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顾医生》 第1页 [现代情感] 《亲爱的顾医生》作者：水之初【完结】 文案 甜文双c医生&白领 某天，江意桐开车送喝醉酒的顾近轩回家。 顾近轩脑袋靠在座椅上，薄醉微醺，安安静静地盯着她。他的嘴角噙着笑，眼神温柔得快将人溺毙，叫人不由地陷进去。 安静的夜里，狭小的空间，他们俩人独处。气氛变得有点微妙，有点暧昧，江意桐越来越紧张不安。 「顾医生，不下车吗？」 她略带慌张地问了一句，语气里都充满了紧张。 顾近轩脸上的笑意更深，温柔地说了声「傻瓜」。 他低沉黯哑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温柔的目光一直将她牢牢锁住。 黑暗的夜，安静的车内，暧昧无尽翻涌。 在一起之后，江意桐乐此不彼地刷着顾近轩的社交帐号上的评论，里面一堆小女生表白。 顾近轩很少登陆，也从不看评论，却见江意桐盯着那些评论发呆。 隔天顾近轩的帐号里多了一条新的动态，文字内容是：结婚对象 文字底下的配图，是江意桐在夕阳下的背影。 江意桐刷到这个动态的时候，内心os只剩下啊啊啊… 她什么都不用说，她家顾医生什么事都做得妥妥的！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甜文 时代新风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近轩，江意桐 ┃ 配角：《救赎美强惨王爷》求收藏 ┃ 其它：《致爱》[娱乐圈]求收 一句话简介：所有的不期而遇都是命中注定！ 立意：爱情是一次又一次的怦然心动 第01章 飞来横祸 他低着头，视线专…… 晋江文学城 恐惧，慌乱，无助，疼痛，充斥在一个浑浑噩噩的梦里…… 江意桐睁开眼的瞬间，一个干净帅气的男生正看着她，准确来说是看着她的大腿。 他一袭白衣，干净整洁，身材颀长，优越突出的外形一下子撞进了江意桐的眼里。 他戴着口罩，一副金丝边眼镜，那瞳孔如墨一般乌黑，眼底清澈又有神采，一下子攫住了她的神思。 浓密的发际，头发松散却不凌乱，他低着头，视线专注在一个位置，看着他微微眨动的睫毛，她不由地恍惚晕眩，像是一场梦。 江意桐的视线缓缓地往下，对方挂着的胸牌，她隐隐约约看见一张帅气的证件照，那上面还写着主治医师：顾近轩。 她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醒了，你感觉如何？」 旁边的护士把江意桐从恍惚中拉了出来，她脸上带着几分惊讶惶恐，脸上的肌肉顿时扭曲在了一起，因为她的腿疼得厉害。 江意桐刚才疼得差点出现幻觉，现在终于反应过来，她刚刚经历了一场车祸，差点就没命了。 她这是在医院里，谁把她送到医院的？ 她总以为车祸是别人的事，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没想到就在那么一瞬间，她与死神擦身而过。 这场飞来横祸，她在剎那间没了意识，不知道是吓晕过去还是疼晕过去。那种感觉很可怕，顷刻间裹挟而至的恐惧感，简直惊心动魄，她现在仍心有余悸。 回到现实，她不敢看自己血淋淋的腿，护士正在处理她腿上的伤。 江意桐极力忍住疼痛，脸上的表情都挤在一块儿，可怜巴巴地问护士：「我的腿，会不会残废了？」 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慌张与不安，不过她现在尽可能地保持镇定。 一直站在旁边查看伤情的医生，拿着笔不知道在本子上面记录些什么，平静地回了四个字：「还不至于。」 原来她刚刚恍惚间看见的帅哥就是这位叫顾近轩的医生，这样的情况医生已经见惯不惯，与江意桐内心的不安相比，他显得异常冷静。 护士给伤口消毒完正在上药，剧烈的疼痛一阵又一阵地刺入肉里，她疼得额头冒汗，却也不敢吱声。 顾医生一边戴上手套一边说道：「我检查一下其他位置。」 护士已经撩起了江意桐的衣服，兴许是见她忍得难受，顾医生又说：「等会儿疼的话可以告诉我。」 他一看江意桐身上的伤，便对身旁的护士说：「腹部ct做一下。」 顾近轩的目光匆匆扫了她一眼：「现在什么感觉？」 「疼。」 「哪里疼？」 「腿。」 「只有腿疼吗？」 顾近轩示意护士将江意桐的衣服往上提了一点，他伸出手轻轻触及她的肚子，她不由地一缩，尔后，伴随着疼痛而来的是一阵噁心和晕眩。 他又瞥了她一眼：「现在呢？」 「肚子也疼，还噁心。」 她其实一醒来就觉得噁心，但是腿上的疼痛已经掩盖了其他知觉。 顾近轩的目光盯着她，却偏头对着护士说道：「脾脏轻微的挫裂伤，可能伴有少量出血，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听顾近轩这么说，江意桐心更慌了。 她躺着看不见自己肚子上的伤，伸手想摸摸看，立即被顾医生制止：「小心，别碰到伤口。」 他正在交代护士一些注意事项，压根没扭头看她，江意桐以为他没注意到她，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他的眼底。 第2页 她只好收回自己的手，将衣服拉了回去。 忽然听见「啪嗒」一声，声音特别轻，她的工牌从口袋里掉下去。 「别动。」 顾近轩立即弯腰拾了起来，将散出来的挂绳迅速地缠了回去，将它轻轻地塞回江意桐的口袋里。 「晚点护士带你做一下ct，主要确认一下你腹部的伤。」 江意桐不知道自己到底伤得多重，她刚想问清楚情况，另外一个护士急急忙忙从外头跑进来找他，有个病人突然晕倒，顾近轩迅速地交代了两句，便匆匆出去了。 江意桐不敢起身，只是微微撑起脑袋，想看清楚自己的腿伤，护士将她轻轻地按了回去：「腿上是皮肉伤，不算严重。现在主要是查你的内伤，你先休息，等会儿我带你去做检查。」 她的脾脏可能渗血，要尽量避免活动。看护士的表情，她感觉自己的情况挺严重的。 她撩起衣服，刚才那个顾医生轻轻按压的位置，不是淤青，而是紫红紫红一片，十分疼痛。 护士比顾医生和蔼可亲多了，见她担心，解释说：「顾医生说，脾脏还要再进一步检查，这种外伤性的破裂，可大可小。」 「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轻伤，把淤血抽出来就行，严重的话，要开腹做手术的，很多出严重车祸的人，得做切除手术。」 江意桐听完护士的话整个人吓傻了，心里又惊又怕，又听得护士继续说道：「不过看你的伤应该不算太严重，保守治疗应该就可以了。」 「真的吗？那我要住几天？我可不可以明天就出院？」 「住院肯定要住，明天肯定出不了院。」 以她现在的状况，不住院还真不行，活动容易牵扯伤口，万一引起脾脏大出血也难说。 「那我要手术吗？」 「脾脏如果出血量大就严重了，肯定要手术。如果只是轻微的，药物治疗就行了，拍片为了以防万一，到时候你再具体咨询顾医生。你放心，顾医生他很专业的。」 见她一脸窘迫，护士问：「你怎么出的车祸？家属呢？你出事家里人还不知道吧，赶紧联繫一下他们，免得他们担心。」 家里人？她忽然想起来，赶紧找手机，回头发现自己的包还在，松了口气。只是手机拿起来，她犹豫着要打给谁。 自己孤身一人在外打拼，家人都不在这里，打回去告诉父母只会让他们瞎担心。 她倒是有个闺蜜，可是她已经连续加班好几天了，这个时候把她找来，太不厚道。 偌大的a市，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找谁，翻遍了联繫人，最后默默地把手机收了回去。 第02章 在线花痴 他转身的时候，视……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冷冷清清，江意桐不由地胡思乱想了起来。 出门一趟惨遭横祸，她也是够倒霉的。 不过是谁把她送到医院？ 那个撞了她的司机是不是肇事逃逸了？她不仅身体受罪，难道连医药费也要自己出？想到这些，她的心阵阵难受。 她又急急忙忙翻出手机，给主管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江意桐才毕业不久，在一家大企业的宣传部给人当助理，下班时给商家送易拉宝，途中出了车祸。她连实习期都还没过，心里还担心工作的问题。 最近诸事不顺，出院以后她一定得去烧香拜佛。 没过多久，护士带她做了检查，结果好在脾脏没太大问题，江意桐松了口气。 此时，护士正在给她打点滴，她目光空洞地望着上面的液体一点一点地滴下来。 「护士，请问你知道是谁送我过来的吗？」 她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送她过来的，还帮她交了住院费，这一点让她觉得很庆幸。 无论如何，她得好好感谢人家。 护士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你可以到护士站查查看。」 也对，护士在住院部，她怎么会了解具体情况。 这场飞来横祸她实在太无辜了，她在绿灯的时候过马路，结果有一辆车直接朝她冲过来。 她反应得及时，迅速扑向路边的花坛，整个人撞上花坛边上的围栏，腿磕在了石柱上，顿时吓晕过去了。 她要是没躲的话，可能已经死于非命了。 幸好人没有大碍，可是耽误的工作，还有各种的损失，也让人难过。 警方早已介入调查，目前还没有结果。 她先住院看看，如果一切正常，她想尽快回去上班。 今天周五，江意桐只跟主管请了下午的假，趁着周末两天休息的时间，她好好观察看看。她想周一回去上班，不然她的全勤泡汤了。 护士临走之前贴心提醒她：「你的左腿现在尽量少动，饮食方面也要注意吃清淡点，好好恢复才不会留疤。」 江意桐点头，如同一条丧家之犬倒在床上，老天对她这种社畜真是不公平，她实在太惨了。 空荡荡的病房就只有她一个人，漫长的下午，外面偶尔传来脚步声，有时她也能听到其他病房里传出来的笑声，只是这些都与她无关。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些嘈杂的声音吵醒。 她睁开眼睛一看，护士刚刚摘下来的点滴瓶，怎么变成输血袋了？ 第3页 啊？她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那不是输血袋，那是点滴输完之后血液回流，她自己睡着了没发现！ 她怎么这么悲催，出门遭遇车祸，在医院差点惨遭事故。幸好护士发现得及时，不然她真的完了。 她今天已经流了够多的血了，连这点滴瓶也要吸她的血！ 正当她痛心疾首的时候，她突然发现隔壁床竟然来了个病人，另一个护士正在帮她清理伤口。 因为经常加班熬夜，她下午难得补眠睡了一觉，也许因为药效的关系，她刚刚睡得很沉，竟然不知道隔壁床的病人是什么时候推进来的。 此时，护士的背后闯入一个高大的身影，是刚才给她做检查的那个姓顾的医生。 顾近轩的眼神依旧平静冷淡，进来之后便背对着她给另外一床的病人做检查。江意桐此时才注意到顾医生的身高，他至少有一米九。 因为待在医院太无聊，好不容易来了医生，她的心思便落在他身上。 下午的阳光正好，微薄的阳光落在他一袭干净的白色大衣上面，清澈的眼眸似乎也带着光，整个人显得特别有精神。 江意桐看得出神，从单纯的百无聊赖到刻意观察。她心里暗暗想着，为什么有些人连推眼镜这种稀松平常的动作都这么帅？ 忽然间袭来的眩晕将她拉回现实，她弱弱地问了护士一句：「护士，我是不是失血过多，现在头晕晕的。」 顾医生大概是听到她的声音，无意间回头瞥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表示，目光又重新回到那个患者身上。 江意桐在顾医生回头的瞬间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目光依旧十分清冷淡漠，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有一种让人难以亲近的疏离感。 护士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不是，我想你应该是饿了，吃完饭就好了。」 她说得有道理，江意桐的肚子确实是饿得咕咕叫了。可她这样怎么去买饭？吃饭洗澡都成问题。 「请问，医院的食堂在哪里？」 她一边问一边轻轻地挪动左腿，腿和肚子都疼得厉害，她别说走了，连床都下不了。 「一楼，你家属呢？等会儿让你的家人帮你买过来。」 护士虽然不是中午的那一个，但依然亲切又漂亮。江意桐为难地点点头，她中午一顿饭还没吃，现在只能等六六下班帮她带了。 她实在太无聊了，又不知不觉地打量起顾医生来。 他穿着白大褂，里面搭着白衬衫，配上蓝色牛仔裤，底下白色运动鞋。简简单单的搭配，因为身材比例好，整个身形看上去十分完美。 他白皙的脚踝内侧微微凹进去，她心里默默感嘆了一下，长得好看的人连脚踝都好看。 她其实还没真正见过顾近轩的全脸，刚睡醒的时候隐隐约约看见了他的证件照，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 她现在仔细看顾近轩，发现他更帅了，原来她刚才睁眼的瞬间就被吸引了。 那时候她刚睁开眼，精神状态还很恍惚，突然看见这样一位绝色的男子，身上仿佛自带光芒，就像一场梦一样虚幻。 浓密的眉毛很大气，眼神清澈，让人觉得有种特别的气质，一眼就足以吸引人。 有些人的气质与修养好像与生俱来，眼前的顾近轩，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冷淡高贵的气质。 他俯下身，用听诊器认真听着患者心脏跳动频率，缓缓下落的眼皮，专注的眼神，她看得陶醉。 只见他一落手，对方疼得叫出了声。 「医生，你轻一点。」 江意桐看那位病人，她脸色苍白，疼得差点晕过去。 她忽然又被顾近轩抬起的手所吸引，他握着笔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在纸上飞快地划了几下。 江意桐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毫不掩饰避讳，他转身的时候，视线正好对上了正在看他的她。 他并不回避，视线对着江意桐：「还很疼吗？」 大概是察觉出对方异常强烈的目光，他问了一句，目光里似乎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忽然与帅哥对视，江意桐一下子被问懵了。她眨了眨眼，眼神闪烁，点着头却说：「不疼。」 听她这么回答，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继续忙了，江意桐惊慌失措地收回了目光，内心一阵狂跳。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太突然，她怕被误会点什么，所以才心慌。 她的不安与怔忪全落入了隔壁床那位女生的眼底，江意桐抬头，忽然发现对方的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江意桐刚刚见那个女生手臂上的皮肤被磨掉了一大块，现在已经包扎好了，只是现在肿得厉害。 听说开卡丁车的时候衣服卷进车里，剎车不及时，酿成不幸。 一开始还以为手断了，后来顾医生诊断之后，只是相对严重的皮外伤。 这些都是江意桐刚刚一边花痴顾医生的盛世美颜一边听她说的，她是个高中生，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特别有个性。 江意桐想，自己高中的时候才没有这么纵情恣意的生活，每天中规中矩，都在苦逼地学习，她不由地羡慕起现在的小朋友。 她才不是不想放纵，只是她哪有放纵的资本，那会儿她只能好好学习，心心念念考上名牌大学，那才是最好的出路。 看着对方，她不由地感慨起自己那似乎不曾存在并且已经远去的青春。 第4页 第03章 一场闹剧 这简直是恶魔！不…… 护士离开之后，病房里就剩她们俩了，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 病房里现在就只有她们俩，高中生突然问道：「哎，姐姐，你喜欢刚才那位医生啊？」 江意桐突然被她这么一问，有点错愕：「啊？」 「我刚才看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珠子都快贴他身上了。」 江意桐似乎被戳穿了心事，一下子心虚了起来。 「我无聊而已。」 江意桐心想这个女孩子也真是够淡定，自己伤成那样，还有心思关注别人。 「真的吗？我也无聊，不然我们试试？」 「试什么？」 对方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江意桐有点摸不透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江意桐刚才还见她奄奄一息，觉得她难受得要死，现在竟然生龙活虎，神采奕奕，果然小朋友都不简单。 她突然跳下了床，走到江意桐身边，江意桐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下一秒，只见她毫不犹豫地抓起江意桐床头的呼叫器按了下去。 江意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做什么？为什么按我的呼叫器？」 她耸了耸肩，笑嘻嘻地说道：「我有点难受，想找顾医生。」 江意桐一脸诧异的表情，她看上去好得很！ 「你难受你按你自己的呼叫器啊。」 「那个坏了，再说，顾医生知道我是轻伤，你看上去伤得比我重，连床都下不来，按你的比较有说服力。」 「在这里不管是谁，伤得重还是伤得轻，只要不舒服，护士和医生都会认真对待。」 江意桐有点搞不懂了，她这是什么想法，不过她要是真的难受，她也就不和她计较了。 江意桐盯着她，感觉她并不难受。 「你是闹着玩的，对吧？」江意桐有些来气，「这呼叫器是给有需要的病人使用，你要想开玩笑，也不能这么开。」 看着她一脸不屑的样子，江意桐很火大，刚想发火，突然牵扯到肚子上的伤，只好忍住。 江意桐要是现在身上没伤，身手足够矫健，估计就要跳下床打她了。 她不知道这是哪来的学生，看来真的是胡闹惯了，实在是过于玩世不恭，江意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随便开别人玩笑的人。 很快，护士推门进来了。 「怎么啦？」 「抱歉，不是我按的，她恶作剧。」 护士看看江意桐，又看看高中生，高中生早已在护士进来之前，动作迅速地躺回病床，一脸无辜地摇摇头。 「她说腿疼，我才帮她按的，是不是请顾医生过来看看？」 江意桐瞪着她，差点破口大骂：「我什么时候说腿疼了？」 「你看看，护士，她就是死鸭子嘴硬，自己硬撑着。」 「我没事，是她胡说八道，真的，她恶作剧。」 这里没有监控，她有点百口莫辩。 护士有点无语，不过心平气和地说道：「好啦，没事就好，别乱按呼叫铃，这是为着急需要的患者准备的。」 「还有。」护士对着高中生说：「你等会儿，我这边还有病人先照顾一下，过几分钟来给你输液。」 护士离开之后，她一脸得意地看着江意桐：「你装一下，医生不就来了嘛。」 江意桐沉着脸，不想理她。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做错事还沾沾自喜，真不知道脑子里还有没有三观。 像她这样子，九年义务教育约等于无。 世界之大，什么奇葩都有，有些人不知道自己仰仗什么横行于世，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以为全天下都会纵容她。 这大概是现在这个社会的通病，有些人身体没病，脑子先坏掉了。 她觉得挺无语，也懒得和她理论。 她处处与人为善，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倒了什么大霉，才和这样的人在同一个病房，简直是度秒如年。 她要是再胡闹，江意桐估计会忍不住想打她一顿。 「哎，开个玩笑，至于吗？小气。」对方见江意桐没有反应，又继续说道，「你说，我如果再按一次，护士会不会来呢？」 这简直是恶魔！不对，是神经病！ 江意桐下意识地想抓住呼叫器，对方扑了过来，俩人便争抢了起来。 她揪着江意桐的头发，要她放手。 这是什么社会老大干架的气势？ 这种人在学校会霸凌同学吧？ 江意桐虽然性格温和，但也容不得别人欺负自己。 「松手！」 江意桐格外冷静，只是心里快爆炸了。 对方没有放手的意思，江意桐刚才积累的怒火已经达到了爆发的极点，她索性扔了呼叫器，用两只手抓对方的头发，用尽全力拉扯！ 「住手！」 有人喝住了她们，声音极为洪亮，当头棒喝，她们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医生和护士已经跑进来，顾医生和其他另外一位医生在场，另外一位医生急急忙忙地将她们分开。 「这是医院，你们做什么！」 俩人都松了手，江意桐头发早已凌乱，十分狼狈。 因为这个不懂事的小朋友，她颜面尽失，不过那又怎样，至少她出了口气了。 她身上有伤，午饭都还没吃，刚才拼尽全力反抗，现在无力地躺在病床上，累得不想说话。 第5页 「怎么就打起来了？」 「对不起。」 江意桐缓缓地撑了起来，向医生和护士道歉。不论对错，她影响了他们的工作。 她知道自己冲动了，可是她忍不了，再来一次她照样会动手。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顾近轩沉着脸，看见江意桐额头冒汗，还未过问，先检查江意桐的伤，再扭头查看对方手上的伤。 忽然一道声音打破了安静：「我错了。」 江意桐没想到对方认错倒是认得挺快，只是等她瞥见对方的表情的时候，一下子全明白了。 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那和刚刚跟自己抢呼叫器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哇，江意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变脸变得太快了！这是什么精彩的戏，真是活久见！ 「她恶作剧在先，我只是自卫。」 「不是的，我看她的腿似乎很疼，才想帮她按呼叫铃。」 她的语气配上她那副天真无辜的表情，叫人不信都难。 江意桐忽然觉得自己身上被插满了无数的箭，她再一次被刷新了三观，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演技。 这样是非颠倒，错全都在自己身上，而来她博得善良乐于助人的美名。 另一个医生堆起笑容，呵呵笑道：「原来是一场误会，没事没事。」 「不是误会。」 江意桐本想解释，只是一看到对方的嘴脸，这种人撒谎信手拈来，她和她争辩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算了，对不起，各位。」 医生和护士想息事宁人，她懂。闹大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审视着她，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似乎都在告诉她，她其实用不着跟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计较，这件事她错得离谱。 江意桐忽然间明白了，这场闹剧，她一败涂地。 可是那又怎样，她要是一味地妥协退让，她就不是江意桐了。要是任由别人欺负不还手，她会瞧不起自己。 至于别人要怎么看她，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杨悦然，请你出来一下。」 顾近轩的声音响起，江意桐抬头，原来他叫那个高中生出去。 现在的顾近轩，虽然戴着口罩，都能感觉到他极为严肃的表情，俨然如同学校里的班主任，他把她叫出来，估计打算分开批评教育了。 大家都出去了，世界总算恢复了安静，她一个人待在病房里发呆，想想还真是一场闹剧。 高中生出去了很久都没再回来，再后来，江意桐见到的是她母亲。 她替她的女儿来道歉，突然声泪俱下，这让江意桐有点不知所措。 不道歉还好，道了歉江意桐都不知道还要不要怪她。 她都已经成年了，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了，却还躲在父母的背后，让父母给她擦屁股。 她的伤不严重，却执意要住院，现在她爸爸担心她再胡闹，已经把她带回去了。 这位母亲似乎有难言之隐，别人家的事，江意桐不关心。 事已至此，江意桐也没打算再计较什么。 第04章 相亲对象 谁让顾近轩长得那…… 晚上何六六下班给她买饭，终于有人在医院里陪她了。 她把白天的事告诉何六六，非但没有得到何六六的同情，还被她嘲笑了一阵，说她涉世未深，江湖险恶，什么奇葩都有。 何六六和她是大学的校友，以前在社团里认识的，后来俩人一起在a市打拼，在三环租了一间很小的房子。 何六六家里的经济条件一般，父母希望她一生过得平安顺遂，六六大顺，就给她取了「六六」这个名字。 她们俩的家境差不多，何六六性格不错，所以很合得来。 其实何六六以前有点存款，后来不知怎么的，迷上了买基金，一直瞎买，没多久亏了三四万。 后来还做了不少这方面的研究，好傢伙，研究完直接亏得一毛不剩。 这种投资一直很迷，学不了别人赚大钱，江意桐有何六六这个血的教训在身边，更加脚踏实地工作了。 何六六和江意桐不在同一个公司，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常常早上才碰面。 在大城市里奋斗，生活节奏很快，俩人都忙得昏天暗地，有时候回家直接往床上一趟，醒来又迎来新一天的工作了。 一开始听到江意桐出了车祸，何六六快担心死了，后来听江意桐说话的语气，情况没有她想的那么糟。 何六六一下班火急火燎地奔回家给她收拾东西，又立马跑来医院，将她的洗漱用品带过来，晚上八点，江意桐终于吃到饭了，她已经饿了一天。 「谢天谢地，幸好没有伤到你这漂亮的小脸蛋，不然你这辈子就嫁不出去了。」 何六六是天生的乐天派，她遇事都往积极方面想，哪怕她总是周末加班，她想着能多赚点钱也挺不错的。 「还是命要紧，今天真是命大。」 江意桐也很庆幸，只是想到何六六明天又加班，自己的三餐得不到解决和救济，她有点惆怅。 「你怎么来的明远医院？」 明远医院是私立医院，何六六看医院的布局，恢弘大气，估计费用也不低。 江意桐把今天的情况仔仔细细地和她说明，她现在还不清楚谁把她送进医院的。 第6页 「如果是路人，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人家。对了，肇事司机呢？」 「在调查呢。」 晚上来了两个警 察，了解了情况之后便回去了，只是让她好好养伤，也没说什么。 江意桐嘆了气，何六六见自己把话题聊死，赶紧安慰她：「你别担心，放心交给咱们人民警 察，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你的身体。公司那边怎么样？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请了下午的假，周一应该能回去，你都忙得黑眼圈消不下去了，有空还是多睡一会儿。」 何六六在这儿一直打哈欠，她这样拼命下去，江意桐怕她身体熬不住。 何六六又再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她晚上还得整理明天要用的资料，江意桐也不敢留她，只是夜深人静，她孤零零地待在医院里，还真有点不自在。 她打算早早捂被子睡觉，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孤独的夜晚也就能早点度过。 可是今天好像经历了太多事，只要她一闭上眼睛，脑袋里就一堆复杂奇怪的想法涌了出来。 翻来覆去睡不着，躺了一天浑身不舒服，她想到走廊里稍微走动走动。 夜深人静，走廊里空无一人，江意桐缓缓地向护士台挪动着脚步。 她的动作幅度只要一大，腿和肚子都会疼，所以她扶着墙，走得极轻极缓。 她慢慢地挪到了护士台，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医护信息。 顾近轩就在上面，上面贴了医生护士们的证件照。 这算是她第一次见到没有戴口罩的顾近轩，他连证件照都十分出众，稜角分明，并不特别瘦的那一型，额头和嘴唇饱满，长相特别大气。 江意桐看着他，感觉有点似曾相识，可她不可能认识他，大概长得帅的人都差不多。 闲来无事，她看了每一位医护人员的信息，目光最后又回到了顾近轩的照片上。 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真的特别眼熟，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一样。 「我们认识吗？」 不可能！她要是能认识大帅哥她能忘吗？ 她才出来工作不久，接触的客户不多，接触的人或多或少都还有点印象。 突然间，江意桐想起小半年前，远房亲戚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眉眼之间似乎有点像，该不会是—— 这个想法马上被她否定了，因为当时她有收到对方的半身照，照片里明明是一个胖子。 她翻出手机，现在找不到消息记录了，不然可以拿出来比对一下。 可是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是眼前帅气英俊的顾近轩，即便整容抽脂，他也不可能做得这么自然完美。 她的相亲对象叫什么来着？时间太久，她已经忘了。 那个相亲对象她没有见过本尊，第一次约见面的时候，就被对方放鸽子，她差点气死，之后就没有再提这件事了。 好像彼此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就不了了之了。 江意桐想了想，也不可能那么巧，太多东西对不上号。大概夜深人静太无聊了，她才这么浮想联翩胡思乱想。 这也难怪，谁让顾近轩长得那么中正不凡、一表人才，又年轻有为。在无聊的医院里，在安静单调的走廊里，她只能研究这些医护信息打发时间，而这上面又是她的主治医生最抢眼，她不想他能想谁。 她不由地看着顾近轩的照片傻笑，她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 仔细一看，顾近轩的照片好像是最近才贴上去的，比起其他人，他的照片很新。 晚上隐约听护士讨论，他好像当上了副主任医师，职称已经评下来了。 难怪她今天听到有些护士喊他顾医生，有些护士已经改口喊他顾主任了。 江意桐看顾近轩照片下面还写着主治医生，看样子还没来得及更换。 他看上去特别年轻，也不知道有没有三十岁。 看着顾近轩，江意桐想到了自己，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如此优秀。几年之后，她也能有一番作为吗？ 江意桐掏出口袋里lh的工作证，也不知道再过几年，她才能在这个公司里有一席之地。 优秀的人太多太多，即使她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也要继续努力才行。 深夜突然深刻反思，心情忽然又一下子跌入谷底。 为了不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她赶紧回病房，没想到一躺下便睡着了。 第05章 思考人生 小小年纪，没想到…… 一大早护士来查房，她睡得晚醒得早。她昨晚睡得并不好，小腹和腿伤牵扯神经，半夜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折磨着她。 护士过来换药，揭开纱布，上面一层药膏快凝固了，一整块被揭起来，露出一片带血丝的皮下组织，有点噁心。 消毒上药，疼得她差点快掉眼泪，她只能咬牙坚持。 她的手揪着被子，手上的青筋都快跳出来。钻心刺骨的痛虽然只有几秒，但感觉快要了她半条命一样。为什么昨天她没这么痛苦呢？ 她回想了一下，昨天醒来的时候，她被痛醒，那时护士也在上药。 「护士，顾医生他什么时候来上班？」 「今天顾医生休息。」 她心里一直想着出院的事，休息了一晚上，她感觉自己肚子上的伤好多了。 「护士，我没事，我从小就身强体壮，很快就好。」 第7页 江意桐掀起衣服给护士看，腹部的伤看上去确实好多了。 「我是不是明后天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昨天顾医生下班的时候没交代，药开到明天，我想你还是在医院养着，等他回来上班再说。」 另一个护士送来昨天的医药费清单，两三页具体检查项目她没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最后一行写着：—363.7元。 昨天那个好心人垫了2000块医药费，今天她得继续交钱。 万一肇事司机找不到，这些钱都得她自己出，也不知道医保能报多少。 「请尽快去一楼大厅缴费。」 护士的话一直在江意桐的耳朵里盘旋，她查了一下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万念俱灰。 她下去缴费，左腿很痛，她一边扶着墙一边走回来。 医院长长的走廊里有点晦暗，她这间病房刚好就在尽头，走廊尽头有扇窗户，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明媚温暖。 她一步又一步艰难地挪了回来，已经尽力了，她这个样子，不可能再下去买午饭。 她原本想回病房，只是走廊尽头的阳光那样明媚灿烂，她想去晒晒太阳。 她靠在窗边往下一看，原来自己在这么高的位置，夜晚从这里看夜景，应该很不错。 「原来你在这儿啊。」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江意桐回头一看，原来是昨天的那位高中生，她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 「小姐姐，对不起，昨天是我胡闹，真是对不起。」 江意桐看着她，她都已经出院了，难道良心发现，今天特地回来跟她道歉？ 「我想，你可能很难接受我的道歉，这两年我恶作剧习惯了，总喜欢抓弄别人，我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总之，对不起。」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诚恳，不过江意桐经历昨天的事，也没有那么好哄了，道不道歉不重要，她只是想打发她走，反正她们以后也没啥交集。 「行了，你走吧。」 她笑了笑，到处东张西望：「今天顾医生好像真的没来上班啊，白跑一趟。」 江意桐顿时傻眼，看样子她主要是来蹲顾近轩的，顺道来道歉一下而已，如果这一幕能够让顾近轩看见，那就更完美了。 小小年纪，没想到套路这么深。 「你别误会，其实吧，是他让我道歉的。」她嘀咕了一句，又说，「说实话，他有点像我从前的班主任。」 「为什么？」 「我哪知道，兴许见我还有救吧，开导了我一下。我昨天就该道歉了，不过那会儿有点生气，我哪做得到啊。」 「那你好好休养吧，我不打扰你了。」走了几步她又回头说道，「他要是来的话，你记得和他说，我道过歉了啊。」 「好，你现在也成年了，以后不能那么任性了。遇上我，我们顶多互掐，碰上别人，小心你被打残。」 江意桐感觉她还算有点诚意，心中释然，不过想到她昨天那种疯批的状态，还是打算敬而远之。 听江意桐这么说，她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知道了，下不为例。不过，你和顾医生是不是商量过？怎么说的话如出一辙？」 江意桐不解：「什么？」 她没有回答，边走边说：「记得哦，帮我和顾医生说一下。」 昨天被她气得差点吐血，今天忽然觉得她还有点小孩子的天真烂漫。看得出来，她很喜欢顾近轩，就是一率真果敢又任性的小屁孩。 她仍站在窗前，不由地想着顾近轩。 不知道他是怎么感化这个小朋友的，优秀的人果然都不一般。 昨天顾近轩把她叫出去，原来已经清楚当时的状况了。他默默地做了这件事，也许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但江意桐心里觉得好暖。 他是一个好医生，不仅仅业务过关、能力出众，也很有责任心，对他的病人很负责。 他这么做，说不定挽救了一个走偏的小朋友，也让她这个二十几岁的大人有所触动。 江意桐想得出神，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屏幕上显示「老妈」二字。 「周末有没有出去玩？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 江妈妈知道她平常工作忙，周末才给她打电话。听电话里的声音，家里好像还挺热闹的。她突然好怀念，怀念家里的一切。 「下周你生日，周末回家一趟？你已经好几个月没回来了。」 回家？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家？ 江意桐望着窗外，心里五味杂陈：「不了，最近公司业务多，老闆不让请假，生日过不过都没关系，等过年我再回去。」 「丫头，你妈妈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可惜你吃不到了。」 江爸爸爽朗的声音从里头传了过来，她突然鼻子一酸，眼眶不由地红了起来。她想回家，好想回家。 「妈。」 「你说。」 江意桐眼底泛着泪光：「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就只是想听听妈妈温暖的声音，听她多说几句话而已。 她出车祸了，一个人待在医院里，差点小命不保，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她一句话也不敢和家里提，也不敢打电话，怕自己说漏了嘴。 在这里，她是那样孤独，她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扛过去，却没想到在接到妈妈电话之后，所有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 第8页 「那你忙吧，我挂了啊。」 电话一挂断，江意桐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可是没想到心里竟然这么脆弱，情绪一下子没绷住。 她觉得好累啊，这一刻感觉累到承受不了这一切。昨晚那个夜，她熬得好辛苦，大半夜被痛醒，找不到人可以倾诉，第一次感受到孤立无援的痛苦。 在外生活，饱尝酸甜苦辣后，才更能体会家里的温暖。 江意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悠闲地静下心来欣赏a市的风景，外面高楼大厦林立，川流不息的街道，群蚁排衙，和她的家乡真不一样。 路上行人步履匆匆，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奋斗，她何尝不是？ 怀抱梦想，期待有朝一日…… 她今天情绪有些低落，不敢细想以后。 出了车祸之后她变得有些焦虑，因为她现在快山穷水尽了，又不想伸手向家里要钱，一瞬间感觉人生好像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她现在一无所有，担心自己实习期还没过就被劝退，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当初那个和老爸老妈信誓旦旦，豪言壮语的她去了哪里？ 她发现自己一出社会，迅速地被磨平了稜角。 每天按部就班地生活，已经习惯了领导的不满，别人的冷眼，渐渐养成了逆来顺受的习惯。 江意桐也没办法，刚出来讨生活实在不容易。 大学毕业以后，她一心想要独立，不想跟家里开口要钱。家里不是没钱，可她不想啃老，不想回老家，也不想让老爸老妈看见自己的脆弱与无助。 留在a市，目前除了工作和经济上的压力，其他部分她都很满意。 她与何六六有个幸福的小窝，她们一起叫外卖，一起做美梦，一起看偶像剧，一起吐槽，她也跟着何六六一部电视剧换一个老公。 想到这里，江意桐不由地笑了出来，因为几天前她俩一起追剧，看着男主忍辱负重卑躬屈膝地活着，要多惨有多惨，她们竟深夜捧着泡面对着电视机痛哭流涕，结果隔天还不是照样若无其事地去上班。 江意桐站在那儿发呆了许久，叫嚣的肚子将她拉回了现实…… 第06章 可怜社畜 顾『飞刀』该改名…… 顾近轩周天也没有上班，江意桐没来得及办理出院手续。到了周一，一大早护士过来换药，她换好了衣服，准备离开医院。 她已经查好了路线，最近的地铁站距离医院也就300米，坐五站转另一条线就可以到公司，上完班午休时间回来找医生办理出院手续，这样既不会影响工作，也可以顺利出院，两全其美。 「你去哪儿？」 「啊？」她才刚出了病房，查房的护士喊住了她。 「今天还要打点滴，你别在外面熘达，等会儿我马上给你打。」 「啊，我不用了，已经没事了。」她找了个藉口搪塞，「我去卫生间一趟。」 「卫生间在里面……」 她尴尬地笑了笑：「我说错了，我吃完早饭马上回来。」 她转身一步一步地往外走，走到护士台，瞥了医护人员岗位信息上某人一眼。 江意桐匆匆忙忙到了公司，让她赶上了，准时打卡上班。她觉得自己负伤依然坚持工作，精神可嘉，值得表扬。 只是没想到她刚坐下，就被主管叫去办公室。 她在lh公司的宣传部当实习助理，工资少得可怜，主管还天天派她一个姑娘家到处东奔西走，一个多月下来，她把所有跑腿的活都干了。 有时候遇到堵车，回来晚了还得噼头盖脸的被数落一顿。 她承认，在lh这样的大企业里，人人都讲究效益，她如果不努力一点，註定会被淘汰。 可是主管太难相处，压根没给她们这种初入职场的小白一点喘息的机会。 江意桐心想，主管现在找她，估计要为周五的事情插她一刀了。来就来吧，反正她这种可怜社畜，现在已经遍体鳞伤，不在乎她对自己的精神打击。 果不其然，主管指着她的工作牌，噼头盖脸地批了她一顿，开启了说教模式，「苦口婆心」地告诉她必须再加把劲，否则一个月后很难转正。 可她是出了车祸，又不是偷懒，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她感受到了现实的冷漠与残酷。 她腿上还裹着纱布，缓缓地走了出来，垂头丧气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开始疯狂地核对数据，将上周五落下的工作补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江意桐女士，你人在哪里？」 医院打来的电话：「哦，我出来买点东西，等一下就回去。」 她随便搪塞敷衍了几句，心里觉得有点对不住人家，可是她现在形势所逼，实在没办法。想起主管刚才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她今天要是没回来上班，估计会被活剐了。 江意桐放下手机，忽然想起忘记吃消炎药，才从包里把药掏了出来。 这是早上护士发的药，她包在纸巾里带了出来，药刚吞下去，发现水杯是空的。 刚咽了一下又哇的一下全都吐了出来，嘴里苦得她差点晕过去，同事小许递来饮料，她猛灌了几口，这才终于又活了过来。 小许见她还不断地咳着，抽了纸巾给她。 他蹙着眉头看她：「你想自杀这样也不是办法。」 第9页 她缓过来之后瞪了他一眼，他依旧是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狼狈又尴尬，颜面尽失，身旁的几个同事诧异地瞥了她一眼，漠不关心地回头继续工作。 江意桐心里想，想笑就笑吧，她已经见识过她们的冷嘲热讽，不怎么在乎了。她原本以为所有公司都这样，问了小许才知道，原来就他们宣传部气氛诡异。 「谢谢你的饮料。」 小许嘴巴虽然欠了点，但他人还是很好，也是公司里唯一没有把她当实习助理区别对待的人。 她擦了擦嘴巴，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江意桐才不想被别人看扁，她心里暗暗发誓，下个月她一定会顺利转正，不仅如此，她还要在这里拼出自己的一片天。 中午下班她匆匆回了医院，在护士站，顾近轩站在护士台边上，低头写东西。修长的手指滑得很快，眼神温暖又专注。 高大颀长的身材远远看十分笔直，偶有路过的人和他打招呼，他似乎没怎么注意。他站在那儿，安静淡然，人来人往他充耳不闻，似乎与世隔绝。 这样俊美的侧颜，这么好的身材，不去当模特真是可惜了。 「啊！」 江意桐突然痛苦地叫了出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熊孩子，猝不及防地往她的伤口上撞，简直是暴击。 人果然不能太花痴，不然容易出事故。 她成功地引起了顾近轩的注意，他将头轻轻一偏，眼神似乎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随即回头，冲着准备熘走的小男孩喊道：「小朋友，你过来。」 小孩子远远地站着一动不动，似乎被顾近轩吓着了。 顾近轩看着那个孩子，缓缓地将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取了下来，冲着孩子挑了挑眉，似乎在威胁他。 小孩子大多怕被医生治病，他被顾近轩这么一唬，怯生生地走到了他身边。 顾近轩蹲下来：「你刚才做得对不对？」 孩子摇了摇头，顾近轩继续说道：「做错了该怎么办？向阿姨道歉。」 阿姨？江意桐站在那儿差点没气笑。 在顾近轩的糊弄之下，小朋友不安地过来向江意桐道歉。 「阿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江意桐俯身，摸了摸他肉嘟嘟的脸颊，笑着说：「没事。」 顾近轩看着这一幕，眉头一挑，嘴角似乎噙着笑。他回头，手上的笔又在纸上划了几下，将笔收回了口袋里。 这时他迈着大长腿，朝她走来。 有个瞬间，她差点忘记疼痛，就是他刚才嘴角带笑挑眉看她的时候，虽然只是匆匆一瞬，却会心一击，就像电影里带着光的慢镜头，帅得让人呼吸一滞。 他走到她的身边停下：「去公司上班了？」 江意桐愣愣地点头，顾近轩又说：「lh这么不近人情？连受伤员工都不让请假？」 「啊？」她没反应过来他是怎么知道她没法请假的事，「顾医生，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你家属呢？」 他走在她前面，江意桐赶紧跟了上来：「我父母都不在a市，我只是轻伤，我自己处理就行。顾医生，我现在一点事都没有，可不可以马上出院？」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江意桐跟得太近，不由地退了一步。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眉头微蹙，看不懂他的情绪。 他低头看她，伸出手，江意桐不知道他想干嘛，不由地后倾。 他只是拿起她的工作牌，仔细地看了一眼：「实习助理也是人。我想你还是向你的公司请假，老老实实休息几天，你的伤口虽不深，但起了一些炎症，别拿你的健康开玩笑。」 「顾医生，我真没事，你看我现在好好的，我可以出院了。」 他们正聊着，突然一道清澈的声音打断了江意桐的话。 她回头一看，是一个年轻的医生，就是那天及时拉开她和那个高中生的医生。 他朝他们走过来，语调轻快欢乐：「顾老师，我就知道你还没走，一起吃饭。」 「等下。」 他默默地跑到顾近轩身边，顾近轩没再理他，只是问江意桐：「为什么急着出院？」 因为住院烧钱啊、耽误工作啊、实在太无聊啊……原因太多了。 「说来惭愧，我刚毕业不久，身上一点钱也没有，医药费对我来说负担有点大。」 他的目光审视着她，也许是在怀疑她说的话：「你这车祸，肇事司机没赔偿吗？」 她在等消息呢，不论如何，她都得先垫付，可是她现在囊中羞涩，几千块都拿不出来。 江意桐摇头，可怜巴巴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的公司不放人，我还在实习期，请假会被开除，拜託了。」 他并没有被她的话打动，脸上更加平静：「那这样的公司，你可以告它。或者，你换一家有人情味一点的公司。」 说得轻巧，她好不容易通过大企业的面试，她才不要放弃，何况她要为生计着想。 顾近轩身旁的医生瞧了江意桐的工作证一眼，露出了一个令人摸不透、匪夷所思的笑容。 「虽然我们公司很无情，老闆压迫剥削员工，但是我们做人不能因为困难压迫就被打倒，要以德报怨，你说对不对？」 顾近轩挑眉，正色道：「以德报怨？挺好，挺好。」 第10页 在顾近轩身旁的医生一句话也没说，却默默地发笑，江意桐觉得有点诡异，跟着尴尬地笑了笑。 她不过是逞口舌之快，只是她们宣传部太奇葩，别的部门压根不会这样。至于公司老闆，不都说无商不奸，她也就随口胡诌，作为最底层的员工，她哪知道老闆是什么样的。 看见那个医生的笑容，江意桐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了。 见她心虚，顾近轩的嘴角似笑非笑，继续往前走：「回去打点滴。」 啊？所以他们刚才聊的是什么？他还没同意她出院！ 江意桐才发现走到了她的病房外，顾近轩转身迈开脚步，迅速地往前走，脚步轻快，她就算想追上他再说点什么，她受伤的腿不允许她这么做！ …… 「顾老师，她是lh的员工啊？好傢伙，哪有撺掇别人起诉自家公司的？顾『飞刀』该改名顾『飞箭』，biu！biu！」 顾近轩脸色一沉：「阿发，你还吃不吃饭？」 他的表情贱兮兮，两眼放光，笑嘻嘻地说道：「吃吃吃，不过要说绝，还是属我顾老师最绝！」 医院长长的走廊，江意桐还站在病房门口，见那个喊顾近轩老师的医生开心地追了上去，不知道凑到他面前说了一句什么，又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紧接着被顾近轩揍了。 他的那个学生，看上去还挺逗的。 江意桐觉得有点好笑，感觉医院也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凄凉沉寂。 第07章 不情之请 江意桐忽然发觉顾…… 江意桐打着点滴，顺道点了份外卖。 她很想打完点滴就回公司，可是顾近轩说的话很有道理，工作很重要，可是健康更重要。 她掀起衣服看自己的肚子，车祸那天的紫红淤青已经消退了不少，可是稍微一碰到，还是很疼。 她上网查了一下，才发现护士没和她开玩笑。脾脏渗血，严重的话要做切除手术，想想都可怕。 这样的损伤，如果没有好好恢复，以后要是出事，她找谁哭去？ 她还年轻，都还没好好孝顺父母，也没好好谈过恋爱，不想那么早死，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倒霉，现在连肇事司机都不知所踪。 江意桐双手抱膝坐在床上，盯着透明的输液管发呆。 回头时才突然发现桌上多了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装了些水果，不知道谁带来的。 今天的住院清单已经压在桌上，她早上太早离开，那个时候护士还没送过来。 江意桐翻看了内容，治疗费用一项一项写得很仔细，看到最后，突然发现还有三千多的余额？ 这医药费不减反而增加了是怎么回事？医院打错了吗？ 不可能！肯定是有人帮她缴费了。 只有何六六知道她住院了，江意桐立马给何六六打了个电话，何六六也是一头雾水。 可别人也不知道她出车祸了，是谁给她交的钱呢？帮她缴费总不会一声不吭吧？ 还有这水果，是谁带来的？ 水果难道是别的家属放错位置了？可是这个病房没有别人了。要是给她的，为什么连张字条都没有留？ 难道是肇事司机？但也说不通，如果是肇事司机缴的费，他应该早点出现才对？这样也好达成和解不是吗？ 她仔细想了想，感觉也不太可能是肇事司机所为，对方大概率跑路了，他要是不跑，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出现。 江意桐想不明白，她的收费帐单里平白无故多了几千块钱实在太玄乎了。 刚才点的外卖还没来，她打着点滴越来越饿，肚子一直咕咕叫。 看着那一袋水果，想吃又不敢，因为她担心万一是别人放错病房。 好在千盼万盼，她的外卖到了。 她点了一份炒河粉，备註了不放辣，店家估计忙忘了，打开一看，又香又油又辣。 她现在有外伤，能吃这么辣的吗？ 该死的香气扑鼻而来，她现在又饿得咕咕叫，心里压根就没有挣扎，毫不犹豫地吃了。 她埋头吃得正香，隐隐约约感觉有人杵在门口，一抬头，真的有人！不是别人，是顾近轩！顾近轩竟然站在门口，高大的他脑袋都快抵到门檐，她吓了一跳，手上的筷子差点抖掉了。 顾近轩走了进来，神情比以往严肃了不少：「江小姐。」 顾近轩突然极为客气地称呼她，让江意桐顿时浑身一僵，她知道自己错了，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我有个不情之请。」 紧接着的这句话让江意桐有点懵了，不知道顾近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吃辣的是她不对，是她对自己身体不负责任，可是他突然这么郑重其事，让人有点心慌。 现在都是反套路吗？这话听着也不像是要责备她乱吃东西啊？ 她也没想全吃了，就是太饿了，准备吃几口而已。 「顾医生，我……」 「江小姐，您知道肇事司机是谁吗？」 原来顾近轩说的不是炒河粉的事，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肇事司机？ 江意桐摇头，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刚才在楼下碰见一个人，那位肇事司机，我认识。」 「啊？」 「是这么回事，他的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我之前资助过他，所以才认识他。刚才在楼下大厅碰巧遇见他，见他在底下一直徘徊，心神不宁，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他开车撞了您。」 第11页 那天出车祸，是那位肇事司机送江意桐来医院的。后来的那些医疗费，也是他交的。 他今天来找江意桐道歉，可惜没碰上她，就只留下了这些水果。 顾近轩把他所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江意桐：「江小姐，车祸这件事，他向我解释，他不是逃逸。据我所知，三天前，他女儿刚动完手术，情况不太理想，我想他分身乏术。」 「他女儿治了两年了，已经倾家荡产。他是个果农，为了让水果卖个好价钱，连夜从村里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到市区来。那天疲劳驾驶，就出事故了。」 「江小姐，我把这些全告诉你，不是为他所犯的错开脱。想请你给他一个机会，私下协商解决，好吗？」 江意桐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听完顾近轩的话，心情变得复杂，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有时候有些人犯错，不是他有意为之或是罪大恶极，实则无心之过，当中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无奈与辛酸。 「江小姐，如果您答应，您看这样行吗？近期您在明远医院的所有医疗费，我来负责。包括日后你出院，如果您身体出现相应的不适或其他后遗症，您直接来找我。还有后期的护理费、营养费、误工费……」 关于赔偿的问题，顾近轩在来之前，已经提前咨询他在律所工作的朋友。 江意桐有点懵，忍不住打断了顾近轩的话：「顾医生，您和他是什么关系？」 「谈不上有什么关系，只是我想到他女儿的情况，于心不忍，想再帮他一次。我来找您，他并不知道。」 他的女儿活泼可爱，顾近轩以前去探望她的时候，她一口一个叔叔地喊他，他一想起这个小女孩，心情便有些复杂。 这些年，他资助过不少患先天性疾病的儿童，很多父母因为昂贵的医疗费或者不堪种种心里压力早早放弃自己的儿女。这个家庭，让他看见了一个父亲的隐忍与伟大。 他一个人带着女儿四处求医，上一次碰面，顾近轩见他在病房外偷偷抹泪。他那时快被逼上绝路，如果不是碰到顾近轩，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这样一个拼尽性命也要救活女儿的人，叫他如何能置之不理？ 赔偿的费用对顾近轩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这样一位父亲来说，那就等于斩断他生命里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江意桐望着顾近轩，这件事本与他无关，可是他却默默地施行善意。原来，他是这么善良温暖的一位医生，江意桐忽然发觉顾近轩浑身上下都在发光。 在这个世界上，有无数负重前行的人，也有许多善心大发的天使。 「顾医生，他的女儿还好吗？」 顾近轩摇头，清澈的眼眸黯淡了几分：「不好，现在在重症病房里，也就这几天了。」 听顾近轩那么说，江意桐心里跟着难过。 「江小姐，很抱歉给您带来困扰，希望您可以考虑一下。」 一直以来，江意桐也没想过要怎么对付肇事司机，她只是希望对方进行合理赔偿而已。 顾近轩的话她明白，这个肇事司机，是一位伟大的父亲，生活给予了他太多的不公，他没能及时向她道歉，是因为在陪他女儿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顾近轩希望她不要追究，不要起诉，不要让这位父亲失去最后陪伴女儿的时光。 「顾医生，就按你说的做吧。」江意桐又说道，「顾医生，您能把『您』字去掉吗？」 这件事，大多数人都能谅解，顾近轩这么礼貌客气，叫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谢谢你，江小姐。」 「谢谢你，顾医生。」 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对方道谢，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第08章 对她上心 「现在更不行了，…… 顾近轩刚走出去，又折了回来，因为他感觉空气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刚才只顾说事，回来一看，才注意到江意桐的午餐。 他盯着她的炒河粉：「不要再吃了。」 有外伤在身不能吃辛辣食物，上面放了不少的辣椒。河粉颜色暗沉，酱油应该也放了不少。 「你家属呢？没人照顾你？」 没想到顾近轩又问了同样的问题，江意桐也做了同样的回答：「顾医生，我家里人都不在a市。我现在很好，不需要别人照顾。」 「看出来了。」 看出来是什么意思？是看出她一个人孤零零，还是她不需要别人照顾？ 「所以我可以出院了是不是？」 「我检查一下你的伤。」 「我真好了。」 他突然要检查，她竟然有点不好意思，带着几分羞涩缓缓地掀起衣服。 可顾近轩并没在意她肚子上的淤青，他走到她病床的旁边，将她腿上贴的纱布轻轻撕开，上面泛着透明的黄色液体。 他眉头一蹙：「下午别回去上班，听到了吗？」 他伸手按了她床头的呼叫器：「小陈，过来换药。」 江意桐看见自己的伤口，也有些意外。昨天明明好好的，难道因为她早上走太久才这样？ 「我没事顾医生，你开几副药给我，我内服外用，不会有事。」 「老实待着，才不会留疤。」 「我想出院。」 顾近轩回答得很干脆：「现在更不行了，我得对你负责。」 第12页 原本江意桐要是执意出院的话，顾近轩已经打算同意了。不过关于江意桐的车祸这一事，他既然插手了，就得负责到底。何况江意桐已经答应私下协商，他更责无旁贷了。 顾近轩走了出去，江意桐怔怔地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脑袋里还在回想他说的「我得对你负责」。他刚才随口说的这句话，突然叫人怪心动的。 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敲着心门，她还是第一次猝不及防地沦陷在一个人的魅力里。 她还在发呆，谁知道顾近轩又回来了！ 江意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这个人身上闪闪发光，她如同着了魔一样，目光一刻都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他朝她走过来，白衣飘飘，潇洒帅气，江意桐顿时心跳加速，浑身僵直，脸色发烫。 苍天吶，她心底暗暗祈求，请求顾近轩停止散发他的魅力。 然而顾近轩并没有注意到江意桐的表情，他的目光只是落在了她的河粉上。 「这个我带走了。」 他伸手将桌上的河粉盖上收回，袋子一提，下一秒便往外走了，动作非常迅速，一气呵成，让人来不及反应。 江意桐瞬间清醒。 「丢这里就行了。」 她原本也只是打算吃几口垫一下肚子，已经没打算再吃了。 「不止你的腿伤，你的脾脏轻微挫伤，不用手术并不代表没事。你如果再不注意，估计得多住几天了。」 江意桐心底一沉，她昨晚洗澡的时候，那个位置依然很疼，但淤肿已经消退了不少。 顾近轩说得对，她即便想早点出院，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 「好好休息。」 他说完，便带着她的河粉离开了。 护士进来见她哭丧着脸坐在床上，故意说：「伤口化脓了，如果你不好好养着，到时候让顾医生缝上几针，你这美腿不得留块大疤啊。」 「缝针？」江意桐吓了一跳，「你开玩笑的吧？」 护士满脸堆笑，原来真的是吓唬她的。 「你总算知道担心了？」 江意桐当然担心自己的伤口，不过工作也很重要，如果严重，她当然不会为了工作拼命，只是现在不好也不坏，她也很惆怅。 顾近轩翻了翻病例，目光停在了某一处，想着一些事情。 他拿起手机：「阿发，你回来顺道带份饭，清淡点，直接送去五十二床。」 「好嘞。」张启发一顿，「不对，你自己都没吃，送去五十二床干嘛？」 顾近轩在楼下碰见那个人之后，就没和张启发一起去吃饭。 「我的我自己解决。」 一点半有个医院的vip病人约了他面诊，他看了一眼手錶，他已经错过吃饭的时间了。 这些vip可是明远医院强大的资金来源，也为他的各种公益开销提供了巨大的支持，他可怠慢不得。只是今天刚好他当值，下午他还有一台手术，只好约在了这个午休时间。 「好的顾老师！」张启发忽然想起来，「等等，五十二床，那不是打架女主角吗？」 顾近轩听不懂他的话：「什么？」 「就是那天打架的那个可怜女生啊！顾老师，你什么时候对她那么上心了？」 顾近轩沉了脸：「你什么意思？」 张启发听到他的语气，似乎过于严肃，讪讪一笑：「开玩笑呢。」 「江意桐不可怜，打架的事情，不是她引起的，她要是默默接受挨打，那才叫可怜。」 张启发知道自己又要挨训了，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啊，顾老师，我买饭了啊，人多信号不好，先挂了啊。」 正要挂电话，忽然又听到顾近轩教训道：「别乱给人取绰号！」 顾近轩还没说完，对方已经迅速地挂断了。 「兔崽子！」 张启发买了寿司上来，亲自送到了五十二床。 「你好呀，还没吃饭吧？」 他走了进来，江意桐见他端着一盒寿司进来。 「这给你。」 江意桐有点错愕：「给我的？」 「顾老师让我给你的。」 顾近轩给她的？原来顾近轩说的负责，负责得这么彻底的吗？ 他是菩萨转世吗？江意桐忽然有种因祸得福的错觉。 张启发凑过来，嬉皮笑脸的，一脸好奇地问：「哎，你认识顾医生？」 「怎么才算认识？住院以后才认识的。」 张启发似乎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哦，是吗？」 顾近轩对他接手的病人都很负责，只是张启发还是第一次见他负责起病患的午餐。 他不相信，以为江意桐有意隐瞒，不过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那你吃饭吧。对了，我叫张启发，顾医生不在，你有需要找我就行。」 「谢谢你，张医生。」 这个张启发，个性开朗，感觉很好相处。 江意桐这次住院，算是开了眼界，她以前总觉得医生都冷冰冰的，原来并不全然。 第09章 菩萨心肠 川流不息的马路，…… 她打消了出院的念头，只是整天待在医院，实在无聊透顶。 闲来无事，她总是一个人站在走廊尽头发呆，手机的声响打破了寂静。 「江小姐，别到处乱跑。」 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第13页 「顾……医生？」江意桐赶紧回答，「我没跑。」 他知道她没跑，一个小时前就瞥见她站在走廊尽头看风景，一个小时后她还在那里。 顾近轩想问她关于协议的意见，小陈护士刚从江意桐的病房回到护士台，她说没见到江意桐。 顾近轩这才调出江意桐的资料，找到她的手机号拨了过去，他一走出护士台，望见她还站在走廊尽头，所以开起了玩笑。 那个背影，有些孤独，似曾相识。 他挺喜欢那个位置，视野开阔，白天可以看看远山美景，晚上还可以看星星看月亮，她倒是挺会选地方的。 有时候半夜做完手术，夜深人静的时候，顾近轩也会在那儿欣赏一会儿风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能缓解疲劳。 「久站不好。」 声音似乎出现了重叠，他突然出现在身后，高大的身影在狭窄的走廊里让人有了压迫感。 顾近轩收了手机，连瞧她一眼都没有，目光投向窗外，好奇她到底在看什么。 「你要想出院，明天早上换了药再回去。」 他刚才看了她的各项指数，没什么问题。 「你同意了？谢谢你顾医生。」 「不必谢我，你情况要是允许的话，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在明远医院，目前有的是病床。 「可是一直住院不是一个好兆头。」 「开玩笑的。」 江意桐不由抿唇一笑，他大概是被她吵着出院吵烦了。 「还有另外一件事。」 顾近轩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没继续说下去。 「嗯，你上来吧。」 江意桐见他接起来只回了这么一句话，便又收了手机。 「老李想上来找你，那位肇事司机。」 他想了想又说：「协议内容我已经请朋友帮忙拟好了，晚点打出来给你看看，没问题的话你签字就行。还有，你把银行卡号先给我。」 「对了江小姐，协议的事，你别对老李提及。」 「他都不知道吗？」 「我只说了帮他处理。一来他不太懂这些，二来他现在心思都在他女儿身上，他只想求得你原谅，老李为人朴素单纯，不会想这么多。」 「你真好，如果世界上的人都像你一样，那该多好。菩萨心肠，说的就是你呀。你帮了他这么大的忙……」 「江小姐你打住！」顾近轩不得不打断江意桐的话，「我只是尽我所能，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而已，社会上像我这样的大有人在，你千万别夸。」 在顾近轩负责的救助组织里，有许多志同道合的社会爱心人士，包括明远医院的vip们，每一次的资助都离不开这些人，很多时候，他们在财力上的支持远胜于他，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 顾近轩谦逊善良，每一次交流，江意桐总是不断地发现他的优点，然后毫无预警地被他击中心房。 世界上原来真的有完美的人，只是她以前不曾遇到过而已！ 顾近轩与她一起靠在窗边，目光平静地望着窗外，说着一些自以为无足轻重的话，却不曾想在江意桐的心底掀起巨大的涟漪。 她抬头仰望着他，眼底是无比的崇拜与敬意。 夕阳透过云霞，笼罩大地，他神采奕奕的脸上染上一层金光，他看上去是那样地熠熠生辉。 她看见顾近轩眼底的光，那样的眼神，是对这个世界充满无尽的善意与期待，他身上好似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叫人不由地陷了进去。 说完他脑袋一歪，沖她浮起一个浅浅的笑，笑容漾在夕阳的金辉里，那个瞬间，她的心跳仿佛漏掉了几拍。 这一刻，世间的一切，仿佛在剎那间停止。川流不息的马路，即将下落的夕阳，仿佛在这一刻都成了永恒。 「顾医生。」 老李略带苍老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顾近轩迎了上去。 江意桐原本以为老李的年纪有四五十，一回头，他咧着嘴不好意思地笑着，年纪似乎没有她想像中的大。 只是皮肤晒得黝黑，嘴唇有点皲裂，脸上的皱纹过早地爬了上来。 「江小姐，我……真对不起。」 他脸上带有歉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手不由地抓着他那件有点泛白的蓝色毛衣。 江意桐知道他很不自在，她还没回应，老李便把他带来的一袋水果塞进了江意桐的怀里。 她不知所措地望向顾近轩，顾近轩拍拍老李的肩膀，「老李，别紧张，好好和江小姐解释清楚。」 顾近轩的手机又响了，他还没接，只是说：「你们先聊，我去忙了。」 顾近轩离开的时候，眼神特地在江意桐身上做多停留，充满了暖意，他的暗示她懂，协议已然成为他们之间的小秘密了。 他接起了手机，离开时步履匆匆，江意桐盯着他那身白大褂，质感轻盈，似乎快飞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很快地消失不见。 老李把事发当天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江意桐说清楚，和顾近轩说的没有什么出入，唯一不一样的是，老李一句没提他女儿。 这件事交通管理部门进行处理，江意桐接受顾近轩的提议后，她立即申请撤销。 「这些我都听顾医生说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过以后千万要注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你累的时候要先休息。」 第14页 「谢谢你江小姐。」 见江意桐不追究，老李感激地握住她的双手，不停地说谢谢。 「江小姐，我请你和顾医生吃顿晚饭吧。」 「不……不用了，没关系。」 「就医院食堂，好不好？」 老李是那样热情，又是那样热切地渴望弥补过错，盛情难却，江意桐只好答应了。 顾近轩在忙，他们不好打扰他，所以他俩下来吃饭。 江意桐见老李点了一碗水煮面，她也跟着一起点了一份。 这个点吃饭的人很多，俩人在窗前并排坐着，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外面人来人往。 「江小姐，你在哪一家公司上班？」 「lh，你知道吗？国内最大的玩具公司。」 「哦……好像听过……」 他大口吃着面，好像饿极了，边吃边说：「江小姐，我上回给你带的水果吃了吗？水果都是自家产的，都很新鲜，你要是喜欢，以后我给你送到你公司去，免费的。」 他嘴里塞着面，嘴巴鼓鼓的，说话的时候一口气咽了下去，看上去有点憨。 「谢谢。」 「别客气，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还很不好意思。」 「嗯，好。」 江意桐不知道和他聊什么，这样回答显得很冷淡，想找点话题。 「听顾医生说，你有个女儿……」 老李原本吃面吃得很快，听到江意桐这么说，突然停了下来。 江意桐见他那样，一下子僵住，不敢继续往下说。 老李放下筷子，掏出手机：「江小姐，你看，这是我女儿，五岁了，很可爱吧。」 他滑动那些照片，照片里头的小女孩，眼睛圆熘熘的，笑容灿烂，眉眼都和老李很像，有些照片还做鬼脸，十分淘气可爱。 「好可爱啊，这张寸头，以为是个男孩子……」 江意桐看着这些照片，她都不由地喜欢上这个小可爱，这样的小天使，老天爷怎么忍心让她经历那样的病痛折磨。 江意桐见老李咧着嘴笑，一句话也没说了，眼眶却慢慢泛红了。 这样可爱的小女孩，他心爱的女儿，小小年纪遭受了那么多的痛苦折磨，作为父亲，他内心该是多痛？ 老李收了手机，没再说什么，嘴角只剩苦涩的笑。 他把碗里剩下的面迅速地吃完，猛然灌了几口汤，抹了抹嘴巴，便和她告别了。 他大概着急去看他的女儿，只是他啥也没说。 江意桐看着窗外，老李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但她的内心并没有因为老李的离去而平静了下来。 生离死别，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外面的世界是那样的复杂纷扰，而她的内心有了另一种喧嚣。 如果她有能力，她也好想像顾近轩一样，帮助世界上那些困难的人。 她如今这样的处境，已经比那些人好太多了。 有种声音在江意桐的心里潜滋暗长，知足向善，积极努力，作为她长久以来的生活态度，又让她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第10章 赔偿协议 俩人相视一笑，空…… 江意桐吃完面在食堂坐了好一会儿才回来，食堂已经没什么人了。晚饭回来后，顾近轩还在办公室里，办公室就剩他一人，也不知道他吃没吃饭。 江意桐握着手中的钢笔，在门外踌躇。 楼下有个文具店，她回来时逛了一圈，一眼相中这把钢笔，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它很适合顾近轩，所以想…… 忽然一道身影从江意桐身边掠过，一个医生迅速地闯进他的办公室。 「顾飞刀，今晚夜色正好，陪哥哥我看星星赏月亮去？」 顾近轩推了推眼镜，心思仍在他的电脑上，不知道在忙什么，并没有理对方。 「别看了，张启发那小子的论文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顾近轩扫了他一眼：「院长知道麻醉科都像你这么闲吗？」 和顾近轩聊天的人，是麻醉科主任陈又弦，听顾近轩这么说，沖他翻了个白眼。 「我才跟完一台手术，这两天已经八台了，院长来了都得喊一声『同志辛苦了』。」 顾近轩当然知道他忙，他也就随口应了一句而已。陈又弦可是他亲手挖过来的专家，在明远医院里都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他要是清闲才怪。 他把张启发的论文打了出来，一回头，发现江意桐在外面，便沖她点点头。 她犹豫着找他谈协议的事，又想送他个小礼物，见其他医生找他，不好意思打扰他，便在护士台同护士小陈聊了起来。 顾近轩走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和江意桐说上话，一个女生突然蹦了出来。 「顾医生，这个给你。」 江意桐有点意外，原来是之前那个高中生，那个杨悦然竟然又出现了。 她沖江意桐挥了挥手，眼底只有顾近轩。 江意桐站在一旁，和小陈默默地吃起瓜。 没想到这个小屁孩还挺执着的，也是，顾近轩长得这么帅，追求他的人肯定很多。 「不好意思，不能收礼，谢谢。」 「我没把它当礼物啊，这是巧克力，我的零食，分你，这是分享。」 她大晚上的特地跑来送巧克力，一看就知道意图。 杨悦然看顾近轩的眼神都带着光，看得出来，真的很喜欢顾近轩。 第15页 上次道歉，大概是因为喜欢顾近轩才那么做的吧。 江意桐突然有点羡慕她，因为主动追求需要勇气，她这辈子估计没有这样的勇气。 她不由地握紧了手里的小礼物，她让文具店里的人做了包装，口袋里藏不下，偷偷地掖进了怀里。 「不了，你和护士姐姐她们分享吧，我不爱吃。」 顾近轩话音刚落，陈又弦医生突然接过杨悦然手中的巧克力：「我替他收下啊。」 顾近轩瞪了陈又弦一眼：「又弦，不能开玩笑，给我。」 「人家小姑娘一片好意，你要领情。」 陈又弦没打算给顾近轩，但是被顾近轩噼手夺了回去。 「杨悦然，这个你带回去。你的好意心领了，但这个我不能接受。」 「顾医生，其实……其实，我很喜欢你，我就想把我喜欢的东西和你分享而已。」 江意桐她们离顾近轩只有几米远，听到这句话，和小陈面面相觑，俩人心照不宣，假装若无其事地看报告。 顾近轩瞥了陈又弦一眼，陈又弦发现不对劲，笑容变得有点僵硬，立马扭头，默默地回办公室。 医院走廊外，离顾近轩最近的，就只有江意桐和小陈，江意桐听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杨悦然，我有女朋友了，以后没事别来医院找我。你还小，以后会遇到你真正喜欢的人。」 沈知意原本一心吃瓜，兴致勃勃，突然听到他说有女朋友，心里不由地失落了。 当然，这很可能是他搪塞杨悦然的话。 不对，他那么优秀，没对象才不正常。 内心突然纠结了起来，这是怎样的晴天霹雳，吃瓜吃着吃着，她竟难受了起来。 她不知不觉成了顾近轩的粉丝，虽然她没想过能和顾近轩有什么发展，但是却伤心了。 也不知道杨悦然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江意桐只听到她故作轻松地说道：「知道了，那你帮我分给护士小姐姐。」 巧克力还在顾近轩的手上，杨悦然已经离开了。 顾近轩走过来，将巧克力放在护士台：「小陈，这个给你们。」 「谢谢顾主任。」 顾近轩就站在江意桐身旁，见她走神发呆，唤了她一声：「江小姐？」 「哦，顾医生。」 江意桐堆起一个不自然的笑容，转身默默地朝自己的病房走去。 她灰熘熘地从他眼皮底下逃走，顾近轩盯着她，见她捂着肚子，以为她身体不舒服。 「江小姐，你还好吗？」 「哦，我没事。」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说道，「顾医生，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刚刚那位小朋友，后来向我道歉了。」 「我知道。」 「哦，那就好。」 她继续走，顾近轩说道：「协议我给你看看？」 「好，我马上来。」 江意桐迅速地回到自己的病房，将怀里的钢笔藏进了抽屉里，这才出来。 她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听到陈又弦说道：「你也太无情了，这么对待一个小姑娘。」 只听得顾近轩平静地反问：「难道拖泥带水，欺骗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感情？」 江意桐敲了敲门，陈又弦看见她便起身：「我不耽误你工作了，我找我亲爱的老方去。」 陈又弦走了出来，礼貌性地向江意桐点了点头。 江意桐走进办公室，目光突然被顾近轩桌上的小玩具吸引了。 「顾医生，你很喜欢lh的玩具吗？我就在这家公司上班，这一款绿色的我也有。」 顾近轩桌上的这几个产品，有些江意桐没见过，她只去过公司的专营店两三次，有些记不得了。 这些五颜六色的卡通玩具摆件，听说是lh的设计师为了今年的六一专门设计推出的，她来lh比较晚，没赶上那一次的宣传销售。 这些玩具摆件放在这个办公室里，点缀得恰到好处。 顾近轩淡淡一笑：「我知道你在lh，你的工作证不都写了吗？玩具是别人塞给我的，不知道放哪里，就带来医院了。」 「哦。」 江意桐不由地想起杨悦然，想必是他的另一位追求者。 「你来看看这份协议。」 他已经把协议打好了，江意桐看了协议内容，条目清晰细緻，数了数赔偿费用，有五位数。 「顾医生，赔偿金额是不是太高了？我只收我应得的赔偿就行。」 「不会，你放心，都是我的律师朋友审核的，绝对公正。」 赔偿条款写得很清楚，当中包括误工费。她今天下午请了假，没了全勤，也得到了相应的赔偿。 可是看着赔偿款，江意桐觉得太多了。 「顾医生，既然是协议，只要双方协商同意就行。其他的条款没什么问题，赔偿金额再改一下吧，这都是你出的钱，我不用这么多。」 顾近轩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要是坚持，我以你的名义，部分捐给救助组织，你看行吗？」 江意桐一想到老李，立马点头答应，签了字。顾近轩能让这小小的钱，发挥它无限的价值，江意桐觉得自己成功地做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心满意足。 顾近轩见她点头的样子有点傻气，嘴角不由地浮起了笑意。 「谢谢你，江小姐！」 「谢谢你，顾医生！」 第16页 顾近轩道了谢，江意桐礼尚往来地回了一句，俩人不由地相视一笑，空气里仿佛有丝丝的甜腻在蔓延…… 第11章 几分相似 她又毫无预警地陷…… 一想到明天一早可以出院，江意桐早早收拾好了东西。抽屉里还放着给顾近轩准备的小礼物，她默默地将它一起收回了自己的行李里。 想起顾近轩办公室里玩具，江意桐登陆公司的官网查了一下，才知道原来顾近轩的那一套玩具是限量发售，lh公司在市面上只发售绿色款和红色款，一整套的有钱都不一定买得来。 他说那一套玩具是别人塞给他的，到底是哪个呆瓜抢了限量版又不要了？ 哦不，江意桐转念一想，那肯定是别人专程送给他的啊。 像顾近轩这么优秀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他。 江意桐盯着手机发呆，旁边的阿姨唤了她一声：「生病了要好好休息，别总捧着手机。」 住在这里几天，她一直没有「病友」，直到今天下午，才来了一位阿姨。 江意桐没法自来熟，和陌生人打招呼顶多点头微笑，没和那位阿姨聊起来。 那位阿姨也是车祸，好像有点严重，她的丈夫照顾她，看上去很勤快。 别的家属都留在这里陪护，其他的病房也都是这样。她却总是孤零零一个人，不过相比之下，她这伤还真不算什么。 江意桐笑了笑，感谢阿姨善意的提醒，停止胡思乱想，立马收了手机。 她躺在床上，悠闲地看着天花板，打算早早入睡。 半夜里睡得迷迷糊糊，听到一阵吵闹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看见顾近轩和张启发正一起冲进病房。 「患者出现低血容量性休克，伤口出血，先止血。」 突然出现这种状况，江意桐急忙往那边病床一看，对方面色苍白，呼吸有点急促。 「药物止血，生理盐水，血浆……」 顾近轩有条不紊地说了一大堆，张启发在一旁给他递东西，身旁还有另外两位护士。 「测血压。」 事出紧急，他一边处理患者伤口一边说道：「阿发，通知方医生，得马上做手术，家属一起来。」 江意桐的睡意一下子都没了，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江意桐摸了手机出来，凌晨一点。 看顾近轩不慌不忙地处理，几个护士围在一旁帮忙，大半夜的，医生真辛苦。 那个阿姨好像没意识了，叔叔在一旁，着急得手足无措，看得她好心疼。 护士将患者推出了病房，顾近轩走在后面，满手是血，江意桐拿了湿纸巾想给他擦手。 顾近轩戴着手套，这时脱了下来。 他本来没注意到她，这才看了她一眼：「谢谢，不用了，我进手术室消毒。」 张启发刚和方医生联繫好，见江意桐的举动，默默地指了指身旁小推车上的免洗消毒液，尔后按压消毒液，缓缓地摩挲起自己的手，江意桐才发现自己多此一举。 「阿发，你刚刚去哪了？刚才来查房了吗？」 顾近轩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一边走出去一边质问张启发。 「对不起，顾老师。」 「你以后再这样，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患者，是你自己。」 顾近轩好像有点生气，但说话的语气依然很温柔。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江意桐紧张地看着张启发。 张启发一脸愧疚，埋下头的时候，忽然瞥见江意桐的眼神，略带歉意地悄悄向她挥了挥手。 顾近轩注意到张启发的举动，回头看了江意桐一眼，也许是发现她的担心的表情，他冲着她说道：「她不会有事。」 她看着他，虽然他头也不回的走了，但是他刚才最后那句话，好像是在安慰她。 房间内又瞬间安静了下来，凉意一点一点袭来，医院的一切好像都没有温度，她心里感到无尽的空虚。 经过刚才的事，她有点睡不着。 走廊的灯一直亮着，她走到尽头。 繁星璀璨，这座美丽的城市，仿佛都笼在一层虚影里。透过窗户，一片星光灯海，蔓延到尽头。 站了一会儿，江意桐不由地打了个喷嚏，高楼上夜晚的风太凉，她默默地走回来。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眯了好一会儿，那个阿姨被护士推回来，她睁开眼睛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 他们才刚回来，想必顾医生手术也刚做完。 她下床过来看看那个阿姨，叔叔带着歉意说：「孩子，不好意思，晚上吵着你了。」 她摇头，紧急关头，危及性命，谁顾得上这些。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阿姨，她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这个阿姨真的会像顾近轩说的那样，她会没事吗？ 晚上睡觉之前，这个阿姨还和丈夫有说有笑，那个时候她有点羡慕他们。 可是此刻，她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人的生命有时很脆弱，简单的幸福不知道在哪一刻就跟着没了。 她想起刚过世不久的外婆，暑假回家探望她，她离世的那一天早上，看见江意桐回去，别提多开心了，还出门买了菜准备给她做顿好吃的。 可是谁知道回来之后，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亲戚们在屋外聊天，没有人注意她。后来江意桐喊她吃饭，那时人已经没有呼吸了。 第17页 外婆突发心肌梗塞，江意桐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温暖的双手一点点变凉，安安静静的，连半句遗言都没有。 她小时候是外婆带大的，外婆走之前，心心念念盼着她回去，可外婆却在她回去时意外地走了。 江意桐至今想起来还是觉得好不真实，活生生的人，半个小时之前还生龙活虎，忽然间悄无声息地离开人世。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想起这些，心中无限酸楚顿时涌上来。 她不由地凑过来问道：「叔叔，阿姨情况怎么样了？」 忽然一抹黑影从她身后袭来，她回头一看见是顾近轩，他已经走到她面前。 他脸上没有倦意，透过镜片，眼神清澈。 他带着一股药水味靠近，对着一旁的家属说道：「没事了，麻醉一会儿就过。最近给她吃些补血的食物，有事找护士。」 「好，谢谢你顾医生，今天辛苦你了。」 他转身待要离开，见她还傻愣愣地站着。 「天快亮了，你不睡会儿吗？」 江意桐平时很嗜睡，因为经常加班到很晚，早上又起得早。但是今天她没有睡意，大概是周末睡得多了。 「你不也没睡？」她想都没想就回了这句话，听上去似乎有意和他抬槓，可她不是故意的，她顿时觉得有点尴尬。 他似乎有点无奈，但却十分耐心地说：「我在值夜班……」 她没等他说完，又递给他湿纸巾，他又马上拒绝了。 「你头上都是汗。」 见她坚持，他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他没戴口罩，眉清目秀，这个角度看起来似乎和自己的那位相亲对象有几分神似，只是她现在不太记得对方照片上的模样了。 照片未必都是真实的，可她的相亲对象会是眼前的这位大帅哥吗？ 江意桐鼓起勇气问道：「顾医生，你最近半年内，有在相亲吗？」 被江意桐这么一问，他的眸光一闪：「你为什么这么问？」 他推了推眼镜，饶有兴致地听着。 「大概半年前，远房亲戚给我介绍了一位相亲对象，我总觉得他和你有几分相似。」 顾近轩脸上尽是笑意：「是不是你不知道吗？难道没见过？名字呢？」 「第一次相亲没经验，当时也是一根筋，没向那位阿姨问他名字。我只看过照片，相亲那天被放鸽子了。」 「看来你颇有怨气。」 江意桐摇头：「倒也不是，人家不来，肯定有他的理由。何况我觉得婚姻这种事情，看缘分的，对吧，只能说，我俩没有缘分。」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嘴角噙着笑：「你为什么去相亲？」 想起原因，江意桐笑着耸耸肩：「我爸妈说我该找了，我听话而已。」 江意桐突然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起来，顾近轩口袋里的手机在响，他并没有接听，只是拿湿巾在手上反覆地擦了擦，擦完默默地收回自己口袋里，认真地说道：「你这相亲对象不靠谱，以后别去了，你也用不着相亲。」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江意桐望着他清澈的眼神，似乎比平时更温柔亲切，她又毫无预警地陷进去了，忽然间像着了魔一样。 顾近轩离开时郑重其事地说了这句话，像长辈一样的关怀叮嘱与肯定，加上他温柔似水的眼神，在这样寂静的夜晚，一下子叫人心空了。 顾近轩稀松平常的话语，让江意桐平白无故地心跳加速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离开了病房。 她捂着自己发热的脸颊，拍了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遇见顾近轩之后，她总是胡思乱想。因为顾近轩的一句话，此时此刻内心一直在欢呼雀跃，她知道自己有点不对劲。 她都有点不想离开医院了…… 第12章 傻里傻气 「你车祸该不会伤…… 出院的日子天朗气清，叫人心情出奇得好。 江意桐忽然听到手机「滴」的一声，是银行的简讯通知，赔偿款已经到帐了。 不得不说，顾近轩的办事效率太高了。 几天前着急想走，现在她竟然有点捨不得了。 江意桐已经收拾完毕，正和隔壁床的阿姨告别，说话间，张启发和小陈护士走了进来。 他开心地和大家打招呼，连夜手术加值班，他的脸上虽带着几分倦意，但仍有朝气。 测量了血压血糖，又查看了那位阿姨的各项数据，一切正常。 嘘寒问暖期间，张启发时不时揉着他的肩膀。 「江小姐，恭喜出院啦。」 他查完阿姨的情况才和她搭话，笑起来他那单眼皮的眼睛，像月牙一样可爱。 「张医生，你肩膀怎么了？」 「可能昨晚扭伤了，等会儿下班我去看看。」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帮你看一下？」 「当然不介意。」 听到江意桐这么说，张启发的表情显得有点惊讶，不过他还是凑了过来。 江意桐按了按张启发的肩膀，手上的劲儿一下去，张启发突然失声尖叫了起来。 「别怕，你放松！」 张启发只觉肩膀一阵酸软，歪着脖子不敢动弹，紧张得疯狂眨眼睛。江意桐的力道一点一点地加重，他只好咬牙坚持。 等她松了手，他自己轻轻地揉了揉，竟然好了不少。 第18页 「你太厉害了吧，你这简直妙手回春。」 张启发不停地称赞，他实在太惊喜了，他这肩膀从昨晚难受到现在。 江意桐的奶奶是个老中医，以前专治跌打损伤，她从小在奶奶身边耳濡目染，略懂一二。 「张医生过奖了，瞎猫碰上死耗子。」 张启发一怔，笑嘻嘻地说道：「谢谢啊，我可不想当死耗子。」 听到张启发这么说，病房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江小姐，咱们加个微信，交个朋友。」他掏出手机，把二维码摆好，「那天你说你在lh公司上班，哪个部门啊？」 「宣传部。」 「lh我熟，顾老师他……」张启发欲言又止，「顾老师他更熟。」 「哦，张医生，你喜欢lh的玩具吗？以后我帮你拿员工价。当然了，也得等我顺利转正才行。」 「行，别张医生张医生，多见外呀，张启发，或者你和顾老师一样，叫我阿发也行。」 他笑得很灿烂，一脸天真无邪。一笑，他那颗小虎牙便露了出来，在他帅气的脸上留下几分稚气。 这个张启发，个性爽朗，看上去挺好相处的。 「以后你需要帮忙的话直接找我，当然了，我也不希望在医院碰见你。」 「谢谢！」 张启发好像有点话唠，江意桐急着回去上班，没法继续和他聊下去。 临走之时，江意桐不由地往医院办公室偷偷地瞧了一眼，明知道顾近轩昨天值了一天的班，他肯定不在，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看一眼。 她只好望着上面医护人员的照片，默默地跟他说再见。 这样的神仙人物，她几时才能再遇上一个？ 临别时，连好好说声谢谢的机会都没有了。 像顾近轩这样的人，不论从颜值、专业能力、人品……每一样都深深地打动着她。 住院这几天，他帮了她好多回，可惜她昨晚没有及时地向他好好道谢。 偌大的a市，估计再难遇见了，江意桐此时的心里有淡淡的失落感。 她也没有功夫感慨许多，拿着东西迅速离开医院，家都没回，直接往公司里钻。 忙碌的生活周而复始，江意桐的生活如同从前一样，步入正常的轨道。 忙活了两天，终于有机会和何六六一起刷剧了，俩人和从前一样，洗完澡一起抱着抱枕窝在一个小沙发里，一边吃泡面一边追剧。 「你看，这以后肯定要追妻火葬场！再帅也不能这样啊，编剧有没有脑子？把男主的人设搞成这样？」 何六六激动极了，气急败坏地捏着已经开封的薯片，胸腔里的血差点没喷出来。 她自己咋咋呼呼了好一阵，忽然感觉气氛有点怪异。 以往这个时候，江意桐都和她一起热血上涌，现在怎么安安静静无动于衷？ 一回头，只见江意桐的目光空洞地望着电脑，表情有点呆若木鸡。 「喂，泡面不香吗？」 何六六的泡面都吃完了，她的都还没吃几口。 「香。」 她傻里傻气地答了一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六六皱起了眉头，忽然发觉她这几天都有点奇怪。 她们各自忙于自己的工作，有的时候交集并不多，六六常常比江意桐晚下班，回来时累得精疲力尽，没有太多的交流，俩人已经习惯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 只是最近这两天，江意桐好像过于安静。 「你怎么失魂落魄的？」何六六指着电脑，「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见过大海的人，哪还惦记着小溪。」 江意桐语调低沉，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何六六一脸问号，表情就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你没事吧，江小姐？」何六六见她不太聪明的样子，突然一惊一乍了起来，嗓门都提高了不少，「你车祸该不会伤到脑子了吧！」 何六六紧张地捧起江意桐粉嫩的小脸蛋，关切的表情很是夸张。 何六六性格如此，一直大大咧咧、风风火火，从小到大一直是她们班的活宝。 何六六说自己很受欢迎，以前江意桐还不相信，合租以后，她算是见识到了。 「没有。」 「那你是怎么了，宝贝？」 「没有，我只是想到了顾医生。」江意桐憨憨地笑着，「顾医生帅气，温暖，善良，谦逊，有责任心，能力出众……」 「打住！」何六六一脸鄙夷，「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怎么了呢。你再夸他，我耳朵都长茧子了。是是是，我知道你遇到了一位神仙医生。这是你运气好，这样的医生不多见。不过宝贝，咱们是去治伤治病的，伤好了病好了，医生就和咱没有关系了。」 「嗯，我知道。」 这些江意桐都清楚，但也不妨碍她惦记顾近轩呀，她可是把他当偶像来崇拜，一想到他的那些体贴与关怀，她的心里就觉得倍加温暖。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正因为有像顾近轩这样的存在，让那些孤独无助的人，感受到些许的温情。 不管以后还能不能碰见顾近轩，他早已在她心底生根发芽了。 「瞧你一脸迷妹，他能有多好啊？别单相思了，你是他得不到的女人，咱们还是接着看剧吧，今天必须追平。」 江意桐无奈一笑，收回了心思，俩人继续熬夜追剧。 第19页 于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在两位女青年合租的小公寓里，今晚时不时传出各种奇怪的声音。 第13章 再遇男神 顾近轩低头对她轻…… 设计部最近接了个大单子，宣传部也跟着忙碌了起来，样品设计到gg宣传，再到多渠道资源投放。江意桐跟着忙了好几天，差点忘记自己还是个伤病人士。 作为实习助理，江意桐有很多苦力活要干，不论是扛gg牌还是抬各种支架，她感觉这两个月她的手臂都练出了肌肉，好在最近小许帮了她不少的忙。 「小江，进来一下。」 累出一身汗的江意桐，忽然听到大魔头的声音，浑身的汗毛差点都竖了起来。 小许拍了拍她的肩膀：「剩下的自求多福了。」 每次进主管办公室都要挨骂，那是她逃不开的定律。她都已经有了免疫，只是推开「地狱之门」之前，她都会做一个深呼吸。 「江意桐，你来lh多久？」 一听语气，就知道又是兴师问罪，何况主管摆了个臭脸。 入职以来，她还没见他笑过，好像所有人都欠他钱一样。 「两个多月。」 「两个多月了，你不知道gg牌放哪里吗？」 「娴姐让我放那里的！」 「你少推责，张娴是主要负责人，她不知道放哪里？你要说你忘了，我还能接受一点。」 事实如此，她实话实说，江意桐不知道他这种昏君是怎么当上主管的。 gg牌位置没放对，直播宣传的时候，镜头里没有展示出来，有些顾客找错连结，产生了一些误会。 后来及时做了调整，没有造成什么的损失。 江意桐知道当中利害关系，但她是按照负责人的要求做的。 正要接着解释，主管显得相当不耐烦。他的手机响了，他一边接听，一边和颜悦色地回答着对方的问题，同时又皱着眉头指了指他桌上刚送来不久的玩具。 「吴总想要看一下半成品，这是地址，你跑一趟，下班之后给他送过去。」 「之前不是已经给吴总发了邮件确认了吗？怎么……」 他挂了电话脸色立马又沉了下来：「对方要看到实物，实物懂吗？」 这变脸变得比什么都快，江意桐只好忍了。 要送半成品给对方，可不是只是送达那么简单，送去之前，她还得整理相关介绍的材料一起带过去。 她经常加班到晚上，就是因为每次总是在临近下班的时候，无由地被增加了许多工作。 小许说这是试用期时的常态，是对新人的一种考验，转正之后一切就正常了。 小许没骗她，因为那些正式员工，除了一些特殊的日子，她很少看见他们加班。 所以现在江意桐就算打破牙齿也得和血吞，硬着头皮上！ 她还能说什么，无奈地整理起要送去检查核验的材料。 地址已经发在她的邮箱里，江意桐点开一看：king。 king不是酒吧吗？这个吴总让她把材料带去酒吧？ 江意桐从来没有去过酒吧，也许老总在酒吧里谈生意是常态，她没有多想，收拾了一下，马不停蹄地赶往king。 江意桐约了吴总的助理，原本说好了在酒吧门口见面，等了好久他没出现，信息也没回复，她只好进去。 七点多的酒吧空荡荡的，连晕眩的灯光都没有，只是有些晦暗。整体布局很有格调，设计很雅致，酒吧里放着轻音乐，气氛轻松。 看来她对酒吧的理解有点偏差，并不是所有酒吧都是她想像中的那种纸醉金迷的地方。 「请进，吴总在202包厢。」 她敲了敲202包厢的门，里面的声音嘈杂，没有答应，她只好推开了门。 推开门的瞬间她吃惊地僵住，一群男人正在喝酒，一股强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彼此推杯换盏，把酒言欢，简直热闹极了。 而在这群男人中，有个人腰板挺直地坐着，沉静从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江意桐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仔细一看，竟然是顾近轩！ 她略微一怔，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却不曾想却意外地遇见他。 这是什么神奇的缘分啊？江意桐加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是lh的江小姐吧？快请进。」 不知道是谁招呼她，除了顾近轩，这里她谁都不认识，所以就不由地多朝他那边瞄了几眼，他淡漠地坐在人群里，并没有看向她这里。 「近轩，你别光听着啊，你也说说你自己的事。」 「我哪有你们那么多趣事可聊。」 「你也真不够意思，什么事都不说。咱们以前不知道，还一个劲儿给他介绍对象。」 「顾飞刀哪用得着咱们介绍啊！」 「当时我听说老太太给他介绍相亲，他二话不说便答应了，这简直是当代尽孝道的模范代表啊。就是不知道，小婉有没有生气。」 「别开玩笑了，你们也知道顾老太太的情况，找个时间，咱们去探望一下吧。」 江意桐听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聊天的主角似乎是顾近轩，不过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吴总，我来给您送材料。」 「给许助，许助不在吗？」 「吴总，许助他喝醉了。」 原来是喝醉了，难怪刚刚失联了。 第20页 「好好好，放着就行，江小姐对吧，来来来，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江意桐抱着材料的手一空，她不知道被谁往中间的空位一推。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lh的小江，辛苦你跑一趟，来，我敬你。」 由于场面过于热闹，江意桐从刚才进来脑袋还一直是懵的，她不知道被谁按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最边上的座位，早有人将酒杯递到了她面前。 江意桐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十分拘谨，赶紧又站了起来：「吴总，实在对不起，我腿上有伤，不能喝酒，我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你们吃好喝好。」 「哎，江小姐真不给面子，喝一杯再走。」 看来不喝这群老闆是不准备放她走了，她不由地看了对面的顾近轩一眼，他正冷静地看着她，那样的眼神和看陌生人无异。 他也许没有认出她，江意桐尴尬地沖他笑了笑。 江意桐现在骑虎难下，她倒不是因为腿上的伤不能喝酒，而是压根不想和他们喝酒。 进来的时候，她看见门口拉的横幅，今天好像是吴总的生日。 这些人都得罪不得，她又不好扫了大家的兴致，只好把心一横，端起了酒杯。 江意桐高举酒杯：「谢谢吴总，那祝吴总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她临时想的土得掉渣的祝贺词，好像大多数老总都喜欢这样。 果不其然，吴总喜笑颜开，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江意桐正打算一饮而尽，酒杯刚收回来，忽然被一个人夺了过去。 「老吴，别让她喝，她才刚从我的病房出去，我可不想再接这个病人。」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她都没注意顾近轩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近轩，原来你们认识？」 「嗯，江小姐现在是明远医院的vip客户。」 吴总是顾近轩的老同学，在场除了有顾近轩的同学，还有几个是明远医院的vip，大家都认识他和吴总，今天机缘巧合地聚在了一起。 在场的人多少有点背景，大家都知道，能成为明远医院vip的人，那可不简单。单纯每年对明远医院的投资，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顾近轩这么一说，也就没人继续为难江意桐。 江意桐听不懂顾近轩在说什么，不过他伸出援手，太有绅士风度了。 「酒精度很高。」他伸手拿了旁边的一杯饮料，「来，喝这个。」 「那我以饮料代酒，祝福吴总！」 等她喝完，顾近轩低头对她轻声说道：「你回去吧。」 她笑着和吴总告别，默默地关带上包厢的门，瞬间松了口气。 第14章 补齐谢谢 他只是觉得她有点…… 今天遇见顾近轩，江意桐心里十分开心。 不过vip客户是什么意思？她不过是他众多病人中的一个，为什么她在期待他对自己另眼相待呢？ 她想想又莫名失落了起来，刚走出酒吧不远，她停在了路灯下想，刚才如果不是他，那杯烈酒下去，他们应该也不会放她走吧？ 她站在街边发呆，想着顾近轩刚刚低头对她说话的模样，也是那样温柔。 顾近轩待人真好，她心底感激他刚才出手相助。 江意桐想着顾近轩走了神，没过多久，一辆车在她不远处停了下来，她一抬头，仿佛看见了顾近轩。 「顾医生？」 她怔怔地望着他，有点失神。 顾近轩摇下车窗，江意桐看见他嘴巴在动，不知道他对自己说了什么。 他的车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但是街上有汽车的喇叭声，她听不见他说什么。 顾近轩只好掏出手机，紧接着她的手机就响了。 「你没事吧？」 江意桐接起手机，心里突然一暖。 她匆匆地回答：「我没事，谢谢你，顾医生。」 「腿伤还好吗？」 「好得差不多了。」 「那你走过来。」 「啊？」 她心底有点诧异，但毫不犹豫地朝他走来了。 「上车。」 江意桐愣了一下，心里忽然冒起了很多疑问，但她仍上了车。 车内很安静，她突然开始紧张，正襟危坐。 「把安全带繫上，我送你回家，地址给我。」 江意桐听见顾近轩的话，心里惊喜，她难以置信地看了顾近轩一眼，又匆匆移开视线。 「你不回家吗？」 「回家！」 她一连点了好几下头，立刻报给了他一个地址，依然正襟危坐，双手不安地交扣在一起，不由地揉了揉掌心。 她的脸映在车窗上，脸上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格外地紧张，心跳加速，好像连呼吸都没法好好控制。 顾近轩没再说话，车内显得异常安静，江意桐内心的紧张不安有增无减，就连眼神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放，只好默默将脑袋扭向了车外。 外面的街道很漂亮，景色一点一点地往后退，可是她却无心观赏风景。 此时此刻，她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不知道身处何方。 她做梦也不敢想，竟然有一天，这么顺其自然地坐上了顾近轩的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车内依然十分安静，窗外的夜景迅速地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第21页 眼看距离回家的路程，已剩下十来分钟，她更加心绪不宁。 好不容易碰见他，她要这么一言不发地待下去吗？ 可是和他聊天，什么样的话题他才会感兴趣？ 此刻江意桐面上虽无表情，但心中却早已一片喧嚣。 她内心挣扎，双手依然紧紧交握，想试图找点话说。 「顾——」 她不想错过今晚和他在一起度过的这段短短的时光，她刚想到谈话内容，可就在她张嘴的那一刻，她的肚子竟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咕噜咕噜—— 她还没吃晚饭，肚子抗议了。 刚才那几声她听得异常清晰，脑袋一嗡，那一剎那仿佛空气已经冻结，她一下子僵住了。 「你想说什么？」 顾近轩认真地开着车，目不斜视，淡淡地问了一句。 江意桐心里暗暗地嘆了气，失落地摇头。 「没——什么。」 她的声音夹碎在空气里，轻飘飘的，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难过。 她本来鼓起勇气想没话找话，可是瞬间士气又被打消了。 她继续沉默地坐在他的车上，满脸失落地望向窗外。 不一会儿，顾近轩的车在一条小路停下。 还没到她家，江意桐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停下来，她瞥了他一眼，他的目光落在她的伤口上，问道：「你自己换药？」 她依然坐得端正，默默地点点头。 「贴得不太好，也要及时更换。伤口应该癒合得差不多了，回去可以拆掉，不用再贴了，伤口别碰水就行。」 她的伤口确实差不多都癒合了，她今天工作了一整天没更换，现在才发现纱布掉了一边。 「下车吧。」江意桐有点意外，顾近轩继续说道，「你刚下班，晚饭吃了吗？」 他的目光朝外瞥了一眼，回头说道：「刚才回来的路上没看见什么店，你就顺道在这里带点吃的回去吧。」 江意桐望着他，心里感动不已，他果然还是那个细心体贴的顾医生。 她怔怔地看着顾近轩，他这么好，她心里似乎已经对他有了执念。 这样下去，她该怎么办？ 江意桐迟迟没有下车，顾近轩不由地再看了她一眼，她今天的反应很慢，顾近轩忽然怀疑她是不是生病了。 他的眼神透着一股疑惑，伸手想试试她的额头，忽然觉得不妥，又收住了手，只是问：「你没生病吧？」 「没，没。」 她回过神来，边说边点头，神情举止有点不自然，急急忙忙下了车。 顾近轩也下了车，跟着她进了馄饨店。 老闆看见新进来的顾客，热情地招呼着。 「打包还是这边吃？」 「打包。」 「这边吃。」 他们俩人的想法不一样，顾近轩瞥了一眼江意桐，他没有坚持，说道：「那就这边吃。」 刚才的酒席，他没怎么吃，既然她饿了，他打算顺便和她一起下来带点吃的回去。 不成想她要留在店里吃，馄饨带回去也容易坨，他也干脆一起吃吧。 说起馄饨，他好几年没吃了，有点怀念从前奶奶做的馄饨。 热腾腾的馄饨刚端出来，江意桐饿坏了，捞起来很烫又不敢下嘴，拼命地吹着热气。 她吹着吹着，忽然瞥见顾近轩嘴角淡淡的微笑。 他只是觉得她有点可爱，不由地被她这个举动逗笑。 「顾医生，你别笑了。」 他有点错愕，嘴角的笑渐渐隐匿。 「我的笑很奇怪吗？」 江意桐连忙摇头，说道：「哦，不是！是因为……有什么好笑的！」 因为顾近轩笑起来太好看了，清澈温柔的眼神，灿烂可爱的笑容……看着他的帅气的脸，江意桐怕自己陷进去，才让他别笑。 为了掩饰心虚，她也尴尬地笑着。 顾近轩已经收了笑意，低头吃起了馄饨。 江意桐偷偷地盯着他，他长长的睫毛微微眨动，似乎轻悄悄地挠动她的心。 他的眉眼看起来那样温柔，骨相优越，这张好看的脸，一下子钻进了她的心坎里。 她心里暗暗赞嘆，顾近轩原来连吃东西都这么好看。 江意桐脸上喜形于色，能和他一起吃馄饨，让她觉得好幸福。 尽管她很饿，但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顾近轩身上，吃得异常缓慢。 顾近轩无意中瞥见她碗里的馄饨，于是默默地把嘴里馄饨多咀嚼了几下。 过了好一会儿，等她吃完，他才起身去结帐。 「我来。」 江意桐挡住了顾近轩手机，老闆笑了笑：「就让你男朋友请你吧。」 「我不是。」 他回答得很干脆，言辞简洁！从容不迫！自然大方！ 顾近轩不想她让老闆误会，江意桐嘴角扯了扯，笑得有点不自在，心里不由地失落了起来。 他将她拦了回去：「下次再让你请。」 「谢谢你，顾医生。」 顾近轩只是点头，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 江意桐继续认真地说道：「谢谢今晚的事，还有医院的，全都谢谢你。」 她终于把迟来的谢谢补齐了，尽管口头上的谢谢，是那样无足轻重，但这一直是她心里最想说的话。 第22页 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说道：「你客气了，我也很感谢你对老李的帮助。」 互相致谢以后，他们重新上路。 江意桐住的地方那条巷子车开不进去，顾近轩送她到附近，离公寓只有几十米远而已，她朝他挥挥手，他的车子便扬长而去了。 第15章 打退堂鼓 顾近轩温柔地看着…… 江意桐匆匆忙忙跑上楼，站在阳台往外一望，他的车早就不见踪影。 一抬头突然发现今晚的月色好美，今晚有这么美好的月夜相伴，简直人生值得。她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连空气也令人畅快。 老天爷一定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太眷顾她了。 她默默打开手机，看着通话记录里「顾医生」三个字，心里欢呼雀跃。 她回屋洗完澡，琢磨起腿上贴的纱布，不由地发笑。 「宝贝，你干啥呀？你傻笑什么？激动什么？」 何六六刚下班回来，手里抱着一堆文件，一进门见她在沙发里扑腾。 「六六，我这么贴纱布不对吗？」 何六六走过来看了一眼，不明所以，贴个纱布还需要什么手法？ 何六六冷眼说道：「对不对你不都贴了好几天了？今天才问？要我帮忙吗？」 江意桐摇头，她也就随口一问，顾近轩说不对，那肯定是不对。 何六六也没再理她，扭头卸妆去了。 江意桐将纱布揭了下来，仔细一看伤口，大部分都癒合了，明天她不贴了。 简单做了消毒，伤口已经不疼了，有点发痒。 何六六洗完澡正在吹头发，江意桐开着电脑发呆。 马上就要到月底了，她还得写月结报告，头疼死她了。上个月的月结报告，她被主管批得一无是处。小许再三安慰她，并不是她做得不好，只是主管很会挑刺，再完美的都会被他找出瑕疵。 她的报告为什么对主管来说那么不堪入目？她参考了很多人的模板，为什么还是不行？ 实际上并不是不行，只是有些人总喜欢鸡蛋里头挑骨头。 社会生活是一门哲学，社会和大学天差地别，大学里无忧无虑，相处和谐，如今她在lh公司里总是被打压，说什么是金子总会发光，打压久了她觉得自己只是块石头，走到哪里都不会发光。 没有背景，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在这里站稳脚跟，对未来充满迷茫。 她搞不懂，为什么有些人喜欢处处为难别人？ 江意桐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丧了起来，立即为自己打鸡血。 等她熬成了正式职员，就是她逆风翻盘之时，到时候她要让所有人都见识一下她的实力！ 何六六见她今晚又一直发呆，吹完头发凑了过来。 「六六，把你地上的头发扫了。」 女生的房间，地上还能没几根头发？江意桐特别注重卫生状况，忍不住要提醒邋遢的何六六一句。 「你怎么了？」 「今天我遇到顾近轩了！六六！」 她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一提顾近轩，她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了色彩。 何六六翻了翻白眼，原来还在想她的男神。 「你知道吗？他好绅士啊，为什么有人能那么完美呢？他今天……」 「停！」何六六掏了掏耳朵，「江意桐，你已经走火入魔了。我听你夸了他不下一百遍，你如果喜欢他，追他不就得了。」 「追什么，男神都是供着的，癞蛤蟆哪敢……」 何六六敷着面膜，「你倒是继续说呀。」 江意桐嘀咕了一句，「丑小鸭哪敢追凤凰。」 「哟呵，给自己的定位挺准确的。丑小鸭也可以变成白天鹅呀，为什么不敢追？」 「哎呀你不知道，它们俩压根就不是一个品种的，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江意桐突然正经严肃地说了起来，被何六六一脸嫌弃地推开。 江意桐没想过追顾近轩，她想都不敢想！那样的神仙人物，一定是仙女才配得上的。 何况她这辈子都没有追过别人，也不敢主动，更别提对方是顾近轩了。 何六六凑了过来，一脸狡黠，「哎，要不要我帮你？」 「可别，顾医生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不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觊觎的。」 「得了吧你。」何六六拍了拍江意桐的肩膀，「我看你还是打听清楚他结婚了没，有女朋友了没，要是没有的话，你六六姐我出手帮你拿下，一定手到擒来！」 江意桐没想过和顾近轩有深入发展，他要是有女朋友了或者是结婚了，她的确会失落难过，可是从现实来说，这其实和她没多大关系。 何六六这么一说，她竟然考虑了起来。 她那天听到顾近轩拒绝杨悦然的话，也不知道是搪塞杨悦然的，还是真的有女朋友？ 她要不要打听清楚？ 可是打听完又能如何呢？ 江意桐想了想，立即打了退堂鼓，她又不敢真的追人家，打听那么多干啥。 「谢谢你啊六六，我没想当他女朋友，用不着打听。」 「口是心非，好了，既然如此，瞎想什么，早点睡，我还得撸文件。」 江意桐沖她做了个鬼脸：「做做美梦不行啊。」 何六六摘了面膜，也回敬她一个更丑的鬼脸，毫无形象可言。她一直这么大大咧咧，无所顾忌，她还真像姐姐一样，亲切又温暖。唯一的缺点，就是生活上邋遢了点。 第23页 江意桐看了一眼时间，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穿了鞋：「我去超市买一下面包。」 话音刚落，她已经跑出去了。超市面包晚上八点过后打折，去晚了就挑不到她爱吃的了。所以她飞奔了出去。 江意桐回来之后就像跟人打了场仗一样，精疲力尽地跌在床上。她今天去晚了，超市已经兜售一空。 抢不到大不了明天再抢，今晚她已经累了，倒头就睡。 「意桐，吃饭了。」 好熟悉的声音，睁开眼，顾近轩映入眼帘，那张帅气无敌的脸，正对着她温柔地笑着。 顾近轩温柔地看着她，眼底柔情似水，俯身缓缓地朝她靠近。 「桐宝贝，再不起来你就要迟到了。」 江意桐忽然从睡梦中惊醒，何六六的大嗓门如雷贯耳。她的心砰砰直跳，拍了拍自己的脸，她果然做了一场美梦。可惜美梦才刚要开始就被何六六打断了，令人有点懊恼。 「天吶！一大早你怎么那么丧？你昨晚不是睡得早吗？」 江意桐听何六六这么说，坐在床上的她故意冲着何六六咧嘴笑，笑容有点可怕，何六六打了一个激灵，迅速撤离。 江意桐瞥了一眼时间，急急忙忙下床洗漱，连梦都还来不及回味，她就得上班了。 她带上了早餐，慌慌张张赶了地铁，幸好公司离住的地方不远，半个小时就到，准时打卡上班。 第16章 青梅竹马 没错！江意桐就是…… 顾近轩前一天值夜班，那天早上又处理医疗救助的事情，直到中午才睡下。 睡了没几个小时，就被老吴叫出来参加他的生日party了。 最近顾近轩实在太忙，对于这种party早就意兴阑珊。 明远医院的事情太多，上到理事会下到门诊，他几乎全部参与，导致他没时间聚会社交，连睡觉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不过他先前已经答应了老吴，又有几个明远医院的vip客户与老吴相识，碍于朋友情面，所以打算坐一会儿再离开。 江意桐出现那会儿，大家已经吃饭吃得差不多了，顾近轩正准备离开，却意外地遇见她。 老吴是他的朋友，顾近轩知道他喜欢开玩笑，为人又热情，当时喝大了，硬要留江意桐下来吃饭。 他们喝的都是烈酒，顾近轩见江意桐有些侷促，这才出手解了围，他和江意桐前后脚离开了king。 顾近轩开车出来后，碰见在路边发呆的江意桐，本没打算理她，只是她一个人静静站着的时候，他心里总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街灯下的她，暖黄的灯映着她的面庞，干净纯真透明，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他不由地把车停了下来。 送她回家之后，他一个人开车到江滨路，他有空的时候喜欢到这里吹吹风，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个晚上。 江滨路底下有一片沙滩，很多市民晚饭过后在沙滩上散步。顾近轩纵目远眺，许多孩子在沙滩上追逐嬉戏，欢乐的笑声似乎能传进他的耳朵里。 他的目光又投向江面，波光粼粼，倒映着城市的灯火，就像幻影一般。 顾近轩脑袋靠在车窗边上，晚风轻轻拂过脸颊，他闭着眼睛感受微凉的秋意，是那样惬意舒服自在。 顾近轩闭着眼睛，思绪漫无边际。 工作生活固然忙碌，可是心里却空落落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许只是想汤温婉了。 汤温婉是他的女朋友，他们已经有大半年没见面了。 不知道现在身在加拿大的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她一年回国不到三次，他们总是聚少离多。 他知道她一向很独立坚强，其实也用不着他挂念。 他们都有各自的事业，聚少离多，日常作息加上时差，有时候连打通电话都困难。 现在想想，都记不得他们有多久没有聊天了。 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顾近轩心里也没有数，他只觉得有时候心里好像缺点什么，好比现在，头顶有这么美的夜空，她却不能与他共享。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门当户对，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双方的父母也都很支持，在父母眼中，他们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他与汤温婉的感情一直平静如水，没有吵架，没有不和。要说顾近轩对汤温婉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至于是不是爱情，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他们俩都是学霸，从小都很认真对待学业，长大以后又专注于各自的领域。爱情对他们来说，似乎是另外一门玄而又玄的学问。 总之，他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无论什么时候，长辈们、朋友们提起他和汤温婉，都会投来羡慕的目光，都会不由地称赞几句。 也许，这就算爱情吧。 家里的人都很喜欢汤温婉，她从小就十分乖巧懂事。爷爷奶奶也很喜欢她，不过这两年，奶奶渐渐不看好他们了。 一开始顾近轩倒没有察觉，因为顾奶奶也没有明说，只是后来她各种旁敲侧击，顾近轩渐渐明白了奶奶的想法。 顾奶奶知道顾近轩付出了许多，顾近轩在英国读完博士以后，放弃了国外重点医学院的offer。他虽然啥也没说，但顾奶奶知道，他就是为了早点回国能与汤温婉相聚。 结果呢？汤温婉又出国了。顾奶奶觉得汤温婉不够喜欢自己的孙儿，希望她把时间和精力多花一些在顾近轩身上，不由地费了一番工夫。 第24页 可顾近轩眼底的那个汤温婉，十分率性敢为，她怎么会屈从于长辈们的意志？ 果不其然，汤温婉无动于衷，还把工作重心转移到了加拿大，顾奶奶一怒之下，立马给顾近轩安排了相亲。 顾近轩当然没有答应，他支持汤温婉的事业，他清楚她的追求，她的热爱。 好比他执意要在明远医院成立医疗救助组织一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兴趣与人生诉求，他无权干涉，也不能让她忍痛割爱，那他就太自私了。 半年前，顾奶奶突然中风，情况不理想，心底念念不忘的，竟然还是希望他结束与汤温婉的感情，各自重新选择另一半。 顾近轩知道，奶奶不是不喜欢汤温婉，而是希望他们不要因为外人的眼光被迫在一起，从而消耗彼此的时光，葬送了各自想要的生活。 且不说顾近轩想不想结束这段感情，就算要结束，也不是通过相亲的方式。但当时他迫于无奈，只好先答应了下来。 于是那次相亲，他放了对方鸽子。 在江意桐入院的第一天，他看见她工作证上的名字时，他就已经认出她来了。 没错！江意桐就是他的相亲对象。 可他是有女朋友的人，承认了又如何，只会造成对方的尴尬，因此他选择沉默。 他其实清楚奶奶的想法，奶奶不过是为了刺激汤温婉，让她更在意自己一点。 可是感情的事，是两个人心意相通，他不想用这样的手段让温婉妥协。 他与她之间，他想继续努力。 顾近轩脑海里漫无边际地想了许多，他现在只想给汤温婉打个电话。 时差十二个小时，现在加拿大差不多早上九点，汤温婉平时上班都起得早，所以他便拨了过去。 手机铃声响了几下后被挂断了，想来这个时候，她正在开会。 果不其然，过了几秒，微信里收到了她的回覆：我在开会。 顾近轩看着这简单的四个字，心里莫名沉了一下，回复了一个点头的表情。 他往上翻了翻微信，他们最近最多的对话，好像都一模一样，他收到汤温婉最多的消息，都是我在开会。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将手机收回了口袋里。 夜晚的风微凉，他一个人开着车窗坐在车里，感受这种独处安静的时光。 他倚靠在窗边，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月光皎洁，笼罩着这座美丽的城市，视野所及，银辉镀染。 这么美的月色，有没有人和他共享呢？ 第17章 三位大佬 「他呀，结了又离…… 顾近轩把车停靠在路边，他靠在窗边，难得的清闲，有种微醺的惬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张启发的一个紧急电话，将他召回了医院。 他匆匆忙忙进了医院，在楼梯口被拦了下来。 陈又弦，方景明，张启发三个人一齐出现，顾近轩一看这架势，知道自己被骗了。 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他们仨，三个人像接受检阅一样，站得笔直。 「陈又弦，方景明，你们俩老头不能带坏小年轻啊。」他回头盯了张启发一眼，「阿发，你现在学会骗我了？」 张启发默不吭声，目不斜视，偷偷伸手指了指方景明，把锅甩给了他。 顾近轩说这话老方就不爱听了，唠叨了起来：「你说陈又弦是老头我认同，我可不是老头，我还未婚呢。」 张启发听老方这么一说，惊讶地看向陈又弦：「陈主任，你结婚啦？」 陈又弦瞪了老方一眼，他最近才离的婚，还真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近轩替陈又弦回答：「他呀，结了又离了，现在恐婚中。」 「你好意思说我，我好歹结过婚，你呢？你只有个形同虚设的女友，以后恐怕形婚。」 张启发贱贱地笑了起来：「你恐婚，他形婚，你俩绝配。」 陈又弦看着张启发，一脸严肃：「你跟着顾飞刀本事没学点，倒学会插刀了？能不能学点好？」 他这话顾近轩就不爱听了：「哎，你搁这儿含沙射影什么呢。」 「顾飞刀」有两种含义。人尽皆知的版本——手术刀又快又准，朋友专属版本——牙尖嘴利，说话特别扎心。 在外人眼中，他是医术精湛专业温柔的顾医生；在陈又弦眼底，他是那个最爱插他一刀的损友。 眼见两个加起来已经七十岁的人快要打起来，老方从中间将他们分开：「哎哎哎，能不能别掐了啊，你徒弟说要请咱们明远医院三大金字招牌喝酒，顺便庆祝他成为住院医师，走走走。」 他们已经从医院走了出来，顾近轩眉头一皱：「行啊，都宰到我徒弟头上了？」 张启发笑了笑：「没有没有，是我主动邀请方科长和陈主任的，我确实想见识一下传闻中的三大金字招牌。」 陈又弦拍了拍顾近轩：「这才跟了多久，就开始护短了啊。院长要请我吃饭，我都拒绝了，你徒弟面子多大啊。」 顾近轩懒得和陈又弦贫嘴，他们到医院附近的一家小酒楼，点了几样小菜配酒。 已经十点了，喝酒吃饭的人只剩他们一桌。 「哎，咱们有多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他们三个是老同学，从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常常聚在一起吃饭。 第25页 回国以后，一开始各奔东西，就凑不到一块了，后来因为顾近轩如今才又聚在了一起。 顾近轩看了一眼陈又弦，陈又弦无辜地耸耸肩。 陈又弦结婚以后，被老婆看管得很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上班就是回家，他们哪有机会聚在一起，正因为如此，他现在才恐婚。 「这不得怪恐婚人士！」 「老方，你再说我要揍你了。明明是大家工作太忙时间对不上，怎么就怪我一个人了？」 张启发平时话很多，如今面对三巨头，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他竟然有些插不上话。 老方又挤兑起陈又弦，张启发凑了过来：「科长，那你为什么没对象？」 张启发还真得了顾近轩的真传，一句话就扎心了，顾近轩和陈又弦哈哈大笑了起来。 陈又弦说道：「他就是个妇女之友，自己过日子就行。」 「去去去，还不是因为你们俩坏我名声，我都快成老光棍了。」 今晚信息量巨大，张启发的八卦之魂疯狂燃烧。 他们都是精英人才，现在在各自的领域里又都是专家级别的人，张启发实在好奇，他们怎么都聚到了明远医院里。 他们几个喝着小酒，把明远医院和顾近轩的老底都揭了。 明远医院是lh公司投资建成的私立医院，这一点鲜有人知。 顾近轩的哥哥顾修远，就是这家医院最大的投资人，占了百分之八十的股份，说白了，顾修远就是这家医院的老闆。 顾近轩一开始并不想来明远医院，顾修远为了留住他，与他签订了医疗救助协议，每年将医院盈利的百分之二十用于对一些特殊病患的资助。 正因为如此，顾近轩才留在了明远医院。 明远医院前些年一直入不敷出，顾修远又有协议在身，医院差点倒闭。 后来实行vip制度，这些vip每年对明远医院的贡献巨大。如今运营正常，顾近轩的医疗救助事业也渐渐走上正轨，得到越来越多的人支持。 一家医院要经营得好，少不了骨干专家，单靠顾近轩肯定不行，于是顾近轩就把他的两位出色的老同学，花了高价请过来。 一位是神经外科专家方景明，现任明远医院神经外科科长；一位是麻醉师陈又弦，现任明远医院麻醉科主任。 最年轻的顾近轩，虽然是今年刚评上职称，但在普外科早步入了专家的行列。 普外缺少住院医师，顾近轩暂时做着最基层的工作。 外头传闻院长见了他们，都要礼让三分，果不其然。 关于院长一职，顾修远很早问过他们仨的意见，高度一致，谁都不想要。方景明连科长一职都想推，后来几番说服，勉勉强强答应下来。 张启发听得目瞪口呆，这些头衔职位多少人想要要不来，果然个个都是神仙医生，越看他们仨，越觉得绝配。 「二位大佬在其他医院待遇肯定也很好，为了顾老师来明远医院，你们这样的感情令人羡慕。」 顾近轩挑了挑眉，一脸得意。 「小兄弟你不知道。」老方附在张启发耳边说道，「要不是修远哥送了我一套海景房，我估摸着没信心过来。」 老方突然爆料，顾近轩一脸吃惊地盯着陈又弦，陈又弦默默地低下头。 「房子已经不是我的了，我留给我前妻了。」 这件事顾近轩被蒙在鼓里，他一直以为是凭藉他们仨之间深厚的友情才聚首成功，原来最后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哇！突然感觉背上插满了刀！ 顾近轩顿时血气上涌，要不是脾气好，他现在估计要拍桌打人了。 二十年的友谊，说散就散。 「你们背着我到底干了什么？」 「没了。」老方喝了点酒，神态带着几分娇羞，笑嘻嘻地说：「顾飞刀，我们就不值这个价吗？」 值肯定是值，只是他们暗箱操作太气人了，还说什么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一点都不能信。 顾近轩越想越生气：「为什么我哥送你俩，没送我？我们才是亲兄弟！」 老方皱起了眉头：「这话说的，送你你有用吗？你没房子吗？再说了，你这口袋破一大窟窿，明远医院的钱，每年从你这儿流失了多少啊，你还敢要求什么？」 「这倒也是。不过谁说我没用啊，我房子卖了不是更有资金运作医疗救助了？」 陈又弦拍了拍老方的胸口：「咱们都是凡夫俗子，还是多喝几杯吧。」 张启发听得津津有味，赶紧给面前三位大佬倒酒，伺候得更加殷勤了。 老方敲了敲桌子，和张启发说道：「整这些没用，还是好好跟着你顾老师学本领才是最重要的。」 「阿发是我的徒弟，培养他也有你一份。」 「得得得，等我喝高兴了再说。」 张启发不负此行，感觉人生已经圆满了，一下子又收穫了两位大佬，要不是他们经常到普外找顾近轩，他还不知道明远医院里竟卧虎藏龙。 顾近轩他们已经许久没这样相聚，个个都喝得很尽兴。薄醉微醺，哼着歌儿走出了小酒楼。 张启发落在后面，他正准备结帐，没想到顾近轩已经结好了。 他望着他们仨勾肩搭背的身影，摇头晃脑有点可爱。他也跑过来，抓起顾近轩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听着老方在深夜哼着歌一起「横行霸道」。 第26页 第18章 从死神手里抢人 四个男人邋…… 凌晨的街道空荡荡的，月亮隐匿在云里。 四个人肩并肩走着，从此以后，明远医院不再是三巨头，还多了一个张启发。 老方的歌哼了一路，在幽静的夜里回荡。这种感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学生时代，忙碌的生活也能寻得一份悠闲自在。 「哎，你们今天怎么都有空？」 顾近轩来医院时，他们已经准备好了等他。 他是明天下午的班，老方和陈又弦休息的时间和他都不一样，为了能聚一下，一起私下调了休。 「既然如此，走多远算多远。」 大家的车都停在医院的地下室，喝了酒也开不了车，打算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再各自打车回家。 顾近轩松了领带，脱了西装外套搭在肩上，陈又弦挽起了衣袖，老方扎在裤子上的衣服拉出来了一半，张启发打开衣扣露出了个深v。 四个男人邋邋遢遢，没有半点形象。 深夜里，四个男人一起轧马路，偶有路过的行人，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哪来的醉汉。 秋风凉爽，夜空静谧，无拘无束，畅怀恣意。 张启发接近一米八的个子搭着顾近轩的肩膀，走了一会儿有点难受，便默默地放下，走向另一头勾搭老方去了。 「陈主任恐婚，能治吗？」 「你说什么？」 老方喝了点酒，听力似乎不大好了，嗓门就愈加大了。 「恐婚能治吗？」 「这不是病，治什么治！你陈哥和他前妻，就是缺少沟通，才会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你别看你陈哥在我们面前能说会道，一碰上他前妻，那可就成了小白兔了。」 陈又弦无奈一笑：「你才小白兔。」 「要我觉得啊，弟妹真的很不错，一心一意对你好。你们俩就是沟通少了，才演变成如今地步。老弟，婚姻是需要经营的。」 张启发笑道：「科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结过好次呢，头头是道呀。」 要不是老方现在腾不出手来，他准要挨打。 「你还真像顾近轩，一个劲儿欠欠的。那我虽然没有实际经验，理论知识还是很丰富的！」 顾近轩扫了他一眼：「所以你才有了江湖名号。」 三人异口同声：「妇女之友。」 老方一脸神气：「我骄傲，我光荣。」 「是呀，我们也没觉得不好呀。」 说完，大家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绽放在夜空里，是那样自在快乐。 张启发想，要是有这样的二三好友，像今夜一样一起共享秋风明月，打一辈子的光棍也挺好。 他们在走了许久，寂静的夜，原本十分清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前边突然很多人围着。 他们凑上前，看见有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下子酒都醒了。 「大家散开一点。」 顾近轩蹲下去确认对方生命体徵，颈动脉没有反应，抬头冲着陈又弦迅速说道：「右四街306号旁边有aed。」 陈又弦立马飞奔出去，老方挡开人群，回头和顾近轩一起迅速打开患者身上的纽扣，做了检查，立即跪地做心肺复甦，张启发马上拨打了120。 短短十几秒钟，他们达成高度共识，十分默契地配合完成一系列事情。 顾近轩负责按压，老方在患者另外一侧，负责人工呼吸，给患者做心肺复甦，没多久陈又弦狂奔了回来，喘着大气交给顾近轩。 「大家都离远一点。」 aed开始除颤，围观的人想凑近了看，张启发和陈又弦一起挡着他们。 除颤后，aed不再充电，没有复甦成功，顾近轩又立即做了心肺复甦，之后再次除颤。他与老方互相配合，如此反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围观的人伸着老长的脖子静候，从一开始的喧闹到如今的安静等待，个个神情严肃，气氛变得庄严沉重，大家似乎都在等待奇蹟的出现。 患者依然毫无生命体徵，一旁维护秩序的张启发不由地紧张起来。 陈又弦下来替换顾近轩做心肺复甦，老方数着数，陈又弦一停下，老方立马做人工呼吸。 「有了，有了。」 陈又弦激动地喊了出来，尽管对方仍昏迷不醒，但他们已经把人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了。 顾近轩额上尽是细密的汗，一下子跌坐在地。 大家欢呼了起来，掌声一片。老方一抬头，才发现围观的人变得这么多，有些站在几米之外冲着他们竖起了大拇指。 陈又弦伸出手，把地上的顾近轩拉了起来，他们将患者缓缓地侧卧于地，救护车在此时呼啸而至。 陈又弦向刚到的急救人员说明情况，顾近轩跟着患者跳上了救护车。 张启发正要走，发现顾近轩的外套还扔在地上，跑去捡了回来。 一抬头，救护车的门已经关上，下一秒已经驶了出去。 张启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顾近轩的声音传来：「阿发，把aed收回去，右四……」 「右四街306号！」 张启发一下子背下来了，手机那头顾近轩会心一笑：「收完回家。」 围观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凌晨的街道，就只剩张启发一个人。 刚才复甦成功的场面，实在令他热血沸腾。一阵紧张过后，凉风一吹，他忽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第27页 他抱着aed缓缓地走向右四街，没想到这条街道这么长，可见他们的陈主任沖得有多快，那不得几百米冲刺，难怪张启发刚才见他整个背都汗湿了。 回到家以后，张启发辗转难眠，起来打开电脑，把a市存放aed的地点，统统背下来。 他今晚睡不着，目睹了顾近轩他们救人的情景，心里有所触动。 顾近轩紧急状况下立马反应出aed的具体位置，同时镇定从容地施救，为救援赢得了不少宝贵的时间。老方，陈又弦与他的配合天衣无缝，不得不说，太有专业素养了。 那位患者今晚遇见他们，是运气好命大，要是在别的地方，他那条命估计捡不回来了。 他们在他面前活生生地创造了一个奇蹟，别说围观群众了，张启发自己也从心底对他们肃然起敬。 张启发耳畔依稀还有群众的掌声，他心里无比骄傲自豪，备受鼓舞，他以后也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于是背完aed的地址后，又刷起了手术视频，可是看着看着，不由地打起瞌睡。 不到俩小时，他已经倒头呼呼大睡了。 第19章 六块腹肌 「张老师，我要含…… 他们的事迹隔天都传开了，还上了早中晚新闻，作为心肺复甦的正确示范，在各大视频网站循环播放。 老方今天一上班，医院上下对他非常热情，他一下子体会到顾近轩的待遇了。 晚上忙完，便哼着歌到普外找顾近轩，东瞧瞧西瞧瞧，没见他踪影。 「顾主任可能还在手术室。」 「他早上十点的手术还没好？还是第二台？」 老方看了一眼手錶，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神外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很常见，普外也不轻松。」 老方正和护士聊天，顾近轩刚好回来了。 「你来干嘛？」 「陪哥哥看星星去啊？」 老方总是想搭着顾近轩的肩膀，可是顾近轩太高，他每次踮起脚很艰难地够住，样子总是很搞笑。 顾近轩肩膀一滑，闪到一边：「喜欢看星星找陈又弦去。」 「哎，我刚才找他去了，巧了，还在手术，你看，咱俩这是缘分啊。」 顾近轩不想和他贫，往办公室瞧了一眼，回头问护士台的小陈：「阿发呢？」 「在值班室。」 顾近轩便朝休息室走来，老方跟在一旁说道：「你这小徒弟，越来越狗腿了，最近每天都往我办公室送咖啡。」 顾近轩停了下来，皱着眉头：「这叫会做人，什么狗腿！」 「哎，护什么短，你再这样我可吃醋了。」 他盯着老方，脸色越来越沉。 「他怎么没给我买？」 老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这就叫魅力啊，谁不知道我神外老方，医术精湛，貌比潘安，才冠明远……」 老方习惯性地想甩头发，他最近头发剪得很短，发现压根甩不动，只好骄傲神气地拨了拨额前的碎发。 他们正聊着，走廊里一位老大爷缓缓地朝他们走来。 「顾医生，我记性不太好，又看不懂，这个药是饭前还是饭后？」 顾近轩接过他手上的纸，是张启发打的医嘱，护士在上面已经很详细地标註用量用法了。 老人家明天出院，子女都在外地，陪着他的是他妻子，她估计也不识字。顾近轩掏出口袋里的各种笔，依照药品的模样和颜色，一颗一颗地全都画了出来。 「这种红色胶囊状的，两颗，绿色胶囊，三颗，白色圆形大的药片，两颗……」 顾近轩边画边介绍，十分和蔼亲切。老方看他还要说明一段时间，便自己安安静静地打开值班室的门，躲了进去。 张启发睡得正沉，忽然被老方一个锁喉惊醒，他一脸蒙 逼地看着老方。 「顾近轩弄的，他逃出去了。」 「幼稚！」 张启发沉着脸盯着老方，这种事情他们三个都干得出来。不过刚才锁喉的时候，老方肚子上的赘肉压他脸上了，他百口莫辩。 「胡说八道，我这一块大腹肌，看见没！顾近轩和我一样，也一块。」 张启发摇头，信誓旦旦：「那你就错了，至少六块，我无意中摸到的。」 他说得十分得意，好像一件什么值得吹嘘的事一样。 老方冷哼了一声：「你在这儿糊弄谁呢，别胡说八道。」 「那我们打赌！」 「赌什么！」 「我输了，我给你买一个月的咖啡，你输了，你喊我一个月张老师。」 「成交。」 顾近轩和老人家交代解释清楚，一推开休息室的门，突然被老方和张启发围住，他们那架势，似乎想吞了他。 下一秒，俩人疯狂地扒他的衣服，抵抗之间，顾近轩的腹肌一闪而过。 老方一脸失落，跌坐在张启发的床上：「张老师，我要含笑九泉了。」 顾近轩突然莫名其妙地被这俩人一顿折腾，已经抡起拳头揍了张启发和老方好几下，张启发装模作样，恭恭敬敬地站着，背挺得笔直，想笑不敢笑。 「发什么病？老方你是神经科还是精神科？有病得治！」 「顾老师说得是！」 张启发恭恭敬敬，唯唯诺诺，一脸假笑：「你俩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第28页 老方嘆了气：「顾近轩找你，我陪他来的。」 「顾老师，找我干啥啊？」 「老方找你看星星。」 哦，老方总算明白了，顾近轩他自己没空，打算把他徒弟献祭了。 他们俩一来一回，好像在套娃。 张启发沉着眼皮，一言不发。他们明明都很忙，却做着最无聊的事。他在他们当中明明年纪最小，却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 看星星赏月亮只是他们的一个有情趣的说法而已，有时候值夜班太累，他们习惯到医院底下的花园去走走，放松一下身心，缓解一下疲劳。 张启发很想睡觉，但被老方拉下去了。 顾近轩陪他们一起走，他做了一天的手术，现在才看手机，消息一条条迅速地滑过，指尖忽然停留在一条信息上。 江小姐： 顾医生，太令人崇拜了！看到新闻了，人民医生！了不起！ 江意桐中午在lh食堂吃饭的时候，大厅里正在播放新闻，新闻里提到了明远医院。于是她抬头看了几眼，发现几个人正在做抢救。 视频是围观的人录的，有些角度只看到顾近轩和老方的头顶，江意桐认出了顾近轩的寸头。仔细一看，一闪而过的侧脸，她更确定是顾近轩了。 江意桐激动不已，想发点信息给顾近轩表达她的敬意，结果纠结了老半天。 于是在这纠结之中，她又再打了一份饭，把自己给吃撑了。 顾近轩看见这条消息，嘴角噙着笑，回了俩字：谢谢。 他们正散步，张启发和老方见他一个人独自盯着手机傻笑，敏锐的八卦嗅觉已经闻到了一丝端倪，俩人神同步眯着眼凑了过来，顾近轩刚好收了手机。 「昨晚那个人怎么样了？」 「醒了，收到老刘的科室去了。」 「什么原因？年纪轻轻，心脏骤停，我那时以为救不活了。」 「我也是，果然还是得靠我人工呼吸。」 张启发和顾近轩面面相觑，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张启发一来上班就去打听了：「听说连续熬夜加班。」 「打工人真不容易，现在猝死的人越来越多。」 顾近轩在石凳上坐下，缓缓说道：「所以你俩该抽空去运动运动了，工作大家都辛苦，健康第一，要注意劳逸结合，才能健康长寿。」 听了顾近轩的话，老方和张启发眼神做了个交流，俩人心照不宣地前后摆起了手臂。 老方臭不要脸地说道：「我运动，每天都运动，这不正在运动！」 顾近轩瞥了他的肚子一眼，默默嘆了气。 张启发可怜巴巴，唉声嘆气地在顾近轩身旁坐下。 「阿发，怎么了？」 「我最近都只睡三个小时，下一个很可能是我！」 老方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是我的错，下次我不喊你了。」他拍拍自己的肩膀，「来，张老师，我厚实的肩膀借你靠一下，你闭目养个神。」 张启发嫌弃归嫌弃，脑袋还是缓缓地落了下去。 白天下过一阵雨，夜里花园的空气特别清新。 因为深夜，病患都在休息，花园里此时就只有他们仨，安安静静地坐着，感受夜晚的静谧。 其实顾近轩和老方也睡得很少，只不过他们都习惯了，知道该怎么调节。张启发是新鸟，刚参加工作没几年，不习惯很正常。 夜里实在太安静，张启发微弱的呼吸声缓缓地响起。他靠在老方的肩膀上，两分钟入睡了。 老方平时话很多，此时突然安静下来有点不习惯，只好对着天空无聊地眨眼睛。 今晚群星密布，夜空一闪又一闪，漂亮极了。 顾近轩和老方一言不发，在那里坐了好久好久。 第20章 生日提醒 老方刚要回答，被…… 深夜还在重写月结报告的江意桐，手机开着睡眠模式。 完成工作以后突然看见顾近轩回的消息，开心地一下子蹦了起来。 疲劳了一天，看到顾近轩的回覆时，仿佛一下子又重新注入了鲜血，焕发出活力来。 「六六六六！」 她开开心心地把信息给何六六看，何六六敷衍地瞥了一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看她开心得花枝乱颤，何六六感觉她没救了。 「六六，我感觉我现在浑身充满力量，可以下去跑八百米。」 伴随着江意桐激动声音，「咔」的一声，整个公寓瞬间全都暗了下来。 江意桐僵住了，好像电路听得懂人话一样，特别应景地给了她会心一击。 何六六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忽然一下子叫了起来。 「苍天啊！我做的资料还没保存！」 公寓里电路老化，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跳闸。江意桐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将空气开关抬了上去，屋里重新恢复光明。 何六六的电脑开机，万幸的是自动保存了，虚惊一场。她刚才做了三个小时，要是没了，就等于要了她的命。 江意桐再次打开信息，看着「谢谢」二字，心情仍是特别好。 她感觉自己现在毫无睡意，需要释放能量才行。 何六六无奈地摇头：「谢谢？谢谢！谢谢~这俩字有啥好看的？」 「六六，要不我下去跑个步吧。」 「你可别，底下月黑风高，我可怕你遇到什么不测。你要激动开心，家里嗷俩嗓子就好。我忍忍也就算了，别去祸害邻居。」 第29页 说起邻居，江意桐倒是有点好奇，因为没有遇见过，所以感觉很神秘。 「邻居？你见过咱们的邻居吗？」 何六六点头，她曾经遇到过，但是一个月见不到一回。 他们这一栋都是单身公寓，业主大都出租。每一层只有两户，门互相对着，中间是楼梯。 住对门的是个男的，上个月某天她正准备去上班，因为起得晚迟到，一出门看见对方正开门进去，好像才刚下班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长什么样子？什么工作？」 「我哪知道。」 何六六没太注意，她们俩也才刚住在这里三个月，一回来门就关上了，这楼里的住户她们都不认识。 相比她们的吵闹，对面那位静如处子。有时候深夜里刷剧忍不住尖叫，反应过来后又怕吵到邻居。不过对方好像不在意，不然她们估计要被投诉了。 江意桐没和何六六继续讨论邻居的事，她只是捧着手机回房间了。 想了老半天，回复了「不客气」三个字。 顾近轩藏在口袋里的手机屏幕偶尔亮起，他坐在石凳上安安静静地欣赏夜空，一直没有拿出来查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了，顾近轩不想吵张启发，便起身往外走。老方正打瞌睡，以为是他的手机，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睡着的张启发，一下子整个人栽倒在地。 幸好地上一片草坪，张启发脸贴在地上，差点毁容。 老方吓得赶紧去扶张启发，张启发反应过来，俩人差点在地上掐了起来。 顾近轩没理他们，接了电话：「顾总，有事？」 「没事不能找你？」 手机那头，传来顾修远的声音。 老方听到是顾修远，没和张启发闹了，凑了过来，笑嘻嘻地问候：「修远哥，晚上好！」 顾近轩冷冷地扫了老方一眼，要知道，老方还比顾修远大两三岁，他这么谄媚让顾近轩有点不习惯。 张启发双手抱胸，默默地坐回石凳上，耷拉着眼皮盯着老方，一脸不屑。 手机那头顾修远笑了起来：「哦，方科长啊，好久不见。」 顾近轩推开老方，老方刚要回答，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张启发和顾近轩配合得十分完美。 这个时间，顾修远应该在法国出差，怎么会突然给他打电话。 「过几天刘阿姨生日，我这边项目还不能走，你记得回家一起吃饭。」 「嗯，我知道了。」 顾修远口中的刘阿姨，准确来说，是他们父亲顾行的妻子。顾近轩父母离异多年，很早之前他就在家里见过这位刘阿姨。 她总是小轩小轩地唤他，对他们兄弟都很好。 只不过每个人都很忙，他一个人住在外面，平时除了回去看看爷爷奶奶，已经很少回家了。 他正要挂掉电话，顾修远的声音又传来：「你和老吴同学一场，怎么一下子就走了？」 「看来有人告状了？」 「不是，我只是关心业务。」 顾近轩轻轻「哦」了一声，他们差不多都在同一个圈子，医院有些vip也与顾修远有商业往来，不过这些顾近轩都不关心。 「你知道，我对你的公司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知道，所以我不也没有反对你读医吗？」 说到学医，顾近轩在国外读硕读博的费用，都是顾修远承包，这一点他心里很感谢大哥。 还有明远医院的投资，顾修远在这上面花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看得出来，他是想真心办好医院。 也正是因为如此，顾近轩才答应进明远医院，附加条件是顾修远必须贊助他的医疗救助机构。 手机那头有人在喊顾修远，现在法国早上六七点钟，看来他们兄弟俩的命都差不多。 「顾总，你忙吧。」 顾近轩挂断之后，一条消息弹了出来，是顾修远发的语音。 「对了，你的光辉事迹我听说了，真给哥哥我长脸。」 顾近轩心里想，消息传得可真快，肯定都是他助理tank打的小报告。 他还没回复，第二条语音弹了出来。 「刚才忘记说，给刘阿姨的礼物我早准备了，放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你找个时间过去，我交代tank给你。」 办公室？顾修远的大厦他好像很久没去了。 还真是大老闆，送个礼物都要使唤他。 他看了一眼日历，刘阿姨的生日在下个月一号，难为顾修远怕他忘记这么早就提醒，他不是忘记，只是没放在心上。 几年前顾修远的助理tank就曾当着他的面抱怨，他不仅仅给老闆当助理，还要给老闆的弟弟当助理，什么事都要替顾近轩记着。 顾修远这么早说，是怕顾近轩有预约手术脱不开身，他早就摸清了弟弟的心思，不让他有任何找藉口的机会。 说起手术，他后面几天确实都排满了，最近几乎都在手术室里连轴转，一天下来好几台，他没什么心思想这些。 等到顾近轩记起来的时候，已经三十号了。 第21章 路边发呆 他没想到这个女孩…… 顾近轩下班的时候看到了tank的消息，tank留言，说要一直等他。 他从普外刚下来，碰见陈又弦和老方准备一起吃饭，张启发背着双肩包从身后探出了个脑袋来，向顾近轩挥了挥手。 第30页 「阿发说你今天回家，所以没喊你。」 顾近轩审视了张启发一眼：「你不也是下班了吗？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们俩干什么？」 张启发笑容满面：「顾老师，吃醋啊。」 老方拉着张启发说道：「今天我请张老师吃食堂大餐。」 他们几个正说话间，陈又弦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像见鬼了一样，忽然间拔腿就跑，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陈主任！」 张启发一头雾水，感觉陈又弦像突然中了邪一样。 顾近轩和老方相视了一下，立即心照不宣，纷纷扭头看向门口。 果不其然，能让年近不惑的陈又弦落荒而逃的，也就只有她了。 「嫂子好。」 「弟妹好。」 朝他们走过来的是陈又弦的前妻洪晓雨，顾近轩和老方特别乖巧地打了声招呼。 别看陈又弦在他们面前浪荡不拘小节，他在他前妻面前就像没长牙的小奶猫，过于听话乖巧。 这不，离婚几个月了，他见到她的时候还是特别怂，拔腿就跑，完全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洪晓雨个性耿直要强，平时做事也雷厉风行。几个月前和陈又弦大吵了一架，陈又弦一怒之下提离婚，她说离就离，于是就成了今天的局面。 老方和顾近轩已经懒得嘲笑他，离婚到现在陈又弦还不敢见她，他爱在心口难开，真是当局者迷。 「嫂子怎么来医院，有什么事吗？」 「没事，探望一下朋友，刚下班啊。」 「嫂子好，我叫张启发。」 张启发主动自我介绍，老方拍了他的脑袋：「去去去，没你的事。」 一回头又冲着洪晓雨堆起了笑脸，笑容格外开朗。 「弟妹，吃饭了没？我们正要去吃饭，一起去呗。」 顾近轩扫了老方一眼，他这话还真敢说，等下估计要被陈又弦打死。 tank还在等他，他不想加入老方的吃瓜队列，先向洪晓雨辞别了。 明远医院离lh不远，这会儿下班期间路上堵车，顾近轩晚了半个小时才到，tank等了他好一会儿。 「好久不见，顾先生。」 他特地在楼下等顾近轩，即便顾近轩对总裁办已经轻车熟路。 「你不必客气，我只是来拿东西。」 「顾总早有交代，我下来办事而已，没有特地等你。我现在还有两个部门得去，你是先上去，还是一起走？」 tank要去销售部和宣传部，销售部在十三楼，宣传部在十四楼，总裁办在二十三楼。 「一起走，我也顺便去见识一下顾总的丰功伟绩。」 他来过几次，从来没参观过lh，他对顾修远的玩具公司一点都不感兴趣。 因为每年顾近轩生日，顾修远就拿公司的产品送给他，尽管每一套都是限量版，但是这种毫无创新的硬式送礼，让顾近轩心里产生抗拒。 顾修远不送还好，一送就让顾近轩嫌弃，他如今得专门找两个屋子堆放这些无用的玩具，大大小小的玩具已经挤占了他的生存空间。 顾近轩现在住的房子，两室一厅，有个书房，其余两间屋子，放着都是顾修远这些年来送的玩具，他的房子都快成了顾修远的研究基地了，所以顾近轩的这两个房间，每次都是房门紧闭，眼不见为净。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还有些职员们陆陆续续下来。tank一来便带他搭乘旁边总裁的专用电梯，有些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对于顾修远给自己搞的特权，顾近轩已经见怪不怪了。 顾近轩站在空荡荡的电梯里有点不习惯，他上班时一进住院部大楼的电梯，能挤得他喘不过气来。 电梯在十三楼停下，tank不知道做什么，没几秒钟又出来了。 他们沿着楼梯上了十四楼，顾近轩在宣传部大厅外面等tank，目光漫无目的地浏览，随处可见的玩具，没有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宣传部的布局和外形设计倒是有点特色，外面用一层椭圆的透明玻璃包围起来，整个宣传部好像是被裹在一颗透明的鸡蛋里头。 顾近轩沿着宣传部的巨大玻璃窗走，大部分职员都下班了，宣传部里冷冷清清。 tank朝里头走了进去，顾近轩沿着玻璃窗散步，余光好像瞥见一团红影，他抬头一看，不由地后退了几步。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伏在桌上，很认真地写字。夕阳的余晖就落在她身旁，仿佛在与她相守，共享此刻的宁静。 他停下了脚步，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江意桐今天穿着一件红毛衣，特别惹眼，顾近轩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见她。 lh宣传部实习助理：江意桐 那天顾近轩在医院看见的工作牌，犹记得她说顾修远剥削员工，她准备以德报怨，他当时还怂恿她去告lh。想到这里，顾近轩的嘴角不由地浮起笑意。 她还在加班，的确是被公司剥削，看她认真的模样，确实也是以德报怨。 他知道江意桐是玩笑话，不过他可没有开玩笑。 顾近轩总觉得他这个大老闆当得特别轻松，才有那么多的闲工夫整自己的弟弟。 反正顾修远的法务闲着也是闲着，让顾修远忙一点，他就不会做那么多令他心烦无聊的事了。 顾近轩的目光一直落在江意桐身上，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一股脑地站了起来，脑袋不偏不倚地撞在了架子上，疼得她差点叫了出来。 第31页 顾近轩不由地笑了起来，看她傻傻地揉着额头，样子有点呆萌，她急匆匆抱着文件进了主管办公室。 tank办完事出来，顺着顾近轩的目光，只看到一个女生的背影，他问道：「认识的？」 顾近轩迈开脚步，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进了总裁办，tank从抽屉里拿出了包装精美的盒子，特别贵气有档次。顾近轩无奈嘆了气，连看都不想看。 「这是ang最新出来的限量款。」 「每次都送珠宝，顾修远真绝。」 顾近轩已经看透他了，他还不是每年坚持不懈地给他送玩具，一想起来顾近轩就火大。 tank已经习惯顾近轩吐槽他老闆，笑而不语。 顾近轩走出办公室，看见秘书处有人还没下班，十三楼十四楼也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人在加班，他转身走了回来。 「你们公司经常加班吗？」 他刚才看见江意桐，想起她说的话。又想到他前几天才刚救了一位差点加班猝死的人，不由地问了一句。 如果领导不重视，没从体制上改变，很多人确实在拿命换钱。 他最近很关注这件事，因为事情不仅仅发生在别人身上，就连张启发也是这样。 那天晚上花园里，张启发随口抱怨了一句，让顾近轩若有所思。 明远医院的调休时间也该改革了，顾近轩最近在准备材料，打算在下一次的行政大会上提出来。 但这种现象不是靠他们几个人说改变就改变的，顾近轩只是想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地照顾自己的工作伙伴。 tank不知道顾近轩为什么这么问，他摇头：「lh是正经的好企业，老闆对我们都很好。除了特殊情况，都不会加班。不过现在到处内卷严重，大家不满足基本的kpi，都很努力。」 说得也是，顾修远为人他最了解，他肯定不会剥削劳动力，何况老爹顾行盯得严，他不可能知法犯法。 「那你怎么还没下班？」 tank笑得眯起了眼睛：「顾先生你这是替顾老爷子做起监督工作了吗？我现在就走，行了吧。」 「身为总裁特助，我时间相当的自由。何况当时任职时，合同的要求也写得一清二楚，我属于特殊岗位，基本随叫随到。待遇方面，我可高了别人三倍。」 tank和他一起走了出来，敲了敲秘书室的门：「还没下班？」 里面的人回答：「等外卖，马上走。」 听到答覆，他冲着顾近轩挑了挑眉。 「顾先生，是不是因为那件事啊？我听说那位病人给医院送了锦旗，是不是？」 tank知道顾近轩一向很有社会责任感，从他一早坚持要开设医疗救助组织就可以看出来了。 顾近轩没想那么多，他从前只关注自己的研究，后来慢慢关注到周围人的处境，只是想力所能及地做一些事。 是他多虑了，顾修远什么事都做得好，也肯定考虑得比自己周全，用不着他操心。 顾近轩的车从lh公司的地下室开了出来，刚转过一条街，正等红绿灯的时候，他又看见那个身影。因为江意桐今天穿的红色毛衣太抢眼了，他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她站在斑马线的一端，都已经绿灯了，大家都走过去，就只有她一个人原地不动，站在那儿发呆。 他越发觉得奇怪，目光没有挪开，她怎么老爱站在路边发呆？上次在酒吧门口也是一样。 她的脸上没有失落和忧伤，就只是纯粹走神发呆。 顾近轩离她有段距离，不然估计会按声喇叭提醒她一下。 江意桐的月结报告最后一天才上交，大家下班了她还在修改。她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又被骂，心里琢磨着怎么应对主管。 等到她反应过来，又是红灯了。 她着急的表情很明显，顾近轩无奈地摇头，他没想到这个女孩子竟然蠢萌蠢萌。他这会儿绿灯，便发动了车子。 第22章 自欺欺人 「可惜有些人表面…… 夕阳的余晖钻进城市的角落, 一点一点地隐匿。 顾近轩驱车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他下了车，王嫂帮他将车里的礼物拿了进来。 「小轩，你终于来了。」 刘敏中热情地打着招呼：「爸, 老顾, 小轩回来了, 我们吃饭吧。」 「奶奶呢？」 客厅里只有爷爷爸爸，顾近轩往卧室走去。 爷爷拉住了他：「咱们先吃饭, 你等会儿再去。你奶奶刚睡下，让她先睡会儿。」 顾近轩只好把手里的一束小雏菊给王嫂，那是他奶奶最喜欢的花。 大家都聚到了餐厅, 为了给刘敏中庆生，厨房特地做了好多菜。 大家落了座，顾爷爷拿起手机，咔嚓咔嚓几下，发起了朋友圈。 爷爷习惯让手机先「吃」, 顾近轩一脸宠溺地望着他, 但愿自己到了爷爷这把年纪, 还保持着对生活的这份热爱。 「阿姨，这是我哥一成不变的礼物, 这是我的。」 刘敏中心情不错, 开心地接过顾近轩送来的礼物。 「你们兄弟俩就是礼数太周全，回来一起吃顿饭我就很高兴了，小远业务繁忙，我们一家真的太久没聚在一起吃饭了。」 顾近轩扫了父亲一眼，视线最后落在他最近更加肿胀的肚子上面。 「我看，业务繁忙的, 不只大哥一个。降压药呢？我给你换了引达帕胺之后，血压测完是多少？」 第32页 顾行平时有些应酬，啤酒肚越喝越大。 顾行早已习惯顾近轩挤兑人的方式，他现在管得比爷爷还要宽。 「刚吃下，都正常。别人都羡慕我有个当医生的儿子，天天管老子……」 刘敏中笑着打断顾行：「吃饭啦。」 顾近轩没有理会老爸的神色：「你升迁还没来得及祝贺你，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你多回来几趟就行，带什么礼物。」 「当真？你若是不要，那我拿回去。」 王嫂早就把顾近轩的礼物拿了上来，拆开之后顾行眼睛发亮。 「你儿子的眼光品味一向很好。」 顾行开口待要问，顾近轩十分平静地说道：「真品。」 那是着名山水画大师留白的作品，顾行一向对名家字画情有独钟，顾近轩每次都送进他的心坎里。 「哎哟，太好了。」 「好了，等一下再欣赏，我们先吃饭。小轩，我特地让王嫂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清蒸鲈鱼，你尝尝看，很鲜。」 「谢谢阿姨。」 「今天这么开心，不如我们喝点酒？」 刘敏中待要喊王嫂去拿，顾行已经自己站了起来：「她不知道我要哪一瓶，我自己拿。」 待顾行进去，刘敏中低声地问：「你妈妈最近如何？」 「谢谢阿姨挂念，一切都好，她让我向您问好。」 顾近轩的妈妈是a大的历史学教授，沉迷于学术专着研究。她活得比较自我，很有个性，与顾近轩的父亲十几年前就离婚了。 「那就好，她痴迷于研究，让人很是敬佩。」 她一边说一边给顾近轩夹菜，又把顾爷爷喜欢的油焖大虾摆到了他面前。 顾行拿来酒，王嫂已经备好了酒杯。 爷爷笑眯眯地递过来酒杯：「我也来一点。」 「我不喝酒，等下我还得开车。」 「你晚上不住这里？」 「嗯，明天南京有个会议，我明天一早的飞机，等会儿回去收拾一下行李。」 顾行依旧让王嫂给他倒酒：「没关系，等下我让司机送你。」 他举杯，四人碰了一下：「阿姨，生日快乐。」 「吃螃蟹，我给你弄。」 「我自己来。」 他伸手拿王嫂准备的工具，对于吃螃蟹，他已经是半个专家了。 「如果小远和他媳妇也在就好了，那我们就更热闹了。」 顾近轩仔细地吃着螃蟹没有答话，他知道下一个点名就点到他了。 果不其然—— 「修远都结婚快一年了，现在轮到你了。」 「爸，你这是命令我，还是秉持着民主自由的原则，敬候佳音？」 顾行仕途顺利，如今在a市举足轻重，什么都不缺。就是家庭方面，作为父亲，谁还不是盼着早日儿孙满堂。 刘敏中笑了笑：「当然是后者，婉婉有自己的事业，我们也急不得。老顾，你就甭操这份心。年轻人自己办事，自然水到渠成。」 爷爷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渐渐地隐了下去。 「婉婉这两年很少来家里，她什么时候回国呀，太久没见，很想她。」 顾爷爷把她当亲孙女来疼，只是这两年，顾奶奶对汤温婉颇有怨词，他很替他们担心，又不好明说。 顾行待要说话，刘敏中朝他眨了眨眼：「放心，小轩自己会处理。」 顾近轩螃蟹不吃了，脸色没有什么神色，只是点点头，简洁明了地回了一声「好」。 他闷闷地吃着饭，想着刘敏中说的「水到渠成」四个字，他和汤温婉在一群，就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他从前没觉得哪里不对，可是现在，这几个字在他心里有点别扭。 他没什么胃口，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才说：「我先去看看奶奶。」 他等会儿要离开，只好先离席。 他刚离开餐厅，看见顾奶奶自己推着轮椅出来，笑脸盈盈。她的轮椅上，别着顾近轩刚刚拿来的小雏菊。 「我还没吃，你就想跑了？」 最近顾奶奶气色好了不少，只是腿脚还很不灵便，只能藉助轮椅行动。 顾近轩蹲在她身旁：「饿了吧，去吃饭。」 「没，我四点的下午茶，等会儿再吃。」她扭头拿起小雏菊，开心得像个孩子，「真漂亮。」 「奶奶，我推你到花园里走走？」 「不用，坐会儿聊天就好。听说你和小方小陈他们，做了件好事。」 顾近轩无奈地笑了笑，最近不论是谁碰到他，都要提起这件事。 「举手之劳，媒体有些过度宣扬了。」 「社会就是需要这种正能量。」顾奶奶拉着顾近轩，「不过啊，媒体怎么写怎么说是他们的事，咱们呢，不管做了什么，不管有什么成绩，都要一直脚踏实地，不骄不躁，勤勤恳恳，知道吗？」 顾近轩能树立好榜样，这一点让顾奶奶倍感欣慰。 「我知道，奶奶。」 「可惜呀。」 「可惜什么？」 「可惜有些人表面上风风光光，功成名就，却过得像孤家寡人，孤苦伶仃，凄悽惨惨。」 顾近轩哭笑不得，他还不至于顾奶奶说的这么惨。 「奶奶希望你幸福，你看看你发生的这些事，婉婉她知道吗？她关心吗？」 第33页 是啊，仿佛全世界都知道了，就只有汤温婉不知道。 「奶奶，我现在很幸福。婉婉她不是不关心，只是人在国外，工作也忙，所以……」 「你别替她说话了，你俩一点都不像在谈恋爱。你们要是幸福，奶奶当然替你们开心。但是近轩，你好好想想你们现在的处境，你有信心走到最后吗？」 「奶奶是过来人，你看看我和你爷爷六十载是怎么过来的。你们已经早早地陷入一个奇怪的状态。如果不相爱，早点放了彼此，这样才能迎来新生活。」 「我们哪里不相爱了？」 顾近轩躲开了奶奶的视线，他不知道自己此时心里为什么有点沉重。 「你就自欺欺人吧。」 顾近轩嘴角噙着笑，只是笑容看上去有些苦涩。 刘敏中一切都看在眼里，本想替顾近轩解围，听到他手机响起，又默默地走回餐厅。 「顾老师，三十二床下了病危之后，家属联繫不上了。」 张启发已经下班了，他一个住很无聊，只是想和顾近轩聊几句。 这年头，什么样的人都有，这样的情况顾近轩以前也碰到过。 顾近轩不以为意：「还有其他事吗？」 「二十四床明早做手术，可是他家属不签字，刚才下班前我又找了他家属一回，还是不肯签。」 「他今天血糖降下来了对吗？他情况没有那么紧急，不签往后推推吧。」 这些事情在医院待久了都会碰到，顾近轩以前也遇到类似情况。当时患者情况危急，家属不知道为什么还在犹豫，迟迟不肯签字。为了不错过黄金抢救时间，他立马决定手术。 因为生命高于一切，他们是同死神抢人的医生，有时候顾不了那么多。 「没事我挂了。」 顾近轩知道张启发无聊，这些事他都知道该怎么处理，绕了一大圈子，还不如直接说他无聊想找人聊天。 「哎，顾老师，你不是回家了吗？温婉大美女也回去了吗？」 几年前张启发见过汤温婉一面，他觉得汤温婉就是他师母的最佳人选，因此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顾近轩心底一沉，不由地眉头一皱。 他从前都没觉得张启发说话这么扎心，看样子「飞刀」的名号他快保不住了。 他觉得张启发太无聊，不想回答，只是说：「阿发，你太闲了，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和我去南京开会。」 「顾老师，这么突然！」 嘟嘟嘟…… 顾近轩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可怕的话，那就是临时给他安排了任务！ 张启发的心凉了半截，他骚扰了一个最不该骚扰的人，简直自取灭亡。 他无聊的时候总喜欢给顾近轩打电话，就是想粘着他优秀的顾老师。他从前也这么悲催过，只是别人知道吃一堑长一智，但是他偏不！ 想在太岁头上动土，最后只剩下一地鸡毛。 第23章 幸福满满 她想叫但是不能叫…… 顾近轩竟然借着张启发的一通电话离开了顾家, 他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车上，他一直想着奶奶说的话，心里总觉得有点奇怪。 顾近轩安慰自己，他和汤温婉只是各自忙于自己的工作, 过一阵子就好了。 顾近轩让司机开车到医院, 他要上去拿文件, 明天一早过来怕来不及。 办公室里这会儿没人，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愣愣地站了许久, 直到小陈敲了敲门。 「顾主任，你不开心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吗？没事啊。」 顾近轩有点诧异, 他只是在看文件，不小心走了神，没觉得自己不开心。 「那就好，我看你沉着脸，以为你不开心。」 顾近轩不论是对待同事还是患者, 一直温暖贴心, 大家相处得很好, 小陈没见过他刚才那种失意的表情，所以关心地问了一句。 见顾近轩舒展了眉头, 小陈继续工作了。 有个小女孩在门口探了探脑袋, 顾近轩认得她，那是他两天前接的一个患者。 「怎么了？」 她手里握着五彩斑斓的糖果，她在掌心里数了数。她手里有七颗糖，但她只数到了五，也就只会数到五。数完之后，挑了其中一颗粉色的给他。 「这个给你。」 她眨了眨她的大眼睛, 冲着顾近轩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一整晚，顾近轩的嘴角终于上扬了起来。 顾近轩俯身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谢谢，快回去睡觉，爸爸该找你了。」 糖果很漂亮，他把糖随手放进口袋里。 顾近轩拿了文件下来，晚上医院大厅里的人寥寥无几，他经过门诊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他。 「顾医生，你现在才下班？」 顾近轩回头一看，原来是江意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要下班早下班了。但他也没有否认，随意地点点头。 江意桐和何六六一起来医院，何六六妈妈生病了，昨天来住院，何六六才刚上去住院部。 何六六的妈妈有爸爸在照顾，她打算上去一趟就下来，因为她们俩晚上都还有事要忙。江意桐昨晚探望过了，何六六让她在楼下等她。 江意桐打算在大厅里看书等何六六，刚拿起书，一抬头看见顾近轩，就急忙喊了他一声。 第34页 顾近轩个子比别人都高，她肯定不会认错，毫不犹豫地打了声招呼。 今天的他穿得很休闲，干净洁白的t-shirt，黑色修长的裤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在他身上总有种奢华又低调的感觉。他简直就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之前住院的时候，还见过他白大褂底下的西装领带，无论什么款式的衣服，在他身上都显得十分好看。 他今天没戴眼镜，第一次看见他没戴眼镜的样子，那双清澈眼睛，更温柔了几分。 他回头的剎那，侧脸被门诊大厅上方的灯光映照着，皮肤有了种冷白的质感，染上了几分清冷，一种高冷禁 欲的气质，一下子撞进了江意桐的心中。 江意桐毫无疑问地成了他的小迷妹，她此时此刻外表看着冷静，内心已经沸腾了。 顾近轩并不着急回去，索性朝她走了过来。她站起来迎接他，包上的书滑落了下去。 顾近轩刚想蹲下去捡书，江意桐已经先他一步捡起，顾近轩看见书名，有点诧异。 「你看得下去这种书？」 书名是《人类的文明史》，作者：陈一岚。 「可以呀，我很喜欢这个教授，她很有真知灼见。」 「你还认识这个教授？」 江意桐憨憨地笑了起来：「认识。不过是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这是我们以前c大的教授啊，她之前的讲座我都会去听。」 提起陈教授，江意桐的眼神里有光，好像对她了如指掌。 不过相比之下，顾近轩肯定比江意桐更加熟悉这位教授，因为她正是顾近轩的母亲。 顾近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想到江小姐对历史研究这么感兴趣，这个历史学教授写的东西不会很枯燥吗？」 「你怎么知道她是历史学教授？」 顾近轩指了指书，封面就有介绍，江意桐尴尬地笑了笑。 「读这种书不会觉得无聊吗？」 「怎么会！陈教授语言幽默，而且她的想法很有意思。你特别忙，不然我肯定推荐你看的。」 听江意桐的口吻，似乎很崇拜她。 顾近轩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眼神里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因为他第一次听到别人说他母亲的想法很有意思，这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不用了，我不喜欢这种类型。」 顾近轩一口拒绝，江意桐不知道，他家里陈教授的书一大堆，从小就遭受陈教授的荼毒。 谁都难懂他的无奈，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大哥，总是把他们喜欢的东西硬塞给他，对顾近轩来说简直是双重压力。 好在母亲的那些书都还在她那里，他搬出来自己住的时候，她没让人给他送过来。 顾近轩听江意桐津津有味地谈起母亲，发现眼前这个小姑娘有点意思，呆萌又有趣，也许这又是一个遭受陈教授毒害的人，而且还受害匪浅。 他低头看了看她腿上的伤，伤口已经全部癒合了，不知道她来医院做什么。 江意桐立马解释道：「我朋友妈妈病了，我陪她过来，等下和她一起回去。」 「需要我帮忙吗？」 「哦不用，都办好了，谢谢你，顾医生。」 顾近轩也只是客气地问了一句，神情淡然地点点头。 门诊大厅的空调有点冷，江意桐的位置刚好正对着空调之下，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顾近轩望了望周围：「导诊台那边好一点，你要不要去那里等？」 冷气一直吹，江意桐感觉到凉意，吸了吸鼻子，笑着说：「没事，我不冷。」 顾近轩点头：「那我先走了。」 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出手机时，无意中把口袋里的糖一起摸了出来。 顾近轩随手把糖果递给了江意桐，接了电话就走了出去。 这种漂亮的彩色透明糖果，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五彩糖，她看着糖果，有点受宠若惊，高兴地喊：「谢谢你顾医生！」 医院门诊大厅空荡荡的，她的声音在里头回响，她吓得赶紧收敛喜悦的神色。 顾近轩已经走到了门口，正在接听电话的他并没有回头。江意桐的脖子伸得老长，看着他坐上一辆黑色的车离开了。 啊啊啊…… 她想叫但是不能叫，开心地在原地转圈圈。 她陪六六来医院的时候，心里还暗暗地想，幸运的话也许能碰见他，没想到真的碰见了，而且他还给了自己糖，她快高兴死了。 能遇见顾近轩，这是上天对她的一种恩赐啊 第24章 取悦自己 有些缘分，大概总…… 江意桐每天按部就班, 认认真真地工作，她用心做的另外一个版本的月结报告照样被主管说得一无是处。 和她同样在实习期的另外一个宣传部的女孩子也是如此，听小许说，宣传部每年都在压人, 兴许主管压根没打算让她们转正。 这个月就要考核, 照目前情况来看, 她能留在lh的可能性不大，她是不是该另谋出路了？ 可是lh是国内最大最好的玩具公司, 她真的好喜欢这里。公司的待遇好，上班环境也很好，到处都是与玩具有关的设计, 看着超级治癒。 她的笔戳着脑门苦恼着，另谋出路她又不知道能去哪里，何况她真的不想放弃lh。 「想什么愁眉苦脸，吃午饭了。」 第35页 小许好心提醒她，她没有反应, 不过是时候化悲愤为食慾, 不吃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公司食堂没几个排队买饭的人, 大家都觉得食堂难吃，她不觉得, 反倒庆幸没有那么多人跟她抢吃的。 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lh这栋楼在a市是非常有名的商业大厦，位于市中心，从里面的任何位置俯瞰a市，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她津津有味地嚼着米饭，听后桌几个女同事聊天。 她们在聊大老闆的事，大老闆已经出差一周了, 具体回程待定。 江意桐还没见过老总，据说年轻有为，十分帅气，就是不知道结婚了没有。 大概还是单身吧，不然身后的那几个女同事怎么会聊得那么起劲。 听她们八卦，据说他下星期回总部，她突然好想一睹老总的英姿，总不能在lh实习了这么久，连老总长啥样都不知道吧。 其实想知道大老闆长什么样子也不难，到官网随便找找公司的新闻，总能扒出来。 见一面也不能挽救她即将被赶走的事实，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她不想了，还是好好工作，她要力挽狂澜。 目光投向外面的世界，远远的，她看见了市立医院。一看到医院，就不由地想起了顾近轩。 不知道顾近轩今天有没有上班？ 他送自己的那颗糖她还留着，她捨不得吃。一直放在包包里随身带着，就好像带着幸运符一样。 她最近几天和何六六一起探望她妈妈，都没有遇见他，他应该是一如既往地忙。有时候，她很想到他的科室去，又不好意思。在楼下坐了很久，也没有所谓的碰巧遇见。 有些缘分，大概总是不期而遇。 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点。她最近已经中了顾近轩的毒，不能继续肖想。 她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塞了一大口饭，一直咽不下去，猛地喝了口汤又被呛了。没专心吃饭会消化不良，原来这是真的。 吃完饭她没有午休，直接回去工作。同事送来合作商的产品，小许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笑嘻嘻地跑到她面前，将一盒化妆品递到她面前。 「幸好我事先知道。」 「我也有份吗？」 「一向是先到先得送完即止，我替你拿的。」 江意桐平时素面朝天，她不擅长化妆，顶多涂个口红。 她瞧了一眼对小许说：「谢谢，你留着吧。」 小许好不容易抢到的，江意桐竟然不以为意，气得他想打人。 「我一个大老爷们留着这干嘛，拿去，不会找人教你，把自己捣腾一下，傻瓜。」 她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小许，他气鼓鼓的模样，还有点好笑。 整个宣传部，就小许待她最好了，处处照顾她。 他是一个踏实能干的前辈，能在宣传部得到他的指点，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江意桐笑嘻嘻地收下来：「明天请你喝奶茶。」 小许缓缓地竖起两根手指头，神情严肃，一本正经。 江意桐算是看清他了：「知道了，两杯就两杯，祝你失眠。」 晚上她盯着桌上的化妆盒许久，犹豫了老半天问何六六：「六六，你教我化妆好吗？」 「哟，宝贝你终于想通了，行啊，过来，我现在就给你化一个。」 何六六每天上班之前都要早起化妆，江意桐觉得麻烦，有化妆的工夫，她巴不得多睡一会儿。 何六六一边折腾她的脸一边说：「女孩子还是要化点淡妆，现在上班谁像你，天天素颜横空出世。」 「素颜不好吗？」 「好好好，我知道您这是天生丽质，不过要是再配上我整容般的化妆技术，你的回头率绝对百分之百。」 看她把自己给吹的，江意桐哈哈大笑，捧场地点点头。她们俩一直这样，在彼此面前总是过度自信，又习惯性地商业互吹互捧。 何六六简直是江意桐的快乐源泉，她说什么都能说到她的笑点上。 化着化着，何六六突然捏起了她脸颊上的肉。 「宝贝，你是不是胖了？」 「有吗？」 她最近食慾很好，饭量确实大了不少，脸上果然长肉了。 「没事，有点肉更可爱。」 江意桐笑得有点憨，她一米六八，现在五十五公斤，也胖不到哪里去。 她满怀期待地任由何六六折腾，最后何六六拿了镜子给她一照，她很不习惯镜子里的自己，不过好像真的漂亮了一些。 江意桐虽然很不习惯，但她还是听了何六六的话，早起跟着何六六化了个淡妆，战战兢兢地来到了公司。 等电梯的时候，她总觉得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她，有点尴尬，心里好不自在。可其实别人只是像往常一样打了声招呼，并没有在意她脸上的变化。 不过当她踏进宣传部的时候，小许竖起了大拇指。依誮 「哇塞，江意桐，孺子可教，你的桃花运要来了。」 随着小许的一句话，很多同事都把目光投向了她，害她窘迫得都抬不起头来。 「意桐，很好看，就是嘛，你素颜已经很漂亮，这下就更光彩夺目。」 她离自己的办公桌只有几步之遥，这几步走得异常艰难，他们就像在围观动物园的猴子一样看着她，真的有必要反应这么强烈吗？ 第36页 不过意外的是，竟然都是好评。 小许凑了过来，心满意足：「以后在办公室里就更赏心悦目了。谁都会有第一次，你别在意，其实大家也没有那么多工夫关注别人。」 在这个办公室里，她的辈分最小。从前没有得到大家的关爱，突然所有人都看着她的时候，她当然会紧张。 「行啦，知道了，赶紧做你的事去吧。」 「我告诉你，还可以换换穿衣风格，比如说……」 小许走在时尚的前沿，穿衣很有品位，刚想给江意桐指点一二，就被她轰走了。 「快走啊。」 小许被她赶走了，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她一坐下，看见何六六发来的信息：怎么样怎么样？效果如何？ 怎么每个人都这么在意，她真的变化很大吗？ 说实话，看大家的反应，好像成功了，这种心情很不错。 原来，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取悦自己，令人这么快乐。 她决定了，以后要像何六六一样，尽量早起，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来上班。 第25章 两个颜狗 「像你这样矜持下…… 周三的早上何六六的妈妈出院, 江意桐调休，和何六六一起过去接她。 何六六去办理出院手续，江意桐和何六六的妈妈在一楼大厅等她。江意桐查了明远医院普外门诊的预约，顾近轩只有周三在门诊。 今天是她来医院的最后一天, 她好想见他一面。 隔着玻璃窗, 他根本就无暇顾及远处人群中的她。这样一来, 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请问顾医生的门诊室是几号？」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大厅询问护士, 江意桐刚好就在旁边，她抢着回答：「那边，1号。」 「谢谢。」 他走了过去, 顾近轩刚接待完一位患者，见到那个人便从里面出来。他们站在外面不知道聊什么，从他们身旁路过的医护人员，偶有几个人跟他们打招呼，似乎都认识他们俩。 何六六已经回来好一会儿, 她让妈妈继续坐在那儿等车, 跑过来看看江意桐到底在忙活什么。 「原来那个帅哥是医生啊。」 何六六的声音忽然从旁边响起, 她吓了一跳。何妈妈住院的第二天晚上，她上电梯的时候看见顾近轩, 还以为是谁的家属长得那么帅。 「对, 就是他，很帅对吧。」 何六六看了看：「顾医生旁边那位是谁，也很帅！果然，物以类聚，帅哥都一起玩。」 「既然认识，走, 我们去打个招呼。」 何六六一向大大咧咧，看见帅哥就要往边上凑，所以就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过去。可是江意桐跟她不一样，她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江意桐全身都在抗拒，何六六力气很大，她被她拖着走，顾近轩的目光越过眼前的那位男士，似乎看见她了。 天！她偷偷咬了咬牙，放弃挣扎，不然看起来更奇怪了。 「顾医生。」 她尴尬地笑了笑，浑身到处不自在。 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扫过，有一丝丝的惊讶，随即又掩了下去。江意桐今天化了妆，他只是突然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顾医生，我是江意桐的朋友。」 身旁的何六六热情地打招呼，顾近轩只是一贯礼貌地点头问好。 何六六看见旁边站着另外一位帅哥，便又问了一句：「这位是？」 「我是顾医生的大哥，修远，幸会。」 对方脸上挂着笑容，十分绅士礼貌，伸出了手。 「你好你好，幸会。」 他们似乎还有话要说，她们在这里打扰人家不好，江意桐偷偷扯了何六六的衣服，但是她还不依不饶，不知道想说什么。 「顾医生，谢谢你，如果不是有你，我们家意桐的伤不会好得这么快。还有，医疗赔偿的事，多亏了你，太感谢你了。」 她突然握住顾近轩的手，顾近轩似乎被吓到了，只是客套地回应着。 江意桐站在一旁，只觉得无比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何六六简直是社交牛逼症，嘴巴特别熘，连死鱼都能被她说活了。 她显然没话找话，这么明显的搭讪傻子都看得出来。 「顾老师。哟，修远哥回来啦。」张启发快步走了过来，意外地看见江意桐，「江小姐，你怎么在医院？身体没事吧？」 「谢谢，都好了。」 他们加上了微信以后没聊过天，不过有空的时候，倒是在朋友圈互相点赞评论了起来。 张启发刚从急诊室跑过来，显然有急事，江意桐见势立马说道：「顾医生，那我们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先走了。」 何六六还想接着唠，但是已经让江意桐先截断了，所以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江意桐回来了。 顾近轩也没工夫和顾修远继续谈事情，和张启发一起匆匆忙忙地去了急诊室。 明远医院要拍摄一组宣传片，顾修远想让顾近轩参与，被他一口回绝了。今天刚好要召开理事会，顾修远抽空前来参加，打算再劝他一次，无奈这个时间点顾近轩实在太忙了。 何六六盯了江意桐一路，她的局促不安都写在脸上。 「正常聊个天，你怕什么？没事没事，也没有不得体的地方。顾医生他肯定不会多想，你别过分在意自己的行为。」 第37页 江意桐也知道自己太不大方了，可她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又没有何六六那么好的社交能力，而且又怕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所以战战兢兢。 「不仅顾医生长得帅，他大哥也好帅啊，他们家基因也太好了！还有那个刚刚过来的医生，也好看！明远医院真绝，为什么我妈的主治医生是个老头呢？」 何六六果然和她是同类人，不然她们又怎么会一起在深夜追剧犯花痴呢。 「你就不能矜持一点？」 「不能。」何六六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门，「像你这样矜持下去，帅哥都成了别人家的了。」 「你这个死丫头不早说，你要是告诉我你的顾医生长得这么帅，我还不得天天往医院里跑啊，说不定我早就拿下他了。」 江意桐无奈地笑着，何六六这番话说得倒是自信。不过何六六都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说这种话合适吗？ 说来也奇怪，何妈妈住院这些日子，江意桐好像都没见着她男朋友来探望。何六六没有提起，江意桐也不想多嘴。 「他有没有女朋友？」 「我怎么知道？」 「你快点去搞清楚！」 「你想干嘛？」 「因为这门亲事我同意了！你要是不好意思，姐姐我帮你。」 「何六六，你真的颜狗。」 何六六搭着她的肩膀，狡黠一笑：「难道你不是吗？再说了，你说顾医生温暖，善良，谦逊，有责任心……这样的好男人为什么不要？快点主动出击！」 江意桐诧异地看着何六六，从何六六口中赞美顾近轩的话和她的如出一辙。 「你都记住了！」 「你都说了百八十遍，我能记不住吗？快点，下手要趁早。」 何妈妈看她俩有说有笑地走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 「趁早什么？」 「没呢，我说爸爸要是趁早来，我们也用不着等他这么久。」 话音刚落，何爸爸就走了进来。 第26章 继续努力 现实再漆黑，总有…… 江意桐一大早来上班, 她刚出电梯，就接到项目负责人张娴的电话。 张娴把初版gg词发给她，要她修改润色一下发给制作人。这不是江意桐的工作范畴，但修改gg词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她一个实习助理也不敢有怨言。 她看了看最近lh主打的gg模式, 张娴告诉她, 这些词要在小剧场植入，演员念的台词, 要具有故事性，同时要幽默又有深度。 稿子好几页，改起来倒是不难, 就是有点耗费时间，而张娴要她下午两点前交稿。 这种突然增加的工作量，叫人心情难以美丽，谁叫她曾经跟了张娴一个多月，现在只好任劳任怨了。 她最近工作高度紧张, 因为马上月底就决定生死了。不过最近王主管好像对她没那么严厉, 是对她彻底放弃还是另眼相待了？ 领导的心思难猜, 她好好完成工作任务就行。 江意桐gg词改了许久，下午一点, 她还没空出时间吃午饭, 幸好突然有个贵人相助，她终于完成了任务。 她吃完午饭回来上班，忙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活，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意桐，王主管找你。」 江意桐不喜欢听到「王主管」这三个字，尤其是在快下班的时候。 小许听到同事这句话, 向她投来同情的眼神。 「意桐，你要坚强，度过这三个月的暴风雨袭击，你就无懈可击了。」 江意桐颓丧地看着小许，每次她丧气的时候，小许都在为她加油鼓劲。 「我做错了什么，王主管要这么对我？」 「你没错，就是来了宣传部有点惨。好好保重，咱们以后还要一起并肩作战。」 小许已经收拾好东西，理了理他的西装，准备下班了。 江意桐投去羡慕的眼神，这个时间点找她，她肯定要加班了。 她敲了敲主管办公室的门，深深地吸了口气后推门进来。 「你有没有脑子，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销售日期都打错。我们是大企业大公司，这还好没用出去，不然弄出这样的乌龙，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王主管噼头盖脸地将几张纸朝她砸了过来，她看着地上散落的纸张，有点蒙圈。才刚刚庆幸这几天没挨大魔王的骂，结果一见面又开始无休止的批评。 感觉他就像有躁郁症一样，或者情绪控制困难，脾气坏透了，总是动不动发火。 江意桐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这样天天大动肝火，难道就不伤身？ 王主管总是没事找事，江意桐安安静静地听着，无动于衷，脸皮都快被他磨得厚了好几层。 什么销售日期？江意桐蹲下来捡起那些纸，原来是她早上修改的gg词。 「时间是娴姐给的，我不清楚，我确实没改动。」 江意桐冷静地回答，她只是帮忙改稿，时间用不着她确认，她又没有负责这个项目。 这种没事找茬的人，真令人厌恶，江意桐心里差点要翻白眼。 「不用解释，你不知道不会问清楚？我要的是你把事情都提前做好，而不是我审核之后发现问题让你重做。」 看样子这份gg词张娴连看都没看就直接发给了王主管，不然她怎么会不知道时间有问题？ 第38页 她总不会在这一点上故意使坏来对付她一个现在什么都还不是的实习助理吧？ 有一个王主管已经够呛，别再来一个张娴，她只想好好转正，简简单单生活，可不想和他们玩什么职场宫心计。 小许劝她在实习期工作不必太认真，她现在的各项业务都很突出，难道这让她成了众矢之的？ 原来这就是小许口中的职场生存法则，不上不下才最安稳。 不管张娴是不是要针对她，她坏就坏在自己偷懒还让她背锅，这让江意桐很生气。 「张娴是负责人，她看过了吗？她不应该审核吗？」 上面的领导总是习惯地互相包庇，有事就拿底下的人开刀，柿子总是挑软的捏。 江意桐这一次，不打算忍气吞声。 入职lh以来，她已经忍了好几回了。她一直安分守己，不喜欢惹是生非，但在这里处处挑战她的底线，她不愿平白无故地被冤枉。 她终于能体会那些职场受欺压的人的辛苦，不知道她们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挣扎着生存下去。 「你还好意思推脱责任？看看你写的gg词，你这让演员怎么去表现，虚无缥缈，小剧场就要直接表现，你平常不看电视吗？」 「王主管，首先，我没有推脱责任，我只是讲了事实，如果我错了，我会承担责任，会主动道歉，而不是随便找个人来顶罪。」 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战斗到底。 「其次，我查了公司最近的gg词，内容版本都和我这一版差不多，写好之后，有个老师还帮我看了，确认gg词没有问题我才发给张娴。」 「最后，这不是我的本职工作，我认认真真地完成了，我不认为我有被批评的理由。」 王泽丰错愕地看着江意桐，平时看她性格好像软软糯糯，原来深藏不露。说起来头头是道，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能说会道。 她不说还好，他顶多骂她几句，她现在还振振有词，他一下子火气上来了。 「江意桐，你给我住嘴！你现在用什么态度和我说话啊？」他气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谁给你看的，你找他来！」 「王主管，你们该不会在说我吧！」 tank推门进来，他刚才就在了，他下来找王泽丰确认圣诞节的企划，在门外听到他的大嗓门，便打算等会儿再进去。 tank清楚王泽丰的为人，能力突出，人品不够，还有私生活混乱。凡是在宣传部待久一点的人，都清楚他的作风。 门外的tank听完江意桐的一番解释，他忽然意识到她口中的老师就是他自己。 中午他下来宣传部，大家都午休去了，就她一个小姑娘还在忙。 他心想谁这么勤奋卖力，走过去一看，发现她在改gg词。tank从前也在宣传部待过，这些东西他非常在行。 他瞥了一眼她的工位，还是实习助理，他想公司领导要是这么折腾新员工，会把人吓跑。他于是发了善心，出手相助，好让她去吃午饭。 他看过内容，处理上没有什么问题，王泽丰纯粹挑刺而已。 至于时间上的错误，根据江意桐刚才的解释，问题当然出在张娴身上。 原本这种事情用不着他插手，但他在外头听着，确实觉得这个实习助理挺无辜的。 tank调出了江意桐的工作量表，里面详详细细地记录了江意桐入职以来的工作情况，格外优异突出，于是他就进来了。 这样的人才，可不能从王泽丰的手里流失。 王泽丰看见tank，态度立马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 「tank，我刚准备上去报告，您怎么就自己下来了呢。」 tank嘴角噙着笑：「这小姑娘说的老师，就是我，中午我帮她看的。王主管，这里头的问题，咱们好好说说。」 王泽丰脸上的笑容僵住，他怎么也没有料到是总裁特助给的指点。 tank这么说，显然已经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王泽丰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办公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气氛有点僵住，王泽丰尴尬地解释了一句：「小问题，没事。小江，你先去改改。」 江意桐见到tank，感受到被解救的幸福，她现在才知道他是总裁特助。不过如果他没有出现，她今天也要据理力争到底。 她想继续解释，没想到王泽丰竟然要打发她走。 她刚想开口，tank说道：「没事，你先去吧。」 江意桐知道tank没必要插手她的事，刚才人家已经出面帮她说话了，她再继续争下去，就显得不识趣了。 她拿着gg词出来，外面的灯已经暗了一片，同事差不多都走光了。 心里愤怒归愤怒，她依然默默地修改起了gg词。 「不用改了小姑娘，下班了。」 tank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声音打破了宁静。 江意桐一抬头，tank正帮忙关门口的灯，办公室顿时黑压压一片。 「谢谢你，特助。」 「能留在宣传部的人，都是王者，继续努力。对了，别怕王泽丰，他就这样，有事来总裁办找我。」 他朝她挥了挥手，悠闲地走了出去。 江意桐怔怔地望着那个消失的身影，心里忽然觉得很温暖，公司好像有人为她撑腰了，她的努力还是得到了肯定。 此时整个办公室安静极了，周围一片漆黑。她发呆着，心里思绪万千。 第39页 初入职场，她遇到了奇葩的上司，不融洽的工作氛围，可是依然有像小许、tank这样温暖的人存在。 他们在她艰难的时候，拉了她一把，给了她很大的鼓舞。 江意桐的目光落在自己桌上的这展小檯灯上，在这样的黑夜里显得异常明亮，明晃晃地映着她的脸庞，点亮她的小小世界，仿佛也点亮了她的心，她的嘴角不由地浮起一丝笑容。 现实再漆黑，总有温暖的光照亮着你。 她收拾好，走出公司大门，回头看了一眼lh大厦，大楼里的灯还七零八落地亮着。 还有同事仍在岗位上加班加点，努力奋斗。他们的人生，又夹杂着多少的不尽如意呢？可他们不还是很努力地生活很努力地工作？ 今晚的她，感慨万千。 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群人，尽管受尽生活的苦，依然奋不顾身地往前沖。 他们的生活里也许不见得有多少温暖的光，可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照亮别人的光。 第27章 他的婉拒 「我呸，早婚你个…… 江意桐站在红绿灯路口, 望着来往川流不息的车辆，看着与她擦身而过行色匆匆的人，又有多少人过得无忧无虑轻松自在？ 她不过是他们之中的一份子，认清事实, 活在当下, 才能自得其乐。 生活总是不尽如意, 江意桐已经早早学会了处理情绪，从消极中自我解脱出来。 她习惯性地在街边或者路口发呆, 习惯性地将心底的惆怅与压抑在这样的环境中排解出去，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让她觉得很治癒。 这是她独特的治癒方式,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无意识地做着这件事。 她不想让自己难过太久，整理了情绪之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一回到家，何六六见到她之后, 「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江意桐有点意外, 她明明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看上去还那么明显吗？ 「怎么了，六六？」 何六六一副吃惊的样子, 让人觉得不太对劲。 「宝贝, 对不起，有件事我必须向你坦白。」 什么情况？ 何六六神色复杂地抓着她，江意桐有点摸不着头脑，何六六的表情告诉她出大事了。 她猜的没错，接下来何六六说的话差点让她直接原地爆炸！ 何六六最近手机时好时坏，她还没来得及修, 房东找不到她，只好找江意桐。 那会儿江意桐正在洗澡，来了好几个电话。她的手机在客厅里一直响，何六六看见是房东的来电，就帮她接了起来。 公寓的卫生间漏水，房东找了人来维修，和她们商量过来的时间。 江意桐手机没有设定自动息屏，通话一结束，屏幕出现的内容，竟然是许久之前江意桐赞美顾近轩救人的事，而顾近轩只回了「谢谢」二字，里面就只有这两条消息。 过了这么久，何六六没想到她还在看这两条消息，她的暗恋过于执着深情。 何六六实在看不下去了，当时也没有多想，就直接用江意桐的手机给顾近轩发了消息，约他今晚七点东街星巴克见面。 她冲动给顾近轩发了信息，发完她就后悔了。 信息内容也没写啥，就是为了感谢顾近轩之前的照顾，约他在东街的星巴克见面，想请他喝点东西而已。 只不过消息平白无故地发出去，意图相当明显，一切不言而喻。 何六六知道自己冲动了，她打算等江意桐洗完澡之后和她解释道歉。 结果好死不死，她男朋友那会儿喝醉酒，她匆匆出了门，这件事就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直到刚才，再次看见江意桐，她才想起这件事！ 何六六一脸悲壮，跪在沙发上向她道歉。 「我错了，对不起，是我冲动发了信息，我脑子有坑。」 江意桐浑然不知有这件事，听完何六六的话，脑袋忽然嗡嗡作响。 江意桐最近工作上有点受打击，所以她只是想，多想想美好的事情治癒自己。 她只要一想起顾近轩，心情就能变好。想到他做了那么了不起的事，她心里备受鼓舞。 顾近轩现在是她的精神力量，昨晚江意桐打开她和顾近轩之前的对话，只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给自己打点鸡血。 她默默地把顾近轩藏在心底，把他当做动力，不去打扰他的生活，也不造成他的困扰，对她来说也挺好的。 谁知道半路忽然杀出了个何六六，江意桐的大脑空白了几秒，突然抓狂地晃着何六六。 她抓心挠肝，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知道自己要完了，这下该怎么收场？ 「六六，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疯了吗？不，我疯了！」 「我错了，是我疯了，对不起。」 何六六的行事作风和江意桐不一样，她不会藏着掖着，喜欢就主动出击，她昨晚脑子一热就发了。 她昨晚想道歉解释，可是后来她照顾她那个喝醉的男朋友一整晚，她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江意桐不知道怎么收场，手机待在她身上一整天，她因为工作上的事情累了一整天，压根没发现何六六发信息给顾近轩。 何六六担心地望着江意桐，都是她整出来的么蛾子，她看江意桐现在像没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地倒在沙发上，心里很愧疚。 第40页 「顾医生后来没有回覆吗？」何六六小心翼翼地问，「他没看见吗？」 昨晚何六六只发了两句，最后一句是东街星巴克，晚七点不见不散。 她也不知道顾近轩那边是什么反应，但只要顾近轩有回应，江意桐肯定会收到消息，她一定会来兴师问罪。 今晚看江意桐的反应，顾近轩一定是没有答覆。 「意桐，你看看消息，看看他有没有回覆。兴许他没有看见，咱们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江意桐嘆气，急急忙忙掏出手机。 手机的消息标志已读，但是对方并没有回覆。江意桐拿着手机发呆，此刻心里更闷得发慌。 她凉了！ 顾近轩一定看出来了，所以他才懒得理她。 想到以后碰面的尴尬，她感到头皮发麻。 以后就算是见到他，她也不好意思上去打招呼了。 她心里瞬间沉入了谷底，反反覆覆地嘆着气，感到绝望！ 可是这种乌龙，总是要解释一下的。 无论顾近轩怎么看她怎么想她信不信她，她一定得解释。 老半天，她捧着手机，打了字又删掉，删掉又继续打，实在太令她纠结了。 「对不起顾医生，昨天的信息是我闺蜜的恶作剧，我现在才得知，抱歉打扰了，对不起……」 她打了一堆文字，也不知道这样表达够不够清楚，够不够有诚意，反正她的脸都丢尽了，也挽回不了什么。 终于发送完毕，她扑倒在床上，脸贴在枕头上，背部朝天，在床上气恼地扑腾着。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嗯，没关系。不好意思，昨天忘了及时回复。」 顾近轩昨晚看见消息没有回覆，拒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她知道他是一个很有教养的人，他当时没有答覆，假装忘记，只是不想伤她面子。 这些她都懂，谢谢他的婉拒，谢谢他的善良。 实际上顾近轩昨晚看到消息时有点诧异，因为江意桐从来没有直呼他的大名，每次都是顾医生顾医生地喊他，第一次发信息也是这样，可是这一次的称呼直接是顾近轩。 他当时正想着如何回绝，医院里突然有急事，后来一忙就全忘了。 今晚收到江意桐这一大段解释，信息内容恰恰证实了他昨晚心里的疑惑。他看着消息，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歉意与纠结，于是立马回复了。 然而此刻收到顾近轩回复的她，不再纠结气恼了。只不过心情变得无比失落无比压抑，好像有什么东西牢牢地压着她的心脏，沉重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她怔怔地望着手机屏幕里顾近轩回复的消息，心里一阵又一阵地难受起来。 她明明没有和他恋爱，却有种失恋的感觉。 何六六替她的试探，结果很明显，她被拒绝了。她从来不敢奢望什么，但此刻心里还是很难过。她心里的一个美好的梦被踩碎了，一夜之间什么都破灭了。 「意桐，你别吓我，对不起。」 江意桐挤出一个苦涩的笑：「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她不想何六六担心自己，强颜欢笑。其实想想也没有什么，但是现在她心里有点受伤。 「六六，我们去外面散散步吧。」 她觉得有点压抑，有点闷，有点难受，想出去散散心。 「嗯，好，我们去吃点甜品，听说西街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咱们……」 何六六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继续说了，直接拉着她往外走。 她们刚下楼，一位帅哥迎面而来，失神的江意桐差点撞上他。 她的脚步一顿，并没有在意眼前的人，只是抬头看了夜空，今晚竟然连一颗星星也没有。可是广阔茫茫的黑夜，似乎也抵不过她此刻内心的苦闷孤独。 张启发背着双肩包哼着老方的歌走进了楼里，突然在这里碰见江意桐，有点吃惊。 下一秒，他反应了过来。 「难道是——302！」 听到声音，江意桐这才瞥了他一眼。 「301。」 俩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原来他们就是住对门的邻居。 天啊，这么巧，她们在这里住了三个多月，才第一次碰见邻居。 张启发在这里已经住了三年，不过他经常值夜班，他和她们上班的时间不一样，很难碰上。 张启发喜出望外，不由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这可太巧了，以后我要是劳损，就有保障了。」 「我叫何六六，意桐室友。」 「可太好了，我一下子多出了两位美女邻居。你们上哪去啊，我昨天刚买了好多零食，上我那儿坐坐吧。」 何六六瞥了一眼江意桐，见她仍然情绪低落，立马拒绝了。 「改天吧，谢谢，我们打算去散散步。」 「散步好呀，零食我晚点拿过去给你们。哎，散步介不介意加我一个啊。」 张启发唯一的兴趣就是和别人聊天，他回家以后除了看些医学资料，其他的时间无聊透了。 江意桐她们住的公寓，之前空着好长一段时间，张启发从前连邻居都没有。现在有了新邻居，还是认识的，他可高兴坏了。 「好，我们请你吃甜品。」 何六六正看江意桐眼色，江意桐一口答应了，她算是比较安心了。 第41页 「走走走，我也爱吃甜食。」 他们一拍即合，张启发和江意桐聊得挺好，何六六这样看他们觉得挺般配的。 今晚的夜色不错，秋意正浓，出来散散步，身心畅快。 回来的时候，她们在西街的甜品店点了些吃的。 看不出来张启发那么爱吃甜食，一连吃了好几个冰淇淋。 他像个活宝一样，有他在的地方，绝对不冷场。 张启发总是情绪特别饱满，好像浑身蓄满了能量一样，在医院时江意桐就看出来了，只是他在医院已经收敛了许多。 聊了一晚，何六六觉得张启发是个很有意思的逗比。 「你怎么那么激动？」 「我开心啊，以后回来还可以串串门，不然我实在太孤独了。」 他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认识的朋友也就那几个，平时也没有别的兴趣爱好，生活实在是无聊透顶。 所以他今天认识了新邻居，以后回来再也不会无聊了，他开心坏了。 「那你以前没有邻居的时候怎么过的？」 「我只好缠着顾老师啰。」 从前无聊只能粘着顾近轩，现在和陈又弦老方也都很熟了，他便成了三位大佬的挂件。 「顾老师脾气太好了，他很忙，也知道我无聊，总是开着手机听我瞎说，等我说累了才挂电话。」 顾近轩喜欢有事说事，但是张启发每次都是没事找事，顾近轩只好开着免提将手机放在一边，让张启发独自个儿絮叨。 「不过最近可能不行了，我师母回来，我总不好去打扰他。」 何六六顿时集中了注意力：「顾医生结婚了！」 「还没，不过我想也快了。」张启发盯着何六六，「你怎么那么惊讶？就算结婚了不也很正常吗？顾老师那么优秀，他竟然没有『英年早婚』。」 「我呸，早婚你个头。」 何六六的反应有点奇怪，似乎有点生气，让张启发很诧异。 张启发皱了皱眉：「我感觉你在骂我？」 何六六笑了笑摇头，笑容有点尴尬，她确实有点急了。 「师母以前我见过，超级漂亮，他们俩简直郎才女貌，天造地……」 「你闭嘴。」 张启发滔滔不绝，忽然被何六六喝住，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而江意桐独自窝在角落里吸着奶茶，一言不发，神情落寞。 对她来说简直是暴击的一天，工作上感情上双重打击。她很想哭，可是现在哭不出来，就只是失魂落魄地吃着甜品。 她舀了一勺烧仙草，把装饰碗边的小草也一起挖走，何六六看她马上往嘴里送，赶紧帮她挑了出来。 原来暗恋也会失恋，她以后连暗恋的机会都失去了。 她只觉得脑袋嗡嗡的，什么事都想不了。 何六六担心她，感觉她下一秒绷不住要大哭一场了。 她真想抽自己，张启发聊顾近轩的时候，她应该及时掐断话题才对，如今是火上浇油。 「意桐，要不咱们回去吧？」 江意桐神色茫然地点点头，眼神空洞，估计现在何六六说什么，她都点头。 「你们这都没吃呢。」 「你负责吃完再回去，姐姐我请客。」 何六六拉着江意桐离开了甜品店，回公寓后她什么也没说，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去洗澡了。 何六六实在放心不下，临睡前，她偷偷趴在江意桐的房间门上，想听听她有没有在哭。 公寓里安静极了，江意桐卧室一点动静也没有。 何六六悄悄地推开门，看见她已经睡着了，顿时松了口气。 第28章 分了分了 老方忽然不安地双…… 汤温婉原本年底才回国, 突然和顾近轩打电话说要回来，这让他很惊喜。 她航班抵达的时间在深夜，顾近轩当晚请了假，开车去机场接汤温婉。 顾近轩出发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 花店都关门了, 转了很久, 才找到一家还没关门的花店。 玫瑰花都买完了，他只好让店家给他搭了一束百合花。 汤温婉三点飞机才抵达, 他一点半已经在机场等她了。 许久没有见到她，他心底满怀期待，看着鲜艷漂亮的百合花, 嘴角不由地噙着笑。 他一会儿坐一会儿站，一会儿在机场里走来走去，看着一波又一波的旅客被接走。 他感觉自己坐了很久，看了一眼手錶，这才两点半。 不过也快了, 还有半个小时她就到了。 他早早地就在出口张望, 生怕一不留神错过了。 航班终于抵达, 接机的人渐渐少了，他优越的身高捧着花站在人群中, 显得格外突出。 「小婉！」 汤温婉一头棕色的波浪卷出现在视野里, 烈焰红唇配上棕灰色的眼影气场十足。 她一身黑色皮衣，脚踩十五公分的细跟高跟鞋，在出来的旅客当中特别显眼。 她像个明星一样，光鲜亮丽，气场十足。 忽然看见顾近轩，汤温婉有点诧异, 她只是告诉顾近轩自己回来的航班，没想到他深更半夜在机场等她。 「你怎么来了？」 她的脸上浮起笑容，没有惊喜，却有意外。 「当然是来接你，送你。」 顾近轩把手中的花递给了她，便顺手接了她的行李。 第42页 「你待多久，大家都说很想你，要不要……」 汤温婉突然停了下来，神情有点淡漠。顾近轩已经察觉出不对劲，她似乎有事。 「待两天。近轩，我有话和你说。」 有些事她本打算明天再和他说，现在碰见，干脆讲清楚。 「你说。」 他的声音很温柔，眼神也很温柔，眼底充满了期待，这让汤温婉有些难以启齿。 可是依她的个性，一向干脆利落，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她突然回国，就是为了她与顾近轩的事，今天说和明天说一样。 「我们分手吧。」 汤温婉说完的瞬间，整个世界好像忽然沉寂了下来。 顾近轩眼底的温柔添了分落寞，嘴角噙着的笑渐渐消失了。 「小婉，你开玩笑吧？」 「对不起近轩，我没开玩笑。我回来，就是想当面和你提这件事。」 汤温婉面色凝重，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味。分手的事她考虑很久了，她不想继续他们形同虚设的男女朋友关系。 「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加拿大太累了？我没有放下工作去陪你，你是不是生气了？怪我，我以后……」 「没有，我没生气。」汤温婉欲言又止，「你什么都做得很好。」 「那为什么？」 「我……我喜欢上别人，他是加拿大人。」 顾近轩一下子蒙了，喉结动了动，有很多话却一下子说不出来。 今天的夜好像格外的冷，寒气一层又一层地裹着他的心。 「近轩，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只是因为合适吗？从前长辈们说我们合适，我们就在一起了。我们感情好只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但那是爱情吗？」 分手来得太突然，一切猝不及防，顾近轩措手不及，他一下子被汤温婉问住了，迷茫了。 他伸手抓着汤温婉的手：「小婉，我要怎么做？我知道我从前做得不够好，我……」 「近轩，谢谢。」汤温婉挣开了他的手，「你冷静一下，我改天再向顾叔叔他们解释。是我不好，不是你不好，对不起。」 汤温婉将百合花还给了他，重新拿回她的行李箱。 汤温婉要他冷静，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冷静了，心里沉重得叫他连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 他们从前相处一直很和谐，也从未争执吵架。他以为他们不会有问题，没想到，没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汤温婉迈开了脚步，顾近轩追了上来。 「小婉，我送你。」 「我司机在外边，你路上注意安全，谢谢。」 她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手里的百合花似有千斤重，在顾近轩的手里缓缓地垂了下去。 走出机场，四处安安静静空空荡荡，灯光明亮又孤寂，落在他失意落寞的脸上。 他独自站在外面发呆，风一阵阵扬起他的风衣。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感觉到冷，冷风好像刺进了心里，叫人觉得难受至极。 这时他才抱着他的花，孤零零地迈开了脚步。 安静的夜晚，空旷的机场，顾近轩的背影缓缓地融入黑暗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微明，顾近轩的车停在了海岸边。 他下了车朝一栋蓝色房子走去，滴滴滴几声按了密码，打开了房门。 顾近轩在黑暗中摸到了开关，整个房间顿时明亮了。 顾近轩抬头看了看，房子装修得很素雅，家居以白色为主，显得很大也很空，一点生活气息也没有。 这就是顾修远送给老方的那套天蓝色海景房，是老方现在住的地方。 他们从前约定，只要还没另一半，就互相交换房门密码。老方许久之前将地址和密码告诉他们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顾近轩心里难受，开着车在外头漫无目的地兜了几圈，想不出自己能去哪里，最后把车开到这里来了。 老方卧室的门关着，顾近轩敲了敲门，只听得里面鼾声如雷，一阵又一阵不绝于耳。 他继续敲门，老方睡得正沉，迷迷糊糊听到敲门声，被子蒙头接着睡。 外面持续不断地敲门，伴随着敲门声，他的手机响了。 老方刚才以为自己在做梦，以为梦里听见敲门声。此刻听到手机的动静，从被子里伸出一只白花花的胖小手，接了电话。 「一个人睡锁卧室的门干嘛？」 「我怕被劫色不行啊！我想谁那么损呢，别吵。」 房子靠近海边，离市中心比较远，平时上门的朋友少。夜里听到呼呼的海风，加上顾近轩刚才的敲门声，总有种鬼敲门的错觉。 老方挂断电话，手机又响了。 「顾飞刀，你想死吗？我三点才睡下。」 现在才六点，老方的眼皮沉得睁不开。 「我想找人说说话。」 「去去去，我又不是妇男之友，找别人去。大哥，求你了，放过我。」 「我失恋了。」 「你有女朋友吗？」老方的眼皮突然动了动，却一点也不惊讶地问，「哦？分了。」 「嗯，给我开门。」 听着手机里顾近轩的声音，可怜巴巴的，老方只好从床上爬了起来。 老方穿着花裤衩，脱光上半身睡觉。他一开门，手撑在门上，那白花花的肉映入眼帘，画面很有冲击感。 第43页 他睡眼惺忪，靠在门上：「干啥啊，大半夜不睡觉找你知心哥哥聊心事啊。」 顾近轩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天亮了。」 老方扫了他一眼，顾近轩失魂落魄的，无奈地摇摇头。 「喝酒吗？」 「不了，我等会儿上班。」 老方冷哼了一声，不想理他，伸手想关上门，被顾近轩挡住了。 「你看看，分手了也用不着借酒浇愁，多好呀，哪用得着我。再说了，你和温婉迟早得分，分得好。」 顾近轩盯着他，眼神里有一种难以置信地疑惑。 「看着我干嘛，我说得不对吗？」 「你那么撮合陈又弦和洪晓雨，怎么到我这儿就……」 「哎顾飞刀，咱们得就事论事，那陈又弦和洪晓雨真爱呀，你们——你和温婉真的爱对方吗？你和她在一起，有那种『砰砰砰』的感觉吗？有那种难以抑制的心动吗？」 顾近轩迷茫地望着老方，他心底竟然找不到答案。 「你也不知道对吧，那答案显而易见啰，不知道就是没有。」老方无奈地摇头，「智商和情商果然不相通。」 老方看他的神色，都能猜出他心底在想什么，特意警告他：「哎，我可和你说啊，你可千万别想着挽回，温婉有温婉的好，但你俩就是不合适。」 顾近轩想着汤温婉在机场说的话，他们因为合适在一起，而老方说他们不合适，他们到底合不合适？ 此刻他的心里好沉重，脑袋里一片混乱，无法思考。 「温婉个性率直，她不喜欢藏着掖着，既然和你提分手，就是真心想分手。你千万别去找她，不然她肯定嫌弃你，你也别让我瞧不起你。」 「好啦，别想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些事命中注定，求不得。下去，哥哥给你做早餐，咱们化悲伤为食慾。」 老方到楼下厨房弄早餐，顾近轩在外面客厅发呆。 客厅里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大海。 顾近轩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走神，突然听到里面「啪」的一声，好像盘子摔地上了。 老方很少在家里做饭，手艺也不咋滴，煎个鸡蛋都能糊透。 顾近轩只好起身：「我来吧。」 老方点了点头，淡定地抬起双手，像是要进手术室一样。 「我这价值千万的手，可不能伤着，你上。」 顾近轩不想搭理他，挽起袖子，轻车熟路地接了老方的活。 老方倚在墙边，饶有兴致地看着顾近轩忙碌。 「顾飞刀，以后要是没人要你，你和我凑合过日子得了。你看看你这么能干，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不嫌弃你。」 顾近轩给了他一个眼神，眼底尽是嫌弃。 老方嘆了气：「你样样好，不喜欢你好难。」 顾近轩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这些年，确实有些不明情况的女孩追他，别人喜欢他，但汤温婉不喜欢，他心底不由地泛起了一丝酸楚。 「哎哎哎，焦了！焦了！」 顾近轩给老方做鸡蛋灌饼，不小心走了神，老方在一旁火急火燎地喊了起来，愣是没见他出手。 顾近轩赶紧翻了面，幸好还没焦，就是卖相比他平时的水平还差了点。 「嗯，好吃，谁娶了你有福气。」 老方总是喜欢说一些不着边的话，顾近轩不想搭理他。老方「埋头苦吃」，几乎全让他一人吃光了。 老方嘴巴塞得满满的，像一只活生生的河豚，吃着自己盘里的，还惦记着顾近轩的。 顾近轩没什么胃口，老方吃完见他盘子里还有，问：「你不吃啊，那我吃了，别浪费。」 顾近轩都还没答应，眼前的食物就已经消失了。 「最近我想住这儿。」 「行啊，只要你不嫌弃，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就是离医院有点远，你要比之前早二十分钟出发。」 说着，老方便蹦蹦跳跳地上了楼。 「你做什么？」 「哥哥我给你收拾房间去呀。」老方忽然不安地双手抱胸，神态举止语气全都很夸张，「难不成你要和我一起睡？」 顾近轩正喝着水，猝不及防地被呛了一口。他揉了揉有点疼痛的脑袋，没有理会老方，默默地端着盘子去洗了。 第29章 立即逃走 「顾医生，你和江…… 顾近轩在办公室批评一位实习医生, 大家都好奇地凑了过去。 最近大家感觉他的状态不太对，好像笑容少了许多，整个人瘦了一圈。 不过他就算是教训别人，言语态度都十分温柔。 那位实习医生找了一些关系才跟顾近轩, 结果吊儿郎当, 做事马马虎虎。 他们工作上必须得心细, 有时候一个小小的细节，可能关乎病人的安危。 这个实习医生敬业精神没有, 专业态度也没有，普外认识他的人都不太喜欢他。 张启发伸长了脖子听顾近轩教训别人，听来听去, 张启发觉得顾近轩批的最厉害的人还是他自己。 也是，毕竟他是顾近轩的关门弟子。张启发知道，顾近轩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很用心在培养他。 等实习医生走了以后，张启发踱进了办公室, 乖巧地捧着零食放在顾近轩面前。 「顾老师, 吃饼干。」 第44页 顾近轩最近一直没有胃口, 摇了摇头。 「顾老师，你试试, 这是我邻居亲手做的饼干, 香甜香甜的。」 顾近轩仍是兴味索然地摇头：「谢谢，我不爱吃甜食。」 张启发还在他身边转悠，像只蜜蜂一样嗡嗡嗡吵得人心烦。 「张医生不是让你去缝合，手术要开始了吧？」 「还有半个小时。」 张启发知道顾近轩嫌他吵，又开始给他找事做，立即闭了嘴, 默默地退出办公室。 他刚出去，又探了个脑袋出来：「顾老师，等会儿你那台手术，我也去。」 「你别来，估计要到明天一早，有林医生和佟医生在，你回去休息。」 「我想去学习，你不是说这种病理很特殊，我想见识见识。」 「那来吧。」 张启发虽然话唠，但学习态度很好，顾近轩很欣赏他这一点。 他们普外最近接的病人很多，这两天一连下了六个病危，情况很不乐观。 这种大手术，几乎都由顾近轩和另外一位三线教授承担，除此之外，顾近轩还要接待许多vip病人，忙得不可开交。 今天这场手术做完，已经是早上七点钟了。 这场手术做得很艰辛，但也顺利地完成了。 相比其他专家教授，他已经早了两个小时完成手术。 剩下的收尾工作交给了林医生，他先从手术室出来。一摘帽子，发现头发都湿了。手术室里的气温低，他仍出了一身汗。 从刚才高度紧绷的状态松懈了下来，他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觉得疲惫，他不由地捏了捏鼻樑。 家属在外面候了一夜，顾近轩出来和他们交代情况。 手术顺利完成，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手术后的这两天是关键期。 离开手术室，他感觉自己饿极了，突然非常想喝一碗热腾腾的粥。这些日子他的胃口很不好，这几天以来第一次有想吃东西的欲望。 顾近轩换好了衣服准备下班，见老李拎着一堆东西在办公室外张望，顾近轩便上来和他打招呼。 「顾医生，我以为您没上班，这个给您。」 他递了一个果篮过来，顾近轩笑着推了回去：「老李，谢谢，你不用给我送这个。」 「我知道医院有医院的规矩，我自家种的，又不值钱。何况我女儿也不是您的病患，我送朋友一点水果，难道还得得到医院的允许啊。」 老李的女儿在市立医院接受治疗，他女儿的主治医生以为这个小朋友撑不过那几天，谁知道奇蹟般地好转了。 老李喜出望外，整个人满血复活，这些日子精神了不少。 前几天顾近轩去探望她女儿，虽然这个小宝贝身上依然挂满了各种仪器，受尽了无数的苦，但真的救回了一条命。 老李这两三年付出的心血吃过的苦，总算没有白费。 顾近轩看见老李，总是倍感欣慰。那样渺茫的希望，换做别人早就放弃了。他倾尽所有拼尽全力的那一刻，让一切开始有了转机。 谈话间，老李又把保温桶递了过来。 「顾医生，我妈熬的皮蛋瘦肉粥，干净卫生，健康美味。你趁热吃，吃完搁着，保温桶我改天再来拿。」 顾近轩有点意外，几分钟之前他还在惦记着喝上一口热腾腾的粥，结果马上实现了。 老李将保温桶往顾近轩的怀里一塞，憨憨地笑道：「顾医生，水果我给您放这儿了哈，我现在还有事，就不耽误您时间了。」 顾近轩心底突然感慨，人与人之间就是在这样平凡的你来我往中产生交集与感动。 平凡朴素的老李，一直感谢别人对他的关爱。他也许不知道，他善良的举动也能治癒别人，也能给予别人温暖与力量。 顾近轩手中的这个保温桶，似乎将他连日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哦，我要去找江小姐，把这个水果给她。就是那位我不小心撞伤的江小姐，当时还是您给医治的，叫江桐什么来着。」 「嗯，江意桐。」 顾近轩不假思索地回答，嘴角不由地起了笑意。 「对对对，江小姐真是人美心善，这一个月以来，她几乎每周都来看我女儿。上次还给我女儿买了洋娃娃，可把她给高兴坏了，我从来没见她那样开心过。」 顾近轩饶有兴致地听着老李夸江意桐，说着说着，老李眼眶突然红了。 「你们都是大好人，我们家小怡有你们真的太幸运了，我……」 顾近轩连续忙碌了好几天，这会儿已经十分疲惫，但还是很认真地听着老李东拉西扯，直到他快哭了，他才打断他的话。 「老李。感谢的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我都记下了。你带来的粥我会全部喝完，你赶紧忙你的去。」 「好嘞，感谢说再多遍都不够。」 「对了，你上哪找江小姐？」 「她公司啊，她上次告诉我，好像在一个叫宣传部的地方。」 顾近轩从旁边拿了纸笔，把江意桐所在的楼层和联繫方式写给老李。 「保安不一定会放行，他如果不让你进去，到了楼下你给她打电话。不过你这个时间点去的话，她很可能还在上班的路上。」 老李拿着纸条很开心，感觉顾近轩很了解江意桐，便多嘴问了一句：「顾医生，您和江小姐很熟吗？」 第45页 被老李突然这么一问，顾近轩顿时一怔，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这一系列的举动，似乎还真对她挺了解，而他从前竟然从未察觉。 顾近轩刚刚只是想起之前江意桐住院的时候，小陈说她八点偷偷跑了。现在这个时候，刚好临近江意桐上班的时间，所以他才提醒了老李一句。 顾近轩突然想起赔偿款的事，怕露了馅，有点不自然地摇头。 老李发现顾近轩的神色有点不对劲，联繫今天顾近轩的言行举止，加上他们俩常常去探望他女儿，老李突然反应了过来。 「顾医生，你和江小姐该不会是……」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近轩及时打断了老李的猜想，他矢口否认，语气里竟然有点慌张。 「真不是亲戚？」 听到老李的答案，顾近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松了口气。他觉得有点好笑，他原本怕老李想多了，原来想多的人是他自己。 「不是。」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了这两个字，感觉自己的反应有点奇怪，无奈地摇头。 老李没有别的想法，他再次感谢顾近轩的帮助，提着果篮走了。 江意桐今天要出外勤，刚好碰见了来送水果的老李。 她外勤的地方就在市立医院附近，因此就和老李一起搭地铁过来，顺道看看他女儿。 江意桐出来得早，工作场地还没布置完成，所以她便和老李一起先来了市立医院。 刚走到李小怡的病房门口，她突然听到一道温柔的声音，有点难以置信。 她迅速往门缝一看又闪了回去，果然真的是顾近轩。 啊！上次的简讯真让她头疼，她现在该怎么面对他？ 「江小姐，怎么了？」 「来电话了，我下去工作了，晚点再来看小怡。」 她慌慌张张地拿着手机接电话，可是连手机都拿反了。 老李没有注意到，只是怕耽误她的时间，让她赶紧去。 病房里的顾近轩听到外面的声音转过头来，只见到老李独自走了进来。 「哎，顾医生！你这才刚下班，得好好休息，怎么跑来看小怡。」 躺在病床上的李小怡，咧着嘴笑着。 「我送保温桶来的，粥味道很好，谢谢。」 顾近轩不必专程跑一趟送保温桶来，老李知道他特地来看小怡，见到他心里特别欢喜。 「刚刚江小姐和我一起上来，都到门口了，来了电话，只好回去工作了。」 顾近轩刚才听见了，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听老李这么说，顾近轩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笑着点头。 江意桐迅速地逃离了现场，匆匆忙忙地躲进了电梯里。 电梯里的人很多，声音嘈杂，她将自己无奈与失落的嘆息掩在了纷杂的声音之中。 眼神空洞地对着电梯，脑海里胡思乱想。 她如今不好意思见他，刚刚下意识地逃走了。 这么做既不会给顾近轩带来困扰，她心里也少了许多没必要的挣扎与烦恼。 这样做是对的，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还在难受？ 她默默地站在电梯的角落里发呆，心里找不到答案…… 第30章 倔强可爱 他的目光温柔而深…… 这几天江意桐的状态不大好, 她被一种低气压裹挟着，她知道自己应该早点跳出这样的状态，正在努力调整。 可就在下午，王主管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便压死了最后一根稻草。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想你可以提前离职了, 江意桐。」 这三个月以来，她受尽王泽丰的打压, 一次又一次，她都积极应对。可是这一次，她觉得压抑得快喘不过气来, 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王泽丰的话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她开始怀疑自己否定自己了，好像全世界都和她作对，全世界都讨厌她。 在这座冷冰冰的城市里，她感到无助和辛酸, 就像当初她一个人站在医院走廊望着这座城市的景色时, 浓烈的孤寂感钻心刺骨。 她没有背景, 没有钱，所以没有人会把她放在眼里。可她做错了什么, 她那么努力, 那么认真，得到的就是这些？ 她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勤恳与付出能够打动王泽丰，已经三个月了，就算是块石头，也可以焐热了。可王泽丰呢，依然毫无人性地挑刺与打压。 原来生活, 远比想像中的还要残忍和现实。 下班的时候，她一个人站在路边等红绿灯，想起最近发生的种种，情绪再也绷不住，默默地哭了起来。 就连她默默喜欢的顾近轩，她现在也不能喜欢了。 连日来的压力一下子击溃了她，她感觉生活一点希望也没有。 她觉得自己很悲哀，觉得自己糟糕透顶，竟然这样落魄。在学校里的她，打死她都不会想到现今的一切。 她从来没有这么悲观过，她明明已经很努力地释放压力，发现自己到头来还是这么不堪一击。 她一边哭一边往包里找东西，那天晚上在医院，顾近轩送她的五彩糖，她一直放在包里，一直视为重要的东西，可不就是一颗糖？是时候该丢掉了。 她翻找了好几遍，明明放得好好的，可是怎么就找不到。 她把糖弄丢了…… 她想告别一切，想亲手丢了那颗糖，想丢掉默默在她心里生根发芽的那个人。可是她连这个机会都没有，就连一颗糖都这么欺负她。 第46页 她哭得更厉害了，在人来人往的红绿灯路口，辛酸地抹着眼泪。 黄昏的街头绚烂无比，夕阳染红了天空，远处云蒸霞蔚，如一匹彩色的织锦轻柔绵软，霞光覆在她的脸上，一点一点地浸润着她的泪，无声地附和着，显得几分楚楚可怜。 她再也不顾及别人的目光，积压的情绪像洪水一样爆发，她蹲在路边失声痛哭了起来。 路过的人都在看她，一个陌生老太太过来劝道：「孩子，别哭了，赶紧回家。」 她听到以后心里愈发觉得难受，哭得更厉害，在这里，她连亲人都没有，哪里还有家。 老太太并没有走，轻拍她的背抚慰着她。 「孩子，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尽如意，再难的事，都会过去的。听奶奶的话，回家吧，别让爱你的人担心你。」 是啊，爸爸妈妈要是知道她这样，一定会很担心。 江意桐想起父母，想起他们温暖的笑容。 「外面打拼很辛苦，别把自己累着，实在不行就回来，爸爸养你一辈子。」 想起爸爸的话，她心底更加酸涩，但也止住了眼泪。 「孩子，你住哪，奶奶送你回家吧。」 江意桐抬起头，看着眼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一道一道深刻的皱纹铺满了她的脸，江意桐在这样的脸上看到了无比温暖慈祥的笑容。 「奶奶，谢谢您，我没事了。」 她压力太大了，刚才这么一哭，已经好多了。虽然眼眶里的泪还在打转，但是心里已经舒服了很多。 她感激地看着老奶奶，在她极度悲观的时候，有一个陌生善良的人，出现在她身旁。 「真没事？我送送你？」 老太太一大把年纪了，精神依然健朗矍铄，看江意桐的眼神，充满了怜爱。 「嗯，谢谢您。」她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别担心，我会好好的，您快回去吧。」 「好孩子，那奶奶走了。」 老太太缓慢地迈开了她的步伐，江意桐望着她，老太太的身影融进夕阳的余晖里，她似乎裹挟着一身光芒渐行渐远。 她此刻才注意到远处天空的绚丽，原来今天霞光万丈，余晖美得不像话。一切的一切，似乎渐渐拂去了她心里的黯淡。 不远处，一辆白色的奥迪停在了路边，车上的人将江意桐刚刚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顾近轩也没有料到，江意桐竟然又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她一个人蹲在地上抽泣，哭得脸上的妆都花了。 他的车没法朝她直行，只是停在了另一侧的路边，默默地看着她。 顾近轩忽然发现，他好像这样看着她很多次了。 他总是遇见她，总是不自觉地停下来看她。 为什么？ 为什么她失魂落魄的时候，他的心里会跟着五味杂陈？ 顾近轩想着想着，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她和他有同样的习惯，她和他一样喜欢在某一处发呆走神。 只是许多年过去了，顾近轩早就改掉了这样的习惯。再次碰见相同的情形，难怪他的心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的难过，她的孤独像极了他。 他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没有移开过，她一直在哭，老太太安慰了她好一会儿，她才停了下来。 老太太离开后，江意桐并没有马上走。她蹲累了站起来，站在路边发呆。 城市的灯光亮了起来，她依旧傻傻地站着，魂不守舍。 她遇到什么事情了？哭得那样撕心裂肺？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哭过，他这辈子好像都没那样哭过。 父母分开的时候，那时他年纪尚小，他没有哭。汤温婉和他分手的时候，他也没想哭。 他的内心明明很容易受触动，可是好像流不出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能痛痛快快落泪的话，也是一种幸福。 许久，顾近轩的车缓缓地启动，他绕了一圈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但江意桐并没有抬头看他，仍然在发呆。 他按了一下喇叭：「江小姐。」 江意桐以为是幻听，惊讶地抬起了头。看见他之后，眼底不是欢喜，竟多了几分失落。 「回家吗？我送你。」 顾近轩依然那样绅士温柔，可是这一次，她摇了摇头。 「不了，谢谢。」 「这里不能停车，上来。」 听到顾近轩这么说，江意桐瞥了一眼路边的标志，这里明明可以短暂停靠，没想到顾近轩竟然还睁眼说瞎话。 他依然坚持，可她已经下定决心不想和他再产生交集。不管明里暗里，她都不可以。 「上来呀，不然你先拿镜子照照自己的脸。」 那句不能停车，是顾近轩刚刚随口胡说的，只是因为有点担心她，想让她早点上车而已。这会儿见她纹丝不动，便善意地提醒她。 江意桐的脸已经哭花了，路过的人时不时地瞧她一眼。毕竟女孩子面子薄，也不知道她发现了之后，会不会更难受。 江意桐已经不哭了，伸手倔强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到顾近轩这句话，曲解了他的善意，心里生出了一丝怒意。 「不用你管。」 她怒气沖沖的样子，倒有点可爱。只是现在这张哭花的脸，他看着有点心疼。 第47页 顾近轩没有答话，看着她生气，脸上浮起了笑意。他静静地看着她倔强的样子，觉得她有点幼稚可爱。 他的目光温柔而深沉，就这样静静地倾注在她的身上。 「上车，不想回家的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现在心里已经够乱了，顾近轩不知道，他的出现无疑火上浇油。 她已经打算要挣扎到底，断得干干净净，防止顾近轩以后再次扰乱她的内心。 江意桐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沿着街边走了。 她这一番举动，他只是觉得幼稚好笑，开着车缓缓地跟着。 「你别跟着我。」 「你这样万一出事警察会找我。」 她真的快被他气死了，他今天怎么赶都赶不走。 「你放心，我不会赖你。我不用你可怜，我已经没事了。」 她这么狼狈不堪，她觉得他说的话都在嘲笑她。 顾近轩没有回答，他没有可怜她，觉得她像个孩子，傻气任性。 江意桐刚刚大哭一场，刚下班又没吃饭，已经没有力气和他较劲，只是不想再让自己难堪：「求求你快点走吧。」 顾近轩的车仍然缓缓地跟着，见她是真的倔强到底，只好停车下来。 「好了今天让我送你，你这样我不放心，下次一定不管你。你这样万一出事怎么办？你不上来我报警了，我请警察叔叔送你回家。」 说着他真的拿手机准备打电话，江意桐怕他了，她本来就破事一大堆，等会儿万一又节外生枝，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急急忙忙地回头。 她怒气沖沖地想夺他的手机，顾近轩很高，只是将手轻轻往后一摆，江意桐就够不着了。 「上车，不认识的老太太都担心你出事，何况我们认识。」 江意桐埋下了头，原来，他都看见了。 「好，手机给你，上车。」 他把手机主动交到她手里，打开车门，诚诚恳恳地邀请她上车。 顾近轩把手机放在她掌心的那一刻，那样温柔的眼神叫人无法抗拒，她还是妥协了。 江意桐看着顾近轩的手机，原来他打的是张启发，此时已经挂断了。 顾近轩一上车，啪嗒一声，车门立马锁了。 「繫上安全带。」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伸出手，她只好老老实实地把手机交还给他。 她已经很累了，连话都不想说，有气无力地拉了安全带。可是就连安全带都和她作对，她怎么按都按不下去。 顾近轩二话不说伸出手，拖着她手上的安全带轻轻一按，立马就扣好了。 车子便在夜色里疾驰了出去。 第31章 他的开解 除了童年回忆以外……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 城市的灯火点亮每一个街道。江意桐望着窗外发呆，那样璀璨华丽的灯光，叫人觉得好不真实。 「我车上只有矿泉水，喝点吧。纸巾在你座位面前, 要不要擦一擦？」 他递来矿泉水, 她犹豫了一下之后接了过去。 刚才流了那么多的眼泪, 她又饿又渴，一拧开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半瓶。 顾近轩一笑：「矿泉水还有。」 听顾近轩这么说, 江意桐把剩下的小半瓶一口气喝完了。 她从包包里掏出小镜子，一照自己的脸，她一下子僵住了。 她今天早上出门画了眼线, 哭完留下了两行黑色的痕迹，就像鬼一样。 她绝望地扑在自己的包包上，她终于知道顾近轩为什么那么执意地要带她走了。 「放心，还是很好看。」 说什么鬼话！ 江意桐抬头沉着眼皮转了过来，还做了鬼脸, 那模样真像电视剧里扮演的女鬼, 顾近轩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其实有努力克制, 但一下子没憋住。 「你擦擦吧。」 「不擦。」 她已经在他面前丑态百出了，江意桐也不在乎现在的形象了。 顾近轩皱着眉头点头：「有个性。」 顾近轩敷衍的态度很明显, 如果可以动手打人, 他现在估计就会被打。 江意桐还是拿纸巾沾了点卸妆水擦脸，她现在已经好很多，心底也没有那么难受了，赶紧擦掉免得回家吓到何六六。 车子开到江滨路，夜晚的江滨很漂亮，灯火璀璨。江滨一带有一个很长的沙滩, 到了晚上在沙滩上散步的人很多。 顾近轩下了车，见她还在车里坐着一动不动，他只好走过去拉开了车门。 「下来走走。」 风很清凉，她温顺地下了车。 在沙滩上，江意桐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坐下。顾近轩站在她身旁，迟迟没坐下。 后来他又默默地往旁边移了一点位置，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打扰她，或许她想一个人静静，那他就站远一点陪她。 江意桐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他体贴的举动，扭头一看，顾近轩站得板正笔挺，有种他的身高与后面的树一样高的错觉。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几眼，想法忽然发生了改变。他没有坐下来，兴许是因为沙子会弄脏他昂贵的衣服。 顾近轩的品味很好，这几次碰面，江意桐见他的穿搭都很舒服大气。 脱下医生的白大褂之后，她总觉得他贵气十足，不说话不交流，这么默默地待着时，他给人一种清冷高贵的疏离感。 第48页 不过顾近轩的教养很好，他一开口说话，温柔的腔调与眼神，早就掩盖了这些清冷，自然地拉近了与他人的距离。 她脱了鞋摆好给他：「坐吧。」 顾近轩嘴角噙着笑意，把她的鞋子挪开，这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江面上的风徐徐拂过，让人心神宁静。远处小孩子吵闹追逐，欢声笑语，江意桐低落的情绪渐渐被驱逐。 顾近轩看她从刚才一直魂不守舍，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久，见她恢复了情绪，他才开口问她。 「刚才因为什么事哭了？」 她刚才哭得太凶，是那样绝望，顾近轩心想她身上可能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 「月底考核要到了，大概过不了。」 「你是为这个那么伤心？」 顾近轩有点意外，他还以为是什么严重的事。 江意桐听出顾近轩语气里的意外了，像他这么优秀，肯定不懂每天辛辛苦苦工作还被领导批评得一无是处的痛苦。 更何况，这种崩溃不是一天形成的。而是长期备受打压，日积月累，一下子全线崩塌了。 她以前情绪状态调整得很好，只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她也不敢说，她哭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 「顾医生，我不明白，我明明没有做错，为什么领导一直处处打压批评我？」 她的视线眺望远方，神情无比落寞。 「像你这么优秀，应该不会遇到这种事情吧，你应该很难体会我现在的心情。」 他自己确实没遇到过，可是医院里这样的事情偶有发生。 有些人天生狗眼看人低，有些人自私自利没有下限，有些人爱搞职场潜 规则，这是大多数职场的现状。 「你们几个人同期？」 「四个。」 「最后录几个？」 「两个。」 「你们主管，只针对你一个人吗？」 「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同期的女生，她和我处境相同。」 「另外两个是男的？」 「嗯。」 顾近轩似乎嗅到了一丝诡异，但他只是说道：「有竞争的地方，就有公平与不公平。你勤快努力，领导们都看在眼里，到时候考核，也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行。」 「这是心理战术。他知道你优秀突出，但又不想让你转正，如何能刷掉你？那不就是攻破你的心理防线，让你自暴自弃。最后你颓废了，也就顺理成章地转正不了。」 经过顾近轩这么指点，江意桐忽然恍然大悟。 「可是我们主管为什么不想让我转正？」 啊！！江意桐好像明白了。 江意桐这才想起，当初一起面试的时候，很多女生第一轮都被刷掉了。 她和另外一位女生，因为笔试面试都高出别人一大截，最后才留了下来。 要是王泽丰手握大权，他只想留下男生吧。 其实，小许曾经暗示过她，可是她从来没想到这一点。 原来面试是王泽丰的「选妃」过程，他一心对付她们，就是为了留下那俩男的，难怪往死里地打击她们，把她们说得一无是处。 江意桐忽然被刷新了三观，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原来这么污浊不堪，现在想起王泽丰，她觉得他面目可憎。 顾近轩看江意桐的表情，一脸嫌弃噁心。 「抱歉，让你看到了阴暗面。」 不，她得感谢顾近轩，他是一语点醒了梦中人。以前她还是太过于天真了，怎么都想不到原因。 如今她找到了真相，也许她有机会扭转局面他。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告发他？」 「职场水深，明知他是那样的人，可大家都按兵不动。所以你也别冲动，枪打出头鸟，小心成了炮灰。」 「顾医生，我想不通。」 「如果你费尽力气想弄明白的一些事，对你解决它们一点帮助都没有，我建议你还是别想，只会徒增烦恼。」 「也是。简简单单，才能快快乐乐。」 「lh对你就那么重要？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再说了，你不是说你们老闆剥削员工吗？」 亏他还记得，江意桐当时是随口胡说的。 「lh当然重要啊，这可是国内最大的玩具公司，每天面对那么可爱的玩具，就很治癒，不是吗？我们老闆虽然凶了点，但长得帅，年轻有为，谁都想在这样的青年才俊底下工作。」 她发现自己变了，现在说谎都不用打草稿了，说话半真半假，果然这就是社会对一个人的改变。 连她都变得精明了，何况是别人，在社会的洪流之下，早就面目全非了。 顾近轩沉思了一会儿，嘴角微微一弯，故意问道：「你见过你老闆？」 那天在医院的门诊大厅里，她可不像是认识顾修远的样子。她也没有必要装不认识，如果当时是装出来的，演技未免太好了些罢。 江意桐只是听别人八卦大boss而已，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当然了，那可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全市没人比得过他。」 顾近轩挑眉，眼底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顾近轩若有所思，缓缓地说道：「你一定不会离开lh，因为lh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第49页 「借你吉言，要是我能顺利转正，我请你吃……」 她的「饭」没有说出口，神色一黯，她哪有什么资格请他吃饭。 没想到顾近轩立马接了一句：「说话算话。」 看起来他倒挺认真的，不过她还是别妄想了。 江意桐站了起来，他也跟着站起来：「你去哪？」 「我肚子饿了，这里有家超市，我去买点吃的。」 他无奈地摇头，不知道说她什么好，默默地跟了上来。看她的神色，好像又活过来了，这个委屈又可怜的傢伙，他还真有点不懂她。 江意桐进了超市，拿好了面包和牛奶，在一个糕点架停了下来。 她的视线落在一堆特产面前，她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见自己家乡的特产。对于常年漂泊在外的她，忽然看见自己熟悉的东西，不由地激动起来。 她的心里百感交集，又很想哭。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敏感，这样轻而易举地触动了内心。 「怎么了？」 「没什么，顾医生，上次你给我的五彩糖，哪里买的？」 顾近轩已经忘记给她糖的事，想了一下才记起来。 「不知道，有个小朋友给的。」 江意桐无比失落地「哦」了一声，那是她小时候常常吃的糖，长大后很少见了。她很想买一些，可是网上都找不到正宗的。 「你喜欢？」 她没有回答，掏出钱包来准备排队结帐，顾近轩又先扫了码。 江意桐按住顾近轩的手机：「谢谢你顾医生，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我自己来。我刚好有几个硬币，我想花掉它们。」 顾近轩没有坚持，只是点头。 等到要结帐时，她忽然发现她只给自己买了东西，又问了一声：「顾医生，你有没有想吃的？」 顾近轩没有打算买什么，只是江意桐这么问，他便随手拿了收银台上的薄荷糖。 「谢谢。」 她终于笑了：「不客气。」 江意桐打开钱包，那颗糖原来夹在钱包里，有点融化了。 她有那么一秒怔住，她刚才找了半天没找到，竟然在这里。她明明想丢掉，为什么在它重新出现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一丝庆幸？ 江意桐回过神的时候，顾近轩已经替她付了钱，她急急忙忙地喊了一句：「顾医生，我请客。」 「我等你转正大餐。」顾近轩岔开了话题，「怎么还留着？」 「这是童年回忆，所以捨不得。」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除了童年回忆以外，还暗藏了她对顾近轩的喜欢。 她不能说留着这颗糖是因为喜欢他，不能说这颗糖是她最近的精神支柱，她什么都不能说，糖攥在手里，她的心又一点一点地难受了起来。 他有女朋友，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糖已经融化了，她的精神支柱也没了，她要让这一切烦恼痛苦都变成过去式。江意桐把心一横，走到垃圾桶前丢了下去。 「你怎么又丢了？」 「因为融化了。」 江意桐的眼神里夹杂着几分失落，心底却不像刚才那样沉重了。她下定决心，过了今晚，她就要跟心中的他划清界限，虽然这一切都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顾近轩倒也没有在意，顺手给她拧开了瓶装的牛奶。 「到车上吃。」 「算了，不要弄脏了你的车。」 「可是我打算回去了，你难道要在这里吃完自己回去？」 老方刚刚连续打了他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看这时间，估计是让他顺路带宵夜回去。 时间不早了，他也想早点送她回家。 「以顾医生的绅士体贴，你不会丢下伤心难过的人自己回去，对吧。」 绅士体贴？顾近轩对这个评价十分满意，笑着往前走：「那可说不定。」 他都是和她开玩笑的，要是江意桐坚持，他也肯定等她吃完了再送她回去。 江意桐无可奈何地上了车，她实在不想自己打车回去。 「你下周六忙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下周六他母亲陈一岚有场讲座，陈一岚的助手每次都会送一张门票过来，尽管顾近轩几乎不去。 上次知道江意桐喜欢她，他其实就想把那张门票送她，让它发挥价值，不过他没带在身上。 「下周六我想去听听讲座，陈教授有一场讲座，就是上次我和你介绍的那位。」 顾近轩点头，他俩想到一块儿去了。 江意桐瞧了他一眼，他似乎在笑，笑容隐匿在夜色里，叫人捉摸不透。 送江意桐回家之后，顾近轩翻了翻手机，在网上找了找那种糖果。 一番搜索之后没有结果，他打电话给张启发，让他从电脑里调出之前那位病人的联繫方式。 「你好，我是明远医院顾近轩。」 「是顾医生啊？」 家属显然很吃惊，毕竟被医生主动联繫，好像不是一件好事。 「有点冒昧，我想请教一件事，上次你女儿给我一颗五彩糖，她那种糖果哪里买得到？」 对方给了一个地址，那种糖果在前几年已经停产了，现在全a市只有那一家在卖，是店家自己做的。 「顾医生，要不我给你带些过去，因为不一定有卖。」 第50页 「不用，谢谢。那没事，先这样。」 顾近轩本打算直接将地址发给江意桐，可是发现这家卖糖果的店不好找。 他要回老方家刚好顺路，于是就在这个地址附近兜了几圈，店是找到了，可是这个时间点已经关了。 这里离江意桐的家和公司都太远，如果江意桐大老远赶过来碰巧没得买，那他就好心帮了倒忙。 于是顾近轩存了个定位，打算等有空再来看看。 第32章 我同意了 是啊，他的动机不…… 今天陈又弦值夜班, 非得拖着已经下班的老方一起食堂吃饭。 最近顾近轩住老方那里，老方天天蹭顾近轩的车，因此老方拉着顾近轩一起来。 而张启发是顾近轩的跟屁虫，于是四个人又齐聚医院的职工餐厅。 医院职工餐厅打饭的叔叔阿姨和张启发特别熟络, 明显偏心, 同样的价格, 给张启发多打了一个鸡腿。 四人围在一张餐桌上，张启发夹了那个比较大的鸡腿给顾近轩, 把他刚刚打的汤也给了顾近轩。 坐在对面的陈又弦和老方，俩人面面相觑，眯着眼睛看张启发的一举一动。 张启发忽然感觉气氛不对：「怎么了？」 「你是不是喜欢顾近轩？狗腿得有点过分啊！」 老方一脸疑惑, 审视着他们俩。 「这难道不是喜欢的表现？总想把好东西给对方。」 张启发对谁都好，他只是看顾近轩最近有点消瘦，想让他多吃点。何况顾近轩是他的老师，对他好一点不是应该的吗？ 顾近轩没有理会眼前的两个老不正经，只是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一些事。 似乎被老方和陈又弦戳中了, 他感觉自己最近好像在做着一些奇怪的事, 忽然想起那张门票还没给江意桐。 他握着筷子走神, 饭一口都没吃。 对面的老方敲了敲他的碗：「想什么，真有喜欢的人了？」老方的狗鼻子似乎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味, 「顾飞刀, 你昨晚没接我电话，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谈恋爱去了？」 昨晚？昨晚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糖果店，结果关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到那种糖果。 三个人齐刷刷看向他，顾近轩的脑海里只是想起了江意桐，不自在地扶了扶眼镜。 「真的哇。」 顾近轩已经习惯了他俩的不正经, 没有理会，默不吭声地吃着饭。 陈又弦看顾近轩的反应，和老方已经统一了战线，纷纷放下了碗筷准备吃瓜。 「谈恋爱了好哇，哥哥我们支持啊。看你魂不守舍的，哪家的姑娘啊？什么时候带来见见？」 顾近轩皱了皱眉头，觉得他们俩过分夸张，他不过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哪有魂不守舍。 张启发认真干饭，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等等，什么哪家姑娘？不是温婉大美女吗？」 「你是2g网哦，分手有一段时间了。」 「什么！」张启发瞬间炸了，睁大了眼睛，单眼皮急得都快挤出双眼皮，「顾老师，温婉大美女那么好，你怎么还移情别恋！顾老师，你这就不对了，复合！」 「哎哎哎，别瞎掺和，是你温婉大美女提的分手，移情别恋的是她，不过她噼腿噼得好！」 老方实在太损了，顾近轩注视着老方，眼神不太友善，老方立马闭了嘴。 陈又弦挑了块肥肉给顾近轩：「多吃点，家里人都知道了吗？」 汤温婉隔天就去家里了，现在双方家长都知道情况。顾近轩原本还想安慰一下家里人，看家里人的反应，竟然一点都不意外。 看来只有他当局者迷，分手后的这些日子，他也才渐渐体会到自己对汤温婉的感情。 失去的当下，他伤心失意过。但是他从心底希望汤温婉过得好，甚至知道她有了新依靠以后，心底有些欣慰。 陈又弦和老方拍手叫好，就只有张启发气得猛塞了一大口饭。就连刚刚给顾近轩打的汤，也抢回来，一口喝了个精光。 他是顾汤党的死忠粉，越吃越生气，顾近轩见他的筷子突然伸了过来，顾近轩眼疾手快，立马夹走了餐盘上的鸡腿。 张启发起身过来抢，顾近轩背过去，一口咬下去，鸡腿露出一大半在外面。 张启发铁了心要夺回去，扯着顾近轩嘴上的鸡腿不放手。 陈又弦和老方心照不宣地遮了半脸，挡住其他餐桌上的同事投来诧异的目光，默默埋头吃饭。 顾近轩紧紧地咬着鸡腿，瞪着张启发，他就是不松嘴。 俩人相持不下，老方把张启发盘子的另外一个鸡腿也夹走，张启发这才松了手，回身抢回来。 顾近轩终于松了口气，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吃一顿饭吃得这么狼狈。跟这群人在一起，他怎么变得那么幼稚了。 「张老师，你这样到底是喜欢顾老师，还是喜欢温婉啊？」 张启发愤恨地咬着鸡腿：「都喜欢。」 他是他们俩的头号粉丝，把他们当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现在他总算看清了，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张启发生着闷气吃饭，老方聊起了他们科室最近发生的事情。 陈又弦看着电视屏幕上播放的社会新闻，顾近轩想着明天的手术，每个人都各做各的事。 老方独自说得起劲，忽然发现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第51页 他不知道什么事那么吸引陈又弦的注意力，于是和他一起看起了新闻。 老方越看越生气：「这些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顾近轩和张启发这时纷纷转头过去看，一辆豪车在红绿灯附近追尾一个三轮车老人，老人翻了车，受了伤，一车的橘子也都毁了。 老人要求那个撞人的小年轻赔两万块，小年轻不肯，老人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路过的人神色冷漠，有些人说老人为了两万块钱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吗？ 新闻里放出了一些评论，很多人批评老人影响交通，对老人各种指责，看个新闻都叫人唏嘘不已。 「这些人的三观都让狗给吃了？怎么还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言论啊。」 老方看得义愤填膺，他实在看不惯一些自以为是的所谓的上流阶级欺负底层弱势群体。 顾近轩回头，没再看新闻，只是淡淡说道：「有些人只是投了个好胎，他们哪懂得人间疾苦。」 有些人打着正义的旗号不明真相地批判这个批判那个，搞得到处都乌烟瘴气，简直是乌合之众。 「嗯，得分人。他们这种，估计连九年义务教育都没学完。这样一看，顾飞刀简直就是男神。」 老方补了一句：「修远哥也是。」 顾近轩垂着眼皮，他不知道自己和新闻里三观不正的人有什么可比性。 不过他懒得和他们理论，吃完饭，掏出口袋里的薄荷糖，含了一颗进嘴里。 张启发顺其自然地伸手过来，没想到顾近轩又把糖收回了口袋。 「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 顾近轩嘴里吃着糖，点头说道：「不是很甜。」 张启发的手还伸得老长，顾近轩仿佛没看见，收拾了餐盘走了。 陈又弦回去值班，顾近轩和老方一起送张启发回家。 张启发坐在顾近轩的车上，心情十分美丽，这么多年，他终于有了让顾近轩送回家的待遇。 「顾老师，等下要不要上去坐坐？我邻居……」 「不了，我有事。」 张启发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口回绝了，他失落地「哦」了一声。 车开到张启发家的附近，顾近轩觉得这条路十分熟悉，终于想起是回江意桐家的方向。 巧了，顾近轩发现张启发的家和江意桐的家在同一条巷子里。 下车之前，顾近轩问张启发：「阿发，你说你最近认识了新邻居，是谁啊？」 「两个女孩子，就住我对门。对了，江意桐你认识，上个月你接的那位出车祸的女生，还记得吗？」 顾近轩没回答，眸光一沉，问道：「你不请我们上去坐坐？」 张启发诧异地看着顾近轩，他没有听错吧？他刚刚明明请了，只是立马被拒绝了。 「顾老师，你刚刚不是说有事？」 「哦，不着急，难得来一趟，看看再走。」 坐在副驾驶的老方挑了挑眉，安安静静地看着顾近轩。以他们接近二十年的友谊，他已经察觉出顾近轩的反常了。 张启发租的房子是老式公寓，只有六层，没有电梯。 顾近轩和老方跟着张启发上楼，楼梯很窄，灯光是声控的，伴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灯光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 张启发推开了他公寓的门，做出了欢迎的手势。 「两位大佬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顾近轩看了看张启发的公寓，又回头看了看对门，和老方一起进了屋。 今天何六六还没下班，江意桐在公寓里学剪辑，听到张启发回来了，便从冰箱里拿出了酱板鸭。 老妈今天从家里寄来了两只酱板鸭，她们俩一只够吃了，另外一只打算送给张启发。 张启发和她们关系很好，平时他家里有寄来什么特产，也常常和她们分享。 江意桐把酱板鸭打包好，便过来敲门了。 她笑盈盈地捧着酱板鸭，对方的门一打开，她立即傻眼了，来开门的人竟然是顾近轩。 顾近轩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俩人相视一笑。 「好巧啊，顾医生。」 「是啊，好巧。」 安静狭小的空间里，莫名地泛着一丝尴尬。 张启发凑了过来：「谁啊。哦，意桐，怎么了？」 顾近轩听到张启发对江意桐的称呼，不由地瞥了他一眼。 江意桐把酱板鸭拿给他：「我妈妈寄来的特产，给你尝尝，不吃的话先收冰箱，那我回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不自在，江意桐急急忙忙想逃走。 顾近轩喊住了她：「江意桐原来你和阿发是邻居。」 「是啊，顾医生。」 顾近轩没话找话，张启发回屋收酱板鸭，顾近轩自己走了出来，随手将公寓的门带上。 「嗯……转正的事怎么样了？」 「这几天就出结果。」 「嗯……等你好消息。」 「好的。」 顾近轩笑着眨了眨眼，手不由地握紧。他觉得有些尴尬，想和她聊天却又不知道要找什么话题。 楼梯里的灯暗了下来，他的面庞隐在黑暗中，目光仍深切地望着她。 他人生中第一次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他竟然有点不知所措，莫名地紧张了起来，忽然觉得有点唇干舌燥。 第52页 突然安静下来的世界，时间一点一滴悄无声息地流逝，气氛一点一点地僵掉。 江意桐也觉得尴尬，俩人都尴尬又紧张，她现在一心只想逃回屋里。 「嗯，这个给你。」 他从上衣兜里掏出陈一岚讲座的那张门票，江意桐接过来一看，瞬间喜形于色。 见她脸上绽开笑容，顾近轩的笑意也更深了。 「你怎么会有！」 「朋友送的。」 江意桐毫不怀疑地点头，毕竟想送顾近轩东西的人太多了，不管是糖果还是别的。 正当顾近轩为自己把门票送出去暗自开心的时候，江意桐忽然把门票递了回来。 「谢谢你顾医生，我买好了。」 顾近轩一下子僵住，尴尬地笑了笑。 「那你和朋友一起去。」 老方和张启发趴在门上偷听，老方已经察觉出端倪，迅速地打开了门。 「哟，这位是？怎么不进屋坐坐？」 「我常和你们提起的邻居，江意桐。」 「我是老方，顾飞刀朋友。」老方看着江意桐手里的门票，他知道这是顾近轩刚刚送出去的，故意笑嘻嘻地说道，「哟，这不是我最爱的陈教授的讲座嘛。我都说我们俩孤家寡人一起去，原来你是约了江小姐啊。」 「哦，不是，你别误会，顾医生不是约我。」 老方嘴角浮现诡异的笑：「你不是说要送你女朋友？江小姐不是吗？」 顾近轩差点心肌梗塞：「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我不是，千万别误会。」 江意桐怕给顾近轩带来麻烦，赶紧极力否认。 张启发嘆了气，失意地说道：「现在都分手了，他送不出去了。」 顾近轩盯着老方和张启发，眼神带着杀气，他们俩是打算让他社死现场吗？ 江意桐稀里糊涂地听着他们俩的对话，偷偷地看了顾近轩一眼，顾近轩一脸生无可恋。 「意桐，那不打扰了。」 顾近轩没有拿回门票，只是将老方和张启发推进了公寓，关上了门。 江意桐还在回味老方说的话，那些话似乎是有意说给她听的。可是他们今天第一次见面，老方这么做为什么呢？她感觉这个人很奇怪。 顾近轩关上了公寓的门，沉着脸盯着老方。 老方凑上前来：「小姑娘漂亮可爱，哥哥我同意了。」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那你刚才紧张什么？我以前可没见你像刚刚那么紧张过。听哥的话，快点出击，你的命中注定来了。」 「别胡闹，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你真不了解我，你哥哥我可是情感专家，你那门小心思我一眼看出来了。总之，我同意了。」 张启发看着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了起来，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我不同意！」 「你住嘴！」 「你住嘴！」 顾近轩和老方异口同声地吼了张启发一句，张启发目瞪口呆，他俩继续吵了起来。 张启发还想插一句，他们不约而同冲着他喊：「你出去！」 无法无天了，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家吗！ 张启发也不知道他们要对这没太大意义的话题辩论多久，自己关上了门出来。 出来碰巧遇见刚下班的何六六，便来了何六六她们的公寓。 江意桐刚给何六六点了外卖，张启发一进屋就闻到了香气，于是他快乐地加入了她们的烧烤局。 「顾医生走了吗？」 何六六正在卸妆，一脸诧异地问：「顾近轩在哪？」 「还在我屋里呢，俩老人太幼稚。」 张启发一脸无奈，吃起了烧烤。 他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一件事，一本正经地看着江意桐：「意桐，你和顾老师偷偷恋爱了吗？」 江意桐喝着可乐差点被呛到：「怎么可能。」 「那就好，你们不能在一起啊。虽然他现在恢复单身，但他永远都是我汤……」 「你说什么！」何六六尖叫了起来，「张启发，你刚刚说什么！」 张启发被何六六的反应唬得一愣一愣的，一脸抗拒地摇头。 「不行，你也不行！谁都不行！」 「他现在单身，分手啦！」 何六六开心地差点原地起飞，拉着江意桐一起转圈圈。 可是江意桐并没有那么激动，因为顾近轩分手了，并不代表顾近轩就是她的了，何六六的反应真的过于夸张。 张启发一脸紧张地看着何六六，十分担心她对顾近轩下手。他是顾汤党，谁都不能撼动。 「不行，绝对不行！」 何六六拍拍张启发的肩膀，露出狡黠的笑容，故意逗张启发：「行不行不是你说的算！」 张启发一脸绝望地看着何六六，忽然觉得手里的烤串不香了。 他正襟危坐，看着何六六产生了敌意。 「张启发，用不着这样吧？要是你自己喜欢顾近轩，我就不掺和了。」 张启发一脸嫌弃地看着何六六，何六六看他的反应，哈哈大笑了起来。 「难道……顾近轩现在在你家？」 何六六和张启发对视了一眼，张启发有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何六六一个箭步沖了出去。 江意桐诧异地看着何六六，张启发紧接着追了出去。 第53页 显然，何六六在逗张启发，不然她突然去找顾近轩干嘛。 不对！ 江意桐忽然意识到何六六也可能是为了她，于是她急急忙忙穿了拖鞋跑出来。 何六六敲了敲门，张启发的公寓没有任何反应，跟在身后的俩人，不由地松了口气，看来顾近轩和老方已经离开了。 「开门。」 张启发得意地耸耸肩，自信地将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两位美女，进屋吃零食？」 何六六朝他翻了翻白眼，拉着江意桐：「走，咱们回去吃烧烤。」 张启发的手机落在自己的公寓里，老方给他发了微信，他们俩早走了。 顾近轩和老方留学的时候也常常这样针锋相对，以前总是为了某个课题吵得不眠不休。 因为太久没有互怼，忽然找回了从前的感觉，他们俩争辩着毫无意义的话题，争着争着俩人都笑了起来。 回来的路上，老方诚恳而又真挚地和他说起恋爱这件事。老方难得的正经，顾近轩都有点不习惯他这样。 老方虽然平时逗比，但是他的眼光一直很毒，十分敏锐，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 不管是之前一起在餐厅吃饭时顾近轩的反应，还是刚才送张启发回家时他态度的转变，老方已经察觉出来了。 直到他看见顾近轩对待江意桐的反常举动，他就知道顾近轩喜欢她了。 「真不是。」 顾近轩还是矢口否认，老方不以为然，冷哼了一声，他从前可没见过顾近轩亲自主动送女孩什么东西。 「真不是？你是喜欢而不自知啊飞刀！」老方无奈摇头，「我给你分析分析，你为什么突然想去阿发家里？只是纯粹想看看阿发住哪？」 是啊，他的动机不纯。 顾近轩没有反驳老方，眼底却写着复杂的情绪。 车内安静极了，顾近轩想了好久好久才开口。 「她很善良，很可爱，又有点呆萌，让人不自觉地想亲近。」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她。 一提到她，他的嘴角便不由地浮出笑容。 老方的手撑在车窗上，一路默默听顾近轩聊着江意桐，一谈起江意桐，顾近轩连笑容都鲜活了不少。 老方心里十分欣慰，他们家顾飞刀终于迎来了春天。 他们开着车兜风，顾近轩心情极好，他感觉风里似乎带着一丝甜味，正在四处瀰漫。 顾近轩还想和老方聊一会儿，谁知老方的鼾声莫名其妙地响起，顾近轩的心底一沉，看来老方刚才压根没在听他说话，他彻彻底底被老方的呼噜声打败了。 第33章 疯狂心动 看得她的心痒痒的…… 医院里, 顾近轩正在看张启发写的论文，这是张启发交的第三稿。 已经差不多了，但有个细节他想让张启发完善一下，正想着从什么角度切入, 忽然瞥见了张启发放在桌上的饼干。 张启发好像说这是邻居做的, 顾近轩打开一看, 是一个个精緻可爱的奶黄小熊饼干。 做这种可爱的饼干，倒是很像江意桐的风格。 他不由地拿起饼干咬了一口, 确实像张启发说的那样，口感不错，十分香甜。 不过他吃甜食总是腻得发慌, 平时一口也不肯动，忽然无意识地咬了饼干，饼干到了嘴里，他才发现自己的举动。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顾近轩只好将手里剩下的饼干一口塞进了嘴里。 张启发走进来, 精疲力尽地坐在顾近轩身旁。 「顾老师, 我感觉我快升天了, 咱们普外什么时候能多招两个？」 最近手术太多，普外的医生本来就比其他科室紧张, 现在更加人手不足。 他的视线往桌上一瞥：「顾老师, 你吃饼干了？」 顾近轩看上去淡定从容地「嗯」了一声，张启发懊恼地盯着他。 「你真喜欢她啊？」 他之前怎么劝顾近轩，他都不吃饼干，现在好了，不用说张启发也懂。 顾近轩不想和他谈这个话题：「查房了。」 张启发心里太纠结了，他是顾汤党, 可是江意桐也很好，顾近轩要是真的喜欢江意桐，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立场还能不能坚定了。 他都感觉自己背叛了汤温婉，心里不由地惆怅了起来。 查房回来，顾近轩要准备手术，张启发看了一眼群通知，急急忙忙追上来。 「顾老师，后天我想请个假。」 「为什么请假？后天专家会诊，那么重要的学习机会，你想请假？」 「我有个朋友被人纠缠，我替她对付渣男去。」 专家会诊是今天早上刚刚才下的通知，但是张启发已经在两天前答应了对方。 「你还有朋友？」一直往前走的顾近轩忽然停下，「江意桐？」 「如果是江意桐，你同意我请假吗？」 「谁都不同意！」 顾近轩回答得相当干脆，工作归工作，不能混为一谈。 「顾老师，我都答应了，会诊的事，回来我向林医生请教，好吗？」 顾近轩没怎么听张启发说话，只是在想江意桐碰上渣男的事。 「我后天没事。」 张启发皱着眉头盯着顾近轩，这句话暗示得很明显，他可以替他去。 第54页 张启发露出一个贱兮兮的表情：「不是江意桐，是何六六，你认识吗？」 顾近轩抡起拳头就要打他，张启发赶紧闪到了一边。 「医生的手很宝贵，顾老师你要爱惜，打坏了可不好。」 何六六他没有什么印象，许久之前，在医院碰过一面。 「后天请假的事没的商量，你要是非帮忙不可，到时候我和老方，都可以牺牲一下。」 张启发想了想，他们哪一位出手也不比他差，也只能这样了。他先走一步算一步，如果专家们走得早，他也是有时间去的，不行再让顾近轩帮忙。 谁知道那一整天，专家们从查特殊病例开始，到最后的座谈会，从大清早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干他们这一行，一定要体力好，不然会累死在这样的现场。 这几年，他也见过几个同事在手术台上晕倒，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他自己。 他已经精神恍惚，专家们在说什么，张启发听得不太清楚，心里惦记着何六六的事，一不小心就走了神。 专家点名提问环节，正好，看谁走神就点谁。 张启发站了起来，从容不迫地对答，幸好他平时专业功底扎实，在顾近轩身边又学得比别人多，成功地躲过了一劫。 坐下之后，他暗暗松了口气。 心里一直记挂着何六六的事，因为他已经答应了何六六，替她去教训那个渣男，可是已经快七点了，他还不能走。 他原本打算结束了工作以后直接过去，结果一拖再拖。现在看来，他只好拜託顾近轩了。 对方约了何六六小酒馆见面，何六六并没有出现，出现的人是顾近轩。 这个人是何六六半年前网上认识的网友，之前在网上一直假扮女生。后来约了何六六见面之后，何六六才知道他是男的，从那以后，何六六没打算再和他联繫。 这个男的一直纠缠不休，扬言要去何六六的公司蹲她。 女孩子这样太危险了，何况对方似乎有点疯批，何六六最近有点心惊胆战。实在不行，她准备报警。 何六六的男朋友现在在外地，没法回来帮她，她正在为此事苦恼时，就忽然想到了她的好邻居。 张启发知道后，非常有义气，立即挺身而出。 可是不巧的是，张启发今天有正事，约定时间到了他还脱不了身，只能让顾近轩出面了。 顾近轩要他学习，所以顾近轩也有责任替他完成对别人的承诺。 何六六和江意桐在公寓里等张启发的消息，忽然听到门外有动静。 八点多张启发回来了，她们急急忙忙地向他打听情况。 「不好意思啊六六，我今天忙到现在，顾老师帮我去了。你放心，他教训人一套一套的，比我强，保证那人渣不敢再来纠缠你。」 竟然是顾近轩出手，那如果顾近轩假扮她男友，对方肯定自惭形秽，瞬间被秒杀。 何六六和江意桐面面相觑，何六六问：「那结果呢？」 「我刚下班，我等会儿问问他。」 「不用不用。」何六六立马拒绝，「我自己问！」 于是何六六撺掇江意桐给顾近轩打电话，张启发觉得有点不对劲，便跟着她们回去。 手机响了很久顾近轩才接起来，他把手机贴在唇边，传过来的声音很响亮。 「意桐，告诉你朋友，我帮她解决了。」 顾近轩说话的语气有点奇怪，江意桐感觉有点不对劲。 「顾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醉了。」 张启发凑得很近，牢牢地贴过来听顾近轩讲话，嘀咕了一句：「难道和他拼酒了？」 顾近轩的酒量不好，拼酒必输。 一旁的何六六脑子转得飞快，忽然激动地拍着江意桐。 江意桐不明所以，何六六夺过她的手机：「顾医生，你在那里等我们，千万别走，我们去接你！」 挂了电话之后，何六六催促着江意桐赶紧去，直接将她往外推。 「快去啊，傻不傻你，快行动！犹豫什么！机不可失！他现在又没有女朋友。」 张启发见状一急，连忙起身拦住江意桐。 「不行，我去。」 何六六朝江意桐使了使眼色，忽然一下子拧住了张启发的耳朵，让江意桐逃了出去。 江意桐关上了房门，里面动静很大，感觉俩人在公寓里打起了架。 何六六给江意桐发了小酒馆的地址，一路上，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紧张又激动。 一下车，她便开心地跑进了小酒馆。 江意桐在里面找了一圈，最后在一个角落里，看见趴在桌上的顾近轩。 她放轻脚步走了过去，顾近轩闭着眼睛睡着了，他的呼吸均匀，修长的睫毛微微眨动，顶上的暖黄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更显几分温柔。 桌上放着好几个空的酒瓶子，也不知道他和对方喝了多少。 「顾医生。」 江意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顾近轩缓缓地睁开眼睛，睡眼迷濛，脸颊红扑扑的，看见她时一下子浮起了笑容。 「你喝了多少啊？」 「不多，三瓶。」 他说三瓶的时候，却竖起了两根手指，憨憨地笑了起来，面色发红，笑容是那样可爱。 他酒量很差，对方是一个小年轻，一上来就要和他斗酒。 第55页 顾近轩答应解决完事情就请他喝酒，于是他和他讲了一堆大道理，如果对方再纠缠何六六，他明确要报警了。 顾近轩并没有假扮何六六的男友，他只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小年轻大概听进去了七八，到后面已经没有心思听顾近轩讲大道理了，立马承诺不再纠缠何六六。 后来上了酒，顾近轩喝了不到三瓶，他知道自己不行了，就没再喝下去。 「咱们回去吧，我送你回去。」 「车钥匙，在我口袋里。」 他带着几分醉意，连说话的语气都可爱极了，眼神水汪汪的，那模样简直像一只听话的小狗狗。 「你是让我拿吗？」 江意桐往他的口袋里掏了掏，口袋空空如也。 「在这儿。」 顾近轩坐了起来，拉开西装，钥匙放在胸前的那个口袋里。 江意桐要伸手进去，又有点不好意思：「你拿给我。」 顾近轩笑了笑：「不好意思。」 他现在有点像孩子，摇头晃脑，反应有点迟钝，但是可爱极了。 他晃着晃着，脑袋就朝另外一张椅子的椅背磕了下去。 江意桐吓了一跳，赶紧捧起他的脸，额头已经磕红了。 顾近轩仍笑着，红扑扑的脸蛋充满了诱惑，他们俩距离太近，彼此的呼吸交错着，顾近轩红润的唇就在眼前，江意桐忽然心跳加速，吓得她松开了手。 他伸手揉了揉额头，自己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顾近轩起身时有点站不稳，江意桐手忙脚乱地扶住了他。顾近轩很高，江意桐有点架不住他，连她都快要站不稳了。 于是顾近轩自己扶在墙上：「对了，我结帐一下。」 他的脑袋晕晕的，但还没有完全喝醉，自己踉踉跄跄地去前台结帐。 打开手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叫的代驾，立即退了单。 「麻烦你了，我还没醉，就是头晕。」 「没关系。」 江意桐笑着，一般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谢谢你过来。」 他看见她，心情好极了，她看见他此刻的模样，心情也好极了。 「顾医生，你家在哪儿？」 他有自己的房子，最近住老方那里，顾近轩想了想，最后把顾家的地址告诉江意桐。 车子在a市穿梭而过，顾近轩坐在副驾驶上，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好像睡着也好像没有睡。 江意桐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偷偷地多看了他几眼。 他的面庞红润白净，五官很精緻，微微上仰的头，鼻樑更显得高挺。鼻樑上略微下滑的眼镜，似乎多了几分禁 欲。 他微微蠕动的喉结，看得她的心痒痒的，她突然好想亲他一口。 「嘀」一道喇叭声打断了她的企图，她赶紧发动了车子。 江意桐按照导航顺利地开到了顾家，车子一停，顾近轩就睁开了眼睛。 「有没有好点？」 顾近轩的脑袋靠在座椅上，安静地点了点头。 「车要停在哪里？」 江意桐问他，他没有回答，只是安安静静地盯着她看，眼睛连眨都不眨。 他的嘴角噙着笑意，眼神温柔得快将人溺毙，叫人不由地陷进去，她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安静的夜里，狭小的空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气氛变得有点微妙，有点暧昧，江意桐越来越紧张不安。 「不下车吗？」 她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语气里都充满了紧张。 顾近轩脸上的笑意更深，轻轻地说了一声「傻瓜」。 他低沉黯哑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温柔的目光一直将她圈禁。 黑暗的夜，宁静的车内，空气里氤氲着甜蜜，暧昧无尽翻涌。顾近轩低沉的声线，叫人不由浑身一酥，仿佛有一道电流从身体窜过。 江意桐一下子红了脸，感觉脸火辣辣地燃烧起来。 她从未谈过恋爱，但突然体会到疯狂心动的感觉，心脏忍不住砰砰砰直跳。 小鹿乱撞，双手放在一起，手指不停地打架，她不知所措。 她抿了抿唇，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顾近轩的这句「傻瓜」。 正在此时，出门丢垃圾的王嫂看见顾近轩的车，便走了过来。 「近轩，你回来了？」 王嫂一看驾驶位置上坐着个女孩子，发现了情况，便点头打了招呼，自己走进了顾家。 顾家是一套独栋的小洋房，院落很大，王嫂一路小跑进去。 顾近轩预感有事发生，此时才伸手解了安全带。 「意桐，咱们下车，车停在这里就行。」 果不其然，他们下了车以后，王嫂带着两位老人家出来了。 江意桐看见这种阵仗，有点不知所措。 顾近轩站在她身后，轻轻地说了声：「打招呼，别紧张，我爷爷奶奶。」 江意桐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有点不自然，立马特别听话特别有礼貌地打招呼：「顾爷爷顾奶奶好，我叫江意桐，顾医生有点喝多了，我送顾医生回来！」 顾近轩皱着眉细细品味她刚刚说的话，没什么毛病，就是过分生疏客套。 顾爷爷推着顾奶奶出来，脸上绽开了笑容，十分亲切和蔼，连忙和江意桐打招呼。 「这么巧，我们正准备散步去，小江，进来坐坐。」 第56页 顾近轩笑而不语，奶奶这话倒是圆得自然。 想必这会儿顾行和刘敏中不在家，不然他们肯定也要出来围观他俩了。 顾近轩看二老心急的样子，他无奈地摇头，也不怕把人吓走。 「谢谢顾奶奶，我得回去了。」 「我看着你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顾奶奶，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顾奶奶面善慈祥，可是突然在这种情形下见到长辈，她还是有点紧张。 「王嫂，你叫裴叔送一下江小姐。」 「我自己回去就行。」 「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顾近轩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夜里冷，带着，改天再还我。」 顾近轩原本已经伸手想给她披上了，爷爷奶奶一直在一旁看着，他最后把衣服搭在了江意桐的胳膊上。 江意桐拿着顾近轩的衣服，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她和他之间，好像有了一种特别的关系了。 「近轩，让小江进来坐坐，时间也还早。」 江意桐还没回答，顾近轩替她先答了：「她下次再来。」 江意桐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他说得十分笃定，好像她已经提前承诺好下次再来一样。 她与顾爷爷顾奶奶作别，上了车，透过后视镜，她看见顾近轩还站在门口，目光一直注视着这辆车离开。 她坐在车上，抱着顾近轩的西服傻笑，衣服上有他淡淡的气息，是那样好闻。今晚，她的心里甜滋滋的，感觉空气都是幸福的。 第34章 人生转折 「我们是不是见过…… 像历劫一样的三个月即将结束, 今天一整天，江意桐一直战战兢兢地在等待考核结果。 已经三点了，她还没接到人事通知，心里愈发不安。 此时她正在茶水间沖咖啡, 忽然听到有人找她。 「请问江意桐小姐在哪？」 总裁特助tank亲自到办公室找她,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江意桐也很诧异。 「你说她该不会是有什么背景，潜伏在我们这里做卧底吧。」 「tank怎么对她那么客气？」 同事们心底浮现许多猜测, 毕竟她这待遇很不一般，总裁办的人都直接找上门来了。 江意桐心里想，她最近好像没犯什么错, 难不成要亲口告诉自己被辞退了？ 今天这种特殊日子，她实在是不安，战战兢兢地跟着tank上了楼。 「tank，你找我什么事？」 「别紧张，好事。」 tank春风满面的模样, 打消了江意桐心底的顾虑。她一开始不知道tank要带她去哪里, 直到上了楼, 才知道原来是总裁办。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办公室宽敞又大气, 办公硬体明显高配了许多。 江意桐心里一头雾水,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总裁办。 她跟着tank走了进来，老闆就在她眼前，西装革履，尽管此刻他埋着头，但依然掩藏不了他出众优越的外表。 「老闆好。」 顾修远正在看她的履历，听到江意桐的声音, 这才抬起头来。 顾修远抬头那个剎那，江意桐感觉他的眉眼之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看见办公桌上顾修远的名字，也感觉有点莫名的熟悉，但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她第一次见到老闆，才知道原来老闆长得这么好看，眉清目秀，神采飞扬，难怪总是成为职员们茶余饭后的谈天对象。 「我们是不是见过？」 顾修远记性很好，他一看江意桐履历上的照片就想起来了，他们之前在明远医院里有过一面之缘。 顾修远对这个江意桐很好奇，因为顾近轩难得找他，不为别的事，竟然是为了他的实习员工找上门来。 顾修远很想知道，到底什么人，让他这个正直的弟弟产生了私心。 不仅仅是顾近轩，就连tank也提起她，顾修远实在太好奇了，他想亲自见见，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这个叫江意桐的身上有什么魅力，竟然让他身边的人如此念念不忘。 听到老闆这么说，江意桐有点意外，难道他们以前认识？ 那是不可能的，她要是认识老闆，至于天天在宣传部被打压吗？ 「顾总，您……」 江意桐一喊他顾总，突然反应过来了，她的老闆竟然是顾近轩的哥哥！ 顾修远唇边带着一抹笑意：「是啊，你终于记起来了。别紧张，坐。」 顾修远看着她，眼前这个女孩子，长得漂亮可爱，工作能力突出，给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顾修远让她在一旁的沙发坐下，江意桐等顾修远坐下来，自己才坐下。 tank在一旁准备茶叶，给他们俩泡茶。 她突然接受老闆的礼待，有点不知所措。 「喝茶！」 「谢谢顾总。」 顾修远端茶给她，江意桐受宠若惊，赶紧双手接了过来。 顾修远见她不论是言谈举止还是喝茶，都非常懂礼仪，一看就知道家教很好。 他半开玩笑说道：「我就这么吓人吗？」 「不是，顾总您不怒而威，第一次看见大老闆，心里充满了敬畏。」 顾修远一向平易近人，才没有什么不怒而威。何况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第一次碰面也没见她多拘谨，听她说这么不着调的话，他无奈地笑了起来。 第57页 他也不打算逗她了，笑着说道：「好吧，咱们谈正事。你在宣传部当助理有点大材小用，从明天开始，你来秘书室，到tank底下工作。」 他最近特地让tank对她做了一些跟进调查，而且江意桐刚才也通过了他的面试。 啊？她没有听错吧？她有点蒙圈了，她的转正是直接从基层调进中央部门了？ 「老闆，这话不是开玩笑吧？」 「我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好好努力。丑话说在前头，lh不养吃闲饭的人，干得不好，照样捲铺盖走人。」 「谢谢老闆，谢谢老闆。我会努力，不可能有那么一天。」 她一脸欣喜地看着顾修远，心里无比激动与感恩。白天还一直担心着离职的事，结果她现在直接进了秘书室，人生的转折来得未免太快了些。 「回去收拾一下，上来报到。」 「好，谢谢老闆。」 江意桐走出总裁办，浑身的血液在沸腾，感觉好像还在做梦一样。她是中了什么大奖，竟然能到老闆身边工作！ 「tank，谢谢，以后请多多指教。」 「也请你多多指教。」 tank点头，他笑起来慈眉善目。他伸出手，江意桐赶紧握住。他不仅长得帅，能力突出，还很有教养。 在老闆身边的人，一定个个像tank一样都是精英，她要更加努力了。 一路从楼上坐电梯下来，她心里反覆默念加油，就像念咒语一样念了一路，感觉自己开心地快要起飞。 回到宣传部，江意桐深深地吸气，才强装淡定地走了进来，早有人凑了上来：「好哇你，快说，你跟老闆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她调往秘书室的事情还没打算说，另外一个人也围了过来：「意桐，我之前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吧，你大人有大量啊。」 忽然间气氛有点怪异，小许沖了过来：「好你个意桐，你竟然弃我而去，你怎么突然就调去秘书室了？」 「啊！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你不用保密，人事部的聘任通知书已经下来了。」 江意桐立马冲到电脑面前，打开邮件，原来公告四分钟前出来了。 她不得不佩服lh的办事效率，她从总裁办下来都要超过四分钟。 江意桐仔细看了公告，令她开心的是，另外一位女生小杨也留下了。皇天不负苦心人，她们这些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去他该死的王泽丰。 现在她不仅仅成为lh的正式职员了，还摆脱了王泽丰！ 江意桐盯着电脑屏幕窃喜，现在办公室如果没有这么多人，她真的很想大声欢呼出来。 可以离开宣传部，而且是光荣就职，简直是扬眉吐气。 「快说，你是不是走后门了。」 小许凑了过来，用审犯人的眼神盯着她。 「不就个行政秘书，我是靠实力，有什么后门好走？」 江意桐傲娇了起来，在宣传部，她也只能和小许嘴炮几句。 「哟哟哟，某人还没当官就开始神气了。这也难怪，老总身边的人，谁不敬让着三分。」 小许一路见证她的努力与成长，他当然清楚江意桐的能力，她是有实力也依然非常努力的人。 只是想到她要走了，有点捨不得她，免不了要怼她几句。 小许很欣赏江意桐身上的冲劲，那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虽然他现在也不老，才三十五岁，但是早早就被社会磨掉了激情。 「意桐，这么突然，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小许替她高兴，但是语气里满是不舍，眼神也带着一股惆怅。 「没事，同一栋办公大楼，早上不见中午见，咱们还可以食堂约饭。」 江意桐安慰着小许，这几个月来多亏有他，要不是他的指点，她都觉得自己很难撑下去。 王泽丰那么刁钻难搞，多亏小许在背后倾力支持，他可是她难能可贵的战友。 「食堂约饭怎么能行，我要吃大餐，你请客。还有，这一周的奶茶，你也都得包了。」 江意桐哭笑不得，小许说了这么多的话，最重点的，还是最后这两句，他总是很会把握时机。 「行，请！你说请什么就请什么！」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小许在坑她，实际上，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小许在照顾她。 犹记得她刚进入公司的第一个月，那时候手头很紧，小许就经常请她食堂吃饭。 她想以后要是在楼上无聊，估计会经常下来找小许一起吃饭。 「哎，王主管那边，你得去一趟。」 「嗯，等会儿就去。」 别人不见，她的直属领导肯定得见，何况她还得感谢王泽丰这些日子的「照顾」。 江意桐把手头的工作做完，跟其他同事做了交接。 江意桐搬了一些东西出来，在门口碰见张娴，她平时总是盘着头发，给人十分干练的感觉，她今天放下头发，江意桐差点没有认出来。 她不到四十岁，今天放下头发，看上去更显年轻。 江意桐和她打招呼，她假装没看见，转身走了出去。 上次的事错不在己，江意桐后来没有找她讨说法，她一个项目负责人，怎么感觉心胸有点狭隘。 「娴姐。」 江意桐放下东西追了出来，她不喜欢把工作上的这点事憋在心里，搞砸同事之间的关系。 第58页 尽管以后她不在宣传部，但是她还是想找张娴把事情说开。 「娴姐，上次gg词的事情，王主管找我，我实话实说，如果给你带来不便，我道歉。」 「不用了，我知道。」张娴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恭喜啊，以后有空常回宣传部看看。我还有事，先忙了。」 她的话不冷不热，江意桐平时和她并不熟络，没管她这句「恭喜」有几分真心。 江意桐也没有继续管她，开开心心地将自己的东西搬上了楼。 第35章 形形色色 「你该不会无中生…… 隔天一早, 江意桐刚踏进公司的大门，手机一直在震动，小许连续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公司一早发布最新公告，对王泽丰做出降职的决定。 江意桐看见这个消息, 简直是大快人心, 开心得差点在大厅里手舞足蹈。 她昨晚向王泽丰辞别, 他的脸色像往常一样臭，办公室的气压特别低, 让人觉得特别压抑。 他那时也没说什么，只是竟然客套地祝贺她。 面如死灰，不情不愿,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逼他说那句话似的。 那一点都不像他，他王泽丰在lh就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作天又作地的那种，肯定不会因为她调到秘书室就对她另眼相看。 她想起从前的一件事，这几个月来的社会经历, 算是见识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 两个月前, 王泽丰在会议上公开表扬戚实的工作总结报告, 这个戚实，就是和她一起进入实习的男同事。 当时江意桐在现场, ppt展示出来的各项内容, 明明是她汇总的工作报告。 事后，她去找戚实对质，戚实也承认那不是他的总结报告。 江意桐让戚实去找王泽丰说明情况，她也不清楚自己的报告为什么变成戚实的，可能当时时间紧迫，负责整理往上汇报的人弄错了名字。 那个时候戚实委屈巴巴, 这个不敢说，那个不敢讲，畏畏缩缩，最后拒绝江意桐的要求。 后来江意桐自己找王泽丰说明情况，王泽丰也只是应付了她几句，不了了之。 那场会议只是口头上表扬，小许让她别那么较真，江意桐只是想还原事实而已，可能是误会一场，解释清楚后，她就再也没想这件事。 现在想想，联繫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看来那不是一场误会。她当时还是太天真了，很多事情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王泽丰估计早就和戚实勾搭到了一起，不是别人弄错了，是戚实直接堂而皇之地用了她的报告。 江意桐现在想起戚实当时装无辜的表情，她觉得有点噁心。 套路太深了，她当时怎么就被骗了！ 这是什么白莲！ 人倒是长得白白净净，就是三观和人品让人很难苟同。 一入职场就不顾节操地攀着男上司上位，脸皮比城墙还厚，被发现之后，竟还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震撼人心，越想越来气。 她当时还误以为戚实是真的懦弱胆怯，原来他是光明正大地窃取别人的劳动成果。 如果被窃取的对象不是她，如果那个被窃取的人忍气吞声，她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多少次相同的事情。 而且他这么盗用也没有半点技术含量，简直又傻又蠢，王泽丰怎么看上他的？ 她现在想想实在不寒而慄，这就是精彩而又黑暗的职场啊！ 好在他没有成功转正，不然公司早晚肯定会被这些蛀虫腐蚀了。 这样看来，王泽丰也不傻。他想借王泽丰上位，王泽丰利用完他就扔了。 职场真是显现人生百态，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她现在换了一个环境，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样的人。她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想和大家好好相处，想好好奋斗。 她现在要多留一份心思，用心观察身边的人，这是她悟出来的职场生存法则。 秘书室包括tank在内总的有五个人，全部都是老闆的秘书助理。 她今天初来乍到，熟悉一些工作内容，大家都忙于自己的事情，她除了和tank打交道比较多，其他的人都还没能说上几句话。 她今天没有见到顾修远，老闆日理万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她一定得好好工作来表达对他的感激之情。 秘书室就在总裁办外面，江意桐感觉这里的氛围和宣传部很不一样，她一来，大家都很亲切地招呼她。 昨晚瑞莎帮她整理办公桌，今天早上一来，她的办公桌出现了一束花，那是大家一起送她的入职礼物。 秘书室的布置也很温馨，她忽然感觉自己找到了大部队，瞬间爱上这里了。 他们每周内部开两次会议，主要围绕上阶段工作的总结和下阶段工作的开展，今天是江意桐第一次参加会议，她了解各项工作细节，tank还对她的工作做了额外的安排。 「除了以上的日常工作，还有一个附加项，看你英文不错，后期你主要负责翻译和外商的接洽工作，所以现在要开始熟悉工作了。」 「一般交流没问题，但我不知道翻译会不会……」 「我下午把一些用得到的词典整理出来给你，你最近下点功夫。」 她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又听到tank继续说道：「瑞莎怀孕马上要请产假，她一直负责翻译，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接替她的工作，你最近多和她交流学习。」 第59页 江意桐感觉如临大敌，不过她从前考过商务英语，她还是有信心的，只是不知道具体怎么做，所以有点迷茫。 tank看过她的简历，江意桐985大学出身，学习能力很强，大学里拿了很多专业证书，还考了商务英语。 让她负责这一块，她已经比一开始的瑞莎更有优势。 「你放心，我们都会教你，我对你有信心。」 tank这句话真让江意桐诚惶诚恐，她对tank一直充满崇敬之情，不仅仅因为他之前的仗义相助，还因为他好像无所不能。 来自于这么厉害的人的肯定，一下子抚平了她心里的不安。 她好喜欢秘书室的工作氛围，大家都是鼓励她，不像宣传部，是贬低、拉踩、甩锅…… 一个公司的不同部门，原来有这么大的差异。 幸好她一直没有放弃，那些艰难的日子仍在坚持努力。哪怕王泽丰一路打压，人生跌入谷底，她依然坚强地奋斗着。 没有努力和坚持，她今天怎么能站在二十三楼看这么灿烂的阳光呢？ 外头烈日当空，和小许食堂约饭的时间到了，江意桐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在秘书室受到的待遇告诉他。 原本以为他会跟着一起激动开心，谁知道他满不在意。 「平常心平常心。」 他已经进入职场十几年，看惯了各种风风雨雨，早就宠辱不惊。 他好像过得特别佛系，一直冷静地吃瓜，冷眼旁观一切。 为人也很随和，第一次见面，他就让她喊他小许，宣传部里的人都这么喊他，一点也没有前辈的架子。 他今天似乎有点意兴阑珊，江意桐给他点了那么多好吃的，他都只是简单地吃了几口。 「生病了吗？还是饭菜不合胃口？下午我给你点奶茶。」 小许用筷子扒拉着菜，又放下了筷子。 「不是，我最近减肥增肌，今天已经摄入太多碳水，不能再吃了。」 哦，原来他不是不想吃，而是不能吃。 他看着江意桐满满的肉菜和一大碗饭：「你有这么能吃吗？」 江意桐笑得很邪恶，夹起梅菜扣肉，在他面前晃了一圈，才大口地吃下去。 小许沉着脸，咬着牙恨恨地说道：「你吃东西的样子，真是面目可憎。」 他得克制，可是江意桐还故意在他面前显摆，他太讨厌她这个样子，可是又拿她没办法。 午饭很香，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谈天说地，十分开心。 一位宣传部的男同事忽然凑了过来，江意桐和他不熟，连他的名字都喊不出来。 「我能和你们一起坐吗？」 江意桐有点尴尬，小许笑盈盈地说道：「不好意思啊，这里已经有人了。」 他们旁边还各有一个空位，小许又郑重地说了一次：「两边都有人。」 对方点头，讪讪离去。 小许翻了白眼，冲着江意桐摆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他们和他不熟，旁边还有很多餐桌空着，也不知道他硬凑过来干什么。 江意桐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怎么拒绝对方，好在小许特别干脆地解决了。 「你啊，上了秘书室，以后还会碰到这种人。」小许无奈摇头，「都是些苍蝇，千万别理他们。」 秘书室和其他部门的职员其实说白了都是打工人，可是他们是最接近老闆的人，离权力最近的人，所以大家才趋之若鹜。 看到有些人汲汲营营的样子，江意桐还是很不习惯。 「你会不会拒绝别人，我教你几招？」 江意桐摇摇头，忽然想起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我有一个好朋友，她一直很受欢迎，桃花运不断。前一段时间，有人追她，她用了个绝招，吓退了对方，你猜猜是什么！」 「吃饭抠脚？」 小许开这个玩笑，江意桐差点打他。 「我想起来了，找他借钱，是不是！」 「你太厉害了！她就是故意找他借钱，说家里需要急用，要向他借三万。你猜怎么着，那个人直接就失踪了，消息再也没有回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江意桐觉得有点搞笑，原来借钱也是斩断烂桃花的一种极好的方法。 「你该不会无中生『友』吧？」 小许盯着她，眼神里透着一丝丝的怀疑。 「当然不是，我哪有这种机会。」 她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何六六，她的桃花运真是好到爆，而且有各种招数对付渣男，她佩服得不行！ 想到何六六的桃花运，再看看自己，她好惨。 不过！ 她现在有顾近轩了！ 那天在江边答应转正请他吃饭来着，她要怎么开口才好？ 「小许，想请别人吃饭，怎么开口才好？」 小许一脸诧异，这不是最简单的事？ 「走，吃饭去。」 「一个很重要的人，还不是特别熟悉的人。」 「未来男朋友？」小许兴致勃勃地问，「这你问我就对了，进展到哪一步了？」 哪一步？她是恋爱小白，一下子被问住了。 家里还收着顾近轩的外套，她能不能借着还外套请他吃饭？ 当晚回去，何六六看见她抱着顾近轩的外套，欢天喜地，好像中了一百万彩票似的，比她自己还激动。 第60页 何六六撺掇她赶紧表白，可是她还是不敢。 她怎么好意思提这件事？她真的好佩服那些勇敢表白的女生。 「你以前都没谈吗？这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江意桐点头，她从前不是在寝室就在图书馆，考那些证占据了她绝大多数的时间，何况她每年沖的都是国家一等奖学金。 小许明白了，她就是典型的学霸，从前一心埋头读书。不然像她这种条件，早就被别人追走了。 不过没关系，江意桐现在遇上了他，他可以充当她的军师。 于是乎，小许开始把他的毕生所学的「绝招」传授给了江意桐，真是花样百出，食堂里时不时传出她无奈的笑声。 第36章 情不自禁 面对她时，情难自…… 一整个下午, 江意桐都跟在瑞莎身边学习。瑞莎很耐心，把工作的细节也讲得很透彻。 tank把材料和词典都交给江意桐，她办公桌上的书籍厚厚的一堆，她埋在书堆里工作, 仿佛回到了大学生活。 商务英语和平时所学的差别很大, 江意桐虽然考过, 但还不够熟练。好在瑞莎善良热心，帮她指出和修改了一些错误, 交上去的时候，tank表扬了她。 原来处处受到上司的肯定是多么鼓舞人心的事情，她这几天要开始疯狂地复习英语, 希望能尽快让领导满意。 愉快而又充实的一天过去，她觉得很满足。 傍晚下了一场雨，江意桐在公司食堂吃完晚饭出来，感觉很冷。 十一月的天气，早已没有盛夏的酷热, 忽然发现, 她在宣传部的日子就像那远去的酷暑, 她以后再也不会像曾经那样难熬了。 她没有去地铁站，而是沿着公司向北走, 那附近有一家书店。 沿途经过麦当劳, 她很想吃甜筒，可是排队的人很多。 甜筒第二个半价，排队的都是两个人。旁边有个流浪汉坐在那儿吃饭，她想了想还是去排队了。 「两个甜筒。」 她把手里的甜筒分了一个给那个流浪汉，她递给他之后，立马熘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 她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她好快乐。 吃完甜筒刚好走到书店，她想来看看漫画。她喜欢几米的漫画，上大学的时候，只要有零钱，她都会买。 她喜欢他的《你们我们他们》，也喜欢《向左走向右走》，也喜欢《我的心中每天开出一朵花》。从他的漫画里，她能感受到生活的点滴辛酸，同时又能被治癒。 只是她还没能集齐他所有的漫画，不过她想，逢年过节买一本，买久了就齐全了。 买漫画看漫画对她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她喜欢下雨天窝在家里的床上看漫画。 她翻着漫画书，看见书里的男主人公时，脑海里竟然浮出顾近轩的身影——无可挑剔的脸蛋很身材，干净斯文的气质，温柔体贴的个性…… 她怎么走到哪里都在想他，真是无药可救。 她拿了《星空》正要走，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书，她抬起头，竟然是顾近轩。 「顾医生。」她的惊喜溢于言表，将自己的慌张尽量掩盖下去，「好巧。」 他若无其事翻了翻她的漫画书：「怎么还喜欢看小孩子爱看的东西。」 「你也来买书？」 他点头，眼神在闪烁，难道他还能说他莫名其妙地跟了她一路吗？ 顾近轩掐着下班的时间点来lh，看见她刚下班出来，他停了车追了出来。 他刚才还看到她给流浪汉送甜筒，急急忙忙地逃开，又一路蹦蹦跳跳地来到书店。 顾近轩今天是特地来找她履行承诺的，他要是不来，怕她给忘得一干二净。 「说好转正要请吃饭的人，怎么这么言而无信。」 她才不是言而无信，她特别想请他吃饭，这不打算晚上回去请何六六出谋划策，要怎么约，约去哪，吃什么…… 第一次主动约男生，她纠结的事情可太多了。 「你怎么知道我转正了？」 顾近轩的嘴角浮起笑意，眼神里温柔似水。 「你什么时候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 「你这么忙，我怕打扰你，所以想……」 「算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冷冷地打断了，江意桐慌里慌张地解释道：「顾医生，我不是不请你的意思，你听我说完，我是想好好计划一下。」 她连语速地快了好几倍，一下子显得局促不安。 顾近轩不过想逗她一下而已，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结果江意桐信以为真，一下子神色慌张，他又被她的呆萌可爱打败了。 他假装若有所思地点头，她赶忙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明天中午。」顾近轩见她有点为难：「你有其他约会？」 「不是，我中午一般都吃公司食堂，因为我最近工作很忙。」 她才刚调到秘书室，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中午吃完午饭她就得立马赶回去工作，实在没有时间。 江意桐怕顾近轩再次误会，又马上说道：「我想请你吃大餐，要不明天晚上？」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lh的食堂我没去过，那就一起吃食堂吧。」 她有些诧异，顾近轩没开玩笑？请他吃食堂好像有点应付？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男神竟然答应和她一起吃食堂，他未免也太好了吧！ 第61页 顾近轩拿着她的《星空》去收银台结帐，江意桐赶紧追了上去。 「顾医生，不行！每次都是你给我出的钱，我连正经的一顿饭都还没请你吃过。不行，我不要了。」 「那你就请两顿饭。」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就当我送你的入职礼物。」 「谢谢。」 他把书郑重地放在她手上，她低头看手里的《星空》，一缕碎发从耳边散落下来。 抬头的瞬间，顾近轩已经伸了手，将她的碎发重新别回耳后，耳朵上传来他指尖的温度，一下子让她神经紧绷了起来。 她离他很近，彼此的气息交错着，那一剎那，她怔怔地望着他，仿佛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伴着头顶上柔和的灯，他帅气的面庞又多了几分温柔。眼神似水，叫人情不自禁地沉溺其中。 书店里的人很多，可就在那一瞬间，仿佛全世界所有东西都消失殆尽，她的眼中只有他。 顾近轩早早地收回了手，抿唇一笑。 他知道自己有点唐突了，可是刚才那一剎那，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这一切早已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面对她时，情难自禁，不知所措。当她冲着他笑，当她专注地看着他，当她低头看书……他心里总是在不经意间被掀起一阵涟漪。 她也不知所措，悄无声息地逃开了，顾近轩暗暗地握紧了手，默默地跟在她身旁。 俩人再也没说一句话，安安静静地走出了书店。 夜晚华灯初上，点亮整座城市，美丽的夜景悄悄地撩拨着心中的小火苗。 江意桐觉得他们好像一对夫妻，下了班以后一起逛书店逛超市，她心里满是憧憬，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她心里开心得要命，难掩自己心里的快乐，一路嘴角都是上扬的。 顾近轩送她回来，在阳台上收衣服的何六六看见了他们。 何六六竖起了耳朵，不知道顾近轩和江意桐在楼下磨磨蹭蹭干什么。 她赶紧放下衣服，把被她弄乱的公寓迅速整理了一下。 何六六听到脚步声，迅速及时地刚打开门，热情地欢迎顾近轩。 她担心江意桐搞不定顾近轩，所以赶紧来支援。 人都已经到门口了，江意桐还不邀请他进来，看得何六六着急。 「顾医生，请进，进屋坐坐。」 她过度热情，拉着顾近轩的胳膊，邀请他进屋。 顾近轩有点不习惯，默默地抽回手。 「谢谢你何小姐，我晚上值班，得走了。」 江意桐知道何六六的心意，只不过她弄得顾近轩有点尴尬，她偷偷地扯了扯何六六的衣角。 「哦，那下次一定！」 「好，我先走了。」 顾近轩下了楼，何六六笑眯眯地盯着江意桐。 「宝贝，你眼光真好，顾医生真是神仙男人。」 何六六越看他越觉得他帅，几次短暂的接触，他一直谦恭有礼，何六六对他的好感度暴增。 江意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顾近轩的外套还在屋里。 「顾医生，你的外套，我拿给你。」 江意桐喊了一声，已经走到一楼的顾近轩抬头，冲着她笑了起来，他仰着脸的模样，稜角分明，也帅极了。 「我下次再来拿。」 他冲着她挥了挥手，她也乖乖地挥了挥手。 何六六看着江意桐甜甜蜜蜜，感觉空气里都要冒粉红泡泡了。 张启发在公寓里看电视，忽然听到外面喊了一声「顾医生」，他立马打开门。 他只看见门口的何六六和江意桐正开心地手舞足蹈，往楼底一看，没有人。 「顾老师来了？」 何六六冲他吐了吐舌头，贱兮兮地说道：「刚走。」 张启发的脸沉了下来，有点郁闷：「江意桐，你别太过分了。」 何六六把江意桐护在身后，上前一步和张启发吵了起来。 「张医生，过分怎么着！顾医生又不是你的。」 「他是我的老师，难不成还是你的。」 「当然不是我的，不过很快就是我妹夫了！」 江意桐看着他们俩严肃地吵起来，哭笑不得，简直像极了小孩子吵架。 他们俩平时关系明明很好，为了她和顾近轩的事，总是隔三差五地吵起来。吵架的内容又没什么意义，实在是幼稚。 「好啦，别吵了，等会儿楼上楼下的住户要下来了。」 何六六和张启发完全没有理她，他们正吵得热火朝天。 江意桐无奈地拿起手机，点开了录制。 她以后要找个时机，让大家好好看看，这两个幼稚无聊的人到底干了什么，天天跟喝了假酒似的。 吵着吵着，张启发忽然发现江意桐在录视频，他想让她停止录制，话还没说出口，一伸手突然把自己给扭了伤。 他最近工作强度太高，肩膀又疼了，刚刚一不小心扭到，现在连脖子都很酸疼。 他按着自己的肩膀，歪着脑袋，表情难受地挤在了一块儿。 「意桐，我的老肩又不行了，你快帮我治治。」 「治什么治，难受死最好。刚刚是谁还在气气儿针对意桐，现在受伤就找她，要不要脸啊。」 张启发并不是要针对她，只是他现在情感上暂时还接受不了江意桐和顾近轩在一起。 第62页 「好啦，六六，我看看。」 江意桐让张启发回屋坐沙发上，她给他揉揉。 「你以后别趴在桌子上睡。」 「你怎么知道的？」 从前她学习的时候，她奶奶每隔两个小时就要让她起来活动一下，她印象深刻。 张启发年纪轻轻就有这种毛病，多半是习惯不好，颈椎或者肩膀有问题，大多和久坐有关。 「现在影响你的肩膀，往后你的颈椎问题就大了。」 他们普外太忙了，有时候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办公室一坐下，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 张启发的肩膀是老毛病了，他就是长久以来趴着睡觉。 江意桐现在给他治，只是治标不治本，他还是得去买药回来，内服外用。 江意桐一下手，张启发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那种酸疼感，他感觉自己仿佛要升天了。 但是没过多久，他的酸疼感立马缓解了许多，他感觉好神奇，江意桐的手绝对是神仙之手。 「你好好休息，难受的话再给我发微信。」 何六六仍是一脸嫌弃地看着张启发：「以后再敢欺负她，你就完犊子了。」 「好啦，别闹了。」 江意桐拉着何六六离开，临走前，何六六极为别扭地丢了一句「保重」。吵归吵，他们可是好邻居。 张启发嘴角浮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默默地看着她们俩，眼里充满了复杂的神色，他感觉他的「顾汤之心」坚持不了多久，他现在几乎快要缴械投降了。 第37章 食堂约饭 「相亲，你想的没…… 江意桐一大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满怀期待地来到公司。 一个早上，元气满满，无论做什么都充满了干劲。 快到饭点的时候，江意桐给他打了电话, 顾近轩没接。 很快, 他回复了。 「我这里有点事, 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顾近轩早就在lh, 只是现在被顾修远派人盯着，他走不了。 顾修远知道他今日来公司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拖着他。 lh有个惯例, 领导每月一巡视，下察各部门工作。 顾修远这一次动用了很大的阵仗，将各部门的经理找来一起做下察工作，一群人气势浩大地巡视每一个部门。 已经巡视到最后一个部门，顾近轩一直看时间, 顾修远知道他急着离开, 却仍像个老太太一直唠叨个没完。 顾近轩对lh的经营不感兴趣, 一进公司就被tank拉了过来，被迫参与他们的工作。 他只不过昨晚告诉顾修远今天来这里吃午饭, tank好像受了顾修远的指示, 专程在门口逮他。 顾修远现在就是故意不放顾近轩走，他让tank牢牢看住顾近轩，他让顾近轩看看自己赚钱多不容易。 每年顾近轩的救助组织不知道从他的明远医院拿出去多少钱，几千万的医疗设备和器械，有时候还得靠公司先预支。 好在他们兄弟俩挺会赚钱，顾近轩的医学科研有不少的奖金, 最近又受聘大学教授，加上接诊vip客户，以及其他七七八八的，年收入很高。 顾修远觉得顾近轩的这个救助组织像个无底洞，效益不显着，从他经营的角度，他不是很支持顾近轩这么做。 后来很多社会爱心人士加入，队伍逐渐壮大，渐渐在社会上有了一定的影响力，切切实实地帮助很多人脱离了困境。 现在顾修远已经转变了想法，资源可以得到合理的配置，钱赚得多了能够回馈社会，是一种善举，也是一种福气。 江意桐收到顾近轩的消息，等了半个小时依然没有下文，她的心情莫名受到打击，预感自己会被顾近轩放鸽子。 今天食堂大厅里的人比平时多，她垂头丧气地排着队，还没有从被顾近轩放鸽子的失落情绪里走出来。 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自己盯着午饭发呆。 她给顾近轩重新发消息，他一直没有回覆，她一个人吃着午饭，食不知味。 小许端着午餐在她面前坐下，把买来的最后一份梅菜扣肉给她。 「今天怎么一个人下来吃饭？也没喊我。」 「我本来有约。」 江意桐嚼着饭，没什么胃口，连她最喜欢的梅菜扣肉现在也不怎么想吃。 「被放鸽子啊？心情不好？难怪你今天打这么少，我看你平时饭量很大，都能……」 江意桐瞪了小许一眼，他现在越来越喜欢吐槽她。 她一直在等消息，迟迟等不来顾近轩的回覆。 等到快吃完的时候，原本相对安静的食堂，好像忽然热闹了起来。 「哎，今天是刮的什么风，顾总怎么来员工餐厅了。」 「天吶，顾总已经够帅了，他身边的那个更帅，是谁啊。」 「他们去打饭了，不是吧，这是什么情况！」 lh的职员纷纷八卦了起来，此时江意桐心情低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听别人说什么，直到小许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江意桐这才抬起头，她的大老闆和顾近轩映入眼帘，他们俩正端着餐盘走着t台步朝她走来。 「快快快，顾总要坐哪里？」 他们俩一路在聊天，走到她面前依然旁若无人地争论着，不知道谈些什么。 一个餐桌有四个座位，小许和她面对面坐，他们俩身旁都还有一个空位，顾近轩自然而然在江意桐身边坐下，顾修远坐在了小许那一头。 第63页 她和小许都有点错愕，脑子蒙蒙的，倏地齐齐站了起来。 「老闆好。」 「老闆，顾医生。」 他们纷纷打了招呼，正在和顾近轩争论的顾修远抽空迅速地回应了一声：「一起坐。」 「你竟然在刘阿姨面前嘲笑我，我的礼物是很俗，很直接，那你呢？」 「你是大老闆，拼钱我当然稍逊一筹。」 「算了，作为你大哥，我就不和你计较。」 江意桐望着眼前的俩人，他们终于停止争论。 这种氛围，就好像他们四个人经常聚在一起吃饭，自然随意到了极点。 可是明明不是这样的，她想像中请顾近轩吃饭的场景不是这样的！ 小许一脸蒙逼，他不知道老闆为什么坐在了他的身旁，一向随意的他，突然正襟危坐了起来。 四个人的餐桌，突然相顾无言。餐桌以外，一片喧嚣；餐桌上，静如死水。 顾修远见他们没动筷：「吃啊。」 顾近轩凑过来，声音低低地说：「抱歉，我迟到了。」 「没关系。」 他一出现，她之前低落的心情早就一扫而空了。只是他们这样在一起吃饭，有点奇怪。 江意桐刚想为他们介绍，顾修远先开了口：「忘了介绍，我弟，是个优秀的医生。」 顾修远这次介绍让顾近轩很满意，他平时介绍他的时候，每次都疯狂地吹捧，弄得顾近轩不想和他走在一起。 小许见状立马拿出工作证，自我介绍：「宣传部，老闆、顾医生，你们叫我小许就好。」 小许看顾近轩对江意桐的态度，已经知道坐在对面的就是江意桐今天要约的人。 联繫前几天江意桐向自己请教约饭这件事，小许立马明白顾近轩就是那个未来男友。 他看顾近轩一表人才，风度不凡，俩人坐在一起，十分般配登对。 小许内心欣慰，江意桐的眼光不错。 「顾医生，你和意桐，是不是她那次车祸的时候认识的？」 江意桐点头，顾近轩想了想：「其实更早。」 江意桐不可思议地看着顾近轩，他的嘴角噙着一个深深的笑意。 「相亲，你想的没错，我是你相亲对象。」 今天，他不打自招了。 认识江意桐后，他不清楚奶奶为什么给他安排江意桐作为他的相亲对象。 那天故意让江意桐送他回家，结果他发现奶奶竟然不认识她。 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啊？ 就像老方说的，或许命中注定吧。 「你说什么！」 江意桐惊呆了，她当时还问过他，顾近轩竟然藏得这么深。 顾修远对那一次的相亲事件略有耳闻，也有点惊讶：「你们这么有缘。」 难怪当初江意桐看照片的时候觉得有点眼熟，可是不对啊，和她相亲的人，明明很胖。 顾近轩哈哈哈地笑起来：「我也不清楚我奶奶什么脑回路，拍了我小时候的照片给你的亲戚。」 「真是你吗？」 顾修远拿起手机，翻了翻相册，直接摆在顾近轩脸旁，让江意桐好好做比较。 江意桐实在难以置信，现在比相亲对象这件事更让她好奇的，是顾近轩怎么瘦下来的。 最近在减肥增肌的小许好奇心比她更强：「顾医生，你怎么瘦下来？」 顾近轩想了想：「学习很辛苦，好像不知不觉就瘦下来了。」 「他从前天天打篮球，也很自律，确实是不知不觉地瘦了。」顾修远仔细地琢磨着照片，「这张好像是初三照的吧，看上去有点老成，奶奶怎么拿这种照片诓人。」 顾奶奶的目的不是真让他去相亲，应该发什么样的照片都无所谓。 真相顾近轩不好当着大家的面说，他没有回答顾修远的话，目光落在江意桐的餐盘上。 「你怎么吃这么少？」 小许刚要开口，被江意桐急急忙忙打断：「我以为你不来了，我都快吃完了。」 「都怪顾总，他今天知道我来找你，故意拖着我不放，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你们顾总真有本事。」 顾修远吃着饭，微微皱了皱眉头：「小江真这么说？可是从你嘴里出来，我怎么听着不像是夸赞啊。」 「是夸赞，她常常夸你。」 顾修远了解他这个弟弟，腹黑得很，他也没在意。 江意桐一怔，她有吗？ 顾近轩嘴角噙着一抹不明的笑意，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记起来了，在医院那会儿，她曾经当着顾近轩的面说顾修远各种坏话，顾近轩该不会告她一状吧？ 「老天爷，杀了我吧。」 江意桐已经近乎绝望，心里无声地吶喊。怎么会这么巧，她当时为什么要吐槽自己的老闆，现在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偷偷地瞄了顾近轩一眼，他的目光迎了上来，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在看她的反应。 以她对顾近轩的了解，他人品那么好，不至于将她公开处刑吧？ 江意桐心虚地把头埋得低低的，这个时候恨不得挖个坑跳进去。 顾近轩看见江意桐被他唬得战战兢兢，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吃饭。」 顾修远和他们有说有笑，江意桐此时才注意到旁人的目光。 第64页 大家有意无意地看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有些人好像在拍照。 这下她和小许要成为公司的红人了，她和顾近轩私人的约饭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老闆。」江意桐小心翼翼地问，「你以前到食堂吃饭吗？」 「第一次！我来看看食堂的饭菜如何。」 完了！公司要是有报纸的话，她明天就要上头版头条了。 现在各部门的群里，说不定已经开始炸消息了。 她直接从宣传部提拔上去的事，更加说不清了。 别人看到的永远是绯闻，而不是她的努力与实力。 她感觉再坐下去会出事，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老闆，顾医生，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小许立马跟着迅速起身：「我也是，那老闆顾医生，你们慢用。」 江意桐拔腿就跑，要多快有多快，反正她现在很怂，一心只想好好工作，不想在茶余饭后听到别人说她的闲言碎语。 「看你把她吓的。」顾近轩看着意桐慌慌张张跑掉的身影，觉得有点可爱，回头沉着脸对着顾修远，「你跟着我干什么？」 「明明是你刚刚故意吓她，这会儿还赖我身上。」 顾近轩做什么都逃不过顾修远的眼睛，他没有反驳。 「接下来怎么办？」 「什么接下来怎么办？」 顾修远压低了声音：「你少装蒜，我是说小江，这姑娘是真不错，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你别瞎掺和。」 顾修远看顾近轩笑容满面，心里就放心了。 这些日子，顾近轩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越来越爱开玩笑，越来越愿意和他沟通。 江意桐能让顾近轩变得快乐，顾修远很支持他们在一起。 第38章 我有对象 「我就是他爱人。…… 果不其然, 江意桐和小许隔天一下子成为lh的焦点人物，一进办公大楼，好像所有人都认识她一样，对她指指点点。 尤其是她, 别人都在猜测她的身份。 被围观的感觉, 一点都不好。 小许要不是昨天知道了实情, 就连他都怀疑她是老闆的亲戚。 小许一开始搞不懂老闆为什么和他们一起坐，老闆突然坐到了他身边, 那时候实在是诚惶诚恐。 他们兄弟就那样突然杀到她面前，江意桐也措手不及。 这些天跟在顾修远身边工作，她觉得他是一个非常有气度的人, 不仅有老闆的魄力，也很绅士有风度，待人和善，没有架子。 和老闆一起吃饭也没有什么，因为他常常和秘书室的人一起吃饭, 但食堂那是公开场合, 顾修远从没做过这种事, 所以一下子引起围观。 她最近不敢去食堂吃饭了，他们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现, 现在八卦非议的人肯定不少, 她决定叫外卖。 「意桐姐，意桐姐，这是周一要给投资商的合同，比较着急，请你帮我给顾总批一下。」 她还在想着这件事，忽然被同事喊醒, 对方竟然以「姐」称呼她，她赶紧站了起来：「好的，你还是叫我小江吧。」 她如今走到哪里都很心虚，去各部门分发样品，同事们都对她恭恭敬敬。忽然之间这种巨大逆转，她还真不适应。 初来乍到，大家的这种恭维让她不安。 下面的人办事很多要通过秘书室，所以必须和她们处好关系。 比如一些需要签字的文件，早点给老闆签，早点完工。秘书室如果一直拖着，底下的工作就一直得不到进展。 秘书室承上启下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当中有许多关系链条，所以大家都把秘书室的人捧在手心里。 * 午饭时间到，她的手机响了，江意桐以为是外卖电话，她一边看资料一边接起电话。 「该吃午饭了。」 手机里传来的竟然是顾近轩的声音，她的脸上顿时浮现了笑容。 「昨天实在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有一点。」 「有没有生气？」 「没有。」 她哪有那么小气，这种事至于和他生气吗？何况还是「她的」顾医生呢。 只是她期待憧憬的美好约饭时光，就这么化为泡影了。 「那……昨天吃饭刷的是你老闆的卡，所以你还是欠我两顿饭。」 江意桐扑哧一笑，他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好好好，顾医生，我改天请你。」 「明天下午。」 「明天下午我还有事情，不然周天？」 明天下午陈一岚教授的新书发布会和讲座，她已经等了很久。 「好吧，不能食言。」 顾近轩还在和江意桐聊天，老方从不远处走来，看见顾近轩春风满面，立即加快地脚步。 他远远地已经嗅到了八卦的气息，露出狡黠的笑容。 他凑到顾近轩身旁，冲着他挤眉弄眼，表情贱兮兮的，被顾近轩一手推开。 顾近轩挂了电话，老方模仿起顾近轩的温柔的声音和语调。 「有没有生气？你还欠我两顿饭……」 顾近轩皱起了眉头，他不禁反思，他自己有那么油腻吗？ 「确定了？」 「快了。」 「什么叫快了！」老方眉头一皱，「赶紧表白，不会我教你。」 第65页 「用不着，我自己来。」 「行，别后悔。」老方四处望了望，「我的张老师还没好呢？」 「手术差不多结束了。」 他和顾近轩掐着张启发手术结束的时间去食堂吃饭，老方掏出手机正准备给张启发打电话，还没拨出去，刚下手术的张启发从电梯里沖了出来。 「干饭怎么少得了我呢！」 食堂阿姨看见他们过来吃饭，每次都特别热情，尤其是对张启发。 张启发盛了满满当当的一餐盘，他早上连续跟了三台手术，实在饿坏了。 一旁的妇产科李医生刚吃完，看见他们，过来打招呼。 「怎么这么晚才来？」 「等这臭小子呢。」 张启发笑得咧开了嘴，果然大佬够义气。 「顾医生，你们吃水果吗？」 食堂每天中午有水果盘，他们来得晚，已经没了。 张启发开开心心地接了过来：「吃吃吃，我们什么都吃。」 李医生送完水果还在一旁没有离去，寻思着找顾近轩聊几句。 她有点不好意思，老方见她磨磨蹭蹭，似乎有话要说。 「李医生，有事吗？」 「就是想问顾医生，你有对象了吗？」 顾近轩点头，言简意赅：「我有对象。」 老方对这种事情已经轻车熟路，笑嘻嘻地把手搭到顾近轩的肩膀上，说：「我就是他爱人。」 这些年他用这招帮顾近轩挡了许多桃花，屡试不爽，很多人信以为真。 张启发也凑热闹：「我也是。」 顾近轩嫌弃地推开他：「李医生，你别听他们瞎说。」 张启发立马迅速翻了江意桐的朋友圈，将她从前的自拍照翻了出来。 「李医生，你看，这是他女朋友，漂亮吧。」 「漂亮。」 李医生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敷衍了一句，迅速离去。 顾近轩皱着眉，目光沉沉地盯着张启发。 张启发拿着手机得意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样子很欠打。 「顾老师，你是不是没有？」 顾近轩伸出手，张启发老老实实地把手机上交。 他盯着江意桐几年前的自拍照，嘴角不由地噙着笑，大一的她，也和现在一样稚嫩可爱，几乎没什么变化。 他们认识这么久，他还没有她的微信。他点开江意桐的名片，推荐给好友。 老方眯着眼盯着张启发，感觉他已经转变阵营了，张启发耸了耸肩，默不作声地吃饭。 「这李医生四十好几了吧？再怎么喜欢我们家顾飞刀也不能这样啊。」 老方把饭塞得满嘴都是，还硬要聊天，结果一边说话一边喷饭。 张启发见他喷饭，把自己盘子里的馒头用力塞进了老方的嘴里。 顾近轩摇头：「你别拿人家的年龄说事。」 老方若无其事地拿下馒头，一脸河豚样：「不是，我想，她可能替她女儿相女婿来了。听说她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顾医生要不要考虑一下？」 顾近轩听老方越说越离谱，抓着他的手，将他手上的馒头再次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张启发原本也打算这么做，已经伸出了手，被顾近轩抢先了一步。 「行行行，我闭嘴。」 「我现在支持顾江了，其他人不行。」 顾近轩听张启发这么说，欣慰地点头。 老方皱着眉头：「你这臭小子，墙头草啊。」 张启发闭上眼睛，一脸生无可恋，十分感慨地说：「谁说不是呢？我也没有办法。」 张启发也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快变心，他已经彻彻底底放弃挣扎了。谁让江意桐是他邻居，长得好看个性又好，关键还有一双神仙手。 张启发和老方一边吃一边斗嘴，因为他们俩，食堂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张启发早上三台手术下来的疲劳也一扫而空。 他们最近的工作太多，吃饭期间手机声响此起彼伏，老方按掉了一个又来一个，刚想挂断，看见是陈又弦打来的。 老方知道他今天有台手术要到下午，中午才没喊他吃饭，心想他怎么这个时间点给他打电话。 老方接了电话，这才知道陈又弦早上在手术室里晕倒了。 陈又弦现在人在病房里挂着点滴，顾近轩他们赶来的时候，他妹妹陈又铃已经在病房里。 「老陈，你别吓我们好吗？到底怎么了？」 陈又弦脸色苍白，但精神状态还好。他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 「我就是突然一下子眼前一片昏暗，不省人事，没想到我也有这么一天。」 「你看看你最近，手术一台接一台，别那么拼。」 「知道了，我以前也这样，以后会注意。」 「以前是以前，你现在都快四十了，人到中年要爱惜自己。」 老方习惯语调神色夸张，陈又铃一下子被逗笑了。 陈又弦看着妹妹：「铃铃，你到这边来。」 陈又弦的妹妹站在他病床的左侧，顾近轩老方都站在她身旁，陈又弦警惕地看着老方。 「老方，我可警告你，正经点啊。」 「我哪里不正经？我都快急死了。我饭都没好好吃，就第一个冲过来看你。」 「哎，我刚刚看见是顾飞刀第一个进来的。」 第66页 陈又铃看他们吵嘴，忍俊不禁，他们太好玩了。 「别笑了，离老方远点，知道吗？别给他带偏了。」 「陈又弦你干嘛呢，我哪里偏了？你怎么防我跟像防贼似的，你还是不是我哥们？」 「哥们归哥们，但我妹妹，可不能被你拐跑。」 张启发一旁吃瓜，没想到陈又弦是护妹狂魔。 「陈老师，你不防着顾老师吗？」 陈又弦笑了笑：「我妹不喜欢年下，你和顾近轩都没戏。」 顾近轩无奈摇头，很难想像以后他有女儿的样子。 「又弦，你先休息，我去看看你的检查报告。」 顾近轩来护士站调了陈又弦刚刚的检查报告，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只是他最近工作强度太大，没有休息好才这样。 「近轩。」 忽然听到有人喊他，顾近轩一抬头，竟然是洪晓雨。 「嫂子，你知道了。」 「嗯，他现在怎么样？」 「没事了，嫂子你不进去看看吗？」 洪晓雨摇头，把手里的袋子给顾近轩。 「不了，他不想见我。没事就好，他一直有点缺钙，我买了这些给他，你让他吃，别说是我买的。」 顾近轩接过洪晓雨的袋子，里面是一些保健品和补钙的食品。 「那我走了。」 「嫂子，我送送你。」 「不用，你去看他。」 顾近轩不知道要和她聊什么，只好点头。 他和洪晓雨接触不多，只是偶尔听陈又弦抱怨几句，知道洪晓雨管他管得很严。 看得出来，洪晓雨还很记挂陈又弦，陈又弦也放不下她，当初草草离婚，实在可惜。 老方看人果然老辣，他之前说他们很相爱，顾近轩还不信，现在他感受到了。 洪晓雨个性刚直，可是刚刚拿东西给他的时候，几分惆怅担忧，但也没说什么，这不像她平时的样子。 他把洪晓雨带来的补品拿了进来：「嫂子带来的，人走了。」 陈又弦原本和老方开着玩笑，还嘻嘻哈哈，听到顾近轩这么说，惊讶之余还有点紧张。 「晓雨怎么会知道？」 他看了陈又铃一眼，陈又铃点了点头。 「哥，嫂子担心你。」 陈又弦的脸沉了下去，眼底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们没有互删微信，他平时有空都会点进去看看，刚才他一个人在病房的时候，他看到她更新的朋友圈了。 「终于落地了，一路艰辛。」 洪晓雨出差回来刚下飞机不久，她收到消息马上赶来了。 他知道她关心他，他都知道。 原本欢声笑语的病房，气氛一下子低沉了下去。 老方最受不了这样，扯着嗓子：「别想了，赶紧复婚！」 陈又弦的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铃铃，以后这种事别告诉你嫂子。」 老方瞪大了双眼，骂骂咧咧地说道：「这种事你还想来第二次？你当这是中彩票啊。」 大家又被他逗乐了，老方和张启发吵吵闹闹，病房里的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陈又弦脸上虽然挂着笑容，附和着大家，但心里却生出一丝丝的惆怅无奈。 他和洪晓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39章 图谋不轨 「意桐，下次翻译…… 没想到陈一岚教授的讲座突然推迟了, 这个周末公司也没放过江意桐，周六下午tank的一通电话，她又急急忙忙赶到公司。 「译这本书，利用这两个周末完成。这是额外的工作, 有补贴。」 tank将一袋书拿给她, 江意桐抱在手里觉得沉甸甸, 这么厚的书，两个周末怎么完成？ 她打开一看, 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竟然是一本医学书，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晦涩难懂的英文。 「tank你让我翻译这本书？确定没搞错？」 她英文确实不错, 但也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而且她搞不懂，为什么要翻译英文书？ tank相当淡定从容，他从来不质疑江意桐的能力。 「这是锻鍊也是挑战，你放心，会有专业的人和你一起完成。」 江意桐如果这都能完成, 那么她以后的翻译工作绝对没有问题, tank一收到某人的这个提议和请求时, 立马爽快地答应了。 「这种类型我不在行，可不可以让瑞莎姐……」 「我和你一起做。」 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 顾近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她吓了一跳。 尽管如此，她的脸上还是绽开了笑容。只要顾近轩出现，不管是惊吓还是惊喜，她都开心。 他刚从医院过来，想着见她，一路飞奔到了秘书室。 外面天寒, 他额头竟然还冒着汗，tank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心急。 顾近轩今天原本没空过来，已经提前请tank帮忙告诉江意桐，可是最后他请假了。 「意桐，那你们商量，我还有事。」 tank离开时只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江意桐没法像tank那么潇洒，她仍然一头雾水。 顾近轩拿起书，指了指书上的署名。 「有没有觉得有点熟悉？」 书上的署名是guthrie，江意桐反反覆覆读了几遍，突然反应了过来。 「这难道是你的书？」 第67页 顾近轩点头，既然是他自己写的书为什么要翻译？ 「顾医生，我没有这个能力，你能不能请别人翻译？」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这么厚的书用两个周末压根赶不完。 「顾医生，你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我并不专业。」 她对自己没有信心，担心搞砸顾近轩的书。 顾近轩见她垂头丧气，可怜巴巴的样子怪叫人心疼，他确实不该强人所难。 可是，他想和她一起完成这件事，有她在，这本书的出版将变得更有意义。 「意桐，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本来我想自己动手，可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你就当帮帮我，我给你打下手，有什么不懂的不清楚的，你都可以问我。」 他这本书早年在国外出版，用的是全英文写作。 现在要在国内引进，出版社会负责翻译。可是没有相关专业知识，会被翻译得面目全非。与其他后期劳心劳力地校稿，不如他自己做。 但是顾近轩没有太多的时间逐字逐句翻译，思来想去，于公于私，他都想让江意桐参与这件事。 原本这种事不该让江意桐费心，可是昨天老方的一席话提醒了顾近轩。 老方催促着他告白，早点确定关系，他也想啊。 他看重这一段感情，想找个合适的场合郑重地提出来。 可是想想最近，他们连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他们工作那么忙，相处的时间比别人少。而感情需要经营，他想认真对待他与江意桐的每一件事，想多花点时间和她相处。 也许，译书是一个契机。他找专业的团队翻译当然可以，同样是工作，他都得配合，那他这几周可能见不到她了。 他们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向对方靠近，他得把握机会才是，他不想错过任何可以和她在一起的机会。 而且，当他的书在国内出版时，译者的姓名也会出现在原作者旁边，这是他们共同完成的，多么有意义啊。 这是顾近轩的小心思，他想想都觉得美好。 「没问题的话咱们开始吧。」 「现在？」 「很抱歉，我自私地占用了你的休息时间。」 顾近轩态度很诚恳，尽管顾近轩的初衷是好的，但他心里仍有些歉意。 一开始tank交给她这个艰巨的任务时，她还不情不愿，顾近轩只要哄两句，她就心甘情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感觉空气都是甜的，做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可是，江意桐在电脑面前坐了两个小时之后，她已经有点不行了。 看见满屏幕的英文单词都在飘，她才知道原来眼花缭乱是这种感觉。 医学书里有太多的专业名词，她看得头都大了，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已经有种一喘息自己的七窍都在生烟的错觉。 她揉了揉太阳穴喝了喝茶，勉强拉回注意力，企图继续发奋图强。 「意桐，休息一下吧。」 顾近轩觉得强度有点高了，不能继续下去。江意桐对于英文的掌握程度没有他来得深，她做起来相当吃力。 江意桐摇头，目不斜视，顾近轩两个小时都没走动过，她也要坚持到底。 周末的公司安静得可怕，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只有他们俩人，江意桐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显得异常清脆。 外面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在他们的身上，仿佛周身镀上一层金光。 地上两道斜斜的身影，分外可爱。 「意桐，休息一会儿。」 以顾近轩对她的了解，印象里她就是一个拼尽十足的人。她生病那会儿都还惦记着工作，今天和她在一起，他算是见识到她有多拼了。 这就是江意桐的魅力，眼前这个勤奋上进的可爱的女生，浑身都在发光。 顾近轩忍不住按住了她的滑鼠：「你这样下去，我不敢有下次了。听话，起来走走。」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了，大周末的不能让她好好休息。 江意桐辛苦是很辛苦，但是顾近轩和她一起并肩作战，她觉得很幸福。 她伸了伸懒腰：「那我去一趟卫生间。」 顾近轩看了一眼外头的余晖：「嗯，回来我们一起吃饭。」 「好，我请客。」 没想到的是……顾近轩竟然来了食堂。 她转身就想离开，被顾近轩挡在门口。 「我都说想请你吃大餐了，怎么还来食堂？不用替我省钱。」 顾近轩的嘴角笑意深深：「一顿大餐，可以折合成几次食堂吗？」 江意桐忍不住想笑，她一顿都还没请上，就已经被他活生生地多计算出好几顿了。 于是，伴着夕阳，他们在食堂吃上了一顿简单朴素又宁静美好的晚餐。 「意桐，下次翻译，到我家去，好吗？」 江意桐有点惊讶，对于顾近轩这个提议，她突然有点心慌。 「哦，你别误会。我……我看你今天这么辛苦，在家里总比公司舒服点，所以才……」 前些年老方送了他一台按摩椅，他一直都没开封，刚刚看江意桐伸懒腰，忽然才想起来。 他继续解释：「不是顾家，我自己住的地方。」 他实在怕她误会，所以拼命解释，但越解释越说不清，他也开始慌了。 第68页 「你该不会……」 「不是，没有！」顾近轩急忙打断她的猜测，认认真真地起誓，「真的是为了让你轻松点，我绝对不是图谋不轨。」 顾近轩一本正经之中又带着点慌张，他这么正直严肃实在太可爱了。 江意桐偷偷地嘀咕了一句：「你也可以图谋不轨。」 「你说什么？」 「没有，我说好，好！」 二人世界，简直好极了，她求之不得。 借着这个机会，更进一步了解顾近轩，实在太好了。 「晚上我留下来整理一下，你回去休息。」 「我这两天放假，没关系的。」 她如果不努力点，肯定会耽误进度。 她做这件事一举多得，一来可以帮助顾近轩，二来可以打基础增强业务能力，三来又有补贴，四来还可以顺理成章地和顾近轩待在一块儿。 这才是她周末的快乐，她放什么假！她才不想舍顾近轩而去！ 于是，俩人晚上一起挑灯夜战，顾近轩在江意桐对面的那台电脑面前待了许久，她不知道他忙些什么。 江意桐抬头看他，电脑屏幕的光照亮他的脸。他盯着电脑屏幕，眉头蹙着，眸子微敛，眼神幽邃，十分专注。 他这个样子好帅，江意桐看着他，不由地出神。 最近一直没见他戴眼镜，好像只有在医院的时候，他才会戴着。他坐得离电脑那么远，视力应该不错才对。 「累的话出去走走。」 顾近轩在校对刚刚翻译的稿件，发现江意桐的翻译能力非同一般，他不由地全神贯注其中，过了很久才发现江意桐在看他。 江意桐回神过来，原来他知道自己在看他，可他的目光依然停在电脑面前。 偷窥被发现，她假装从容淡定地拿起水杯，起身走出去。 走到茶水间，刚要倒水，这才发觉自己手上拿的是笔筒。 她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觉得自己好搞笑。越是了解顾近轩，她就越是喜欢他。她有点惆怅懊恼，她现在已经过分沦陷了。 江意桐想着想着，她又拿着手中的「水杯」接了水，水一下子漫过笔筒，她吓了一跳，瞬间松了手。笔筒掉落在地，地上一片水迹和散得乱七八糟的笔。 「怎么了？」 顾近轩沖了进来，紧张地抓起她的手，立马拉着她到水池边上。 「我没倒开水，没事。」 他已经迅速地打开了水龙头，听到她这么说，瞬间松了口气。 她刚刚幸好接的是温水，不然那种情况肯定被烫伤了。 「你今天太累了，就先到这里。」 她蹲下来低头捡笔，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传了下来。 「我送你回去。」 江意桐还想再做一些，触及顾近轩严肃的眼神，只好妥协。 第40章 心机伎俩 她感觉这就是他们…… 隔天一早, 顾近轩的车已经出现在巷子口。 江意桐拿着顾近轩的外套下来，这件暂寄在她家里的外套，终于物归原主了。 江意桐今天格外期待又兴奋，好像不是要去工作, 而仅仅只是去未来男朋友家。 何六六在阳台上偷偷观望, 看着他们俩肩并肩地走出巷子。 昨晚江意桐已经在公寓里激动了一晚上, 何六六还给她支了几招，希望她今天能派上用场。 顾近轩的房子是几年前买的, 装修格调偏北欧，家居以棕色为主，简洁又大方。 地板是木制的, 用漆刷得油亮油亮，踩上去质感很好。 他拿了拖鞋给她换上：「你要不要参观一下？」 昨晚他在客厅里安排好了两台电脑，之后的工作在这里展开。 厨房、客厅、书房、健身室、储物室、衣帽间…… 江意桐走进来，才发现里面原来别有洞天。 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书房，里面有各种人体结构图以及心脏模型等等……她看了几眼觉得有点不适, 默默地熘出来。 「我带你看一个房间, 我已经锁了五六年。」 这个房间堆满了来自lh公司的玩具, 平时除了阿姨进去清理除灰，再也没人进去过。 门一打开, 她惊呆了, 整间屋子充满了各种琳琅满目的玩具，这些玩具比公司的旗舰店里还要多。 好多限量版，对于lh玩具收藏家来说，这里简直是天堂，因为顾近轩拥有了全世界最完整的一套。 这个房间里的玩具价值，足以买下另外一套房了。 可是每年整理玩具, 以及每年收到的永远是玩具礼物，已经成了顾近轩的噩梦。 除了这个房间，还有隔壁那屋，也快装满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收容这些玩具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特别不想理顾修远。顾修远把自己对玩具的执念，强加在了他身上。所以在认识江意桐之前，顾近轩很少去lh，他有点牴触情绪。 今天看江意桐惊喜的样子，他总算觉得这些玩具有点用处了。 参观过后，他们便开始工作了。 江意桐打开工作文档，发现已经翻了好几页，看样子昨晚顾近轩独自干活了。 她窝在沙发上翻译，时不时喝口饮料，这工作前所未有的舒服。 顾近轩也全神贯注其中，等到他看时间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第69页 他赶紧去厨房，给江意桐弄点吃的。 江意桐听到厨房里的动静，忍不住过来看看。 「顾医生，你会做饭？」 「嗯，以前留学的时候，总是自己做饭，西餐中餐我都会一点。」他一边说一边炒饭，「今天做蛋包饭给你试试。」 江意桐看他已经剥好了玉米粒，香肠都切成丁，感觉这饭出来，肯定色香味俱全。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到处走走放松一下，很快就好了。」顾近轩把香肠和玉米放了下去，又问，「哎，你喜不喜欢吃意面？」 「我不挑食。」 「那好，等下次有空了，我做给你吃。」 「好。」 她默默地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感到无比的幸福。 顾近轩忙着做饭，偶尔回头沖她笑，她感觉这就是他们婚后的生活！ 天吶，她觉得自己好羞耻！偷偷地捂起了脸。 啊！顾近轩的笑容简直直击心脏！ 她的小心脏，已经快不行了，脸上的笑容已经不受控制了。 不用担心顾近轩会对她图谋不轨，是她会对他图谋不轨才对。 她不由地想起何六六教给她的招数，什么自然的身体接触，什么间接接吻，她今天一招都没用上已经心花怒放了。 她想到这些招数，处处显示心机，万一被顾近轩察觉，她就完了！ 不行，她不能毁了自己在顾近轩面前的形象。 经过了一番的内心纠结与挣扎，她最终放弃了。 「意桐，你喜欢口味重一点的，还是清淡一点的？你要不要来试试？」 顾近轩用勺子舀了一大勺起来，白色的米饭夹着黄色的玉米和红色的香肠，色彩鲜艷，香气十足。 江意桐嘴上说着不用，但还是走了过去。 「小心烫。」 顾近轩轻轻地吹了吹正在冒热气的饭，一脸期待地送到她面前。 刚出锅的米饭很烫，江意桐吃了一小口。 米饭很有嚼劲，加上玉米和香肠的香甜，混着油香，味道好极了，这比她以前在学校吃的蛋包饭都还要好吃。 「哇，顾医生，你都赶上饭店的水平了。」 「真有这么好吃？」 顾近轩自己做饭已经做得很麻木了，老方夸他做得好吃，主要是因为老方好吃懒做，所以顾近轩觉得老方只是奉承敷衍而已。 没想到江意桐也这么说，他自己尝了一口，感觉还真不错，心满意足地将勺子剩下的饭吃光。 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用心地给他的蛋包饭摆盘。 「以后有时间，欢迎你蹭饭。」 江意桐疯狂地点头，她开心得都合不拢嘴。因为就在刚刚，顾近轩达成了何六六教她的一个技能。 顾近轩毫不做作地吃了她刚刚吃剩的那一勺饭，他这种自然无心之举，她忽然感觉自己被撩了。 她心中的小九九跃跃欲试，希望自己不要搞砸。 顾近轩做好了摆盘，在蛋包饭上用番茄酱画了笑脸，卖相非常好。 「我可以拍照吗？」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顾近轩低头闻了闻香气，江意桐觉得机会来了，刚要凑过去，他便把盘子递过来了。 江意桐的内心一咯噔，噢，她想像中的样子，是俩人一起低头闻蛋包饭的味道，然后无意间对视…… 她果然还是偶像剧看太多了！ 他们俩一起在客厅吃饭，何六六也教了她好几种吃饭中间可以用的伎俩，好比假装无意地让嘴巴沾点东西，让对方帮你擦掉之类的。 江意桐看着蛋包饭，这不正好有番茄酱，天助她也，于是她极其不刻意地让番茄酱沾在了唇边。 正当她准备扭头大展心机手段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看到红色的番茄酱，就在眼皮底下，一抹红色赫然映入眼帘。 偶像剧的女主大概视力都不太好？因为她自己看见了，做这种事情就变得很羞耻，只会让自己尴尬到抠地，何六六为什么出这种烂招？ 也许是因为她太刻意了，她彻底放弃了，她在顾近轩面前做不出这种事情，她抽了纸巾默默地擦掉。 江意桐心不在焉，脑子里胡思乱想，顾近轩也忽然心事重重。 因为他等会儿得上班，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有些过意不去。 「意桐，我等下上班，留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vip客户在两天前已经预约了，他不得不早点去医院。 「当然了，你放心吧。」 「冰箱里有饮料零食，你想吃什么自己拿，都是给你买的。房门的密码，我发到你微信上。」 顾近轩最近没有住在这里，昨晚打开冰箱，什么都没有，临时去超市买了些回来。 他想了想，怕她不好意思动手，自己又从冰箱里抱出一堆薯片果冻饮料，放在客厅的桌上，和早上拿出来的零食搁一起。 江意桐看着桌上堆积成山的零食很想笑，她就算再怎么能吃，也吃不了那么多。 「按摩椅的使用方法，你过来，我教你。」 顾近轩昨晚自己先试了试按摩椅，发现它是个宝藏，果然老方是个会生活的人。 「你来试试。」 江意桐现在这年纪才用不着按摩椅，她抗拒地摇头。 可顾近轩一脸期待，眼神宠溺，语气温柔，她瞬间放弃抵抗。 第70页 按摩力度有四档，从最轻的档开始。她有些怕痒，所以一坐下去就紧张兮兮。 但是她一下子真香了，按摩椅的力度恰到好处，她的脚底、小腿、屁股、背还有肩膀都很舒服，她体验到拥有按摩椅的快乐了。 她改天一定要照着这个牌子，给老爸老妈也买一台。 「多按一会儿。」 他看着手錶，他留在家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知道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 「有任何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如果我没接，你再试试打阿发的。」他想了想又说，「你六点前回去，知道吗？回去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他事无巨细，什么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仔仔细细，简直把她当小孩子看待。 他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简单的白衬衫加休闲裤，外搭薄款的灰色毛呢大衣，简单大方又时尚。 果然身材好的人穿什么都好看，何况那个人是顾近轩！ 「那我走了。」 江意桐送他到门口，却忽然有点害羞。 这就像那什么——妻子送正要出门上班的丈夫！ 她的笑容有点不自在，眼神下意识地闪躲：「嗯，开车小心。」 顾近轩没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 他的目光太过强烈，她莫名地有些紧张，不敢和他对视。 谁知顾近轩刚走出去没两步，又回来迅速地抱了她一下，他身上的气息一下子扑面而来，之后迅速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一切猝不及防，她在剎那间心跳似乎漏了几拍，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砰直跳。 她站在门口发呆，久久没有缓过来。 他们算不算在一起了？ 她一点经验都没有，顾近轩突然的举动，她招架不住。 等她反应过来，她激动地在屋子里蹦跶，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看上去有点不太正常。 一整个下午，她都很难集中注意力翻译，总是忍不住地想顾近轩。 等到回过神来，又慌慌张张地继续工作。 完了完了，她真是中毒了，中了一种叫顾近轩的毒。 第41章 救死扶伤 我们千辛万苦救这…… 顾近轩刚下手术接到紧急电话, 从急诊室上来一位患者，情况危急，需要马上动手术。 顾近轩匆匆赶到，张启发和林医生已经在办公室里。 患者已经做了各项检查, 体内多处出血, 腹腔大出血。值得注意的是, 通过头颅ct，可以清楚地看到患者脑出血的部位。 「患者脑出血, 阿发，联繫神外了吗？」 张启发还未开口，办公室一阵紧急的脚步声, 老方和他的学生及时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什么情况？」 他和顾近轩一起分析了患者现在的状况，该患者脑部和腹部都是致命伤，手术时间要短，否则患者会有生命危险。 腹腔出血量大，经过讨论, 先由普外进行手术, 普外做完神外再上台。 「飞刀, 靠你了，为我们争取点时间。」 「放心。」 手术室已经准备好, 顾近轩刚进入刷手间, 林医生已经在那里了。 她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正在洗手消毒的她，看见顾近轩，突然停了下来。 「顾教授，我不想参加这台手术，行吗？」 「理由？」 林医生低下了头：「我刚刚听说……这个人抢劫猥亵……总之, 我不想参加这台手术。」 林医生的情绪很消沉，说话也语无伦次，顾近轩看她这个样子，也不适合进手术室。 「好，你让佟医生上来。」 「谢谢你顾教授。」 「林医生，犯错的人，会有法律制裁，咱们只负责救人，这一点你很清楚，对吗？」 林医生点头，她知道作为医生应该有怎样的职业道德，但是今天，她无论如何跟不了这台手术。 顾近轩见她情绪很不对劲，没有勉强她，很快，佟医生进入了手术室。 两个小时后，老方和他的助手进入了手术室。 *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患者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 顾近轩下了手术室，看见警察守在手术室外，于是向佟医生打听了情况。 这个患者光天化日之下带刀实施抢劫，意图猥亵，受害者进行正当防卫，夺刀差点反杀。 过程触目惊心，佟医生无法描述下去。 法治之下，依然有这种社会毒瘤，这种人真罪该万死。 佟医生越想越气：「我们千辛万苦救这种人渣，真是不值。」 现实总是真实又残酷，身为医生，他们别无选择。而且这种事情面对多了，也就习惯了。 顾近轩现在更关心的是林医生的状况，他们同事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林医生这么反常。 「佟医生，关于林医生，你知道她为什么拒绝这台手术吗？」 佟医生和林医生是同期，年龄相仿，两个人也聊得来，关系不错，或许佟医生能为他解开疑惑。 佟医生脚步顿住，脸上的神色复杂了几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顾医生，你知道林医生这把年纪了，一直不谈恋爱不结婚吗？」 不谈恋爱不结婚在现在这样的社会里很正常，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顾近轩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 第71页 「你想的没错，她从前经历过，内心产生很大的阴影。后来一直看心理医生，积极治疗，不断吃药，最近几年才慢慢走出来。」 顾近轩现在想起来了，难怪他经常看林医生吃药，她的药装在一个白色的小瓶子里，瓶子每次撕掉了标籤。 这种事情对一个人女生产生的创伤是永久性的，他们可能会永远活在阴影之下。 「她很了不起。」 林医生每次都积极地配合治疗，尽管现在她的心里仍有一些迈不过去的坎，但她一直努力地面对一切。 顾近轩心里感慨万千，对她肃然起敬，他不知道林医生花了多大的努力，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林医生在顾近轩的印象里，很和善温暖的一个人，每次她对患者笑得最灿烂。 大家同事关系很好，但未必了解彼此。谁都不知道，每一次对患者展开笑容的背后，埋藏了多少痛楚。 顾近轩相信，以后的林医生，一定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出色。 「佟医生，咱们普外好像很久没有聚餐了。」 「大家都忙得像狗，哪有时间。不过顾教授请客的话，我们肯定都去。」 「行啊，我请客，你安排个时间。」 * 晚上，患者从重症病房转移到普通病房，张启发每隔一会儿过来查看一次。 夜里，有两个男人在医院走廊探头探脑，张启发不知道是谁的家属，没太关注。 没过多久，那个重伤患者的病房传来打闹声，张启发和护士们沖了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一冲进来看见患者心率不齐，血氧饱和度降低，他呼唤了患者几次，没有任何反应。 张启发拿了手电筒照患者的眼睛，瞳孔对光反射消失。 「快联繫方科长顾教授，准备手术室。」 于是大半夜，他们又开始了抢救手术。 那两个男人已经被警 察控制住了，当时病房外也有人看守，不知道他们怎么混进去的。 听护士们在议论，那两个人是受害者的家属，受害者伤得不轻，他们心里肯定难受。 不敢想像当时的情景，在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女方进行了怎样殊死的搏斗与挣扎。 可是现在并不是出气的时候，万一人救不回来，他们就成了犯罪既遂的罪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患者才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直接进了icu。 顾近轩从icu出来，见张启发和老方瘫坐在椅子上。 老方有气无力地说：「等你一起看星星。」 张启发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现在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顾近轩瞥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现在四点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星星。 「走吧。」 他们一下楼，一股冷风席捲而来，老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都不知道外面这么冷了，裹紧了自己的外套。 他们仨坐在花园里的石凳上，天已经快亮了，一点星星都没有。 「顾老师，咱们这么救他，值得吗？」 这件事引起社会广泛关注，也掀起了一波舆论的浪潮。 晚上张启发看微博，每个人都在诅咒那个罪犯，有些人把矛头直指施救的他们，带着情绪攻击起了抢救的医生。 他能理解群众心里的愤愤不平，他自己也同样生气愤怒，可他是医生，患者来到他面前，他不能见死不救。 从业几年，第一次碰上这种事情，他开始怀疑自己了。 顾近轩几乎不看社交平台上的内容，也没有什么能左右他的想法。 张启发突然这么问，顾近轩清楚他的想法。 答案显而易见，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救死扶伤是他们是使命，他们别无选择。 对于网上针对他们的那些谩骂，也只有无知的人才会逞口舌之快，大多数的人都能理解，都能就事论事。 「小老弟，别想太多，人到你面前，你必须救。」老方嘆了气，「你想想后面这场手术，他要是就那么挂了，谁最惨？」 毫无疑问是那两位家属，他们这也算是帮了受害者。 但这件事上面，他们不能像一般人那样进行道德批判，每个生命在他们面前都是平等的，即便他做了天理难容的事情。 道理张启发都懂，只是现在想到那些评论，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他悄无声息地嘆了气，今天又是身心俱疲的一天。 花园里恢复了安静，他们现在谁都没有说话，就只是安安静静地肩并肩坐着。 夜里的风很冷，呼呼地刮着，张启发身体瑟缩成一团。 他们今天都比较累，显得很丧，花园里的一切都很应景，草木凋零，冷风四窜，连看星星都带着几分凄凉。 没过多久，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陈又弦从树后跳了出来，张启发被吓了一跳。 老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呢。」 「噹噹当！我给你们买了热腾腾的包子和豆浆。」 张启发忽然有了精神，黯淡的眼神里瞬间有了光。 「啊，老陈，太爱你了。」 老方现在又冷又饿，急需补充能量，陈又弦就像救世主一样出现，他喝下热腾腾的豆浆时，瞬间心灵得到了慰藉。 这件事在医院里都传开了，陈又弦今晚值班，等着手术结束过来找他们。 第72页 他给他们仨发消息，没有一个人回复，于是他就猜到他们在这里了。 老方一口气吃了两个包子：「这个时间，你上哪儿买的？」 「医院前面新开了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你不知道吗？」 老方的确不知道，他的车从医院右边的大门进入地下室，他很少在正门出入。 这个时间点这个氛围，包子实在太香了，老方忍不住又再吃了一个。 张启发吃了豆浆和包子，瞬间感觉又活了过来，陈又弦真是雪中送炭啊，疲惫的身心轻易地得到了满足与治癒。 「改天周末上我家去，咱们面朝大海，举行烧烤派对，好好犒劳自己。」 面对老方的提议，张启发拍手叫好。 眼见天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他们各自散去，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42章 歌王老方 「那我今年内能喝…… 周末江意桐在顾近轩的家里翻译校稿, 连续两三周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差不多。 顾近轩平时工作忙，回来的时候也在翻译，这几周几乎没怎么睡。 「顾医生, 已经快好了, 你今天先睡一觉吧。」 江意桐上周听张启发提起医院的事情, 知道他都没怎么休息，她既心疼又担心。 「顾医生, 你相信我吗？我能做好。」 她一开始很不熟练，但这几周除了周末，每个晚上她也都在用功, 她现在已经驾轻就熟了。 「我当然相信你，没关系，我们一起奋斗。」 江意桐看他的状态不好，他一直在喝咖啡，她来了一个小时, 他已经喝了两杯。 这样下去, 她怕他身体吃不消。 「顾医生, 你这样我很担心你，哪怕只睡两三个小时, 你去睡一觉, 耽误不了多少的。」 顾近轩拿起咖啡待要喝，被江意桐夺了过来。 「好。」顾近轩脸上的笑意深深，「看来我以后得依靠你了。」 他以前什么事都自己解决得很好，从来不知疲倦，也从不依靠任何人。 今天江意桐执意让他去睡觉，他心里觉得十分安稳, 欣慰又幸福。这样的他，又怎么会累？ 为了让她安心，他还是答应了。 安静的客厅，江意桐一个人敲击着键盘，认真地工作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叮咚——」房门铃响，打破了客厅的寂静。 江意桐怕吵到顾近轩睡觉，急急忙忙过来开门。 「surprise！」 老方和张启发的表情神同步，一声惊喜之后，目瞪口呆地盯着江意桐。 江意桐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请进请进。别误会，我来工作的。」 老方和张启发眯着眼，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 「哦——工作工作。」 老方和张启发敷衍了一句，他们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进来，他们刚刚去超市採购了烧烤的食材。 原本打算在老方家的露台烧烤看海，但今天外面下雨，有点不合适。 他们给顾近轩发消息，顾近轩没有回覆，所以就过来找他了。 看见江意桐在他家里，俩人面面相觑，感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江意桐也不知道会来不速之客，尴尬地招呼他们进屋。 「卫生间在哪里？」 张启发憋了一路，他第一次来顾近轩家，老方刚要告诉他，江意桐已经给他指了方向。 老方扫了江意桐一眼，好傢伙，比他还有熟悉了。 「你一个人在吗？顾飞刀呢？」 「顾医生在休息。」 老方往顾近轩的卧室方向走，江意桐拦住了他。 「方医生，顾医生最近睡得很少，让他再睡一会儿。」 老方点头，刚转身，顾近轩卧室的房门打开了。 他们刚刚那一声surprise已经将他吵醒了，他睡了两个小时，已经很满足了。 顾近轩靠在门边：「来干嘛？」 「没事啊，想来就来。」 老方推推搡搡，将顾近轩推进了卧室，反手将门一关。 刚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张启发皱起了眉头，看了江意桐一眼，江意桐耸耸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卧室里，老方开始逼问。 「你小子可以啊，进展神速，到哪一步了？」 刚睡醒的顾近轩有点烦他，不想回答老方的问题。 老方将卧室上上下下审查了一遍，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不会真的是来工作的吧？」 顾近轩一脸嫌弃地盯着他，还是没有回答。 「哎，顾飞刀，你行不行啊。人都在家里了，你……」 顾近轩担心他的大嗓门传出去，立即捂住了他的嘴。 「我当然行了，用不着你担心。」 老方被顾近轩牵制着，老老实实地眨了眨眼。 「那我今年内能喝上喜酒不？」 他贱兮兮地又问了一句，刚打开卧室门的顾近轩，回头冷冷地盯了他一眼，他立即闭了嘴。 「吃烧烤可以，你们俩干活。」 顾近轩过来和江意桐一起工作，老方和张启发择菜的择菜，切肉的切肉，开始一阵忙碌。 他们俩凑在一起，开始密谋。 「来都来了，今天不搞点事吗？」 「江小姐酒量如何？」 「不清楚。」 「那只能从顾飞刀下手了。」 第73页 顾近轩进来拿饮料，看见他们俩蹲在地上窃窃私语，不像在准备烧烤。 「喂！你俩干什么？」 老方突然被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了下去。 「死飞刀，你走路都没有声音啊！」 「你心虚什么？」 顾近轩很了解老方，他一看老方的眼神，就知道他现在一肚子坏水，不兴风作浪才怪。 「你们别乱来啊，不然我把你们踢出去。」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滚。」 「老陈呢？」 「上班呢。」老方催着顾近轩赶紧离开，他不帮忙在那里简直碍事，「你脚下注意啊，别踩了我的肉串。」 他们忙活了好几个小时，直到下午一点，才开始烧烤。 张启发从冰箱里抱出早上放进去的啤酒，喜滋滋地瞧了老方一眼。 四个人一起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吃烧烤，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自在了。 肉和海鲜在烤盘上滋啦作响，阵阵香气扑鼻，老方馋坏了，肉一熟，在他的筷子之下全军覆没。 顾近轩加了肉，仔细地盯着烤盘，等到肉一熟，立马夹了起来。 与两只饿鬼抢食物，简直是生死时速。 江意桐在顾近轩的努力之下，终于吃上了肉。 她很喜欢他们这种相处模式，毫不避讳遮掩，这种真性情难得。 「我就不喊你江小姐了，反正很快就是弟……」老方收到顾近轩的眼神杀，立马改口，「桐桐？意意？」 他只是开玩笑，顾近轩的眼神都快要把他盯穿了。 「意桐，多吃点。」 老方虽然招呼着，但是还是自己吃得最起劲，一边吃肉一边配冰啤，爽歪歪。 「你俩把酒开了呀。」老方见顾近轩和江意桐的酒都没动，替他们开了酒，「一起喝才好。」 「大白天喝什么酒。」 「有谁规定酒只能晚上喝吗？我早上喝酒，下午喝酒，晚上也喝酒，连做梦也喝酒，我乐意。」 张启发给他们俩倒酒：「来来来，喝一个，庆祝我们……聚餐。」 张启发词穷，他只想让顾近轩喝酒，顾近轩不喝醉，他们怎么搞事情。 顾近轩只好端起酒杯，这才喝下了第一口酒。 老方已经在兴头上，敲着碗准备给大家唱歌，他的歌单又更新了。 老方是闽南人，每次必唱闽南语相关的曲目，顾近轩听他唱了这么多年，依然没听懂他唱什么。 张启发听了几次，每次都能附和上几句。 老方最经常唱的是《欢喜就好》《爱拼才会赢》，唱得那可叫一个声情并茂。 张启发今天听他第一次唱《世界第一等》，他拿起酒瓶跟着老方一起嗨，俩人兴致非常好。 张启发以前不知道闽南语歌曲这么有意思，现在他跟着老方学，十分上头。 吃个烧烤都能吃出气氛来，顾近轩和江意桐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两个活宝张牙舞爪，他们酒还没喝几口，就已经先醉了。 下一曲《追追追》，张启发学得更加起劲。 啊追追追 追着你的心追着你的人 追着你的情追着你的无讲理 …… 他唱到高潮处，手舞足蹈，突然「啊」一声尖叫，他把自己给扭伤了。 老方仍忘我地唱着，张启发一脸哭相，半歪着脖子喊到：「意桐，快帮帮我！」 他的视线突然触及顾近轩，立马闭嘴。 江意桐起身帮他按了按扭伤的脖子，张启发战战兢兢地看着顾近轩，他似乎看见顾近轩眼里的火焰。 「行行行，好多了，谢谢。」 他赶紧识趣地躲开，要知道再这么下去，他估计要被顾近轩的眼神杀死。 老方喝了一些酒已经嗨到不行，仿佛已经忘记了他刚刚想做的事。 张启发冲着他使了使眼色，他依然唱得开心。 「干啥啊？学不会啊？」 老方没有意识到张启发在提醒他，他还把顾近轩的音箱开了起来。 老方现在站在客厅中央，这个时候他就是歌王，唯我独尊，他仿佛在全世界最大的舞台开启个人演唱会一样，独自陶醉。 没多久，顾近轩的门铃响了。 顾近轩起身开门，是隔壁邻居。 「顾医生，不好意思啊，音乐声好像有点大。我家女儿今年高三，她现在在学习，所以……」 「对不起啊，我马上关，下次不会了。」 他平时一个人住的时候总是安安静静，从来没在家里开过音箱，音箱是陈又弦送的，看来他们俩在他搬家的时候，都已经算计好要在他家做什么了。 「抱歉啊，打扰你们了，谢谢啊。」 对方特别礼貌客气，让顾近轩更加不好意思。 顾近轩一回来，便将音箱关了。 突然戛然而止的伴奏，老方顿了一秒，又开始唱了。 「别唱了，影响邻居了。」 老方很嗨，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于是顾近轩只好上前捂住老方的嘴。 剎那间，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 「咱们影响邻居学习了，今天就唱到这里。」 「哦哦哦……」 老方坐了回去，张启发又再给他使眼色。 「阿发，怎么了？眼睛疼吗？」 「你才眼睛疼，你全脸都疼。」 第74页 看老方一脸天真的样子，这与平时鸡贼的老方完全不一样，张启发怀疑老方在搞他，咬牙翻了翻白眼。 老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刚刚嗨过头，大事忘了干！ 他们俩刚才在厨房密谋，准备灌醉顾近轩！ 老方正准备忽悠顾近轩，谁知他已经吃好，收拾起自己的碗筷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彻底失败。老方看了看张启发，张启发已经懒得理他了。 第43章 为她而来 「我要是不放呢？…… 陈一岚教授的讲座在推迟了一个月后终于在a大开展了, 这次讲座加新书籤售，江意桐一定要拿到陈教授的签名。 毕业之后她再也没来到大学，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短短几个月，心境感觉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看着一张张青春的面庞, 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真让人感慨, 大学的生活无忧无虑, 每天抱着小说在各个教室乱窜，她想念她的寝室, 想念她的室友，想念图书馆，想念以前听课的日子。 陈一岚的讲座在图书馆大礼堂举行, 她在a大熘达了一圈，已经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达，但门口早就挤满了人。 看样子，她这次很可能没有座位，只能后排站着了。没想到大家都这么喜欢陈教授, 她有点后悔没有早点来。 「你在哪？」 「啊？」突然接到顾近轩的电话, 江意桐有些诧异, 「我今天有事来a大一趟。」 书的翻译已经大功告成，她担心是不是书的翻译问题, 可是她这会儿没法赶回去。 「你在a大图书馆大礼堂……」顾近轩的目光到处搜索, 忽然瞥见她了，「你往后看。」 「你……」 江意桐听到手机里的声音变得很嘈杂，四处张望，转身一下就看见他了。 他从人群里走了过来，身高的优越性一下子显现了，他正快步地向她而来。 江意桐刚刚以为他在开玩笑, 一看见他时，一下子呆住了。 人群中，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她身上，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她转身时撞见这样的笑容，一下子心空了。 他穿着衬衫牛仔，搭配简单清爽，在人群中依然亮眼。顾近轩带着眼镜，斯文儒雅，干净出挑，浑身上下都透着少年的青春与阳光。 心里突然莫名狂跳，欣喜之中又夹杂着感动。 那一刻，她已经疯狂心动，疯狂地想对他告白。 这个声音在心里越来越强烈，如果不是面前拥堵的人群，她可能已经朝他飞奔而去，一把扑在他身上。 原来，从前她不是不敢告白，而是没有遇上足够喜欢的人。因为喜欢上一个人，让人有足够的勇气与决心做这件事。 他怎么也来了？ 他是为她而来的！ 「走吧，前面有座位。」 见她还愣在那里，他拉着她的手一起穿过人群。 顾近轩温暖的手紧紧地牵着她，江意桐感觉有点飘飘然，仿佛是一场美梦。 他走在前面，拨开拥挤的人群，为她挡开一切阻拦。她怔怔地望着他的后背，安全感十足，心里倍感踏实。 人山人海，大部分座位都已经有人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第一排最左边刚好还空着两个位置，她被他安置在里面，他坐在过道那张椅子上。 她愣愣的还没回神，一直傻傻地盯着他。完美的侧颜，让人充满幻想的下颌线，他今天坐在她身边，让她觉得这一切好梦幻。 顾近轩的目光落在台上，冲着台上的人挑了挑眉。 「意桐，要喝点水吗？」 她摇摇头，看了一眼后排黑压压的人：「你怎么占到位置？」 他淡淡地应了一句：「走后门。」 后门？江意桐看了看一二两排，好像是专门留给嘉宾坐的。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忽然有个女生叫了起来：「你是顾学长吗！」 顾近轩缓缓地站了起来：「你好？」 「学长，真的是你！我学临床医学，今年研二，我大一刚进来的时候，见过你。」 顾近轩想了想，他在a大的大学生活已经过去快十年了，在校生不太可能见过他。除非是留学归国那会儿，他和老方他们受校方邀请，举行了一场短暂的交流会。 对方显然很激动，江意桐才知道，原来顾近轩曾经是a大的学生。 他从前在a大的时候，面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到后来为了避免麻烦，他就不住学校了。毕业之后出国留学，除了那一次交流会，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随着这个女同学激动的呼喊之后，其他同学也凑了过来。顾近轩身旁围着好些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签售会。 江意桐发现，有人已经默默地拍起了照片。江意桐默默地移了移位置，好让她们有更好的角度可以拍到顾近轩。 而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顾近轩的眼底。 「顾学长，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不愧是顾近轩，想必他曾经是叱咤风云的学长。见到这么多人崇拜他，她心里有一丝小骄傲，暗自开心。 「对不起，不太方便。」 顾近轩拒绝了对方，他不是什么名人，不习惯受人追捧。 他眼角的余光落在江意桐身上，在观察她神色的变化。 江意桐不知道顾近轩在a大到底有多出名，不过坐在他身旁突然倍感压力，因为像她一样的小迷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第75页 她很能理解这些同学的心情，她还不是一样沉迷顾近轩的颜值。 不不不，别人才没有像她这么肤浅，顾近轩作为a大优秀的毕业生，这些年来又在医学界崭露头角，他出众的能力才是a大学生膜拜他的原因。 江意桐撑起下巴，想着这些又开始发呆了。 主持人在台上试音，陈一岚教授马上出场，围在顾近轩身边的人才渐渐散去。 江意桐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了过去，满眼放光，顾近轩瞥了她一眼，不由地皱起眉头。 刚刚有人来找他的时候，江意桐一脸看戏，好像毫不在意的样子。而面对陈教授，她的反应是那么激动，简直天差地别。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和自己的母亲吃起了醋来。 俩人都安安静静地听着讲座，现场掌声不断。而顾近轩的视线，始终落在江意桐的身上。 终于轮到签售环节，江意桐跃跃欲试。很多人已经冲上去排队，她坐在第一排怎么可以输。 江意桐已经站起来了，只是某人却还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仿佛不知道她想出去。 「顾医生，麻烦你快让一下，我来不及了。」 他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去哪？」 「去找陈教授签名啊。」 她显然很着急，他只好站起来让路。第一次发现，陈教授原来比他还受欢迎。 后排的人纷纷往前沖，江意桐还没出去就先绊了一跤，幸好顾近轩牢牢地拉住了她。 「算了。」他把她拉了回来，「别去了，太危险。」 哪里危险了？现场的人除了激动了点也没啥，何况前面排队秩序井然。 「你放手，没事啊。不去就来不及了，队伍已经排了那么长了，今天只签一百人。」 「我保证你能拿到签名，你老实坐着。」 「真的吗？」 江意桐看着他，他好像不是在开玩笑，将信将疑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顾近轩也坐了下来，她眼睁睁看着自己错失良机，心里后悔不该听顾近轩的话。 看着江意桐如坐针毡，顾近轩觉得很有意思，他不禁怀疑陈教授的签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托着下巴，带着几分玩味看着她，江意桐忽然觉得大事不妙，她再也坐不住了。 「顾医生，你让一下。」 他瞥了一眼台上台下的人：「人太多，危险。」 「顾医生，怎么危险了，大家还不是一样上去了。」 她的语气很着急，气鼓鼓地看着顾近轩。她竟然跟他闹起了小脾气，这让顾近轩的心情好极了。 这些日子，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拘谨，他就喜欢看她闹的样子，就像和她一起去江滨那天，她气鼓鼓地不想上他的车，一路闹小脾气，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 也只有这样，他才更加肯定，江意桐没把他当外人了。 反正不管她说什么，他就是不打算让开。 江意桐站在原地焦急不安，她现在上去，也许还能争取一下，不然就错过机会了。 「顾医生，你再不让我过去，我就……」 「你就怎么？」 江意桐抬手，顾近轩一把握住，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放手。」 「我要是不放呢？」 「顾近轩！」 他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喊我名字？」 江意桐忽然顿住了，她有吗？她在心里早就呼喊了他千万遍了。 她躲不掉顾近轩的眼神，他因为她喊了他的名字，眼神里充满了光彩。因为这句话，他不知道有多开心。 江意桐原本已经不再挣扎了，忽然瞥见几个学生沖顾近轩跑了过来，她朝他使了使眼色。 顾近轩视若无睹，人都到跟前了，顾近轩还是不肯放手。 「误会，误会。」 他故意拉着她的手放在桌上，旁若无人地问：「误会什么？」 学生们看这里有情况，也都很识趣，默默地走开了。 签名已经接近尾声，工作人员开始清场了，眼见着陈教授起身要离开了。 顾近轩还拉着她的手，江意桐哭丧着脸指了指台上。 她委屈巴巴地说道：「你答应了我的！」 陈一岚教授一步一步从台阶上下来，江意桐的目光依依不捨地追随着她。 谁知道下一秒，陈教授竟然朝他们走过来了，她没看错吧？ 第44章 初吻来了 身体一贴近，暧昧…… 江意桐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她没看错，陈一岚教授笑盈盈地朝着他们走过来了。 「我答应你的，一定不会食言！」 顾近轩这才松了她的手站起来，迎向走来的陈一岚。 「陈教授, 你可真忙。」 「今天刮什么风, 把你吹来。」 江意桐又惊又喜, 捧着书有点不知所措。 「有人要你的签名，劳你大驾。」 「陈教授你好, 我好喜欢你写的书，你每次的讲座我都来。」 虽然不知道顾近轩和陈一岚教授怎么认识的，但江意桐此时激动得要命, 已经没有心情理会这些。顾近轩没有骗她，她马上就能获得陈教授的签名了。 「你好，谢谢。你也在a大读医吗？」 第76页 「不是，我在成大，我以前还去蹭过您的课。」 听江意桐这么说, 陈一岚知道她是老粉。陈一岚从前在成大任教, 这两年才调到a大。 「谢谢你陈教授, 我能要特签吗？江意桐……」 江意桐开心地把书递过去，却被顾近轩半路拦截。 「不急, 回家再慢慢签。」 「回家？」 江意桐一头雾水, 惊讶地看看顾近轩，又看了看陈一岚，他们脸上笑意盈盈，无人理会她的错愕。 陈一岚的目光不由地在江意桐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疑惑之中又夹杂着几分欣喜：「好，那一起走。」 「她坐我的车。」 「好, 那我先去收拾一下。」 眼见着陈教授又从面前离去，江意桐有种煮熟的鸽子又飞了的感觉。 「顾医生，你和陈教授什么关系？」 「不巧，陈教授刚好是我母亲。」 什么！那他为什么一直都不说？他是想给她惊喜吗？可是惊喜往往有时候会变成惊吓。 顾近轩脸上的笑意深深，为什么她突然觉得他有些腹黑？ 「走吧。」 此时的大礼堂，除了他们俩，已经空无一人，江意桐跟着顾近轩出来。 他和陈一岚教授吃饭，带上她有点不合适吧？ 他们现在什么都还不是，怎么就突然见看家长？ 江意桐感觉有点尴尬，一路做着心里斗争。 「顾医生，我还是不去了。」 顾近轩拿着书在她面前晃了晃：「不要签名了？」 「你帮我找陈教授签一下好不好？」 顾近轩帮她打开车门，哄着她说道：「家里还有成套的精装版，你不想看看吗？还有早年出的，现在市面上已经买不到了。」 她想，她当然想！ 顾近轩见她还在犹豫，问她：「就当是陪我去，也不愿意吗？」 眼见他期待的眼神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江意桐立马钻进了车里。 一转身，某人嘴角浮出一丝得逞的笑，他上了车才敛住了笑容。 顾近轩伸手从后座拿了一个袋子，递到她面前：「送你的。」 她打开一看，竟然是五彩糖，用玻璃瓶装着，五颜六色，非常漂亮。她之前曾去网上搜过这一款，不过都已经断货了。 她看着五颜六色的糖果，心情瞬间无比灿烂。 这是什么惊喜！顾近轩竟然为她买到了她梦寐以求的糖果。 「不用谢我。」 顾近轩说得洒脱，江意桐内心早就狂喜不已。天吶，她的未来肯定要陷在一个叫顾近轩的漩涡里，再也走不出来了。 「里面好几百颗，你要是心情不好丢一颗的话，够你丢一辈子。」 她才不捨得丢呢，上次她那么难过，也有他的一部分原因。 顾近轩最近为了买到这些糖果，特地跑了好几趟。店家飢饿营销，每次都供不应求，他好几次无功而返。见她那么开心，一切都值了。 车子停在了一栋房子面前，下车之前，顾近轩见江意桐深深地吸气吐气。 「不必拘束。」 她跟着顾近轩进了院子，院落很漂亮，养着花花草草，让人感觉十分惬意自在。 可是虽然她一直很想近距离地接触陈教授，可是这样贸然跑到人家家里吃饭，好像很不合适。 「顾医生，我可不可以签完名就走。」 「来不及了。」他低头悄悄地和她说，「拿了签名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是不是不太礼貌？」 见她还是有点不安，顾近轩继续哄她：「有我在，你怕什么？」 顾近轩将她拉进了屋，他的眼神温柔宠溺，一路笑逐颜开，心情好到极处。 她拒绝不了这样的顾近轩，她感觉自己已经陷进他的温柔陷阱里了。 屋里的装饰简单大方，养着许多小盆栽，清新淡雅，和陈一岚给人的感觉很像。 「江小姐，没有事先准备，只能凑合着吃，你别客气。」 陈一岚不会做饭，家里倒是有个保姆帮忙做几个菜，平时也会自己点点外卖，她一心专注于学术，对吃的这些没有太讲究。 「陈教授，叫我意桐就行，是我打扰了，谢谢您。」 「你可别这么说，我平时都是一个人，现在你们俩来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她已经安排好了碗筷，「意桐，这几个菜是我刚刚点的，你试试。」 顾近轩一旁盛饭，陈一岚平时晚上吃得少，顾近轩只盛了小半碗，到了江意桐这里，满满当当的一大碗，放在桌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近轩，你把意桐的书给我，我回个电话，你们先吃。」 陈一岚起身离去，江意桐看着自己碗里的饭，哭笑不得。 「多吃点。」顾近轩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你是不是爱吃梅菜扣肉？」 「这你都知道。」 他的细心叫人开心，江意桐嘴角控制不住的笑意。 上次他和顾修远一起去lh食堂的时候，见她点的是梅菜扣肉。后来做图书翻译的时候，她也是点这个。 江意桐仍旧正襟危坐，顾近轩却已经拿起了筷子，在一大碗米饭里给她加了一块梅菜扣肉。 「吃吧，我妈不讲这些规矩。」 可是主人还没上席，她还是觉得不礼貌，迟迟不敢动筷。 第77页 陈一岚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将签完的书给她，见她还没吃，又给她夹了不少的菜。 「快吃呀，再不吃就凉了，不用等我。」 她的碗已经摞得高高的，顾近轩忍不住想笑。 顾近轩偷偷地用胳膊撞了一下她的胳膊：「全部吃完。」 江意桐小心翼翼地扒拉着米饭，顾近轩一脸心满意足地望着她。 他们刚吃着饭，顾近轩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顾修远的电话，毫不犹豫立即按掉。 但是顾修远又乐此不疲地骚扰他，顾修远这个时候急不可耐地给他打电话？ 顾近轩瞥了陈一岚一眼，走出去接电话。 「哟，你是不是把小江带回家了。」 果不其然，陈教授真的走漏了风声。他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好哇你小子，不动声色，动作这么快。」 顾修远刚才给母亲打电话，祝贺她的签售会圆满成功。聊着聊着，陈一岚问起了顾修远关于顾近轩的恋情。 陈一岚在大礼堂见到江意桐的时候，心里有点吃惊，他儿子总是习惯一鸣惊人，随时充满惊喜，这一次竟然直接把女友带回了家。 陈一岚不知道他们进行到哪里了，不过顾近轩做事一向很有分寸，她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顾总，没想到你如今闲得只会八卦了。」 「除了八卦我还想问另外一件事，过几天奶奶生日，你怎么安排？」 「保密。」顾近轩叮嘱了他一句，「你最好别自己瞎折腾，tank都比你有创意。」 顾修远很热心于家庭的聚会，他不喜欢找团队策划，每一次都亲力亲为，可是每一次弄来弄去都毫无新意，总是被顾近轩嫌弃。 「行行行，我还有事，你们好好吃饭。」 顾近轩挂了电话，在外头听到江意桐爽朗的笑声。 看来，相谈甚欢。 他走了进来，陈一岚和江意桐笑得正开心，气氛很融洽，一见到他似乎更开心。 她们俩好像在背地里聊他了，估计是说他的糗事才这么开心。不过顾近轩并不在意她们聊什么，只要她们聊得来，聊得开心，聊什么不重要。 吃过晚饭，顾近轩让江意桐自己去参观陈一岚的书房，偷偷跟她说，看中什么就拿走。江意桐哪好意思，不过她倒是很期待。 他正在厨房给她们榨果汁，随后陈一岚进来了。 「在一起了？」 「像是在一起了吗？」 「那你打算和她在一起？」 顾近轩皱了皱眉：「还用问吗？」 「人家姑娘同意了？」 「她一定同意。」 顾近轩毫不犹豫地回答，他现在对他们这段关系很有信心。 他其实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向她表白，前一阵子一起做翻译，怕说了之后她不自在，担心影响她的工作情绪。 不过现在，他不用有那么多顾虑了，也是时候了。 陈一岚满意地点头，她儿子从小到大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想法，如今连交女朋友都这么独树一帜，还没开始交往就把人家往家里带。 「马上又多一位儿媳妇了，想想就激动。」她开心地抱怨了他一句：「我就说从来不听我讲座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 「陈教授，任何不正常的举动肯定都事出有因。」顾近轩冷静郑重地说道，「激动归激动，注意你的血压。」 一提血压，陈一岚想到了顾行。 「你父亲最近怎么样？他前一阵子不是升职了吗？想往省部级走？」 「领导的事，我怎么知道？我们一家，就我最没出息，你还是多关心关心我吧。」 没想到他还挺会自嘲，陈一岚无奈地摇头。 「你要是愿意让我操心，那我还高兴点。」 说话间，顾近轩已经把果汁榨好，递给她一杯，自己拿了另外一杯走了出去。 江意桐正在书房里流连忘返，一墙的书，她都不知道从哪里看起。 扫了一圈，她发现陈教授自己的书都放得很高，大概她自己的专着都不怎么看，她抬手都够不着。踮了好几次脚尖，手伸得老长，也只能碰到而已。 顾近轩进来，见她在书架前轻轻地蹦跶，也不打扰她，默默地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 她回头看见顾近轩像个模特一样，摆好了造型倚靠在门边上，看着她够不着无动于衷。 「顾医生，你帮我拿一下那本书，行吗？」 「如果我不在，你怎么办？陈教授可没你高。」 顾近轩突然这么问，江意桐扫了房间一眼，她忽然瞥见墙角的小梯子，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他笑着开玩笑：「你读的真的是985？」 顾近轩一边开玩笑一边走进来，把手里的果汁给了她。他一伸手，轻而易举地从书架里拿到她要的那本书。 顾近轩竟然嘲笑她了，江意桐嘟了嘟嘴。这要是别人，肯定默不作声地从背后靠近，身体一贴近，暧昧上升，那不就…… 「喝完果汁，我送你回去。」 他无意打断她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只是想早点送她回去。 「可是书我还没看。」 「带回去看，以后你有的是时间看。」 「这样不太好吧。」 「那你是打算下次再过来看？」 第78页 她不知道顾近轩什么脑回路，欲哭无泪。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这样拿陈教授的书走不好。」 他没勉强她，不过忽然发现自己刚刚的那个想法不错。 顾修远和他的妻子对这些书都没什么兴趣，反正这些迟早是她的，现在也不着急给她。 她和陈一岚告别，她捧着陈一岚的签名书，回来的路上开心得不得了。 车子在公寓的巷子前停下来，她还在傻笑。 「就这么开心？」 她狂点头，言语之中带着无尽的快乐。 「陈教授真的太好了，我发现，老闆和她很像，待人谦和，一点架子都没有……」 顾近轩解了安全带，转头看着她，嘴角噙着笑，认真地听她说话。 江意桐很兴奋，一直独自兴致勃勃忘我地聊着。 一扭头，她忽然瞥见顾近轩炽热的眼神，她的话还没说完，她也还没来得及反应，顾近轩已经俯身过来，捧起她的脸毫不犹豫地吻了下来。 呼吸顿时一滞，柔软的唇轻轻地贴着，他的吻一下子击中了她的心。那一刻，她的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 可是下一秒，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忍不住拼命躁动。四周萦绕的都是顾近轩独有的气息，每一秒都让人疯狂。 轻轻辗转的唇，温柔到了极处，所有的温存都揉进了美好的夜色里。 第45章 她会醒来 「臭情侣。」…… 江意桐回来一把扑在床上, 激动地在床上打滚。 她感觉像做梦一样，现在想起来心还砰砰砰直跳。 她捂着自己的脸，感觉好烫好烫，拿镜子一照, 整张脸红扑扑的, 何六六加班还没回来, 不然她这样想藏都藏不住。 顾近轩说到了以后给她发消息，她匆匆忙忙迅速跑去洗澡。 顾近轩飞快地回到家, 刚按了密码，忽然从门缝里透出亮光来。 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 一开门老方穿着花裤衩在客厅里喝起了酒。 「你怎么在我家？」 「你自己回来住，我太无聊了。所以我来你这里住几天，你这里离明远医院也近。」 顾近轩皱起了眉头，看着地上的瓶瓶罐罐，忽然很想揍人。 「喝完酒就回去。」 「别啊, 房间我都自己收拾好了, 你不用操心, 我也不想和你一起睡。」 「方景明！」 「礼尚往来嘛，那你之前和我同居了那么久, 忽然抛弃我, 那我不得适应一段时间。」 顾近轩现在没时间和他废话，也不想和这个醉鬼理论，自己匆匆进了卧室。 「哎，你去哪里浪了，我等你一整天了。」 老方敏锐的嗅觉已经闻到了八卦的气味，蹑手蹑脚地来到顾近轩的卧室外, 把耳朵贴到了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果然，顾近轩背着自己不知道和谁聊天。 老方眉头一皱，果然重色轻友。不过下一秒，他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才是恋爱中的人该有的样子。 顾近轩和江意桐聊着天，门一拉开，门口的老方笑容灿烂地挥了挥手。 顾近轩示意他别说话，老方特别乖巧地点点头。 等到顾近轩进厨房倒水，老方这才咬牙切齿地嘀咕了一句。 「臭情侣。」 他自己默默地回客厅喝酒，顾近轩倒水回来，酒瓶突然「哐当」一声，从老方手里滑落。 电话里的江意桐听到动静问顾近轩，顾近轩解释：「可能是老鼠。」 老方瞪大了眼睛看顾近轩，没有发出声音，嘴唇一开一合：「你能不能做个人。」 顾近轩指了指地上东倒西歪的酒瓶以及他下酒的花生壳，示意他收拾，又做了个杀人灭口的手势。 老方看他一边特别开心地和江意桐聊天，一边又特别冷漠地对待自己，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人格分裂。 老方在顾近轩家里吃了一锅的狗粮，隔天中午在食堂吃饭，他还消化不良。 他们四个坐在一起吃饭，老方模仿起顾近轩昨晚的模样，冲着张启发温柔地说道：「你今天穿太少了，明天很冷，记得多穿点。」 「好的，小轩轩，你也是。」 张启发积极配合老方，弄得陈又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你侬我侬，顾近轩蹙着眉，手中的筷子越握越紧，感觉下一秒，他们俩的嘴巴会被顾近轩戳烂。 顾近轩的手机响了，看见是江意桐打来的，顿时眉目舒展。 他出去接电话，老方推了推张启发：「你看看，你懂我昨晚的委屈了吧。」 他发现顾近轩的饭菜都还没怎么动，立马积极地干饭，张启发见状，也加入其中。 顾近轩只打了三分钟的电话，回来的时候，他的餐盘差不多只剩下米饭了。 他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三个人，老方第一个否认，张启发紧随其后。 「不是我！」 顾近轩今天不是很饿，心情也很好，懒得和他们计较，默默地吃起了米饭。 老方一副感动得快要落泪的模样，抓住了张启发的手：「爱情的力量啊。」 顾近轩没有理会他们，他看着手机，眉开眼笑。 「又弦，你给我打个电话？」 「干嘛？」 陈又弦不知道顾近轩想干什么，照他说的做。 顾近轩的手机响起来，叮咚叮咚的水流声，是手机里自带的声音。 第79页 「这个声音不好听吗？」 他们仨不知道顾近轩想干什么，面无表情地摇头，一个手机来电声音至于他这么认真地思考吗？ 一个提示声而已，还要什么好听不好听。可是顾近轩表情严肃，看样子十分慎重。 「意桐说有点枯燥，我要不要换一个？」 陈又弦扭过头去，不想理他。 老方翻了翻白眼，捋了捋他有点飘逸的刘海，认真地问张启发：「阿发，普外昨天收养的狗还好吗？」 「被小陈带回去养了，狗挺好，但我不太好。」 昨天普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只小狗，一整天都无人认领，小陈只好先把狗领回家养，等狗主人来寻再还给对方。 「小陈养什么啊，让顾飞刀养，他最近狗粮太多。」 他们一本正经地调侃顾近轩，顾近轩心情很好，没和他们计较，默默地换好了提示音。 老方和张启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餐桌上充满了欢声笑语。 每一次他们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光，总是最快乐的。 * 下午顾近轩有台手术，做完手术刚出来，手机里好几个未接来电。顾修远和爷爷都给他打过，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来不及看顾修远发的微信，他立马回拨了过去。 顾奶奶脑梗塞复发，现正在市立医院抢救。顾近轩一听，心底顿时无比难受压抑。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徵兆，顾奶奶中风以后，与病魔斗争许久，这一次恐怕熬不过去。 「顾医生，六十二床患者剧烈呕吐……」 顾近轩收了手机，护士又迅速地叙述了一遍患者的情况，可是顾近轩一个字都没听见。 他努力集中注意力：「你刚刚说什么？」 他随即和护士赶到了病房，佟医生已经在抢救患者。 顾近轩查看了患者的情况，必须马上手术。 「准备手术室，联繫麻醉科，佟医生，你和家属说一下情况。」 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刚从手术室出来又要进去。 老方刚下了台手术，见顾近轩又往手术室跑。 「飞刀，你怎么还在这儿？」 老方才刚打开手机，看见陈又弦给他发的微信，得知顾奶奶正在抢救的消息。 他以为顾近轩早就过去了，没想到他这会儿还往手术室跑。 「你知道了？我做完这台手术马上过去。」 他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大拇指不安地摩挲着。 「普外又不是你一个人扛，让人替你下来啊。」 「老吴不在，这个患者情况复杂，佟医生不熟悉，只能由我来。」 老方见他状态紧绷，有点担心他。 「你还好吗？」 「好，我先去了。」 顾近轩把心里所有的着急与担心全都压下去，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考虑自己好不好。 老方看着顾近轩匆匆离去的身影，忽然想起当年的自己。 他以前当实习医生的时候，一天到晚在医院里忙得晕头转向，连老妈生病的事都不知道。 后来老妈病情恶化，转到市里来，他堂哥才把这件事告诉他。可是那天晚上有一个重症患者需要看护，他不能离开医院。 当晚他在医院里值班，深夜一个人在科室外的走廊坐着，偷偷地哭了起来。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夜晚，这辈子他从来没有那样哭过，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重重地裹挟着他。 一面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一面是需要他时刻守着的患者，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当医生会有这么身不由己的时候。 他们忙忙碌碌，尽职尽责，救死扶伤，神圣又光辉，可却往往忽视了身边最重要的人。 如今在医院里，见惯了生离死别，虽然鼻子偶尔也会酸涩，但已经哭不出来了。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走过来的，顾近轩也是，心里就算有再多的挣扎，也十分清醒地知道自己要先干什么。 老方下班的时间到了，他换好了衣服在手术室外等顾近轩。 七点、八点、九点…… 直到快十点，顾近轩才从手术室出来，他换了衣服，老方送他来市立医院。 路上，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电了，和老方藉手机打给佟医生，交代这个患者相关的注意事项。 挂了电话之后，他疲惫地倚靠在座椅上，一句话也不想说。 「我刚刚打电话问顾奶奶的主刀医生了，那是我学长，他说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糟。」 他们医生不会把话说满，这句话的潜台词顾近轩比谁都清楚。 即便手术已经成功，但他的心里仍然太不安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无比沉重。 老方递了瓶水给他，他摇头，疲惫地闭上眼睛。 车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路灯在顾近轩的脸上一闪而过，在忽明忽暗之间，他的脸上写满了落寞。 「老方，我每周都回去看她，我怎么会没……」 顾近轩的语气里，有无尽的自责与担忧，心里种种的难受心酸，最后都化成无声的嘆息。 「这是突发状况，谁能料到。」老方拍了拍他，「振作点，你这个时候可不能这样。」 顾近轩睁开眼，眼睛泛红。他将视线投向了窗外，窗外美丽的夜景迅速地从眼底闪过，他的目光空洞地盯着外面，不知道想些什么。 第80页 顾近轩赶到医院，病房里，家人都在。爷爷给他比了个手势，让他别出声。 奶奶安安静静地睡着，脸上爬满密密麻麻的皱纹，就像即将枯萎的老树。 他默默坐在她身旁，奶奶的脸苍老又憔悴，顾近轩握住她满是褶皱的手，她的指尖有点冰凉。 小时候有一回他生病了，那个冬天特别冷，奶奶就是这么握着他的手，不断地给他揉搓，往他手里哈气。 那时候她吃不下饭，连续地守了他两天两夜。他生病的那阵子，奶奶也跟着瘦了一圈。 他爱她，敬她，永远都想守着她，尽管他知道有一天她终会离开他。 长大后每年过生日，他许的愿望都是希望奶奶长命百岁。 今晚，顾近轩握着奶奶的手，他也在暗暗祈祷。 她会醒来，她会醒来的…… 第46章 打乱呼吸 她无意识的举动，…… 夜已经深了, 顾近轩让长辈们都先回去，只有顾修远和他留下来。 老方出去买宵夜，给他带了充电宝回来。 「修远哥，飞刀, 来吃点东西。」 「我晚上吃过了, 你们吃。」 顾近轩没有回应, 他没什么胃口。 「飞刀，你和我一样晚上都没吃饭, 赶紧过来吃几口，你别逼我啊。」 「老方谢谢，吃不下, 吃完你先回去吧。」 「我知道，你真不吃？」老方递过来两个水煮蛋，顾近轩摇头，老方说道，「你帮我剥了呀。」 顾近轩拿他真没办法, 帮他剥了水煮蛋。 「飞刀, 手机给我。」 老方给顾近轩的手机充上了电后, 自己开始埋头苦吃。 「近轩，等会儿我和方科长一起走, 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明天你嫂子过来替你, 饭还是得吃一点，听到没。」 顾近轩点头，老方收拾了餐具垃圾，和顾修远走了。 夜深人静，顾近轩开了夜灯，病房里变得温馨了许多。 温柔的灯光照在他身上, 在地上投出一道虚影，紧紧地依偎在顾老太太的病床边上。 顾近轩一个人待着，目光沉沉地盯着奶奶。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事，那时候一天吃五六顿饭，被奶奶活生生餵成一个大胖子。 后来上了高中住校以后，他每次回家都瘦了不少，奶奶一直心疼不已。 顾近轩想着这些，嘴角不由地浮起笑容。 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他才发现，已经快一点了。 里面有好多消息，江意桐白天和晚上都给他发微信了，他现在才看到。 「顾医生，晚上一起吃饭，有空吗？」 「好吧，盲猜你在手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顾医生，还没下班吗？」 「顾医生，我是不是有点吵啊？你忙，别管我。」 「顾医生，好好照顾自己，看到的话给我回个表情就好。」 这是最后一条消息了，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发的。 白天顾近轩没有回覆江意桐的消息，她知道他在忙。 可是后来一直没回，江意桐开始不安了。要说顾近轩反悔了，他也不至于搞消失。 她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发消息没有回，电话没有接，心里很紧张。 后来张启发下班回来，江意桐才从他的口中知道真相，原来顾奶奶生病了。 她还一直在等他的回覆，夜里一点，她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 「对不起，刚才手机没电了，我现在才看到。」 「没关系。」 「你怎么还没睡？」 「我有点担心你。」 「傻瓜，我没事，快点睡觉，明早还要上班。」 「奶奶一定会好起来的，她会长命百岁，你也早点睡，照顾好自己，这样才能更好地照顾奶奶。」 顾近轩的唇边泛着笑意，发了一个点头的表情。 互道了晚安之后，顾近轩的心里踏实了不少。 隔天江意桐一觉睡醒，第一件事就是给顾近轩发消息。 「顾医生，美好的一天又开启了，早安。」 「祝顾奶奶早日康复。」 她有许多自己做鬼脸的自拍，做成的表情包后发送给了顾近轩，希望能博他一笑。 何六六还在睡梦中，听到外面的动静，这才爬起了床。 「宝贝，你家顾近轩怎么样了？」 何六六昨晚替江意桐操心了一夜，以为顾近轩变心，她差点要提刀去他家了。 「顾奶奶情况不好，他现在两边医院，一定特别辛苦。」 江意桐担心他，可是现在也不敢去看他，怕给他造成麻烦。 「为什么顾老太太不去明远医院啊，那样你们家顾医生比较方便照顾。」 「当时情况紧急，顾家离市医院近，当然去市医院。市医院水平高，医疗条件也好，希望顾奶奶可以早点好起来。」 她只见过顾奶奶一面，依然记得顾奶奶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模样，真希望她可以没事。 江意桐昨晚听张启发那么说，自己上网查了脑梗塞，才知道这是很严重很复杂的一种疾病，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希望只言片语能给顾近轩加油打气。 江意桐今天上班，老闆也不在。平时每周这一天，他都要开会，现在一整天都没有出现。 她拿文件进来，看着空荡荡的总裁办，越来越担心。 第81页 tank开完会刚回来，见江意桐独自在办公室里发呆。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 「老闆不在，担心……」 「担心顾老太太吗？刚刚听说醒来了，应该就没事了。」 tank拿出手机给江意桐看，顾修远几分钟前发来的。 「你的手机呢？说不定顾先生给告诉你了。」 「哦！」 江意桐急急忙忙回去找手机，果不其然，顾近轩给她发消息了。 「奶奶醒来了，目前情况良好，你别担心。」 收到消息的她，心情顿时豁然开朗，心里不由地松了口气。 顾近轩知道她担心，立马和她说了。尽管现在奶奶的情况还不是很明朗，但至少已经熬过了第一关。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下班不许在路边发呆！」 江意桐回复了一个疑问的表情，她怀疑顾近轩是不是在她身边装了监控，她昨晚确实睡不好，今天也吃不好，至于路边发呆……还没下班！ 「我怕你被别人捡走了。」 看到这条回复，江意桐忍俊不禁，他确实捡了她好几次。 「收到！」 * 晚上下班，江意桐迫不及待地奔往明远医院。 她好想去看看他，想突然出现给他一个惊喜。 她偷偷地在普外探了探脑袋，此时办公室空空如也。 张启发刚刚明明说他还没下班，人呢？她来迟了？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一个护士见她鬼鬼祟祟，在办公室外探头探脑，不由地问了句。 「哦……我来找顾医生。」 「他刚下班，有事你电话联繫他吧。」 刚下班！张启发你完了！ 江意桐拿出手机，正准备找张启发兴师问罪，突然收到他发来的消息，顾近轩就在楼下的寿司店里。 他是在顾近轩身上装了定位器吗？怎么对顾近轩的行动了如指掌？ 她勉强再信他一回，毕竟张启发现在像个老父亲一样，努力地撮合她和顾近轩。 江意桐站在寿司店外，透过玻璃窗往里头搜寻顾近轩的身影。 她一眼就看见了他的背影，张启发没有骗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今天的顾近轩有点难过，因为连他的背影都显得十分落寞。 他一个人闷闷地，餐桌上的东西没怎么动过。 他一个人静静地待着，静得仿佛与周围的一切毫无干系，他就像个虚影一般，被隔绝在这个人来人往热闹的寿司店外。 他为什么这样呢？因为担心顾奶奶吗？ 可是从他给她回的消息看来，他应该没事才对。 是她太单纯了，顾近轩肯定是怕她也跟着担心，才报喜不报忧。 江意桐站在外头好一会儿，她在想安慰他的办法。 「顾医生。」 她轻轻地喊了他一声，顾近轩抬头，他的眼神里果然带着些许的失落。 见到是她，他收敛了刚才的神色，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顾近轩，心里有许多话想安慰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有些黯哑，似乎积压了很多情绪在里面。 她是不是打扰他了？这个时候，他大概想一个人静静吧。 「张启发告诉我的，我可以留下来陪你吗？」 顾近轩握住了她的手，大拇指在她的手背轻轻地摩挲，带着深沉的依恋。 「我不想你走。」 江意桐眼神里隐藏不住的担心，顾近轩笑了笑：「我没事。」 在江意桐来之前，他心里想着关于奶奶的一些事，确实有点难过。 她的出现，仿佛忽然之间扫清了所有阴霾，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你吃过了吗？想喝什么？」 「在公司吃过了，我想喝酒，行吗？」 「嗯？」顾近轩有点意外，「这么突然？」 「我们一起喝一点吧。」 她想，顾近轩喝了酒，或许能敞开心怀，吐露心事。只要能说一说，心里肯定会舒服许多。 「不行，我开车，等会儿要送你回去。你要想喝，我给你点个酒精度比较低的。」 顾近轩看了看菜单，这家寿司店里酒精度最低的，也就只有清酒了，他给她点了一小瓶。 清酒装在一个可爱的白色陶瓷里，酒倒出来透明清亮，喝起来口感甜甜的，味道很不错。 江意桐几乎不喝酒，因为她的酒量特别不好，不过她感觉这种清酒应该没什么度数。 「还喝吗？」 她点头，她可以当饮料喝好几瓶。 顾近轩陪着她喝果汁，虽然一开始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想喝酒，但她努力地找开心好笑的话题，他已经明白她的心意了。 她很不会喝酒，这清酒十□□度，一小瓶还没喝完她就晕乎乎的了。 「意桐，咱们回去了。」他有点担心她醉了，「你这酒量，比我还差，以后一定不能再让你碰酒了。」 她开心地咧嘴笑，乖巧地点头。 她脑袋还算清醒，只是头晕想睡觉，脚底有点飘，她知道顾近轩一直在她身边，很安心。 上了车，她连坐在座位上都东倒西歪，顾近轩担心她脑袋磕窗户上，伸手轻轻缓缓地将她挪了回来。 第82页 他正要帮她繫上安全带，江意桐的脑袋又不自觉地朝他滑了过来，不急不缓地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无奈一笑，轻轻地揉了揉她头发，谁知下一秒，她伸手揽住他的腰，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顾近轩顿时呼吸一滞。 顾近轩不敢动弹，任由她往他身上蹭。她无意识的举动，已经搅得他心潮澎湃。 他的目光怔怔地看着车窗，空洞失神。 在悄无声息的车里，他被打乱了的呼吸声显得异常清晰，他在努力地克制，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一点。 他想带她回家，立刻！马上！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疯狂地穿梭，脑袋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受控制地蹦了出来。 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安静的车内，温柔的夜色，只剩下无声的喘息。 他久久地难以平复，只好打开了车窗，把外套裹在江意桐身上，自己吹了一阵冷风，这才发动了车。 第47章 现场教学 他在顾近轩的忍耐…… 车子抵达公寓前的那条巷子, 江意桐已经睡得很熟。 顾近轩熄了火，静静地看着她。 今晚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她的一举一动，撩拨着他躁动不安的心。 他不敢想像以后让她喝酒的情形, 他一定不能再让她喝酒了。 「意桐, 到家了。」 顾近轩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今晚他无法安安静静地和她这么待着，他太轻易胡思乱想了。 江意桐微微地睁开了眼, 睡眼迷濛，轻轻地答应了一声。 下了车，顾近轩背着她, 一步一步地走回来。 她靠在他背上又睡着了，呼吸均匀柔和。 月光在地上落下一个奇怪的剪影，缓缓地移动。 顾近轩按了门铃，他不打算叫醒她了，等下直接把她放到床上去, 让她好好睡一觉。 「意桐, 我等下去你的卧室, 你不答应，我当你同意了。」 他和她开着玩笑, 嘴角噙着笑意, 忽然面对开门的人，嘴角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开了门，他忽然怀疑自己按错了门铃，抬头一看，三楼没错。 「你找……」老人家一句话还未说完，忽然看见顾近轩背上的人, 急急忙忙地噼手过来，「桐桐，你怎么了？你快放她下来。」 老人的语气很着急，顾近轩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她没事，有点喝醉了。」 「桐桐，醒醒。」 江意桐半梦半醒，听到江奶奶的声音，一把扑进她的怀里。 「奶奶。」 顾近轩一直面带笑容，看老人家着急，心里有些歉意，恭顺地打着招呼：「江奶奶好，我是顾近轩。您别误会，意桐……」 「误会什么！」江奶奶眼底带着杀气，「大晚上的把一个女孩子灌醉，像个什么样啊。」 顾近轩平白无故地被训了一顿，他安安静静地接受批评，他也确实不该由着她喝酒。 江奶奶忽然紧张了起来：「你没对我孙女做什么吧！」 「没有没有。」他今天确实思想不单纯，被江奶奶这么一说，有点心虚，「江奶奶，你放心，下次……」 「下次什么！还敢有下次！没有下次了。」江奶奶神情严肃，皱紧眉头，「你可以走了。」 江奶奶年纪不小了，他不知道她能不能抱得动江意桐，这个时候走，他有点不放心。 可是江奶奶的眼底一直带着敌意，戒心满满，他也只好先离开了。 顾近轩十分恭顺，一直带着笑容。 「那江奶奶，我先走了。」 「把你的衣服拿回去。」 江奶奶撇了过来，顾近轩恭恭敬敬地接住。 他到了楼下，听到啪嗒一声，门关上了，嘴角不由地浮起一个无奈的笑。 他今天到底做了什么，让江奶奶误会他是一个不正经的人，他的形象有这么差劲吗？ 他站在楼下看着三楼，眼底满是笑意，心里希望江奶奶别责怪她，希望她今晚做个好梦。 顾近轩不由地仰望头顶的月亮，月光皎洁，落满清辉，在这条小巷子里显得格外温柔静谧。 此刻他的内心很安定，仿佛一闭眼，他就可以走进她的梦里，陪着她做梦。 他缓缓地走，月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好长好长，缱绻眷念，不忍离别。 走到车前，他给修远拨了电话：「顾总，我替意桐跟你请个假。」 「我要是不批准呢？」 「那就辞职。」 顾修远只是跟他开玩笑，谁知他一点情趣也没有。 「那行，你可不能把小江拐跑。」 「知道了，这事轮不到你担心。」 刚刚江奶奶也担心他把她孙女拐跑，他想到江奶奶，嘴角不由地浮起笑容，无奈地摇头。 挂了电话，老方刚好发来消息。 「约会去了？回来帮我带份打滷面。」 顾近轩嘆了口气，马上去买打滷面。 和老方住一起的日子，他俨然活得像个工具人，也只有他敢这么使唤他了。 顾近轩带着打滷面回来，刚按密码，门就打开了。 「欢迎回家。」 进入眼帘的还是老方的花裤衩，顾近轩嫌弃地推开他。 老方关上了门，拿着螺丝刀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第83页 「你知道我刚刚干什么去了吗？」 顾近轩皱眉，冷冷地盯着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嘿嘿，家里的灯坏了，一闪一闪的，我给你修好了。我这居家小能手，抵你这顿打滷面，不亏吧。」 老方沾沾自喜，坐等表扬。 顾近轩感到大事不妙，忽然一把将老方推开，他冲到阳台开了灯，心里彻底绝望。 阳台的灯确实不闪了，那可是他辛辛苦苦花了好几万从国外淘回来的感应灯。 阳台的门窗要是没关上，它就会自动闪烁提醒。 顾近轩独自在阳台上嘆气吹冷风，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老方拨了拨他飘逸的刘海，挤出了笑容。 「我……是不是冒犯了？」 顾近轩忍着怒火，脸上泛着诡异的笑容。 「居家小能手？看把你能的！明早之前给我修回原样。」 「这……难度有点高。」他心虚地呵呵直笑，「你看，这手术都做好了，还能像术前一样嘛。」 顾近轩盯着他，看他怎么诡辩。 「不如，将功补过怎么样？」他在顾近轩的忍耐极限边缘疯狂试探，「我看看家里有没有其他需要修的？」 顾近轩忍无可忍，实在得揍他一顿才能解气。他刚迈出脚步，老方机灵得很，拔腿就跑，迅速地将自己反锁在了卧室。 「开门。」 「顾飞刀，我可告诉你啊，杀人可是要偿命的。虽然我俩感情好，但是我可不想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 老方的话一套一套的，在卧室里战术性逼逼叨许久，一停下来，忽然感觉门外没有动静了。 「飞刀？顾飞刀？」 他一开门，发现顾近轩还在，吓得他一哆嗦，又想立马关门。 「别关了，问你一件事。」 「你别动手，什么都好说。」他笑盈盈地拉开了门，「顾教授，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为您答疑解惑的吗？」 顾近轩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一直在想江奶奶的事，今天江奶奶对他的印象不太好，他不知道该怎么挽回。 他以前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不管去哪都特别受长辈的欢迎，突然这样把他难住了。 老方揣摩了一下顾近轩的心思，他这个学霸有疑问，那肯定是感情上的事。 「您好，您的情感专家已上线，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老方见他犹豫，「得得得，你和我吞吞吐吐做什么，赶紧说。」 「老方，怎么讨老人家欢心？」 「要见家长啦？真的打算年底结婚？飞刀你这也太心急了吧。」 「请停止你的想像。」 顾近轩把今天碰到江奶奶的事和他说了，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他如果处理不好，他担心江意桐压力大。 老方听完，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什么？我们堂堂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顾医生，竟然差点被当成流氓扫地出门？顾飞刀你也有今天啊！」 顾近轩就知道，老方肯定免不了要挤兑他几句。 「好了，明早咱们不是要去看老太太，我当场就给你好好表现表现，你可学着点。」 顾近轩眉头一皱：「你拿我奶奶做实验？」 「我哪敢，只是是时候拿出我受老人家宠幸的秘诀了。」 顾近轩将信将疑，总觉得老方又要闹出什么么蛾子。 隔天一早他们买了早餐过来，顾近轩刚走进病房，看见病房里的人，脚步忽然一顿。 老方瞥了他一眼，感觉顾近轩有点不对劲，又看着眼前的两位老太太，脸上笑开了花。 「哟，顾奶奶，早上好。这位面容慈祥的奶奶，怎么没见过啊。」 「这是我的一位老姐姐，好几年没见面了，听说我病了，特地来看我，你们叫她江奶奶就行。」 顾近轩总算明白，江意桐为什么是他的相亲对象了，原来绕了这么大一圈子。 老方已经掌握了大局，笑容可掬，默默地拍了拍顾近轩。 「江奶奶一看，就知道和顾奶奶一样，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大美人。哇，江奶奶，你头发的色泽好好喔，现在年轻人都喜欢染你这样的奶奶灰，可流行了。我们连染都不用染，自然而然走在时尚最前沿。」 老方一顿彩虹屁，他可以一口气讲十分钟不带停的。 顾近轩笑着打了声招呼，原本被老方逗得很开心的江奶奶，脸色沉了下去。 顾奶奶刚刚听江奶奶描述，心里诧异极了。 顾近轩从小家教一直很好，是她一直带大的，人品没得说，她不相信自己孙子会做出灌醉女孩子这种恶劣行为。 「近轩，你老实交代啊。」 老方极力憋住笑，没想到顾近轩一早被人上门投诉了。 江奶奶昨晚才来到a市，不想耽误江意桐工作，事先没有告诉她。 江奶奶打算先在她公寓里住一晚，今天一早过来探望。 一到公寓，何六六招待了她。 昨晚江意桐回来的时候，何六六正在洗澡。 顾近轩走后，江奶奶向何六六打听了顾近轩的事。 何六六和江奶奶一聊，知道她要探望的人是顾近轩的奶奶，这么一说开，江奶奶就清楚顾近轩的身份了。 她刚刚还在和顾奶奶说这件事，顾近轩就进来了。 第84页 「真是误会，江奶奶。昨晚我和意桐……」 「好哇，你这个顾飞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老方故意打岔，「你怎么可以做出这么龌龊的事呢。」 老方戏精附体，他瞳孔地震，一脸难以置信，义正辞严地教训他。 「近轩，这就是你不对了，我们男人追求人家女孩子，就得堂堂正正的，你怎么耍起这种心机手段呢，我真看错你了。」 顾近轩的目光冷冷地扫过老方，他身上已经插满了老方射过来的箭。 这就是他的现场教学？顾近轩已经领悟到了。 顾近轩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和她们解释了一遍，顾奶奶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 顾近轩话里话外都在夸江意桐，江奶奶知道原来是这么个经过，又瞧着顾近轩言谈举止彬彬有礼，诚恳坦然，确实也不像个会胡闹的人。 江奶奶昨晚着急把他打发走，今天她出来得早，江意桐还没起，江奶奶也还没来得及问清楚。 「你看，你们家桐桐多体贴啊。前些日子我见到她，没能认出来。当年我见她的时候，她才这么高。」 「是啊，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俩有十几年没见了吧？」 「那可不，你依然年轻健康，我就不一样了。」 「胡说什么，这不已经好了。要我说，咱俩能一起活到一百多岁。」 「活太久也没意思。不过咱们真有缘分，你看看桐桐和我们家近轩在一块，这要不是月老牵线，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姻缘呢？」 「近轩，奶奶知道你不会胡来，不过老方说得没错，咱们对待女孩子，得诚心诚意，知道吗？」 「奶奶教训得是，恋爱这方面，老方传授了我不少。」 顾近轩脸上笑意深深，目光沉沉地盯着老方。 「你这么会教，怎么还是老光棍一个？该不是没有堂堂正正做人，背地里耍心机手段，让人家女孩子抛弃了？」 「哎，你当初那么积极教我喝酒，该不会有什么套路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老方，龌龊的事千万不能做。」 老方一脸生无可恋，果然还是他认识的顾近轩。顾飞刀的名号不是白来的，他从不吃哑巴亏，有仇必须当面报。 现在换他浑身插满了箭，老方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这些年来，他们的互相伤害还不够吗？ 他忍住反击的冲动，因为这种时候再怼回去，他到时候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俩勾肩搭背十分友好地从病房里走出来，一出门，便互相嫌弃地甩开。 「我有事，不能送你去医院，自己打车去。」 「真有事假有事？刚刚不至于记仇吧？」 顾近轩笑着摇头，一脸春风得意。 「真有事，很重要的事。现在我已经得到大家长的认可，是时候让江小姐对我负责了。」 老方一脸阴郁，他就知道，最终受伤的总是他。 顾近轩健步如飞地走了，老方感觉连顾近轩的背影都在挑衅他，他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第48章 让我娶你 「你不知道啊，顾…… 江意桐早上被闹钟吵醒, 但是还很渴睡，按掉了闹钟继续睡。 她没起床的话，何六六一定会叫醒她，她很放心地接着睡。 何六六昨晚已经接到顾近轩的消息, 知道江意桐今天请假, 她自己出门上班了。 江奶奶起得更早, 一大早就不见踪影。 江意桐睡到自然醒，感觉有点不对劲, 看了一眼手机，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家里鸦雀无声，她急急忙忙地刷牙, 心想完蛋了。 今天要和外商接洽，她突然没去tank应该会头疼吧。 思来想去，她得先和tank发个消息道歉，手机一打开，看见顾近轩的留言。 「帮你请好假了, 多睡一会儿。」 她顿时松了口气, 又往床扑下去。 顾近轩顾近轩, 闭着眼睛脑子里都是顾近轩。 她想起昨晚喝酒的事，记忆虽然有些模糊, 但好像特别令人开心, 她笑得合不拢嘴。 「宝贝，醒了吗？昨晚竟然和顾医生出去鬼混，真有你啊。」 何六六刺探军情，发了一通语音过来。 「哪有鬼混，本来还想做个体贴的女朋友，结果一沾酒就头晕。」 「进展光速啊, 都是女朋友啦。昨晚肯定不止你说的这么简单，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我坦白什么？姐姐，你要不要继续传授我一些经验。」 何六六感情史丰富，经验十足。不过现在这个男朋友，已经谈了快两年了。 对方也在a市工作，何六六留在这里，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她男朋友。 「行行行，经验有的是，等我回去慢慢传授。」 「哎，六六，昨晚我怎么回来的？」 「你不知道啊，顾近轩背你回来的。」 「他背我？」 「哦，对了，江奶奶来了，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昨晚撞见顾近轩背着烂醉的你回来，你有个心理准备啊。」 「什么！我奶奶来了？我怎么不知道？她现在人呢？她看见顾近轩背着我回来了？」 江意桐的脑袋里瞬间炸开了锅，她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事，奶奶为什么突然来了？怎么突然一下子信息量那么大了。 第85页 「那我奶奶呢？」 「应该探望顾医生的奶奶去了。」 「你说什么！」 这个消息对江意桐来说更加爆炸，就因为顾近轩送她回来，她奶奶登门拜访兴师问罪去了？ 她整个世界突然凌乱了，她想到家长见面的那个画面，一下子头皮发麻。 她还没发现真相，顾近轩突然发来消息。 「醒了吗？会不会难受？」 她吓得差点手机摔了出去，也不知道顾近轩知不知道这件事，她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好像给他惹麻烦了。 「顾医生……你知道我奶奶去顾家的事吗？」 江意桐刚才一着急，会错了意，以为何六六说的是江奶奶去了顾家。 「对不起顾医生，我现在才知道，我会和奶奶好好解释清楚，给你添麻烦了。」 「解释什么？你负责就行。」 「负责什么？」 「江奶奶让我……娶你！」 啊啊啊…… 江意桐绝望地在床上打滚，她奶奶到底和顾家的人说了什么，顾家的人会怎么看她？ 八字都还没一撇，她不知道奶奶到底有什么底气叫人家娶她！ 要说嫁，她倒是十分愿意，可是为什么是这种情况。 江意桐愁眉苦脸，心慌又懊恼地在床上翻来覆去。 顾近轩见她没有回覆，想来是被他吓到了，只好打电话过来。 「对不起，刚刚骗你的。」 啊？江意桐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她脆弱的小心脏已经承受不起更大的压力了。 听完顾近轩的解释，刚刚像过山车一样的心情，逐渐平复了。 幸好是她搞错了，现在想想，她刚才过于激动沖昏了头脑，奶奶也不可能那么草率地去逼婚。 「我想见你。」 「现在？晚上好不好？我想等我奶奶回来，她过来我都不知道，都没有好好招待她。」 「那需要我做什么？」 「不用。」 「好，江奶奶如果要回去，我去送她。」顾近轩顿了顿，「晚上见面，想好去哪里发给我，我来接你。」 晚上去哪里好呢？穿什么合适呢？ 她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拿出来，铺满了整张床，没有一件令她满意。 选来选去，只有这件紫色碎花小裙子看上去比较清新可爱。 可是…… 江意桐打开窗户，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这大冬天的，她穿着夏天的衣服，会不会夸张了点？ 她正纠结衣服的事，忽然听到了开门声。 「奶奶，你终于回来了。」江意桐扑进了她怀里，「你来了也不说一声，我都没去接你。」 「不用，我这好胳膊好腿，自己能走，不用接。再说，路我都很熟，少给你添麻烦。」 江奶奶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睡得好吗？早上还没吃吧，我给你买了肠粉。」 「奶奶，我想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我没有胡闹，我也不是醉鬼，我也……」 「知道，我还不了解你吗？」江奶奶笑盈盈，「小顾都解释了，不过，你酒量太差劲了，怎么一点遗传都没有，几杯就醉。」 江奶奶酒量好，当年在她们镇上可是出了名的。她爱喝酒，现在偶尔也会小酌一杯。 「我没有喝酒的习惯。对了对了，你怎么认识顾奶奶的，以前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四五十年的老朋友了，当时上山下乡认识的，我们是最后一批知青。说这些你也不太懂，后来各自回老家，结婚生子没有什么时间联繫了。」 江意桐喜欢听奶奶讲从前的故事，那些事她从未经历过，总觉得神秘又厚重。 「她来镇上看过我几回，你小时候见过她，大概七八岁。」 「哦……顾奶奶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 「她这病不好治，四肢还不能动，康复治疗估计得好长一段时间。不过状态不错，慢慢恢复就是了。桐桐，你有空的时候，去看看她。」 「嗯，我也想去。」江意桐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所以，是你们让我们相亲的吗？」 她和顾近轩一样抓住了重点，她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有一次打电话时开的玩笑，谁知道你顾奶奶就安排上了。」 「哇，有够随意。」 这好像从前两家感情好，随口一说，娃娃亲就定下的感觉。 原来，她和顾近轩这么有缘。 奇妙的缘分，叫人感觉像是命中注定。 她已经决定了，晚上见面，一定要把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话统统告诉顾近轩。 她对他的暗恋，对他的喜欢，她想让他知道。 「奶奶，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我和顾医生的事，先别告诉爸妈，行吗？」 「这是好事，为什么不说？」 「哎呀，太快了，我们才刚开始。」 「哪里快了？我看小顾挺想当我孙女婿的，迫不及待的那种。」 「真的啊？他刚刚和我说，你要回去的话，他要来送你。」 江意桐琢磨奶奶话里的意思，「孙女婿」「迫不及待」这两个词她怎么感觉特别动听呢？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自在。你和他说，有时间就上门，别扯这些没用的。」 江意桐懂奶奶的意思，无奈地笑了起来。奶奶能这么直接，她也不好意思和顾近轩提这件事，更何况他们才刚开始。 第86页 「总之，先别和爸妈说。」 江意桐撒娇，哄得江奶奶很开心。她想做什么，想怎么做，江奶奶统统都答应。 她们正聊得十分开心，突然听到敲门声。 「意桐，我，张启发，大顺不是说你没上班吗？在吗？」 江意桐一听到何六六的绰号就想笑，那是伴随何六六从小到大的绰号，上了大学后，这么喊她的人已经很少了。 那天何六六不知道和张启发吵什么，结果张启发一下子重拾了她的绰号，最近一直没改口。 江意桐打开门，张启发见屋里有位老太太，先进来打招呼。 他看了看江意桐，满脸堆笑：「江奶奶您好，我是隔壁邻居，我叫张启发，叫我阿发就行，我来找意桐有点事。」 张启发的肩膀一直没好，已经去看过了，医生也开了内服外用的药。 他最近一直在贴膏药，可是不见好，刚刚撕下来，他的肩膀红了一大片，十分酸胀难受。 江奶奶一见张启发这种状况，就知道他胡乱治疗。 「你过来。」 江奶奶拍了拍沙发，让张启发趴下去。 别看江奶奶年纪大，但她手上的劲儿不小。她一按下去，张启发叫得跟杀猪似的。 她给张启发活血放松，按照穴位，手法特别讲究。 「现在感觉怎么样？」 张启发刚才痛苦难忍，但是忽然一下子，浑身轻松了不少，现在手抬起来，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江奶奶，您真是活神仙，不不不，是赛神仙。」 张启发激动极了，他一度觉得自己的肩膀没救了，一直反反覆覆这样。 现在江奶奶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 「我没带工具，你最好去针灸几天，好得比较快。这种膏药不能再贴了，你内服什么药拿过来我瞧瞧，不行我开其他的给你。」 张启发感激涕零，江奶奶不愧是有名的老中医，当真妙手回春。 「阿发，你得注意生活习惯，慢慢就好了，不然神仙也救不了。」 「好好好，江奶奶，您住几天啊，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您这几天的三餐我包了。」 「不客气，我下午就走。」 「啊，这么快。」 张启发火急火燎地跑回公寓，没多久，抱了大包小包的零食回来。 「江奶奶，您带着路上吃，这个不甜，还有这个果冻，低糖又健康……」 张启发憨态可掬，热情质朴，江奶奶一下子被他攻略了，开心得不得了。 张启发话唠，无话不谈，什么话题都能扯，特别讨老人家欢心。 江意桐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她说话的份了，于是默默地吃起了肠粉。她在观众席上看张启发眉飞色舞的样子，有点搞笑。 第49章 甜甜甜甜 顾近轩才缓缓地松…… 江意桐最后选定的地点在江滨, 他们没有到下面的沙滩去，一起并肩在堤岸上散步。 今晚的星星很多，夜空璀璨漂亮，尽收眼底。但是冬天冷, 散步的人很少, 此刻的漫天星光, 仿佛只有他们俩人独享。 江意桐还是穿着她心爱的紫色碎花小裙子出来，上面套着白色的毛衣。她本来就白, 今晚这一身打扮，更衬得她的肌肤格外莹润白皙。 一股冷风迎面而来，她的碎花小裙微微捲起又落下, 寒气由下而上，刺入肌骨。 顾近轩脱了外套给她披上，他的外套很长，把她的小裙子包裹得严严实实。 衣服上他的体温尚在，十分温暖, 一下子将严寒阻隔在外。 「真要在这里散步？」 他担心她冷, 晚上气温又降了几度。 「嗯。」 顾近轩身材高大, 他的大衣又宽又长，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她现在就像小小的玩偶被包在衣服里, 感觉不到冷。 夜晚的风冷飕飕地拂过江意桐的脸颊，此刻她浑身在发热，她的脸在发烫，红扑扑的脸蛋愈显得娇媚可爱。 她有点紧张，双手攥得很紧，心里想说的话酝酿了许久。 这里对她来说, 有种特别的意义。 那天晚上，她和顾近轩就坐在眼前这片沙滩上聊天。 那时，她在心里决心和顾近轩说再见了。 那个她最失落的晚上，是顾近轩从路边把她捡走。 可是那时对她来说，更深的失意将她重重包围，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这一场暗恋，最后无疾而终。 可是她与他的缘分并没有结束，一切好像是命运，冥冥之中早就註定了一样。 她不敢想像，有一天，她可以像现在这样，和顾近轩一起，再回到这里来散步。 江边的风景很好，城市的灯火映照在江面上，到处辉煌璀璨，光彩夺目。 但她此时没心思欣赏风景，她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和顾近轩分享她这段时间以来的心路历程。 顾近轩也有想说的话，只是不想打破这么美好宁静的气氛。于是迈着大长腿，慢悠悠地跟着她。 他们走到尽头又折返，来来回回。 过了良久，顾近轩先开口了。 「江奶奶没有责怪你吧？」 「没有。」 顾近轩很认真地问：「那有谈及我吗？」 「有。」 「都说了什么。」 她终于停下了脚步，脸上笑意深深。 第87页 江意桐望着他，她的眼睛很亮很亮，像今晚的星星，充满了光芒。 「我奶奶说，昨晚是我耽误了顾医生，她让我对你负责，你愿意吗？」 「你在跟我表白？」 顾近轩的脸上虽然一开始有几分错愕，但旋即绽开笑容。他的笑如同三月里的春风，跨越一切阻隔，一点一点地浸润她的心田。 他怔怔地望着她，眼神里多了期许，漫天的星光璀璨早已被抛诸视线之外，他的眼中只有她。 江意桐的声音在夜空底下轻轻柔柔地传来：「嗯。虽然我的优点不多，我也没钱，没车，没房，但我会努力，努力配得上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紧张又激动，真诚恳切，神采飞扬，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她的话如同一颗软软的棉花糖，融化在心间，甜滋滋的。又如同一场无声的风浪，悄悄地掀起他内心的波澜。 顾近轩脸上满是欣慰，满是欣喜，满是感动，嘴角一直不自觉地上扬。 「我知道，谢谢。」 她微微诧异：「就……这样吗？」 「不，你抢了我要说的话。表白这种事，应该让我来。」 顾近轩从未对别人表白过，他知道该郑重地提出来，没想到却让她抢先了一步。 他继续说，「意桐，按你的说法，我的缺点不多，家境还算殷实，年薪不多不少，自己有一台车，一套房子，我也会努力，努力配得上你。我来对你负责，行吗？」 他朝她走了一步，靠近她，江意桐立即扑进了他的怀里。 「顾医生，我喜欢你！」 顾近轩心满意足，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声音低低地在她耳畔响起，带着丝丝的蛊 惑。 「虽然我知道，但是我还想多听几遍。」 江意桐羞得满脸通红，把脑袋埋在顾近轩的胸前。 「我和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 「你该改口了，『顾医生』这个称呼，似乎有点生疏……」 他听她喊张启发，喊老李，是那样亲切可爱，可偏偏独独客客气气地喊自己「顾医生」，让他觉得有点过分生疏。 「嗯，可我喊习惯了，又……」 「那好，我们慢慢来，你慢慢习惯。」 她仰着头看他，他头顶有一片星辰，他眼里也有星光。 顾近轩清秀的五官带着几分英气，星光底下的眉眼，多了些许的温柔。她久久地注视着他，一刻也不愿意错过。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热烈温柔，她有点遭不住，她从刚才到现在，心脏一直跳得很快。 她不由地捂住了胸口，那里正剧烈地跳动着。 「怎么了？」 「心脏好像跳得太快了。」 顾近轩抽出手来，修长的手指按住她的脉搏，认真地感受着她的心跳。 「你在干嘛？」 看顾近轩认真的模样，江意桐觉得有点好笑，这难道是职业病？ 「我在想，还可以让你跳得更快一些。」 他的眼底一闪而过的炽热，说完，他的吻落了下来。 猝不及防的吻，温柔地占有，辗转缠绵。 星空夜幕之下，俩人站在堤岸之上，共同享受寒夜带来的柔情。 她的心狂跳不已，整个耳畔全都是呼呼的风声，那些喧嚣，伴着她心里的狂欢，一起融进沉沉的夜色之中。 良久，顾近轩才缓缓地松开，眼神依然炽热滚烫。 她的脸已经红得快燃烧起来了，红润的双唇微微颤抖，紧张又开心，害羞极了。眼神四处闪躲，不敢和他对视。 「那……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江意桐紧张，呼吸不稳，声音轻飘飘的，带着无尽的诱惑。 顾近轩此刻脑海里没有任何想法，眼底如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他忽然又将头埋了下去，热烈的吻铺天盖地而来，这就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第50章 甜甜蜜蜜 顾近轩这才闭上眼…… 美丽的夜色沉入璀璨的江面, 所有的光影交织一片，影影绰绰，辨识不清。 江意桐抬头望着顾近轩，眼眸娇媚似水, 轻轻地问道：「那……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顾近轩没回答, 呼吸未稳, 又埋头下来，一场更热烈的吻如狂风呼啸而至。 迫不及待的掠夺, 无声肆意的侵占，呼吸急促紊乱，气息疯狂交错。 那一刻, 一切思绪被抽空，只剩沉浸于夜色中的旖旎。 他们在堤岸上相拥，内心久久地难以恢复平静，脑袋里一片空白。一股又一股的冷风侵袭，过了许久才觉得寒冷。 江意桐将脸埋在顾近轩的胸前, 再也不敢先开口说一句话。 狂风翻卷着她的头发, 顾近轩伸手, 略带笨拙地帮她收了收碎发。 寒冷侵袭，后知后觉, 他们吹了很久的冷风才下来, 江意桐嘴角止不住地笑，她感觉他们傻里傻气。 「你现在想做什么？」顾近轩眼神温柔地能掐出水来，看着她说，「我不想这么早放你回去。」 她依然红着脸，笑着说：「我想去那家超市买面包，好吗？」 他们上次就去过那家超市, 对江意桐来说，那里似乎已经有了特殊的意义。 她的鼻尖被冷风冻得通红，更显几分娇媚可爱，言语温软，如一片鹅毛，轻轻地搅动顾近轩跳动的心，这样的她，叫人如何拒绝得了。 第88页 「走吧。」 顾近轩一路牵着她的手，他们手拉手逛超市。 他们十指紧紧交扣，顾近轩的掌心是那样温暖，手背白皙细腻又光滑，她握着感觉很舒服。 现在，她好想跟全世界宣告，顾近轩是她的男朋友，她心里开心又激动，心情好像还在云端飞舞，美好得太不真实。 他们一起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货架，感觉任何东西都好吃，任何东西都值得买。 「我们买这个好不好？」 顾近轩点头，他没看面包，目光一刻没离开江意桐。 他站在货架旁，超市的顶灯刚好在他头上，柔和的灯光映着他的脸，他的眉眼充满了温柔。 超市里宣传喇叭的声音嘈杂，打折区抢购的人聊着天，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可这些并没有引起顾近轩的注意，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默默地待在她身旁，仿佛周围的一切早已与他无关。时间停驻在这一刻，此刻只有他与她能共享这宁静美好的时光。 江意桐挑着面包，她想给何六六和张启发也带些回去，和他们分享自己的喜悦。 江意桐犹豫不决，面包拿起又放下，最后两个当中拿了其中的一个。 她往前走，顾近轩将剩下的那个面包也带走了。 他们俩有说有笑，其实不是很认真在挑选面包。 只要在一起，做什么事都好。 忽然「咚」的一声巨响，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美好。 随即有人呼喊了起来，大家纷纷前去围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近轩隐约听到有人受伤了，他得去看看。 「你在这里等我。」 顾近轩松开了她的手，快步走了过去。 货架螺丝松动，整个倒了下去。有人被砸到了，所有人齐心协力，很快便把货架搬开了。 被砸的人抱着手痛苦不堪，手臂已经不能动弹了。 顾近轩上前查看状况：「他应该是骨折了，我是医生，请给我找一个塑胶袋和一把剪刀。」 周围有许多人，很快有人递来了剪刀，有人递来了袋子。 顾近轩接过塑胶袋和剪刀，迅速地把塑胶袋剪开，将他的手臂固定住。 「送他去医院。」 超市的保安和经理一起过来，将受伤的人送走。 超市经历这一阵慌乱之后，渐渐恢复平静，有道声音忽然从人群里传了出来。 「哎，你是不是上次那位做心肺复甦的医生啊？」 「新闻我也看了，是顾医生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了起来，有的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顾近轩点头微笑，简单地附和几句，目光四处搜寻江意桐的身影。 江意桐站在人群里，看着顾近轩的一举一动，眼底满是欢喜与自豪。 她的男朋友，为什么会这么帅！ 她很能理解现在身旁所有人的反应，当她从新闻里看到他救人的那一幕，她的心已经属于他了。 短短几秒钟，足以让人难以自拔地爱上他。 这就是顾近轩，这是浑身发光、充满魅力的顾近轩，让她一见倾心的顾近轩。 人群里，顾近轩的目光终于找到了江意桐。 江意桐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他嘴角噙着的笑，多了几分温柔。 顾近轩送她回家，江意桐一路看着手机，傻傻地笑着。 她在微博里输入关键词，马上能找到网友分享的顾近轩相关的视频。 车子在巷子前停下，江意桐还乐此不疲地刷着视频。 过了好一会儿，顾近轩按住了她的手机。 「我就在你面前，你盯着视频里的人做什么？」 「我在找我自己。」 她点了暂停，顾近轩凑过来看，找了好一会儿，才从人群里认出她的半张脸。 这已经是上传的视频里最明显了，江意桐打算把它截图下来。 顾近轩一头雾水，问她：「为什么？」 「因为你的人生里，也有我的身影了。」 原来她在为这件事开心了一路，顾近轩心里有点感慨。 他的脑袋伸过来，放低姿势，仰着头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现在，未来，我的人生里，只有你。」 他看着她，眼底是那样热忱恳切，一字一句，缓缓地说出来，郑重又真挚。 江意桐开心地搂着他，回吻了他。 火热的拥吻，车内的温度迅速飙升。 正温柔甜蜜的时刻，车外忽然一道身影闪过。 住在江意桐她们这栋老式公寓里的人并不多，巷子口的人影一下子引起了顾近轩的警觉。 顾近轩还未来得及闭上眼睛，瞬间认出了外面的人。 张启发看见顾近轩的车灯亮着，想过来打声招呼，走近来忽然看见车内热烈的一幕。 亲热的画面很有冲击感，他正激动迷茫之间，视线忽然对上顾近轩，顾近轩正用眼神警告他。 张启发呼吸一滞，立马转身躲开。 顾近轩这才闭上眼，继续热情地回应她。 第51章 情侣日常 你侬我侬，缠缠绵…… 张启发被顾近轩的眼神吓得不轻, 一口气冲上了三楼。 「大顺，大顺，杀狗了！杀狗了！」 正在敷面膜的何六六听到这个称呼，心里来气, 不想理他。 第89页 张启发急切地敲着门, 何六六忍无可忍, 拉开了门，沖他吼了一句。 「你知道我楼下碰见谁了吗？」 「碰见谁我不管, 你能不能别叫我大顺了，是不是找揍啊你。」 「大顺虽然土气，但可爱啊, 这名字我喜欢。」 「你别以为你叫张启发就有多好听。」 何六六气极，把人拦在门口，正准备关门，张启发挡住了。 「我在楼下遇到顾老师和意桐，他们……夜黑风高那什么……」他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走走走, 我们去阳台围观。」 张启发推了推何六六, 何六六自己也很爱吃瓜，迅速地达成一致。 他们俩躲在阳台底下, 看见巷子里的顾近轩和江意桐, 你侬我侬，缠缠绵绵，磨磨蹭蹭。 一开始何六六激情澎湃地吃瓜，看了太久，不由地打起了哈欠。 短短不到五十米的巷子，顾近轩和江意桐走了快半个小时。 何六六嘆了气：「别看了别看了, 无聊。」 「怎么就无聊了。」 「谈个恋爱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谈过。」 「我就没谈过啊。」 张启发这句话令何六六猝不及防，她有点同情地看着他。 他突然笑了起来：「骗你的。」 何六六伸手要揍他，他已经逃进屋里了。 江意桐在楼下和顾近轩恋恋不捨地分开，上了楼，屋内鸦雀无声。 她开门进来，何六六和张启发一起坐在沙发上，都双手抱胸，严肃正经。 「过来。」 江意桐拎着一大袋零食笑嘻嘻地走过来，立即把零食分给他们。 「顾医生买的，送给你们。」 何六六的注意力被薯片吸引了过去，张启发清了清嗓子。 「别以为这些就能收买我们。」 「我收买你们什么？有什么事需要收买吗？」 「刚刚在楼下甜甜蜜蜜，如胶似漆，难捨难分，我们都看见了。」张启发盯着她，「快收住你的笑，等会儿下巴掉下来了。」 「你们这样不结婚很难收场。」 何六六和张启发一人一句，俩人唱双簧，特别默契，江意桐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她也学着他们的姿势，冷静地看着他们表演，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何六六见江意桐无动于衷，已经说累了，拆开薯片默默地吃了起来。 张启发盯着何六六，眼底充满了鄙视。 「不说她了？」 「累了，缓一缓。」 江意桐笑眯眯地挤到沙发上，挽着何六六的胳膊：「张启发，你别忘了，六六可是我的指导顾问。再说了，你们不都支持我吗？」 张启发气愤地打开另外一包薯片：「支持归支持，难道不允许单身狗嗷几声啊。」 江意桐哈哈大笑：「你估计是忘了，这里只有你是单身狗。」 张启发的手一顿，瞥了何六六一眼，他倒真的忘记何六六有男朋友这件事，他也从来没听何六六提起过，更别说见过了。 何六六眼底某种情绪一闪而过，随即浮起笑容。 「明天周末，咱俩去逛街吧，很久没有逛街了。」 江意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明天我想去医院看顾医生，咱们改天好不好，对不起六六。」 何六六推开她，起身走了出去，开着玩笑：「咱们不是狗，她才狗。」 她们开着玩笑，可是江意桐感觉何六六好像有点不开心，何六六平时很支持她，今天似乎有点不对劲。 「张启发，夜深了，还不回去吗？」 「哎哎哎，这是什么待客之道，怎么赶人了？」张启发的视线触及江意桐的眼神，确有送客之意，「算了算了，单身狗明天得上班，走了走了。」 临走前，他抱了一堆零食回去。 公寓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何六六待在卧室里默不作声，江意桐不知道她怎么了。 她洗完澡出来，也没见何六六有任何动静，往常她们都会在客厅里一起追剧。 她靠在何六六卧室的门边上，问：「六六，今天不刷剧了吗？」 「算了吧，明天再看，多攒两集。」 何六六看着手机，有点安静。 「六六，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那我帮你按摩按摩？」 「好呀！」 何六六跳到床上去，侧卧着撑起了脑袋，一脸妩媚地拍了拍床。 她们天南地北地聊了一夜，不知不觉睡着了。 江意桐起得特别早，因为她要给顾近轩准备爱心午餐。 何六六还在酣睡，她一大早蹑手蹑脚地从何六六的房里走出来。 早晨的空气特别清爽，她站在阳台上，伸着懒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她想给顾近轩做三明治，买完食材回来，疯狂地刷教程。 她做饭手艺差，平时都是何六六在掌勺。不过三明治的做法和炒菜也不一样，她只需要把鸡蛋和培根煎熟就行。 一整个早上，她经历了好几次失败，最终才完成了她的爱心午餐。 * 顾近轩下班的时间到了，但他们今天会诊，他特地留下来为实习医生答疑解惑。 江意桐急匆匆跑到普外，见一群人围着他转，一边认真地听他讲话，一边认真地做着笔记。 第90页 他们谈话的内容江意桐听不懂，她默默地在一旁等候。 他认真地给大家解答疑惑，低头帮他们做标註，修长的眼睫毛一上一下地颤动，眼中有如星子一般的光彩。 在一众的白大褂里，他的身材板正修长，气质温柔，尤为突出耀眼。 江意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样的时光恬静又美好，恍惚间仿佛过了好多年，时光易老，物换星移，可是多年以后，她还是像现在一样，安安静静地守在他身旁，看他不知疲倦地传授知识。 顾近轩抬头时发现了她，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柔，特地若无其事地朝她走了几步。 实习医生都在疯狂地做着笔记，顾近轩背对着她，他的手默默地往后，轻轻地拉了她一下。 他只是轻轻一碰，便收回了，依然面不改色地回答大家的疑惑。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她的心砰砰直跳。 忽然间被撩，那一刻她的心都要化了，他是怎么做到如此淡定地继续为大家解答？ 终于要结束了，他身边的人渐渐散去，身旁只剩下两三个人。 顾近轩的手放在背后，默默地比了个心。 江意桐看见他的小动作，忍俊不禁。 实习医生都很积极，有些话题一时半会儿说不清，顾近轩只好打断了他们。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等了我半个小时了，我们下午再继续好吗？」 大家顺着顾近轩的目光望向江意桐，江意桐有点不好意思，笑着和大家简单打了声招呼。 终于，他身边的人都走了，他这回光明正大地走向她。 「你怎么还让我背锅呢。」 「委屈你了。」 江意桐摇头，她才不觉得委屈，工作时的顾近轩更加耀眼。 他不仅认真工作，专心搞科研，还用心培养青年医生，她为他感到骄傲。 顾近轩伸手想要抱她，忽然看到自己还穿着白大褂，只好拉了拉她的手。 「等我一下，马上来。」 他转身跑去休息室，迅速地换好了衣服回来。 江意桐见他迫切的样子，忍俊不禁，伸手替他把上翻的衣领整理好。 「我们走吧。」 他们到食堂吃饭，张启发和老方已经吃完收拾好了碗筷，远远地瞧见他们，默默地退了回来。 还在食堂里吃饭的其他同事，看见顾近轩带了女生过来，好奇地多看了几眼，毕竟这可还是头一回见顾近轩带着同事以外的人来。 老方和张启发目不转睛地盯着顾近轩和江意桐，言行举止神同步，十分默契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顾近轩和江意桐没有注意旁人的反应，江意桐一心只想让顾近轩试试她第一次做的三明治好不好吃。 她做了漂漂亮亮的摆盘，满心期待地看着顾近轩咬下第一口。 「怎么样？」 顾近轩细细地咀嚼着，吃了一口又再吃了一口，他实在太饿了。 「不算难吃。」 他们相视一笑，江意桐知道他已经够委婉了，她总不能逼着他说谎。 「我会全部吃完的。」 他们聊得正开心，张启发和老方自然而然地在他俩身边坐下。 「哇哦，哇哦，哇哦——」 老方看着三明治，特地连连大声赞嘆，表情实在欠打。 「你们也吃啊，我多做了一份。」 张启发刚伸出手，忽然触及顾近轩「友善」的目光，默默地把手收了回来。 老方的视线特意避开顾近轩，笑着说道：「好啊，我来试试弟妹的手艺。」 他刚伸出手，顾近轩抓住了他：「你们应该吃饱了吧？」 他们刚刚找顾近轩去吃饭，顾近轩知道江意桐要来，拒绝了，现在这个时间点，他们绝对吃完了。 「还能再吃点。」 顾近轩松了手，不屑一顾地问：「我的灯什么时候修好？」 老方眉头皱了起来，默默地把手收了回来，不自在地咳了咳。 「突然不想吃了，你多吃点。」老方皮笑肉不笑，在顾近轩的耳畔咬牙切齿地说道，「撑死你。」 他们实在幼稚，江意桐忍不住想笑。 顾近轩看着江意桐，满脸笑意，压根不在意老方的诅咒。 张启发和老方在他们面前已经成了透明人，他们四目相对，纷纷嘆了口气，同时起身。 「阿发，蛋糕好吃还是三明治好吃？」 「当然蛋糕好吃。」 「走，哥哥给你买蛋糕去，给你买个最大的，咱们千万别像某人那样抠抠搜搜的。」 他们勾肩搭背一唱一和地走了出去，身后的江意桐和顾敬轩笑得更加灿烂。 第52章 医院日常 一更 vip客户约了顾近轩看诊, 现在午间休息时间，他都没法多陪江意桐一会儿，匆匆回到普外。 小陈要给四十三床患者打点滴，到处找不到他。 顾近轩回来听到小陈在抱怨, 不由地望向了西边的楼梯口。 「小陈, 他可能在西边楼梯口, 你去看看。」顾近轩又叮嘱了她一句，「他情况特殊, 人找到就好，别责备他。」 张启发刚从病房出来，见顾近轩不知道和小陈聊什么, 凑了过来。 「四十三床啊，我去吧。」 「张医生，我去吧，你中午都还没休息过。」 第91页 「没事没事，不急这一会儿。」张启发今天精力充沛, 笑嘻嘻地语气夸张地说道, 「我要用我的热情温暖他, 做他的小棉袄。」 张启发是大家的开心果，同事们总是被他逗得乐呵呵的, 此时护士站传来一片欢声笑语。 顾近轩看了张启发一眼, 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欣慰。 他们都清楚这位患者的情况，对张启发来说，他挺特殊的。 这个四十三床患者小胡独居二十年，病危才入院，住院已经三个多月, 期间没有任何家属来探望。 他住院期间一直沉默寡言，也不在乎自己的病情，好像生死对他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 面对医生护士的嘘寒问暖，一概沉默。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那个世界，似乎没有喜怒哀乐。 有一天，张启发去查房，他忽然主动和张启发打招呼了，让张启发有点惊喜。 因为从前张启发和他聊天，他从来不搭理。由于他个性古怪，大家给他的笑容都僵硬了几分。 张启发偷偷对他观察了小半月，才发现原来是隔壁四十五床患者小王改变了他。 当张启发激动地把他的惊天大发现告诉了顾近轩，顾近轩脸上却毫无波澜。 「是我安排小王在四十五床。」 「什么！巧合？」 张启发看顾近轩瞭然于胸的神色，绝对不是巧合！ 「小王几年前来做过手术，我是他的主治，我了解他。」 张启发惊呆了，果然这一切都是顾近轩安排的！ 顾近轩平时那么忙，却总是观察入微，细心周全，张启发彻彻底底地被顾近轩折服了。 「你是神仙吗？」 顾近轩当然不是，他只是用心对待每一位患者。 那阵子小胡刚住进来，顾近轩虽不是他的主治医生，但是偶尔听到护士们提及他，言语之中对小胡有些不满，便让分管的医生多留意他。 他平时查房的时候，也注意到小胡的状态。 他不言不语，没有情绪，行尸走肉。这种状态下不利于病情恢复，可是他一时之间，也束手无策，直到小王来了。 小王比他晚来两周，病情也不大理想。 顾近轩从前和小王接触过，知道小王为人特别热情慷慨，十分善良健谈。 那时刚好四十五床空出床位，他毫不犹豫地安排给小王了。 小王每天都喜笑颜开，积极配合治疗，平时有空喜欢找人下棋聊天。 平时家属来探望他，有什么好吃的，他每次都会分给同病房的病友。 果然不出顾近轩所料，像冰块一样的小胡，有了一些变化。 像张启发说的，那时小胡开始会主动和他打招呼了。 他们医院一住就是好几个月，俩人同为病友，关系越来越好。 手术排期时间差不多，小王已经和小胡约好了，等明年的春天，病癒了一起去郊外踏青。 这些日子，小胡越来越积极配合治疗，病情渐渐好转。 可就在前几天，顾近轩和张启发碰见他一个人坐在西边楼梯口偷偷抹泪。 那会儿楼梯很挤，顾近轩和张启发正准备从西边楼梯下一层，去乘坐手术专用梯，于是碰见了在那里哭泣的小胡。 他极力忍耐，哭声很小，肩膀不停地颤抖，似有无尽的悲伤难以化开。 他平时在大家的眼里，冷得像北极的冰山，毫无生机，如今却一个人偷偷地躲在角落里伤心难过。 那种极度悲伤，像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老茧，粗糙又晦涩，叫人难以触碰。 他一个成年人，连自己的病都不管不顾，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么崩溃？ 别人不知道情况，但是顾近轩和张启发了解实情。 那天小王手术没成功，走了。 小王这些年经历了几次手术，病情一再持续恶化，他自己心里有数。 只是人活着，开开心心是一天，伤心难过也是一天。 他每天早上睁开眼，看见外面的阳光，心里庆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天。 顾近轩和张启发能体会小胡的心情，是小王唤醒了他活下去的希望，但他却独自走了。 他们明明已经约好，做完手术康复之后，一起郊游踏青，可小王永远离开了。 孤独的小胡，在医院里从小王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馨，可是最终还是走向孤独。 他微微颤抖的背，似乎笼罩着一层巨大的阴霾，沉重得叫人难以喘息。 顾近轩和张启发默默地转了头，回来等拥挤的电梯。 从那以后，小胡每天都坐在西边楼梯口发呆，看着外面的太阳升起又落下，想着那些与小王一起迎接的每一个清晨、度过的每一个夜晚。 今天，四十五床又来了一个新的病患。 顾近轩想，他估计又坐在那边想小王了。 张启发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他便匆匆地跑去找他了。 「小胡，该打点滴了。」 小胡回头看了张启发一眼，默不作声。 「你今天气色真不错，再过几天，应该可以出院了。」 这句话激不起他心里半点波澜，他再也没想出院的事，死在外面和死在医院里又有什么区别。 沉默，无尽的沉默。 尽管如此，张启发还是滔滔不绝地和他聊起各种琐碎小事，那些小到毫不起眼的事，连今天早上楼下卖早餐的阿姨给他便宜了一块钱，他都说得起劲。 第92页 「为什么？」 「嗯？」 「张医生，你为什么每天都能那么开心？你没有伤心难过的时候吗？」 小胡每次见到张启发，他总是热情高涨，笑容满面。 张启发想了想，他当然有难过的时候。可是就算难受，生活也得继续，人总要学着笑对生活。 再说，他身为医生，他在岗位上，他很清楚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对待病人。 所以他们就算难过，也是私下里自己慢慢消解，又怎么能传递给患者？ 每一个人的痛处不同，张启发又怎么会没有呢。 小胡这么问，张启发心底暗暗地咯噔了一下。 张启发从来没和任何人提起过他的家庭，因为他不喜欢自己的家，他的家就是他的痛处。 他讨厌自己的父亲，埋怨他无情不孝。 那几年，父亲和奶奶无休止争吵，就连他奶奶病入膏肓，他父亲也从不过问一句。他足够狠心，连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都不见。 时间一眨眼过去了快十年，当时的心情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了。甚至连最后他在医院看奶奶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样子，他都快忘记了。 奶奶最后的遗言，让他别恨父亲。 他不知道恨不恨，但心里总归埋怨。他奶奶何尝不是呢？明明临死前还在诅咒自己的儿子，却这样苦口婆心地嘱咐他。 张启发清楚，奶奶只希望他可以活得快乐。 那时的他，一点都快乐不起来。 他想留住从小陪他长大的奶奶，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天一天消瘦下去，眼睁睁地看着她躺在冷冰冰的棺材里，那种无能为力的心痛，他至今都刻骨铭心。 那一阵子，他不知道有多讨厌自己的父亲。 如果当时父亲别一直和奶奶吵架，或许奶奶就不会沉疴难愈。 如果当时父亲能够给奶奶提供好的治疗环境，或许奶奶不会那么早就走了。 如果…… 想起这些，张启发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当初的种种，虽历历在目，但那时的心情已经难以捉摸了。 死去的人已无悲喜，活着的人又能承受多久的痛苦？ 时间一点一点地磨掉了曾经那些以为永远都忘不掉的伤痛，让人活得孤独又清醒。 张启发眼底的失意一闪而过，稍纵即逝，随即又绽开笑容。 「其实，我自己也没有很开心。但是不耽误我想把快乐传递给大家，我希望和我在一起的人能够开心快乐。」 张启发拍了拍小胡的肩膀，忽然很认真地告诉他：「小王肯定也希望你能够快乐。」 小胡的眼底情绪复杂，眼眶微微泛红，沉重地嘆气。 「张医生，谢谢你。我床头的牛奶，是你放的，对吧。」 从前小王在的时候，每天都分他一瓶牛奶。 小王走了以后，牛奶还在，每天他从西边的楼梯口回来，牛奶总是出现在他的柜子上。 「你发现啦，牛奶是顾老师让我买的。他说，我们不是小王，但他不在的日子，希望你能够感受到小王的心意。」 小王希望他好好地活着，哪怕一个人踽踽独行孤独终老，活下去才最重要。 小胡忍了许久的情绪再也扛不住，双手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王住院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没放弃活下去的希望。他希望和你一块儿好好地活着，才和你约定一起去踏青。所以啊，你带着小王的希望，以后努力认真地生活吧。」 小胡泣不成声，几十年来，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从来都没有。 「好啦，哭一哭就得了，你再哭下去，别人以为你让我揍了。」 「谢谢，张医生，谢谢你们。」 小胡紧紧地握住了张启发的手，张启发原本还笑嘻嘻，忽然被小胡攥住了手，情绪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许多。 顾近轩几年前和他说过，比起患者身上的伤，更难治的是他们心里的伤。要是一位医生，他能做到这两样，那他一定是了不起的医生。 这些年，即便遇上再难过的事情，他们也会对所有的患者笑脸相迎，从未企及这笑容能换回什么。 可是今天，他却突然收到了小胡真心实意的感谢，这个在旁人看来孤僻冷漠的人的真心回馈，他的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一下。 原来，不仅患者的心需要被抚慰，身为医务人员的他们，也能从他们身上收穫真心与感动，也能从他们身上得到激励与鼓舞。 对于医生和病患来说，医院人来人往，他们不过是彼此生命的过客，可是却在某个瞬间，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一句微不足道的安慰，成了彼此前行的动力。 医院的病房里，不只有冷冰冰的机器，艰涩难咽的药物，还有无数的温暖与感动。 张启发今天忽然更加明白自己这一职业的意义，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前些日子，面对抢救那个罪犯的质疑与争议，他内心曾一度低潮。面对批判、误解、纠纷，他开始怀疑自己了。 有时候觉得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合理的对待。想不计得失荣辱，却很难做到。 可是此刻，看见小胡这般神色，他一下豁然开朗。 虽说他们这个职业救死扶伤，听起来有点神圣。可是他们也和大家一样，都是平凡又普通人，默默地在自己的岗位上恪尽职守。 第93页 他们见惯了生离死别，日复一日同样的工作麻木了情绪，但倘若有人以真心换真心，无论何时，他们依然会感动良久…… 第53章 你的命门 二更 自从上次lh公司食堂风波过去之后, 江意桐就偷偷潜回去吃饭。她很喜欢食堂里的伙食，外面卖的都不一定比食堂好吃。 中午顾近轩和她一起吃饭，他在她对面坐下，有些同事偶尔会往他们这里瞧一眼, 不知道是认识他, 还是为他的美色所迷惑。 此情此景, 江意桐已经习惯了。 「那天两大帅哥坐我面前吃饭，现在想想, 还很梦幻。」 那天顾修远和顾近轩迈着长腿在众人的视线下向她走来，在公司内部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听江意桐这么说，顾近轩手中的筷子突然停住, 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两大帅哥？」 江意桐觉得顾近轩有点幼稚，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计较的，故意假装听不懂。 但顾近轩并没有打算放过她，板着脸很认真地说：「以后用词要精准，事实证明, 顾修远只是长得还行, 不能和我相提并论。」 江意桐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来, 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自恋，较真的模样有点好笑又很可爱。 「你不信？」 「信, 当然信。」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自恋, 只要与顾修远有关的事，他非得争个高低。 顾近轩没有继续逼问，很认真地吃饭，看起来很饿。 「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过来陪我吃午饭。」 他等会儿得回去上班，这样来来回回实在很辛苦。 「我想来。」 他言简意赅, 低着头吃饭，认真又斯文，修长的睫毛根根分明，一上一下微微眨动，眉眼之间充满了温柔。 江意桐看得出神，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连吃饭都这么好看。 顾近轩喜欢和她一起吃饭，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听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喜欢她如此热爱生活，喜欢她对未来充满期许，喜欢她的点点滴滴。 江意桐总是特别喜欢聊秘书室的日常，从她的言谈里，感觉秘书室的氛围温馨极了。 而他自己的工作，总是在冷冰冰的手术台，少了些许的人情味，江意桐刚好填补了他的空白。 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就连老李给她多送了一篮水果，她都会开心好几天。 其实，秘书室的温馨美好也有顾近轩的一份功劳，是他让老李把水果全给江意桐，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她忽然低声偷偷问他：「这里应该没有人认识你吧？」 「很少来，不过不至于没人认识我。」 江意桐咬着筷子，面有难色：「那你以后还是别来了。」 「为什么？」 「你是老闆的弟弟，大家会不会觉得我攀关系啊？」 顾近轩无奈一笑，觉得她想得有点多。 不过，他突然停下筷子，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攀关系就攀关系，我让你攀。」 江意桐皱了皱眉头，她果然有点急了。 「可我明明就没有。你看我工作勤奋上进，能力突出。别人要是误会了，那我很委屈。」 她倒毫不隐藏自己的优点，顾近轩看她较真的模样，故意逗她：「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再说，你以后可以攀关系的事情多了。」 「我哪会！」 「第一，陈教授的独家签名；第二，明远医院医护人员家属；第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她就不应该反驳，无论如何说不过顾近轩。 顾近轩见她确实开始烦恼了，她一直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 「行啦，我和你开玩笑。」他安慰她，「我知道你不会有那种想法，但我有。所以，是我汲汲营营，迫不及待地让你攀关系，让你和我牵扯不清，这样你就离不开我了。」 事实确实如此，陈教授的签名，不就是他刻意安排的？ 她现在忽然发现，外表温柔阳光的顾医生，内心还挺腹黑的。 她转着灵动的双眸：「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以后去医院是不是也可以走后门？」 顾近轩突然一时语塞，这话他忽然不知道怎么接才好。 谁没事想去医院走后门？ 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呵……当我没说。」 「江小姐，你真的让人很头疼。」 「你这是在质疑自己的眼光有问题吗？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 他的目光沉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我从不质疑。你是红颜祸水，我是为民除害。」 江意桐哧哧地笑了起来，看起来傻里傻气。顾近轩无奈摇头，眼神里却尽是宠溺。 江意桐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好啦，快吃快吃。」 她想，她之前没有男朋友，是因为她所有的桃花，大概都是为了遇见顾近轩积攒了起来。每天这样看着他，和他一起吃饭，简单平凡又幸福。 「晚上我值夜班，不能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许站在路边发呆，不许乱搭车。」 「遵命。」 「周末想去哪里？」 「游乐场。」 …… * 他们吃完午饭回总裁办，顾修远不在，顾近轩坐在沙发上，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杂志。 第94页 总裁办的设计虽然简洁，但大气上档次，各种设备高端，里头有一台会说话的扫地机器人，它正和江意桐对话。 「过来坐坐。」 「不合适。」 这是总裁办，不是家里，该有的规矩要有，顾近轩也没有勉强她。 「你的大老闆每天都使唤你做什么？」 日常的工作并不是通过顾修远安排的，而是tank。tank对她照顾有加，自从进了秘书室，江意桐一直在学习，很多事情她已经得心应手了。 尤其是翻译这件事，经过了几个周末的历练，她的实力已经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她们秘书室的氛围很好，工作上互相提点，生活上互相关心。 平时有空的话还会组个下午茶放松一下，办公室里总是充满欢声笑语。 「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我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一份文件要翻译。」 她熘了出去，顾近轩跟了出来，到茶水间给她倒了杯水。 顾近轩在一旁陪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工作。 「有个词我不会译。」 她刚刚查了词典，意思翻译起来不通顺。 顾近轩简单扫了一眼：「做翻译呢，还得了解对方的文化习俗，这个词在以前的意思是……」 「等一下你先别说，我知道了。」 她忽然想起来了，很久以前看过。 她兴奋得好像中了奖一样，顾修远刚回来，见江意桐一脸灿烂，以为发生了什么好事。 他的脑袋探了进来，发现顾近轩也在。 「哟，顾医生的大驾，真让lh蓬荜生辉。」 顾近轩眉头一蹙，给了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顾修远环视了办公室一圈，发现每个人的桌上好多水果。 「小江，水果又是那位老李送来的？」他脸上带着疑惑，「为什么你分给大家，而我没有？」 老李几乎每周都来给她送水果，她一个人吃不完，就直接分给大家了。 这水果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她哪知道顾修远会在意。 「有有有，我这些都是特意要留给老闆您的。」 江意桐反应迅速，端着水果来给顾修远，顺手接过他的公文包，笑嘻嘻地问：「老闆，吃过午饭了吗？」 为了化解危机，她立马转移了话题。 顾近轩沉着眼盯着顾修远手上的水果，顾修远为了刺激他，故意得有点明显。 「还是我们小江体贴，早就吃过了。小江，你看看我，我怎么感觉我最近有点壮了，是不是吃太多影响我颜值了。」 「这种事情你自己多照照镜子就能找到答案，用不着问意桐。」 顾修远没有理他，继续和江意桐闲聊：「想我以前出去谈生意，那是秒杀全场。小江啊，你说我，是不是该去减减肥了。」 顾修远身为大老闆，一点架子都没有，有时候还特幽默。 但江意桐看出来了，老闆幽默归幽默，他平时可没时间聊这种话题，一看就是专门对付弟弟来的。 顾修远问她意见，不就是想看顾近轩的反应。 他与顾近轩针锋相对，江意桐不敢随便说话，两头她都得罪不起。 「顾大老闆要减肥？做人，要好好正视自己的长相，有些人再怎么减肥，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顾近轩对自己的亲哥绝不嘴软，顾飞刀的名号名不虚传。 江意桐忍不住扑哧一笑，看他们兄弟俩互怼真好玩，只是要同时讨两位大boss欢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顾修远没有一次怼得过顾近轩，于是他转移了谈话的目标。 「哎，我说近轩，你在小江面前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因为你，我风评被害。人家还没嫁进来，就对我这个大哥没有好印象。」 江意桐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他们才交往没几天，怎么突然提到婚嫁的事情上面。 江意桐心里想，她奶奶去探望顾奶奶的时候，顾修远不会也在吧？他这是故意笑话她吗？ 原本俩人开着玩笑，顾近轩突然严肃了起来：「哥，你别吓唬她。」 顾修远见顾近轩正色，哈哈大笑起来，得意地说：「近轩啊近轩，我已经找到你的命门了。」 顾近轩眼眸一沉，忽然拿起顾修远手上的青枣，往他张大的嘴巴塞了进去。 他回头若无其事地对江意桐说：「意桐，我回去上班了。」 顾修远猝不及防，一颗枣直接顶到了嗓子眼，顾修远顿时瞳孔地震，不由地咳了起来。 他们俩简直一样调皮幼稚，江意桐看局势不妙，立马说道：「我送送你。」 于是，她和顾近轩一起熘出了办公室。顾修远在办公室里头，听到他们在外面笑得很大声，他无可奈何地嘆着气，自己也笑了。 第54章 恋爱日常 三更 周末的早晨阳光明媚, 阳光里夹杂着冬日的温情，让人迫不及待地想与之拥抱。 顾近轩的车迎着阳光，早早地停在了江意桐公寓前面的那条巷子外。 约好了八点半见面，现在快九点了, 她还没出现。 江意桐出门前特地打扮了一下, 她现在和顾近轩在一起, 越来越爱美，化妆技术简直突飞猛进。 顾近轩坐在车上等她, 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在阳光下更显细腻白皙。 第95页 见江意桐一路小跑过来, 他下车替她打开了车门。 他站在车旁的那个剎那，一抹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明媚清新，戴着墨镜的他，就像从漫画里走出来一样。 「我自己开门也行。」 「举手之劳。」 上了车, 他的手刚朝她那边一伸, 江意桐以为他想替自己系安全带, 就赶紧坐好。 他看了她一眼，识破她的小心思, 嘴角便噙着一抹笑意。顾近轩没有戳穿她的小心思, 只是伸手往后探了探，从后面拿了一顶帽子给她。 淡棕色的皮革大帽，材质很好，看上去有点眼熟。 「你还给我准备了帽子。」 顾近轩淡淡地说了声：「居委会大妈送的。」 哪里的居委会大妈这么热情？ 车子开了出去，江意桐看着这帽子越来越不对劲，她好像真的在哪里看过。 她朝后座偷偷瞄了一眼, 还有一顶男款。她想起来了，这应该是lh的新合作商送给老总的限量版，一顶都老贵了。 这两顶帽子，应该就是顾修远给顾近轩的，好哇，他竟然称大老闆为居委会大妈，要是被顾修远知道了，那他还不得气死。 顾修远实在是过分热心弟弟的事情，才一直遭到顾近轩的嫌弃。 「你笑什么？」 江意桐赶紧屏息敛神，摇头：「没有，这帽子防晒刚好。」 他伸出修长漂亮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嘴角也浮出了笑意。 「你……去过游乐场吗？」 江意桐试探地问了一句，顾近轩摇头，他昨晚临时找老方做了许多功课。 「你呢？」 「来过几次，但这一次不一样了，这次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的。」 顾近轩的嘴角笑意深深，眼底满是光芒。 江意桐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偶尔和舍友们来过几次，但有些项目她一直不敢参加。 可是她又很想尝试挑战，所以她早就打算好了，万一哪一天她有男朋友了，一定要和他一起体验一下。 比如……六十五米的跳楼机！ 顾近轩抬头望了一眼头顶，脑袋有点眩晕：「我去买票。」 工作人员给江意桐系安全带的时候，她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顾近轩牵着她的手，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唇角的笑变得有点苦涩。 跳楼机缓缓上升，倏地一下，到达了顶端，江意桐的一颗心快飞了出来，她吓得已经闭上了眼睛，手一直牢牢抓住顾近轩不放。 高空上，跳楼机停了一下，又极为缓慢地下降，她鼓起勇气睁开眼睛，整个游乐场尽收眼底。 远处青山掩映在蓝天白云之下，阳光热烈地亲吻大地，到处熠熠生辉。 她还未来得及仔细欣赏美景，剎那间，跳楼机飞快往下降落，浑身的汗毛似乎在瞬间尽数往上扯掉。 江意桐控制不住地尖叫了起来，她的声音融入一股更强大的浪潮中，周围的人无论是男是女，都在疯狂地失声尖叫。 屁股虽然还牢牢地贴在椅子上，但是失重的感觉让她心跳加速，心慌不已。 她现在后悔了，每分每秒都变成了煎熬，心里只盼着早点结束。 但是，跳楼机又迅速地往上窜，她的尖叫声连同其他人的叫声响彻天空。 大概四五个来回，他们终于安全落地，丢失的魂魄渐渐找了回来，身旁的顾近轩这个时候才缓缓睁开眼睛。 顾近轩一直牢牢地握住她的手，此时仍恍惚怔忪中。 「顾医生，你还好吗？」 顾近轩全程都一直安安静静，下来以后，慢慢地缓了过来。 江意桐此刻才发现，他的额头手心全是汗。 「我没事，你坐着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买点喝的。」 江意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有点担心他。他很可能恐高，却什么都没说。 很快，他买了饮料回来，他身上拎了许多东西，走近一看，原来她的外套和帽子，都在他的手上。 有男朋友真好。 「顾医生，你是不是恐高？」 顾近轩不太想承认这个事实，可是一上去，他就不行了。 「你怎么都不说。」 他怎么忍心扫兴，也不过几分钟而已，忍忍就好了。 「接下来去哪？」 「我想去鬼屋，你告诉我，你怕吗？」 「怕什么？」 顾近轩除了高空项目不行，其他没有问题。 「鬼屋恐怖阴森，可能突然蹿出来什么东西，到处都是血迹……」 江意桐属于那种怕什么就想玩什么的人，这些项目她从前都没能好好玩，这一次她要全刷一遍。 这里的鬼屋在a市出了名的吓人，想当初她和舍友几个进去，成了全程闭眼玩家。连那个天天看恐怖片的人，出来都吓傻了。 顾近轩笑了笑，一脸纯真好奇地问：「是不是和停尸房差不多？」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没什么好怕的，读书期间，他曾参观了各式各样的停尸房。他连死人都不怕，何况活人。 鬼屋入口一进来就是一股阴风，里头乌漆嘛黑，灯光阴森诡异，恐怖的声音幽幽地传出来。 江意桐忽然叫了一声，她被墙上的喷气吓了一跳。 「意桐，要睁着眼睛过去，才算来过。」 她还是闭着眼睛，顾近轩伸手揽住她：「没事，你相信我。」 第96页 她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但隐约还是可见一些牛鬼蛇神的模具。顾近轩紧紧地搂着她，好像并没有想像中那么恐怖。 江意桐一小步一小步跟着顾近轩一起前进，她靠在他身旁，心里踏实多了。 忽然间，一具浑身是血，面目狰狞的男尸跳了出来，瞬间朝江意桐伸出了血淋淋的手，她吓得一下子扑进了顾近轩的怀里。 「都是人，别怕，已经走了。」 顾近轩耐心地哄着她，唇边噙着一抹不明的笑意。这样的工作人员，他希望多出来几个。 江意桐感觉脸上湿湿凉凉的，好像是什么液体，不知道刚才那具男尸朝她脸上弄什么东西，她受惊吓扑到顾近轩身上，结果全抹在了顾近轩的西装上，她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他们继续往前走，进了停尸房，全都盖着白色的床单，床板在抖动，房间里有女子阴冷的哭泣声。 他们必须从这里通过，江意桐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忽然间眼前的一具尸体坐了起来，江意桐吓得后退，后面的一具尸体也突然坐了起来，伸手摸了她一下。 猝不及防的亲密接触，她当场吓哭，哇哇地哭了起来。 扮演尸体的工作人员还在颤动，江意桐瞬间情绪崩溃。 要知道，碰到越是害怕的人，工作人员表演得越起劲。 顾近轩抱紧了她，声音沉沉地传了出来：「各位大哥，已经很尽职了，我女朋友吓哭了，达到效果了，适可而止。」 尸体忽然间就安分了下来，又躺了回去。 顾近轩带着江意桐走出来，她还惊魂未定，他给她擦眼泪，看她哭花了脸，觉得可怜又可爱。 「人家赚钱不容易，也就只能在你面前找到成就感。」 江意桐知道顾近轩一直在安慰她，可是刚刚她吓惨了。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花钱找罪受是这种感觉，以后再也不敢来这种地方了。 今天如果不是顾近轩在，她自己估计走不出来了。 刚刚直到看见外面的阳光，她的心才又安稳了下来，她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了。 她这个时候才看见顾近轩的西装上面，有一滩像血渍的红色颜料。 顾近轩的西装反正也弄脏了，用袖口给她擦了擦脸。 他们站在大树底下，柔和的阳光倾洒而下，地上处处斑驳。顾近轩抬手一点一点地帮她擦脸，认真仔细地盯着。细碎的阳光仿佛在他的眼睫上跳动，温柔又深情的注视，让人有剎那间的恍惚。 「对不起，弄脏你的衣服了。」 他笑笑，并没有在意。 「我赔你吧。」 「你是认真的？」 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骗你的啦。」 他的西装高档昂贵，真的要赔，那可得好几个月的工资，她才不要。 「小骗子，我不介意你拿自己抵债。」 他的目光热烈又真诚，语调低沉，语气里带着几分蛊惑。江意桐嘴角含笑低下了头，剎那间身体仿佛有一丝丝的电流窜过。 * 今天很尽兴，江意桐把她从前一直想体验的项目都玩了一遍，尽管过程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美好。 中午他们在游乐场里买了汉堡，坐在长椅上用餐。 顾近轩没吃几口，他闭着眼，正闭目养神。 他值了夜班过来，一定很辛苦。 她往他这边挪了一点点，扶着他的脑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肩上。 顾近轩没睁眼，嘴角噙着笑意，困意渐渐袭来。 江意桐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他好像真的睡着了。 中午的微风轻暖，游乐场里的人来来往往，他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隔绝了热闹的环境。她想一辈子像现在一样，他累的时候可以靠着她休息，她会安静地陪伴着他。 时光仿佛放缓了脚步，在某一刻突然停驻了脚步。 过了好一会儿，顾近轩的手机响了，江意桐刚想帮他按掉，他已经醒了过来。 「顾主任，昨晚在icu三床的重症患者，刚才血氧饱和度迅速降低……」 「嗯，我知道了。」 顾近轩收了手机，神色有点复杂。 「吃完了？」 她点点头。 「下午想去哪？」 「玩了一早上我也累了，想回去休息，你还有事，你去忙你的吧。」 江意桐就坐他身旁，她听得清楚，有人危在旦夕，有人比她更需要他。 顾近轩摸了摸她脑袋：「委屈你了。」 「才没有。」 「谢谢。」 顾近轩心底说不出来的感动，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同时又夹杂着遗憾。他拉着她的手，轻轻地吻了吻她的手背。 他把她送回家，立马调头去了医院。 第55章 甜甜甜甜 这一刻她的样子美…… 不知道顾近轩医院的事情忙得怎么样了, 江意桐下午给他发的消息他都没有回。 她知道当医生很辛苦，她之前住院的时候，他半夜还在抢救病人，常常一台手术做到天亮, 白天几乎马不停蹄地又接着查房去了。 到了晚上, 她有点放心不下, 给他打电话，顾近轩很久才接起来。 「嗯, 意桐。」 他的声音有点奇怪，特别低沉黯哑，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嗓子眼一样。 第97页 「你病了吗？」 「只是小感冒。」 他今天休息, 临时被医院找回去，做完手术就回来了。 手机没电，他放着充电，心里想着等会儿给江意桐回个消息，谁知道一躺下就睡着了。 江意桐听他的声音, 好像不是小感冒那么简单。 他之前一直太忙, 没能好好休息, 白天在游乐场可能已经很不舒服了，又去工作, 身体一下子扛不住。 她心里有一丝愧疚, 她这个女朋友做得一点都不体贴。 「那你吃过了晚饭没有？」 「还没，等下再吃。」 他头很晕，身体发热，边和江意桐打电话边出来吃药。 「我去找你好不好？」 「好，你路上小心。」 江意桐迅速夺门而出，到了顾近轩的公寓, 她急急忙忙地按了门铃，仔细一想，他可能在睡觉，便立即翻出了密码。 滴滴几下门开了，顾近轩刚走到门口，见她自己开了门，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他的脸色异常红润，嘴唇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江意桐试了试他的额头，一阵滚烫熨帖着她的肌肤。 顾近轩把自己脚底的拖鞋给她，自己光着脚走了进去。 旁边柜子明明有拖鞋，他光着脚在地上踩，江意桐很不放心，赶紧将他拉了回来。 「穿上。」 他觉得光脚舒服，看见她严肃的表情，乖乖地重新穿上。 「家里饮料都让老方喝光了，只有白开水。」 「你回去躺着，我不用。」 她把他推进了卧室，他也很听话立即躺下。 「你在发烧，吃药了吗？什么时候吃的？体温试过了吗？我先给你试一下体温，太高的话要去医院，你体温计放在哪里？」 江意桐很着急，一口气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顾近轩的眼神往旁边一瞥，体温计就放在床头。 江意桐拿起来一看，三十八度七。 「什么时候量的，咱们去医院吧？」 她拉起他的手，他的手背同样十分滚烫，热气一下子贴在了她的掌心。 顾近轩反手握住，将她拉了回来。 「药吃过了，我没事，你忘了，我是医生。」 他的声音沙哑到不行，似乎连说话都难受。 顾近轩连日来紧密的工作，尤其是昨天好几台手术，一直没能好好休息，人一疲惫抵抗力容易下降，所以一下子就发烧了。 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睡一觉就能马上恢复。 「我没忘，只是吃药就行吗？我带你去医院挂点滴吧？医生能照顾好病人不一定能照顾好自己。」 「很快就退烧，我已经吃了退烧药了。」他的嘴角带笑，打趣道，「谢谢你来照顾我这个病人，你这医生家属，越来越合格了。」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说笑。 顾近轩闭上眼睛，他确实很疲惫，吃了药睡意更浓，但他此刻并没有松开手的打算，仍紧紧地抓着她。 「那你睡一觉，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好了我叫你。」 「好。」 她起来他仍旧抓着她的手不放，闭着眼脸上带笑，显然有些故意。江意桐忽然觉得他像个孩子，她轻轻地打了他一下，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 她几天没来，感觉他的房子好像突然换了种风格。 客厅简约精緻，之前一直干净整洁，现在看上去有点凌乱。 对着江滨的落地窗边上，放着许多瓶瓶罐罐，东倒西歪。 沙发上的小抱枕也摆得很随意，抱枕底下压着一本翻开的医学书。 沙发前面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透明杯子和药盒，大概是顾近轩刚才吃的药。 她来过好几次了，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形。 顾近轩很爱整洁的，难道是因为他最近太忙了？ 江意桐也没有功夫多想，匆匆忙忙进了厨房。 厨房倒还是干净得一尘不染，可是冰箱里都是一堆速食产品，种类很多。江意桐实在诧异，这和她平时认识的顾近轩不太一样。 不能让生病的人吃这些东西，她翻箱倒柜，只找到了香菇。食材不够，她得出门採购一下，楼下有超市，十分方便。 出门前江意桐去了趟卫生间，突然看见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心里咯噔了一下。 顾近轩的洗漱用品应该在他卧室的卫生间里，那这些是谁的？ 她仔细一瞧，有刮鬍刀和男士洗面奶，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刚刚在胡思乱想什么，慌忙晃了晃脑袋。 这样一来，她知道顾近轩的家为什么突然好像换了种风格了，原来是住进来一位神秘的客人。 她往顾近轩的卧室探了探头，他睡得正沉，所以她悄悄出门了。 夜间气温降了好几度，一阵冷风颳起，吹得江意桐瑟瑟发抖。 她刚刚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么冷，后悔没把外套带出来，她赶忙躲进了超市。 晚上超市的虾都卖完了，她的香菇鲜虾粥只能作废。所以她买了皮蛋、猪肉，顺便把明天的早餐一起买了。 结帐的时候忽然想起还有位神秘客人，她又多拿了一份早餐。 一出超市，冷风一下子从衣领灌入，那是一种透心凉，她连忙跑了回来。 最近她和何六六苦练厨艺，煮一些简单的粥对她来说不在话下。 第98页 很快，厨房就冒出一阵浓郁的香气。 她先盛了一碗放在桌上晾一晾，等会儿顾近轩过来喝粥，温度才刚好。 粥冒着热气，香飘四溢，她都有点饿了。 她轻悄悄地进卧室，顾近轩还没醒来。 他睡得很踏实，睡相也老实。长长的睫毛，高挑的鼻樑，微薄的红唇，瘦削的脸，毛孔微不可见，她心里默默感嘆，顾近轩这张脸蛋实在太精緻。 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已经没那么烫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几点了？」 「快九点，我煮了皮蛋瘦肉粥，要不要现在起来吃？」 他浑身还有点乏力，起身时带着几分倦意，江意桐想扶他，他摆了摆手。 「我没事。」 他一出来，看见客厅收拾得干干净净，眼神里的歉意一闪而过，揉了揉她的脑袋。 「老方最近住我这儿，他邋遢了一点，谢谢你。」 江意桐一脸灿烂：「不客气。」 他在餐桌坐下，面前是一碗热腾腾的粥，她望着顾近轩，正期待他的反应。 他舀了一勺吹了吹热气，递到她面前。 「你吃，锅里还有。」 他的手没有移开，目光沉沉地盯着她，非得让她吃一口。 她只好张开嘴巴，一大口全吃下去。 香气在唇齿间绽放，她心满意足地笑了，感觉自己的厨艺精进了不少。 「嗯，看来没下毒。」 他也洋洋得意，她「嗤」了一声，生病了还这么贫嘴，她不想和他计较。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吧。」 第一次正式给顾近轩做饭，虽然简单了点，但她满怀期待。 「你要听实话呢，还是……」 「我不听了。」 她朝他努努嘴，有了点小脾气，谁让他一个评价还要卖关子。 顾近轩只是逗她，看她气呼呼的样子，他笑得很开心。 「好吃，真好吃。」他的眼里闪着亮光，「有家的味道。」 味道确实很好，不过她特地煮得清淡了些。 顾近轩中午没怎么吃，这个时候实在太饿了，一口接一口，一大碗一下子见底了。 「再来一碗。」 她像小媳妇一样，屁颠屁颠地跑去给他盛粥。 她也给自己盛了一碗，陪顾近轩一起吃。饿了吃什么东西都好吃，何况她今天没有翻车，厨艺超常发挥，心情好极了。 喝完粥顾近轩很自觉地吃药，见她在厨房里收拾碗筷，目光一直沉沉地盯着她的身影。 他有几秒钟的恍惚，他好像看见他们未来的生活。不过是一日三餐，简单幸福。 他放下杯子走过去，倚靠着门框懒懒地看着她。 「你看什么？」 「放着明天让钟点工来处理。」 「就几个碗，很快的。」她回头沖他一笑，「对了，我多做了一些，方医生回来可以吃。」 她的笑容撞进了他的心坎里，心里软绵绵的，甜腻腻的。 「我才不给他吃。」 江意桐扑哧一笑，没有回应。 顾近轩看着她背对着自己忙碌的身影，顶灯暖暖地照在她身上，灯光在她身上柔和了几分。她的每一个举止都那么温柔恬静，这一刻她的样子美好得令人沉醉。 他的心里有些东西密密麻麻地啃噬着，眼神一点一点变得炽热。 他终是迈开了脚步，从背后将她轻轻揽住，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鼻子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蹭了蹭，贪婪地感受她身上独有的气息。 厨房里很安静，她听见他缓缓加重的呼吸声，一点一点地勾人心弦。 外头的夜色深沉，月光悄悄地躲进了屋，温柔着那两道重叠的身影。 他在她耳边的呼吸，让她有些发痒，气息呵在她的身上，若有似无的，已经让她把控不住。 她终是放下手里的碗，慌乱不安，眼神四处躲闪，紧张得浑身僵直。 「你这个样子，我……」 「我……」 「嘘。」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吻已经落了下来，从耳垂一直蔓延而下。 她的双手还沾着水，无处安放，心慌地任由他吻着。 第56章 依然很甜 她已渐渐沦陷在顾…… 他们恋爱以来, 他第一次这么任性地吻她。 「我现在就想把老方赶回去。」 他的声音低哑，充满魅惑，目光滚烫灼热。 江意桐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因为她知道这句话的弦外之音。 她慌了, 手足无措地回应着, 有些生硬拙劣, 但他并没有因此停止，越吻越深。 寂静的夜晚, 美好缠绵。 一切悄无声息地氤氲发酵，融进了这一刻的甜蜜时光里。 她被他圈住动弹不得，呼吸渐渐紊乱, 她已渐渐沦陷在顾近轩的温柔里。 顾近轩越吻越深，她突然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打破了这撩人的夜晚。 他极力克制忍耐，这才停下了动作，鼻子抵着她的鼻子, 带着无奈, 哧哧地笑了起来。 江意桐的脸已经涨得绯红, 呼吸剧烈，羞得埋进了他的胸膛里。 「对不起, 我这下把感冒传染给你了。」 他的声音磁性十足, 浓厚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她抬头笑着看了他一眼，整张脸红扑扑的，又低头将脸埋在了他的胸膛里。 第99页 「我该回去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浓重的喘息渐渐平稳。他捨不得现在放她走，但也知道时间不早了, 恋恋不捨地说道：「我送你回去。」 「不要，你好好休息。」 「我送你。」 他抱着她不依不饶，真不想这么快就和她分开。 再这样腻歪下去她只怕自己都会失控，她离开他的怀抱，往门口跑去。 「你不要出来，外面风大，到了给你电话。」 她开心地跑了出去，立即乖巧迅速地关上了门。 待在房间里的顾近轩，浑身滚烫，回屋洗了脸才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盯着镜子，笑容一下子在脸上漾开了。 江意桐躲在电梯里，刚刚按捺不住的心终于渐渐缓了下来，只是脖颈和脸，依然红透了。她看着电梯里自己模糊的身影，捧着脸笑得像个傻子。 下了电梯，外面的寒风冷冽清新，她激动得一路蹦蹦跳跳出去。 * 江意桐开心雀跃地回来，公寓里没有开灯，她以为何六六还没回来。 刚打开灯，看见地上的鞋，往何六六的卧室一瞧，她扑在床上，一动不动。 江意桐感到情况不妙，鞋都没脱便沖了进来。 「六六，你没事吧？」 「我好像生病了。」 何六六的声音弱弱地传了出来，气若游丝，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何六六最近天天熬夜加班，前两天就在咳嗽了，今天早上也没有请假，硬扛到刚才，加完班才回了家。 何六六连日带病工作，江意桐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出事了。 「六六，再穿件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她匆匆忙忙从衣柜找了件厚大衣出来，给何六六套上。 「我走不动了。」 「没事儿，我背你。」 何六六浑身冒冷汗，唇色苍白，情况不容小觑。 江意桐艰难地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何六六使不上劲，她花了好大一番工夫才背起她，已经累得喘气。 「你背不动我。」 「没事，我叫车了。」 她们只有三楼，下楼从巷子出去路也不长，很快就能上车。 江意桐背着何六六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真的背不动，她平时太缺少锻鍊了，几步路走得颤颤巍巍。 江意桐勉强背到门口，她伸脚踢开了门，可是双手没劲，何六六正从她背上一点一点地往下滑。 感觉何六六快从她身上掉下去的时候，她赶紧蹲了下来。 「六六，对不起。」 江意桐担心着急，看何六六这么难受，她也难受。 她觉得自己真没用，才走了几步已经没有力气了。心里顿时充满愧疚，眼眶一下子红了。 何六六跌坐在地上，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傻丫头，对不起什么，我自己使不上劲，配合不了你，再说，你给我套的这件大衣也好几斤，你怎么背？」 何六六也精疲力竭，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她靠在门上，累得闭上双眼。 张启发在屋里听到外面的动静，推门一看，吃惊地沖了过来。 「大顺，你怎么了！」 「启发，快帮我，她病了，我送她去医院。」 「我打120。」张启发掏出手机又立即收了回去，他查看了一下何六六的状态，「没事，大顺，我带你去。」 等救护车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何六六现在只是体虚，不会有生命危险，用不着救护车。 张启发立即背起何六六往楼下跑，江意桐匆匆带上两家的门，立马追了下来。 计程车火速地赶往附近的医院，直到何六六被送进了急诊室，江意桐才稍稍松了口气。 急诊的人很多，急诊室里此时没有空床位，张启发和值班的医生认识，他打了招呼，护士才临时推了一张床过来。 急诊室的医生过来做检查，吩咐护士抽血。 很快，护士给何六六输液，她累到极处，慢慢地睡着了。 江意桐还是第一次见何六六这么虚弱，心里着急死了，直到现在，看何六六安稳地入睡，她紧张的心才渐渐缓和了下来。 何六六的手还很冰凉，江意桐刚刚急出了一身汗，此时手掌无比暖和，她的双手紧紧地包住何六六的手，想给她捂得暖和一点。 她陪着何六六，看张启发忙进忙出。 他一会儿跑去缴费，一会儿去填单子，一会儿找人。今天要不是他，她肯定要晕头转向。 江意桐现在见他正和一个医生聊天，额头满是汗，目光时不时投向她们这里。 和张启发认识的刘医生此时得空，简单地和张启发聊了几句。 「没事，就有点贫血，不用担心。」 张启发接过化验单，何六六的血红蛋白浓度偏低，其他都比较正常。 「累的啊？什么工作？你这男朋友也太不称职了吧。」 张启发讪讪一笑：「我不是她男朋友，邻居朋友，不过我感觉他男朋友估计挺不称职的。」 「哦。」刘医生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刚才看你那么着急，是我误会了。老大不小了，该找了，我儿子都两岁了。」 「知道知道。」 急诊室的病人不断，刘医生没空和他继续聊下去，匆匆又去看病人了。 第100页 张启发给江意桐倒了杯水回来，她接过去，一低头，忍不住扑哧一笑。 他刚刚急得连鞋都没换，这双他在家里天天穿的拖鞋，前几天裂了道口子，今天更加明显了。 「她没事，不过她到底怎么熬夜的？有点贫血。」张启发嘆了口气，「看你们这样，我也担心自己，平时一定要为自己多争取休息时间。」 「她晚上吃了吗？要不要我现在去买点吃的？」 江意桐摇头：「不知道她能不能吃得下，她等会儿要是饿了，我回去熬粥给她吃。」 「行，我家里也有吃的。」 他说了几句，便靠在旁边的柜子上，打起了盹。 「启发，今天谢谢你，你明早要上班，要不你先回去睡觉。」 张启发看了一眼时间，快一点了，又抬头看何六六的点滴，估计还要半个多小时。 「没事，谢什么。等她输完，我送你们回去。大晚上的，我把你们扔这里，我做不到。」 江意桐心里充满了感动，在这样寒冷的夜晚，在这个陌生的急诊室里，有张启发陪着，她们并不孤单。 急诊室的医生护士忙进忙出，虽然已经凌晨了，但还是有病人不断地送进来抢救。 看到他们这样的工作强度，她能理解顾近轩和张启发有多辛苦。 每一个人的工作都不容易，一定要先照顾好自己，她以后一定要让何六六好好重视这个问题。 何六六睡没多久就醒来了，急诊室太吵，她睡得不安稳。 虽然还是感觉很疲惫，但是眯了快一个小时，她的状态恢复了不少。 护士过来拔了针，他们可以回去了。 何六六下床，低头看见张启发冻红的脚指头和他的那双破拖鞋，咧开嘴笑了。 「笑什么，能走吗？」 张启发没理会她的嘲笑，在她面前俯下身来。 「我可以走。」 江意桐扶着何六六出来，一到门口，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张启发见何六六皱起了眉头，脱了外套给她蒙在脸上。 「里头太暖和，你这样一出来，要是着凉就更严重了。」 他搓了搓手，自己先冲进了寒风里。 张启发给她们打开了车门，自己先钻进了车里。 没多久，她们回来了。 公寓前那条小巷子，一盏小小的路灯，照亮了整个黑夜。 张启发双手抱胸，一路蹦蹦跳跳走回来，好让自己暖和一点。 楼梯口很黑，张启发走在前面，楼梯里的感应灯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今夜，他一路为她们点亮了无数的灯。 「好好睡一觉，明天请假休息，很快就好，听见了吗？」 「知道了，谢谢你啊，张启发。」何六六将衣服还给他，「改天请你吃饭。」 「算你有点良心。」张启发打开了门，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眼神，咧开嘴笑，「大顺今日不顺，以后六六大顺，大顺……」 他故意喊了何六六好几遍「大顺」，表情贱兮兮，他又怕挨打，立即关上了门。 何六六和江意桐忍俊不禁，要不是他今天帮了这么大的忙，他肯定要挨打。 她们没再理会张启发，进屋休息。 「六六，你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 「我不饿，吃不下。」 江意桐困得打哈欠，原本以为何六六会立马回房躺下呼呼大睡，可她却一直坐在客厅里。 「六六，不睡吗？」 何六六的眼神有点空洞，她似乎不是疲惫，而是满腹心事。 「你怎么了？现在哪里不舒服？」江意桐倒了水给她，「先吃药。」 何六六把药一颗一颗地掰开，一直心不在焉，连续抠了五六颗出来。 江意桐见状赶紧制止了她：「六六，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 她把药吞下去，喝了水却被呛着了，突然一下子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没事没事。」江意桐哄着她拍着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六六，是不是……和男朋友闹矛盾了？」 上次何六六妈妈生病，她男朋友不见踪影；她碰到网友纠缠，他也没有任何表示。现在一连病了好几天，也没见他来关心过。 江意桐上一次见何六六男朋友的时候，还是好几个月前。 最近都没听何六六提起他，江意桐心里隐隐担心，今天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他说他好忙，没空见我。」 何六六靠在江意桐的身上，委屈巴巴地哭着，像个小孩子一样。 短短一句，饱含无数复杂的情绪。 要知道何六六一直很乐观，什么事都往好处想，认识她这么多年，江意桐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难过。 「六六，他可能不知道你生了场大病。」 江意桐感觉他们的感情出了问题，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又在同一座城市，即使再忙，又怎么能忍得了那么久不见面？ 「他工作忙，你也那么忙，最近是不是沟通太少了？是不是有点误会？」 即便江意桐心里已察觉问题，可是这种时候，她也不忍心对何六六说那种伤感情的话，对于一个脆弱的病人来说太残酷了。 何六六伏在她的肩上痛哭，好久好久，她才止住了哭声。 夜已深，凌晨两点的公寓安静极了。沙发上两道依偎的身影，恬静和谐。 第101页 何六六身体不舒服，哭了好一阵更加疲惫，靠在江意桐身上，一点也不想动。 她刚刚吃了药，睡意渐渐上来，沉沉地睡着。 江意桐肩膀发酸，但是不敢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她实在有点扛不住，悄悄地挪开，轻手轻脚缓缓地将何六六放倒。 「六六，你在这里睡吧。」 何六六迷迷糊糊地，轻轻地「嗯」了一声。 江意桐从房间里抱了被子出来，给她盖好。 看何六六安安静静地睡着，叫人安心不少。 她刚准备去睡，何六六的手机一连震动了好几下。 她低头看了一眼，是她男朋友发来的消息。 江意桐没有细看，好像是道歉的话。 幸好—— 她替何六六松了口气。 她这才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精疲力尽的她一躺下便睡着了。 第57章 火烧厨房 「你搁家里施法呢…… 何六六睡到快十一点才起床, 一夜休整，病已好了大半，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打开手机，一看昨晚的微信留言, 连日来的压抑, 顿时一扫而空。 现在的她飢肠辘辘, 起床准备找点吃的，发现江意桐一早熬好的粥, 还放着保温。 江意桐还给她炖了雪梨汤，留了字条叮嘱她吃药，何六六看见这些, 感觉整个世界无比美好。 「宝贝，谢谢。睡醒已经好多了，有你的爱心餐，我一下子痊癒了。」 何六六发送了语音过去，江意桐很快回了个开心的表情。 她试了试江意桐熬的香菇排骨粥, 肉和香菇的香气融进了粥里, 味道清甜。江意桐熬粥的手艺进步很大, 不枉这些日子自己对她的培养。 雪梨汤放在炖罐里，何六六喝了一口, 味道淡了点。 家里没有冰糖, 她找了找白砂糖，原来都用完了，这些日子她比较少下厨，都忘记这回事，难怪雪梨汤不怎么甜，一大早江意桐也来不及去买。 楼下就有便利店, 何六六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下楼。 她在楼梯口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好像有什么东西烧焦了。 何六六没有在意，开开心心地蹦跶下楼。 外面天气晴好，阳光温柔地铺满大地，温暖着寒冷的冬天。 何六六一边走一边仰望蓝天白云，依稀瞥见淡淡的烟雾。 她定睛一看，烟雾好像是从张启发的公寓里传出来的。 何六六掏出手机，发微信调侃了一句：「你搁家里施法呢？」 她忽然想起刚才闻到的烧焦味，感到大事不妙。 「张启发，你家里有东西烧焦了！」 「你家着火了！」 「张启发！」 她连续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好几分钟过去了，张启发一直没有回覆。 何六六打了他手机，张启发一直没接，她立刻拔腿跑了回来。 「张启发！张启发！」 何六六拍着张启发公寓的门，里面没有半点反应。 他应该上班去了，在门口她才注意到烧焦味这么浓，不知道他里面什么东西烧了。 里面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刚才在外面看见烟雾，说不定里面真的已经着火了。 密码！密码多少来着？踹门吗？ 何六六心里顿时闪过好几个念头，踹门她肯定踹不动，如果不知道密码，她得赶紧打消防急救电话。 密码会是多少呢？会不会是生日？何六六赶紧点开张启发的朋友圈。 零六零一，「滴」的一声，门竟然真的打开了。 门一打开，客厅已经瀰漫着烟雾，何六六立即沖了进去，厨房着火了，此时一片浓烟，像刚打过一场仗一样。 灶台上的锅已经烧了起来，连同旁边电饭煲也遭殃。 何六六又立马退出来，她四处寻找电源，马上断电。 她又迅速冲到楼道口，扛了灭火器回来，手握喷枪，开起提环，迅速地冲着厨房一顿扫射。 烟雾呛得她直咳嗽，熏得她眼睛流泪，她眯着眼不停地灭火。 在手忙脚乱的十来分钟后，火光渐渐熄灭，厨房里的烟雾迅速私下逃窜。 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何六六终于松了口气，她直接跌坐在地上。 刚刚感觉经历了生死时速，危险存亡，惊心动魄，她直到现在心脏还砰砰砰直跳。 她来不及休息，立刻打开公寓里的所有窗户。 慢慢地，烟雾渐渐散去，厨房里一片狼藉。 也不知道张启发早上煮什么了，忘记关火，结果把厨房给烧了。 他也是心大，今天要不是她，张启发可就完了。 她一个病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幸好她刚才还算机智冷静，不然真的完蛋了。 这个张启发，到现在都还没回复消息，房子烧光了都不知道。 * 张启发下了手术台，刚拿到手机，一堆密密麻麻的消息和未接来电冒了出来。 他看见着火的字眼，忽然想起早上他起来时炖的汤，一下子头皮发麻。 「大顺，我家是不是完了！」 「大哥，你终于活了。没完，不过也差不多完了。」 「这是什么话？」 张启发一开始很着急，听到何六六这么说，感觉好像也不太严重。 第102页 何六六录了个视频过来，厨房乌烟瘴气，狼狈得不成样子。 聊天窗口又弹出来一条何六六的消息：「心可真大。」 张启发嘆了气，他炖汤还不是为了给她补补，这下全泡汤了。 他早上临时接了个紧急电话，匆匆赶来医院，完全忘了这回事。 幸好何六六今天请假，及时发现及时灭火，损失也不算太严重。 既然已经没事，他得继续工作了。 「谢谢，晚点我回去收拾，请你吃饭。」 张启发收了手机，他的第二台手术紧接着要开始了，没法继续和她聊下去。 何六六沉着眼皮，不知道张启发这算什么回复，自己家房子都烧了，一点都不着急，马上回去工作，实在太敬业了。 她对着狼藉的厨房嘆气，于是抡起袖子帮他清理打扫厨房。 好不容易请个假，结果还是没能逃脱被虐的命，竟然做起了保洁。 何六六一边刷着张启发厨房被燻黑的瓷砖一边感嘆，忽然将手里的钢丝球一扔，气呼呼地脱了手套。 她这是在干什么？张启发家的烂摊子关她什么事？ 「砰」的一声，她关了张启发家的门，回自己家躺着。 早上这么一折腾，她已经累坏了。 可是躺在床上，心里又惦记着那个烂摊子，于是又气鼓鼓地跳起来，带上家里的清洁剂，回来继续清洗厨房。 整个三个小时，厨房才渐渐恢复原来的模样，何六六此时已经累得瘫倒在张启发家的沙发上。 她刚才跑进跑出拿工具，两家的门都没有关，正休息间，忽然听到楼梯口一阵响亮的脚步声。 她不由地看向门口，忽然看见有个女生在门口探了探脑袋。 「你好。」 那个女孩长得很水灵，声音娇滴滴的，打了声招呼。 何六六以为是张启发认识的人，赶紧从沙发上起来。 「哦，你好。」 「请问你认识对面公寓的人吗？那边门开着，但好像没人在。」 「哦，我就住对面。」何六六忽然想起来，「你是不是叫梁思思？」 对方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 原来她就是江意桐的大学室友梁思思，前几天江意桐提过她。 梁思思来a市找工作，还没来得及租房子，想先借住几天。 当时江意桐和她商量过这件事，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何六六赶忙出来欢迎，见梁思思的两个行李箱还放在外头，立刻替她拎进了屋。 「我叫何六六，邻居家有点事，刚刚没注意，快请进。」 何六六的手机放在公寓里，刚才忙着清洗张启发家的厨房，没听到江意桐的来电，这会儿才看见她发来的消息。 「六六，我室友梁思思来了，等会儿你帮我接待一下哈，么么。」 「六六，堵车了，她说半个小时后到。」 「六六，你在吗？」 …… 何六六刚才正在和那个不堪入目的厨房做斗争，没看见消息，此时赶紧给江意桐回复。 「人到了，知道了，你放心吧。」 她一边回复江意桐，一边招呼梁思思：「别客气，随便坐。」 进了公寓以后，梁思思四处打量张望，看她的表情，似乎不太满意。 「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当然。」 何六六和江意桐合租的公寓不算大，两室两卫一厅。她们住进来以后，不断地改造她们的小窝，布置得十分温馨可爱。 梁思思看了看何六六的卧室，又瞧了瞧江意桐的卧室，问道：「六六，晚上我睡哪个卧室？」 「你和意桐睡那间。」何六六伸手指向江意桐的房间，又重新低头琢磨起冰箱里的水果，「哎，你能不能吃芒果？」 冰箱里还有些水果，但只有芒果最新鲜，可是有些人芒果过敏，何六六犹豫拿什么招待梁思思，便问了她一句。 「原来不是我自己住一间。」梁思思没回答何六六的话，她往江意桐的卧室瞥了一眼，「意桐的卧室好像有点小。」 何六六看见梁思思那略带失落的神色，于是立即把冰箱的门关好。 她笑盈盈地坐回沙发上，冷静地看着梁思思不停地东张西望。 「意桐的衣柜有点小，我的衣服要放哪里？」 「坐吧，晚上等意桐回来再说。」 何六六有点不喜欢梁思思，第一印象不大好。梁思思人长得挺甜美，但感觉事儿挺多。不过何六六仍微笑着，保持基本的礼貌。 「你们平时吃饭怎么解决？」 「自行解决，楼下饭店很多，叫外卖也行。」 「意桐不是说你们经常做饭吗？」 何六六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梁思思不都已经问过江意桐了，还来问她干什么。 她仍旧满脸堆笑：「那是以前，现在很少了。再说，我和意桐也不是很熟，如果在家里做饭，也不方便aa。我们这里的规矩，吃饭肯定得aa。」 何六六看人一向很准，从梁思思开口问睡哪个房间开始，她就觉得梁思思不简单了。 她是来找工作暂时借住在她们这里，但是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到处审视挑三拣四，何六六从来不伺候有公主病的人。 为了预防梁思思成为「寄生虫」，何六六先发制人，把吃饭的规矩先说明了。 第103页 果然，梁思思不负期望，她一脸单纯地问：「住一起吃饭还aa吗？」 何六六和江意桐当然不aa了，但这位公主明显奔着想让她们养的目的来的。她和她又不熟，凭什么惯着她。 何六六看梁思思心里就来气，不过梁思思也把她心里斗志激发了出来，她倒想看看这梁思思的段位有多高，公主病有多严重。 第58章 跟我回家 他步步紧逼，她毫…… 张启发已经在江滨小筑订了包厢, 晚上请何六六和江意桐吃饭。 他也邀请了顾近轩，但顾近轩还没忙完，晚点才能到，于是他自己先过来等她们。 江意桐晚上本打算请梁思思吃饭, 已经拒绝了张启发。张启发得知情况, 让她带上樑思思一起来。他喜欢热闹, 于是大家都聚到了江滨小筑里。 「梁思思，很高兴认识你。」 梁思思笑容甜美, 声音也娇滴滴的，热情地和张启发打招呼。 何六六看见张启发笑得花枝乱颤，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想吃什么, 自己点。」 张启发递来菜单，江意桐随手转给何六六和梁思思，何六六一直沉着脸，见她上洗手间，江意桐于是追了出来。 「六六, 你是人不太舒服, 还是心情不好？」 何六六当然是心情不好, 只不过她笑着摇头。 虽然她看不惯梁思思，但梁思思以前好歹是江意桐的室友, 看在江意桐的面上, 她还是先忍一忍。 「真没事？」 「那当然了。就是给张启发洗了一下午的厨房，我都快散架了。等会儿我一定要点最贵的，吃回本才行。」 「是是是，我们还沾了你的光，等下一定多吃点。」 她们有说有笑地走回来，刚到门口, 江意桐和何六六的脚步不由一顿。 梁思思凑在张启发身旁，热情开心地和他讨论着菜品。 梁思思见到她们之后，虽然满面笑容若无其事地和她们打招呼，但也悄悄地与张启发拉开了距离。 何六六笑眯眯地看了江意桐一眼，江意桐也看见梁思思的举动了，俩人心照不宣，只有张启发一脸天真。 「思思她挑好了，你们吃什么？」 何六六将菜单传给了江意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不挑，思思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你真不看看？」张启发乐呵呵地说，「我可是专门请你。」 「我知道。」 来江滨小筑一般都吃海鲜，江意桐是海鲜爱好者，她觉得什么都好吃，简单再点了几样小菜，迅速地交差。 张启发和梁思思聊得正开心，何六六拿起手机，一边假笑一边给江意桐发微信。 「哈哈哈，是我笑点太高了吗？」 张启发没有在讲笑话，他只是和大家聊医院的工作，但是梁思思听得很认真，眼神一直落在张启发身上，还笑得很开心。 江意桐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何六六，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觉得梁思思除了娇气了点，也没其他不好的印象。 不过她们很少一起出去，她对梁思思的认识大概还不够深入。 梁思思的笑声很甜，时不时地在包厢内响起。 何六六搞不懂，为什么张启发讲止血钳的时候，她会笑得那么开心？那到底戳中了梁思思什么笑点？ 「哈哈哈，笑死爸爸了。」 何六六继续给江意桐发消息，江意桐回了个无奈的表情。 他们现在包厢里四个人，等会儿加顾近轩五个。何六六看了一下圆桌，发现此时座位布局不太合适。 张启发的左右两边分别是梁思思和何六六，何六六的左右两边分别是张启发和江意桐，也就是说，等会儿顾近轩一来，会坐在梁思思和江意桐的中间。 张启发被勾搭走也就算了，顾近轩可不行。于是何六六起身，默默地换了个座位，坐到了梁思思和江意桐的中间。 菜刚上桌，顾近轩及时地赶上了。 他一推开包厢的门，让人眼前一亮。 顾近轩气质出众，简单的白色卫衣在他身上都显得与众不同。 他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因为感冒还没好，嗓子低沉黯哑，却更显成熟沉稳。 何六六眼角的余光落在梁思思身上，梁思思的笑容更甜了几分，开心地朝顾近轩挥了挥手。 「抱歉，我是不是来迟了？」 「没来迟。顾医生，我是梁思思，你好你好。」 梁思思的开心溢于言表，她伸手想和顾近轩握手，何六六及时地拦住了。 「思思，大家都认识了，不用客气。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何六六学着梁思思的模样，冲着她笑，一脸天真无邪。 顾近轩的视线都在江意桐身上，没有注意这些。 「昨晚辛苦你了。」他低头和江意桐说悄悄话，眼神充满温柔，「陪六六去医院怎么没告诉我？」 「你那会儿也不舒服，我不想影响你休息。」 「不影响，要是没有阿发，你昨晚肯定很迷糊。以后不管去哪个医院，一定先和我说一声。」 「嗯，我以后一定报备。」 在a市的各个医院里，顾近轩几乎都有认识的人，至少他可以提前打声招呼，让江意桐不会那么晕头转向。 「不过张启发，以后倒是可以继续使唤。」 第104页 张启发见他们一直窃窃私语，旁若无人地秀恩爱，冲着江意桐翻了翻白眼。 「顾医生，你们家阿发翻我白眼。」 江意桐暗暗发笑，立马告状。 顾近轩一回头，张启发笑嘻嘻地夹了个饺子给他。 「顾老师，多吃点。」 顾近轩没理他，从他旁边拿了玉米汁和椰汁，问江意桐：「想喝哪个？」 他没等她回答，给她倒了玉米汁。 「你怎么知道我想喝这个？」 「你刚刚喝了汤，椰汁是冰的，还是喝玉米汁吧。」 「顾老师，我也想喝玉米汁。」张启发故意递了杯子过来，一脸羡慕地指了指江意桐的杯子，「和她一样多。」 顾近轩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拿起椰汁，给张启发倒满。 对面的何六六见张启发自讨苦吃，扑哧一笑。 一旁的梁思思见状，笑着递过来空杯子。 「启发，你不喜欢的话，要不椰汁我喝吧，杯子给你。」 「没事，我啥都喝，喝啥都行。」 他只是故意欠欠的讨打而已，平时和老方联手都赢不了顾近轩，何况他今日孤军奋战。 他放弃挑衅顾近轩，默默地吃饭。 「这里也有红酒，大家一起喝一杯？」梁思思看着顾近轩面前的空杯子问道，「顾医生，喝一杯？」 「他不喝，他开车。」 顾近轩还未回答，张启发已经帮他回答了。这些年，他和老方已经习以为常地在外人面前替顾近轩挡酒。 张启发提议：「要不，我们喝一个？」 「也好。」 梁思思给张启发倒了酒，回头看了何六六一眼。 「哦，她也不能喝。」张启发连忙制止何六六，「你等会儿还得吃药呢，喝这个吧。」 张启发把椰汁给何六六，她嘆了气，拿起椰汁咕咚咕咚地几口喝完。 菜基本上完了，江意桐没料到，竟然满满一桌海鲜大餐——清蒸鲈鱼、油爆大虾、麻辣小龙虾、香辣皮皮虾、螃蟹冬粉煲…… 各种海鲜，应有尽有。 她刚刚只是点了几样小菜，没注意梁思思居然点了这么多。 这一顿饭似乎吃得过于丰盛，他们五个人不可能吃完这十几道菜。江意桐和何六六面面相觑，心想这次张启发真要大出血了。 「大家都多吃点，敞开肚皮吃，管够。」 顾近轩问江意桐：「你想吃哪个，我帮你肢解它们。」 「这个这个这个……都想吃。」 江意桐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顾近轩摆好了餐盘，一手拿小刀，一手拿小钳子，他用钳子按住皮皮虾的身体，拿小刀先把虾头和虾尾给切了。 再沿着侧面一剌，皮皮虾整块肉露了出来。 他弄小龙虾也差不多如此，只是最后直接用小钳子将虾肉勾了出来。 顾近轩在剥虾肉的整个过程，手法非常熟练迅速敏捷，而且几乎不沾手。 江意桐看着他的手发呆，顾近轩的手白皙纤细，骨节分明，又十分灵敏，剃螃蟹肉的时候，迅速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不止江意桐看呆了，何六六和梁思思也是同样惊嘆的表情。 「这可是我们普外的神手，顾老师江湖人称『顾飞刀』，今天你们知道为什么叫飞刀了吧。」 没几分钟，顾近轩已经为江意桐弄好了满满一碗肉。 江意桐以前每次吃螃蟹的时候，都梦想着有人发明「肉壳分离器」，现在不用梦想了，顾近轩就是人工智慧肉壳分离器。 江意桐忍不住拿起手机拍照，她觉得这是高光时刻啊。 「你们要不要酱料？我老家的酱料很好吃，我调一个给大家试试？」 酱料搁在旁边的小桌上，梁思思调了五小碟，一一分给大家。 她刚拿给顾近轩，顾近轩随手摆在了江意桐的面前。 「顾医生，你不试试吗？」 「我不习惯重口味。」 何六六见梁思思在顾近轩身旁，十分警觉，暗暗地向江意桐使了使眼色。 刚刚吃饭过程，她一直看梁思思想找顾近轩搭讪，只是顾近轩没怎么理她而已。 梁思思为了找共同话题费尽心思，饭桌上都在聊医学、手术，顾近轩以一句嗓子不舒服，打消了她所有的好奇心。 梁思思依然十分殷勤：「那我给你换一个清淡的，花生酱……」 「不用了思思，谢谢。」江意桐若无其事地给顾近轩夹菜，「近轩他这两天感冒没好，只能委屈他吃草。」 顾近轩皱了皱眉，嘴角泛起笑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江意桐，忽然感觉气氛有点微妙。 交往以来，江意桐很少直呼其名，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喊他。 顾近轩心满意足地吃着菜叶子，这草吃得一点都不委屈。 江意桐见顾近轩满足的表情，笑嘻嘻地又给他夹了菜。 「吃素有益身体健康。」 顾近轩的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嘴角的笑意味不明，继续默默吃菜。 梁思思完全成了局外人，讪讪一笑，只好回去继续吃饭。 何六六冷眼看着她，实在是憋了一肚子气。 她明明知道顾近轩是江意桐的男朋友，还这么茶里茶气，这一顿饭吃得她消化不良。 第105页 顾近轩也察觉了一些，只是他没在乎别人如何，他一直在和江意桐聊天说笑。 一顿饭下来，张启发酒足饭饱，还剩下很多没吃完，他统统打包。 「我不和你们一起回去。」张启发晃了晃手里打包的食物，「我给我两位值班的大哥送宵夜去。」 他自己打了车先走，何六六见梁思思要开口，抢先一步说道：「那我和思思打车回去，意桐你和顾医生晚点再回来。」 江意桐笑着点头，没想到她已经被何六六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们去哪？」 江意桐回头，注意力忽然被玻璃窗里的鱼给吸引了。 鱼儿此时正欢快在鱼缸里迅速地游动，看上去欢乐惬意。 江意桐盯着鱼缸，而顾近轩盯着她。 玻璃窗里的灯光柔和地落在她的脸庞上，将她白皙粉嫩的肌肤衬着更加莹润细腻，连她脸上的笑容，似乎都多了几分娇媚可爱。 看了好一会儿，江意桐正要走，顾近轩伸手一勾，拉住了她的包，将她扯了回来，顺势将她带入怀抱里。 天气很冷，周身寒气。江意桐撞入顾近轩的怀中，忽然感受到他身上强烈的温热的气息，心里瞬间勾起一阵小小的躁动。 江滨小筑外，聚会结束的人在门口寒暄辞别，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江意桐害羞地低下了头。 顾近轩嘴角噙着笑意，声音低低地响起：「意桐，我有一个问题。」 「嗯？」 「吃素真的有益健康吗？」 她刚刚不过随口一提，顾近轩这么问，语气带着几分严肃认真，她以为顾近轩想和她探讨什么科学话题。 顾近轩背靠江滨小筑的玻璃窗，里面的灯光明晃晃地透了出来，江意桐好奇地抬头看他，他的目光像里面的光一样，亮闪闪的。 她撞进他亮闪闪的眼眸里，他忽然低头吻了一下她，蜻蜓点水一搬掠过。 他吻了之后将她抱得更紧，低头附在她的耳畔轻声地说：「我已经好了，我不想吃素，什么时候可以开荤？」 换作平时，这句话再正常不过，可是此时江意桐却不由地浮想联翩，一下子红了脸。 他热烈的气息呵在耳畔，声音极为低沉，下巴若有似无地蹭着她的肌肤，像是有意勾引诱惑。 一瞬间，她的身体仿佛有电流四处流窜，身体僵硬却热血沸腾。 外头的人三三两两地在聊天，有些人已经喝醉了，声音本是喧譁吵闹，可就在这一剎那，外面的喧嚣似乎戛然而止，她独独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我已经送走老方了。」 顾近轩黯哑的嗓音再次响起，灼热的气息熨帖着她的脖颈，她忽然一下子浑身酥麻。 这句话不是暗示，是明示，就算她刚刚不懂，现在也该懂了。 「跟我回家，嗯？」 他步步紧逼，她毫无退路，脸早就涨得绯红，娇艷欲滴。 脑袋乱成了一片，在他的疯狂试探里，她早已无力反抗，早早缴械投降。 尤其是最后这声充满柔情的「嗯」，叫人没有半点抵抗力。 可是—— 最近几天她不行，她早上刚来大姨妈。 「这几天……等我几天。」 她害羞极了，将脸埋得更深，听见顾近轩答了声「好」。 顾近轩悄无声息地笑着，长长地缓缓地舒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周围都是他温热的气息，叫人迷恋，她仍紧紧牢牢地抱住他。 他的温柔融入沉沉的夜色里，月光皎洁美好，缱绻万千。 第59章 家庭地位 她得催顾近轩早日…… 江意桐刚回来, 在门口撞见了梁思思。 梁思思打扮得非常华丽，浑身珠光闪闪，妆容也比白天浓了一些。 「你去哪？」 「出去一趟。」 她迅速地下了楼，也不知道她要去干什么, 匆匆忙忙的。 江意桐刚进屋, 听见何六六扯直了嗓门。 「梁死死, 不问自取是为偷，你懂不懂基本礼貌。」何六六从卧室里沖了出来, 「人呢，别躲着。」 她冲到江意桐的卧室，一副想要和梁思思干架的模样。 江意桐不知道什么事把她惹得这么生气, 心里有点不安。 「六六，怎么了？」 「她人呢？」何六六火冒三丈，气得直喘大气，叉腰站在她面前，「今天我一定要手撕了她。」 「消消气, 她刚刚出去了, 我不知道她去干嘛了。」 「你看看！我上周买的的神仙水, 我一直捨不得用。洗了个澡变成这样，我之前都没开封, 它能自己蒸发了？家里就算来了小偷, 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她的宝贝神仙水，之前一直捨不得开，现在少了快一半，难怪把她气成这样。 江意桐心情顿时跌入了谷底，除了梁思思，不会有别人了。 这是人品问题！她后悔答应梁思思住进来了, 她不该碍于同学的情面，草率地答应她。 「对不起，六六，晚上她回来，我和她沟通，说不定……」 江意桐想帮梁思思说好话来着，可是她也骗不了自己。 「她的人品真的很有问题啊宝贝，你看看她，一来就挑三拣四，吃饭的时候冲着张启发和顾医生献殷勤，恨不得贴上去。说这个我就来气，张启发那个死直男，还那么开心。」 第106页 「启发他就是这种个性，问题主要还是出在梁思思身上。」 她们正谈论着，外头有人敲门，江意桐打开门一看，说曹操曹操到。 张启发笑嘻嘻地捧着一堆零食过来：「大顺，谢谢你救了我的厨房，这些给你。」 何六六冷眼看着他，一声不吭。 江意桐替何六六接过来：「谢谢，今天破费请我们吃大餐，还有零食，真好。」 张启发瞧何六六一脸低沉，状态不太好的样子。 「大顺，还很不舒服吗？吃药了吗？」 何六六火气大，咬牙切齿地说道：「气都气好了。」 张启发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火气，不敢惹她，讪讪一笑。 「梁思思……」 「她不在！你可以走了。」 张启发话还没说出口，立即被何六六打断了。 「你们今天才认识，这么关心她？」 他没关心她，他只是想问一下樑思思是做什么的。他刚才在楼下远远地看见她上了一辆豪车。 何六六今天好像吃什么炸药似的，张启发觉得惹不起，默默地向江意桐挥了挥手，安安静静地熘回去了。 「六六，对不起，消消气，把自己气坏了不好。梁思思的问题，我来处理。」 「你大学的时候没发现她的问题吗？怎么还和这种人有往来？」 「好久没往来了，那天突然联繫我。」江意桐嘆气，「以前知道她有点小毛病……六六，对不起。」 印象里，梁思思的家境还算不错，以前看她买的衣服包包都挺贵的，就是平时的习惯不太好。 「你和我说对不起什么呀，又不是你的问题。」何六六态度非常严肃，「宝贝，我把态度摆在这儿了，我要让她走人。」 江意桐理解何六六的心情，默默地点头。 何六六转念一想，她和梁思思撕破脸倒没什么，可是江意桐和她再怎么说是同学，大家共同认识的人很多，以后说不定还要碰面。 「你放心，这事我来处理，我好好和梁思思谈。」 她得好好想些办法对付梁思思，就算不立马赶她走，也不能任由她这样下去。 江意桐知道何六六替她考虑，可她有责任解决这件事。她今晚想和梁思思摊牌，让她尽早搬走，结果等到很晚她都没有回来。 直到天快亮了，江意桐才隐隐约约听到房间内有动静。 她迷迷糊糊地睡着，没有睁眼，没多久她的闹钟响了，她起来时才看见梁思思睡在一旁。 梁思思脸上的妆都没有卸干净，十分疲倦地睡着了。 「她是不是回来了？」 何六六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过来找梁思思。 「六六，晚上再找她吧，她五点多才回来，刚睡下不久。」 江意桐也想尽快处理问题，可是此时此刻，她实在不好叫醒梁思思。 何六六翻了阵白眼，还是忍了下来。 这几年她的脾气算好了很多，要是从前，她管梁思思几点睡，肯定立马掀开她的被子，给她一顿好打。 「也就你脾气好，你其他室友没和她撕过？」 江意桐记不清了，当时大家没有走得特别近，平时都各玩各的，好像也没有什么摩擦。 而她大多数的时间几乎都扑在图书馆里，一心搞学习，和大家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 这件事是她考虑不周，一开始就该果断拒绝梁思思才是。 何六六也不想一大早让梁思思破坏了心情，暂且先放她一马，晚上下班再找她理论。 出门前，她第一次锁上了卧室的门。 * 傍晚何六六在阳台上收衣服，远远地看见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在巷口停了下来。 红色保时捷特别抢眼，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谁知从车上下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梁思思从副驾驶下来，关上车门后，保时捷便扬长而去。 「宝贝，宝贝，她回来了。」 江意桐跑到阳台的时候，保时捷已经不见踪影。 何六六沉着眼，看着梁思思一摇一摆悠闲地走了出来。 她心底不由地产生疑惑，不知道这梁思思到底是何方妖孽。 「她真的来找工作的？她真的打算租房子？」 江意桐不清楚梁思思的底细，她到底想做什么，在做什么，的确叫人挺疑惑的。 梁思思进了楼，何六六的视线回到江意桐身上，凑过来在她身上闻了闻。 「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赶紧去洗洗打扮一下？」 何六六知道她等下要和顾近轩一起去探望顾奶奶，比她还着急。 「等会儿就洗，也用不着打扮，顾奶奶早习惯我这样了，我最近去得可比顾医生还勤。」 「傻不傻，又不是打扮给顾奶奶看的。」 何六六催促着江意桐，听到外头的动静，知道梁思思已经进屋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板着脸进了屋，梁思思捧着神仙水和各种乳液跑到她面前。 「六六，对不起啊，昨晚我用了你的神仙水，来不及和你说。这些都是正品，赔给你，请你原谅我。」 何六六兴师问罪的话还没说出来，一下子全都堵在了嗓子眼。 江意桐本有送客之意，梁思思突然的举动叫人猝不及防，她与何六六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107页 敢于承认错误的好事，但何六六心里仍有一些疙瘩…… 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还有梁思思其他的举动，让她感到不适。 「这个道歉我接受，不过……」 「真的对不起。」梁思思双手合十，楚楚可怜地恳求，「我昨晚着急出门，情急之下，我知道错了，不会有下次了。」 她道歉的态度很好，别说江意桐了，就连何六六也开始犹豫了。 她们本来商量好，今天一定要让梁思思搬出去。 可是眼下樑思思的眼眶都红了，这种情形，谁都说不出口。 「算了算了，行吧。」 何六六不是不讲理的人，她都做到这份上了，她决定原谅她一次。 「六六，太好了，谢谢你。」 梁思思一把扑向她，将何六六抱得紧紧的，何六六嫌弃地推了推，立马挣脱她的怀抱。 何六六不让她抱，她只好转身投向江意桐，把江意桐牢牢抱住。 何六六无奈地摇头，看不惯梁思思撒娇，冷冷地问江意桐：「不洗澡不换衣服了？」 「哦，马上。」 江意桐本来时间充裕，结果一来二去耽误了好一会儿，现在快来不及了，急急忙忙地离开梁思思，回屋洗澡。 何六六也进了卧室，关上了卧室的门，客厅里就只剩梁思思一人。 她咬了咬唇，长长地舒了口气。 * 晚上江意桐和顾近轩一起来看顾奶奶，护工阿姨正给顾奶奶按摩，见到他们打了声招呼。 顾老太太看见江意桐，心情格外的好，脸上的笑容比平时都要灿烂几分。 「桐桐，来，坐到我身边来。」 顾近轩的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们俩，她们俩聊得正开心。自从江意桐出现以后，他形同虚设，他在顾老太太眼里已经没有存在感了。 顾修远在外头打电话刚回来，看见被冷落的顾近轩，偷偷地把他叫了出来。 他们在走廊尽头看风景，外头的皎洁的月光落在窗上，在地上投下两道长长的身影。 「往后你这家庭地位呀，可见一斑。」 顾近轩的嘴角噙着笑：「你的家庭地位又如何？」 顾修远瞥了顾近轩一眼，义正辞严地说道：「我是继承长辈优秀的传统。」 他们顾家向来如此，「女尊男卑」，上至顾爷爷下至他，什么事都老婆做主。 「近轩，问你个事。」顾修远顿了顿，「温院长，你觉得他怎么样？」 最近医院里有关于温世初的一些不好的传闻，顾修远担心如果消息坐实，会影响医院的声誉，他心底有了一些其他的打算。 「不熟。」顾近轩最近也听闻一些风声，「人当初是你亲自聘请的，他也实实在在为医院做了不少贡献。」 正因为如此，顾修远才有顾虑。 他还想和顾近轩商量一下，谁知他的手机响了。 医院有急事，他得回去一趟。 顾近轩匆匆地进了顾老太太的病房，不一会儿，又匆匆地离去了。 病房里，顾老太太握着江意桐的手，轻轻地动了动。 「桐桐，近轩太忙了，有时候他一心扑在工作上，也许会忽视你的感受。每当你觉得委屈的时候，一定要和他提，他是个知错就改的人。」 顾奶奶如此小心翼翼地提这件事，江意桐心里已经感受到她对自己满满的爱护了。 「一点都不委屈，他忙但是我有时间呀，他要是陪不了我，我可以陪他。」 自从认识顾近轩以来，她就清楚他有多忙碌，她支持他的事业，以后想成为他坚强的后盾，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顾奶奶，我有个东西给你。」 江意桐从包里拿出平安符，前几天她听奶奶的话，特地去庙里求的，一直都没来得及送给顾奶奶。 「希望顾奶奶早日康复，平安长寿。」 年轻人现在很难有这份心意了，收到平安符的顾老太太眼底满是欣慰与感动。她热忱善良，温柔体贴，顾老太太打心眼里喜欢她。 顾老太太心里暗暗想，她得催顾近轩早日把她娶进门才行。 第60章 深夜散步 顾近轩便用大衣将…… 江意桐从医院回来, 开门的瞬间立刻傻了眼。 何六六和梁思思恶狠狠地盯着对方，俩人头发凌乱不堪，好像已经打过一架了。 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她就去了一趟医院, 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 梁思思哇哇哭了起来, 不由分说地跑了出去。 江意桐担心她出事, 想去追她，被何六六制止了。 「追什么追啊, 你看看她干的好事。」 何六六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她不过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她的键盘已经洒满了果汁, 回来时梁思思正匆匆忙忙地擦拭着。 梁思思急忙解释道歉，可是何六六已经忍无可忍了，俩人就掐了起来。 何六六不相信梁思思是不小心，她直到现在还气得咬牙切齿。 她这两天已经把梁思思看透了，梁思思遇到事情就装得楚楚可怜, 实际上比任何人都还有心机。 她实在看不惯梁思思, 大发雷霆, 心里积攒了两天的怒火如同山洪一样爆发。 俩人互扯头发，一阵胡乱抓挠, 都狼狈不堪。 第108页 何六六脖子上被梁思思的指甲抓出一道红印子, 微微渗血，她照着镜子，心里越想越来气。 她忽然甩了镜子，冲到江意桐的房间，拖着梁思思的行李箱，丢到了门外。 江意桐拦也不是, 不拦也不是。 「砰」的一声，何六六关上了卧室的门，连同江意桐的嘆息声掩盖了下去。 她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她一开始收留梁思思，出于同学情面，可是现在却弄得俩人大动干戈，好心办坏事。 问题出在梁思思身上，她早该找梁思思好好谈谈，但是却一再耽误。 她心里充满了愧疚，以后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再也不能收留任何人了。 江意桐坐在沙发上，神色黯淡，她陷入了沉思，不断地反思自己的行为。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声音打破了客厅的寂静。 「哎，意桐，行李箱怎么丢外面了？这么好的行李箱不准备要了吗？」 江意桐公寓的门没关上，张启发刚回来，他直接将门外的行李箱拎了进来。 江意桐此时头昏脑涨，心里烦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向张启发投去求助的眼神。 「怎么了？」 她把整件事的始末和张启发说了一遍，张启发一边吃着薯片一边不停地摇头，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们俩都单纯耿直，斗不过梁思思的。」 听到张启发这么说，江意桐诧异地看着他。 原本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原来他都看得懂啊。 张启发当然清楚，昨晚吃饭的时候已经看出来了，可是梁思思怎么样与他无关，他没有多嘴，只是觉得没必要掺和破坏她们之间的关系。 「让梁思思走吧，是不是误会另说，你问清楚状况，尽快让她离开。」张启发充满同情地看着她，「你现在夹在她们中间，是不是很为难？」 她没碰过这种事情，原本以为缓和下来就好了，谁知道愈演愈烈，实在伤脑筋。 江意桐给梁思思打电话，她没有接。发了消息，她也一直没有回覆。 她现在除了等，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依誮 * 夜里，梁思思终于给她回电话了，她在楼下，让江意桐帮她把行李收好带下去。 江意桐拎着行李下来，梁思思态度十分冷淡，沉着脸不愿说话。 她走了。 来不及说上几句话，来不及问清事件的始末，她的车已扬长而去。 夜色深沉，皎洁的月光照亮巷子。她一个人慢慢地走回来，冷风阵阵。 江意桐站在楼下嘆气，世界虽然清静了下来，但是她心里依然不平静。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不知道该给何六六和梁思思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意才渐渐涌上来。 手机响起来，她伸手摸了老半天才找到。 顾近轩温柔的声音响起：「让你一个人回家，实在对不起。」 江意桐今晚身心俱疲，躺在床上许久，这会儿刚有了睡意。听到顾近轩的声音，心里忽然一暖。 「没关系。」 「明天我补回来，一定做一个合格的男友。」 明天秘书室有集体活动，前几天她已经和顾近轩说了这件事，今晚这么一闹，她差点忘记这回事。 「行啊。」 「我正在看星星，你要不要也出来看看？」 她现在哪有心情看星星，却仍是问道：「你现在在阳台看吗？晚上星星多吗？」 「很多很多，有一颗超级耀眼。」 江意桐昏昏欲睡，听顾近轩这么说，还是从床上翻了下来。 她走到阳台抬头一望，只有一轮明月，哪有星星。 「你骗我？」 「你看楼下，是不是很耀眼？」 她往下一看，顾近轩站在路灯底下，伸手指了指路灯。 他脸上带笑，清澈的双眸，比星星还闪亮。在她眼里，他才是最耀眼的那颗星星。 外面的气温又低了几度，热气阵阵地从他嘴里呵出来。 再寒冷的冬夜，也阻拦不了他想见她的冲动。 「你等我。」 她的睡意一下子烟消云散，心里的烦恼也一扫而空，匆匆忙忙地换了衣服，不到五分钟就出现在顾近轩面前。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 外头冷风呼呼，江意桐一过来，顾近轩便用大衣将她裹在怀里。 「想你。」 短短俩字，蕴藏着无尽的缠绵。 顾近轩一结束手术立马赶来，夜已经很深了，他想过来看看，想知道她睡没睡，想碰碰运气。 他到楼下见她屋里的灯还亮着，就给她打了电话。 「我们去散步吧。」 怀中的她仰着头望着他，双眸似水，红扑扑的脸颊可爱又俏皮，他有那么一剎那恍惚，倏地埋头深深地吻了她。 「好。」 温柔地声音夹碎在深夜的月色之下，俩人手牵手，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路灯明亮温暖，在地上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与月光共舞。 * 瑞莎产假开始，秘书室的全体成员为她办欢送会。江意桐在秘书室工作的这段时间，都是瑞莎带着她。往后瑞莎的工作，都由她接手。 整个办公室提前一个小时下班，今天顾修远特批准假。 第109页 他们已经在日式料理店订好了位置，四五个人一起挤上了tank的车。 距离饭点时间还很充裕，tank慢悠悠地开着车。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阳光暖暖地倾泻而下，整座城市笼罩在轻薄的阳光之下，似乎多了几分温柔。 身旁一辆公交车与他们的车齐头并进，江意桐无意间瞥了一眼那公交车，不由地怔住。车身的海报，不正是顾近轩吗？ 「tank，你快看一眼，是顾医生？」 tank没有转头，目光仍直视前方，认真地开着车，只是嘴角浮起了笑容。 顾近轩为明远医院拍宣传海报的事他清楚，这可是他们老闆几经游说好不容易才有的结果。 「这下明远医院要爆满了。」 江意桐趴在车窗上研究起海报，发现摄影师的拍照技术不怎么样，都没把顾近轩优越的五官突显出来。 尽管如此，海报上的他，依然帅得一塌糊涂。 此时一抹阳光正好落在顾近轩的身上，他全身熠熠生辉，耀眼夺目。 她注视着海报，心里忽然有点不安。 这医院也真是的，哪有这样做营销。她是有私心的，她想把她们家顾医生好好藏着。 坐在另外一侧的maggie好奇地问：「你们在聊什么小秘密？」 江意桐一愣，忽然想到maggie好像不认识顾近轩，她和顾近轩交往的事，maggie也一概不知。 秘书室就maggie还单身，她以为江意桐也单身，所以一直把她当队友。这个时候她怎么好意思告诉maggie，海报上的人就是她男朋友。 tank替她解围：「意桐在研究外面公交车上的帅医生。」 maggie朝窗外一看：「还真是很帅，看着有点眼熟。」 她刚来lh小半年，她并不认识顾近轩。 瑞莎和杨姐倒是认识，只是她们俩现在坐在后面，瑞莎正在向杨姐取育儿经，俩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都没有注意她们的谈话。 江意桐也不是刻意隐瞒maggie，她和顾近轩交往的时间并不长，没有合适的机会向她提起这件事。 车子抵达日料店，tank让老闆提前上了菜。 听说这里的鳗鱼寿司最经典，她们点了好几份。除此之外，还点了两个北极贝、甜虾、三文鱼的套餐。 瑞莎和杨姐都想吃乌龙面，又上了两份乌龙面和一份荞麦面，加上一些小食和吟酿，已经将一张漆红的方形长桌摆得满满的。 每一份摆盘都十分精緻可爱，她们都在拍照发朋友圈，tank早就习惯了，默默地给她们倒酒。 「来，除了瑞莎，你们都得喝一点。」tank把果汁给了瑞莎，「大家举杯，祝我们瑞莎生个健健康康可可爱爱的胖娃娃。」 「谢谢各位亲爱的同事，么么哒。」 大家纷纷动筷，maggie一边挤芥末一边感嘆：「真羡慕你们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就我和意桐是单身狗。」 没想到一开始就触发雷点，江意桐的筷子还没落下，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杨姐一下子脱口而出：「只有你是汪汪而已，拉着意桐做什么。」 maggie错愕地看着江意桐，神色悲壮，只觉头顶一道闷雷，她忽然间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意桐，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你不能这么伤害我。」 江意桐尴尬地笑了笑：「最近，最近……没有合适的时机说。」 「不行，我不开心了，你得请我吃饭。」 「好好好，吃了这一顿，我们再烧烤去。」 maggie咬着筷子沉着脸盯着她，依旧愤愤难平。 现在整个秘书室，就剩她一个孤家寡人了，她觉得人生艰难。 她和tank换了个位置，凑到了江意桐身边。 「你男朋友长什么样，有没有照片，我看看。」 maggie一提，江意桐才注意到，她好像没有顾近轩的照片。不过顾近轩的照片，如今满大街都是。 「真没劲，男朋友这么藏着掖着？」 「对不起，真没拍。来，我自罚一杯，下次拍了一定给你看，我回去立马就找他拍照。」 虽然有点扫兴，但maggie也没有抓着她不放。 她们聊起最近的八卦，一边吃饭一边吃瓜，十分和谐融洽。 过了好一阵，江意桐的手机响了，身旁的maggie凑过来一看，眼底透着狡黠的光。 「什么时候结束？我好安排时间接你。」 顾近轩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maggie凑得很近，用手势告诉江意桐，让她也搭个顺风车。 「再半个小时吧，等下还有一位同事一起。」 「好。」 听到电话里顾近轩爽快地答应了，maggie眉飞色舞，兴奋不已，因为她马上就要见到本尊了。 其余三人没理会激动的maggie，默默地把她心爱的三文鱼给吃光了。 等到她发现时，只剩下一个空盘子。 「你们连盘子都吃了吗？」 她们刚刚明明点了两盘，另外一盘难道已经撤了？ 空气瞬间安静，maggie脸色一沉，大家假装视若无睹。 tank总喜欢逗她，就在maggie快要爆发的时候，tank缓缓地从桌下端出另外一盘，装模作样，十分虔诚地，像供奉神灵一样捧到maggie面前。 「请maggie菩萨享用。」 大家顿时一阵爆笑，笑声从包厢内传了出来，响彻整个日料店。 第110页 第61章 我要补偿 他埋头深深地吻了…… 聚餐结束, 大家准备分道扬镳。 tank负责送瑞莎和杨姐，maggie住的方向和她们不一样，以前怕麻烦tank，总是习惯自己打车, 今天打算要蹭一下江意桐男朋友的车。 江意桐一出来, 顾近轩的车已经停在门外了。 顾近轩在外头接电话, maggie站在不远处，顺着江意桐的视线瞄了好几眼。 「哇塞, 大帅哥。」 顾近轩颀长的身材与路灯杆仿佛成了两条平行线，修长又笔直。 路灯下，他的脸映在车窗上, 只留下一个明显的轮廓。 他站在车门外，很专注地听着手机里的声音，偶尔才回应一句。 外头风大，冷风扬起他的大衣，他并不在意, 只是抬腿百无聊赖地踢了踢路边的石子, 认真的表情里带着几分稚气。 江意桐没过去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了她, 立即挂了电话走了过来。 maggie走近一看, 偷偷捏了江意桐的腰，眼神里又多了些惊喜。 「你好，顾近轩。」 江意桐刚张开嘴巴想为他们介绍认识，maggie抢先了一步，主动自我介绍，「你好, 我是陆美琪，大家都叫我英文名字maggie，你是在明远医院工作的顾医生？很高兴认识你。」 顾近轩点头，随即打开后面的车门。 江意桐要上车，他将她拉着，低声说道：「让客人先上。」 江意桐一怔，默默地退后。 maggie偷偷跟江意桐使了个眼色，她上车以后，顾近轩立即关了后座的车门。 「你坐前面。」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家属的待遇，嘴角的笑意更明显。 顾近轩伸手给她系安全带，指尖冰凉，江意桐问：「你等很久了吗？」 「还好。」他打开导航，「maggie，你住哪？我们先送你。」 「新荣名城，谢谢你啊，顾医生，麻烦你绕一圈了。」 「不客气。」 maggie住的地方比江意桐远，路上堵车，开了快两个小时，才把她送到家。 一路上江意桐和maggie聊天，顾近轩一言不发，只是充当称职的司机。 眼见着maggie下车进了小区之后，顾近轩突然解开了安全带。 他俯身过来，江意桐猝不及防，惊讶地张嘴想说话，却在顾近轩的吻里，化作了一声温柔的嘤咛。 他埋头深深地吻了她，温柔肆意地辗转。 他的车停在小区底下，车内虽然没开灯，但黑夜里透过远处的路灯，还是可以清楚地看见车上的人。 小区人来人往，江意桐慌张地推了推他。 顾近轩握住了她的手腕，几番掠夺，似带惩戒，过了良久，才恋恋不捨地松开。 「喝了多少酒？」 他的声音变得黯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没多少，两口，真的就两口，不然我能不醉吗？」 江意桐脸色涨红，嘴唇也被咬得鲜红，遭不住顾近轩这样炽热的目光，低头害羞地说：「放心，都是秘书室的同事，好几个你都认识，除了tank，其他都是女生。」 顾近轩看着她娇羞的表情，心情极好，唇边勾着一抹满意的笑容。 江意桐如实交代，态度诚恳，表现良好，他竟然找不到说她的理由。 他没继续审问，发动了车子。 「刚刚我们来之前，你在和谁打电话？」 顾近轩不假思索：「诈骗电话。」 她刚才在外面站了足足有五分钟，看他的表情，那么严肃认真，让人误以为在聊什么国家大事呢。 「诈骗电话你也可以讲那么久？」 「反正我刚好无聊，我耐心一点，对方或许就能少诈骗一个人。」 江意桐惊讶地望着他，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战术，除了打发自己无聊的时间以外，竟然还拖延敌军作战时间。 「和你开玩笑的，我录音举报了。」 这年头，骗子诈骗绝对得挑人，碰上个高智商的，被识别出来不说，肯定还得栽跟头。 顾近轩正和她普及防骗小知识，他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显示张启发。 「要不要我帮你接？」 「好。」 顾近轩脸色一沉，已经习惯了张启发带来的扫兴。张启发不论值班无聊还是下班无聊，总要给他打电话。 「餵？」 「哦？江意桐？我找顾老师。」 江意桐将手机递过来，顾近轩点开了免提，手机仍由她拿着。 「怎么了？」 「顾老师，黄承家属现在在医院闹，非得要见你……」 「icu那位？」顾近轩眉头一蹙，听到电话那头十分吵闹，「好，我过去一趟。」 他们现在就在明远医院附近，江意桐和顾近轩一起过来。 那位姓黄的患者已经在icu住了一周，他的家属因为负担太重，一直闹着要转到普通病房。 icu床位紧张，要不是患者目前情况不允许，顾近轩早就通知转出来了。 他们的困难顾近轩能理解，经过他一番耐心的解释，对方一言不发，只剩下沉重的嘆息。 办公室外，张启发在一旁默默看着，面对紧张的医患关系，他实在佩服顾近轩的耐心。 碰见不通情达理的家属是常有的事，可是他没办法每一次都像顾近轩一样，心平气和地进行沟通。 第111页 他双手交握放在面前，安静地聆听学习，忽然瞥见袖子上一滴鲜艷的血。 张启发感觉鼻腔湿热，鲜红的血一下子从鼻子里窜了出来。 江意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安安静静地坐着，她看见张启发突然流鼻血，心里一惊。 只见他淡定从容地捏住了鼻子，独自默默地走到她身旁坐下。 江意桐递过来纸巾，他咧着嘴笑：「我没事，习惯就好。」 高强度工作加上上火，时隔三年，他又流鼻血了。 顾近轩已经处理好黄承家属的事，正准备过去看看张启发，突然听到身后吵了起来。 「怎么就没床位了，我儿子都伤成这样了，你们医生护士怎么处理，快点。」 护士长上去劝，对方凶巴巴地恐吓道：「就你话多，你再不闭嘴我可打人了。」 「你们别过来。」 顾近轩叮嘱了江意桐一句，便独自走了过去。 护士看见顾近轩来了，心里踏实了一些。 「您好，如您所说，确实还有床位。不过您冷静想想，您儿子真的需要住院吗？我理解您的心情，但不管住不住院，诊断证明都会如实填写。」 这个人在社会上是出了名的混混，他的儿子三天两头受伤住院，在医院里也要横行霸道。 今天在这里闹着住院，就是为了让医院给他儿子的诊断证明书开得「漂亮」一点。 「顾医生，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难不成我故意为难你们？你看看这些个小护士小医生的态度，太敷衍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我们有表达不恰当的地方，我代大家向您道歉。这里是医院，您的儿子和其他患者一样，都需要静养，希望咱们可以互相体谅。」 顾近轩待人接物一向彬彬有礼，态度谦和温柔，愣是再硬气的人，在他这里也会敬让几分。 老方此时熘达到普外，瞧见张启发和江意桐，远远地打了声招呼。 「哟，我亲爱的阿发，你可不能为医疗事业献身啊。」 他见张启发流鼻血，打趣了他一句，远远地望着顾近轩，感觉他那边不太对劲。 老方回头鄙视地盯着张启发，沉着脸冲着他摇头，自己一下子抡起袖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一副准备和对方干架的气势。 一到顾近轩面前，立马变脸，咧开笑容，极为和蔼可亲地说：「哟，这是怎么了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老方的战术一向如此。 顾近轩几经沟通，对方的态度已经缓了下来。 「顾医生你都开口了，那我给你一个面子。」 他终于带着他儿子走了，老方笑眯眯地挥手作别。 人没走多远，老方用唇语调侃道：「顾医生面子够大啊。」 「给台阶就下，这才是聪明人。」 中国人讲究以和为贵，顾近轩一向先礼后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要是不走，医院的保安系统随时待命。 顾近轩朝江意桐和张启发走来，老方急急忙忙地跟上。 「今天家属也在啊。」 顾近轩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一脸同情地看着他：「你也抓紧。」 「切，我这单身狗最近被虐得太惨了。」老方冲着张启发抱怨道，「前几天他把我赶出家门，你说他是不是狼心狗肺？」 江意桐听老方这么说，忽然撞上顾近轩的目光，小脸一红。 老方继续感慨：「我们医院的小姑娘，审美标准该换换了。」 顾近轩微微一笑，认真地说道：「那样你也没机会。」 「顾飞刀你瞎啊，像我这种高富帅为什么没机会？」 顾近轩没和他继续胡扯，目光落在张启发身上。 张启发的鼻血已经止住了，笑着说道：「我没事。」 「那就好，照顾好自己，我们走了。」 顾近轩伸出手，与江意桐手拉手走出去。 「弟妹，这就走啊，欢迎来玩哈。」 老方脖子伸得老长，一直目送。 江意桐一路咯咯直笑：「方医生真有趣。」 「你以后还是少和他接触为妙。」 时间已经不早，顾近轩直接送她回来。 车子在巷子前停下，江意桐打不开车门。 「近轩，这门怎么……」 她回头，看见顾近轩的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老方说我狼心狗肺，可我什么都还没做，总感觉有点吃亏，我需要补偿……」 顾近轩忽然间靠近，浓烈的气息席捲而至，江意桐怔住，来不及抗议，已经被他热烈的吻团团包围。 良久，他才把她放开。 江意桐羞赧极了，推开车门迅速地逃走。 上了楼后她心跳得更厉害，跑到阳台往下一看，顾近轩的车还在巷子口。 「晚安。」 江意桐的屏幕亮起，此时顾近轩的车才开了出去，她笑嘻嘻地向他挥了挥手，尽管他看不见。 外头的空气是如此令人畅快，她站在阳台吹着冷风，让一身的热气散一散，好让自己冷静一下。 第62章 到处是瓜 他这只常年吃瓜的…… 张启发和老方值完夜班, 一早在医院食堂吃早餐。 外头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就像五点钟天色未明时。空气沉闷，一场大雨正在酝酿。 第112页 这个时间点医院职工食堂吃饭的人比较少, 天色晦暗, 即便食堂里开着灯, 但也叫人感觉无比冷清阴寒。 张启发昏昏欲睡地刷着手机，他的指尖迅速地从屏幕上划过, 突然停了下来。 他点开群里的消息，忽然一下子清醒了。 「怎么突然换院长了！温院长怎么了？」 「不突然，你不知道而已。」 顾修远犹豫了整整一个月, 最终做出了决定，在温世初的丑闻被爆之前让他下台。 「是因为温院长的绯闻吗？」 老方冷哼了一声，不屑地摇摇头，继续埋头吃饭。 温世初高老方两届，平时老方从师兄们的口中多多少少听说他的做派, 很不爱搭理他。 之前有一阵子, 关于温世初混乱的私生活在医院里传得沸沸扬扬, 张启发也略有耳闻。 「婚内？」 张启发盯着老方那件绿得发光的卫衣，若有所思。 「天真。」老方敲了敲筷子, 神色鄙夷, 「大人的世界，可没有你们小孩子想的那么简单。」 张启发不禁疑惑，这还简单？ 他曾听到一些传言，据说温院长已经有过三段婚姻。第三段婚姻前年才开始，听说还是和一个小有名气的女明星。 前一阵子医院里传得沸沸扬扬，据说是温世初在外面约了女人, 被人逮了正着。 是不是碰到仙人跳不得而知，大家也只是吃吃瓜就散了。 「那到底怎么回事？」 张启发一脸好奇，他到底还有什么瓜没吃全。 「总之那人乱七八糟，早点离开医院对医院来说是件好事。」 「方老师，你说说，我现在按捺不住吃瓜的兴致。」 老方实在不想提，催促道：「吃饭吃饭，我等会儿送你。」 「饭可以不吃，瓜不能不吃啊。方科长，我太好奇了。」 那些都是温世初的风流韵事，认识他的人都略知一二，老方实在不想理会这种没有下限的人，说出来也令人糟心。 怎奈张启发一直问，他也只好说了。 温世初大概十年前就已经这样了，他个性乖僻，有特殊的癖好。 前些日子约了几个女人，结果被人拍了照片放在了网上。 后来大概价格谈拢了，照片就删除了。 张启发听得瞠目结舌，此刻总算真正理解别人口中所谓私生活混乱是什么样子的。 「他现在走很好，免得像颗□□一样，到时候事情发酵，影响医院声誉。」 「张老师，你这么了解温院长的为人，怎么不向老闆提啊？」 老方沉着脸盯着张启发，默不吭声地塞了一大口饭。 「你是不是傻，关我什么事？」他嘆了气说道，「再说了，温院长早我几年进明远，他也确确实实给明远干出实绩，我难道吃饱没事干在人家背后说三道四啊。」 张启发点头，老方平时虽然话多了点，但绝对不是那种在背后说人家闲言碎语的人，因为他一般都当着人家的面说。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何况咱们修远哥精着呢，用不着我们操心。」 老方吃完擦了擦嘴巴，忽然一脸意味深长地盯着张启发。 「话说你这臭小子怎么没谈恋爱？」他眯着眼打量着张启发，「论样貌学历工作，都比别人高出一头，你该不会身体有什么毛病吧？」 老方突然扯起了嗓门，身旁的同事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 张启发生气地将筷子砸向老方：「你才身体有毛病。」 老方故意逗他，见张启发生气，接住他的筷子，哈哈大笑起来。 张启发从前因为奶奶的事情，与父亲不和，父母经常吵架，家庭关系很不融洽，所以对婚姻没什么想法。 但如果打着不结婚的旗号谈恋爱，他会瞧不起自己。加上他工作很忙，对这些事便没怎么上心。 老方笑嘻嘻地将筷子还给他：「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吧。」 张启发又吃了一口，匆匆地收了碗筷。 「我去开车，门口等我。」 老方收了餐盘，窗外突然一阵瓢泼大雨骤然而下，大雨砸在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从食堂到地下室有个露天的空地，老方一路小跑过去，蹦蹦跳跳，他那件卫衣在雨中依然绿得发光，一举一动，就像在雨中跳舞的青蛙。 张启发在门口保安亭里等老方，雨势很大，雨珠击打地面，溅起阵阵水花。 一辆蓝色的阿斯顿马丁从眼前掠过，碾起地上的积水，最后停在了医院的大门口。 从车上撑伞下来的人，吸引了张启发的目光。 虽然对方戴着口罩，但是他一眼认出来了，那是梁思思。 他立马拍了照，把何六六和江意桐拉了个群，发了照片过去。 阿发：梁思思是做什么的？一天换一辆豪车？ yyds：@一叶知秋。 一叶知秋：我也不清楚啊，你在哪里碰见她？ 最近江意桐试图联繫梁思思，想把之前的事说清楚，但是她一直没有回覆。 阿发：明远医院门口。 yyds：她去医院干什么？ yyds：你去看看，关心一下，没准她是富二代，要是看上你，你这辈子就不用奋斗了。 阿发：没打算傍富二代，我自己就是。 第113页 他把后半句删了，只发了前半句出去。 yyds：哟，倒是挺有骨气的哇。 一叶知秋：她生病了吗？启发，要不你帮我去瞧一眼吧？ yyds：有什么好瞧，生病了关你什么事。 话虽如此，可是梁思思当晚生气离开，江意桐心里还是有点小疙瘩。 阿发：行，那我看一眼再走。 老方的车已经过来了，见张启发低头玩手机，「嘀」了一声，谁知张启发甩了甩手，让他自己先回去。 张启发扭头进了医院，老方嘆气，心想他昨夜累到流鼻血，今天一早刚下班又立马被叫了回去，实在是惨。 张启发进了门诊大厅，看梁思思上了自动扶梯。 他跟上她，一直在她的身后，直到见她来了妇科，张启发脚步一顿。 这是梁思思的私事，关乎她的隐私，他忽然意识到这样做不太好。 张启发刚转身准备要走，四处张望的梁思思突然看见了他，喊了他好几声。 「张启发？张医生，启发，真的是你！」 「哦，巧啊。」张启发和她本就不熟，一时之间忽然觉得有点尴尬，「你来医院，怎么了？」 梁思思眼眸一垂，眼底的情绪变得复杂了些许。 「没，感觉有点不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梁思思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几天之前，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欢快活泼，今天却显得有些沉重。张启发倒也没有细想，大抵生病的人来了医院都会如此吧。 「启发，有件事想问你。」她犹豫着，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如果怀孕不要孩子的话，会对身体造成大多的伤害？」 「多久了？是要药物还是人工？」张启发忽然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看梁思思，「是你想做？」 梁思思点头，眼神已经不如初次见面时那般明媚。 「没事，好好休养，身体会恢复的。」 梁思思的情绪低落，即便带着口罩，他也能感受到她的为难与无奈。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让她一个女孩子自己来？ 「已经决定了吗？你怎么自己来？孩子爸爸呢？」 「我不知道。」 话从梁思思的嘴里一字一字地吐出来，张启发在吵闹的候诊大厅里依然听得十分清楚。 他顿时瞳孔地震，惊得嘴都合不上，忽然觉得自己多嘴了。 他的脑海里一阵凌乱，愣愣地点头。 「你能帮我排一下贺大夫的号吗？我想好好咨询她一下。」梁思思想了想又继续说，「这件事，你帮我保密，行吗？」 「哦，那当然。」张启发也不知道要安慰她什么，只是说，「那我帮你找一下贺医生。」 「谢谢你。」 离开梁思思，张启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松了口气。 他这只常年吃瓜的猹，今天有点消化不良，他得缓一缓。 他心里不禁感慨，忽然觉得身边正常的人多么难能可贵。 别人乱七八糟的人生啊，一个比一个精彩！ yyds：人呢？真打算当上门女婿去了？ yyds：刺探个军情用得着那么久吗？ 阿发：没，回来了。 yyds：她去医院干什么？ 阿发：不知道，没去打听。 yyds：那你还消失那么久？ 阿发：胃有点难受，路上买了健胃消食片。 一叶知秋：你昨晚流鼻血，今天胃难受，之前天天肩膀疼，你身上还有哪一处是好的？好好照顾自己，别太拼了。 阿发：你这话看着有师母的味道了。 阿发：我要举报。 阿发：都怪顾近轩，是他天天虐待我。 yyds：已截图。 他刚发出去没多久，屏幕显示「一叶知秋」退出了群聊。 他把江意桐拉了回来，江意桐又再次退了出去。 另外一头的何六六翻了翻白眼，在江意桐进来的瞬间，她迅速地退了出去。 张启发怔怔地看着手机，感觉眼前一片乌鸦飞过。 第63章 沉不住气 宽厚结实的背轻轻…… 何六六下楼扔垃圾, 碰见了刚下班的张启发。 她原本只是和他打声招呼而已，但张启发极为敷衍地应了一声，她忽然感觉张启发有点奇怪，于是多瞧了他一眼。 「哟, 张大爷, 您这是怎么了, 脸怎么花花绿绿的？」 「没怎么。」 他急急忙忙地上了楼，何六六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 心里产生了好奇。 她仍了垃圾，站在垃圾桶前，回想张启发的脸。 他的脸受伤了, 又青又肿，好像被人打了。 何六六眉头一皱，心想医生这一职业，也是高危职业，不由地有点同情他。 她跑回屋里, 拿了膏药过来。 「隔壁张大爷, 开门。」 也不知道张启发在屋里干什么, 过了许久都没有动静。 何六六心想，刚才就感觉张启发心情不大好, 他可能是不愿意开门。 不过张启发估计是忘了, 她可是有他家密码的人。 「滴滴滴」几下，门一打开，门口的何六六和屋内的张启发都傻了眼。 何六六仍看似镇定地站在门口，只见张启发一扭头，立刻拔腿沖回了卧室。 张启发刚沖了个澡出来，衣服都没穿好。何六六一打开门, 看见张启发白皙的肤色，流畅的线条，那画面简直活色生香。 第114页 她顿时呼吸一滞，心一下子慌了，却仍强装镇定，腿仿佛钉在了门口一样。 张启发穿好了衣服，清了清嗓子，才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出来。 他皱了皱眉：「这是你家还是我家啊，为什么不敲门？找我干啥啊？」 「我敲了。」何六六长长地舒了口气，「那我现在可以进来了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客气了。」 张启发嘀咕了一句，眼神闪烁，感觉有点不自在。 何六六尴尬地笑了笑，她也感觉有点不自在。 「这是凃外伤的药，你被人打了吗？」 张启发洗过澡之后，嘴角和眼角的伤被热气一催更加明显。 「不是，我不小心摔的。」 「啊？」何六六嘴角扯了扯，「你这么牛逼？摔倒之前都找好位置吗？能摔成这样？」 他不肯说，何六六也没有继续逼问。 张启发有苦难言，他一想起这件事，就觉得荒唐。 今天梁思思来医院找他，拜託他陪她去做检查。 他心想一个女孩子自己来做这种事，别人多多少少会带着有色眼光看她，出于同情，于是答应她了。 结果好傢伙，不知道梁思思的哪一任男朋友，来了医院之后不由分说地揍他。 虽然后来误会解开了，对方也道歉了，但是张启发心里依然有些郁闷。 他实在太冤枉了，想起这件事不由地嘆气，以后不能当什么烂好人了。 「坐吧，我给你上个药。」 他老老实实地坐着，心里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又不由地嘆气。 「哎，你别把药吃进去呀。」 「啊？」 何六六正给他上药，他唇边裂了一道口子，他刚刚发呆的时候，不知不觉地舔了一下唇，好像把药吃进去了。 张启发的嘴里没啥感觉，他笑了笑：「应该没有，死不了。」 「傻不傻？」 「谢谢你啊，大顺。」 「谢什么，注意点，别吃进去啊。」 何六六拿着棉签，正聚精会神地给张启发上药。 俩人靠得很近，彼此的气息若有似无地交错着，张启发的目光落在了何六六长长的睫毛上，他望着她水灵灵的眼睛出神。 张启发的视线缓缓向下，瞥见何六六红润的唇，呼吸渐渐收紧。 安静的屋内，一股莫名的暗潮在翻涌。 「幸好伤得不算严重，你明天也别洗脸了，听见没。」 「嗯。」 张启发喉结动了动，这一声「嗯」显得极为短促。 屋里的亮光落在何六六的脸上，她柔和面庞嫩得快掐出水来。他看着何六六的脸不断地神思游走，脑子里开始有了些不干不净的想法。 「好了好了。」 他慌慌张张地站起来，硬是把自己心中刚燃起的小火苗掐灭。 「你回来，就差一点点。」 伤口靠近张启发的眼睛，何六六十分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大气都不敢喘，快要大功告成的时候，他竟然走了。 「我渴了，喝口水。」 张启发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猛地喝了几口。 何六六有点生气，沉着脸盯着他。 「回来，听见没。」 他瞧见何六六的眼神，老老实实地走回来，乖乖地重新坐好。 楼道里有脚步声，感觉有人缓缓地上了楼，脚步声到了三楼停了下来。 张启发公寓的门虚掩着，此时被人轻轻地推开了。 张启发看见对方，一下子慌张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妈，你怎么来了？」 「阿姨好。」 张妈妈瞧见他们俩相对而坐，看上去特别亲密，以为坏了儿子的好事，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可是下一秒看见张启发脸上的伤，吓得手中的东西都丢了。 「启发，你这是怎么了。」 张启发不由地捂住了脸：「哦，不小心摔的，没事。」 张妈妈急急忙忙冲到张启发面前，捧起他的脸左瞧瞧右瞧瞧。 「还能摔成这样？」张妈妈嘆气，心疼不已，「是不是碰上医闹了？别去医院了，当医生能赚几个钱。回家吧儿子，跟你老爸好好谈谈，咱们回公司……」 「哎！妈！」张启发慌慌张张地打断了她的话，「我没事，没关系。你是不是给我买了什么好吃的？怎么突然来了也没说一声？」 「你别打断我！」 「阿姨，他没事。」何六六见张妈妈担心，立刻帮张启发安慰她，「皮外伤，淤青很快就好，已经涂药了，所以看上去才五颜六色的。」 张启发受伤的脸原本又青又紫又红，又凃上了黄色的药膏，伤看上去更加严重。 他回头沖何六六一笑，跟个小丑似的。 张妈妈此时注意力才回到何六六的身上，看着何六六，原本紧张担心的神色已经消失殆尽，此时眉眼带笑。 「启发，怎么不介绍介绍？」 「阿姨您好，我是启发邻居，就住对门，我叫何六六，六六大顺的那个六六。」 「哦……六六。」张阿姨笑意更深，「名字好听，住对门太好了，能有个照应。邻居就是要常走动走动，欢迎你呀六六。」 何六六十分开朗，脸上笑意盈盈，深得张妈妈的心。 张启发见她仔细端详着何六六，怕她胡思乱想，于是打了岔。 第115页 「妈，你今天怎么来了？」 「哟。」她回头拾起刚刚丢在地上的大包小包，「你不是说想吃酱肘子，我买来了。六六，还没吃晚饭吧，我简单做几个菜，一起吃。」 何六六还没有来得及拒绝，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江意桐忽然探了脑袋进来。 除了她以外，身后还有顾近轩。 张妈妈突然瞧见江意桐可爱娇俏的脸，看样子和张启发的关系不错，她回头看了一眼张启发，心下大喜。 她以前总觉得张启发对恋爱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心里十分担心。 现在好了，原来身边有这么可爱漂亮的女生，满脸欣慰，看来她儿子用不着她操心。 「哟，快请进……」张妈妈下一秒看见身后的顾近轩，眼神微微诧异，「这都是？介绍介绍？」 江意桐和顾近轩刚回来，看见张启发家的门开着，本打算吓他一下，没想到却撞见了张妈妈。 张启发赶紧给大家做了介绍，他的公寓瞬间热闹了起来。 张妈妈过来热情地挽住江意桐的胳膊，说道：「意桐啊，你和六六还有顾老师，一定要留下来一起吃饭。吃过了也得再吃，等着我啊，很快的。」 顾近轩见张妈妈对江意桐热情过盛，目光沉沉地落在张启发身上，接收到顾近轩「友善」的目光，张启发突然感觉大难临头。 他急急忙忙拉开她们：「好，妈，别说了，她们都答应，咱们去厨房吧，我给你打下手。」 张妈妈意犹未尽，伸手仍想拉江意桐一起，此时，顾近轩的手突然伸出来，握住江意桐的手，十指交扣。 顾近轩手上的温暖一点一点地熨帖着江意桐的掌心，她看着他紧握的手，偷偷地发笑。 她清楚张妈妈的好意，还没来得及向她解释，谁知道顾近轩竟然这么沉不住气。 「谢谢张阿姨，盛情难却，我和意桐太荣幸了，那就辛苦您了。」 顾近轩脸上带笑，说话的语气十分温柔，却像一把无形的刀子，落在张妈妈的心上。 张妈妈的目光一滞，落在顾近轩与江意桐交握的手上，这个时候才明白怎么回事。 「好，好，那大家等着啊。」 张启发推着张妈妈进了厨房，顾近轩的目光落在了江意桐身上。 「看来，你很招长辈们喜欢。」 「你才发现呀，我不仅招长辈们喜欢，我招所有人喜欢。」 顾近轩的手渐渐收紧：「看来以后，我得把你看紧一点。」 何六六冷眼旁观一切，被当成透明，特地咳了好几下。 「哎哟喂，这什么东西，齁死我了。」 她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零食，刚打开还没吃上就这么说，江意桐笑了笑，松开了手。 顾近轩温柔的眼神里满是笑意：「你陪六六，我去帮张阿姨。」 顾近轩脱了外套，挽起袖子，进厨房帮忙了。 何六六吃着话梅，往江意桐嘴里塞了一颗，调侃道：「行啊，你们家顾医生有两把刷子啊。」 「嗯，下次让他下厨，请大家吃饭。」 「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下了。」 「对了，张启发的脸怎么了？」 「我哪知道。估计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被人给揍了。」 她们在外面聊天，厨房里时不时传来张妈妈的唠叨，可想而知，里面十分热闹。 「看来张启发话唠，遗传的是张阿姨。」 「我们是不是要去帮忙啊？」 江意桐话音刚落，张妈妈被张启发推了出来，强行解下她的围裙。 「妈，你和她们聊天，我和顾老师来就行。」 张启发冲着何六六使了使眼色，何六六立马过来招呼张妈妈。 「张阿姨，我们看电视吃瓜子聊天，让他们忙活就好。」 张妈妈看见何六六如此热情，没再和张启发犟下去，开开心心地和何六六一起过来看电视。 终于把老妈送出厨房，张启发总算松了口气，不由地和顾近轩相视一笑。 「哎，六六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江意桐在张妈妈身后偷偷地给何六六做鬼脸，她感觉太好玩了。 张妈妈知道她是顾近轩的女朋友之后，明显对何六六更热情一些。 江意桐感觉何六六有种见家长的架势，默默地吃瓜。 这边没她什么事，她偷偷躲开，去厨房看看战况。 意外的是，张启发和顾近轩配合得相当默契。 顾近轩一伸手，张启发便递来盘子，装了菜之后张启发立刻接走。 江意桐围观了五分钟，俩人全程毫无言语交流。 他们在手术室里，是不是也这样默契呢？ 江意桐的目光落在顾近轩的手臂上，顾近轩手上掂着炒锅，手臂上的青筋微微跳起，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清晰。 宽厚结实的背轻轻颤动，他背部的线条忽隐忽现。 会做饭的男人果然特别加分，她扒在门框上，视线一直没有移开。 张启发刚洗了手，将手往她面前轻轻一甩，几颗轻盈的水滴点醒了她，她这才接过张启发端来的菜。 窗外不知道谁家在放烟火，一簇又一簇的火光点亮夜空。 顾近轩瞥了一眼外头的烟花，问道：「意桐，圣诞节有没有想去哪里玩？」 第116页 张启发脸色一沉：「还有两三周，这么早计划吗？」 「我都不知道有没有放假，圣诞节公司肯定有很多活动。」 lh作为国内最大的玩具公司，在国外也颇有市场份额。每逢大大小小的节假日，各种活动没有断过。 以前她在宣传部实习，活动会在宣传部提前一个月开始策划。眼下这个时间点，差不多开始策划春节的活动了。 这些节日都会有大活动，恐怕请假都难。 「你只管想。」顾近轩回头微微一笑，「先招呼大家吃饭。」 他们简单地炒了几个菜，很快就上桌吃饭了。 寒冷的冬夜，大家围在一起吃饭聊天，喝点小酒。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十分温馨。 不知何时，窗外不知不觉地飘起了雪。 第64章 雪地拥吻 冰冷的雪与炙热的…… 圣诞节临近, 江意桐感觉自己每天忙得快晕倒了。 但今天拿到顾修远的行程表，她才知道，越是优秀的人，对于时间的控制越是严格。 顾修远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跑步, 之后吃完早餐就开始一天的工作, 中间各种会议, 直到晚上八点，飞美国谈生意, 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凑。 想想都觉得可怕，原来大老闆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胜任。 tank由于晚上临时要和大老闆一起出差，原本定于这个周末由他负责的上海相关业务, 交到了江意桐的手里。 资料已经从电脑传过来，第一次出差，她既紧张又兴奋，赶紧做功课。 周五下午出发，这样一来这周她就没有周末了, 三四天见不到顾近轩, 她有点不舍。 晚上和顾近轩一起吃饭的时候, 她老老实实地报备。 顾近轩盯着她，似有不满, 一声不吭地将切好的牛排递给了她。 「怎么了？很快就回来。」 「陈教授本来想请她未来儿媳吃饭, 现在恐怕不巧。」 她听到「未来儿媳」几个字，差点被刚喝下去的汤呛到。 店里播放着的古典音乐十分应景地骤然一停，江意桐一怔，新的音乐声随即缓缓地响起。 她双手交握，极为乖巧地问道：「能不能以后再去，现在去怪不好意思的。」 顾近轩平静地递过来纸巾, 淡定地说道：「你又不是没去过。」 江意桐心里嘀咕，那能一样吗？她后知后觉，感觉上次好像是被骗过去的。 「你一个小秘书顾修远派你去做什么？」 「哎，你这样说得我好像很没用。」江意桐嘟着嘴说道，「本来是tank的活，他临时和老闆飞美国了，才让我去。我还没去过上海，好期待啊。」 顾近轩想了想，眉头一蹙：「周五下午我有班，不能去送你。」 「不用不用，动车站很近，我打的过去。」 他拿起手机查了查班次：「具体位置在哪里，我订票订酒店。」 「票和酒店tank已经帮我订好了，哎呀你不用担心，我都会安排好，又不是小孩子了。」 是不是小孩子她说的不算，顾近轩对她独自外出很不放心。 「早去早回，随时报告行程。」 「感觉你管得好严哦。」 「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 他当然得看严一点，自从上次碰见张妈妈以后，他很有危机感。 何况她有时候实在像个孩子，偶尔状况百出，他能不担心吗？ 就像前不久发生的事，他还记忆犹新。 他突然想起来，抓起她的手看了看。 上次江意桐刚买不久的鞋子裂开了，打算用502胶水把它粘回去，结果胶水一不小心全都粘在手上了。 她洗了手，用洗手液怎么洗都洗不掉。 那时顾近轩给她打了很多的电话她都没接，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江意桐手机一直在响，她后来只好先放弃折腾，才接了他电话。 「没事吧？」 「刚才粘鞋，胶水弄手上洗不掉，现在手指粘一起了。」 她不敢用蛮力撑开，一定会弄破皮。想起小时候硬是扯开，当时流了很多的血，她现在想想就觉得害怕。 手机那头的顾近轩长长地松了口气，听到她颓丧的声音，嘴角浮起无奈的笑意。 「你有没有洗甲水，拿过来慢慢洗掉就可以。」 她听了顾近轩的话，拿洗甲水慢慢地擦，没想到不一会儿真的就洗掉了，手指完好无损。 「好了吗？」 「好了，没事没事，顾医生，你怎么什么都懂？」 顾近轩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对他来说，这只是生活的小常识。 想到这种情况下的江意桐，他实在不放心。 她一个人去了上海，万一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叫他怎么不担心。 江意桐给他餵了口牛肉，笑嘻嘻地说道：「别担心了，吃完咱们去散步。」 顾近轩瞥了一眼窗外，外面下着雪。大雪纷纷扬扬，路上的人行色匆匆。 「你这么喜欢散步？外面下雪很冷。」 「下着雪散步才浪漫，我一直都想感受感受，去嘛。」 扛不住江意桐撒娇，顾近轩当然点头答应。 吃完饭，江意桐迫不及待地拉着顾近轩出去。 他们走在大街上，手牵着手。 夜晚路灯底下，雪像一颗一颗晶莹的珍珠，从空中撒落。 第117页 因为下了大雪，路上的行人很少，车辆也少，整个大街显得空荡荡的。 她一蹦一跳地向前，脚在雪地上踩出了一个又一个浅浅的坑，她看着地上的坑，哧哧地笑着。 江意桐开心地拉着顾近轩往前走，雪花轻飘飘地落下，落在了她的发上，她的肩上。她毫不在意，顾近轩在身后替她偷偷掸去。 江意桐自己玩得很开心，她忽然松了手，一个人欢快地跑了出去。 「小心点。」 顾近轩的手悬在空中，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温柔的目光里，仿佛遇见他们的未来。隔着岁月长河，时光仿佛翩跹而至，在眼前一闪而过。 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他们依然如今日一般，互相牵着彼此的手，给对方呵气暖手，开心地享受这漫天肆意张扬的飞雪。 江意桐越跑越远，她回头笑吟吟地朝他招了招手，路灯下的她，小小的身影那样可爱。 顾近轩一口气追了上来，他一把将她抱住，滚烫的吻落下，冰冷的雪与炽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愈是刺激着早已汹涌澎拜的血气，叫人难以自拔。 漫天飞雪之下，到处银装素裹，天地皑皑一片。他们在雪地上拥吻，时间绵长，不知何时，雪已经覆满了他们的头发。 * 出差的日子如期而至，江意桐一切准备就绪，提前半个小时出发，一路畅通无阻。 她早早来到动车站，可动车延误了。 她独自无聊地坐在候车室里，心已经放飞到了上海，却什么也做不了。 顾近轩现在估计还在手术，她刚才出发时给他发的消息他还没回复。江意桐看了看手机，又收了回去。 偌大的候车室，正在检票的队伍熙熙攘攘，还有好久才能轮到她。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只好拿起电脑，将合作方案里的细节看了一遍又一遍。 「姑娘，你能帮帮我吗？」 她看得正投入，听到声音抬起头，一位老爷爷出现在面前，他的衣着简单破旧，肤色黝黑，看上去很纯朴。 他此时神色十分焦急：「我不会用手机买票。」 他手里攥着老式的手机，小小一只，继续说道：「我想回家，但是身上带的钱不够，还差二十，家里远，再不买车票，我就回不去了。你能帮帮我吗？行行好，谢谢你。」 对方神情恳切，长着一张老实厚道的脸。江意桐差点就信了，刚想掏钱包，突然停住了。 江意桐有了些警惕：「你没买票，怎么进来的？」 「哦，工作人员让我进来的。」 「啊？」 「谢谢你，你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 他连连感谢，操着一口浓厚的口音，说话时牵动嘴角的皱纹，看起来特别憨厚质朴。 江意桐察觉对方可能是骗子，但是万一人家确实有困难呢？ 「这样吧，我时间还早，你想去哪里，我帮你买？」 「好呀，谢谢你呀小姑娘，这敢情太好了。」他忽然皱了皱眉，「哎哟，我肚子难受得很，我先上个洗手间，回来找你啊。」 江意桐望着他急忙远去的背影，心中早有了答案。 这年头，怎么还有这种行骗方式？ 她是不是该去反映一下？以免有人被骗？ 以后万一碰见真的有困难的人，也许没几个人愿意江湖救急了。 怪不得别人冷眼旁观，社会上的骗子让人防不胜防。 她拖着行李箱去了服务台，向工作人员说了刚才的事情。 工作人员放下刚刚翘着的二郎腿：「知道了，这年头这种人多了去。」 「啊？大哥，你不处理一下吗？」 「我怎么处理？他骗到你的钱了吗？我就是个打工人，我自己又不能抓他，数额太小也难立案。」他扫了江意桐一眼，冷冷地说道，「再说了，谁会抓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 眼前的人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虽然他的话有一部分有道理，但是听得江意桐目瞪口呆，心里起了怒火。 「大哥，你说的我明白，但至少要对骗子进行警告，怎么可以放纵这种行为？如果……」 江意桐的手机在响，她本想再和他说几句，但是对方已经不想搭理她了。 这种工作态度，实在让她生气。 她压了压心里的怒火，接起顾近轩的电话。 「上车了吗？」 「晚点了，不过快了。」 顾近轩听到那头好像有人催促她离开，问道：「你那边怎么了？」 她心里仍有点愤愤不平，顾近轩一问，她一口气就全倒了出来。 「他有没有带工作牌？」 「有。」 「等下拍照发给我。」 「你想干嘛？你要举报他吗？」 顾近轩淡淡地「嗯」了一声，听声音，相当严肃。江意桐知道顾近轩安慰她，她哧的一下笑了起来，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他那边有点吵，她好像听到别人在喊他。 「你是不是很忙？」 「刚做完手术。」顾近轩又叮嘱道，「不要再去理那个骗子了，听见没有，注意安全。」 她忽然听到广播响起，开始检票了，她匆匆回了句：「好，我知道了，我该上车了。」 「好，到了给我电话。」 第118页 * 医院里，护士匆匆忙忙找顾近轩，被张启发拦住：「我去吧。」 顾近轩已经收了手机：「没事，我现在有时间。」 他快步走出去，张启发跟在他身旁，打算去帮忙。 见顾近轩心不在焉，张启发嘀咕了一句：「不就出一趟差，这么魂不守舍。」 顾近轩回头对他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得意与嘲弄。 「等你有女朋友了你自然会明白。」 张启发脸色一沉，冲着顾近轩翻了个白眼，果断扭头就走。 第65章 淋雨感冒 「想你，晚安。」…… 公司与上海的一家大企业合作新项目, 江意桐此次出差的任务，主要负责接洽。 上海的合作商想针对合同的内容进一步讨论合作细节，做产品的联动销售。 一到上海的酒店，江意桐又开启她的任务清单, 尽管这几天她已经做足了功课, 对这个接洽任务把握十足, 但一想到明天一早要和对方的人接洽，她心里仍然有些忐忑。 这是她第一次代表公司出席这样的场合, 感觉公司给了她一个重任，她必须成功完成。 就这样，她抱着电脑一直忙到夜里, 肚子饿得咕咕叫。 桌上放着她傍晚吃了一半的泡面，她盯着又凉又坨的面，犹豫着要不要出门买点吃的。 江意桐看了一眼手机，快十点了。 她现在有点疲惫，也很饿, 叫外卖还是出去呢？ 她起身走到窗前, 一下子被窗外的夜景吸引。 此时黄浦江的夜景, 仿佛梦境一般。高楼大厦的霓虹灯如片片星光，映入江中, 东方明珠璀璨耀眼, 一切仿佛浮于眼前虚幻的景象，美不胜收，叫人心驰神往。 上海真的好美，不论白天夜晚，不论天晴大雪。她出发时，a市的雪已经停了。要是上海此时下雪, 也一定很美。 美丽的夜景在召唤她，难得来一次上海，她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感受美好的夜晚，再买点宵夜吃吃。 没有下雪的上海，今夜依然寒冷，她出发前看天气，上海的气温明明比a市高了好几度，所以她连棉袄都没带，只带了两件呢大衣。 冷风瑟瑟，依然阻挡不了她想出门的心情。 她在淮海路吃了一碗辣肉面，店家已经要打烊了，她这是最后一份。 江意桐的手冻得很僵硬，吃完浑身暖烘烘的，一碗辣肉面似乎足以温暖整个冬夜。 她吃完还买了冰糕咖喱饺，怀中香气阵阵传出来，她一个人边走边吃，心里特别开心满足。 江意桐边走边逛，路边有人卖小雏菊，她忽然想起了顾奶奶，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顾奶奶的病房里每天都有各种可爱的小雏菊，她想给她买一束，可是等到她回去的时候，会不会开始枯萎？ 不，枯萎了她也要买。 她抱着小雏菊开开心心地走了一路，感觉走了很远很远。 通过福州路，她竟然走到了黄浦江，没想到到了深夜，晚上在江边看夜景的人还是很多。 进入十二月，夜里如此严寒，刚刚她过来的时候，与人群逆向而行，有很多人已经踏上了归途。没想到，留在这里看夜景的人还这么多。 江对面的一幢幢建筑，灯火璀璨。东方明珠就在其中，格外耀眼突出。 她望着对面，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斜对面大楼屏幕上关于lh的字幕。 那是lh分公司进驻上海的gg，gg除了在这里投放，也遍布上海各大地铁站。 很快，lh就要在上海扎根了，关于lh新的一轮革命将席捲整个国内的玩具市场。 江意桐心里对老闆顾修远充满了崇敬，作为青年企业家，他年纪轻轻就取得如此高的成就，让人望尘莫及。 她想着秘书室的小伙伴们，身边有一群优秀的工作伙伴，一直激励着她不断地努力向前。如今的一切一切，都值得感恩。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tank每次出差都会给她们带小礼物，她也要给她们准备一下。 江意桐于是打开备忘录，认真地思考每一个人的需求。等结束工作，她就去给她们买礼物。 晚风极寒，她的呢大衣显得格外单薄。刚才散步时没觉得冷，现在站了一会儿，她竟瑟瑟发抖。 江面上的风很大，吹得她头发乱舞，她感觉受不起严寒，终究是回来了。 黄浦江的观光轮船已归航，她也想上去坐坐，饱览黄浦江上的所有夜景。可惜她今天没有时间，也没有提前买票，只能念念不舍地离开。 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人群之中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她回头一看，对面的gg牌上不知道展示了什么，引得一阵喧闹。 「嫁给他，嫁给他。」 江意桐渐渐听清了声音，大概是当众表白或者求婚之类的浪漫举动。 她嘴角噙着笑走了回来，不由地想起顾近轩，他那样性格的人，是否也会做这种事情？ 她忽然觉得脸上一阵滚烫，她怎么这么快就联想到顾近轩求婚了呢？ 「想你，晚安。」 江意桐掏出手机，用冻僵的手给顾近轩发了条信息。 她从南京路回来，商厦鳞次栉比，灯火辉煌，繁华无比。 都市的繁华盛景在上海体现得淋漓尽致，这座不夜城让人充满了眷念。江意桐要不是已经冻得受不了，她好想逛一逛再回去。 第119页 回到酒店，她一连打了好几下喷嚏，赶紧洗了热水澡睡觉。 * lh在上海的分部打算进驻世博园，这一带环境好到没话说。 之前她在宣传部的时候，公司内部早早发布了消息，有调往上海分部的名额，好多人抢着要。 lh的调派人员已经在上海驻扎了一个多月，公司的运营经理亲自接待了她，让她有点受宠若惊，他领着她四处参观，全程悉心介绍，照顾有加。 果然总部来的人，待遇就是不一样。 园区内的布置都已经完成了，所有的资源调配和项目进程都已准备就绪。现在只需要老闆一声令下，分公司的运营就算正式启动了。 江意桐没有在园区久留，下午与合作商接洽，她从园区里带了些特别的样品，作为礼物送给对方。 lh每次开发新产品，都会深挖产品背后的文化底蕴，让玩具不仅仅再只是玩具，而是成为有特色的国货。 他们最近主打中国红，江意桐在会议上与合作商传递了相关理念，并沟通了一些合同与方案上的处理细节，深得对方欢心。 如今国家强大，文化自信，很多企业致力于国货，越来越精益求精，对方正是相中了lh这一点。 江意桐今日的会议很成功，等月底上海分部正式运营，公司将直接把这个项目移交过来。 她一整天的行程满满，一切进展十分顺利。 会议结束已经七点多了，她出来的时候，外头竟然下起了大雨。 她叫了车，从大楼跑到计程车时，已经淋了一身雨。 车外瓢泼大雨，连路面都看不清，她肚子已经很饿了，想点个外卖，不知道这种情形下能不能送达。 她想了想还是算了，等雨小一点再叫。 「忙完了吗？要按时吃饭。」 「我要进手术室了，可能八点半之前结束，你到时候给我回个电话。」 顾近轩六点给她发的微信，江意桐赶紧给他回复，并发送了一个按摩肩膀的表情包。 大雨淋湿了衣服和头发，江意桐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实在太冷了，一下车，匆匆忙忙地冲进了酒店。 酒店暖气十足，暖烘烘的感觉叫人脑袋晕乎乎的。 她真是一点免疫力都没有，估计昨夜吹了一晚上的冷风，今天又淋了雨，一下子感冒了。 不过她已经完成了一件大事，晚上安心地睡上一觉，病自然就痊癒了。 她这个周末还有一件事要处理，如果晚上解决的话，她明天可以好好地逛逛上海了。 于是江意桐打开了电脑，开始写公司周年庆的礼品採购方案。 她要负责策划并採购内部员工的礼品，去年瑞莎已经做了方案，她在瑞莎的基础上修改创新即可。 她对着电脑修改方案，鼻涕竟然忽然间快流下来，她不由地倒吸了回去。 屋里明明很暖和，她为什么感觉还是有点冷？ 江意桐裹上浴袍，拿了纸巾捲起来，塞进鼻孔，又接着修改周年庆设计方案。 她原本头有点晕，谁知道越改越精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了，她看了来电显示一眼，不由地吐了吐舌头，她刚刚八点半忘记给顾近轩打电话了。 「顾医生，手术结束了？」 江意桐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不对，她竟带着浓重的鼻音。 顾近轩也立即听出来了：「你感冒了？」 她望着桌上的小雏菊，开心地说：「没事儿，不严重。」 她昨晚买的小雏菊，今天开得依然灿烂，希望到时候可以安然无恙地送到顾奶奶面前。 「淋雨了？」 「你怎么知道？」 她有时候觉得他是不是在她身上安装监控器，不然他怎么会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 「今晚上海下雨了。」他淡淡地说，「有没有吃药？」 她出门又不带药，这会儿雨还很大，她才懒得出去买。 为了让顾近轩放心，她提高了嗓门：「吃了吃了，你放心。」 「吃什么药？」 …… 江意桐顿住，表情愕然，她没料到他问得这么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她心里想，他可能发现她说谎了。 「三九啊。」 「既然吃了，那早点睡。」 她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时间，才九点钟，于是她洗了澡又继续琢磨周年庆的方案。 夜已经深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雨渐渐地小了。 酒店的房间安静极了，不知不觉，一阵又一阵的困意涌了上来。 第66章 我想你了 「我不一定做得了…… 江意桐盯着电脑太久, 有些疲累，困意渐渐上来。身旁的沙发很软很舒服，她靠着沙发眯了一下，没想到一下子睡着了。 夜里迷迷糊糊听到门铃的声音, 她以为是做梦, 仔细一听, 真的是房间的门铃响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 原来都已经一点多了。 这么晚谁啊？ 她心里有点不安，女孩子一个人住酒店似乎也不太安全。 想到这里，人一下子清醒了。 她起身往猫眼里看了一眼, 忽然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又看了一眼，外面站着的人竟然是顾近轩！ 第120页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江意桐赶紧打开门，一开门, 顾近轩的眼神变得有些诧异, 江意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状况, 赶紧伸手拿掉塞在鼻孔里的纸。 那个瞬间，她想死的心都有。 他惊讶的眼神转瞬即逝, 眼底仍有一丝担忧的神色。 顾近轩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他搓了搓自己的双手，伸手试了试她额头上的温度。 他的指尖还有点冰凉，在暖烘烘的酒店里，凉意一点一点地熨帖着她的肌肤，让人感觉很舒服。 没想到他的手这么凉，江意桐这才注意到他的穿着。 顾近轩只穿了两件, 里面白色的卫衣，外面一件长款的灰色呢大衣，看上去特别单薄。 他一身着装简约大方，但在这样的夜里，抵御不了上海的低温。 她的手很温暖，牢牢地握住他微凉的手。 顾近轩似乎松了口气：「还好没发烧。」 从刚刚到现在，她仍觉得有点像做梦，好不真实。 「你……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 他的目光如水，温柔地落在她身上，眸光里有无尽的深情，仿佛一颗绵绵软软的糖，缓缓地在她的心间化开。 短短几个字，却夹杂着无尽的思念。 他们分开不到四十八个小时，她也好想他。 江意桐心里一阵温暖，一下子抱住了他。 「你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 「车里不冷。」 他结束手术直接从医院过来了，来不及回家换衣服。 「你开车来的？」 没想到顾近轩竟然深夜开车到上海来，他做完手术就赶来了，整整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可想而知他有多辛苦。 「谢谢。」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微微一笑：「傻瓜。」 他的声音是那样温柔，眼神也是一样的温柔，温柔得似乎快将人溺毙。 说话间，江意桐鼻子微痒，忍不住打了喷嚏。 顾近轩把她拉进屋，让她在沙发坐下，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他从袋子拿出矿泉水还有感冒药，打开递到她面前，江意桐乖巧地接过去。 屋里很安静，暖黄的灯烘得她脸红彤彤的。她其实一点都不冷，此刻心里好温暖好温暖，原来被人呵护着这么幸福。 她想把衣服还给顾近轩，但他不让。他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喝水，看着她把药吃下去。 「你手机呢？」 刚才接完顾近轩的电话之后，她就放在床头充电了，已经几个小时没碰了。 顾近轩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该不会没看见我的消息，就直接开门了吧？」 江意桐笑嘻嘻地说道：「你当我傻呀，我在猫眼里看见是你才开的。」 顾近轩嘴角噙着笑意，低声说道：「你也没特别聪明。」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头亲了她一下。 江意桐立即捂住了嘴，轻轻拍打他的胸膛。 「我感冒呢。」 顾近轩点头，心里所有的冲动都化作无声的喘息。 「我明天休息，你明天打算做什么？」 「明天要是不下雨的话，想逛一逛上海，给同事们买点小礼物。」她抱起桌上的小雏菊，「看，这是我给顾奶奶买的，希望它可以撑几天。」 顾近轩满眼欣慰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那我呢？」 「啊？」 他脸上似乎颇有不满，拉着她的衣角，像个孩子一样缠着她要礼物。 「大家都有礼物，我呢？」 江意桐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笑吟吟地说道：「你有我不就好了？」 顾近轩的喉结动了动，眼底多了一丝期待，故意压低了嗓音问道：「你的意思是，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我？」 她才没有这个意思，突然被顾近轩这么一问，唰的一下，脸更红了。 「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拆礼物？」 顾近轩的声音黯哑低沉，带着极大的蛊惑，叫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不知道他竟然这么没羞没躁，她已经羞得捂住自己的脸靠在他胸前。 「我可是病人，你总不会趁人之危吧。」 她的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前传出来，顾近轩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在你面前，我不一定做得了正人君子。」 顾近轩只是故意逗她，江意桐已经招架不住了。 「好啦，我已经订好了房间，就在隔壁。」 她轻轻地「哦」了一声，暗暗地松了口气。 「饿了吧，刚才在路上买的。」 顾近轩一向想得很周到，连宵夜都准备好了。他从刚才的袋子里拿出一小袋生煎包，没想到他的袋子里竟然装了这么多的东西。 江意桐今晚没吃饭，她老早就闻到了香味，不过她现在依然没胃口。 「你真不吃？」 江意桐不吃倒让顾近轩有点出乎意料，他拿出筷子自己吃了起来。 他从a市赶过来，晚饭还没来得及吃。 江意桐的电脑还开着，她又不由地研究起近几年周年庆採购的清单。 顾近轩就坐在她身旁，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将她的电脑轻轻地合上。 他蹙着眉头，表情严肃认真，语重心长地说：「意桐，现在凌晨几点了？lh不需要你这么卖命。」 第121页 她哪里有卖命，她只是习惯了认真努力而已，何况她明天打算出去玩呢，再说她的感冒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严重。 她笑嘻嘻地对他说：「我没事。」 「我会担心。」 他盯着她，眼神里满是关切，忽地伸手把江意桐身上的外套裹紧一点。 江意桐很听话，没再开电脑，嬉皮笑脸地说道：「等我发工资了请你吃饭。」 看她转动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不知为何，他被她这句话逗笑了。 「工资你还是好好存着孝敬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以后记得在他们面前多为我美言几句，吃饭的事，你不用操心。」 江意桐唰的脸一下子又红了，轻轻地揍了他一下，顾近轩任由她揍，没有躲开。 他的手机忽然响了，她就坐在他身旁，看见屏幕显示「酸菜鱼」，不知道是什么人深夜给他打电话。 「余场主，别来无恙。」 余秋江，大学的时候一直有个愿望，那就是开一家马场，自己当马场场主。 从前他每天在宿舍里念叨，于是便有了「场主」的绰号。如今愿望实现，这个绰号就一直跟了他好几年。 「果然是顾大医生，这么晚还没休息。我就打试试，值夜班呢？」 「今晚没有。」 「顾医生，nba季前赛都开始了，你今年那头怎么没有动静？」 他们平时各自的工作繁忙，很难聚在一起，约定每年季前赛的时候，好好聚几天，要么打几场球，要么出国看球赛。 顾近轩瞥了江意桐一眼，淡淡地答道：「今年不方便。」 「哦。」余秋江似乎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打算参加校庆啊，要不到时候咱哥几个，约一下回学校打一场？」 「乐意奉陪。」 余秋江想了想又觉得有点不妥，说道：「不行不行，你这个学校风云人物，毕业这么多年还在风云榜居高不下，那到时候不得又让一群妹子得失心疯，我才不要去给你当陪衬，算了算了。」 「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在关注这些？」 他们聊得正投入，江意桐重新开启电脑，进入a大的学校论坛和贴吧。 最新的榜单——校庆最期待见到的校友排行。 第一名：顾近轩。 天吶，她想过顾近轩受欢迎，但没想过竟然是这种程度，难怪连他的同学都不愿和他一起出现在学校里，原来这么遭嫉妒。 她点开帖子，研究起里面的评论。 医学狗：学校最帅最有才华的保送生，没有之一！ 沖鸭：好想见一见那个迷之一样的学长。 a大前校草：本人有幸在几年前见过顾学长打篮球，那一次篮球场瘫痪了，学校历经三十年终于再次翻修篮球场。 …… 她看完评论再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顾近轩，这个神一样的人物，真的是她的男朋友吗？她都有点怀疑了，她是不是攒了几辈子的运气才修得顾近轩啊？ 江意桐盯着他出神，顾近轩结束通话，视线对上江意桐的目光，有点不解。 他伸手再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没有发烧。 「你这样看我，我有些不习惯。」 他说完才看见她电脑的页面，总算明白怎么回事。 「你们a大校庆啊？我能去凑热闹吗？」 他微微一笑：「可以作为家属参加。」 「他们说的这个学长……」 江意桐把电脑挪到他面前，顾近轩伸手轻轻地盖上。 「看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表情是那样淡定从容，语气是那样云淡风轻，难道曾经风靡全校的他，心里就没有一丝的骄傲暗爽吗？ 顾近轩的目光落在江意桐身上，她的眼底似乎还有很多疑惑。 「你想问什么就问，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酸菜鱼？余场主？」 「我大学室友余秋江。」他嘴角噙着笑，「你听过网上的一个段子吗？就是那个又酸又菜的咸鱼，形容他非常贴切。」 余秋江的球技烂透了，但是每次总喜欢挑衅别人，次次都被吊打，酸菜鱼这个绰号形容他再好不过了。 「你们说那个nba季前赛，是怎么回事？」江意桐刚才注意到顾近轩的神色变化，「为什么今年不方便？」 他捧起她的脸，认认真真地看着，眼底充满了温柔。 「今年忽然觉得美国有点远，不想去了。」 顾近轩心里想，如果说因为离不开她，会不会太矫情？ 她明明就在他眼前，为什么他还是这么不舍？ a市到上海四个多小时的车程他都忍不了，何况是跨越太平洋的美国。 江意桐听他与余秋江的谈话内容，感觉顾近轩好像很热爱篮球。但她对篮球一窍不通，除了知道科比乔丹这些名字，他们长什么样不一定分得清。 「那如果有时间，我陪你去看nba？」 听到她这么说，顾近轩脸上的表情更灿烂了。 「当真？」 她点点头，虽然不感兴趣，但是在现场看一定很有意思，何况是陪顾近轩一起看。 她想参与他的人生，想参与他的喜好，想陪着他做他喜欢的事情。 「好，那就月底，你把时间腾出来。」他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时间不早，你该休息了。」 第122页 「等一下。」 她从包包里掏出一个玩偶来，这是她昨晚逛街的时候买的，超级可爱的福气玩偶。 「这个给你，挂你车上。」 他没想到她已经为他准备好了礼物，心里十分欣慰：「真乖。」 顾近轩起身，江意桐还牵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我留下来？」 她立马松了手，识趣地说道：「你帮我把门带上。」 「晚安。」 顾近轩失声一笑，走出去轻轻地把门合上。 江意桐这会儿没有睡意，顾近轩走后，她抱着电脑躺在床上，又打开a大的论坛。 夜深人静，她一个人不停地刷着论坛里的留言。还偷偷地註册了个帐号，在里头伪装a大学子留下评论。 不知道忙活了多久，实在太困了，她才进入了梦乡。 第67章 想入非非 他仍抱着她，轻声…… 顾近轩早上六点半起来,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只是外面仍灰濛濛一片。 他知道江意桐周末喜欢睡懒觉，这么早他也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顾近轩去了酒店的健身房锻鍊，两个小时后他回来了才给她发消息。 「要不要吃早餐？」 江意桐一直没有回覆, 他就知道她不会这么早起。 顾近轩站在窗前看风景, 想不到做什么事可以打发时间。 他昨天来得急, 什么都没有带，现在只能处理邮箱里的一些邮件, 其他的工作也进行不了。 没一会儿，邮件答覆完了，他又开始新一轮的等待。 酒店太安静了, 时间过得极为缓慢。百无聊赖之中，他忽然想到可以打发时间的方法了。 张启发之前天天找他，现在就是他礼尚往来的时候了。 还在睡懒觉的张启发，迷迷糊糊地接起了顾近轩的电话。 「顾老师，早上好。」 「论文怎么样了？」 提到论文, 张启发心里一惊, 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我不是刚完成了吗？」 「我是说确定新的课题, 哪个方向？」 张启发嘆了气，将被子裹得更紧, 说道：「顾老师, 我才刚做完论文，改天吧。没事的话，我挂了哈。」 他还很困，难得周末休息，天气又冷，他想一觉睡到下午。 「改天？你知道今年佟医生和林医生发了多少吗？现在内卷这么严重, 你还不努力一点？」 张启发脸色一沉，他严重怀疑顾近轩故意搞他。 「顾老师，我最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没有。」 「那为什么逼着我写论文？」张启发唉声嘆气，「你看看佟医生，人家是大前辈，比我早入行十年，她每年坚持搞研究，成果肯定比我多。林医生也是啊，我怎么能和她们比？」 「为什么不能比？阿发，你可是我的学生啊。」顾近轩想了想，「阿发，开电脑，我们一起研究研究选题。」 是啊，谁让顾近轩这位大神是他的老师呢？ 张启发欲哭无泪，大冬天一早裹着被子从床上愤愤不平地爬了起来。 顾近轩和他研究了许久，看见手机弹出江意桐的消息，才终止了对话。 「好了阿发，我要忙了。这两个选题二选一，确定了告诉我，先这样。」 顾近轩挂电话的速度极快，电话那头的张启发都来不及回应。他盯着手机，一脸蒙逼，感觉顾近轩今天有点奇怪。 * 江意桐十一点才刚睡醒，她急急忙忙地给顾近轩回了消息。 「再等我二十分钟！」 顾近轩看着消息，嘴角噙着笑，回复了三个字：「不着急。」 他想了想又发了消息：「外面冷，多穿一件。」 上海的气温比昨天更低了两度，今天的天空一直很晦暗，不知道何时就会有一场大雨降临。 江意桐咳嗽得比昨天还厉害，出门前，顾近轩回屋带了药出来，吃了午饭后让她服下。 饭后他们出来逛街，顾近轩见她的衣着依然单薄。 「先去买件外套。」 江意桐想在商场给大家买小礼物，却被顾近轩拉到了二楼的女装区。 「我不冷，里面这么暖和，你车上也暖和，不信你看看。」 江意桐伸手捧住他的脸，她手上的温热熨帖着他的脸颊，那种感觉十分舒服。她待要松开的时候，顾近轩抓着她的手，又重新贴回他的脸。 「再捂一会儿。」 不就捂个脸，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开心，只见他稍稍俯身下来，让她轻轻松松地够到他的脸。 顾近轩闭着眼，感觉脸颊上的手心越来越热，嘴角噙着的笑意越来越深。 「好了没？咱们一起去挑小礼物？」 「走吧。」 他们来到五楼，到处都是琳琅满目的礼物。顾近轩跟在江意桐身后，负责拿东西。 「maggie就薰香好了，她喜欢这种精緻小巧可爱的东西。」江意桐自言自语，「杨姐儿子今年五岁，他不缺玩具。送什么好呢？」 她给瑞莎即将出生的宝宝挑了一件粉嫩嫩的小棉袄，沾沾自喜地交给顾近轩。 顾近轩不知道她要买给谁，这么高兴，附和着点头。 「小许？」江意桐站在零食店犹豫了起来，「给小许买什么上海特产好呢？」 第123页 「小许？」顾近轩眉头一蹙，印象中秘书室没有这号人，「小许……」 他刚想问，忽然想起来，有一次他们一起在lh的餐厅吃过饭。 原来是那个宣传部的小许，知道是他，顾近轩心里踏实了。 江意桐一直纠结要给tank的礼物，没有注意到顾近轩的神色。 tank好像什么都不缺，她从昨天就开始苦恼了。 「你和tank应该挺熟的吧？什么样的小礼物适合他？」 顾近轩略微一沉思，去了隔壁，拿了一本书回来。 江意桐拿过来一看，竟然是《论一个助理的修养》。 顾近轩果然和tank很熟，不然他不至于这么损他。 江意桐思来想去，还是和小许一样，送点上海特产吧，简单实惠。 她最后挑了给何六六的礼物，採购完毕时，手提袋已经挂满了顾近轩的双手。 「下午我们去哪？」 「你有什么安排？」 「我只计划了晚上的，不过暂时保密。」 顾近轩的神色一变：「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期待晚上了。」 「你胡思乱想什么，想想等会儿咱们做什么呀？」 顾近轩想了想，拿起手机，扫了一眼群里的聊天记录。 老方知道他来上海找江意桐，净在那儿出馊主意。 他见顾近轩没有回覆他的私聊，于是在他们的那个四人群艾特顾近轩，逼他出现。 明远医院扛把子：@近轩顾飞刀，电影院，沖！ 阿发：？？ 一根弦：？？ 明远医院扛把子：顾飞刀为爱奔赴上海你们都不知道？ 阿发：！！ 阿发：为什么早上还虐我？ 明远医院扛把子：哦吼，看来昨晚…… 一根弦：在上海？约会吗？快去看我妹妹的话剧！四点开始！ 一根弦：@近轩记得晒门票，必须支持！购票二维码给你。 这是一个小时前他们发的消息，陈又弦这个宠妹狂魔，这么多年过去，仍还在疯狂安利自己妹妹的话剧。 去年陈又铃在a市演出，他们被陈又弦拖过去观看。虽然他们对话剧不敢兴趣，但不得不说，陈又铃的戏质量确实不错。 顾近轩收了手机，问江意桐：「看不看话剧？」 江意桐欣然点头，顾近轩于是扫了陈又弦发来的二维码。 顾近轩对话剧不是很感兴趣，第一次看话剧的江意桐却兴致勃勃。 话剧开场半个小时，他的手机不停地震动。他在国外的教授给他打电话，顾近轩不得不中途离场出来接电话。 等到他们谈完的时候，演员已经开始谢幕了。 顾近轩现在不好进去打扰他人，就在外面的大厅等江意桐。 观众陆陆续续离场，江意桐随着人群出来，四处寻找顾近轩的身影。 她远远地看见顾近轩站在人群中，笑着朝她挥手，她立马沖他飞奔过来，一把扑进他的怀里。 她的眼眶红红的，显然哭过了。 「你怎么了？」 「太感人了，演得好好。」 话剧结局，男主和女主殉情而死，她泪点低，快哭死了。 知道原因后，顾近轩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只是突然有些后悔，明明是他提议看话剧，他却没能好好陪她看完这一场。 「好了，咱们不哭了。」 江意桐已经不哭了，他仍抱着她，轻声软语地哄她。 外头大厅比较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又不停地咳嗽起来。 「难受吗？」 她摇头，她不难受，就是嗓子眼很痒，一直想咳嗽而已。 「走吧，吃饭去。」 外面天已经黑了，上海憋了一天的雨，终于下下来了。 冷风四起，肆意呼号。 顾近轩已经订好了餐厅，他们吃完晚饭逛了超市便回了酒店。 这种天气窝在酒店里睡觉最舒服了，但江意桐还想做一件事。 顾近轩坐在沙发上，目光一直追随着江意桐，见她在房间里各种忙碌。 她先把茶几上的东西挪走，摆好电脑，又准备好零食饮料，再来把垃圾桶踢近一点，仔细地瞧了瞧，又从床上抱了毯子过来。 她刚坐下，又起身开了壁灯，对着几个灯键进行测试。 顾近轩忽然眼前一黑，房间内安静了三秒，江意桐再次把灯打开。 顾近轩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在玩什么，她自己站那儿哧哧地笑着。 她最后开了两个看上去比较温暖的小灯，算是大功告成。 顾近轩看她一阵忙活，她过来还没坐下，刚弯下腰又直起身，他连忙将她拉住。 「你在准备什么？」 「看电影啊。」她轻轻地拍了拍顾近轩的手，他松开，她边走边说，「这种寒冷的下雨天窝在酒店里通宵看电影最舒服了。」 顾近轩看了一眼窗外的雨，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窗上，严寒在外面无情地肆虐，而房间里却温暖如春。 他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她就算不这么折腾，和她一起静静地在沙发上坐着，他也觉得很舒服。 江意桐将地毯拉到茶几与沙发之间的区域，她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试了试角度，总算满意。 「下来坐。」 她拍了拍地毯，见顾近轩纹丝不动，伸手拉他。 第124页 顾近轩的身体仍在不动，神色里带着几分得意，似乎有意与她较劲。 江意桐稍稍起身，用劲拉顾近轩，谁知顾近轩一使力，她便扎扎实实地倒进了他怀里。 他们现在这样的姿势，有点让人想入非非。 顾近轩身上的热气迎面袭来，江意桐不由地害羞了起来。 「别闹了，一起看电影。」 「谁在闹？」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脸上，眼底暗潮汹涌，逼得她默默地把脸别开。她躺在他的怀里不敢动弹，放弃挣扎。 这样的夜晚，两个人独处一室，别说顾近轩了，她心里都有了别的小心思。 顾近轩拉着她不放，她不敢惹，不敢动，不敢继续动歪脑筋，她怕一不小心就越了线。 热烈的气息在暖烘烘的空气里氤氲，她一动不动地贴在顾近轩身上，理智与冲动僵持着，她不自在地咳了起来，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第68章 通宵电影 「我们现在盖着同…… 这样寒冷的夜晚, 外头风雨大作，而酒店的房间里，灯光温柔，暖意十足, 气氛确实很好。 顾近轩无奈一笑, 终于放开她：「把药吃了再看。」 江意桐唇边的笑终于自然了些许, 她慌慌张张地起来，不安地坐回地毯上, 顾近轩也坐了下来，把药和水摆在了她面前。 江意桐吃下药，喝水咕咚咕咚几下, 嗓子眼发痒，连水一併咳了出来。 顾近轩递来纸巾，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虽是无奈，但仍满眼笑意。 「顾医生，今晚咱们通宵看电影, 不许打瞌睡。」 说着, 江意桐伸手将小雏菊摆在了电脑旁做装点。 她今天神神秘秘地忙活了一晚上就是为了看电影, 顾近轩看她这么布置，倒是挺有仪式感的。 他挑眉点头, 手指轻轻掠过她的鼻尖：「看看谁打瞌睡。」 他通宵值夜班是常有的事, 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江意桐想了想，好像还差点意思。 一切准备就绪，她忽然发现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她忙前忙后，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洗澡，等下看电影要是和顾近轩凑得很近，万一有味道怎么办？ 她讪讪地笑了笑说道：「现在时间还早, 要不咱俩先各自去洗个澡，半个小时后再约？」 顾近轩点头，他刚好想换身衣服。 「哎，房卡你拿着吧。」 顾近轩有点意外，江意桐解释道：「我等会儿洗澡加洗头，怕耽误很久，不想再让你在门口等我了。」 她这么细心体贴，他当然欣然接受。 顾近轩回去洗了澡，换上白天楼下随便买的换洗的衣服，穿起来挺舒服，卫衣刚好合身。 他很快就结束了，向酒店借了体温计才过来。 昨晚他路上买的体温计坏了，刚刚拉着她的时候，感觉她身体有点发烫，打算等会儿让她量一下。 顾近轩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二十分钟了。 「意桐，我进来了？」 房间内依然没有任何回应，于是他刷了卡进门。 江意桐还在洗，浴室的水流声哗啦啦地响。 顾近轩坐在沙发上，浴室里传出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的脑海里突然钻进一些其他想法，忽然一下子口干舌燥了起来。 这样的夜晚，浴室的水流声与外头的风雨声交织在一起，令他心里越来越难以平静。 他的目光怔怔地望着地面，沉沉地舒了口气。 顾近轩打开了手机音乐，将音乐放到最大声，驱赶内心的小躁动。 他听着音乐，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桌上的小雏菊，内心的喧嚣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江意桐的手机响了，他这才关了音乐。 浴室的水流声已经停了，他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 手机响了好一会儿停了，又紧接着响起。顾近轩过来一看，是江奶奶的电话。 江奶奶连续打了两个，不知道有没有急事，顾近轩于是拿起江意桐的手机，走到了浴室门口。 「意桐，你奶奶电话，不知道有没有急事？」 「哦，你帮我接一下，我吹一下头发就好了。」 手机响了又停，直到第三次，电话才打通了。 「江奶奶您好，我是小顾。」顾近轩对着手机十分认真恭顺，「意桐在洗澡，不方便接听，您有急事吗？」 「你说什么！」 手机另外一头的嗓门明显一下子提高了不少，顾近轩才发现他刚才的话容易引起误会。 他立刻解释：「江奶奶，您千万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种情况。意桐出差了，我……」 「误会什么！」他的话被打断，只听江奶奶继续说道，「大家都是成年人，有点分寸就行。」 顾近轩微微一怔，紧张地附和了一句。 「我像意桐这么大的时候，意桐的叔叔都出生了。你可以抓紧点，奶奶我支持你。」 顾近轩忽然觉得有点受宠若惊，神情依然无比严肃，郑重地说道：「谢谢江奶奶。」 「哦，对了，您找她什么事？我让她等会儿给您回电。」 「不用不用，我也就是找她唠唠嗑。」江奶奶笑道，「既然你在，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第125页 顾近轩还未来得及回应，江奶奶已经干脆利落地挂了。 江意桐刚吹完头发，探出脑袋：「我奶奶说了什么？」 「啊？」 顾近轩一怔，他仍在回味江奶奶的话。 「怎么了？」 江意桐一走出来，整个房间内都瀰漫着沐浴露的芬芳。 香气在顾近轩的鼻翼间萦绕不开，他的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刚洗完澡的她脸颊绯红。 「没事，她说只是想找你聊天。不过匆匆挂了，说不想打扰我们二人世界。」 江意桐无奈一笑，这确实很是江老太太的风格。 「二人世界？」 江意桐本没有在意，顾近轩特地略有深意地重复了一遍，害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顾近轩没有继续逗她，拿出体温计，让她测量体温。 果不其然，她有点低烧。不过看她的精神状态还好，顾近轩让她再吃了一颗退烧药。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的通宵电影大片正式开始。 江意桐打开电影，顾近轩瞧了一眼，竟然是一部动漫。 顾近轩眼底充满了狐疑，这下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打瞌睡了。他的手臂放在沙发上，指尖玩起了她的头发。 「很好看，我现在二刷。讲的是男女主角在梦中相遇的故事，总之看看嘛。」 顾近轩点头，他收回了心思，尽管他对这样的电影没有兴趣，但只要和她在一起，顾近轩做什么都好。 下雨天窝在家里，尤其是这么冷的天，可以裹着毛毯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影，对她来说是一件非常治癒美好的事，她之前和何六六一直这么做。 今晚能和顾近轩在一起，她心里十分开心，又有一些紧张与激动。 电影一开始她还在观察顾近轩对电影的反应，后来她越看越投入，已经忽视了他的存在。 她伸手想拿零食，目光没有从电脑上离开，手一直没够到零食。 顾近轩拿芒果干给她，江意桐接过来，吃了几口又伸出手继续摸零食，顾近轩拿薯片给她，她也默默地接了，毫无念想地往嘴里送。 江意桐的手沾了些薯片的碎屑，又开始「目不斜视」地找其他零食。 顾近轩不知道说她什么好，见她看得那么入迷，又不忍心打断她，只好抽出湿巾，替她擦了擦手。 外面的风雨越来越大，敲打着窗户阵阵作响。江意桐全情投入，别说外面的风雨了，她已经忘了身边还有个顾近轩。 顾近轩怕她冷，拿起刚刚放在沙发上的毯子，盖在江意桐身上。 她仍专心致志地看着电影，全神贯注，忘乎所以，仿佛与他不在同一个世界。 顾近轩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拿出来一看，又是老方不正经的消息，他看完之后无奈一笑，没有回覆便收了回去。 看了快一个小时，顾近轩仍不知道电影在讲什么，他集中注意力也看不下去，心思只在江意桐身上。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电影，间歇性地咳嗽了几下。顾近轩看着她，眼神里夹杂着几分担忧。她的感冒没好，咳嗽还比昨天严重了些。 顾近轩递水给她，她喝了一口放下，他再拿给她，她又喝了一口。 他的眼神一闪，有意捣乱，又伸出手…… 终于，江意桐回头了。 「我喝了好几口了。」 她说完，目光又重新回到电影上。 「原来你知道啊。」 顾近轩这么做只是觉得她有点好玩，他随口这么一说，江意桐此时才收回注意力。 她望着顾近轩，突然感觉自己冷落他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沖他咧嘴一笑，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毯子，于是将毯子的另外一边盖在顾近轩的身上。 房间里很温暖，顾近轩不冷，反倒有点热，他默默地将毯子拉下来。 江意桐眼角的余光瞥见顾近轩的举动，以为他不高兴了，于是按了暂停播放键。 「怎么了？别拿下来。」江意桐重新给他盖回去，「我们现在盖着同一条毯子。」 顾近轩刚伸手，忽然明白她的意思，便收回手，垂着眼眸盯着她。 他的唇边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低沉的声音传出来：「我们以后还会盖同一床被子。」 江意桐瞪了他一眼，他粲然一笑，收起了刚才的神色。 房间里本就温暖，顾近轩盖上毯子之后，浑身发热，快要流汗的感觉。 他准备等下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再拉走毯子。 可是江意桐没有再按播放键，电影的画面依然定格着。 「不看了吗？」 江意桐的目光还落在顾近轩的身上，她看他脸色通红，感觉他应该真的很热。 顾近轩见她盯着自己，眼神里带着些许无辜与疑惑。尽管如此，他的眉眼之间依然有藏不住的温柔。 热气晕染着他稜角分明的脸，他泛红的脸颊显得尤为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掐一下。 于是她伸出手，对着他的脸颊，轻轻地拧了一下。 「江意桐，你敢动手？」 顾近轩的神色一变，出手回击，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 江意桐不甘示弱，再次伸出手，顾近轩此时往后一仰，江意桐没有得逞。 江意桐落败而归，她嘆了气，故意表现得很颓丧，失落地收回手。 第126页 过了几秒，心想顾近轩放松警惕，她又迅速地朝他扑了过去。 她以为这次准能捏到，谁知道顾近轩的反应比她还快，早一步往后仰，他后头是沙发，他没有退路，眼睁睁地看着江意桐扑进自己怀里。 那一剎那，狂热的心跳席捲而至。 彼此眼神闪烁，内心却一阵狂欢。 深沉的夜，心里有种东西若有似无的叫嚣着，蠢蠢欲动。 江意桐在那瞬间仿佛呼吸静止了一般，眼眸流转，心慌不已。 顾近轩白皙的脖颈，完美的颈线，突然间喉结剧烈地动了一下，她似乎能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仿佛得了魔怔一般，便亲了下去。 「是你先开始的……」 顾近轩眼底无比炽热，下一秒，他热烈的吻便落了下来。 所有的热情与缠绵都沉入了这个狂躁的雨夜里，外头的喧嚣早就被置之度外。 第69章 彼此彼此 无尽的温柔交织在…… 热烈冲动的情绪肆意叫嚣, 如疾风骤雨，裹挟而至。又如同爆发的山洪，一发难以收拾。 无尽的温柔交织在雨夜里，悄无声息地延宕着这美好的夜晚。 顾近轩背靠沙发, 仰着头, 沉浸在她给的温柔里。 不知何时, 江意桐意外地咳了起来，打碎了如梦一般的深吻。 顾近轩怔怔地望着她, 江意桐猛然咳了几下停了，顾近轩刚凑过来，她又咳了起来。 他心底所有的无奈与失落, 都化作一声长长的嘆息。 见她还在咳，顾近轩敛了敛神色，轻轻地帮她拍了拍背。 江意桐咳得满脸通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咳嗽停不下来。 她一脸愧疚地盯着他，低声说道：「对不起。」 她活生生打破了那么美好的时刻, 她自己心里也好懊恼。 顾近轩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是我不好, 差点忘记你还在生病。」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又继续说道：「不过意桐, 我想我可能等不了太久。」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有正常男人有的冲动，他刚刚差点剎不住车。 听见顾近轩这么说，江意桐羞赧的脸红得更通透。 「你接着看电影，我不吵你了，我出去透口气。」 房间里太暖和了，刚才那一下, 他竟出汗了。顾近轩怕自己继续待下去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于是匆匆忙忙地带上了门出来。 酒店外依然暴雨如注，顾近轩站在酒店的门口，一阵又一阵的冷风吹刮着，他看着这一场疯狂席捲的大雨，身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不知道，这样的雨夜，不仅适合通宵看电影，也适合通宵做点别的事。 顾近轩双眼盯着眼前的大雨，又是长长地舒了气。 * 酒店房间里，江意桐哪还有心思看电影。 她浑身热得感觉像发烧一样，心乱如麻。 她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过了很久，心跳才渐渐平稳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差一点引火烧身，可是她苦恼的原因并不在这里。 她气的是自己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咳嗽呢？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她此刻十分懊恼。 顾近轩要继续也不是不可以，她的感冒也不严重。 她一下子倒在床上，扑腾了起来，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心中还是愤愤难平，她竟错失了良机。 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璀璨的灯火在巨大的雨帘里失色，无尽的黑暗重重地包围着整座城市。 夜都已经这么深了，她竟然以这种方式把顾近轩从她的房间里赶走了！ 她现在好后悔，刚才顾近轩要出去的时候，她就应该留住他。 她一个成年人，怎么还不会做成熟的事？ 江意桐对着手机嘆息，现在一切为时已晚了。 她打开手机，盯着白天何六六给她发的消息出神。 「祝你今晚拿下顾医生。」 虽然何六六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何六六要是知道她今晚发生了这种愚蠢的状况，一定会嘲笑她的。 绝望…… 感觉人生没有比现在更绝望的时候了！ 她竟辜负了这么美好的夜晚！ 她的二人世界没了！ 她倒在床上继续扑腾…… * 江意桐一早醒来，上海的雨已经停了。 外面天气晴朗，阳光微微地透进房间里，带着一丝暖意。 她看着阳光出神，忽然想起昨晚的事，不由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等一下见到顾近轩，她要怎么面对他，要怎么自然地和他相处，不知为何，她感觉有点尴尬。 她洗漱打扮好，收拾完行李，顾近轩已经在等她。 「睡得好吗？」 他轻轻地抱了她一下，眼底尽是笑意，这一笑，拂去了她心里所有的不安与顾忌。 她的脸上浮起笑容，甜甜地应了一声：「好。」 顾近轩拿着她的行李箱，她先上了车，惊喜地发现她的福气娃已经受宠，挂在了车的正前方，位置相当显眼。 江意桐轻轻地拍着福气娃，它像喝醉了酒一样，在半空中晃荡转悠。 顾近轩的生活一直很简约，不论从家里的装修还是车里，所以那天买礼物的时候，她起了点小心思。 第127页 她要一点一点地进入他的生活，让他的世界里，随处可见她的东西。 顾近轩上了车，见她的手里还抱着小雏菊，欲言又止。 酒店房间太温暖，虽然江意桐悉心地养护，但小雏菊已经垂下小脑袋，开始枯萎了。 好歹也是她的一番心意，他有点不忍开口。 他犹豫了一阵，说道：「意桐，花咱们回a市再买一束吧。」 江意桐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这样送给顾奶奶好像不太合适，我带回家去。」 「嗯，不过你记得要再买。」顾近轩想了想，「不记得我买也行。」 「因为奶奶会惦记着。」 江意桐一怔，只见顾近轩嘴角噙着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了昨天和顾爷爷的聊天记录。 江意桐不知道顾近轩何时拍了小雏菊的照片给顾爷爷，那会儿它开得正鲜艷灿烂，原来他已经提前预告了她打算给顾奶奶的惊喜。 顾近轩将手机给她，让她自己看。 聊天记录往下一滑，她的视线忽然停住，下一秒，她故作生气地将手机砸向了顾近轩。 顾近轩脸上的笑意更深，目的得逞，眼神里尽是得意之色。 「你看顾家的孙媳妇很优秀吧。」 这句话是顾近轩发给顾爷爷的，她看到那几个字，立马害羞了。 她知道顾近轩有意捉弄她，真是太坏了。 一阵玩笑过后，顾近轩敛了神色。 「意桐，下周五你请假吧，我带你回学校。」 「真不巧，我们公司周年庆准备活动很忙。」 顾近轩眸色一沉，默默地点头。 她忽然想起採购的事情，伸手想从后座拿电脑，顾近轩瞥了她一眼，似是警告，她只好乖乖地收回了手。 「有什么事明天再做，意桐，我不需要你当女强人。」 江意桐嘟囔了一句：「那你需要我……」 「嗯？」 她想了想还是不问了，因为她不知道顾近轩随时随地会冒出什么让她意想不到的话来。 见她不说，顾近轩淡淡一笑：「需要你健康快乐，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养家的事我来负责。」 她点头，一脸惊喜地看着他，没想到顾近轩也想得挺远的。 可是这会儿回到a市还得三四个小时，她总得找点事情做。 于是她拿起手机上网，继续逛a大的论坛和贴吧，没想到一夜没刷，关于顾近轩的帖子热度竟然涨了几十万。 a大校庆临近，越来越多的人期待着顾近轩的回归，与顾近轩相关的帖子只增不减。 兜没糖：不知道顾学长变成什么样子了，几年前简直是男神啊。 何止：岁月是把杀猪刀，迟早成大叔。 渣渣七：不许你诋毁我男神，他永远不会变。 你有毒：你们从不看新闻吗？顾学长的心肺复甦教程上了热搜，那个帅气的侧脸，要是再高清一点，我就截下来当壁纸了。 …… 帖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掐了起来，果然再完美的人，也少不了黑粉。 江意桐越看越想替顾近轩打抱不平，她来不及爬楼，便立马回复了。 顾学长的小挂件：男神永远完美，英姿不减当年。 顾学长的小挂件：就算照片高糊，也很帅。 a大吴彦祖：吹吧，可劲儿吹吧！ 三宝：我是顾学长老婆，我可以作证。 江意桐沉着眼眸看着这些回复，不甘示弱，将手机偷偷地挪了过去，对准正在认真开车的顾近轩，一连偷拍了好几张。 上传，发送。 照片一传，帖子里的网友炸开了。 小中医：天吶，这真是顾近轩？ 刘已病：哇，学长越来越帅了。 moonl：他到底回不回校啊，我好期待。 …… 江意桐一刷新，看见最新留言，沾沾自喜。此次出战，用顾近轩一张新鲜出炉的照片，旗开得胜。 她终于明白，在陈教授的讲座上，为什么会有人找顾近轩要签名，原来他在a大这么有影响力，是她孤陋寡闻了。 她一切的小动作统统落入顾近轩的眼底，顾近轩见她盯着手机一会儿笑一会儿苦大仇深，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车开了许久，最后在一家早餐店停下。 江意桐吃着早餐，继续刷贴吧和论坛。 顾近轩见她吃饭仍心不在焉，刚想开口，他手机忽然响了。 他接了起来，对方的嗓门有点大，江意桐好像听到了余秋江的声音。 不知道余秋江说了什么，顾近轩的目光朝江意桐微微一扫，嘴角噙着笑答道：「嗯，我女朋友胡闹呢。」 江意桐的注意力转移到顾近轩身上，顾近轩淡淡地回了一声好，随即挂了电话。 她有点心虚：「我胡闹什么？」 「余场主说有人在论坛附带照片公布我下周要回校的事。」顾近轩顿了顿又说道，「他表示很想见见那个人。」 她有点愕然，消息怎么一下子传得这么快。 他放下筷子补充了一句：「你可能不知道，余秋江除了有『酸菜鱼』和『余场主』的绰号外，他在江湖上，人称余大嘴，我想你应该还没出现在a大就已经火了。」 她嘟着小嘴，有点像在撒娇：「那你干嘛跟他说是我发的。」 第128页 「是你先开始的，我们彼此彼此。」 什么都逃不过顾近轩的眼睛！ 她一开始只是想替他打抱不平，后来也有那么一丢丢虚荣心作祟。 顾近轩的手机震动，他打开消息一看，眉头一蹙。 「你的拍照技术还有待提高。」 她是故意挑了一张拍得比较模糊的照片上传，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顾近轩的颜值。 「下周五我可不可以不去，反正公司周年庆也走不开？」 「余秋江不容易应付，难道你想让他们去lh围观你？」 她现在欲哭无泪，怎么感觉作茧自缚。 她真不该上论坛嘚瑟炫耀他，顾近轩吶，他分分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他明明可以不和余秋江说的，但他偏要说。 江意桐心里那个绝望啊，这下她非得去不可。 第70章 正式官宣 一更 江意桐回到公寓, 何六六不知道正在和谁打电话，一个劲儿道歉。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搞出这样的乌龙, 是我的错, 你帮我和林医生解释一下。」 何六六见江意桐回来, 开心地沖她挥了挥手，于是匆匆挂了电话, 起身过来帮她拿行李。 「怎么了六六？」 「还不是你家发发，实在是热心，让我替他们科室的一位姓林的医生介绍对象。」 何六六嘆着气, 「我把林医生的年龄看错了，结果介绍了一位小她五岁的人，就是我之前和你提的那位学长。」 江意桐听着一头雾水，后来才明白「你家发发」说的是张启发，原来他们俩给人家做媒人。 不过, 张启发什么时候成她家的了？ 「你也是一片心意, 如果双方不介意, 那有什么关系？」 「对哦，你家发发说林医生好像挺开心的, 我再找机会问问学长。」 江意桐眉头一蹙：「张启发就张启发, 『你家发发』听得怪别扭的，再说了，他什么时候成我家了。」 何六六突然严肃正经，认真地说道：「宝贝，这点帐你还算不清吗？你和顾医生是一家，他是顾医生的学生, 这关系不是很明显吗？」 江意桐恍然大悟，她竟无法反驳。 提起顾近轩，何六六突然两眼放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何六六脸上带笑，笑容里透出一抹狡黠。 「嘿嘿，怎么样怎么样？你家顾医生呢？」她一脸期待，表情夸张，贱兮兮地说，「外出，酒店，独处，翻云覆雨……」 江意桐吓得立即捂住了她的嘴，不知道她在幻想什么，总喜欢白日宣淫。 「顾医生送我到楼下，已经回去了。没有你想的那样，我最近有点小感冒。」 何六六倒了杯水给她，惊讶地瞧着她，一脸惋惜。 「你家顾医生正人君子啊。」何六六皱了皱眉头，倒吸了口气，「还是他那方面不……」 江意桐刚喝下去的水差点喷出来，慌忙捂住何六六的嘴，狠狠地瞪着她。 何六六故意逗她，见她那么着急，差点笑翻在沙发上。 「六六，我和你说，我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江意桐神情严肃，好像真有什么机密大事一样，郑重地打开了手机。 何六六竖起耳朵，一脸认真。只见江意桐登陆了a大的论坛，将最热门的帖子翻给她看。 何六六瞧了一眼，神情立马变得冷漠，刚刚还真以为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 「a大校草耶，你不惊讶吗？毕业十年了，他依然是a大的神话，你不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吗？」 何六六双手抱胸，耷拉着眼皮，一脸无奈。 「校草关我什么事，顾医生又不是我的，你就别秀了。」何六六拧着她的耳朵，咬牙切齿，「你这样下去会遭天谴的！」 江意桐笑嘻嘻地逃开，拿着手机得意骄傲地在何六六面前晃了晃。 她又开始开心地刷帖子，这两天a大的论坛，已经成了她的快乐源泉。 刷着刷着，她的手忽然僵住，视线久久地停住，表情越来越僵。 何六六见她神色突然变化，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凑过去瞧瞧。 江意桐点进了最新的热帖，里面上传了关于汤温婉的一些消息。 惊！顾近轩完美女友浮出水面！ 这个帖子的热度居高不下，短短两个小时，已经有了上千条回复。 江意桐目不转睛地盯着帖子里的照片，心情变得有点压抑。 何六六眉头一蹙，夺过江意桐的手机，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哎呀，这种八卦，有什么好看的。」 何六六见她失落惆怅，替她退出了论坛。 江意桐嘆气，目光空洞地望着地面，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她真的好漂亮啊。」 何六六捧起江意桐的脸，左瞧瞧右瞧瞧。 她很认真地对江意桐说：「我觉得你更漂亮，何况，网上p图那么多，不可信不可信。」 何六六一点都没有敷衍她的意思，在何六六心里眼里，江意桐确实长得很漂亮。 江意桐属于肤白貌美，不是特别瘦的那一款，长相甜美喜人，脸上有肉，特别娇憨可爱，和汤温婉不是同一款。 江意桐的眼底仍带着失意，嘆着气说道：「她好优秀，多伦多大学毕业，好了不起。」 第129页 江意桐想着帖子里的内容，连她都觉得汤温婉和顾近轩站在一起好般配，一想到这里，她心里有点难过。 何六六见她一脸失魂落魄，捏了捏她粉嫩嫩的脸颊。 「宝贝，你清醒点！现在你才是正牌女友，汤温婉那是过去式！」 她清楚这一点，只是看见那个帖子，心里总有点不开心。 「她是学霸，难道你不是吗？你高考几分来着？」 江意桐又嘆了口气：「不到七百。」 何六六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么好的成绩，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这么失落的语气说出口。 何六六当初成绩也不错，不过她是压线考上了成大，最后被学校调剂。 作为985的成大，作为成大的高材生，何六六不清楚江意桐有什么好自卑的？ 「得得得，你要自卑，要顾影自怜，要自怨自艾，我也没办法。」 何六六坐在她身旁，见她仍失神发呆。只好拿出手机，翻了翻相册，找出一张照片，摆在江意桐面前。 江意桐看了照片以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是何六六摆的鬼脸，也不知道谁给她拍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丑到极致，画面具有极强的冲击感，她一下子没忍住。 得亏何六六没有包袱，这么牺牲自己。 「好啦，别想那些没用的。看得出来，你家顾医生很宝贝你，好好珍惜。」 江意桐点头，何六六抱了抱她，她感觉心情已经好了大半。 * 晚上何六六和江意桐一起叫外卖，何六六特意点江意桐喜欢的麻辣烫。 正吃饭间，顾近轩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顾近轩晚上要值班，此刻正准备从医院的食堂回科室，路上给江意桐打了电话。 手机在桌上震动，江意桐久久没有接起来。 坐在对面的何六六见势不妙，心想她还惦记着论坛里的事，便推了推她。 「赶紧接起来啊，是不是傻，顾医生做错了什么？」 江意桐神情恍惚，赶紧接起顾近轩的电话。 「吃饭了吗？」 「我和六六正在吃麻辣烫，你呢？」 视频的另外一头，顾近轩的脚步飞快，他还有事情要处理。 「我刚吃完，正准备回科室。」他感觉她的神色不太好，问道，「意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今天回来，见她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也不咳嗽了。 这会儿她神情落寞，好像有点闷闷不乐，顾近轩已经察觉到了。 坐在对面的何六六用力地清了清嗓子，江意桐回神，嘴角挤出笑容，摇头：「没有，感冒已经好了。」 顾近轩笑了笑问道：「麻辣烫都点了什么？」 江意桐把镜头对准没有怎么吃的麻辣烫，她今晚没有什么胃口。 「点了很多火锅料，还有这么多的肉。」江意桐听到顾近轩那边有人找他，便说道，「你去忙吧，有空再聊。」 「好，那你好好吃饭。」 顾近轩挂了电话，随即给何六六发了消息。 江意桐平时胃口好，饭量不小，顾近轩见她的麻辣烫都没怎么吃，又有些心神不宁，这些怎么瞒得过他的眼睛。 只是江意桐不愿意说，顾近轩也没继续那个话题。 很快，何六六回了消息。 「a大论坛，自己看，给个交代啊！」 「谢谢。」 * 时隔多年，顾近轩再一次登陆a大的论坛。 他一看见那个关于汤温婉的帖子，一下子都明白了。 他点进去，简单地浏览了帖子的内容。 里面写关于他和汤温婉的故事，纯属瞎编。不过是附带了几张照片，看图说话，夸大其词地加以渲染。 于是他点了「举报」按钮，举报说明：本人，不实言论，构成侵权，请删除。 他想了想，又附带了一条说明。 「我，顾近轩，目前感情稳定，对象不是汤温婉，请清除造谣言论，我不想让这成为我女朋友的困扰。」 顾近轩的号是十二年前註册的，当时还做了认证。即便他不表明身份，马甲也遮不住。 后台的管理人员看见顾近轩竟然亲自下场，便匆匆删除了该帖子。 他太久没有进论坛，发现论坛升级了不少，他才看见原来真的有这么多人在讨论他。 他随手点开一个热帖，快速地浏览，放在滑鼠上的手指忽然停了下来。 两秒之后，「顾学长的小挂件」成了他帐号里唯一关注的人。之后，他便退出了论坛。 当天夜里，论坛管理员发出了一封名为「严正声明」的置顶帖。 * 距离江意桐上一次刷论坛已经有好几天了，她之前一直没有心情登陆网站。 只是这几天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趁中午午休的时候登陆，一看自己的帐号，感觉有些异常。 她的帐号突然涨了几千个粉丝，私信显示99＋，太不对劲了。 她打开私信一看，整个人错愕了。 他家小宝贝：十几年了，顾学长为你重返论坛，请问你是？ 栀子花：你才是顾近轩正牌女友吧？请问同学该怎么称呼？ 我命油我不油天：你前几天才註册的，学长，你是小号吗？ 第130页 …… 江意桐看得一头雾水，不过看完私信之后，明白了大概。 她点开论坛的搜索功能，竟然真的能搜到「顾近轩」这个号。 这是个认证帐号，註册时间：12年前。 关註：1 粉丝：20w＋ 发帖：0 江意桐点开了那个关注，心里一惊，下一秒嘴角已经止不住上扬。 顾近轩说他从来不逛论坛的！ 因为他没有时间把精力浪费在这上面，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他竟然一声不吭地做了这些事，她心里一下子舒坦了。 江意桐沾沾自喜，立即回关了顾近轩。 他们这算是……正式官宣了？ 第71章 见怪不怪 二更 茶水间, maggie见江意桐一会儿惆怅一会儿笑容满面，担心她精神分裂。 她推了推江意桐：「你怎么了？」 江意桐笑当然是因为顾近轩，至于此时惆怅——她在为公司周年庆的事情烦恼。 公司周年庆採购，前几年都已经用过购物卡大礼包之类的礼品, 很难出新意。 其实大家都喜欢直接点, 如果老闆同意, 倒不如直接发现金比较切实际。 但公司文化也不允许，公司一向秉持情怀为重, 直接奖励现金一定会被说庸俗。 她大胆地和tank报备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果然直接给钱行不通，她最后老老实实地採用原定的方案。 前几天她把礼品採购单交给资材部门的小刘, 以为一切进展顺利，没想到中途出了问题。 小刘给她的报价单，足足比她之前的预算高了八个百分点。 购买礼品的经费预算竟然不足，她之前明明已经和合作商商量好了，而且已经签了合同。 电话重新打过去, 没想到对方换了另外一个人接洽, 如今居然矢口否认。 合同当初没有谈死, 原料的价格出现了波动，如今多出来的这些钱, 她怎么报？ 江意桐打算重新洽谈合约, 为这件事惆怅着，因为她不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能不能谈成，心底没数。 maggie才知道原来她在为採购礼品的经费问题苦恼，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她开玩笑说：「之前瑞莎预算绰绰有余，该不会是你贪污了吧。」 江意桐知道maggie只是玩笑话，可是其他人怎么想的就不一定了。 但江意桐现在考虑的不是别人怎么想她, 而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她思前想后，这件事不能继续拖了。立马回秘书室收拾了相关的文件，赶去对方的公司。 结果当然是鎩羽而归，原来对方这中间换了新老闆，新老闆不认旧老闆的帐。 经历几次周旋，江意桐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打算不再和他们继续合作了。 可是不合作，上哪里去找替代品？周年庆的时间越来越近，并不是随便拿另外一种礼品随意替补就行。 她下这个决定时，冒着很大的风险。要是没有合理的解决方案，她的责任更大。 如今除了解决礼品的问题，她心里还有一个疑惑。 lh企业的品牌效应好到什么程度众所周知，面对lh这么好的合作方，对方态度为什么会这么强硬，竟然宁肯捨弃合作也不肯做出丝毫的退让，白白错失这么好的机会？ 双方合作是双赢，百利无害，然而对方的态度，似乎笃定她一定会妥协。 江意桐感觉有些不对劲，只是她现在脑子里千头万绪，找不到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 这些日子江意桐忙得不可开交，整个秘书室的同事都在齐心协力帮她出谋划策。 礼品的事情她两天内跑了十五家公司，已经确定新的合作商，眼下她在秘密调查经费的问题。 这件事由她牵头负责，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已经失职了，后续的工作都是为了补救。 最近这几天顾修远一直在外出差，她没及时和他报告。所以每一步措施都和tank商量，没有自己闷头闷脑瞎忙活。 他们秘书室，为了她的事，连续开了好几个会议，事情渐渐有了眉目。 江意桐复盘了整件事，採购一事中间虽然经过了几手，但总归还是资材部的小刘跟进，照理说小刘应该比她更早发现问题。 这样一想，小刘就很有问题。 她一开始没有怀疑小刘，是因为小刘给她的感觉非常憨厚朴实，她联想不到他身上。 以前她在宣传部的时候，和小刘也有工作上的往来，他一直都很热心，江意桐对他的印象很好。 可是现在想想，每一个人并不都活得干净透明，她对小刘的了解也只是停在表面。 在宣传部工作的那几个月，她已经被上了一课。她知道不能把人看得太简单，有些人为了一己私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事到如今，她才后知后觉，才开始怀疑小刘。 她查了小刘的履历，调查了他的背景，查了他最近接触的人，靠tank拿到了关于小刘的一手资料。 她再一次感嘆职场生活竟然如此复杂，她居然还搞起了刑侦调查。 小刘的行迹太可疑了，尽管怀疑他，但是江意桐目前手上没有确切的证据。 她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找他谈谈，可是又担心打草惊蛇。 思前想后，江意桐还是决定约见小刘。 * 第131页 中午，他们在食堂一起吃饭，她还没开口，已经发觉小刘的神色不对劲。 「tank没告诉你吗？」 不等她开口问，小刘自己先招了。 「他找过你了？」 小刘点头，重重地嘆了气。 「我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江意桐没想到竟然让tank抢先了一步，不过她也不意外，毕竟姜还是老的辣，tank在这种事情上可比她有经验多了。 「tank什么时候找你？」 「早上。」他吃了一大口饭，顿了顿又说道，「抱歉啊，我提交了辞职申请，公司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罚我？」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小刘冷哼了一声，眼底不屑一顾：「为了钱，再有一次，我也会这么做。」 江意桐诧异地看着小刘，如今东窗事发，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悔意，从他的眼神里，看见的只有冷漠。 他搅黄了这次合作，倘若江意桐期间没有终止合约，他能从中拿到百分之五的回扣。 他从中牟利，鬼迷心窍。有钱能使鬼推磨，纵使善良热心的小刘，竟然也做出这种事情。 事到如今，江意桐不知道tank和他谈了什么，他竟然连垂死挣扎都懒得了。 他大口大口地吃着饭，用劲地吞咽，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好像在发泄情绪。 她感觉坐在面前的小刘行尸走肉，不知道要和他聊什么，这一切是他作茧自缚。 tank估计不会轻易放过他，因为谁知道小刘除了这一次，之前是不是也做过同样的事。 情况严重的话，他就不是离职赔偿公司损失那么简单了。 小刘吃完饭匆匆离去，江意桐没有什么胃口，独自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心情复杂。 这件事总归她经验不足，才叫人钻了空子。 好在秘书室的所有同事，都倾尽全力相助。何六六和顾近轩也是，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她，让她心里很踏实。 与几个月前她在宣传部虎头虎脑地当面回击王泽丰，已经大相迳庭。 她不再被动地接受事实，被动地反击，而是主动地寻找转机。 她回到秘书室，tank泡好了茶正在等她。 「吃完了？我们谈谈。」 tank悠闲地端了杯茶给她，午间的秘书室，如往日一样宁静。 「tank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和大家全程帮助，我不知道还要处理多久。」 「谢什么，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公司的事，作为总裁特助，我有责任帮咱们顾总分忧解劳。」 tank沖她一笑，笑容如午后的阳光一般，温暖人心。 「意桐。」tank正了正色，语重心长地说，「这件事还没完，我提醒你一句，不要想得太简单。」 tank不紧不慢地将全部的细节分析给她听，牟取利益只是小刘的目的之一，他还有另外一个目标。 「他不就想拿钱吗？」 江意桐之前调查小刘的背景，小刘出身农村，已婚，孩子才刚出生不久，老婆重病。 他很缺钱，所以才走了歪门邪道。 他竟然还有别的目的？江意桐难以置信，随口说了一句：「我和他无冤无仇，难不成他想对付我？」 tank点头，他早上考虑过了，或许直接告诉江意桐事实会有点残酷，不过这就是职场，它有太多想像不到的明争暗斗，她总要面对。 江意桐吃惊极了，竟然让她说中了？ 「你确实和他无冤无仇，不过有一个人，我一说，你也许就明白了。」 在lh的这几个月，她兢兢业业地努力工作，到底得罪了谁？ 王泽丰？ 除了他，她实在想出还有谁。 「宣传部，张娴。」 江意桐一下子蒙了，她万万想不到是张娴。 她早就把这个人忘了，何况她们并没有太大的过节，没想到她竟然绕了这么大的弯子对付她！ 张娴之前因为gg的事情，也被王泽丰说了一通，应该是为这件事耿耿于怀。 可是这件事并不能怪她，何况后来她还主动和张娴打招呼。 职场如同小型的社会，有时候黑暗又复杂。江意桐沉重地嘆着气，人心叵测，她实在是料不到张娴内心这么阴暗，在背后使刀子。 「为什么小刘会听她？」 「他现在为了钱，还做不出来吗？」 原来小刘打算一边拿着公司的回扣，一边拿着张娴的贿赂，一举两得。 她真是看错他了，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今天她又长见识了，她从来没想过职场的水，竟然深不见底。 「张娴的事，如今只凭小刘的话，口说无凭，对她构不成威胁，公司没法处分她。」tank拍拍她的肩膀，「意桐，你以后得防着她点。」 江意桐冷静地点头，她仔细地想了想，她做的每一件事，原来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只要哪个环节稍一不小心，对方便会趁虚而入，给她使绊子。 工作上她还是得再细心一点，不能轻信他人。除此之外，她以后也得留心工作以外的一些事了。 「吃一堑长一智，我以后会处处小心。」她想了想又问，「tank，你从前是不是也有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淡淡一笑：「耍阴招的人我见得太多了，对我来说，都不值一提。以后，我再带你见见世面。」 第132页 职场这个大染缸，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没有它不会发生的事。 tank说得云淡风轻，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早已见怪不怪了。 江意桐从心底由衷地佩服tank，也很感激他处处扶持。 第72章 隔岸观火 三更 小刘的事已尘埃落定, 江意桐这些日子经历生死时速，终于在周年庆来临之前完成任务。 公司的周年庆提前三天举行，为的是与入驻上海的庆典同一天展开，来个双喜临门, 讨个好彩头。 顾修远虽然已经回国, 但一直没有回a市, 他最近一直待在上海分公司。白天忙完上海的庆典，直到周年庆晚会上, 他才出现在总部。 全体员工一起庆祝，各种节目轮番上演，场面热闹非凡。 中场顾修远上台发言, 江意桐站在人群中，听着他激情澎湃的演讲，全场时不时响起掌声。 杨姐在江意桐身旁，不由地想起从前的一些事。 她说，前几年公司遭到重创, 她和老闆辛辛苦苦忙碌了几个月的项目作废, 所有人士气备受打击, 但老闆在那种情况下，依然站在台上谈笑风生。 江意桐望着屏幕上滚动的lh十二年间的发展历程, 心里不禁充满了感慨。 公司发展遇到许多困境, 几经风雨，一路披荆斩棘，才有了如今的辉煌。 她的目光投向台上闪闪发光的顾修远，她心底对他充满敬意，不仅仅对他，还有对秘书室的所有同事。 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一切, 和他们在一起，她真的学到了太多太多，这些都是大学不曾教给她的东西。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江意桐后来虽然没有听清顾修远说些什么，但她的手拍得比别人更起劲。 「老闆，我可以敬你一杯吗？」 顾修远笑了笑，和她碰了杯：「等下拿了大奖要请我吃饭。」 她高兴地点头，将杯子里的香槟一饮而尽。 周年庆圆满地落幕，得到同事们的一致好评，她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可是唯一的缺憾，她这忙前忙后，最后抽奖环节，一个奖都没有中。她果然是中奖绝缘体，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同事满载而归，她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庆典结束以后，大家约着一起去ktv玩到天亮。 江意桐前几天过得很煎熬，如今周年庆顺利地结束了。对她来说，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家睡个大觉。 于是她和众人在公司门口分道扬镳，早早地回家了。 * 江意桐回到家时，何六六已经洗完澡趴在沙发上，悠闲地逛着淘宝。 江意桐凑过去一看，何六六看的都是男士用品。 「给你男朋友买礼物吗？」 「嗯。」何六六翻了个身，「下下周他生日，我在考虑要不要送他一块表。」 江意桐瞧了一眼价格，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 「你有积蓄吗六六？」 这简直是灵魂拷问，何六六挠了挠头，讪讪地笑了笑，说道：「这不是还有花呗吗？」 她还能说什么？ 何六六平时花钱本来就大手大脚，何况这是她给她男朋友的心意，江意桐没接着说下去。 「哎，你们家顾医生什么时候生日？」 「九月一号。」 「那么巧，张启发六一他九一。」 江意桐眯着眼盯着何六六，一脸不可思议。 「你怎么连张启发的生日都知道？」 「哎哎哎，打住啊。」何六六轻轻地推了她的脑门，「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你别乱组cp啊。」 江意桐笑了笑，明明是她自己想太多。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顾医生的生日吗？」 「他和你说的。」 「猜错了。我们都没有聊过这个话题，不过那天，我在a大论坛里看见了他的帐号信息，里面有生日时间，要互相关注才能看得到。」 何六六神色鄙夷，她严重怀疑江意桐又在暗戳戳地秀她家顾医生了。 不过对于上次顾近轩在论坛里的处理方式，何六六不由地竖起了大拇指。 有担当的成熟男人，就该像顾近轩一样，处理事情来干脆又果断。 「对了六六，顾医生说明晚请大家吃烧烤，让你也一块儿去。」 「这好呀，你家顾医生果然懂事啊，会收买女朋友闺蜜了。」 江意桐笑着：「你想什么，很多人都去，启发也去，他医院里的朋友，还有我老闆……」 「哦。」何六六嘆了气，「原来不是特地请我。」 「我特地请你行了吧？」 「我同事明晚生日，后天晚上行吗？」 「六六你忘了，后天我和他一起去a大。」 「哦——」何六六这才想起来，故意拉长音，「官宣后的家属见面会？」 「哎呀，说起这件事，我都快紧张死了。」 她一想到要见顾近轩的大学同学，一想到要被那么多人围观，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有什么好紧张的？咱们到时候大大方方，漂漂亮亮地去，惊艷全场。」何六六起身，「走，姐姐帮你挑一身好看的衣服去。」 何六六平时很有穿搭心得，时尚感也很好，她今天出席公司周年庆的礼服，就是何六六帮她选的。 何六六看着比她还心急，搞得她好像嫁不出去一样。 第133页 「刚刚是谁说紧张的？」 江意桐二话没说，屁颠屁颠地跟过去。 她们正在试衣服，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还没来得及开门，门外的张启发已经迫不及待地打了电话过来。 「这个张启发，又有什么屁事？」 何六六看了一眼手机后丢下，颇为不满地过来开门。 她打开门，人挡在门口：「帅哥，有事？」 张启发抱着一堆吃的从何六六身旁的缝隙钻了进来，回头沖她吐了吐舌头。 「我那老母亲让人送来的，非得让我分给可爱又漂亮的邻居。」 可爱又漂亮，确实是张妈妈的原话。何六六听到张启发这么说，挑了挑眉，很是满意。 「不过大顺，我得请你帮个忙。」张启发一脸无奈，「我最近被我老母亲道德绑架，求你行行好。」 张妈妈自从见到何六六和江意桐以后，催张启发谈恋爱的频率更加高了。 张启发把前因后果都和她们说了，他现在只想拍一张何六六吃着自己老妈送来的酱肘子的照片，藉此敷衍老妈。 「行行好，大顺，不然她会频繁地过来找我，还说要把相亲对象亲自送上门，我实在承受不起。」 张启发满脸惆怅，看得出来，他实在太想摆脱他老妈的魔爪了。 何六六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他，一副隔岸观火的模样。 「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事啊，竟然有姑娘亲自送上门。」何六六看热闹不嫌事大，拍了拍一旁愁眉苦脸的张启发，「你就从了你老妈。」 张启发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无辜的眼神投向了正在削苹果的江意桐。 江意桐摊了摊手，这事她没法帮他，不然她没法和顾近轩交代。 「大顺，你怎么能没有半点义气！」 江意桐见张启发可怜，也从旁帮忙劝何六六。 「六六，你就大发慈悲地帮帮他。」 何六六双手抱胸，故意逗江意桐：「哟，这还没进一家门，就开始说一家话啦？」 江意桐懒得理她，将刚削好的苹果直接塞进何六六的嘴里。 何六六咬了口苹果拿下来：「照片可是有肖像权的，哪有那么容易得到？」 「一周的早餐，怎么样？」 「直接点！」 张启发马上理解，立刻打开微信，立马给何六六发了个红包。 何六六收了红包，下一秒开始找拍照角度。 江意桐沉着脸看着他们俩金钱交易，没想到何六六竟然坑起了张启发。 他们还在吵吵闹闹，因为拍照角度意见不合，两个加起来五十多岁的人斗起了嘴。 江意桐的手机响了，看见是顾近轩的来电，她没理他们，熘到阳台接电话。 「手术结束啦？」 「刚结束，周年庆怎么样，顺利吗？」 「非常顺利。」 江意桐站在阳台上，阳台的冷风呼呼怒吼，冻得她倒吸了口冷气。 「你还在外面？」 「回来了。」 她扛不住外面的冷风，立马熘进屋。何六六和张启发还在吵，她迅速远离战场，回到暖和的卧室。 「家里有人在吵架？」 「这不六六和你家阿发在吵嘛，两个幼稚鬼。」 顾近轩听江意桐在打趣，嘴角尽是笑意。 她最近这几天很忙，他也连着手术和各种学术会议，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 现在能有时间听听她的声音，他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顾近轩正和江意桐聊天，陈又弦打了电话进来，他没有接，紧接着又打了一个。 「意桐，又弦找我，可能有急事，我先忙了。」 他匆匆挂了电话，接听了陈又弦的来电。 「近轩，晓雨妈妈摔倒了，现在在急诊里，你帮我去看看，我已经在路上了。」 「好。」 陈又弦的语气非常着急，顾近轩挂了电话，便匆匆联繫了急诊科。 顾近轩赶过去，老人家正在做检查。 过了好一会儿，陈又弦急匆匆赶来，上气不接下气，呼吸都没调节好就问：「怎么样了？」 外面这大冷天，他竟然急出一头的汗。 「桡骨骨折，心电图、胸部的x光片没问题。」顾近轩看着陈又弦的神色，继续说道，「老人家桡骨周围软组织损伤比较严重，出现一些淤血肿胀，现在在手术。」 骨科的贺医生已经在进行手术，陈又弦着急得在手术室外走来走去。 他双手交握，反覆地盯着手术时间，心里颇为不安。 顾近轩是第一次见陈又弦如此紧张着急，他有点想不通，陈又弦和洪晓雨当初为什么要离婚？ 「又弦，你坐会儿吧。」 「不用，我没事。」 说话间，他又看了一眼手术时间。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近轩接到手术室里的电话。 陈又弦立马凑到顾近轩的身边，竖起耳朵听消息。 「结束了，小贺说，情况不算糟糕。」 陈又弦怔怔地盯着顾近轩，缓了一下，终于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他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等会儿转到病房，去看看吧。」 「不了，这个时候，就不去给晓雨添乱了。」他拍了拍顾近轩的大腿，「顾医生，你要是现在有空，陪哥哥去楼下看会儿星星吧。」 第134页 顾近轩无奈一笑，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在学老方油腔滑调。 夜已经很深了，冬夜里花园又黑又冷，到处一片死寂。 顾近轩没穿外套就下来了，陪着一言不发的陈又弦，与瑟瑟冷风为伴，冻了快一个小时。 陈又弦全程没说一句话，他双手交握低着头，目光空洞地盯着地面。他思考完人生，就起身走了。 被撇下的顾近轩无辜地看着他的背影，匆匆忙忙跑回自己的科室。 第73章 口红吻 一更 周四晚上, 老方出差还在回来的路上，张启发和陈又弦先抵达顾近轩的家。 顾修远和他的妻子也刚到，双方在门口寒暄了几句。 顾修远既是lh的老总，也是医院的老闆, 张启发一见面, 便学着老方, 热情地喊他修远哥。 顾近轩去接江意桐和何六六，他们自己按密码进了屋。 阳台上已经摆好了烤盘, 食材也都事先准备好，张启发负责烧烤。 没一会儿，顾近轩带着江意桐和何六六回来了。 大家聚在一起, 顾近轩一一为她们做了介绍。 「你们喊我欣姐就行，千万别客气。」 这是江意桐第一次见到顾修远的妻子许欣眉，她十分端庄大气，长得既漂亮又有气质。 「老闆娘，顾老师, 大家吃肉串了。」 张启发在阳台上一阵忙活, 现在整个屋子里, 严格算起来就他辈分最小。 食物在烤盘上滋啦作响，虾肉蔬菜各种香气混杂在一起, 调动了众人的味蕾。 顾近轩给江意桐倒了饮料, 一回头她却不见了，原来她领着何六六参观他的玩具房了。 「两位女士，吃完再参观。」 顾近轩敲了敲虚掩的门，把沉浸在玩具堆里的江意桐和何六六找了回来。 江意桐跟着何六六出来，顾近轩却拉住了她。 「你不是参观过了？」 「我这是在重温lh的发展史，优秀的员工总是要做足功课。」 「原来如此, 有些地方我也做了功课，想给你看看。」 顾近轩将她拉进了卧室，反手便关上了门。 「你干什么？」 他不关门还好，一关门就容易让人胡思乱想，浮想联翩。 江意桐心里一慌，想逃离他的视线。 顾近轩将她拉回来，从背后抱住了她。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声音低低地，极为暧昧地说道：「我换床了。」 「啊？」 江意桐之前没进过他的卧室，也不知道他的床长什么样子，他换不换她根本发现不了。 只是下一秒，江意桐忽然理解顾近轩话里的含义，一下子羞红了脸。 她转身伸手想揍他，却被他抓住了。 忽然对上顾近轩的视线，他的眼底似有一团火，炽热无比。下一秒，顾近轩将她环腰搂住，再次紧紧地抱住了她。 「我想你。」 江意桐为了处理lh周年庆的事情，一直在忙，顾近轩最近也有很多工作，他们已经两三天没见面了。 今天终于见到，还是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下，顾近轩有点着急了。 「我也是。」江意桐拍了拍他，「好啦，咱们出去吃东西。」 顾近轩直起身，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你不饿吗？」 「饿——」 他的眼神又是那般勾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饿，极尽暧昧，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话音刚落，不由分说，顾近轩的吻急急地落下。 他的吻热烈异常，带着侵占性，攻城略地。 外头有了动静，有人敲了敲门。 「顾老师，我们都要吃完了。」 江意桐吓得想逃开，顾近轩仍是没有放过她，是那样霸道毫不讲理地掠夺，叫人难以抵抗。 她也放弃抵抗了，只是一墙之隔，外面是那样吵闹，屋里安静得却只有他们的喘息声，强烈的反差令人感到无比刺激，她紧张得呼吸都乱了。 正激情澎湃之时，「咚」的一声，顾近轩不小心将墙上的画框撞落，发出巨大的声响，这才惊醒了沉浸在江意桐温软香甜气息里的他。 他眼神迷离地望着她，笑得是那样无奈。 顾近轩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早已将她的口红吻花了。 「小花猫。」 他捧起她的脸又亲了一下，这才用袖子给她擦了擦。见江意桐还在迷乱中，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 顾近轩正打算开门，这个时候才回过神的江意桐，急急忙忙地拉住了他。 顾近轩眼底充满期待，刚想再亲她一下，江意桐笑着躲开，伸手帮他抹去嘴角的口红。 俩人相视一笑，整理完毕，顾近轩才打开了卧室的门。 何六六和许欣眉在客厅里聊天，顾修远和陈又弦在阳台外喝酒，就只有张启发孤零零地负责烧烤。 张启发见他们手拉手走过来，眼神一收，早就洞察了一切。 只不过谁都没有在意他的眼神，他们直接拿走了烤串，一人一口，互相餵了起来。 张启发嘆气，他又被虐了。忽然觉得没有老方的日子，实在是孤独。 直到江意桐回客厅和何六六她们聊天，顾近轩才走了回来。 「阿发，手艺不错，很有天赋。」 第135页 顾近轩帮忙烧烤，张启发负责蘸酱，他忽然瞥见顾近轩袖口上的红色印记。 「顾老师，你的袖口……」 他刚想抓起顾近轩的手臂过来瞧瞧，顾近轩匆匆地收回去，默默地捲起袖子。 「干嘛，弄脏了而已。」 张启发愤恨地指着他：「光天化日，朗朗干坤，光明正大地杀狗，惨无人道。顾近轩啊顾近轩，我真看错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顾近轩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月亮，哪里有光天化日，朗朗干坤？ 顾近轩嘴角噙着笑，没有理他，将烤好的食物带回客厅给她们。 何六六因为同事过生日，得先走一步。 张启发在阳台听到动静，匆匆回到客厅。 「大顺，我送你去吧。」 「不用谢谢，就在附近。」她挽着江意桐的胳膊笑着看顾近轩，眼神里略有深意，说道，「我等会儿回来，晚上和意桐一起回去。」 顾近轩点头：「行。」 何六六前脚刚走，老方后脚拖着行李风尘僕僕地赶来，一路舟车劳顿，快把他饿坏了。 张启发见到他，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开心了，他把刚烤好的肉串全给了老方。 「哎，我修远哥呢？」老方一边吃着肉串一边东张西望，「不是说好了一起喝酒？」 顾修远此时正在房间里接电话，不知道老方回来了。 老方啜了口啤酒，一脸诧异地问：「不是说有美女，除了嫂子和弟妹，没了？」 张启发笑了笑说道：「还真有，不过不巧，刚走。」 老方摇摇头，甩了甩他飘逸不羁的刘海，一脸悲戚地说道：「看来，只有美食不会辜负我。」 张启发见老方感嘆，夹了一块豆腐给他，老方张大了嘴巴等他投食。 他忽然打了个哈欠，下一秒闭上嘴巴，睁大了眼睛无辜地盯着张启发。 「怎么了？」 老方的眼神里充满惊讶，摸了摸自己的嗓子说道：「我刚刚打哈欠，好像把一只蚊子吸进去了。」 张启发才不信他，因为老方常常喜欢开玩笑，不过他之前在公园里跑步的时候，还真的把某种小昆虫吃进嘴里了。 「这大冬天的，哪来蚊子？」 「哦，那可能不是蚊子。」老方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脸迷茫无辜地说，「它一下子就卡进嗓子眼，现在让我吞进去了。」 看老方认真的样子，好像不是开玩笑。 「既然这样，要不要帮你开膛破肚一下？」 老方四处望了望，顾近轩的阳台一直很干净，现在视野里，也见不到任何昆虫。 「难道是我的错觉？不可能。」 张启发拍了拍他：「就当补充蛋白质。」 老方神色一转，一边吃起豆腐一边开心地说道：「营养又健康。」 他总习惯把食物塞满嘴巴后再慢慢咀嚼，此时他嘴巴鼓鼓的，仿佛一只搞笑滑稽又可爱的河豚。 老方和张启发一唱一和，什么梗都能接，俩人喝着酒，哈哈大笑了起来。 顾近轩在客厅里，听到老方和张启发的大笑声，嘴角浮起笑容。 果然有他们在，就连空气都是鲜活的。 「顾飞刀，过来喝酒。」 顾近轩在客厅里陪江意桐和许欣眉，何六六走后，顾近轩担心江意桐不自在。听到老方的呼唤，江意桐拍了拍他，让他赶紧去。 此时顾修远也打完了电话，融入了大集体。 「哟，修远哥，你终于出现了，能干一个不？」 「当然，你没来之前，我都喝了好几瓶了。」 顾修远自然不用顾忌，他的司机等下就来接他们。 顾近轩接过老方递过来的啤酒，随手给了顾修远，只有他喝饮料，他等会儿要开车送江意桐和何六六回去。 他们才刚坐下不久，老方已经吃了很多肥腻的五花肉，顾近轩有点担心他的血脂。 前几天老方刚做了身体检查，有点三高的趋势。 「五花肉有点油，你不适合吃太多。」 老方一脸纯真地问：「为什么？」 「别忘了，三高人群不适合。」 张启发补刀：「应该是老人家不适合。」 不就吃个烧烤，老方忽然觉得心上被狠狠地插了几刀，他的高血压估计就是被顾近轩和张启发气出来的。 「阿发你说我老？我不过就比你顾老师略长五岁，我老吗？」他扬了扬自己飘逸的刘海说道，「我现在可正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好年纪啊。」 顾近轩笑了笑道：「中年男人哪来的自信？」 「普信男。」 顾修远喝着酒，默不作声地观战，不想参与，明哲保身，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引火烧身。 「张启发，你到底跟谁一队呢？墙头草啊你。」 张启发平时一般都和老方一起怼顾近轩，因为他们不合力的话，很难赢顾近轩。 只是他今天忽然想逗逗老方，于是嘿嘿一笑：「我经常见风使舵。」 老方每天备受顾近轩残害也就罢了，现在连张启发都要刀他几句，这让他感到绝望。 他筷子伸出去又准备夹五花肉，瞥见众人灼灼的眼神，只好默默地夹走了两片黄瓜。 为了控制三高，他委屈巴巴地吃起了素。 第136页 夜色皎洁，他们在阳台上把酒临风，畅谈人生，互相挤兑…… 月色融融，寂静的夜晚，四下里全都是老方的笑声。 阳台的角落，陈又弦独自看着风景，他一直坐在那儿，顾近轩见他已经坐在那儿许久了。 他也不和大家一起吃烧烤，就一个人坐在一角喝闷酒。 顾近轩他们知道他的心事，他需要自己好好静一静想一想，因此谁都没有过去打扰他。 最近洪晓雨的妈妈摔倒骨折住院，只有洪晓雨一个人在照顾。 他正为此忧心忡忡，因为他如今的身份有点尴尬，想关心照顾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以洪晓雨的个性，她什么都自己扛下来，这让他更担心。 陈又弦心里惆怅又焦虑，他沉沉的嘆息声，被老方的笑声掩盖。 他们几个人转移阵地，把椅子搬到陈又弦身边，陪着他一起喝酒。 他神思怅惘，没有开口说话，听得老方和张启发在一旁斗嘴许久，嘴角不由地浮起了笑容。 客厅里就剩下江意桐和许欣眉，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变得有点僵硬。 「你和近轩怎么认识的？」 「医院里认识的，我当时出了车祸。」 「哦，我说难怪你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认识。」 许欣眉一直和颜悦色，脸上带笑，但不知道为什么，江意桐总觉得她很有距离，让人难以亲近。 大概是第一次聊天，她不习惯而已。 许欣眉是个服装设计师，有自己的公司和品牌，能力出众，言谈举止落落大方，一看就知道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许欣眉和她聊设计，聊企业运营，聊医疗事业，聊国内未来前景，对江意桐来说，那些仿佛像是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东西。 江意桐第一次知道，原来像许欣眉这样优秀的人日常的聚餐，聊的都是企业、投资、发展这样的话题。 江意桐想想有点惭愧，她实在格格不入，要是她和何六六，说的肯定是今晚的烤肉好不好吃。 「好啦，欣眉，我们得回去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意桐聊。」 顾修远一喝酒就上头，面色红润，但他没醉，从阳台快步地走回来。 他们十点还有个宴会要参加，得先回去换身衣服，所以现在必须得走了。 顾近轩过来送他们，许欣眉和蔼又温柔地说道：「下次见。」 等他们走后，顾近轩回头问她：「是不是很不习惯？嫂子她就是这样子。」 原来顾近轩知道她不自在，所以刚才一直陪在她身边，他如此体贴入微，叫人心里一暖。 「每个人的生活圈子都不一样，感觉大开眼界。」 「咱们用不着迎合别人，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所以她全程谦虚地聆听教诲，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江意桐笑意盈盈，顾近轩抱着她，刚想亲她一口，碰巧老方跌跌撞撞进了屋，他匆忙松开。 老方差点打了个趔趄，赶忙捂着眼睛。 「呀呀呀，眼睛怎么进沙子了？」 说着，他便转身想回去，顾近轩唤了他一声。 「想拿什么东西？」 「酒，我要冰镇的。」 老方挠了挠脑门，脸颊绯红，样态极憨。他没进屋，直接又晃悠悠地走回阳台。 顾近轩笑了笑，把江意桐重新拉回怀中，轻轻地吻了一下。 「晚上他们估计都会睡在这儿。」 他的眼底似有深意，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听他的语气，似乎有点遗憾。 「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留宿了，以后女主人不一定会同意。」 江意桐笑着嗔道：「我哪有这么小气啊？」 她的话一出口，见顾近轩眼神放光，他笑得很得意，毫不掩饰的开心，自知中了他的圈套。 她轻轻地揍了他一下，推开他：「你太坏了，快去拿你的酒吧。」 她和顾近轩一起拿酒出去，融入了聊天队伍。老方和张启发实力强大，他们俩连续叨叨三四个小时都不觉得累。 夜已经深了，陈又弦醉得厉害，自己回客房先睡下了。 阳台上老方和张启发还在拼酒，他们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就看谁先倒下而已。 接近凌晨，江意桐接到何六六的电话，顾近轩起身送她们回家。 今晚的夜色格外皎洁，天气寒冷，月色也显得高冷了几分，但月光融融，依然温柔地笼罩着大地。 阳台上一地狼藉，伴着月光，众人渐渐酣睡。 第74章 十年一顾 二合一 烦躁、不安、期待、欣喜…… 这就是江意桐今天复杂的心理。 a大校庆, 顾近轩的大学同学想认识她，她的心里压力不是一般大。 但是作为家属身份出席，她心里又万分期待，尤其是余秋江说的那一场篮球赛, 令人无比期待。 篮球赛下午举行, 顾近轩先带她逛一下a大。 他们一进校园, 有学生沿路售卖纪念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四处张挂的横幅, 五步一旗十步一宣传标语，热闹非凡。 顾近轩牵着她的手，一起在林荫树下散步, 这样的场景，她在大学里也曾幻想过，但那个时候，她已经为了学习沖昏了头脑。 没想到自己如今机会实现，而且对象还是顾近轩, 果然热爱学习是有好处的。 第137页 清凉的风穿梭于校园, 江意桐的头发迎风飞扬, 就如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肆意放飞。 「哎, 那不是顾学长吗？顾近轩对吧？」 「对啊, 没想到他真回学校了。」 江意桐眼睛的余光瞥见有人拿着手机对着顾近轩，她偷偷地拍了拍顾近轩，想抽出被顾近轩拉着的手，好让别人好好拍照。 但顾近轩视若无睹，手非但没有松开的意思，反倒抓得更紧。 「顾学长, 真的是你吗？」 他们俩的力量正在互相抗衡着，忽然有三个女生围了过来，江意桐趁顾近轩不注意，这才脱了手，默默走开。 江意桐回头偷偷地给顾近轩使了个眼色，她去旁边等他。 江意桐心里既开心又惆怅，她有个十分受欢迎的男朋友，太让她不放心了。 顾近轩的目光一直跟着她，她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等他。 江意桐站在那儿，笑嘻嘻地朝顾近轩吐了吐舌头。他的目光，一直不曾离开她。见她笑，他嘴角也不由地浮出笑意。 顾近轩不知道和那几位女同学说了什么，她们忽然沖江意桐跑了过去。她看着有点心慌，表情却努力表现得镇定自若。 「小姐姐你好，我们可以跟顾学长合照吗？」 江意桐有点错愕，拍照要徵得她同意吗？见顾近轩一脸的得意，笑容无比灿烂，她感觉自己好像又被他戏弄了。 她挤出了一个不失尴尬的笑容，说道：「当然可以，多拍几张。」 顾近轩迅速地解决了合影的事，他走到江意桐身边，她一脸无辜地盯着他。 「你故意的！」 「你是家属，当然要你同意才行。」顾近轩眼底尽是笑意，说道，「谁让你不好好待在我身边，自己默默逃走了？」 他太抢眼了，她和他在一起会不断地被围观。 江意桐想了想问道：「我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等下让我自己进篮球馆，好吗？」 他拉着她的手往前走，直截了当地说：「不好。」 顾近轩想都不用想，凭余秋江的大嘴巴，学校已经有好些人得知他回来打篮球这一消息了。 此时篮球馆肯定已经爆满，她自己去的话根本进不去。 江意桐心里紧张又不安，看顾近轩的态度，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走。 她想继续挣扎一下，此时顾近轩的手机响了。 他接听之后，余秋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你在哪里，我们大伙儿都到了。」 天啊，余秋江那头，声音十分嘈杂，她竟然听到一群人在喊顾近轩。这嘈杂的声音中，她似乎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大嫂」二字，是不是她的错觉？ 「我们也快到了。」 「你帮我告诉嫂子一声，我们对她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这句话江意桐听得很清楚，顾近轩把手机递到她面前，要她自己回答。 江意桐皱着眉头看顾近轩，祈求他放过，她脸上的表情看上去都快哭了。 顾近轩闭眼摇头，没打算就此罢休。 手机那头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等她的答覆。 江意桐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好的，谢谢大家。」 她一开口，那一头的声音忽然炸开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根本听不清说什么，看来很多人围在余秋江身旁，就等她说一句话。 顾近轩收回了手机说道：「你们别吓她了，不然等一下球场……」 他话还没说完余秋江立马截断：「行行行，我们只是开玩笑。快点来，你听见场上的声音没？都在喊你呢。」 顾近轩挂了电话，江意桐耷拉着脑袋踌躇不前，他揉了揉她的耳朵：「没事，有我在。」 他们从篮球馆的运动员通道进入，江意桐看见主入口还有一大堆人堵着进不去，里面有多热闹可想而知了。 难怪她之前刷论坛的时候，有人说篮球场因顾近轩瘫痪，以为是夸张。今天亲眼见到，才知没有虚言。 这种气氛实在让她战战兢兢，她担心自己今天成了论坛的主角。 顾近轩也感受到她的紧张了，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他们还没有进到里面，就听到很多人热情地呼喊着顾近轩，万众瞩目的顾近轩，她是真切地感受到了。 出来接他们的只有余秋江，他说道：「嫂子好啊，怕吓到你，我没让他们一起过来。」 「你好，麻烦你了。」 「嫂子客气，麻烦什么。」 「你跟着余场主走，他给你安排了座位，我去换衣服。」顾近轩有点不放心，「你一个人真的可以？」 「别担心，人我不会给你拐跑了。」余秋江挑了挑眉，冲着江意桐得意地说道：「绝对vip。」 江意桐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和顾近轩一起出现就行，她一个人落得自在。 她跟着余秋江出来，看见篮球馆里拉满横幅。 「欢迎顾学长强势回归。」 「a大校庆，十年一顾。」 …… 观众席上一个个翘首以盼，热烈地欢呼，场面十分壮观。原来她在手机里听到的声音，是现场观众的呼声。 现场乌泱泱一片，不仅女同学很多，男同学也占了快一大半。 「这是提前给你预留的专座。」 第138页 她这个座位确实是vip，视野很好。 场上放起了音乐，欢呼声震耳欲聋。 余秋江见江意桐被吓了一跳，开玩笑说道：「习惯就好，不过你别以为顾近轩有多受欢迎，这些粉丝都是我花钱请的，横幅是我拉的。」 说完他哈哈大笑了起来，露出洁白小虎牙，看上去有点憨。 「那你在这儿，我们差不多该上场了。」 余秋江走后，江意桐扫了一眼四周，反正坐在这里也没人认识她，她现在和大家一样，都是顾近轩的小迷妹。 广播里传出了球员出场的消息，观众席一下子沸腾了，她跟着大家一起尖叫了起来，瞬间融入进去。 顾近轩领队，穿着白色球衣轻快地跑出来，全场疯狂地欢呼，她也跟着激动地站了起来。 篮球场上放着激扬的音乐，太有氛围了，她忽然一下子心花怒放，热血沸腾。 顾近轩即使安静地站着，依旧帅得一塌糊涂。仿佛全场所有的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比赛正式开始，一声哨令，篮球在一群荷尔蒙之间游走。 江意桐的目光只集中在顾近轩身上，他传球运球，各种招式令人目不暇接。 顾近轩平时十分斯文沉稳，她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灵敏迅疾的顾近轩，所有动作行云流水，帅得一塌糊涂。眼前的人，仿佛只是个少年。 抱球过人，盖头，扑杀，单单一个眼神，就足够令对手闻风丧胆。 江意桐不懂篮球，只见他几招虚张声势的假动作，完美地避开了对手。他迅速起跳，篮球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随即应声落入篮框。 「啊——」 全场尖叫了起来，她也叫了起来，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正抓着旁边女生的胳膊，刚才实在太激动，这才偷偷松开，好在对方并不在意。 顾近轩往回走的时候，目光投向了她这里。 他一定没见过这样疯狂的她，如果他们在大学里相遇，她一定也会对他芳心暗许。 可是大学的她，哪有心思看篮球赛，她整天泡在图书馆里，不可能在篮球场上遇见顾近轩。 如今他们在一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她更深刻地体会到顾近轩为什么会令人为之疯狂，他在球场上强大的气场，如同一阵呼啸而过的风，不可遏止，席捲每一个人。 她还没有激动够，已经到了中场休息，时间未免过得快了些。 球员们没有进去，在场上休息，对于观众席，这可是极大的福利。 顾近轩此时已经汗涔涔，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滚落，他的胸膛一起一伏，均匀地喘息着，每一个随意的举动，无不散发着荷尔蒙。 「好想成为那条毛巾啊。」 「我想成为那瓶矿泉水，谁都别跟我抢。」 顾近轩正在擦脸喝水，汗水从下巴到喉结，覆盖他线条轮廓十分完美的下颚。 篮球场的屋顶用的是透明的材质，此时日光与灯光齐下。顾近轩白皙带着细汗的肌肤在日光下透着晶莹，喝水的侧脸，汗湿的头发，似乎都在闪闪发光。 此刻球场上的他，满满的少年感，那样令人心动。 * 中场休息，队员们早就八卦了起来，大家聚在一起没讨论战术，而是将目标集中在江意桐身上。 「场主，哪个啊？」 「中间那个红白格衣服，长头发，看见没。」 余秋江沖江意桐挥了挥手，观众席上的人一起回应着他。 「哟哟哟，很漂亮啊。」 「哇，很有气质，就那儿，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悄悄讨论了起来，他们目光一直向着观众席，江意桐忽然意识到什么，心里一紧张，目光便不由地闪躲。 他们都在沖她招手点头，观众席渐渐开始躁动了起来。 江意桐心里有点不安，沖他们笑了笑。她暗暗地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她怕等会儿被旁边的人殴打。 余秋江发现大家热情过度，连忙阻拦。 「好啦，别让嫂子不自在。」他突然一本正经了起来，「咱们要不要研究一下战术？」 话一出口，得到全体队员的嘲讽。 他们在一起打球十几年，从来靠的不是什么战术，而是默契。 他们队一向放荡不羁，不在乎比赛结果，输了就输了。何况这次有顾近轩在，有绝对的胜算，上半场的分数已经遥遥领先。 休息时，大家一贯懒懒散散，都在插科打诨，但比赛一旦开始，便画风一转，个个拼尽火力，在所不惜。 顾近轩见他们还在讨论江意桐，丢了瓶矿泉水给余秋江。 「行了，收起你们如狼似虎的眼睛，别吓着她。还有，等下输了比赛，谁请客？」 「有你在，怎么可能输。」 「等一下结束，让嫂子和我们一起聚一聚呗。」 「余秋江，你又一肚子坏水。」 「冤枉，那是我们嫂子，我哪敢啊。」 「你看你把人盯得都不敢抬头了。」 「明明是你们，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顾近轩狠狠地捶了余秋江的胸口：「别看了，她真会紧张。」 余秋江倒吸了一口气，倏地又猛然咳了好几下。 他委屈巴巴地说道：「这应该是工伤吧。」 第139页 顾近轩没有理他，站起来朝观众席走了几步，目光投向江意桐。 观众席一下子沸腾了，江意桐身边的女生异常激动，她不由地抬头，顾近轩正站在篮球场上看着她。 她皱着眉头偷偷地朝他摇摇头，让他别走过来。 顾近轩接收到信号，嘴角浮出了笑容。 「顾学长笑了，天吶。」 「他在对我笑，他在看我啊。」 一群迷妹的小心脏已经快扛不住了，激动地哇哇叫。 江意桐偷偷笑了，因为她想起刚才的自己，她也是如此疯狂。 下半场开始了，比赛越来越激烈焦灼。 对方经过中场休息调整了作战方案，把大部分的火力集中在顾近轩身上，对他进行围追堵截，将顾近轩的路封得死死的。 纵使如此，顾近轩依然能甩开对手，以一个干脆利落的三分球，引来全场欢呼。 余秋江他们发现局势不对，靠着长期打球的默契，瞬间更换了作战策略。 前期余秋江主攻，比分拉平。后期众人各自防守，给顾近轩杀开一条血路。 最后，在顾近轩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漂亮转身后——灌篮！ 全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几乎响彻云霄，江意桐也激动不已，顾近轩太令人折服了。 这就是a大学子心心念念的顾近轩，就是他们翘首以盼的顾近轩，她果然不负此行。 「顾近轩！顾近轩！」 比赛还在继续，顾近轩在球场的每个举动和反应，都会引来一阵尖叫。 最后一球，结果一点都不出意外。全场女生的欢呼吶喊声，估计全学校都能听得见。 胜局已定，一声哨响，比赛结束。 场上的队员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再看顾近轩，胸膛起伏，但呼吸却是那样平稳。 比赛结束大家都捨不得退场，如果不是有人在维持秩序，迷妹们早就都沖了过去。 此时顾近轩的目光投向观众席，寻找江意桐的身影。 他抬手招呼江意桐过去，有个女生在江意桐身旁，高兴地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幸好被别人扶住了。 这种情况下，江意桐怎么能去，她一去就成了焦点。她摇摇头，指了指门口，告诉他自己要从正门出去。 她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消息。 「我从正门走，外面等你。你先进去，你不走，大家都走不了。」 余秋江将他拉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江意桐，朝她挥挥手。 见顾近轩挥手告别，观众席上的人激动不已，江意桐也是如此。 她跟着大家一起出来，门口之前有些人进不来，这个时候全都堵在了球员入场的通道里，管理员正在维持秩序。 校园记者在採访，江意桐默默地躲在一旁，低头发信息。 她心里一阵纠结，想了想还是把消息发出去了。 「你们聚餐我就不去了，我逛逛a大。晚点我自己回家，不用担心。」 发完消息她一抬头，发现记者正在採访她前面的人。她不知道刚才自己傻笑的样子，有没有被拍进去，赶紧匆匆忙忙熘走了。 江意桐到处熘达，看着a大的教学楼和图书馆，忽然有点怀念以前读书的日子。看着背着书包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同学，她真的很羡慕。 进入职场以后，她才知道，真正无忧无虑的生活，果然在校园中。 她在校园的林荫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四处观赏风景，感到无比惬意。 她们成大很美，以前她读书的时候，却从没有心思欣赏学校的美景。 江意桐在教学楼外驻足，看着一幢幢红墙是那样熟悉又亲切。 成大的教学楼也是红墙，她记不清在那里上了多少节课，突然好希望回去听听教授们的课。 回不去了，有些东西，过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好地突然嘆了气，心里竟还夹杂着一丝丝的伤感。 大概是因为青春回不去吧。 江意桐收回思绪，忽然瞥见外卖小哥穿梭在校园里，倍感亲切。 成大的教学楼离食堂和宿舍太远，有时候下午有课懒得回去，就和同学一起叫外卖。 她感受着校园里的气息，回想过去的一切，温暖又失意。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是顾近轩打来的。 「你在哪？」 「逛校园啊。」她抬头一看教学楼，「在致知楼。」 「你真的不来？」 「嗯，我等下自己回去，到了给你发信息，你放心。」 「他们威胁我，如果你不来，到时候结婚不给红包。」 「那还不一定请他们呢。」 江意桐脱口而出，她才发现自己又被顾近轩套路了。 她似乎听到那边的笑声，顾近轩淡定地回答：「嗯，我也是这么说。」 她也就只是和顾近轩耍耍嘴皮子，她可不像顾近轩，对自己亲近的人，嘴里全是刀。 他们聊着聊着，她忽然看见顾近轩的车。 「这一次终于没有在路边发呆。」 「你怎么过来了？」 「我怎么能丢下你自己去聚餐？」 江意桐心里虽然很感动，但是余秋江他们一定会怪她，她把他们的顾近轩抢走了。 「这样不好吧？」 见她一脸歉意，顾近轩笑了笑说道：「我先送你回去，再过去。」 第140页 她这才松了口气，蹦蹦跳跳上了车。 「他们有没有抱怨我没去啊？」 「谁敢啊？」顾近轩嘴角噙着笑，说道，「漂亮的媳妇，我想藏着。」 顾近轩说的是心里话，再说余秋江他们那群人太不正经，他担心吓着她了，让她回来也好。 江意桐努了努嘴不想理他，伸手捏了捏挂在车前的福气娃。 「刚才它被余秋江嫌弃了。」 江意桐眉头一蹙，这玩偶确实和他这辆高大上的车有点不搭，不过余秋江至于吗？ 「他那是没品位。」 「你很有品位？」 「我眼光好着呢。」 「何以见得？」 他又是那样不依不饶，江意桐笑盈盈地盯着他。 「眼光不好，怎么会相中你啊？」 这个回答他还算满意，脸上的笑意更深。 「好像是我追的你。」 江意桐觉得冤枉，顾近轩的记性明明很好，他不可能忘记，那天晚上是她先表白的。 不过现在仔细一想，他是不是早有预谋？从陈一岚教授的讲座开始，或是更早之前，他已经一步步地下套了？ 「又发什么呆，刚才在球场，可不曾见你发呆。」 「顾学长，原来你的迷妹真的很多，我算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见识到了。」 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又一本正经地说：「你好像也是其中之一。」 他肯定看见她刚才疯狂吶喊张牙舞爪的样子了，她笑嘻嘻地说：「场上那么多帅哥，我只好跟风随大流。」 顾近轩的眸色一沉：「所以你相中了哪一位？」 「穿着8号球衣的那位，我只看8号。」 顾近轩满意地点头，算她机灵。 天色渐沉，校园里的灯光亮了起来。林荫道的树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小灯，像是树上结出的果实，鲜艷欲滴，璀璨辉煌。 这条路很长，远远望去，仿佛漫天都是五彩的小星星。 他们驶在这条路上，空气里似乎多了些许的浪漫。 顾近轩的车从这条路，驶离了学校。 第75章 不要乱动 「你打算变相求婚…… 晚上何六六找她男朋友去了, 家里就剩江意桐一人。 她一边喝着快乐肥宅水一边刷着a大论坛，果不其然，顾近轩又血洗论坛了。 她刚登上论坛，发现论坛到处挂满了圣诞树, 很有节日气氛。 难怪a大的论坛历经二十年依然繁华如初, 论坛的开发者太有心了。 想起圣诞节, 她上周已经提前请好了假，已经答应和顾近轩一起去美国看篮球赛。 她从昨天就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 现在想想，她好像有点夸张，难怪被何六六嘲笑。 江意桐没有继续想这件事, 她还没刷帖子，先点开了公共简讯。 「恭喜您的粉丝破一万，继续加油，十万指日可待。」 顾近轩这可怕的号召力啊，好多人顺着他的帐号摸到了她这里。 江意桐想了想, 「顾学长的小挂件」这个暱称会不会太招摇了？要不要改暱称？ 帐户暱称大家都不同, 她要带着这个名字去评论留言互动的话, 肯定分分钟被围观，越想越觉得非得改不可。 改什么名字好呢？她纠结了许久, 输入「小号」二字, 论坛弹出一条提示。 「尊敬的用户，实在抱歉，您的帐号註册不满一个月，尚不能更改用户暱称。」 …… 她果断放弃挣扎，开始刷论坛的各种帖子。 每一条关于顾近轩的帖子，热度都很高。 里面贴了好多关于顾近轩的照片, 很多是他打球时的高光画面，江意桐开始疯狂地收图。 她当时顾着看篮球赛，激动无比，都忘记了给顾近轩拍照。 这成千上万的照片，几乎每一个角度都有，他已经被网友一帧一帧地保存住了。 有个帐号暱称叫「顾学长的小暴躁」，剪辑了顾近轩进球的视频，点赞已经破万。 江意桐点开视频，看完三分钟的视频，既感动又热血，不得不感嘆网友们实在太有才华了。 看完视频，江意桐对着这个暱称发呆。 这个暱称显然是模仿她，他总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得到顾近轩的垂青？ 天真！ 她点开这个帐号，这个帐号註册已久，里面发的几乎都是和顾近轩有关的内容。 这难道是专属于顾近轩的营销号？ 江意桐乐此不彼地刷着这个帐号里的内容，因为她突然发现了好多她没见过的照片。 比如顾近轩留学时的照片，他不同时期的不同发型，他各种青涩的模样…… 原来是个宝藏帐号！ 这个人到底是谁？感觉他对顾近轩了如指掌，应该是他身边亲近的人。 她正琢磨着这位大神，忽然咔嚓一声，突然停电了，她的桌上型电脑屏幕跟着一黑，眼前一片漆黑。 她僵坐在椅子上，环视屋内，到处黑暗无比。 看来他们整个区域都停电了，外面的路灯都黑了，半点亮光都没有。 时间还早，她不想这么早睡，找了手电筒，拿起手机接着玩。 「叮咚」一声，突然收到张启发的微信消息。 江意桐打开一看，是一张图片。 有人问张启发要了顾近轩的微信，结果遭拒。 第141页 对方：顾医生你好，听说你单身，可以加个微信认识一下吗？ 顾近轩没有通过，直接回覆：抱歉，已婚。 江意桐看见这张截图，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突然眸色一沉，张启发的朋友认识顾近轩单身？张启发为什么不解释？这难道不是他搞的鬼？ 「张启发！你再说你顾老师单身试试！」 江意桐发了「刀子」过去，张启发胆子越来越肥，竟敢那顾近轩和她开涮了。 「我这不替你检验顾老师的人品嘛，嘿嘿。」 「截图已转发。」 张启发有时候真的胆大包天，小鸡仔非得在太岁头上动土，江意桐果断发给顾近轩。 张启发连续发了好几个捧腹大笑的表情过来，十分嚣张。 「顾老师今天没值班！」 「你等着他明天收拾你。」 他们正聊着，张启发突然没了下文，过了几分钟，顾近轩打电话给她。 「师门不幸，教训过了。」 「哈哈，看他还敢嚣张。」 「他还真敢。」 这都认识几年了，他一贯如此，很喜欢恶作剧。张启发和老方一个德行，就是爱玩闹。 顾近轩没有理他，问江意桐：「你在做什么？」 「家里停电了，在玩手机。」 「停电了？什么问题？空气开关跳了吗？」 「不是，是整个小区都停了，估计在维修电路吧。」 「怕不怕，要不要……来我家？」顾近轩转念一想，「哦，还有六六，应该没事。」 「六六今天找她男朋友去了。」 江意桐一怔，她回答得太快，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嘿嘿地笑着，有点尴尬。 她实话实说，但是在顾近轩听来，好像暗示着什么。 顾近轩没有回答，她在安静的房间里，忽然听到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四下里黑漆漆一片，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跟着黑夜在暗暗涌动。 大约沉寂了几秒，顾近轩才开口。 「那……我过去找你？」 她都那么说了，如果再拒绝，是不是太矫情了？ 「嗯，好，你开车小心。」 挂断电话之后，江意桐呆了几秒。倏地，她丢了手机，冲进房间将睡衣换了下来。 借着手电筒和手机的灯光，在镜子面前赶紧捣腾几下。 她的心脏一直咚咚作响，她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不知所措。 这样的夜晚，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了敲门声。 顾近轩站在门口，门一打开，他失声一笑。 江意桐拿着手电筒照自己的脸，准备吓他一下，结果丝毫不起作用。 「你怎么不怕？」 顾近轩没有回答，神色一转，此时已经一脚迈进了屋，反手便关了门。紧接着，他的吻便裹挟而至。 他口袋里的手机在响，然而他却不闻不问，任凭它一直响着，直到铃声结束。 第二通电话又打了进来，江意桐拍了拍他，匆忙躲开。 顾近轩稳了稳神思，目光依然滚烫，缓缓地接起了电话。 「嗯，好，我交代张医生处理。」 江意桐想走，顾近轩还拉着她不放开。他一边控制着她，一边认真严肃地回答对方的问题。 「你能不能不要乱动？」 顾近轩突然沖她说了句，尽管他稍稍挪开了手机，但对方肯定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声音充满了温柔，好像在哄人，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想。江意桐唰的一下子脸红了，再也不敢动弹，安分守己地待在他怀里。 他一边搂着她一边继续接听电话：「不好意思，你继续说。」 黑暗的房间里，暧昧升腾。 她正紧张不安时，「哒哒」一声，房间内的灯亮了。 电脑的屏幕随即闪了一下，江意桐指了指电脑，顾近轩握在她腰间的手这才松开。 顾近轩这通电话讲了几分钟后结束，随即又来了另外一通，他看见来电，嘆了气，仍是接起来。 「总比你孤家寡人好。」 江意桐听他开始用挤兑别人的口吻，就大概猜出对方是谁了。 看样子他这通电话一时半会儿打不完，江意桐翻了翻冰箱，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款待他。 她切了一些水果，但感觉大晚上的，还是来点炸鸡和快乐肥宅水比较贴合她的风格。 正犹豫着要不要叫外卖时，顾近轩走了过来，拥住了她。 「抱歉，久等了。」 「老方吗？」 「嗯。他和我说又弦的事，又弦今晚好不容易迈出了一步，我们替他开心。」 陈又弦终于去探望洪晓雨的妈妈了，对于曾经婚姻受挫的他，勇敢地迈出这一步，实在太不容易了。 江意桐揉了揉顾近轩的脸，说道：「对于恐婚的人来说，很难再出动出击。顾医生，你恐不恐婚？」 顾近轩挑眉，眼神一亮。 「你打算变相求婚？」 「你想多了。」 江意桐想走又被拉回来，顾近轩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 「我很期待，期待有你的未来，期待与你的婚姻生活，这辈子从没对哪件事这么满心期许。每回想起，总有无限憧憬。」 第142页 顾近轩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着每一字每一句，仿佛给她施了蛊一样，她望着他怔怔地出神。 心里如同一潭平静的池水慢悠悠地被搅动着，在这安静的房间内，悄无声息地肆意地在心中掀起波澜，内心欣喜之后剩下久久的感动。 她也一样，一样对他们的未来充满期许。 原来，所谓的心意相通，是这种感觉。 江意桐原本沉浸在感动之中，忽然想到最近被顾近轩套路太多了，心想他这是不是在变相求婚？ 那可不行，她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地答应了呢！ 她突然笑嘻嘻地说道：「嗯，那要不要吃点宵夜？我来叫外卖？」 顾近轩是那样诚恳深情，在江意桐的「外卖」里一秒破功，无奈地点头。 「那你要不要喝啤酒，冰箱有，还是一起喝肥宅水？」 「你觉得我俩适合喝酒吗？」 江意桐摇头，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很快，她的炸鸡送上了门。 他们一边吃着宵夜一边商量着去美国的细节，对于这一趟旅行，他们也都充满了期待。 夜渐渐地深了，睡意袭来，江意桐抱着毛毯从卧室出来的时候，顾近轩已经在外面的沙发上躺下了。 「谢谢，你去睡吧，晚安。」 「晚安，做个好梦。」 公寓不是她一个人的，从前她们合租的时候，就已经约法三章，不准带男人回家过夜。 虽然今晚她已经提前徵得何六六的同意，但他们不能再得寸进尺了。即便何六六不在家，他们也得尊重她。 所以，今晚江意桐绝对不会让顾近轩进自己的房间。 他们心照不宣，顾近轩也知道该遵守基本的礼貌，自己规规矩矩地在外头待着。 第76章 美男计 作为未来的孙婿，怎…… 顾近轩对江意桐发出了看日落的邀请, 江意桐以为去的是海边或者山上，没想到地点就在顾近轩的家中。 顾近轩家的阳台是一个很好的观景区，当初选中这个小区，除了它清静以外, 它的视野非常好。 傍晚, 他们俩躺在躺椅上, 顾近轩拥着她，俩人一起安安静静地看日落。 夕阳的余晖落满整个阳台, 温柔和谐的光芒，泛着点点金光，到处熠熠生辉。 远处天边的彩霞, 如同织锦一般绚烂。即使日光渐沉，依然灿烂无比。 太阳渐渐地从阳台沉了下去，光芒迅速地退去，冬天的寒冷侵袭而至。 顾近轩将毯子再往江意桐身上裹紧一点，他们仍一动不动地靠在躺椅上, 惬意到了极点。 「意桐。」顾近轩吻了吻她的耳垂, 声音低低地传出来, 「晚上留宿，好吗？」 她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行李都收拾好了, 打算今晚住在顾近轩的家里，明天和他一起飞美国，省得他还得跑去接她。 可是突然有了变数，出发之前，她突然接到老爸的电话，说奶奶来她这儿了。 「对不起, 我奶奶她等会儿到，我得去接她。」 「嗯？」顾近轩有些吃惊，「你之前怎么没说？怎么样我也得准备一下，尽尽地主之谊。」 「不用，我也才刚知道，我奶奶的个性，风风火火，雷厉风行，要不是我爸告诉我，我估计和上次一样，被蒙在鼓里。」 说得也是，顾近轩想起酒店里江奶奶交代他的话，粲然一笑。 「你笑什么？」 「江奶奶确实很有个性，确实很雷厉风行。」 「从前我都不知道，咱俩的奶奶关系这么好。」 「是啊。」顾近轩不由地嘆了气，「缘分这东西很玄妙。」 今晚留宿不成功，顾近轩心里尽管有点遗憾，可这也没办法。 「她除了来看顾奶奶，还惦记着另外一个人。」 顾近轩看着江意桐，突然严肃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一次我一定好好表现。」 江意桐哈哈大笑，不断地摇头。 「不是，她惦记着张启发。」 顾近轩皱起了眉头，眼神里十分诧异。 「自从上次张启发加了她的微信，一天三餐定时请安，把她哄得可开心了。她每次和我打电话的时候，总是一直夸张启发，他太会讨老人家欢心了。」 顾近轩沉默地点头，他似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张启发不是肩膀疼吗？我奶奶给他治的，他现在好多了。我奶奶就想来看看，看他有没有好好遵医嘱。他要是不听话，估计少不了她一顿教训。」 顾近轩的目光沉沉地锁在江意桐的身上，她谈起这些的时候，眉飞色舞，心情好到了极点。 见她心情好，他的心情也好，听她聊着这些家长里短，一点一点地融入她的生活，让他感到无比幸福。 「那等会儿我们一起接她去，她哪个航班？发过来我看看时间。」 江意桐把航班号转发给顾近轩，顾近轩查了航班信息，现在飞机才刚起飞。 两个多小时的飞机，很快就到。 从这里开车到机场要一个多小时，顾近轩想了想，立马起身去换衣服。 江意桐见他突然有点紧张，跟了过来。 「别担心，我奶奶挺喜欢你的。」 「挺喜欢？」他皱了皱眉，说道，「我还做得不够。」 经过刚才江意桐的一番话，他觉得自己输给张启发了。作为未来的孙婿，怎么能输。 第143页 顾近轩将衣柜一个一个地打开，琢磨穿哪一件好。 「意桐，你过来，奶奶她喜欢什么风格？」 江意桐走了进来，这才发现，顾近轩的衣柜，原来这么丰富。从日常的居家服到正式的西装，各种款式应有尽有。 目光扫了一圈，却见一个柜子空荡荡的，里面的衣服都被拿到外面的桌上。 「咦，你不挂进去吗？」 「我刚清出来的，那几个柜子也在清了。」 「为什么？」 「给你准备的啊。」 顾近轩的心思都在穿什么衣服上面，随口应了一句。 江意桐心里一喜，他果然一直在默默地筹划着名他们的未来，看样子似乎有点迫不及待。 把老方赶走之后，又是换床又是腾衣柜的，她已经感受到顾近轩满满的爱意了。 顾近轩随口说出来的话也是那样宠她，她感到心里甜腻腻的，她好喜欢他这样撩人却不自知。 「你快来帮我选一件。」 她指了指他面前那件白色衬衫，她不太清楚奶奶喜欢什么，但她自己喜欢。 「眼镜记得戴上，看上去有文化一点。」 顾近轩一怔，心里很疑惑，问道：「我不戴眼镜看上去很没文化吗？」 江意桐笑着摇头，那倒不是，她就是喜欢看他戴眼镜的模样，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很禁 欲。 顾近轩待人接物总是礼数周全，声音又温柔，只有他不说话的时候，安安静静地沉着脸的时候，他骨子里禁 欲的感觉便由内而外地显露无遗。 说着，他便若无其事地掀起他的衣服。 顾近轩长期待在手术室，即便健身跑步，也是一大早出门，很少见到阳光，肌肤白皙。 他背对着她，宽厚的肩膀，背部的线条尤为流畅。紧实的肌肉在眼前晃动，江意桐都捨不得挪开眼睛。 顾近轩宽肩窄腰，肌肉结实，这显然是长期健身的效果。她看着他的腰背，心里咚咚咚直跳。 顾近轩刚穿上白衬衫，还没上扣子，忽然想起什么，便转了身过来。 他的腹肌明晃晃地出现在她眼前，虽然从前抱他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但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相当有视觉冲击力。 江意桐怔怔地盯着，忽然感觉脸越来越烫。 顾近轩嘴角浮着一抹坏笑，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她微微愕然，突然惊慌失措地后退，没想到他竟步步紧逼。 江意桐的身后是柜子，她已经无路可退，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顾近轩靠近。 「我可以提前感受一下婚后的生活吗？」 「啊？」 他敞开着衬衫，靠得太近，身上的气息尤为强烈，她已经失了神。 顾近轩笑了笑，忽然发现，老方给他支的招有点效果，他说的也不全是废话。 前一阵子老方住在他家，每天晚上都在给他传授各种经验，其中有一条就是美男计。 看着失神可爱的江意桐，顾近轩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门。要不是现在要去接江奶奶，他才不会放过她。 江意桐回神过来，这才紧张地伸出手，从下往上帮他一颗一颗地扣上。 他们俩靠得太近，气氛暧昧，目光向下，指尖隐隐约约地触及他滚烫的肌肤，江意桐紧张地连呼吸都不敢。 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顾近轩抓住了她的手。 「你喘口气。」 她的一举一动全落入了他的眼中，他喜欢这么不安害羞的她，很满意她的反应。 在顾近轩的提醒之下，她终于深深地吸了口气。 「下次……下次就不是穿衣服那么简单了。」 「嗯？」 她的眼神在躲闪，嘴角却是无尽的欢喜，她心里期待着下一次。 顾近轩挑了一副眼镜戴上，他抬了抬眼镜问道：「奶奶喜欢什么礼物？」 他今天果然是被张启发刺激了，什么细节都一丝不苟。 江意桐想了想，奶奶抵达a市之后肯定直奔市立医院，顾不上吃饭。 「咱们路上给她买点包子吧。」 「就这样？」顾近轩犹豫着，「会不会太没有诚意？」 「她可喜欢吃包子了。」她笑嘻嘻地说道，「再说了，寓意也很好——『包你成功』。」 他轻轻地颳了刮她的鼻尖：「你上哪里学的这种奇奇怪怪的话？」 「我奶奶说的，这也是她喜欢吃包子的原因之一。小时候每逢大考，她总喜欢给我做包子。」 顾近轩高举双手，做出投降的手势，尴尬一笑。 「当我没说。」 顾近轩准备好出门，路上买了包子和其他小吃，赶到机场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江奶奶出来了。 「奶奶，这里！」 江意桐给她打电话，她的手机还关机中。出来看见江意桐，顿时喜上眉梢。 「你们怎么大老远赶来了，是不是你老爸告的状？这傢伙，看我回去收拾他。」 江老太太一向十分潇洒，来去随意，不想给小辈带去负担，所以才什么都不透露。 前几天让江爸爸帮忙订机票，这才走漏了风声。 顾近轩看她两手空空，问道：「江奶奶，您的行李呢？」 「我哪用得着行李啊，明晚就回去了。」 第144页 果然是很洒脱的老太太，别人出机场大包小包，她就带了手机和身份证出门了。 「江奶奶，您饿了吧，先吃包子。」 顾近轩一直将包子搁在怀中，怕凉了。此时拿出来，还热热的。 「谢谢啊。」江老太太接过去，笑着说道，「既然小顾来了，那送我去医院吧。」 「好。」顾近轩掏出手机，「江奶奶，我能加一下您的微信吗？」 「当然好啊。」 江意桐把顾近轩的一举一动全看在眼里，他有什么小心思她还不知道吗？ 顾近轩一边走出来一边摸了摸手臂，模样有些刻意做作，终于引起江老太太的注意。 「小顾啊，你手怎么了？」 「可能最近手术太多了，总感觉手有点酸。」 「我看看。」 江意桐在身后偷偷发笑，顾近轩这演技也太拙劣了。为了讨她奶奶欢心，他竟然装病，真是下足了功夫。他学起张启发，还真有模有样。 江老太太按了按他的关节，看顾近轩的反应，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她叮嘱他说：「你回医院拍个片子看看，估计没什么事，应该是最近太累了。不过你也得注意点，工作很辛苦，要重视劳逸结合，别像小发一样，落下职业病。」 小发？ 顾近轩点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要更努力才行。 「好，那有什么情况，我再发微信告诉您。」 江奶奶答应了，他成功地套路她，引起她的关心和注意，初步取得胜利。 顾近轩另外一只手别在身后，偷偷地给她比了个耶。 第77章 平安夜 忽然一个翻身，他和…… 隔天一早的阳光格外明媚, 江意桐和顾近轩早早地来到机场，她和顾近轩一起推着行李飞美国。 顾近轩在办理登机手续，她坐在不远处等他。机场来来往往的人，他在那边排队, 融在人群里, 因为身材和长相的原因, 非常显眼。 她其实不太习惯坐飞机，尤其是起飞和降落的时候, 机身摇晃，她总担心会出事。 这一次有顾近轩陪在身边，心里踏实了很多。 要飞挺久的, 顾近轩怕她无聊，早就下好了一堆动漫给她。 她现在没有心思看动漫，心已经飞到了美国。而且还有件事想问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昨晚他们三个人一起去看顾奶奶，临走之前, 她上了个卫生间。回来的路上, 她发现顾近轩和奶奶窃窃私语, 看见她出现，他们终止了谈话。 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 晚上在家里她问了奶奶, 奶奶三缄其口，她心里总感觉他们有猫腻。 「你和奶奶，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她试探地问了一句，发现顾近轩的眼神不对劲，果然有问题。 顾近轩嘆了气：「姜还是老的辣，我昨晚拙劣的演技, 被江奶奶识破了。」 江老太太阅人无数，她后来观察顾近轩的一举一动，发现他的手臂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她清楚顾近轩的心思，直接把话说开了。 她已经把他当孙女婿对待，让他把心思花在江意桐身上，那才是她最希望看到的。 江老太太通过对顾近轩的几次观察，已经越来越中意他了。 江意桐盯着顾近轩：「就只有这些吗？」 「当然——」 顾近轩的声音戛然而止，当然不止这些了，江奶奶后面说的话，实在是振奋人心，她竟然催他行动快点。 顾近轩才明白，原来江老太太是站他这一边的。 这样一想，两位老太太频繁的通话过程中，估计早就部署好了。她们各自负责助攻的对象，分工明确，真是应了「老谋深算」这个成语。 顾近轩会心一笑，看来他真的得抓紧点了，不能辜负了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你笑什么？」 顾近轩握住江意桐的手，十指交扣。 「我好幸福。」他亲了一下她的手背，温柔地说道，「还要好久，不想看动漫的话，就睡会儿吧。」 机舱里的灯大部分都关了，许多旅客都在睡觉，舱内安静极了。 渐渐地，困意上涌，江意桐握着顾近轩的手睡着了。 下了飞机已经晚上八点，他们去酒店check in，之后出来吃饭，顾近轩轻车熟路。 街道上的氛围好像有点奇怪，她一路兴奋激动，现在才想起来，今天就是平安夜。 大学的时候，学校很兴过这样的节日，尤其是圣诞节前夕，苹果的售价高得离谱。当然最热闹的风景，还要是女生宿舍底下的花式求爱。 而江意桐，因为沉浸于学习，给人造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假象，当然只有当观众的份。 她们院里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就是圣诞节当晚被表白。 那时宿舍楼底下摆着许多小蜡烛，摆成一个巨大的心形，底下很多男生，帮忙起闹，在下面大喊她的名字，引得宿舍的女生都冲出来围观。 她当然也是围观的观众之一，求爱的套路虽然庸俗，但对女生来说却很受用。 她心里暗暗羡慕人家，那时的情景，一直记到了现在。 今天平安夜，她要做什么呢？要不给爸妈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她掏出来手机，发觉自己没有办理国际长途。顾近轩帮她准备的另外一台手机，她放在酒店里了。 第145页 顾近轩从口袋里掏了手机给她，她在餐厅里打电话，顾近轩负责点菜。 「妈，干嘛呢？」 江意桐心里窃喜，她妈妈压根不知道这通电话是从美国打回来的。 「你怎么用这个奇怪的号码，我以为是谁呢。」 她瞥了顾近轩一眼，他在跟服务员点菜，没注意她。 「我手机没电了，借朋友的用一下。爸爸身体怎么样？」 「老样子，最近瘦了不少。」 「你得让他管住嘴啊，他可不能乱吃。」 「行行行，你工作忙吗？a市现在多冷？」 「就那样呗，妈，你没事出去和广场的老太太们一起学学广场舞运动运动，别老成天窝在家里，听见没。」 「我这才刚做完家务，看会儿电视就睡觉了，哪有这个功夫。」 一聊起这些话题，江妈妈特别有兴致，马上分享她最近喜欢的一部电视剧。 聊天之间，菜都上齐了。 已经聊了二十几分钟了，江意桐不得不打断她，她们这才挂了电话，她将手机交还给顾近轩。 顾近轩收回手机，立即将手机号存了下来。 「你做什么？」 他挑了挑眉，自然地说：「你的朋友只是备註一下他未来岳母的手机号码。」 江意桐笑着，原来他刚才都听见了，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此时才有空欣赏用餐环境，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家餐厅好像很高级的样子。 精緻的装潢，墙面都刷成粉红色的，满满的少女心。顶上灯光璀璨但并不夸张耀眼，四周都是玻璃窗，外面的街景尽收眼底。 外头树上挂着彩灯，闪闪烁烁，很漂亮。 他们竟然在美国过平安夜圣诞节，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的行程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他们去看球赛，看完比赛逛街，难得来美国一趟，她这个土游客总得带些纪念品回去。 吃完饭，他们没有出去散步，实在太冷了，直接回了酒店。 酒店门口，有个小女孩在卖迷你圣诞树和圣诞袜。 她冻得瑟瑟发抖，将目光投向了进出酒店的旅客。 顾近轩他们在女孩面前停下：「how much is it?」 「 one hundred dor.」 江意桐听到价格，拦了顾近轩：「咱们还是不要买了。」 江意桐拉着顾近轩要走，那个小女孩连忙拉着她，不想错过她这个客人。 「how about fifty dors?」 顾近轩站在一旁笑，这砍价有点离谱。 他们还没决定买不买，有个男人突然出现，操着一口生硬的英语，说他们欺负一个可怜的小女孩。 对方拿起手机便想打电话报警，江意桐知道，他们落入对方的圈套了。 原来卖东西不是真的，讹钱才是真的。 江意桐打算花点时间和他较量，就算警察来了也不怕，但是顾近轩却从兜里掏出了钱，递给了对方。 「you are so kind.thanks.」 小女孩拿了圣诞树要给顾近轩，顾近轩摇头，拉着江意桐进了酒店。 「我们没有做什么，你为什么要给她钱？就算警 察来了，我们也可以据理力争。」 顾近轩的举动一反常态，有点不像他。 「他们都是美国人，你想过争论的结果是什么？我们没有任何优势，他们敢这样公然讹钱，仰仗什么？争论下去很浪费时间，对于这种人，他打算赖上咱们了，咱们还是花钱消灾，讨个清静吧。」 「可是我们这样很吃亏，凭什么让人家欺负。」 「意桐，生活中做人做事，不与傻瓜卑鄙的人论长短。这是浪费沟通成本，虽然我们坚持的话，结果毫无疑问当然是我们赢，但是我们能捞到什么好处？无非就省下这一百美元。再僵持下去，我们的平安夜估计闹完了，我可不想让他们破坏了你的心情。」 「还有，你看那个小姑娘，大冬天不仅衣衫单薄，而且身上的衣服并不干净，那个男人也是，可见他们的生活并不好，我们就当日行一善，大气一点，咱们不跟他们计较了。」 在实力相当的对手面前，顾近轩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 不过现在人在异乡，面对的又是生活穷困的无赖，一切另当别论。 正所谓夏虫不可语冰，他再怎么讲道理，也不可能改变他们的三观，他何苦浪费时间做徒劳无功的事。 一点小钱就能解决问题，何乐不为。 江意桐怔怔地望着顾近轩，他又给她上了一课，她感觉自己二十几年形成的三观和见识，在顾近轩这里简直就成了井底之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原来这么大。 「好了，不要不开心。走吧，我们回你的房间。」 顾近轩订了两间房，以免她不自在。 江意桐一回屋，就拿出顾近轩给她的临时手机。 「这个能上网？」 她登录微信，发了一条朋友圈。 「平安夜，在美国。」 她一发完，小许秒回。 「你怎么去美国了？竟然没有带上我？」 顾近轩坐在她身旁，看她笑得很开心，拿她的手机一看，眼眸微敛，立即做出了回复。 「我女朋友来美国为什么要带上你？」 江意桐捏了捏顾近轩的脸，他连这个醋都要吃，真是拿他没办法。 第146页 小许回复了三个问号，顾近轩将手机还给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等着她的表现。 她想了一下，发了个死亡微笑过去，并留言。 「刚才是我男朋友回的。」 顾近轩显然满意她的表现，但她的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他伸手夺走。江意桐一抬头，发现某人的目光有点不对劲。 「你干嘛？」 他的目光灼灼，眸光里充满侵占性，正锁在她身上。 「作为你的男朋友，你觉得我应该干嘛？」 他们俩坐在沙发上，沙发很软，江意桐深深地陷了进去。顾近轩的气息萦绕在周围，她的心忽然间砰砰跳。 她经不住顾近轩撩，只是还故作镇定，伸手想夺他的手机，结果被他一手钳制。不容反抗，接下来就是铺天盖地的吻。 他的吻是那样热烈，她被他牢牢箍在沙发里，激烈而缠绵。 忽然一个翻身，他和她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她听见骨头磕在地板的声音，看见顾近轩脸上痛苦的表情，她哧哧地笑了起来。 顾近轩见她笑，见她因为害羞而涨红的脸，也笑得格外爽朗。 他们坐在地上傻笑着，浪漫的平安夜，就这么默默地度过了。 第78章 虚惊一场 「刚才有个帅哥给…… 圣诞节这天美国晴空万里, 天上的白云像棉花糖一样柔软。 她和顾近轩今天都身着运动服，这是她前些日子买的情侣装，他们此刻已经整装待发。 正准备出发，顾近轩突然接到顾奶奶打来的视频电话, 顾奶奶想和江意桐聊天。 「桐桐, 还习惯吗？调时差很辛苦吧？」 「习惯, 不辛苦。」 顾近轩的手机在江意桐手上，他突然闯入镜头。 「她现在激动得像只小麻雀一样, 精力充沛，看不出来有多累。」 行程很短，顾近轩也担心她身体吃不消, 不过看她的状态，让人安心。 「那就好好玩，不着急回国。」 顾修远举着手机，也突然闯入镜头。 「哎，你别听奶奶的啊, 请假几天就几天, 旷工是要扣工资的。」 「我知道, 老闆，我一定会按时回去上班。」 按时回去上班没错, 但是顾近轩听到顾修远的话就不高兴了。 「修远, 意桐不干了，我们准备全球旅居，不回去了。」 另外一头，顾奶奶正教训顾修远，顾近轩还没开始怼他，他已经感受到疲惫了。 他赶紧扯开话题, 说道：「回来记得给我带礼物啊。」 「你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顾近轩已经拿回手机，「你一个大老闆，天天来美国出差，要什么没有？非要坑小员工的血汗钱，奸商。」 顾修远发现，顾近轩最近怼他很来劲，从前顾近轩更多的是懒得理他。 他们家不是一直倡导兄友弟恭吗？顾修远嘆了气，他这做大哥的，只好默默承受。 距离比赛开始的时间快到了，他们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江意桐只好匆匆地和顾奶奶他们说再见，一路赶往比赛现场。 来到赛场，好多人已经在排队等待进场。 入场检票的时候，她瞄了一眼票价，竟然四位数。 她从来不知道nba的门票价格如何，这折合成人民币就五位数了。 果然是她消费不起的价格，要不是顾近轩，她这辈子估计都不会来现场看球赛。 他们就坐在场边，近距离观看比赛，拥有最好的视野。 「你经常来吗？」 她想起那天余秋江问他这件事，他们好像经常约着一起看球赛。 「嗯，每年有空就会过来看几场。」 几场？她心里的小九九，默默地计算着花在门票上的钱。 他的目光盯着篮球场：「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得花多少钱。」 他回头看着她，忽然很认真地说：「忘记告诉你，门票我们是aa。」 「aa？」江意桐诧异地盯着他，「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意味深长地点头。 「如果你今晚表现得好一点，那我就出这门票的钱。」 江意桐忽然想起昨晚，羞得她掩面，顾近轩摸了摸她的头，一脸宠溺，没继续逗她。 比赛很快开始了，看着赛场上一群外国人，江意桐压根就不知道谁是谁。 台上的观众热情高呼，别人都在吶喊，就只有顾近轩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十分入迷地盯着球场。 他的目光一直跟着场上的人走，有时候眉头微蹙，有时候又舒展开。 「那个人是谁啊？」 「杜兰特。」 「这个刚刚进球的呢？」 「詹姆斯。」 顾近轩刚告诉她，江意桐转头就忘了，因为她实在记不住外国人的脸。 「哇，杜里进球了。」 顾近轩嘴角带着笑意，耐心地纠正她：「那是库里。」 她放弃挣扎了，不认识就不认识吧，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顾近轩的目光一直专注在球场上，只是偶尔回头看看她的情况。难得他看得那样入迷，她静静陪着他，并不在意球场上发生了什么。 也许对于每个球迷来说，每一场球赛都很神圣，都很惊心动魄，但对于从来不关注篮球的她，只有坐在顾近轩的身边，就感到心满意足。 第147页 「我去上个卫生间。」 她出门前喝了太多的水，现在心里很后悔。 「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知道在哪儿。」 她怎么忍心打扰他看球赛，何况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连上个卫生间都要人陪。 顾近轩看了看她远去的身影，虽然有点不放心，但此时的比赛异常激烈焦灼，他的心思很快又投入了比赛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比赛进行到最后，比分没有拉开。他神色紧张地望着球场，忽然感觉怪怪的。 他一回头，江意桐还是没有回来。 顾近轩一下子没心思看球赛了，他满场张望，寻找江意桐的身影。 「goal！luckyball！」 伴随着哨声，进了颗压哨球，全场沸腾起立欢呼。 热闹的人海中，到处都是乌泱泱的人群。 那一刻，他仿佛找了满世界都找不到她，有点急了。 观众陆续退场，她竟一点踪影都没有。 顾近轩打了他给她准备的临时手机，没有人接，她估计又扔在酒店了。 观众席上的人渐渐走光了，出口此刻仍有些拥堵。 顾近轩坐在原位置等，始终不见她的踪影。 球场都空了，他再也坐不住，立即跟场内的工作人员求助。 大家到处找她，他去后台查了监控，在球场外的人群中发现了她的身影。 顾近轩沖了出去，她一个人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四处张望，漫无目的地在台阶上跳上跳下，有点焦躁。 人群中，远远地，他一眼就认出她来，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此时顾近轩紧绷的神经才缓了下来，大声地呼喊她的名字。江意桐抬头看见顾近轩向自己跑来，她也飞奔向他。 「对不起，终于等到你了。这里太大了，我从洗手间出来走错了方向，找不到你。」 直到扑进顾近轩的怀里，她才终于松了口气，急急忙忙地解释。 「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急出了一身汗，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回来时刚好观众离席，那会儿人太多无法逆行，想着在出口等你，你出来我肯定能看见。谁知道那么多人，我都找不到你。」 听她说话的语气，她也着急了。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安心地舒了口气。 「突然觉得『虚惊一场』是一个很美的词，我差点在美国把你弄丢了。」 「才不会，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求助工作人员。」她又继续说道，「放心，我不会丢，我英文很好，大不了等不到你，我可以自己回酒店。」 听到她这么说，顾近轩的嘴角不由地浮出笑容，十分欣慰。 他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以后必须带了手机才能出门。」 他刚才心里真的紧张，看见她笑嘻嘻信誓旦旦说这番话，就放弃了教训她的打算。 「这么紧张？」她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似乎很喜欢看他为她紧张的样子。 「你手里的水哪来的？」 顾近轩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饮料，她身上又没带钱。 「刚才有个帅哥给我的。」江意桐笑嘻嘻地说道，「他还想要我的微信。」 果然不能放着她一个人，真容易出事。 「中国人？帅哥？哦——」他敛眸看着她，抛下一句话走了，「门票aa。」 「我没给他微信！我错了！」 「错哪了？」 「帅哥？」她赶紧澄清，「不是帅哥！」 她屁颠屁颠地跟上来，立马解释，极力否认。 不过她也没有夸大其词，其实那真是一位帅哥来着，大约四十岁上下，保养得很好，一身西装革履，很有气质的男人。 江意桐因为刚才那几句故意气他的话，哄了顾近轩一路。顾近轩要是那么好惹，他就不叫顾近轩了。 直到回了酒店，他依然沉着一张脸，看上去很严肃。 她心里暗暗地想，难道真生气了？顾近轩的气量不可能那么小！ 她的全副心思都在顾近轩身上，忽然一声酒店里的「圣诞快乐」吓了她一跳。 「miss jiang，merry christmas!」 酒店经理捧着一大束花出来，江意桐仔细一看，那不是花，而是一个个福气小娃娃别在里头，既可爱又漂亮。 她开心地接了过来：「thank you very much!」 江意桐欣喜地回头看顾近轩，他正慵懒地倚在酒店的柜檯前看着她，嘴角满满的笑意。 原来一路故意板着一张脸，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她抱着一大束娃娃过去，笑逐颜开地说道：「merry christmas！我亲爱的顾医生。」 「幸好幸好，我差点弄巧成拙。」 这招也是老方教他的，假装生气之后再给惊喜，今天刚好顺水推舟。只是这种法子，亲测以后，他不会再使用第二次了。 比起惊喜，他更不愿她担心。 「我刚才都以为你真生气了。」 她收到娃娃很惊喜，很开心，心里松了口气。 「喜欢吗？」 她用力地点头，顾近轩脸上的笑意更深。江意桐太容易满足，一束娃娃就把她高兴成这样。 「你和这里的经理很熟吗？他居然替你送花。」 「朋友。」他简单回答了两个字，「我们退房，现在去加州。」 第148页 「去加州做什么？」 「我姑姑在加州，来一趟，总不能不拜会一下，晚上住她那里。」 所以顾近轩之前说晚上看她表现，原来是去见他姑姑，妈呀，她之前脑子里想了些什么。 江意桐只请了三天假，顾近轩也忙，所以他们明天就得回国。如今一眨眼两天快过去了，一切得抓紧。 她心里莫名紧张起来，要见他们家的长辈，每一次都慌张。 「那要给你姑姑带什么伴手礼？」她举高了手，「我来买。」 他笑了笑：「你对她来说就是礼物。」 话虽如此，但是顾近轩早有准备，他已经事先让酒店经理帮他物色了一瓶上等的红酒。 他们办理了退房，便出发赶往加州了。 第79章 私定终身 她被求婚了？…… 搭了专线, 他们到达加州的时候，天色已晚。 加州的圣诞节的气息非常浓郁，街道上到处装饰得花花绿绿，满目琳琅。 顾近轩姑姑家门口摆着一棵巨型圣诞树, 上面结满了彩灯和橘子, 还有各种颜色的糖果, 十分赏心悦目。 过来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性，是顾近轩的表妹, 江意桐跟着顾近轩打了招呼。 屋里两三个小孩在打闹，见到顾近轩，打了招呼之后又继续疯狂地玩了起来。 姑姑顾言热情拥抱了他们俩, 几句寒暄，江意桐已经被顾言的魅力所吸引。 姑姑给她的感觉特别豪爽干练，看上去特别年轻，不像顾近轩的姑姑，反倒更像姐姐。 「你们等等, 马上可以吃饭了。」 江意桐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烤肉的味道, 她帮着顾言姑姑一起布置餐桌, 才知道原来是烤火鸡。 餐桌上除了各式各样的菜品，连点缀装饰都很用心。 布置完毕, 大家入座。一大家人围着吃饭, 热闹无比。 顾言姑姑热情又大方，非常好相处。江意桐没有像之前那么拘束了，她发现，顾近轩家里，姑姑好相处，妈妈也好相处, 哥哥和爷爷奶奶更是不用说。 他成长在这样的家庭里，实在太令人羡慕了。 吃饭间，顾言忽然想起一件事。 「家里只有一间客房，近轩，你们怎么打算？」 顾近轩瞧了江意桐一眼，嘴角噙着笑说道：「一间足矣。」 顾言会意，她不用再大费周章地腾位置。 江意桐脑海里一下子多出了很多的想法，一不小心走了神。 「小桐，多吃点。」 顾近轩见她不安，他故意凑过来，声音低低地说道：「晚上只好委屈你和我一起睡了。」 她的脑袋也偏向顾近轩，压低了声音，俩人交头接耳。 「别胡闹，外面的沙发也能睡。」 「那你睡沙发吗？那才叫委屈你。」 「那你睡？」 大家都在吃饭，就他俩窃窃私语，耳鬓厮磨。 顾近轩不打算现在和她争出个结果来，笑了笑没有回答，夹了一块鸡腿给她。 饭后，她和顾言姑姑在客厅里聊天，顾近轩不见踪影。 她坐了好一会儿，想回房间休息。 她一进屋，顾近轩正在洗澡，卫生间和房间就只隔了一墙磨砂的玻璃，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身影。 虽然此前已经领教过他的身材，但此时此刻那隐隐约约的身影，一下子令人血脉喷张，她慌慌张张地熘了出来。 她站在门口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烧起来了。她这么紧张，如何与顾近轩同床而眠？ 顾近轩洗完澡见她迟迟没有进来，于是出来找她，见她一个人在客厅看剧。 江意桐虽然看着电视剧，但她心不在焉地想着其他的事情。顾近轩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她吓了一跳。 「快去洗澡。」 他穿着睡衣，刚洗完澡身上都是好闻的皂香，让她有点恍惚。 她心虚地应了一声：「好。」 江意桐拔腿就跑，顾近轩嘴角的笑意更深。 她太有意思了，至于紧张得这么明显吗？ 他跟着回来，却发现房门打不开。 「我洗澡很快，你外面等我一下。」 除了等，他还能怎么办呢？ 顾近轩双手抱胸，慵懒地倚在门边上，无奈地笑着。 洗完澡的江意桐带上枕头和毯子，门刚一打开，顾近轩迅速地钻了进来，「砰」的一声，门一下子就关上了。 「你抱着枕头干嘛去？」 她笑嘻嘻地说道：「我睡沙发，你睡床。」 「晚上你就将就一下，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 她咬了咬唇，嘀咕着：「你保证不对我做什么，可我保证不了不对你做什么。」 「你说什么？」 「还是不算了。」 「你不信我？」 顾近轩都开口了，肯定言出必行。 江意桐只是信不过自己，她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 见她犹豫，顾近轩眸色一沉，未等她回答，拉着她一路冲进屋里。他将她轻轻一推，俩人一起栽倒在床上。 江意桐挣扎着要起来，他把腿横过来压着她。 「你出去睡让我很没面子，我不能放你走。」 顾近轩说得没错，她竟然没想到这一点。他们已经交往一段时间了，顾言姑姑会怎么想他？ 第149页 她瞬间妥协，想了想说道：「那我睡地上？」 顾近轩用手撑着脑袋，悠闲地看着她：「你逃得了就睡地上。」 他一只手拉着她，一只脚横跨在她身上，她已经动弹不得，怎么可能逃得了。 「你再乱动我对你不客气了。」 见她一点都不安分，他开始威胁她了。 顾近轩索性起身拉被子，将他和她一起裹起来，她现在想怎么逃都逃不掉。 他们俩就这样牢牢地裹着，俩人紧紧地贴着，温热的呼吸交错，房间又很温暖，江意桐感觉自己浑身都快要烧起来了。 彼此心脏跳动的声音那么清晰，每一次呼吸都可以感觉到。 他身上的气息浓烈，她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地啃噬着，叫她十分不安。 顾近轩不再有任何举动，只是看着她，眼眸温柔似水，可眼底似有一团火焰，一点一点地灼烧着。 好这样，他的吻落了下来，细细碎碎，温柔细腻，她闭上了眼睛享受这一刻他给的柔情。 浑身热得出汗，被子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但顾近轩的吻并没有停止。 他沉醉地吻着，久久都不肯停下来。 「意桐，过了年以后，我们结婚吧。」 顾近轩停了下来，他不敢再有其他动作，极力忍耐着。 江意桐慢慢找回理智，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她没有听错的话，他这是在求婚？ 她还在怔怔地发呆，顾近轩不知道从旁边柜子找了什么出来，握着她的手，缓缓地套进去。 指间微凉，她抬起手，才看见手上亮闪闪的钻戒。 好大一颗钻石，绚烂夺目。 戒指很合适，刚好箍住她纤细的手指。她看着戒指发呆，他到底什么时候准备的？ 她还在失神发呆，顾近轩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起身。 「你先睡。」 顾近轩出去了，江意桐久久地盯着戒指发呆，恍恍惚惚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顾近轩刚才说的那句话，她仍觉得好不真实。 她被求婚了？ 她摸着手上微凉的戒指，钻石耀眼璀璨，切切实实地套在她的手上。 江意桐想了一夜，迷茫、疑惑、开心、兴奋……这一夜，各种情绪万分错杂。 后来，她不知道如何，迷迷糊糊睡着了。 夜里，她睡得很沉，顾近轩蹑手蹑脚地走回来。 他关了房间的灯，小心翼翼地在她身旁躺下。 清晨，江意桐醒来，发现自己在顾近轩的怀里。她昨晚隐隐约约感觉很温暖，以为做梦，那会儿已经睡糊涂了。 她想偷偷起床，但是此时她仍被顾近轩紧紧地抱着。 不知道他昨晚多晚回来睡觉，她不忍心吵醒他。 她抬头偷偷看他的脸，即便睡着，帅气依然不减半分。他的睫毛又长又密，脸上毛孔细腻，皮肤白净，真让人羡慕。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的睫毛，顾近轩的嘴角缓缓地起了笑意。 「很好看是不是？」 原来他早就醒来，江意桐揍了他一下，她在欣赏他的睡颜时，他心里肯定在暗爽。 他仍闭着眼睛，把她抱得更紧，嘴里咕哝了一句：「好希望你多睡一会儿。」 他们一早就这样亲密，她还有点不习惯，有点害羞，默默地把脸埋进枕头里。 「松开，我饿了。」 枕头里发出沉闷的声音，顾近轩这才松开了手。 顾近轩先起身穿衣服，动作干脆利落。 「我先去洗漱，允许你赖床。」 江意桐在他姑姑的家里，怎么敢赖床，他一出去她就爬起来了。 她抬起手看了看手上的钻戒，确定这件事是真实的了。 她四处找角度拍照，拍完之后马上群发了好几个人。 江意桐发完赶紧丢了手机，迅速疯狂地打理起自己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好没有太邋遢，不然万一顾近轩嫌弃她了怎么办？ 她换好了衣服出来，顾言姑姑已经让人准备好早餐了。 她瞥见江意桐手上的戒指，脸上的笑意更深。 「昨晚睡得好吗？」依誮 江意桐点头，瞥了顾近轩一眼，他沖她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 吃完早饭她回房间收拾东西，等下他们就要出发去机场了。 顾近轩也回来简单地收拾一下，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朝她走了过去。 「我的家人除了我的父亲，你基本都见过了，都很容易搞定。不知道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如何？你有没有和家里提起我？」 「暂时还没有。」她怯怯地笑了笑，「过年回家，我一定郑重地和他们说。」 顾近轩略微沉思，握住她戴着戒指的手。 「那你这算是和我私定终身了？」 江意桐点头，故意说道：「他们可不好对付，要是看见你，会把你乱棍打走。」 「那我是不是得先去练练金钟罩？」 他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江意桐笑着说道：「你也可以练《葵花宝典》。」 他玩兴起来，皱着眉头，好似真的有打算练功一样。 「我练这门绝学不就委屈了你？」 「去你的。」 江意桐伸手想揍他，他立刻躲开了。 第150页 顾近轩没继续逗她，从箱子里拿出几盒东西来。 「姑姑昨晚拿过来的，你已经睡着了。说是给你的圣诞节礼物，也算是见面礼。你要是用着喜欢，她以后继续给你寄。」 江意桐接过其中一盒，这是一套包装精緻的化妆品，上面印着pink coral字样，这好像是限量版彩妆，前几天maggie才翻图片给她看过。 彩妆有些过分艷丽，她平时好像不适合这种风格。 「可是，我好像用不着。」 「你收着吧，姑姑送东西和你老闆一样，从不考虑对方喜好，回国你可以转送别人。」 她小心翼翼地收好，装进行李箱里。 「我怎么敢，这好歹是姑姑的一片心意。」 「不是，她准备了这么多给你，就是打算让你当礼物送别人，这是顾家的传统。」 顾家的传统？顾言姑姑如此体贴周到，竟然帮她都考虑好了。她来美国这几天，行程满满，根本没时间去逛街，别说带礼物回国了。 顾言姑姑送了很多口红还有好些香水，好几个盒子，江意桐当时没来得及打开看便收进行李箱了。 回国后她一一开盒，才发现顾言姑姑的见面礼是大手笔，那些东西价值不菲。 她当时要是现场看了，估计就不敢收下这份贵重的礼物了。 第80章 势在必得 一更 假期之后上班总会有那么些倦怠, 今天一早江意桐回到公司，浑身疲惫。 昨天从美国回来，她连倒时差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还有点蒙圈。maggie热情地欢迎她回归, 看见她手里提着的东西, 知道肯定是礼物。 「给你, 你一定喜欢。」 「哇，意桐让你破费了。」 maggie打开一看, 真的是她几天前提的东京珊瑚风唇膏，maggie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简直爱死她了。 顾言姑姑送的东西太多了, 她自己用到过期都用不完。她再次向顾近轩确认到底能不能送人，顾近轩耐心地向她解释了一遍。 往常他一个人去加州找顾言姑姑的时候，她也会给他一堆这些东西，让他带回国内给许欣眉。 顾言姑姑在国外做彩妆，近几年有意要进驻中国市场, 对她来说, 这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不管是想留着自己用还是送给别人, 顾言姑姑都非常支持。 听了顾近轩的一番话，于是江意桐大方地把礼物送了出去, 换得maggie的一个香吻, 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口红印。 「杨姐，我也给你带了个小礼物。」 刚才她和maggie在聊天，杨姐一直没抬过头。 杨姐在公司算是元老级的员工，她平时为人低调谨慎，工作起来一丝不苟。 杨姐总是一针见血地指出她工作上的问题，经常提点她, 是一位非常令人尊敬的大姐姐。 江意桐将香水递了过去，她道了谢，看都没看一眼，对着电脑飞速地敲打着键盘。 maggie也很快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把杨姐刚刚打好的文件列印了出来。 印表机在安静的秘书室里发出细微的声响，江意桐突然见她们这么忙碌，这种状态肯定有紧急的事情。 「怎么了？」 「你这两天休假不知道，今天要迎接一位风投公司的大老闆，顾总亲自下命令，让大家严阵以待。」 maggie将刚刚列印好的一叠资料放在江意桐面前，等会儿要分发给相应部门的经理。 「意桐，人等会儿就来了，这位大老闆的资料给你瞧瞧，临时抱一下佛脚。你不熟悉，等会儿尽量少说话，由我和杨姐负责。」 江意桐拿起资料，看着文件上的照片，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这位吴老闆，听说还单身。」maggie一脸期待，「和咱们顾总比，不分伯仲，可惜咱们顾总英年早婚了。」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杨姐人间清醒，当头一棒，「单不单身都轮不到你。」 maggie吐了吐舌头：「这种商业巨贾，得不到还不能幻想一下呀。」 她们正说话间，tank敲了敲门。 「吴老闆在路上了，带上东西，咱们楼下迎接他。」 大家忽然都严肃了起来，江意桐不知道到底来了一个什么样的大人物，这还是秘书室第一次全体到楼下一起迎接。她还来不及了解是什么项目，一切听从指挥。 她们一排人在楼下大厅等候，除了秘书室全体成员，还有其他三个部门经理极其助理，顾修远也在最后几分钟出现，场面相当壮观。 车子一进lh的大楼，保安室那边随时随地向tank报告进程。三十秒之后，那位大老闆的车停在了公司门口。 车门被缓缓地打开，吴大老闆一袭黑色的西装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他高大魁梧，身姿挺拔，气场非常强大。 lh大厅里格外的安静，感觉在场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起恭候大老闆大驾光临。 他身后跟着两个助理，脚步轻快有力，迅速地走了进来。 「顾总，幸会幸会。」 「吴总，久仰久仰。」 两位大老闆在前面寒暄，站在身后的江意桐忽然睁大了眼睛，心里吓了一大跳。 这位风投界的商业巨贾，就是她前天在美国碰见的那位帅哥，没错，就是那位要她微信的帅哥。 对方那双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眼，让她印象深刻。 第151页 他此刻风度翩翩地站在顾修远面前和他谈笑风生，举手投足之间，气场十足。 那一天她的心思都在顾近轩身上，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觉得他帅，原来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长相，更是他由内而外浑身上下透着的一股成熟与沉稳。 江意桐的目光落在他的西装上，裁剪得体的西装将他的身材完美的突显出来。 她被他西装上的领带夹所吸引，那领带夹像一朵银色的兰花，盘在他的领带上，尤其好看。 她微微走神，忽然众人一起迈出脚步，她这才匆匆地跟上大家。 老总们直接进了会议室，杨姐主持会议，而她和maggie就只负责端茶送水了。 等会儿开完会，她们负责带吴大老闆参观公司。 maggie送了茶出来，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 「好帅啊，原来本人比照片帅了好几倍。苍天啊，你看他摩挲着下巴认真思考的模样没？小言男主啊！」 maggie激动无比，又说道：「意桐，等会儿我负责介绍哈，你千万别开口。」 江意桐点头，因为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maggie见她答应，又亲了她一口。江意桐无奈地嘆了气，她才刚刚擦掉口红印，结果又沾上了。 maggie才没管她，她亲完就跑，自己兴沖沖地跑去补妆了。 她们在门外候着，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会议结束，部门经理先走了出来，一路商量着项目离开了。 顾修远和吴大老闆还在里面聊天，杨姐走了出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真不好对付。」 她悄悄地嘀咕了一声，把刚才标出来的重点交给了tank。 没一会儿，顾修远和吴大老闆一起出来，maggie上前，做了自我介绍。 吴大老闆伸出手来，极为礼貌客气：「吴景至，谢谢。」 他的手移到江意桐的面前，目光落在她的工作牌上，嘴角噙着笑。 「江小姐，我们正式认识一下。」 江意桐惊讶地抬起手，吴景至轻轻握住，便立刻松开了。 她以为吴大老闆没有认出她来，她刚刚给他倒茶的时候，他连抬头看她一眼都没有。 顾修远脸上显出几分诧异：「吴总，认识啊？」 吴景至的嘴角扯了扯，礼貌又客套地说：「在美国与江小姐有过一面之缘，不曾想今日能再见，实属荣幸。」 「看来缘分不浅。」顾修远拍了拍江意桐的背，「正好，由我这几位得力的助手带吴总参观一下lh。」 吴景至扫了江意桐一眼，目光回到顾修远身上。 「谢谢顾总，咱们合作愉快，明天见。」他刚迈出脚步又回头认真地说道，「顾总，明天千万别搞这么大的阵仗了，受不起。」 「吴总客气了，行，一切都听你的。」 「再会。」 tank、maggie和江意桐匆匆地跟上吴景至的脚步，带他参观lh的各个部门。 maggie的业务能力好，介绍解说lh不过是基本功，早已驾轻就熟，非常出色地完成任务。 吴景至脸上并无什么神色，只是偶尔微微点头，倒是他身旁的两位助理，都在认真地做着笔记。 参观完毕，他们亲自将吴大老闆送到了门口。 「今天谢谢各位了，辛苦。」 他伸出手与她们一一握手，依然是那样礼貌绅士。吴景至的手掌特别厚实，一接触就能轻易地感受出来。 吴景至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但他却还没有上车的意思，她们三个人要等他上了车才能走。 他想了想对tank和maggie说：「我能不能和江小姐借一步说话？」 江意桐心底很诧异，tank和maggie会意，便先回去了。 吴景至的目光落在江意桐身上，忽然朝她的脸伸出了手。 江意桐有点意外，她不由地退了一步，他缓缓地将手放下。 「不好意思，你的脸……」 江意桐意识到什么，立刻捂住刚刚被maggie亲的那个位置，她刚才随手擦了一下，没有擦干净，被她的手抹开了，现在还留有淡淡的印记。 正是这抹毫不违和的红晕，想腮红一样，给她清丽白皙的面庞增添了几分俏丽可爱。 江意桐立马用手擦了擦：「抱歉吴总，同事间的一点玩笑。」 吴景至的眸光深沉，一直盯着她，双手掌心缓缓地互相摩挲着。 「江小姐，我们真是有缘。」 江意桐淡淡一笑，附和了一声：「是啊，吴总。」 吴景至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江小姐客气了。」 江意桐笑着，没有直视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深邃又锐利，给人一种特别成熟老练的感觉，仿佛一眼就能将人的心底看透。 「我们很有缘。在美国，在台阶上蹦蹦跳跳的你，令人一见倾心，为什么今天这么拘谨？」 时间不同，场合不同，身份不同，他如今是lh非常重要的客户，她怎么说也不能随随便便把他当陌生人对待。 「吴总让您见笑了。」 吴景至脸上的笑意更深，拿出手机问道：「那我今日，能有幸加上江小姐的微信吗？」 江意桐看出来了，吴景至对她有意思。 如果像在美国那天，她可以直接大方地拒绝他。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如果对待大老闆不够客气，是否会给lh带来影响？ 第152页 碍于吴景至的身份，让她骑虎难下。 吴景至脸上依然挂着笑容，缓缓地将手机收回了口袋里。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怎能勉强。不过事不过三，希望第三次，江小姐能垂青，让我加上好友。」 他的态度温和，言谈之中又是那样礼貌，但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让江意桐心里有点不安。 江意桐想了想，她应该把态度表达得更明确一点，于是迎上了他的目光。 她抬起戴着钻戒的手，笑着对吴景至说：「那是肯定，如果没有联繫方式，到时候怎么请吴总喝喜酒。」 吴景至见状哈哈大笑了起来，可是从他脸上，她看不懂那是不屑还是不在乎。 「江小姐，你这直接爽快的个性实在令人喜欢。」他仍噙着笑，说道，「你男朋友聪明，下手够快。」 他的眸光一沉，眼底看不清什么神色。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名片，缓缓地塞进她手上的文件夹里。 「随时静候佳音。」他俯身忽然凑了过来，声音沉沉地说道，「那——明天见。」 他说完往后退了一步，眉眼间依然都是笑意。此时才打开车门上车，他的车很快便从她身旁开走了。 江意桐愣住了，她搞不懂吴景至什么意思。 像他这样的大老闆，在商场上游走多年，见惯了各种美女，怎么会对她这种普通的女孩子感兴趣。 她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吴景至嘴上说着静候佳音，可是从他的反应来看，他似乎没打算就此放手的意思。 他好像对她有没有男朋友不是很在意，他的表情里是那样不屑一顾，是那样不值一提。 她搞不懂了，总之往后的工作，要尽量避开他了。 第81章 遗失腕錶 二合一 江意桐回到秘书室, 还想着刚才的事，眉头紧蹙。 忽然瞧见maggie她们三个，双手抱胸，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maggie像审问犯人一样, 说道：「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就如吴总所说, 真的只有一面之缘。」 江意桐话一出口，连tank都摇头, 他都不相信，别说maggie了。 「你看那吴大老闆看你的眼神，一副想把你吃了的表情。」 江意桐皱眉, 听maggie夸大其词，心里有点不开心。 「呀，意桐，你的戒指哪来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姐突然开口，她们今天为了接待吴景至一直忙碌, 无暇顾及其他, 此刻才发现她手上戴了颗大钻石。 maggie惊讶地叫了起来：「该不会刚才留你下来, 就是……」 「别胡说八道！」江意桐匆忙打断maggie，「这是我男朋友顾近轩给的, 那位非常优秀的医生。」 maggie吃瓜的表情突然冷了下去, 好像只有吴景至送的，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tank脸上一喜，问道：「顾先生在美国向你求婚了？恭喜啊。」 杨姐一下子笑容满面，开心地鼓起了掌。 maggie后知后觉，她刚刚还沉浸在吴大老闆的浪漫偶像剧中，忽然听到tank这么一说, 这才回过神来。 「啊啊啊……」maggie激动地跑过来抱住她，「我刚才到底在幻想什么！意桐，恭喜恭喜，太替你开心了。」 maggie的反应和昨晚何六六的反应如出一辙，欢呼雀跃，无比激动。 「顾医生在圣诞节表白的吗？他也太浪漫了吧！」maggie一脸羡慕，低声问道，「他医院还有没有优质单身男青年，也给我介绍介绍？」 「好，我问问他。」 maggie还紧紧地搂着她，开心地直跺脚。 「什么时候请喝喜酒？日子挑了吗？」 「打算去哪里拍婚纱照？」 …… maggie时不时蹦出一个问题，看得出来，她对婚姻充满了期待。 不过这些她和顾近轩都没有商量过，因为他们双方的父母连正式见面都还没有，只能算私定终身。 她也没料到顾近轩在那种情况下求婚了，一切过于自然。 不过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不刻意不做作。 江意桐看着手上的戒指，越看越开心。 * 结束一天的工作，晚上回到家江意桐已经困得要命。 刚从美国回来，身体好像一下子被掏空了，累得要死。 尽管如此，晚上她还是得加班，这就是假期之后的痛苦。 江意桐拿出文件准备赶资料，忽然发现吴景至白天塞给她的那张名片。 她望着这张名片出神，感觉这名片上的人，是个危险的人物。 何六六凑了过来，揽在她的脖子上。 「宝贝，太可怜了你，顾总的弟妹原来没有特殊待遇。」她的目光落在了名片上，「这人是谁啊？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哇！这是那个风投公司的大老总！」何六六忽然想起来了，惊讶地说道，「几个月前来过我们公司，引起不小的躁动，他去lh啦？」 江意桐点头，嘆了气，将名片丢进了身旁的垃圾桶。 「哎，你干嘛呀。」何六六见她脸上的神色，问道，「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江意桐把在美国和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何六六，她得好好请教一下何六六，要怎么处理才不会对工作造成影响。 何六六听完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眼底是那样不可思议。 第153页 「你倒是说说话呀。」 「完了完了，你被大佬盯上了。」何六六一边摇头一边嘆气，「为什么被盯上的人不是我！」 她此刻净说风凉话，语气上还带着几分惆怅。江意桐心里也惆怅，但她俩惆怅感慨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我宣布，现实中老总界的天花板，非吴景至莫属。」 江意桐眼皮一沉，果然何六六一点都不正经，她嫌弃地把何六六推开，自己开始做资料。 何六六终于收起她嬉皮笑脸的模样，她仔细地想了想，吴景至的举动确实异于常人，很容易给人带来困扰。 江意桐都已经和他表明态度了，他竟然满不在乎。 或许，这种商业巨鳄，对待眼中的猎物，一定势在必得。 难道这就是大佬游戏人生的乐趣？ 「宝贝，接待吴景至的事又不是由你专程负责，是整个秘书室的工作，到时候你向领导请假，尽量避开他吧，感觉挺危险的。」 她也正有此意，反正吴景至也就来lh几次，她尽量减少和他工作上的接触，避而不见就好了。 * 隔天一早江意桐便和tank提出申请，不沾吴景至这个项目的任何事。 tank理解她现在的处境，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因此今天她们三个去接待吴景至，而她留在秘书室。 她们三人忙了一上午都不见踪影，直到下午四点钟才回到秘书室，所有人已经精疲力尽。 maggie嘆气，她没想到今天会赶工作进度。 「我以为和吴老闆这么帅的人一起共事，不会累。」 杨姐拍了拍她，递了杯水给她，说道：「maggie，打起精神！吴大老闆可不好应付，他事无巨细，未来几天有咱们好日子过。」 tank倒没说什么，一坐下便忙着整理各种资料。 maggie指着江意桐，垂着眼帘，说道：「你没去真是太聪明了！」 她们正说话间，有人敲了敲秘书室的门。 秘书室的门只要工作时间都是敞开着，那人已经走了进来，是吴景至的助理。 「你好，我们老闆有件事需要麻烦各位。」 他的话音刚落，吴景至便从外头缓缓地走了进来。 他如同昨天一样，西装革履，衣服仍是黑色，但衣服上的暗纹明显不一样。黑色的西装衬得他成熟又大气，可是一点都不低调。 因为他西装上的那枚金色的胸针格外耀眼，像一枚小小的勋章一样，熠熠生辉，夺人眼球。 这个小小的点睛之笔，大大提升了他的格调，沉稳之中尽显贵气。 他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朝着众人点头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有件事拜託各位。」 虽然是拜託，吴景至的口吻也是极为礼貌，但他强大的气场，只要一开口，就不容拒绝。 「刚才在贵公司的洗手间，不慎遗失腕錶。」 他抬起手，他昨天戴在手上的那块镶钻的手錶不见了。 他继续说道：「怪我太粗心大意，放在洗手台上，忘记收回，如今找不到了。所以想烦请各位，帮我找一下，好吗？」 吴景至的手錶，一看就价格不菲。别说是他的手錶了，就算他想找回他刚刚擦过手的纸巾，他们也都得落实。 「好的吴总，实在抱歉，我们马上联繫相关人员进行查找，您稍等。」 吴景至淡淡一笑，微微俯身致意：「那就麻烦各位了。」 他扫过众人一眼，仍旧缓缓地走出秘书室。 tank立即联繫了保洁部门和安保部门，他此刻要去监控室，交代江意桐她们三个去吴景至所在的卫生间，落实相关的进出人员。 监控视频显示，吴景至下午一点十五分左右去了趟卫生间，现在已经四点多，这中间的三个小时里，进去过二十一位员工和两位保洁阿姨。 秘书室对他们展开一一询问，谁都说没见过洗手台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照理说也不太可能是这些人拿的，保洁阿姨入职前都会经过培训，lh的员工更不用说了，只不过也不可避免有个别人见钱眼开。 他们整整忙了两个多小时，一无所获。 眼下这种情况，不知道该如何向吴景至交代。 原本不想兴师动众，既然他们自己找不到，也只能报警了。 tank正打算报警，吴景至的助理匆匆赶来。 「不用找了各位，我老闆他找到了。」 吴景至的助理匆匆赶到会议室，正忙得焦头烂额的他们，听到他这么说后，面面相觑。 吴景至也随后匆匆而来，他们在会议室里，听到外头阵阵响亮的皮鞋声。 吴景至不像他的助理跑得气喘吁吁，他的脚步虽快，但气息平稳。 「实在对不起各位，都怪我记性太差。」他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腕錶，「原来不是落在洗手间，而是早上那间会议室，我找到了。」 吴景至的西装袖口长，他们从监控里，看不见他出来的时候到底戴没戴手錶。 人家老总都说在洗手间丢了，那么他们的目标当然先从洗手间开始入手。 辛苦几个小时倒没什么，能找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tank沉着的脸终于浮起笑容，对吴景至说道：「吴总您客气了，您找到了，我们就放心了。」 「大家为了我的腕錶，一直忙到现在都还没下班。这样，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今晚我请大家吃晚饭。」 第154页 他的双手交握，掌心间缓缓地互相摩挲着，锐利的眼神里，尽有了几分和善的神色。 「你们可不能拒绝我，不然我实在过意不去。」他的眸色一沉，又说道，「请大家赏脸。」 吴景至这话一出来，杨姐的脸上浮起职业笑容。她们要是不去，就是不赏脸，她们谁敢不去？ 「吴总客气了。」杨姐偷偷地扯了扯江意桐的衣角，继续笑着说：「那我们先谢过吴总了。」 经杨姐提醒，原本一脸苦恼的江意桐，此时也浮起笑容，大家纷纷笑容满面地向吴景至致谢。 吴景至的脸上也带着笑容，目光在她们身上缓缓地扫过一眼。 「那好，你们先收拾一下，我等会儿让我的助理把地址发给你们，一会儿见。」 说完，他便迅速离去。他清脆的脚步声，一下子消失在会议室里。 江意桐一心想避开吴景至，可是眼下这种节骨眼，她别无选择。 * maggie蹦蹦跳跳地回到秘书室，拿了化妆包扭头就去补妆了。 江意桐心不在焉地收拾办公桌上的文件，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手忽然一顿。 她心里想，吴景至真的以为自己的腕錶丢了吗？他真的是忘记了吗？ 看吴景至的样子，不像是忘性大的人。 可是他如果不是为了找腕錶，这么大费周章做什么？难不成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感觉自己像落入了吴景至的圈套里。 可是人家是高高在上的老总，有必要玩这种把戏吗？她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江意桐实在想不通，或许他真的是纯粹地以为自己的腕錶丢了吧。 她停止胡思乱想，不就一顿饭，大家都一起去，也没什么好猜测的。 沈知意收拾好东西，杨姐也准备好了。她们坐tank的车去，几个人一起坐在车上，却神色各异。 「你说，等会儿吴总会不会和咱们一起吃饭？」maggie充满期待，「我能不能找他要微信？」 杨姐推了推她的脑门，严肃地说道：「正经点，好好工作。」 「现在都要吃饭去了，还谈什么工作？」 「天真，你有没有想过吴总会套咱们的话？会不会挖lh的底细？」杨姐将视线投向窗外，放眼远处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继续说道，「像他们这种久经商场的老狐狸，什么把戏都有，最会骗你这种小姑娘了。」 maggie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让我想起酒会上老总们表面觥筹交错，私下却暗潮涌动的场面。」 一直专注于开车的tank始终一言不发，听到杨姐数落maggie，嘴角浮起笑容。 「maggie，长点心，有可能是场鸿门宴。当然也可能是纯粹吃饭而已，总之咱们一定要谨言慎行。」 maggie点头，本来还想做做美梦，结果让杨姐活生生地打碎了。 「maggie，说起要微信，你昨天早上不是问楼下保安要了，进展如何？」 她们昨天一起到楼下等吴景至出现，等待过程中，maggie发现有个保安长得特别帅。 结束工作以后，她去找那个帅哥要微信了。 maggie双手捧着脸，嘆了气，她的人生就是屡战屡败最好的例子。 「问了，他想给我，但我不要了。」 「为什么？」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我当时直接问他，帅哥，你有女朋友吗？他说没有。我于是兴沖沖地掏出手机，连微信二维码都打开了……」 「结果呢？」 「他说我有男朋友！」 maggie气得差点吐血，杨姐和tank听完之后，无情地嘲笑她。 她实在是惨，现在帅哥不都是美女的了，也可能是其他帅哥的。 想到昨天的经历，她又嘆气了。 一路上江意桐没怎么说话，她拿着手机，默默地和顾近轩聊着微信。 maggie和杨姐聊得很开心，没多久便抵达了餐厅。 吴景至订了一家高级的西餐厅，他还有事情在忙，他的助理接待了她们。 「吴总说了，大家想吃什么尽管点，别客气。」 她们也没打算客气来着，想他那样的大老闆，也不缺这几个钱。 江意桐比较少吃西餐，对西餐没什么研究，tank向她推荐了几道菜。 煎法式牛柳配鹅肝伴松茸少司是tank强推的一道菜，她点了这个。因为菜品太多，她看得眼花缭乱，随意再点了其他几样。 西餐的吃法很讲究，她们作为合格的行政人员，有时候会跟着老总和客户一起吃饭，是一门必修课。 江意桐工作负责的范围和她们不一样，加上又是新手，对于餐桌上的礼仪，自然没有maggie和杨姐老练。 她勉强还可以应付，要是有老总专门考查她们的职业修养，江意桐目前只能达到及格线。 就像杨姐说的那样，她们不清楚吴景至这只老狐狸玩什么把戏，所以各种细节都要关照到，一切谨言慎行。 服务人员开始上菜，吴景至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大家纷纷起立，maggie此刻不像在车里吊儿郎当，脸上的职业微笑相当专业。 「大家别客气，开动吧。」 吴景至落了座，众人见他动了刀叉，大家才开始用餐。 目前一切进展正常，大家吃吃喝喝，聊的都是这家餐厅的菜品和装潢之类的话题。 第155页 吃了差不多半程，吴景至举起酒杯。 「各位，吴某以水代酒，敬各位一杯。今天是我闹了乌龙，深感抱歉。大家都是lh的精英，为了我的一点小事劳心劳力，感激不尽，谢谢大家。」 吴景至礼数周全，再三致歉。 他作为这么大的老闆，其实一句简单的道歉足以敷衍过去。可他除了道歉，还请大家吃饭，还亲自到场，处处显示风度。 果然成功人士真的很不一般，收服人心方面很有自己的一套。 大家开开心心地举杯，继续愉快地用餐。 杨姐本来心底战战兢兢，一直精神紧绷，以为吴景至要给她们下什么圈套，可是直到目前，吴景至口中谈的，都是与lh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他的目光总是淡淡地扫过众人一眼，言语随和亲切，却总给人一种疏离感。 江意桐一心一意地吃着东西，忽然感觉余光里的一道目光过于锐利，她抬头才发现吴景至正在看她。 他一边切着牛排一边盯着她，沖她微微地抿起了唇，悄无声息地端详着她。 那双如鹰一般的浅棕色眼睛，无比锐利，仿佛盯猎物一样，叫人不寒而慄。 「江小姐，你的丝巾很好看，很配你的气质。」 他的唇边带着笑意，视线从她的眼睛下移，最后落在了她脖子上淡粉色的丝巾上。 「谢谢吴总夸奖。」 「江小姐，请问这丝巾是哪买的？」 「这条丝巾很普通，网上到处都有。」 「你买的这一家，有男士的吗？」 江意桐点头，她不知道吴景至为什么突然对她普通的丝巾产生了兴趣。他名牌加身，照理说瞧不上她这些东西。 可就在下一秒，她一下子清楚吴景至的用意了。 「那咱俩能否加个微信，麻烦你把地址推给我。」 他已经打开了微信的二维码，推到了她面前。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事不过三，江意桐还记得昨天他那势在必得的模样。 如今当着众人的面，她当然无法拒绝吴景至这个普普通通的要求，于是打开微信，添加了他好友。 他果然是老狐狸，没有丝毫的破绽，大大方方顺其自然地要走了她的微信。 对吴景至来说，这是轻而易举，唾手可得的事，只是他想不想而已。 江意桐的目光迎向吴景至，盯着他的眼睛，让人感到恐惧。 吴景至如果想耍花招，她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如今她心里只盼着公司与他的合作可以尽快地达成，她也用不着看他的脸色行事。 这一顿饭除了江意桐，大家吃得还算尽兴。 饭后，吴景至开口：「我让司机送送你们吧。」 「谢谢吴总，我就不用了，我男朋友来接我。」 江意桐刚才在车上已经提前给顾近轩发了微信，她感觉自己不得不搬出顾近轩了。 吴景至嘴角本就噙着笑，此时笑意更深。 「是吗？那我送送大家。」 外面的街道灯光璀璨，月色融进城市的夜里。 maggie和杨姐要去逛街，她们先打车走了。 江意桐站在门口，顾近轩还未出现。 「吴总，谢谢您今天的款待。」tank说道，「您请。」 吴景至的司机已经在等候，但他没有上车的意思。 「我不着急。」他的目光扫了江意桐一眼，又对tank说道，「你先忙。」 tank与江意桐对视了一眼，脸上尽是笑容，回了一句：「赶巧，我等一位朋友。」 江意桐会心一笑，心里满满的安全感。 每次有外人在的聚会，tank总是全程陪伴，以免她们中途被居心不良的人拐走。 tank就是她们的保护伞，为她们撑起了一片天。 于是他们连同吴景至的助理四个人站在门口，等待顾近轩的出现。 顾近轩的手术推迟了半个小时，他赶过来的时候，江意桐已经在外面等了几分钟。 她看见顾近轩的车，于是开心匆忙地向吴景至和tank辞别。 「吴总，tank，我先走了。」 吴景至的目光顺着她跑去的方向，沉沉地盯着，不见任何情绪。 黑夜里他看见江意桐扑向那个人，唇角却起了笑意。 顾近轩下车，并没打算直接带她走。 不远处餐厅门口还站着三个人，默默地看着他和江意桐。他牵起她的手，缓缓地走向他们。 「怎么了？」 顾近轩没有回答，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冷漠，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她从未见过顾近轩那样的表情。 江意桐不明所以，只好跟着他走了回来。 昨天发生的事tank告诉顾近轩了，他知道，江意桐能自己处理好，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今天顾近轩收到她的微信，交往以来，她第一次主动要求自己去接她。 他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后来tank又给他发了消息，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既然如此，他就必须会会这位吴总。 顾近轩走近，俩人目光对上，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却针锋相对，暗藏锋芒。 「吴总，顾近轩，幸会。」 「吴景至，幸会。」 俩人握手，并不是轻轻一搭就松开，不像平时蜻蜓点水简单客套，也没有暗中使力，过了几秒才松开。 第156页 目光交接，彼此眼神里带着几分戒备。谁都不肯先移开视线，在黑夜里暗暗较量。 气压似乎变得很低，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开始。空气里仿佛瀰漫着淡淡的雾霭，在寒冷的夜里久久难以消散。 「一直听意桐提起您，说您对她照顾有加，我替意桐谢谢您。」 吴景至微微颔首，眼神沉了几分，但唇上依然含笑，答道：「客气了。」 俩人第一次交锋，顾近轩从身份上占了优势，他与江意桐一直紧紧地十指交扣。 但吴景至并不在乎，他依然保持着他的风度。 「你眼光真好，能俘获江小姐的芳心，实在羡煞旁人。」 他毫不避讳，倒显得落落大方。 吴景至的目光依然落在顾近轩的身上，忽然觉得他似曾相识。 「请问我们之前认识吗？」吴景至突然想起来，「哦，原来你就是那位有名的顾教授，久仰。」 顾近轩仔细一想，这才认出他来。 当初医疗救助组织成立之时，吴景至曾经出席剪彩仪式，他们曾有一面之缘。 「原来是吴总，幸会。」 吴景至笑了笑说道：「看样子，我和你们俩都很有缘分。」 他说到「缘分」这个词的时候，有意加重，目光落到了江意桐身上。 此时他身后的助理上前低声地说了一句，吴景至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各位，我还有点事，改日有空一叙，顾教授。」 「好的，一定。」 他们三人目送吴景至离开，吴景至的车在黑夜里缓缓驶了出去，江意桐心里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第82章 来日方长 一更 今晚的月色并不明朗, 夜空暗沉，为寒冷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孤寂凄凉。 一旁默默吃瓜的tank，骄傲自豪地给顾近轩鼓掌。 顾近轩一向待人谦恭温和，今晚的他气场全开, 收起往日的儒雅, 叫人眼前一亮。 tank不可思议地看着顾近轩, 才知道原来他还有这一面。 原本以为他们兄弟俩的个性迥异，如今看来, 骨子里的韧劲和刚毅简直一模一样，气势十足。 「顾先生，任务完成, 我回去了。」 「tank，今晚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顾近轩知道江意桐自己能处理好，但tank在身旁他更放心一些，所以今晚他特地请tank多留意一些。 「别客气, 应该的。」 顾近轩回头笑着对江意桐说, 「没事了, 我们走吧。」 「好。」江意桐微微一顿，「真没事了吗？」 江意桐被顾近轩握住手的掌心出了细汗, 但是此时她却浑身发冷。 不知道是刚刚在外头站了太久, 浑身受寒，还是因为吴景至的一番话，叫她不寒而慄。 吴景至身上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场，叫人敬而远之。 如果吴景至不是因为有急事匆匆离去，她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顾近轩发现她冷得打颤，立即脱了外套给她。江意桐身上有了顾近轩外套的温暖, 寒意立马驱逐了一半。 上了车，顾近轩打开了暖气。 「你怎么知道我被人盯上了？」 「我到处都有眼线。」顾近轩目视前方，认真地开着车，神色严肃，缓缓地说道，「意桐，我知道你想自己处理这些事情，你也能做得很好。但以后有事，你主动亲口告诉我好吗？」 「好，我想着别让你困扰，我自己偷偷解决了就行。」 「傻丫头，你不告诉我才会让我困扰。」车子停下来等红绿灯，他扭头过来，神色复杂了几分，问道，「面对吴景至，是不是让你进退两难？」 顾近轩心里清楚，她如今做什么事情都有分寸，处处为公司利益着想。正因为如此，让她骑虎难下。 她诚实地点头，说道：「有一点。」 江意桐观察着顾近轩的神色，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吴景至这件事，你会不会不高兴？」 他突然皱起了眉头，目光凝在她脸上，严肃地说：「你过来。」 江意桐以为他真的想教训她，乖巧地凑过去，谁知他猝不及防地在她脸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顾近轩唇边绽开笑容，他怎么会不高兴？有人喜欢她，他骄傲得意都来不及。 她瞪了他一眼，刚想揍他，忽然有些疑惑涌上心头。 「吴景至原来也是医疗救助组织的资助人，这件事会不会对你有影响？他以后会不会不愿意支持了？」 江意桐一下子冒出了好多的忧虑，这个社会的利益关系网太复杂了，她想的不能只有她自己。 「好啦，别担心，我明确地告诉你，不会。他一个大老总，每年花几百万用于慈善，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而且吴景至这个人，我看他并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哦——」江意桐故意拉长了声音，「我怎么感觉你们有点惺惺相惜了？」 顾近轩一笑，说道：「至少他在看人的眼光上和我一样好，这一点不可否认。」 江意桐看顾近轩的样子，是那样得意自豪。吴景至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她就放心了。 她和顾近轩聊着天，此时忽然注意到路况，这不是回公寓的路。 「我们去哪？不是送我回家吗？」 「是。回我们的家。」 第157页 顾近轩的车在夜色中疾驰，很快，她回到了顾近轩的家。 一进门，顾近轩拉住了她。 「意桐，今晚我不打算放你回去了。」 话虽如此，但是他清澈的眼神里，依然在渴望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江意桐放开了胆子，笑了笑说道：「我知道，进了狼窝，就回不去了。」 她的话音刚落，顾近轩的吻便如同山呼海啸一样席捲而至落。俩人在门口热吻，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顾近轩匆忙松开了她。 老方穿着拖鞋从卧室走了出来，看见他俩仓皇无措地站在门口，江意桐脸上一阵红晕，他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啊哈哈，回来了呀，那我不打扰了，先去睡了。」 顾近轩咬了咬牙，已经感觉在崩溃的边缘。 「意桐，你等我一下。」 他跟在老方后面，跟他进了卧室，关上了房门。 俩人不知道在客房里聊了些什么，大约过了五分钟，老方和顾近轩从房间里出来。 「哈哈，弟妹，医院临时有事，我就先走了。」 他一边走出去一边大喊道：「啊，良宵苦短，奈何我孤寡一人啊。」 江意桐忍俊不禁，顾近轩却没有理他，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让我洗个澡。」 「好啊。」 江意桐待要走，顾近轩拉住她的胳膊，双脚忽然一下子悬空，她突然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除此之外，你还想做什么？」 她在他的怀中，害羞地摇头。 他给她准备了各种洗漱用品，等她去洗澡，他自己也到客房沖了澡。 回来时，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流声。 他紧张地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嘴角却不自觉地笑着，心里想着一些事，耳根早就红透了。 他感觉越来越热，于是开了空调。 听到浴室里的水流声停了下来，他立即跳上了床。 江意桐从暖烘烘的浴室出来，忽然感觉外面的气温差了十几度。 顾近轩此时已经躺下，神色看上去镇定，伸手缓缓拍了拍被子，说道：「过来。」 房间内气温明明很低，可是她突然看见顾近轩的举动，一下子浑身热起来了。 她红着脸默默地走过去，老老实实地钻进被子里。 顾近轩用手撑着脑袋，视线缓缓地在她脸上徘徊，眼神越来越炽热。 江意桐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伸手捂住了他的双眼。 她的手十分温暖，掌心细腻光滑，这双温柔暖和的手，一点一点地熨帖着他的肌肤，令人十分舒服，他嘴角的笑意更深。 江意桐见他笑得那么开心，伸出另外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顾近轩的脸，眉眼和嘴都被她挡住，只剩鼻子，她的双手几乎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她看着他现在的模样，戳中了她的笑点，咯咯地笑了起来。 顾近轩原本一动不动，任由地摆弄。听见她的笑声后，努了努嘴唇，亲了她掌心一下。 江意桐依然没有松手的意思，顾近轩就继续亲，他的鼻息呵在她的手上，他的唇若有似无地贴着她的掌心，她的掌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挠着。 手心越来越痒，她不打算再闹了，于是松开了双手。 她手上的钻戒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顾近轩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戒指上。 「戒指，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很早，从答应对你负责开始。」他温柔清澈的眼神，如一汪泉水，目光仍停留在她的戒指上，「你说，戒指都戴在你手上了，我心里为什么还是有点不安？」 她的食指缓缓地轻抚他高高的鼻樑，注意力被他优秀的鼻子所吸引，久久地才发出一个疑问：「嗯？」 「都说先下手为强，可是觊觎你的人太多，我感觉有些患得患失，这都不像我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言语之中似乎充满了苦恼，这确实不像平日里做什么事都成竹在胸的顾近轩。 江意桐起身，轻轻地吻了他一下。 「觊觎你、喜欢你的人更多。」 「可我只喜欢你。」 她又吻了他一下，温柔地说道：「我也是。」 她的眉眼是那样温柔，眼眸似水，水汪汪地盯着他。被子里的热气如水粉洇上了脸颊，红彤彤可爱的脸，叫他心头一软。 他没有心思再想其他的事，捧着她的脑袋，吻了下来。 从温柔的辗转到肆意的侵占，也不过才一分钟的时间。 房间内的温度仿佛陡然上升，他滚烫的手肆无忌惮地游走，叫人乱了心神。 好一会儿，她娇软无力地推了推他，稀里糊涂地问：「你今天连着做了好几台手术，不累吗？」 顾近轩眼神一闪，眸子已似火焰一般滚烫，他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更热烈的亲吻。 「关、关灯……吗？」 她紧张地连话都说不清，顾近轩哑然一笑，打了个响指，房间瞬间暗了下去。 无声的爱意无尽蔓延，伴着今晚若隐若现的月光，度过了一夜。 清晨的阳光明媚清新，安安静静地踱进卧室。 「滴滴滴……滴滴滴……」 大清早江意桐手机的闹钟响了，顾近轩拥着她，伸出一只手按掉了她的闹钟。 第158页 她睡得迷迷糊糊，累得眼皮打不开，但已经听到闹钟的动静了。 被子里暖烘烘的，他们相拥而眠，这一刻她真不想从被窝里钻出来。 江意桐隐隐约约感觉到强烈的目光，想努力地睁开眼皮，可是她好累，眼皮依然很沉得打不开。 顾近轩的目光此刻正落在她白皙细腻的脸上，细细地端详着她的睡颜。 她根根分明的睫毛，像只小小的蝴蝶，微微翕动。 她已经醒来，发现顾近轩在看她，被盯得不好意思，嘴角浮起了笑容，偷偷地钻进被子里。 「醒了？」顾近轩也钻进了被窝，亲了亲她，「那我们再……」 「哎！」江意桐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我得上班，你不是也得给酸菜鱼当伴郎吗？」 「我不想去了。」他把她搂得更紧，「你可以请假吗？」 他的吻又落了下来，密密麻麻，弄得她很痒，她一翻身，裹着被子翻下了床。 顾近轩身上一空，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 他起身，故作无奈：「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想看直接说。」 江意桐羞得捂起脸，此时顾近轩已经进了衣帽间，穿好了衣服。 他走了回来，见她还坐在地上，将她连同被子一起抱回了床上。 「行啦，这次放过你，不过下次可不会轻易让你熘走。我们来日方长——」 他特地在某个字上加了重音，让一个正常的成语听上去变得有点不正经，江意桐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好啦，去洗漱，我送你上班。」他的目光落在她脖子的一道痕迹上，附在她的耳畔低低地说道，「今天记得繫上丝巾。」 说完，他笑着先出去了。 江意桐起来照镜子，发现脖子上的印痕格外惹眼，想起昨晚火热的一夜，一下子又涨红了脸。 闹钟再次响了起来，她没空回味昨晚的温存，匆匆忙忙地收拾了起来。 第83章 神仙友谊 二合一 午间江意桐和maggie一起在食堂吃饭, 打完饭菜一坐下，maggie双手抱胸，目光一直沉沉地盯着她。 「饭菜不合胃口吗？」 「早上在秘书室我就想说了，因为tank在不好意思问, 你快说, 你昨晚是不是夜不归宿？」 她太明显了, 连脖子上的丝巾都没有换。 「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和顾医生……」 「你小声点。」江意桐打断她的话, 不安地摸了摸脖子，眼神闪烁，说道, 「今天禁止提问。」 maggie眼睛一眯，已经百分百确定自己的猜测，起身凑了过去，拉开她的丝巾一看。 「哟呵，有够激烈啊！」 maggie的嗓门有点大, 旁边的同事忽然瞥了她们一眼, 她不由小脸一红。 江意桐想揍她, maggie笑嘻嘻地迅速逃开，她匆匆地把丝巾重新系好。 「瞧你这小媳妇的模样, 感觉怎么样？顾医生厉不厉害？」 突然被maggie追着问, 江意桐脸上一热，这种事情也可以拿到檯面上聊的吗？ 她没有经验，昨晚在一阵紧张中度过，要她说出口，实在难以启齿。 她觉得很幸福，沉浸在顾近轩的温柔里, 那时已经精神出走了。 她冲着maggie吐了吐舌头：「我不告诉你。」 「小气鬼。」 maggie嫌弃地摇头，她决定今天要化悲愤为食慾，报复性地吃了一大口饭。 江意桐见她气鼓鼓的模样，可爱极了。 她们正吃饭，何六六打了电话过来。 「江意桐，你可以啊！」 江意桐心里一沉，又有一个来兴师问罪了，可是她昨晚已经向何六六报备了。 「我昨晚说了呀。」 「我知道啊。」何六六故意嘆气，「你不在的日子，那么冷的夜晚，我才知道空虚寂寞冷是什么感觉。」 何六六言语夸张，江意桐无奈地笑着，她这个戏精，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怎么样？宝贝，火热的夜晚，有没有特别疯狂！」 「六六！」 「好啦，我不逗你了。」何六六收起她的玩笑，「说正事，我现在在店里看中一款手錶，用不了花呗，你现在借我点钱，下个月发工资再还你。」 「行啊。」 何六六已经看了一周的手錶，为了她男朋友的生日，真是下了血本。 有何六六这样的女朋友，上辈子肯定积了德。 江意桐挂了电话，立刻给何六六转了帐，「嘀——」的一声，她一个月的工资没了。 她刚放下手机，又立马响了起来。 「吃饭了吗？」 「正在吃，你现在怎么有空？」 顾近轩此刻在余秋江的婚房里，他的身后满墙的粉红色气球，此时成了他的背景板，拿远一看，他浑身好像在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他一身西装领结，身材板正，气质出众，挡不住的帅气，不知道的还以为结婚的人是他。 江意桐手指轻轻点了几下，默默地截了几张图。 「明天一早才迎亲，今天就是熟悉一下流程而已。」 江意桐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不会喝酒，当伴郎合适吗？」 顾近轩脸上透着自信的笑容，指了指大脑。 「我不负责喝酒，我负责动脑子。」 「那你们现在做什么？」 第159页 顾近轩所在的屋子，一堆人闹哄哄的不知道在干什么，顾近轩将镜头翻转。 几个伴郎聚在一起，为了一道数学题争执了起来。 「提前拿到『考题』，他们正在研究。」他说着脸上有了几分嘲讽，「他们已经把老师教的全都还回去了。」 「兄弟们，这可是我花了红包才要到的，你们未免太菜了吧。」 「咱们都菜，菜鸡互啄，你好意思说？」 「我网上搜不到，咋办？」 几个人突然吵了起来，顾近轩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对着镜头挑了挑眉。 这群人明明上大学之前个个都是学霸，凭自己的实力考上了a大，如今毕业几年后，个个成了学渣。 顾近轩见他们「学术氛围」如此浓厚，都不忍心打断他们。 「明天要解函数又要画解剖图，我好久没有参加婚礼了，如今大家都这么拼吗？」 江意桐一边吃饭一边说：「那必须啊，哪能让你们那么轻易得手啊。」 「那咱俩结婚的时候，你准备怎么刁难我？」 她此刻人在食堂，顾近轩话一出口，她的神经一绷，立马示意他小声一点。 好在现在食堂的人多，声音有点复杂，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只有坐对面的maggie撇了撇嘴，用唇语说道：「我好酸。」 江意桐没心思理她，仍笑吟吟地看着手机。 「那我肯定要出难题。」 顾近轩眸色一沉，嘴角微微一弯：「那你小心嫁不出去。」 见江意桐瞪他，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开玩笑的，放心，我就算穷尽毕生所学，也得把你娶到手。」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那样神采奕奕，是那样的自信与笃定。 江意桐心里一甜，撇开镜头偷笑。 「意桐，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顾近轩从前没想过婚礼的细节，今天作为余秋江的伴郎，忽然才发现，婚礼原来要准备这么多的东西。 听余秋江分享求婚的细节，他感觉自己的求婚草率了些。 还好眼前的傻姑娘没有计较，迷迷糊糊被他骗走了。 他想起美国的那个圣诞夜，嘴角的笑意更深。 江意桐以前幻想过婚礼的情景，可是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其实她无所谓。她现在只要结婚对象是顾近轩，什么都好。 她还没回答顾近轩的问题，忽然听到有人喊他。 「姓顾的，你干啥呢，我们放弃了，快来解题。」 终于有人发现他在视频通话了，余秋江突然闯入了镜头里。 「哟，嫂子，明天有空来喝喜酒啊。」 余秋江穿着中式的婚服，胸前的口袋上插着花，特别精神，确实很有新郎官的样子。 「好呀，恭喜恭喜。」 江意桐嘴上答应着，但顾近轩昨晚才提余秋江结婚的事情，她明天有外派任务，临时请假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听余秋江打招呼，立马一起凑了过来。 五六张脸挤进镜头，纷纷热情地和江意桐打招呼。 江意桐立马正襟危坐，脸上的笑因为紧张，变得有点不自然。 「嫂子啊，嫂子啊……」 他们叫得江意桐晕乎乎的，像一群猴孩子一样，故意捣乱，特别闹腾。 顾近轩眉头紧蹙，嫌弃地推开他们，他们又凑上了镜头，好像看什么新奇事物一样，一起围观江意桐。 「嫂子好，我叫刘祺，你叫我小祺就行。a大校庆我刚好没空，没能和你打声招呼。」 刘祺被人推开，另外一个人挤进了镜头。 「嫂子，那天怎么没来吃饭呢？」 「嫂子，我们明天闹完余场主的新房，可能就轮到你们了，你得有点心理准备哈。」 …… 他们太热情了，一人一句，争先恐后地想和江意桐聊天。 江意桐目前还没分清楚他们谁是谁，突然一下子冒出了那么多个声音，她都不知道先回答谁的。她除了微笑，已经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她盯着手机，忽然好羡慕他们之间的神仙友谊，这么多年，依然可以聚在一起肆无忌惮地打打闹闹。 七八个人一起围着顾近轩，顾近轩寡不敌众，最后放弃阻拦他们了。 他无奈一笑，突然手上一空，手机竟被刘祺夺走了。 「嫂子，想知道近轩的小秘密吗？都可以问我。」 「我也知道！我也知道！」 顾近轩不由地皱起眉，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秘密值得隐瞒，不过这些人对他了如指掌，他还真有点担心他们胡闹。 他敲了一下刘祺的脑袋：「谁给你的胆子，还想挑拨离间？」 刘祺笑嘻嘻地揉了揉头：「不敢不敢！」 「还解不解题了？」 余秋江这才想起正事，匆匆忙忙对着镜头说：「嫂子，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得借一下顾近轩，你们晚点再聊哈。」 她开心地和大家挥手告别，顾近轩站在众人的身后，刚想和她说一句再见，聊天窗口已经被刘祺关了。 江意桐终于结束了通话，忽然觉得世界清静了。 她看了一眼maggie，maggie撅着嘴，一脸羡慕。 maggie从刚才一直盯着她，久久没有动筷子。 「你不吃了吗？」 「忽然觉得饭不香了。」她用筷子捅了捅饭粒，失魂落魄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让你家顾医生给我介绍对象？」 第160页 江意桐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把这件事给忘了。 「对不起，我忘了，下次一定！」 maggie就知道她给忘了，一边嘆气一边把自己盘子里的肉一块一块地挑给江意桐。 「我得好好巴结一下我的月老。」 「你又要减肥啊？」 「那当然！还有，我可打算给你当伴娘，不瘦一点，穿礼服怎么会好看？」 她想得挺远，江意桐故意逗她：「我说请你当伴娘了吗？」 「你不答应也得答应。」maggie想了想，又说道，「再说了，可不能便宜了顾医生，到时候迎亲，我好好帮你整整他。」 maggie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她古灵精怪，平日里鬼点子最多，看样子真藏了不少招数。 她们忽然找到了共同话题，聊了一个中午，她们一直兴致勃勃地谈论婚礼这件事。 她和顾近轩的婚礼会是什么样子的？ 对于江意桐来说，如今的一切未来可期。 他的求婚来得毫无预兆，她也迷迷糊糊地接受了，现在想想，似乎随意了些。 maggie听完她被求婚的过程，替她愤愤不平。 可江意桐心里挺开心的，顾近轩这么做，全因为他心里着急，着急地想要一个名分。 于是，他们就这样迅速地私定了终身。 maggie看着她被爱情沖昏头脑的模样，心里实在是羡慕。有朝一日，她也希望自己能够被爱情沖昏头脑。 她们聊了好多好多，聊到食堂的人都走光了。江意桐一看时间，不得了，已经唠了一个多小时。 于是她们匆匆收了餐盘，从食堂回来已经快两点了。 公司这个时间点到处静悄悄的，大部分员工都不在。往常这个时候，秘书室的人也都还在午休。 今天回来，杨姐竟然还在工作，她们和她打招呼，杨姐只是应了一声，忙得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江意桐回茶水间给杨姐泡了杯咖啡，走到她面前时，目光不由地被她桌边的文件吸引。 她心下一沉，走了两三步又回来。 江意桐问道：「杨姐，张娴的项目策划案，怎么会在你这里？」 这个张娴可不是什么等闲之人，上次张娴耍阴招对付她，江意桐大仇未报，看见她的名字，肯定要多留意了一下。 张娴在她背后插刀的事，江意桐「没齿难忘」，她一直等着时机礼尚往来一次。 杨姐一边打字一边回答：「哦，她想给老闆看看，只是老闆出差了，我还没递交上去。」 「她不应该先报送部门主管吗，她想做什么？」 她一见张娴送上来的文件，立马察觉有问题。 如果报送部门主管，文件上会有主管的批覆和签字，但张娴这份文件显然什么都没有。 杨姐的目光终于离开了电脑，抿了口咖啡说道：「她越级上报，你说她想做什么？她这人很有干劲，就是有些爱出风头。」 杨姐很敏锐的一个人，办事又细心周全，公司里每个人的性子，她都能摸得大概。 「那你还是打算给老闆吗？」 「当然，不过顾总不会批的。一个是丁经理，一个是张娴，你觉得顾总会先考虑谁？」 再好的提案，也得先经过直属领导同意才行。 明知道老闆不会通过，杨姐还是会照样呈上去，走完这个流程。 杨姐把张娴的策划案随意放在一旁，显然并不重视。其实，这已经摆明这份策划案的最终下场了。 张娴为了在宣传部崭露头角，费尽心机。 宣传部里像她这样的人还不少，为了各自的利益奋力抢夺资源，里面有很多她看不到的勾心斗角。 他们为了每个月的kpi，为了年终奖，以不正当的手段疯狂内卷。 她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宣传部里的人都那样冷漠，那样麻木不仁，因为长年累月的竞争压力，他们已经懒得为不必要的人浪费精力，浪费感情。 她很庆幸自己来到了秘书室，两个地方的氛围天差地别。 她现在和maggie的日常聊天话题都是美妆饮食，这些都不可能在宣传部发生。 此刻机会摆在江意桐面前，她可以反将张娴一军的时机，可她有点犹豫了。 当时小刘的事牵出背后的张娴，她信誓旦旦想找张娴报仇，可是如今心里却在烦恼挣扎。 背后阴人的事，她下不去手。如果她做了，不也成了第二个张娴了吗？ maggie见江意桐一直心不在焉地搅动着咖啡，揉了张纸丢过去。 「有心事？」 「maggie，职场为什么这么复杂啊？」 「你怎么了？」maggie笑了笑，「你又不是第一次遭受毒打，还说这种傻话？」 江意桐目光沉沉地盯着杯中被她搅起的漩涡，心里有了打算。 她进了茶水间，从员工通讯录里，找出张娴的号码，拨了过去。 「张娴，是我，江意桐。」 对方停了两秒，冷冷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不和你兜圈子，上次小刘的事，你我心知肚明。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请你别再兴风作浪了。」 江意桐特地压低了声音，为的是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严肃一些。她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咖啡机，显得冷静又淡漠。 「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第161页 张娴矢口否认，声音缓缓地从手机里传出来，是那样的冷淡。 「你的策划还在秘书室，需要我拿给丁经理吗？」 「你威胁我？」 「倒也不是。我只想说，我想对付你，有的是机会。你我只是不相干的同事，用不着互相残杀，收起你那些阴暗的手段。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对方沉默，手机另外一头悄无声息。 茶水间安静极了，她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短短两分钟的时间，已经拉开了一场无形的硝烟，她感觉自己像是亲自上了战场一样。硬着头皮，孤军奋战，正面交锋。 「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第一次对别人放狠话，其实很不习惯，但依然故作镇定。 电话那头依然是沉默，她的手机忽然一亮，冒出了一条微信消息。 她点开一看，是个她没有备註的微信号，暱称是「。」，就只有一个句号，不知道是谁给她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下一秒她想起来了，这是吴景至的微信！ 「吴总好，喝茶还是咖啡啊，我帮您倒。」 听到门外的声音，她吓了一跳，挂了电话，急忙回头。 只见吴景至慵懒地靠在门边上，唇边似笑非笑，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他那双幽深的眼睛，似乎能洞悉一切。 他倚在门边，今天的一身穿着与茶水间深蓝色的门颜色相似，整个人好像与门融为一体。 吴景至今天穿着一身藏蓝色的细条纹西装，颜色虽然普通了点，但用心的裁剪和设计，在他优越的身材上凸显得淋漓尽致，将他硬朗的外表衬得格外有气质，尤其与众不同。 他西装口袋上闪闪发亮的金色怀表格外吸引眼球，作为西装点缀恰到好处。他精緻又大方的打扮，看得出来，是一个追求品质生活的人。 他收了手机，对外头的人说道：「不用了，江小姐在，谢谢。」 他手里拿着杯子，缓缓地抿了一口，一边喝一边看着她。 江意桐心里一沉，不知道吴景至什么时候站在那里，刚刚她对张娴说的话，他估计全听见了。 她来不及细想，外头的同事走了进来。 「意桐是你呀，销售部的咖啡喝完了，我上来蹭杯咖啡。」 「好。」 江意桐瞥了吴景至一眼，心想maggie说他下午才到，这个点还未到上班时间，他为什么这么早出现在公司里？ 吴景至摩挲着手里的水杯，在江意桐面前轻轻地晃了晃。 江意桐走过来，伸手接他的水杯，他往后一收，说道：「我想喝茶。」 江意桐的手落空，她刚收回，下一秒，吴景至便将水杯缓缓地递过来。 「谢谢江小姐，小心烫。」 水是刚烧好的，茶水间只有茶包，她迅速地沖好了一杯玫瑰花茶给他。 吴景至接过去，江意桐便从他身旁走了出去。销售部门的同事也倒好了咖啡，一起走出来。 江意桐和销售部的同事闲聊着，她突然被吴景至喊住，对方便先走了。 「江小姐，不和我说声谢谢吗？」 吴景至依然倚在门边上，他拿着水杯，轻轻地吹气，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缓缓地抬眼看她。 江意桐此时才反应过来，吴景至刚才给她发的那个微信消息，其实是有意打断她与张娴的通话，因为他看见外面有人来了。 他不露声色地提醒了她，她忽然间恍然大悟。 她朝他走了回来，认真地说道：「吴总，谢谢您。」 「不客气。」他弯了弯唇说道，「原来我也经常对人说『不客气』。」 他显然已经将她与张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这句话里一语双关，江意桐清楚他什么意思。 江意桐神色一凛，皱起了眉头。只是她行得正坐得端，哪怕他一字不落地全都听了进去，那又如何？ 她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吴总您想说什么？」 他摇了摇头，抿了口茶，才说道：「我想说，这个词意思明确，言简意赅。」 吴景至的眼神很深邃，如寒潭一样幽深，她看不透他的眼神，猜不到他想做什么。 「如果吴总没什么要交代，那我先走了。」 「我没事，就觉得江小姐为我挑的茶挺好的。」他沉着眼皮盯了茶杯一眼，「这玫瑰花茶开水一泡就出味了，我就喜欢这种很直接的。」 他噙着笑，笑容有点玩世不恭的意味。 「哦，对了，我也很喜欢带刺的小玫瑰，总之，这杯茶我很满意。」 他的话意味深长，他的暗示，他的弦外之音，江意桐一清二楚。 她刚才直接向张娴宣战的话，不知道在吴景至耳朵里成了什么，他大概觉得她就是那个很直接，又带着刺的小玫瑰。 「您满意就好。」 话音刚落，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传来，江意桐知道是maggie来了。 「哟，吴总您在这儿啊。」maggie笑逐颜开，热情地说，「吴总，谢谢您订的下午茶，太感动了。您真是贴心又大方，太喜欢您这种老闆了。」 maggie是真心实意说这句话，她越来越觉得吴景至是人间极品。不过她此刻过来，却不是冲着人间极品来的。 吴景至收起刚刚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第162页 maggie一把挽住江意桐的手，笑嘻嘻地说道：「我想着你跑哪儿去了，再不回来吴总的下午茶就没你的份了，快点，等会儿多吃个蛋糕。」 她又向吴景至说道：「那吴总，没事的话，我俩先走了。」 江意桐知道maggie解救她来了，紧绷的神经稍稍缓了下来。 就在刚才，秘书室收到了吴景至派人送来各式的下午茶，披萨、黑森林、抹茶蛋糕……应有尽有。 maggie面对这些美食无比欣喜，日常沉浸在吴景至的魅力里。 只是在美食堆旁，瞥见江意桐的咖啡，咖啡都凉了她都还没回来。 maggie想起她刚刚心不在焉的样子，有点担心她。 又听tank说吴景至提前来了公司，于是maggie匆忙出来找她了。 她们俩手挽手，会心一笑，心照不宣。 吴景至听maggie这么说，一言不发地点头，目光仍落在江意桐身上。 江意桐和maggie匆匆离开，感觉身后有道强烈的目光紧紧跟随，好像芒刺在背，叫人觉得无比难受。 第84章 突然偶遇 「意桐，我其实骗…… 元旦跨年晚会一台比一台精彩, 但江意桐没有心思看节目。 顾近轩这个时候正在外地参加研讨会，赶不回来和她一起跨年，何六六和男朋友一起出去了，家里就剩她一个人。 她打开微信, 她白天给顾近轩发了消息还未得到回覆。 微信里有很多朋友的祝福消息, 她一一回复, 往下一拉，突然看见了那个还躺在列表里的句号。 这是吴景至的微信, 上次加了之后，他们从未聊过。他除了当时在茶水间给她发了一个表情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了。 他那一次是为了提醒她, 才发的消息。 江意桐原本还担心吴景至骚扰她，看来是她想多了。 从客观上讲，吴景至目前还算是一个很有风度的人。 不过她每次视线对上他的眼睛时，她总感到害怕，他好像在看猎物一样看着她。 吴景至像猎人一样, 对待自己的猎物, 他并不着急得到, 而是慢慢观赏玩味。 像他这样的成功人士，不论做什么事都志在必得、胜券在握, 才会有那么气定神闲的姿态。 吴景至在商圈混迹多年, 早就看透了形形色色的人，也练就了一身保护色。他处事圆滑，滴水不漏，他说不定另有目的。 江意桐搞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想做什么，他令人捉摸不透, 叫人提心弔胆。 不论如何，只要撑过后面几周，合作期一旦结束，她也就不用再见到他了。 她不再想吴景至的事，关了微信，登陆a大论坛。 她最近登录论坛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入「顾学长的小暴躁」的个人主页。 这个特地模仿她暱称的论坛小红人，主页里几乎都是图片，文字寥寥无几。 她想挖一挖这个人到底是谁，竟然对顾近轩了如指掌。 江意桐刚点进主页一看，最新消息更新在两个小时前，照片是顾近轩今天的穿着打扮。 她心里一惊，她早上和顾近轩视频通话，顾近轩就是穿着这身衣服。 她破案了！ 这肯定是今天和顾近轩一起参加研讨会的人，等顾近轩回来，真相就浮出水面了。 真相即将揭晓，她突然间感觉论坛没意思了。 她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今年最后一天，大家都出去跨年了，就她一个人在家里，她越来越无聊，公寓里到处静悄悄，江意桐实在憋不住，于是穿上了大衣出门逛街。 街上很热闹，张灯结彩，元旦的气息浓郁。看着大街上的小情侣，她此刻无比想念她的顾医生。 外面气温很低，别人一说话，都呵出一阵热气来。冷风阵阵地刮在脸上，这样严寒的天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下雪了。 江意桐双手插在口袋里，跟着热闹的人群漫无目的地走，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她在街上走走停停，商店都开着，她停在一家商店的玻璃橱窗前，看着里面满目琳琅的衣服在眼前渐渐变得模糊。 她靠橱窗太近，竟然呵出了一团雾。 人家男朋友带着女朋友逛街买衣服，她在这里傻站着干嘛呢？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又站在路边发呆，难怪顾近轩总是叮嘱她这件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她心不在焉地踢着地上的石头，出门也感觉很无聊。 和顾近轩的第一次跨年，这样的日子，他还在为工作忙碌。 凌晨的时候郊区会放烟花，要是顾近轩在的话，他们肯定约着一起去了。 她现在好想他啊，尤其是孤身站在这样繁华拥挤的街头，她的心里全都是他。她好想听听他的声音，可是他直到现在都还没开完会。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他还没回她的微信消息。 江意桐心里莫名惆怅了起来，抬头望着满天的繁星，到处亮闪闪的，可她的心空荡荡的。 她拐过一条街，对面是她和顾近轩之前一起吃馄饨的地方。 「老闆，给我一碗馄饨，大份。」 她在外面冻了许久，进了店里终于暖和了不少。这家店的装潢虽然很不起眼，但馄饨却很好吃，她是这里的常客。 几个月前的某天晚上，他们坐在她如今坐的这张桌子上吃馄饨，就好像是几天之前才刚发生的事情。时间过得真快，很快就要过年了。 第163页 忽然想起在加州的那个夜晚，顾近轩向她求婚，他想年后结婚，打算过年期间去拜访她的父母。 他如今忙成这样，会有时间吗？ 她正想着他，他突然给她打电话了。 「你终于开完会啦。」 手机那头没有声音，她以为信号不好，拿起来一看，满格。 过了一会儿，顾近轩的声音低低地传了出来。 「意桐，我想你。」 他一结束会议，立即给她打了电话，只是接通的时候，他人还在会议厅里，此刻匆匆地跑到会议厅外面的花园里。 江意桐一听顾近轩的声音，之前心里的苦闷一扫而空。 她心里突然被一股暖暖甜甜的感觉包围着，轻轻地回答说：「我也想你。」 「你替我跟明年的江意桐问好，跟她说，明年我也想她。」 馄饨店里的人很多，江意桐不好意思继续腻歪下去，笑着问道：「她知道你惦记她，她正在吃馄饨，你吃了吗？」 「快了，老方他们在安排。」 他主持这次的研讨会，行程排得很紧，本想快马加鞭完成，今晚就可以回到a市与她相聚，没想到中途出现了小插曲，他们只能把回程推到明天。 「对了，今天和你一起参加研讨会的，有多少人是你的好朋友？」 顾近轩想了想，今天近百来个人，关系很好的，还挺多。 「嗯？不到二十个吧，你为什么这么问？」 「不到二十个！」 江意桐很吃惊，那她不还得一个一个排除？ 其实找不找得到「顾学长的小暴躁」也无所谓，她就是闲的。 「怎么了？老方啊，a大的同学啊——就是刘祺他们几个，还有从前国外留学的两三个同学，以及这些年一起共事搞课题搞研究的人……这些加起来，说不定超过二十个。」 「哦——」 江意桐从前知道顾近轩朋友多，没想到他多成这样。 「你想做什么？」 「我在查找真相，暂时保密。」 等顾敬轩回来，把这些人的名单一列，再根据时间线排除部分人，基本水落石出了。 其实，她也用不着大费周章地调查，只要把帐号给顾近轩看，顾近轩说不定就知道是谁了，不过她现在享受探索的乐趣。 顾近轩感觉她神神秘秘，问了一句：「你是已经开始打算拟邀咱们婚礼的嘉宾了吗？」 江意桐的一口馄饨差点噎住，顾近轩这脑洞有点偏了。 「你别瞎想啊。」 顾近轩嘴角止不住的笑，默默点头。 「好，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同意。」 江意桐哼了一声，顾近轩这么回答，好像她真的在计划这件事一样。 他们正聊着天，老方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飞刀你干嘛，都在等你。」 他还饿着肚子，江意桐也催他说：「你赶紧去。」 「好，外面冷，你吃完早点回家。」 他在等她挂电话，江意桐又说：「等会儿一起倒数跨年？」 顾近轩的嘴角浮着笑容，应了一声，江意桐这才挂了电话。 今晚他们没办法相聚，但还可以一起隔空跨年，她也挺满足的。 外面的寒风呼呼而过，夜里的气温只有两度。江意桐吃完了馄饨出来，浑身暖暖的，裹紧了大衣往回走。 街上的人渐渐少了，一辆蓝色的车从她身旁疾驰而过，停在了商场门口。 江意桐缓缓往前走，从车旁经过，刚好路过商场门口，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梁思思正拎着大包小包走了出来，今天的她浓妆艷抹，要不是听见她打电话时铃铛般清脆的声音，江意桐差点没有认出来。 梁思思正给她身旁的蓝色车车主打电话，对方是个中年男子，下车迎了上去，帮忙拎走了她手里的东西。 梁思思没有注意到她，此时正和那个男人聊天。 「思思……」 江意桐唤了她一声，梁思思和那位男士将目光一起投向她，只见梁思思的嘴角僵了僵。 自从她上次搬离公寓以后，江意桐给她发了几次消息，梁思思都没有回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见了。 「哦——好久不见。」 她的声音划过夜空，响在灯火璀璨的街头，却显得有点清冷。 梁思思今天虽然浓妆艷抹，但却也掩盖不了她有点憔悴的双眼。 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做什么，工作是不是找到了，江意桐有点担心她。 「你现在有空吗？」 梁思思点头，她们在附近的西点店坐下，那位男士在外面的车内等她。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你都知道了？你想嘲笑的话就笑吧。」 她的言语如同寒冰一样，脸上尽是冷漠。 梁思思这句反问，让江意桐糊涂了。虽然上次闹得不欢而散，但是她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梁思思的事，不该换来她这种态度，而且她说的话令人一头雾水。 「知道什么？我嘲笑你什么？」 「张启发没有告诉你吗？」 江意桐摇头，又关张启发什么事？ 见江意桐神色迷惘，梁思思的态度才缓了下来。 她啜了口热茶，才淡淡地说道：「意桐，我其实骗了你。我不是来这里找工作的，我只是离家出走没地方住了，才去找你的。」 第164页 「前一阵子发生了一些事，我爸扬言要打死我，所以我就从家里逃出来了。我爸就把我所有的卡都冻结了，走投无路想到了你。」 江意桐现在才知道，原来梁思思的家庭矛盾那么紧张，她当时肯定很难受。 可是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感觉是那样无足轻重，满不在乎，不值一提。 「后来我哥来找了我好几次，我才答应跟他走的。」她瞥了一眼外面的车，「那就是我哥，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他现在在照顾我。」 江意桐刚才见那个男人，也得四十岁以上了，原来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难怪看上去年纪差了将近二十岁。 「那你现在和你爸的关系怎么样？以后都不回家吗？」 「谁知道呢？无所谓。」 梁思思一脸不屑，从来不考虑这个问题。 「意桐，既然今天碰面了，那我郑重地向你道歉。之前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很抱歉，也谢谢你当时肯收留我。」 梁思思漫不经心地晃着茶杯，长长地吐了口气。 「另外，对何六六做的那些事，都是我故意的，我就是看她不爽。我知道我人品不好，我也不会向她道歉的。」 梁思思神色淡漠，态度强硬。江意桐看着她，忽然觉得她很幼稚。 江意桐心想，她是任性幼稚的大小姐，在家里应该不会讨人欢心，所以才把家庭关系弄得这么僵硬。 不过今天见梁思思还有心情逛商场，情况也并没有太糟糕，她的事轮不到她操心。 她们在西点店聊了一会儿，梁思思便匆匆离去了。 她头也不回地上了车，车在夜色里疾驰而去，一下子不见踪影。 江意桐望着长长的街道，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她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江意桐原本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如今了解梁思思的近况，知道她过得挺好，她也就不再惦记了。 她回家洗澡洗衣服，忙完所有事情，已经接近零点了。 顾近轩提早了几分钟给她打电话，此刻她正悠闲地躺在床上。 「意桐，改天有空的话，我们到郊外看夜景。」 顾近轩研讨会的地点在郊区，此刻他正站在空旷的操场上，满天璀璨的繁星如同一张巨大的水晶幕布覆盖而下，耀眼夺目。弦月淡淡的银辉落满操场，到处亮堂堂的。 这么美丽的景象，今晚只有他一人独享了。 「好呀。今天郊外放烟花，你要是在就好了。」 「抱歉，没能好好陪你。」 「你现在不正在陪吗？我们还有下一年，下下一年，很多年，来日方长。」 听到江意桐这么说，顾近轩的脸上尽是笑容。 突然，江意桐的手机里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好些人一起在倒数。 老方他们一群人在不远处举行篝火晚会，热闹的气氛席捲而至。 「五、四……」 顷刻间，江意桐手机里噼里啪啦各种分不清的声响四起，无数的人一起欢呼着，迎接新年的到来。 「意桐，元旦快乐！」 「弟妹，元旦快乐！」 「嫂子，元旦快乐！」 …… 就这样，江意桐在安静的公寓里，和顾近轩他们，一起度过了一个美好热闹的夜晚。 第85章 搂搂抱抱 车上如胶似漆的两…… 隔天顾近轩回来, 当晚他们就驱车来到了郊区。 恋爱中的人，大概智商多少都有点折损，做事常常欠缺考虑。明明白天手机的天气软体里有预告，今日有雨。 他们还是兴沖沖义无反顾地前往, 哪怕当时夜空一片漆黑。 江意桐心心念念的一场浪漫的看星星看月亮之旅, 因为突然来的这场暴雨, 一下子破灭了。 于是他们坐在车内，欣赏郊区的狂风骤雨。 大雨噼里啪啦急急地打着车窗, 全世界所有的声音好像全都被淹没在雨声中。 江意桐坐在车里，和顾近轩面面相觑，忽然笑了起来。 她感觉他们有点傻, 可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什么事都觉得幸福。 「笑什么？」 「我感觉咱们有点傻？」 顾近轩的手撑在车窗边上，沉静地看着她。 「何以见得？」 「今天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月亮也看不见，还想着到了郊区就能见到。」 「我知道会下雨。」 「那你还来？」 顾近轩挑了挑眉, 说道：「看不见星星月亮, 看看雨也行。」 星星月亮有没有对他来说不重要, 他只想稍稍地弥补一下昨晚的遗憾。 外头此时狂风怒号，暴雨如注。 江意桐盯着摆动的雨刮器, 这看雨和看星星月亮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意境差了很多。 这雨实在太大了，车顶都是雨声，整个车都在噼里啪啦作响。她欣赏不来这雨，感觉有点无聊，伸手想打开音乐。 顾近轩按住了她的手，一脸疑惑。 「有点无聊, 开点音乐或者广播？」 「无聊？」顾近轩的嘴角弯了起来，「那我们做点其他的事。」 「什么事？」 「一件不管看星星月亮还是看雨都能做的事。」 顾近轩的话音刚落，他的脑袋忽然离开了车窗，朝她靠近。 下一秒，他的吻如同细细密密的雨袭来，瞬间侵占她的唇。 第165页 亏她刚才还一脸天真地问他，原来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外面下着雨，到处都是雾蒙蒙一片，天气极寒，却一点也入侵不了这陡然升温的车内。 顾近轩捧着她的脑袋，在她的唇上辗转，早已将外头的暴雨抛诸脑后。 热气洇上了她的脸颊，她一阵又一阵不稳定的气息更加勾动他内心的躁动。 他渐渐失控，肆意地掠夺她的一切。 此时此刻，郊外空无一人，只有这一场猛烈的暴雨，与车上如胶似漆的两道身影共沉沦。 手机的铃声响了一阵又一阵，谁都没有理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近轩缓缓地松开了她，他的双眼微红，带着沉重的喘息，接起了电话。 当他瞥见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时，心底忽然一沉。 「喂，请问这是顾近轩的手机吗？」 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子的声音，顾近轩冷静地答道：「我是。」 「这里是rose酒吧，您的朋友喝醉了。」 「好的，我知道了，麻烦你先帮我照顾一下。」 这是汤温婉的号码，原来她回国了。 顾近轩挂了电话，神色变得有点复杂。 他们分开这么久，中间没有任何联繫。汤温婉不是一个喜欢泡吧酗酒的人，平时也不会把自己灌醉，他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顾近轩看着江意桐，不知道她会不会介意，有点不安地观察着她的神色。 「我请朋友去接她。」 刚才顾近轩接电话的时候，江意桐已经看见名字了。 她摇头，说道：「还是咱们去接她吧。」 顾近轩握住江意桐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 「嗯，那我们一起去。」 从前的那些事，他没办法抹去或者重新改写。但是现在，他无比珍惜和她的这一段感情，他最在乎的人就是她，他不想让她产生误会。 如果要接汤温婉回家，也得他们俩一起去才好。 听江意桐这么说，他欣慰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因为大雨，车从郊区开回市内开了一个多小时，路上雨渐渐小了。 等他们抵达rose酒吧的时候，大雨已经停了。 这场暴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地面上的积水来不及排走。 顾近轩下车，发现副驾驶的车门前有一滩积水。 他的车车身比较高，刚打开车门，江意桐的双脚还未落地，突然被他一把捞起。 顾近轩一个转身，将她放在了干净的地面上。 江意桐怔了一下，短短一秒，她靠在他有力的臂弯里，安全感十足。 「谢谢。」 「客气什么。」 他们进了酒吧，在吧檯上找到了汤温婉。 她醉得晕乎乎，忽然见到顾近轩，嘴角扯出一道笑容。 「近轩，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汤温婉一身酒气，双眼迷濛，脸颊红得仿佛要沁出血来。她已经喝得很醉，都忘了刚才是她自己拿手机给服务员打的。 汤温婉着急起身，脚步不稳，打了个趔趄，江意桐赶紧拉住了她。 她回头看了江意桐一眼，笑嘻嘻地问道：「你是谁呀？」 「她是我女朋友，江意桐。」 「女朋友？女朋友？女朋友好呀。」 汤温婉已经迷迷糊糊，嘴里说的话含混不清。手舞足蹈，十分不安分。 「好，那咱们走吧。」 顾近轩将她带出酒吧，刚出来，汤温婉一阵难受，她在路边吐了。 江意桐急忙从车上拿了纸巾回来，给她擦了擦嘴角的污垢。 「谢谢啊。」 她已经分不清身旁的人谁是谁了，却依然礼貌地致谢。 「她醉得厉害，咱们是不是该给她买点解酒的药啊？」 「好，我们先上车。」 江意桐带着汤温婉坐在后面，她挽着汤温婉，怕她胡来弄伤自己。 顾近轩的车开出去好一会儿，在一家药店门口停下。 他下车买了解酒药和矿泉水，汤温婉吃下以后，才安安静静地睡着。 车内变得很安静，过了一会儿，顾近轩的声音突然响起。 「意桐，温婉有自己的房子，不过是她一个人住。她现在这个样子，需要人照顾，我想送她回她父母家。」 「好啊，我没关系。」 江意桐知道顾近轩担心汤温婉爸妈对待自己的态度，可是汤温婉现在醉得不省人事，他们总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她住的地方。 顾近轩望了一眼后视镜，唇角弯起一抹微笑。 「今晚辛苦你了。」 「没事儿。」 顾近轩的车在夜色中疾驰，窗外的风景迅速地往后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抵达汤温婉的家。 刚才顾近轩在车上提前联繫了汤爸爸，此时汤温婉的父母正站在门口张望，看见车子到了，匆匆地走了过来。 「近轩，谢谢你啊。」 「汤伯母，不用客气。」 江意桐和顾近轩扶着汤温婉下来，汤爸爸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将女儿接过去。 「伯父伯母，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江意桐。意桐，这是温婉的爸妈。」 汤爸爸淡淡地「嗯」了一声，抱起汤温婉进了屋。 汤妈妈笑了笑：「谢谢你啊江小姐，今晚辛苦你们了。」 第166页 「阿姨，您别客气。对了，这个是给温婉的解酒药，半个小时前她吃过了。」 江意桐将药给了汤妈妈，汤妈妈连连感谢。 她回头拍了拍顾近轩的肩膀，对他悄声说道：「近轩，你别介意，你汤伯伯就是老古董，亏他还读了那么多的书。」 「伯母，我没介意，外头冷，您赶紧进去。」 江意桐听汤妈妈和顾近轩说的话，感觉汤爸爸对顾近轩似乎有点不满。 「那好，好孩子，今天不早了，就不挽留你们了。欢迎你们下次再来，到时候我好好请你们吃顿饭。」 「谢谢阿姨。」 「去吧。」 汤妈妈见顾近轩牵着江意桐的手，帮她开车门，是那样体贴温柔，她的眼神里泛起一丝落寞。 她看着顾近轩长大，知道他有多优秀，如今自己的女儿没能和他在一起，心里多多少少有点遗憾。 她站在门口，一直目送他们离开。 * 折腾了一晚上，顾近轩送江意桐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凌晨了。 地面到处都湿漉漉的，回公寓的那条巷子显得更黑。 有人刚从公寓的楼梯下来，巷头的灯明晃晃地亮了起来，映在潮湿的地面，地面好像到处闪着亮光。 顾近轩牵着她的手，慢悠悠地走在巷子里。 时光沉寂，恍惚间这一刻能够长久地停驻。 已经到公寓楼下了，他还不想松开她的手。 顾近轩抱住了她，沉默良久，他的声音温柔地在她的耳畔响起。 「意桐，谢谢你。」 「不用客气。」江意桐拍了拍他，「时间不早了，你明早要上班，快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顾近轩还是不想松开，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轻轻地蹭着，像只小狗一样，念念不舍他的主人。 夜深人静，公寓进出的人很少。他们在楼下肆无忌惮地搂搂抱抱，不用介意别人的目光。 「好啦，我们明天见。」 他依然像个孩子缠着她，不肯离开。 「怎么了？」 江意桐捧起他的脸，怎么感觉他今晚有意撒娇。 头顶上的灯柔柔地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眉眼间充满了温柔，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也藏着无限的温柔。 顾近轩伸出手，将她的下巴抬起，留下一个绵长的吻。 这一吻让她忽然有种地老天荒的错觉，与这沉静的黑夜一起，揉进了永恒的时光里。 直到这一深长的吻结束，他才得偿所愿地离开。 第86章 奇奇怪怪 手腕突然被一股强…… 江意桐找顾近轩要研讨会好友名单, 顾近轩终于知道她想干嘛了。 顾近轩觉得，一个论坛上的网友，弄清楚对方是谁又如何？既然她想自己破案，他也只好默默配合。 不一会儿, 他便列出了一张表格, 甚至帮她标註了认识的时间。 a大篮球队的那些同学, 都已经认识超过十年了。至于老方，他们初高中就是同一所学校的。 江意桐正在琢磨着排除的人选, 顾近轩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这些都是咱俩婚礼必请的嘉宾，到时候都不能排除。」 江意桐回了一个微笑，他还绕不开这个话题了？ 她想了想又回覆：「你连我的父母都还没见, 会不会想得太远？」 「不远，很快就过年了，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 「你最近这么忙，你确定到时候有时间？」 「为了见咱爸咱妈，说什么也得把时间腾出来。」 江意桐看见马上弹出来的消息, 眉头一皱, 又回了一个微笑。 「行了, 不逗你了，名单回来再研究, 先去吃饭。」 已经是下班时间, 秘书室的其他同事都去吃饭了。她正准备去下去，忽然收到顾近轩的名单，这才研究起来，耽误了一点时间。 她出来等电梯，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一开口, 她一下子知道是谁了。 「江意桐你好，我是温婉，你有没有空，我们见一面？」 「现在吗？」 「嗯，我在lh附近，方便的话，一起吃个饭吧。不如就去你们公司楼下的拉面馆吧，味道不错。」 「好。」 江意桐不知道汤温婉怎么突然找她了，心里竟莫名有些不安起来。 昨夜下了一场暴雨，今天晴空万里，天朗气清，冬天严寒之下，暖洋洋的阳光让人忍不住想多晒一会儿。 拉面馆就在楼下，她晒了不到一分钟的太阳就抵达了。 此时汤温婉已经在里面等她了，她起身朝她挥了挥手。 汤温婉面带笑容，面色红润精神，脸上带着精緻的妆容，一点都不像宿醉的样子。 她是浓颜系的大美女，那双杏眼尤为漂亮。一头棕色的大波浪捲发，有点欧美的味道。 江意桐之前在a大的论坛里已经看过她的照片，知道汤温婉长得又漂亮又有气质。 汤温婉昨晚和今天给她的感觉又都不一样，总之本人比那些好看的照片更好看。在人群中肯定是出类拔萃，最显眼的那一个。 汤温婉伸出手来，礼貌地与江意桐握了握手。 她的穿着打扮，一举一动，由内而外都充满气质，身上散发着无尽的魅力。 「你先点餐，我们边吃边聊。」她笑了笑继续说道，「今天突然打扰，冒昧了，但是我长期住在国外，如果不及时见上一面，以后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第167页 江意桐笑着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压力。大概是因为汤温婉太优秀了，她有点自惭形秽。 她此刻没什么胃口，心思不在吃饭上面，随便点了一份拉面，便匆匆把菜单交给了服务生。 「昨晚的事，谢谢你。从前在国内，已经习惯了给近轩打电话，所以昨晚迷迷糊糊中，就让酒吧服务员打了他电话。」 汤温婉很认真地补充道：「如果给你造成困扰，抱歉啊。不过你放心，不会有下次了。我已经改了备註，以后不会再乱给他打电话。」 汤温婉的言辞十分恳切，态度真诚。 江意桐这才知道她今天见自己的目的，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在来的路上，她自己脑补了一出「争夺男友」大战，她真的是电视剧看多了。 江意桐看汤温婉的样子，感觉她是个理性的人，她今天来找自己，应该只是想把话说清楚，让自己不要误会。 不管是顾近轩还是汤温婉，他们的处理方式，都让江意桐感到安心。 谈话间，服务员上了拉面，拉面上浮着一层淡淡的金黄色的酱料，香气十足，调动着味蕾。心里释然的江意桐，突然有了胃口。 她笑嘻嘻地说道：「趁热吃。」 汤温婉见江意桐开心地吃了起来，嘴角也不由地浮起了笑容。 她一眼瞥见江意桐手上的那枚钻戒，钻石很大，与江意桐纤细的手指似乎有点不搭，但确实很漂亮。 她知道顾近轩是实在的人，只是没想到买戒指也这么实在，他们果然不够了解彼此。 想到这里，汤温婉脸上的笑意更深。 「另外，我父亲可能还没消化好我和近轩的事，他有点老顽固，昨晚可能对你和近轩的态度不是很好，我替他向你道歉。」 汤爸爸太中意顾近轩了，知道他们分开的事，一直还耿耿于怀。可是这件事是自己女儿提出来的，他心里纵使有不满，也有口难言。 江意桐昨晚确实感觉汤爸爸对顾近轩的态度有点冷淡，那是顾近轩与汤爸爸之间的事，她不好插嘴，所以才没问顾近轩。 汤温婉继续说道：「你放心，他只是需要更多一些时间来接受事实。我们两家是世交，他把近轩默认成未来女婿已经很多年了。」 汤温婉嘴角泛出一丝苦涩，她与顾近轩的事，是她先斩后奏，伤了爸妈的心，在这一点上，她心里有愧。 「这是我自己的家事，我会处理好。不好意思，和你说这么多，是想让你了解前因后果，以免给你带来困扰。」 「嗯嗯，我明白。」 江意桐一边回答，一边认真地吃面。 汤温婉望着单纯可爱的她，一下子明白顾近轩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了。 她觉得他们很般配，顾近轩的理想型，大概就是江意桐这个样子。 汤温婉心里感到欣慰，顾近轩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江意桐的存在，让她心里对顾近轩的歉意少了许多。 毕竟当初，她毫无预兆、任性又冷漠地甩了他。 她成了坏人，可是既然彼此互不喜欢，又何苦耗着对方呢？ 她只是想在自己的爱情上获得主动权，而不是默默地接受父母的包办婚姻。 顾近轩值得更好的，而眼前的江意桐，就很不错。 汤温婉原本还想问问她和顾近轩怎么认识的，可是打听太多，难免让人产生误会，她便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这一顿午餐吃得相当愉快，她们开诚相见，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明枪暗箭，只有欢声笑语。 饭后，她们还互相留了彼此的微信。 「意桐，麻烦你代我向修远哥问好。」 「你不上去坐坐吗？」 「不了，我晚点的飞机，得回加拿大。」她继续说道，「很高兴认识你，你以后要是来加拿大，一定要来找我。」 「好。」 汤温婉出身于书香世家，是那样知书达理，又十分率性果决，给人的印象好极了，江意桐忽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汤温婉离开之后，江意桐站在电梯入口发呆，回想刚才与汤温婉见面的种种情形，她突然感觉她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奇奇怪怪了。 * 下午要开会，她突然想起会议室还没整理好，便匆匆赶了过去。 一推开门，会议室里传来一阵浓烈的烟味。 吴景至独自一人坐在会议室里，吞云吐雾。 他今天依然西装革履，最近每一天他衣服的款式与搭配从未重复。 吴景至背对着她，听到有人进去，依然默不作声。 他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了根烟，左手随意地搭在交叠的腿上，任凭香菸一点一点地燃烧，灰烬落了一地，他也不曾吸一口。 「吴总，很抱歉，会议室里不能抽菸，出门左拐，走廊尽头有吸菸室。」 吴景至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掐灭了手里的烟。 江意桐打开了所有门窗，让会议室好好通风。 「吴总，那我收拾一下会议室，打扰了。」 江意桐低头收拾早上还没整理完的文件，不再和吴景至有半点交流。 窗外的冷风一阵又一阵地灌进来，吴景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吴景至太安静了，一个人坐在那里，仿佛与世隔绝。 第168页 江意桐原本在认真地整理文件，忽然感觉吴景至有点不对劲，这与平时的他不一样。 她这才仔细地瞧了他一眼，突然瞥见他额头布满细密的汗。 这大冬天的，开着窗户，她都觉得有点冷，他怎么反倒冒了一身汗？ 江意桐不由地问了一句：「吴总，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吴景至仍一言不发地坐着，一动不动，对她说的话恍若未闻。 江意桐走到他面前，此刻才看见吴景至唇色苍白，额头上汗涔涔，整张脸没有半点血色，令她吓了一跳。 「吴总，您是不是病了？我帮您叫救护车。」 江意桐的手机放在对面的桌上，她刚转身想去拿，手腕突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量钳制住。 「不去。」 他没有抬头，声音像在低吼，从嘶哑的喉咙传了出来。 吴景至手上的力量虽大，可是握住她手腕的手此时竟然在颤抖，她感觉情况不妙。 「吴总，您得去医院看看。」 他依旧牢牢地握住她的手，缓缓地闭上眼睛，眉头紧锁，表情有点痛苦。 江意桐不知道吴景至此刻在想什么，他情况严重，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 他似乎浑身都在抗拒这件事，她心里一下子没了主意。 第87章 步步深陷 他见她慌张，心底…… 吴景至用力地抓着江意桐的手腕, 手背上的青筋跳起，手仍旧不停地颤抖。 他的指尖是那样冰凉，一点一点地熨帖着她的肌肤。 「吴总，我的手有点疼。」她继续说道, 「您现在必须去医院, 我们送你去医院。您得松开手, 我才能拿手机打电话。」 原本充耳不闻的吴景至，此时缓缓地抬了抬眼皮。 他瞥了江意桐一眼, 才缓缓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了锁给她。 江意桐立马拨了急救电话，期间吴景至一直没有松手。 她的手腕越来越疼, 他似乎无意识地把他的痛苦加注在她身上了。 「吴总，您能不能松开手啊？」 吴景至此刻的目光才落在他自己的手上，仿佛忽然惊觉到什么，一下子松开了。 江意桐的手腕已经通红，她不由地揉了揉。 他们所在的楼层很高, 刚才江意桐为了通风, 打开了所有的窗户, 此刻冷风正呼呼地席捲而至。 她想去关上窗户，只听见吴景至低低地喊了一声。 「你别走！」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 这短短的三个字, 听上去像是恳求，又像是命令。 「吴总我不走，我去关上窗户。」 江意桐立刻将所有的窗户都关上，喧嚣的风立马被挡在了窗外。 吴景至现在状态很不好，她拿着手机，给tank打了个电话。多一个人在, 也好搭把手。 「吴总，我去给您倒杯水？」 江意桐没有立即走出去，而是在等吴景至答应。 吴景至以为江意桐要丢下他离开，沉着的眼皮缓缓抬起，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在警告她。即使生病，他的眼神依然充满了威胁。 「您一个人留在这里，行吗？我很快回来。」 听见她这么说，他这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很快，江意桐从秘书室抱了毯子和拿了杯温水回来。 「吴总，您喝几口，暖暖身子。」 江意桐将毯子盖在吴景至的身上，他伸手默默地扯掉了。 「吴总？」 「不至于！」 江意桐心底一怔，不知道吴景至在倔强什么，他此刻用这张苍白的脸说出来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喝水，盖上！」 江意桐言简意赅，将水杯塞进他手里，捡起毯子再次给他盖上。 吴景至这次倒没有抗拒，只是瞥了她一眼。 tank在销售部交接工作，此时接到江意桐的电话，便匆匆赶上来。 没一会儿，救护车抵达，他们一起把吴景至送到了医院。 经医生诊断，吴景至是食物中毒，病毒性的急性肠胃炎。 他此刻在急诊室里挂水，tank在和医生沟通，江意桐联繫杨姐，通知各部门下午的会议取消。 她打完电话回来，默默站在吴景至床前。 吴景至闭着眼睛，眉头微蹙，脸上依然没有血色。 「下午的会议不用取消，我会回去。」 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她回来了。 「吴总，您现在这样，需要休息。」 吴景至这个时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望着她，目光不知道比从前柔和了多少。 「不要为了我一个人，耽误大家的工作进度。」他缓缓地说道，「你帮我通知一下，谢谢你。」 「吴总，您确定？」 他缓缓地点头，好像已经累到了极处，又立刻闭上了双眼。 江意桐只好再次联繫杨姐，不过她不确定吴景至真的回得去。 tank和医生聊完后回来，站在吴景至的病床前，眉头紧锁，默默地嘆着气。 医生说吴景至现在没有大碍了，只要最近注意饮食和休息，过几天就恢复了。 但是此时有一件事更让tank头疼，不是简单问责几个人就能解决。 吴景至平时在lh的餐点，都由lh食堂专人负责，每天固定时间送来给吴景至。 第169页 他们接待合作方一向这么安排，吴景至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tank一开始就和食堂交代得一清二楚。 吴景至平时很少吃公司送来的餐点，今天他忙着视频会议，就简单吃了几口。 大老闆在公司里吃出了问题，这不仅很难向吴景至交代，而且传出去对公司的影响不好。 江意桐知道tank在为什么事发愁，只可惜她现在帮不上忙。 吴景至的那份餐点已经送到了相应的食检部门进行检测，他们对给出一份详细的检测报告。 摆在tank面前的难题，是该如何向吴景至道歉，才能让大老闆不降罪，让这件事不会波及两家公司的合作。 这件事tank已经告诉顾修远，顾修远此刻正从上海赶回来，他表示会亲自向吴景至赔礼道歉。 tank默默地站在吴景至的病床前，等着先赔礼道歉，期间时不时有电话进来。 此时此刻lh的食堂管理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好几个相应的负责人面临着被开除的危险，急急忙忙找tank说情。 这件事连顾修远都要出面，已经不是tank能决定的事了，他暂时没法做出任何回应。 tank和江意桐在吴景至的床前寸步不离地守了很久，江意桐知道事态严重，她没有好办法，只想等着吴景至醒来，和tank一起先向他致歉。 过了一个多小时，点滴换了第三瓶，吴景至睁开了眼，伸手将输液器的滴速调快了一点。 「吴总，您感觉怎么样了？」 吴景至的嘴角扯了扯，嗓子依然很哑。 「好多了，辛苦你们。」 他的脸渐渐恢复血色，没有像刚才那样憔悴，只是说话仍是有气无力。 「吴总，对不起！是我们失职，才让您受难。这件事lh一定会严肃处理，希望到时候可以给您一个满意的答覆。」 吴景至没有回答tank的话，目光落在了江意桐的手腕上。 江意桐的手腕还有点红，不过已经不疼了。看见吴景至的目光，她默默地藏了手。 「你的手，疼不疼？」 他的视线缓缓地向上，落在她的脸上。吴景至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似乎夹杂着歉意、感激与怜爱。 「不疼了，谢谢吴总关心。」 「对不起啊，江小姐，我刚才病糊涂了。」 「没关系的，吴总，您没事就好。」 「现在几点了？」 「三点一刻。」 吴景至抬头望了一眼输液瓶，缓缓起身。 tank见状心里一急，连忙阻拦。 「吴总，您至少得输完才能回去，不差这一点时间。」 「我现在没事了。」 tank急忙给江意桐使了个眼色，让她一起劝吴景至。 江意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慌慌张张地说：「吴总，大家都知道您身体不太舒服，如果您现在执意过去，大家开会都难以心安。」 「是呀吴总，这瓶输完用不了半个小时，输完咱们就回去。」 吴景至瞥了江意桐一眼，唇边忽然笑了一下。 他见她慌张，心底竟然有一丝欣喜。 他感觉自己真的昏了头，他在心里默念，吴景至啊吴景至，你完了。 tank见吴景至没再坚持，心里松了口气。 「tank，我肠胃炎这件事，就不必告诉你们顾总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略微一沉思，又说道，「还有，这件事不用问责，我自己也有责任。我是过敏体质，自己没发现问题，怪不了别人。食堂很用心在准备餐点，这件事就算了吧。」 吴景至说出这番话让tank很意外，tank知道，吴景至肯定不是因为不光彩才不想让顾修远知道，而是不想让他们的顾总郑重其事地来向他道歉。 吴景至竟然毫不追究，大老闆的气度，让tank心里差点感动落泪。 这次完全超乎tank的意料，他与江意桐面面相觑。他刚刚在吴景至还没醒来时，都已经准备了好几个道歉的方案，想得脑门都大了。 一时之间，他仿佛中了彩票一样，无比惊喜激动，却不敢大肆庆祝。 「谢谢您吴总，谢谢您不计较，谢谢您宽宏大量，谢谢您汪洋大度。」 tank喜出望外，紧紧地握住吴景至的手，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 吴景至平静地点头，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不自在，默默地抽回了手。 这件事也令江意桐感到意外，她突然对吴景至大大改观了。 吴景至病成这样，没有大发雷霆已经很好了，没想到他什么都不追究。 果然是大老闆，做大事的人就是有器量，从不斤斤计较。 没多久，吴景至的输液瓶已经空了，护士拔了输液器，他迅速地从床上下来。 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恢复了不少。 tank已经叫了车，他们从医院里出来，tank帮他开了车门，吴景至并不急于上车，他的目光盯着江意桐。 确切来说，他是扫了一眼她手上的毯子后，视线才重新回到她身上。 tank不知道吴景至想做什么，一脸茫然地问了一句：「吴总，怎么了？」 「你给我的，怎么现在就要回去了？」 江意桐恍然大悟，急急忙忙地将毯子交到吴景至的手上。 他说这话的语气，似乎有点不满，好像在埋怨，可又好像有点委屈。 第170页 吴景至如愿以偿拿到毯子，脸上的神色明朗不少，这才心满意足地上了车。 此时外头的阳光无比温暖，连寒风都柔和了不少。 这种时候他还需要御寒吗？ 那不过是条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毛毯，她来医院之前给他，他还不要，这个时候偏偏要回去，江意桐也不知道为什么。 一旁的tank不解地看着江意桐，江意桐愣愣地摇头，她也搞不懂吴景至。 第88章 受宠若惊 「我们老方要是鬼…… 他们一起回到公司, 此时会议的相关人员已经在会议室静候吴景至的到来。 进入会议室之前，吴景至将西装的纽扣轻轻扣上，提了提精神，信步走进了会议室。 吴景至踏入会议室的那一刻, 里头所有人纷纷起立, 瞬间掌声如雷。 来自大家真诚热烈的掌声, 久久没有停止。 「谢谢大家，让大家久等了。」 吴景至向在场的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抬起头时，是那样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他并没有沉溺于掌声之中, 而是让主管部门开始主持会议。 会议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他的目光如注，一直认真地倾听各部门的报告。 到了吴景至发言的时候，他针对刚才各部门的报告，进行肯定和提出相应的意见与建议。 他侃侃而谈, 风度翩翩, 仿佛浑身尽是光芒, 全然不像一个正在生病的人。 这场会议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直到七点多才结束。 众人走出会议室时, 仍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下一步的工作进度。 此时秘书室也全员在加班, 知道吴景至结束会议，tank把专程熬的小米粥送了过来。 吴景至如今肠胃还很不舒服，很多东西都要忌口。出于一点心意，大家给他熬了点粥。 吴景至走了出来，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烟，身旁的同事见状已经递过来了火。 他刚想凑过去点火, 忽然对上江意桐的目光，眼神闪烁，默默地将烟收回盒子，直接给了身旁的那位同事。 「不用了，谢谢，给你。」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道，「继续加油。」 那位同事当是吴景至给他的鼓励，高兴坏了，连忙致谢。 等同事走了之后，江意桐认真地提醒他：「吴总，吸菸有害健康。」 「嗯。」 他的目光投向别处，淡淡地应了一声。 tank将小米粥送来，maggie一手拿水，一手拿药，他们都准备给吴景至。 「谢谢，我没有胃口。」 他接过maggie送来的药，一口咽了下去，连水都没喝。 「吴总，这是maggie给您泡的养胃的茶，您喝几口吧。」 吴景至淡淡一笑，他这会儿正好口渴，接了过去，由于喝得太急，不由地呛了几下。 众人吓了一跳，顿时手忙脚乱地抽了纸巾想给他。 吴景至怔怔地看着大家，有点受宠若惊。面对这么多人递来的纸巾，忽然之间有点难以抉择，他默默地将江意桐手上的纸拿走。 「谢谢大家，我没事了，不用照顾我。」 他用纸巾擦了擦嘴，瞧了四周一眼，没看见垃圾桶。 tank的小米粥他不好拒绝，可是手里的纸巾好像无处安放。他犹豫了一下，将手里的纸巾交还江意桐手上，双手接过tank的小米粥。 江意桐拿着吴景至擦过嘴的纸巾，愣了一下，将纸巾揉起来，转身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待要走，忽然想起那条毛毯，又扭头回去拿了。 此时顾修远马不停蹄地从外面赶过来，终于赶上在公司见吴景至一面。 「哎哟，吴总，实在抱歉抱歉，现在感觉怎么样？」 顾修远一回来，连忙握住吴景至的双手，立刻道歉。 「顾总，我这不是好好的，你大老远跑回来做什么？你被他们一个个给骗了。」 「看见你没事，我才安心。不行，我得请你吃顿饭，到时候自罚三杯。」他转念一想，吴景至今天吃不了东西，又说道，「这顿饭先记着，等你好了我再请你。」 「心领了顾总，别客气。」 「你看看你吴总，你都这样了，还赶回来工作，你这种敬业精神实在令我汗颜，如果连一顿饭都不让我赔罪，那就两顿！」 听着顾修远一本正经地说着话，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大道理来。 他们的商业客套本来就无趣，结果一句「两顿」，把众人都逗笑了。 「行，说不过顾总。饭先记着，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依誮 「好，我送送你。」 顾修远本来就很热情，现在加上吴景至的「工伤」，差点在lh上演十八相送。 众人把吴景至送走，大家紧绷的一根弦总算松了下来。 今天秘书室的小伙伴因为吴景至的事忙得团团转，好在他没有问责任何人，这是最大的安慰。 顾修远一回头，已经收起了刚才和颜悦色的表情。 「tank，吴总不计较，是他大度。这件事，是我们失职，相关的负责人员，该罚还是得罚，你负责跟进一下。」 他交代完tank，笑意又回到了脸上。 「今天大家表现得都很好，辛苦了，今晚加了班，大家明天轮休半天吧。时间不早，该回去吃饭的回去吃饭，该谈恋爱的去谈恋爱。」 第171页 maggie问了顾修远一句：「顾总，那你呢？」 顾修远摸了摸自己日渐消瘦的肚皮，轻轻地拍了两下，脸上笑出了褶子。 「餵饱肚子，之后开会。」 顾修远最近各地奔波，并没有特地减肥，而是实实在在地累瘦了，颜值慢慢回到巅峰状态。 他瘦的时候，脸上也和顾近轩一样有稜有角，迷倒一片。但是如今，他只能自诩是微胖界的帅哥了。 顾修远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把江意桐独自喊住。 他问道：「意桐，我现在去明远医院，一起吗？」 「谢谢顾总，我等会儿自己去就行。」 顾修远无奈一笑，指了指手錶。 「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你这专业和敬业的态度很好。可是怎么说我也是近轩大哥，你这样对待自家人？」 江意桐知道他很忙，她还要上楼拿包，怕耽误顾修远的时间，所以才拒绝他。 听见顾修远这么说，她笑嘻嘻地问道：「那您能等我五分钟吗？我快去快回。」 「当然，我车上等你。」 「好。」 江意桐应声跑了回去，顾修远见她飞奔而去，脸上尽是笑意。 江意桐回到秘书室，大家都还在，她只是打了声招呼，抓了自己的包便飞奔下楼。 顾修远的车已经停在了公司门口，往常他都坐在后面，今天已经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他的手撑在车窗上，视线盯着手錶。 江意桐气喘吁吁地飞奔到他面前，只见他甚为欣慰地点点头。 「刚好五分钟，不错嘛。」 江意桐心底一沉，原来他那么认真地盯着手錶，是掐着秒计算她的用时呢。 「顾总，你是魔鬼吗？」 「哈哈，我是不是我不知道，反正你们顾医生曾经也这么对我，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女友之身。」 「幼稚！」 顾修远正了正色道：「江意桐，谁给你的胆子，敢说你老闆幼稚！」 「当然是我们顾医生！」 …… 汽车在他们幼稚的吵闹声中开了出去，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司机大叔，也被他们逗笑了。 * 顾近轩才刚结束最后一台手术，此时飢肠辘辘。回来时碰见张启发，和他一起下来买点吃的。 刚到楼下大厅，老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忽然从顾近轩背后起跳，双手一下子攀在顾近轩的肩上，直接挂在他身上。 「阴魂不散，松开。」 顾近轩冷冷地扫了张启发一眼，知道又是他找的老方。 张启发心虚地清了清嗓子，笑嘻嘻地说道：「我们老方要是鬼的话，也是可爱鬼。」 张启发说完，顾近轩的脸色更沉。 张启发给老方使了使眼色，老方默默地从顾近轩的后背滑了下去。 「咱们陈医生呢？」 「他岳母今天出院，送岳母回家了。」 张启发神色一喜：「有望复婚？」 「也许吧。」 顾近轩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聊天，心里在想另外一件事。 顾修远今天约他见面，为了谈医疗救助机构的事。社会上需要资助的群体太庞大，近些年来资金投入越来越大，后期会影响明远医院的发展。 顾修远投资医院的初衷是为了赚钱，顾近轩成立医疗救助机构是为了救人，如今这两者产生了一定的冲突，现急需找出平衡两者的关键点。 「顾老师，你有心事啊？」 张启发见顾近轩一路眉头微蹙，不参与他们任何话题，独自沉默不语，便关心地问了一句。 「嗯，在想一些事情。」 顾近轩边想边走了出来，顾修远的车此时刚好抵达。 顾修远一下车便看见顾近轩了，笑盈盈地朝他挥了挥手。 顾近轩此时仍然蹙着眉头，对于顾修远的热情无动于衷，倒是他身旁的另外两位，像看见财神爷一样，急忙忙地迎上去。 这时顾修远的车又下来另外一个人，顾近轩看见江意桐之后，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你怎么也来了？」 江意桐手里抱着暖烘烘的煎饺，兴高采烈地说道：「来和你共进晚餐啊。」 外面的风有点大，吹得江意桐的头发肆意飞扬，此时她空不出手来整理头发。她还未开口请顾近轩帮忙，他就已经上手，帮她把凌乱的头发拨好。 此时旁边的三个男人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一起投去「友善」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清了清嗓子。 「咱们去食堂吃吧，那里暖和一点。」 顾近轩对旁边三位的举动置若罔闻，拉起江意桐的手便往里走。 江意桐笑了笑，回头冲着那几个目瞪口呆、眼底充满恨意的男人吐了吐舌头。 第89章 满腹心事 一更 他们仨还站在原地, 盯着那两道远去的身影。 「你说，顾飞刀是不是飘了？」 「他不是一直很飘吗？」 「何止他飘，连江意桐都敢怼我了。」 听见顾修远的话，老方和张启发纷纷缓缓扭头, 四只眼睛冷冷地对着他。 「怎么了？」 「修远哥, 你是大老闆啊！拿出你大老闆的气势来！」 「修远哥, 阿发说的没错，你得给他俩点颜色看看。这样下去, 你以后不得在他们俩的淫威下讨生活。」 第172页 老方和张启发总是可以心照不宣地一起教唆别人，一唱一和，挑拨离间, 配合默契。 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喜欢吃瓜。 顾修远嘆了气，说道：「谁让意桐是我弟妹呢，我已经在顾近轩的魔爪下活了三十几年，已经麻木了, 多一个意桐也一样。」 「修远哥。」老方拍了拍顾修远的肩膀, 十分同情地说道, 「我都懂。」 他们站在外面嘀咕了一会儿，忽然一阵冷风颳过, 他们不由地打起寒颤, 这才匆匆走进去。 江意桐在食堂门口张望，一直没见他们来。 她回头问顾近轩：「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他们值得。」顾近轩夹起一个煎饺，说道，「过来。」 江意桐一口塞进嘴里，再跑到门口一望，他们已经出现在她面前了。 看见江意桐, 老方先开了口。 「好呀小江，吃独食啊，贪心。」 紧接着顾修远说道：「都是我买的，怎么你先吃起来了？」 最后张启发补刀：「女孩子，要有点吃相。」 他们如同连珠炮弹一样，沖她齐齐发射，江意桐都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她也确实塞得很大口，一着急饺子抵在嗓子眼，忽然一下子咳嗽了起来。 顾近轩说的没错，他们果然值得！ 「你们皮痒啊？」 顾近轩盯了他们一眼，众人神色一凛，他们在他面前默默坐下，一声不吭地吃起煎饺。 江意桐看他们在顾近轩面前，乖巧得像狗子，觉得又可爱又好笑。 顾修远在路上买了很多煎饺，现在还热腾腾的，大家便认真地开始干饭。 但他只是迅速地吃了几口，立马切入正题，开始谈正事。 顾修远有心要拓展明远医院的业务，不论从基础设施还是人才培养，都要耗费一笔不小的资金。 他思来想去，医院每年在顾近轩的机构上，耗费了不少钱，如果能把这笔钱省下来，将非常可观。 可是一旦省下这些钱，就意味着有些条件困难重病缠身的人，将没法得到救助。 顾修远心里也挺为难，可是他开医院的初衷不是当活佛，普世救人。 顾近轩也放下筷子，把他刚才心中所想的解决方案与顾修远交流。 旁边三人默默地吃着饺子，默默地听着他们兄弟俩争执，谁都不敢插话。 顾近轩已经下班了，张启发和老方要值夜班，吃完饺子就先走了。 临走前他们同情地看了江意桐一眼，感觉她还要继续当旁观者好长一段时间。 果不其然，他们兄弟俩越讨论越投入。 「近轩，我对明远医院未来的规划你很清楚。明远医院要成为雄鹰，而不是因资金问题被拖垮最后成了被栓在绳子上的小鸡仔。」 顾修远想发展明远医院，雄心勃勃，蓄势待发，明远医院不仅要在a市，未来将遍及国内的各大城市。 顾修远语重心长地继续说：「其实我们都能理解彼此，可是咱俩对人生的规划和追求不一样，我之后不能再那么毫无保留地支持你，那样迟早会拖垮医院。」 「近轩，咱们都不是活菩萨，力所能及地帮助一些人就够了。全中国需要帮助的人太多太多，没办法靠个人或独立的组织去实现。」 顾近轩听了顾修远的一席话，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一直以来，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挽救更多生命垂危的人。 别的不说，单像老李女儿这种病症，每年每一位至少要投入几十万的医疗费。 国家出台了很多好的政策，可是在重大疾病这一块，依然存在一些难以立即攻克的难题。 这些年，他们的医疗救助机构帮助了很多人，范围在逐步扩大，可也有渐渐被掏空的趋势。 每年有许多社会上的爱心人士主动支持他的机构，但那些入不敷出，最强大的资金来源，是明远医院的营业收入。 这样下去，未来不论是医院还是机构都会陷入僵局。 「可以和其他公益事业合作，退一万步讲，最后不行的话，上交政府。」他看了江意桐一眼，停了停说道，「我也考虑接受外聘。」 这是顾近轩目前能想到的三种方案，他也不确定未来会走到哪一步。但对于那些等待被救助的人，这些方式对他们来说最好。 顾修远听他这么说，十分惊讶。顾近轩最后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顾修远也不由地看了江意桐一眼。她正吃着饺子，没细听他们的对话内容。 「你还打算接受外聘？」他立即摇头反对，「收起你不切实际的想法，你打算猝死在岗位上吗？因公殉职吗？」 顾近轩如今多重身份，忙着各种事情。既是明远医院的副主任医师，也是博士生导师，同时也是国立医疗研究所的负责人，还监管医疗救助机构。 这些事情每一样都不轻松，已经让他分身乏术，如果他再接受其他的外聘，顾修远难以想像他以后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顾近轩知道可行性很低，可是一切办法都值得试试。没有什么事能两全其美，他既然想坚持做机构，就必须有一定的牺牲。 「我请你立马打消你的念头，外聘对于你那个无底洞，也只是杯水车薪。」顾修远又看了一眼江意桐，说道，「再说了，你得想想爷爷奶奶，想想意桐，想想顾家，未来的人生，将会辜负你如今的一腔热血。」 第173页 顾修远最后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戳中了顾近轩的心事，他刚才蹙着眉头所犹豫的，就是这件事。 从刚才话一出口的时候，顾近轩就已经愁绪满怀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说的，不该的…… 江意桐不太懂顾近轩的事业，他们讨论了半天，只听了大概。她忽然听见顾修远提到自己，不由地瞥了顾近轩一眼，顾近轩正望着她，眼底带着些惆怅。 「合作吧，我知道你怕别人不够用心，那就好好找合作对象。如果你打算当一辈子的事业，你也应该适当地放手。」 来医院之前，顾修远斟酌再三，他认为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和其他公益事业合作甚至是合併，这样才有利于长远稳定的发展。 「修远，我再考虑考虑。」 顾修远知道他一时很难抉择，可是眼下为了医院和机构双方的发展，也该当机立断了。 「那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就着手去做。」 顾修远谈完，他有事先走了。 夜深人静，空荡荡的食堂，就只剩下顾近轩和江意桐。 顾近轩此刻满腹心事，他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沉静地坐着，目光盯着桌面，眼底情绪复杂，心里一直为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来来回回地挣扎着。 食堂里的白炽灯照在他白皙干净的面庞上，竟然生出了些许的落寞。 到处都静悄悄的，这样的安静令他无所适从。 他到底该怎么办，该走哪一步才好？ 江意桐看着顾近轩此刻的状态，有点担心他。 她握住他的手，在这件事上面，她给不了他任何帮助，但她不想成为他的牵绊。 「你想做什么就做，我都支持你。你没空，但是我有空呀。」 顾近轩的眸光微微闪动，他盯着她手上的钻石，钻石在灯光下愈发闪耀，强烈的光芒刺入他的双眼，也倏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不由地伸手抚了抚这枚戒指，戒指上微微的凉意一点一点地熨帖着指尖。 顾近轩知道，如果他一意孤行的话，那他给江意桐戴上的这枚戒指，或许就成了笑话。 他想对机构负责，想对所有向他求助的患者负责，但一旦他接受外聘，就没法保证可以对她负责了。 事情没有江意桐想的那么简单，外聘高额的薪酬换来的，是一个他所不知道的未来，是一个他不知道身往何方的未来。 外聘后他会去哪里，他不知道；他会离开多久，他也不知道。种种的问题裹挟而至，心底茫然得像一艘夜里找不到灯塔而无法归航的船。 越是这样，他心底的另外一道声音就越强烈。 那就是他不想离开她，一刻也不想。 此时此刻，所有的矛盾与无奈，都变成了一声沉重的嘆息。 顾近轩望着江意桐，她冲着他笑，脸上笑靥如花，是那样纯粹可爱。 面对这么好的她，他竟然当着她的面，和顾修远提出那样的方案，想想自己真罪大恶极。 他伸出手抱住了她，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没事的，总会有解决办法，我会支持你的。」 是啊，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只是此刻他心里好几个声音在拉扯，喧嚣无比。 只有抱着她的时候，感受来自她的温暖，他才有了片刻的宁静。 「意桐，你什么都支持我吗？」 「是呀，那当然了。」 顾近轩的嘴角扯了扯，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谢谢你，谢谢你这么说。可是这件事上，我不希望你什么都支持我，不希望你无条件支持我，当你了解了整件事以后，我希望你反对，希望你撒泼，希望你……」 ——希望你尽全力地动摇我的心。 后半句顾近轩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发现，此刻他已经动摇了。 他刚刚好像沖昏了头，一心想挽救更多的人，无所顾忌地往前沖。 但如果这样，有一天当他回头的话，别说江意桐，他身后或许早已空无一人。 他不能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全部，不仅仅是江意桐，还有顾家，还有爷爷奶奶。 人生中第一次，他想自私一点。 江意桐被顾近轩说糊涂了，她不太懂他的话，此刻顾近轩情绪低落，她知道他心里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她除了陪着他安慰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这样，他们静静地相拥而坐，身上有彼此的温暖，是令人那样安心。 在这寂静无人的夜里，顾近轩渐渐地冷静下来，他经过一番思考，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第90章 带刺玫瑰 二合一 最近何六六经常给她男朋友□□心便当, 可爱又精緻。 江意桐也想依样画葫芦给顾近轩做一个，顾近轩昨晚情绪低落，她想藉此好好安慰他一下。 她自己很喜欢吃寿司，不知道顾近轩喜欢什么口味, 所以就做了三种不同的寿司, 还有一个果盘。 顾近轩今天早上在门诊, 江意桐早上轮休，掐着他下班的时间过去。 临近门诊结束时间, 但医院的大厅如往常一样热闹，仍熙熙攘攘。 顾近轩在门诊室里，接诊最后一位患者, 认真详尽地向患者解释不必动手术的原因。她在窗口盯了他许久，他都没发现她。 第174页 她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老方朝顾近轩这边走了过来。 老方笑眯眯地问道：「哎哟弟妹，你啥时候来的啊。」 老方今天也坐诊，他已经结束了, 正准备找顾近轩一起吃午饭。 「刚到刚到。」 江意桐看见老方这位喜剧人, 心情就更加灿烂了。 老方瞥见她手里的东西, 故意可怜兮兮地感嘆道：「我还想着喊顾飞刀一起吃午饭去，现在看样子我有点多余啊。」 江意桐已经猜出了他的心思, 老方不就觊觎她手上的东西, 这有什么好拐弯抹角的。 「我带了寿司，你要不要一起尝尝？」 老方喜出望外，一点都不客气地答应了。 门诊结束，顾近轩一看见她，认真严肃的表情立马露出了笑容。 下一秒看见老方沖他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容立马停滞。 他们一起走到附近的餐厅, 老方依然阴魂不散地跟着他们。 「你今天不吃食堂吗？」 「瞧你说的。」老方皱了皱眉，「弟妹来了，吃什么食堂。」 「现在是三个人。」 老方一脸天真：「对啊，三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顾近轩已经提示得够明显了，不想让老方打扰他和江意桐的二人世界。 老方可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他就是故意装傻。 江意桐笑嘻嘻地挽着顾近轩的胳膊，说道：「好啦，一起吃热闹一点。」 老方眉头一挑，得意地扬了扬他放荡不羁的刘海，大摇大摆地迈出脚步。 他们在附近的小菜馆里坐下，老方已经点了菜，但是他心里仍然觊觎江意桐的爱心便当，盘算着如何成功地从虎口里夺食。 江意桐将餐盒一个个打开，寿司整整齐齐地排放着，看上去小巧别致。 「我做了很多，要不要喊张启发一起来？」 「用不着用不着，有我就够了。」老方连忙阻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餐盒，眉开眼笑地夸道：「弟妹漂亮又善良，没想到做便当都做得这么好。」 他刚想伸手，顾近轩的目光落在他手上，那带着杀气的目光宛如一把飞刀，正夺命而来。 「顾飞刀我说你是什么意思？」 「便当是给我做的。」 老方眨了眨无辜的双眼，心里一下子来气，嗓门也提高了不少。 「敢情给你做的我就不能吃了？顾飞刀你未免太小气了，欺负我没有女朋友是吧？」他望向江意桐，变得一脸委屈，可怜巴巴地问，「弟妹，我能不能吃？」 江意桐看老方急眼就想笑，标准喜剧人的表情和动作，特别夸张，又很可爱。 「当然可以。」 江意桐把便当推到老方的面前，老方顿时扬眉吐气，又骄傲地甩着他的刘海。他本想继续挑衅顾近轩，视线对上他的眼神，默默地闭上嘴。 江意桐看着老方飘逸的刘海，心里一直有个疑问。 「老方，我还是第一次见医生留你这样的刘海，这会不会影响你在患者面前的权威啊？医院允许吗？你手术的时候扎起来吗？」 老方的斜刘海长度最短都有两寸，总是习惯性地拨在一边或者别到耳后去，如果不认真打理，很容易变成非主流。 老方哼哼几下，一脸认真地说道：「弟妹这你就不懂了，我可是医院里最潮的医生，是咱们明远医院的门面担当。」 顾近轩盯着他的刘海，回了一句：「确实很门面。」 老方没有理他，继续说道：「权不权威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活出自己的个性。我这也不影响工作，医院管不着，手术的时候我就扎起小辫子咯。」 江意桐越是了解他，越觉得他有趣。他与顾近轩个性迥异，如果不是打小就是同学，这俩人估计很难聊到一块儿去。 「老方，门面担当非你莫属。」江意桐想到一件事，又说，「你不仅有个性，用词也很潮，你平时是不是很爱逛微博啊，论坛啊。」 顾近轩听见江意桐这么说，知道她又开始调查某件事了，嘴角噙着无奈的笑。他没有说话，扭过头来瞧她一眼，江意桐正笑眼弯弯地看着他。 他一言不发地吃起寿司，不做任何表态，任由她调查。 「那倒不是，那种小朋友玩的我才不玩。再说了，我哪有那个时间啊。」 是啊，当医生大多都很忙，可是发个帖子的时间总会有。 那个「顾学长的小暴躁」主页里发的内容，基本都是图片，有文字的也只是寥寥几字，言简意赅，对方要么特别忙，要么不会表达，要么有点内向…… 江意桐看着老方，除了特别忙，其他的都和老方的风格大相迳庭，今天老方又说不上网，看样子不是老方。 她得把老方从名单上划去了，不过剩下最后的三个人，她都没怎么接触过，也不知道自己最后能不能查个水落石出。 此时服务员开始上菜，她暂且不想这件事了。 老方开心地吃起了寿司，闭上眼睛一脸享受，连连赞嘆。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寿司，比人家日料店里做得都好吃。看看这搭配，荤素结合，营养健康……」 他的肢体语言一向很夸张，总是轻而易举地戳中她的笑点。 江意桐知道自己做寿司的水平，只是一般般而已，可是被老方一连串的彩虹屁吹上天，心里竟有了些许的得意骄傲。 第175页 他们的菜还没上齐，一眨眼老方就已经吃了一盒。 老方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感嘆：「弟妹你不知道，之前医院里那么多年轻小护士追着顾飞刀跑，他愣是一个都没瞧上，难怪他看得上你，就沖你这个性你这手艺，我也喜欢你。」 江意桐笑了笑，随口应了声：「大概我没追着他跑吧。」 顾近轩的目光冷冷凝在老方的身上，问：「你还吃不吃？」 顾近轩扭头对着江意桐，嘴角噙着深深的笑意。 「你确实没追着我跑，你总是喜欢站在路边发呆而已。为了避免你被人拐跑，我不得不把你捡回去。」 「捡得好！我以前都没发现我还有这种习惯。」 不管是在酒吧门口，还是在红绿灯路口，那样颓丧孤独的她，像极了每一个孤身在a市打拼受挫无助的人。 从前顾近轩一个人身在外国读书，学校里有些人排斥华人，常常各种刁难。有时候他站在街上，看着满街碧眼金发的外国人，也会生出一种落寞无助来。 那时江意桐的失落，像极了从前的他，他总是情不自禁地留意起她来。 那一次顾近轩见她在路边大哭，真的把他给吓着了。 他清楚这个女生快扛不住了，他那时心里只有一种想法，把她带走，带她远离这座城市的喧嚣与纷扰，于是车便开往了他常去的江滨沙滩。 压死骆驼的，不仅仅是最后一根稻草，她那时内心积攒的种种迷茫彷徨与失望无助，他在国外时深有体会。 他那时想给在困境里挣扎的她一丝安慰与希望，想在她最落寞难受的时候拉她一把。 毕竟刚到国外的第一年，他心底是那样渴望出现这样一个人，一个能够聆听他的心声的人，一个能够给独处异乡的他一丝安慰的人。 后来越是了解她，越觉得她可爱。 他喜欢她活得这样纯粹，喜欢她的真性情，喜欢她想哭的时候就哭，喜欢她每次看着自己傻傻地笑着…… 一切毫无预警，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无可救药地爱上她了。 想起这些，顾近轩的嘴角一直止不住上扬。 他和江意桐之间的缘分，果真像老方所说的那样，冥冥之中仿佛早就註定好了的。 顾近轩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基本没怎么动筷，而坐在对面的老方，实实在在的干饭人一个。 寿司眼看就要被老方吃完了，江意桐见顾近轩还没吃几个，赶紧给他夹了两块。 「你想什么，快吃饭。」 「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去他的外聘，我不想离开你。」 哪怕这一刻只是这么简单地和她坐着一起吃饭，顾近轩都觉得无比幸福，他捨弃不了这种幸福。 顾近轩的话让江意桐一头雾水，尽管她还搞不懂外聘的含义，不过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她只是开心地答应道：「好，多吃点。」 老方看着眼前的人含情脉脉，如胶似漆，忽然觉得寿司吃得有点撑了。 他把刚刚点的一份桂林米粉打包，默默起身。 「这就走啊？」 「吃饱了，如果再被餵狗粮，我怕吐。」 顾近轩的目光沉沉地落在老方的肚子上，眼底颇有几分不满。老方略微鼓起来的肚子，里头装满了江意桐亲手给顾近轩做的寿司。 眼前寿司所剩无几，几乎全让老方一人吃光了。 「帐记得结一下。」 「就不！」 他摇头晃脑得意神气地走出去，头也不回。 江意桐又被老方逗笑了，盯着他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她一回头，见顾近轩也笑得有些无奈。 * 吃完午饭，顾近轩送江意桐来公司上班。 车已经抵达lh门口，顾近轩知道时间还早，迟迟不肯放她下车。 顾近轩下午要接着上班，江意桐担心他等会儿急着赶回去，路上不安全。她只好哄着他，让他早点回去。 他们在车上腻腻歪歪了好一阵，江意桐下了车，目送顾近轩的车开了出去。 等到她收回目光时，眼前又停了一辆车。 江意桐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吴景至的迈巴赫，他那款车听maggie说早些年已经停产，现在买不到了。 她本想装作没看见赶紧离开，可是下一秒吴景至修长的腿已经迈了出来。 「江小姐，巧啊。」 「吴总，下午好。」 江意桐打了声招呼就想赶紧熘，谁知吴景至又说话了。 「毯子可以吗？」 「嗯？」 江意桐睁大了双眼，一头雾水。 吴景至淡淡一笑：「没什么，走吧。」 他们一起从公司的大厅里走进来，她来得早，这个时间点同事们都还在休息，电梯入口空荡荡的。 江意桐乘坐的是员工使用的普通电梯，她在电梯门口站定，见往吴景至也站在她身旁，于是她伸手指了指斜对面的电梯。 「吴总，您的电梯在那儿。」 吴景至刚刚不知道低头看什么东西，听到她的声音，抬眸瞥了她一眼。 「我的？」他嘴角弯了弯，「我今天想搭这部电梯，行吗？」 江意桐的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忽然听到电梯「叮」的一声，门打开了。 第176页 「吴总，您请。」 吴景至盯着一动不动的她，说道：「走呀。」 江意桐迈开脚步，吴景至这才跟了上来。 电梯门缓缓关上，密闭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俩人，她不由地瞥了一眼监控器，心里渐渐不安起来。 此刻电梯里十分安静，吴景至站得靠后一些，江意桐总觉得身后有道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叫她觉得难受。 她只希望这几十秒的时间赶快过去，好让她快点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环境。 「江意桐，你怕我啊？」 吴景至突然开口，声音幽幽地从后背传来，江意桐扎扎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直接喊她的名字，江意桐不由地回头，只见他双手抱胸，歪着脑袋，悠闲地靠在电梯上，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丝玩味，目光如同幽暗的火苗，一直落在她身上。 「吴总您说笑了，您是十分有魄力又非常仁爱的大老闆，我心里对您十分敬重。」 这种情形下，她就算之前没这么想过，也得现场编几句好听的话来敷衍他。 吴景至知道这是她的敷衍，眼皮缓缓地沉了下去，唇边的笑意却更深。 他嘴里咕哝了一句：「带刺的小玫瑰。」 电梯的门再次打开，吴景至走了出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的鞋带掉了，自己系一下。」 他说完立刻走了，嘴角又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江意桐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难怪刚才进电梯前，吴景至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原来那会儿她的鞋带松了。 此刻吴景至离开，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她心里确实有点怕他，总感觉他的气场过于强大，脸上的神色令人捉摸不透，不怒而威，她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才好。 好在这些日子她所见到的吴景至一直很有风度，也没有做出什么无礼的事。 她来到秘书室，maggie看见她之后，兴高采烈地抱着一条毯子出来。 「意桐，你看，好看吗？」 maggie手上的毛毯料子很好，摸上去很舒服，上面绣着彩色的蝴蝶，栩栩如生，像是手工的，一看做工就很精细，漂亮又大方。 maggie喜滋滋地说道：「你快看这个牌子，这是吴总派人送给咱们的，咱们一人一条，tank也有，还都不一样，你的我给你放桌上了。」 这个品牌的毛毯，怎么也得小几万。 原来吴景至刚才问她，是因为他送了毛毯给她们。 吴景至这么做，是因为他拿走了她那条毛毯吗？ 最近天气冷，她平时都会放一条毛毯在公司，用于保暖。 她昨天看吴景至身体状况不好，衣服又比较单薄，怕他出去着凉，才匆匆忙忙拿了自己的毛毯给他。 江意桐心里想，她的那条毯子才百来块钱，他还给她就是了，他要是不还的话，她也不会和他讨，他怎么还送这么贵重的？ maggie咋咋呼呼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抱着毯子开心地转圈圈。 「我宣布，吴大老闆以后就是我的男神，谁都不许抢！」 杨姐刚从外面进来，听maggie这么说，回了一句：「他不早就是你的男神？」 「杨姐，快看快看！」 maggie又美滋滋地杨姐说了一遍，杨姐抬着眼镜瞧了江意桐一眼，江意桐摊了摊双手。 江意桐看着桌上漂亮的毯子，感觉自己受不起吴景至的这份大礼。 杨姐见江意桐发愁，笑了笑对她说：「你就收下吧，他又不是单独送你。」 是啊，这样的吴景至让人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他出手大方，又雨露均沾，这才叫她头疼。 江意桐也不知道要拿这条毯子怎么办，姑且先收起来了。 * 下午江意桐出外勤，外面实在太冷，回来的时候，她的双手已经冻得通红。 她匆匆忙忙到茶水间倒了杯热水，抱着杯子喝了几口，手上才渐渐暖和起来。 一回头，忽然瞥见吴景至又站在门口，她心里一滞，突然感觉他有点阴魂不散。 「吴总好。」 吴景至微微点头，他的目光往下一扫，落在她的鞋上。 江意桐急急忙忙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带，发现系得好好的。 她抬头瞥见吴景至嘴角的笑容，她知道自己中了他的诡计。 「很冷吗？」 「现在不冷了。」她忽然想到那条毯子，说道，「吴总，毯子收到了，谢谢您。其实，您不必这么破费的。」 「不值钱。」他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插兜里，他喝了口水，缓缓说道，「昨天大家为了我的事很辛苦，这只是一点心意。」 不得不说，吴景至果然真的很会做人，收买人心很有一套。 他每一次的笼络，都有充分的理由，合情合理，不会叫人尴尬。 这要是在古代，吴景至应该是个了解的纵横家，正所谓润物细无声，如果吴景至有心拉拢一些人，估计大家分分钟倒戈相向。 「你在想什么？」 吴景至的那双深邃的眼睛非常敏锐，一下子捕抓到她的情绪。 「我在想，吴总您是不是读过很多兵书。」她说完自己笑了，不知道自己胡思乱想什么，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像吴总您这样的成功人士，做什么都好像成竹在胸，总是运筹帷幄……」 第177页 吴景至的目光带着几分清冷，他一直盯着她，从他眼神里透出来的寒气越来越重，她突然被这样目光威慑，一下子编不下去。 「为什么不继续说了？」 他此时浮起了淡淡的笑意，唇边的笑容也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他的手摩挲着水杯，缓缓地回答。 「兵书？小时候看过一些《吴子》和《六韬》。不过——」他的眼神一沉，「你想说的不是这些话吧？」 在吴景至目光的威逼之下，江意桐鼓起勇气说道：「嗯，我想说你很会笼络人心。」 吴景至笑了，此刻的笑容才让人觉得他有那么一点点人情味。 「我就当这是你对我的夸赞了。」他毫不掩饰地说道，「我确实想笼络人心，我们是敌是友，你现在想清楚了吗？」 吴景至迈着他的大长腿走到她跟前，他突然靠得很近，江意桐猝不及防，吓得呼吸一滞，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她一退，踩到身后的扫把，差点被绊倒。 见她差点摔倒，吴景至迅速伸手扶了她一把。 「别怕，我们不会是敌人。」 「谢谢吴总。」 江意桐心里琢磨着吴景至刚刚说的这句话，他这话说得很妙，他们不会是敌人，但也难成朋友，至少在她心里是这样的。 江意桐看着他，他的眼神，此时是那样真诚热烈。这与她之前在公司所见到的吴景至完全不一样，但这样的眼神，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了。 她想起来了，在美国，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吴景至走到她面前，他的眼神是同样的真诚热烈。 回国以后，他们再次碰面，是在这个复杂的职场，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保护色。 到底哪一个是真正的吴景至？ 江意桐停下了思绪，对她来说，吴景至是个什么样的人，一点也不重要。 他们很少像现在离得这么近，她也从未仔细看过吴景至，此刻才发现他不仅气质出众，五官也特别优越。 古时候人们所说的剑眉星目，大概形容的就是吴景至这样长相的人，难怪maggie对他那样痴迷。 吴景至拉住了她，他没有过分的举动，此时见她站稳，立刻松了手，自己后退了一步。 他抬了抬手里的杯子问道：「上次maggie弄的养胃的茶，你会吗？」 原来他走过来，只是想要杯茶，刚刚是她误会了。 「不好意思吴总，我不会，我帮你喊maggie过来。」 江意桐刚要从他身边过去，胳膊忽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控制住，她不由地停了下来。 「那算了，还是玫瑰花茶吧，我还是比较喜欢带刺的小玫瑰。」 江意桐微微一怔，看了他一眼，他将视线转向别处。 见她没有动静，吴景至又继续说道：「我开始戒菸了，那总得喝点什么解解闷吧。」 吴景至说这句话的时候，将脸转向别处，江意桐看不见他的神色。只是听着他的语气，怎么有点傲娇又委屈的感觉。 因为她说吸菸有害健康，他开始戒菸了？ 她接过他的杯子，帮他泡玫瑰花茶。 吴景至拿到江意桐泡好的茶，脸上的表情明朗了许多。 他刚走出去又回来，站在门口认真地说道：「有件事你说错了，我不是每件事都成竹在胸，至少在你面前不是。」 「笼络人心的话，目前命中率百分百。」他垂着眼看着手里的杯子，缓缓抬眸盯着她的瞬间，眼中仿佛有淡淡的失落一闪而过，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但你会不会成为那个意外呢？」 他说完嘴角一弯，笑容似乎有点苦涩，转身便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江意桐站在茶水间里，怔怔地望着自己的那杯水发呆，心里倏地变得沉重。 吴景至已经明示暗示多回，哪怕她已经心有所属，他依然毫不犹豫地向她靠近。 明知道没有结果，他仍义无反顾地做这些事。 也许，像他这样的成功人士，他的人生字典里，永远没有放弃二字。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吴景至放弃？ 她此刻好迷茫，心里没有任何答案。 第91章 喧嚣之夜 二合一 寒冬腊月, 江意桐下班顶着一路的寒风回家。今天又降温了，外头实在太冷，寒风阵阵呼号，冻得她耳朵都疼。 何六六抱着暖手袋裹着毛毯, 颓丧地窝在客厅里追剧。 听见江意桐开门进屋的声音, 何六六头也不抬地问：「意桐, 给你打电话你怎么都不接。」 江意桐刚才在地铁里，没注意到手机在响, 现在拿起来一看，何六六刚才给她打了两个电话。 「不好意思，我没听到, 怎么了？」 「我想吃烧烤。」 何六六一提起，江意桐也想吃，她今天比较晚下班，现在又冷又饿。 而且这么冷的冬天，好适合居家撸串。 江意桐拿起手机想点外卖, 搜索不到她们上次一起吃的那家「浮生烤串店」。 那家烧烤店新开张不久, 味道槓槓的, 她和何六六去过一次，一直念念不忘。 店里生意一直非常好, 看样子老闆估计担心忙不过来, 没有开通网络订餐服务。 可是江意桐已经回来了，外面那么冷，她不想再出门。 第178页 「六六，浮生烤串外卖没有，咋办？」 江意桐看何六六此时的咸鱼状态，她肯定也不想动弹。 「那不然, 我们叫别家？」 何六六挑眉，突然露出一脸坏笑：「不然，你给你家顾医生打电话。」 江意桐摇头，顾近轩今天不知道要不要值班，他那么忙，她不想使唤他大老远跑一趟，帮她买烧烤。 何六六先开了口，江意桐凑了过去，问道：「你给你男朋友打电话？」 她顺手将何六六的暖手袋抱在怀里，冻僵的手渐渐暖和。 「打过了，他在打游戏，懒得出门。」何六六灵机一动，说道，「这样，我跟你打赌，一百块，你打顾医生试试。」 「不要。」 何六六见她拒绝得很干脆，已经来劲了，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你是不敢打还是不敢赌？我赌顾近轩不会给你买。」 何六六一脸正色，江意桐明知这是她的激将法，但还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她要是开口，顾近轩肯定会给她买的！ 上次为了给她买五彩糖，扑空了好几次才买到，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专程给我买五彩糖的事你忘啦？我们家顾医生用不着试探。」 「那上次是上次，这次是临时起意，情况不一样。现在大冬天的，谁肯出门啊，我就不相信他那么好。」 在何六六的连珠炮弹强烈猛攻、不断刺激怂恿下，江意桐只好给顾近轩打电话。 见她妥协，何六六的脸上透着一股狡黠的笑。 电话一接通，顾近轩先开了口。 「到家了？」 「你在干嘛啊？」 「值夜班。」 …… 江意桐和何六六对视了一眼，显然已经没有了希望。 「怎么了？什么事你说。」 何六六凑在她旁边，一直怂恿江意桐说。 江意桐皱着眉头摇头，与何六六在做无声的斗争。 顾近轩此刻在值班，他难不成能使用分身术去帮她买烧烤？她怎么能提这种无理的要求？ 「意桐？」 顾近轩微微诧异，又问了一句。 「顾医生，你家意桐想吃烧烤。」 江意桐不肯说，何六六只好替她说，她冲着手机大喊了一声。 何六六总是喜欢搞事情，江意桐吓得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可是顾近轩已经听到了。 「那我给你们叫外卖？」 何六六掰开江意桐的手，一不做二不休，立马说道：「她想吃的那一家没有外卖服务！」 手机那头，一阵沉默。 顾近轩仿佛陷入了沉思，过了几秒，他的声音终于从那头传了过来。 「你在家等一下，不过我不能确定多久能到。」 「别，你别听六六瞎说，不用……」 江意桐还没说完，何六六在旁边已经炸了，兴高采烈地说道：「谢谢你啊顾医生，你真是太帅了。」 顾近轩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客气。」 江意桐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我刚刚不该听六六怂恿，给你打这通电话。」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意桐，被你需要，我高兴都来不及。」 江意桐听完，心里一暖，却见何六六表情夸张，浑身好像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在抖动。 「六六和我打赌，我们还赌了一百块。」 江意桐老老实实地将整件事和盘托出，她刚才真是被何六六的一番话沖昏了头才打了这个电话。 顾近轩微微一笑，说道：「原来如此，我不会让你输的。」 他说话的语气是那样笃定，让人充满安全感。 顾近轩又叮嘱她：「记得拿钱。」 江意桐差点忘记，经顾近轩提醒，她朝何六六伸出了手。何六六嘆气，愿赌服输，立马给她发了红包。 「你们想吃什么发过来，我先挂了。」 江意桐挂了电话之后，开心得欢呼雀跃。她已经感受到顾近轩满满的爱，沖一脸落寞的何六六做了个鬼脸。 「这就是别人家的男朋友。」何六六咬牙切齿地说，「别再嘚瑟了，我已经知道他很宠你了。就这样，告辞。」 何六六起身，刚想进屋洗澡又走回来。 她拿了江意桐的手机，点了一大堆给顾近轩发了过去。她已经决定了，等一下要化悲愤为食慾，把一百块都吃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敲响公寓的门。江意桐欣喜地打开，站在门口的不是顾近轩，而是tank。 江意桐看见tank手里拎着的两大袋烧烤，冻得鼻子通红，顿时傻眼，她的上司竟然给她跑腿送烧烤。 tank面无表情地将烧烤递给她，嘴巴已经被外面的冷气冻僵了，嘴唇没动却发出声音来。 「浮生烤串，趁热吃。」 他的目光有点冷，声音也很轻，不像平时和善的他，整个给人的感觉气压非常低。 江意桐感觉头皮发麻，她尴尬地接了过来，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这么冷，太辛苦你了，快进屋暖一下，再一起吃个烧烤？」 tank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她，那种表情，有点生无可恋的感觉。 谁懂他大晚上从暖烘烘的被窝里被顾近轩叫出来吹冷风的痛苦？ 关键是他还拒绝不了，谁叫他从前欠了顾近轩很大的一个人情。顾近轩什么时候不让他还人情，偏偏这个时候让他还！ 第179页 江意桐嘴角扯了扯，十分不好意思地说：「tank，对不起啊，我不知道顾医生找你。你一定冻坏了吧，快进屋。」 「不用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tank下了台阶，想了想又重新上楼。 tank想了想，认真慎重地叮嘱了一句。 「意桐，管好你们家顾医生。」 tank冻僵的脸慢慢恢复知觉，他总算有了点表情，略带不爽地警告了她一句。 江意桐微微一怔，tank好像受了顾近轩的胁迫，又或者是威逼利诱，迫不得已才跑这一趟。 她心想自己完蛋了，此时手上的烧烤变得无比沉重。 「哇，烧烤来了是吗？」何六六从卧室出来，闻香沖了过去，「谢谢你啊帅哥。」 tank说完，只是和何六六点了点头，迅速地消失在楼道里。 江意桐心想完了，顾近轩叫谁不好，非得把大晚上的把tank找出来，就不怕他在公司给她穿小鞋啊。 当然了，tank也不是这种人，但是今晚他身上有她从未看过的杀气。 何六六接过烧烤，已经在屋里吃起来了。tank还贴心地带了啤酒，江意桐此刻面对这些香喷喷的食物，却一脸惆怅。 「快点吃啊，怎么了你。」 「你不知道，刚才送烧烤的那位，是我的上司。」 何六六咬了鸭心忽然停下：「你说什么？」 「我明天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家顾医生神通广大，既然敢使唤他，那肯定是算准了他不会对你怎么样，安啦。」 江意桐知道，tank确实不会对她怎么样，可是她心里不好意思。 「tank在公司处处照顾我，最近吴景至的事也尽量让我避开。他现在会不会感觉我像白眼狼，非但不懂感恩，还大冬夜给他找事做？」 何六六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门：「宝贝，你能不能别脑补那么多，你怎么还没过门，已经自觉地帮顾医生背起锅来？他就算真的要怪，也只会怪你家顾医生。」 何六六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烤串，刚才听江意桐提起某人的名字，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宝贝，那吴大总裁，进展还算顺利吗？」 江意桐眼皮一沉，不太喜欢何六六这个用词。 江意桐把最近几天在公司发生的事情告诉何六六，整个晚上何六六一边吃着烧烤一边喝着啤酒一边一惊一乍。 「这吴景至追人很有一套啊！宝贝，要不你从了他吧！」 何六六也像maggie一样，已经深深陷进吴景至的魅力里。 「我好想去lh公司上班啊，让吴景至把对你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吧，我不介意的，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江意桐已经十分困扰，何六六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她懒得理何六六。 她没有继续吴景至的话题，后来和何六六一起喝了点酒开始飘了，一起谈天说地，忘记从吴景至聊到哪里，最后整个人晕晕地倒在沙发上。 寒冷的冬夜，整个公寓暖和无比。 夜已深，公寓里两个醉鬼，横七竖八地躺着，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 她们在客厅里睡到半夜，江意桐好像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楼道有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中忽然听到楼上的住户叫了起来，她推醒了何六六，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她和何六六听着外面的吵闹声，面面相觑。直到听清楚了外面的人说公寓里来了小偷，这才清醒了过来。 她们俩一起打开门，看到楼下和楼上的住户全都在楼梯口站着，有位大爷穿着拖鞋拿着棍子，估计是准备和小偷干上一架。 「刚才小偷翻窗户进来，幸好我睡眠浅，一有动静就醒了，我爱人被我喊醒，起床检查，发现家里窗户被弄坏了，但好在东西没被偷走。」 楼上的大姐神色紧张，此刻还有点不安。 「还好没去我家，我一个人住，好可怕，这大半夜的。」 「小姑娘，你们家没事吧。」 那位穿拖鞋的大爷问了她们一句，江意桐不由心里一慌。 夜深人静，她们公寓竟遭小偷了。 她们租的是老式的公寓，防盗功能较差。以前听张启发说前年发生过类似偷盗的事情，但也仅仅是听说，谁知道今天又再次发生了。 「这里很不安全，经常遭小偷，大伙可得把门窗锁紧了。」 「没安装监控，这会儿没丢啥东西，都不好报警。」 「咱们担心的不仅仅是财产安全，人身安全更重要。」 「你们两个小姑娘要小心，小偷也不一定偷东西，起了贼心，动了其他歪念头，那就得吃亏。」 江意桐和何六六听得胆战心惊，尤其是她们俩夜里都晕乎乎的，就算进了小偷也不一定知道。 众人心里一阵不安，打算一起出钱明天把监控装上去。 这个时候闹出这样一番动静，想必小偷早就熘之大吉，大家讨论了好一会儿，渐渐散去，都关上门回去睡觉了。 何六六关上门，整个公寓瞬间鸦雀无声。 她们俩互相看了一眼，无声的紧张焦虑在安静的公寓里蔓延，心里愈发不安。 她们公寓的窗户一点都不牢靠，很容易出事。万一小偷再杀个回马枪，那她们不就完了？ 也不知道小偷是不是团伙作案，她们两个女孩子太不安全了。 第180页 张启发今晚值夜班不在，不然她们还可以找他，至少心理上有点安慰。 现在这个时间点，外头到处黑漆漆，静悄悄，实在叫人害怕。 何六六和江意桐在公寓里干坐着，谁都没有了睡意。 「意桐，我们这房子到期以后，不能再续租了。」 她们一开始只跟房东租半年，刚好这个月底到期。 「那我们不是要重新找房子了？」 如今要找到物美价廉，地段合适，交通便利，各方面要求都符合的房子实在太难了。 何况这个公寓租下来以后，她们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精心布置，现在突然要搬家，江意桐心里有点捨不得。 可是如果把防盗门防盗窗都安装上，也不一定能保证百分百安全，让她心里很纠结。 何六六想了想，她不能继续待下去了，不然她会发疯。 她立刻开始收拾东西，江意桐意外地看着何六六，难道她打算连夜搬走不成？何六六这是打算抛弃她的节奏？ 江意桐怔怔地看着她，不过这也怪不得何六六，她小时候家里遭过小偷，心里一直有阴影，何六六现在比她还担心害怕，变得紧张兮兮。 那她一个人怎么办啊？她今晚绝对不敢一个人待在公寓里，想想就觉得可怕。 「六六，你马上走吗？那我怎么办啊？」 「今晚我可以搬去和我男朋友一起住，你马上给顾医生打电话。」 何六六收拾了很多东西，看样子打算好几天都不回来。 「你愣什么啊，给顾近轩打电话啊。」 「他在值夜班。」 「你的安全重要还是值夜班重要？」 江意桐拿起手机，只好先给顾近轩发了微信。 「你在忙吗？」 顾近轩看见她的消息弹出来，这个时候凌晨三点多，他立马打了电话过来。 「意桐？」 「我们这栋公寓有住户遭小偷了，我和六六都胆子小，不敢睡了。」 「你别挂电话，我马上就来。」 顾近轩刚在休息室躺下，马上起身拿了外套出来了。 外面值班的护士见他行色匆匆，担心地问了一句：「顾医生，怎么了？」 「我有急事，有事你找张医生。」 张启发在休息室里睡觉，顾近轩那张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以为做噩梦，半夜惊醒。 他缓了一下，才听清顾近轩说的事，连忙点头。 他还没来得及细问，顾近轩已经夺门而出了。 顾近轩怕江意桐紧张，手机一路都没有挂断。他的车在深夜里疾驰，他一边开车一边安慰她。 顾近轩抵达公寓，何六六此时才搬行李下来，准备去找她男朋友。 「六六，你一个人去？我们送你。」 顾近轩问了一句，现在这个时间点，她一个女孩子独自打车，有点不安全。 「嗯，车我叫好了。我没关系，你好照顾意桐。」 「好，你到了和意桐报个平安。」 何六六自己先走了，顾近轩这才进了屋，仔细地检查她们公寓的每一扇窗户。 这种老式的铁窗一撬就弯，根本防不了贼，看来都得更换。 但这个时间点，找谁换？ 顾近轩推开窗户往下一看，小偷很容易沿着铁管攀爬上来，难怪四楼的窗户被撬了。 亏他之前还在这里住过一晚，这种问题他竟没有发现。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长长地嘆了气。 要是今晚她们发生意外，他不知道会怎样自责。 「意桐，去我家。你把要换洗的东西带上，这里不能住了。」 今晚他就算待在这里陪她，她肯定也睡不着。 「近轩，麻烦你了。」 顾近轩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紧紧抱住。 「你说什么傻话？还算懂事，知道给我发消息。」 在这寂静的深夜，在刚才的一阵紧张惊慌之后，此时听见顾近轩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他在她身边陪着她，让她刚才心里的种种不安一扫而空，此刻充满了安全感。 * 凌晨四点的街道空荡荡，路灯很亮，显得更加冷清。车窗起了一层雾气，外面一片迷濛。 到了顾近轩的家，他进卧室收拾了一下，出来时，她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近轩轻轻地喊她：「意桐，到床上睡。」 她赖着不起来，但却张开了双臂，顾近轩无奈一笑，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身上有顾近轩暖暖的气息，她感觉无比舒服，她缩在顾近轩的怀里，不由地往他身上蹭了蹭。 顾近轩把她放下去，她还搂着他不放。 他颳了刮她的鼻樑，声音低低地说道：「你要是不松手，我可亲你了。」 江意桐闭着双眼，嘴角的笑意很明显。 顾近轩目光一沉，便俯身下去。 他轻轻地吻了吻她，她却没有任何回应。 江意桐困意十足，她一沾床，又睡了过去。 顾近轩望着她可爱的睡颜，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笑，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帮她把被子盖好。 * 江意桐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窗帘紧闭，她都能感觉到外面强烈的阳光。 她的手机在外面，闹钟的声响她压根没听见。 第181页 她下床发现找不到鞋子，光着脚走出来。顾近轩已经起来，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看见她出来，他挂了电话，从柜子里拿了一双拖鞋放在她面前。 「要家里吃还是外面吃。」 他忽然靠近，江意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顾近轩只是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好，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家里有的吃吗？」 「目前没有，不过可以叫外卖，或者我们去楼下超市採购。」 「那就叫外卖吧。」 「好，你先去洗漱。」 江意桐在洗手间里刷牙，想着她接下来该去哪里租房子，找房子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让她有点心烦。 她拿着手机一直在看房屋出租信息，不是地段不好，就是租金太高。 她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半天，出来的时候仍在看，顾近轩知道她什么心思，默默地收了她的手机。 「不用找了，你以后只能住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 「可是我住你这里，你会不会——不方便？」 顾近轩微微一怔，皱起眉头惩罚性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他巴不得她住下，哪来的不方便？ 「方便，我老早就希望你搬过来了。」他脸上的笑意深深，握住她的手，摩挲着她手上的戒指，缓缓说道，「我们现在总算可以体验夫妻生活了。」 他凑了过来，故意将最后几个字压低了声音说，江意桐不由地小脸一红。 他敛起笑容，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继续说道：「当然，你要不愿意，硬要赶我走的话，我只好回家住。」 「回家？」 「顾家，陈教授的家，包括这里，我有三张床。」 说起三张床，他的神色看上去似乎很骄傲得意。 「那要是陈教授问你为什么突然回家，你打算怎么说？」 他收起刚才得意的模样，又是一脸委屈：「只能如实以告，我被媳妇赶出家门。」 江意桐瞪大了眼睛看他，这样以后她怎么在陈教授面前抬得起头来，八字还没一撇就住进人家的房子里。 江意桐皱着眉头，气鼓鼓地说道：「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嘛。」 「那不然——我让你欺负。」顾近轩的眼神里透着一丝诡异，声音幽幽地传出来，「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你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没想到顾近轩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江意桐心里一惊，突然有点语无伦次。 「你！我能对你做什么！」 顾近轩的笑容里起了一些期待，眸光一沉，一把将面前的她扯进怀中。 她几乎是扑进了顾近轩的怀里，他极具侵占性的举动，叫她有点猝不及防。 「你说呢？」 他忽然缓缓地低下头来，气息拂在她的耳畔，压低了声音问道。 「嗯？」 江意桐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声，见她有点紧张，顾近轩嘴角的笑意更深。她一直这样害羞，禁不住他半点调戏。 他没有答话，只是轻轻地咬了下她的耳垂。 蜻蜓点水一般，像是亲吻，痒痒的，一下子触动了敏感的神经。像有什么东西，瞬间钻进了她的血液里，浑身忽然感觉热流涌动。 顾近轩强烈的气息鼓动着她身体里的每一处细胞，哪怕他就像现在这样，没有下一步动作，也叫她心跳不已。 可是他并没有打算就此停止，从耳畔到脸颊，再到嘴唇，都温柔地烙上他的印记。 「怎么样？」 「还要吗？」 「再试试。」 他的声音极低，声音里充满了魅惑，搅乱了她的思绪。 江意桐耳根一热，脸早就红透了。心里充满了期待，可仍是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他并不是在徵求她的意见，只是预告他下一步的打算。 他将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唇鲜润欲滴，他这一次不像刚才那样蜻蜓点水般温柔，而是强势地进攻，不留余地。他的手牢牢地捧着她的脑袋，让她无路可退。 明朗的早晨，阳光安静地落在客厅里，伴随着屋内的热吻，渐渐升温。 客厅内安静极了，只剩阵阵紊乱的喘息，在空气里缓缓传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叮咚——」，门铃声响起，他们叫的外卖到了。 顾近轩念念不舍地松开了她，稳了稳已乱的呼吸，伸手抹了抹她早已红透的唇。 他炽热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她身上，声音带着些许的黯哑，沉沉地挤出来。 「我们晚点——继续——下一步——」 下一步？这饱含深意的三个字，叫人充满了幻想。 她的心在狂跳，还站在原地发呆，顾近轩出去拿外卖。他走了两步，又迅速回头亲了一下她绯红的脸颊，露出一个得逞的笑，这才真的走了。 一切猝不及防，她还未缓过来，顾近轩已经打开了门。 第92章 令人骄傲 三更 吃饭的时候, 江意桐脑海里一直期待着顾近轩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可是谁知道，他们吃完饭下一步竟然是逛超市！ 顾近轩打算给她买点生活用品，却见她一直心不在焉。 「急什么？」 他一下子看透她的心思，无可奈何地笑着, 感觉她可爱极了。 「啊？」江意桐一怔, 「什么急什么？」 第182页 顾近轩眸光一沉, 轻声说道：「都说晚点了。」 她藏不住心事，一下子被顾近轩发现。顾近轩这么说, 好像只有她急不可耐的样子。 此刻超市人来人往，他们竟谈论起这种话题，她一下子涨红了脸。 「好啦, 买完我们马上回家。」 顾近轩轻声哄她，好像他很无辜似的，明明是他的话容易叫人胡思乱想。 江意桐瞪了他一眼，感觉他现在真的太坏了。 她收起那点小心思，开始认真购物。 他们悠闲地从家用电器区逛到生鲜区, 几乎满载而归。 江意桐计划买的东西, 都会徵询顾近轩的意见, 他总是很满意地点头。 「你不要总是点头，那我要是把这里全部买下来呢。」 顾近轩还是点头, 看着他一脸诚恳的模样, 她放弃了，实在拿他没辙。 「对于这些，我不太在行，你喜欢就买。」 「好！」她应了一声，下一秒又问，「这个会不会和你家里的风格很不搭啊。」 她在他面前扬了扬手里那条粉红色的卡通围裙, 一旁还有蓝色同款，都超级可爱，她全都想买。 「不会，你买。」 「那我买粉红色还是蓝色？」 「都买。」 江意桐笑眼弯弯地望着顾近轩，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她愉快地将两条围裙放进购物车。 她感觉现在他们就像老夫老妻一样，享受日常逛超市的快乐。 这应该也算体验夫妻生活中的一个环节，以后他们下了班一起逛超市，把所有繁琐的事情都抛到脑后，共同享受这样悠闲而缓慢的时光，想想都叫她觉得无比美好。 她走在前面继续挑选东西，顾近轩的手机响了，将手推车推到她面前，接起了电话。 他只是简单地回应了几声，便收了手机。 「医院有急事，你买完自己回去，好吗？」 超市就在楼下，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江意桐的心思全在琢磨买哪一个才好，没注意顾近轩的神色。 顾近轩说完还一直待在她身旁，没有马上离开。她这时不由地抬头望了他一眼，忽然瞥见他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歉意。 「你去啊，怎么了？」 他拉起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我好像经常放你鸽子。」 她毫不在意，嘴角一弯，脸上绽出笑容，抽出手调皮地掐了掐顾近轩的脸颊。 「你知道就好，快去吧。」 顾近轩最近总喜欢捏她的脸，她也想试试看手感如何。可惜顾近轩脸上没什么肉，她都掐不动，只好用手帮他做了个鬼脸。 第一次看见顾近轩的鬼脸，江意桐笑得无比开心。顾近轩见她玩他的脸玩得很开心，他一动不动地配合着她。 「我真该走了。」 他本打算等她玩够了才开口，可是江意桐好像来劲了，突然对他的脸爱不释手。 超市里人来人往，她旁若无人地玩闹着，顾近轩默默地承受来自别人异样的目光。 他倒是没在意别人，可是他现在必须得走了。 直到顾近轩开口，她才松开了手。 她有点意犹未尽，撅了噘嘴说道：「走吧。」 「剩下的，我之后再补偿你。」 顾近轩先掏了钥匙，忽然想起她有密码，又将钥匙收了回去，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皮夹给她。 她摆摆手，忽然想到自己钱包手机都没带，便笑嘻嘻地收下了。 「谢谢亲爱的顾医生。」 顾近轩看着她淘气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捧起她的脸一连揉了好几下，松开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意桐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被揉歪了，她想顾近轩这是有意报复她刚才的举动，把她当只猫一样，疯狂地撸几下就跑了。 她来不及反击，顾近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江意桐咬牙握紧他给的皮夹，决定报复性消费。 她又继续独自逛了一会儿，东西买得很齐全，最后结帐时，东西多到她差点提不回去。 满载而归的她，此刻心情超级好，果然消费是一件很治癒的事情。 她回来刚放下东西就听到手机的声响，何六六已经打了两个电话过来。 「有了顾医生就不要手机了？」 「破手机当然不受宠，怎么啦？」 「我要告诉你一件喜事。」何六六兴高采烈地说道，「我男朋友在东街开烧烤店了。」 东街是黄金地段，店铺房租一年要好几万打底。听见何六六这个好消息，江意桐打心底替她开心。 「哇，恭喜啊，老闆娘，苟富贵勿相忘！」 「行，别贫了，说正事。」何六六喜滋滋地问，「我现在在中心大厦，你猜我在gg屏里看到了什么？」 何六六的声音异常激动，江意桐心想，那个巨大的屏幕里，放的不都是gg吗？ 她等不及江意桐猜出来立马说道：「是顾医生！是他的採访啊！太帅了！他是什么神仙医生啊！」 何六六碰巧看见顾近轩的採访，不由地停下来看了一会儿。她一直知道顾近轩很优秀，直到看了那个採访，才知道原来顾近轩远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出色。 不论是致力于专业上的研究，还是对一些特殊病患的资助，他兢兢业业，默默付出了好多年。直到今天，通过这一次的採访，才将这些公之于众。 第183页 顾近轩从前不愿意接受採访，因为他不想活在大众的视线底下。 如今他想藉助媒体的力量，让医疗救助机构有更多曝光的机会，让更多的爱心人士参与进来，这是他接受採访的唯一诉求。 江意桐没听顾近轩提起过採访的事，他自从打消了外聘的念头以后，就开始着手准备这些了。 何六六这么开心骄傲，她也好期待到底是什么样的採访内容，让何六六激动成这样。 「你刚才说在哪，我要过去看，他都说什么了？」 何六六此刻身处中心大厦，这是a市最热闹的商场。这个地方投放的内容，从来就只有超一线的电视电影明星才上得去。 「网上应该可以搜得到。」何六六继续说，「你们家顾医生，是医学界的良心。他太了不起了，没想到他竟然默默地做了那么多事情，我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你复杂什么？」 「我羡慕你啊，又感到骄傲。我刚刚差点克制不住，想大声告诉身旁的陌生人，和他们说我认识顾医生。」 何六六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她的话让江意桐超级期待，她于是立即起身翻找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此时此刻，无数人在中心大厦外头驻足许久，沉浸在顾近轩的採访中。 江意桐一边和何六六打电话，一边翻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但是老半天打不开，她情急之下以为坏掉了，后来才想起昨天忘记充电，昨晚匆忙过来充电器也忘记带了。 她只好借用顾近轩书房里的电脑，她在网页里输入「顾近轩」三个字，跳出了关于他的好多东西，论文、新闻、採访、学术专题研究…… 江意桐一边浏览网页一边惊嘆，难怪张启发说「顾近轩」这三个字就是明远医院的标杆，直到她今天上网看见这些关于顾近轩的资料，她才渐渐明白了。 难怪a大的学子将顾近轩奉为神一样的人物，十年过去了，依然对他们的顾学长热情不减。 她突然想起篮球场那个「十年一顾」的横幅，原来这四个字，饱含着对顾近轩深深的敬意和崇拜。他们之所以崇拜顾近轩，不仅因为他的颜值，更因为他的付出，他的成就。 原来她一直对顾近轩的了解太少太少，每一次他都可以轻易地刷新自己对他的认识。 不论是他给予像老李女儿这类重症患儿的资助，还是上次抢救失去意识的路人，每一次从他身上，总是能看见医生这一职业的神圣与光辉。 除了这些，顾近轩还有多少她不了解的事呢？ 江意桐心中无限感慨，她所爱的顾近轩，竟然是这样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她从前要是知道这一切，她怎么敢肖想和顾近轩在一起呢？她是有多异想天开啊？ 想当初和何六六在调侃时，她还自诩是丑小鸭。现在想想，当时太天真了，她连癞□□都比不上！ 顾近轩答应和她在一起，会不会过于草率了？他以后会不会反悔？她身上到底哪里比较有魅力？ 江意桐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堆，她和何六六还在通话当中，很久没有回应何六六。直到何六六用超级大的嗓门吼了她一声，她才清醒了过来。 「啊！六六，我不和你聊了，我要开始刷顾医生的视频了！」 「你……」 何六六还没骂她，江意桐已经结束通话，她迫不及待地点开何六六说的那个採访。 视频里的顾近轩西装革履，他看起来是那样成熟稳重，神采奕奕。他认真地说明医疗救助机构的意义，侃侃而谈，举手投足都散发着魅力。 她不停地刷视频，忍不住截了一堆顾近轩的图。 她上次手机里已经存了很多，现在又都存在了他的电脑里。 她也不知道截这么多图做什么，但就是不想错过顾近轩每一个帅气的瞬间。 就这样，江意桐对着电脑屏幕，无缘无故地笑了一下午。 第93章 想抱抱你 「傻丫头，戒指不…… 江意桐看了许久的视频打算休息一会儿, 环顾四周，顾近轩书房里满墙的书，最上面一层，很多都是厚厚的法文书, 那种让她一看就想打瞌睡的书。 视线缓缓往下, 最底下的角落里, 塞了一本相册，在众多的书籍里非常不起眼, 江意桐随手把相册抽了出来。 翻开相册，她感觉自己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 顾近轩小时候的照片，肉嘟嘟的, 可爱多过帅气。 他们的全家福，一家四口颜值好高。 翻到后面，少年时期的顾近轩开始横向发展，白白净净的小胖子一个。 她终于再次看见他那张中学时期的照片了，拿顾近轩最胖时期的照片出来相亲, 顾奶奶也是有够敷衍。 当时她都怀疑顾近轩整容了, 即便是现在看着这张照片, 她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她想，当时顾近轩要是听从顾奶奶的话, 按时赴约, 那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从那时就发生改变了？ 她转念一想，以顾近轩的个性，不会让这种可能发生。 江意桐没有继续浮想联翩，她翻到最后一张照片，也是四个人的合照, 不过陈教授已经不在里头了，而是另外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子，年纪看上去和顾近轩差不多，长得很漂亮。 这张照片时间落款已经是六年前了，往后这几年的照片都没有了。 第184页 她正研究最后一张照片中的女子，她和顾近轩的父亲并排而坐，该不会是—— 江意桐正猜测着，低着头看得格外专注，就在此时，她被眼前突然而来的一道影子吓了一跳，相册便从手里滑了下去。 顾近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江意桐胆子小，抬头看见是他，不由地松了口气。 「做什么亏心事了？」 她没有回答，笑嘻嘻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他俯身捡起相册，随手翻开，「我都忘记还有这本相册。」 「你小时候耶，很可爱。」 「事实证明，我从小到大，都比顾修远帅。」 「即使是这样的小胖墩？」 见顾近轩认真严肃地点头，江意桐无奈地笑了笑，和他在一起之后，她才发现他有点自恋，不过他长得好看是事实。 就是他有必要这么较真吗？他好像每件事非得和顾修远争个高下才行。 顾近轩抬头瞥了一眼电脑，问道：「你这是在调查我吗？」 「没有，我在膜拜大神。」 他靠在桌子上，双手插在兜里，摆出模特造型。 「我人在这里还不够你看吗？」 江意桐撇撇嘴，笑着说道：「你这么嚣张，在医院不怕成为众矢之的吗？」 「怕？怕什么？怕别人不知道我很帅？」他低头笑着，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了，解释道，「你知道，我只有在你面前才这样。」 顾近轩和江意桐开着玩笑，目光后来又落在电脑上那个暂停的採访画面，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的惆怅。 他接受採访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更多地关注医疗救助机构。可是如今大家好像放错了重点，讨论的话题只在他个人身上。 他从来不爱将自己的任何事公之于众，因为不管做得多好，总会引来一些非议。 关于这一点，他几年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已经深有体会。 他的学业成绩和实习成绩一直非常优异，学期综合考评的时候，有些同学质疑他收买导师，藉此打压他。 那段日子的他，一直被排挤，步履维艰，如履薄冰。 大家那么对他，除了他成绩好，风头过盛，遭人嫉妒。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因为他是中国人，在他们眼中，一向瞧不起华人。 他们不敢正面挑衅他，只敢在背后耍手段。 顾近轩想不通，如今网络那么发达，为什么他们对中国的想法还停留在几十年前，是那样根深蒂固。 时过境迁，如今的中国已不像从前，可还是有很多的外国人，一直带着他们的偏见看中国。 那个时候顾近轩心里有道声音，他深感责任重大，身为中国人，他得让别人看看，中国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别人越是打压他，他就越不能垮下。 就这样，一个学期以后，他的每门学科都是年级第一，直到毕业。 在国外生活的那几年，很多事情给他当头棒喝的同时，也让他清醒地认识到该如何为人处世。 他渐渐藏起自己的一身锋芒，如今不论做什么事，都无比低调。 要不是为了医疗救助机构，他永远都不会接受这样的採访。 他不想被别人关注，不想活在别人的视线底下，不想藉此带来所谓的名声。 因为每一份所谓的荣誉，背后总会夹杂着不同的声音，总会扰乱前进的脚步。 他只想纯粹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最后被盛名所累，被名利裹挟前行。 他看着这个採访有点烦恼，如今大家把舆论的焦点都聚焦在他身上，而不是机构。 他刚才急急忙忙赶去医院，就是为了和相关负责人讨论对策，也不知道后续会有怎样的发展。 「你在想什么？」 江意桐见他神思怅惘，不由地问了一句。 「过来，让我抱抱你。」 江意桐感觉他有心事，没有继续追问，起身走到他身边，将他紧紧抱住。 顾近轩感觉她把他勒得好紧，大概是想以此表达她的安慰，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由地浮起了笑意。 * 江意桐最近几天住在顾近轩家里，钟点工吴阿姨隔两天来一趟，一进门就亲切地喊她顾太太。 「我不是顾太太。」 江意桐脱口而出，但下一秒她反应过来，原来她已经是别人口中的顾太太了。 「顾先生说的顾太太，不是你？」 顾近轩这么宣示主权，倒叫她挺开心的。 江意桐笑眼弯弯地说：「哦，我还有点不习惯。」 「顾先生不在？」 「嗯，医院有急事。」 吴阿姨非常熟络地干起了活，整理完卧室后又进了厨房。 「顾太太啊，果然房子里要有女人，才有生活气息。你看看顾先生以前，哪会买这种围裙。」 她欣喜地看着围裙上可爱的卡通图案，忍不住又赞嘆了几句。 「吴阿姨，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您别和我客气，您忙自己的事儿去，就当我不存在，这些活儿是我该做的。」 她今天起得早，这会儿刚好有空。等会儿要上班，也做不了太多的事。 「顾太太，等下我要熨顾先生的衣服，您的衣服需不需要熨？」 第185页 「他的衣服？」 人家喊她一声顾太太，她应该也要有顾太太的样子。 她于是说道：「你放着，我下班后回来熨。」 她心想，体验夫妻生活，这应该也算是其中之一吧。 她们正聊着天，江意桐的手机响了，是江妈妈打来的视频电话。 她心里一惊，她现在在顾近轩家里，很容易暴露，于是匆匆忙忙躲进卧室。 不过接通的瞬间，她转念一想，也是时候该好好和爸妈提了。 「桐桐，快看，美不美！」 她还没开口，江妈妈激动的声音从手机另外一头传了出来。她手持镜头转了一圈，周围青山绿水，风景确实很漂亮，不远处还有老爸的身影。 他们总是忙于工作，江意桐前些日子让他们把时间空出来，她给老爸老妈报了个跟团游。 江妈妈喜不自禁，心情大好，一会儿给江意桐介绍风景，一会儿又介绍一天的行程安排，侃侃而谈。她说了好一会儿，忽然发现江意桐镜头里的背景有点不对。 「桐桐，你现在在哪里啊？我怎么不记得你卧室有那个灰色的衣柜？」 江意桐深深地吸了口气，已经打算向爸妈坦白。 江妈妈流连于风景，没有细看她周围的环境。没等她回答，忽然笑着说：「你是不是搬家了呀？这里是刚租的吗？」 江意桐一怔，她都没找藉口，怎么老妈先帮她圆了呢？ 她就算重新租房子，也不可能租这么好的房子。 她想了想，如果现在再不对父母据实以告，那就很委屈顾医生了。于是她对着镜头，伸出戴戒指的手。 江妈妈看着镜头里尽情舞动的爪子，心不在焉地问：「手怎么了？」 下一秒，她瞥见了江意桐手上的钻戒，哈哈大笑了起来。 「傻丫头，戒指不能随便戴懂不？你赶紧换根手指戴，不然挡了你的桃花运就不好了。上大学时叫你花点心思谈恋爱不听话，现在好了，羡慕人家六六了吧。赶紧取下来，不然你得单身一辈子咯。」 视频里的江意桐神色愕然，她诧异地听着老妈的一番言论，哑口无言。 原来她单身狗的形象这么深入人心，现在连她秀戒指，老妈都想不到她已经谈了男朋友！ 关键是老妈还絮絮叨叨地训了她一通，让她连话都插不上。 「行了，导游在喊我们了，先不聊了。不耽误你，你快去上班，记得把戒指摘下来，听见没！」 盯着突然结束对话的手机，江意桐一脸错愕。 现在老人家的脑回路，她是越来越摸不透了。 她打开聊天窗口，输入—— 「妈，我其实谈了男朋友……」 江意桐转念一想，这个时候他们在外面玩，似乎也不是说这件事的时机，还是等他们旅游回来以后再解释，于是将刚刚输入的文字一一删除。 她还在沉思中，忽然瞥见手机上的时间，心里一慌，立马匆匆赶去上班。 第94章 不忍离别 「突然有点喜欢了…… 酒店内, 安静的房间里，吴景至双腿交叠，慵懒地倚在沙发上。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电脑投屏，投屏上悄无声息地播放着关于顾近轩的採访。 「吴总, 您的胃药。」 一阵特别轻缓的脚步声在房间内响起, 吴景至的助理端着杯温水放在茶几上, 提醒了他一声。 吴景至的目光缓缓地收回，落到了茶几上的胃药上, 身体却纹丝不动。 半晌，他伸手抚了抚沙发边上那条半旧的毯子，声音才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 「阿坤, 我要明远医院这个医疗救助机构的全部资料。另外，帮我联繫一下阳光基金总会。」 「好的，吴总。」阿坤瞥了一眼投屏上无声的画面，答应了一声，又说道, 「吴总, 咱们过几天就要回美国了。」 吴景至没有回答, 起身理了理西装，朝外走了出去。 阿坤瞥了一眼桌上的胃药, 立即随手带了出来。 他们再过几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不出意外，今天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lh。 吴景至坐在车上，目光漫不经心地投向车外。 窗外的风景一点一点地从他的眼底闪过，他来不及捕抓便稍纵即逝。这a市的风景这么好，可是全国比它漂亮的城市比比皆是，他竟突然对这里有些不舍。 这么多年, 他在各个城市做投资，待过不下一百个城市。少则一周，多则半年，可是没有哪个地方像这里一样，让他此刻的内心有点复杂。 安静的车内，阿坤敲击键盘的声音异常清脆，扰乱着他的思绪。 「停车——」 对于吴景至突然的举动，阿坤停下手上的工作，心里微微诧异。 「我马上回来。」 阿坤反应很快，说道：「吴总，胃药我带上了。」 「我不要这个。」 「那我帮您去……」 说话间，吴景至已经自己下了车。 附近有一家药店，吴景至刚才在车上看见了，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下车买药。 很快，他带着药回到了车上。 吴景至手里拿着几盒药，在大腿上漫不经心地转动着药盒。他眉头紧锁，目光依旧望向窗外。 阿坤仔细一看，那都是治疗咳嗽咽喉的药。 第186页 吴景至的急性肠胃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最近从未咳嗽过。 他为什么买了那么多治嗓子的药？ 车子继续开往lh公司，下一秒阿坤已经懂了。他买的药不是给他自己的，而是给某个人的。 可是她生病了吗？阿坤天天和吴景至在一起，也常常碰见她，并没有发现她生病咳嗽。 阿坤跟在吴景至身边已经将近十年，他从来没有看见吴景至对谁这么上心。 凭吴景至如今的地位，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可是偏偏对一个在美国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产生了兴趣。 那个处处意气风发潇洒的吴景至，此刻竟眉头紧锁，满腹心事，变得不像他了。 阿坤欲言又止，继续埋头工作。 过了一会儿，阿坤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内响起。 「吴总，麻烦您把刚才视频的标题告诉我？」 吴景至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单独点进她的朋友圈，递给了阿坤。 吴景至的这个举动让阿坤有点吃惊，因为吴景至从没心思看人家的朋友圈。原来查这个机构，竟也与她有关。 阿坤敛了敛吃惊的神色，他做好了记录，将手机还给吴景至。吴景至收了手机，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 阿坤见状，立刻掏了一盒香菸出来。 吴景至眸光一沉，目光紧紧地盯着他手里的烟。 下一秒，阿坤见他伸出手来，以为他想接过去，却不成想他竟然推开了。 「我说了我要戒菸。」他的语气里带着点怒气，眉头一挑，像是下达命令一样，说道，「你最好也一起戒了。」 阿坤默不吭声地将它收回口袋里，见吴景至仍继续摸口袋，最后，他竟然从兜里掏出了一颗薄荷糖来，塞进了嘴里。 阿坤默默地盯着吴景至，十年了，他第一次见吴景至吃糖。 许是阿坤的目光过于强烈，吴景至不由地瞥了他一眼。 「没了，我只有一颗。」 阿坤的眼睛默默地转动，心里嘀咕着，他又不是找他要糖。 他反应过来后说道：「哦，那我等会儿去买一些。」 他得去多买点备用，想到未来的日子，要被迫与大老闆一起戒菸，心里不由地泛起丝丝苦涩。 车子抵达lh，顾修远像上次一样，亲自迎接了他们。 吴景至扫视人群，秘书室的人大都在场，独独少了江意桐。 他的嘴角扯了扯，与顾修远寒暄着，谈笑风生，谁都发现不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 一场会议结束，阿坤走过来，附在吴景至的耳畔轻轻说道：「江小姐不在，跑外勤去了，药我放她桌上了。」 吴景至只是点头，脸上没有多余的神色。 顾修远从远处走来，大老远就在向他打招呼。 吴景至的嘴角弯了弯，也朝顾修远走了过去。 「吴总，最近这段时间的合作真是太愉快了。与您这样敬业的大老闆合作，lh荣幸之至，期待与您的下一次合作。」 「顾总客气了，我也很期待未来能够继续合作。」 「这样，晚上我已经订好了位置，吴总赏个脸吧。」 「顾总您千万别客气，您也知道，晚上我得联繫美国总部，加班加点，实在没办法接受您热情的邀约。」 顾修远仍紧紧地握住吴景至的手，说道：「那真是太遗憾了，可是明天我人在上海。」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这样，后天一早的飞机，我去送您，这可千万不能再拒绝了。」 吴景至淡淡一笑，只好点头。 「顾总盛情难却，谢谢了。」 顾修远和吴景至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吴景至的工作态度和为人处世，处处彰显专业与风度，让顾修远十分欣赏。短短的时日，他们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夜幕降临，吴景至的车，仍停在lh公司外头。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眼皮似乎久久没有眨动过。 「吴总，咱不走吗？」 司机问了一句，被阿坤怼了回去。 「再等会儿。」 他们已经从公司出来半个小时了，吴景至在车上枯坐了半个小时，一言不发地看向窗外。 窗外的天色一点一点地暗沉下来，黑夜笼罩着大地。 lh大厦外头的路灯照亮了黑夜，灯光透过车窗映在他的面庞上，他的眼眸愈发的幽暗深邃。 寒冷的冬夜，他坐在暖烘烘的车上，听着外面呼号的风声，心里渐渐起了些许的凉意。 「开车吧。」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似乎夹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阿坤担心地望着他，他此时已经将目光收回，脸上只剩下淡漠。 司机刚发动车子，阿坤的视线投向窗外，忽然着急地喊了一声。 「吴总！」 吴景至瞥向窗外，立刻喊道：「停车！」 他立即下了车，站在车门边上，看着不远处一路小跑回来的江意桐。 天气严寒，她一路蹦蹦跳跳回来，脸上冻得通红，可却依然笑得十分开心。 看见她此刻的模样，吴景至的嘴角不由地浮起了笑容。 那一天在美国，他刚从球场出来，看见一个女孩子在台阶上蹦蹦跳跳，阳光落在她身上，她似乎带着一身的金光，整个人是那样明媚灿烂。 第187页 他走出来的瞬间便一眼看到她了，她与那匆匆离去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 他看着她在台阶上跳上跳下，那一刻，她轻快的脚步，似乎也落在了他的心上。 此情此景，让他又想起了他们在美国偶然相遇的那一天，她依旧是那样可爱、自在。 吴景至等了她一个晚上，他以为等不到了，心里被无尽的失落裹挟着。 但在看见她的剎那，所有低落的情绪便一扫而空了。 他站在车旁静静地等她走回来，江意桐快到公司门口时，这才忽然瞥见了吴景至，脚步微微一顿。 她瞥见吴景至安静地看着她，似乎特地在等她。 她走到他面前，僵硬的脸再次扬起笑容。 「吴总晚上好。」 吴景至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盯着她，嘴角缓缓地绽开笑容。 「吴总？」 吴景至收回自己的神思，见她冻得发抖，取下围巾。他还未及出手，江意桐已经后退了一步。 她尴尬地笑了笑：「谢谢吴总，我不冷。」 吴景至手里攥着围巾，没有下一步行动。 他仍微笑着，淡淡地应了声：「好。」 呼号而过的冷风取代了沉默，吴景至的视线始终凝在她身上，可却一言不发。 天上突然下起了雪，雪花在路灯下清晰可见，缓缓地下落。 这寒冷枯寂的冬夜，这刚刚下落的雪，似乎给这座城市带来一点生机。 江意桐瞥了一眼外头的雪，目光又重新落回吴景至的身上。 「下雪了。」 江意桐刚想说这句话，没想到吴景至倒先开了口，此刻他们似乎有点心照不宣的感觉。 吴景至的目光没有转移，却从她欢喜的眼神里捕抓到了。 江意桐微微一笑，问道：「吴总您也喜欢下雪天吗？」 吴景至的目光沉沉地凝在江意桐身上，因为她脸上的一丝惊喜，这冰冷的雪，似乎也有了一丝丝的温度。 「突然有点喜欢了。」他缓缓地开口继续说道：「我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你能——能和顾总一起来送送我吗？」 听见吴景至这么说，江意桐这时才想起来，他与lh的线下合作，截止到今日。 她看着吴景至，他复杂的神色叫人有点混乱，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 江意桐想，送与不送，又如何呢？ 可是眼下当着他的面，她竟不忍直接拒绝他。 见她没有回答，吴景至没有勉强。 「外头冷，进去吧。」他的嘴角依旧挂着笑容，将眼底的不舍尽数收起，郑重地说道，「再见。」 吴景至转身上了车，车缓缓地开了出去。 大雪纷扬而至，寒风冻得她浑身发僵。她仍站在外头，看着那辆迈巴赫消失在视线里。 第95章 心有不甘 他给她留下一个温…… 漫天的雪花飞舞, 吴景至在风雪之中离去。 江意桐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之后，早已浑身僵硬，于是匆匆躲进大楼里。 她今天外勤, 回来得晚, 大家都已经下班了。 刚回到办公室, 她一眼就看见桌上的几盒药。 都是一些治疗咳嗽的药，让她心里微微诧异。 这些药是谁送的？ 江意桐嘴角浮起无奈的笑, 准是maggie看见她朋友圈发的消息，又做这种贴心的傻事，她不知道药不能随便乱买, 随便乱吃的吗？ 她自己没有感冒咳嗽，咳嗽的人是她的老妈，已经是老毛病了，老妈最近几天外出旅游，咳得更加厉害。 江意桐不知道是咽喉还是支气管的问题, 打算等她旅游回来时, 带她到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她将药一盒一盒地收起来, 才注意到最底下压着一张便利贴。 「祝好——wu.」 便利贴上就只有这几个简单的字，原来不是maggie, 这是吴景至给她的。 昨晚她和爸妈通话, 老妈又不断地咳嗽起来。于是结束通话以后，她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消息。 「万能的朋友圈，请问有治疗咳嗽的偏方吗？」 她不过是随手一发，没想到吴景至竟然看见了。 她想着刚刚吴景至在大楼外说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吴景至是那样细腻敏锐，是那样体贴用心。她看着手里的药, 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她从未给过吴景至任何希望，他明知道做这一切，都只是白费，为什么还做这些事？ 这让她心里很过意不去，因为她无法对他礼尚往来。明知道他的目的，她连和他成为普通朋友都没办法。 何况直到现在，她仍觉得自己和吴景至不是同一世界里的人。 江意桐想了想，打开微信，无论如何，她至少该和人家道声谢才行。 加了微信以后，吴景至从未打扰过她。 她打开微信聊天窗口，她和吴景至的微信聊天消息，自始至终就只有那个微笑表情。 那一天她在茶水间和张娴通话，吴景至为了提醒她，随意地发了个表情给她而已。 「谢谢吴总，您的药我已经收到了。」 隔了很久，吴景至才回复。 「不客气。」 她没有再回复，便也没有了下文。 她握着手机，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不由地出了神。 第188页 * 晚上回家，她想起来要给顾近轩熨衣服。 顾近轩今晚医院有急事，也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她打算把衣服熨好，明早给他一个惊喜，让他看看自己有多贤惠。 房间内很安静，她一边熨着衬衫，一边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不由地想起吴景至的话。 后天早上，她到底要不要去送送他？ 于情于理，她该去送的。可又不想和他有更多的牵扯，心里极为矛盾。 她正犹豫时，一团烟雾忽然出现在眼前。 江意桐目光回到桌上，衬衫上的熨斗正在冒烟，她顿时吓了一跳。 情急之下，她匆匆把衬衫从熨斗底下迅速地抽了出来，结果连带着熨斗一起被拖动，熨斗一下子从桌上砸了下去。 她的脚来不及躲，熨斗直接朝她的脚背砸了下去。瞬间，一阵灼烫的感觉钻心而来，她的脚背立刻疼得厉害，她没有再管衬衫，马上冲进了卫生间。 江意桐此时的脚背通红，幸好只是轻微烫伤，沖了一会儿凉水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她拧了牙膏，抹上去之后，感觉舒服多了。 她回来收拾残局，看着桌上的衬衫，忽然觉得心累。顾近轩的白色衬衫已经起了印子，衣服只能作废了。 她不知道明天要怎么跟顾近轩交代，都怪她刚才不专心，没想到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她望着衬衫，正无比懊恼，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顾近轩每次总是那么及时来电。 「顾医生，我把你的衬衫熨坏了。」 此刻的江意桐，十分丧气，主动认错。 顾近轩并不关心他的衬衫，只是问：「有没有烫到？」 「没有——」她望着自己的脚背，苦涩一笑，「不至于。」 他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外面大雪纷扬，顾近轩知道她今天跑外勤格外辛苦，他忙里偷闲，只是想确认她回家了没有。 「那——你忙吧，挂了。」 江意桐知道他忙，虽然嘴上催着他挂电话，但在这寒冷的冬夜，家里就她一个人，显得有些冷清，她心底好希望他此刻可以陪在她身旁。 可是比起她，医院的病人更需要他。或许就在她孤独的某个时刻，顾近轩又挽救了一条生命，这么一想，她心里便有了极大的安慰。 电话挂断之后，她收拾了一下残局，洗了澡便去睡了。 夜里她感觉脚凉凉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卧室的小灯开着，顾近轩正拿着湿纸巾给她擦脚背。 她有点吃惊地望着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确定不是做梦。 「你回来了？」 他的目光凝在她的脚背上，低头给她凃烫伤膏。 「受伤也不说，你真叫我放心不下。」 「一点小伤，我不想让你担心。」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默默地看着他认真细緻地给自己上药，心里一下子十分温暖。 「你怎么知道我烫伤了？」 「你的语气出卖了你。」 江意桐撒谎的时候，说话总是轻飘飘的，特别不坚定，他一下子听出端倪了。 回来时见她没有大碍，他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 「衣服我自己会熨，这些事情用不着你做，听见没？」 这件事是她向吴阿姨自告奋勇想做，原本还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现一下，结果弄巧成拙。 她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觉得有点丢脸。 顾近轩没有半点责备，就只是担心她受伤。 江意桐默默点头，视线对上顾近轩满是关切的眼神，她笑着朝他伸出双手。 顾近轩凑过来，她立刻地扑进他那宽厚温暖的胸膛。 「顾医生，你真好。」 「嗯。」 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像在安慰一个受伤脆弱的孩子一样。 「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好。」 「后天吴景至要回美国了，我想和老闆一起去送送他。」 「好。」 江意桐微微吃惊，顾近轩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顾近轩信任她，他简简单单的一个回答，让她倍感温暖。 顾近轩扫去了她心里的一点点顾忌，一点点犹豫，他们彼此信任，叫人心安踏实。 过了一会儿，顾近轩松开了她，起身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 「时间不早，睡吧。」 顾近轩刚要去洗澡，江意桐连忙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你这样，我怎么去洗澡？」 顾近轩忙了一天，一身疲惫，此刻她却像个孩子一样，缠着他不放。 他话音刚落，瞥见她有点委屈的眼神，无奈一笑，只好重新将她揽回怀里。 他们静静相拥，寒冷的冬夜，任凭外头的风雪肆意，此刻卧室里无比温馨静谧。 顾近轩安安静静地抱着她，等她渐渐有了睡意，才松手缓缓地把她放下去，轻轻地给她盖好被子。 美好的夜晚，看她渐渐入睡，他给她留下一个温柔的晚安吻，这才转身进了浴室。 * 两天后，顾修远携秘书室成员，一大早出现在国际机场。 下了两天的雪，今天终于放晴。 雪后初霁，国际机场外的青山，白雪正一点点褪去，此时青黄白灰各种颜色交错在一起，宛如一幅随意泼洒的画卷。 第189页 maggie咋咋呼呼了一路，她主动请缨，今天想来送别吴景至。 她的男神今日就要远赴美国，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她想想都觉得伤心。 至于顾修远，他想来送送他这位很投缘的生意伙伴，而tank迫于工作也出现在这儿，至于江意桐——为了那天晚上吴景至的请求。 相识以来，她对吴景至唯恐避之不及。 虽然吴景至对她的心思众目昭彰，但是他从未有过无礼的要求与举动。 而且他出现在lh的这些日子，想尽办法对她好。 人都有感情，虽然她不能给吴景至什么，但为了表达谢意，她至少得过来送送他。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大家一起静静地等待吴景至的到来。 maggie百无聊赖地侍弄着手中的花束，时不时看向外头，望眼欲穿。 八点钟的阳光已经落满了整个a市，伴着这一缕清透的阳光，吴景至此时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他刚到登机口，一下车，一股冷冽的风席捲而至。司机和阿坤都不由地皱了皱眉，只有他面不改色地迈出了脚。 他仍旧一身西装革履，只是外头加了一件修身的黑色长款呢大衣。 他的脚步匆匆，外头的风扬起他的衣角，他在阳光之下，显得那样神采奕奕。 tank远远地迎了上去，接过司机手中的行李，和吴景至还有阿坤一起，快步地朝顾修远走来。 「谢谢顾总，特地大老远赶来，这份情谊，吴某铭感于心。谢谢各位，辛苦了。」 maggie将花献给了吴景至，他道了声谢，接过以后，转交给了阿坤。 吴景至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江意桐身上，嘴角浮起更深的笑意。 「吴总，您来去匆匆，如此潇洒，咱们后会有期。」 「顾总，后会有期。」 几番寒暄，极尽热情。 外头的阳光斜照在他们俩的身上，在光洁的地面上投出两道修长的身影。 机场的广播时不时响起，人员纷杂，显得有些吵闹。但此刻在他们这里，伴着温暖的阳光，似乎有了片刻的宁静。 「吴总吴总，我能和您握个手吗？」 maggie凑上前来，吴景至淡淡一笑，主动地伸出手。 「我们大家一起合张影吧。」 maggie拿起相机，她今天有备而来。为了吴景至，她把她的宝贝都找出来了。 吴景至瞥了江意桐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们站成一排，阿坤拿着maggie的相机，帮忙按下了快门。 「再来一张。」 maggie和tank换了个位置，顾修远和maggie一左一右，站在了吴景至的身旁。 吴景至瞥了江意桐一眼，见她眉眼带笑，他的嘴角也浮起笑容来。 「吴总，我可以加个微信吗？」 maggie得寸进尺，tank正准备叫她收敛一点，谁知吴景至一点也不介意，已经找出了微信，递到了她的面前。 maggie激动不已，扫二维码的手都在颤抖。 吴景至平时在公司里，总是不苟言笑，他不怒而威的气场，叫人不敢接近。 maggie今日才发现，原来私底下的他，是如此平易近人。 高高在上的大老闆，原来是这么有人情味的一个人。 maggie的开心溢于言表，她满心欢喜满心感动。 吴景至拉开袖子看了一眼时间，又将目光投向了江意桐。 从刚才到现在，她虽然眉眼带笑，可却一言不发，默默地站在一旁。 吴景至早就清楚她的心意，今天她能出现，他已经很开心了。 时间已经不早，眼看就要登机了，他想了想，对顾修远说道：「顾总，我能和江小姐借一步说话吗？」 既然她来了，他想把心里的话都告诉她。 顾修远看了一眼江意桐，江意桐点头，于是他们三个先走了出去。 吴景至向阿坤伸出手，阿坤立即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了他。 「只是一条围巾，昨晚无意中在商场上看见的，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下来了。」 他以前从不会夜里独自出门散步，尤其是在这样寒冷的下雪的冬夜里。 可是一想到明日一早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他忽然失眠了。 他从未好好看过这座城市的风景，心里竟对它有了这样莫名深沉的眷恋。 因为她，他对这座城市有了执念。 一整晚，脑海里的思绪疯狂地翻卷，在这寒冷的深夜，他片刻也冷静不下来。 于是穿上外套，一个人外出吹冷风。 昨晚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许久，雪落满了他的头发，直至手中的这条围巾出现在面前时，他才停下了脚步。 他当时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送给她，好在她今天出现了。 江意桐并没有伸手，她已经默默地接受了吴景至太多的馈赠。 她默不作声，已经给了他答案。 「别拒绝我。」 她一抬头，目光触及他的眼神，心底却开始动摇了。 吴景至的目光一向锐利又深沉，他的眼底恍如一潭深泉，总是叫人摸不透情绪。 可是他眼里偶有一闪而过的哀戚，就在刚刚那个瞬间，落入她的眼底。 她怔怔地望着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朝她走了一步，将礼盒郑重地交到她手上。 第190页 她有点恍惚，鬼使神差地收下了他的礼物。 「江意桐，如果你结婚时邀请我，我会参加。」他嘴角挤出一丝苦涩的笑，「那……再见了。」 从小到大，他经历过无数次的分别，可是独独这一次，叫他心有不甘，叫他如此沉重。 所有的留恋，都化作无声的嘆息，安安静静地消散在空气里。 吴景至走了出去，脚步有些沉重。 他的目光投入茫茫的人海，不知道要落在哪里。 倏地一回头，见她还在原地，他的眸色一沉，不假思索地再次走向她。 这一次，他没有继续犹豫与挣扎，没有继续刻意保持着距离，而是一下子毫不犹豫地将她拉入怀中。 江意桐还未从刚才的思绪里走出来，一阵陌生的气息突然裹挟而至，令她陷入一场怔忪与不安当中。 「江意桐，我不甘心。只要你愿意，不论何时，都可以来美国找我。」 吴景至紧紧地将她抱住，他的声音格外清晰地在她的耳畔响起。 他心里是那样恳切，那样无可奈何，那样不甘，最后只有通过这一拥抱，宣洩他心中最深处的情绪。 这一刻，身上有她的温暖，成了他心底最大的慰藉。 说完，他松开了手。她来不及抗拒，吴景至已经转身离去。 江意桐站在原地发呆，她手里拿着他最后给的礼物，似有千斤重，沉沉地压在她的心间。 人头攒动的机场大厅，早已没了吴景至的身影。 第96章 互相补偿 「晚上回来再找你…… 几天过去了, 关于顾近轩的採访，还在网络上不断地发酵。 讨论他的相关话题热度都非常高，阅读量已经好几亿。 他们的医疗救助机构也因此得到了广泛的关注，不断地有公益事业和相关企业提出合作申请。 顾近轩和同事最近几天出差, 在各大城市东奔西跑, 就是亲自去做了考察。 目前已经确定了合作对象, 回途中又收到阳光基金总会发来的合作意向邮件，至此, 顾近轩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有新的血液注入，有强大的资金来源，加上政府的支持。未来他们的医疗救助机构, 将会得到更好的发展，也将帮助更多的人。 顾近轩一行人回到a市，刚下飞机，一走出机场，无数的人夹道欢迎。那样的场面, 堪比明星。 市领导派代表亲自迎接了他, 记者和媒体也纷纷到场, 做了现场直播。 身旁的同事默默地推了推顾近轩，顾近轩顺着他们的目光远眺, 机场外竟然拉起了横幅。 「医者仁心, 大爱无疆，默默耕耘，英雄凯旋。」 「十年一顾，永不相负。」 「近轩近轩，牛气沖天！」 …… 顾近轩一眼扫过这些花式标语，严肃的表情里, 总算带了点笑意。 他们做的是善举，已经引发无数人关注。上级希望借顾近轩这样自带话题和热度的人，进行大肆宣传，传播正能量。 简单的几分钟寒暄，机场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大家十分热情，这当中不乏顾近轩的新生粉丝，纷纷前来围观。 顾近轩和其他同事在保安的护送下，才成功地脱离了围堵。上了车，他心里才暗暗松了口气。 几个同事格外激动，热烈地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事。 相比之下，顾近轩显得格外沉静。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窗外那么多人，都在热情地朝他们挥手致意。 看着热情的群众，他深感责任更重。未来，他们要做得更好，才能回馈大家今日的盛情。 车子从机场开了出去，大家开始讨论庆功宴的事情。 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正常的出了一趟差，连聚餐的打算都没有。 可是谁知道短短几天，这件事已经在全市已经引起热烈反响，如今这样的排场，不好好办的庆功宴，好像对不起自己。 大家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将目光投向一直格外冷静的顾近轩。 顾近轩此时看着手机里江意桐给他发的祝贺消息，嘴角噙着笑。 他抬了抬头说道：「不好意思各位，你们去吧，我想回家。」 「怎么了？大家一起吃个饭呗。」 他笑了笑道：「我女朋友等我回家，我食不知味。」 「英雄难过美人关，顾近轩你也有今天啊。」 众人调侃着他，不由地哈哈大笑了起来，顾近轩沉默不语，他的脸上也尽是笑意。 于是大家不再勉强，在路口将他放下，他自己打的回家。 * 江意桐刚才开心地看着直播，又给顾近轩截了好多张图。 这一次，她将顾近轩的截图都做成了表情包，配上文字，完成了就发给顾近轩。 她自己玩得很开心，几分钟就给他发送一次。心想等下他忙完之后看见，估计会被气笑。 江意桐截了太多的图，还在继续制作表情包当中，忽然听到门外有了动静。 她心里微微诧异，刚走到门口，忽然就看见顾近轩开门进来了。 「你这么快回来……」 下一秒，顾近轩摔下了手中的包，猝不及防地落下了一个吻，她的声音被顾近轩的吻截断，轻轻地「唔」了一声。 他一进门就热烈地吻着她，她的脑袋一阵蒙，却也不由地回应他的吻。 第191页 他迫不及待地占有掠夺，仿佛行走荒漠许久，濒临绝境时突然遇见一眼清泉，恨不得将一切都吸干。 来不及问候，来不及欣喜，一切热切的想念都化作这一深沉而又热烈的吻。 他已经出差快一周了，早已疯狂地想她，疯狂地渴望她。 顾近轩的热情裹挟着她，叫人神思恍惚，在彻底沦陷之前，她不安地推了推他。 「你才刚下飞机……」 她紊乱的呼吸成了最致命的诱惑，顾近轩恍若未闻，倏地将她拦腰抱起。 「我们去洗澡。」 过了好一会儿，浴室里才传来水流声，一切的温存，都掩盖在水声之下。 * 江意桐醒来时，外头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她有一刻的恍惚，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此刻无尽的疲惫涌来，她又再一次地闭上了眼睛。 顾近轩已经穿戴整齐，见她醒来，过来吻了吻她。 「我的补偿，怎么样？」 她有气无力地推了推他，倦意十足地说道：「到底谁补偿谁？」 顾近轩脸上尽是笑意，宠溺地轻轻地蹭了蹭她的鼻尖，声音低低地说道：「那就互相补偿。」 半晌，江意桐没有回应。 「老方想办庆功宴，让我们过去。」 她的嘴唇动了动，问：「几点了？」 「七点了。」顾近轩见她睡意很深，他的声音又温柔地响起，轻声说，「你再睡会儿。」 江意桐闭着眼睛，咕哝了一句：「可是他们在等我们。」 顾近轩笑了笑，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仍是无比温柔地说道：「就让他们等吧。」 她揉了揉双眼，挣扎着醒来。 等到她换好了衣服出来，顾近轩正看着吴景至送的礼盒发呆。 顾近轩扬了扬手中的礼盒，认真地问道：「他送的？」 江意桐点头，笑眼弯弯地说道：「嗯，那天在机场给我的，我和你报备过了呀。」 顾近轩眉头一蹙，敷衍地点了点头。 「哎呀，这有什么好吃醋的。咱们快走吧，老方他们都等急了。」 她挽着他的胳膊晃来晃去，温柔可爱地撒娇。 顾近轩眉头一挑，说道：「晚上回来再找你算帐。」 顾近轩说这话，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她要是不识趣点，晚上他会生吞活剥了她。 江意桐讪讪一笑，十分乖巧地挽着他的胳膊出门。 * 他们在老方的别墅里庆祝，张启发布置了一天的客厅，打了无数的气球，做了各式各样的装饰。 大家早就恭候多时，一进门，礼花炮从筒口绽开，在空中落下无数的彩色纸片。 大家热情地欢呼着，看着他们俩人手挽手走了进来，这样喜庆的场合，恍惚间就是他们的婚礼现场。 「来得也太迟了，等会儿自罚三杯。」 老方的一句抱怨打破了现场的气氛，陈又弦丢了个抱枕过去。 老方轻轻一闪，躲过了陈又弦的袭击，他正洋洋得意之时，下一秒张启发已经蓄势待发，拿起另一个抱枕往他身上一砸。 抱枕不偏不倚，恰好砸中他的脸。 老方上一秒还在嬉皮笑脸，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僵住，抱枕一落下，他的目光投向张启发，眼底闪出一道恶狠狠的光。 俩人免不了一番厮杀，老方追着张启发从楼下客厅跑到楼上卧室。 「臭小子，你胆子很肥啊。」 老方累得气喘吁吁，张启发冲着他得意地吐了吐舌头。 他贱兮兮地笑道：「反正你也追不上我。」 他们又跑回客厅，像猴子一样到处上蹿下跳，在客厅里一番追逐打闹。其他同事没有人理会他们俩，大家开始愉快地用餐。 老方追累了，懒得再理张启发，坐下来和大家一起喝酒吃东西。 「来来来，恭喜我们飞刀荣获我市优秀青年荣誉称号，咱们干一个。」 听老方这么说，江意桐惊喜意外地盯着顾近轩，他笑着点头。 「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东西？」 「不敢，昨晚才知道，来不及告诉你。」 江意桐睁大了眼睛看他，问道：「那他们怎么都知道了？」 顾近轩低头一笑，轻声说道：「晚点再让你算帐。」 消息直接先下达工作单位，他也是后来才接到医院的通知。这么重要的消息，医院的工作群一下子传开了，老方他们也就全知道了。 他们俩低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老方眸色一沉，拿着酒就过来了。 「飞刀，今天不喝一个就说不过去了。」 「我开车……」他转念一想，「行，我们喝一个。」 他和老方碰了杯，回头笑着对江意桐说：「今晚有劳你了。」 江意桐笑着点头，此时张启发也凑了过来。 「刚才的自罚三杯，现在开始。」 顾近轩接过张启发的酒，爽快地一饮而尽。 张启发不知道给了他什么酒，度数有点高，一下喉，竟然又呛又辣，他不由地皱了皱眉。 「阿发，你想报复我啊？」 张启发笑嘻嘻地说道：「我怎么敢，这只是低度数的白酒，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江意桐拉着顾近轩：「谁要和你不醉不归！」 第192页 张启发冠冕堂皇地说道：「那我也是帮顾老师练练酒量，免得以后被你灌醉。」 「我灌醉他？」江意桐忍不住想揍张启发，「我为什么要灌醉他！」 「说不定你居心叵测，想挖他的小秘密。」 老方一旁独自啜饮，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面色通红。听到张启发这么说，笑嘻嘻地指了指他。 「哎，你想不想听顾近轩的小秘密，我都知道。」他的手颤巍巍地继续倒酒，「从前高中的时候，有个女孩子追他……」 顾近轩此时脑袋已经有点晕了，听到老方这么说，晃了晃脑袋，试图清醒，立马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顾近轩晕乎乎的，连同老方的鼻子也一起捂住了。他手上劲儿大，老方挣脱不开，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众人看老方喘不过气来的模样，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时之间，笑声响彻整个别墅。 第97章 很甜很甜 顾近轩哪肯满足于…… 老方喝了酒已经面红耳赤, 此时被捂住口鼻，呼吸艰难，脸色涨得更红。 张启发一脸看戏的模样，朝他丢了条白毛巾过去。 老方抓起白毛巾, 在顾近轩眼前晃了晃, 表示投降。 顾近轩这才松开了手, 冷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警告他别乱说话。 老方得到自由以后, 身体猛然往后一滑，和顾近轩拉开安全距离。 他一边大口呼吸一边气呼呼地说道：「顾飞刀上辈子与我有仇！」 张启发递了酒过来，笑着说道：「先喝口酒压压惊。」 老方冷哼了一声, 目光狠狠地落在顾近轩身上，眼底透着一股狡黠。 他忽然扯开了嗓门说道：「我们高中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叫秦蓁蓁，一直追了顾近轩好多年，从国内追到了国外。」 顾近轩的脑袋实在太晕了, 用手撑在沙发上, 慵懒十足。听到老方气急败坏地吼着, 他的嘴角噙着无奈的笑。 老方如今已经打算开始互相伤害，加上有点醉了, 整个人猖狂了起来。 「哎哟, 我那同学，长得可漂亮了，校花级别的人物，人家追她的也排了老长的队伍……」 江意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老方的醉话，冷静地吃瓜。 有人疯狂地追求顾近轩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新闻了，何况像顾近轩这样的风云学长, 学生时代又怎么少得了狂热的追求者。 老方闷了口酒，笑着说道：「秦蓁蓁最近都还在和我打听你的联繫方式。」 顾近轩没有理会，只是无奈地摇头。 老方见他如此淡定，拿起了手机。 「好啊，我现在不仅要告诉她，我把你家地址都一起给她！」 他双手握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输进去。 「锦翠华庭……」 「老方，别闹了。」 看老方的架势，顾近轩终于沉不住气了。 老方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说道：「急了，看他急了。我偏不！我就要发！」 换做平时清醒，老方肯定不会发这条信息。 可是此时他已经喝大了，有点神志不清，不受控制，哪还考虑那么多。 老方闷了口酒，一个字一个字打完之后，他盯着那些字又重复念了一遍，点了发送。 「方景明！」 顾近轩站了起来，头又晕又痛，但此刻清醒了不少。 他的目光沉沉地盯着老方，声音十分严肃。 「老方，这种事情不能随便开玩笑，手机给我，撤回！」 顾近轩说这话的时候，尤其认真严肃，身旁喝酒聊天的同事才注意到氛围变了。 陈又弦晃晃悠悠地挪到老方的身旁，勾住老方的肩膀，拍了拍他说道：「老方，快撤回。」 顾近轩此时居高临下，老方忽然被他的气势镇住，整个人好像清醒了过来，刚想撤回，突然「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他无辜地看了看顾近轩，又看了看手机。 「秦蓁蓁她已经回复我了……」 陈又弦抓起他的手机一看，立即皱起了眉头，一脸嫌弃地甩了回去。 老方抬头望着顾近轩，视线对上顾近轩冷冽的目光，讪讪地笑了笑。 「飞刀，对不起啊。」他扭头，无辜地看着江意桐，「弟妹，对不起啊。」 他们本来开着玩笑，此刻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凝重。 陈又弦拍了拍老方，说道：「马上自罚三杯。」 老方咕咚咕咚几下，一下子三杯下肚。 顾近轩长长地嘆着气，看着老方一顿奇葩操作，他头痛欲裂。没想到他一把年纪，做事还这么不靠谱。 大家本来也只是看戏吃瓜，以为老方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发了过去。 「没关系没关系，大家接着喝吧。」 江意桐起来拉着顾近轩到沙发上坐下，全屋子的醉鬼，她还能期望他们能做出什么合理的事情来。 她心里暗暗地嘆气，老方要是真的把秦蓁蓁引来，那她到时候也得一个反手把她杀回去。 「好啦，老方喝醉了，你别和他计较。」 顾近轩搂着她的胳膊，脑袋靠在她的肩上，声音低低地说道：「对不起，我也有点醉了。」 他们坐在沙发上，顾近轩此刻靠着她，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待着，十分乖顺。 第193页 地上陈又弦和张启发还喝着酒，旁边还有几个同事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回头，老方已经五体投地，不省人事。 一屋子的人老早就决定一醉方休，谁都没有回去的打算。此时「尸横遍野」，满目狼藉。 过了好一会儿，顾近轩的声音在她的耳畔轻轻地响起。 「咱们回家吧。」 「好。」 江意桐和张启发陈又弦他们打了声招呼，便默默地出来。 外头的风有点大，顾近轩的外套在她手上，她递给了他。 谁知顾近轩张开了双臂，等着她给他穿上。 看他一脸醉意朦胧的模样，脸上的那抹红晕分外可爱，江意桐只好给他穿上了。 上了车，他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不知道睡没睡，一动不动。 车子开出去好一会儿，江意桐犹豫着要不要给他买点解酒药，于是把车停在了路边。 顾近轩好像突然被惊醒，缓缓地睁开眼睛。 「你去哪？」 「我给你买点解酒药？」 「我没醉，你别去，我们回家。」 他伸出手拉着她，不让她下车。眼神无辜地盯着她，好像在撒娇。 他这会儿好像很怕她离开一样，一直抓着她不肯放手。 「好，那咱们回家。」 听江意桐答应，他才开心地咧嘴笑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看上去十分天真。 顾近轩刚才总共喝了三小杯白酒，和老方胡闹时，已经醉了。 后来歇了会儿，已经渐渐好多了。此时他虽然有点迷迷糊糊地，但意识很清醒。 江意桐见他状态还行，所以没有坚持，便把车开了出去。 回到家已经凌晨了，顾近轩一路像个巨型挂件一样搭在她身上。 江意桐心想，下次绝对不能再让顾近轩喝酒了，他喝醉了虽然不哭不闹，但特别粘人，一刻也不肯离开她，一路牢牢地贴着她。 顾近轩身材高大，江意桐有点不堪重负，直到上了电梯，她才松了口气。 电梯上有位大爷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顾近轩，江意桐有点尴尬，默默地将脸转了过去。 她突然想起自己在论坛的暱称，那个顾学长的小挂件。她这个时候好想帮顾近轩改个暱称，就叫江学妹的大挂件。 电梯「叮」的一声，江意桐连扛带拖将顾近轩带出了电梯。 「近轩，醒醒，我们到家了。」 顾近轩挂在她身侧，头仍靠在她肩上，双手将她的手臂牢牢锁住，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松手，不然我按不了密码。」 顾近轩听她这么说，松开后绕到她身后去，从后面紧紧地搂着她。 江意桐无奈一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这么伸手按了密码。 「我们到了。」 「嗯。」 他们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紧紧地靠在一起，顾近轩仍是不肯松手。 「你松开，我很快回来，我给你倒杯水。」 江意桐哄着他，顾近轩的脑袋在她的颈窝蹭了蹭，没有松开的打算。 她越想走，顾近轩越蹭得厉害。她的脖子被他弄得痒痒的，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近轩，别闹了，听话。」她拍了拍他，「我给你看个东西。」 她把白天给他做的很搞笑的表情包再次拿了出来，他没笑她自己又笑了。 她在顾近轩的头上贴了很多鲜艷的花，又给他打了很重的腮红，点上了一颗黑痣。 配上文字：美女约吗？ 这张顾如花的表情包，她看一次笑一次。 顾近轩被她的笑声吸引，稍一晃神，她倏地从他身上挣脱，迅速逃开了。 他眼巴巴地望着她，一脸委屈地坐在沙发上，沖她张开双臂，一副求抱抱的模样。 「你现在在撒娇吗？」 他憨憨地点头，一直张着双臂等着她。 顾近轩醉意微醺，面色微红。江意桐被他可爱到了，不忍心拒绝他，只好再回到他身边。 她刚靠近，就被他一把搂过去。 她站着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他抬头仰望着她，眼神温柔似水。屋里的灯光照在他的面庞上，映得他的眼睛雪亮雪亮的，他的眼底似乎有了星光。 此时此刻的他神色迷离，叫人心醉。江意桐忍不住捧起他的脑袋，低头地吻了吻他。 她的吻落下，又离开。顾近轩哪肯满足于一个吻，他把脖子伸得更长，可江意桐却挡住了他进攻的路线。 她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尖，说道：「你没醉嘛，秦蓁蓁的事，我还没和你算帐呢。」 他仰着头闭上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说：「你算吧，多算一点。」 江意桐受不了他这样，刚想离开，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下一秒，他把她抱坐在自己身上，紧接着而来的，又是一次掠夺般的深吻。 安静的客厅里，一场无声的躁动与喧嚣在拉扯着，是那样热烈又疯狂。 屋内的温度仿佛陡然上升，顿时催生了绵绵无尽的缱绻。 冬夜的寒风依旧，却也阻挡不了这一室的旖旎。 夜色柔和，爱意无限，静静地沉醉着。 第98章 解开误会 二合一 几天之后, 让江意桐意想不到的是，秦蓁蓁竟然找上门了。 她正准备出门，门铃响起，打开门一看, 一位陌生漂亮的女人出现在面前。 第194页 对方有点错愕, 笑了笑问：「顾近轩不住这里吗？」 江意桐心底一沉, 第六感告诉她，眼前的人就是秦蓁蓁。 秦蓁蓁竟然找上门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想找顾近轩做什么？她该不会对顾近轩还不死心吧？ 一万个疑问从江意桐的脑海里飘过, 她稍稍地晃了神。 对方还在等江意桐的回答，她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浮起笑容, 说道：「没错，他住这里，我是他未婚妻，请问你找他有事吗？」 江意桐皮笑肉不笑，目光直视对方, 毫不退却。现在她才是顾近轩的正牌女友, 现在谁敢觊觎顾近轩, 来一个她杀一个。 「哦。你好，我叫秦蓁蓁, 是顾近轩的朋友。」她的笑容很清澈, 看上去舒服自在，她继续说道，「你别误会，我只是刚好路过上来一趟，我之前加他微信没有通过，现在突然拜访, 有点冒昧。」 江意桐眉头一沉，果然是秦蓁蓁。不过她找人都找上门了，够直接够主动啊，难怪从国内追到了国外。 「你好，进屋喝杯茶吧。」 江意桐伸手大方地握住了秦蓁蓁的手，虽然此刻她正准备去超市买东西，素面朝天，毫无打扮，但气势绝对不能输。 「不用了，谢谢。」 秦蓁蓁掏出了纸和笔，在纸上留下了一个手机号码。 她说道：「顾近轩回来的话，麻烦你帮我告诉他一声，我有事请他帮忙。谢谢你，那我不打扰了。」 秦蓁蓁将纸条递了过来，表达了谢意，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江意桐望着手里的手机号码，有点想要揉掉它的冲动。 老方果然没有夸张，秦蓁蓁真是校花级别的美人。今天见到本尊，百闻不如一见，她简单的着装打扮，尽显气质。 *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一直心不在焉，纠结着要不要给顾近轩那张纸条。 顾近轩给她舀了一勺玉米炒胡萝蔔，她之前总是习惯地把胡萝蔔挑出来，可是今天却默默地吃下去。 「怎么了意桐？」 她心不在焉地吃着饭，淡淡地应了一声：「没事啊。」 江意桐突然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碗里的胡萝蔔，把胡萝蔔挑给了他。 她心里有事都逃不过顾近轩的眼睛，她今晚心事重重，顾近轩现在还不知道她心里装着什么，默默地督促她吃饭。 吃完晚饭她在书房里翻译资料，顾近轩到阳台上接了个陌生的电话，聊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挂断。 结束以后他倒了杯水给她，坐在她旁边一声不响地看她工作。 「你怎么了，有事吗？」 江意桐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这才开口问他。 「意桐，秦蓁蓁今天来过？」 「你知道了？」 「她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江意桐努了努嘴，有点心虚地问：「她是不是找你告状了？」 顾近轩将她的座椅转到自己面前，问道：「告什么状？」 江意桐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默不作声地递给了顾近轩。 顾近轩接过来一看，嘴角浮起了笑容。 「挺好。」 「挺好？」 顾近轩摸了摸她的脑袋，认真地说道：「做得好！小傻瓜，我总算清楚你今晚为什么那样心神不宁了。」 她声音低低地问道：「你不会怪我隐瞒你吗？」 「不会，现在甚至还有点开心。你要是过分大方，我反倒不开心。」 江意桐望着他，顾近轩的眼神是那样真挚，一点没有生气。看他的神色，好像真的挺开心的。 顾近轩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温柔地说道：「你别胡思乱想，秦蓁蓁只是有事找我帮忙，她是我老同学，我们没有你想像中的那种关系。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顾近轩回想起老方喝醉时一通胡言乱语，真叫他头疼。 他的这个回答让她很满意，她轻轻地推了推他，矢口否认道：「我想像什么，我哪有胡思乱想？」 「你没有？」他早就一脸看穿，嘴角噙着笑，「那刚刚……」 江意桐慌忙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 「好啦好啦，那她找你干嘛？」 「她现在在市检察院工作，是个法医，有个我曾经接手的病人，她想从我这里调查一些事情。」 「法医？她一个女生那么大的胆子，解剖尸体啊。」 顾近轩笑了笑：「法医也不都是处理尸体，涵盖很广，她主要从事活体医学，进行临床鑑定，帮助解决一些司法纠纷。当然，按照她的胆子，没什么她不敢解剖的。」 「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顾近轩故意问道：「你什么时候见多识广了？」 「好歹我也是985名校毕业。」江意桐瞪了他一眼，她突然对法医这个职业很好奇，说道，「你具体给我展开讲讲。」 「比如说出了车祸，那么受害者就需要进行人身损伤程度鑑定，或者是伤残程度评定，用这个鑑定结果来考量相关赔偿。」 江意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由地赞嘆。 「她好厉害啊，人又长得漂亮，又有能力。」 顾近轩握住了她的手，笑着说道：「厉害是别人的事，咱们用不着和别人比较。」 江意桐笑眼弯弯，疯狂贊同。 第195页 「那你觉得我今天表现得怎么样？」 顾近轩摩挲着她的手背，一脸求夸，江意桐故意不夸他。 「我想一想。」 「用得着想？」 他眸色一沉，伸手挠她的痒痒肉，江意桐很怕痒，一下子缴械投降。 「很好！满分！」 她笑得东倒西歪，顾近轩把她抱在怀里，心满意足地亲了她几下。 * 隔天中午江意桐给顾近轩带午餐，远远地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长腿美女和他并肩走在一起，顾近轩送她出来。 ——那是秦蓁蓁。 「你好啊，意桐，再次正式认识一下，我是秦蓁蓁。」 「你好，蓁蓁。」 秦蓁蓁笑脸相迎，落落大方，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隐瞒纸条的事。再次碰面，江意桐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江意桐心里暗想，这要怪也得怪顾近轩，谁叫他那么优秀出众，他身边一旦出现美女，她已经有点草木皆兵了。 秦蓁蓁瞥了一眼江意桐手上的餐盒，笑着说道：「真叫人羡慕，你得好好珍惜啊。」 顾近轩点头，开心地牵起江意桐的手，似乎有意向秦蓁蓁炫耀她手上的戒指。 「幼稚。」秦蓁蓁无奈一笑，说道，「近轩，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可以请意桐喝杯饮料吗？」 江意桐微微错愕，确定是请她？ 「反正我去不了，那请你帮我照顾她。」 江意桐怔怔地看着他们俩，他们一人一句，意见达成一致，没有徵求过她的意思。 秦蓁蓁眉头一皱：「你让我照顾？你不怕我卖了她？」 「你不敢，你还有事相求。」 顾近轩的目光投向江意桐，说道：「意桐，你委屈一下，陪咱们蓁蓁姐一会儿，我们晚上见。」 他接过她手上的餐盒，临走时还不忘捏了捏她的脸。 「蓁蓁姐？」秦蓁蓁一脸疑惑，扯着嗓门喊道，「顾近轩你是不是找死？」 已经走远的顾近轩听到秦蓁蓁的大嗓门，不由地回头挥了挥手，他脸上志得意满的模样，有点欠揍。 秦蓁蓁嘆了气，懒得和他计较。她回头笑吟吟地挽着江意桐的胳膊，又突然温柔了起来。 「意桐我们走，你比较喜欢喝什么饮料？」 江意桐也想不到喝什么，她平时也不挑。 「奶茶好吗？」 江意桐爽快地答应了，她们于是在附近的奶茶店聊了一会儿。 「你肯定很想知道我和顾近轩的关系吧，你们家顾医生今天特地拜託我一定要和你解释清楚。」 江意桐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顾近轩唱的是哪一出，昨晚他不都解释完了吗？ 秦蓁蓁无奈地摇头，说道：「我从前确实追过他一段时间，那时不是年少无知嘛。啊不对，是年少狂妄。你不知道，当时是有原因的。」 秦蓁蓁当时和初恋男友赌气，当众夸下海口，一定要把顾近轩追到手。 那时不过是玩笑话，她也做做样子追了几天，后来和初恋男友和好了，她追顾近轩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大家当时误以为她对顾近轩一直穷追不捨，之后这件事变成了谣言传了很多年，后来传言甚至像老方所说的那样离谱，她追顾近轩都追到国外去了。 顾近轩当时是受害者，但没几个人清楚事情的原委，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 高中毕业以后，他们几乎失联了。 秦蓁蓁回想她过去这一段荒唐的青春，想想觉得有点意思。 她今天把这些事全告诉江意桐，就是希望她不要有所误会。 「其实我们俩就是多年未见的老同学而已，我如今找他，只是有事相求。没想到给你们造成困扰，实在抱歉。」 「没有没有，昨晚近轩其实已经和我解释清楚了。」 秦蓁蓁这么认真诚恳地解释这些细枝末节，让江意桐觉得更不好意思了。 看样子顾近轩为了让自己安心，下足了工夫。 「他做事一直很细緻，从他高中时刷物理题就知道了。」 这件事秦蓁蓁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妥，她性子率直，一时联繫不上顾近轩，竟然一下子找上门，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你别介意我说这么多，顾近轩非得让我解释清楚，不然他不肯帮我。」秦蓁蓁笑了笑，一脸幸福地说道，「你不知道，我已经是一个三岁孩子的妈了。」 「啊？」 秦蓁蓁已经当妈了？她的身材还这么好？ 看她这么吃惊，秦蓁蓁笑得更灿烂。 这一次的聊天相谈甚欢，江意桐从心底踏实了。昨晚虽然顾近轩已经解释了，但是今天她碰见秦蓁蓁，心里还是会咯噔一下。 听完秦蓁蓁的那一番话，才真正打消她心里所有的疑虑。 此刻她十分安心，原来一旦出现危险信号，用不着她出马，顾近轩会亲自扫除一切，不会留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 她觉得很幸福，她们家顾医生太让人有安全感了。 * 和秦蓁蓁分开以后，江意桐点了些奶茶，准备给顾近轩科室的同事。 午休期间，办公室和护士站的人不多。顾近轩忙完刚回来，奶茶刚好送达，他便和她一起分发奶茶。 他们一起给他的同事送过去，他还不忘提醒了一句：「我女朋友买的。」 第196页 他有意炫耀，意图过于明显，弄得江意桐有点不好意思，她偷偷地扯了扯他的衣角，他这才作罢。 他忽然问道：「作为男朋友，有没有特别对待？」 江意桐得意地从另外一个纸袋拿出咖啡，递给了他。 「当然有。」 他们在走廊的凳子上坐下，顾近轩这时才把江意桐带的午餐拿过来，他现在才有空吃午饭。 午餐已经有点凉了，顾近轩依然吃得很开心。 「意桐，今天几号了？」 顾近轩吃着午饭，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二十六。」 顾近轩转向她，认真地说：「马上要过年了，我已经调好了休假的时间。」 顾近轩不是不知道今天几号，而是在提醒她，他很快就要登门拜访了。 江意桐点头，明白顾近轩的暗示，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江意桐看顾近轩这么成竹在胸的模样，问道：「你就那么笃定我爸妈会看中你会答应你？」 顾近轩淡淡一笑：「你爸妈很疼你吧？」 江意桐点头，他也点头。 「那不就得了。」 「嗯？」 「你喜欢我就够了，你喜欢的，他们肯定也喜欢。再说了，讨他们欢心的办法，我已经学了几招。另外，我还有神秘武器。」 顾近轩继续吃饭，想着这些事，眉眼间尽是温柔的笑意。 顾近轩神神秘秘，江意桐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只见他眉头忽然一蹙。 「那人有点不识趣。」 江意桐顺着顾近轩的目光望去，老方此时脚步轻快地朝他们走来，开心地和他们挥手打招呼。 老方如顾近轩说的一样，很不识趣地坐在了他身旁。 「你来干什么？」 顾近轩有点嫌弃地扫了老方一眼，秦蓁蓁的事他还没找他算帐，要不是他那天喝醉胡言乱语，也不会让江意桐误会。 「我想你了呗。」 江意桐给了他一杯奶茶，她身旁还有最后一杯，要留给现在还在病房里忙碌的张启发。 老方笑嘻嘻地接过去，说道：「还是我弟妹懂事。」 老方吸了口奶茶，忽然发现自己的奶茶和顾近轩的不一样，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顾近轩的那一杯。 顾近轩拿起咖啡，缓缓地啜了口，沖老方一笑，挑了挑眉。 「男朋友专属。」 他一脸洋洋得意，故意挑衅老方的模样，别说老方了，江意桐看得都想打他。 老方还没来得及怼顾近轩，目光突然被面前经过的病床吸引，护士推着一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回来。 「他转到你这儿来了？」 这个病人在神经外科待过一阵，老方查房的时候曾见过他几回。老方之所以对他有点印象，是因为这个病人脾气不好，让他的主治医生有点郁闷。 而且这位患者看人的眼神很不友善，目光对着别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些鄙夷的神色。 老方科室的一个年轻医生接了他，因为他的脾气和态度问题，总忍不住要发几句牢骚。这要是换做老方，已经见惯了各种奇葩患者，才懒得理会这种人。 顾近轩淡淡地「嗯」了一声，这个病人是佟医生接的，佟医生和他讨论过这个病患的情况。 他想了想说道：「可能还得请内科或者内分泌的医生过来看一下，他目前的情况不太理想。」 「那个人得了什么病？」 「糖尿病，脑内血肿，肝破裂。」 江意桐心里一惊，感觉这个病人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 老方吸了口奶茶，淡定地补了一句：「他的糖尿病挺严重的，估计有併发症。」 他的话刚说完，皱着眉头看了看手里的奶茶，默默地放下了。 他们就是闲聊几句，那个病人具体会怎么样，也要进一步治疗才知道。 老方掏出手机，屏幕一滑，江意桐不由地瞥了一眼。 他的速度很快，但江意桐刚才眼角的余光好像看见了一个页面，那个她熟悉的a大论坛页面。 她感觉不对劲，一下子反应过来，激动地沖老方说道：「方医生，原来你就是『顾学长的小暴躁』，你藏得够深啊。」 江意桐之前试探过老方，被他很好地掩饰过去，她还把老方从备选的名单除去。 今天她亲眼看见了，他再也藏不住了。 老方脸上的神色显得很诧异，眼神闪烁，尴尬一笑，不自觉地吸了口奶茶。 他默默当顾近轩粉丝后援会会长好多年了，从来没有人扒他的身份。 那天他喝醉了酒，在论坛上吃瓜，看见顾近轩竟然关注了「顾学长的小挂件」。 那会儿一时兴起，他也改了个暱称。 隔天酒醒想改回来，网站提示： 【一个月只能修改一次用户名】 因此最近，他都顶着这个用户名到处招摇。 老方讪讪一笑，想尽力捂住自己的马甲，矢口否认，垂死挣扎。 「没——我就是刚才无聊看一眼，我没帐号。」 「意桐，要我帮你验证一下吗？」 顾近轩见老方的反应，微微一笑，早就瞭然于心，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顾近轩从不关注这些，要是江意桐请他帮忙，他一点进那个帐号的主页，就立马可以认出发帖子的人。 第197页 他和老方彼此知根知底，谁都瞒不住对方。 江意桐于是打开论坛，把手机交到顾近轩手上。 顾近轩的手一动不动，目光沉沉地盯着老方，他知道老方肯定按捺不住，马上要现原形了。他正准备心里倒数三秒，还没开始数，倏地被老方按住了手。 「好吧，是我。」 他知道马甲捂不住了，已经被解码，只好承认了。 江意桐苦苦追查这个帐号本尊许久，没想到突然之间轻而易举地破了案。 她当是哪位神秘人物呢，原来果然是他。他能坚持做这件事这么多年，叫人实在佩服。 没想到老方这么热衷于逛论坛，江意桐感觉自己和他找到了共同话题，刚准备和他聊两句，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见来电，默默地瞧了顾近轩一眼。顾近轩看了一眼视频通话上的备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由地正襟危坐了起来。 「妈，这两天休息得怎么样了？」 他们的跟团游前后八天，江妈妈太久没有出去活动活动，一回来有点感冒的症状，已经歇了好些天。 「好啦好啦，啥时候放假回家啊。」 「年二九。」 「哟，这么迟才放假，不过也没几天了。你回来的时候说一声，你爸去接你。」江妈妈看见她只穿着毛衣，问，「你在哪呢？不穿外套，不冷吗？」 江意桐一笑，顾近轩默默地给她递过来外套，江妈妈眼尖，看见那是一双男生的手。 她还没开口问，江意桐自觉地说了。 「妈，我和你介绍一位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江意桐此刻竟然有点紧张了。顾近轩握着她的手，倒十分淡定从容。 「江阿姨您好，我是顾近轩，叫我小顾就行。」 「哎哟，你好你好。」江妈妈笑容可掬，「你是不是医生啊？」 江妈妈看着镜头里的俩人，形象般配，一下子喜上眉梢。 只是话一出口，她已经露馅了。 其实江奶奶早就和家里提过顾近轩这么一号人物，大家都等着江意桐主动招供，假装不知道这回事。 那天外出旅游，江妈妈看见她手上的戒指，也是装糊涂，挂了电话之后别提多开心了。 江意桐听老妈这么说，心里一咯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是啊，阿姨。现在才和您打招呼，是我失礼了。」 「怎么会！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江妈妈喜形于色，开心地说道，「小顾啊，有空来家里玩啊。」 「好的江阿姨，过年我一定上门拜访。」 老方闲不住，往顾近轩身旁蹭了蹭，挤进了镜头，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江阿姨好，我是小顾的朋友，我叫小方。」 老方热情地和江妈妈打招呼，一旁的顾近轩默默地盯着老方，眼神很不友善。 这种情况他也凑热闹，已经做好了等下挨揍的打算。 刚从病房出来的张启发，突然瞥见他们这里挺热闹，也沖了过来。 「哟江意桐，你这家属够称职啊。」 江意桐没有回答，笑着指了指手机，张启发好奇地从她身后探了个脑袋挤进了镜头里。 手机里的人正和老方聊天，张启发刚要打招呼，忽然听到老方喊对方江阿姨。 他突然反应过来，偷偷瞥了一眼顾近轩，默默地将自己的位置往后挪了挪，特意和江意桐保持距离。 老方举着手机，镜头里四个人并排而坐，老方和张启发一远一近，和江妈妈热聊了起来。 顾近轩一直面带笑容，耐着性子从老方手里夺回手机，对着镜头说道：「阿姨不好意思，我们这里还有点事，下次再给您打电话。」 「好的好的，你们忙。」 一挂断，顾近轩立马一拳朝老方揍了过去。 张启发见状，反应迅速，立刻往边上一闪，带着奶茶逃走了。 「哎，注意你的形象，顾医生！」 老方欠欠的，就喜欢故意惹恼顾近轩。他见张启发逃走，他也立马拍拍屁股走人。 顾近轩已经忍他们很久了，老方还得寸进尺，不断挑战他忍耐的极限。 十几年了，老方一直如此，他每个月不被揍两下就皮痒。 江意桐笑着看他们打打闹闹，他们这样的友情令人羡慕，也只有在他们面前，温柔的顾医生才有点脾气。 老方和张启发走后，世界终于恢复了安静。 顾近轩和江意桐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喝着咖啡，享受片刻的清净，阳光在走廊尽头偷偷地挪进来，似乎共享着这一刻宁静的时光。 第99章 蓄谋已久 三更 周末居家, 顾近轩在书房整理医疗救助机构新资助的人员名单，核实各项信息。 一旁的江意桐也没闲着，顾近轩最近把论坛的帐号和密码给了她，她一连看了好几天的私信都还没看完。 这些年的私信里, 几乎全是各种花式表白。 「顾学长, 真的好喜欢你！」 「顾学长, 为了你，我报考了a大。」 「暗恋你很多年, 一直关注你的一切。今天情人节，好希望收到你的回覆。」 …… 江意桐越看心情越低落，明知道会影响心情, 可她还是想看。 这些都已经是去年的私信了，江意桐往下一拉，不知道哪里是尽头。 第198页 新的私信又冒了出来，她点开了。 「顾近轩你好，我们加个微信吧。你要是没有对象的话, 我们也可以谈个恋爱。」 江意桐盯着这个id叫「一见如顾」的傢伙, 她连续好几个月一直给顾近轩发私信, 江意桐看完私信内容差点想顺着网线去打她。 之前那些私信她都没有回覆，但这位「一见如顾」, 让她一见如故, 她一定要回她点什么。 她正犹豫着，忽然身后一抹黑影悄无声息地压了过来，顾近轩将她圈在椅子里，双手撑在桌上，盯着电脑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他从来没看过私信，没想到私信里的内容还挺有意思的。 顾近轩伸手敲了敲键盘, 回复了私信。 「对不起，我已经结婚了。」 江意桐眼睁睁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发送出去，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笑眼弯弯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顾近轩揉了揉她的脑袋，把身体压得更低。 「那不然，我重新发一条，说我单身？」 「那不行，多少人觊觎你啊。」 「你知道就好。」 「那我要昭告天下，说你已经结婚了，让所有人都死了这条心。」 「你要是这么无聊，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什么事？」 顾近轩唇角一弯，轻声说道：「比如说——讨我欢心，让我非你不可。」 江意桐瞪了他一眼，扭头不想理他。谁知道下一秒，她的脸被顾近轩捧回来，他的吻猝不及防地落下。 江意桐听到外面的动静，慌慌张张地推了推他，但顾近轩却不肯放手。 书房的门是开着的，等下要是被钟点工吴阿姨看见，那她不就丢死人了吗？ 一切尽在顾近轩的掌控之中，他在吴阿姨进来的前一秒松了手。 吴阿姨还未走进书房，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顾太太，楼下超市没卖电动的，我买了这把先顶替，你看行不行？」 拖把老旧坏掉，吴阿姨刚才下楼重新买了一把回来。 江意桐不由地抿了抿嘴唇，她的嘴唇此刻极其红润，面色绯红，紧张得目光四处闪躲，随后心虚地笑了笑说：「行啊吴阿姨。」 吴阿姨出去之后，江意桐才松了口气，脸却越发滚烫。回头见顾近轩处变不惊地看着资料，默默地瞪了他一眼。 他嘴角噙着笑，耳朵也红透了。 她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场景，无奈地笑了起来，感觉他们像在偷情一样。 他笑了笑问，「你可以放假几天？」 「八天吧。」 「希望你多休息几天，但这个时候又不想让你放那么长的假，相思疾苦啊。」 她回家的票都已经订好了，而且他们除夕前一天才放假，必须得回去。 她只好安慰他：「没事，我们可以天天通电话。而且，你不是还打算来我家吗？」 「嗯。」顾近轩想了想道，「说起这件事，家父一直想见你一面。」 「这么快吗？」 「这还快吗？我觉得很慢了。」 他之前就想介绍了，又担心她适应不来，一直拖到了现在。 「你知道什么叫快吗？你想想，我们还没确定关系时，我已经带你见了我爷爷奶奶，还记得吗？包括陈教授也是，你难道一点都没发现吗？」 「陈教授那一次我知道，可是第一次见顾爷爷顾奶奶的时候，是因为你喝了酒，我送你回家啊……」江意桐一沉思，不可思议地盯着顾近轩，「天吶顾医生，你的套路这么深的吗？」 江意桐一直没想过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劲，因为一切再自然不过了。 可是现在一回想，当时顾近轩明明可以让她送他回这里，他明明不住顾家，却偏偏导航去了顾家。 江意桐一脸惊诧地看着顾近轩，他脸上的笑意深深，令人难以捉摸。 「顾医生，你好有心机啊。」 顾近轩挑了挑眉，脸上洋洋得意：「我当你这是夸奖。」 「你蓄谋已久了，对不对！」 顾近轩点头，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 「怎么样？要不要算帐？」 他刚低头准备亲她，江意桐伸手挠了他的痒痒肉，一下子从他身上逃开了。 「才不要。」 她沖他做了个鬼脸，迅速地逃离了书房。顾近轩脸上尽是笑意，无奈地摇摇头。 * 江意桐终究还是躲不过见家长的命运，两天之后，她带上了伴手礼，坐在了顾近轩的车上，和他一起回家。 「怎么办啊？」 她心里纠结了一路，见家长真的是一件让人脑瓜疼的事情。要突然面对那么多顾近轩的家人，还要接受大家的审视，想想就有些紧张。 「别担心，没有人会为难你，不过是寻常的见面吃饭，还有我在呢。」 江意桐也知道大家不会为难她，但是第一次见长辈，不清楚人家对自己的印象，总是特别在乎。 不多时，车子在顾家门口停下，王嫂出来帮忙拿东西，顾修远也出来，脸上笑意盈盈，二话不说帮江意桐拿东西。 「老闆，我自己来。」 「都到家了还叫老闆，该叫大哥。」 江意桐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应要求喊了一声，抬头看见顾修远的妻子许欣眉也出来了。 第199页 「欣眉姐。」 顾修远皱了皱眉，对许欣眉说道：「外面风大，你先进屋。」 「哎呀没事，我来迎接一下意桐。」 顾近轩走到江意桐身旁，说道：「该喊大嫂了。」 「大嫂好。」 顾修远和许欣眉亲自来迎接，江意桐受宠若惊，心里更加战战兢兢。 顾近轩攥着她的手，她的手心都在冒汗，脸上的笑容也有点僵硬。 「意桐，我是不是太勉强你了？」 顾近轩担心地看着她，他想是不是自己太心急了。 江意桐深深地吸了口气，笑着说：「不会，总是要见的。但我好像确实太紧张了，你说我等下表现不好怎么办啊？」 她捂住自己的脸颊，感觉脸颊十分滚烫。 「不会的，你放心，就和咱们平时吃饭一样，大家都很好相处。我们现在进去，你可以吗？」 江意桐机械地点头，她想到自己第一次见陈一岚教授的时候，也十分紧张。 后来发现她是那样平易近人，紧张感一下子消失殆尽了。 人家说丑媳妇见公婆，她现在就有这种紧张不安的心情。 「我的父亲，刘阿姨。」 「顾叔叔好，刘阿姨好。」 顾近轩为他们做介绍，刘敏中一见到江意桐，笑容满面，十分亲切，马上挽住了她的胳膊。 「好好好，意桐，别拘束。」 刘敏中相当年轻，皮肤保养得很好，看上去似乎没大她几岁。 「意桐，我们到那边坐。」 刘敏中拉着江意桐坐她身旁，江意桐偷偷瞧了顾近轩一眼，他向她点头。 见她那么紧张，顾近轩心里也跟着有些不安，一直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大家在客厅里坐下，刘敏中和她闲聊几句，一直非常随和，她心里的紧张感慢慢散去。 顾修远陪着许欣眉也坐在客厅里煮清茶，一杯一杯递到她们面前。 江意桐见大家端了茶杯，她才和大家一起轻轻地啜了口。 顾近轩和顾行聊着天，眼角的余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见她一直十分小心翼翼。 「意桐，我们聊会儿吧。」 许欣眉突然喊她，江意桐跟着她到花园来了。 「意桐，有件事我想和你道歉。」 江意桐有些惊讶，默默地望着她。 许欣眉面有难色，嘴角扯出了一个不自在的笑容。 「其实上次烧烤，我是故意聊那些话题。」许欣眉嘆了气，继续说道，「温婉我认识她很久了，见到你的时候，那时心底有点替她打抱不平。」 「是我太狭隘了，现在我郑重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许欣眉元旦的时候和汤温婉见过一面，才得知事情的始末，才知道自己误会了江意桐。她一开始误以为江意桐插足顾近轩和汤温婉之间的感情，所以有意针对她。 江意桐想了想，她没有意识到许欣眉针对自己。当时只觉得她有点距离，和今天相比，她才发现那天许欣眉原来端着架子。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那天也没对自己怎么样，就算许欣眉今天不解释不道歉，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没事的，大嫂，我没放在心上。」 「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好好相处。」 见江意桐没计较，许欣眉心里一下子释然了，不然她一直耿耿于怀。 许欣眉见江意桐仍有些侷促，笑了笑说道：「我看你还有点紧张，没关系的，我第一次也这样，习惯了就好。」 「先生，太太，可以吃饭了。」 王嫂在餐厅里喊了一声，刘敏中闻声先站了起来。 「大家也饿了吧，咱们先吃饭。」 她们已经在外头好一会儿，闻声进了屋，刘敏中拉着她们俩往里走，大家一起进了餐厅。 菜餚十分丰盛，但江意桐的心思完全没在吃饭上。 她正襟危坐，察言观色，不敢轻举妄动。 「大家动筷吧，意桐，当自己家一样，别拘束。」 顾行热情地招呼她，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 江意桐坐顾近轩身旁，他夹了一块鱼肉给她。见她还是很不自在，让大家赶紧动筷。 许欣眉刚伸出筷子，顾修远连忙制止，亲自夹了菠菜给她。 「听说怀孕吃这个好。」 江意桐心里一惊，难怪顾修远小心翼翼，原来是升级当爸了。这么大的消息，估计tank都还不知道，不然肯定告诉她们了。 刘敏中说道：「是啊，你的饮食一定要注意，最近油腻的东西也不能吃。」 「还要适当补充叶酸。」 顾近轩淡淡地回了一句，又带着深意地瞥了江意桐一眼。 江意桐已经接收到顾近轩的眼神，心底一沉，不失礼貌地笑了笑。他什么事都要和顾修远争个高下，他总不会连这个都想要赶上顾修远的进度吧。 大家的注意力还在许欣眉怀孕的事情上，刘敏中却给江意桐夹了菜。 「意桐你多吃点，喜欢吃什么自己夹。」 大家在饭桌上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一顿饭下来她已经觉得没那么紧张了。 吃完饭，顾近轩感觉不宜久留，便随便找了个藉口带她出来了。 第100章 除夕之夜 一更 年二十九江意桐收拾好了行李, 独自前往动车站。 第200页 虽然明天已经是除夕，但她已经算早回家了，杨姐要明天早上才能离开，tank不回家过年。 大过年, 不是每个家庭都可以围在一起吃团圆饭, 很多人都仍留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地工作, 她能现在放假，这样想已经很满足了。 顾近轩何尝不是, 他今天有会议脱不开身，她不想耽误他的工作，自己打计程车。 路上闲来无事, 她登录了论坛，一进入立马傻了眼。 她以为系统出错，又再次刷新了一遍。 没错，有人@了她，然后她的粉丝和私信数又又又暴增了！ 点开那条@, 是顾近轩的帐号发出来的。 他的帐号里有了一条最新的动态, 整个帐号仅此一条, 文字内容是：【结婚对象】 文字底下的配图，是她在夕阳下的背影。 啊啊啊！此刻在车上的江意桐心里无比激动。 顾近轩竟然默不作声地昭告天下, 竟然还@她了！ 顾近轩一定是不想让那些私信成为她的困扰, 特地发了动态。 十年难得一遇，他的这个殭尸帐号竟然活了，论坛便一下子爆了。 还有什么比她突然刷到这个动态更令人意外惊喜的！ 她什么都不用说，她们家顾医生什么事都做得妥妥的！ 此时她要是在家里，肯定忍不住要嚎叫几声。 江意桐立刻截了图，偷偷发了朋友圈。 她激动地刷着评论, 还意犹未尽，车已经到了动车站。 她只好先收了手机，等下上了车再继续看。 动车站人满为患，这样拥堵的场面她从未见过，到处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难怪新闻上总报导春节的客流量，她以前上学那会儿，没有真正感受过春运。 她在沸腾的人群中一阵挣扎，终于过了安检。 随后，她又听到了检票的广播，便拖着行李随拥挤的人群涌去排队。 一阵拥堵之后，检完身份证，终于到了站台，这才松了口气。 候车时，她打算给顾近轩发个消息，摸了摸口袋，又掏了掏包，都找不到手机。 江意桐心里一慌，刚才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她的手机不知道是掉了，还是被偷了？ 她其实早就想换台手机了，可是现在突然没了，她里头有好多信息都还没备份转移，想想有点气恼。 现在也联繫不上顾近轩，他等会儿开完会找不到她，肯定会担心。 完了，她没背顾近轩的号码！现在这件事成了她最头疼的问题。 她思来想去，忽然想到那天顾近轩在机场要了奶奶的微信，心里突然松了口气。 此时动车进了站，她想着回去补办手机号的事，想着回家赶紧联繫顾近轩，带着些许的烦恼，踏上了回家的路。 * 江意桐一出站，江妈妈已经在老地方等着她。天气严寒，她穿着厚厚的棉袄，双手收在袖子里，在原地踏步，显得笨重而又可爱。 「妈。」 江意桐激动地喊了她一声，一把扑进她的怀里。 「总算回来了，电话怎么都没接？」 「哦——没电了。」 一台破手机不值得她惦记，但要是告诉老妈她把手机弄丢了，免不了要被一阵唠叨。 一回到家，她直奔奶奶的卧室。 「桐桐回来了，咱们吃饭去。」 江爸爸已经做了一桌子的菜等她，她十分想念老爸做的红烧肉、酸辣土豆丝、梅菜扣肉，在外面总是吃不出家里的味道，感觉外头的厨师都没老爸手艺好。 可是她现在心心念念的是另外一件事，立马和奶奶借了手机。 顾近轩开完会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处于关机状态。发消息也没有回覆，这会儿看见江奶奶的微信语音邀请，已经知道是谁打来的了。 「你自己的手机呢？」 「丢了。」 顾近轩无奈一笑：「人没丢就好。」 「切，早知道我就不给你打这个电话了，让你干着急。」 「那看看是你急，还是我急。」 「顾医生，你变了！」她冷哼了一声，赌气说道，「那咱们春节失联吧。」 手机另外一头的顾近轩收敛了笑意，突然严肃了起来。 「别，我错了。我急，我着急、焦急、心急。」他认真地继续说，「意桐，新年快乐。还有，等我。」 屋外江妈妈喊了江意桐几声，江意桐匆匆忙忙答应：「好，我爸妈喊我吃饭了。」 她挂了电话，扭头忽然瞥见老爸在门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她心虚地笑了起来。 「男朋友？」 她点头，害羞地说道：「他说过几天要来家里。」 江爸爸笑容满面地说：「好呀，到时候我一桌好酒好菜招待准女婿。」 「爸——」 江爸爸见她害羞，眼角的褶子更深。 江爸爸本想八卦一回，江妈妈的声音又在外头响起，喊他们吃饭，他们父女俩才匆匆地从房间里出来。 * 除夕夜。 大家一起在客厅里看春晚，江爸爸和江妈妈平时睡得早，但今晚他们看节目看得特别上头，一点睡意都没有，俩人正兴致勃勃地聊着节目内容。 家里的电话放在电视机旁，江意桐想等爸妈都睡下了再偷偷给顾近轩打电话，这个时候心不在焉地陪着他们看春晚。 第201页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她渐渐有点着急。 「爸妈，晚了，都已经十一多点了，你们该睡了。」 「好，再看会儿，大过年的，别那么早睡。」 江意桐绝望地看着他们，自己默默地进了卧室。 客厅里的江爸爸和江妈妈早就看穿了女儿的心思，见她哭丧着脸默默走开，相视一笑。 江意桐无聊地在床上扑腾打滚消磨时间，没多久，感觉屋外突然没了动静。 她悄悄地拉开房门瞧了一眼，客厅连灯都关了，他们竟然都走了。 她心里一喜，放轻脚步，偷偷地熘出来。 江意桐没走几步，听见吱呀一声，老妈又从卧室里出来了。 她听到动静，吓得她头皮一紧，一下子又躲回房间。 她怎么在自己的家里，突然有种做贼的感觉。 江意桐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老妈回了卧室。她默默地等了几十秒，这才又出了房间。 她拿着白天誊抄好的顾近轩的手机号码，给他拨了过去。 「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你家在哪里，意桐？」 「啊！」江意桐心里有点激动，「你该不会现在来了？」 「嗯，我快到了，你出来路口等我。」 什么情况！今天可是除夕夜，顾近轩竟然大晚上赶来了？他白天还在工作！ 江意桐挂了电话，来不及多想，匆匆套了件大衣沖了出去。 巷口漆黑，这个时间没有什么路人，她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忽然一道车灯照亮巷子，顾近轩的车开了进来。 「这里好难找。」 「你太厉害了。」 她白天通过奶奶的微信给了顾近轩定位，告诉他门牌号，但他们这里的路很不好找，没想到他竟然找到了。 「你给我打电话之前，我已经兜了两三圈了。」 「那我要是今晚打不了电话呢？」 「你不会。」顾近轩淡淡一笑，「那我就多兜几圈就是了。」 顾近轩拉着她的手，江意桐刚刚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手有点冰凉，他搓了搓她的手说道：「外面太冷，我们到车上去。」 上了车，顾近轩拉着她冰凉的手，捂住自己的脸颊。 江意桐见他的样子有点憨，忍不住扑哧一笑。 「你不是说过年以后再来吗？」 「我们相识以来第一次过除夕，我想和你一起。」 「可是现在我爸妈已经睡了。」 「这么晚我没打算去你家，有点太冒昧，等初二吧。」 「为什么？」 「女婿不都这样？我哥这两年都是初二陪我嫂子回家。」 江意桐哧哧地笑着：「这个你都懂。」 「嗯，身为准女婿，做了些功课。」 「那你订酒店了吗？」 「嗯，我们现在出去玩会儿。」顾近轩见她有点惊讶，说道，「放心，我会把你送回来。」 顾近轩只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儿，他可不想除夕夜就顶着一个诱拐人家女儿的罪名。 于是他们到处闲逛，直到凌晨三点才回来。 顾近轩的车停在江家门外，把刚买的新手机给她。 「这是新年礼物，请顾太太笑纳。」 「顾医生破费了。」江意桐接了过去，笑吟吟地问道，「现在不都直接发红包吗？有新年红包吗？」 顾近轩的手撑在车窗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我现在有点怀疑，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钱。」 江意桐凑过来轻轻地吻了他一下，脸上的笑意味深长。 「当然是——」她打开了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回头说道，「都喜欢啊。」 她笑着沖他挥了挥手，走了出去。顾近轩无奈地摇头，脸上尽是笑意。 江意桐转身打开了院子里的门，顾近轩却在这个时候下了车，朝她走了过来。 「时间不早了，快回去。」 「嗯，还有一件事，解决了就回去。」 他一上前便搂着她，低头埋下一个绵长的吻。 夜深人静，江家门外，两道长长的身影紧紧地靠拢在一起。 四周沉寂到了极处，仿佛只剩他们的喘息声，静悄悄地在黑夜里蔓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猫从房樑上跳了下来，院子里噼啪几声，打断了俩人的缠绵。 顾近轩无奈一笑，将她轻轻地推了进去。 第101章 醉酒乱亲 二合一 一夜好梦, 江意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她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特别郑重其事地宣布一件事。 「爸、妈，明天有个客人来我们家。」 江爸爸听到她这么说，拿着锅铲从厨房走了出来, 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男朋友？」江妈妈正在装猫粮, 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 两眼放光，问, 「小顾来啦？」 江意桐点头：「嗯。」 江妈妈喜出望外，一听说是顾近轩，立即收了猫粮, 朝她走了过去。 她们家大仔看着今天碗里的口粮，又看看被江妈妈带走的袋子，一脸无辜，不由地喵了几声。 江妈妈没有理它，兴沖沖地问江意桐：「明天几点？他都喜欢吃些什么？有什么忌口没有？」 江爸爸回厨房把菜翻炒了几下又冲出来, 问了一句：「他是喜欢清淡的, 还是味重的？喜欢辣的, 还是喜欢甜的？」 第202页 江妈妈的反应和江爸爸如出一辙，听到顾近轩要来, 比什么都还激动。 她忽然想起自己去顾家时的情形, 大家也是这么热情开心，不过她当时实在太紧张了。 「顾医生什么都吃，没有忌口，随便准备就行。」 江妈妈的年货已经置办齐全，但一知道顾近轩要来，总觉得还得再买点什么。 他们夫妻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明天接待女婿的具体事宜, 江意桐看了看被冷落的大仔，大仔正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又看看少得可怜的午饭。 江意桐从江妈妈手里拿过猫粮，笑嘻嘻地说道：「有了女婿，也不能亏待咱家大仔呀，你看它多伤心。」 江意桐薅了几下大仔的头，它闭着眼睛享受极了。 「你这臭丫头，别给它加了。」江妈妈又将猫粮夺了回去，「它最近太胖了，都跑不动了，昨晚还把窗前的盆栽撞碎了，身手越来越迟钝。」 江意桐尴尬一笑，大仔胆子小，昨晚的事怪不了它，它估计被门外的他们吓坏了。 江意桐看着委屈可怜的大仔，没好意思帮它伸冤。 「奶奶呢？」 「房间里打电话呢，可以吃午饭了，你去叫叫她。」 江奶奶正在和顾奶奶视频通话，江意桐听见顾奶奶的声音，立即凑了过去。 「顾奶奶，顾爷爷，新年好呀。」 「好好，新年好。桐桐，回家多陪陪奶奶，真好。」 顾奶奶今年必须在医院里过年，大家都陪着她，她一点也不觉得孤单。 此时她的病房里，顾爷爷、顾修远和许欣眉都在，顾修远正在切水果，听到江意桐的声音，凑了过来。 「哟，睡醒啦？昨晚近轩说……」 「啊！大哥！」 江意桐担心昨晚深更半夜偷偷熘出去和顾近轩一起玩的事情被抖了出来，赶紧打断了他。 「大哥，大嫂，新年好！」 「新年好，昨晚近轩……」 「老闆！」江意桐没想到顾修远又接着说，她担心露馅，慌忙地吼了一声，心虚地笑着，「你给自己放假几天？」 她突然岔开话题，举止反常，江奶奶不由地瞥了她一眼。 顾修远眉头一沉，明白江意桐有意打断，问道：「近轩问我给岳父买什么伴手礼，这件事不能提吗？我又没提前剧透，你慌什么？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他带了什么过去。」 江意桐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原来顾修远说的是这件事，是她误会了。 她和顾近轩偷偷跑出去玩的事情也不是不能说，就是现在当着长辈的面要是突然被揭穿，有点不好意思。 她讪讪一笑，顾修远这么说，倒是引起她的好奇。 前几天顾近轩详细地问了她家庭成员的情况，包括个人喜好、生活习惯等等，他神神秘秘的，江意桐总觉得他准备干件大事。 隔天一早—— 当顾近轩把所谓的见面礼搬下车的时候，路过的邻居以为他们要搬家！ 他的车上除了菸酒茶叶和补品，还有各种按摩仪器。除此之外，还有加湿器、多功能泡脚桶、智能洗地机…… 顾近轩听说江爸爸血糖高，他还买了血糖仪、血压计。 最离谱的不是这些，他竟然还给大仔准备了猫粮！ 另外各种年货一应俱全，东西多到他自己的那辆车装不下，后面还跟了另外一辆车，两个师傅正帮忙把东西搬下来。 江意桐目瞪口呆，顾近轩这么大的阵势，引得邻居们纷纷围观。 江意桐偷偷凑到他身旁，悄声说道：「顾医生，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顾近轩沖江妈妈一笑，轻声说，「你看你爸妈，多开心。」 江意桐回头瞥了一眼老妈，她被邻居团团围住，她正一脸得意骄傲地向大家偷偷介绍顾近轩。 而老爸呢，和顾近轩打了招呼后，正开心地给师傅们引路。 原来顾近轩用这收买人心，这样一来，他弄得人尽皆知，既宣传了自己准女婿的身份，又给了老爸老妈十足的脸面。 难怪他之前那么胸有成竹，现在连门都还没进，邻里街坊都已经知道这是江家的女婿了。 江意桐看老爸老妈喜形于色，皱了皱眉。 她嘆着气，嘀咕了一声：「我爸妈，是不是看上去很贪财啊？」 顾近轩笑了笑，问道：「贪财不好吗？」 「他们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那得看是谁送的。」顾近轩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深深，洋洋得意地说，「准女婿孝敬的，当然要开开心心地收下。」 「这就是你说的神秘武器啊？」 「那当然不是了。」顾近轩也不打算买关子了，笑着说，「你忘了，我还有江奶奶。」 江意桐默默地竖起大拇指，难怪他之前对奶奶那么上心，不惜装病求关注。原来先把奶奶攻略了，留着现在发大招。 顾近轩蓄谋已久，他这盘棋，下得真妙。 顾近轩此时脱下了西装外套，交给江意桐，他和师傅一起搬东西，邻居们一直笑盈盈地盯着他。 他今天特地西装革履，随便往旁边一站，都会引来不少目光。 他这会儿又卖力地干活，大家见他不仅长得俊，还勤劳踏实能干，对他都是溢美之词。 江妈妈在邻居们那里收到了一堆吹捧，笑容满面，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第203页 家里已经备好了饭菜，江妈妈热情地招呼着顾近轩。 江爸爸原本还准备了好酒招待顾近轩，见他开车过来，只能默默收了酒。 江奶奶刚从诊所回来，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落了座。 「小顾啊，这是你叔叔做的红烧茄子，试试看。」江妈妈见顾近轩夹了一筷子，又指了指他面前的那道菜说，「那是我做的糖醋鱼，你尝尝。」 顾近轩还没来得及动口，江妈妈几乎让他把全桌的菜都夹了一遍。 江妈妈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十分听话。 「好啦，让小顾自己尝。」江奶奶笑着摇头，「小心他消化不良。」 江妈妈笑了笑说道：「我这不太开心了。小顾啊，你多吃几碗啊，别客气。」 「好的，叔叔阿姨做的饭菜这么好吃，我一定多吃点。」他顺手给江意桐夹了梅菜扣肉，「你也要多吃点。」 江妈妈之前给顾近轩盛了满满一碗饭，见他这碗快吃完了，又立马给他盛了一碗。 顾近轩笑着双手接过来，继续认真地吃着饭。 江意桐默默地看着顾近轩，心里想着要不要劝他别勉强。 顾近轩平时的饭量不大，家里的碗又偏大，刚才那一大碗已经够他食量了。 他再吃这么一碗，肯定得吃撑。 「近轩，你的饭要不要分我一点？」 「哦，好。」 顾近轩脸上的神色没有太多的变化，但眼神里却不由地透着欣喜。 他刚想动筷，江妈妈阻拦道：「哎呀你这孩子，家里又不是没有饭了，自己进屋盛去。」 「我不，顾医生碗里的比较香。」 江奶奶笑了笑说道：「行啦，你闺女担心小顾积食，你还看不出来？」 江妈妈刚刚开心得沖昏了头，这会儿经江奶奶一提醒，才发现问题。 她们家的碗比较大，刚才盛给顾近轩的是满满一碗，再加上他夹的那些菜，这要是另外一碗下去，确实该吃撑了。 江妈妈乐呵呵地说：「是我考虑不周，小顾啊，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没事哈。」 「谢谢阿姨，我知道。」 席间江爸爸插不上话，他一直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等到江妈妈消停了，他这才开口。 「小顾啊，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江奶奶眉头一皱：「我之前不都告诉你们了吗？」 「想听小顾自己说说，随便聊两句嘛。」 江意桐默默地瞥了一眼顾近轩，果然他通过奶奶已经全都铺好了路。 顾近轩淡淡一笑，说道：「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a大的教授。」 「啊，公务员啊，那可比我们事业单位好太多了。」 江奶奶眉头一挑，脸上似有几分得意的神色，说道：「他老爸可不是普通的公务员，我那老姐妹，培养的全是精英。」 顾近轩有问必答，江奶奶已经把顾家的底细说穿，他只好从实招了。 江意桐听见顾近轩的话，才知道他大有来头。 她心里顿时一惊，嘴里的饭来不及下咽，问：「顾叔叔真是a市的领导？」 江爸爸反应过来，赶紧起身打开电视。 午间新闻，顾行在一帮人的簇拥下出现在镜头里，他正亲切慰问春节在岗职工。 江意桐睁大了眼睛盯着电视，电视里那个人和蔼可亲的人就是顾近轩的父亲。 江爸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和江妈妈此刻的表情神同步，一起怔怔地盯着电视。 关于顾近轩的家世背景，从前江奶奶简单地和他们提过几句，没说得那么具体。 如今一提，换来眼前三个人的目瞪口呆。 这一顿饭本来其乐融融，因为谈及顾近轩的家庭背景，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就连江意桐也还没有从这件事里缓过来。 江爸爸和江妈妈心里产生了点顾虑，他们和顾家的差距有点大，门不当户不对，也不太清楚顾近轩父母的态度，突然担心女儿嫁过去以后会受委屈。 饭桌上突然没了刚才的和谐氛围，江爸爸和江妈妈的笑容变得有点僵硬。 「你和我们家桐桐，真的合适吗？」 江奶奶见他们的反应，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用操心，小顾他老爸，没你们想的那么严肃。」她转向江意桐，「桐桐，你自己见过，还不知道吗？」 「嗯，顾叔叔待我很好，爷爷奶奶也待我很好，大家都待我很好。」 「叔叔阿姨，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你们放心，你们把意桐交给我，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照顾她，守护她。」 「叔叔阿姨，我绝不食言。」顾近轩敛了敛笑意，继续认真地说道，「我们顾家，也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顾近轩的眼神无比恳切，郑重又认真，仿佛充满了光芒，那么神采奕奕。 面对江爸爸江妈妈的顾虑与质疑，他沉稳的反应，语重心长的一番话，令江意桐感到无比安心。 她从来没见过顾近轩这副姿态，是那样谨慎，格外地严肃，他说这些话的神色，无比坚定，不留半点退路，仿佛将自己的一辈子全都赌上了。 江爸爸和江妈妈也被他牵动着情绪，脸上渐渐有了几分宽慰。 他们被顾近轩今天的一言一行打动了，嘴上没说什么，但心底暗暗地赞赏他。 第204页 「叔叔阿姨，家父原本也想亲自登门拜访，只因最近公务繁忙脱不开身。其实我今天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我想请二位到a市一聚，请长辈们一起商量我们的婚事。」 「谈婚事？」 江妈妈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没想到顾近轩在这种情形下乘胜追击，竟然谈起婚事。 江意桐也有些惊讶，她知道顾近轩想尽快确定他们的法律关系，但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他就提出来了。 顾近轩望了一眼江意桐，淡淡一笑。 「不怕叔叔阿姨笑话，这件事上，我确实有点心急了。可是你们也知道，意桐她有多好，如果不早点确定下来，我有点寝食难安。」 在长辈面前，顾近轩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他刚才所表现出来的沉稳早就消失不见，变得有些侷促。 江妈妈见他这种反差有点可爱，忍俊不禁。 「行，小顾，婚事这方面，奶奶我这里同意了。」 江奶奶笑容可掬，一脸欣慰地拍了拍顾近轩。 她扭头对江爸爸和江妈妈说道：「你们也用不着犹豫，我都替你们考验过他了，这孩子，很靠谱。他要是敢欺负咱们家桐桐，我第一个打他。」 顾近轩笑着疯狂点头，说道：「我哪敢，别说您了，到时候全家都不会放过我。」 江奶奶的话像给江爸爸和江妈妈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令他们感到踏实安心。 他们夫妻俩听了顾近轩的话，相视一笑，默默地点头。 见爸妈这种反应，江意桐便放心了。她刚才瞥见奶奶和顾近轩的眼神交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收买奶奶的。 奶奶果然是他的神秘武器，今天要不是奶奶帮腔，他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关。 事情至此，顾近轩心里也踏实下来。 他刚才将种种的不安压在心底，面上表现得从容自在，无比淡定坦然，其实心里却捏了一把冷汗。 这是他人生中无比重要的一件事，仿佛是最难的一场考试。从前面对大大小小的考试，他总能从容应对，轻松拿下。 但这次不一样，因为这一场考试没有标准答案，充满了未知数。他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次，始终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刚才好像打了一场没有硝烟的仗，尽管已经大获全胜，但手心里却起了微汗。 此刻他的嘴角挂着笑容，显得无比从容释然。 * 吃过午饭，江意桐一家人开始打麻将，顾近轩坐一旁观战，由他负责端茶送水。 「小顾啊，你会不会玩？」 「没玩过，但略懂一二。」 他小的时候常常见爷爷奶奶约上二三好友一起打牌，从小便耳濡目染。 他想起从前爷爷奶奶为打牌的事情吵吵闹闹，嘴角不由地浮起笑容。 江意桐笑着拍拍胸脯，说道：「没关系，我来教你。」 江意桐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她自己不是很会打，但是又菜又想玩。 回家过年最大的乐趣，就是全家人还有亲戚朋友约一起打牌唠嗑，乐趣无穷。 说话间大家已经洗好了麻将，正式开始。 顾近轩一声不吭地坐在江意桐身旁，几次摸牌下来，他见她打牌毫无章法，乱打一通。 要是碰到江意桐这样的对手，对方肯定摸不清她的底细。 江奶奶坐在江意桐上家，打了张六筒下来。 江意桐手上的牌，有四筒五筒和一对六筒，顾近轩观察牌局，江妈妈已经碰了三筒，最后一张三筒已经是弃牌了。 这种情形下，顾近轩准备提醒她，让她吃下六筒，谁知江意桐迅速地把手上的两张六筒自信一推。 「碰！」 顾近轩一怔，瞥了一眼江意桐的牌，她现在只能胡唯一剩下的一张六筒，瞬间把自己打入了死局。 顾近轩默不作声地看她玩了几局，她从不算牌，也无所谓牌面如何，打得非常干脆爽快，他想拦都拦不住。 结果就是其他三家不断地胡牌，而她就只能输了。 坐在对面的江妈妈见她唉声嘆气，特地叮嘱道：「桐桐，麻将咱们家里打打就好，你可千万不能出去和别人一起打。」 她懊恼地嘆着气，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我手气一向不好。」 话一出口，大家都默默地笑了。 顾近轩坐在一旁笑而不语，她照这样打下去，手气一辈子也好不了。 「你帮我打几回呗？」 她每把都输，十分扫兴，把希望寄托在顾近轩身上。 顾近轩一坐下去，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现在是要赢，让江意桐开心？还是故意输，让三位长辈开心？ 顾近轩从摸第一张牌起已经开始考虑输赢问题，江意桐见他犹豫不决，从旁指导他出牌。 她弄得顾近轩哭笑不得，他只好正常打法，结果旗开得胜。 「小顾，有两下子啊。」 顾近轩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江意桐，说道：「我手气好。」 江意桐一脸狐疑地盯着他，她刚刚让顾近轩出的牌，他偏偏不出，好像故意和她作对似的，结果竟然胡了？ 她以为顾近轩不会打，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出牌才指导他，现在看他的神色，好像不是略知一二那么简单。 顾近轩通过刚才旁观，已经熟悉大家打牌的一些习惯，甚至能算准对方准备出什么牌，要什么牌。 第205页 打麻将很多时候需要观察对手的反应和牌局情况，多花一点心思就行。 所以第二局下来，他又轻而易举地赢了。 几个回合过后，顾近轩实力加运气，他的获胜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江意桐脸上笑逐颜开，顾近轩把她哄开心了，可是他却见江爸爸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江爸爸很有胜负欲，顾近轩知道这么打下去不行，再这么下去他估计会被扫地出门。 于是他趁江意桐起身倒水，特地给江爸爸放了水。 江爸爸如今视力不大好，总习惯戴着眼镜仔仔细细地瞧每一张牌，出牌慢，容易纠结。 顾近轩见他犹豫着出哪一张牌的时候，大概能猜出他手里有哪些牌。 他见江爸爸打出七条来，他心里琢磨，江爸爸刚才那么纠结，很可能手里有三条、五条和七条，他犹豫了老半天，打出了七条。 等到了顾近轩这里，他便把自己手上的两张四条拆了一张打了出去。果不其然，江爸爸脸上一喜，立刻吃了他的牌。 江爸爸把手中多余的五条打出去，已经可以听牌了。 江意桐回来时，忽然发现顾近轩牌里的两张四条少了一张，他原本已经听牌了，现在牌又散了。 她扫了一眼牌局，到处找不到四条，最后在江爸爸的手里瞧见了那张牌。 她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顾近轩，默默地看着他继续打。 「胡了！」 江爸爸开心地将牌一翻，重拾信心。 「小顾啊，手气这么快就没了呀。」 顾近轩笑而不语，默默点头。 此时江爸爸洋洋得意地和江妈妈分享胜利的喜悦，江意桐偷偷地戳了戳顾近轩的后背。 她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顾医生，这是什么打法？」 顾近轩低声回答：「孝敬岳父的打法。」 他抬头瞥见江奶奶的笑容，他们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江意桐看着老爸喜出望外的模样，欣然接受顾近轩的打法。 一整个下午，顾近轩到处放水，全家其乐融融，格外的和谐。 顾近轩顺其自然地留下来一起吃晚饭，他也顺便给大家露了一手。 晚餐由江爸爸和顾近轩负责，江妈妈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们俩在厨房里忙碌，她见顾近轩炒菜有模有样，回头偷偷地给女儿竖起了大拇指。 她现在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江意桐笑着，殊不知这些都是顾近轩的套路。 他此刻正在厨房里和江爸爸讨论西式餐点的做法，江爸爸听得兴致勃勃，让顾近轩下回教他。 顾近轩特地不露痕迹地表现自己，讨得江家所有人的欢心。 一天下来，不到十个小时，所有人都被他拿下了。 江爸爸现在比中午还兴奋，实在忍不住想和女婿喝几杯，便把他的陈年好酒摆上了桌。 江意桐看着顾近轩，心想他完了。 他今天一整天过五关斩六将，十分不易，这会儿估计会败在这酒上面，他实在不会喝酒。 「爸，你忘了，他开车。」 江爸爸嘿嘿一笑，说道：「咱家又不是没有房间，小顾，晚上你住下来。」 江意桐心想，老爸要留顾近轩过夜，说明已经认准他了。 她一脸担心地看着顾近轩，他沖她默默地点头。 顾近轩已有心理准备，刚才见江爸爸摆了酒，他就知道自己躲不掉。 何况顾修远提醒他，无论如何必须给岳父敬酒，他怎么能少了这个环节。 所以顾近轩下定了决心，哪怕他醉得不省人事，也不能错过今晚的酒局。 他正襟危坐，与江爸爸觥筹交错。 江意桐有点不放心他，自动加入酒局。 江妈妈本想阻拦，想到今晚自家人而已，这么开心，就放手让她喝了。 江意桐喝了三杯不到，已经晕乎乎的了。 顾近轩见她已经有了醉意，不由地笑了起来，他此刻脑袋也晕头转向，但意识还清醒。 江爸爸身体不大好，又要控制血糖，不宜多喝，本想劝顾近轩自己多喝几杯，此时注意力全在女儿身上。 江意桐挽着顾近轩的胳膊，脑袋靠在他身上，晃晃悠悠。 「意桐，我送你去休息会儿。」 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要不是喝酒，早就收拾了碗筷。 江爸爸见状，缓缓地摆了摆手，让顾近轩带江意桐回屋，放他一马。 顾近轩刚把江意桐扶起来，她摇摇晃晃站不稳。 她此刻面色红润，醉意十足，突然伸出双手捧起顾近轩的脸。 顾近轩已经预感她想做什么，可是来不及躲闪，下一秒她已经捧着他的脸一顿乱亲。 全家人怔怔地望着他们，顾近轩一下子僵住了。 江奶奶默默地走了出去，江妈妈拿着碗筷冲进了厨房，江爸爸一愣神，挠了挠头，不由地清了清嗓子，匆匆忙忙说道：「卧室右手边那一间，我去洗碗。」 不到一分钟，大家全部消失在他们面前。 社死的场面江意桐浑然未觉，亲完顾近轩之后，她还用鼻子蹭了蹭他的下巴，扑进他温暖的怀抱里。 她已经醉了，身体渐渐往下滑，顾近轩连忙将她重新抱了起来。他的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看着她可爱的醉态，顾近轩眉眼尽是笑意。 第206页 她这么可爱，刚才那一剎那竟然叫他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应对。 顾近轩心里好奇，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他，不知道她清醒以后，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一想到这里，他嘴角的笑意深深。 此刻餐厅里就剩下他们俩，顾近轩静静地盯着她，醉醺醺的江意桐仰着头，她红润的嘴唇微启，他情不自禁地回应了她刚才的吻。 回应过后，他才将她抱进了卧室。 第102章 婚期已至 「谨于……举行…… 趁着放年假, 顾近轩把江爸爸和江妈妈接到了a市。 他安排了酒店让他们住下，这些日子不管吃喝玩乐，都全程接待。这期间双方父母聚了两次，于是顺其自然地把婚期定了下来。 过年期间江意桐一直没看a大的论坛, 直到老方神神秘秘地提醒她, 她才上来瞧一眼。 她一登上来, 进了顾近轩的主页，几万条评论如洪水般涌来。 「谨于公历2月22号下午六点假座梧桐大酒店举行婚宴, 敬备薄酒，恭候诸位光临。」 落款——顾近轩。 江意桐目瞪口呆，顾近轩竟然在公共场合发布他们结婚的消息,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热情的粉丝吗？到时候酒店得开多少桌？ 「顾医生，你怎么把结婚的消息发到网上去了？」 正在修改论文的顾近轩推了推眼镜，说道：「不是你说要昭告天下吗？」 「那万一所有人都来，那得花多少钱？」 顾近轩将她的笔记本电脑合上，把她拉了过来, 坐到自己身上。 「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 我已经交给婚庆公司去处理了, 他们有很多备案。至于钱，反正我有。」 顾近轩从抽屉里拿了几个喜帖的模板出来, 让她挑选。 「看看, 喜欢哪一款？」 江意桐看着漆金的文字，精緻的设计，赏心悦目，每一个都很喜欢。 她闭眼挑了一个，顾近轩欣然同意。 「酒店我挑的，怎么样？」 「梧桐酒店」, 梧桐——吾桐，寓意很好。 「很不错，我喜欢。」 顾近轩将她抱得更紧，一脸期待地问：「那有没有奖励？」 顾近轩的脸凑上前，江意桐偏偏把脸扭了过去，故意不理他。 他知她故意，伸手挠她的痒痒肉。 江意桐特别怕痒，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在他怀中翻腾，开始求饶。 他们正闹得起劲，此时顾近轩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备註，并没有理会，继续戏弄她。 江意桐见状立马伸手抓了手机，接听了老方的来电。 「哇，顾飞刀，公告出来了，国家拨了项目专项资金下来，你是不是该请客庆祝一下？」 老方激动地说着医疗救助机构的事，比他前几天拿的科研奖项还开心。 「还有啊，你去年个人的项目奖金呢，怎么没听你提起？」 「我不太清楚，没查过。」 「你要不要这么视金钱如粪土啊。」 顾近轩不紧不慢地回了句：「嗯，皇帝不急——老方急。」 这句话老方一听皱起了眉头，知道他准备拐弯抹角骂自己，急了眼，匆匆打断顾近轩的话。 「你才太监。」 「哎，我可没说你是太监。」 江意桐开心地听着他们互怼，她一听到老方提高了嗓门，已经能想像他气急败坏的模样。 电话那头老方翻了个白眼，恨恨地说道：「顾飞刀！你就不能对我好点温柔点？」 「你要是病人，我一定会的。再说，我今天刀你了吗？」 顾近轩对待病人一向温柔体贴，但对自己人，那就不一定了。 老方嘆气说道：「我不管，反正你得请客庆祝，我要参加！」 「确实该请客，不过就我个人而言，还有更值得庆祝的事情。」 「哦——」老方眉头一挑，不屑地说道，「不就是结婚嘛，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划重点？」 「那当然，你这个婚礼司仪，我得特别强调，别到时候搞砸了。」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一场盛大又过目难忘的婚礼。」 顾近轩眉头一皱，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知道老方想闹什么么蛾子。 「别，方医生，『盛大』尚可接受，你这『过目难忘』，我有点担心。」 江意桐和顾近轩有同样的预感，急急忙忙地劝了一句。 「哎哟，弟妹，你就放心吧。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我只针对顾飞刀，不会沖你下手。」 江意桐笑嘻嘻地看着顾近轩，见他一脸郁闷，她笑得更灿烂。 「那先谢过了。」 「不客气，恭喜恭喜啊。」 挂了电话之后，顾近轩仍然抱着她不放，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怎么了？」 「我的奖励还没要到！」 说完，他便凑上去吻她，顾近轩早有预谋，江意桐正想躲，顾近轩已经捧住她的脑袋，拦腰紧紧锁住她，不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 许久，俩人呼吸交错在一起，浓得化不开。 「或许，有些事，我们得提上日程。」 顾近轩的声音有些黯哑，胸膛起伏，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 「什么事？」 「我只是在想，顾修远当爸爸了，我们是不是……」 第207页 江意桐慌忙地捂住他的嘴，看着愣愣的顾近轩，不由地笑了起来。 他果然很心急，急着想要名分，急着想要赶上进度。 她突然觉得他有点傻气，这种事也急不得。 顾近轩怔怔地看着笑吟吟的江意桐，是那样可爱动人。他缓缓地拿下捂住自己嘴的手，又亲了上去。 热烈又绵长的吻如骤雨般袭来，顷刻间山呼海啸，一路摧枯拉朽。 他将她抱起，回了卧室。 安静的卧室，沉寂在冬日暖阳里，尽情地缠绵悱恻。 * 虽然婚期很近，但是江意桐好像没有要忙的事情，顾近轩每件事都办得妥妥帖帖。 她每天正常上班，关于婚礼的细节，都是婚庆公司在处理，有时候徵求她的意见而已。 闲来无事，一到周末，她就约何六六逛街，好好享受所剩不多的单身生活。 逛街时，何六六相中了一对情侣娃娃，她将它们买下，作为江意桐的新婚贺礼。 一整天，她和何六六到处吃吃喝喝，也不知道这么吃下去，到时候礼服穿不上该怎么办。 到了晚上，江意桐原本还想去何六六男朋友的烧烤店捧捧场，之前因为临近过年，一直没有机会去。 可是东街离她们现在的地方有点远，何六六又一心想参观她的婚房，她们只好就近，在浮生烤串店买了一堆烧烤，便直奔她的婚房。 江意桐不知道顾近轩什么时候准备的婚房，他总是好像一夜之间就能把所有事情办好一样。直到几天前，她才知道有这么一套房子。 房子已经布置妥当，她之前和顾近轩来过几次，打算等婚后再入住。 何六六对她的婚房充满了好奇，一直想来参观，刚好今天有空，就一起过来了，她们晚上准备在这里过夜。 顾近轩买下的是一套独栋的小洋房，只有两层，房前有个别致的花园。 花园里有茶几石凳，假山水池，中式的院落融进了西式的小洋房里，虽是混搭，却没有半点违和感。 这是江意桐第一次晚上来，她才发现花园里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小灯泡，夜里自动亮起来，满院子像缀满了五彩缤纷的星星，浪漫又温馨。 何六六一边参观一边惊嘆，这套房子匠心的设计，十分突显品味。 顾近轩当初买房的时候，也是一眼相中了房子的设计，他只是对部分细节做了修改。 圣诞节那一晚求婚过后，顾近轩几乎一夜没睡，一直在想他能给她什么。 他想给她一个温馨的家，于是回国的第一天，他到处看房，没多久，就买下了这套房子。 他修修改改一个多月，直到前几天才完工。 他最得意的地方，就是将其中的一个房间改成了家庭影院，方便江意桐以后居家看电影。 何六六一进这个屋，更加欣喜若狂。巨大的投屏，满足了视觉感官，给人沉浸式的体验。 房间内摆着超大的坐卧式柔软沙发，还有厚厚的地毯，她立即躺下，毛茸茸软乎乎的质感，令她瞬间沦陷了。 「暖烘烘又柔软，好舒服，我今晚不打算从这个房间出去了。」 江意桐也超级喜欢这个房间，她调了灯光的亮度，和何六六一起躺了下去。 「咱们一起看电影吧。好怀念以前一起看电影的日子，以后你结婚了，我感觉没有什么机会再像从前那么自在了。」 她们从前有空的时候，要么一起刷剧，要么一起通宵看电影，如今没住在一起，确实感觉那种日子回不去了。 可是结婚并不代表要放弃从前的生活，她们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相聚。 「六六，咱们只是不住一起了，玩还是照样可以一起玩，你要乐意，天天过来看电影，我们家顾医生不会反对的。」 何六六一笑，说道：「我要是天天霸占你，你家顾医生该不乐意了。」 何六六话音刚落，说曹操曹操的电话就打来了。 何六六看了一眼江意桐的手机，无奈地说道：「你看，我说得准不准，已经来找人了。」 说话间，顾近轩的声音响起。 「你在哪，我去接你？」 「和六六在咱们的婚房，我们今天在这里睡，你不用管我啦。」 「啊？」 何六六凑在江意桐的身旁听顾近轩的反应，感觉他似乎有点意外。 她笑哈哈地说道：「顾医生，今晚你家意桐归我啦，我不让她回去。」 「那行，需要我的时候再打我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何六六找了一部丧尸片，关了灯关上房门，她们一边撸串一边看电影。 电影里，丧尸屠城，互相撕咬，恐怖血腥。 江意桐看着这一画面，心惊胆战又感到一阵噁心。 而何六六就喜欢这种重口味的，她一边看着丧尸把人的肠子咬断，一边喝着啤酒配烧烤。 她们一部接一部，江意桐的脑海里充斥着太多血腥画面，已经失去了观看的热情，而何六六兴致正浓。 她正准备找点其他事做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一亮，此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她打开微信，深夜竟然收到了吴景至发来的消息，心里微微一惊。 吴景至久居美国，偶尔因为工作关系回国，自打上次机场一别，她和他就毫无联繫了。 第208页 当时，吴景至一次次进攻，她一步步退却。不论吴景至如何向她示好，她都没有回应他。没想到他在这个深夜，竟然给她发来了祝贺的消息。 「新婚快乐。」 他就只发了这四个字，言简意赅。 他是个洒脱敢作敢为的人，也是个令人始终捉摸不透的人。 江意桐盯着吴景至发来的消息，不由地发呆。 何六六见她盯着手机出神，凑过来一看，也有些诧异。 「没想到这吴大老闆还挺长情的，对你也算用情至深，可惜你俩无缘。」何六六看了看她，问，「你不打算回复吗？」 「明早吧。」 现在这个时间点不太适合回复，她打算明天再道谢，便默默地收了手机。 江意桐仍有点失神，此时电影正当高潮，面目狰狞的丧尸突然凑上镜头，极具冲击感的画面吓得她瑟瑟发抖，江意桐一把将何六六抱住，陷入了恐怖又紧张的氛围里，顿时将其他的思绪抛在了脑后…… 第103章 渣男出轨 她可真傻，为了…… 何六六男朋友的烧烤店已经开了有一段时间了, 江意桐心想再不去捧场，实在太不够意思。 今天下班，她想给何六六一个惊喜，于是自己偷偷摸摸地过来了。 何六六之前给过她地址, 她很快就找到了这家店。 她来得比较早, 烧烤店还没到营业时间。 店门开着, 江意桐一只脚已经迈进门内，忽然瞥见何六六和她男朋友正在接吻, 她立刻又闪了出来。 她吓了一跳，差点坏了人家的好事。 但是江意桐心里又突然觉得不对劲，她刚才过来的时候, 给何六六发过微信，何六六说等会儿才能下班。 她偷偷瞄了一眼，原来那个女生不是何六六！ 可是那个男人，很像何六六的男朋友。 何六六的男朋友江意桐只见过两次，都是远远地打了声招呼而已, 江意桐对她男朋友的长相记得不太清楚。 她掏出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片, 虽然只是背影, 但自己的男朋友肯定能一眼认出来。 江意桐思绪复杂，立刻给何六六打了电话。 「六六, 你在哪？」 「你刚才不是问过, 加班啊，能在哪？」 「你男朋友的店是东街79号吗？」 「对啊。」 「我给你发张照片，你现在确认一下这个人是不是你男朋友。」 何六六一头雾水，点开微信，确实是她男朋友。 「是啊，怎么了？」 江意桐心里顿时崩溃, 她刚才还在默默祈祷何六六否认，如今打击来得太快。 江意桐心里气极，没想到她竟然意外捉姦，她刚想脱口而出，可是话到嘴边突然犹豫了。 她此刻心里五味杂陈，十分气愤，不知道何六六知道真相之后，心里会是什么感受？她担心何六六接受不了事实，突然没有勇气向何六六挑明。 万一是个误会，她不就成了搬弄是非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可是他们都这样了，又怎么可能是个误会。 虽然她很纠结，可是不管心里多矛盾，这件事她既然发现了，绝不可能隐瞒何六六。 「宝贝，到底怎么了？」 「六六，你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没有别的女人吗？」 「你想说什么？」 「六六，你先冷静听我说，我实话告诉你，我看见他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就在店里，渣男他脚踏两条船！」 「你说什么！」 何六六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许多，江意桐明显感受到她克制的怒气。 「六六，事情有待进一步确认，你先别急。」 「好，我知道。」 何六六性子一向比较急，但此时她的反应异常冷静，让江意桐更担心，她刚想劝她几句，就在此时，电话突然挂断了。 江意桐又立即给何六六打电话，何六六直接挂断。 她担心的事发生了，何六六个性一向直来直往，她怕何六六做傻事。 「六六，这件事你要查清楚，千万不能想不开，你还有我，六六！」 「六六，有什么事你和我商量，我帮你想办法，你别冲动！」 「六六，拜託你接我电话。」 江意桐十分着急，随后给她发了好多条消息，但何六六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她不知道何六六具体住哪里，现在找不到她，万一何六六真想不开，那她就万死难辞了。 她正不安焦虑着，何六六突然给她回消息了。 消息里，她简单回复了几个字。 「我没事。」 「那我去找你？」 「好，晚点我给你打电话。」 「好，我等你。」 以何六六的个性，她现在很可能直接找她男友对峙了。现在不管何六六做什么决定，她只希望何六六不要出事。 一整个晚上，江意桐内心极为不安，心里一直在为何六六担心。 她一直捧着手机，生怕错过何六六的消息。 直到深夜，她终于接到何六六的电话。 「意桐，你能来接我吗？」 何六六的声音格外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好，你地址发我，我马上去接你。」 顾近轩得知此事，陪着江意桐一起待命，他见是何六六打来的电话，立刻帮江意桐拿了外套，俩人一起匆匆地出了门。 第209页 凌晨，何六六一个人带着行李箱，站在延安北路口，一动不动地等江意桐出现。 夜里寒风呼号，路上车辆行人稀少。月亮隐在云层里，没有月光的深夜，更添几分凄寒。 路灯下的她，身影显得格外单薄，看上去是那样孤独。到处天寒地冻，何六六恍然未觉，一直僵僵地站着，心里的难受已经让她失去知觉了。 她的目光一直投在地面的虚影上，空洞沉寂。 过了好一会儿，江意桐终于出现在她面前。 何六六见到她的那一刻，情绪涌上来，一下子绷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分手了。」 何六六已经冻得浑身发僵，趴在江意桐身上大哭了起来。 前几天，何六六和她男朋友为了一件小事争吵不休。她如今回想起来，才发现原来他早就有和她分手的打算了。 她可真傻，为了他，她第一次喝酒喝到吐。 她刚刚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哪里不好，让他这样甩手不顾，他说分手时的眼神，那样冷漠绝情。 她其实早该分手了，可是她捨不得，捨不得这些年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怀念大学时那个下雨天和他一起躲在屋檐下的日子，怀念大冬天感冒了还和他一起吃雪糕时光，怀念每个情人节和他一起看过的电影…… 往事历历在目，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撕开一道口子，剧痛无比。 在这里，她无依无靠，为了他付出那么多，他竟然出轨了。 她不要渣男，可是她现在心里还是好难过。 她伤心的是自己曾经的那些美好的过往，如今都成了狗屎。 江意桐见她伤心欲绝，心里也好难过。 她的何六六，从来都是乐天派，她第一次见她这么伤心难过，不由地跟着红了眼眶。 江意桐能体会何六六有多心痛，他们在一起两年多了，何六六当初来a市工作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狼心狗肺。 渣男一点都不值得，他配不上何六六。 * 最近几天，江意桐一有空就陪何六六出来散心。 这些日子天气晴朗，连风都带着几许和煦温暖，这种天气下，出来散步很舒服。 她们来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享受午后温暖的阳光。 咖啡店环境清雅，店里放着抒情的曲子，让人在喧嚣的城市里获得片刻宁静的时光。 江意桐喝着微苦的咖啡，默默皱了皱眉，自己加了糖之后，也给何六六加糖。 咖啡何六六一口未动，最近她一直情绪很低沉，总是魂不守舍。 江意桐把咖啡放回何六六面前的时候，看见她突然掉下眼泪。 「六六，怎么了？」 江意桐慌慌张张地抽了纸巾给她，好端端地，她突然哭了起来。 何六六没有回答，江意桐这时才注意到，咖啡店里放的是伤心情歌。 失恋的人，神经都很敏感。 情歌唱得那么动人煽情，很容易让人伤情。 她哭得越来越厉害，整个人伏在桌上颤抖。 江意桐本想安慰她，可是转念一想，何六六已经憋了好几天，哭一哭发泄一下也许就好了。 她安安静静地陪着她，过了一会儿，何六六哭完，自己擦了擦眼泪。 「渣男去死。」 她嘴里咒骂了一句，抬起头时，双眼已经红肿，脸上都是泪痕，但情绪已不像刚才那样低落了。 「咖啡凉了，你要喝吗？我给你换一杯？」 她没说话，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几下，一饮而尽。 何六六缓缓地舒了口气，振作了一下精神，说道：「你别担心，我没事了。」 江意桐见她的表情开朗了许多，心里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她正准备和何六六商量晚饭的事情，何六六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何六六看见消息，脸色又突然沉了下去。 江意桐凑过来一看，是渣男发来的信息，现在的人渣都这么没有下限？竟然臭不要脸地给她发结婚邀请。 他们才分手没几天，那个男人转头就结婚了！ 江意桐顿时怒火中烧，这个男人还有没有心，抛弃何六六之后马上结婚，还给她发这种信息，连条活路都不给人留。 何六六面若死灰，但眼神里不是哀伤，而是愤怒。 「六六，这种死渣男必须拉黑，没什么好惦记的，谁要参加他的婚礼。」 「这是小三发的，我要去参加婚礼。」 何六六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坚定，眼神淡漠又决然。 这显然是小三故意刺激她，对方居心叵测，她要正面迎接渣男小三的挑衅。 何六六不由地冷笑，那样的人渣，竟然还有人把他当宝贝，他们也真是绝配。 「好，既然你要去，那我陪你去。」 「不，我自己去。」 何六六很坚定，忽然之间，她心里已经不存任何留恋，想来也真是讽刺。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瞎的，才看上这种人。 伤心难过之后，竟然觉得十分庆幸。 第104章 达成和解 她将嘴角的血一…… 婚礼当天, 何六六执意要一个人去，江意桐放心不下，一定要陪着她一起。 第210页 顾近轩出差在外，同样放心不下她们两个女孩子, 于是给张启发发了消息。 张启发前一天晚上收到消息, 隔天便早早在顾近轩家小区楼下等候。 何六六见到张启发, 有点意外，冷冷地问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他嘿嘿一笑, 说道：「给你撑场面！我们大顺不能输！」 何六六没理会张启发回答什么，她自己径直上了车，张启发也匆匆跟上来。 江意桐心想, 人多好歹势众，气场比较足。 江意桐开车，何六六坐在后座，一言不发，神色淡漠。 张启发坐在副驾驶上, 透过后视镜, 见她脸色惨澹, 素面朝天，毫无战斗力, 隐隐担心她。 「六六, 我们现在调头回去也行。」张启发想了想又说，「要不，等下我帮你揍他一顿？」 「不必了，谢谢。」 她格外冷静淡漠，一脸厌世，将目光投向窗外。 过了一会儿, 只见她默默从包里掏出化妆包，开始化妆。 她的烟燻妆，充满了攻击性。凃上口红之后，她突然整个人容光焕发。 「等下我会自己处理，你们别管，放心。」 张启发嘴角浮起了笑意，这才是他认识的何六六，率真张扬又不肯服输。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了下来，外面的布置是那样喜庆，却对何六六来说，却十分讽刺。 「六六，真不用我们陪你去吗？」 江意桐有点担心她寡不敌众，但何六六坚决自己独自面对。 「好，那需要我们的话，立即打电话，我们会第一时间冲进去的。」 何六六一下车，一脚踢翻了门口的鲜花拱门，径直冲了进去。 张启发看见这一幕，默默惊嘆，心里突然对何六六充满敬佩之情。 江意桐停好了车，他们在酒店大厅的休息处等何六六，江意桐和张启发面面相觑，心里有点不安。 「不知道六六在里面什么情况，好担心。」 张启发眉头一挑：「那我们进去看看。」 「可是六六说……」 张启发已经站了起来，也没听江意桐说什么，自己先走进去。 他刚到门口，听见里面闹哄哄，好像乱成一团，立即沖了进去。 张启发夺门而入，下一秒，他和在场的宾客一样傻了眼。 何六六和小三撕扯在一起，有人上去阻拦，她们俩都已经狼狈不堪。 渣男被泼了一身的酒，酒杯碎了一地，可以猜想前几分钟的战况有多惨烈。 何六六嘴角出血，被拉到一旁，目光仍恶狠狠地盯着狗男女，她将嘴角的血一抹，得意地笑了起来。 这场婚礼，她要叫他们终生难忘。 「臭不要脸，狗男女，小三配渣男，绝配。」 何六六破口大骂，在场的宾客因为这场闹剧错愕不已。 啪—— 忽然一道沉重的声音响起，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何六六的脸上。刚才的吵闹声顿时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冷寂，让人不由地起了寒意。 何六六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很张狂，响在整个宴客厅里。她嘴角的血再次渗了出来，满嘴的血腥味，冲着渣男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渣男欲伸手打第二下，此时张启发已经穿过人群，冲上前来，一把将何六六护住。 「人渣，你配不上六六。」 张启发最不能忍受打女人这种行为，一上去，拳头已经硬了。 渣男竟然还敢出手，张启发一个拳头便抡了下去，于是俩人扭打了起来。 婚礼现场乱成一团，有加入围殴的，有劝架的，有被误伤的，有看戏的，有不知所措的，大家拉拉扯扯，吵吵闹闹，难以收场，这中间不知道是谁报了警。 一个小时后，他们几个人遍体鳞伤地进了派出所。 何六六看着张启发脸上的伤，不由地笑了起来。 「要是再被张阿姨碰见，你这回又是怎么摔的？从几十级的台阶上滚下来？」 张启发身上到处都疼，他见何六六也都是伤，竟然还有心思调侃自己，他一脸无奈，揉了揉脸上的淤青，不由地倒吸了口气。 「大顺，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何六六脸上的巴掌印特别刺眼，她嘴角也疼得厉害，但是她心里爽极了。 江意桐匆匆给他们买了药回来，警 察同志正在为双方做调解。 对方包括亲属在内对何六六和张启发骂骂咧咧，喋喋不休。 何六六充耳不闻，一脸得意，默默地擦拭脸上的血迹。 江意桐忽然觉得何六六此时身上有地痞流 氓的影子，不论对方怎么攻击，她都不怒不急，气定神闲。 这场仗，她虽然负了伤，但早已分出胜负。 不一会儿，一位律师出现了。 张启发以为是对方请来的，没想到竟然是何六六留的后手。 何六六知道自己大闹一场的后果，她无所谓有什么结果，不做任何回应，全都交给律师处理。 张启发和江意桐面面相觑，非常吃惊，不得不佩服何六六的手段，她竟然连他们俩都隐瞒。 何六六有勇有谋，如今她的律师一出手，大局已定。 过了许久，在律师的努力下，双方达成和解。 * 派出所门口，江意桐默默地盯着何六六和张启发，他们俩像疯子一样，哈哈大笑着。 第211页 「心情真好，阿发，咱们喝点酒去吧。」 「好啊，正有此意。」 江意桐看他们俩倒是很默契，完全无视她的存在。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俩人心可真大。 「你们俩都有伤，难道不应该先去医院吗？」 何六六勾住江意桐的肩膀，说道：「安啦，没事。今儿真开心，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转念一想，又说：「算了，你别去了，你又不会喝酒，会很扫兴，到时候还得照顾你。」 「是啊，时间不早，你先回去吧。要是顾老师回来知道我带你去喝酒，会灭了我。」 「你还知道时间不早啊？」 张启发笑嘻嘻地拿走江意桐手上的药，说道：「这个谢谢啦，你自己开车小心一点。」 他招了辆计程车，何六六开心地跟上去，俩人准备一起出去浪。 江意桐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发觉自己有点多余。 * 几天过后，何六六租了新的公寓，就在江意桐新房附近。 但她最近几天都和江意桐住一起，她想趁顾近轩出差的这段时间，多霸占江意桐几天。 于是她们俩像从前一样，一起追剧，一起熬夜看电影。 今晚她们点了宵夜，江意桐刚打开电影，何六六忽然按了暂停。 「意桐，你帮我把伴娘的礼服改大一号呗，我现在要胡吃海喝，怕三周后穿不下。」 「行，小事儿。」 江意桐按了播放键，电影播了五分钟，何六六又按了暂停键。 正吃着炸鸡的何六六，很认真地说道：「不行，我还是不能吃太多。」 江意桐不明所以地瞥了何六六一眼，发现她一脸严肃，不知道认真地思考着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六六？」 她窝在沙发里，突然一脸期待地问：「宝贝，你说我——追张启发怎么样？」 何六六试探性地问了江意桐一句，江意桐毫不惊讶，她从认识张启发开始，就觉得他们很般配。 「我以为你们那天就在一起了。」江意桐笑了笑道，「张启发对你的事一直很上心，差点两肋插刀，你是时候该以身相许了。」 「哪一天？」 「从派出所出来的那一天。」江意桐调侃道，「那一天你们有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铁的哥们。」 何六六眉头一皱，想想又觉得不太合适。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何六六咬了咬手指，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我和张启发真的在一起了，那我不就低了你一辈？」 江意桐沖她翻了翻白眼，没想到她竟然考虑起这种无聊的事。 「随你吧。」 「算了，低一辈就低一辈，大不了我委屈一点。」 江意桐心里偷笑，她看见何六六已经迫不及待地拿着手机，准备给张启发发消息了。 江意桐不知道何六六发了什么，她只按了几下而已，便好奇地凑过来瞧一眼。 「在？在一起吗？」 江意桐一脸惊讶，她的表白竟然这么言简意赅。 张启发秒回：「喝醉了？」 「醉你个大头鬼。」 何六六白眼翻上天，将手机往沙发上一丢，又看见他秒回，匆匆捡了回来。 「明晚七点，老地方见。」 何六六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朝江意桐得意地晃了晃手机。 江意桐一脸平静地竖起了个大拇指，果然何六六要出手的话，基本没有失败的，何况对方是为她赴汤蹈火的张启发。 「那我现在可以看电影了吗？」 何六六欣喜地点头，按了播放键，她们又开启了疯狂的血腥之夜。 江意桐正精神紧绷地看着丧尸大军入城，电影已入高潮时刻，何六六突然「哎呀」一声，把她吓了一跳。 「不行，我得回去。」 江意桐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现在？」 她抓起大衣，匆匆说道：「我的公寓都还没整理，万一明晚张启发过去，看到我邋里邋遢，那可怎么办。」 江意桐无奈一笑，说：「他早就见识过了。」 「那现在不是不一样了！」何六六还真有点着急，但情绪突然一转，狡黠一笑，低声说道，「万一他想留下来，那我不得准备准备。」 「啊——是啊，进度可以赶上火箭哦。」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不行吗？」何六六故意在她耳边吹气，「就只许你和顾医生热烈缠绵，干柴烈火，日以继夜……」 何六六越说越污，江意桐都听不下去了，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何六六也没有工夫继续和她打闹，立刻叫了车，匆匆地赶回去。 见何六六又充满热血激情，江意桐的心里总算踏实了。 第105章 江爸病情 她的心里渐渐泛…… 夜里江意桐睡得迷迷糊糊, 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江爸爸摔倒，情况不太理想，已经由当地的医院送往a市。 顾近轩此刻在外出差, 接到消息后, 连夜赶回来。 深更半夜, 江意桐在医院的急诊大厅里等候，心里无限焦虑。 医院的深夜, 仍有无数的救护车进进出出，急诊室里的病人接踵而至。 她看着有些人痛苦难熬，有些人陷入昏迷, 心里愈发不安，在大厅里走来走去。 第212页 每当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她都要冲出去瞧一眼，看看是不是江爸爸。 张启发接到顾近轩的电话，匆匆从值班室下来, 见她一个人在大厅里不安地走来走去。 「意桐, 你还好吧？」 她的神色尤为焦虑, 叫人有些担心。 「我没事。」 她匆匆地应了一声，忽然又听到救护车的声音, 便立刻沖了出去。 外头寒风凛冽, 气温极低，此刻的她却急出了一身的汗。 一出来冷风一吹，她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江意桐丝毫未觉，她的全副心思都在救护车上。 黑夜里，她望见医护人员抬下来的人，脚步一滞。 从救护车里下来的人, 依然是个陌生人。她怔怔地站在一旁，心底愈发焦灼。 张启发看了一眼时间，按顾近轩的推算，江爸爸的救护车，还要一个小时才会抵达。 见她那么怔忪不安，想安慰她几句，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意桐，咱们先进去吧。」 张启发才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已经冻得瑟瑟发抖，赶紧将她劝回去。 「你不要太担心，江爸爸不会有事，到时候你别自己先倒下了。」张启发想了想又说，「江爸爸还年轻，摔了一跤，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他连夜从我们那儿的医院转上来，肯定情况严重。」 张启发其实心里有数，他只想安慰她。 江意桐心里惴惴不安，不由地攥紧双手。 她继续说道：「现在可能不是摔跤的问题，他有糖尿病，一直不肯忌口，血糖没能好好控制，估计做手术都成问题。」 江意桐每回担心老爸的血糖，老爸总是云淡风轻地敷衍过去。可是之前那一段时间，他日渐消瘦，产生了一些併发症。 做了几回手术，他仍对自己的病毫不上心，还嫌别人唠叨，实在叫人又急又恼。 她一直没在家，照顾不了他，春节回去时，见他状态不错，连她自己都松懈了。 现在想想，她心里非常自责。 江意桐忐忑不安地来回走动，一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又要冲出去，被张启发拦住。 「顾老师已经联繫上对方了，救护车还没进市区。」 张启发将手机拿给她看，顾近轩刚刚给他发的消息。 顾近轩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也给江意桐发了消息，此刻心慌意乱的她，所有的心思都在担心江爸爸，没注意到顾近轩的消息。 她怔怔地盯着张启发的手机，最后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 「你坐下歇会儿吧。」 江意桐摇头，她实在坐不住，又在大厅里走来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 江意桐目光空洞地望着外面，看见的不是曙光，是无尽的焦虑与怅惘。 又过了一会儿，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她再次跑出来。 只见救护车下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立马拔腿沖了过来。 「妈，爸。」 江爸爸躺在担架上，听到她的声音，缓缓地睁眼，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 医护人员把江爸爸推进医院，江意桐牢牢地攥着妈妈的手，匆匆地跟了上来。 江妈妈一夜未睡，忽然之间，看上去苍老了许多。她鬓上的白发，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在无情地向江意桐「耀武扬威」。 看着爸妈，她的心里渐渐泛起了一阵酸涩。 * 顾近轩连夜赶回来，几乎和江爸爸的救护车同时抵达明远医院。 一下车，他立刻查看了江爸爸的情况。 地方医院已经给江爸爸骨折的手打了石膏，骨科的贺医生刚才接到顾近轩的电话，此时已经给江爸爸做好了检查，目前江爸爸的骨折没有太大的问题。 「江叔叔，你现在感觉如何？」 「有点犯晕噁心。」他疲惫地说道，「身体很难受。」 「你还记得怎么摔倒的吗？」 「记不清楚了，夜里没开灯，好像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江爸爸此刻头晕、噁心，不太记得当时怎么摔了一跤。 他前两年因为糖尿病做了视网膜手术，视力一直很不好。如今也有白内障，夜里起来的时候，看不见路，半夜又恍惚，一不小心绊了一跤，重重地摔下去。 江妈妈听到外头的声音立刻惊醒，见江爸爸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立即打了急救电话。 顾近轩看了江爸爸的检查报告，心想江爸爸可能由于摔倒引发轻微脑震荡。 除此之外，江爸爸的糖尿病也不容忽视，报告里，他的血糖值太高了。 江爸爸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地方医院担心他再次陷入昏迷，于是连夜将他送上来了。 他联繫了老方，和老方讨论了一下江爸爸的情况，最后决定暂时将他送到消化内科。 顾近轩担心地看着江意桐，她脸上满是焦虑。 他扭头望向江妈妈，此刻她显得格外憔悴。 「阿姨，一夜了，您先和意桐回去休息会儿，等下我安排叔叔做检查，你不要太担心，有什么情况我马上告诉你们。」 江妈妈摇头，这会儿她难以心安，必须在这里守着。 「我也不走。」 江意桐目不转睛地盯着江爸爸，眼底写满了愁绪 第213页 顾近轩看了一眼时间，刚才一阵忙碌，现在已经七点多了。 老方已经出发在路上了，等会儿顾近轩和老方一起，同消化内科的医生讨论江爸爸的病情，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那好，你请个假。」顾近轩见她精神有点恍惚，担心地看着她，「我现在得出去一趟，你自己可以吗？等会儿阿发买早餐来，你和阿姨一定要吃一点，知道吗，听话。」 江意桐默默点头，已经有些六神无主。 江爸爸这场病，如山洪一样倾泻而下，让她措手不及，直到现在，她还没法很好地接受事实。 几天前他是那样健朗，如今躺在病床上无比孱弱，叫她好揪心。 她知道，父母终究有一天会老去，会离她远去，可是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脑海里无数个不好的念头冒了出来，压得她快喘不过气。 顾近轩还是放不下她，走了几步又回头，走回她身边，轻声说：「我很快回来，别担心，我在呢。」 他拉了一下她的手，很快又松开了。 顾近轩匆匆离去，他把江爸爸的检查项目一一落实，进行有序安排，方便等会儿做检查。 一整个上午，各个科室的医生在病房里进进出出，和家属交流了很多江爸爸的病情。 江爸爸做了核磁共振，目前颅内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老方结合江爸爸的糖尿病情况，开了药用于治疗头痛头晕，至于江爸爸的轻微脑震荡，目前卧床休息观察即可。 老方和江妈妈做了一番解释，见江意桐的神色仍十分不安紧张，难怪顾近轩特地提醒他注意措辞。 「弟妹，叔叔大脑现在没什么问题，最主要的还是糖尿病的问题。」 他们把江爸爸安排在消化内科，是最正确的决定。 「血糖严重影响了他的视力，就算几个月后他想做白内障手术，也要好好控糖。不过白内障那是小手术，目前主要检查肾功能如何。」 最近两年江爸爸没有好好控制饮食，糖尿病的情况愈发严重。 伴随糖尿病而起的，有许多併发症，他的视力逐步衰退，就是症状之一，严重的话还会慢慢失明。 到了糖尿病晚期，简单靠药物已经维持不了，皮肤病和尿毒症也会随之产生，导致肾衰竭，更有甚者，或许还需要换肾。 江爸爸的糖尿病史已经好些年了，江意桐是两年前才得知江爸爸的病情。 这些日子见他状态好，她疏忽大意，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一夜之间，家里的顶樑柱突然倒下了，她曾经身强体壮的老爸，如今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叫她心绪难宁。 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坚强一点，要成为老妈的依靠，可是她现在一点都提不起精神来。 * 一眨眼，江爸爸住院已经一周了。 这段期间，他的血糖用药物一直降不下来。两天前，消化内科的向医生开了胰岛素，江爸爸开始每天饭前注射胰岛素，血糖才得以控制。 按照目前的状况，江爸爸后期还需要配合进行血液透析。 向医生已经做了安排，最近对江爸爸的手臂提前进行置管，方便以后每周的血液透析。 等骨折的手臂康复以后，再开始进行白内障手术。 住院的这段日子，江爸爸的状态渐渐恢复，第一天他刚上来的时候，偶尔处于半昏迷状态，实在吓坏了她们母女俩。 他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才能下床，这段时间，他瘦得厉害，短短几天仿佛已经老了十几岁。 今天，江意桐送江爸爸去做了血液透析的置管手术，她自己在手术室外等候。 手术室外空荡荡的，只有几排座椅，她在椅子上靠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一周以来，她都没有好好睡上一觉，身体已经异常疲惫。 她耷拉着脑袋，正缓缓地往下滑。 当她快倒下去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牢牢地捧住了她的脑袋。 她一下子惊醒，以为已经做完手术了。 清醒过后才发现，原来是顾近轩来了。 顾近轩刚刚悄无声息地在她身旁坐下，见她被惊醒，仍是一言不发，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江意桐凑了过来，脑袋沉沉地靠在他的肩上。 安静的等候室，只有她和顾近轩默默地坐着，他身上的味道那样熟悉，让她感到些微的温暖。 这些日子，顾近轩一直寸步不离。多亏有他鞍前马后，令她很安心。医生和护士对江爸爸也都尽心尽力，让她在无助与焦虑中获得许多力量与安慰。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关于生与死的事情，想着她与江爸爸从前的时光，想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 医院有时候透着一股死一般的寂静，就连医生护士身上的白衣，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让人没由来地惶恐不安。 也许医院待久了，人开始很容易思考起人生，很容易意志消沉。 江意桐的目光投在地上，脑袋里想着一些事，神色复杂。 她有些彷徨，有些怅惘，声音缓缓地响起。 「近轩，我们把婚期往后推好不好？」 「好。」 他静静地陪着她，阳光温暖，从窗外缓缓地倾泻而下，掩盖了顾近轩眼底那抹淡淡的失意。 第214页 第106章 婚礼如期（完结） 稀里糊…… 顾近轩和江意桐的婚期并没有推迟, 他们原本打算推迟到明年，但在江爸爸的坚持之下，如期举行。 住院以来，江爸爸的情况渐渐好转, 现如今需要长期休养。他一心期盼婚礼的到来, 坚决反对延期。 虽然他现在还不适合出院, 但是牵着女儿的手，把她交到顾近轩的手上, 他还是做得到的。 婚礼如期在梧桐大酒店举行，这一天，宾朋满座。 酒店宴客厅的大门一打开, 江爸爸西装革履，手缠绷带，笑容满面地牵着江意桐的手，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缓缓地步入红毯。 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 目光所及, 都是浪漫芬芳的花海与耀眼梦幻的星光。 长长的白色曳地婚纱缓缓地在红毯上移动, 大家热情的欢呼声蜂拥而至，一波又一波的声浪, 仿佛要将江意桐的紧张激动的心拱上天。 江爸爸把她的手交给顾近轩的剎那, 江意桐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泪光。 坐在台下的江妈妈已经哭得不行，陈一岚和刘敏中频频给她递纸巾。 他们只有她一个女儿，想到从此以后，陪伴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少。她的鼻尖一酸，情绪忽然一下子绷不住，眼泪情不自禁地掉了下来。 顾近轩牵着她的手, 走到老方面前。她的一生，经历这短短十几米的红毯，用满满的仪式感，就这样交付予他。 江意桐满眼泪水，又激动又感动，脑袋一阵嗡嗡作响，只知道老方振振有词，但她已经听不清老方说了什么。 老方的话音刚落，被台下阵阵掌声掩盖。 她泣不成声，稀里糊涂地戴上戒指，稀里糊涂地亲吻，稀里糊涂地嫁了。 顾近轩揩了揩她满脸的泪水，笑着又捧起她的脸，吻在了她的泪痕上。 「傻瓜。」 台下闹哄哄的，她听不见顾近轩的声音，只是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 她望着他，顾近轩的眼底，不知道从何时起，也有了泪光。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喉结动了动，终是没再出声。所有的幸福，都写在脸上，都写在他嘴角掩不住的笑容里。 大家一起上台合影，顾近轩伸手帮她将眼泪拭干，提醒她微笑。 就这样，她懵懵地和各位亲属合了影，所有照片上，都留下她把眼妆哭花的丑照。 宴客此时才刚开始，她已经累得精疲力尽，换了装束和顾近轩出来会客。 宴请的宾客很多，顾近轩早有准备。 他们给到场所有的宾客都敬了酒，余秋江、刘祺他们十来个负责打头阵，老方、陈又弦还有医院里的其他同事负责中场，张启发、tank、maggie、何六六等人负责殿后。 他们这些人几乎个个都是酒鬼，一杯又一杯的红酒下肚，毫无感觉。 顾修远原本加入tank他们的队伍里，后来发现顾近轩请的后援团实力太强大，立即倒戈相向，到处邀请宾客和新郎新娘喝几杯。 大家见是大老总过来，总是先和他喝上几杯，结果顾修远不堪敌众我寡，一下子喝大了。 顾近轩前段时间苦练酒量，毫无进展，喝了几杯，脑袋发昏。 江意桐毫无酒量，她不胜酒力，喝了几口已经晕头转向。 大家仍热情高涨，劝酒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眼见新郎新娘分分钟倒下，张启发只好偷偷地给他们换成了事先准备好的葡萄汁。 敬酒一轮接着一轮，时间已晚，宾客渐渐散去，但场面却逐渐失控。 有些人喝醉了，互相抱头痛哭，有些人疯狂咆哮，还有的手舞足蹈，一整晚闹哄哄。 很多是远道而来的朋友，顾近轩安排了酒店，老方趁着还清醒，让司机把他们一个个拉回酒店。 终于，所有的仪式告一段落。 有些朋友尽兴，还在喝酒，而顾近轩和江意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 婚礼前后两天，因为忙碌和心情激动，顾近轩和江意桐没怎么合过眼。 今晚在一阵欢乐热闹的氛围里，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他们稀里糊涂地结束了所有的流程。 原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了，没想到回到新房，里面却早已塞满了人。 现在已经凌晨了，精疲力尽的江意桐和顾近轩面面相觑，他们这是要闹洞房的节奏？ 「顾飞刀，你这一辈子才结一次婚，可不能便宜了你。」 「意桐，我们已经决定今晚要在这里继续开party，大家嗨起来。」 老方和张启发这对活宝带头，带领大家继续闹腾。 他们今晚已经喝了好多酒，渐渐有点耍酒疯的趋势。 顾近轩脸上挂着无可奈何的微笑，今天是他和江意桐的大好日子，这些酒鬼刚才敬酒环节立了大功，他现在不和他们计较。换做以往，这些人早被他扫地出门。 江意桐眼皮沉得快抬不起来，迷迷糊糊地问：「近轩，我们怎么办？」 今天可是他们的新婚之夜，看这架势，这些酒鬼是打算通宵了。 「就让他们闹吧。」 江意桐耷拉着眼皮缓缓地点头，她感觉自己一躺下就会立马睡着，现在已经精神不济了。 「来，一人干一瓶，大伙儿不醉不归。」 陈又弦淡淡一笑：「我等会儿就回去。」 第215页 老方瞪了陈又弦一眼，说道：「行行行，你复婚了不起，我可不敢留你，免得被弟妹揍。」 众人见老方一脸无奈，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们喝，玩得开心。」 江意桐招呼了一句，想默默退出酒局。他们折腾了两天，这会儿不是不想和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继续闹腾，而是已经体力不支了。 江意桐拖着沉重的步伐，刚想回房睡觉，何六六和maggie从人群里窜出来，将她拉回客厅。 她只好坐在人群中，看着她们开心地玩闹，终于体会到结婚的「快乐」了。 他们又喝了一阵，个个有点上头，精神恍惚。老方和张启发仍旧侃侃而谈，自掏家底，连自己儿时和泥巴的事情也拿出来讲，聊天内容渐渐牛头不对马嘴。 大家确实不醉不归，醉了也不归。 江意桐和顾近轩陪了一会儿，回屋换了衣服卸了妆，再出来时，外面已经倒了一地，大家估计今晚就这样凑合过夜了。 「意桐，回屋睡。」 江意桐喝得头晕晕的，迷迷糊糊地回答：「我觉得我还可以撑会儿……」 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顾近轩没继续说什么，直接把她抱了卧室。 卧室事先被tank和余秋江他们几个占领，大家都喝醉了，有些人躺床上，有些人躺地上，到处横七竖八，「尸横遍野」。 余秋江的呼声有点大，第一个被顾近轩拖到了外面。 顾近轩没想到新婚之夜竟然干起了苦力活，为了让江意桐有一个好的睡眠环境，他一个个清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点凌乱的卧室，终于只剩他们俩了。 他坐在床头看着江意桐沉沉地入睡，她柔顺的头发散落开来，他轻轻地帮她拨好，嘴角噙着深深的笑意。 今天这个日子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尽管疲惫，他却有点难眠。 盼了这么久，终于把她娶到手。往后余生，他们将一起携手度过，单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入睡，他都觉得无比幸福。 顾近轩现在在安静的卧室里，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一切，感觉像做梦一样。 他此刻内心无比欣喜，毫无睡意，再看看身旁的她，竟然睡得这么香，他突然起了点坏心思。 顾近轩凑过来，伸手轻轻捏住她的鼻子。江意桐呼吸受阻，缓缓地张开嘴巴，他又把她的嘴巴轻轻捂住，她突然有点烦躁地挣扎了一下。 江意桐从前好像也这么对付过他，为了不吵醒她，他终是放弃了这场作弄。 他脸上笑意盈盈，心想这个傻姑娘以后就是他的了，开心得更加睡不着。 「晚安，亲爱的顾太太。」 他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心满意足地拥着她，缓缓地闭上双眼。 宁静的夜晚，外头此起彼伏的鼾声隐隐传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渐渐入睡。 * 江意桐醒来的时候，吴阿姨已经在整理客厅，顾近轩在健身。 昨晚一群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结果今天客厅里空无一人，她有点怀疑自己昨晚喝大了，那是她做了奇怪的梦而已。 「亲爱的顾医生，早。」 「顾太太，早。」 她在顾近轩的健身室门边上探出了个小脑袋，顾近轩看见她，便收了哑铃。 他已经锻鍊了一个多小时，白色背心湿透，额上满是汗水，伸手拿毛巾擦了擦汗。 阳光从窗外静静泻下，强烈耀眼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连细小的毛孔都微不可察。刚刚锻鍊过后的他，整个人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他迎着光仰头喝水，汗湿的脖颈，缓缓蠕动的喉结，每一个无意的举动，都令人充满幻想。 江意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身上的肌肉，傻傻地笑了起来。 「一大早这么开心啊？」 顾近轩披着毛巾出来，江意桐匆匆收了神思。 「大家怎么都那么早走？」 昨晚大家都喝大了，照理说宿醉一夜，应该不会那么早醒。现在才九点多，人都已经走光了，有点不科学。 顾近轩揉了揉她的头，噙着笑说道：「我让他们早点走，免得打扰我太太休息。」 一大早，顾近轩在客厅里设置了三个循环闹钟，从六点半开始响。 得知真相的江意桐，无奈地摇头。 「你是魔鬼吗？」 「我是为了他们好，早起身体好。」 顾近轩挑眉，昨晚他对他们客气，并不代表今天也一样。 当然，他也是为了让他们上班不迟到，算是尽职尽责。 听了顾近轩冠冕堂皇的解释，她越来越明白老方和张启发为什么总想对付他了。 老方早上那会儿原本睡得很沉，后来实在承受不了一阵又一阵的闹钟攻击，终于睁开了眼睛。 大家都已经被顾近轩清走了，客厅里就只剩他一个人。 他一睁眼，见顾近轩双手抱胸，倚在已打开的房门口，沖他歪了歪脑袋。 就这样，老方最后一个被他赶出家门。 宿醉未醒，双眼惺忪，边走边对顾近轩骂骂咧咧。 为了顾近轩的婚礼，他们好些人都请了假，今天压根没准备上班。 现在倒好，一大早被赶出去，有苦难言。 交上他这种朋友，只好自认倒霉。 江意桐笑了笑问：「你这种操作，就不怕被打吗？」 第216页 顾近轩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平时也是这么对我，大家及时地『礼尚往来』而已。」 江意桐默默点头，感慨他们之间的「神仙友谊」，这日常的相爱相杀，一直持续到老，感觉也挺不错的。 说完，顾近轩回屋洗了澡，很快换了一身休闲装，整个人神清气爽。 「顾医生，吴阿姨已经做好饭了。」 江意桐进来喊他，他刚在擦头发，抬手的时候，她瞥见他手臂上一片淤青。 「近轩，你的手怎么了？」 他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一脸吃惊地问她。 「你问我？」 江意桐从他的反应来看，这件事好像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她讪讪一笑，笑容尤为乖巧。 「我昨晚对你做了什么？」 他丢了手上的毛巾，朝她走了过来。 「顾太太，你的睡相实在……有点……特别，我想我们的床还得换大一点。」 江意桐瞥了旁边的床一眼，感觉眼前的这张大床有点无辜。 「不用了，我昨晚可能是喝醉了才……」 他想起她之前喝醉时在他脸上一阵乱亲，嘴角的笑意更深。 她还没解释完，他低头便吻住了她的唇，极尽缠绵过后，他才缓缓离开。 「这是回礼。」 江意桐撇了撇嘴，见他回头拉上了窗帘。 「把门关上。」顾近轩坐在床上，拍了拍床，说道，「过来。」 拉窗帘？关门？他的一举一动，令她开始浮想联翩。 她仍站在原地，带着点警惕，笑嘻嘻地说道：「我来喊你吃早餐的。」 「你想什么？过来。」 江意桐见顾近轩神色严肃，难道真的是她想歪了？ 她将信将疑地朝他走了过去，刚到他跟前，忽然一下子被他拉入怀中。 他嘴角一弯，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你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她想的没错，叫她关门，是早有预谋。顾近轩的意图非常明显，可是她刚才掉以轻心了。 她还来不及挣扎，下一秒又是一个吻盖了下来。 顾近轩的吻步步深入，江意桐的反抗起不到半点作用，反倒激起他的占有欲，一点一点地将她侵占。 许久，顾近轩眼睛猩红，气息阵阵呵在她身上。 他的声音黯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把昨晚的补回来。」 「吴阿姨——」 「我让她先走了。」 「我们还要吃……」 她的话总是没能说完，他便急不可耐地把她推倒。 昨晚没有做成的事，他们今天用一早上的时间补了回来。 折腾了许久，她中午连起来吃饭的力气都没了。 * 江意桐悠闲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手拿着一本法文版的《傲慢与偏见》，她还没来得及翻开，就被落地窗外的霞光吸引。 落日余晖从天边蔓延而至，整片天空笼罩在橙黄的光芒里，云朵黄橙红，像一幅精緻的油画，光彩夺目。江上也是黄橙橙一片，那一剎那，恍若梦境。 她慵懒地闭着眼睛，享受余晖最后的一丝暖意，让人舒适自在。 光辉渐渐褪去，夜幕降临，她忽然感觉眼前一亮，顾近轩突然开了灯。 「你在想什么？」 顾近轩也在沙发上躺下，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他低头闻了闻她头发的香气。沙发很柔软，俩人一起陷了下去。 城市的灯光已经四处亮起，照亮黑夜。江滨大桥上的灯，一盏接一盏，无比璀璨辉煌。如同巨龙一般，蛰伏在江上。 江意桐怔怔地望着远处群蚁排衙的汽车，缓缓地挤上了桥。 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车况很堵，车辆如同蜗牛一样，缓缓地爬行。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视线没有移开，慢腾腾地说道：「这里可以看见沙滩和堤岸。」 「嗯，你才发现吗？」 顾近轩当初立刻决定买下这套房子，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因为从这里，可以看见他们曾经一起散步走过的路，在那里，他们共同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他们曾经在堤岸上，互诉衷肠，那时的互相表白，他仍记忆尤深。 那一晚呼啸的冷风，见证他们的爱情。心底一想起这些，总感觉那寒风也变得无比温暖柔软。 江意桐望着外面的夜景出神，情不自禁地说了声谢谢。 「谢什么？」 「所有你为我做的一切，谢谢我亲爱的顾医生。」 顾近轩笑着吻了吻她，陪她一起静静地观看夜景。 俩人一起躺在沙发上，什么事都不做，就这么安静地享受这一刻美好悠闲的时光。 过了许久，江意桐才记起来，她怀里还抱着一本书。 「我想学法语，你教我好不好？」 顾近轩曾在法国待过一段时间，他特地学习法语，精通法文。 「这么突然？」 「因为我想变得更优秀一点，不想和你有太大的差距。」 他无奈一笑，想起她表白那会儿，她说会努力地配得上他。 她一直没有食言，一直努力勤奋。努力地让自己变得优秀，是件好事，可是顾近轩用不着她做这些。 「你这么努力，我都有点担心。」 第217页 「你担心什么？」她翻开书，「以后每天尝试读二十页。」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行，四十页。」 他伸手拿走她的书，搁置一边。 「你简单学点口语就行，顾太太过于优秀的话，我没有安全感。」 她嘀咕了一句，不知道谁比较没有安全感。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顾近轩曾拿他的大作给她翻译，她至今都没有看见出版的实体书。 「你的那本医学书出版了吗？」 「出版了，实体书邮寄到顾家，我还没去拿。」他笑了笑说道，「告诉你个小秘密，你不许生气。其实，你的翻译，后来我修改了很多。」 江意桐当时曾发现过一回，她整理文档的时候，发现和自己昨天翻译的内容有些出入。 那个时候的她，一心想做得更好，也很珍惜和他独处的时光，于是假装不知道。 「我清楚自己水平有限，那你还大费周章地让我做这种事情。」 他附在她的耳畔轻轻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相视一笑，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心有灵犀了。 顾近轩心不在焉地玩着她的头发，继续说道，「我当时也想亲自栽培你一下，让你以后在lh的工作顺利一点。」 「你想得可真够长远啊。」 那段时间以来，她的眼里就只有英文单词，包里放的是词典，床头柜也是，就连睡觉还在想着翻译的事情，当时简直是魔鬼训练。 现在想想，那段时间她的英文水平迅速提升，还真得益于顾近轩的栽培。 她自己本身英文底子好，经过顾近轩的指点，一下子突飞猛进。 「我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书的封面会一起出现着作者和编译者的名字，这是我们共同的作品，很有意义。」 江意桐没想到这一点，突然想到他们俩的名字并排出现在封面上，感觉挺浪漫的。 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顾近轩，原来他早就蓄谋已久，竟然一箭三雕。 「你就不怕我们后来没在一起，变得尴尬吗？」 顾近轩做事一向深谋远虑，这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十分笃定地说，「我早就认定你了，我们在一起，只是早晚的问题。」 「我是说在一起后又分手。」 「那你分一个试试？」 顾近轩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江意桐不由地瞥了他一眼。 她的视线对上他的目光，他的嘴角虽然噙着笑，但神色却极具威慑力，她乖巧地摇头，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那书销量好吗？」 「不太清楚。」 「你怎么对自己的事这么不上心？」 他点头，想了想说道：「我一不靠这个出名，二不靠这个赚钱，三不靠这个哄顾太太开心，叫我怎么上心？」 原来哄她开心的事情他才会上心，这个答案她很满意。 「对了，我有个小学妹，找我要陈教授的签名书，你明天回家能不能顺便帮我要一下？」 「你还是自己去好，相比我这个儿子，她好像更喜欢儿媳妇。」 陈一岚很疼她确实没错，可是她总不能每次冲着她的签名回去。 「你帮我要嘛。」 她往他怀里蹭了蹭，故意撒娇。 「那你求我。」 顾近轩捧着她的脸，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意图很明显。 江意桐笑嘻嘻地吻了他一下，蜻蜓点水一般。 顾近轩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见她匆匆起身想逃走，他将她拉了回来。 江意桐一下子又陷进他温软的怀抱之中，他将头一埋，继续深吻着她，温柔缠绵，极尽旖旎。 * 最近婚假中，江意桐不是去医院照顾老爸，就是回家探望顾奶奶。 她结婚当天，顾奶奶坐着轮椅见证她的婚礼。 听顾爷爷说，那天顾奶奶见她哭了，她也跟着一起哭。 婚礼那天她一直懵懵的，当时哭得稀里哗啦，人早就稀里糊涂，没有注意到顾奶奶的神色。 如今拿着相册，翻阅婚礼当天拍下来的照片，看见红着眼眶又笑容满面的顾奶奶，心里颇为感动。 江意桐翻阅相册时，原本心里感慨万分，满满感动。只是当她看到自己的照片时，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她穿着婚纱步入大厅，一开始还是很美很仙，可是仪式结束后的合影，简直成了黑历史。 她的眼线晕染，双眼好像被加了放大的特效一样，看上去十分搞笑。 而站在身旁的顾近轩，虽然红着眼，但依然很帅。 这样一对比，她完全被顾近轩比下去了。 心里正有些愤愤不平，房门「滴」的一声，顾近轩回来了。 顾近轩最近婚假中也在忙碌，因为他在准备出国的一些手续。他打算带她出国，一边度蜜月，一边深造。 他一进屋，见她眉头紧蹙，便朝她走了过来。 「顾太太，怎么了？」 「你把自己照得这么好看，是不是太过分了！」 顾近轩瞥了一眼相册，觉得自己有点无辜，无奈地笑了起来。 他突然扭头沖她做了个鬼脸，说道：「那这样行了吧？」 顾近轩模仿她平时做鬼脸的样子，为了哄她开心，不惜牺牲自己的形象，看着实在可爱。 第218页 她想笑，仍极力地憋着。 「不行。」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江意桐一看消息，瞬间绷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把顾如花的表情包发给她，顾近轩帅气的脸被她p得很夸张，又加了腮红和腮帮子，实在很搞笑。 从前她每次给他发这个表情包的时候，他总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没想到他私底下偷偷地存了图。 「这样行吗？顾太太？」他无奈一笑，「我的基因好，未来分你一半，不好吗？」 「怎么分？」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天真的表情，朝她俯身下来，吻了吻她。 「你说怎么分？」 江意桐恍然大悟，笑着揍了他一下。 「今天回家了？」 他看见桌上的保温壶，应该是刘敏中亲手炖的鸡汤，一份给许欣眉，一份给她。 江意桐点头，她不太习惯喝鸡汤，又不好意思拒绝刘敏中的好意，大多时候都带回来给顾近轩喝。 「刘阿姨一碗水端平，咱们是不是得努力努力？」 她一笑，果然顾近轩对生孩子的事情念念不忘。 「你回去有没有和大嫂取取经？」 「你怎么就那么心急呢？咱们还要出国呢。」 「不耽误。」他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总感觉顾修远当爸爸了，叫我好羡慕。」 「那不是迟早的事吗？你这么心急，要是让别人知道，会让人笑话的。」 他哧哧地笑了起来，也觉得自己有点傻里傻气。 「笑话就笑话吧，我要老婆孩子，我有什么不对？」 「对对对，快喝你的鸡汤去。」 「现在不想喝。」顾近轩眼神一沉，他将她手中的相册缓缓地抽出，「我们还是先要孩子吧。」 江意桐的手一空，下一秒忽然被顾近轩打横抱了起来，他一个箭步冲进了卧室。 他将她抱在手上，站在床前，双手瞬间往下一沉，又将她捞起来，故意不放她下去。他几次做了假动作，她以为顾近轩要把她丢下去，匆匆地揽住他的脖子。 「顾医生！别闹了，你拿我当哑铃锻鍊呢？」 「我哪有？也不是不可以。」顾近轩嘴角笑意深深，「你同不同意我要孩子？」 「我同意，但是……」 她想说的话已经被他吃进了嘴里，她抵御不了顾近轩的进攻，分分钟沦陷在他的温柔缠绵里。 最近这段日子，他们过着没羞没躁的日子，可是即便如此，她依然贪恋顾近轩的温柔。 他们美好甜蜜的婚姻生活，在幸福的时光里交织。 往后余生，岁月静好，温柔枕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