵白色的云朵一般。 远远看去,还仙气飘飘的。 但只有到近处才知道,这些都是高温蒸汽! 能瞬间把人表皮烫熟的高温蒸汽。 吉野号上360名水兵、军官,要么在爆炸中死亡,要么被高温蒸汽烫熟了皮肤和呼吸道。 要么,在接下来的连锁爆炸中身亡——爆炸引爆了敏感的苦味酸,苦味酸爆炸后引发了火灾。 最后的幸存者要么死于火灾造成的持续高温和有毒烟雾,要么随着吉野沉入水中。 也没用多久,十分钟不到,吉野就彻底失去了踪迹。 “啊?”倭寇甲。 “吉野怎么了?”倭寇乙。 “是故障吗?”倭寇丙。 …… “这炮谁打的?发财了呀!”陆仁贾。 “我的老天爷,炸成渣渣了吧?”宋兵乙。 “好!是谁打的炮?那艘船打的?本官要重重的赏他!”丁军门。 …… 不管是联合舰队本队,还是第一游击舰队,亦或者北洋舰队,都暂时陷入了沉寂。 之后是东瀛人的不可置信,北洋其实也不可置信,但很快就开始打听是谁打的。 毕竟这样一炮,高低能挣个世职。 然后发现,好像不是他们打的。 “我们的重炮都是朝着前方的,面向后方就只有一些中小口径炮,哪里有这个威力。” “吉野是穹甲巡洋舰,那些中小口径炮怕是不能击穿他的穹甲。” 这是困扰北洋各管带的问题。 而联合舰队就简单的多了。 “八嘎!” 伊东佑亨瞠目欲裂,气的差点得了心脏病。 现在要是有人量一量他的血压,怕是能直接到顶——不是只能到顶,而是血压计有顶。 “是严岛或者桥立吧?” 伊东佑亨咬着牙问道。 “这……不太确定。” 军官们低着头。 虽然是一发入魂,但却是自己打自己…… “是北洋!卑鄙的北洋海军!” 伊东佑亨嘴里都是血,咬牙咬出来的,也是气出来的, “我方落入了北洋的陷阱,在定远和镇远的双重夹击下,为了帮助联合舰队脱离……” “吉野和千岁英勇无畏的冲了上去,为联合舰队争取到了撤退的机会。” “但吉野被击中弹药库,千岁被305巨炮命中数十次,不幸沉没。” “这就是事实知道了吗?!” 伊东佑亨即便很想让严岛或者桥立的舰长自尽,也必须先把这事儿定性。 不然不光他得担责,海军也得被诟病,他将成为海军的罪人。 “铁甲舰在前,其余船只拉开距离,重点进攻平远、广甲乙丙。” 伊东佑亨必须捞点战绩回去,选择不和定镇死磕了。 不过…… “命令严岛桥立,继续用重炮攻击定镇,注意保持距离。” 第159章 中场休息 伊东佑亨想以本队为屏障,挡住北洋南下的中军和后军,将北洋舰队分成两部分。 这样打了一小时,双方互有命中,但都没有决定性战果。 东瀛三艘铁甲舰没什么大事,即便是最老最薄的扶桑号,也只有定镇的305才能造成实际威胁。 更别提定镇的主炮需要压制敷岛号,这是东瀛联合舰队旗舰,同时也是东瀛最大最强的铁甲舰。 丁军门希望能先把东瀛舰队旗舰赶出阵列,如此一来,加上两艘战舰沉没的打击,东瀛一定会士气大跌。 这样,北洋就更有把握逃跑了。 是的,丁军门依旧是想着逃跑,不是惧战,而是东瀛人即便沉没了两艘新锐战舰,舰队实力依然远强于北洋。 真要打,除了定镇,其余战舰都会被炮弹淹没。 一小时内,定镇二舰8门主炮共发射了近80发炮弹,其中4发取得了命中。 但敷岛不说毫发无损,顶多也仅仅是轻伤,杀伤几个人,打烂一些设备什么的。 25倍径短炮对于巡洋舰来说伤害溢出,但对于同等吨位的铁甲舰,毁伤能力严重不足。 普拉特舰长号水线装甲最厚处达300毫米,虽然不是表面硬化装甲,但也不是定远的305毫米短炮能击穿的。 两枚撞在装甲带上的305炮弹都只是打出了一个坑,没能击穿。 “大人,广甲烧起来了!” 刚刚才恢复了一些,爬到舰桥的刘子香指着后军方向。 这一个小时,东瀛用三艘铁甲舰吸引了北洋的目光,但大量速射炮都在向后军倾泻火力。 平远还好,本身属于岸防铁甲舰,被十几门速射炮压着打,也只是轻伤。 但广字三舰就顶不住了,即便是120毫米速射炮,也能对广乙广丙构成重大威胁。 而木壳的广甲,即便损管非常英勇,但先天缺陷无法弥补,火势逐渐大了起来。 苦味酸是会燃烧的!对木质船壳有特攻。 “让广甲退出阵列灭火,然后尽快南下。” 丁军门看向身后。 第一游击舰队剩下的四艘船,正分成两部分,浪速、秋津洲一队,七月九日和五月二十五号一队。 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对着经远和来远打。 经远只能苦苦支撑,来远倒是和七月九日、五月二十五日打的有来有回。 浪速虽然抽调了些人,但底子还在,而后两者加秋津洲,即便是老兵,也是从其他船上抽调的。 秋津洲号好一些,至少在东瀛服役十个月了。 “发信号,舰队右转,不能让东瀛舰队于西侧汇合,不然咱们就回不去了。” 本队和北洋海军越来越近,丁军门必须下决定了。 海战的话,最好的选择其实是向左,以东瀛本队后方的薄弱点千代田等舰为突破口。 这样不仅有机会再重创甚至击沉东瀛一两艘舰船。 还能使东瀛舰队本队做的机动成为无用功,毕竟北洋一旦这样打,东瀛舰队必须浪费时间掉头才行。 但丁军门不敢,因为一旦向左,就是朝着外海去了,距离目的地旅顺港越来越远。 航速本就更慢的情况下,再转向时,东瀛人能轻易走到北洋舰队西侧,彻底挡住北洋舰队回家的路。 “大人,恐怕赶不上啊!” 刘子香不顾炮火,跑到船舷查看定远身上的弹着点, “若是距离缩短到1000码以内,敌人的舰炮很可能对定镇构成威胁。” “赶不上也得赶!不然,就是全军覆没!” 丁军门只能硬着头皮冲锋。 他已经看明白了,北洋就定镇能打。 曾经寄予厚望的210主炮,伤害只能说有,但不高。 即便是东瀛的穹甲巡洋舰,吃了几发后也和没事人一样。 还是得重炮!立竿见影。 “大人,不如全力攻击敌严岛、乔立二舰,若是能取得战果,打乱阵型,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再以鱼雷艇逼迫其铁甲舰转向,我北洋便能逃出生天。” 刘子香观察了一下战场情况,恰好看到严岛、乔立又开炮了。 恩,一小时一发。 “好!就这么办,让镇远攻严岛,我舰攻乔立。” “给后军打信号,让鱼雷艇准备好。” 鱼雷艇和后军编组,在战场外围待命。 丁军门本来是想以后军垫后,撤离的时候让鱼雷艇上,吓唬吓唬东瀛人。 多跑一艘也是好的。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北洋的火力正在逐步减弱。 广甲退出后,火力分摊给了广乙和广丙,以至于水线多处被击穿,且广乙三门火炮被毁了两门。 在东瀛人速射炮的攻击下,北洋各舰都有大量的炮手伤亡、小口径速射炮被毁的情况。 经远被浪速和秋津洲集火,导致一半的炮手阵亡或失去战斗力,还伴随着大量人员伤亡。 不过东瀛人也不好受,严岛被镇远命中两次,一次炸废了两门120副炮,在船身上留下一个恐怖的缺口。 另一次命中舰艉,又炸废了一门副炮的同时,引发了堆积炮弹的连锁爆炸,并起火。 虽然战斗力大损,但并没能达成让其减速的目标。 乔立被定远命中了一发,没有打到水线,也没有打到主炮,而是命中了司令塔。 三景舰的司令塔厚度仅有100毫米,305毫米炮弹不费吹灰之力,轻易击穿。 乔立的指挥机构直接报废,这让乔立因为熟练人手不够本就不快的反应变得极慢。 但,还是没能让东瀛舰队的阵型出现混乱。 boom! 脚下的甲板震了震。 “哪里被命中?” 丁军门放下望远镜。 “舰艏,下层舱室起火,损管正在救火。” 刘子香面无表情。 定远镇远的装甲也不是全能的,装甲堡内倒是安全,舰艏舰艉也是有薄弱处的。 “集火严岛。” 丁军门盯着吃了两发305的严岛。 相对而言,她应该是突破口。 “大人,快看广甲!” 大副激动的指着远处,广甲退出灭火才半小时,而且航向也是向着南方,还在视线中。 丁军门透过望远镜,广甲已经彻底燃起来了,熊熊大火包裹着船身,浓烟滚滚。 看到周边有几艘救生艇,丁军门略微松了口气。 “大人!舰艏火势太大,可能会危及鱼雷,把鱼雷发射出去吧!” 被熏的满身发黑,走路踉踉跄跄的损管找到了刘子香。 “立即释放舰艏鱼雷,还有,给鱼雷舱注水。” 刘子香想都没想果断下令。 一旁的丁军门看着越来越近的东瀛舰队想阻止,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大人,前军,是前军!前军回来了!” 军官指着东瀛舰队本队南部,激动的手舞足蹈。 刘子香和丁军门立刻看向那个方向。 望远镜中,致远、靖远、济远三舰从东南方冲了过来,航向西北,正在攻击东瀛舰队本队左舷。 面对左右夹击,这让东瀛舰队出现了短暂的混乱,然后伊东佑亨下令舰队左转弯。 放弃了围堵北洋舰队的念头。 “八嘎!乔立在干什么?!” 伊东佑亨都带着铁甲舰开始转向了,都转了几十度了,突然发现乔立还直冲冲的向西北航行。 “司令官阁下,乔立的司令塔被定远的重炮命中,也许出现了故障。” “给乔立发信号,让他立刻左转!” 乔立并不是出现了故障,而是指挥机构被一锅端之后,整个船的指挥陷入了混乱。 补上来的舰长只是一名大尉,这也就罢了,好歹是大尉,其余军官是一大堆少尉,只有一名中尉。 他们并没有独立指挥的经验,指令乱成一团,在阵型中还好说,大不了就是维持航速和开炮。 一转向,他们的素质就暴露了出来。 加上一群没什么经验的水兵,乔立直接脱离了阵型。 北洋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可惜的是手中火炮射速较慢,效果并不理想。 不过因为其已经脱离了编队,东瀛舰队本队的阵型出现了些许混乱。 本来前军想冲过去冲杀一阵,彻底搅乱其阵型。 但经远被集火了半天,已经顶不住了,犹豫再三,前军还是决定去营救经远。 如果经远没了,那没人能顶上他的位置帮定镇扛炮。 当前能以绝对劣势打成这样,大半功劳都在定镇的主炮上。 刘子香见状,也果断指挥定远右主炮炮击浪速,左主炮继续炮击东瀛舰队本队。 镇远也采取了同样的做法,不过是右主炮继续炮击东瀛舰队本队。 十分钟后,随着镇远的一次命中,第一游击舰队也开始脱离。 “呼~让炮手抓紧时间休息,另外抢修一下损坏部位。” 东瀛舰队本队转向后正在逐步拉开距离,短时间内无法重新完成编组。 北洋虽然正在追,但航速慢,距离越来越远,命中率也越来越低。 丁军门干脆下令停止炮击,让炮手能休息一下。 “大人,广乙、广丙进水严重,已经快跟不上了。” 丁军门刚坐下,刘子香就找了上来。 丁军门看着广乙广丙,久久不语。 第160章 双赢?(上) “平远、经来的情况如何?” 丁军门看着逐步落后的广乙广丙。 趁着中场休息,派小艇进行了一次情况收集,让他能更准确的掌握舰队的状态。 虽然重磅炮弹目标都是最前面的平远或者定镇,但还有大量速射炮分给了广乙和广丙。 广乙和广丙就不是用来干这个活的,打的十分凄惨。 广乙水线吃了5枚120炮弹,广丙吃了4枚,因为设计问题,舰体内已经进了大量的水。 “平远还好,虽然有几处起火,但动力和主炮不受影响,来远也是,经远的情况就……” “大半艘船被熏的漆黑一片,不知道吃了多少炮弹,舰上人员伤亡惨重,主炮被卡死正在抢修,副炮也就左侧还能用。” “船上的速射炮也被敲掉大半,救生艇因为火灾不得不全部放弃,多个舱室也一片狼藉。” 经来是甲带装甲巡洋舰,虽然水线依旧坚挺,但还是有大片无防护区或者防护薄弱区。 这些地方被打的稀巴烂。 “大人,若是再来一次,经远怕是连灭火都做不到了。” 刘子香叹了口气。 本来以为战场局势不错,但没想到经远虽然漂着,但其实已经废了。 至少暂时失去了战斗力,东瀛人这么猛的火力,没了经远用谁来顶? 而且还不仅如此, “另外我舰伤亡三十七人,舰艏副炮,镇远伤亡四十五人,我二舰医院皆被毁,伤员无处治疗,只能在船舱内等待。” “大人,不能这样打下去了。” 刘子香看向远方,不远,就在七八公里外,东瀛战舰在重新集结编队。 北洋看得见,但什么也做不到。 定远镇远的305毫米主炮最大射程只有7800米,甚至不一定够得着它们。 平远的260毫米主炮倒是够得着,但这个距离也不可能打中。 逼近也不可能,北洋只有致远靖远速度快些,冲上去就是肉包子打狗。 而北洋目前的情况,一旦东瀛人再次编队杀回来,可就没有前军解围,更没有人能扛住火力,让定镇发挥了。 “把伤员集中到广乙广丙上,从广乙广丙号各抽三十人,补充到舰上。” “然后让广乙广丙脱离队列,沿着岸边走,如果东瀛人追上来了,直接冲滩,保全一船人的性命。” “其余各舰重新编组。” 丁军门沉默了一会儿,决定让广乙广丙退出阵列,反正他们的航速降下来了,留下来就是个靶子。 还是个不经用的靶子。 “东瀛舰队在南,处于我舰队回旅顺口的必经之路,必然不肯相让。” “我们能仰仗的,依旧只有定镇二舰,还是以定镇为核心。” “主炮炮弹还有多少?” 丁军门问道。 刘子香立刻回到: “定远还有94发,每炮能分23发,还余2发,开花弹58发。镇远剩100发,每炮刚好25发,开花弹和穿甲弹各一半。” 这次定镇有着充足的炮弹,才能一直压着东瀛战舰。 两个多小时的战斗中消耗了一半,但战果也还可以。 不像917海战,五个小时的战斗中,两艘战舰一共才打了197发,到最后阶段因为炮弹不足,火力变弱。 这次他们只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就打出了206发,火力是917的一倍多。 打出去的多了,命中也就多了。 可惜不是装填的苦味酸,不然严岛吃了两发,早该沉了。 “194发……够了,前军三舰各抽二十人到平远、经远上,补充人手。” “前军改为右翼,平远、经远、来远为左翼,定镇为中军。” 广乙广丙只抽三十人是本身已经伤亡了不少,加上人数本就不多,抽了就没啥战斗力了。 而前军在刚才的战斗中参与的并不深,伤亡不多,加上原本编制的人数也多些,抽二十人有影响,但也不大。 听到这儿刘子香一愣: “大人可是要以雁行阵对敌?可敌舰速度太快,若是不正面接敌,而是以速度优势攻击左翼,怕是情况不妙。” “而且经远受损严重,平远航速过低,放在左翼怕是不妥。” 丁军门摇了摇头: “你说的有道理,但事已至此,为今之计只有在接敌之初发挥我重炮火力,才有一线生机。” “不过你说的情况也不得不防……” “这样吧,阵型拉集中一些,中军在后,两翼在前。” “一旦东瀛人以快速战舰尝试进攻左翼,左翼立刻右转,中军前出。” “不可!” 刘子香瞪大了眼睛,极度震惊, “这岂不是将定镇暴露在东瀛人面前?若是其进行雷击,我们可挡不住,也躲不开!” 东瀛人使用的是压缩空气鱼雷,而且没有定向陀螺仪,射程近速度慢还很难打中,可靠性极差。 但,差不是没有,万一打中了,恰好又爆炸了,那即便是定镇也顶不住! 而且定镇副炮少,主炮装填缓慢,根本无法有效阻止雷击。 “我观东瀛人总是进退失据,反应迟钝,必然是士兵士气不高,训练不济所致。” “就算是其想到了雷击,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出来的,这样,让致远、靖远在内侧待命。” “若是敌人打算突进雷击,便由致远、靖远出战逼退。” 东瀛人的鱼雷不进入三百米距离,都不可能打中,而即便他速度快,从两千米以上进入鱼雷发射阵位,都是需要时间的。 丁军门现在的想法就是稳住,反正他们已经“击沉”了两艘战舰,拖时间就是。 敲定战术后便开始准备,先把伤员送上广乙广丙,然后补充人手。 这时,东瀛舰队也完成了调整,双方距离又开始靠近。 乔立还没有脱离战队,而是补充了一些人手,严岛脱离战队,不知道到何处去了。 毕竟乔立说起来是重创,但只是人员被重创,严岛则是损失了火力,还发生了火灾。 就这样,东瀛又一艘战舰脱离,加上被击沉的千岁、吉野,舰艏进水没跟上来的高千惠。 已经损失了四艘,战场上还剩10艘战舰。 而北洋广甲被焚毁,广乙广丙脱离,少了三艘,正好剩下八大远。 纸面上双方的战斗力差距是缩小了,毕竟东瀛损失的都是重要战斗力,而北洋损失的只是小船。 但实际上只是纸面上缩小了,北洋中军主力各舰消耗颇大、受损也不小。 例如经远其实已经该退出队列了,他只剩下受损的前主炮和一门副炮能用,经过修理,前主炮可转动范围只有15°,而且只能向右转。 东瀛舰队虽然也被北洋炮击了,第一北洋炮少还不是速射炮,伤害不大。 第二北洋海军战舰数量少,不可能覆盖每一艘战舰,所以东瀛虽然沉没了两艘新锐战舰,但还是主力尚存。 半小时后,双方即将进入4000米距离,这个距离上,双方的重型火炮就能保证一定命中率了。 “不好!两艘东瀛战舰脱离了队列,向西驶去,怕是去追广乙广丙了!” 刘子香突然发现东瀛舰队的异动。 东瀛舰队这次并没有把第一游击舰队分出来,因为除了浪速和秋津洲,其余两艘战舰不存在机动作战的能力。 这个能力说的是软实力——水兵。 五月二十五号和七月九日号两艘更大更新的战舰打一艘来远,竟然和人打的有来有回。 其中水兵发挥了重要作用。 他们很怂,即便有数量优势,也尽可能保持在四千米左右的距离上,而且每被命中一次,火力就会歇好久才恢复。 同时,他们的射击水平极差,命中率可能连正常命中率的一半都没有。 不然那么多速射炮,来远是没有还手的机会的。 这次分出去的,就是浪速和秋津洲。 “卑鄙小人!” 刘子香咬着牙,看着逐渐离开的东瀛舰船,心急却毫无办法。 他们处于数量劣势,要是再分兵,就没打的了。 特别是要分兵救援肯定要速度跟得上,那就只能分状态较好的右翼致远靖远济远去支援。 “我已经让广乙广丙遇事不对直接冲滩,可是他们本就已经严重进水,不一定能来得及。” 丁军门只是说了一句,没有要营救的意思。 大局为重! “希望广乙广丙能快速冲滩吧!” 刘子香只能摇摇头。 轰! 东瀛开炮了。 轰! 致远靖远的210主炮也开炮回击。 双方逐步靠近,这次东瀛从西侧行驶过来,摆明了就是要堵住北洋回家的路,把北洋往外海赶。 但北洋也不甘示弱,往外走,不一定能回来,自然不能往外跑了。 接触第十分钟,平远的260主炮再次建功,命中扶桑号铁甲舰的舰艏。 扶桑号铁甲舰虽然是铁甲舰,但已经老旧不堪了,铁甲更是最厚处只有200毫米。 平远的260在穿甲能力上比定镇的305都强,自然击穿了。 这次命中,扶桑号剧烈进水,眼看就没救了舰艏很快沉入水中,并且缓慢下沉。 但还没来得及欢喜,经远号发生了巨大爆炸…… 第161章 双赢?(下) 时间往回推一分钟。 经远号的炮手正操作着那门双联装210主炮。 因为主炮出现故障进行过紧急维修,转向角只有15度,所以经远还在调整舰体姿态来辅助瞄准。 就在这时,敷岛朝着经远发射了一枚240毫米炮弹,这枚炮弹本来应该命中经远的水线装甲。 但是,经远正在调整舰身,恰好避开了炮弹直击,按理来说,这应该是一发伤害极大的近失弹。 但是!炮弹落入水中却并没立刻爆炸,也没有立刻停下来。 而是落入水中,并在经远装甲带以下深度改变了姿态,以垂直角度命中并击穿了经远的水下无防护区,且一路冲到了主炮弹药库。 boom!!! 经远的甲板变形,然后被撕裂,喷吐一个巨大的火球,伴随着浓郁的烟雾,各种碎片横飞。 烟雾太大,一时间竟遮住了北洋左翼和中军的全部视野。 “经远……没了。” 北洋舰队的军官们失声了良久,丁军门才痛苦的闭上眼睛说道。 爆炸发生后,刘子香一时间忘记了呼吸,听到这句话才反应过来: “大人!” 呼呼呼…… 丁军门能清楚的听到刘子香急促的呼吸声,只见他红着眼,咬着牙,整个人像发狂的一只野兽一样。 “集中救生船,先派去救人。” 丁军门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战场,总会有死伤,不要被仇恨遮蔽了双眼。” “经远没了,当前我们要考虑的是,这场仗怎么打下去。” 经远的情况暂时还不清楚,但这么大的爆炸,即便不沉,在这战场上,也已经损失了。 这场战争,北洋舰队处于劣势,回家之路被东瀛所阻,经远,已经注定回不去了。 boom! 一枚小口径速射炮炮弹在定远号上爆炸,将定远号上的人拉回现实。 轰!!! 定远主炮开火,可惜并没有取得命中。 丁军门向后看去,只能看到经远号正在燃烧的舰艏,舰体好像也在逐渐下沉。 “让左翼靠近一点,右翼退到后方,准备冲阵。” 丁军门转过头,看着正在靠近的东瀛舰队。 失去了经远,不仅是失去了火力,还失去了一个肉盾。 东瀛舰队最少有一艘舰船的火炮能解放出来,北洋的压力将会更大。 想要逃出生天,只能直接向南冲,逼迫东瀛战舰让开道路。 不让也行,撞击战术的话,北洋也不亏。 不过拉近距离横冲直撞,右翼的穹甲巡洋舰肯定是扛不住的,所以他决定让其后撤一些。 由装甲厚重的定镇打头阵。 …… “哟西!就是这样打!” 敷岛的舰长兴奋的差点跳了起来,手舞足蹈的看着冒着浓浓黑烟的经远。 “很好!虽然对定镇还是没有办法,但北洋其他舰船根本挡不住敷岛的主炮!” 伊东佑亨爱抚了一下厚实的司令塔装甲, “这就是铁甲舰的威力吗?” 然后用嫌弃的眼神看向舰队中的巡洋舰们,特别是又想起了重金购买的千岁和吉野。 吉野的造价可是273万日元,折合下来超过30万英镑,这些钱,够买大半条普拉特舰长了。 两条加起来,足够买一艘比普拉特舰长更大更强的二等,甚至一等铁甲舰! 可惜,这俩废物,一个倾覆,一个被自己一发入魂…… “海军部还在英吉利订购了两艘重型铁甲舰,听说是排水量超过一万吨的一等铁甲舰。” “真想知道那是何等雄壮的战舰呀!” 敷岛舰舰长的想法和伊东佑亨相同,而且想到了东瀛全新订购的两艘前无畏舰。 “是呀,等那两艘战舰回国,我们在远东是无敌的,西太平洋将是东瀛的天下。”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打赢当前的战争吧!” 提到这两艘船,伊东佑亨也精神大振。 现在拿定镇没办法,但以后就不一样了。 “分出两条巡洋舰压制定镇火力,铁甲舰瞄准敌巡洋舰队。” “来远、平远身上也有厚重的铁甲,开战至今伤势也不重,将重点放在致远、靖远两艘快速巡洋舰上!” 想到被轻而易举打掉的千岁和吉野,伊东佑亨也将目标转向了同为特化快速战舰的致远靖远。 想着千岁这么容易就挂了,致远靖远应该也差不多。 同时心里对特化快速战舰判了死刑,以后再也不会支持订购快速战舰了。 随着伊东佑亨转变战术,东瀛舰队开始机动。 北洋看出了东瀛的意图,但碍于编队速度缓慢,应付了一次两次之后,逐渐力不从心。 “升信号旗,右翼各舰随我舰加速左转!” 邓正卿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四点,即便现在天黑的早,也得六点左右才天黑。 如果继续这样转来转去的消耗下去,北洋无法发挥重炮优势,而敌人的速射炮即便打不沉定镇,也会大量杀伤炮手。 没了炮手,光有重炮也没用。 所以邓正卿决定,冲出阵列,以自身为诱饵,给定镇争取开炮的机会。 “朝廷养士千日,现在是我等报效国家的时候了。” “冲出去,为定镇争取机会,此战,不成功,便成仁,出发!” 随着邓正卿一声令下,高压蒸汽接通蒸汽机,蒸汽机全速运转,致远开始加速。 靖远跟着致远一起脱离了阵列,向着东瀛人冲了过去。 但是右翼第三艘船济远上却突然升起了故障旗,并没有随着致远运动,依旧保留在阵列中。 “故障?罢了,两艘也已经够了。” 邓正卿没有多想,济远的航速本就慢些,疏于保养,最高航速也只能达到14.5节。 没来就没来吧。 “这是致远靖远用性命给我们创造的机会,不能浪费了,让主炮手好好打。” 丁军门强压着胸中的悲痛。 经历了吉野、千岁的经验后,丁军门也对这种空有火力航速,但防护薄弱的战舰失去了信心。 特别是东瀛人也不是没有重炮,经远就被重炮命中击穿了装甲(他不知道是水中弹)。 没有装甲的致远靖远,怕是命不久矣。 轰轰轰…… 双方你来我往的开火,然而出乎丁军门意料的是,打了一个小时,致远靖远频频被命中,却始终坚挺。 并没有像千岁一样进水倾覆,也没有如吉野一样爆炸,甚至航速也只是降低了两三节而已。 致远吃了两枚200毫米以上的炮弹,靖远吃了三枚,值得庆幸的是都没有命中核心部位。 就是水线处,被速射炮打成了筛子,造成进水导致航速下降。 但在熟练损管的努力下,致远靖远始终保持着十二节以上航速,并且依旧维持着编组行动。 而这一个小时中,东瀛舰队和泉号(爱斯梅拉达)吃了两枚305炮弹,重伤退出阵列排水维修。 高砂(五月二十五号)、千代田各吃了一发305炮弹。 其中高砂运气很好,命中的是一枚穿甲弹,而且炮弹从舰艏无防护区过穿。 炮弹在洞穿高砂后,在距离十几米外落入水中爆炸,只是镇出了一些裂痕,少许进水。 而千代田就倒霉了,倒霉就倒霉在了装甲上。 这枚炮弹同样是穿甲弹,轻易洞穿了千代田的舯部水线装甲。 如果没有这层92毫米厚的装甲,炮弹会继续前进,击穿舱室后爆炸,穿甲弹装药少,顶多炸坏一两个舱室。 但这层装甲成功让炮弹的速度降低了下来,爆炸产生的破片击穿了甲板,刚好命中上方廓炮堆叠的炮弹。 十几枚120毫米速射炮炮弹殉爆,本就损伤的舯部水线被剧烈爆炸撑开,瞬间涌入大量海水。 好在身后的战舰躲闪的快,不然就要撞上了。 “好!此战,致远靖远当记大功!” 此时,原本自东向西航行切断北洋返航路线的东瀛舰队为了追致远靖远已经变成了自东向西航行。 千代田的减速让东瀛舰队出现了混乱,让开来封锁。 丁军门看到了希望。 此时已经接近五点,东瀛舰队重新整队追上了,最少要半小时。 而最迟到六点就会天黑,所以东瀛追上来的可能要极小。 “八嘎!让笠置和我们一起上,一定要再击沉一艘!” 伊东佑亨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不甘心的他准备不管编队了,快速出击打一次。 敷岛虽然是二等铁甲舰,火力装甲都不弱,但航速也不慢,能达到18.3节! 有笠置(七月九号)配合,致远靖远是跑都跑不掉。 “不好!主炮对准敌旗舰,阻止他!”刘子香立刻发现了伊东佑亨的想法。 轰!轰! 定远的主炮朝着敷岛开火,虽然并没有打中,但至少能压制一下。 就在这时,另一声炮响了。 轰! 平远的260一炮打在了笠置身上,从左侧射入,轻易洞穿了穹甲,命中了蒸汽机。 boom! 爆炸并不强烈,毕竟锅炉没有爆炸。 但散逸的高温高压蒸汽刹那间布满了整个轮机舱,不仅航速一下降低了下来,轮机舱内的人直接被烫熟了皮。 还因为螺旋桨动力失衡,开始不受控制的左转。 虽然很快通过调整舵面重新回正了航线,但航速下降至了十一节。 “好!就是这样打!打七月九号,逼迫敌旗舰回援!” 丁军门立刻抓住机会,命令定镇进攻速度更慢的笠置。 他的目的很简单,要么你回援保住这艘船,要么咱们各打各的,看谁先沉。 伊东佑亨选择了回援。 别的不说,马上就要天黑了,要是真不管笠置,这艘船绝对带不回去了。 这里距离旅顺口那么近,到了晚上,旅顺口的鱼雷艇、雷杆艇开出来,他们就危险了。 而打致远靖远,仅仅只有他一艘前出,也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击沉,毕竟已经不止命中致远一次了,但始终未曾击沉。 “命令各队,向致远做最终炮击,以最快速度击沉他!” 虽然敷岛回援了,但东瀛舰队可不止这一艘战舰。 轰! 济远也建功了,不过和围绕着致远靖远和笠置打的小战场不同,济远还在打千代田。 济远的210主炮两发炮弹同时命中千代田舰艏舰艉水线,留下两个大洞。 本就舯部首创的千代田很快开始大角度倾斜,半个船身都落入水中。 “回防千代田!回防千代田!” 伊东佑亨差点就炸了。 他盯着致远靖远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战绩好看一些呀! 不然他们打了半天,两艘4000多吨的新锐战舰换了一艘或者三艘(广字三舰)一千多吨的清国国产战舰。 回去还不得被要求剖腹自尽? 战绩太难看,现在可不能再沉了呀! 伊东佑亨也不追了,护着战舰远远的对北洋开火。 丁军门看了看炮弹,定远还剩三十多发主炮炮弹,倒是还能撑一会儿,但副炮弹药已经耗尽。 平远也打出最后一发炮弹后,打出来弹药耗尽的信号。 “大人,平远又打中了千代田,要不咱们再……” 刘子香看着又中了一炮的千代田跃跃欲试。 “西北方向发现敌舰,是浪速和秋津洲!” 桅杆上方传来喊话,丁军门看到正在赶来的浪速和秋津洲,叹了口气。 “撤吧!” 北洋舰队南下了,这次东瀛舰队没有再阻拦,因为再打下去,天就要黑了。 而且千代田的情况很差,必须立刻救援然后拖走。 双方就这么做了告别,。带着满身硝烟和一船的尸体伤员,回家舔舐伤口。 平远命中千代田的最后一发炮弹给了千代田最后一击,打穿了隔舱,海水流入另一侧,并熄灭了锅炉。 在北洋舰队离开一小时后,千代田排水不利,沉入水中。 当然,北洋不知道这些。 “大人!快看致远!” 在旅顺口外三十海里处,致远终于是进水太多撑不住了。 舰艏没入水中,司令塔都开始进水,锅炉全部熄灭,排水系统停止工作。 损管已经尽力了,但英系战舰就是如此,水密隔舱设计缺陷。 “让致远弃船吧!” 丁军门一边说,一边看向后方,哪里还有带着伤员的广乙广丙。 …… “击沉倭寇近九千吨,我舰队沉没六千吨,此战,我北洋大胜。” 汤潇逸看着报纸,眉头皱了皱。 又翻开另一份,英文报纸: “击沉北洋三艘战舰,东瀛沉没两艘,东瀛大胜……” 汤潇逸放下报纸: “两国交战,我只听过赢两次,还没听过谁能双赢。” 第162章 谋划北洋舰队 “确定千代田没有返回?” 汤潇逸看向徐希颜,一旁的李和更是眼巴巴的看着他。 “没有,东瀛舰队返航的舰船中,并没有千代田的踪影。” 徐希颜肯定的点了点头。 汤潇逸又捡起了那张报纸: “那就是东瀛人说谎了,战报嘛……这么说,这一仗,北洋击沉了三艘,总计吨出头。” “而北洋沉了广字三舰,经远、致远五艘,共计8500吨,都没有说实话。” 致远沉没是北洋来信说的。 汤潇逸揉了揉眉心,有点不太敢相信。 准备时间拉长,北洋的战斗力有所提升,这汤潇逸是相信的,毕竟那些军火汤潇逸都知道。 他还买了400发210炮弹给福安做储备呢。 产线产能有限,优先生产速射炮和203毫米炮弹。 不过,东瀛舰队有史诗级加强,在绝对劣势之下,北洋竟然能打成这个样子,有些出乎意料。 “虽然是小胜,终归是赢了,赢了就好,赢了就好……” 李和喃喃自语,然后发现没人接话,一抬头,都在看着他,让他有些尴尬,立马补充道, “这么一来,咱们的压力也小很多,琉球那边的压力也会小的多。” “东瀛短时间怕是没能力继续进攻了。” 汤潇逸摇了摇头,李和在训练上是个人才,战斗上也不差,是个将才。 但为帅,还差了一些: “这场仗,北洋顶多算战术胜利,战略上却彻底失败了。” 李和疑惑的看着汤潇逸: “大人是说,东瀛舰队尚未出战的舰船?” 汤潇逸摇摇头,看向徐希颜。 徐希颜接到汤潇逸的眼神后,拿出一张纸,三两下画出关外的粗略示意图: “李兄,这是关外目前的局势,东瀛陆军已经掌握绝对优势和战略主动权,并且开始进攻旅顺口。” “北洋出战,就是为了运输兵力阻断进攻旅顺口的东瀛第三师团后勤补给,让其无法继续进攻。” “这一战,北洋舰队损失的除了经远和致远,都是千吨上下的小船,战术上可以说是巨大成功。” “但战略上,东瀛舰队实力未曾受到根本性伤害,主力尚存。” “北洋舰队再想进行阻断后勤的作战,必须要考虑是否还会被东瀛舰队逮住,而北洋已经实力大损了。” 数量也是一种实力,如果不是经来扛了半天炮击,致远靖远冒死充当诱饵,定镇的主炮也无法有效发挥。 “这样一来,北洋是否还能继续有效的阻止东瀛陆军的进攻?如果不行,那只能祈求旅顺口驻军能守得住。” “但若是旅顺口仅仅凭借陆军就能守住,北洋怕不会冒险进行这种战斗了吧?” 徐希颜说完,汤潇逸又上前补充: “就我所知,旅顺口只有一个能容纳八大远的大型船坞,战舰受损后需要排队修理。” “而且旅顺口仅仅是作为舰队母港存在,并非是船舶制造基地,工业薄弱。” “而东瀛造船能力虽然比现在的船政弱些,但也比四年前的船政强,已经能在进口零件的情况下制造4000吨级岸防巡洋舰。” 这个特别多舰种特制三景舰,巡洋舰的底子做岸防舰,还扛大炮。 “不说造新船,给他们自己的战舰进行维修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此消彼长之下,北洋战术小胜,战略大败。” 汤潇逸叹了口气,显得更加惋惜,这一战比917更加酣畅淋漓,战争结果其实也不错。 战术上是取得了胜利的,不管怎么看,五艘破旧小船,换了三艘新锐战舰,不亏。 但问题上北洋换不起! 北洋来电,也是希望船政局能提供一些维修零件、工人,还有支援。 零件没什么问题,但工人和支援…… “这……” 李和犹豫了很久,着急的满头大汗,最后一下跪在汤潇逸身前, “大人,闵海军还有四艘战舰,总计吨位一万多吨,而且战力强大。” “若是能和北洋配合,此战并非就没有了一战之力。” “大人,属下是有私心,想让大人救北洋一救,但也绝无二心。” “只是东瀛势大,若是北洋败了,我们也独木难支。” 李和知道,北洋向来霸道,闵海军北上,最后一定会争夺控制权。 而客军哪里争的过主军?到时候闵海军很有可能变得不受控制,这是闵系上下谁也不能接受的。 不过就这么看着局势发展,李和也做不到。 一是他曾经在北洋呆过,高低有点感情,二是确实如他所说,若北洋全军覆没,这场战争就真的没希望了。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闵海军北上,能做什么?去旅顺口挤船坞?排队等补给?” “旅顺口连最基本的燃煤都不能保障,福安也就罢了,烧一烧劣质煤,也能将就。 “福星、福靖、福清烧劣质煤?还是去的时候专门派几艘运煤船拉煤去?” “没有优质煤,特别是福靖福清,发挥不出速度优势,那下场和广字三舰没有区别。” 汤潇逸曾经也想过北上,而且不止一次,在他刚入船政不久的时候就想过。 福靖福清也是在这种思想下制造的,快速战舰上去补刀。 但随着对清国官员越来越了解,对北洋越来越了解,就打消了这种想法。 别的不说,汤潇逸要是敢运无烟煤去旅顺口提前储存,就有人敢把这些煤卖了。 之后再放点煤渣进去,一把火烧了,说是自燃,你有什么办法? 即便知道有问题,北洋也会保住自己人。 另外像速射炮炮弹什么的,北洋也没法补给,全部提前储存? “北洋问题多多,而且我们还需要保住琉球,暂时是不能北上了。” “不过,北洋舰队可以放弃旅顺口,前往威海卫。这是我的建议。” “闵海军移防松江府,东瀛战舰出动,我们也能立刻出击,不过暂时应该不会有多大动作。” 汤潇逸准备试着保一下北洋舰队。 至于陆地上,他能抽出的人手不多,需要用人的地方更多,总不能把新招募的士兵送上去吧? 汤潇逸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封信给北洋大臣,是商量海军“联防”的事情的。 联防嘛,联着联着就…… “你去仓库中取一些必要零件,挑紧急的拿,用福靖给北洋运过去。” “顺便把这封信送给北洋大臣,他应该不会拒绝。” 这种事自然有一些条件,汤潇逸的开价不是很大方,但北洋绝对需要。 第163章 接收 “哼!大敌当前,还看不清形势,为一己私欲保存实力,不顾天下大事。” “甚至还妄图染指我北洋。” 北洋大臣将信封扔在桌上,气冲冲的。 一旁的张佩伦连忙附和: “若是撤出旅顺,海防失守,朝廷怪罪下来也是怪罪我们,怪不到他汤家父子头上。” “我看当初闵军要走了李和,还委以重任,就是为了千金买马骨,不可不防呀!” 汤潇逸的想法,北洋大臣和张佩伦都看出来了。 倒不是说暴露了多少,也不是因为联防的提议,而是汤潇逸提议北洋撤出旅顺口。 虽然旅顺口和威海卫都是北洋的重要港口,但和建设完备的旅顺口比起来,威海卫还差不少意思。 而且放弃旅顺口,那海峡相当于放弃了一半,海防不说全部失去,也守不了几天了。 北洋舰队的最大最核心任务不是对外开拓或者震慑,而是守住海峡,使渤海不受侵犯、津门不受侵犯。 换句话说,这是一支以岸防为最主要任务的舰队,其他都是其他。 “不提他们,只要老夫不松口,他们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憋着。” “不过也不要过于刺激他们,船舶修理还需要仰仗他们运来的零部件。” “海军各舰情况如何?何时能够再次出海?” 北洋大臣摇了摇头,担忧的想起了目前的情况。 东瀛海军虽然也有损伤,但人家还有其他主力舰,而北洋暂时只剩下超勇扬威可用。 其他的都需要修理。 张佩伦脸色沉了下来,掏出电报: “这是丁大人刚发来的电报,对各舰损伤做了全面统计。” “定远共有147处中弹,舰艏发生大火烧毁舱室三个,通风、通讯等管道多处受创,烟囱被命中多次,碎片进入了排烟管道,需要清理。” “镇远189处中弹,舰艏舰艉多处受创,总体受创程度和定远相似。” “济远69处中弹,舰体多处进水,多处管道、设备损伤,急需修补。” “靖远120处中弹,副炮被毁,速射炮被毁7门,水线多处破损,同样多处管道设备损伤。” “来远271处中弹,即便是主炮也需要更换,船身上下无防护区被打成了筛子,多次出现火灾,需要大修后才能使用。” “平远296处中弹,虽然是中弹最多的,但其情况却仅次于定镇,有些许进水,也需要入船坞修理。” 这些中弹包括了小口径速射炮炮弹,不过中口径以上炮弹的数量也不少。 总体来讲,东瀛海军这次战斗的命中率在3%到4%之间,而北洋有5%出头。 但双方投射量都不在一个层次。 来远毕竟是帮着扛线的战舰,上半场一直被压着打,下半场也继续扛线,被命中的次数第二多。 最多的是平远,因为他慢,看起来最好打。 不过平远虽然外界褒贬不一,但不可否认的是其防御确实是相当强的。 水线装甲吃了一发240,有些进水,但她有双层船壳,一点进水并不影响。 另外,平远的表现还是很棒的,总战绩不如定镇,那也是因为炮少炮弹也不多。 “全部都需要大修后才能用吗?需要多久?” 北洋大臣皱着眉头,十分不满,不满的对象不单单是丁军门和北洋,还有许多。 “旅顺口只有一个船坞能修理北洋各主力舰,各舰排队的话,怕是一年也不能全部修好。” 张佩伦犹豫了一下,猜测到。 “一年?还需要各种物资能及时运到。” 北洋大臣忧愁的站起身,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 “洋人说着局外中立,限制了军火运输,现在仅有的军火,数量不多,且价格昂贵。” “奉天方向战事告急,朝廷把援军都派去了奉天,我那还有兵派去旅顺口?” “没有兵,旅顺口哪里还能撑一年?” 北洋大臣只感觉一股悲伤从心底涌出。 经营多年的旅顺口即将毁灭,何尝不是他经营多年的北洋即将战败? 北洋一败,他的权势、地位,就要彻底缩水。 这个直隶总督的位置,怕是也坐不稳了。 “让经迈去见一见他的小舅子,说说话,聊聊天,联络一下感情……就这样。” 北洋大臣最终缓缓坐下,将那封信收入怀中…… 北洋大臣第三子经迈,取的是卞总督的第四女。 他的小舅子是卞总督的二儿子卞綍昌,现年22岁,正在扬州求学。 卞总督是汤父的便宜师父,汤潇逸的便宜师公,汤家继承了他的部分政治遗产。 ………… 同一时间,汤潇逸正在接待里昂。 一般来说,里昂常年呆在泉州,有时候会去淞沪,少数情况下会来闵都,即便来,也会提前告知目的。 今天他却突然到访。 “里昂先生,什么事这么急,不能发电报?还大老远从泉州跑来。” 汤潇逸疑惑的看着里昂,不知道法兰西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到战场局势发生变化,有其他想法了? “尊敬的汤伯爵,日安。” 里昂先非常优雅的弯腰行礼, “我的老板告诉我,他手里有一些您可能会感兴趣的人。” 汤潇逸被这个称呼冲击了一下,不过入乡随俗……呸!这里里昂才是入乡: “里昂先生……算了,什么人?让我猜猜,我感兴趣的,是学者吗?学校确实还需要更多教授。” 汤潇逸想了想,距离比较近的,应该就是工业学堂的事儿了。 目前工业学堂已经招了一百来个学生,不是汤潇逸不想多招,而是来报名的人不多。 就这不多的人中,还得筛选出智商正常、有一定文化基础的人。 总不能招收些智力发育不完全,或者连字都不认识的人进来吧? “不不不,这个总部确实有考虑,但人员还在筛选中。” 混的好的学者不愿意来远东,水平差的学者施耐德看不上。 施耐德可是一个以生产为核心的大型工业集团,连工程师都不是的,他们可看不上。 “是这样的,您知道的,法兰西也在关注着远东正在发生的战争,集团也是。” “所以,为了更全面的战争进程,我们派出了一支中立的船队,观摩了此次战斗。” “说实话,贵国北洋海军很英勇,而且素质很不错,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依然能取得战斗的胜利。” “即便是法兰西海军,用同样的舰船,也不能做的更好了,但好在法兰西有更好的船,远比德意志船优秀……” 里昂一直叭叭叭叭,汤潇逸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抱歉汤伯爵,我有些跑题了。” 里昂发现了汤潇逸的不耐,尴尬一笑, “回归正题,在战斗结束后,法兰西的船队在离开的途中,遇到了两艘搁浅的军舰。” “是的,就是北洋舰队的广乙和广丙号鱼雷巡洋舰,她们的情况不太好,还有火灾。” “法兰西船队秉持着正义和人道,救助了这些落难的水兵,他们的情况就更糟了,有许多重伤员,要知道当时已经快天黑了。” 汤潇逸惊讶到看着里昂,没想到广乙和广丙真的没沉,只是搁浅。 人还被法兰西人捞走了,怪不得没消息传出来。 看到汤潇逸惊讶到表情,里昂满意极了,摆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汤伯爵,您知道的,按照国际惯例,虽然法兰西救助了这些英勇的士兵,但是是不能放他们回去参与战争的。” “我们必须把他们放在中立国港口,所以船队正在南下,目前应该已经抵达淞沪了。” “我听说这件事后,立刻让他们停在淞沪。怎么样?您感兴趣吗?” 汤潇逸看着里昂,果断点头: “非常感谢法兰西的正义之举,万幸,是法兰西人发现了这些落难者,如果是英吉利人……不敢想。” 英吉利会怎么样汤潇逸不知道,有可能会救援,也有可能不管,但即便不管问题也不大。 但,在法兰西人面前,当然还是骂英吉利人来的实在。 果然,里昂即便知道英吉利人也不会干什么,但汤潇逸这样说他就是会心情好一些。 “里昂先生,不知道这批人有多少?我又该如何感谢你们?” 汤潇逸想知道法兰西人的价格,不然为啥和他说这个? “不不不伯爵,用一句你们的话,这就见外了,法兰西和您是朋友。” “刚打捞起来时一共有354人,但其中多数都带伤,重伤员在救生艇上,轻伤员围着救生艇,只有97人没有受伤。” “那些没有受伤的士兵只是抱着一块破木板,天呐!真是令人感动的正直,他们都有骑士的精神。” “不过因为在海里泡了太久,伤员的伤口发生感染,有14人已经不幸去世了……” 里昂眼中的震惊不是假的。 这么冷的天,那些完好无损的人竟然将为数不多的救生艇让给了重伤员,自己泡在冰冷的海水中。 如果不是法兰西人路过,天一黑,他们很可能因为失温而死去。 “再次感谢您和法兰西对我的帮助,放心吧,我们之间永远是朋友。” 汤潇逸上前拉住里昂的手,你不要钱我也不会上赶着一定要给,拉近两国关系也不错, “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我们和法兰西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 里昂也同意这句话,法兰西在远东的开拓已经不是重点项目了。 虽然还想往滇地扩张,但这和闵系不发生关系,而且随着闵系控制长江中下游,法兰西也有了其他想法。 “那么,让您的人在淞沪接收落难者吧,当然,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这些落难的人不会说是法兰西释放了他们。” “虽然法兰西从不畏惧任何人,但最好还是不要坏了规矩……在明面上。” 第164章 什么抢?我给了钱的! 汤潇逸特意来到了淞沪,成功接收了340名水兵,其中只有125人来自广乙广丙,剩下的都是接收的伤员。 广乙和广丙战斗编制都是110人,加起来就220人。 本身就有伤亡,到退出战斗的时候,又各自调了30人出去,就只剩160人,还撤出来了125人,十分不错了。 原本两艘船上有四百多人的,包括一些广甲上的人,但… 广乙和广丙退出战斗,跑到浅水区想避开可能的追兵,一边排水一边向南缓慢航行。 浪速秋津洲追来的时候也第一时间发现了敌人,没有犹豫,立刻开足马力冲滩。 然后没冲多远就在浅水区搁浅了。 浪速和秋津洲见状没敢靠近,远远的开炮,打固定靶比移动靶好打多了。 打了好一会儿,二舰都发生了火灾,确定二舰肯定动不了了,东瀛人才撤退。 之后幸存者们组织着自救,可惜救生艇本就远远不够,还被炮火毁了大半。 如果不是运气好遇到了法兰西人,这些人的命运怕是不会太好。 也幸好天快黑了,东瀛人才没有回来清理战场。 “大人,水兵的情况都已经统计好了。” “有32人会落下终身残疾,其中10人即便好了,也会失去劳动能力。” “49名重伤员的情况很不好,虽然及时止血了,但伤口严重感染化脓。” “即便是轻伤员,处理过伤口,但因为沾染过海水,也有感染的迹象。” “不知道最后挺过来的人能不能到一半……” 李和十分悲痛,他还看到了几个原平远号上的水兵,有一个人失去了胳膊,一个肚子上的伤口不小,有化脓的迹象。 这个时代对于感染没有很好的办法,清国还是好的,多少有点中药有抗炎能力。 欧洲的医生刚刚从理发师中分离出来不久,更看命。 汤潇逸眉头一皱,这些人可是珍贵的有经验的老兵,而且北洋水兵的训练时间一般也超过三四年。 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拿笔来!” 下人很快送来一盒子笔,钢笔、毛笔、铅笔、有色铅笔都有,都拿来了。 汤潇逸拿起钢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在写大蒜素的提取步骤。 合成药磺胺当然能点亮,但大蒜素也能用,效果也不错。 最重要的是,磺胺是化学合成药,需要化学基础,即便朝前点亮,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制造出来。 就算是只需要烧杯就能合成,光买原材料也需要从欧洲运来,等货送到了,头七都过了。 而大蒜素原材料可以就地取材,含量低那就多取一些。 而且提取简单方便又快速,没有合成这么麻烦。 大蒜捣碎静置、然后隔水蒸馏,提取大蒜油就能用。 虽然仓促做出来浓度肯定不太高,但肯定比没有强得多。 而且这时候的细菌也不耐药。 “送去江南厂,交给刘总办,做出成品后给感染的伤员服用。” “让他切记,方法必须严格保密,做好了也给北洋送一批,但东西必须看着人喝下去,瓶子回收。” 药品无论何时都是暴利产业,汤潇逸之前是没想起来,一直忙着弄重工业了。 汤潇逸想着把制药工业提上日程,特别是青霉素,直接点需要的点数超过10万。 因为青霉素是1928年发现,30年代初步医用,还带着生物专业的前置要求,汤潇逸手下的生物专业嘛……只有养猪。 或者鸡鸭牛羊什么的。 不过青霉素的原理倒是不难,难的是大规模制备需要的优秀菌种,以及大规模制备需要的培养基成分。 可以花点钱培养点人才,然后慢慢试。 没有人才,自己不能规模化制造,肉也会被别人吃掉。 …… 战争并没有停止,海战过后,黑木为桢被押送到了闵都,汤潇逸想了想,给上报了。 之后,第三师团整补了半个月,卷土重来。 而这半个月里,北洋大臣东拼西凑了三千兵马,其中大半为新兵,送到了旅顺口。 东瀛舰队凑了几艘船组成小型舰队,在旅顺口北方游弋,阻止可能的登陆。 闵海军福靖福清福星出动了一次,想趁机重创或者吃掉几艘。 没想到它们直接不接战,远远的还没看清楚,转身就走,还是全速。 福星航速固然不慢,但远道而来,福靖福清燃料不足,加上害怕有诈,并没有追太远便返回了。 返回后福靖福清的燃料已经达到警戒线,在旅顺口要了一点煤炭。 结果送上来的煤炭中竟然还有煤矸石这种东西…… 李和提议在旅顺口或者威海卫弄一个闵海军加煤点,自己负责物资的供应和储存。 北洋大臣毫不意外的拒绝了,在他看来,这是闵军染指北洋的行为。 之后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福靖福清加上福星,一起开始了破交战。 通过琉球,可以直接截断东瀛向南的交通线,不过也没多少能破的了。 战争没打多久,东瀛已经损失了近百艘各种船只,从钢铁货轮到大型渔船,只要被发现,一个不留。 现在他们进口一些东西,主要走北太平洋,沿着大陆架去阿美丽卡购买。 因为没有落脚点,去北边破交非常困难且不划算,便不管他了。 这也够了,至少极大的提升了东瀛的战争成本。 “我们人手有限,暂时不考虑进攻奄美大岛,继续巩固琉球的防御,防止东瀛人反扑。” 黑木为桢送到闵都后,闵军内部进行了一次陆海联合会议,会议的议题是——是否进攻奄美大岛。 汤潇逸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闵军数量不足,新兵还没招募完成,就手里这四五万人。 要防守琉球,还要控制两江和闵浙六个省,还要考虑在恰当的时候阻止北方战事。 两江是江南和江以西,徽和苏、西三地,闵浙是闵、浙、台三地。 不能不管地方,这么好的机会不趁机控制地方,战后可没这么容易。 兵力已经极为紧张,再放七八千人去奄美大岛,不可能了,而且也没有合适的岸防炮了。 琉球能守住,如刺猬一样的岸防炮功不可没,让东瀛人根本无法抢滩登陆,只能从北部过来。 北部有山,且知晓方向的闵军能以逸待劳,轻武器对堑壕没有伤害,重武器运输困难数量不会多。 没有足够的重武器,不可能打下岸防炮台,除非炮台守军跑了。 “希颜兄,新兵的训练、招募情况进行的如何?军官培训也要尽快提上日程。” 汤潇逸看向徐希颜,说到底是兵力问题,如果兵力充足那有这么多问题? “江南三镇已经招募了三万多人,江以西和浙地各二镇差不多招满了,总计近十二万人,差额还有近三万。” “目前人员已经集中到了作训处在淞沪、金陵的十三个训练营训练。” “半年后,新兵能全部形成战斗力,如果要的急的话,三个月时间,以老带新方式,也能补充进现有各军。” 徐希颜对江南有些诟病。 闵军的招兵标准不算。 来源于征兵地本省,身高158厘米以上,四肢健全且协调,视力正常,不能是平底足,有村里开的无犯罪记录,不抽大烟,体质正常。 身高158厘米在这时的南方不算低,但达到这个数据的也绝对不少,毕竟清国的平均身高在160厘米以上。 汤潇逸定这个标准,是为了将想混日子的地痞流氓尽可能赶出去。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能打硬仗的军队只有两种,第一种是良家子,第二种是贼配军。 地痞流氓只会败坏军纪,少数还能用来杀鸡儆猴,多了就不行。 但是在江南省,因为更加富庶,愿意当兵的不多,毕竟这个年代,兵还是丘八。 特别是江南省重要兵源淮地,即便当兵也是去淮军。 招了这么久,三个镇六万多人的编制,只招到了三万多。 而在江以西和闵地,非常容易就招满了,因为这两地多山,除了少数地区,其余地方是非常青睐有口饭吃的。 “江南招不到就从其余四省招人补足,军官呢?” 汤潇逸不在意是哪儿招的,先招满再说。 “进行正规的军校学习是没时间了,我将随军培训班进行了强制性推广。” “所有棚长、副棚长,都需要接受队排级军官培训,而队排级军官则要接受营级军官培训。” “往上标协等都是提一级,并且快速挖掘士兵晋升,能快速培训一批勉强能用的军官。” “正式培训,还是得进行系统化教学,这方面我已经委托船政局大力翻译西方军事着作,做个参考。” 相比士兵,军官问题更让徐希颜头疼。 士兵训练时间短,让他们学会基础战术动作和听话就行,就算战术不熟练,听话就行。 而军官,没有足够的素质,那简直就是灾难。 特别是刘庆森干掉第六师团后,徐希颜对此非常重视。 以前是自愿报名,现在是强制推行,必须学,还考核。 “大人,总督大人来了。” 汤潇逸正想谈军校改造的事情,汤父突然到了。 汤潇逸一愣,他在淞沪,汤父在金陵,怎么突然来了? “爹,怎么了?” 汤潇逸疑惑的走出门,汤父正站在风雨中。 “北洋大臣向朝廷告状,说你抢了北洋的人不还,有人把电报打到了我这里。” “还是两份。” 汤父眼神迷离,在思考着,随手把电报递给汤潇逸。 汤潇逸立刻反驳: “什么抢?我是那种人吗?” 想了想又补充道, “我花了钱的!” 花没花只有他知道。 听到花了钱的,汤父的神色终于变了变,点了点头。 汤潇逸打开两份电报,一份是庆亲王发的,东绕西绕的说不要破坏团结,把人还给北洋。 还有打第六师团的赏赐什么什么的。 另一份是翁帝师发的,绝口不提抢人的事,先说了北洋一顿,说北洋出工不出力,有二心什么什么的。 然后说汤家的忠诚,之后又表示会帮忙要赏赐,也是第六师团为借口。 最后的最后提到让闵海军大力发展,朝廷支持,特别是人才上会提供支持。 “这群垃圾,斗都斗到我这里来了,我很闲吗?!” 汤潇逸挥手扔掉了电文…… 第165章 旅顺口失守 二月,随着太阳直射点逐步北移,旅顺的温度逐渐回升至0c上下。 天气好的时候,积雪在白天融化,晚上又冻上。 在这冰冷之下,沉睡了一个长冬的青草开始苏醒,可惜,一起苏醒的不仅有青草。 轰轰轰…… 桂太郎率领着第三师团重新进攻旅顺口。 并且用上了缴获的大炮,集中近六十门各型火炮对旅顺口要塞进行狂轰滥炸。 虽然这些轻型火炮面对坚固的旅顺口要塞毫无办法,但桂太郎要摧毁的不是要塞,而是守军的士气。 “猴子给给!” 随着少佐指挥刀挥动,密密麻麻的东瀛士兵冲向了硝烟弥漫的要塞。 要塞只发出了微弱的反抗,因为大量士兵已经逃跑了,东瀛人轻易就占领了坚固且近乎完好无损的要塞。 “哟西!清国人的抵抗意志已经被我英勇的大东瀛帝国皇军彻底摧毁了!” “第六师团那些废物,竟然全军覆没在了冲绳,还被称之为皇军,简直是一种侮辱!” 桂太郎心情复杂的痛斥着第六师团。 第六师团全灭的消息在世界上根本瞒不住,但在东瀛瞒住了,这个时代信息封锁很容易做到。 东瀛人不敢让第六师团被全歼的消息在国内流通,不论怎么讲,这也是东瀛六个常备师团之一,便封锁了民间消息。 可惜,东瀛人封锁不了外面,随着第六师团师团长黑木为桢被抓的消息被确认,东瀛发行的债券一下子就无人问津了。 毕竟这不像海战,双方都有战果,随便怎么编造,第六师团全军覆没,琉球还在清国手中,战场局势非常模糊。 东瀛急需要一场胜利,一场大胜来提振信心,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的信心。 这让第三师团只休整了半个月,就不得不重新发起进攻。 第六师团的锅,第三师团来顶,这怎么能不让桂太郎愤怒呢? 好在,这次战斗非常顺利。 “师团长阁下,第五旅团已经攻占206高地!” “这么快?”桂太郎眨了眨眼。 这不是刚攻下一个外围堡垒吗? “我军冲上去的时候,懦弱的清国士兵已经逃跑了,一群懦夫,身处坚固的堡垒中都不敢和皇军作战,废物而已。” 第五旅团长不屑的说道。 206高地面积并不大,但从上能俯瞰港口,自然也能从这里炮轰港口,位置十分重要。 他本来以为会有场恶战,派了一个小队去试探,然后就打下来了。 就一个小队。 桂太郎立刻走到地图边,如果淮军将领在这儿就能发现,东瀛人的旅顺口地图比淮军的更精准详细: “如此一来,松树山、鸡冠山堡垒已经失去了策应,而且我们能直接从岸上攻击北洋舰队。” “哟西~立即增派人手,防止清国人反扑,这块阵地必须牢牢控制在手中……哟西……” “哟西!” 桂太郎心情大好,立马想到了下一步作战计划,占领206高地后,主动权在他,战争变得简单的不得了。 “立即向大本营发报,我军已经攻下206高地,请求调集重炮攻击停泊在港口的北洋舰队。” “第五旅团尝试向两翼扩张,巩固防御。” 可惜,第六师团战败后,重炮被敌人缴获,以至于大本营将原本调给第一军的重炮重新调走,独立成军。 不然,他现在就能调重炮炮击北洋舰队。 …… “什么?失守了?你们干什么吃的?一群废物!” “集中所有陆战队,还有你们,集中兵力,跟我抢回高地。” 丁军门愤怒的看着陆军的总兵参将们,拔出手枪,准备亲自带兵打回高地。 “丁大人,丁提督,您这话是不是太伤人了?” “我们也不是怂包软蛋,我们也想赢,但你们在后面当然体会不到前线的凶险。” “那东洋人兵力怕得有好几万,一进攻密密麻麻的,比我的子弹都多。” “还有那炮,好家伙铺天盖地呀!打的咱们的弟兄抬不起头。” “弟兄们为你们水师是拼了命的,结果您就这么说弟兄?反正我是想不通。” “而且东瀛势大,这仗打不了,你不能让我的弟兄拿命去帮你填坑呀!” 来支援的总兵一脸无辜,不过话里话外却充满了对丁军门的不满。 “大人,这东瀛兵力是我军数倍,要塞已破,想夺回来怕是不容易,而且即便夺回来了,东瀛人也不会放弃。” “咱们旅顺口这几千口子人,挡的住一时,还挡得住一世吗?” “不如保存有用之身,他日再报此仇!” 本地防守的总兵就一脸正气了,不过话中都是催着丁军门逃跑。 丁军门气的心脏都要炸了,但面色上反而没有表现出来: “你们想临阵脱逃?” 来援总兵眉头一皱: “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弟兄们已经为水师卖了命了,但敌众我寡,败了不丢人。” 丁军门看向原本驻守的总兵: “你也是这个意思?” 驻守的总兵低下头,没回答。 有时候没有回答就是回答。 “军门大人,咱们就一百来陆战队了,而守军数千……当前的情况,不得不防呀!” 刘子香上前,在丁军门耳边拒绝他派陆战队的想法。 不是因为惧战,而是陆战队一直在作战,还完好的就剩一百来人了。 这些陆战队还要担任督战队,同时还要保护海军。 刘子香没丁军门这么气,一下子想到了关键节点。 ——旅顺口是个半岛,三面环海,败了,陆军要怎么跑? 理论上丢城失地非常严重,但实际上清国对跑出去的人惩罚并不是太严重,特别是战败的人这么多的情况下。 但要是被俘虏了,那意义就不一样了,战后回去也落不了好,会被清算。 “大人,这旅顺口是守不住了,还是先准备准备,撤到威海卫去吧。” “守住刘公岛,海防还在,迟则生变,若是东瀛人派舰队在港外守着,跑都跑不了了。” 刘子香非常清楚北洋目前的状态,主力舰只剩六大远和超勇扬威,而除了超勇扬威,其余战舰都没达到作战状态。 别的不说,来远火力没有丝毫恢复,靖远的船壳还没有堵上。 再打一场海战,北洋只能全军覆没。 丁军门也清醒了过来,现在是跑的最后时机了。 东瀛还有船能派出来堵门,北洋可没有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在威海卫给闵海军设个加煤点的……” 丁军门有些疲累, “让各舰收拾东西,让运输船把进口弹药都带上,带不完的分给各舰。” “子香,你再带人去布置一下,舰队撤退时,点燃各仓库包括煤舱,不能白白留给东瀛人。” “我去向中堂大人发报……” ………… “北洋这下是彻底败了,你们怎么看?” 汤潇逸揉了揉眉心,他已经知道206高地失守,海军准备撤退的消息了。 是北洋大臣发报给他的,北洋大臣希望闵军能做出行动,吸引一下东瀛人的注意力。 还希望闵海军北上协防,同意设置专属加煤点、营地,共用码头设施。 “大人,海军北上可以考虑,陆军想有动作……只有王福生的台澎驻防军能挪动一些。” “但是这样风险有些大,我的建议是陆军维持不变,等待新兵训练完成,海军可以考虑动一动。” 徐希颜第一个发言, “海战结果显示,东瀛舰队并不能很好的发挥战斗力,如果能得到一定配合,守住海峡没问题。” 毕竟是国战,有时候还是从全局角度思量一下。 如果北洋彻底败退,战争很可能在一个月内失败,闵军也会受影响。 “大人,我觉得海军可以再等等。” 李和却站起来反对, “旅顺败的太突然,太蹊跷了,竟然还抢运出了大部分士兵,这不像要塞被攻占,更像是撤退。” “事情尚未明朗,如果北洋已经失去战心,或者说上层命令北洋保船,我们去了,反而是限制自己的手脚。” “不如先看看东瀛人的反应,而且福宁主炮塔已经安装好了,再等几个月,我们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李和在北洋呆了多年,特别是近两年的经历告诉他,北洋正在快速衰退。 海军成军后,不仅没有进一步发展,甚至于上面不会使用。 闵海军去了,能产生什么变化?李和不确定。 当然,最重要的是福宁,这艘正儿八经的大型装甲巡洋舰的工程进度喜人。 开工以来,福宁几乎每天都是昼夜赶工,灯泡都烧坏了许多。 这笔支出可不小,灯泡和电能都不便宜! 以前大家还不明白汤潇逸为什么这么急,以至于不计成本,现在变成了汤潇逸高瞻远瞩。 “福宁没这么快,即便是暂时压缩试航时间,没有三四个月也没办法正式交付。” “东瀛人会给我们三四个月甚至更久吗?” 徐希颜皱着眉头,并不是说交付了就能形成战斗力,哪怕有熟练水兵,也需要适应性训练。 第166章 你敢杀我一人,我将杀你十人 “福宁正式成军最少要半年,这还是接收了这么多熟练水兵能加快形成战斗力。” “半年时间,北洋怕早就全军覆没了,北洋没了朝廷也就差不多要谈投降了。” 汤潇逸也同意徐希颜的意见,在他记忆中,北洋没撑那么久。 而且就算北洋守住了威海卫,也无法挽回北面崩溃的战局。 战争发展到现在,除非汤潇逸什么都不管了拿闵军主力去北边拼命,不然不会有多大变化。 这是国战,不打心里那道坎过不去,打吧,帮朝廷打仗,心里也过不去。 而且就算要打,现在也不是时候。 他的目标不是胜利,而是“两败俱伤”,这其中会有一些阵痛,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他不是一个好人,好人是没办法取得战争胜利的。 “既然如此,那就暂时不打,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汤潇逸决定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从台澎调一个标来淞沪,另外把那些拆下来的老旧岸防炮送去威海卫,再送多点炮弹。” “海军继续进行破交战,如果东瀛人企图大规模登陆后从岸上进攻威海卫,不能让他们轻易成功。” 北洋的彻底覆没是在岸上。 如果没有旅顺口、威海卫相继被从岸上攻克,就算舰队是一次性舰队,扯定镇的虎皮都能保住海峡。 …… 告别这些人后,汤潇逸来到了江南厂,找刘一鸣。 刘一鸣其实还是苏淞太道道台,但现在是战时,江南厂的重要性高的多,他大多数时间都在这里。 此时,他正在刚刚空出来的蒸馏车间中蒸馏大蒜素。 “大人,这便是您要的大蒜素,已经给伤员用过了,效果很好。” “这东西价值万金,我已经把所有参与人员的家属都接到厂区周围居住了。” 刘一鸣拿着一个试管,试管中是黄色的油状液体。 这就是大蒜素,条件有限,就是液体,等条件好些,能做成粉末,然后制成片剂或胶囊,能更好的储存和使用。 刘一鸣本来打算在市场上悄悄吃进大蒜,不过他经验不多,现在大蒜的数量也不多,很快就被人发现。 这里是哪儿?是淞沪,一大堆投机客在这儿呢! 然后大蒜价格开始一路上涨,商人开始囤积居奇。 本来刘一鸣还有些难以适应,都要自认倒霉了,多花点钱嘛。 松江府知府主动为上官排忧解难。 抓捕涉东瀛商贩数十名,给刘一鸣提供了大量不要钱的大蒜。 “做的不错,继续生产,但切勿声张,经费由两江总督署负责。” 汤潇逸拿着试管点了点头。 这试管都是进口的,汤潇逸摇了摇头,搞出似是而非的船舶工业带来的膨胀感立马降低了很多。 “我们手上有多少东瀛人?我是说包括在永春工作的那些。” 汤潇逸今天不是来查看大蒜素生产进度的,而是要对手中的东瀛人做一个总摸查。 “这……各种间谍、俘虏和有从事间谍活动的人,加起来怕是还有三万左右。” “具体数字的话,属下还得回去查一查,当初从闵浙台澎抓的那些东瀛间谍就是一个糊涂账,后来又在两江抓。” 刘一鸣弯着腰,面露难色。 他们手中的东瀛人来源复杂,有当初抓的间谍、东瀛伪装成行商的间谍、在台澎抓的商人间谍、部分俘虏。 还有到两江后,淞沪的东瀛间谍(所有东瀛人都是间谍),伪装成其他身份的间谍,两江其他地区的间谍。 还有一些从琉球送回来的俘虏,极少数是第六师团的士兵,更多的是伪装成居民的间谍和罪犯……反正闵军是这样定义的。 去处就难搞了。 大多数青壮年男性都送去了永春,要么去开铁矿,要么去挖煤,要不就去修路。 早期开矿修路,伤亡率略大,所以具体剩了多少,也不清楚。 部分身体合格的女性则被集中起来,在考虑要不要作为作战奖励。 “三万?对外公开称一万人吧,把那些没用的挑出来,我可能有用。” 汤潇逸点了点头。 其实有时候他仔细想想,这场战争他手里的鲜血也一点不少,不过好像都不算多罪恶。 例如唯一打出去的战役琉球战役,如果东瀛不侵占琉球,也就不会有这事儿。 ………… 大东门,苏淞太道道台衙门,汤潇逸是第一次来。 来这儿不是为了办公,而是为了见一个人。 “大人,外面来了一群人,有十几个,说是和您约好了?” 衙役紧张来报。 “十几个?当这儿是菜市场了?让他们只能进来两个人,好好搜身,别让他们带武器进来。” 汤潇逸不耐烦的挥挥手。 衙役一退出去,县令立马跟上去抓住他: “仔细点儿,要是他们带了武器进来,我剐了你的皮!” “是是是……” 衙役连忙点头,跑到门口,让他们选出两个人。 “我们是一起来的,为什么只能进去两个?你们大人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吗?真是胆小鬼!” 衙役眉头一皱: “你们的口音怎么这么奇怪?官话说的比我奶奶都差,不行就是不行,两个就是两个,大人吩咐了。” “我们是东瀛人!外交官!” 一个矮子跳出来抗议,好叭,都不太高。 最高的有一米六,鹤立鸡群,大多数一米五左右,有几个明显更低。 一番争论,最终还是推选了两个,没有选哪个一米六的,因为那人很年轻。 “什么?还要搜身?这简直就是侮辱!我们不见了!走!” “拦住它!摁住它!搜!” 几个士兵接手了搜查,把人摁住搜身,还真搜出了三把手枪。 “两个人,带了三把手枪?怎么?想杀我?” 汤潇逸用令牌拨弄着手枪,就是不上手,还皱着眉头,好像看到了非常恶心的东西一样。 “汤先生!我们是外交使节,你这样是违反外交礼仪的,这是对东瀛帝国的侮辱!” “清国有句古话叫做……”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汤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想合作吗?和我们合作,好处大大滴。” 两人被押着,一人说了一句。 汤潇逸没在意,自从干掉明治和他儿子之后,有的是东瀛人想杀他,双方也是不死不休……单方面不死不休。 东瀛人只要被打服了还是挺乖的,作为伪军挺好使的。 他不是想和东瀛谈判,时机未到,他只是需要向东瀛下一些通知。 “我知道东瀛人开化太晚,兽性还没退去,我原谅你们的无礼了。” 汤潇逸坐在高堂上,斜视着堂下被压着,且衣服凌乱的二人。 “八嘎!” 汤潇逸眉头一皱,把手中的木质令牌扔了下去: “掌嘴!” 啪!士兵上去就是一个巴掌。 “八嘎呀路!我们是外交官,你不能这样!” 没被打那个一米五愤怒的看向汤潇逸。 一旁的士兵捡起令牌,啪啪啪的就抽了上去,刹那间,那人就消停了。 “你们不是外交官,只是战争时期在我国进行破坏探听活动的间谍分子。” “外交礼节是给外交官的,战争开始,东瀛的外交官已经撤走了。” 小松拓也惊恐的看着嘴巴被抽烂了的同时,又畏惧的看着汤潇逸,瑟瑟发抖: “汤先生,我们真的是外交官,不是间谍……” 他们还真是外交方面的,不过撤退时留了下来,躲进了租界,时不时从事间谍活动。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并没有杀你的意思,你还有用,放心吧。” 汤潇逸对士兵们挥了挥手,小松的同事就被拉走了,去和门外的同事团聚。 东瀛人也知道了旅顺口被东瀛攻占的消息,他们认为北洋已经败了,清国已经没有反抗之力了。 以为汤潇逸找他们,是想谈合作,他们也迫切的想拉拢闵系。 不仅想让闵系给清国搞破坏,祸乱清国让其无力战争,更想要闵系手中的东南富庶之地。 所以才组团前来,结果被一锅端。 “我需要你传达一句话给你们外务省,以及你们的内阁。” “战争不应该波及平民,我手里有一万余东瀛人,如果东瀛人在战争中对平民下手,我会十倍奉还。” “我手中的一万人杀光了,我会继续北上,奄美大岛,或者东瀛任意一个沿海城市、村庄。” “把话带到。” 汤潇逸挥了挥手,士兵把他架了出去。 谈判?外交礼节?那是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要管的事儿。 即便往下,也是总督巡抚管。 他一个常年不在官衙的闵都知府,哪里和外交发生关系? 说破大天,这也是跨区破获间谍行为,小松顶多是逃犯。 ………… 砰! “嚣张!实在是太嚣张了!” 山县愤怒的拍在桌子上,小桌子晃了晃,差点散架。 “山县君,最近火气很大?” 伊藤坐在一旁,并没有这么愤怒。 山县见状,知道伊藤已经有了想法,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啊,坐在这个位置上,才知道你有多么不容易。东瀛已经是一条四处漏风的船了。” “如果还找不到木板修补,迟早会沉没,但寻找木板的路上,也需要木板作为燃料。” “难啊!” 山县上台不过数月,以前只是知道钱不多局势艰难,但真正坐到这个位置上,才知道有多难。 “山县君,曙光很快就要到了,事实上我们已经赢了,拿下旅顺,已经有了和清国和谈的资本。” “即便只保留半岛,我们也是赚了一笔。” 伊藤比山县乐观多了,毕竟不用他来承担这个压力。 “伊藤君,现在谈判还为时过早,不能利益最大化,也还没有消灭北洋海军。” “这场战争,必须彻底消灭清国的海军,以及船舶工业能力。” 山县并不觉得这时候该谈判,刚刚拿下了旅顺口,赶走了北洋舰队,让他有些膨胀。 “具体时机需要首相大人您来把控,但不论如何,还请接受闵军的提议。” “若是要议和,最好不要留下太大仇恨。” 伊藤拿着电文, “同时我们还可以宣传一下这封电文,帮助汤家争取民心。” 山县端着清酒的手一下顿住,看向伊藤: “伊藤君,你的卸任真的是东瀛的损失。” 重新复起几乎不可能了,伊藤任上出了这么大事故,不可能重新担任首相。 但担任其他官员是没问题的: “伊藤君,战争结束后,我想让你去半岛,任半岛总督,将半岛划进东瀛领土……” 第167章 阳谋 “大人,大人!” 刘一鸣匆匆的拿着一沓报纸冲进了汤潇逸的临时办公室。 汤潇逸放下手中的报表,疑惑的看着刘一鸣: “一鸣兄,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刘一鸣一路奔跑,口干舌燥的咽了咽唾沫,把报纸递给汤潇逸: “大人您快看,这些报纸上都在捧杀咱们,挑拨咱们和朝廷的关系。” “来的速度之快,规模之大,前所未有,怕是有人想对咱们下手了。” 刘一鸣把报纸摊开,他一共拿了十几份影响比较大的报纸,不是头版也在第二版第一条。 汤潇逸随意拿起一张,是字林洋行发行的字林西报。 这个字林洋行也是路透社在清国的独家合作商,字林西报是当前清国乃至远东最有影响力的报纸之一。 “闵军首领、超级、勇敢?伯爵……汤潇逸,日前与东瀛国外交大臣进行了密切的交流。” “双方一致同意战争不涉及平民原则,同意约束双方军队,尽可能减少战斗中平民的伤亡……” 外交篇幅占了一半,看起来没啥问题,但谁和外交大臣交流了? 准确的说双方都没有外交交流,只是放了一个人去传话而已。 “记者调查显示,85%的民众非常支持汤潇逸伯爵,如果在英吉利,这个支持率绝对能当选首相……” “且我们有发现,汤潇逸伯爵在任的数年中,建立了多个工厂和基础设施,工作机会快速增加,民众收入大幅提升……” “建立工厂、学校、军队,汤潇逸会是东方的俾斯麦吗?我们拭目以待。”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在汤潇逸的团队管理下,清国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接入文明社会……” 汤潇逸又翻了翻其他报纸,好家伙十几份报纸都在夸他。 虽然知道这些报纸是别有所图,但汤潇逸还是生不起气来,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这些都是租界发行的报纸?没有清国人发的?” 汤潇逸翻了翻,即便有中文版,也是外国人发行的,但淞沪是有清国人发行的报纸的,他们没有刊行? “正规报社,额,哪怕是租界中的,都没有刊行,但各种满天飞的小报都刊行了。” “我觉得这是幕后之人怕咱们抓住他们的手尾……属下认为,这事儿很可能和帝党脱不了干系。” 秉持着谁获利谁是凶手的原则,刘一鸣第一时间把目光放向了帝党。 这种文章,明显是在捧杀闵军,捧杀闵系,闵系能不能反应过来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人相不相信。 闵军反驳,人家会认为你是在狡辩,没有证据只会觉得你手脚干净,下手迅速。 不反驳,那你这样做是不是收买人心?是不是有二心? 如此一来,闵军和朝廷的矛盾将不可避免的逐步激化。 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后党还会放任闵系成长吗?还会任由闵系插手战争吗?闵系又还会支援北洋吗? 北洋舰队战术上小胜了一波,但由于是一次性舰队,还丢失了旅顺口,已经是冢中枯骨。 要是闵系再被压回去,那就是败局已定。 一旦战败,对帝党最为有利,因为这是后党的战败。 战败后,太后将不得不还政于皇帝,帝党才能获得投资回报。 这也是这场战争非常抽象的一点,主战派是帝党,但帝党除了皇帝之外的上层都不想赢,出战军队也以后党为主。 主和派是后党,但后党却在开战后不断把家当填了进去,最初希望能赢,然后变成别输太难看。 主战派疯狂拖主和派派出的军队的大腿,希望主和派别抵抗最好…… “帝党应该没有这么聪明,或者说没这个脑子。” 汤潇逸看着这么多报纸,皱着眉头,感觉一个阴谋,不!是阳谋笼罩了他。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恭谦未篡时。捧杀不过是政敌的常用招数,但帝党应该不会用报纸。” “就算用,他们也不会有那个思维买通这么多外国报社,帝党都是反洋务的。” “退一万步,就算是买通外国报社,帝党也不可能知道我们这么多事。” “外交、工厂、铁路、矿山,这么多东西,帝党看不明白。” 汤潇逸就是歧视帝党。 帝党是一群真正的顽固派,不是说洋务派里没有支持皇帝的,而是帝党看不起洋务派。 不仅抨击北洋海军,一切洋务都被抨击,因为这是他们的政治内核。 为了可笑的派别,明知道洋务工业是趋势,却也假装看不见。 刘一鸣眨了眨眼睛,排除帝党…… “是太后在打压我们?先捧您,然后以此为借口,让您去京述职?” 汤潇逸摸了摸下巴: “等我走了,再派人来分化瓦解你们,之后再让我上朝,八百刀斧手一拥而上。” “之后在顺理成章的派人,特别是旗人来接收军队和舰队,再和东瀛打一场。” 刘一鸣冷汗直流,连喝两杯茶都止不住嗓子发干,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大人,您别说笑……” 汤潇逸摇了摇头: “后党不会这样冒险,东瀛人还没休战,逼反了我南北夹击她拿什么顶……” 汤潇逸脑袋里闪过一道亮光,一旁的刘一鸣也反应过来: “是东瀛人?” “艹!它妈的小鬼子。” 刘一鸣眨了眨眼,现在鬼子虽然是用来形容外国人的,但主要是形容欧美白种人。 黄种人一般还是配有个名字的,后来东瀛人才从倭寇沦落为鬼子。 “可惜呀,有一些谋略,但暂时可没什么用……” ………… 京师,深宫,储秀宫内。 两个宫女被魁梧的太监架住,还有太监捂住她们的嘴,被拖出宫殿后,再无身影。 “哼!都是些没有尊卑的奴才,都该死!” 宫内,太后面目阴沉的看着跪着的太监宫女们。 “太后恕罪……” 刚才下朝,太后怒气冲冲的回到储秀宫,恰好两个宫女正在嬉笑。 太后直接让人把二人拖了下去,应该是活不成了。 虽然宫女也是旗人,但哪怕是旗人也分三六九等,来当宫女,自然不是什么上等,打死就打死了。 “太后,庆王爷还在东暖阁候着,要不要奴才去回了王爷?” 李莲英佝偻着身子,声音尽可能平缓,不惹事儿。 “李莲英啊。” 太后深呼吸了一下,闭目养神。 “奴才在呢,太后。” 李莲英赶忙靠到近前。 “你说……这个大清国,怎么奸臣权臣就是层出不穷呢?” “先是湘军,后是淮军,现在又冒出个闵军,未来还会有什么军?” “外有强敌,内有奸臣,这大清国,都快变成他汉人的天下了!” 太后气的头疼。 她当然知道这事儿肯定是有人故意挑拨,不管是帝党还是东瀛人,甚至是后党某些人看着眼热这样做,她都不意外。 她在意的闵军发展的有些快了,本来是好事,在南洋不行后,能牵制北洋。 但这不过半年,北洋已经快被彻底打废了,没了北洋,她该用什么去牵制闵军? 这种时候还有一大群看不清情况的大臣一直在攻击北洋,巴不得北洋立刻消失。 发泄了一会儿,太后又去暖阁见了庆亲王。 “奴才见过太后。” 庆亲王正坐着喝茶,太后进来赶忙放下茶杯趴在地上行礼。 “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坐吧。” 太后坐到主位上,看着庆亲王, “庆王爷,哀家想知道,闵军是忠是奸?” 庆亲王的表情一下就凝固了,还没坐下去的屁股也停在半空中。 他在想,太后是不是对闵军有所不满? “回太后,奴才认为,这闵军,还有淮军,目前都是忠于朝廷的。” “这场仗,闵军如淮军一般,已经竭尽全力作战,虽然没有派兵来北方,但那是因为兵力不足。” “闵军兼顾东南海防,还攻占了琉球,为国朝拓土二百里,手中的几万兵马已然用尽。” “另外,这报纸上的汤潇逸,奴才见过他,他来谢恩的时候,奴才和他说过话。” “此人极力推崇海军,言必不离海军,这海军的舰船不论多大,都开不上岸。” “开矿建厂是为了给造船厂提供铁料,开铁路也是为了运输煤炭钢铁。” “相比之前,奴才倒是觉得闵军比当初的淮军更懂事,至少并没有胡乱伸手,只在自己的辖区搞些洋务。” 考虑到账户上新增的十万两白银,庆亲王绞尽脑汁的给闵军开脱。 把淮军也代入进来,能有效降低太后的警惕心,毕竟她制约了北洋大臣十数年,成功把淮军干废了。 之所以不提湘军,是因为湘军曾经是真势大,占据的可不止半壁江山。 只要曾文正公当时想,当皇帝可能还有人不服,会出意外,但当总统,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不过他没有,后来北洋大臣调任东南,东南互保时,北洋大臣也没同意。 不过可以理解,那时候北洋大臣已经非常老了,不知道哪天就死了,没必要冒险。 这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要是他也能“拨乱反正”,当一个东方华盛顿,那他的那些错误,都会被掩盖,名声也不会臭…… “既然闵军这么爱搞海军,就让他们好好搞海军吧。” 太后吸了口气,信了,主要她想信, “东南海防、巡视南洋,还有海军出使各国,都交给闵军去做吧。” “派兵北上就暂时不用了,希望这样能让他们消停一点儿。” “不过现在在打仗,让他们派海军,策应一下北洋。” 第168章 船换人 “这老妖婆,出手挺大方的,有点能力。” “东海、南海三支舰队都丢给我,既能平息舆论,还能显示皇恩浩荡,收我爹我岳父的心。” “一次性三支舰队,巡防区域数百万公里,巡防航线不止一万海里吧?” “这还将极大的消耗我们的精力和经费,这样一来,放在陆军身上的心思就少了。” “而北方只需要搞一搞陆军,若是朝廷不犯蠢,安全无虞。” 汤潇逸起初看着升职的圣旨还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是在安抚闵军,同时又把闵军的精力抽开。 但这正合了汤潇逸的意,目前朝廷还没有民心尽失,他也没做好准备,还不到席卷天下的时候。 等这场仗打完,等朝廷犯蠢,民心开始觉醒,同时汤潇逸培养出了足够多的基层管理者的时候,才是席卷天下的时候。 不然总不能打了天下不治理,甚至于留用老旧官员去治理吧? 运输大队长的经验告诉我们,不彻底的改变是无用的,必须进行彻底的改变才能真正整合资源,在未来的分蛋糕大作战分一杯羹。 不然,物产匮乏的东瀛在战争中彻底完成了工业化,而物产丰富的冥国成功提升了面粉产量…… 刘一鸣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搭话。 汤潇逸越来越目无皇权的样子虽然很帅,但也相当挑战刘一鸣的观念。 …… 时间一晃,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随着气温逐渐升高,战争变得越发激烈。 攻占旅顺口后,已经开始通过杀人震慑清军的桂太郎收到大本营的电报。 要他在尽可能就食于敌的情况下,尽可能避免舆论事件的发生。 虽然没有出现屠城的做法,但在这之前也有数百人被杀,之后的战斗也波及了不少人。 但只要没有大规模事件发生,在这个时代连新闻都算不上,所以没人报道。 人命真正值钱是红色开始出现后的事儿,资本家以自由和人权来对抗,提升了关注度。 旅顺口被攻占后,仅仅休整了两天,东瀛人又仅仅用了一天,接连攻下一旁的金洲湾。 之后第三师团整军北上,汇合第五师开始进攻奉天防线。 清国对奉天防线还是用了心的,东拼西凑了七万多人,加上一些守军残兵,实际有八万人。 第一军不足五万人,且第三师团接连战斗,虽然伤亡不大,但还是很疲惫。 因为有人数优势,加上第三师团战斗力下降,本地招募的民勇作战英勇等原因。 半个月后,第一军停止进攻。 休整了一周,半岛的第二军第一第二师团跟了上来,东瀛人集结了四个师团又一支重炮联队,再次发起进攻。 这次没有了人数优势,敌人有重炮优势,虽然英勇抵抗,但结局还是没能改变。 到三月初时,除去一万余人伤亡或被俘外,有近四万人失踪,剩下三万人退入奉天城内,准备守城。 龙兴之地如此,老妖婆再也坐不住了,要求和谈,定要保住奉天。 ………… “让我去谈?” 汤潇逸看着电报,表情有些无语。 这场仗打的其实不错,一群封建王朝士兵一直拖着东瀛人的节奏。 等士兵逐渐适应这个节奏了,差不多就能守住了。 而且北洋还在,虽然还没修好,特别是失去旅顺口后维修进度更加缓慢了。 但定镇摆在那儿,东瀛人也不敢通过海峡运兵,战争还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结果现在就要谈了,北洋大臣还想带着汤潇逸去谈。 “回电,战场局势对我百般不利,此时和谈实属下下策,东瀛人肯定会狮子大开口。” “我军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不如加紧练兵,做长远打算,静待天时,时机一到,收复失地甚至半岛也并非难事。” 汤潇逸是不可能去谈判的,即便谈,也必须在他的控制区。 虽然理论上讲去谈判人家会保护你,但那只是理论上,而且也不是没有疏漏的。 北洋大臣是谈判代表,东瀛比北洋大臣更急着签约,都能让刺客靠近北洋大臣。 他这个杀了天皇的人去,特别是没有打服东瀛人之前去,怕四面八方都是刺客吧? “大人,粤水师的花名册我整理好了。” 刘一鸣捏着一本薄薄的书走了进来, “粤水师主力是三艘广字级,但目前一艘战沉,两艘还在岸边搁浅。” “除此之外,粤水师只有外购鱼雷艇11艘、炮艇6艘、自造炮艇6艘,加上各类辅助船只总计34艘,总吨位不足8000吨。” “各类人员两千余人,但尚不清楚其中有多少空额。” “接收的话,咱们是亏的。” 汤潇逸接过花名册,各种鱼雷艇、炮舰简直不能看,有些都服役了快二十年了。 除去从闵厂订购的广甲乙丙外,没有一艘千吨以上的战舰,都是小船。 “现在没时间处理粤水师,就像没时间整治南洋一样,不过船小好掉头,粤水师整治起来,肯定比南洋方便。” 汤潇逸暂时没有动南洋舰队。 一是需要南洋舰队也参与一下破交战,降低闵海军的压力。 二是缓慢的摸查南洋坏成了什么样。 清国的海军都不是现代海军,顶多到半现代的地步,有些贪腐再正常不过。 汤潇逸必须处理后才能用。 闵海军当初只剩残部,没这些麻烦,南洋是曾经的第二舰队,甚至算总吨位现在也是,人多船多又复杂。 “让……” 汤潇逸一时间还不知道让谁去处理,手里没人才呀! “算了,交给李和吧,让他派人去整顿,让他多找几个人,按现代海军把粤海军打散重建。” 主要也是手中能独当一面的人太少,现在又急需用人。 正在打仗,各舰舰长不能抽走,徐希颜要练兵也没空。 让李和去,实际上是让他去联系他的同学、同僚什么的,别的不说,邓正卿不就是粤人嘛! 而且致远沉没,现在暂时也没事儿可做。 万一拉来了呢? 刘一鸣点点头,有人做就好,天知道他兼任的苏淞太道和船政提调,竟然还要搞粤水师的事务。 不过,他干的确实挺好,江南厂已经有所产出了: “大人,鱼雷艇已经建成一艘,第二艘也将在七天内建成,第三第四艘下个月就能建成。” “建成仪式您要不要参加?” 第一艘鱼雷艇的制造遇到了些问题,例如许多技术工人被船政拉走了。 工程进度稍微拖了一下,但随着和船政调换了一批熟练工人来帮忙,技术上的问题很快解决。 这款使用柴油机的鱼雷艇,比更早开工的驱逐舰还先建成。 “建成了?” 汤潇逸眨了眨眼,沉吟了一下,起身走动了两下,看着花名册, “没有公开吧?” 刘一鸣摇了摇头,这种军事装备,他都是先禀报汤潇逸: “目前还没有,不过淞沪不比船政方便保密,这里往来船只人口都多,人多眼杂,应该不能完全保密。” “不过只是一艘鱼雷艇,吨位很小,应该不会引起过多关注。” 相比之下,刘一鸣更信任船政,不仅是因为他在船政呆了这么多年,还有大环境。 闵都虽然也是口岸之一,但并没有租界,人员结构相对简单,且更容易摸查。 而淞沪这边,鱼龙混杂,人流众多,刘一鸣清理江南厂时,十个有八个都和各种各样的黑帮、灰色商人有关系。 而这些人总会牵扯到各种外国势力或者间谍身上 他甚至不知道江南厂有几个人值得信任。 所以重要技术,他都死死的盯着——用枪口。 例如炮厂,开始搞203速射炮后,外面就有一队陆军加好几门炮对着他。 另外硬化装甲、水管锅炉等产品江南厂也能造,但刘一鸣不准。 最近技术升级的挺快,一些项目刘一鸣干脆转移回了闵厂。 “那就别交付,我拿这几艘船有用。” 汤潇逸满意的点点头,在闹市区想瞒住有心人,很难,有个大概就不错了。 ………… 津门,北洋大臣接到了来自南方闵军的电报。 首先是驳斥了他想拉着汤潇逸一起去和谈的想法,这让他有些不开心。 “岳父大人,汤潇逸都知道这不是个好差事,说的也不差,咱们可以等一等。” “为什么现在要急着和东瀛人和谈?怕是东瀛人胃口不会小。” 张佩伦看完上面一张电报后,突然觉得汤潇逸还会说话。 他还寸功未立,北洋还要败了,这样谈判,他怎么复起啊? “老夫不知道吗?老夫想背着这个投降的名头吗?” 北洋大臣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看向西方,京师的方向。 “这是太后的意思,也不单单是打不过,而是没钱了……” 北洋大臣叹了口气,张佩伦听到后,不做声了。 没钱了确实没办法,最近北洋大臣还在和各国银行谈借款,条件都相当苛刻。 “用船换人……” 北洋大臣呢喃自语。 “什么用船换人?” 张佩伦不太明白,换什么? “闵军想用船换邓正卿,你走一趟,看看值不值吧” 第169章 又是大笔开支 要是放在平时,北洋大臣是不会同意这种交换的。 都是人精,都搞洋务,都带过兵马,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而海军这个兵,当不得一将,但也不是普通人训练训练就能做的。 但是吧,这不是赶上了嘛。 北洋舰队已经事实上失去了作战能力,除了来远,还没有船进过船坞修理,就算是来远也没修好。 现在的北洋不打海战,而是打港口防御战。 汤潇逸拿出的鱼雷艇,恰好就是近岸防御的重要武器,威慑力比不能动的岸防炮都大。 此时的北洋海军还不算彻底失败,因为东瀛人还不敢通过黄海海峡。 北洋海军不败,一切就都还有回转的余地,特别是在这谈判前夕。 于是他便派出亲信张佩伦火速南下,去看一看这个鱼雷艇是什么样的,能不能用。 顺便,谈谈价格…… ………… “北洋大臣派了女婿张佩伦南下,从陆路走到威海卫换水路,目前已经登上了福靖号,明天下午就能到。” “第二艘鱼雷艇已经建好了,因为柴油机还没到,第三、第四艘的进度有些拖延。” “鱼雷厂申请扩大厂区,以满足未来驱逐舰和鱼雷艇编队建成后对鱼雷的需求。” “目前厂区已经很拥挤了,我建议另寻一地建新厂。” “江南厂设备改造完成,并闵厂达到年产子弹5000万发,各类炮弹30万发,中大口径炮弹偏少,需要增开生产线。” “詹总办电报,已经开始开工建设第三座炼铁炉、第二个炼钢车间。” “目前钢铁厂年产能达到铁料11万吨,原钢吨,足够船政和江南厂使用。” “但詹总办称原材料供应紧张,请求扩大矿山开采量,需要购买机器,增加人手。” 刘一鸣向汤潇逸汇报着当前闵系三大重要生产基地的情况。 这个弹药和钢铁都只是产能,不是产量。 弹药一项,5000万发子弹和30万发炮弹你别嫌少,这都还只是理论产能,而且炮弹中还包含了大量37、47速射炮炮弹。 清国的家底子就在这儿摆着,大量设备都是老旧设备,目前只能改一改将就着用。 有一些实在改不了的,那也就没办法了,只能看看能不能用来干其他的。 “子弹生产线暂时就这样吧,再订购一些炮弹生产设备。炮都快造出来了,到时候没炮弹用说不过去。” “东瀛那边已经糊弄过去了,把那些东瀛青壮年男性……所有男性和中老年女性送去永春。” “剩下的统计一下数量,划分档次,战后按战功档次赏下去。” “机器设备我会催促法兰西人,让永春先暂时用人力克服一下。” 永春煤铁矿储量不错,质量也不错,但问题是开采比较困难、矿区分布零散。 短期内想提高产量,有一定困难,特别是铁产能已经达到11万吨,那精选铁矿石就得二十多万吨。 弄出这二十多万吨精选矿,得开更多的原矿石,然后还得精选。 除了铁矿,煤矿也得开采,炼钢炼铁也要人,永春州的人口已经快速向煤钢联合体集中了,但还是不够。 汤潇逸本想再谈一谈鱼雷厂的问题。 有扩建需求的不止鱼雷厂一个,像动力系统和锻造车间等都因为需求变化急需扩大厂房、扩大生产规模。 不过厂房都还好,花钱就能搞,问题不大,真正制约扩大生产的是技术工人数量又不足了。 技术工人可不像陆军,甚至比海军要求都高。 训练三年的陆军是骨干精兵甚至士官,训练三年的海军是熟练水兵,训练三年的技术工人是刚出师的学徒。 甚至不一定出师了。 他们可不是接受了完整义务教育的高素质人才,大多数都是什么都不懂,大字不识一个,顶天只会一百以内的加减法。 所以,目前只能做资源优化配置,什么急先做什么。 “大人在哪儿!闽浙总督到大门口了!!!” 看大门的门房小官急匆匆的跑到大厅,到处找刘一鸣,声音都传到会议室了。 也打断了汤潇逸的思路。 “郑大人来了?” 刘一鸣看着汤潇逸眨了眨眼,在想汤潇逸怎么不提醒他一下,好派人去接呀。 毕竟是他老大的岳父! “我也不清楚,没给我说呀,走,跟我去见见。” 汤潇逸也没接到通知,郑景溪这是突然就来了。 从闵都到松江府,快船也得开一天,什么事这么急? 走到半路,汤潇逸就看到了正在伸着脖子张望,像是奸细一样。 “岳父,您怎么不打个招呼就来了?我好去接您呀。” 汤潇逸走上前,顺着郑景溪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是锻造车间,而且是江南厂核心锻造车间,因为这里放了江南厂乃至清国唯一一台2000吨水压机。 “我就是来问你个事儿,电报中说不清楚,你来的正好,带我进去看看水压机。” 郑景溪属于见猎心喜,毕竟他本就工科博士出身。 江南厂这边,认识他这个闽浙总督的不多,知道闽浙总督和汤潇逸、汤潇逸和江南厂关系的更少。 刘一鸣不让任何人进,士兵知道这是总督,也得硬着头皮拦着。 刘一鸣带路,汤潇逸陪着郑景溪进入了锻造车间。 锻造车间正在锻造炮管,烧的泛白的钢锭被放到水压机下面,捏扁揉圆。 “大人,这是在锻造152毫米速射炮炮管用钢,锻造之后钢材强度、韧性、抗腐蚀性皆不输外国。” “以此种方法锻造的钢材,比闵厂用蒸汽锤锤出来的钢材更适用于轮船主轴。” 刘一鸣本想带着郑景溪和汤潇逸离水压机远一些,毕竟这里算是比较危险的。 可郑景溪反而不断靠近,直到看到工人那恐惧又为难的表情才停下。 “这能不能锻造203毫米炮管?我记得203毫米速射炮江南厂也能造了。” 郑景溪并没有退开,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水压机轻易把钢锭挤压变形。 刘一鸣拱了拱手,站在郑景溪斜前方: “我们制作了两根双层套管的203毫米舰炮,各项指标都达到了设计标准,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不过因为没有经验,难度较大,我们车废了两根,套上套管时又报废了两根,良品率较低。” “所以我们目前主要制作152毫米和120毫米舰炮,等战后再深入研制203毫米炮管。” 刘一鸣现在只想让二人离开这里。 要是等下锻造的时候蹦出个小石子儿或碎片就完了,虽然几率很小,但也不是没有不是吗? “岳父,您想和我说什么?” 汤潇逸也不想呆在这儿。 他们在这儿,不是阻碍人家工作嘛! 那个站在机器面前操作的工人现在僵住一动都不敢动,无助极了。 “多好的东西啊!要是闵厂也有一个该多好。” 郑景溪留恋的看了看水压机,感叹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汤潇逸: “轮机厂琢磨出来了个新玩意儿,受制于技术、设备,可靠性不高,但很有发展潜力。” “我专门来找你谈谈这个事儿的,找个安静的房间,咱们好好想想。” …… 刘一鸣的办公室里,汤潇逸拿着一堆黑白照片仔细的看着。 是一个被拆的七七八八的复杂机械,最大的主轴上有许多扇叶,排出航空发动机,这应该是蒸汽轮机的一部分。 看完又看了看科技树,蒸汽轮机的前置子技术已经全部点亮,帕森斯蒸汽轮机本身也点亮了小半。 “汽轮机,也是以蒸汽为动力,蒸汽的利用率比传统往复式蒸汽机更高,能提供的动力更强劲。” “而且震动、噪音比传统蒸汽机低不少,同等功率下体积也更小。” “不过耗煤量比较大,特别是低功率运行时,浪费比较严重,但瑕不掩瑜嘛!” “闵厂做了一个小型实验机,便” 郑景溪有些紧张的喝了杯茶,是的,一次性一杯。 “我敢肯定,蒸汽轮机是未来动力的核心技术。” “英吉利已经把这项技术运用在船上了,只是还没公布罢了,但也没有保密。” 汤潇逸疑惑的看着郑景溪的茶杯。 他这岳父在紧张什么?蒸汽轮机把厂房炸了? “咳咳!是这样的。” 郑景溪略微松了口气,都没去想汤潇逸的信息来源, “你看的是船政试制的冲动式蒸汽轮机,效果一般,而且需要占用不少产能。” “船政已经拿出了更先进的反动式蒸汽轮机方案,但因为要更新设备,耗资巨大,选择了暂缓推进。” “我是想,龙威级现在只有半个壳子,还没装发动机,如果能做出可靠的成品,现在改也不费事。” “龙威级的战斗力强一些,几年后面对东瀛海军战舰时,咱们底气也足一些。” “所以来找你商量。” 汤潇逸听明白了,感情是没钱呀! 系统还是牛,推动郑景溪过来要钱,而且看样子要不少: “再多钱咱们也得造,现在不花,以后赔款赔的更多,大概要多少银子?” 郑景溪咽了口唾沫,竖起食指和大拇指: “八百万,更新全套设备的价格,而且这钱不白花,蒸汽轮机用不上,其他地方也能用,早晚得升级……” 第170章 换到了。 “嘶~” 汤潇逸吸了口凉气。 八百万两白银,包含了更强的材料、更精密的加工、更大的产能。 而且是全套设备,实际上物超所值。 所以这个钱,他已经拨出去了。 拨归拨,震惊归震惊。 “搞重工业是真烧钱呀!” 汤潇逸感叹了一下,一旁的刘一鸣耳朵一动, “大人,船政工业银行现在已经占据了闵浙,并且快速在两江推行,相信不久就能开遍各州府,乃至各县。” 汤潇逸挥了挥手: “船政工业银行的钱我早就在用了,所以这仗我们不能输,两江闵浙必须尽在掌控,不然一切皆成泡影。” 一开始汤潇逸就在用船政工业银行融资。 不然光借的五千万两,又是打仗又是建设的,绝对不够用的。 有了这个银行,不仅闵浙商人的钱能借来用用,还能在发工钱军饷时直接在银行借债发。 除了进口材料设备军火的资金,其余的钱都是在银行转动着,给了汤潇逸腾挪的空间。 而且只要汤家还握着两江闵浙,就不会有人怀疑银行的支付能力,这场戏就能唱下去。 但一次性抽调八百万流水去进口设备,影响也不小。 刘一鸣笑着说道: “属下的意思是在两江闵浙全面发行银行券,现在淞沪各国发行的各种银行券不在少数,吸收了大量我朝的银两。” “更可气的是,他们又用我朝的银两为本钱,赚我们的钱。” “全面推行银行券,不仅能吸储,属下还听说,这银行券的发行可以是金银储存的数倍。” “如此一来,金钱无忧。” 汤潇逸扭头,没想到刘一鸣已经能想到这个阶段了,在这个时代,这还是很珍贵的金融知识。 “铸币税……得让人全面信服才行,刚来两江不久,即便和交税绑定,一时之间效果也不会太大。” 刘一鸣微微一笑: “这好办,江南商业发达,商贾无数,把我们在闵浙用过的招数,组合起来再用一遍。” “派人谣传市面上出现大量劣质甚至假冒的银子,让大家小心。” “顺理成章的,各地关卡、码头包括淞沪出口,都以银行券结算,对于那些不配合的,便派人多查几次。” “特别是出口结算,必须以银行券结算,如若不然,借口扣下货物便是。” “大人手握两江,即便是英吉利人也不愿意彻底得罪,海关那边好说。” 汤潇逸摸了摸下巴,这样做怕是会苦不少人,但主要还是商贾。 平民,做一做兜底,问题应该还是能解决的,便点点头。 ………… 郑景溪吃过午饭便走了,不过是去金陵,而非回去。 他要去看看汤父,聊一聊未来该以什么模样面对天下,毕竟闵军现在不一样了! 傍晚的时候,张佩伦到了。 刘一鸣先安排人带着他去体验了一下鱼雷艇。 张佩伦吐的脸色发青的刚下地,又体验了一波鱼雷艇的颠簸,吐的是面无人色。 所以汤潇逸接见他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草民见过汤大人。” 张佩伦面色苍白的向汤潇逸行了个礼,脸上出现不自然的红晕。 这次是单纯的嫉妒。 之前有羡慕嫉妒恨,是因为他区区37岁时,就爬到了三品卿署理船政大臣的位置。 现在,汤潇逸23岁不仅自己战功赫赫,还把父亲和岳父都推到了总督的位置上。 他确实比不过,不过他还是认为,如果不是他运气不好的话,现在已经是一任巡抚了,也不差多少。 只是没有发挥的机会,所以嫉妒,嫉妒汤潇逸手中有强悍的军队。 “张……先生。” 汤潇逸本来不想给他面子,但考虑到这次是想和北洋换人,还是得给点儿。 “你已经见过鱼雷艇了,觉得如何?” 张佩伦拱了拱手: “大人所制鱼雷艇身材娇小,速度极快,实在是近岸防守之利器。” “大人所提……以船换人之策,中堂大人也十分赞同,既能提振北方士气,又能巩固东南海防,实在是一大幸事。” “不知道大人这样的船有多少?这换船,又是怎么个章程?” 张佩伦提到这儿有些憋屈,曾几何时,也不用曾几何时。 就在半年前,别说区区闵海军,三大舰队加起来都不如北洋,那时北洋可是高高在上。 北洋船好待遇好,各地水兵和军官都是抢着往北洋跑。 而现在,却要用水兵来换船。 落差极大。 “这种鱼雷艇已经造好了两艘,随时可以开走,下个月还有两艘,要是你们愿意等,再多等一个月,还能再加两艘。” 汤潇逸看着张佩伦: “性能你也体验过了,速度绝对是当前一流鱼雷艇的速度。” “我们也是本着支援北方战事的想法,即便我们用上的时间晚一点、危险一点,也先给北洋。” 汤潇逸讲了讲价,毕竟这几艘船原本是打算自己用的。 只是为了不让北洋全军覆没,同时一下子要搞三支舰队人手更加不足,才想着用鱼雷艇换人的。 不能这么廉价的换出去。 “大人说的是,北洋愿用三十水兵,换一艘鱼雷艇,水兵训练不易,北洋连番大战,水兵伤亡惨重,只能如此。” “若是可以,北洋愿意六艘全换。” 张佩伦给出了一个不错的价格。 水兵训练周期长,花费的金钱也不少,五十吨的鱼雷艇,换三十个水兵,绝对是赚的。 特别是闵军急缺人才的情况下。 “这个数量和我预想的有些差距,不过……罢了!” 汤潇逸满意的拍板,也不能把北洋抽干吧? “也不多说,之前的战斗中,北洋打的很漂亮,致远、经远沉没。” “六艘鱼雷艇,换致远、经远的全部幸存者,包括军官,我再赠送十二枚鱼雷。” “如果东瀛跨海登陆威海卫,闵海军会出击骚扰其后勤。” 汤潇逸给出了价码。 鱼雷当然是没有改造过的鱼雷。 热动力鱼雷是他留给东瀛战列舰,最起码也是联合舰队主力的。 给北洋六艘鱼雷艇,北洋也不会派出去搞狼群袭击,大概率只会在港口周围警戒。 给热动力鱼雷不仅浪费,而且还可能泄密。 毕竟不仅北洋是个筛子,北洋舰队里也充斥着外国船员。 这些船员在战斗中表现的很英勇,但这并不是把秘密向他们公开的理由。 人心最经不起试探。 “大人此言当真?!” 张佩伦眼前一亮。 “自然当真,闵海军肯定会尽力袭扰东瀛海军,攻击其运输船。” “福靖你已经试过了,福清和福靖没什么区别,闵海军其余船只速度也不慢。” 汤潇逸点点头,他自然不是说笑。 而是不论这笔交换能不能达成,他都要这样做。 不能坐视北洋全军覆没,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北洋是一支一次性的存在舰队,但只要还在,就有威慑力。 东瀛人就不敢抽出大部分实力特别是不敢抽出敷岛南下对付闵海军。 毕竟定镇挨了半天,顶多算中破,东瀛人不敢赌。 这么一来,剩下的货色福星自己都能解决。 “一言为定!” 张佩伦都没有问北洋大臣可不可行,哪怕涉及邓正卿这种高级军官。 他其实原本是想用广字三级上的水兵讨价还价的,但听到闵海军将出动支援,连这个都没提。 闵海军出手,最差最差也能拖延东瀛人的动作。 ………… 东瀛陆军多次攻城,在三月底彻底占据了奉天南城墙。 此时,奉天守军三万多已经伤亡了近一万,不过好在有保家卫国的信念为支撑,奉天守军还没彻底崩溃。 但情况也非常紧急了。 于是,北洋大臣在太后的催促下,踏上了前往东瀛的行程。 “汤伯爵,这场战争好像你们要输了。” 里昂的态度变得有些奇怪。 主要是这么庞大的一个国家,三亿多近四亿人口,竟然被东瀛这样一个国家打的要进行和谈。 这让列强们有些蠢蠢欲动。 “里昂,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坦白说,我不希望这场战争赢。” 汤潇逸非常直白的说道, “相信我,我想要赢下这场战争很简单,我只用了八千人就消灭了东瀛六分之一的陆军,二分之一的野战重炮,一艘四千多吨的军舰。” “只要我想,我的军队可以随时北上,击溃东瀛人。” 里昂耸了耸肩: “也许吧伯爵,但巴黎的大人物显然不这么看,我得到了一些不好的信号,也许我们的合作要降低几个等级了。” 之前的代言人是一个地区大国的代言人,但清国输了战争,就只是一个殖民地国家的地区代言人。 中间差了好几级。 “你应该看到了,这个朝廷已经腐朽了,彻底腐朽,需要外力进行改造。” “所以我才放任东瀛人进来,打醒一些人,放心,这场战斗清国不会输,当然也不会赢。” 不胜不败,是汤潇逸对这场战争的设计。 “尊敬的伯爵,我相信您,但上面不信。” 里昂摇了摇头,汤潇逸的重要性下降,他的前途也跟着下降。 “我知道了。” 汤潇逸对着侍卫努了努嘴。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拉着一块装甲钢走了出来。 “这是我们发明的二型装甲钢,相比早期表面硬化装甲强了15%。” 汤潇逸端着酒杯: “而且我们还有更好的,在二型装甲钢的基础上再提升了10%,不过这个东西我们并不想四处兜售。” “二型表面硬化装甲我们以每吨100法郎使用费的价格授权给施耐德。” “三型表面硬化装甲我们将以供应给闵军的价格供应给法兰西,在适当的时候也将以使用费的形式授权施耐德生产。” “另外,请转告法兰西,战争不会这样结束。” “对了,我们最新的巡洋舰福星,以及即将服役的大型巡洋舰福宁,都采用了这种装甲钢。” “即便是福星152毫米的水线装甲,也能抵挡普拉特舰长号240毫米加纳炮的直击。” 第171章 外交风波 维系和法兰西的关系是汤潇逸的基本外交方向。 法兰西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国家,老牌列强,牌子不弱,也好用。 而且因为过早的进入金融时代,产业空心化在列强中最为严重,对外的扩张性也就相对一般。 因为地缘政治的原因,法兰西和英吉利、沙俄有共同利益诉求,所以英吉利和沙俄也会卖法兰西一个面子。 和阿美丽卡关系也不差。 加上法兰西只是牌子看着强,实操挺一般的,也不怕引狼入室。 而且法兰西是有前科的,对盟友除了英吉利,其他都是卖血援助。 不论是阿美丽卡,还是沙皇俄国,法兰西的投入都是巨大的,甚至不惜代价的。 只要能维持一定程度的反抗能力,反抗法兰西的能力,那选法兰西做朋友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与之相对的,选英吉利做朋友?英吉利不需要朋友,只需要傀儡。 而且汤潇逸未来肯定要重新掌控关税、梳理长江中下游的商业环境,发展轻工业等等经济措施。 这和英吉利的利益是冲突的。 德意志同理,德意志不像英吉利和法兰西有大块殖民地,扩张能力已经接近极限,德意志是后发国家,他们要的是殖民地。 且即便通过各种磋商达成利益一致,只会在新世纪到来,协约国集团成立后被围堵。 战争开打,也吃不到多大好处。 “只提供一种削弱版本吗?不能所有技术都拿到吗?亨利,没想到你会同意这样苛刻的条件。” 尼古拉斯坐在椅子上,疑惑的看着文件。 “咳咳!” 亨利·施耐德,施耐德集团的掌权人战术性咳嗽了一下, “苛刻吗?我觉得还好。” “准确的说,从商业的角度来讲,我希望能找到将这15%的性能提升再削弱一下的方法。” “最好能找出提升5%、10%、15%、20%、25%的五种办法,这样我们就有了五种产品,还可以卖五次技术。” “现在只有两种,我们已经少赚了很多了。” 亨利端起红酒,还有点生气, “真不知道他们的技术为什么这么奇怪,能做出更好的,但却做不出稍差的,这该怎么赚钱?” 亨利虽然发展壮大的施耐德集团,但这正说明他不是一个技术员,而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合格的商人总要利益最大化。 船政出产的表面硬化装甲是最好的,既然如此就该降低档次,慢慢提升,降低研发成本、提升利润。 之所以船政是最好的,并不是其他人技术不行,例如克虏伯自己就做了出来水钢和油钢。 但是申请专利时发现,专利已经被申请了。 他们能自己悄悄生产,毕竟这是军用品,外人也很难拿到证据去告他,也很难告的过。 但想用于商业就不可能了,最少也得改一改,避开专利。 专利的限制不大,但是有,像克虏伯、施耐德这种大公司,没必要为了一项专利丢失商业信誉,还可能损失更多。 “所以你来的意思是,施耐德要维持对他们的支持?” 尼古拉斯没有反驳,他是个贵族,同时是银行家,这点道理一点就通。 亨利点点头: “根据这份技术参数,闵海军虽然数量上处于劣势,但拥有四艘自己服役的、东瀛人无法有效损伤的战舰。” “甚至于闵海军还有一艘大型战舰即将服役,基于闵海军对速度的追求,这艘船的速度肯定不会慢。” “所以如我们的合作者所说,这场战争并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退一万步讲,即便要做决定,我们也可以等战争真的结束后再做。” 亨利看到这一个系列的装甲钢,对船政的期望值一下子就拉了上来。 一次单项技术的突破,和一类技术上的多次创新,价值是完全不同的。 施耐德投资了那么多,自然希望收获更多。 “再说了,不论怎么样,我们都不亏不是吗?” 亨利满意的看着二型装甲钢的技术资料,也就是克虏伯水钢的资料。 光卖装甲钢当然不能让施耐德回本,哪怕能卖给英吉利人也一样。 但有了这个噱头,能继续保持施耐德股票的上涨,挣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 东瀛,关门海峡北岸,与北九州隔海相望的山口县赤间关市迎来了一支特别的队伍——谈判团。 从码头到下榻处的道路两旁布满了围观的东瀛人,它们身前一个个警察,竭力维持着秩序。 路中间,一顶顶轿子被抬的摇摇晃晃的,坐着轿子的是清国前来谈判的使者。 整个过程就像是文明观猴请勿投喂一样。 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为首,前任钦差出使东瀛大臣李经方为副,还有参赞官罗丰禄、参赞官伍廷芳等人,都坐在轿子里。 摇摇晃晃到下榻处,北洋大臣刚坐下休息,一个他很熟悉的人就来了。 “伊藤,没想到会是你来见我,也对,老夫早该想到的,毕竟这场仗是你发起的。” “开战的时候,你有想过今天吗?” 北洋大臣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伊藤,不过很快这些情绪都被隐藏了起来。 伊藤复杂的叹了口气: “中堂大人,这是不可避免的战争,远东太小,容不下两个大国,东瀛太穷,想要发展,只能战争。” “我自以为算无遗策,但却小觑了天下英雄,北洋海军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出乎意料,闵海军的胆魄和眼光也令人咋舌。” “华夏不愧是中央之国,即便到老朽不堪的地步,依旧能孕育出这么多英雄。” “不过,好在最终结果我并没有预料错。” 说实话,伊藤并不恨闵海军,天皇这东西,本来就是他们这些倒幕派拉出来的。 前期需要一个正统来集中倒幕派的力量,后期是需要一个共识来团结整个东瀛。 神道教领袖天皇就是这个最好的人选,简单方便快捷,而且还能洗脑平民。 不过他们这些初代创业集团可是十分清醒的,天皇不过是工具。 战争中利用任何手段,在他们看来都是正常的。当然,主要是东瀛人还佩服那些能打痛打赢他们的。 北洋海军战术胜利,淮军失败。 而闵海军和闵军都是胜利,面对东瀛还没输过。 东瀛人敢说阿瑟的不是吗? “你我认识十年了吧?也别浪费时间了。说吧,东瀛人休战的条件是什么。” 北洋大臣见伊藤这副模样,心底有着怒火,但无处发泄。 因为他是战败者,是来求和的! “中堂大人,我不是内阁成员,也不是内阁大臣的代表,自然不知道内阁的条件是什么。” “我今天来只是想要叙旧而已。” 伊藤说完,话风一转, “不过,如果中堂大人感兴趣的话,根据我还是首相时的计划,无非是领土和赔款。” “领土便是半岛问题,清国承认半岛独立,以及割让当前我军占领之领土,赔偿一亿英镑,支付东瀛军费等。” “以及开放一些通商口岸,河流通航权,差不多是利益均沾。” 利益均沾,就是清国同意给予其他国家的特殊待遇,列强也要获得。 北洋大臣知道伊藤是在狮子大开口,但也被这惊到了。 一亿英镑,四亿五千万两银子?差不多一人一两呗。 这还不算,还要加上军费? 而且东瀛现在已经深入辽东,奉天已经破了一面城墙,随时可能被彻底攻占。 “此等条件,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的,即便继续打下去,也在所不惜。最多,半岛上可以谈一谈,赔款也可以商议。” “与其说这个,不如先达成停战,之后再继续谈具体条件?” 北洋大臣也放狠话,你要是这样我就不谈了,要谈,就先停战。 “停战?” 伊藤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清国对和谈的态度, “我会建议东瀛内阁好好考虑的……” …… “清国十分软弱,并且已经惧怕战争继续下去,但还没有到必须结束战争的时候。” 伊藤给山县的建议是, “我建议,暂时不理会清国使团,在战场上取得决定性战果后再开始谈判。” 东瀛拿下了半岛,拿下了大半辽东,击败了十几二十万清军,还在海战中取得了战略胜利——争夺制海权成功。 但是,一切的一切只是使战争天平向东瀛倾斜,并没有决定性胜利。 闵海军一穿十,并且占领琉球,歼灭东瀛一个师团,动作不小。 北洋海军虽然沉没五艘战舰,但主力尚存,守住了海峡通道,而且随时可能出击。 清国并没有满盘皆输,这样一来,东瀛提条件就不太好提。 所以,东瀛需要一场决定性的胜利,让清国彻底失去战斗下去的信心。 这些,是伊藤通过北洋大臣的态度,加上他所掌握的信息综合分析来的。 “决定性的战果?你是说大决战?” 山县摸了摸胡子,有些为难的看着地图, “清国落后的军制降低了我们的战斗难度,但同样,纷乱复杂的布局,也让我们失去了一锤定音歼灭他们的机会。” “想要达成目标,只能继续南下,或者……” 第172章 将计就计 “陆军连续进攻已经十分疲惫,攻下奉天之后肯定需要休整的。” “所以,突破口在北洋海军,在威海卫。” 山县指着威海卫,表情严肃。 位置是找到了,但打不下来也没用,要是输了那就是适得其反。 伊藤点点头,上前指着海峡的位置: “消灭北洋海军,夺取海峡控制权,我们可以通过海路,直接运兵登陆津门,威胁清国京师。” “清国最软弱的是他们的朝廷,最强硬的是底层的百姓,在辽东和民兵拉扯是不明智的。” “消灭北洋,甚至登陆津门,这才称得上决定性战果!” “可是……” 山县摇了摇头,大手一挥: “没有可是!皇军能完成任务!” “让第十二混成旅团做好登陆准备,海军寻找合适地点开辟登陆场后,让第十二混成旅团登陆,从陆地上进攻威海卫。” “如果兵力不足,让第四师团也做好出击准备!” 第十二混成旅团是第二军的组成部分,这次战斗并没有出战,而是坐镇半岛。 第四师团就更重要的,坐镇东瀛。 目前一部分在东京地区布防,一部分在九州岛协助海军进行防御——防御闵军的进攻。 “第四师团?那太冒险了,不如延后一些,从奉天前线调一个师团……第二师团吧,把第二师团调回来。” “会合第十二旅团,进攻北洋海军。” 伊藤因为受过伤,所以进行反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闵军再乱来呢? 到时候东瀛空虚,闵军直接一个长驱直入,那就不好看了。 “哟西!” 山县点了点头。 之后,山县在正式场合抛出来了一份比伊藤更过分的停战条件。 要求清国配备东瀛出兵费及各种费用2亿英镑,就是50亿法郎,按当前价约9亿两白银。 如果清国同意,大量白银流出,银价肯定会应声大跌,最终到1英镑:7两银子的位置都不一定能止住。 这仅仅是赔款,还要求开放沿江各口岸包括上游和支流口岸。 割让辽东半岛以及与半岛接壤边境为起点,让出二百公里,割让台澎。 解散北洋海军、闵海军,并不得发展两千吨以上舰艇,拆除刘公岛炮台等等。 北洋大臣只是看了一眼,便直接推开了。 这种条约,他这个钦差头等大臣也不敢签呀。 这比婚前房产证上只写她名儿都更……也不对。 总之…… ………… “这次谈判双方进行了坦率的交流。” “为推动结束战争,迎来和平,双方充分交换了彼此的意见,增进了双方的了解。” “这次谈判,是有益的,将加快战争结束的步伐,促进局势尽早回归和平。” “但对于东瀛提出的条件,我们持保留态度……但我相信,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达成共识。” 咔嚓!砰! 镁光灯闪烁,汤潇逸的身影印在了胶卷上。 “尊敬的伯爵,能谈谈这次谈判后您将做出怎么样的决定吗?” 费加罗报的记者一边记录一边问道。 “东瀛是这场战争的挑起者,为了和平我们愿意做出一次让步,但东瀛太贪婪了。” “既然谈判破裂,我们将不得不采取更加积极的措施,打击东瀛的战争潜力和嚣张气焰。” “这个过程中会有一些牺牲,但这是时代的阵痛,我们生活在这个时代……” 没错,这是一次采访,还是一次多人采访。 明明是北洋代表的清国,汤潇逸都没参加谈判,但这些记者却都来找他,问他对谈判怎么看。 汤潇逸能怎么看?坐着看? 反正他又不会让谈判谈成。 北洋大臣真要敢签,汤潇逸不介意宣布北洋大臣在东瀛失踪,继续战争。 至于为什么记者们问汤潇逸?因为这些都是法兰西人,报社也是总部在法兰西的报社。 汤潇逸本来不喜欢采访,人有失蹄马有失足,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呢? 但这是法兰西人的好意,给汤潇逸做正面宣传,汤潇逸也需要做一做秀。 所以才有了前面那段谈话,这个世界不论多肮脏的政客,在表现出来都是要光明一些的。 表面上拥护自由、扞卫皿煮,转手搞制裁、给平民扔炸弹、支持恐怖分子和纳粹,都是基操。 这段话翻译一下就是: 双方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就这样签约是不可能的,早晚把对方干趴下。 一顿东拉西扯,拍了几十张照片,汤潇逸的眼睛都花了,采访才结束。 啪啪啪~~ 里昂拍着手走了上来: “汤,很好,非常好,你不应该在远东,你要是在欧洲,一定是一个优秀的演讲家,一个出色的政客。” 汤潇逸摇了摇头: “算了吧,这次采访已经讲的我口干舌燥了,施耐德决定增加赌注了?” “咳咳!” 里昂整理了一下西装,咳嗽了一下: “汤,我的朋友,感谢你。” “我现在已经不单纯是施耐德集团远东地区负责人了。” 里昂挺胸抬头,表情严肃: “我现在还是法兰西驻清国公使馆特别顾问,驻淞沪和闵都领事馆首席顾问。” “在于你接触的事务上,由我进行主导。” 汤潇逸疑惑的看着他: “为什么?我是说,恭喜你,这也算踏入仕途了?” 里昂笑了笑: “只是几个荣誉头衔,没什么权利。” “施耐德集团董事长亨利·施耐德决定加深和你们的合作,谁知道外交部也来插了一手。” “不过他们和你们没有接触,便想通过我和你们进行交流。” “放心,法兰西没有恶意。” 汤潇逸笑着点点头。 信你才怪! 这超过了他预料中法兰西的反应,证明法兰西现在应该有了其他想法。 采访结束后,汤潇逸回到了在江南厂的办公室。 这段时间他都是呆在这儿的,等待刘一鸣印刷出合格的银行券。 由于机器限制,汤潇逸只能在材料和颜料上想办法,好在他有系统。 颜料这种东西只花了几百科技点就搞定了,得到了一种绿色的变色油墨。 这东西难的是配比,配比上的差异搞出来的颜色光泽度就不同,但除此之外技术不高。 这不,刘一鸣已经把第一批银行券印出来了——用印报纸的印刷机。 第一张是1两的,左右两排文字,左边写着船政工业银行,右边写着“一两”“壹两”。 中间画着船政局第一艘炮舰万年青号。 第二张面值2两,画着船政局第一艘二等无防护巡洋舰扬武号。 第三张面值5两,画着船政局第一艘近岸防御铁甲舰平远号。 第四张面值10两,画着船政局第一艘全钢制巡洋舰广乙。 第五张面值20两,画着船政第一艘快速巡洋舰福靖。 汤潇逸本想说这是驱逐舰的,毕竟满载排水量也才1400吨。 第六张面值50两,画着船政第一艘二等装甲巡洋舰福星。 5200吨的排水量,两门203+10门152速射炮,还有100-152毫米的装甲。 虽然是二等装甲巡洋舰,但凭借出色性能,对上其他国家的一等装甲巡洋舰,也能碰一碰。 而且船政已经有了改造福星的计划,包括改造炮塔和更换203毫米速射炮。 只是碍于还在战争中,也没有空船坞给她,才耽搁下来。 至于满载才接近4000吨的防御铁甲舰福安,虽然是船政中坚力量,但象征意义上比不过平远。 哪怕平远综合性能弱的多,技术也落后福安一代,但那是第一艘自造铁甲舰。 而且同时期人性能也不差,算是很优秀了。 100两面额的,刘一鸣决定暂缓发行,因为他想等龙威服役,把龙威印上去。 至于福安,还有标准排水量7500吨、满载超过8000吨的福宁,就等下一套吧。 “不错,按计划发行吧,已经这么凑合了,品控得把控好,不然老百姓会害怕。” 汤潇逸一张一张的放在阳光底下看了看。 深绿色变色油墨在阳光底下因为交付不同,会反射出绿光至彩光。 这次发行比较着急,但油墨不错,仿制品应该没那么容易出现。 “是,属下下去一定好好把控。” “大人,第二次会谈结束了,东瀛人还是不同意先休战,但为了表示诚意,撤出了围攻奉天的一个师团。” “据散落在辽东各地的民团汇报,东瀛是向南撤的,应该是去了旅顺口或者金洲,哪里有足够的营房容纳他们,也有港口补给。” 刘一鸣顺便把情报告诉了汤潇逸。 只是顺口,因为他没太重视这个情报。 因为根据闵军估计,东瀛的经费应该也已经告急了,距离停战不会太久。 这不过是讨价还价的套路罢了。 汤潇逸却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到地图旁边,沉默了一会儿: “用朝廷的密码向北洋大臣发电。” “两江并闵浙十万大军整装待发,准备于半个月后,四月十五日登陆鲁地,从鲁地换陆路支援威海卫及前线,请他务必坚持。” “闵海军并南洋水师舰队将于四月七日开始,夜间炮击东瀛各沿岸城市,重点炮击北九州。” “请他派北洋舰队进行配合,并让他夜间注意安全,最好躲藏起来。” “将南洋水师调往鸡笼,执行封锁航道任务。” “再用我们的密码,在两江北部沿岸设置一个舰队临时停靠点,严格保密。” 汤潇逸准备将计就计。 刘一鸣也听出来了,朝廷的密码这是泄露了呀! 第173章 第三镇 “父亲,淞沪密电!事情可能有转机!” 李经方神色匆匆的拿着电报进了北洋大臣的房间,兴奋的表情中带着犹豫、担忧。 “大丈夫当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什么事让你失了分寸?” 北洋大臣听到淞沪密电,没有反应过来是闵军发的。 两江是划给了闵系,但湘军经营了多年不说,淞沪各方势力还相当复杂。 不过很快他就打通了关节: “闵军又要干什么?!” 北洋大臣突然变得兴奋。 天知道他压力有多大。 悄悄的卖国,换取自己的利益,他是愿意的,问题也不大,反正大家都这么玩,没人追究。 但过来谈判,那是明着卖国,可藏不住。 签下的条约,是要流传后世的! 况且,这还是以北洋、以他的权利地位为代价的谈判。 最近东瀛人给的条件都太离谱了,他无法接受,闵军要是有所动作,他就能轻松些。 赢了,自然能逼迫东瀛退让,输了,那闵军就得背大锅,他自然就轻松了。 “父亲请看。” 李经方把电报递给北洋大臣,一边说出自己的看法, “闵军将发兵十万,从鲁地海路转陆路,之后北上支援战场。” “十万大军,即便有点水分,再除去辅军,三两万战兵应该还是有的。” “要是我们能提前组织一支运输船队,跨渤海运输,将这批闵军运到辽东。” “再给辽东守军发一封电报,让奉天守军固守,各地散落的兵勇进攻东瀛后勤、后方防线等。” “东瀛陆军在辽东的总数也不过十万,闵军一到,再让锦州重整的盛、铭各军出击。” “即便不能击败东瀛陆军,但解开奉天之围应该是能做到的。” 李经方说着,眼神发亮。 这种谈判谈的是什么?谈的是战场! 战场上打的好,外交官说话才有底气。 他们为什么这么被动?还不是因为辽东战场一直在输嘛! 经营十几年的远东第一堡垒群,被攻克了,北洋海军还失去了母港。 辽东大部分丢失,奉天岌岌可危,清军一触即溃,东瀛陆军有势不可挡的趋势。 清军,未曾一胜! 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能硬气起来? 但要是按李经方想的方向发展,即便只是击退东瀛对奉天的围困,那也是奉天战役的胜利。 也更方便谈判。 至于赢?东瀛舰队已经修复,除非在陆地上能取得决定性战果,不然…… “鲁地?” 北洋大臣先是眼前一亮,然后又立刻发挥了多年政斗的头脑, “北方海路断绝,从鲁地登陆,然后跨越渤海,确实是最短的行程。” “但闵军何时有十万大军了?琉球、东南不守了?还是说派来的都是新兵?” 北洋大臣皱着眉头, “闵军对海军窥觑已久,还搞了个用舰换人,简直是趁火打劫!” “海军现在全在威海卫,若真有数万大军……” 李经方的兴奋戛然而止: “父亲的意思是,闵军支援前线是假,谋夺海军是真?怎会如此?朝廷那边……” “朝廷?!” 北洋大臣的声音加大了些, “闵军已拿到东南海防,若是加上北洋,大清海防皆归其有,朝廷又能如何?又敢如何?” 李经方的心思熄了大半,有些萎靡的说道: “那就拒绝闵军?” 北洋大臣又摇摇头: “拒绝闵军,前线那就是真的毫无机会了。” 他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才悠悠然的说道: “回电淞沪,跨海运输路途遥远,鲁地巡抚并不主战,怕不会供应粮秣物资,让他们把人直接运输至威海卫。” “威海卫港小船少,无法一次性容纳十万大军,让其分批运输,每次不超过一……两万人,一应粮秣由北洋供应。” “闵军出战期间,北洋每月协饷一半。” “至于炮轰东瀛本土一事,两国和谈中,兹事体大,还需慎重,请闵军多做考虑。” 北洋大臣本想要指挥权,但以己度人,这样大概率是要不到不说,说不定闵军一担心,还不派人了。 所以干脆花点钱,给闵军供应粮草物资,一来刷刷好感度,他说的也没错,粮草还要运输,那就太占运力了。 二来,也是相当于掐住了闵军的后勤,不过却没掐死。 再多给点钱,应该就能糊弄过去。 至于炮轰东瀛本土,北洋大臣是不愿意的,但人家刚要派兵你就不愿意,不太好。 另外,这样做也能吸引东瀛海军主力,那运兵就方便了,而且这段时间里北洋海军就是安全的。 北洋大臣觉得,闵军炮轰东瀛,就是为了给运兵打掩护,保证运兵船队的安全。 ………… “八嘎!” 山县猛的一掌拍在桌子上,还不过瘾,想起身踢翻桌子。 “山县君,你是首相,请冷静一些!” 伊藤连忙上前摁住山县。 山县这才没有把桌子踢翻,坐下来后,咬着牙,红着眼: “闵军,欺我太甚!” “闵军屡次三番进攻东瀛,如果不是他们战争早就结束了!” “这次还想……海相阁下!” 山县说着,海军大臣西乡已经到了。 “哈依!” 西乡还没明白情况呢,被这么一喊,一下就立正了。 “西乡君,请坐,请先看看桌上的情报。” 伊藤怕山县又整出幺蛾子,连忙说道。 山县是陆军派,陆军派此时是天皇派,也是山县引入武士道精神到陆军中,要求士兵绝对忠于天皇,崇拜天皇。 然后天皇和他唯一的儿子被闵军一炮轰的到处都是,分都分不开。 虽然最后上台的是陆军派系的天皇,更符合陆军的利益,但不影响山县仇恨闵军。 毕竟,明治基本上就是山县、伊藤等早期倒幕派一手教大的。 山县也只是本着大局为重的想法,不和闵军计较(主力都在北方,没法打)。 结果闵军竟然还敢得寸进尺? “竟然如此吗?我明白了。” 西乡站起身,看着二人,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我会立刻命令联合舰队主力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并且监视闵军的动向。” “如果闵军敢出动,联合舰队会彻底消灭他们,报仇雪恨!” 山县显然不满于此: “海相,难道我们只能被动等待吗?不能主动出击吗?帝国海军的实力远强于对手,为什么还陷于被动?” 海战已经过去了三个月,除了重伤的战舰,其他战舰已经修理好了。 特别是主力铁甲舰敷岛,伤的不重,又是重点维修,早就恢复战斗力。 东瀛甚至还顺便对其进行了一次彻底保养,状态比刚刚从智利接回来时还好。 加上经历了一次战斗后,强制催熟了不少水兵,联合舰队战斗力恢复的还可以。 比北洋强多了。 当然,失去了两艘主力穹甲巡洋舰后,其机动舰队实力大减。 不过这次东瀛并没有发挥机动舰队的优势,也就不太在意。 全因为机动舰队出师未捷身先死…… “很抱歉首相阁下,失去了冲绳后,想要南下进攻闵军,是一场远征,需要集中舰队主力。” “如果这时候北洋有所动作,我们……” 北洋虽然被逼到威海卫去了,但毕竟还存在。 不说其他的,万一联合舰队南下,北洋舰队趁机北上攻击运输船队,断了陆军的补给,导致战争失败…… 这个锅,海军背不起。 “又是北洋!” 山县揉了揉眉心, “闵军不是准备派兵支援北洋吗?那我们就先下手为强,彻底干掉北洋。” “平定北方后,再去彻底消灭闵军!” “立即推进登陆鲁地,进攻威海卫的计划,赶在闵军抵达之前,彻底消灭北洋!” 西乡犹豫了一下,又要防备闵军,又要准备登陆,难度不小,很容易出现疏漏。 又看了看情报,中间有个时间差,也不是没有操作空间。 ………… 四月四日,十几艘轮船排着队,在军舰的护送下进入了港口,停靠到专用码头。 十几艘船上,一队队大兵排成排,有序的下了船,然后去往临时营地。 士兵源源不断的下船,不仅有人,还有大量物资、火炮被吊下船只。 这一切都被隐藏在暗处的眼睛看的清清楚楚…… “大人!卑职奉命携第三、第六、第七标前来报到!” 王福生站的笔直,心情激动。 刘庆森都打了这么久,立了大功了! 他眼馋了这么久,今天终于轮到他了! “兵带的不错,辛苦你了。” 汤潇逸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行走坐卧都有序的兵,欣慰的笑了, “从今天起,你部改编为闵军第三镇,辖三步兵标一炮兵标,并骑兵工兵营等,一万五千余人。” “废话不多说,24门75炮、24门57炮,就在兵营,牲口炮车一个不少,但炮兵只够一个营的,剩下的从各标抽。” “骑兵没有,你自己到地方了再找,我这儿没战马。” “给你三天时间整理一下,三天后上船,登陆鲁地。” 汤潇逸原本打算是不出兵的,但又怕万一重演烂事,保险起见还是得派点人去。 主力就是从台澎调来的王福生。 其他原本是没打算派了,但北洋大臣又说要帮着给一半的军饷…… 你这。 汤潇逸不凑够十万人都不好意思了,不过主力有这一万五就行了,剩下的,新兵跨洋拉练! 第174章 引蛇出洞 其实招来的兵大部分已经完成了新兵训练了,问题是军官。 训练半年的士兵就能上战场了,战时能压缩至三个月,危亡时刻甚至三个星期。 但军官不行,士兵素质不达标,也就一次一个或者几个的送。 军官素质不行,小到排长送一个排,大到运输大队长啥都送。 所以招募的七个镇,迟迟没能成军,顶多以营级为单位活动,还只是活动,因为再往上真捋不顺了。 时间太紧了。 不过,打仗不行,但拉出去拉练,也不是完全不行,只要能做好准备,也是一次非常有意义的训练。 这次北洋大臣这么大方,汤潇逸自然不介意多挣点别人的钱,养自己的兵。 而且闵军开拔,朝廷也得给点儿开拔费吧?这可是北上,不是本地剿匪。 军饷不说双饷,单饷总得给吧? 汤汤水水的,也是钱呀! 至于第三镇,汤潇逸给改成了三步一炮的编制,与之前的大编制相比,需要的军官少了许多。 特别是相当于旅一级的协取消了,少了两个高级军官需求。 人数从两万五千余人缩减至一万五千余人。 火炮缩减为93门,其中只有24门75炮,剩下的都是57炮,120炮更是一门没有。 120炮太沉了,清国路又太烂,闵军马匹还不多,用轻炮更灵活。 ………… 四月五日,东瀛联合舰队配合第十二旅团登陆荣成湾。 期间地方民勇曾组织抵抗,但民勇们连枪都没有,被轻易击溃。 除此之外,东瀛再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六日,第十二旅团一路西进,沿岸各口岸清军闻敌即溃,几乎没有遭遇任何抵抗,一天挺近二十公里! 七日,第十二旅团一个中队佯攻摩天岭炮台,半小时后,炮台失守…… 跑上去也要这么久。 清军在烟台以东还有几万陆军,特别是鲁军,因为鲁地巡抚是帝党,没有向前线派遣支援,鲁军都在本省。 但鲁地巡抚不愿战,影响到下方的官员也倾向于避战。 下方清军又各不统属,布置分散,士气极低,根本没起到阻碍东瀛军的作用不说。 甚至因为有兵驻扎,还误导了北洋守军! 好在北洋舰队撤退时,带上了旅顺口的守军,还是有几千人。 这几千人虽然也惧战,但北洋的约束比鲁地强,至少还是准备守一次再说。 而第十二旅团连续冲了两天,组织度已经相当低了,弹药补给也没跟上,火炮都在后面,只能暂时停止进攻。 东瀛一边组织补给,一边火急火燎的准备运输第二师团前来。 …… 四月七日一早,闵海军离开了淞沪。 立刻就有电报发往了东瀛。 当天下午,一艘小舢板突然沉没并爆炸,所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只是炸断了海底电缆。 无独有偶,淞沪与外界通信的其余陆地和海底电缆都出现了意外。 淞沪是长江中下游电报网的中心,这里的通信出现了问题,长江流域及以北的清国,电报网就成了局域网。 事故发生后,苏淞太道道台刘一鸣高度重视,派遣精锐衙役、陆海军进行调查。 最终确定是东瀛人派出的破坏分子干的,在各国驻淞沪使领馆强烈谴责这种破坏基础设施的行为。 之后清国发挥大国的担当作用,愿主动承担所有电缆的维修任务。 不过在此之前需要仔细调查记录,保留证据,以便事后追究东瀛责任。 而且刘一鸣会尽快恢复通信,但技术、人员、材料有限,恢复通信需要时间。 各国领事虽然有异议,但刘一鸣都这么说了,也没直接反对。 当天夜里,第三镇“悄悄”上了邮轮,往北去了。 “大人,咱们去哪儿呀?” 李和手心都是汗,看着汤潇逸。 “去勾引东瀛舰队。” 汤潇逸毫不在意的说道。 李和更加紧张了。 他加入闵海军这么久,汤潇逸就参加过一次任务。 那次也是如此,莫名其妙的就要开始远征,说是去干东瀛归国舰队,然后…… 明治和他儿子就糊了一地,墙上也是。 这一次,会怎么样? 李和不知道,但有种预感,这次任务不会这么简单。 至少不是单纯的打联合舰队! …… 舰队行驶了十五个小时,半夜时在临洪河临时补给点补充了燃煤,之后便向东,开始绕过鲁地。 而八个小时之前,东瀛舰队才接到闵海军出动的消息,主力转而以十节航速向东南行驶,准备围猎闵海军,恰好在鲁地东南。 可惜,双方距离一百多海里,互相看不见,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个距离并没有拉近。 “第三镇电报,先头部队已经出发,主力正在登船。” “淞沪电报,南洋水师已经抵达琉球,已按计划戳瞎敌人的眼睛,预计能持续四十八小时。” 通讯参谋将电报递给李和,李和又递给汤潇逸。 汤潇逸正悠闲的喝着茶: “回电淞沪,我已悉知,令南洋水师注意安全,尽快返航,如若不能便留守琉球。” 佯动自然要做的像样,几天前,南洋水师就出发了,四处游荡像个浪子。 为了配合汤潇逸行动,他们还需要在奄美大岛附近露面,这是比较危险的。 要是附近有东瀛巡洋舰,这些老旧船只很可能就回不来了,所以汤潇逸才让他们跑不了就躲琉球去。 琉球有炮台有物资,多这千把人也守得住养得起。 “这无线电台真是个好东西,比电报线灵活多了。” 李和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电台,但每次见到还是很惊讶。 就这么一个架子,就能替代长长的电缆,随处可用。 “好吧?要是打赢了,未来还会有更好的,要是打输了……你我也不必担心。” “按照东瀛人对咱们的仇恨,指定不会放过我们,朝廷那边,也不会放弃肢解闵军。” 汤潇逸说了个地狱笑话。 汤潇逸截断了淞沪的通信,乃至周边城市的电报线都被割断了,直接物理隔断。 就是因为他用无线电台临时搭建了一条联络线。 虽然接下来闵海军就要离开电台信号覆盖区了。 但等第三镇抵达鲁地,会立刻搭建大功率无线电台,也就是十几个小时后的事儿。 闵海军开始以16节的航速高速行驶,10小时后,太阳高高挂在空中,舰队开始绕过半岛尖端。 这个时候,李和十分紧张。 因为根据情报,昨天联合舰队主力还在此处海域,一方面配合守军进攻,另一方面堵住北洋海军,不让其出来。 “福靖发来电报,海岸停留了两艘东瀛鱼雷艇,四艘运输船,询问要不要攻击。” 通讯参谋询问道。 汤潇逸看向海图,这里是东瀛人的登陆点,四艘船应该是运输补给的船只。 但在海岸停靠,上面应该没什么人,就是个鸡肋。 “先标记一下,我们的时间很宝贵,向旅顺口方向行驶,让福靖福清前出搜索。” “返航时再把这几艘船吃掉。” 福靖福清收到命令后,相隔20海里、以22节航速向西北航行。 而福安、福星,则下降到12节。 …… “好像是一艘军舰?”龟田甲看着远处,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准备去驾驶舱拿出望远镜来看。 “这周围有帝国海军的几十艘军舰,有什么好惊讶的?难道你看到敷岛了?”小泽乙不屑的说道。 “没有,你看过敷岛吗?是不是很大?”龟田觉得有道理,就停了下来。 “那当然……” 如果他拿出望远镜就能看到,这艘军舰有四个烟囱,而东瀛没有四个烟囱的船。 整个远东,只有闵军有两艘四烟囱船! …… 经过四个小时的搜索,到下午两点,福靖福清都一无所获。 “大人,要不要让福靖福清前往旅顺口探查一下?” 李和看了看时间,已经两点了,距离天黑不过四个小时出头,也就松了口气。 四个小时,凭借闵海军的航速,即便现在遇到东瀛舰队主力,拖也能拖过去。 等天一黑,不仅闵海军能全身而退,甚至让福靖福清打一打鱼雷突袭也犹未可知。 “不必了,两小时后掉头,炮击东瀛登陆点,然后回补给点。” 汤潇逸摇了摇头,引蛇出洞后抓不到东瀛运输船队,那就执行下一步打草惊蛇。 等东瀛人回援之后…… “福靖电报,西北方向发现烟云,疑似大规模船队。” 通讯参谋及时送来了电报,没让汤潇逸想下去。 “这片海域目前只有东瀛人有船队,加速靠上去,让福靖别打草惊蛇。” 福安福星开始加速,福清也向着福靖靠拢。 双方相隔45海里,东瀛船队以7节航速行驶,福安福星以16节航速行驶,问双方要多久才能相遇? 两小时不到,汤潇逸已经能通过望远镜直接观察东瀛船队的情况了。 “东瀛人的护航舰队只有两艘船吗?还有几艘鱼雷艇和老旧炮舰?” 李和一直在寻找东瀛人的护航舰队,却只看到两艘战舰。 两艘一级,平度级,排水量2050吨,航速18.5节,武备为150加纳速射炮4门,120加纳速射炮2门,武力和航速还不错。 可惜,不仅加起来没福星重,两艘加起来也就10门100毫米以上火炮,和福星副炮一样多。 “17、18、19。19艘运输船,人还密密麻麻的……” 汤潇逸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运输船差点流口水,这可都是科技点呀! 经历了第六师团被全歼,汤潇逸可不再看轻陆军能提供的科技点了。 这一支船队,又是十万以上! (不占字数:076四川!!!沿海打架,关内陆啥事儿呀t_t!我还想要核动力呢……没了。) 第175章 有钱的烦恼 boom! boom! boom! 水柱在福星、福安周围升起。 应该说,东瀛的护航舰队还是很勇的。 发现闵海军战舰后,两艘2050吨的穹甲巡洋舰稍作犹豫后,选择脱离运输船队,迎击闵海军。 运输船队的反应也不慢,立刻开始转向,但不知为何,没有分散逃跑。 起初,两艘平度级是想打福靖福清,毕竟福安是铁甲舰,看起来就不好惹。 可惜他们追不上,福靖福清根本不和他们接触,只能转头打福安和福星。 “让福靖福清清理运输船,不要吝啬,尽可能击沉更多运输船。” “战斗就交给你了。” 汤潇逸让出位置,对李和说完后,凑到小窗户旁,观察起运输船方向。 “请大人放心!福星在前,继续向运输船方向切入。” 李和接过指挥权后,立刻做出断决,往运输船方向靠。 平度级虽然吨位小防御弱,但速度并不算慢,福安追不上,福星的航速优势也十分微弱。 正儿八经打海战,不知道要打多久。 但要是进攻运输船队,作为护航舰队,平度级会怎么选呢? 答案是贴上来,主动和福安福星战斗。 不然,让福安福星靠近运输船,203毫米或者210毫米火炮只需要一发炮弹命中水线,就能击沉一艘运输船。 那这支船队就别想跑了。 果不其然,福安福星向着运输船队逼近,平度不得不调转船头,拉近和福星福安的距离。 …… “让福清小心一些,保持距离,东瀛人的鱼雷艇夹杂在船队中。” 福靖管带关庆祥举着望远镜,看到了东瀛运输船队没有四散奔逃的原因。 一艘艘东瀛鱼雷艇穿梭在船队中间,把船队约束在一起。 这样会增大中弹几率,毕竟在船队中就不能胡乱掉头。 但也能防御闵海军雷击,因为他们也有鱼雷。 只要闵海军想靠近放鱼雷,东瀛的鱼雷艇就有了反击的机会,毕竟他们印象中,鱼雷的射程依旧只有几百米。 “加速,距离保持在1000码以内,没我的命令不要用鱼雷。” 关庆祥很快思索到了破局之法。 那就是用炮打,120炮对付民船火力相当过胜。 只需要命中一两发水线处,这船不沉也跑不掉。 至于用鱼雷?三四千米倒是在热动力鱼雷的攻击范围内,但关庆祥还想保密。 这里虽然是海上,但敌人太多了,一个不注意放出一个活口,就可能暴露热动力鱼雷,从而让东瀛人有了防备。 轰隆隆…… 远处传来了炮声,福星福安已经和两艘平度交上手了。 关庆祥丝毫不担心那个方向,两艘平度和福安福星的硬实力差距太大,只有鱼雷才能构成一丝威胁。 福安航速虽然稍慢,但也就慢1.5节罢了,这个航速差,根本不够发起雷击的。 “接近到900码,管带,这个距离差不多了,再靠近会有风险。” 大副的声音把关庆祥拉回了战场。 “开炮。” 关庆祥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运输船,语气平淡的下达了开火指令。 900码,822米,对于海战来说这已经算贴脸了。 特别是炮击的是没有反抗能力,速度慢且机动困难的运输船,炮手可以从容不迫的瞄准,然后摧毁。 就像训练打靶一样从容。 轰! 福靖舰艏的双联装120毫米速射炮左炮开火。 炮弹平直的飞向一艘两千吨左右的运输船,船身上用汉字书写着奈良丸。 彤~ 一声清脆的响声,120毫米速射炮发射的高爆弹命中了一个客舱,轻松击穿了奈良丸的船壳。 boom! 炮弹甚至还向内飞了一段距离才爆炸,所以爆炸威力有些不尽人意。 薄薄的商船船壳,也才被撕开一个长50厘米,宽30厘米的口子。 不过船舱内挤着的十几个水兵,一下子就死了七八个,剩下五六个也是重伤。 轰! boom! 福靖前主炮右炮开火,这是一发近失弹,直接在水线下撕开一个口子,海水疯狂灌入。 轰轰轰…… 两分钟内,福靖发射了十发炮弹,直接命中六发,还有两发近失弹,奈良丸船身起火,还伴随着进水。 “够了,换下一艘打,别浪费炮弹。” 关庆祥皱着眉头,切换下一艘目标。 商船被打成这样,基本上必沉了,不过这和他预计的效果不太一样。 轰! 福靖又开始炮轰另一艘木壳蒸汽机帆船,比奈良丸稍小,也有一千多吨的样子。 boom! 关庆祥观察着弹着点。 木质船壳被轻易击穿,火焰从破口喷涌而出,各种碎片杂物横飞。 但伤情并不理想,只在船身留了个小洞。 “记录一下,炮击无防护船只时,引信触发过晚,降低了毁伤能力。” 关庆祥很快想通了关节, “攻击敌人水线,近失弹的效率应该会高些。” 果然,改变了战斗方式,往水线打,往往两三发近失弹就能让运输船出现大量进水,航速降低。 十分钟时间,福靖已经开始炮击第三艘运输船了,福清也一样。 前面两艘虽说还没沉没,但都已经航速大降,并且开始倾斜。 此时的商船可没有多精巧的水密舱,进水很容易蔓延。 特别是船上装满了东瀛陆军,争先恐后的逃跑时,往往会没时间或者干脆顾不上隔断进水舱室。 “右舷敌鱼雷艇接近,数量三艘,距离1500码。” 东瀛鱼雷艇也知道不能让福靖福清自由发挥,开始尝试驱逐福靖福清。 鱼雷艇想要驱逐福靖福清,必须逼近才行,而单艘鱼雷艇逼近军舰难度非常大,还非常危险。 必须组队结阵冲锋才能提升鱼雷艇的威慑能力,增加雷击成功率。 不过才刚刚集结,就被福靖桅杆上的观察员看的清清楚楚。 “集中火力阻拦它们,准备转向。” 关庆祥立刻走到右侧窗口的位置。 三艘鱼雷艇,看起来是老式鱼雷艇,吨位几十吨、航速不足二十节那种。 轰轰轰…… 船上的47炮、57炮等速射炮极速开火。 咚咚咚~ 六管37毫米转管速射炮也跟着开火,形成了一小片弹幕。 不过也不是多优秀,特别是六管37毫米炮,使用的还是黑火药作为发射药。 射速是快,但打完一轮后浓厚的烟雾挡住了其他速射炮的视线,妨碍了他们瞄准。 反而降低了火力。 一艘鱼雷艇身上冒了几点火光,不知道打中了哪里,航速骤降。 一艘冲到800码的位置,被120炮打中了鱼雷,发生猛烈爆炸。 另一艘被速射炮打坏了水线,始终无法进入但射程中,最后被小口径速射炮生生打燃了起来。 “其他鱼雷艇在哪儿?” 打完后,福靖来回搜索了一番,关庆祥没有找到其他鱼雷艇。 “福清发来消息,他们干掉了四艘,没有发现其他鱼雷艇。” 大副拿着电报。 “敌人正在分散逃跑!”了望员在桅杆上大喊。 “鱼雷准备,靠上去,每艘船一枚,别打偏了,打偏了洗三个月甲板!” 排除了威胁,关庆祥终于可以选择效率最高的方式了。 这么多人总会有幸存者,所以使用鱼雷时,不能暴露鱼雷的航程。 福靖快速贴进运输船队……运输船队已经开始解散了。 福靖贴近各种运输船,小型运输船就近距离开几炮,120主炮和大量速射炮都有。 大型运输船,譬如一艘百米长二十多米宽的邮轮,直接就是一枚鱼雷。 彤~ 火药被引燃,释放大量气体,将鱼雷推出发射筒,同时发动机开始工作。 蒸汽发动机驱动螺旋桨,鱼雷快速加速到40节航速,拖着长长的白色尾巴,命中了邮轮。 boom! 巨大的爆炸甚至把邮轮抬了起来,在其舯部水下位置留下一个数米长宽的口子,每分钟能涌入上千吨海水。 邮轮立刻开始倾斜并迅速下沉。 这种迅速下沉形成的漩涡让船上的人根本无法逃生,就这样,邮轮带着近两千名东瀛陆军沉入海底…… “叮叮叮叮叮……” 汤潇逸一个不查,脑袋里像突然出现一百个闹钟一样,赶紧关掉提示。 “这阵仗一秒得有好几百条吧?下一步搞什么技术呢?军用技术目前已经消化不了了,要不要搞民用?” 汤潇逸拿出一本小册子,记录了各种机器设备。 限制他的依旧是人才,例如制造业,船政的技术已经能搞不少东西了,例如大型邮轮。 但是,人才、场地不足。 这不是技术问题,造船工人要去造前无畏舰,大型船坞要给前无畏舰用,动力系统等产能要供给给战舰。 想造邮轮,也没有工人、船坞、零部件。 现在当务之急是培养产业工人,而大规模培养产业工人仅仅靠军事工业是不行的。 因为工业需要吸血,需要投入大量的财富、人力、资源,而军事装备如果不能立即兑现,那这些财富就无法流通。 紧接着就是危机,例如牢不可破的联盟破了。 “所以还是得搞民用工业,重工业得搞,轻工业也不能放过。” 汤潇逸看向了科技树上的四个小分支: 汽车工业。 重化工业。 纺织业。 食品加工业。 第176章 杀鸡儆猴 随着最后一艘运输船沉没,东瀛陆军第二师团,全部沉入水中。 平度级两艘巡洋舰,也因为打不过、跑不掉,最终沉没。 在战斗的最后阶段,他们尝试了两次雷击,都没有成功。 不是没打中,是没有进入鱼雷的射程。 在坚持了一个半小时后,两艘船一艘倾覆,一艘燃起大火被烧成架子后沉没。 “大人,咱们现在去哪儿?” 李和跃跃欲试的问道。 这种奔袭敌后的战斗虽然是碾压,但真的很爽,让李和这样一个稳重的人都有些上瘾。 “东瀛接下来该发疯的找我们了,先回补给点,让福靖福清补充燃煤。” 战术目标已经达成,自然要先溜了。 还在这儿晃荡,等东瀛人反应过来就不好了。 闵海军开始返航,在荣成湾又打了几炮,毁掉两艘运输船后,往补给点狂奔。 “大人,联系到第三镇电台了。” 李和拿着电报,脸色并不好看, “琉球方面的消息,南洋水师在奄美大岛北部碰见东瀛舰队,短暂交火后南洋水师退入那灞。” “寰泰、镜清二舰被240、260重炮击中多次,现在坐沉于港内,其余各舰皆有损伤。” 南洋舰队整体实力太弱了,特别是战舰都是无防护巡洋舰,对上东瀛任意一艘战舰都处于弱势。 但,好歹是一支舰队,正是让南洋水师顶替了破交的位置,并且去故布疑兵,闵海军才能跑出来浪。 失去了南洋水师,闵海军又要分出精力去搞破交了。 “战舰沉没是小事,人没事就行,再说了,不过是坐沉,打完仗再打捞也行。” “命南洋水师配合琉球守军进行防守。” …… 最终汤潇逸只拿到12万科技点,要知道这次还包括七艘鱼雷艇和两艘巡洋舰,这个点数略低。 一个师团,两万多人,平均每人给个6点,就该给12万以上了。 不过也是,茫茫大海虽然危险,但两万多人,总会有些幸运儿能捡到沉船杂物,借机存活下来。 汤潇逸走得急,没有清理现场,也没条件清理。 毕竟那么宽的海域,他们就四艘船,看到了就顺手收拾了,没看到没必要浪费燃煤浪费时间去搜索。 汤潇逸回到临时补给点补充燃煤了,视线转回王福生这儿。 他带着第三镇在胶州湾登陆。 这里既是一个天然良港,又距离临时补给点较近,在这里还能清晰的接收到补给点电台的信号。 登陆很顺利,就是王福生不太明白,为什么没人驻守,按理说这里应该是有些绿营、练军什么的。 进入城内,城内也没人维持秩序,他又想起门口也没人。 “统制,抓到了几个逃兵。” 几个身穿清军号服的大汉被押送了过来。 “逃兵?” 王福生露出疑惑的眼神, “东瀛人打到哪儿了?昨天上船的时候不是往威海卫打的吗?” “冤枉,冤枉啊大人!大人,小人不是逃兵,不是逃兵。” 几个大汉战战巍巍的看着王福生。 统制,统领一镇兵马的才叫统制,这种级别的官员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所以他们害怕被定性为逃兵。 “还狡辩!不是逃兵,你们避着我们慌慌张张鬼鬼祟祟的跑什么?” “跑的还挺快,叫你你还不听!不是逃兵你的枪呢?总不能被人偷了吧?” 抓人的闵军皱着眉头,一顿输出。 可惜,大汉没听懂,因为闵军扩张太快,大多说的是闽南话和粤语,少数人才会说官话。 不过听倒是能听懂个大概。 “我问你,你们的长官是谁?在哪里?还有这城中驻军、官员都去哪儿了?” 王福生见几人还在说冤枉,有些心烦。 他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么窝囊的兵了,上次见,好像是装反贼的时候? “回大人话,我们是鲁地练军,驻扎胶州湾,管带姓刘。” “上午突然有人说倭寇登陆了,外面都是船,然后……我们管带就消失了,弟兄们群龙无首,也都……” “我们兄弟几个出来打探消息,回到营中已经一个人都没了,心里一慌,就想去找我们管带。” “大人我们真不是逃兵啊!” 其中一个大汉泪流满面。 他们本来不愿意去打探消息,结果抽签抽到了,不得已出营打探。 结果消息还没送回去,营中人马都已经跑光了。 “哼!” 王福生冷哼一声,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刘管带胆小如鼠,城中官兵皆是废物。友军来援,却误认为是敌军登陆也就罢了。” “竟然还没有组织任何抵抗,我们一上岸,人都已经跑光了。要是东瀛人真来了……哼!” “跟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搞的好军事?” “怎么打的赢战争?” 王福生说着再次冷哼一声,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看着城墙: “第三标进城,接管城防、官衙、库房,通讯营准备搭建通信。” 第三镇毫无阻碍的接管了整个城市及周边城镇,守军甚至衙役都跑光了。 人跑了,加上满天飞的谣言弄的人心惶惶,出现了不少混乱。 特别是一些帮派组织、强盗土匪什么的,都趁机浑水摸鱼。 王福生不得不派兵强力镇压,一口气抓了一千多人。 “统制,咱们自己人都住不下了,这些人该怎么办?” 参谋官也非常不满。 本来刚刚登陆补给还没解决,还得养着这些人。 要他说,以前多大子弹,通通枪毙得了,大不了他出子弹钱! “跟着下一批船送去挖矿,台澎、永春都需要人手,正好不浪费。” 王福生叹了口气,开始对着地图研究,看大致该怎么进攻。 “统制,外面有一个自称胶州知州的人,和一个自称登州镇总兵的人来了。” “那个总兵带了一队人马,不过被我们拦在了城外。” 第三标标统前来汇报。 “什么?!他们还好意思回来?还敢来见我?” 王福生以为他们已经跑了呢,没想到还敢回来, “把人带进来。顺便把那一队人的枪下了,看押起来。” 参谋官站了出来: “统制,这样会不会有些过了,咱们是客军,不是在咱们的地盘上。” “之后战斗,还要当地人合作。” 没有卫星只有抽象地图是很容易迷路的,特别是人生地不熟,没有路牌,地图还十分抽象派的情况下,迷路是常态。 想要打仗,必须有向导。 这方面东瀛人做的比清军好,清军都不熟悉的清国地形、道路,东瀛人都熟悉。 比如这次登陆荣成湾,东瀛人从1888年就开始准备,对鲁地进行了仔细的勘查。 最终才决定从荣成湾登陆。 不过东瀛这次选错了,因为他们预计的是这里是适合的登陆点中登陆难度最小的。 实际上其他地方只要不是直接冲威海卫周边,甚至直接冲威海卫周边,问题也不大。 从荣成湾登陆,反而白白浪费了时间。 “正因为我们是客军,我们才要强硬一些,不然一个个都当我们好欺负,都想染指军队。” “这也就罢了,咱们的人没那么容易被蛊惑,但这后勤保障方面,若是太过软弱。” “不仅答应给咱们的不一定能拿到,咱们自己运来的说不定也会被截胡。” 王福生摇了摇头。 他是了解清官的,要是表现的软弱些,只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下。 很快,人就被带了上来。 “放肆!我是登州镇总兵,即便是你家大人也不能这么对我!放开我!”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老夫定要上奏朝廷,治尔等一个扰乱地方的重罪!” 一个知州,一个总兵,都是被押送上来的。 看到王福生后,二人更激动了: “这位大人,你是想干什么?我们是朝廷命官,你的人凭什么抓我们?!” “放开老子!你就是姓王的吧?幸进之人架子还挺大,老子也是总兵,你有种就别放老子!” 王福生摸了摸鼻子,眼睛盯着桌面。 押着二人的士兵一脚踹在二人的膝盖上。 扑通! 二人跪了下来。 “你!” “竖子!!” 王福生轻轻敲了敲桌面: “登州镇总兵,驻防胶澳,总领陆海防务。” “胶州知州……” “你二人,守土有责,但在误认为我为东瀛人时,却临阵脱逃,使胶澳防御崩溃。” “本官带兵登陆时,整个胶州湾地界,一个守军都没有。” “我当真是,羞于与尔等为伍。” “你二人,战时擅离职守、临阵脱逃,致使城防空虚,按军法,当斩。” “拉出去毙了,人头挂在城头,以儆效尤!” “再向守城各部传信,立刻归营,违者以临阵脱逃论处!” 王福生准备杀鸡儆猴,这也是汤潇逸授权了的。 鲁地巡抚就是个拖后腿的,不先撕破脸,威慑住地方官,后面还没这么好操作。 “笑话!东瀛人又没来,我们怎么是临阵脱逃?” “而且我们是朝廷命官,与你闵军互不统属,你凭什么杀我们!” 知州装作中气十足的反驳。 不过这个反驳并没有用,士兵抓着他就往外拖,而王福生又低下头,继续研究地图。 “饶命,饶命!都是他的主意,我是被迫的,被迫的呀!” 砰! 世界安静了…… “把情况发给大人。” 第177章 无能狂怒 东瀛,东京,首相府邸。 一大早,山县正在侍女的服侍下穿衣服,门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说话、甚至争吵的声音。 听起来还不止一个。 “外面发生了什么?” 山县有些不高兴,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会让人觉得山县家没有家教。 “苏米马森家主大人,打扰到您了。” “来了几名大本营的军官,说有事情要向您汇报,我让他们在外面等一下。” 管家恭敬而温和的说道。 东瀛的明治维新主要就是全盘西化,包括管家也在模仿英伦风。 “大本营的军官?让他们去前面等我。” 山县露出思索的眼神,示意侍女加快穿戴速度。 很快,山县来到了前厅,前厅里坐着六个军官。 六个军官都比较年轻,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分坐成两排,一排三人相向而坐,空气中都弥漫着火药味。 眼见山县来了,最上首的陆军中佐立刻悲愤的出列: “首相大人,第二师团的运输船队在威海以北遇上了清国海军,护航舰队却不知所踪。” “当救援船只赶到后,只捞起来了不足三千人,这件事必须追究海军的责任!” 说着,陆军三人恶狠狠的盯着海军三人。 海军三人当然不可能承认,陆军说完后立马反驳: “海军的事情可不是只有帮陆军护航,首相大人,联合舰队主力回防东瀛防备敌袭是大本营同意的。” “而且在离开之前,我们留下了一支由两艘巡洋舰,七艘鱼雷艇组成的护航舰队。” “这次战斗,沉没的不仅有运输船,海军护航舰队也……” 山县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睛瞪得老大: “纳尼?!” 山县狠狠的深呼吸了一下,平息自己的状态,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第二师团只剩下三千人?护航舰队沉没了九艘舰艇?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 山县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哈依!第二师团残部只有不足两千,剩下的是民用船只船员、海军落水士兵等。” “红豆泥苏米马森!” 海军中佐硬着头皮说道, “已经通知了海陆军大臣及各位将军前往大本营,我们是来请您去主持大局的。” 山县呼吸变得急促,痛苦的闭上眼睛: “为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些中下级军官当然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的。 于是,抵达大本营后,山县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首相大人、陆相,我想我们中了清国人的计谋。” 海军军务局(相当于参谋部)局长,海军大臣副官山本权兵卫一脸正定的站了起来, “清国一定是通过不知名手段确定了我们破译了清国官方的电报密码,并以此误导我们。” “闵海军有过炮击东瀛本土的记录,我们不会怀疑他们是否敢再来一次。” “在奄美大岛露面的清国战舰也给了我们错觉,觉得闵海军正在准备炮击东瀛,甚至佐世保。” “而另一方面,一边大张旗鼓的派遣陆军北上支援威海卫,一边留出了足足一周的时间空隙。” “为了干扰我们的判断,诱使我们上当,不惜冒着风险主动让出了威海卫以东的大片地区,还抛弃了上万名士兵。” “我们果然上当了,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计谋,真是可怕的对手。” 山本权兵卫说完,一个个都阴沉着脸,因为情况好像就是这样的。 除了陆军参谋次长川上操六: “清国陆军的战斗力十分低下,大多数清军根本就没有战斗意志。” “从我们登陆开始,清军就一直在逃跑,包括威海卫的炮台守军也是如此。” “我并不赞成清军是主动让出大片地盘的。” 看起来是海陆之争、甩锅声明。 但更深层次的目的在于怀疑北洋是否和闵军亲密无间的合作了,并且骗过了东瀛的情报系统。 这可比单纯的一场战斗的胜负重要多了。 “八嘎!狡猾的清国人!只知道用肮脏的谋略,不敢和皇军正面作战吗?!” “这群混蛋,下一步的作战重心,一定要先消灭闵军。” “我们手中闵军的消息并不多,对其并不了解,这是一个比北洋更为棘手的存在!” “没错!如果不尽快消灭他们,这种事情还有可能会重演!” 好些个奇奇怪怪的官员都无能狂怒起来,叫嚣着要先干掉闵军。 反正北洋已经被他们击败了。 山县沉默了一会儿才从这一切都是圈套的假设中钻出来,轻轻吸了口气。 “闵军距离我们太远了,他们并不像北洋一样懦弱,现在想要消灭他们,是不现实的。” “与其谈消灭闵军,不如想一想失去第二师团后下一步该怎么办。” “兵力紧缺,且第十二混成旅团还在鲁地,是撤回,还是继续增兵?” 第二师团覆灭后,东瀛在北方战场上虽然还占据着主动,但已经陷入战略劣势。 第十二旅团身陷鲁地,需要援兵。 辽东战场上,东瀛虽然还有三个师团存在,但兵力已经十分紧张。 既要维持对奉天的压力,又要控制占领的城市,还要派兵保护补给线。 甚至于还需要分兵清理游击队、防备锦州方向的清军等。 被这么多任务牵扯着,东瀛人已经陷入了战略劣势。 要解决也很容易,增兵就行。 但怎么增?增多少?持续多久? 又是新的问题。 “当然是增兵,不能放弃这次机会,消灭北洋海军,彻底掌控制海权的机会!” “嘛!我还是觉得可以考虑收缩战线,集中兵力从陆地上打过去。” “是呀,继续增兵,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这种情况。” “但是这么好的机会,要就这样放弃吗?从陆地上消灭北洋海军的话,有机会俘虏定镇二舰的……” 意见当然又不相同啦,海军和激进派陆军将官倾向于继续增兵,彻底消灭北洋海军。 但陆军保守派,或者说非激进派认为,这是撤退的最好时机: “别忘了,闵军刚刚派了一个师团前往鲁地,算时间的话应该已经抵达了鲁地。” “后续还要派十万人前往,这么多人,我们需要派多少援兵才能保证胜利?” “而且辽东怎么办?如果奉天继续这么僵持下去,甚至放弃进攻的话,局面会对我们很不利。” “不如集中兵力,攻下奉天,和清国和谈,争取一个有利的条件,来日再战。” 他们并不看好继续增兵鲁地,因为鲁地更远,不管是补给还是运兵,都太依赖海路了。 且如果因为增兵鲁地,导致奉天战役失败,会影响部队士气不说,还会影响国际对东瀛的看法。 自从清国请求和谈,东瀛提出巨额赔款后,东瀛发行的战争债券都涨了不少。 要是奉天战役失败,很可能会影响到债券市场。 “陆相,陆军部做好进一步动员的准备了吗?一个月内能完成多少军队的组建?” 山县斟酌了一下,看向陆军大臣。 陆军大臣起身,这种事情提前就进行过准备的,直接就能回答: “一个月的话,能组建五个旅团,但只有轻武器,牲畜和工兵的数量也会有所缺乏。” “如果有三个月时间的话,可以重新组建五个师团,工兵的数量也会有所缓解。” “也能通过黑市商人进口一批火炮、牲畜。” 军队不仅仅是人,或者说人是最便宜的东西,还需要大量轻重武器,更需要大量骡马。 在汽车普及之前,不论是运输物资还是运输大炮,亦或者大范围侦查,都离不开牲畜。 大本营又爆发了争吵。 有些人认为兵贵神速,先把人运到辽东,让他们发挥武士道精神,先取得胜利。 有些人认为必须以求稳为主,不能把刚组建的军队直接扔到一线,而且要补充重装备。 同时放弃鲁地和继续进攻鲁地的派别也夹杂其中。 都认为自己是对的,谁也说服不了谁。 山县听了好一会儿,有了决断。 他看向海军大臣西乡和山本权兵卫: “海相,山本君,如果北洋海军和闵海军合为一体,联合舰队是否能保证继续掌控制海权?”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都默默的盯着他俩。 西乡和山本对视一眼,低下头嘀咕了几句,山本站起身: “根据现有情报显示,闵军有两艘装备了新型装甲的铁甲舰。” 这个时期划分比较混乱,有时候装甲巡洋舰被划分为二等铁甲舰,有时候二等铁甲舰又被划分为装甲巡洋舰。 而且每个国家都不同。 “如果北洋和闵海军联合成立舰队,在主力铁甲舰的数量上将彻底压倒联合舰队。” “并且,闵海军的战舰装备的也是新式速射炮,对联合舰队大量穹甲巡洋舰的威胁极大。” “所以,如果二者结合,联合舰队无法保证获胜。” “但请相信,即便二者结合,海军也能保证至半岛的航线安全。” 山本权兵卫并没有把握打赢。 “原来如此。” 山县点了点头, “陆相,将陆军动员至极限24万人。” “先从第四师团派遣一个旅团支援第十二混成旅团,加强对北洋的攻势。” “一个月后,派遣第一批五个旅团,分别前往鲁地和辽东,争取都能取得突破……” 第178章 你又中计了! 东瀛陆军的极限动员兵力是24万人,当然也不是不能继续增加,但训练和物资补给什么的就短缺了。 用于本土防御还行,用于对外进攻,变数太大了。 东瀛曾经也动员了二十来万兵力,但实际上投入战争的只有十七万,进入清国作战的只有十来万。 这个兵力甚至包括台澎。 这一次,因为海军规模大增,购买舰队也花去了大量资金,加上东瀛陆军在战场上几乎是所向披靡。 所以一直没有进行陆军总动员。 不过现在不行了,战场形势有出现变化的趋势,山县要梭哈了。 既然如此,联合舰队也得调回来,给运兵船护航。 第一是东瀛没有多少士兵了,第二是东瀛也没有多少运输船了。 开战至今,闵海军已经击沉了东瀛上百艘运输船,东瀛现在只有用小船运兵,因为大船都已经没了。 要么在海底,要么在夏尔洋行手里。 ………… “大人,法兰西那个里昂的电报。” “电报称东瀛正在组织运兵,运输船队从濑户内海驶出,在那儿和一支庞大的护航舰队汇合了。” 李和有些不敢置信,法兰西人竟然给他们送来了情报? 是不是阴谋?!! 汤潇逸也愣了愣,手中的香煎鱼排都没来得及吃,拿过电报,顺手把装鱼排的盘子递给李和。 “法兰西人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突然就给我们提供情报了。” 电报上只有两部分内容,第一部分是里昂的问候,没什么特别的。 第二部就是东瀛运兵船的情报, 汤潇逸有些想不通,具体发生了什么、法兰西人要干什么,恐怕得回去了才知道。 他拿过地图查看了一下,发现联合舰队完全可以在济州岛以北等待运输船队,却还是跑远路去接船。 看来他给东瀛人带来的阴影不小。 “不过前后损失了四万人,我以为他们会怂一些,见好就收的。” “没想到还要继续增兵。” 汤潇逸放下地图,点燃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福宁号已经开始带弹海试了,没有大毛病的话,最迟不过两个月就能服役。 这场仗已经基本不会输了,汤潇逸要考虑的是怎么样才能赢了里子,输了面子。 不然一旦全胜,觉醒时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这样一场可控的失败,是最好的机会。 这么说吧,不胜不败,汤潇逸会少很多麻烦。 “大人,要不要继续攻击东瀛运输船?” 李和打运输船有些上瘾了,毕竟安全且高效, “福安和福星组队,应该能吸引东瀛护航舰队主力,福靖福清再趁机雷击。” “击沉五六艘运输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艘船运几百人,五六艘船最少也有两千多人了,还是很可观的。 毕竟东瀛陆军一个师团也就两万人出头,损失两千人,伤亡率直接开到10%,战斗力将大大减少。 “不,不打运输船了,风险很大,收益却一般。” 汤潇逸摇摇头, “让福靖福清多带燃煤,航向东南,去东瀛九州岛。” 东瀛既然集中舰队主力进行护航,那他就真的去炮轰东瀛本土。 东瀛如果集中舰队主力防守,那他就去打运输船破交。 这种情况下,东瀛唯一的破局方式是集中舰队主力南下,进攻闵军要害处,逼迫闵海军与其决战。 什么算要害处呢? 对汤潇逸来说,连淞沪都不算要害处,更别提东瀛人敢不敢进攻淞沪了。 那是它现在的爹英吉利人的势力范围。 东瀛人要是敢南下闵都,那闵江上的炮台会教东瀛人做人,也用不着汤潇逸回去救火。 而且佐世保距离闵都直线距离超过一千二百公里,走海路多少得1000海里,失去了琉球作为中转,它们敢来吗? 汤潇逸只需要派军舰和他们兜兜圈子,它们就不得不消耗宝贵的燃煤。 它们敢冒着燃料耗尽无法返回的风险来吗? ………… 四月十日上午,东瀛第四师团一个旅团在联合舰队的护航下在荣成湾卸货。 中午时分,闵军第三镇一个营突袭了第十二混成旅团占据的一个镇子,打死了十几个东瀛士兵。 这个镇子只有一个小队驻扎,死了十几个,剩下的人带着伤员赶紧就溜了。 虽然战果不大,但这就让第十二混成旅团无法专心进攻威海了。 而当天夜里,九州重镇福冈燃起来了! 轰轰轰轰…… 汤潇逸趁着天黑,直接把舰队开到近岸,各种口径的炮弹齐飞。 苦味酸本就容易引发火灾,遇上东瀛人的木质建筑,更是小仙女遇上了沸羊羊,反应剧烈。 十分钟不到,留下了上百处起火点,东瀛人的岸防炮终于反应过来了。 虽然口径不大,但汤潇逸不确定东瀛人有多少炮台,天又黑,没必要死磕岸防炮。 便下令离开了,不过并没有完。 汤潇逸一路南下,路过了城镇都会开几炮,天亮后就退到远海,天黑后又靠近近海。 而且也不挑,有城镇就开炮。 打了三个晚上,打出去1000发120及以上口径炮弹后,汤潇逸才依依不舍的返航。 各炮平均剩余弹药已经接近一半,需要留着防备意外遇上了东瀛战舰。 东瀛还是有几艘船追得上福安的,例如敷岛。 四月十五日,汤潇逸在给北洋大臣说的炮轰东瀛这天,回到了淞沪。 噼里啪啦~~ 齐德隆咚锵…… 汤潇逸下船时,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恭喜大人得胜归来,大人此战再度歼灭东瀛两万贼寇,九艘战船,已经传遍海内外了。” 刘一鸣在岸边迎接。 汤潇逸灰头土脸的下了船,看了看脏兮兮的衣服,虽然没照镜子,但他脸上绝对有灰。 虽然船上不缺淡水,可以清洗,但此时的战舰开起来,煤灰是必不可少的,还有海水干了后的遗留物也可能四处飞舞。 而他是出去作战的,睡觉都不规律,哪还顾得上定时洗澡换衣服? “大人尽显以身作则、身先士卒之风范,奋勇杀敌时虽脏了衣物,但却扫清了寰宇,为百姓争取了一个清白天下……” 刘一鸣马屁随口就来。 汤潇逸咳嗽了一下: “夸张了,行了,都收一收,大家都累了。” “我不在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特别是法兰西人,为什么突然给我们情报?” 卖点东西被发现了还能推脱,走私、私人甚至商业行为都说得通,甚至伪造几份战前签订的合同也行。 但提供情报,这就是参与进战争了。 “大人,一点不夸张,这些鞭炮烟花,还有舞狮舞龙都是百姓自发制备的,不知道您啥时候回来,都等了好几天了。” “前段时间,败仗连连,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打不赢英吉利和法兰西这种顶尖强国也就罢了,竟然打不赢倭寇……” 刘一鸣摇了摇头,然后叫来了马车,上车后才说道: “那个情报是里昂突然给我的,并且还莫名其妙的带来了一笔无息贷款。” “4000万两银子,除了要求进口物品时优先考虑法兰西外没有其他限制。” “属下怕其中有诈,一时说不清楚,又怕大人您在前线分心,没敢告诉您。” 法兰西人的表现十分反常,让刘一鸣有些害怕。 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之前的无息贷款还是利益交换呢,这次怎么主动送来了? 汤潇逸皱着眉头,也不明白法兰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对了,这次朝廷都没什么表示,说战争结束后再说,大人您看要不要托庆亲王周旋一下?” 刘一鸣又说道。 汤潇逸摇了摇头,这事儿不慌,先弄清楚法兰西人在干什么更重要。 或者说法兰西人想要什么? …… “哦!汤!太神奇了!” “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东瀛人的运输船队要从哪儿经过,而且还恰好躲开了东瀛海军主力的?” “别跟我说是巧合。” 里昂神采飞扬的看着汤潇逸。 汤潇逸笑着打了个招呼,没有说原因。 寒暄一阵后,汤潇逸开始进入正题: “里昂,我们也是老朋友了,我想知道,法兰西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 “很明显,这违背了中立原则,当然,我不是不欢迎法兰西朋友,只是我要知道原因。” 财帛动人心,汤潇逸当然想要这笔钱。 但也得弄清楚,人家为啥突然要给你钱。 “emmm……” 里昂犹豫了一下,看向周围的卫兵、侍者们。 “都下去吧。” 汤潇逸把人都叫走后,里昂才愤懑的开口: “还不是那群英吉利海盗,知道我们之间存在合作关系,就向巴黎抗议,说我们插手了这场战争。” “本来说就说嘛,用你们的话说,嘴巴长在别人身上。” “但是!该死的英国佬一边谴责我们插手战争,一边购买了5000万日元的东瀛债券!” “放心吧我的朋友,我们只是想给英吉利人一个教训。” 里昂端起茶杯,他的任务是让汤潇逸接受这笔贷款: “作为朋友,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因为巴黎的大人物们很生气,所以这次你可以得到更多。” 里昂抿了一口茶,声音压的极低, “例如教育,你不是一直想聘用更多教授吗?你可以提出在远东和法兰西的大学共建实验室。” “至于其他的,就靠你自己了。” 英吉利人就是这样,在哪儿都要充当一下搅屎棍。 相比之下法兰西人更纯粹,只要你能给英吉利人找麻烦,咱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英吉利人买了东瀛人价值5000万日元利息5%的债券,93折支付,折合下来约3300万两白银。 法兰西人就给4000万无息贷款! “哦~” 汤潇逸吃惊的点了点头,点到一半又发现好像不该吃惊…… 第179章 船坞 法兰西人的效率很高,签下贷款合同的同一天,船政工业银行就收到了法兰西银行的汇款。 当然,4000万两白银足足有近1500吨重,换成黄金也有几百吨,这么大的量,当然给的不是贵金属,而是钞票。 看得出来,法兰西人准备的并不是很充分,除了法郎还有卢布、美元甚至英镑。 有了这些作为准备金,汤潇逸能发行3倍以上的银行券。 当然,实际上没法这么干,因为汤潇逸暂时顶多让商人用他们的银行券,再往下到平民,推广难度不会小。 “大人。” 刘一鸣面带笑容,走到汤潇逸身边。 汤潇逸正在规划这笔钱怎么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一部分需要用来进口设备,自己不是不能生产,但一点点攒不知道得多久才能把厂子开起来。 另一部分用于发展教育,除了搞正式教育外,技能培训班也得规划在内。 4000万两,看起来不少,但真开始搞顶多只够个开头。 “什么事这么开心?” 汤潇逸看到刘一鸣的笑容,以为是有什么喜事。 “好事,好事呀大人。” 刘一鸣维持着笑容, “203毫米速射炮一体式生产已经完成,射速一分钟能提升至4到5发,现在正在尝试制作256毫米和283毫米炮管。” “另外经过调整人力物力,炮厂那边现在一月能产8门120毫米速射炮,8门152毫米速射炮,1门203毫米速射炮。” “如果需要的话,集中人力物力,全力生产203毫米速射炮,三个月能出12门。” 通过关停老旧生产线、合并生产线和生产工人、细化生产流程、船政生产部分配套设施等方式,刘一鸣大大整顿了炮厂。 代价嘛,江南厂的步枪生产线停了下来,杂七杂八的弹药生产也停了下来,只留下主流炮弹产线。 而且也不用自己慢慢炼钢了,而是直接从永春购买合格的钢材,让江南厂摆脱了原材料不足的窘境。 之前生产的时候,一年拢共炼钢二三百吨,一门152速射炮连带炮架14吨,全分下来也才够20门出头。 就这点炮钢,还拿去造了旧式305毫米火炮,一门就58.5吨重,一门成品就占全面钢产量的四五分之一。 而生产不可能没有损耗的,特别是需要车削钻的东西。 搞定了这些,产量自然就上去了。 对了,这个产量是连炮带炮架、炮塔的产量。 “不错,十分不错。” 汤潇逸满意的点了点头,短时间能搞成这样就不错啦, “等战争结束,可以给152毫米炮也配上炮塔,这个口径是未来二三等轻巡洋舰的主炮。” “一鸣兄,有没有兴趣去南洋大臣署衙下挂个名?以后两江的工业,也麻烦一鸣兄了。” 刘一鸣心中石头落地,汤潇逸还让他管工业,现在提要求应该不会被拒绝: “多谢大人厚爱,属下一定不负大人重托……额,属下有一事,想请教大人。” 汤潇逸不明白刘一鸣怎么卖起了关子,点点头: “什么事?说说看。” 刘一鸣组织了一下语言: “大人手握三支舰队,主管东南海防,此战过后,这个海防要如何巩固?” “是以岸防炮台为主,多建据点,还是以舰队为主?” 汤潇逸琢磨了一下,不是琢磨未来咋样,而是琢磨刘一鸣为什么这样问。 他的态度一贯很清晰,不折不扣的海军派,搞的是决战舰队,刘一鸣是清楚的知道这些的。 “一鸣兄,我的态度不会改变,有什么想法说就是。” 汤潇逸皱着眉头。 刘一鸣弯着腰: “大人,既然未来还是以舰队为主,现有战舰数量定然是不足的,肯定要造舰。” “船政虽建设了青州船坞,大人您的船厂也有个大型船坞,但大型船坞也只有两个,人员数量也严重不足。” “江南厂也能造舰,也是受限于没有合用的场地,无法建造大型船只。” “但江南厂地处淞沪,人力比闵厂丰富,只需要挖出一两个船坞……” 汤潇逸哑然失笑,刘一鸣绕了这么一圈,竟然是来要钱的? “那就挖,未来淞沪也将是造船业的中心之一,这个事儿我也有所规划。” “就划……嘶~” 汤潇逸刚想拨款,却发现手中的钱都有了大概去处。 一个大型船坞可不是几万或者一二十万两能摆平的,高低得几十万两白银。 还得考虑造船厂的配套设施升级,不然连来料加工能力都没有,挖了也是白挖。 这么一算,就得一百来万两了。 “这样,我先拨30万两给江南厂,开挖并建设一个长200米,宽30米的大型船坞。” 汤潇逸想了想,看到桌上的银行账本,一下子有了想法, “不过这30万,优先采购咱们自己能生产的,工人也优先雇佣清国工人。” “例如钢筋和水泥,可以向永春钢铁厂订购,永春钢铁厂是有配套水泥厂的,只是暂时还没生产,有订单就快了。” “简单设备也可以向船政订购,或者自造。实在不行的,再考虑外购。” 采购自己的东西能直接在银行划账,这样一来,钱就是在他手底下流转,流转过程中还促进了生产和消费。 等需要支付的时候,就用发行的银行券支付。 而外购设备,是需要付出真金白银的,他们可不会认船政发行的银行券。 发行银行券可以按存银1比3甚至1比4发行,都在安全范围内。 “啊?!” 刘一鸣惊了, “大型船坞?在淞沪造主力舰?不利于保密呀!” “这里到处都是外国人,军国大事可不能放在外国人眼皮子底下!” 刘一鸣追求的也不过是挖两三个百米级船坞。 能制造一些二线战舰,如四五千吨的巡洋舰,也能制造几千吨的货轮。 这种东西虽然也需要保密,但不是很急,毕竟不是主力舰。 200米级,明显就是搞主力舰才会用到的,放在淞沪,刘一鸣自己都不放心。 “先开挖,等船坞能用了,差不多也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们需要更多船坞,最少还要四到六个大型船坞。” “在淞沪规划四个,在船政规划两个,都按200米级搞吧,不过除了这个,其他的先做基础规划。” “钱的话……去查一查清官的底子,在苏淞太道和金陵看能弄多少钱,不够的话再扩大。” 汤潇逸想了想,钱是不够的,那就只能搞。 现在在打仗,想搞钱不容易,那就只能杀猪了…… 第180章 粮站 砰! 东瀛外交大臣陆奥站起来猛的捶了桌子一下,桌子不堪重负的抖了抖。 “清国这是欺骗!是在破坏和平!李大人您清楚吗?!!” “现在东瀛对清国已经充满了仇恨,想要停战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了,军方要清国付出代价!和平已经越来越远了!” 陆奥强压着怒火,但其愤怒也是肉眼可见的。 经年外交官都这样了,其愤怒可见一斑。 “外交大臣阁下,我们都不愿意看到战争再扩大,但这并不是我所能控制的。” “我并不是主帅,无法命令闵军,这是闵军自发行为,和北洋无关,甚至我曾经阻止过他们,不过他们不肯听,我也没办法。” “而且如果不是东瀛迟迟不肯停战,甚至还想加码扩大战争,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如果东瀛没有进攻威海卫、没有尝试用运兵船往鲁地运兵,如果东瀛海军主力防守本土。” “那么,闵军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北洋大臣语气没有很尖锐,但也没有很懦弱,至少比前两次交谈的时候强了不少。 毕竟战场上取得了一次胜利,虽然不是他北洋做的,虽然不是决定性的战果。 但作为外交使者,他还是能拿来说的嘛。 “外交大臣阁下,老夫私下送你和贵国一句话,叫做无欲则刚。” “现在你我两国都在战争中遭受了巨大损失,我认为还是坐下来谈谈比较好。” 北洋大臣说完又补充道。 毕竟他是想停战的,北洋已经被打残了,清国也已经快打不起了。 很悲哀,数十倍于东瀛的体量,十倍于东瀛的人口,数倍于东瀛的军队规模,工业上除开船政,也不比东瀛差。 但开战后,清国却节节败退,甚至所筹集的军费还比东瀛少的多! 东瀛还能压榨国力继续打下去,但清压榨国力后,先得被皇室、各级官员、大臣、旗人贵族们分一杯羹(排名不分先后)。 好不容易喂饱了这些人,皇室、贵族们还要把大量精力用在压制汉人势力上。 辽东战役中,汉旗之争往往排在东瀛前面,双方互相仇视不信任,更不会说什么配合作战了。 闵军歼灭第二师团给了北方战场喘息之机,但北洋大臣知道,继续打下去,清国依旧打不过。 非常简单的判断方式——战线。 清国没有在陆地上夺回过任何重要地区,哪怕东瀛当前人手紧缺,清国依旧处于防御中。 所以,北洋大臣还是寄希望于和谈,只是底气稍微足了一些。 “停战的话,清国能给出什么条件?” 陆奥没有拒绝,东瀛其实也很艰难了,如果条件合适,停战也挺好,不过得有一个附加条件, “李大人,不论如何,必须处罚闵军!” 北洋大臣低着头,不让陆奥看到自己皱着的眉头: “不知道外交大臣阁下想要怎么处置闵军?解散他们吗?您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具体条件自然可以谈,半岛让给你们如何?至于其他,那是万万不可的。” “不过如果东瀛同意交还辽东,并且在赔款问题上从实际出发,兴许老夫能说服闵军交还琉球。” 北洋大臣还想做最后努力。 是的,最后,毕竟他也是不同意由朝廷解散闵军的。 今天能解散闵军,明天解散的是谁?淮军? 不仅是他,所有地方实权派都不会同意这个提议,就算拿回去了,也无法通过朝廷那关。 陆奥想了想,是得让让步,不过幅度不大,因为东瀛还有作战计划: “所有残害我天皇之凶手必须交由东瀛处理!如果不同意,那决不停战!” “至于其他的,赔款降低为一亿英镑,以奉天方圆五十公里为代价,交换琉球岛。” “二者面积差不多,你们还赚了。” 北洋大臣摇了摇头: “这是不可能的……” 陆奥见北洋大臣连价都不回,冷哼一声: “那么,李大人还是请回吧,咱们战场上见!” “下一次见面,条件就不是那么宽容了!” …… 虽然说的厉害,但东瀛现在兵力紧缺,暂时是没有进攻能力的,甚至防守能力都很勉强。 第十二混成旅团补充了一个步兵旅团后,改编为了第七师团,继续对威海卫进行攻击。 不过第七师团遇到了一个小麻烦,闵军第三镇四处出击,快速在鲁地南部向东突进。 侧翼受到威胁,第七师团不得不转入防御,重新分配兵力,先解决侧翼威胁。 “大人,鲁地巡抚派人来了。” 刚打下一个县城,王福生才把指挥部转移进去,鲁地巡抚派的人就来了。 “正好,让他赶紧派人安抚百姓,恢复生产,抢种些粗粮杂粮,以免战后饥荒。” 王福生正在头痛打下来的地盘如何治理呢。 东瀛人来霍乱了一番,四处抢东西,虽然抢走了不少粮食和财物,但这并不致命。 但是战争引发的混乱,导致流民遍地,流寇四起,毁坏了秩序,也破坏了当地的生产。 对于恢复秩序,闵军是会的,曾经干过,大不了军管嘛。 枪毙几个刺头,颁布条例,其他的就听话了。 但恢复生产,王福生没办法,第三镇也没这个精力去种地。 来了地方官正好,让他们去干。 “王大人,下官平度知州,奉巡抚大人之命,前来请大人带兵赴泉城相聚,商讨讨贼事宜。” “南方各路支援前线的统兵大将都在泉城,东瀛来势汹汹,统一调配,互相配合,大人您的压力也小些。” 平度知州是来拦回第三镇的。 当初第三镇登陆,巡抚就准备把第三镇拖住,不让其支援威海卫。 但是胶州各官员包括平度知州都跑了,后来胶州知州还被第三镇砍了。 之后第三镇开始向东瀛军队发起进攻,巡抚也顾不上问罪了,就怕第三镇想戴罪立功。 派人赶紧来拦第三镇。 “什么东西?去泉城?还带兵?这是什么道理?!” “我军已经抵达前线,已经和东瀛人交上火了,还夺回了多个城镇,撤不了。” “若是巡抚大人有什么命令,例如要调我军去往何处,还请巡抚大人和我家大人,或者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商议。” “我得到的命令,是支援北洋海军防守,尽快把东瀛人赶下海。” 王福生没有杀这个知州,哪怕他很想杀。 但,他还需要用这个知州传话。 当然,主要是王福生不清楚巡抚是想战败的主战派,不然也不会鸟他了。 “统制,六标三营在东面遇到伏击,初步估计最少有一千名敌人。” 参谋官带着战报走了过来,走到近前才发现在还有个外人在, “这是……” 王福生没有介绍平度知州,直接准备起战争: “一千人,东瀛终于反应过来了吗?” “让侦查营展开大规模搜索,摸清楚周围的情况,如果只有这一千人,就围点打援。” “如果是东瀛主力过来了,就先吃点这一部分。” 刘庆森干掉了一个满编师团,头顶着镇守使的衔给他炫耀了好久。 王福生估摸着在国内应该拿不到镇守使了,而面对的还是两个旅团临时混合成的师团,又低了一级。 要是再打不好,那可就尴尬了,以后和刘庆森见面都得矮一头。 是,刘庆森打的防守,但刘庆森也就七八千人呀,他打进攻,兵力是刘庆森的两倍呢! “王大人!没有巡抚大人的同意,这仗你不能打!要顾全大局!” 平度知州双目一瞪。 要是叫不回第三镇,第三镇还发起了进攻的话,他就危险了。 “笑话?我打仗何时要他同意?你快走吧,别在这儿碍眼。” 王福生转过身,不去看他,免得自己忍不住一枪崩了他。 “就凭这是鲁地,各路兵马必须要统一调度,要是人人都自己行动,一盘散沙,这仗怎么打的赢?” “你要是敢私自出击,吃了败仗,就等着掉脑袋吧你!” 平度知州忍着恐惧放话威胁。 说实话,单独理解这些话,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特别是统一调度,是军队所必备的。 而这,就是问题所在,坏人不会表现的像坏人,不然根本活不了多久。 鲁地巡抚是帝党,渴望战争失败,后方下台,帝党崛起接过权利。 所以他集中了各路支援人马,表面上是统一调度以便作战,实际上是拖住援兵,想坐等战争失败。 能爬到这个位置,自然不会傻,他都有正当理由留下这些援军。 “这就不劳巡抚关心了,若是战败,本将自会给出交代!” “卫兵,叉出去!” ………… 鲁地的小豆对淞沪的影响很大,受影响最大的就是物价。 大量闵军集结于淞沪,准备从这儿坐船去鲁地,带来了消费,自然也造成了物价上涨。 粮商们趁机乱传东瀛人要打过来了的谣言,一边收紧粮食出售,人为制造短缺,抬高粮食价格以牟取暴利。 “大人,不如开仓平抑粮价,再从周围各州府常平仓调粮,七日之内,粮价可回归正常。” 刘一鸣出着主意。 清国是有常平仓制度的,就有应对这种情况的职能。 “干嘛?无病无灾的,没必要动用常平仓的粮食,不仅不卖,还得吃进。” “战争结束后,鲁地怕是会有饥荒,得提前准备。” 汤潇逸的心情并不沉重,甚至有些惊喜。 “啊?” 刘一鸣嘴巴微张。 粮食价格已经涨了不少了,常平仓再吃进,那不得饿死一大片? “大人,常平仓的银子是有数的,以当下的粮食价格,怕买不了多少……” 汤潇逸摇摇头: “挖船坞的钱不是不够嘛,这些粮商都是大户,拿下他们,钱肯定是够了,粮食应该也不差。” “日落之后,让徐希颜派兵戒严,许进不许出,然后把人都抓来。” “该挖矿的挖矿,挖不了的枪毙。” 刘一鸣一惊,急忙制止: “大人万万不可!这些粮商身后牵扯甚广,现在咱们已经够高调了,还是低调些好。” “而且这些粮商虽然该杀,但各地粮食流转确实离不开他们,若是都抓了,后果不堪设想呀大人!” 就和盐商一样,大粮商垄断了许多地方的粮食贸易,是粮食流转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要是粮商没了,不仅淞沪可能会缺粮,其余缺粮的地区也会被影响。 而两江、湖广等地生产出来的粮食价格会大跌。 得到的钱少了,佃户和贫农会因交不起税、还不起地主的高利贷而破产,中农富农也会元气大伤。 而且影响会持续两三年之久。 “我不是第一天想动这些粮商了,粮食掌握在这些人手里,我睡不着啊。” 这个时代的粮商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官商。 收获季联合压低收购价格,青黄不接时抬高出售价格都是正常行为,没什么说的。 和官府勾结,故意拖延收购时间、收获季开仓放粮,让税吏去催收,把粮食价格压低到极致也不算什么。 和官府、地主勾结,故意给农民放贷然后压低粮价,导致破产。 就这么说吧,把粮商和掌柜们全抓起来,挨个枪毙,没有一个冤枉的。 甚至,还有漏网之鱼,因为他们的家人也参与了。 粮食是稳定的根本,之前是汤潇逸没办法取代粮商,所以一直没动手。 “我手握大军,我爹是两江总督,地利人和都在我,这次粮商哄抬物价,发国难财,天时也倒向我了,我还怕什么?” “把人都抓起来,家产充公,家不在两江闵浙的,和当地主官分润一二也好。” 汤潇逸提笔写信, “我会让我爹宣布两江实施粮食军管,招募船丁,接收粮商的船只,负责两江闽浙的大宗粮食运输。” “再由闵军接手常平仓,改常平仓为粮站,统一负责两江闽浙大宗粮食收购和出售任务。” 汤潇逸只抓大宗,主要是人手不足,不可能渗透到方方面面。 要是真搞粮站,哪怕就他这点地方,也要搞个几十万人的大系统才能运转起来。 第181章 紧张的东瀛 凌晨五点整,第三镇炮兵24门75毫米火炮已经展开,进攻部队已经进入阵列。 轰轰轰! 炮弹带着硝烟,砸向了东瀛陆军强占的小镇。 与闵军会构筑堑壕工事不同,东瀛人只会在小镇外围挖一些浅浅的沟壑,上面用泥土堆起一道胸墙。 多个这样的胸墙,就形成了防御阵地。 东瀛人的战术才是当前常用的,包括英法也是这么干。 泥土堆砌而成的墙当然挡不住炮弹,仅仅一轮炮击,东瀛人的胸墙就多出了十几个口子。 而炮击远远不止一轮,摧毁胸墙后,炮火向后延伸,往东瀛人的住所轰去。 “差不多了,该发动进攻了。”王福生看了一眼时间,火力准备持续了十分钟。 他话音刚落,前面就升起三枚红色信号弹。 负责进攻的六标二营三个队直接分三路进攻,队伍中还有马拉着的57毫米炮。 57炮全重只有400多公斤,两匹马拉着可以在战场上跑,一队三门,恰好配合三个排一级作战。 闵军的防御战术是围绕机枪打,进攻战术就是围绕火炮打。 进攻的队伍轻易突破了残破的胸墙,进入到小镇。 在军官带领下,不少东瀛士兵已经上好了刺刀,准备和闵军来一场巷战。 当然,也有很多找不着北想逃跑的,这时候的东瀛还不是武士道那个东瀛。 啪啪啪! 阴暗狭窄的房屋中,东瀛士兵扣动扳机,村田步枪开火! 正在行进的闵军士兵一下子趴下一大片。 “在右前方,门口有水缸的房子,二棚,绕过去看看。”排长趴在地上,回忆起火光的位置。 村田步枪用的还是黑火药子弹,开火时火光和烟雾都很大,现在天蒙蒙亮,烟雾距离远了看不清,火光可是一清二楚。 排长下令后,二棚长只带了三个人,尝试从房子后面绕过去。 啪啪啪啪…… 刚走到转角,一阵枪响传来。 还好二棚长没有冒进,探出头观望时枪声就响了,也没打中他的头。 “排长,后面人更多,机枪给我,我一定打下来。” 二棚长揉着眼睛,刚才子弹打到墙上,沙子飞进眼睛了。 “炮呢?把炮推来,别动不动就要冲锋,大人说了,弟兄们的命可比子弹炮弹精贵。” 排长呼唤他的进攻神器。 进入镇子后炮不能用,只能用人推,所以是先进攻,找到过不去的敌人据点再用大炮。 也就几分钟时间,四个大汉轻轻松松就推着57毫米格鲁森架退炮上来了。 啪啪啪啪! 东瀛人也看到了大炮,疯狂开火尝试阻止。 叮叮叮~~ 子弹打在炮盾上,柔软的铅弹变成一坨不规则球体,然后落在地上,只在炮盾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痕迹。 炮手将炮弹装进炮膛,一掰扳手。 咔! 炮栓闭锁。 瞄准还在开火的房屋。 轰! 57毫米炮弹的威力不大,那是对战役、或者军舰来说。 打一栋土木砖石结构的老式房屋,那是绰绰有余。 炮弹轻易击碎了内外两层砖块、击穿了中间的夯土层,然后爆炸。 上百块破片、装填的铁片乱飞,一屋子七头东瀛士兵,瞬间死了三个重伤四个。 一拥而上的士兵瞬间占领了这个房屋。 其余方向也相同,火炮伴随进攻,遇到人多就开一炮,如热刀切黄油一般,轻而易举的将东瀛陆军分成好几块。 …… 四月下旬,第三镇在鲁地进行了一系列进攻。 东瀛这个第七师团是临时编组的,重武器缺乏、技术兵种稀少,战斗力比正规师团差远了。 加上后勤方面非常紧张,根本挡不住第三镇的进攻,不得不调来炮舰支援。 但舰炮够不着的地方,东瀛人也守不住。 直至龟缩回摩天岭一线,凭借炮台固守,其余军队也不敢离开舰炮射程。 但舰炮火力凶猛,没有与之匹敌的火力闵军也无法彻底歼灭它们,战局在这儿又僵住了。 不过仅限于南线,随着东瀛开始梭哈,北线辽东战线的崩溃已经不可避免。 四月中旬,奉天四面城墙全部失守,南城被夺取大半,双方进行了激烈的巷战。 奉天守军三万余、协助守城的青壮民夫一万多,战死近两万。 弹药耗尽,粮食短缺,援军却迟迟不见踪影,万般无奈之下,奉天将军下令投降后,饮弹自尽。 东瀛攻下奉天后,立刻组织兵力南下,冲向在平原上游荡的奉天援军们。 东瀛的想法是尽可能杀伤清国士兵,削弱继续南下面临的阻力。 但它们跑不过,跑不过清国士兵。 它们刚一掉头向西南,城外数万清军立刻撒丫子跑,除了少数倒霉蛋,剩下的逃进了锦州。 不过,清军逃跑时依旧没有焚毁物资的习惯,留下了大量武器弹药和帐篷药材等物资。 让后勤已经接近崩溃的东瀛人好好的回了口血。 “辽东已经尽在东瀛掌控,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啊!” 陆奥脸上少见的露出笑容。 其实一个月前他还是挺爱笑的,后来就不爱了。 “外相,如果此时和清国和谈,我们能争取到什么条件?” 山县勉强的笑了笑。 极限动员仅一个月,兵力是出来了,但各种问题也凸显了。 物价上涨,粮食等基本物资供应短缺,大量农民和小商人破产…… 再打下去,不知道得多长时间、多少金钱才能恢复回来。 “当前我们在战场上占据主动权,争取一个有利条件还是不难的。” “但闵军还未失败,不给予闵军重大打击,怕和谈很难进行下去。” 陆奥犹豫了一下。 战场情况虽然重新好转,但依旧是逮着北洋或者其他系揍。 闵军正好相反,在鲁地逮着它们揍,损失不小。 如果不是撤离代表着战役失败,会带来不好的影响,东瀛早就把人撤回来了。 没有战果还要浪费运力、物资,东瀛已经不想打了。 但为了信心,为了舆论,为了债券能卖出去,东瀛不能退。 “停战的关键在于闵军嘛……” 山县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闵军不像北洋,在北方,也不像其他清军,把兵往辽东派。 他们最多就派兵进入了鲁地,但一次就派了十多万(11.5万)。 东瀛需要维持辽东战场,保护手中的战利品,并且沿着大陆进一步南下威胁京师,逼迫清国投降。 在这个大背景下,东瀛不仅没有足够的士兵去鲁地和闵军决战。 即便有士兵,他们也没有能力跨海维持两个十万人级兵团的后勤能力。 而且那么多运输船,东瀛海军也没能力时时刻刻都盯着。 鲁地都如此,更别提再往南了。 所以,东瀛人才对闵军多加忍让,不提能不能打得过,光打就打不了。 而且东瀛陆军好玩还打不过…… “能否将闵军首领拉进谈判中来?” 伊藤正在喝茶,抿了一口后,眼睛一转。 陆奥摇了摇头: “上次停战谈判邀请了他,但是他拒绝了。” 陆奥也能理解,汤潇逸都把天皇连他儿子一起干死了,怎么敢来东瀛参加谈判? “那么,能否争取他?” 伊藤换了个思路, “清国毕竟是旗人占据权利,旗汉矛盾颇为严重,闵系兵强马壮,有钱有粮,却只是一个知府,他会没有别的想法吗?” “如果我们能支持他造清国的反……” 山县来了兴趣: “说的没错,甚至不用真的拉拢他,只需要和他建立联系,然后把消息传出去。” “即便明眼人能看出其中的问题,清国朝廷也不敢保证有没有问题,他们是少数,不敢赌的!” 听完这些,外相马上想起了一件事: “外交部得知,闵军登陆鲁地的当天,就枪毙了一个知州、一个将军。” “因为这件事,鲁地的闵军和鲁地巡抚、地方军的关系变得非常差,双方经常爆发冲突。” “听说闵军的粮食需要靠淮军接济一部分,淮地负责一部分,而鲁地并不配合调动粮食。” “也许我们能以此为突破口?” 陆奥说完,几人都点了点头。 见状,陆奥不由得有些好奇,为什么打赢了还想着和谈,这不是东瀛人的性格! “首相,东瀛的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 陆奥严肃的看着山县,山县看向伊藤。 搞政务,还是伊藤更强。 “极限动员后,我们将征收东瀛几乎所有粮食、铁,还有大量的牲畜和车辆、工具。” “因此造成物资短缺和市场萎靡,许多工厂已经停止开工,大量人员来到破产边缘。” “如果维持三个月,即便投入两亿日元,也无法短期内挽救市场。” “如果维持半年,东瀛将弹尽粮绝,政府将会破产。” 伊藤严肃的说道。 陆奥的笑容凝固了, “三个月?半年?” 伊藤点点头: “这还是建立在我们的债券在国际市场受欢迎的基础上,所以鲁地的军队必须维持,不能让步。” “不然,消息传来,债券市场遇冷,也许都撑不到半年。” 这也是为啥东瀛在鲁地遭遇失败,却还不撤回军队的原因。 有军队在,代表战役还在继续。 撤走了军队,才是真正失败,会引发连锁反应的失败。 “所以,我们需要在半年,最好在三个月内结束战争。那只有威逼清国政府才有可能。” “但如果闵军不让步,战争不可能结束。” 陆奥有些难过过,开战至今第一次觉得清国政府放任地方实力派的做法愚蠢。 第182章 福宁服役,开始做局 整个五月,东瀛都在尝试逼迫清朝承认失败。 实际上他们已经成功了,朝廷已经承认了失败,并且不介意进行赔偿谈判。 因为相比较战败,朝廷更害怕地方实力派崛起。 东瀛胃口再大,也不能一口气灭掉朝廷,但地方实力派坐大却可以。 所以,朝廷倾向于谈判解决问题。 可惜,闵军不参与谈判,战争便不会停止。 不然东瀛和北洋在这边公布结束战争,闵军在另一边派人攻击东瀛运输船甚至本土。 大家都会很尴尬的。 东瀛和朝廷都尝试推动闵军加入谈判,但收效甚微。 这种局面下,汤潇逸怎么会同意谈判呢? …… 六月中旬,闵都,青州船坞。 随着一声炮响(礼炮),船闸打开,江水涌入船坞。 整装待发的福宁逐渐浮在水上。 标准排水量7500吨,满载排水量8400吨。 两座双联装共4门203毫米主炮,14门152毫米副炮,火力上达到当前万吨战舰级别。 仅仅如此的话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但再加上152毫米克虏伯装甲钢的大面积装甲防护,21.5节的航速。 7500吨的舰体,却全面达到万吨战舰价格的参数,甚至有所超过。 这才是最值得称道的。 砰砰砰…… 礼花炸开。 砰~咔嚓,砰!咔嚓~~ 一盏盏镁光灯闪烁,将福宁的身影映在胶卷上。 汤潇逸没有遮掩这艘大型战舰的消息,周围不仅围着百姓,还有记者。 适当的展示武力,也具有重要意义。 “大人,福宁号建成服役,东瀛舰队的实力已经不如我们了。” “东瀛现在并不理解福宁号的意义,如果此时进行一次舰队决战……” 李和兴奋的看着福宁。 14门152毫米主炮,4门203毫米舰炮,虽然对铁甲舰没办法造成决定性伤害,但除了铁甲舰外,其余战舰毫无反抗之力。 而152毫米厚的克虏伯装甲,能免疫东瀛除320炮中近距离炮击之外的一切火力。 21.5节的航速也比失去了千岁(白朗古)、吉野的联合舰队全体快了。 可以说是一艘碾压级战舰,虽然只有一艘,但也足够改变力量对比。 就和无畏号和前无畏舰的对比差不多,这是一艘全新的装甲巡洋舰。 “决战?” 汤潇逸摸了摸下巴, “需要寻找一个好时机,而且还得东瀛肯应战。” 汤潇逸需要思考怎么能不胜而胜的同时不败而败,这是一个十分难以把控的度。 “舰队要做好随时出航的准备,去吧。” 汤潇逸挥挥手,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李和见状,没有再提这件事,乖乖的下去了。 ………… “反应塔已经开始搭建,预计半年内能完成整体建设,一年内开始生产。” “面粉、榨油厂已经进入正轨,目前面粉和油料的价格还可以,利润不错。” “车厂的生产设备已经运来了,但招收不到足够的工人,建设进度比较落后。” “目前还在进行战争,属下的想法是优先供给军工产业,车厂等战斗结束后再说。” 刘一鸣汇报着当前的情况。 结果是虽然汤潇逸开始投入民用产业,但效果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显现的。 例如重化工业的重要分支煤化工业,花费巨资从法兰西、德意志订购了设备,特别是高温高压反应容器等。 但一时半会儿却无法开始生产,更别提开始盈利了。 汤潇逸还订购了用于合成氨的高压反应容器。 合成氨不仅能用于军事工业,更重要的是能运用于农业。 随着军队规模、控制规模越来越大,农业的重要性也越发凸显。 化肥的生产得尽快提上日程。 是的,化肥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例如过度使用导致土地板结,长期使用导致化学残留等。 但! 那是吃饱了的人才需要考虑的,现在的清国,即便不是饿殍遍地,也差不多。 先把人的肚子喂饱,才有精力去干其他的。 “这件事全权交给你处理……你说,什么情况下,能让朝廷认清楚自己走错路的同时,不付出太大代价。” 汤潇逸揉着眉心。 最近东瀛和清国的联系中,一亿英镑赔款已经降低到两亿两白银以下了。 汤潇逸生怕清国就这样同意了,毕竟是有过前科的。 到时候就成了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只有将战争继续下去一条路,不过……” 刘一鸣十分犹豫。 汤潇逸皱了皱眉: “不过什么?” 刘一鸣拱了拱手: “目前,两江闽浙供应二十万大军,压力已经不小。” “如果继续扩大战争规模,如派兵参与辽东战事,加上船政银行的作用,也顶多支撑一年时间。” “战争已经打了十个月,只看到规模越来越大,看不到结束战争的曙光。” “一年,恐怕有些紧张。” 汤潇逸挠了挠头,战争说到底就是打钱。 两江闽浙加起来比东瀛强不少,还有法兰西人支持,但依旧无法支持长时间战争。 因为清国是农业社会,财富生产效率并不高。 “如果陆军向奄美大岛进军,东瀛会应战吗?” 汤潇逸想和东瀛战一场,削弱东瀛的战斗力。 好让东瀛认清现实,接受他之后提出的条件。 “福宁公布后,东瀛舰队怕是会集中所有主力,不会轻易分兵?” “而咱们曾经牵着东瀛的鼻子走……属下也不确定东瀛会不会相信我们是想和他们决战。” “不过如果我军进攻奄美大岛,东瀛却不应战的话,其信心和发行的债券都会大跌。” “如果属下是东瀛首相,即便明知道打不赢,也得出来秀一秀肌肉。” “不然仗就没法打了。” 刘一鸣觉得悬,因为闵军戏耍过东瀛不止一次。 想让东瀛相信,难度不小。 汤潇逸看着地图,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准备后勤物资,两周后开始进攻奄美大岛,逼迫东瀛决战。” “这段时间,对战舰进行保养维护,准备和东瀛的战争……” 第183章 山县想求和 福宁服役,给了东瀛人和英吉利、阿美丽卡券商当头棒喝。 虽然公布的信息并不多,但通过照片可以判断大致体型、吨位、火力配置等信息。 特别是武器,是能看的到的。 其4门203毫米主炮,14门152毫米副炮,在火力上已经达到万吨战舰的标准。 加上巡洋舰型的舰体,她的航速也不会太慢,又是装甲巡洋舰。 虽然外界不知道装甲有多厚,但知道使用了表面硬化装甲。 反正就是公布一些信息,剩下的让人自己猜去。 在这之前还能通过抱团取得战术优势的东瀛海军联合舰队,就是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 “不可能!清国怎么能造万吨级战舰?就在几年前,他们的工业连定远镇远的日常维护都做不到。” 东瀛海军后勤部的负责人并不相信。 “是啊,十年前,清国同法兰西人开战,造船业被付之一炬。” “这才仅仅过了十年,能造一艘福安,或者福星都已经是难以想象的速度了。” 西乡眼神深邃。 “没有与之抗衡的战舰存在,如果不能更改战略,那么等待我军的只有败亡一条路可以走。” 山本权兵卫主张改变当前海军的战略定位,从给陆军做保姆的角色上脱离出来。 只有这样,东瀛海军才不会力量被分散牵制,处处陷于被动。 只有重新掌握主动权,才有进行下一步作战的可能。 击败北洋舰队以来,东瀛联合舰队的主要任务都是为陆军保驾护航,后来又增加了本土防御。 海军是进攻兵种,却因为地理原因,打败北洋舰队的联合舰队成为了防御兵种。 “放弃北方,转向南方?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是首相同意了,我也不会同意。” 西乡立即否决了这个转防守为进攻的提议。 不是怕了闵海军,而是维持防守态势,资源消耗不大。 东瀛的情况并不好,跨海作战成本怎么也不会太低。 在福宁服役,债券市场未来不明朗的时候,西乡倾向于继续支持从陆上突破。 在陆地上每前进一步,距离清国投降就越近一步。 而去和闵海军作战,那不是南辕北辙吗? 闵海军战败了清国就会投降?不见得吧。 而且转头重来,要打多久呢?再打一年? 东瀛打不起! ………… 七月上旬,东瀛不计伤亡的接连进攻,锦州防线被突破。 可以说在辽东战场,如果再没有其他力量加入,东瀛人已经彻底赢了。 “第一军在进攻锦州的战斗中表现英勇,进一步进攻需要修整之后再说。” “命令第三军继续向南进攻,能打多远打多远。” 山县摸着下巴,计算着继续南下需要多久才能打到山海关。 当前东瀛大多数决策者都认为突破山海关后,清国的统治者一定会投降。 在以前其实它们都是想用陆军打进中原的,但现在已经改成了突破山海关。 为了快速拿下锦州,东瀛第一军不断强攻,最后地方虽然拿到了,但自身死了一千多人,伤三千多人。 短时间内,第一军失去了进攻能力,需要停下来休整。 第二军之前被抽调了第二师团,第十二混成旅团,还参与了奉天战役,情况比第一军都差,目前也在进行修整。 现在能动的也就混入了一个新旅团第四师团加上新建的第八第九两个师团组成的第三军情况好些。 第三军人数是够了,但也只有人数够了。 火炮是捡清国扔下的,炮弹数量不多,且难以补给。 骑兵数量就更少了,而且还夹杂着不少滥竽充数的马匹。 总体来讲,第三军技术兵种的数量和质量都没能达成东瀛刚刚动员时的标准。 所以一直是作为后备部队,打打辅助,甚至提供兵源的。 现在第一第二军需要休整,只能让第三军挑大梁了。 “首相大人!情况紧急!” 陆军参谋次长急匆匆的跑进首相办公室,神色十分焦急。 “稳住!作为参谋次长,如此慌张像什么样子?” 山县先是呵斥了一下, “出了什么事?” 参谋次长是东瀛陆军的核心军官,不管发生了什么,必须保持镇定。 不然你都慌了,其他军官就更不用说了,那仗就不用打了,直接投降吧。 “哈依!” 参谋次长先是立正儿了,承认了错误,然后才说出了情况, “闵海军出现在种子岛外海域,拦截过往船只,同一时间,奄美大岛失去了联络,不知情况如何。” 然后他犹豫了一下, “路过海军部时,我听到海军部正在怀疑这是闵海军的阴谋,不愿意出动主力舰队前去查看。” 奄美大岛说到底是琉球群岛的部分,是殖民地罢了,不至于让他如此慌张。 但种子岛可就是本土了! “果然行动了吗?我就知道闵军不会坐等战争结束。” 山县并没有显得十分惊讶。 随着闵军的动作越来越多,东瀛对闵军也就越来越重视。 得到了福宁这种大舰,一直乖乖呆着才有问题。 “种子岛……有一些麻烦了。” 山县摸着下巴,有些犹豫。 种子岛是东瀛本土,但却又是一个岛屿,和九州岛隔海相望。 想要防守,就必须撤回海军,第一是威慑闵军,让其无法登陆。 第二是保证登陆战开始后九州往种子岛的运兵路线的安全。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要先召开一次内阁会议,商议下一步计划。” 山县眼神深邃。 闵军这一招打到了东瀛的弱点上。 即——东瀛是个岛国。 岛国对任何方向运兵,都需要海军保护。 东瀛海军的力量不弱,但并没有多余的力量兼顾多个方向。 特别是北洋舰队失去了船坞,维修进度缓慢,但这么久的缝缝补补,好歹是能动了。 就算状态很差,那也是一支舰队,而且规模还不小,需要东瀛联合舰队主力才能对付。 而闵海军那边,战舰都较为新锐,装甲厚重,也需要主力铁甲舰坐镇才能确保胜利。 目前,东瀛联合舰队单独对付一个方向绰绰有余,但面对两个方向就略显不足了。 很快,内阁重臣们就集中到了山县的办公室。 山县没有啰嗦,直接把当前的情况给各位内阁大臣解释了一遍。 说完后,山县抿了口茶, “外相,我准备同清国朝廷谈判停止战争。” “我们的力量不足以将战争再进行下去了。” 闵军一旦进攻东瀛本土,东瀛就必须面临守不守的问题。 防守种子岛吧,必须抽调军队、战舰、各种作战物资,即便守住了,想逼迫清国结束战争也会变得遥遥无期。 没守住的话,投入进去的军队和物资就打了水漂,债券也会崩溃。 不防守的话,东瀛的战争债券立马就得崩溃,并且还有可能导致东瀛出现大规模混乱。 开战至今,米骚动已经在东瀛各处出现,缺乏食物的平民要是知道本土丢失了一块土地…… “首相阁下,截止当前,形势对我军来说还不算太糟糕,但清国……仓促之间,怕是拿不到多少利益。” 陆奥并不算乐观, “而且,闵军是否愿意停战,很难说。” “上一次谈判,就是闵军搅局,才导致谈判最终破裂,这次闵军主导的行动,恐怕没有这么轻易让他们停下来。” 在一旁旁听,在想着能争取什么利益的伊藤听到这儿突然眨了眨眼: “哟西!没错,和清国进行和谈,条件甚至能优越一些,但是要求清国必须归还冲绳及附属岛屿。” “最好是一边和闵军作战,一边进攻清国,一边和清国和谈。” 陆奥愣了一下: “虽然这样做能离间闵军和清国朝廷,但这需要很长时间才会让他们彻底翻脸。” 清国朝廷是少数群体,这一点东瀛的人都知道并且重视,因为这是很好的突破口。 东瀛没少挑拨旗汉关系,虽然这是多此一举的行为…… 伊藤说的做法也是挑拨,从陆奥的角度看,这招有用,但并不是立竿见影的。 再怎么说闵军也是地方实力派,和当初的北洋一样…… 嗯? “短期内确实发挥不了作用,但这并不代表无意义。” “长远来看,闵军已经代替北洋,成为我征服满蒙乃至华夏的最大阻碍。” “他们发展工业步伐并不慢,甚至因为背靠庞大的国家,速度比我们还快。” “长此以往,在不远的将来我们很可能再也无法战胜他们,必须提前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伊藤严肃的说着, “至于和谈方面,让陆军全力进攻山海关,海军全力配合,足够吓住清国的统治者们了。” “至于条件,大家配合外相拟定一下,赔款和土地诉求尽量不要太高,能尽快签署停战最重要。” 东瀛内阁成员大都不想打下去了,打到七月,虽然还没弹尽粮绝,但也差不多。 最重要的是,看不到大胜的机会,反而风险不小。 不如保住已有胜利果实,顺便给对手埋雷。 坚固的堡垒都是内部突破的,外面打不进去,那就从里面来。 第184章 不上当?那我可来真的了! 七月上旬,闵海军频繁出没于奄美大岛以北,种子岛周围海域。 汤潇逸就是想吸引东瀛海军联合舰队过来,凭借航速优势削弱一下。 他的船还是太少,想打决战,伤亡不会太小,没必要决战。 结果左等右等,东瀛海军联合舰队就是不来。 “这段时间东瀛人偷偷摸摸的运了超过三千人上岛,不过并没有什么重武器,顶多有几门老旧火炮。” 李和将审讯结果递给汤潇逸。 不论怎么讲,这里都太靠近东瀛本土了,白天还好,视野开阔,即便东瀛人有阴谋,也来得及跑。 但傍晚和晚上,为了防备鱼雷艇等近海防御武器的袭击,舰队会撤到外海。 这就给了东瀛人机会,用小船把大量士兵送上岛。 说是士兵,其实就是临时进行了一两个月训练的青壮年,发一把老旧步枪,就算一个士兵了。 因为决定梭哈的原因,精锐部队都派出去了,包括原本留守的第四师团。 优秀的新兵也都派往了前线,留下的都是些歪瓜裂枣,主要用来镇压米骚乱。 除了近卫师团,目前东瀛在本土并没有精锐。 “东瀛人想干什么?” 汤潇逸不理解。 派兵到种子岛干什么? 防御? 没有海军配合,一个岛防御起来有什么意义? “先让刘庆森派兵北上,进攻奄美大岛,不要打的太过了,这是吸引东瀛人来的诱饵。” 汤潇逸心想是不是自己太着急吓到东瀛人了,所以决定重新放饵。 奄美大岛他并没有派兵登陆,只是截断了其对外联络。 登陆作战费时费力,而且奄美大岛虽然有一定价值,但他已经有了琉球。 现在汤潇逸准备重新布置诱饵。 围困你不来,那奄美大岛战事胶着你来不来呢? 要把消息重新传出去也很容易,让英勇无畏的法兰西记者去一趟嘛。 之后汤潇逸又一直等,等啊等,等到了七月中旬的末尾,东瀛人还是没有反应。 奄美大岛的东瀛人甚至已经打光了弹药,最近都不动弹了。 “大人,老大人急电,朝廷正在和东瀛议和,进度好像很快,让您尽快回去。” 汤潇逸刚起床,李和就把电报递给汤潇逸。 “议和?竟然这么果断?果然这时候的东瀛虽然也嗜赌,但还是有些许理智的。” 汤潇逸看完了电报,并不打算回去。 既然朝廷都没通知闵军,那回去用处也不大,他还能阻止吗? 也不是不行,进京,清君侧的话,还是有机会。 但到时候就是内忧外患,而且闵系对两江闽浙中除了闵台外的地区还不是铁板一块。 如果没有外患,也不是不能操作,但现在不行。 “让刘庆森准备一下,保证有一个标随时处于待命状态。舰队回琉球补给。” 汤潇逸转头坐在舰长室,拿出东瀛地图,静静的看着。 …… 鹿儿岛县,指宿市南部的真琦町,处于半岛南部,也是鹿儿岛湾出海口西侧。 这里目前还很贫穷,是典型的东瀛乡下地区,有一个小码头,但最多只能停靠几百吨的小船。 闵军活动异常,东瀛陆军部拟定了防御计划。 按照计划,真琦町应该有一个小队进行警戒,周围各处还应该分布着三个小队、往北的市里驻扎着一个中队。 加起来就是七个小队,虽然不到一个大队的兵力,但也是两个中队出头。 就算遇到攻击,这么多人也能挡住一段时间,给东瀛留出调兵遣将的空间。 但是! 这只是拟定的计划,实际执行时遇到了些许小困难。 原本应该有七个小队驻守的半岛南部,鹿儿岛湾出海口西侧,现在只零散的分布了三个小队。 而且,除了军官和士官,剩下的全是新兵! “北野分队长,十分抱歉,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北野是临时提拔的军曹,被派来担任分队长。 他看了一眼说话的那个士兵,面黄肌瘦的瘫在地上,大口呼吸着,面色苍白,四肢无力,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原地休息吧!” 北野没有骂人,因为那人不是偷懒,而是饿的。 物资越来越紧缺,今年闵军彻底截断了东瀛从东南亚进口大米的路线。 传统的从半岛进口大米,也因为战争破坏了生产,导致产量大减。 作为二线后备部队,他们每天的口粮只有二两米,二两红薯干,还有些海带紫菜啥的。 没有脂肪类补充,这点东西本来就吃不饱,还因为他们在本土,进一步降低了供应,拿出一半支援前线。 剩下的一半,还要被上面的武士贵族老爷们分一杯羹。 吃不饱,他们只能在老百姓身上想办法,可惜东瀛的老百姓也是穷鬼。 运气好能吃两口,运气不好就像这样,一副要死了的样子躺在地上。 他们分队还没饿死过人,听说其他分队有人因为饿肚子进医院了。 一名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新兵靠着树休息,嘴里咀嚼着不知名杂草: “咕~~” 肚子咕咕叫,新兵也没办法,把杂草吞了下去,然后侧躺着,想让自己舒服一些。 侧躺下来,面朝大海,新兵看到了一抹反光,来自海上的反光。 “分队长,好像有船来了。” 新兵想到了他们的任务,巡逻,有可疑人员和可疑船只立刻汇报。 这船就挺可疑的,新兵平时见到的船都是从北方南下,沿着海岸绕过半岛后进入鹿儿岛湾。 而这船不仅离得很远,还是从南边来的。 “这里哪天没有船来?每天都有,来自东瀛各地,甚至从前线运伤员和死者骨灰的船只我也见过。” “别说话,少浪费力气,天塌下来了,也不是我们几个逃跑都没力气的人该关心的。” 北野毕竟是分队长,工资高一点,地位也高一点,被克扣的少一点,还能分点儿下面的。 他的身体是整个分队中最好的,也是唯一一个现在还能跑起来的。 不过,能跑不代表想跑,假装没看见,就不用跑去汇报,节省体力。 反正还有其他分队,他们都发现了,其他分队发现也不难吧? “那是……天塌了!分队长,是战舰!是一艘战舰!” “笨蛋!那是五艘!” 分队长想了想,看到正在快速靠近的不知名军舰,还是小跑着回去汇报。 这么大的事,总不能装不知道,但晚一点也无妨。 ………… “已经靠近了登陆点。” “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这里的守军大多是新兵,整个半岛东南,只有五百人,还是分散布置。” “这个市只有200名不到的新兵,而且还被拆成分队级,每天四处巡逻。” “再往北到鹿儿岛,也只驻扎着一个中队,也是最近征召的新兵。” “可以说,东瀛人的本土防御很空虚,至少比种子岛空虚的多。” 刘庆森咂了咂嘴。 他不明白,明明本土士兵都不够用了,东瀛为什么把这么多士兵扔去孤岛。 他是当过守岛奇兵,这种单纯步兵防守的岛屿,只要战略地位不重要,那这些没有海军配合的步兵就和不存在一样。 正如现在,闵军带着兵直接来攻东瀛本土了,而且是距离种子岛不远的鹿儿岛。 结果呢?鹿儿岛兵力十分空虚,种子岛有数千士兵,但只要闵海军往那儿一放,它们就只能在岛上干瞪眼。 “这种小地方,主炮就不用开火了吧?” 李和看着望远镜中的真琦町,咂了咂嘴,有些难搞。 因为这儿看起来太穷了,许多房屋就是破木板拼接,上面搭着茅草一类的。 精致一点的木质建筑,只有一条短短的街道,一层的木质结构,虽然是和式建筑,但并不精致。 看起来就和清国那些粮铺差不多,只是墙体也是木质的罢了。 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值回炮弹的价格,更别提主炮的磨损了。 “用速射炮打几炮,氛围总得有,得告诉东瀛人,咱们来了!” 汤潇逸本来想说炮火覆盖的,看着那些房子,说不出口。 “差不多了,大人,我去指挥部队了。” 刘庆森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差不多可以准备登陆了。 “等下?村子左侧的山坡下,有一队黑衣服的,看起来像东瀛陆军的穿着,但为什么这样散乱?” “北方就是输给了这群人吗?!” 李和突然叫住二人。 汤潇逸正要同意,疑惑的看向望远镜。 十来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在树下或草地上,有一个人还站起来指了指汤潇逸他们方向。 撮尔小国,竟然还敢指我? “副炮开火,试探一下。” 汤潇逸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支东瀛陆军横七竖八的躺在那儿。 那就试探试探,看看周围是不是还有布置。 轰轰轰!!! 咚咚咚~~ 3门152毫米副炮和小口径速射炮,开火。 以东瀛陆军休息的地方和村子为中心,四处瞎炸,什么也没发生。 只有那个村子,燃起来了。 “看起来好像没有埋伏,属下先派人上去搜索一下。” 一个排坐着三艘柴油机小艇,飞快登陆,围着找了一大圈,最终发出绿色信号弹。 这里真的没有埋伏。 刘庆森也真的带兵登陆了。 第185章 什么?他怎么敢的?!! 两天时间,刘庆森夺取指宿市及周围的五个村子,得到了多个小码头。 又用了两天,战线推进进入了鹿儿岛县鹿儿岛市,驻扎的一个不满编中队总计近300名稍作训练的士兵被轻易击溃。 不过这些都是征召的本地人,又是在城市里作战,崩溃后很快又自发进行抵抗。 虽然只剩下200人,但警察、青壮平民的加入,兵力反而增加到七八百人。 不过他们极度缺乏武器,被当做古董的火绳枪、燧发枪都翻了出来,甚至弓箭、武士刀、自制长矛也用上了。 所以巷战的难度反而增加了。 见此,汤潇逸没有着急巷战,而是让刘庆森转头攻占了附近的炮台。 炮台并没有步兵辅助防守,轻而易举就被夺取了。 不过这里只有几门老式克虏伯岸防炮,非常老!老到闵军上下都不认识。 “克虏伯c64型24磅野战炮,口径150毫米,射程5000米,采用的横楔式炮闩较为脆弱,同治年间曾进口过。” “克虏伯c61型24磅野战炮,参数及炮身和c64型基本相同,区别在于采用了瓦伦多夫式炮闩。” “这门是克虏伯c64型12磅野战炮,口径120毫米,与24磅炮相比口径略小,射程4800米。” “普丹战争、普法战争都曾被使用过,同治年间湘军、淮军、楚军都曾进口过,因为太重,主要用于岸防。” 李和看到这些倒是有些亲切,毕竟他以前见到过。 汤潇逸咂了咂嘴,同治年的历史不长也不短,他不太清楚。 但普丹战争是1864年,现在是1895年。 足足31岁的大炮,比他年纪都大! 怪不得还长着前膛炮时期的炮身呢。 同时期英法都还在用前膛炮,后膛炮因为气密性等原因还没有成为主流。 哪怕是1870-1871的普法战争,亦或者是普丹战争同时期的南北战争,阿美丽卡和法军的主流火炮都是前膛炮。 克虏伯虽然开始搞后膛炮,但炮身风格还是有浓厚的前膛炮遗留。 “射程只有5000米?” 刘庆森不难的踢了踢这门炮,厚重的炮身显示着他的重量,这炮肯定很难机动。 实际上这门炮放列重量超过6吨,行军重量超过8吨。 而淮军装备的克虏伯c80式75毫米野战炮射程就已经达到了6000米。 放列重量840公斤,行军重量1840公斤。 要是山炮则更轻,射程也能够到5000米范围。 “可惜了,看起来是挺威武的,没什么用。” 刘庆森下了定论。 这玩意儿缴获来也没用,跟不上步兵行军的速度,用于岸防也嫌他射程近射速慢。 5000米是最大射程!有效射程得打个折扣。 “也不全是,毕竟口径摆在这儿,师一级所属重炮,拿回去总有用处的。” 汤潇逸摸了摸嘴角。 这东西对闵军来说确实没用,顶多当废钢拿去炼钢用。 但好歹是缴获敌人师属重炮,朝廷那群人有几个懂行的?懂点行的都是洋务派了。 汤潇逸拿去顶军功,也许会有人拿出来说说,但要是别人,特别是资深洋务派大佬拿去顶军功呢? “大人,继续打吗?东瀛人的战斗力已经大大降低了,若是把琉球守军都弄过来,再给我一个月,即便再来四万人,我也能守住!” 刘庆森没有接话,转而谈到了继续战斗上。 他和第六师团打过。 第六师团虽然战术僵化,火力贫弱,但实际上也不算太差。 火力配合有度,士兵也是敢冲敢打,特别是打了两场败仗后,士气虽然不高,但还能维持秩序。 刘庆森也只是占据了地利和火力优势,凭借强大的火力才获得优势。 在东瀛加强了攻坚火力后,闵军一二线阵地甚至一度被突破。 夺取第六师团重炮后才重新打回来。 而这次上岸呢? 东瀛士兵不仅没有战术素养,还没有什么组织度,不说一触即溃吧,多触一下也就没了。 随着其士兵素质下降,刘庆森的信心跟着上升。 “继续打?暂时不行,我比你们更想打下去,可情况不允许啊!” 汤潇逸摇了摇头。 这次进攻其实并没有战术意义,主要是战略上的。 就和阿美丽卡在夏威夷被偷袭后组织陆军飞机从航母起飞轰炸东瀛本土一样,政治上的意义大于战术。 本土遭到攻击,将迫使东瀛回援,就像b25轰炸东瀛后,逼迫东瀛发起中途岛战役一样。 真要留在东瀛和东瀛血拼,暂时是拼不过的。 毕竟那样一来,拥有运输线上千海里的一方,就变成闵军了。 没有充足的运力,也没有充足的护航舰队,东瀛还会得到一个保家卫国的buff,拼消耗是拼不过的。 闵军也缺乏一锤定音的能力,毕竟真正能够野战的军队就这么点,还得留守部分防御老家,不能被清国偷袭吧! “将缴获的财物统统装船,能装上的物资也都装上,然后焚毁一切带不走的东西,包括粮食。” “不要放火焚城。” “不过那些带不走的油啊、布啊什么的,分别集中摆放在八个地点。” “撤离的时候,向这八个仓库开炮。” 汤潇逸说完就转身上船了。 这一仗收获并不多,也就从一些武士贵族家里搜出来一些纸币和金银首饰,平民就穷了,没什么油水。 布匹生丝什么的有一些,还有些珍珠啊什么的东西,杂七杂八的也有一定价值。 整体上加起来价值超过三百万两,粮食、肉类、鱼和糖等食品一类的价格没算,但价值只会更高。 但大宗商品很难运走,船只优先运兵,其次是方便携带的金银珠宝、纸币古董等高价值货物。 剩下的东西基本就运不走了,顶多运一点肉类、糖等战略物资,回去给加加餐。 看起来是不少了,但这是一个相当于省会级的地方呀! 当天,刘庆森率军进攻了一次,速度依旧不快,毕竟都要走了,没必要徒添伤亡。 毕竟巷战,随时随地都可能有伤亡,哪怕是装备训练碾压也是一样,除非把整个城市夷为平地。 这次进攻的主要目的是那些大户人家,穷苦出身的东瀛士兵在大炮的瞄准下自然没有要坚守的意思。 反正又不是自己家。 打了一天,又获得了约10万日元的纸币、外币,几百公斤白银,近百公斤黄金或制品,一些珍珠、玉石和翡翠。 玉石还有些品相不错的,翡翠就差了。 当天闵军就在紧锣密鼓的装船,当天晚上,新的战利品装船后,五艘战舰火炮齐发。 各种食用油被炸的满地都是,和布匹生丝混合,然后被苦味酸点燃。 除此之外,许多粮食也是易燃物。 当天夜里,鹿儿岛市没有黑暗。 ………… 时间往回退三天。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山县坐在椅子上,人虽然没动,但捏着茶杯的手已经泛白了。 “私密马森首相,刚刚得到消息,昨天闵军炮轰了鹿儿岛县指宿市,并派兵登陆。” “因为兵力悬殊,负责防守的守军全部战死,登陆点周围已经被闵军控制,指宿市守军正在抵抗。” “不过指宿市守军伤亡惨重,我已经命鹿儿岛守军前去支援……” 参谋次长还没说完,一名少佐匆匆忙忙的跑来,行了个礼后,匆忙在参谋次长耳边说着悄悄话。 听完后参谋次长再次向山县鞠了个躬: “私密马森首相大人,刚来消息,指宿县守军已经……闵军正在攻占各类市政设施,电报局发来了诀别电报。” 咔嚓~ 山县手中的茶杯传来不堪重负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变味的声音: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 砰! 不顾手中被茶杯碎片划破的伤口,山县一拳锤在桌子上, “命令近卫师团立刻派一个旅团南下支援,务必将闵军挡住!天皇陛下那边我去说。” “命令第二军撤回东瀛,前往九州岛驻扎。” “命令海军……告诉他们一声吧!另外把这个消息告诉外相,除此之外全面封锁,能瞒多久是多久……” 山县有些累了,当初就该力挺伊藤的。 甚至他都怀疑伊藤中的那一枪是不是自导自演。 但想了想又摇头,打身上还有机会自导自演,打脑袋? 风险太大了。 ………… 朝廷,朝会。 因为东瀛提出了和谈,目前朝廷正在争论和东瀛的第二次次和谈的事情。 结果主战主和派别还没争论个一二三来,捷报就到了。 闵军成功登陆了东瀛本土,正在进军中。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什么?!他怎么敢的?!!” “此言当真?” “好好好,闵军好样的,好样的!” “兹事体大,怎么能如此不顾大局?” “话不能这样说,闵军的想法还是好的,此事于我有利,于和谈有利。” “但也可能激怒东瀛,拖延和谈,不如拉上英法去探探情况?” “不可!洋人不可信。” 第三句话是皇帝说的,也是唯一一个真觉得这事儿是好事儿的人。 剩下的不管主和派还是主战派,洋务派还是顽固派,都是反对,区别只是轻重不同。 看看那句最轻“想法还是好的”,啧。 战争之败,并非败在海军,也不是败在陆军,更不是败在战场,而是败在朝廷。 陆军并不是没有能打的,但整体上组织涣散,朝廷还任命一些互相掣肘的将领,以达到所谓平衡。 就那点能打的,都被自己人坑死了。 第186章 要顾全大局啊汤大人*2 对于帝党来说,他们主战,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消灭清国实权派,好重新掌握大权。 其中以中下层旗人贵族、官员最为激进,自天国以来,原本掌握军事大权的中下层旗人贵族彻底落寞,他们想反抗。 现在北洋只被打成半残,湘军虽然被肢解,但又蹦出一个闵军,此时停战,并不符合要求。 只是奉天老家都被打下来了,所以也试着商量着和谈,顺便把战败的责任推给北洋、闵军。 而对于后党来说,虽然他们主和,但如果可以,他们是想胜利的,可惜他们都知道自己不能打,只能寄希望于和谈。 和谈虽然会损失部分利益,但也只是一部分,不至于输光。 而且怂惯了的他们不确定这样会不会激怒东瀛人,让东瀛刚刚提出的和谈成为泡影。 毕竟他们也不了解东瀛的真实情况。 所以即便闵军登陆东瀛,后党依旧对此颇有微词。 而且大家都在失败,就你闵军节节胜利,还打上了东瀛本土,这不是显得大家没用嘛! 不懂事! “行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吵来吵去能吵出个什么?” 太后揉了揉眉心,局势变化太快,让她觉得自己有些老了。 “给超勇伯汤潇逸发电报,让他差不多收手了。还有给两江总督、闽浙总督发电报,让他们劝劝。” “年轻人不晓得轻重,总督巡抚们总不会不知晓。” 这话的意思,也是在责怪汤潇逸,说他不知晓轻重,总督巡抚们知晓,就是要打压他的意思。 汤潇逸本身就有从三品的官衔,这话的意思就是不管他做的再好,都不会给他升二品。 而闵军近期的功劳,别说二品,从一品的提督都应该出几个了。 见众人都服从了她,太后面色才好看一些,接着又说道: “有功之臣不可不赏,以免寒了将士的心,但其年幼……” 见太后迟迟没有下文,翁大人立即站了出来: “太后,不如升其为奉天府尹,此战结束后,关外必定流寇四起,闵军能战,正好能肃清宵小。” “另外闽浙总督郑景溪功劳也不小,不如让其调任奉天将军、钦差善后大臣,配合平靖地方。” 奉天府尹是正三品,不过含金量一般。 奉天将军是从一品,加上奉天的特殊性,从政治上说是比闽浙总督好不少的。 毕竟总督不加衔,只是正二品,而且闽浙总督在八大总督中都排名靠后。 因为穷。 所以升奉天将军,在以前对于旗人来说的确算高升。 为什么是旗人? 因为没有汉人担任这个职位的,这是清的老家,他们时刻准备着退回关外。 “不可!郑景溪一汉人,怎么能担此重任?!” “是啊,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关外不安啊!” 旗人们一个个像死了妈一样,争先恐后的哭诉。 太后也眉头微皱,确实没有汉人担任这个职位的,就连汉军旗出身的都没有。 不过,这个安排也很好,奉天将军位格在那儿,明升暗降很好用。 而奉天府尹位格也恰好正三品,但权利小,而且地处偏僻,但地位重要。 就相当于翰林院的翰林,权力不大油水不多,但够清贵。 “此事好办,凡抬旗,或以功,或以恩,或以佐领,或以族,或以支,皆出特命。” “闵军之功,无出其右,臣请皇上、太后开恩,将其抬入汉军旗。” 翁大人脑袋一扣,张口就来。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依翁大人的话办吧。” 不论是旗人还是汉人,许多都人想阻止,却没来得及说话,太后就同意了。 只能先暂缓,反正太后说的是依别人的话办,后续改一改不算朝令夕改。 ………… 时间又拨了回来。 在琉球卸下了一些货物,包括全部的食品、丝绸布匹等实用物品,作为士兵的奖赏和补给物资。 然后汤潇逸才回港,虽然已经紧赶慢赶了,但全程还是用了4天。 这还是他们船快,可以把装卸时间抢出来。 要是大规模进攻,以12节航速,光单程就得跑4天,不算排队装卸货物,来回一趟就得8天。 即便运输船队已经扩大到十几艘船的地步,还是无法支撑大规模进攻。 第三镇、3000匹马算,作战时一个人吃1斤粮食不够,毕竟脂肪等高能量物质摄入不多。 就算闵军富裕,也只能保证每天能有个肉味儿,隔几天能多吃一些。 毕竟养猪的规模不大,汤潇逸正在自己养。 一人1.5斤,一天斤,11.25吨,10天也才112.5吨。 而战马每天要吃至少10斤饲料、15斤干草、40克盐。 除此之外作战还得时不时补充鸡蛋等营养品。 挽马对精饲料的要求低一些,但总质量反而增加了,因为精饲料能提供更多能量,精饲料少,就得多吃草。 算下来3000匹马每天要至少37.5吨,10天就是375吨。 这只是一个镇,你指望一个镇打天下吗?还是一个规模小的镇。 另外七个镇因为军官缺乏,还没有整编,都是两万人的大编制,需要的粮食只会更多。 这还仅仅是粮食,还有弹药、药品、帐篷、副食品等等等等。 例如一枚75毫米炮弹重5.3公斤,一箱子装6枚,连带箱子一起重40来公斤。 6枚炮弹能干嘛呢?还不够一个炮兵连打一次齐射的。 “多挖船坞,多建船台,我要增加商船数量和产能。” 这是汤潇逸看到刘一鸣的第一句话, “这些战利品,拿去处理了,特别是日元,应该在贬值,尽快处理掉。” “换出来的钱,就用来建造船坞、船台,扩大船厂吧。” 刘一鸣连忙点头: “没问题大人,属下这就去办,场地都是现成的,扩大一些就是了。” “不过大人,朝廷刚刚来了电报,有意提升您为奉天府尹,郑大人为奉天将军,还说要抬您一家入旗。” “大人,来者不善呀!” 除了最后一句,刘一鸣的声音是越来越低的。 汤潇逸皱了皱眉: “来者不善?我才是来者。” 未来来者。 “谁出的主意?净是昏招,那些旗人贵族?还是清流腐儒?” 刘一鸣心都要跳出来了: “大人,咱们还是低调些,低调些好。” “朝廷派了人来传旨,这松江府毕竟不像闵都,人流混杂,谨防隔墙有耳呀。” 刘一鸣的声音压得很低,他很紧张。 汤潇逸摇了摇头: “还派了人来?” 汤潇逸还没说完,那边就有四个人抬着轿子飞快靠近。 轿子周边还跟了一群人,全是佩刀的清兵。 “让他们过来吧。” 汤潇逸看着被拦住想抽刀,却被fn1889顶着脑袋不敢动的清兵,哑然失笑。 都是些没脑子的,劳累了一番,刚好放松一下。 “汤大人,鄙人撸仁,镶黄旗都统,这次来说奉上谕,劝说汤大人。” 来人大腹便便,说话也十分高傲,标准中年无能贵族模样, “汤大人,年轻气盛可以理解,但为了一己私欲,激怒东瀛人,进而断送国家大事,实在是有失体统,您说是吧?” “您打东瀛人的时候确实勇猛,但打完了呢?后果还不是朝廷来担,你倒是挣了个名声,拿到了功劳……” “哼!太后有命,所有闵军立即撤回,不得有误。” 撸仁看着汤潇逸,脸上满是不屑和恶毒,都没有隐藏的意思。 汤潇逸笑了笑: “麻烦大人回去回禀太后,闵军与敌缠斗,无法撤回。” “不过大人也别担心,我准备把在鲁地的十几万人也都送去东瀛,和东瀛决战!” “若是败了,下官也绝不苟活!” 撸仁肉眼可见的呆滞了一下,反应过来时汤潇逸已经说完走了。 连忙追上去,脸上都是祈求: “汤大人,要不您再考虑考虑?大局为重啊汤大人!” 马上有卫兵拦住了他。 “顾全大局啊汤大人!” 他还在高喊着。 汤潇逸摇了摇头,说实话,看到这些蠢货,心情舒畅了几分。 因为这证明,他做的没错。 必须彻底让人们对朝廷失望,彻底清算顽固势力,重建秩序,才有的救。 期间的阵痛是令人心痛,但也必须的。 不然,不过是一个加强版的北洋、冥国罢了。 没走几步,又有人来报,里昂来拜访他了,还带着一个没见过的洋人,和一个西装革履的黄种人。 “里昂,好久不见。” 汤潇逸和里昂打了个招呼,看向一旁的二人, “这是?” 一个洋人和一个黄种人,都是西装革履文明帽加文明杖,这时候这种组合不多见。 “这是英吉利领事馆的汤米,二等秘书。” “这是……” 里昂苦着脸介绍,还没介绍完呢,那个黄种人就迫不及待的出列了。 “鄙人小松寿二,曾仁东瀛驻华一等秘书,见过汤大人。” “鄙人受东瀛内阁所托,这次请了英吉利和法兰西作为中间人,想和汤大人您谈一谈结束战争,实现和平的问题。” 汤潇逸脸上看不出表情,一旁的里昂脸已经快黑了,倒是汤米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场面。 “这个事儿不该跟我谈,上有朝廷总理衙门,不行还有北洋,再次还有南洋,哪里轮得到我?” 看了一眼英吉利人,汤潇逸赶走了杀人的想法,摇了摇头, “送客吧。” 小松急了: “还请顾全大局啊汤大人,一切都是为了和平,闵军也入侵了东瀛,我们已经打平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