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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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眼》作者：超几何分布方差【完结+番外】


    【本文文案】：


    原野作为夏川大学的校霸，在学校那可是真的横着走，谁见了都得喊一声「原哥」。


    但有一天校霸把一头黄毛剃了个干净，跟颗猕猴桃似的。


    小弟问：「原哥，咱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原野笑得满面春风：「咱们都是同学，叫什么哥？叫我名字就行。」


    小弟：………？


    夏川大学变天了，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校霸从良了！


    原野：即使我喝酒抽菸烫头打架，但现在我想做个好男孩。


    他的反常是因为他对宋京舟一见钟情了，想泡人家。


    宋京舟，经管学院出了名的学霸，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说话也温温柔柔的，跟只软萌的萨摩耶似的。


    原野找别人打听了宋京舟得知对方喜欢乖巧的女生，他想虽然女生做不到了，但乖巧……还是能努力努力的。


    所以宋京舟去图书馆复习，原野跟着去，拿着本四级单词词彙书呼呼大睡。


    宋京舟去参加辩论赛，原野去当观众，给对面一辩吓得自方观点都说不清。


    酒吧也不去了，天天跑奶茶店给宋京舟买水蜜桃味的奶茶。


    勤勤恳恳追了三个月，在一个深冬的夜晚，原野萎了……


    这个站在他面前手握一木棍，刘海被随意抹到脑后，打人比他还凶狠的宋京舟肯定不是他追了这么久的乖小孩！


    原野：「你一直在骗我？！」


    宋京舟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呸！小狗狗坏心眼多得是！


    【食用指南】：


    1.双向暗恋


    2.坚定年下党（宋京舟攻x原野受）


    内容标籤： 年下 豪门世家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原野，宋京舟 ┃ 配角：主页接档文《我和动物园谈恋爱》求预收～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小狗狗坏心眼多得是


    立意：争做新青年


    第1章 美色误人


    「推了，推了，都给我推了。」


    原野坐在理发店旋转椅上，右手插.进一头一指长的黄毛里随意拨弄了两下，又凑近些仔细端摩现在这模样。


    理发店的grassy有些难为地说：「帅哥你现在的造型很帅，衬得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推了多可惜。」


    这造型是一周前才做的，他亲力亲为，连抹染发膏都没让学徒上手，然而今天顾客就来店里指名要他给推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吧？


    原野像是想起什么，从卡其色冲锋衣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相机，自以为帅气地对着镜子比了个「八」，搭在下巴处，「咔擦」拍了一张。


    「你提醒我了，这么帅的样子得保存记录下来。」


    他收起手机，「好了，你可以开始了。」


    grassy见他不是嫌弃发型丑而要剃头松了口气，拿起电动推子就上手。


    「帅哥，怎么突然想到要把头发剃了？」


    原野刚想说什么，理发店的玻璃大门开了，从外走进来一个满头大汗，外套敞开搭在小臂处的男生。


    乐在立进来后环视了一圈理发店，目光落到原野那时眼睛一亮，大喊道：「原哥！我打听到了！」


    原野微皱眉，眼神看起来挺凶，看着镜子里乐在立那傻样，不耐烦地说：「你觉得我像聋子么？」


    乐在立摇摇头，认真地说：「不像！原哥你听力5.0！」


    原野「啧「了一声，「你视力长耳朵上是吧？」


    乐在立一下捂住嘴，圆眼眨了两下，不敢吭声了。


    grassy看看原野，又看看乐在立，一副吃瓜的样子。


    原野扬眉瞪他：「剃你的。」


    他又瞅了眼乐在立，「打听的结果呢？」


    乐在立试探性地放下手，小心翼翼地说：「他叫宋京舟，19级经管学院金融6班的，身高一米八七，体重75kg，腿长……」


    原野不耐烦打断他：「停停停！我让你打听的什么？这点基本信息我能不清楚？」


    腿长，这玩意儿他一眼就看出来了，115cm。


    乐在立下意识地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那个我也打听到了！他说他喜欢乖巧的女生！我亲耳听到他说的！」


    原野愣了片刻，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对着镜子偏偏脸，瞪瞪眼。


    乖巧的女生……女生他是不可能了，但是乖巧应该还是能努力努力的。


    镜子里的男生生着一双单眼皮，眼尾上扬，眉眼距离有些近，眼神看着很凶。一头黄毛剃了右边一小半，实打实的一个不良少年。


    「你看我乖巧吗？」


    乐在立：「……？」


    grassy：「……噗。」


    然后他一个手抖，电动推子在原野头皮上跳了一下，侧颅上就这么秃了白花花的一条，跟狗啃的一样。


    grassy傻了，拿着推子不知所措，「要不……我给你打个八折？」


    原野默念：「乖巧，乖巧，宋京舟喜欢乖巧的，你是个乖巧的男人。」


    他面带微笑地咬牙切齿：「好啊，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乐在立双眼猛地瞪大，鬼叫一声，店里其他人瞬间全部看过来，就听他大声喊道：「原哥！原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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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想把他头拧了。


    ***


    夏川大学今年的秋季运动会因寒假放得早而提前了，国庆过后三天就开始。


    原野对这安排表示十分舒服，运动会三天，他没有报任何项目，想着趁这几天小学生开学把国庆期间卡了好几天的晋级赛给打了。


    ……如果没有半路上突然拉垮的乐在立的话。


    此刻操场上人声鼎沸，加油吶喊的声音都高过广播台的播报声。


    原野坐在操场边一棵香樟树底下，百无聊赖地拿着把乐在立刚刚给他的印着「看男科到夏川第一人民医院」的扇子扇着。


    嘴里念念有词，给乐在立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个遍。


    他本来三排队友都找好了，今天不上段不睡觉，乐在立


    第2章 猕猴桃


    原野打开手机，跃然屏幕的是战绩结算页面。


    四个字，惨不忍睹。


    退出之后他果然收到了被举报扣分的邮件，一把扣六分，还行，还能打排位。


    他找到乐在立号码拨了个电话过去，通了好几声那边才接起电话。


    原野手掌撑在洗手台边缘，不耐烦地问：「干嘛呢？接这么晚。」


    乐在立的声音有着三分虚弱，三分委屈和四分敢怒不敢言，「原哥，我现在在医务室。」


    原野一愣，「医务室？你去哪干吗？」


    乐在立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原野耐心有限，匆匆说一句「在那等着」就挂了电话。


    运动会的医务室挺热闹，病床几乎都睡满了，长椅上也都是人，满屋子消毒水和碘伏的味道。


    墙角处传来一道声音，「原哥！我在这！」


    原野闻声看去，只见乐在立一脸惨白地坐在浅绿色胶椅上，左手吊着吊瓶，右手对他弱弱地挥了两下。


    「你怎么成这样了？」原野穿越层层人海走到他面前嫌弃地问。


    乐在立幽怨地看了原野一眼，「原哥你还说呢……说好的去看我比赛呢……」


    ……对哦，乐在立有个五千米比赛来着。


    原野踢踢他小腿，「坐过去点。」


    乐在立拖着吊瓶往右边墙角缩了缩，委屈巴巴地捂着左手，「原哥你小心点，别碰着了，给我打针那护士技术是真不行，疼死我了。」


    说完就被前方正在配药的护士瞪了眼，吓地乐在立缩缩脖子。


    原野冷瞥他一眼，「瞅你那样，就这还跑五千米，跑了几圈？」


    「两、两圈。」


    「出去别说认识我，丢人。」


    乐在立不服气地说：「重在参与嘛，而且我倒下的时候班长扶了我一把！值了！」


    原野懒地和他贫，下意识地用胳膊肘推推他手臂，惊地他「嗷」了一声，眼泪汪汪地捂着胳膊，「原哥！疼！」


    「……你能有点出息吗？」原野剜他一眼，问，「宋京舟你认识吗？」


    「宋京舟？不认识，但听说过。」乐在立揉揉胳膊说道，后又问，「咋啦？那小子惹到你了吗？我帮你揍他！」


    原野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跳起来能碰到人家脸么？」


    一米七五的乐在立：……


    「帮我去问问他对象想找什么样的。」原野起身，不等乐在立再问什么，「我去趟理发店，你问到了来找我。」


    ***


    乐在立跟在原野屁股后面，看着他的头想笑又不敢笑，手捂着嘴憋得脸都通红。


    原野那头发一周前才漂的，还漂了两道，这会发根都还是金黄色，剃了之后远看跟颗猕猴桃似的，还是个烂了条口子的猕猴桃。


    原野猛地停下，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身僵硬地勾起嘴角，说：「能麻烦你不要再憋着笑了吗？这让我听起来很难受。」


    乐在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搓搓胳膊，抱怨道：「原哥，咱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你这样我害怕。」


    原野笑得满面春风：「叫什么『哥』，咱们都是同学，叫我名字就行。」


    乐在立：……？


    完犊子了，原哥他好像把脑子给剃坏了！


    他跑上前就拽住原野的胳膊，愤恨地说：「走！原哥！咱们找理发店老闆理论去！让他给你出看脑子的钱！」


    原野：……还是想把他头拧了怎么办？


    回了学校他直奔宋京舟宿舍，想让对方看看新发型适不适合自己。


    来开门的是厕所里搂宋京舟那人，见到他又被吓一跳，往后退了一步，问：「请问你找谁？」


    「宋京舟在吗？」原野尽量让自己语气和表情都柔和，微笑在脸上都要挂僵了。


    那人鼻子抽动一下，表情似厌弃，握在门框上的手骤然抓紧，结结巴巴地说：「他、不在，回、回家了。」


    「哦，」原野不罢休地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运动会结、结束之后，你有什么事吗？要是急、急得话，我帮你联繫他？」


    原野认真思考了一番让宋京舟看自己新发型这事儿算不算急事，末了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待原野走后，魏子越迅速关上宿舍门，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对其他人说：「刚刚有个黄毛刺头一脸不善地来找宋京舟，老宋他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罗天齐在打游戏，随口说：「你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魏子越摆摆手，「得了吧，老宋他一回家就失联，等周一了再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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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运动会后两天，原野总算是晋升荣耀王者了，不过是昨晚熬到凌晨四点才上的。


    他今年大三，一周四节课，闲得要死。


    乐在立这会还在网吧包厢里补觉，而他打着哈欠往网吧外走。


    前台王哥看到他挺惊讶，「诶？这一大早小原去哪啊？要吃早餐的话王哥这应有尽有，没有的说一声我给你去买。」


    原野摆摆手，「去上课。」


    王哥眨巴眨巴眼睛，错乱了，他没听错吧？原野居然一大早说他要去上课？？？


    原野今天没课，他让乐在立把宋京舟的课表搞到了，所以他这是要去「蹭课」。


    他又打了个哈欠，捂着后脖子转动两下，骨头咔咔作响。


    「乐在立真的是名堂多，三排开个黑还必须得线下见着。」


    他找的三排队友一个是乐在立，一个是其他学校的野王，他们三中野辅联动，上分速度很快。


    但乐在立非嫌组队麦不好用，要线下一起玩，三人不同校，只能约在网吧见。打完之后他窝在沙发里睡了几小时，这会感觉浑身酸痛，哪哪都不舒服。


    初秋的清晨开始有了水露，风吹过带着寒气着实有些冷。


    原野搓搓自个的头，嘟囔一句：「没了头发脑袋还真挺冷。」


    「买顶帽子吧。」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原野瞬间瞌睡就醒了。


    他转过身看到穿着浅卡其色毛衣内搭白衬衫的宋京舟，毛衣是羊绒的，看上去十分柔软。头发也是细软蓬松的样子，眼角微微上扬，带着点点笑意。


    美女今天也是非常好看的一天！


    「早啊。」原野乖巧地打招呼，「你怎么会在这？」


    宋京舟淡笑，「去上课。」


    原野和他并排走，目光平视只能看到他鼻尖……


    淦！忘记垫内增高了！


    「我也去上课，一起走？」


    宋京舟没拒绝。


    然后原野就跟着他一路来到学校门口，又到同一栋教学大楼，站到了同一间教室门口，并且一併走了进去，在他身边坐下了。


    宋京舟将书拿出来放好，刚想说什么就被原野打断。


    原野手撑着头，脸也不红地扯谎：「我下学期打算选修这门课，今天来试试水。」


    宋京舟愣了下，笑着说：「嗯，不过我们老师挺严格的，要认真听课哦。」


    原野表面上好好答应了，内心想的是：美人在身旁谁要认真听课！况且这么多人老师怎么可能看得过来。


    但，他逐渐发现了事情不太对劲——这节课的人怎么会这么多？


    这是间小教室，只有六十八个位置，这会离上课还有最后五分钟，但位置都快被坐满了。


    魏子越来了，第三次看到原野又双叒被吓到了，坐在宋京舟左边跟他说悄悄话，宋京舟期间看了原野一眼，淡然地回道。


    「他说他是来蹭课的。」


    魏子越看原野的眼神一瞬间就变了，如同看一名英勇的战士，还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原野心里不好的预感逐渐强烈，上课铃声响了，老师走了进来，随意扫了眼班上，座无虚席，便满意地打开课本。


    「好，到齐了咱们就开始……」


    「报告！」


    随着这一声「报告」响起，原野终于知道宋京舟刚刚说的「严格」以及他舍友对自己竖的大拇指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节小班课，座位刚好是选课人数！并且老师很严格，没人敢逃课！


    这也就代表着……他占了其他人的位置。


    老师推了推眼镜，「你哪个班的？走错教室了吧？」


    那人挠挠脸，退后一步看了看教室号，「杨老师我没走错，我选的是你的课，西方经济学。」


    老师皱眉，「但是我们班已经坐满了。」


    那人迷茫地扫了圈教室，突然将视线定定地落在原野身上，一喜，指着他说：「老师！那个黄头发的光头不是我们班的！」


    原野：……黄头发的光头？


    魏子越这会捂着嘴都要笑趴了，宋京舟倒是淡定地看着书。


    全班所有视线都集中在他这，皆窃窃私语地讨论着他。


    换了别人这就是大型社死现场，但原野是谁？脸皮比城墙拐弯都厚。


    只见他淡然地起身，站出位置，对讲台上的老师说：「不好意思杨老师，我不知道这门课位置是排好的就来蹭课，给你们造成麻烦了。」


    嘿嘿，他这够礼貌够乖巧了吧！


    他说完就要走，谁知刚走到后门口杨老师忽地说：「那个黄……同学，你等等。」


    原野转过身，一脸假笑，「杨老师，我叫原野。」


    「哦，原同学，你说你来蹭课的是吧？」老师将讲台上的椅子搬到讲台外，「我就喜欢你们这种好学的学生，来，把这凳子搬去，找个地坐下来听课。」


    原野：？


    第3章 硬了


    夏川大学都是两节小课连上，中间休息五分钟，休息时原野本来想熘，但刚起身就看到杨老师「和善」的眼神。


    「原同学上节课不太认真哦，昨天没休息好？」


    原野瞬间不敢熘了，讪讪笑一下，「睡眠不足，我去厕所洗把脸清醒清醒。」


    原野的位置加在第一排最边上，上课时总时不时和杨老师对视，他啥也没带就只拿了个手机，看着黑板上那一张张图只能「阿巴阿巴」，两节课下来啥也没听懂，笔记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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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之后宋京舟和魏子越走了，他刚想追过去，忽地又被杨老师叫住。


    杨老师喝了口茶，笑眯眯地问：「下节课还来吗？来的话我把我的书带过来给你。」


    这就跟去一家朋友开的饭馆吃饭，饭菜十分难吃，吃完后朋友还和你说「下次再来，我给你打折」一样。


    原野僵硬地笑笑：「有空就来有空就来，教科书我能自己找，麻烦杨老师。」


    而他内心真实想法是：谁再来谁是傻之逼。


    原野觉得宋京舟他们专业的课表安排得极其不合理，周一一大早上西方经济学这种催眠的课就算了，接下去居然是体育课。


    他哈欠连天地来到操场时上课铃已经响了，宋京舟那高个在众人里十分出挑，即使他近视，依然在操场外一眼就寻到了。


    不过他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体育课还是不蹭了，坐操场外围的瓷砖阶梯上撑着下巴看他们跑圈做热身运动。


    宋京舟体育课选的是太极拳，他长手长腿肢体也协调，打起拳来非常美，柔中带刚、刚中带柔，不多会儿就被老师拎到最前面带全班一起打。


    不知是不是错觉，原野模模糊糊间好像看到宋京舟背着众人对他笑了笑，不同于平常他礼貌的微笑，而是非常温柔且饱含不知名情愫的笑。


    他猛地一下清醒了，再定睛一看宋京舟，发现自己压根看不清对方的脸，都糊成一坨了。


    所以刚刚果然是看花眼了吧？


    说不定也是在做梦。


    啧，白日做梦。


    宋京舟他们体育老师人挺好的，教了几个动作就让他们自由活动。


    原野想到了自己大一时也选的太极拳，那个老师叫什么来着……哦，杨伟。


    嚯，人跟名字完全不符，说是欺诈也不为过。


    一堂大课算上中间休息五分钟一共95分钟，他们别想自由活动一分钟。


    太极拳教完了就教他们广播体操，广播体操完了就体能训练，一学期下来原野体脂率低不少。


    乐在立选的老师和杨伟就是两极端，上课清闲得要死，考试也很宽松，乐在立随便划拉两下都有八十多分，且他们老师叫「凌猛」。


    大一的时候原野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杨伟不萎，凌猛不猛」。


    原野知道宋京舟看到了自己，他本以为对方至少会过来打个招呼，他还下意识地想理理头发，被扎了一手心才反应过来，坐得端正等着宋京舟。


    谁知宋京舟被魏子越一揽肩膀给带去踢球去了，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原野气地磨牙，但转念一想看美女踢球也是一大乐事，抬起的屁股又落下去了。


    虽然身为男生但原野对踢球没什么兴趣，或者说他对一切有规矩的比赛都没什么兴趣，也理解不了乐在立他们会通宵看球赛，有那时间上个巅峰2000它不香吗？


    即使不懂但看宋京舟踢球也是好看的，因要大幅度跑动他把外面那件毛衣脱了，里面是一件略宽松的白色衬衫，长袖挽到手肘处，小臂肌肉线条十分流畅，用力时会绷紧，好看得紧。


    跑动与踢球时黑色宽松运动裤勾勒出大腿的线条，一双腿又直又长，如果被这样一双腿勾住腰……


    硬了。


    原野烦躁地拉了拉外套，瞥开视线，怎么跟个青春期毛头小子一样动不动就硬。


    但越想抛掉脑子里那些污秽的想法反而越想越多。


    锁骨上的那粒痣如果被舔.湿会不会润滋滋得反光？欺负狠了他眼角的红是不是会更明显？一片雾色地央求他？


    再待下去原野估计自己要在这交代了，得找个洗手间。


    他站起身，微微跺了下脚，让皱在大腿根部的裤子滑落下去，幸亏今天穿的裤子宽松，即使硬了也不会太明显，而且还有外套遮挡。


    宋京舟再次踢进一个球，两边的比分现在是2:0，魏子越冲过来给他一个虎扑，被他轻松躲过了。


    他拎起衣领擦了擦下巴的汗珠，看到往操场出口处走的那人，不顾魏子越叽里咕噜抱怨一大堆，「等我下，我去去就回。」


    宋京舟跟着原野上了楼梯，出了操场，在离对方只有两米距离他正准备叫原野时，旁边忽地有人叫了他。


    「宋京舟！」


    他敛了神色看向声源那边，是两名同班的女生，一人手里捧着杯奶茶，叫他那人手里还拎着一杯。


    「有什么事吗？」他开口问道。


    扎着马尾的女生推了推散发的女生，催促她快上。


    散发的女生就是叫住他的人，好像是叫许雪，才开学一个月，两人之间没有过任何交流。


    许雪偷偷看了宋京舟一眼，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又匆匆低下头，扭扭捏捏地走上前，低着头耳间一片绯红，声如蚊吶。


    「我…那个……你渴吗？……我给你买了……奶茶。」


    许雪伸出手将那杯奶茶递到他面前，通过透明袋子可以看到里面贴的标籤，蜜桃乌龙，正常糖，正常冰。


    宋京舟侧眸往右边瞥了一眼，原野正站在不远处一脸不爽地，手插.在口袋里看着他们这边。


    宋京舟勾勾唇角，接过那杯果茶，轻笑着说：「我确实渴了，谢谢你的果茶，下课之后我把钱转给你。」


    许雪一愣，忙摇头道：「不、不用了！是我…请你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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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那女生快步走过来，一把捂住许雪的嘴，对宋京舟讪讪一笑，坚定地说：「钱请务必转过来！」


    然后拉着挣扎的许雪赶紧走远，边走边小声地训斥她。


    「你是猪么？他给你转钱是不是要加你微信……」


    原野将刚刚的一切看了个彻底，心想这小美女桃花缘还真好，大一这才开学一个月就有女生暗恋他了。


    宋京舟朝他走了过来，笑得温和，「你要走了吗？」


    「嗯，饿了，准备去吃饭。」原野视线始终落在那杯奶茶上，就恨他近视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宋京舟注意到他的视线，将奶茶送到他面前，问：「你也想喝吗？」


    原野终于看清是什么了，又看向宋京舟，怎么看怎么像只大方地给别的狗分狗粮的大狗狗。


    还是那种毛很蓬松的狗……萨摩耶！


    对了，就是萨摩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眼睛圆熘熘地盯着别人看，对谁都笑都摇尾巴。


    「女生送给你的可别随意送人啊。」原野说，「走了，去晚了食堂人多。」


    宋京舟对他挥了挥手，「学长慢走。」


    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宋京舟回了操场，魏子越迫不及待地围上来，问：「去干什么了？怎么去那么久？他们都等不及了。」


    宋京舟把果茶给他，「渴了去买水了，给你带的。」


    魏子越大喜，「老宋我爱你！」


    ***


    原野没去洗手间，被那出女生送奶茶闹得没兴趣了，但也没有去食堂，问了乐在立学校奶茶店的位置，跑去了奶茶店。


    三四节上体育课的班级挺多，这会奶茶店都排起了队，不过都是女生，即使有男生也是和女朋友一起的，原野本身就扎眼，这会更引人注目了。


    得亏没有认识的人在，不然这脸可丢大发了。


    好不容易排到了原野，点餐的女生估计是学校里做兼职的学生，没什么经验，个子娇小，跟只小鸡崽似的。


    她看到原野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帅、帅哥，你要、要喝点什么？」


    「蜜桃乌龙，正常糖，正常冰，两杯。」


    原野看见对方都要被他吓地哭出来，在想下午要不要去买顶帽子戴。


    「请…请问……」「嗯？」原野望过去，他发誓他的眼神非常平静，没有半点不耐烦。


    ……但，别人看到的就又是另一副样子了。


    只见女生「呜哇」一声，下意识地往后退一大步，猛地撞到身后在打奶泡的男生，男生双手一扑，给刚灌好的两杯奶茶给打翻了，一片狼藉。


    女生不住地道歉，男生手足无措，尴尬地安慰她。


    原野：……我只是想买个奶茶。


    好歹是买到了奶茶，不过离下课也就两分钟了。


    两杯奶茶，一杯直接喝一杯打包。


    原野尝试性地喝了口，本来想着这种只有女生喜欢的东西能有什么好喝的，不就是甜不拉叽的水吗？


    然而一口下去，他一双凤眼都要瞪圆，刚入口时就有一股扑面而来的水蜜桃的清香，口感不会过甜，是水蜜桃清澈的果甜还有乌龙茶微微的苦味，二者谁也没有想压过谁，巧妙地融合，在舌尖碰撞开来。


    不得不说，确实好喝，难怪宋京舟会收下。


    原野将吸管咬得扁平，都吸不上来果肉，愤恨地朝三食堂走。


    三食堂虽然离操场远，但宋京舟宿舍在七舍，三食堂就在七舍楼下，他一般都会去那吃饭。


    当然，这也是乐在立给他打听到的情报。


    不过挺奇怪乐在立到底是从哪打听到的这么多事？得找个时间问问他。


    在三食堂果不其然找到了宋京舟，就他一人坐在一张靠窗的位置吃着饭。


    原野走过去，什么也没问，直接坐到了他对面，「吃饭呢？」


    宋京舟放下筷子，将嘴里的食物充分咀嚼咽下后才回答道：「嗯，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原野撒起谎来丝毫不慌，但给宋京舟送果茶却又不自在起来，别扭地转过脸，把果茶放到餐桌上。


    「学校食堂的饭干硬，喝点果茶，这个挺好喝的。」


    宋京舟纤长的睫羽向下颤了一瞬，欣然接受了，「16？我转你。」


    原野刚想说「这点钱没必要」，忽地想到那两女生的对话，忙一把掏出手机，「转！」


    宋京舟加了原野，给他转了16元，收起手机时说：「看来你不怎么用微信，微信可以直接二维码收款不需要加好友。」


    原野摸摸鼻尖，「啊哈哈……是么……」


    他当然知道，但那样怎么能加到美女微信呢！


    宋京舟撕开吸管纸袋，插.破果茶盖，喝了一大口，说：「确实好喝。」


    美女可真有礼貌啊，明明上午都喝过了，还是如此捧场。


    宋京舟饭吃完时果茶也喝完了，原野挺高兴，毕竟这是自己送给对方的第一样礼物。


    「你下午没课了是吧？有什么打算吗？」原野兴沖沖地问。


    宋京舟不答反问：「为什么学长会对我的课表这么熟悉？咱们应该不是一个专业的吧？」


    原野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啊这……」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总不至于说「是因为喜欢你所以要到了你的课表」吧？绝对会被当成变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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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兀地，手机铃声响了。


    原野心中松了一大口气，拿起手机，说：「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你先走吧。」


    宋京舟没说什么，点点头，端着餐盘和垃圾走了。


    出了食堂正要扔空奶茶杯时魏子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给他背来了一下，他被拍了个踉跄，手里的垃圾掉了。


    魏子越自知理亏，好心地帮他把垃圾捡起来，看了眼，惊讶地问：「蜜桃乌龙，还正常糖？老宋你不是不喝带糖的东西吗？」


    魏子越蹲着，宋京舟有些逆光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不过声音依旧如常。


    「这个挺好喝的。」


    第4章 青春教育


    电话是乐在立打来的，不过说话的人不是他。


    「餵？原野？」


    电话那头的声音原野听着耳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你是谁？」


    只听得那边愣了一秒，用可以算作扰民的分贝大喊：「他娘的老子是范强！」


    哦，想起来了，范强，夏川理工大学体育学院的，人如其名，体格挺强壮。


    原野和范强之间有矛盾，也打过两次架，不过都没分出个胜负来，总有多事者会报警，原野被警察「青春教育」过两次，都是因为他。


    「有什么事？」


    「乐在立现在在我手里，要是不想他……」


    还没等范强说完，原野淡定地说：「哦，打吧，别给我留面子，但记得留口气。」


    范强：……？


    「老子在启明篮球场等你！」范强恶狠狠地说完，挂了电话。


    原野烦躁地挠挠头，揣起手机往学校大门走。


    随便拦了辆出租，报了「北城街17号」的地址，他在地图上搜了下，开车过去起码得四十分钟。


    而且北城街17号还不是最终目的地，还需要步行十分钟左右。


    启明篮球场是几年前就已经废弃了的篮球训练场，在一条巷子深处，还需要爬个坡。


    平常那几乎没人，确实是个打架的好地方。


    但，他过去并不是为了打架。


    原野打开拨号页面按下三个数字……


    乐在立觉得自己今天是倒了血霉了，早上就该听王哥的不出网吧。


    他一觉醒来发现包厢里只剩自己了，揉着鸡窝似的头发去前台找王哥要了桶泡面，说：「一大早的得对胃好点，王哥给我拿桶鲜虾鱼板口味的。」


    王哥一瞬间不知是该吐槽「十点不算早上」还是「养胃吃泡面」了。


    面泡好后乐在立也懒地回包厢，直接在前台柜上秃噜完，结果喝汤的时候居然一不小心咬到口腔里的软肉，流了挺多血。


    王哥担心地问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乐在立随意地摆摆手，说不至于。


    王哥一本正经地说：「起床就见血，你今天会倒霉啊，还是再在网吧呆一天吧。」


    乐在立笑，囫囵不清地说：「王哥你这沖kpi的技术越来越高明了啊。」


    然后他在刚离开网吧没出十分钟的时候就被一群五大三粗的男生给围住了，为首那人他很熟悉，原哥的老对头了，也是他的老仇家。


    范强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嘴里吧唧吧唧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地说：「我这约了咱原哥好几次他都不理我，既然他不肯来，我只能使点强制手段了。」


    乐在立内心想：废话！人追对象呢，来个屁！你有人宋京舟十分之一好看么？


    「是你乖乖跟咱们哥几个走还是我们请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想着以一敌六的都是莽夫，乐在立果断地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范强冷哼一声：「他妈的一点儿骨气都没有，没原野一半好玩。」


    乐在立：……你不会是暗恋原哥吧？


    ***


    原野七拐八拐绕错路三次，在他想着要不算了回去得了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启明篮球场」的牌子。


    就是简单的白底板子漆上红字，废弃挺久没人维修，字都发白，破烂不堪。


    墙也是用白色腻子糊成的，裂了无数道缝，看着跟危墙似的，而且上面还都是不明污渍，并且有很大一股尿骚.味。


    「什么癖好，约人打架选在这种地方。」原野完全忘了来之前自己对这的想法，他一脚踢开路旁的野草，结果叶片上全是灰，弹了他一裤腿，令他更烦了。


    沿着长坡走到最里面，有一片废弃的篮球场，范强他们众人坐在破旧长椅上看着他，乐在立好手好脚地站在一旁。


    原野：「乐在立你挺悠闲啊，就差给你倒杯茶了。」


    范强一笑，说：「刚给他买了听可乐，喏，空易拉罐还在那呢。」


    原野：「……你他……你有病吧？」


    话到嘴边他忽地又想起宋京舟，愣生生地改了口。


    范强愣了下，嘲笑道：「咱原哥这是许久不打架连脏话都不会说了？」


    原野居然真点点头，说：「对，不会说了。」


    范强：……？


    乐在立瞅瞅原野，看看范强，悄咪咪地挪到原野旁边，沖他嘿嘿一笑：「原哥……」


    原野嫌弃地剜他一眼，没理他，再看范强众人已将二人围起来，不怀好意地笑着。


    「等等。」他伸手止住众人的脚步。


    范强扭扭脖子，「干什么？」


    「你们六打一点五不太公平吧？我也喊了三个人，这会在路上了，还有几分钟就到，要不咱们坐下来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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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点五的乐在立：……？您礼貌吗？


    范强也是个真性情的人，还真停了手，又坐了回去，「行，免得我们赢了你又说不公平。」


    原野淡定地掏出手机开始玩消消乐，乐在立推了推他，小声地问：「原哥，你都叫了谁啊？」


    「三个可以一打五的人。」


    乐在立想了半天都没想到他们认识的人中有谁可以一打五，而且还有三人。


    ——直到一声鸣笛响起。


    范强大惊，起身就要跑，「谁她妈地又报警了！你爷爷们还没打呢！」


    原野晃了晃手机，「我。」


    范强人都傻了，怔在原地，「你报警干什么？」


    「举报你们聚众斗殴啊，哦，还有限制他人人身自由。」原野一脸天真，「还有，别跑了，这就一条下去的路。」


    篮球场三面环墙，要回去只能原路返回，必定会遇到警察。


    六人成功地被警察带走，带队的警察和原野都认识了，每次原野的思想教育都是他做的，他欣慰地拍拍原野的肩膀，说道。


    「看来我的思想教育还是有用的！」


    「嗯嗯嗯，有用有用。」原野敷衍道，「他们几人屡教不改，建议警察叔叔把他们关两天好好管教管教。」


    范强路过听到原野如此说，气地脸红脖子粗，忍不住破口大骂：「原野你他……」


    骂人「三字箴言」还没说出口就被一旁的警员瞪了一眼，扭着他胳膊让他快点走。


    范强边走边死死瞪着原野，用嘴型对他说：「你给我等着！」


    乐在立看着他们的背影喃喃地说：「原哥，咱这样很没面子诶。」


    原野一拍他脑袋瓜子，「面子有对象重要么？」


    乐在立：「……行吧。」


    ***


    十一月有期中考试，原野那四门都是选修，期中考试就是非常简单的读书笔记，他闲得要命。


    但再看宋京舟那几乎排满的课表，必修都有七门，这期中考试他肯定不轻松。


    原野「哐——」地从床上弹起，麻熘地下了床，拎起外套就往外走。


    乐在立那打着游戏，玩的刘禅，搁命转圈，他抬头匆匆问一句：「原哥，你要去哪？」


    「图书馆。」


    乐在立：「哦，早去早……啥玩意儿？？？」


    夏川大学有新旧两栋图书馆，老图书馆都有百年历史了，陪着学校共成长，没人捨得拆，每年都得做检查维修，平常挺少有人会去。


    原野猜测宋京舟会去老图书馆复习，一层一层找过去，终于在三楼看到了他。


    宋京舟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卫衣，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阴天，白光在他发间熘圈，跃至侧脸线条，最后落在精緻的唇上，粉嫩如初樱。


    猜对了真好，能早点看到美女。


    不过有件事原野失策了，离期中考不到一周，复习的人太多了，老图书馆也几乎坐满了人。


    但他很幸运，宋京舟旁边那人刚好收拾东西走了，他眼疾手快地占了位置。


    「真巧啊，你也复习？」原野笑眯眯地说。


    宋京舟停下笔，暂停了平板上的视频，摘下耳机，问：「学长也要期中考吗？」


    「对，所以我来复习了。」原野平静地说。


    「你复习…不用书吗？」宋京舟看了眼他空空荡荡的双手。


    原野震惊，嚯，出门太急，忘记带书了。


    「……我笔记都在手机里，看手机就好。」


    宋京舟淡笑，「加油。」


    原野讪笑：「别管我了，你快复习你自己的。」


    宋京舟果然又认真地低头复习，而原野手机里啥东西也没有，把图库翻烂了也只找到之前蹭宋京舟他们西方经济学的笔记，然而他什么都看不懂。


    他随意在网上找了个学习视频点开，手机开了静音，字幕看得他犯困，时不时地往右看一眼宋京舟提神。


    宋京舟边看视频边记笔记，学霸的笔记做得非常认真，用黑、蓝、红三色笔记着不同的内容，布局排版都十分规整好看。


    估计是遇到了画图题，宋京舟去翻笔袋。他的笔袋是只纯黑色的布袋，简约大方，里面没装多少东西，就几支笔和直尺橡皮。


    ……等等，好像还有个什么金属的东西？


    原野指了指那枚东西，「那个能让我看看吗？」


    宋京舟先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意义不明的神光，才拿出那个金属的东西给他。


    原野挺惊喜，这是枚徽章，准确来说是一枚校徽，夏川市三中的，他也有，不过毕业之后就不知道丢哪去了。


    「你高中也是市三中的吗？」


    宋京舟拿出直尺，「对。」


    「我也是诶！咱俩只差两级，可是我高三的时候好像没见过你？」


    原野敢肯定两人没见过，他记性虽然不太好，但对美女那是过目不忘。


    宋京舟侧眸：「我高一没怎么去过学校。」


    原野顿了一下，刚想问发生了什么，肩膀忽地被人拍了拍。


    转过头发现是一名戴眼镜的男生，「同学你好……我观察你半天了，你好像不在学习？现在图书馆位置紧张……不知道你能不能把位置让出来呢？」


    原野正想发火，怎么？拿手机看视频就不是学习了吗？余光又瞄到了宋京舟，对方正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们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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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时软了，忍着怒气让了位置，咬牙切齿地说：「当然可以，你坐。」


    后又秒变脸，「笑靥如花」地对宋京舟说：「我回宿舍复习，咱们明天再约。」


    第5章 酱油


    原野说明天约真的第二天就约了，还是老地方老位置，他去的时候宋京舟旁边依旧没有人。


    他及时抢占了位置，将手上的书正正方方地放到桌上，横扫一圈在他后面来的还没找到位置的众人。


    骄傲得跟个周一开学在班里炫耀自己新收集到的卡片的小学生一样。


    宋京舟桌上有一袋未拆封的面包，估计是中午还没吃饭就跑来了图书馆。


    他摘下耳机问：「你今天也来复习？」


    原野腰板挺得笔直，「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宋京舟扫了眼他那边的桌面，念出那本书上的字：「史上最全英语四级考试词彙本。」


    「学长，你拿错书了？」


    原野食指指腹抵在大拇指指甲盖上按了两下，「我报了十二月的四级考试，所以复习一下。」


    其实是他根本找不到那几门选修的教材，只能随便拿一本充数装样子。


    对于他大三了英语四级还没过，宋京舟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平静地点点头，微笑着说：「我也报了，一起加油。」


    呜呜呜，他绝对是天使萨摩耶吧！


    小狗狗怎么会有嘲笑他人的坏心眼呢，小狗狗只不过想鼓励别人一起努力罢了！


    原野雄心壮志地翻开单词本第一本，准备真的认真背他个两小时单词，争取这次和宋京舟一起把四级过了！


    想法是美好的，而他的学习意志是贫瘠的……


    abandon这才刚学会拼写，他眼皮子已经开始直打架了。


    昨晚和乐在立双排玩到挺晚，今天一大早又被同层楼大一新生上早课吵醒了，他睡眠严重不足。


    原野本来是挺直腰背，慢慢弯下去拱起，然后双手搭在桌上，最后趴在桌上。


    那点微弱的意志力还在支撑着他，让他时不时睁开眼睛看两眼宋京舟。


    老图书馆的位置排得很紧，他和宋京舟几乎是胳膊挨着胳膊，耸耸脖颈往右边挪一点，离宋京舟更近一点，若不是视线模糊几乎都要能数清他的眼睫毛。


    宋京舟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像是喷了香水，是冷杉的味道。


    香味清新淡雅，萦绕在鼻间，催促他的睡意，终还是没忍住眼睛闭上睁不开了。


    宋京舟的视频已经暂停了很久，他转过脸，与原野的头只不过一拳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他的鼻息。


    他伸出食指，与原野无意搭在自己手臂上的一节手指相触，压上覆盖住。


    「原野，好久不见。」


    细细低语，只能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不过却只有他一人听见了。


    ***


    十一月过了一周，期中考试周终于过了。周五下午寝室楼走廊总能响起阵阵行李轮子拖过地面的声音，哗啦哗啦的，扰民得很。


    乐在立躺床上举着手机打游戏，他昨天巅峰赛位置撞了，他在五楼，和他撞位置的人偏偏是一楼，他死命发自己的小国标那人也不让位置，秒锁了一手鬼谷子。


    他无奈只能选了个补位中单，选的貂蝉，他想着看原野玩那么多把，自己总该也会了。


    然后他打出了个1-7-3的战绩，被队友喷成马，打完还被举报一手，扣了两分信誉分。


    他想自己只会一个位置不行，这会开始死命练中单呢，这把玩的火舞，那技能放的，跟有帕金森一样。


    他在中草左边蹲小乔，刚准备上去踢一脚，忽听对面床位原野爆喝一声：「草！」


    他一个手抖，一技能歪了，被小乔开大追着打，差点惨死塔下。


    乐在立按了回城，有苦不敢说，委屈唧唧地问：「原哥，咋了呀？」


    原野一捶床，「宋京舟拒绝了我！」


    乐在立被吓地最后一秒的回城都打断了，「什么玩意儿？你跟他告白了？还被拒绝了？！」


    原野作势要下床捶他，「我约他明天出去吃饭，他拒绝了我。」


    乐在立拍拍胸口，「吓我一跳，你问理由了吗？」


    「问了，他说他要回家，但我感觉这都是藉口。」


    乐在立又低头打游戏去，不在意地说：「害！你想开点，说不定是他家里有什么急事呢？他不是夏川市本地人么？周末回家也没什么稀奇的。」


    「行吧……」


    不过原野也没忧伤多久，被他妈一通电话叫回了家，说是炖了猪蹄，让他回去吃饭。


    ***


    来接宋京舟的是他从未见过的一个男人，对他点头哈腰地说是宋总新聘用的司机，姓刘，之前那司机老婆快生了，请了长假。


    宋京舟没说什么，看了眼车牌，确实是宋州林的，便坐上了车。


    车开到半路上的时候微信突然响了，是原野发来消息。


    宋京舟的头像是只手绘的橘猫，原野的是只笑得灿烂的萨摩耶。


    【原野：考完试了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我知道学校对面那条街新开了家烤肉，叫木槿炭火烤肉，特别好吃。】


    宋京舟笑笑，回他。


    【宋京舟：不好意思，这个周末我没空，下次再约。】


    【原野：啊……你周末要干什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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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京舟：我需要回趟家。】


    【原野：［小狗狗委屈.jpg］】


    【原野：好吧，那等你有空再约。】


    宋京舟点开原野资料页面，点开他的头像，戳了戳狗狗的头，低声说：「笨死了。」


    木槿炭火烤肉都开了快一个月了，约人都不好好选地址。


    宋京舟到家的时候宋州林正在书房打电话。


    「……都是年轻孩子，见一见熟络熟络也挺好……」


    宋京舟站在书桌前垂首敛眸，知道了宋州林这次叫他回来是为了什么。


    宋州林挂了电话，脸色瞬间就变了，严肃巍然地说：「公司在和盛源谈一笔千万的项目，你陈叔是盛源项目负责人。他有个女儿，叫陈语然，高中和你一个学校的，明天去见见她。」


    宋京舟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知道了。」


    见面地点是宋州林定的，在一家商场一楼咖啡厅，约在上午十点半，宋京舟提前了半小时过去。


    他对陈语然有些印象，高中隔壁班的，高二的时候给他递过情书，不过被他拒绝了。


    他本以为陈语然见到他会不自在放不开，但她挺开朗活泼的，踩着点来的，一来就喝了一大杯水。


    她努力平息呼吸，「不好意思啊，出门晚了，路上又有些堵。」


    宋京舟淡笑：「没关系，陈小姐并没有迟到。」


    陈语然妆画得很精緻，穿搭看得出来也是废了心思的，估计是因为在这些上面花的时间太多了所以才这么急急忙忙。


    两人点了餐，陈语然只点了杯咖啡，宋京舟为她点了份蔬果三明治。


    「早餐很重要。」宋京舟说。


    陈语然瞬间放松下来，笑了笑，说：「你还是跟之前一样，很会为人着想。」


    宋京舟笑笑没说什么。


    陈语然放松下来后拉着他说了很多高中的趣事，8班的老师公开课的时候放了个很响的屁什么的，越说越感慨。


    她嘆息道：「唉……高中的时候想怎么三年那么长还不毕业，可是当真的毕业后又觉得那一切不过是一眨眼的事。」


    宋京舟握着杯子的手捏得死紧，面上云淡风轻，「……是这样的。」


    陈语然忽地想起什么，好奇地问他：「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高二转去市三中的，但听我爸说你是正常初升高去的三中。高一一年我咋没见过你呀？」


    「高一我不在学校。」宋京舟喝了口纯黑咖啡，酸苦在口腔里蔓延。


    「啊？为啥呀？发生什么了吗？」


    宋京舟怔了片刻，放下咖啡杯，说：「没发生什么，只是我跟不上课程，我爸给我安排了私教。」


    陈语然讶然：「哇……不过市三中高一的课程确实太深了，只是我没想到居然连你都跟不上。」


    「宋京舟！」


    一道满怀喜悦之意的声音突如其来地闯入。


    不远处咖啡店的门口一个黄毛刺头的男生开心地对他招招手，左手还拎着个装着东西的塑胶袋子。


    原野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出门帮他妈买瓶酱油也能碰到宋京舟。


    这就是缘分哪！


    不管店内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他径直走向宋京舟，自然大方地在他身边落座，不过装着酱油的袋子还是拎在手上。


    他看了眼对面的女生，问宋京舟：「你女朋友？」


    女生的反应比宋京舟还大，忙摆手说：「不是的不是的，只是高中同学。」


    原野「哦」了一声，见女生挺怕他，坏心思地伸出手，「你好，我叫原野，高中也是市三中的，不过比你大两届，你可能不认识我。」


    陈语然颤颤巍巍地伸手和他轻握一瞬就松开，「你、你好，我是陈语然。我认识、认识你，你在市三中挺有名的。」


    「是么……」原野打着哈哈，见陈语然还要说什么，怕她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眉头紧皱瞪她一眼。


    只一眼就给陈语然吓地噤声，求助似地将视线转向宋京舟。


    宋京舟垂眸看了看原野手中的袋子，问：「出来买东西的？」


    原野意会，起身道：「嗯，在外面看到你，进来打个招呼。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陈语然视线一直追随着原野的背影，见他真的从咖啡店消失后才心有余悸地问：「你和原野是怎么认识的啊？」


    「他和我同校。」


    「哇，他这种人居然也能考上夏川大学啊？」陈语然下意识地说。


    说完之后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宋京舟，被对方沉黑的脸色吓地一惊。


    宋京舟身边气压很低，嘴角紧抿，面若寒霜，像是措辞许久，他终于开口道。


    「原野他人很好。」


    第6章 小笨狗


    原野出门的时候是将近十点，结果过了十一点才到家，被他妈好好数落了一顿。


    他妈叶仪兰是在炖红烧肉的时候突然发现家里酱油空了，让原野去买的，等他回来，红烧肉汤汁都炖干了。


    叶仪兰一把夺过原野手里的酱油，转头去补救那一锅白花花的肉，念叨着：「隔壁罗大妈她家五岁的孙子打个酱油都只要十分钟，你这一去一小时，咋？你从城西跑城东给我买的？」


    原野嘿嘿一笑，「城东到城西一小时可不够。」


    叶仪兰瞪他一眼，木铲在炖锅里搅动两下，后期补色的效果差强人意，她兴悦地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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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快把你爸从书房拽出来准备吃午饭了。」


    原野他爸原之鹤是个初中数学老师，放假的时候喜欢研究大自然，什么花花草草，昆虫动物之类的。


    一般来说白天里几乎看不见他人，但下个月他们学校要评年度优秀教师，这段时间一放假他就缩书房里学习。


    原野好说歹说是给他爸从书房里劝出来了，一大堆什么「不吃饭伤身体啊」之类的理由不如一句「你不吃我妈得发飙」来得有用。


    叶仪兰给原野满满盛了一碗米饭还冒尖，原野接过，「嚯，妈你这餵猪呢？」


    叶仪兰嫌弃瞅他一眼，「看你那样，瘦得跟猴似的，谁家要养你这样的猪那得亏死。」


    原野一听不服气了，忙撸起袖子给她看自己的肌肉，「咱这是劲瘦！要啥肌肉有啥肌肉！」


    叶仪兰挥挥手，「去去去，你那鸡爪别丢人现眼了，都不够卤个菜。」


    原之鹤忽地看向他头，皱了皱眉，「你这头发怎么回事？」


    叶仪兰夹了筷子空心菜，「你说你这个爹当的，儿子昨天就回来了，你现在才发现他头发跟狗啃的似的。」


    原野：「等下，妈，爸的原话里并没有那个比喻。」


    叶仪兰戳了戳他那之前被剃秃，现在才长出短发的一条横，「你看看这剃的，罗大妈她家狗啃两下说不定都比这效果好。」


    「………」


    原之鹤气定神闲地问：「我记得你不是国庆刚做的头发么？怎么就剃了？」


    「染完那颜色就后悔了，但我这发质你又不是不知道，太细软了，短时间内多次染发得掉光，所幸就直接剃了。」


    要让他妈知道他是为了追个男生把头发整成这样他妈准得给他拔秃。


    叶仪兰：「发质不好嘛就不要染，现在这黄毛刺头难看死了，到时候黑头发长出来了，跟坏掉的猕猴桃一样。」


    原之鹤：「你这样的在我们学校得被教导主任叫家长。」


    原野摸摸头，离剃头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虽然头发长出来一点，但也不长，依旧扎手。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青春帅气。」


    只见他妈和他爸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模一样嫌弃的表情，眼神里满都是：这孩子脑子坏了扔了吧，咱去福利院领养一个。


    原野惊，问：「难道这样很丑吗？！」


    不存在啊，他剃了之后虽然回头率更高了，但是宋京舟都没说过发型不适合他……好像也没夸过？


    难道是丑到宋京舟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原之鹤：「丑倒不至于，脸摆那呢，但也不帅，像高中小混混，还是专门抢小学生钱的那种。」


    原野：……虽然但是，爸你有点还真说对了。


    原野一直纠结到晚上，终还是没忍住想问问宋京舟对自己发型的看法。


    别忙活半天，打个白工。


    他对着镜子比划半天，终于找到个自认为十分帅气的角度，拿出手机打开自拍模式，「咔擦」拍了一张。


    ……这脸色屎黄，脸大如盆，五官歪曲的不知名生物是谁？


    又忙活半小时他依旧没能照出一张满意的照片，无奈只能对着镜子用后置摄像头拍了张半脸照片。


    幸好上次在理发店拍了张照，能有张照片做参考。


    原野看看理发店那张照片又瞅瞅镜子里的自己，左偏偏，右抬抬，得出个结论。


    果然人帅啥发型都好看！


    所以为啥宋京舟之前会说那锡纸烫的发型不适合他呢？


    想不通，属实想不通。


    他把两张照片一齐发过去。


    【原野：你觉得哪个发型更帅？】


    消息发完之后他跟等高考成绩一样，紧张地不敢碰手机，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床头的手机，等着那一声消息提示音。


    等了五分钟，终于等到手机响，他迫不及待地手脚并用爬过去，抓起手机一看——


    【乐在立：原哥你明天啥时候回来啊？还带阿姨做的烧猪蹄不？】


    原野气不打一出来，手指在屏幕上按地「啪啪」作响。


    【原哥：带你爷爷！】


    正在吃夜宵的乐在立委屈巴巴，他不就关心一下原野嘛，咋又被骂了？


    【乐在立：原哥，要乖巧，不能说脏话。】


    【原哥：我将把你爷爷带上。】


    「……」


    原野边打游戏边等消息，等了个通宵消息没等到，貂蝉胜率还掉了2％，带着一肚子怒火不情愿地睡去了。


    这觉还睡得不踏实，他做梦梦见宋京舟像个反派一般居高临下地斜眤他，轻蔑地说：「你这发型丑死了，一天到晚在我面前晃跟只赶不走的苍蝇一样，还是旱厕里的那种大头苍蝇。」


    给原野吓地一激灵，猛地醒了，懵懵懂懂环视一圈发现是自己卧房这才松了一大口气，抹了把脸，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时间。


    他先注意到的不是时间，而是屏幕上的两条微信未读消息。


    【宋美女：抱歉，昨晚睡太早了，没看见消息。】


    【宋美女：我觉得现在的你就挺好。】


    原野有些疑惑，翻了翻历史记录，他昨天给宋京舟发消息的时候才晚上九点，他睡这么早的吗？


    算了，美女的事少管，早睡早起身体好，美女才能更加美！


    而且美女说他现在的发型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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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与原之鹤和叶仪兰有审美代沟，美女都说好的发型怎么可能不帅！


    ***


    宋京舟今天在毛衣外面多加了件长领薄风衣，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袖口也严谨地扣牢。


    刘叔有些担心地问道：「要不今天你请假吧？」


    宋京舟弯腰进入小轿，淡然地说：「没必要，快些开，我要迟到了。」


    刘叔嘆息地摇摇头，宋总下手也太狠了，但宋少爷也是顶，都这样了还坚持去学校。


    唉，富人家的事还是少掺和，听话办事就行。他坐进驾驶位启动车子，送宋京舟去学校。


    第一堂西方经济学原野果然没来，杨老师还好一阵惋惜，说自己还特意问其他老师借了张小桌子让他学习的。


    宋京舟蓦地想到上周下课杨老师问原野还来不来时原野的表情了，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在笔记本上写下三个字。


    「小笨狗」


    原野就没想着要去蹭西方经济学，一觉睡到将近十点，洗漱一番去了操场。


    到操场时恰好打上课铃，还是跟上周一样，先跑圈做热身运动，教几个太极拳动作之后剩下大半节课自由活动。


    之前都是阴天，今天难得放晴，原野坐檯阶上晒得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等宋京舟他们自由活动，就见他们往操场外走，原野连忙追上去。


    宋京舟一周16节课，和魏子越在同一个教室的有9节，这九节原野能蹭6节，所以现在魏子越见到他都见怪不怪了。


    「你们今天不踢球吗？」原野混进他们几人当中，与宋京舟并排一起走。


    其他几人都是不同学院的，没见过原野，疑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声问魏子越这人是谁。


    魏子越瞧原野一眼，凑他们耳边说悄悄话，然后那几人的眼神纷纷从好奇转向钦佩，就差给原野竖大拇指了。


    宋京舟跟他解释：「今天人不够，所以去打篮球。」


    原野清点他们人数，发现有五人，哥俩好似地一揽宋京舟肩膀，「带我一个呗？咱们可以打3对3。」


    没人拒绝。


    手心手背的方式分了组，原野和魏子越以及物电学院的一名男生分到一起。


    原野幽怨地想自己怎么就出了手心！


    魏子越拍拍他肩膀，「哥们，你篮球技术咋样？」


    原野想了想，「大概能分清自家队友的水平。」


    魏子越：「……」


    物电学院那人说：「那无了，宋京舟那高个一看就是很会打，另外两人我认识，初中开始打篮球。比都不用比，结果已经有了。」


    原野不在意地「哦」了一声。


    不会真有人打篮球是为了赢吧？不会吧不会吧？


    反正他就只为了能和美女一起活动。


    原野对自己的篮球水平的形容那是一点没掺假，除了能分清队友，不会把球传错人之外他毫无作用。


    什么运球超时，带球跑，拦球打手，他一个也没落地全干了，得亏只是随便玩玩，没有发牌下场。


    宋京舟打球也是真的狠，三分远投准得跟开了瞄准一样，上半场快结束时两边比分已经成了34:2。


    原野他们连对方零头都没有，那两分还是魏子越运气好，瞎投进的。


    上半场十分钟，还剩最后三十秒，球在魏子越手上，他大喊一声，猛地起跳要投篮。


    宋京舟忙起跳拦截，但蹦得太高，球打在他小臂，反弹落下。


    魏子越失落地捶了拳空气，抱怨似地对宋京舟说：「老宋，最后一颗球了就不能让让我们嘛，追上个零头也是好的呀。」


    宋京舟笑笑，「比赛哪有放水一说。」


    原野忽地走向宋京舟，眉头紧皱，神情冷然，问：「去买水吗？」


    宋京舟滞了半秒，「好。」


    物电学院那人看着两人背影，对魏子越说：「他咋买个水跟被偷了八百万似的。」


    「等他回来你问问他呗。」


    「别，我怕他以为那八百万是我偷的。」


    篮球场往前二百米的地方有个自动贩卖机，原野和宋京舟并排走着。


    因为热原野把外套脱了，里面就一件深绿色宽松短袖。


    他看了看宋京舟，对方也脱了毛衣，但里面是件白色衬衫，明明热得额上都冒汗但衣扣袖扣全部扣得严严实实。


    「你不热么？把袖子挽起来呗。」原野说。


    宋京舟：「没事，不太热，脱了容易感冒。」


    原野盯了他半响，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一把抓住宋京舟的胳膊，稍微使了些劲，感到对方僵硬了一瞬，小臂隐隐颤抖。


    刚刚篮球擦过宋京舟胳膊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宋京舟有一瞬不自然，像是在忍痛。


    魏子越那球的力道他一根手指头都能抵住，被擦到不至于有那么大反应。


    原野强行解开宋京舟的袖口，拽住袖口往上一拉，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宋京舟白皙的胳膊上是纵横交错的青紫色淤青，从手腕上方五厘米一直蔓延到袖口里。


    原野一瞬间红了眼。


    第7章 噗嗤噗嗤


    原野一脸暴躁但又闷声不响，拽着宋京舟的手腕往前走，径直走到贩卖机前站着排队。


    他们前面还有两名男生，也是刚打完球过来买水，不过还在纠结到底喝什么，忽地觉得背后一凉，颤颤巍巍转过身，看到头顶都要冒出火苗的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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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战战兢兢地退向两边，「你们先、你们先。」


    宋京舟也一言不发，对那两人投去歉意的目光，默默站在原野身后。


    原野噼里啪啦一顿操作，取出四瓶百世可乐，手一时拿不下就抱在怀里，瓶身外的水珠将短袖打湿一些。


    宋京舟身上要帮他拿两瓶，他一个转身背对宋京舟，阻止了他的动作。


    「我能拿得住。」


    宋京舟与他离得很近，俯身在他耳边低语：「那你就没有手可以牵我了。」


    原野猛地瞪大眼，眉间都展开，下意识地转向宋京舟那边，与他略带笑意的眼神对视一秒又匆匆离开，倔强地一手拿两瓶可乐往回走。


    「跟住了，别走丢了。」


    「好。」宋京舟笑笑，视线落在原野蝴蝶骨那一块，被汗微微浸湿有些粘，勾勒出线条，起伏绵延。


    他想应该也给自己买瓶水的，喉咙发干，有些口渴。


    原野领着宋京舟又回了篮球场，给那四人一人一瓶可乐。


    「不好意思，我和宋京舟待会有事就不打了，如果下课之前我们还没回来麻烦魏子越你帮忙跟老师说一声。」


    魏子越脱口而出：「你们有啥事啊？去找你丢的那八百万吗？」


    原野：「什么玩意儿？」


    魏子越讪笑，挥挥手，说：「没事没事，你们放心去吧，一切有我！」


    宋京舟原本以为原野会带自己去医务室，没想到却是去了他宿舍。


    原野边开门边说：「我们宿舍是混寝，另外两个谈对象之后搬出去了，现在只有我和乐在立住。乐在立这个时间段一般都在去吃饭的路上。」


    宋京舟说：「他在也没事。」


    「不行，他太吵了，见着你准得逮着你问东问西，我听着烦。」


    宋京舟没说什么。


    门开了，宋京舟跟着进去。


    两个人住四人寝显得宿舍空落落的，不过还挺干净整洁。


    原野指着靠门右边外面那张桌子说：「那是我的位，桌上有零食，你随便吃。」


    宋京舟听话地坐过去，细细打量原野的书桌。


    桌上除了书什么都有，零食架、手錶、数据线、蓝牙耳机等等，东西很多，不过收拾得挺干净的。


    靠书架右侧有个玻璃罐子，里面装着许多糖果，全都是粉色包装水蜜桃味的。


    宋京舟想到了那杯蜜桃乌龙，心情大好，打开罐子取了一枚，剥开糖纸含在嘴里。


    果然很甜。


    原野正在对面书桌下面的柜子里翻找，找了会从里面拿出个塑料乳白色盒子。


    他拎过来放到桌上，随意扯了张椅子坐在宋京舟身边，打开那只乳白色的盒子。


    里面的东西不多，大都是一些创口贴、酒精、医用棉以及跌打损伤的药。


    医药箱里常见的感冒发烧药倒是一颗没有。


    「手伸过来吧。」原野取出医用棉和碘伏。


    宋京舟乖顺地伸出左手，右手食指和中指抵在纽扣下方，拇指按住纽扣往下压，轻松地单手解开了袖扣。


    原野内心「啧」了一声，暗骂自己老色.批，这种时候还能觉得宋京舟灵活且修长的手指解扣时非常色气，甚至还幻想了一把那只手解上衣扣子时的景象。


    他不动声色地猛掐自己一把，不能再往下想了，要当着对方面硬了他就真直接社死了。


    当宋京舟挽起袖子露出青红紫一大片的伤痕时原野也瞬间醒了，啥欲望都没了，就火大，十分火大。


    从看到伤口到宿舍他好几次差点没憋住怒火，手心都要被指甲戳破。


    原野上药的动作很轻柔，像在嫩豆腐上绣花，谨慎心细。


    宋京舟忽地开口问：「你不问我是怎么弄的吗？」


    原野换了只棉签，说：「你要是想说还至于把伤口遮起来吗？」


    宋京舟轻笑，似开玩笑般地问：「我如果说是打架打的你会信吗？」


    原野抬眸看他一眼，环住他手腕，将棉签夹在食指和中指中间，拇指与其他四指捏住宋京舟衣角，将袖子撸到大臂中间，但伤痕依旧没有消失。


    他瞳孔微缩震颤，故作轻松地说：「你这长胳膊长腿的不顶用啊，给人揍成这样？下次再打架叫上我呗，我给你凑个数。」


    宋京舟看着原野指间的棉签，不答反问：「你经常抽菸？」


    原野确实抽菸，从高中就开始了，不过瘾不大，一个月也就那么一包，学乖之后再也没抽过了。


    「你看我这么乖巧一学生，期末还从不挂科，能像是经常抽菸的坏学生吗？」


    宋京舟认真思考一番，末了笑着说：「不像。」


    不像坏学生。


    原野给宋京舟两只胳膊能上到药的地方都上好了，说：「等碘伏干了再把袖子放下来，待会给你上面的伤痕涂药。」


    他说这话是都不敢怎么看宋京舟，一想到待会要扒……不是，要脱宋京舟衣服就止不住兴奋。


    落地窗外阳光很好，洒在原野头上与身上，整个人都毛茸茸的，看起来手感很好。


    「其实…我背上也有伤。」宋京舟说着就开始解衬衫扣子，「打架嘛，背难免会受伤。」


    原野装作整理医药箱，声音中有细微的抖动，「合着你还挺光荣？」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原野的眼角瞄到一块白，是白衬衫的袖子，袖口还是沾到了一点碘伏，微微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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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外投进来一束光，细小的灰尘在飞舞，空气中冷杉的味道跑得飞快，在原野鼻间疯狂跑圈。


    「麻烦学长了。」宋京舟的声音很好听，如本人一般温煦。


    但眼下这情景只让原野觉得烫得吓人。


    一抬头最先看见的是凸起锁骨上的那粒痣，在白腻的皮肤中宛若夏日冰沙上的一粒红豆。


    原野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躁动，强制双眼越过他胸前的景色，直接跃到左胳膊，拿处理好的棉签往上涂碘伏。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台蒸汽机，头顶上有个盖，那个盖被气顶得忽上忽下，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而机身早已烫得要爆炸。


    「学长，你冷吗？手一直在抖。」


    原野「哈哈」尬笑一声，「不冷不冷，刚刚打球太用力了这会肌肉有些酸。」


    「今晚记得洗个热水澡好好放松一下肌肉。」


    原野忙点头，顺着台阶就下。


    不过说到肌肉，他这才发现宋京舟虽然看着挺瘦，但肌肉居然比他还结实，棉签覆上去能感到十足的韧劲。


    「你这肌肉在哪家健身房练的？明儿我也去办张卡。」原野是为找话题也是真想知道。


    也不知道是他体质问题还是什么原因，他肌肉总是练不满意，就那薄薄一层。


    「在家练的。」


    原野讶然，不敢相信，「在家练得这么好？你买了哪个老师的课程吗？」


    「没有，」宋京舟敛眸，继续说，「我爸教的。」


    「你爸是健身教练吗？」


    「不是。」宋京舟的声音愈加低沉，语气也冷下许多。


    宋京舟侧坐着，一半脸在橘黄色暖阳中，一半陷入阴影。像是一大片海洋，海底下神秘诡谲，海面上波光粼粼。


    原野侧眸，原本就窄的眉眼距离又近了一分，他扔掉碘伏已经涂尽的棉签。


    「你转过去，我给你涂背。」


    宋京舟起身，背对着原野跨坐在椅子上，将整个嵴背露出，他手撑在椅背上，嵴背微微拱起，极具冲击力。


    要换平时，原野现在保准鸡儿梆硬，但现在的他除了心疼与生气不知还该有什么情绪。


    背上的伤比手臂上重得多，一大片一大片得蔓延整个背，都要看不出原本肌肤的颜色。紫色盖住深红，深红底下还有青色，跟颜料盘被打翻了似的。


    但下手那人又很懂，所有的伤痕都避开了嵴椎骨，冷白色的一条从脖颈往下延长至尾椎骨，倒显得那些伤口更加可怖。


    原野下意识地伸手去碰，在空气中暴露这么久，皮肤温度已经降下来了，比他指腹要凉一些，但他却能感受到这些伤痕刚布上去时火辣辣的触感。


    「都这样了你还上体育课，你铁做的么？」原野越想越气，抬头没好气地说。


    「被人揍成这样哪有脸请假？」宋京舟却是玩笑般地回他。


    原野气地对他呲牙，当然宋京舟看不见。


    原野伸手又拿了一袋新的医用棉，把碘伏握在左手里，边涂边问：「上周还没有的，周末弄到的？怎么不去医院？」


    「去医院太麻烦了。」


    「平常咋没见你这么懒。」原野又狠狠瞪他一眼后脑勺，收回视线时余光忽地瞄到他耳骨上有好几个小小的凸起。


    那是耳洞癒合之后会留下的痕迹，左边耳骨上也有好几个，打的不规律，全挑在骨头上打。


    「哇，你是真不怕疼啊，耳骨上打那么多洞。」


    之前乐在立说有耳洞威风霸气，原野就尝试过在耳骨上打两个，结果刚打一个就疼得不行，第二个说什么都不肯打了。


    之后他疼地嚎了三个晚上，然后任其癒合，对耳洞再也没想法了。


    宋京舟这左三个右四个，原野光想想都觉得疼得窒息。


    宋京舟伸手摸了摸耳朵，「还好，扎的时候不怎么疼。」


    「牛！」原野由衷地佩服他，「不过看你这癒合的痕迹，打了得有好几年了吧？」


    「嗯，高一的时候打的。」


    原野笑，「没想到你也有叛逆期啊。」


    兀地，传来一阵开门声，伴随着乐在立那不着调的歌声。


    「………卧槽！对不起！打扰了！」


    「嗙——」乐在立又把门关上了。


    第8章 狗屁不是


    乐在立吓地煎饼果子都掉了，馃箅儿撒了一地，他惊慌失措地蹲下胡乱将其抓起又塞回饼里。


    「卧槽卧槽卧槽，我刚刚看到了什么？他们怎么进展这么快！」


    「操操操，原哥为什么不带他去酒店而是跑来宿舍！」乐在立一歪头，「难道原哥穷得开房钱都没了？不至于啊……这才月初。」


    总而言之，汇成一句话——


    「原哥牛逼！」


    原野起身，从衣柜里扯出一张薄毯，递给宋京舟。


    「你背上药没干，拿这遮一下吧，蹭上药也没事，纺织布的，好洗。」


    宋京舟接过，毯子是浅蓝色的，印着许多小熊和兔子，怪可爱的。但一想到原野拿这个盖身上就想笑。


    「学长挺有……童趣。」


    原野忙解释：「那是我妈有次来学校给我带的，说是沖话费送的，我没盖过！」


    宋京舟轻咳一声，止住笑意，将毯子披在肩上，盖住裸.露出的美好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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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看着他这个样子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怎么那么像捉.奸现场，女生死拽着被子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呢？


    都怪乐在立！


    这才十二点不到，平常这个点他都还在吃饭，怎么好死不死偏偏今天回来这么早？


    原野一脸不善地去开了门，乐在立跟做错事的小孩似地站在门口，双手扭捏都不知该放哪里。


    乐在立愧疚地问：「原哥，都收拾好了？」


    原野怒，但忍，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乐在立一副「我懂的」表情，摆摆油乎乎的手，「害！都是男人！我都懂！难免会心浮气躁、干柴烈火、□□焚身……」


    原野走到寝室外，右手握在门把手上，探进个脑袋，客气地对宋京舟说：「等我两分钟。」


    然后轻柔地关上门，转身对着乐在立那本就空空荡荡的脑袋瓜子就是一巴掌。


    「我劝你今晚给你手机里那些恶俗小说删了。」


    乐在立捂着脑袋嘤嘤嘤，恳求道：「原哥，就剩最后两百章了，女主生了个双胞胎要回去复仇了，你让我看完吧！」


    原野嘴角抽搐两下，「现在就删！当着我的面删！」


    乐在立只好哭唧唧地把存的几十部小说都删了，一边删一边念念有词：「呜呜呜，是妈妈对不起你们，没有权没有势，护不住你们，来世你们一定要好好投胎……」


    还没哭完呢，忽听得「哐——」一声，抬头一看，原野早没了人影，他们555宿舍大门又关了。


    乐在立拿钥匙开了门，只开了条缝，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我能进来吗？」


    「进。」是原野那极力压着不耐烦的声音。


    乐在立仔细地关上门，左手提着油乎乎的煎饼果子，狗腿地问：「那个……宋学弟你饿不？毕竟刚刚体力消耗过大，吃个煎饼果子补充补充体力。」


    原野牙磨得都要能嚼铁了，他此刻只想把乐在立一脚从宿舍阳台踹下去。


    宋京舟披着毯子坐得笔直，即使毯子下挂空档依然正气地跟在升国旗行注目礼似的。


    「没事，就打了十来分钟篮球而已，体力没怎么消耗，这煎饼还是你吃吧。」


    「这是新的一袋，我没吃过的！」乐在立又扬了扬右手拎着的袋子，「这袋才是我刚刚吃的。学校二食堂买的，贼好吃！你尝尝嘛！」


    宋京舟面带歉意：「我还不怎么饿，谢谢学长好意。」


    乐在立还想安利，煎饼果子却被原野一把夺过，「他不饿，我饿了。」


    原野背对着宋京舟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缩缩脖子，怂了，不敢再皮了。


    「那你们继续，我就回来睡个午觉。」乐在立补充道，「放心吧，我睡觉贼死，你们在屋里蹦迪都吵不醒我。」


    原野咬牙切齿，用唇形告诉他：「再废话给你两拳。」


    乐在立哧熘爬上床，面向墙侧躺着一动不动了。


    原野：「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点外卖。」


    宋京舟：「学校外卖不让进，这离门口比食堂还远，待会一起去食堂吃吧。」原野一琢磨，在宿舍吃饭还有个乐在立电灯泡，还是去食堂好，当下同意了。


    等了十来分钟，宋京舟背上的药差不多干了，他正要起身取下毯子，原野说：「等下。」


    只见原野随意从椅子上扯过一件外套盖在乐在立脸上，「好了，你继续吧。」


    宋京舟：「……」


    乐在立：「……」


    倒也不用这么防着他吧？？？他性取向很正常！只喜欢大胸长腿女生！即使宋京舟再好看他也没兴趣啊！


    两人到食堂的时候离下课已经过了快二十分钟，错过了抢饭高峰期，窗口那排队的队伍已经很短了。


    「你去找位置，我去打饭。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宋京舟：「没有。」


    原野考虑到宋京舟身上的伤给他打的都是比较清淡的菜，他自己嗜辣，但怕会馋着宋京舟，所以给自己和宋京舟打了一样的菜。


    白灼包菜、胡萝蔔丝炒肉和蜜汁红烧排骨，汤是西红柿蛋汤。


    吃饭的人挺多，原野找了好几圈才看到宋京舟，只模糊看到他的轮廓，坐在靠窗的位置……等等，他对面那人是谁？


    原野端着两份饭菜脚底生风，大步走过去，离得近了看清宋京舟对面的人是谁。


    他不知道名字，但是见过，就是上次给宋京舟送蜜桃乌龙那女生。


    啧，怎么宋京舟女生缘那么好。


    他将一份饭放到宋京舟面前，「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打的。」


    后又将另一份放到餐桌中间微偏女生那边，「同学，你吃过午饭了吗？没吃我再去打一份？」


    许雪不好意思地站起，「谢谢学长，我吃过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低着头一路小跑离开了。


    原野瞅了眼就收回视线，虽说今天有太阳，但最高温度也就十多度，穿那么短的裙子也不怕冻着。


    他坐到宋京舟对面，问：「上次送奶茶的也是她吧？小姑娘对你挺上心。」


    宋京舟：「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叫许雪。」


    原野心里瞬间拉响警报，居然是同班同学！这不是近水楼台吗！


    「那她找你干啥呀？你总不能有作业没交吧？」即使醋罈子都炸了，面上依然要保持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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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有个创青春活动，她来找我组队。」


    原野压根不懂「创青春活动」是什么，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哦，那你答应了吗？」


    「还没，还在考虑。」


    「考虑什么？」


    「魏子越的去处。她们队找的都是各大学院的班委，奔着拿奖去的，不会同意带魏子越。」


    「……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心疼魏子越了。」


    ***


    晚上七点，原野他们班班群多了条全体消息，要求本班每人计算自己的学分，对着官网里的个人培养方案的板块一一核对。


    事关毕业，原野不敢马虎，连忙下床去开电脑。


    原野之前说自己期末从不挂科不是撒谎，他虽然上课不咋认真，但学的公共关系学，期末大多都是死记硬背的东西，考前一周突击复习一般都能过。


    他学分对着对着发现了不对劲，伸出头问床上的乐在立：「那个创新创业的3学分是什么东西啊？」


    乐在立还在练火舞，匆忙道：「原哥你等等，我这守家呢，生死关头！」


    原野咂嘴，走过去，「给我，我给你打。」


    乐在立大喜，滚回泉水回血，把手机给原野。


    两边战绩和经济都差不多，乐在立是蓝方，他们破了中路一路高地，对面三座高地还在，不过二塔全都没了。两边都是一次失误定生死。


    红方辅助廉颇直接顶了进来，蓝方站位分散，只拍到一个上单吕布。


    蓝方鬼谷子上前直接拉四个，原野秒跟上，一脚踢四个瞬秒，最后一个交给橘右京去追，其余的人去拆塔，直接一波了。


    「帅啊原哥！这就是国一火舞的实力吗！」乐在立跪爬在床上吹彩虹屁。


    原野把手机甩给他，「所以呢，那3分是啥？」「那个每个学院好像不一样，是需要拿证书什么的，在专业培养方案里有写，你去看看你们专业的？」


    原野又去扒拉培养方案，找了十来分钟终于从一大堆的文字和表格中找到了那个板块。


    粗略扫了一眼，顿感完蛋。


    又细细扫了两遍，是真的完蛋。


    这三分获取方式多种多样，什么英语四六级证书、计算机证书、普通话证书，学校比赛获奖、省里项目获奖，参与教师研究项目等等。


    然而，有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原野他根本拿不到啊！


    他现在就一个普通话二甲证书，一分；计算机二级证书，一分。


    剩下那分他从哪去凑啊！能抢别人的吗！


    乐在立看着原野的表情从轻松到疑惑到凝重，最后变得抓狂，猜到个七七八八。


    「原哥……你还差几分？」


    原野恶狠狠地说：「一分！」


    「你不是报了英语四级嘛……过了就有一分。」


    原野：「……你也知道前提是『过』啊。」


    他那英语水平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狗屁不是。


    大一大二的英语必修期末考老师都会画范围，他提前半个月背书，最后也都是擦边及格。


    四级，他报了三次，没有一次过350分。


    「那要不做个项目？最近不是创青春比赛开始报名了吗？」


    原野一愣，「创青春？这个也能加分？」


    「能啊，这是学校比赛，获奖就有一分。」


    好！就是这个了！


    第9章 和睦一家亲


    原野进比赛官网将公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大喜，活动只限队伍人数，不限专业和年级。


    他可以找宋京舟组队！


    说干就干，他电脑一和就要往门外走，乐在立喊道：「诶，原哥，这么晚你去哪？」


    「去找宋京舟组队。」


    「……劳烦您看看现在几点了？都过门禁了！你是想和他组队还是想和他私奔啊！」


    夏川大学宿舍门禁时间一律为十一点，不管假期还是工作日，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不过听说有的宿舍跟舍管混熟了，门禁之后还能放人进去，求求情也能出去一会会。


    但原野他们五舍的舍管是个五六十岁的老爷爷，年轻的时候当过兵，面向比原野还凶，老爷子眉毛很长，总是爱皱眉瞪眼，要再胖点就像那红脸阎王。


    想在这位舍管手底下熘出去，还不如在学校食堂吃澳龙来得实际。


    原野：「明天吃澳龙还是吃帝王蟹？」


    乐在立：「……梦里见。」


    周二上午三四节原野是有课的，选修的一门公务员应试基础，凑专业选修板块学分的。


    老师在台上口若悬河，他在台下貂蝉舞得飞起。这段时间忙着追美女都没怎么玩游戏，这个月貂蝉的小国标差点不保。


    一个半小时他头就没抬起来过，手机都被搓得发烫，一看最后战绩，笑死，3-10，赢三把，输十把。


    「辣鸡游戏，今年准得给你卸了！」原野把手机揣兜里要离开。


    他本想先去找宋京舟商量组队的事然后再吃饭，结果脚刚迈出位置忽见教室外涌进一大批本班同学，待人来齐后班长把门给关了。


    「好，接下来我们进行一个月一次的班会活动，」


    ……不是，谁家班会大中午开啊！有没有体谅过他们这些三四节有课的人啊！


    坐原野旁边那哥们估计是午饭没来得及吃，兜里揣了一堆零食，卡嗤卡嗤吃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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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东西就算了，他还吧唧嘴。难受地原野恨不得在他脑袋上开个洞，把那些零食直接灌进去。


    那人咬下一大块面包，嚼着嚼着忽地看了原野一眼，被他那眼神吓地一愣，硬生生给一大坨面包给强咽下去了。


    男生手在口袋里摸索一阵，掏出两袋乳酸菌面包递到原野面前，小声问：「原哥，吃、吃吗？」


    合着他以为自己瞪他是想吃他东西么？


    「不吃。」


    男生「哦」了一声，将面包收回去拆了包装吧唧两口吃掉了。


    一个破班会开了将近一小时，原野早饭也没吃，饿得前胸贴后背，感觉自己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当时就应该收下那两袋面包的！还是水蜜桃味的呢！


    这会去食堂只剩下残羹冷饭，原野点了份外卖，往三舍走。


    经过这一个月的死缠，原野几乎摸清了宋京舟的生活作息，这会刚过一点，不出意外宋京舟在宿舍。


    原野确实没猜错，宋京舟是在宿舍，不过是在宿舍后门。


    三舍宿舍后门右边有一片小树林，里面种了许多花花草草，还有一片藤萝瀑布，是学校里出了名的约会圣地。


    而现在宋京舟就和许雪正站在小树林外的一棵香樟树底下，两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原野躲在离两人不到五米的拐角处探出个头暗中观察，疯狂自我安慰：「没事的没事的，宋京舟对那女生没兴趣，他一看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学生，怎么可能会谈恋爱。」


    ——耳朵上那七个耳洞怎么解释？


    「耳洞嘛……耳洞是他高中打的，跟现在没关系嘛，别多想别多想，要是真约会能在大门口吗……卧槽！」


    只见许雪忽地往宋京舟怀里一扑，宋京舟双手抓紧许雪的胳膊。


    完了完了完了，这剧本发展不对啊！


    宋美女你还是个孩子啊！你怎么能谈女朋友！


    原野大步沖向两人，到的时候两人已经分开了，许雪还摇摇晃晃地要往宋京舟那倒，原野从身后一把扶住她。


    「学妹这是身体不舒服吗？这么冷的天得多穿点衣服啊，这都冻出病来了。」原野表面笑眯眯，心里mmp。


    最高温度十二度，还是阴天，你穿个不及膝盖的裙子配黑丝，上衣是修身短袖外搭件既单薄又满是洞眼的针织外套，冻不死你丫的！


    宋京舟看到原野时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后又是寻常的招牌温润笑容，「学长这是来吃饭的吗？不过这会食堂已经没什么菜了。」


    原野松开许雪，回宋京舟：「不是，有事找你。」


    他又低头问许雪：「请问学妹你和宋京舟谈完了吗？我打扰到你们了吗？你们还要继续谈吗？」


    许雪低着头，脸、脖子、耳朵红了个彻底，结结巴巴地说：「谢、谢学长关心，我应该是有些、感冒。我、我们谈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估计许雪得在私下给原野一顿痛骂，两次都是他突然蹦出来打扰她和宋京舟。


    原野：「哦，注意休息。」


    宋京舟：「再见。」


    许雪依依不捨地又看了眼宋京舟，似是嘆了口气，捏紧手心，转过身走开。冷风吹过，冻地她双腿打抖，走得左摇右晃。


    原野在想：原来刚刚不是装的啊……


    「你们班学委对你是真上心啊，看那眼神八成是喜欢你。」原野装作不在意地说。


    「应该不是吧？她来找我还是为了组队的事。」


    这要不是喜欢，谁特喵的会一天跑来问一次，还每次都打扮得跟要去结婚似的。


    但见宋京舟这么迟钝原野就放心了，许雪那性格短时间内肯定不敢告白的，宋京舟又get不到她的心意，这个学期内这两铁定没戏。


    「那你这次同意了吗？」


    「没有，他们组就差一个人了，魏子越进不去。」


    原野笑得灿烂，「我来找你也是为了组队的事，我也要参加那比赛，要不咱们组个队呗？」


    他本以为宋京舟会考虑考虑的，但谁知对方想都没想，直接答应：「可以。」


    原野怔了片刻，讶然地问：「你不稍微考虑一下吗？」


    宋京舟反问：「考虑什么？」


    原野：「不问一下我这边组队情况什么的吗？」


    宋京舟：「难道你不是第一个来问的我吗？」


    原野：「虽然但是……」


    虽然他第一个问的确实是宋京舟，但是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啊！还这么信誓旦旦的！


    宋京舟：「但是什么？」


    原野：「没什么没什么，我确实第一个来问的你，乐在立我都还没问。」


    宋京舟唇角上扬，眼中的星子都漾开了，他笑着问：「组队人数最低7人，你有人选了吗？」


    美女对你使用了笑容冲击波，hp-200。


    总hp值只有200的原野这哪遭得住啊，手都掐青了才压制住心里那波涛汹涌的色.欲。


    妈的！今天也是非常想亲美女的一天！


    等之后追到手了他一定给美女捆身上天天抱着亲！


    宋京舟叫了声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掰着手指头跟他数：「我、你、魏子越、乐在立，其他三个暂时不知道找谁。」


    「剩下的人可以交给我来选吗？」宋京舟问得诚恳，像只蹲在冻干面前的大狗狗眼巴巴地等着主人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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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直接肯定三连，「行！可以！我完全相信你！」


    「你先建个微信群，把我和乐在立拉进去，我到时候把其他人拉进去。」


    原野照办，但在取名的时候犯了难。


    估计宋京舟拉的人他多半不认识，但万一对方认识他，知道他之前的事迹，在群里暴露了咋整？


    所以得取个一看气氛就十分融洽的群名。


    忽地他灵光一闪，快速打出群名建好群，将宋京舟拉入。


    宋京舟：「……相亲相爱一家人？」


    ***


    宋京舟办事效率是真的高，原野才刚到宿舍打开外卖正准备找个下饭视频边看边吃的时候，手机微信狂响。


    全是「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聊消息。


    【我真的一米八：@枯荣老宋你拉错群了吧？】【君子爱财：@枯荣哥们，你把我们拉进你家族群了，不过你家里人咋这么少？】


    【夏川第一杀猪匠：@离离原上草@富婆富婆康康我给爷爷奶奶们拜个早年。】


    【多喝热水：@夏川第一杀猪匠不是你家爷爷网名取这么霸气啊？这肯定是老宋他表哥！】


    原野看着群消息刚喝进去的奶差点吐出来，乐在立已经在床上笑出猪叫了。


    【富婆富婆康康我：@夏川第一杀猪匠过年来找我，爷爷给你包个大红包！】


    【宋美女：@我真的一米八@君子爱财没拉错群，这就是小组群。】


    【宋美女：@夏川第一杀猪匠@多喝热水那两位分别是大三的原野和乐在立。】


    原野都能想到宋京舟现在无奈的表情，肯定是嘴角微抿，浓眉轻皱。怎么能让美女感到为难呢！于是他发了条消息。


    【原野：@全体成员为了方便，大家还是把备註都改成自己的名字吧。】


    【钱文才：先改的应该是群名吧？我家族群也叫这名字，哪天给策划案发家族群咋办？】


    【原野修改群名为「和睦一家亲」】


    【罗天齐：……】


    【吴振阳：……】


    【魏子越：……不是，咱能换个画风吗？】


    【钱文才：……哥们你不仅篮球技术六批，取名字水平也是槓槓的。】


    【乐在立：二叔，下个周末我一定回去，让二婶多做点好吃的。】


    【乐在立撤回了一条消息】


    【乐在立：……不是，谁改的群名啊？和我家的群名一样，害得我都错屏了。】


    【钱文才：出现了出现了！】


    【魏子越：这位老哥小黄片记得收好别发错群了嗷。】


    原野转过身，朝床上的乐在立说：「我改的。」


    【乐在立撤回了一条消息】


    【宋京舟：挑个时间大家见一见，商量商量选题什么的。】


    【原野：可以，我今天下午和晚上都有空。】


    其他几人都分别说了自己的空闲时间，最后定下今晚上七点半在松香教学楼门口集合。


    第10章 扑棱扑棱


    下午六点乐在立从床上爬下来，但不是为了去干饭，居然是为了梳妆打扮。


    原野鄙夷地看着他在那把发胶当护发素抹，「你要去见谁啊？打扮这么隆重。」


    乐在立右手自同侧额头擦过，挑眉「嘿嘿」一笑，「见咱们和和睦睦的一家人呀。」


    原野差点没把中午吃的小龙虾拌面给吐出来，「见几个学弟你至于么？」


    乐在立又转回去对着镜子梳头，「说不定里面有年轻漂亮可爱的学妹呢。爱情鸟扑棱扑棱翅膀向我飞来了！」


    「……钱文才、吴振阳、罗天齐，你选个吧，谁当妹子？」


    「……」乐在立不服气地说，「说不定在路上遇到对我一见钟情的女生呢！」


    原野：「哦，加油。」


    也正是因为乐在立打扮花了大把时间，两人差点没迟到，几乎是一路狂奔到松香楼，没给乐在立跑出半条魂来。


    「学长不愧是学长，经过两年多的磨练这踩点技术槓槓的！」一名带着黑框眼镜瘦瘦高高跟个麻杆似的男生说道。


    原野见过他，周一打篮球和他同队的，估计就是在群里提到他篮球水平的钱文才了。


    另外两人原野也都或多或少见过一两面，都是宋京舟的舍友，不过他不知道名字。


    乐在立喘着粗气没空理会钱文才，原野视线在众人身上转一圈之后就全落在宋京舟身上了。


    抛梗没人接的钱文才：……


    宋京舟站出来说：「给两位学长介绍一下，这位是钱文才，物电学院19级物理学专业的。」


    原野没猜错，刚刚吐槽那人果然是钱文才。


    钱文才跟失忆了似地完全忘记了刚刚的尴尬，食指推了推眼镜，笑着说：「两位学长晚上好呀。」


    「这位是吴振阳，和我同寝，一个专业的。」


    吴振阳挺胖，看着要有钱文才两个宽，但面善，总乐乐呵呵的。


    「学长们好啊，吃薯片不？」也不知道他藏在哪的，忽地就变出一袋145g的青柠味薯片。


    原野刚想拒绝，乐在立伸手接过，一边喘着气一边强制自己笑，「吃！学、学弟可真体、体贴！」


    原野：「出息。」


    没等宋京舟介绍，最后那人自己蹦出来说：「我叫罗天齐，也是宋京舟他舍友。你就是原野吧？老听魏子越提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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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一愣，不是，正常剧本发展不应该是听宋京舟提起自己吗？


    「对，原野是我，魏子越经常说我什么？」他疑惑地看向魏子越，只见对方跟屁股被扎似地一蹦三尺高，猛地将罗天齐嘴捂住。


    「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我就说你是个爱学习的帅哥……哈哈、哈哈。」


    乐在立凑过来悄咪咪地说：「原哥，他肯定背后说你坏话了。」


    「用得着你提醒？」原野低声回他，又满面笑容地对魏子越说，「学弟过贊了，帅哥确实，爱学习倒不至于。」


    魏子越尬笑：「哈哈……学长可真谦虚，天天来我们班蹭课还不爱学习吗？」


    原野笑而不语。


    松香楼是一栋综合楼，一般晚课都不在这上，所以大多数学生讨论、排演什么的都会选在这栋楼。


    七人找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一间空教室。


    「要我说学校就该出个『查空教室』的功能，这每次找间教室比打着灯笼找媳妇还难。」钱文才一屁股坐下捶捶爬楼爬累的大腿。


    魏子越：「你小子就是缺乏锻鍊，哪次体育课跑圈的时候你不是从前五掉到和吴振阳并排的？」


    正在吃西梅的吴振阳：「不约，勿cue」


    钱文才：「我这是集中资源培养特长。」


    乐在立：「现在都追求全面发展了，短板效应知道吧？」


    罗天齐：「那你把桶横着放呗。」


    五人说得不可开交，原野和宋京舟跟爸妈组似地皆一脸无奈地看着一群「娃娃们」。


    原野觉得自己作为学长，而且又是讨论组的群主，还是要起个带头作用的。


    他清清嗓子，说：「好了，打住。咱们早点讨论完早点回去，晚了没热水了。」


    他说话还是挺有作用的，五人真就安静下来了。


    乐在立举手问：「原老师，咱们要讨论什么？」


    好傢伙，这个问题就触及到原野知识盲区了。他从来没参加过小组活动，平常课堂小组作业都是别人把他名字加进去，从不需要他参与讨论与制作。


    好在宋京舟出来为他解难：「官网上说报名截止日期是11月18号，今天11月12号了，我们需要确定队长和选题。」


    原野：「对！宋京舟说得非常对！」


    钱文才问：「选组长？投票选举吗？」


    原野：「都可以。」


    他对组长没兴趣，谁爱当谁当。


    钱文才：「那我投自己一票。」


    魏子越：「你快要点脸，公开投票居然还投自己！我投老宋一票。」


    宋京舟：「学校比赛获奖是会加学分的，队员0.5分，队长1分。两位学长学分够了吗？」


    原野一愣，「啊？队员只加0.5？乐在立你不是说加一分么？」


    乐在立：「我也不清楚，就是听他们说会加分来着，其他方式不都是一分吗？谁知道这个这么抠。」


    钱文才：「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到大三了创新创业那三分还没加够吧？」


    乐在立眤他一眼：「大一才开学两个月，你拿满了？」


    钱文才吹吹刘海，一脸得意：「这三分不是有手就行吗？」


    原野：……


    宋京舟问原野：「你还差多少分？」


    原野老实回答：「1分。」


    乐在立忙补充：「我的三分都拿到了。」


    宋京舟转向众人：「那我们队长就定原野，有人有异议吗？」


    众人都没意见，可原野却默默举起手，愧疚地说：「宋老师……我没当过队长，不知道该干什么……」


    魏子越：「那就再定个副队长协助队长呗。」


    钱文才：「那要不再定个班长、学习委员呗？我觉得你挺适合当体育委员的。」


    说着这俩又像是吵起来了，罗天齐和吴振阳却是见怪不怪地看他俩吵，吴振阳还分了罗天齐一把瓜子，边嗑边看。


    宋京舟跟原野和乐在立解释：「他俩高中同学，见面就这样，你们别介意。」


    乐在立挺乐：「介意啥？我可太爱看男生吵架了！」


    「……」宋京舟又说，「虽然我们不一定会获奖，但还是有个可能，队长还是你当吧，我会协助你的。」


    有美女协助自己，别说队长了，校长他都当！


    原野再次肯定三连：「行！可以！没问题！」


    就这样，小队的职位总算确定下来了。


    组长：原野；副组长：宋京舟。


    原野理理不存在的领带，有模有样地说：「好，咱们来进行讨论第二项，确定选题……下面有请副队长宋京舟为大家讲两句！」


    选题？原野他知道个锤子，他连这次活动要干什么都不知道。


    众人：「……」


    钱文才小声和魏子越bb：「你说他带队能行嘛？我咋感觉这么虚呢？」


    魏子越：「慌啥？这不是老宋还在吗？老宋可是万能的！」


    钱文才：「宋京舟，永远滴神！」


    魏子越：「个人崇拜不可取。」


    原野：「诶诶诶，那两人干啥呢？上课不许交头接耳！」


    ……这咋还真入戏了呢。


    宋京舟笑笑，说：「这次学校没有给定创青春的选题，不过主办方是emd公司，他们主攻信息技术，给了『网际网路+』这个大方向。」


    「下午我想了两个选题，想听听各位的意见。第一个是轻膳食，第二个是无人自助火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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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京舟是站在讲台与座位之间空地处，原野坐在位置上抬头仰望他，待宋京舟说完，「啪啪」鼓掌，「好！说得太好了！」


    其实吧，他一个字没听进去，注意力全在宋京舟脸上，着重点是那张粉嫩的唇，看着真的好软！


    宋京舟问他：「对这两选题你有什么建议吗？」


    原野彩虹屁精转世：「都好！你选的就是好的！我都可以！」


    魏子越：「我也开始担心我们组的未来了……」


    乐在立简直没眼看原野，他知道原野一看到宋京舟就降智，但这都要降成负数了！


    原哥！你清醒点！


    吴振阳说：「我贊同无人自助火锅店！」


    罗天齐呛他：「我看你就是想吃火锅吧？那我投轻膳食一票。」


    钱文才问：「无人自助火锅？是指像无人超市那样吗？那对技术要求很高啊，咱们这里没计算机专业的吧？」


    宋京舟说：「技术问题不用担心，我们只需要做出项目书，不需要真的开店。不过这个选题有个很大的弊端，无人自助需要手机扫码，这就限制了消费人群。」


    吴振阳听宋京舟如此说，忙道：「年轻人可以带老年人一起去吃嘛。」


    罗天齐：「你会带你爷爷奶奶去吃火锅么？也不怕当场三高直接爆表冲破天际。」


    钱文才：「确实，火锅这个选题还有待商榷。另一个轻膳食选题你有什么看法吗？」


    宋京舟：「暂时我想到的是线上线下一体，可以和健身房搞合作。」


    钱文才思考一会，说：「我感觉轻膳食会好做一点。首先是受众广，我国的肥胖率确实挺高，上至五六十，下至七八岁。而且夏川市也有挺多家轻膳食店，我们可以去采点调查。线下和健身馆合作，线上和运动app合作，我觉得可行。你们呢？」


    原、乐、魏、罗：「你说得都对。」


    吴振阳：「呜呜呜，我的火锅……」


    宋京舟：「那今天就先讨论到这里吧，大家回去再想想两个选题，查查资料，或者有其他的选题也可以提出来，咱们明天再讨论一次把题目定下来，报名表提交。」


    众人没有意见，约在明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见。


    乐在立看了眼时间，才过八点，问：「原哥……野，我饿了，想去吃夜宵，你去吗？」


    原野没吃晚饭，这会确实饿了，点头，忽地又想到什么，问宋京舟：「上次咱们不是没约成烤肉吗？现在去吗？」


    宋京舟不假思索地说：「行，正好我还没来得及吃饭。」


    第11章 蜜桃乌龙


    原野发誓这是他吃过的最憋屈的一顿火锅。


    他记得明明是乐在立邀请他吃夜宵，他顺便问了宋京舟去不去吃烤肉，然后宋京舟答应了。


    所以这会坐在他对面的四个人是什么鬼？


    吴振阳乐滋滋地在点菜，不过原野觉得他那不是点菜，大气地仿佛在画水墨画，一笔直接从头画到尾。


    罗天齐大惊，忙夺过笔要改菜单，「草！你当自助呢！」


    吴振阳不服气，胳膊梗在两人中间拦住罗天齐的动作，死命护着菜单，说：「咱们七个人呢！哪里多了！这家店我之前来过，一盘肉的份量很少的！」


    正好路过的服务员：「……先生，咱们一份肉都是200g，没有偷工减料哦。」


    钱文才斜睨吴振阳一眼：「你再大声点，待会老闆亲自拿个电子称来给你称肉。」


    原野只觉得心累，他本来想的是等到了烤肉店就把乐在立支走，和宋京舟来个亲密二人烤肉，说不定还能喝点小酒，等醉醺醺的时候……


    摸两把宋京舟的脸。


    他馋这个好久了，宋京舟天生的冷白皮，脸上还没任何瑕疵，真跟剥壳鸡蛋一样，他心痒痒很久了。


    再大胆点就摸摸他的唇，想必一定十分软嫩q弹。


    而不是现在和一群大老爷们在这争到底点多少菜和这家店的菜有没有缺斤少两！


    宋京舟坐在他左边靠里，给他倒了杯苦荞茶，小声问：「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乐在立坐在原野右边，耳朵挺尖，听到了宋京舟的话，「哇，你居然能分别出原……野的表情。」


    因为原野眉眼距离过窄，就算毫无表情时给人的感觉也很凶，加上他现在的发型，怎么看都是无时无刻不在生气。


    宋京舟看着原野淡笑道：「他的表情挺好分辨的。」


    原野在桌下给了乐在立一脚，脸上对他露出个「和善」的笑，「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看我现在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乐在立缩缩脖子，往外边坐了坐，半边屁股都悬空了，讪笑道：「哈哈……我觉得应该是高兴……吧？」


    原野懒地再和他贫，对宋京舟说：「没什么，想到了些烦心事。」


    宋京舟眼中眸光流转一瞬，忽地问：「我想起来我的牙膏快没了，想去一趟超市，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原野一喜，忙说：「我也有要买的东西！我和你一起去！」


    吴振阳：「诶诶，菜还没点完呢，你俩要去干啥？」


    宋京舟：「去超市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罗天齐摆摆手：「哦，那你们快去快回，我可拦不住吴振阳，别到时候肉都被他吃完了。」


    他们那一排坐在最外面的是魏子越，也跟着站起身，说：「去超市？带我一个呗？我也有东西要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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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面带微笑，和煦地说：「你想买什么？我帮你带。」


    只见魏子越娇羞地挠了挠头，「隐私东西，不好意思让你帮我买。还是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个伴嘛。」


    咋？你要买的东西还能是卫生巾怕暴露你的真实性别不成？


    草！怎么想和宋京舟独处就这么难！


    终究还是三个人一起去超市，原野一个人走在稍靠后的位置，双眼死死地瞪着魏子越，而对方正艰难地揽着宋京舟的肩走在前面。


    魏子越摸摸脖颈，喃喃地说：「我怎么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宋京舟侧眸望了原野一眼，说：「夜里白天温差大，你穿得少了。」


    「这样。」魏子越点点头，说，「那我去买杯奶茶喝，暖暖身体。」


    恰好旁边就有一家奶茶店，原野见了也要进去，不过店里人挺多，都挤在前台处，他对宋京舟说：「我也去买，里面人多，你在这等我。」


    宋京舟乖顺地点头应了。


    虽然人多，不过奶茶店工作人员手脚很麻利，没等多久就轮到魏子越和原野。


    魏子越点了杯芋泥青稞，原野点了两杯蜜桃乌龙，常温，正常糖。


    两人一起从奶茶店出来，魏子越看他手里两杯果茶，觉得挺稀奇，「没看出来嘛你这么喜欢喝果茶，一次买两杯。」


    原野白他一眼，走到宋京舟身边，把果茶递给他，问：「等久了吗？没让加冰。」


    宋京舟说了声「谢谢」，淡然接过果茶，插.破塑封，喝了一大口。


    魏子越恍然道：「嗷，你买的蜜桃乌龙啊，我当你真一人喝两杯呢。」


    宋京舟淡淡看了眼魏子越，不过对方刚好低头喝奶茶去了，没接收到。


    原野抓住他话里的重点，问：「蜜桃乌龙怎么了？」


    魏子越吸了一大口芋泥，嚼吧嚼吧，跟吃粥似的，说：「老宋他平常不喝带糖的饮料，不过唯独喝蜜桃乌龙。他之前体育课给我买过一杯，我觉得一般般诶，不知道为啥你俩会喜欢。」


    原野一脸震惊地看向宋京舟，对方表情很淡，说：「这个挺好喝的。」


    原野大喜，「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蜜桃的味道超级香的！」


    魏子越皱着眉看着两人，不知道为啥总觉得他们不在一个频道。


    宋京舟眼含笑意，又喝了一口果茶。


    果然是小笨狗。


    超市离烤肉店不远，三人很快到了，原野其实没什么要买的，象徵性地买了些零食。


    结帐时他终于看到了魏子越所谓的隐私东西是什么———一大罐不二家的棒棒糖。


    原野：「所以这算哪门子的隐私？」


    魏子越正想方设法把两个巴掌长的塑料罐往怀里藏，说：「害！我这这么大一男生还吃棒棒糖这不是很丢人吗？」


    宋京舟：「可是现在我和原野也知道了。」


    魏子越不在意地说：「没事没事，你俩我信得过。」


    原野：「哦，我这就给钱文才发消息。」


    魏子越：「……？」


    ***


    七人烤肉吃得有些久，原野和乐在立几乎是踩着点回得宿舍，被舍管好一顿痛骂。


    乐在立愤恨地说：「等我之后有钱了一定跑回来当咱学校的校长，然后第一件事就是给那大爷开了！」


    原野：「洗洗睡吧。」


    第二天原野学乖了，先吃了晚饭才去小组讨论。


    第二次的讨论挺顺利，除了吴振阳反对其他人全部贊同选轻膳食这个选题。


    吴振阳抓着袋鸭脖哭唧唧，「呜呜呜，我想吃火锅。」


    钱文才上下将吴振阳打量了一遍，一本正经地说：「咱们项目书肯定需要有实验参照，我觉得你很适合当我们的实验对象。」


    低情商：你胖；高情商：我觉得你适合当我们轻膳食选题的实验对象。


    吴振阳作势就要跑，「哇！当初老宋邀我入组的时候可没说过这个要求！我不干！我要退组！」


    罗天齐轻拍一下他肚子，闷声作响，还抖三抖，「说真的你是该减肥了，你别二十没到三高全有。」


    宋京舟安慰他：「轻膳食不是节食，你还是能吃饱的，就是零食那些不能再碰了。」


    吴振阳两行热泪就流了下来，「要我戒零食不如杀了我来得快！」


    「出息！」魏子越「啪」地一拍他肥厚的肩膀，「申报书最晚十二月十七号交，不就一个月嘛，有什么坚持不下去的！」


    吴振阳不服气地反问他：「那让你一个月不吃不二家棒棒糖你能行吗？！」


    魏子越：「？？？原野你告诉他了？！」


    钱文才一愣，当即大笑，边笑边问：「啊？不二家棒棒糖？还吃别家的不？我觉得真知棒也挺不错的哈哈哈！」


    原野后退一步，「我和他今天才第一次见，和我没关系啊。」


    吴振阳努努嘴，「你每次半夜偷吃棒棒糖的时候我都醒着的。」


    钱文才：「哈哈哈！还半夜偷吃哈哈哈！咋？怕被发现啊？等你下次生日我给你送一箱！」


    魏子越气急败坏，猛地一跳将钱文才扑倒在课桌上，锁他脖，恶狠狠地说：「不准笑！有什么好笑的！」


    乐、罗、吴三人端端正正坐着看好戏，满脸写着「打起来！打起来！」


    宋京舟无奈地摇摇头，拍了拍原野的肩膀，指了指教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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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意会，兴奋地跟着他出去。


    宋京舟背靠着墙看了眼原野，长眉拧了一瞬，视线忽地落在他鞋上，唇角扬了下。


    他平视着原野，问：「学长，你好像长个了？」


    垫了五厘米增高垫的原野讪讪一笑，摸摸鼻尖，说：「哈哈……是嘛，老人不是常说人到二三窜一窜嘛？我这可能提前了三年……」


    淦！就不该一下子垫五厘米的，这也太明显了！


    「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不待宋京舟说什么，原野抢先问道。


    宋京舟也没在身高上纠结，敛了笑意，说：「我们选题定下来之后就要去活动官网报名了，报名表我那有，等我待会回去填好了发给你，你去官网提交一下。」


    原野感到有些羞愧：「感觉我这个组长也没什么用，全部都是你来操办的，结果居然是我加分最多。」


    活动只允许存在一名队长，宋京舟那个「副队长」的名号只是他们组自个设的，报名时还是应该将他归为「成员」。


    宋京舟：「不会，毕竟你邀我进队了。」


    你能记得我，就令我十分高兴。


    第12章 夺笋哪


    原野当天晚上一回到宿舍就收到了宋京舟发来的报名表，跟第一次接触作业的小学生似的，兴沖沖地打开电脑就要报名——


    然后卡死在了第一步，活动官网是啥？


    问了打游戏的乐在立，但他也不知道。


    原野不好意思去问宋京舟，烦躁地点开对方发来的文件，只见第一行正正方方写着「活动官网地址：……」


    再仔细一看这份文件，这哪是报名表呀，这就是五岁智力残障儿童计算机填报信息教程啊！


    详细到不能再详细了，就差宋京舟手把手教他打字了！


    原野惊呼：「宋京舟，我永远的贴心宝贝儿！」


    乐在立：「……yue」


    之后几天大家都挺忙，最主要的还是那五个大一的忙，一个物理学专业，四个金融学的，课多得下课脚打后脑勺。


    好不容易在周五晚上七点的时候又聚在了一起讨论接下去的流程。


    一群人依旧没个正经，但讨论还是出了结果的……好吧，其实是宋京舟提前做好的项目安排。


    他们第一步打算先分别到夏川市轻膳食实体店和健身房考查，所以就需要将七人分为两组。


    原野这时站了出来行使他那芝麻大点的「官权」，「经过我的慎重考虑，我决定按以下形式分组，我、宋京舟、乐在立一组，去轻膳食店考查；其余人一组去健身房。」


    嘿嘿，他们三人一组不就相当于他和宋京舟的二人世界吗？


    乐在立：……？


    魏子越跳出来：「我申请和乐在立交换。」


    原野断然道：「申请无效。」


    魏子越：「这不公平！」


    原野眤他：「我们组三人，你们组四人，哪不公平了？」


    魏子越：「你和宋京舟是夏川市本地人，乐在立虽然不是，但也在这生活了两年多。你看看我们这边，四个外地大一新生。所以，我申请你们组出来一个和我们交换！」


    原野瞧了眼宋京舟，对方没什么意见。乐在立？他的意见不重要。


    他稍一寻思，好像确实是这么个理。


    「哦，那乐在立和吴振阳换。」原野见魏子越还想说什么，声音沉下来许多，又剜他一眼，「就这样。」


    魏子越想过来？门都没有，天天揽宋京舟肩膀，他看着想咬人。


    魏子越僵了一下，鼓着气勉强接受了这个安排，至少比和钱文才以及吴振阳两人在一组好。


    周二那天他的小秘密暴露之后钱文才给他的备註都改成了「不二家小男孩」。吴振阳更过分，打着「要当实验对象不能吃零食」的理由给了他一大罐棒棒糖，还全都是真知棒，给他气够呛。


    要和这两人一组，他得疯。


    实地调查的时间定在周六，没必要全队集合，新小队内部自己组织协商。


    原野他们小队商量上午九点半出发，调查完能直接去吃午饭。


    第二天天气挺好，一大早无风也无雾，太阳不再是冰箱里的灯，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原野激动得跟第一次郊游的小学生一样，八点就爬起来洗漱，在穿衣镜前换了好几套衣服，终于确定下来。


    上身是一件抓绒的连帽卫衣，内搭白色长袖，下.身是一条灰色运动裤，脚上则是一双黑色帆布鞋，再戴一顶黑色鸭舌帽。少了几分痞气，多了些阳光青春气。


    他满意地对镜子点点头，又摘下帽子看看头发，已经长出一小节了，根部的黑色看着挺丑，等再长点就把上面黄毛给剃了。


    乐在立他们组都挺懒，选了下午，这会他还在睡觉，估计梦到自己打游戏呢，正在喷那个在家里野区买菜讨价还价的打野。


    要换平时原野准得给他拽起来，但今天他高兴，拿上手机就出门了，甚至关门的时候都尽量放轻。


    如果乐在立这会醒着，能被吓一跳，拉着原野就去医务室看脑子。


    三人约在正校门口见，原野到得早，离九点半还有将近二十分钟，却没想到宋京舟已经在那等着了。


    宋京舟坐在门卫室前面的长椅上，今天穿的也是卫衣，而且还是件白色的，乍一看跟原野的情侣款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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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低头抓着领子瞅了瞅，喜悦抑制不住地爬上脸颊和嘴角。今天一定是幸运的一天！


    他走过去坐到宋京舟身边，尽量平静地说：「你来得好早，离九点半还有好一会。」


    宋京舟：「早上起晚了，食堂窗口都关了。去外面吃了个早饭，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所幸就在这等着。」


    他们学校食堂用餐时间不分节假日，早餐每天准时八点半关闭窗口。


    原野讶然：「你居然也有起晚的时候？作业太多了？」


    宋京舟摇摇头，似乎不是很想说的样子，「不是，是家里的一点事。」


    原野「嗯」了一声，转移话题问：「吴振阳是还在吃早饭吗？」


    「我出门的时候他还在睡，估计这会快起床了。」


    原野想了想，说：「那行，你在这等他，我去对面买杯果茶，有点渴了。」


    「好，注意安全。」


    原野还是习惯性地买了两杯蜜桃乌龙。


    他回到学校的时候吴振阳已经到了，见他把其中一杯果茶给宋京舟，腆着脸问：「学长，咱不能搞区别待遇不是？我是不是也该有一杯？」


    原野拍拍他的肩，笑吟吟地说：「乖，咱争取项目结束时瘦到140。」


    吴振阳哭丧脸：「你给大熊猫留点口粮吧。」


    吴振阳净身高一米八点五，体重也一百八十斤，一个月瘦四十斤，除了截肢还有其他办法吗？


    三人挑了三家离学校不远、就在云深区的轻膳食店，每家店都点了一份招牌套餐，并在老闆的同意下记录每一份的用料和份量。


    他们还拍了许多张店内布局装修的照片，又问了老闆一些关于食材、顾客等方面的问题。


    第一份套餐让吴振阳吃了，刚好他没吃早饭，后面两份说什么他都不肯吃，说是出去啃草都比那好吃，三人只好打包带走。


    吴振阳郁闷地拎着那两盒食物，拎在眼前看看，「你们不会真打算之后一个月都让我吃这个吧？真的非常难吃，一点味道都没有。」


    原野在低头翻点评软体选中午吃饭的地儿，宋京舟在整理刚刚收集到的资料，没有一个人理吴振阳。


    吴振阳嘆了口气：「小白菜，地里黄，没人疼，没人爱……」


    忽地，三人背后传来一道沉厚、像是四十多岁的男人的声音。


    「宋京舟。」


    宋京舟脚下一顿，握着手机的手指颤了一下，不小心删掉文档中的一张图片。


    原野先是下意识地看了宋京舟一眼，注意到他的不自然，疑惑地往后寻向那人。


    来者是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性，和宋京舟有几分相像，不过他的五官更加硬朗，整个人看起来力量十足且威严。


    宋京舟缓缓开口道：「爸，你怎么在这？」


    吴振阳怂兮兮地缩到原野身旁，十分小声地说：「老宋他爸看着好严肃哦。」


    宋州林的视线只在宋京舟身上停留一瞬，后又仔仔细细将原野和吴振阳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宋州林打量的视线仿若带着绵绵细针，令人不舒服。吴振阳只觉跟被人捏着脖子拎起一样，寒毛直立。


    宋州林忽地笑了下，说：「在这边和你陈叔吃饭，出来时看到你过来打个招呼。这是你同学？」


    宋京舟将手机揣进卫衣口袋里，食指摸索拇指指甲盖，不去看原野和吴振阳，淡然地说：「对。」


    宋州林眯了眯眼，「你昨晚说的活动就是和他们一起？看你们这么悠闲活动应该结束了吧？刚好我也要回去，我送你。」


    他的语气不是在与宋京舟商量，只是在跟他说一件肯定的事情。


    宋京舟没有拒绝，跟原野和吴振阳说：「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我就先和我爸回去了，调查报告我整理好会发给你们两的。」


    原野侧眸望了宋州林一眼，恰好与其对上视线，如同被野狼盯上一般，阴冷且刺痛。


    「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原野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宋京舟对他笑笑，没说什么，跟着宋州林走了。


    吴振阳松了好大一口气，「嚯！刚刚吓死我了！老宋他爸也太可怕了吧！他沖我笑那下我都能想像到一条巨蟒对我吐蛇信子了！」


    原野没理他，眉头紧皱地看着宋京舟上了车，不知是眼花还是什么，他总觉得宋京舟他爸坐在副驾驶位深深盯了他一眼，嘴角有一丝讥笑。


    吴振阳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你说老宋人这么好，开学这么久我都没见过他发脾气，对谁都好。成绩也好，高考分可是我们专业第一，为人也不骄不躁。我还以为他爸得是个温润的大叔呢！」


    「哇！他爸咋和他性格差那么多！听说被惊吓能减肥，我感觉我今天准得瘦两斤！」


    原野「哦」了一声，退出点评软体，懒懒地说：「回去了。」


    吴振阳一愣，急忙问：「不是说要去吃饭吗？咋又回去了？」


    宋京舟都走了，原野他那还有心思吃饭，回去随便吃点零食凑合凑合算了。


    「你午饭在你手上呢。」


    吴振阳看看用透明盒子装起来绿油油、白花花的减脂套餐，崩溃道：「别啊……我想吃火锅、吃串串、吃炸鸡烤肉……」


    第13章 萨摩耶


    车内的气压很低，刘能德额上冷汗直冒，大气不敢出一下，等红灯的时候微微向右边瞟了一眼宋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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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宋州林沉着张脸，指间夹了只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眉头皱得很紧，似乎在想什么烦心事。


    刘能德虽然只跟了宋州林一个月，但深知他脾性，这会儿的宋州林谁点炸谁。他开始为宋京舟祈福。


    绿灯亮的时候宋州林的手机也响了，「叮铃」清脆一声，是邮箱的新邮件提示音。


    宋州林低头翻看一阵，眉心越来越紧，都要拧巴到一块，深呼吸一大口气，末了强忍着怒气问：「你们这项目什么时候结束？」


    宋京舟坐在后排，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十二月十七号截止交稿。」


    宋州林：「这个月给我结束，然后不许再和那个叫原野的小子有任何来往！」


    宋京舟嘴角紧抿，纤长的睫毛轻颤两下，犹豫了片刻，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哑了么？」


    「……为什么？」宋京舟像是许久未开口说过话，只三个字但声音断断续续，好像经历过一番恶战才将这几个字说出来一般。


    「哼！家境一般，人品一般，成绩一般，还是个打架的小流氓。这种人对你有什么用？不值得交往。」


    宋州林又看了几眼刚刚让秘书发过来的资料，满眼的不屑与厌恶。他的儿子定是人中龙凤，怎么能与这种地鼠般的人扯上关系，说出去那群老傢伙定要嘲笑他。


    他本以为这事到这就能结束，谁知宋京舟却忽地抬头坚定地说：「我不想。」


    宋州林通过后视镜甩过去一个刀眼，语气直接冷了八个度，「你说什么？」


    刘能德吓得一激灵，差点拐错路口。


    嚯！敢在宋州林生气的时候顶嘴，小少爷今天怕不是吃错药了吧？


    宋京舟眸中闪烁了一下，后又沉定下来，说：「我已经成年了，对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有自己的判断，我希望您能多给我一些……」


    他的话未说完，忽地从前方飞过来一个块状的东西，擦着他的耳廓飞过，被打到的地方火辣一片，那力道是下了狠手的，若是瞄准的是脸，过会就得青。


    他偏过头看，发现是宋州林的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原野的简介上，照片用的是他高中的毕业照，黑色刺头对着镜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宋京舟把手机捡起来锁屏之后放到中间的座架上。


    宋州林之后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但宋京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车开到了梓桐路，这一片都是富人区，一套别墅没个几千万下不来。


    大门自动扫描车牌号，安检通过，缓缓向两侧拉开，黑色的suv徐徐开进车库。


    下车之前宋州林接到个电话，应该是公司里的员工打来的，他的语气并太好。


    宋京舟经常会觉得宋州林挺累，对待不同类型的人的态度各不相同。对公司下属很少会有好脸色，永远都是魔鬼上司的形象；对待合作商老董眉开眼笑，马首是瞻；对寻常人厌弃写满脸，最后还要补一句「脏」。


    「自己去书房等着。」宋州林甩下这句话又拨通了个号码向后花园走去。


    书房的窗帘没拉开，屋里昏暗一片。宋京舟也没开灯，轻车熟路地来到书架前，在第三排第四格取下一根荆条放到办公桌上。


    荆条约有一米长，成年男性小指那么粗，原本上面是带刺的，这根用得久了，刺都磨掉了。


    明明上周才被它打过但宋京舟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它落在身上是什么感觉了，应该是疼的。


    其实他失去痛觉已经有好几年了，大概是从高一开始的吧？


    之前他每次被打都会疼出冷汗，一身衣服会湿个彻底。但高一升高二那个暑假他发现自己感觉不到荆条鞭打在身上的感觉了。


    明明细刺把皮肤划得稀烂，青白色的皮和猩红色的肉外翻而微卷，看起来恐怖至极。但他却只能漠然地看着伤口，毫无感觉。


    他买来曲别针对着耳骨直接扎下去，然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原来你不是怪物，你还是能感受到疼的。」


    宋州林没有来，但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公司有事，你自己去仓库。」


    「好。」


    宋京舟将荆条放回原位，沉默地来到仓库。


    仓库东西很多，堆满了箱子，只有半个平方勉强落脚的空地，空气中瀰漫着浓重的塑胶味。这是宋州林专门设置的房间，没有通线路，关上门之后就是纯粹的黑暗。


    宋京舟第一次进仓库是五岁的时候，因为前一天刚被揍过，但那天他因为有一篇古诗背不出来犯了错。


    宋州林也是怕的，怕把他打死闹出丑闻，所以把他关进了仓库。


    小孩子再怎么坚强也是会害怕黑暗的，他记得那次他哭到昏厥但宋州林依旧没有提前一分钟放他出来，一秒不差地关了他24小时。


    之后宋州林没法揍他的时候就会把他关进仓库，随着年龄增长，惩罚也从二选一变成了一起执行，他经常会被揍得一身伤之后再被关进仓库。


    当然现在的宋京舟不再惧怕黑暗，甚至有些享受这段时间。在这24小时之内没有宋州林，没有趋炎附势的人，没有各大董事长的女儿。


    只有他自己以及他记忆里的原野。


    记忆中的原野穿着一身白色短袖，正面印着「不服你打我啊」的字，裤子是九分运动裤，露出骨节分明的踝骨。踹出飞踢时双腿绷得笔直，动作非常漂亮，凌厉带风，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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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京舟还会幻想如果有一天和原野在一起了一定要养一只萨摩耶，因为他知道这个假设不可能成立，所以只能在这二十四小时内幻想。


    ***


    原野回了学校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上周宋京舟回了家，来了学校就一身伤……再加上宋州林那个眼神……


    ……不会吧？


    思虑再三他还是给宋京舟打了个电话，但是没打通，提示手机已关机。


    原野跑去宋京舟的宿舍，撞上睡眼惺忪趿拉着拖鞋端着个碗准备下楼打饭的魏子越，他忙一把抓住对方，给魏子越吓地差点拿不住碗。


    魏子越揉了揉眼，见到是原野松了口气，没好气地问：「一大早的你干嘛呢？吓我一跳！」


    虽然但是，现在和早上除了是同一个太阳之外再无任何相似之处。


    原野急忙问：「你知道宋京舟家在哪吗？」


    「啊？老宋家？不知道啊，你问这个干嘛？」魏子越打了个哈欠，往楼梯口走。


    原野跟他说了前因，「现在我打他电话提示关机了。」


    魏子越不在意地说：「他爸接他回家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手机关机很正常，他每周回家都会关机的，说是在家学习不想被打扰，我们都习惯了。」


    「这理由你们都信？」


    魏子越摆摆手：「学霸嘛，总得有点奇奇怪怪的地方。你要真放心不下等周一他来了你问问他呗。我要去打饭了，再晚点食堂该关门了。」


    原野见从魏子越再打听不到什么只能作罢，但忽地又想到什么，问：「那你知道他爸叫什么名字吗？」


    魏子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咋对他家里事这么在意？难道今天你见了他爸发现和你爸长得很像？你俩其实是兄弟？但我觉得应该不是，你和老宋长得除了五官数量一样其他没一点像的。」


    原野想对着魏子越的脑袋来两拳，这人怎么比乐在立还没形？


    正在吃外卖的乐在立忽地打了个喷嚏，一条白花花的面碰到了手机屏幕上。他边揉鼻子边擦屏幕。喃喃自语道：「哪个妹子在想我吗……」


    原野耐心有限，「你就说你知不知道吧。」


    魏子越：「不知道。」


    原野：「……再见。」


    魏子越看着原野怒气沖沖的背影，咕囔一句：「正常人谁会知道自己舍友他爸的名字啊，又不是什么大明星……」


    魏子越都不知道的消息原野也没指望乐在立能知道，翻开通讯录，找到个备註为「严哥」的号码拨过去。


    电话通了好几声那边才接，男生的声音清冷，「有什么事？」


    原野不好意思地笑两声，也不怪严哥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谁叫他每次给人打电话都是有事相求。


    原野求助的人叫严润柏，比他大两届，今年刚毕业，在一家信息技术公司上班。他人送外号「百晓生」，上到天文，下到地理，横向分布各类人际关系，没有他查不到的。


    「想拜託严哥你帮我查个人。」


    严润柏「嗯」了一声，语气冷淡：「姓名、原因。」


    严润柏虽然技术过硬，但从不收费帮人查信息干违法犯罪的事。他会帮的只有他认可的人，并且也不是无条件，帮之前会问清理由，若理由不正当他会拒绝。


    原野坐在操场外的长椅上，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人之后才说：「那人的名字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儿子叫『宋京舟』，我们学校19级经管学院国贸6班的。」


    「理由是……我怀疑他家暴。」


    第14章 我相信你


    原野好歹是熬到了周一，这个周末他过得跟只猴似的，上窜下跳坐不住一刻，整天抱着个手机刷消息，但又什么都刷不出来。


    他和宋京舟的最新聊天界面全是他发的消息。


    【前天14:05原野：给你打电话是想问你关于调查报告的事，内容太多了，我帮你做一些吧。】


    【前天20:23原野：你在做报告了吗？关于第二家的照片你那有备份吗？】


    【昨天08:45原野：早安】


    【昨天12:23原野：举报！吴振阳今天中午吃了两桶泡面，油脂、盐、碳水化合物摄取严重超标！】


    【昨天20:49原野：明天见】


    上周虽然宋京舟也弧了他，但也只是一个晚上，周日早上还是给他回复了的。


    但这次居然一整个周末杳无音讯，严润柏那边也还没有给他回信，他能不急么？


    昨天他凌晨两点才睡，但到了六点却又自然醒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微信。


    下拉屏幕通知栏——没有更早的通知。


    原野轻嘆一口气，内心安慰自己「这才刚过六点，也许他现在还没起床。」


    刚想完，手机响了一声，一条新消息突地弹了进来，待他看清发信人是谁时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然后就跟发疯了的狗似的到处撒野，对他狂轰乱炸。


    【宋美女：学校见。】


    原野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怎么想的，或许是压根没动脑子，手在脑子发应过来之前先按下了视频通话。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接通了。


    宋京舟看起来是刚起床，背后是灰色的瓷砖，看装修应该是洗手间。


    他看起来好像和周末没什么不同，柔和的灯光浅浅地掠过他，在眼下投了一小片阴影，倒衬得那双眼眸清澈得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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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神色淡然地说：「早啊，你居然醒这么早？」


    原野彻底醒过来了，怪叫一声，忙地把电话挂了。


    草！他这刚醒人还在被窝，脸没洗牙没刷，头发短发型不会乱糟糟，但说不定眼角还有眼屎。


    草草草！绝对不能让宋京舟看到自己这么邋遢的样子！


    上铺的楼梯一共是五节，原野直接一步到位，从床上哧熘一下蹦到地上，落地轻盈。


    他穿了鞋就往浴室跑，匆匆忙忙洗漱完，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仪容仪表，确定哪都没问题之后才又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宋京舟还是接了，不过接得有些慢，因为他刚刚在洗脸，原野打来的时候正在沖泡沫。


    电话接通之后宋京舟才刚看到一秒原野，尽头忽地变得粉红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原野用手捂住了镜头。


    宋京舟轻笑，刚起床不久他的嗓音不似平常那么温润，有些哑，异常得有磁性，与他的柔和相得益彰，像是贴在耳边低语情话。


    「学长，你捂住镜头做什么？」


    原野：草！还能因为什么！硬了呗！


    他真是脑子抽了才会在一大早给宋京舟打视频电话，还是明知道对方在洗漱的时候拨过去。


    宋京舟像是急着接他电话，脸上的水珠都还没来得及擦干，他整个人都湿漉漉的，明明眼神那么纯澈，但原野却偏偏解读出了色.气。


    脑子里自动播放宋京舟用小鹿般湿润的眼神看着他，轻咬粉嫩的唇。


    「原野，吻我。」


    啪，很快啊，原野他就硬了。


    原野脸色涨红，结结巴巴憋出个理由。


    「乐、乐在立他喜欢裸睡，刚刚把被子踢开了，我怕污了你眼睛！」


    宋京舟能想像到原野现在是什么样子，没有拆穿他的谎言。他将手机放到壁架上立起，扯了条毛巾擦脸上的水。


    「知道了。」宋京舟问，「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原野其实很想问他这个周末干什么去了，他身上的伤到底是不是他爸弄的，需不需要他的帮助等等。


    但话到嘴边他又问不出去，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开始是点错了，突然挂断又觉得不太好，就再打过来跟你说一声。」


    原野捂着镜头，宋京舟虽然看不到他，但他能看到对方。


    宋京舟往右看了一眼，蓦地笑了，对着镜头，对着他说：「原野，早安。今天的天气看起来不错。」


    一如平常的温和语气，却好像又暗做了什么决定。


    「早上好，我在学校等你。」原野说。


    ***


    原野去食堂买了俩蜜汁猪肉包坐学校大门口等着宋京舟。他咬了口包子，嚼吧嚼吧两下，猛一皱眉。


    草！食堂阿姨又给他拿错包子了，这是韭菜鸡蛋的！


    他这一皱眉给站在校门口等父母送他上学的一小女孩吓一跳，她皱巴皱巴嘴角，「哇」一声就哭了。


    原野瞅她，不解地问：「你哭啥？」


    小女孩连连后退，哇哇大哭，「妈妈！这、这里有……坏人！救命！」


    虽然一大早校门口人不多，但还是有一些的，皆鄙夷地望过来，低低讨论着，自动把他当成了欺负小女孩的坏人。


    「哇，这么大的人了还欺负小孩子啊。」


    「小点声，他那样子看着就不好惹，小心过来揍你！」


    原野烦躁地挠挠头，他就吃了口包子，跟他没关系啊！他可没欺负小学生的坏癖好。


    保安闻声赶来，小女孩估计是认识他，踉踉跄跄地跑过去，一把扑人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叔叔！有坏人要、要抓我卖掉！」


    原野：……？


    「不是，诶，大哥等等，你别这样看我！我就站那吃包子，她自己突然哭了，跟我没关系啊。」


    保安大哥将小女孩抱起，又瞪了眼原野，啥也没说，哄着小女孩离开了。


    原野真的是觉得莫名其妙，怒气蹭蹭就上了头，手里那包子被捏得稀碎，渗了一手油。


    「草！都叫什么事！」他对着保安的背影低低咒骂一句。


    刚收回视线，右边突如期啦地闯入一只白皙的手，指间还捏着两张餐巾纸。


    「擦擦吧。」


    声音一出，原野一蹦三尺高，跟见了鬼似地连退好几步。


    「宋宋宋……京舟！你啥时候来的？」


    不会听到他刚刚骂脏话了吧？


    「从保安把小孩子抱起来开始就在了。」宋京舟说，又像是想到什么，补充道，「我什么都没听到。」


    ……这不就是听到了吗？


    原野既绝望又慌张，「就、那！唉！那小女孩真不是我弄哭的！我真的就在那吃包子……」


    宋京舟忽地打断他，从他手上捏起已经被油渗透的装包子的纸袋，随手叠两下，用纸巾包好，又拿出两张塞进原野手心。


    「嗯，我相信你。」


    他说得坚定又随意，好像相信他是一件毋容置疑到早已习惯的事。


    原野僵了片刻，捏紧手心，拿着纸巾随意地擦，转过身，边走变说：「快上课了吧，别迟到了。」


    宋京舟摩挲一下指尖，上面还有原野手心的余韵。他看着原野的背影，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你怎么这么笨啊，耳朵都红了，走路还同手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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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呆愣愣地回了宿舍，正撞上饿醒的乐在立，他在原野面前晃晃手。


    「嘿！原哥！干嘛呢！一大早跟丢了魂似的。」


    原野：「嗯，丢了，全丢给宋京舟了。」


    呜呜呜，这小乖孩太能撩了。虽然他有粉红滤镜吧，可就算是个平常人那也受不住哇！


    乐在立随意地说：「嗯嗯嗯，这不运动会那天你就丢给他了么？」


    还因色弃友，独留他一人奔跑在大操场。


    原野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这种感觉你不懂。」


    单身二十年的乐在立：「过分了嗷。」


    原野躺床上翻来覆去激动了大半小时终于稍微冷静下来一些，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正事忘干了。


    他一大早跑门口守宋京舟是为了看他身上有没有新伤口来着，结果被这一处给搞得全忘了。


    宋京舟好像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原野仔细回想刚刚在校门口见到时宋京舟的模样。脸色红润、穿着正常，简单的夹克外套，身上没有药味，只是淡淡的冷杉味。手上……


    他又想到宋京舟那只骨节分明、青筋凸起的手帮他拿掉油乎乎的纸袋时的样子了，是真的美啊！美得他想一根根摸过去，摸一整天！


    乐在立瞅了眼在床上扭成蛆的原野，摇摇头，心想原哥这是没救了。


    第二节 课快下课的时候原野收到了严润柏发来的消息。


    【严哥：抱歉，周末有点事耽搁了，资料发你邮箱了。】


    【原野：先谢过严哥，只是……我邮箱是啥啊？】


    【严哥：……qq邮箱。】


    这可难为原野了，他qq都好几年没用了。高三的时候微信爆火，之后他就没再用过qq了。


    想了半天才记起来密码是啥，登上去之后消息多得他手机都卡了。消息999+，联繫人17，动态999+。


    原野对小红点有强迫症，非得清理干净才行。一个个对话框滑得他手都酸了，验证消息全部无脑拒绝，动态一键查看。


    退出空间的时候好像瞟到了一抹熟悉的白，但他没在意，急急忙忙地翻开邮箱查看严润柏给他发的资料。


    资料就一页，一些简单的基本信息。


    宋州林，44岁，天成集团董事长之一。


    之后是一些宋州林的生平事迹，他是退伍之后自主创业，和一群合作伙伴将一个小小的工作室做大做强到一个上市集团，实属励志。


    最后有一句，「宋州林与其子宋京舟关系和睦，没有家暴的迹象」。


    看到这句话，原野松了一大口气。


    还好还好，事情不像他想的那般糟糕。


    第15章 好东西


    原野赶在下课之前来到了经管学院大楼，宋京舟他们班旁边是间空教室，有几个自习的人。估摸都是大一的，看到他没什么反应，继续低头看自己的书。


    他坐在教室第一排，现在离下课只有五分钟不到，开一把排位时间肯定不够，只好玩几把消消乐。


    消消乐这游戏还是乐在立推荐他玩的，说是锻鍊观察力和反应力。


    观察力和反应力锻没锻鍊到他不清楚，但是他的脾气的确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


    因为他永远不能在15s倒计时结束之前找到能消掉的方块。


    他想不通，他一个国服貂蝉居然会玩不转一个弱智游戏，脑子跟不上眼睛，眼睛永远跟不上手。


    一开始卡关他还挺暴躁的，后来卡多了……他学会了看gg跳关。


    又一次卡在第25关，原野毫不犹豫地点了「观看gg速通此关」的选项。


    恰好下课铃响了，等了30sgg结束他直接熄屏把手机收好，来到宋京舟教室门口等他出来。


    先注意到他的不是正在收拾东西的宋京舟，而是讲台上喝水的杨老师。


    「诶！那个黄同学！」


    原野：「……杨老师，我姓原。」


    淦！这周一定给那一茬黄毛给剃了！


    杨老师一点儿没尴尬，笑眯眯地问：「原同学这两周咋没来上课呀？」


    原野脸不红气不喘地扯谎：「报了创青春项目，比较忙。」


    「这样，那等空了记得来上课。」


    魏子越胳膊肘推了推宋京舟，「诶，你说杨老师为啥对原野来不来上课那么执着？」


    宋京舟收拾好书包，说：「原野来上课她高兴。」


    「为啥？」


    「你要去蹭她的运筹学她也高兴。」


    「不了不了，那玩意儿大三才学，现在的我不够格。」


    魏子越这刚收拾完，抬头想问宋京舟中午吃什么，结果一看，他人已经到教室门口站原野面前了。


    他嘟囔一句：「原野蹭课好像你也挺高兴，咋？你也喜欢爱学习的学生？」


    原野见宋京舟来了，问：「急吗？」


    「不急，有什么事吗？」


    两人个都挺高，画风也不一致，宋京舟温润，原野狂野，站在教室门口属实引人瞩目，特别是女生的关注。


    原野挺烦，「在这不方便，出教学楼再说。」


    两人在操场附近找了张空的长椅，坐下后先是陷入一阵沉默。


    原野在措辞如何开口，他总不能直接撩开宋京舟的袖子看有没有新伤。


    倒是宋京舟先开了口，说：「膳食店的调查报告今天晚上之前我交给你，第二家店的照片中午我传给你。抱歉，周末有事耽搁了，没来得及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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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愣了下，差点脱口而出问自己要店的照片做什么？临门一脚的时候想到周六晚上他没话找话地问宋京舟要过照片。


    「麻烦你了。」他说，「周末本来就是用来休息的，再说了，报告你一个人全揽了本就不公平，没必要道歉。」


    调查报告这事真不是原野和吴振阳偷懒，原野本来都在网上找好了调查报告模板，想着三个人分一分，一起做。


    但宋京舟坚持不用这么麻烦，说报告也不麻烦，他一个人就行。


    吴振阳估计是没少和宋京舟一组这么占过便宜，当下就同意了。原野觉得良心有愧，本想给他分担点的。


    结果吴振阳一副「你不行的」的表情跟他说：「你那不是给老宋分担工作，是给他增加工作。信我的，老宋一个人的效率绝对比你们两个人一起高。」


    虽然很不情愿，但不得不承认，吴振阳的话非常有道理……


    宋京舟轻松地说：「没事，内容不多……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原野挠挠头又摸摸鼻子，眼睛咕噜转熘两圈，垂下眼看着宋京舟的胳膊问：「你伤怎么样了？上次上过药之后就没见过了……有点担心。」


    他不敢看宋京舟，对方先是沉默一阵，应该是笑了，声音带着隐隐的笑意，伸出右手到他面前。


    「你要亲自看一下吗？」


    「可、可以吗？」原野觉得自己现在娇羞得跟十几岁小姑娘似的。


    宋京舟打趣道：「我又不是哪国高贵的王子，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对于我来说，你就是王子。原野心想。


    原野轻握上宋京舟的手腕，将夹克外套和内搭的薄卫衣一併捞上去，看到原本青红紫已经消得差不多露出白皙的肌肤时松了一大口气。


    「每天晚上我都会上药，好得挺快的。」


    「确实，下次别再受伤了。」原野帮宋京舟把袖子弄好，抬头望着他说。


    宋京舟怔了片刻，轻轻点头，说：「好。」


    风吹过，刘海微扬，光在他额上遛了一圈，最后停在纤长的睫羽上，如同展翅欲飞的白鸽。


    ***


    周二晚上七点，七人再次聚在一起，讨论了第一阶段的调查报告。


    原野他们小组的报告是宋京舟写的，质量绝对没得说，乐在立他们组是由钱文才一手操办的，原野是看不出来个好坏，但看宋京舟的表情，估计也不赖。


    第一阶段圆满成功，进入第二阶段——收集资料制作初期调查问卷。


    任务分发下去，原野、乐在立、魏子越、吴振阳四人收集资料，宋京舟、钱文才、罗天齐三人制作调查问卷。


    原野没想到他一个找资源高手，不管是全年龄的、r15、r18、r20，bg、bl、gl他都是手到擒来，结果找个轻膳食起源与发展找了特喵的两天就找到五百多字。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最后还是宋京舟帮了忙，问卷在周五制作完成。


    他们打算线上线下同时分发问卷，受众面更广一些。


    线下主要去云深区的两个地方，城中与城东，照样分为两组。


    分组依旧是原野来干的，他也就在分组上积极了。


    原野、宋京舟、罗天齐一组去城中，其余四人一组去城东。


    魏子越两次都和钱文才在一组，十分不乐意，问：「你和老宋一个队长，一个副队长，两次活动都在一组，是不是得分个队长出来啊？」


    原野瞥他：「你是小孩子出门郊游么？还要领队？」


    魏子越：……


    抗议再次无效，分组就这么定了下来。


    城中人比较多，原野他们组选了周六中午人流量聚集的时候去分发问卷。


    他们一共印了两百份问卷，本来是宋京舟和罗天齐一人66份，原野67份的，结果宋京舟66份都发出去了，且回收率98％，原野也才发出去20张不到，罗天齐比他还惨，发出去15张，回收5张。


    再宋京舟又收回一张填得满满当当的问卷使回收率达到99％时，原野放弃了，把问卷丢给罗天齐。


    「帮我拿会，我去买瓶水。」


    罗天齐看看原野那一沓，再看看自己更厚的一沓，摆摆手，郁闷地说：「帮我也带一瓶，要可乐，百世的。」


    原野挥挥手示意知道了，随意走进一家街边超市。在他正在想给宋京舟带百岁山还是农夫山泉的时候，忽听得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强哥，咱今天去哪玩？」


    「去ktv吧！好久没喝酒了！」


    「去网吧五排开黑吧！咱们好久没一起开黑过了！」


    几人叽叽喳喳，原野只觉得声音熟悉，好像在哪见过，等他们口中的「强哥」开口之后，他终于想起来了是谁。


    「喝什么？玩什么？一天到晚没个正型！跳跑性练习做了么？伏地挺身做了几个？滚回学校练习去！」


    就是夏川理工大学的范强和他众小弟。


    原野都不知道自己是点子背还是和范强有缘了，理工大学在城南，和这隔了快百公里。就算他们周末无聊跑城中来玩，这茫茫城中，偏偏几人进了同一家超市。


    原野此时站在超市门口的冰柜前，只要他们当中谁往这边看一眼就能看到他。


    倒不是原野怕他们几人，一打五嘛，大不了两败俱伤。但今天宋京舟在，他可不想破坏自己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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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着头往超市里面走，幸好有货架挡着，在范强众人于前台结帐时原野躲到了货架旁，低头假装看着商品说明，注意力都在范强那边，其实他连眼前的是什么东西都不清楚。


    终于他们一群人付好款要走了，可原野突然在超市门口看到了罗天齐，他这个位置对方一眼就看到了他，咧嘴笑了。


    原野心中大惊，忙对他打手势，右手臂挥动，原本的意思是让他快走别过来，谁知这缺德玩意理解成了快过来。


    罗天齐高兴地喊道：「原野！那边有什么好东西吗！」


    范强众人一听到「原野」这个名字，下意识地脚下一顿，顺着罗天齐的视线齐齐看过去，只看到原野站在货架前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


    范强歪嘴一笑，痞里痞气地说：「咱们原哥这是谈恋爱了？可真是模范男朋友啊，都会给女朋友买卫生巾。」


    罗天齐诧异地望了范强众人一眼，面露恐惧地后退一步。


    原野偏头看眼货架，人傻了。


    他此时正站在一排卫生巾面前，在他正前面的还是一款夜用420mm的。


    不是，谁家超市在门口第一栏货架放女性用品啊？


    第16章 废物


    求问：当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且和自己喜欢的人住同一寝室的学弟与仇人一起出现时，该怎么办？


    原野现在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么戏剧性的事都让他给碰上了，而且宋京舟此时此刻就在超市外！


    算了，拼一把吧！


    原野故作轻松地走到范强面前，哥俩好似地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笑眯眯地说：「这不咱们强哥吗？好久不见啊。走！咱们找个地好好聊聊。」


    他又对罗天齐说：「遇到熟人了，我先离开一会。」


    范强莫名其妙地被他带出超市外，猛地反应过来，一下子掀开他，骂道：「草！谁跟你称兄道弟呢！你害我们进局子被思想教育这事儿还没找你算帐呢！」


    只见罗天齐一下瞪大眼，颤颤巍巍地离他们一群人远了些，超市收银员和其他顾客皆伸长个脖子往这边看热闹。


    原野表面打着哈哈，心里急地恨不地给范强两拳，「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呸！什么误会！那天不就是你小子报的警！再加上之前两次，咱们今天把旧帐好好算一算！」


    什么？！之前还有两次！罗天齐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


    原野压低声音警告范强：「这里人这么多，你也不怕别人报警说你群殴扰乱秩序。」


    范强一愣，想想确实是这个理，「行！咱们换个地方！」


    原野松了口气，总算给人劝动了，他回头对罗天齐说：「我马上就回来，你先回去吧！」


    说完刚一扭头，就看到穿着驼色风衣的宋京舟站在几人几米开外，皱着眉看着他们。


    「他们是谁？你们这是要去哪？」宋京舟一连抛出两个问题，问得原野溃不成军。


    「这个……那个……就……」原野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范强不耐烦地直言道：「我们和原野之间有点事要处理，识相的你就赶紧让开，免得弄花你这张小白脸。」


    原野猛地勾住范强脖子，表面笑嘻嘻，暗地里使了重力，给范强箍得脑子缺氧，小声地说：「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点！」


    宋京舟观察他们几人一会，掏出手机，按了几个数字。


    「餵？110么？我要报警……云深区长风街48号这边有一群人要掳走我朋友。」


    范强大惊，胡乱挣开原野，咳嗽两声，瞪着他骂道：「草！他妈的你朋友咋和你一个德行？就知道报警！」


    原野耸耸肩，纯真地说道：「法治社会，有困难当然要找警察叔叔啦。」


    「妈的！晦气！最近出门都小心点，老子早晚得弄了你！」范强啐了一口，对众小弟说，「走！」


    原野淡定地说：「哦。」


    范强路过宋京舟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嘴上嘀咕了句什么，虽然原野不会唇语，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在心里默默给范强又加上一条罪状。


    宋京舟上前关心地问他：「有没有哪受伤？」


    「没有，这么多人呢，他们没那胆。」原野问，「真报警了？」


    「没有，唬他们的。」


    原野乐道：「没看出来啊，你演技这么好。」


    宋京舟敛眸：「还好。」


    ***


    原野这小混混的身份终还是暴露了，而且还被钱文才扒了个底朝天。


    「大一上期的时候和夏川理工大学体育学院范强打了一架，被警察带走做思想教育。大一下期和社会流氓王坤打了一架。大二上期又和范强打了一次，再次被警察带走做思想教育。」


    原野这些破事不难查，他在政管学院那是真的出名，与他同届并且往上一届的大多数人都认识他。


    眼神狠，打架也是真的狠，不过他不会在学校里惹事，也从没揍过同校的人，大家平常一般也就绕着他走，不会主动去惹他。


    所以他的师弟师妹们一般很少听说过他。


    「诶，范强倒底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们这每年跟牛郎织女似地约着见一面打一架的。」


    听钱文才这么说，原野怒气蹭蹭就上来了，「呸！谁和他牛郎织女！」乐在立怂兮兮地举手说：「其实都是因为我原哥才和范强结下樑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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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文才恍然大悟，然后鄙夷地瞅了原野一眼，「人家都说冲冠一怒为红颜，你这就算为蓝颜，至少也挑个好看点的噻。」


    原野：……？


    乐在立：……


    「都什么和什么。」原野时不时注意着宋京舟的神情，不耐烦地解释道，「大一报导的时候乐在立他跑错学校了，跑去了理工大学，没长眼似地给范强撞到荷花池里去了。」


    「后来范强带人来学校找他，他认真道歉并且赔偿了五百块钱，对方觉得他好欺负就还想讹他，我看不过去就帮忙了。」


    魏子越喟嘆：「范强那体格……乐在立你是咋把他推下池子的？」


    乐在立「娇羞」地挠挠头，说：「那天不是开学报导嘛，考上夏川大学我很高兴来着，拎着两大箱子死命地跑，没看路，然后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撞上去了……」


    吴振阳对他竖大拇指：「牛逼！」


    乐在立「嘿嘿」笑一声，「一般一般，要说牛逼还是原哥，一个人单挑范强完全无压力，打起架……嗷！」


    众人正听得起劲呢，忙追着问「打起架咋啦？」


    乐在立面色涨红，想弯下腰揉揉刚刚被原野狠狠碾了一下的脚背，眼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牛逼罢了。」他强颜欢笑道。


    众人无趣地摆摆手，钱文才跟好奇宝宝似的，又问原野：「和范强打架是因为乐在立，和王坤呢？是因为啥？」


    「忘了，应该是高中结下的梁子。」


    倒不是糊弄钱文才，原野是真不记得自己和王坤是咋结下的仇了，就大致记得应该是高三毕业那会，好像他揍了人家一顿，连揍王坤的原因他都不记得了。


    原野一直注意着宋京舟的表情，在他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后他脸上出现了一瞬的不自然。


    他心如死灰，满脑子完犊子了，宋京舟该不喜欢他了，虽然好像本来就没喜欢过吧……呜呜呜，好感度肯定降了！


    原野眼巴巴地望着宋京舟，对方眸光流转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对他柔柔一笑，问：「去吃午饭吗？」


    妈妈！他看到天使了！


    ***


    高考时好像总是会下暴雨，从6号晚上开始，一直到8号下午，随着最后一堂英语考试结束，雨也就停了。


    市三中对外校训是诚信、朴实、博爱、思辨，对内的校训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高三考生下午五点结束高考，高二全体六点开始晚自习，高一四个奥赛班也是六点，剩下14个班七点开始。


    宋京舟是高一奥赛班的，他来得比较早，五点就在校门口等着了，见到一大群学子兴奋扑进家长的怀里，或讨论报什么大学，或讨论暑假去哪玩。


    宋京舟站在一旁安静地等，等到人潮褪去，等到雨后脆亮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他踩着一步一步往学校里走。


    只不过十来分钟，学校寂静如空城。


    学校为重点培养尖子生，每个年级的四个奥赛班是单独成立的一栋楼，在学校的东北角，离图书馆最近，背后就是市图书馆，可以说是整日沉浸在书海的薰陶中了。


    学校正大门为西南门，所以宋京舟需要斜跨一整个学校才能到达教室，按照他平常的速度大概是十分钟，但今天不急，他可以慢慢走。


    路过操场向右拐进两栋教学楼中间，光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刚迈出几步，宋京舟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一大股重力直接压了上来，汗臭味从身后飘过来，令人作呕。


    「诶，同学，帮哥儿几个一个忙呗？」


    叫住他的是三个人，不是他们学校的，头发染成大黄大红，也没穿校服，他们学校没人敢这么干，看着像是社会上的混混。


    高考完之后为家长方便，学校是不需要校牌就可以进的，估计他们就是这么明晃晃混进来的。


    说话的是他们的老大，胳膊撑在宋京舟肩膀上，上眼睑很厚，耷拉着，像是没睡醒一般眯着眼，让人看着不舒服。


    宋京舟不动声色地扭动一下肩膀，往后退了两步，与这人拉开些距离。


    「什么忙？」


    男生对他一挑眉，「看不出来嘛，有点手段。」


    男生再次逼近宋京舟，「哥儿几个最近手头有点紧，都没钱上网了，借点儿呗？不多，三个人要个三百就行。」


    宋京舟淡然地看了三人一眼，「哦」了一声，低头就在包里开始翻起钱包。


    那俩小弟乐了，嗤笑着说：「坤哥，还真被你说对了，这真是个富家小白脸，拿钱这么爽快！」


    被叫做坤哥的男生歪嘴笑一下，得意地说：「你哥我什么时候看走眼过？」


    宋京舟拿了三百出来，刚想递出去，站在最后面的那个大红毛小弟突地纵身往前一跃，以狗啃屎的姿势扑倒在地，直接磕掉一颗门牙。


    「这不咱育成街鼎鼎有名的王坤、坤哥么？怎么？沦落到来打劫高中生了？」


    教学楼外站着一名刺头男生，校服外套被他拎在手里，背挂在右边肩头。他眉眼距离有些近，看着挺凶，痞里痞气的，站相也流里流气。


    他身上是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胸口印着「不服你打我啊」，下.身是一件九分黑色运动裤，脚踝很好看，跟腱处内凹，脚踝骨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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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的！原野你他妈的少管闲事我跟你说，别以为我不敢跟你动手！」


    原野对着光，不适地半眯着眼，越过王坤三人，对呆愣愣的宋京舟笑了笑说：「诶，小学弟，往后面站点，待会磕到你。」


    宋京舟听话地往后退了五米。


    原野瞬间变了脸色，拧着眉头，面色凶狠地把外套随手丢到旁边的花坛里。


    「刚好小爷今天英语考砸了不高兴，拿你们几个消消气。」


    原野打架又狠又凶，长腿扫出去都带风，一打三虽吃力，但他还是赢了。


    他站着居高临下地对躺倒在地上的三人啐了一口。


    「废物。」


    随后捡起外套，摇摇摆摆地走了。


    宋京舟喃喃细语道：「原野……」


    第17章 曲折


    原野本以为大一那几个会远离自己，周日一整天他把道歉文案以及改过自新文案都编好了，写得那叫一个诚恳动情，闻者绝对潸然泪下。


    结果晚上讨论时钱文才问他。


    「你们组的线下问卷调查分析结果呢？」


    「……嘎？」


    「诶诶诶，别搞歪头卖萌那一套嗷，我个大老爷们不吃。」


    宋京舟拨弄两下手机，「发你微信了。」


    原野扶正脑袋，呆愣愣地问：「不是要道歉信的？」


    钱文才迷惑地问：「啥道歉信？」


    「就……关于，我的，言行举止，啥的……」原野底气不足地小声说道。


    钱文才指着自己的脸，问：「上面写了『酱油瓶』三个字么？」


    原野疑惑地摇摇头。


    「那我不闲，管你之前那些事干什么？」


    「不怕影响我们项目什么的吗……」


    魏子越：「报名都截止了，相当于证都领了，不然现在还能离咋滴？」


    原野：……


    钱文才瞅他一眼，「我下周五过生，你可别想跑，多个人送礼它不香么？」


    原野：……行8


    宋京舟站在原野身后，垂眼深深地望了他一会，直到魏子越推他一下，才反应过来。


    「老宋，想啥呢？这么出神。」


    「没事，怎么了？」


    魏子越：「钱文才问你有没有报和物电学院的辩论赛。」


    宋京舟：「报了。」


    钱文才哀嚎一声：「懂了，那我不报了，免得丢人。」


    宋京舟笑笑：「不至于。」


    跟宋京舟有关的事情原野都好奇，忙问魏子越：「啥辩论赛呀？」


    「一个学校级别的活动，没啥重要的，就是学院之间开展辩论赛，我们经管抽到和物电对打。」


    「啥时候开始啊？在哪举行啊？」


    魏子越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眼，「你个政管的，那么关心我们经管的比赛干什么？……哦！我懂了！」


    原野心头一紧，以为他猜到了什么，支支吾吾地说：「你、你…懂个锤子！」


    魏子越轻挑地笑，撞了下他的肩膀，「害！不丢人！不就是打听军情么？咱也经常干这事！」


    原野：「……」


    宋京舟忽地跟他说：「才报名，还不急，预计比赛时间是十二月十号，在听竹楼，具体教室还没安排下来。」


    魏子越仰着下巴说：「诶，老宋，你这是被判组织！咋还把情报餵敌人嘴里的呢！」


    原野无语地问：「你看我这样像是会报辩论赛么？」


    反正马已经掉了，他也懒地装了，最多就维持一下已改过自新不打架的人设好了。


    唉……他的漫漫追妻路啊。


    曲折，真他妈曲折。


    魏子越一寻思：「倒也是，你这上场别自家和敌方观点都搞不清楚。」


    原野：「过分了嗷。」


    调查问卷解决之后初期准备阶段进入尾声，他们要着手开始写项目书了。


    钱文才被分到了统计卡路里的工作。


    魏子越调笑他：「嚯，和你专业还挺对口。」


    钱文才一拍桌子，揭案而起，愤慨道：「我堂堂物理学专业前五的优秀学子就是来给你们计算卡路里的？」


    魏子越好整以暇地说：「人老宋还是咱金融学专业第一呢，还不是一样搁这给我们算价格？」


    钱文才：「……行。」


    果然消除人的痛苦的最好办法就是找个比自己更痛苦的。


    原野分给自己的是swot分析，他隐约记得，自己大二有一门专业课说过这个。


    项目书要求不超过三千字，分给每个人的任务也就没多少，倒也轻松。


    离交稿截止日还久，并且鑑于大一的几人课多，这次任务分配的时间也就比较久，给了整整一周，下周日再交。


    讨论散了之后宋京舟没有急着走，说自己待会还有事，原野理所当然地跟着留了下来。


    乐在立识趣地早就熘了，魏子越刚刚和宋京舟聊了会，现在还在教室，他问原野：「你还不走吗？这都九点了，待会该没热水了。」


    原野：「我去个厕所，待会就回。」


    魏子越：「这样，那你快点，我等你一起回去。」


    原野：「……？倒也不必。」


    又不是什么小学生放学，还结伴而行，况且他们宿舍根本不同方向。


    宋京舟望了窗外一眼，说：「罗天齐他刚出教学楼，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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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子越闻言二话不说撒丫子就跑。


    原野一头雾水，「他咋回事啊？」


    宋京舟淡然地说：「怕黑。」


    原野：「……」


    「一楼的王老师找我有事。」应该是还有下半句的，但是宋京舟在这停顿了一下。


    原野立刻接道：「你先去，我上完厕所去找你。」


    说是上厕所，其实不过是个幌子，他在隔间玩了把消消乐就出来了。


    到一楼时宋京舟还没出来，他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无聊地继续玩消消乐，等了大概五六分钟，靠左第三间办公室门开了，宋京舟从里走了出来。


    原野面上一喜，刚准备挥手打招呼，忽见他身后还有一人——又是许雪。


    许雪对办公室里的老师鞠了一躬，轻手关了门。她嘴角的笑意止不住，因为刚刚王老师夸他俩是金融六班的金童玉女。


    她问宋京舟是不是要回宿舍了，后者没有回她，对不远处轻喊了一句：「原野。」


    许雪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紧，心里无比烦闷，怎么每次自己和宋京舟单独相处的时候这个「原野」他都在。


    也不知道宋京舟怎么想的，和一个小混混交往。她看着原野那刺头就觉得害怕，再想想大三学姐和她说的有关原野那些事迹，根本都不敢靠近他。


    她匆匆看了眼原野，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她感觉他瞪了自己一眼，眼里有浓厚的警告意味。


    她被吓地原地一愣，哆哆嗦嗦地说：「时、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宿舍了！」


    不待宋京舟说什么，转身就往教学楼的另一个方向走了。


    原野轻哼一声，就这？还和他抢男人？


    他笑嘻嘻地明知故问：「诶，那不是你们学习委员吗？咋突然走了？」


    「可能有事吧。」宋京舟问，「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美女找自己，那必须有空！


    两人宿舍不同方向，在教学楼底下找个张空椅，宋京舟在一旁自动贩卖机给他买了罐饮料，桃子味的气泡水。


    夏川大学绿化挺好，教学楼外都是树。松香楼外的树原野叫不出名字，反正很高很大，路灯安在两棵树中间，柔软的光都投在长椅上。


    微风拂过，树影斑驳，灰暗的光圈晃晃悠悠，浮在两人身上。


    原野握着汽水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夜深人静，月黑风……呸！月明星稀，花前月下，桃子味汽水，只有他们二人，这妥妥拿的告白剧本啊！


    他理了理衣领，坐正。好了，他准备好了，让告白来得更猛烈些吧！


    宋京舟给自己买的是瓶矿泉水，也没喝，握在手里转了一圈。


    「钱文才小学的时候胆子特别小，三年级有次上课他想上厕所，但不敢举手，拉在裤子里了，后来是校长给他换的裤子，搞得全校都知道他拉裤子了。」


    原野：……？


    不是，画风是不是不太对？


    不是应该聊点月亮啊、星星啊、花啊鸟啊什么的，为什么说起了钱文才拉裤子？


    ……等等，什么玩意儿？钱文才拉裤子？！


    「卧……的妈呀！真的假的！是尿了还是粑粑啊？」他好歹是把那句脏话给收了回来。


    宋京舟沉默了一会，像在措辞，最终放弃，轻嘆一下，「屎。」


    原野乐地直拍大腿，得亏刚刚没喝那汽水，不然准得喷，「哈哈哈！看他现在这么神气的样，居然还有过那么糗的事呢！」


    宋京舟侧眸望向他，墨黑的眸中有点点星子，「魏子越你知道的，爱吃不二家的棒棒糖，而且怕黑，晚上睡觉害怕了就吃糖，所以有蛀牙。」


    「吴振阳爸妈很瘦，他小时候也很瘦，但是青春期突然食慾大增，凭藉一己之力吃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身高刚好一米八，但因为身材问题让人感觉不出来，所以他把所有网名都改成了『我真的一米八』。」


    「罗天齐现在挺壮实，但其实小时候特别瘦弱，还总是生病。他爸妈怕养不活他，给他取了个『狗剩』的贱名。」


    原野边听边笑，下颌都笑酸了，眼眶含着生理性泪水。


    好不容易止住笑，他钦佩地说：「原来你才是最终boss，手握全员小秘密，失敬失敬。」


    宋京舟与他视线相对，「这些事都是他们本人今天亲口告诉我的，让我有空转告你。」


    风吹刮落叶，干脆的叶片边缘在水泥地上摩擦，发出尖锐又细微的呲喇声。


    原野愣了良久，原本紧凑的眼眉都展开了，他张了几次嘴都没找到声音，只能呆愣愣地看着宋京舟。


    宋京舟说：「我们每个人都有隐藏的小秘密，你不必为你之前的事感到不适。」


    有枯叶落到原野的头上，宋京舟顺手将其取下，抬手时冷杉的香味被风吹得很淡很淡，像一滴墨滴入偌大的湖中，蔓延开无法抓取。


    但同时也有雀跃的，如同刚出生的小鸟般的温热灌入原野的体内，这份温热他能抓得到，也能感觉得到，温暖但不灼人。


    原野眼中的泪水还未擦去，此时双眸亮晶晶的，他问：「那你呢？有什么秘密？」


    宋京舟怔了一下，眨眨眼，难得调皮地说：「不告诉你。」


    原野开玩笑地说：「你一个人掌握了我们所有人的秘密，你好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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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京舟说：「我只有一个秘密，说出来就没了。但你不是还有秘密没告诉我吗？」


    第18章 月亮


    趁着周一上午一二节课，原野好歹是给那支出来的黄毛剃了，又变回了手指头都夹不住的刺头，不过这回是黑色刺头。


    他觉得挺丑，像个愣头青小子，所以回宿舍拿了顶棒球帽戴。


    原野高三被强迫剃过刺头。离高考还有最后一个月的时候他和别人打赌输了，被迫染了一头红毛。


    第二天就被教导主任揪去办公室拿剪刀一点点剪了。到高考前夕他把红毛都剃了，现在这样子和那时一模一样，看着就让他想起那时候的傻逼行为。


    宋京舟他们班体育课课程落下的似乎有点多，第二节 课都上了十多分钟老师才放他们自由活动。


    剩下时间不多，钱文才他们对球类运动没什么兴趣，随便找个地玩手机去了。魏子越更离谱，直接开熘回宿舍打游戏。


    原野和宋京舟面面相觑，虽说他很高兴能和宋京舟独处，但大庭广众之下，这半小时能干啥？干聊半小时？


    他忽地想到什么，兴沖沖地问宋京舟：「你玩游戏吗？」


    他本以为像宋京舟这样的好学习，手机里不可能有游戏，要有也是跟学习有关的习题闯关游戏。问这问题也不过是象徵性地问一嘴。


    谁知宋京舟点点头，说：「玩。」


    「那你想……啊？……你玩啥游戏呀？」


    宋京舟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界面给他看，纤长的食指在屏幕上下滑一下。


    最近使用的小程序：动物餐厅；我的小程序：动物餐厅。


    原野：……？


    宋京舟点开游戏给他看，「这个游戏挺好玩的，里面的小动物都很可爱，我最喜欢这只萨摩耶。」


    草！好可爱！


    本想邀请宋京舟玩王者荣耀的原野见到游戏画风和那只白色萨摩耶之后，默默地拿出了手机，搜索小程序：动物餐厅。


    然后两人就坐在操场外边玩了半小时的动物餐厅。


    不得不说，是真的好玩。消消乐是什么垃圾游戏？有它一半好玩吗？


    宋京舟去集合完解散回来的时候原野还在拼命狂点屏幕右下角的宣传，见他来了，问他：「你那只萨摩耶怎么获得的呀？」


    宋京舟为难地和他说：「这是季节限定的，得等明年三月。」


    原野失落地长嘆一口气，眼尾都下垂，跟狗狗眼似的，「啊……还要等那么久。」


    宋京舟按捺住想揉他脸的冲动，「总会拿到的。去吃午饭吗？」


    「去！」原野把游戏里的小费都领了，关了手机。


    吃饭的时候他把帽子摘了下来，宋京舟愣了好一会儿。


    「是不是不好看？」原野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拿过棒球帽又要戴上。


    宋京舟神色匆忙，「诶—」了一声，没说出下文，手先握住了原野拿帽子的右手。


    操操操！他和美女牵手了！


    不过宋京舟只是覆上一下就松开了，原野感觉自己就是那吃人参果的猪八戒，还没尝到味儿呢。


    「没有，你这样很帅，真的，非常适合你。」宋京舟诚恳地看着原野说道。


    原野被夸得都不好意思，手指僵硬地挠挠脸，「那就好。」


    好！既然美女都这么夸他了，我就刺头半永久了！管他什么憨批黑历史，有美女重要吗！


    ***


    周三晚上，他们那个和睦一家亲的群异常热闹。


    【钱文才：后天我生日，你们都没点表示的吗？】


    【魏子越：小孩生日一餐打，我妈说的。】


    【乐在立：对对对，我妈也经常这么说！】


    【钱文才：呸！我是过19岁生日，不是过9岁！】


    【魏子越：在爸爸眼里你永远是个孩子。】


    【钱文才：不二家小男孩你皮又痒了是吧？】


    【吴振阳：要不咱们周五放学之后出去聚一聚？我好想吃火锅啊，轻食餐我要吃吐了！】


    【乐在立：可以可以！吃完火锅还可以去ktv唱会歌！反正大家都成年了，还可以喝点酒！】


    【原野：就你那酒沾舌头就倒的量还是省省吧。】


    【乐在立：那是之前的我，现在的我已经被我二叔练出来了！喝两杯白的绝对不打颤！】


    原野冷嗤一声，乐在立这话，他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哪次出去聚餐乐在立不是刚喝就倒？他醉了还不老实，东倒西踹，给他抗回宿舍是真的麻烦。


    他再看回群里的时候消息又已经有了六十多条，他大致翻了翻都是他们几人在讨论火锅吃什么，歌点什么，宋京舟一直没出来说一句话。


    原野单独戳了宋京舟。


    【原野：你看群了吗？他们说周五要聚餐，给钱文才庆生。】


    等了会才收到回复。


    【宋京舟：还没来得及看，聚餐我会去的。】


    嚯！美女就是善解人意，原野这还没问呢，他就已经抢答了。


    周五下午六点，最后一节课结束，原野在宋京舟他们宿舍楼下等他们，乐在立已经去火锅店占位置了。


    他们订的那家火锅店离学校不远，物美价廉，一般到了饭点人就多，更别说是周五下午了。


    六人到的时候乐在立也才排到位置没多久，锅底都还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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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你们终于来了，人太多了，老闆看我一个人不给我排位置，好说歹说才占到这个位置。」乐在立喝着可乐和他们哭诉。


    钱文才拍拍他的头，「辛苦了辛苦了，待会蛋糕我给你切最大块。」


    乐在立：「好！我还要多水果多奶油！」


    原野：「出息。」


    一顿火锅吃得很愉快，特别是吴振阳，这段时间他确实瘦不少，不过估计这一顿得吃回去一半。


    吃完火锅已经过了九点，他们ktv选了一家离酒店近的。学校周末不查寝，他们想着要是真都喝多了，就直接往酒店一躺。


    不过蛋糕店和ktv是相反方向，宋京舟主动站出来说：「我去取蛋糕，你能先去ktv吧。」


    说话时他似有似无地看了原野一眼。


    原野抢先钱文才说：「我和你一起去！两个人够了，你们快去ktv，记得选个位置好点的包厢。」


    乐在立对他露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一把揽过钱文才，「走走走，咱们唱歌去！」


    原野发誓这绝对是乐在立做的令他最满意的一件事。


    晚上的天气不错，临近农历月中，月亮挂得很高，微风习习，这样的天气在深秋很难得。


    蛋糕店离火锅店不太远，两人徒步走过去，也顺便消消食。


    这个点街上人还是很多，两人并排走着，肩膀挨着肩膀，明明隔着厚实的衣服，原野却总觉得自己感受到了宋京舟温热的体温。


    他视线下垂，余光瞥到了宋京舟的手，白皙修长，指甲修得很平整，甲面饱满。周一那日双手交叠的感觉蓦地浮现上来，让他感到一丝燥热。


    刚刚就不该吃那么多羊肉，现在上头了吧！


    忽地他觉得右肩头一紧，一股力量把他往左带了下，他一个不措，直接撞进宋京舟怀里，被冷杉味扑了满鼻子。


    宋京舟的声音就在耳边，有些低，比平常听起来都要有磁性，也都要好听。


    「学长，走路的时候要小心。」


    宋京舟松开了他，原野往前看一眼，在离他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有一块店家的牌子立在那，要不是宋京舟拉住他，他准得撞上去。


    原野尴尬地道谢。


    宋京舟轻笑一声，问：「你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原野支支吾吾，半天想不出个理由，总不能跟他说自己在想和他牵手这事儿吧？


    最后他胡乱扯了个理由，「我在想今晚月色真好啊！」


    说完他想扇自己一巴掌，刚刚他明明看的是地上，扯什么月亮啊！


    宋京舟乐道：「嗯，确实很好。」


    两人取完蛋糕到ktv的时候他们已经玩开了，乐在立点了首《逮虾户》，唱得那叫一个不堪入耳，被钱文才硬生生掐断，问他「歌词是不是在嘴里打你了？」


    乐在立原本委屈巴巴的，但被分到巨大一块蛋糕之后就好了，缩沙发角落那高高兴兴地吃。


    其他人除了吴振阳对蛋糕都没什么兴趣，象徵性地吃了两口就都放下了。


    他们点了酒，不过还是有分寸的，就点了一件啤酒，没有红白黄混着点。


    乐在立果然和原野想的一样，半瓶都没喝到就醉了，抱着麦克风不放手，单曲循环《死了都要爱》。


    在他要唱第三遍的时候魏子越受不了了，给了他一瓶没开的啤酒让他抱着，换回来了麦克风。


    魏子越把麦克风递给宋京舟，「老宋，你还没唱过呢。」


    宋京舟爽快地接过，去点歌台点了首《我会我会》。


    「你是否一直在等待，你是否一直在徘徊。」


    「我会送给我的爱人，一扇门，无需钥匙。」


    「用四季的眼睛眷顾看护你。」


    宋京舟唱歌时的声音温柔得要掐出水来，但又带着点点清冷疏离，似想靠近又不敢。


    原野闭着眼睛静静地听。


    他的酒量一般，大概是四瓶啤酒的量，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喝了多少，只觉得脑袋很轻，脚下也很轻，像是要飘起来。


    一曲罢了，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宋京舟扫了眼，发现除了吴振阳，其他人全倒了。


    他和吴振阳纷纷嘆了口气，眼里的无奈都要溢出来。


    「分几次搬吧，我先把原野送去酒店，你在这守着。」


    吴振阳刚刚只顾着吃，没喝多少酒，这会很清明，他点点头，同意了。


    宋京舟弯腰俯身轻晃了两下原野，「原野？还有意识吗？」


    身下的人幽幽睁眼，眼中带着湿漉漉的水雾，眼神迷离氤氲，眼尾又红又上扬。


    宋京舟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原野蓦地笑了，双手攀上宋京舟的脖子，小声地说：「待会月亮要藏进云里啦，而你藏在我心里。这就是我欠你的秘密。」


    「嗯，我也一样。」


    第19章 不洗了


    「老宋，你说啥呢？」吴振阳刚给罗天齐摆了个怪异姿势和他合拍了一张，听到宋京舟说了句什么，不过声音太低，外面其他包厢的嘶吼声太剧烈他没听清。


    宋京舟匆匆回了他一句，「没什么。」


    再一回头，刚刚和他说话的人已经歪过头睡着了。


    宋京舟失笑，弯腰拉住原野左胳膊将人带起靠在自己一侧，手圈住他的腰，收紧了些。


    原野喝醉之后倒是挺安静，让走就走，让掏身份证就掏，估摸着让把他自己卖了他也能找块牌子写「一百块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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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他们几个醉鬼晚上出事，宋京舟就开了两间双人房，他和吴振阳一人看一间。


    现在才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电梯间没人，宋京舟按了上楼键没一会电梯就下来了。


    他将原野扶进电梯，按下楼层。


    电梯门缓缓地关了，紧密的空间安静得能听到原野细微的呼吸声，起起伏伏，平稳顺滑，像条弹跳的鱼。


    原野手搭在宋京舟肩上，整个人的平衡支撑全靠宋京舟拦着他的腰，他低着头，露出的后脖颈都泛红，透着酒的粉色。


    在电梯上升到第七层时原野忽地抬起头，迷茫却又肯定地转过头望向宋京舟，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


    忽而一笑，反身将宋京舟困在自己和电梯壁之间，凑近他，与他脸贴脸，说出的话都带着软糯的酒气。


    「宋京舟，我好喜欢你。」


    宋京舟知道他这是醉话，就像刚刚在ktv里那句，大概率明天醒了他什么也不记得，继续没心没肺地以为自己装得很好站在他面前对他笑。


    他揉了把原野的头，左手却是垂在身边，说：「小笨狗，不许耍赖。」


    我要你在清醒时大大方方地对着我说喜欢，那么我也会不管不顾地永远追随你。


    ***


    原野醒了，头疼得跟有人在里面放炸.弹玩儿一样，太阳穴突突地跳。


    时间还早，估计才刚过六点，落地窗外还是沉蓝色混着黑，几颗细碎的星子挂在尽头。


    倒是漂亮，可，他现在没有心情欣赏——


    他的身边有另一个人的体温，比他的稍高一点。


    他离原野很近，近到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是他熟悉的冷杉。


    所以说，现在，他和宋京舟睡在一张床上！


    这让他怎么冷静！


    草！昨天倒底发生了什么？他的记忆在宋京舟唱了歌就断片了，不会是他生拉硬拽着宋京舟不让他走所以两人才躺在一张床上的吧？


    原野掀开被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一点点转过身，呼吸一滞。


    宋京舟是面对着他这边睡的，现在他俩面对面，不过二三十厘米的距离。


    宋京舟的睡相很乖，眉眼舒展，呼吸平稳，纤长浓密的睫羽也陷入沉睡，密密的一层，像两把小刷子。即使这么近，也找不到一丝瑕疵，如同一块被打磨好的玉。


    往下是高挺的鼻子，再往下是粉嫩的唇。


    宋京舟的上嘴唇有些薄，唇峰很明显，唇角细长，像是自然带着笑。


    原野幻想过无数次吻上它的感觉，软的、热的、湿的，想像它轻启叫自己的名字，尾音绵长，带着撒娇的意味。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脑中冒出，越滚越沸，叫嚣着推他上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原野都能数清宋京舟的睫毛。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就能吻上了——


    在他和宋京舟的唇只有一分的距离，似乎只要微微打个颤就能触碰到的时候，他忽地停下了。


    他这是不是趁人之危？好像不太厚道？


    原野低头看了看白色的床单，又拧眉看了看熟睡的宋京舟，终还是又躺了回去。


    但是肉到嘴边他又什么都不做，巨亏啊！


    思来想去，原野伸出一只手指在宋京舟唇上轻点一下。


    如他想像一般，又温又软，感觉按下能够弹起。


    他缩回手，将手指在自己唇上狠狠抹了一下，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唇上细细的甜。


    妈.的，右手他这辈子都不洗了！


    原野起身去了浴室，下床时动静很小，还贴心地把被子铺好。


    在他走后，原本应该睡着的宋京舟却缓缓地睁开眼，手覆上嘴唇，唇角轻勾，轻轻舔舐一下。


    嗯，水蜜桃味的。


    ***


    原野解放完又睡了一觉，再醒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了，床边已经空了，另一张床睡着乐在立，这会还在抱着被子睡得正香。


    手机里有未读消息，宋京舟上午八点多给他发的，说自己有事回家了。


    宋京舟这个回家频率是真的高到离谱，几乎是逢周末就回家。原野家也离得近，他最多一个月回一次家。


    他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快有一个月了吧？那今天顺便回一趟家吧。


    他跟叶仪兰说了声，让她给自己留饭菜。


    原野洗漱的时候乐在立醒了，刚好也有人敲门，他去开，发现是魏子越他们，一个个也是萎靡不振地揉着脑袋问他们去不去吃早饭。


    乐在立点点头，打了个哈欠，「你们先去吧，给我和原哥点一份，位置记得发我。」


    原野赶忙吐了牙膏沫，胡乱沖一下，说：「我待会回家吃饭，就不去了。」


    乐在立兴沖沖地问：「你要回家？阿姨做闷猪蹄不？」


    原野就大一的时候给乐在立带过一回叶仪兰做的卤猪蹄，他记到现在。


    他今天心情不错，说：「今天没做，明天让她做，给你带热乎的。」


    乐在立高兴地能蹦三尺高，猛扑向原野，喊道：「原哥我爱你！」


    原野伸出手打住他的动作，「停！洗脸刷牙去！满嘴酒味臭死了。」


    魏子越和钱文才都是外省的，来学校得坐三个多小时飞机，特羡慕他们这些本地的学生，更加羡慕乐在立有本地的人带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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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子越嘆了口气：「唉，真好，我也想吃妈妈做的热乎乎的饭菜。」


    乐在立从浴室里探出个头来，含着牙刷模糊不清地问：「宋京舟不也本地的嘛？他不经常回家，让他给你们带呗。」


    魏子越小声地说：「他家是单亲家庭，他爸也忙，平常都是保姆做饭。」


    乐在立惊地差点给牙膏沫吞了，张张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又缩回去刷牙了。


    魏子越见原野愣半天，拍拍他的肩说：「是难产去世的，老宋对她没什么印象，倒也没多伤感。」


    原野说：「知道了。」


    这年头单亲、离异家庭确实挺常见的。但他对宋京舟这事挺惊讶的，因为宋京舟的性格。


    宋京舟太乖了，对谁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从来没见他发过火，像是一块海绵，不知疲倦地吸收所有的喧嚣，却从未释放。


    宋京舟和他爸的关系一看就不太好，原野一直以为他之所以能长成这么乖顺是因为有个善解人意的妈。


    他想，要他原生家庭是宋京舟这样，准得混成个啥也不会只会发怒的小流氓。


    原野到家的时候十二点半，叶仪兰为了等他，今天午饭做得晚，和他一起吃。


    原野问：「我爸呢？不过来吃饭？」


    叶仪兰冷哼一声，「一大早上起来看到只好看的麻雀，脸都没洗就出门了，这会还没回来呢。」


    原野点点头，对原之鹤这种疯疯癫癫的行为已经习惯了。


    他还在想着宋京舟的事，在回家的路上他给对方发过消息，只是简单地问个好，果不其然又是没有收到回复。


    叶仪兰见他已经第三次把饭餵歪，终于没忍住，问：「这不要入冬了么？你咋跟思春一样？」


    「啥啊，在想同学的事。」


    叶仪兰瞥他一眼，给他夹了块排骨，「咋？之前不还说你们班女生长得都还不如我么？这会又念上了？」


    原野吃了排骨，懒地理叶仪兰的不正经。


    叶仪兰好奇地问：「因为啥事愁成这样？跟我说说呗？」


    原野嘆了口气，说：「真不是因为女生。」


    叶仪兰愣了下，纠结地说：「男生啊……男生，也不是不行……你在上还是在下啊？」原野：……？


    恰巧原之鹤回来了，叶仪兰忙跑过去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什么。


    只见原之鹤的表情从兴奋到疑惑，最后怒目，随手抄了只拖鞋，三步变两步跨了过来。


    「兔崽子，你给我过来跪下！」


    原野淡然地看了两人一眼，无奈地对原之鹤说：「爸，你怎么还轻易信我妈说的话啊？」


    原野他们一家真没个正型，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原之鹤，自然狂热爱好者，曾大冬天为了观察两只蚂蚁在雪地里守了俩小时，成功高烧进医院住了两天。


    叶仪兰，看着挺正经，悬疑小说迷，日常总喜欢猜测别人的行为，一句话能给她曲解出八百个意思。


    原野曾被她造谣过不举、喜欢乐在立、和隔壁小区的狗打架、抢李大妈她孙子的棒棒糖，等等。


    虽然这次叶仪兰的猜测不能说完全不对，但原之鹤一听就信了是真的离谱。


    原之鹤一愣，瞅了瞅叶仪兰，她吐吐舌头，说：「谁叫你儿子不肯跟我这个当妈的说话。」


    原之鹤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乖，都是他的错。」


    叶仪兰笑眯眯地掐他手背上的皮，将他的手拎起来，「你刚刚这只手握了拖鞋。」


    原之鹤怪叫：「诶诶诶！疼！」


    原野摇摇头，无语地离了饭桌，回房间了。


    原之鹤被叶仪兰揪着耳朵，还不忘对原野说：「诶！你房间我放了几本书，你收拾的时候小心点，别给我弄皱了。」


    原野开了门，对原之鹤的「几本」产生了巨大的疑惑。


    这满床大大小小的书是几本？


    早知道今天就不回来了，原野边收拾书边想。


    原之鹤的书都是跟花花草草、花鸟鱼虫有关的，有一本摊开着，上面还拿记号笔做了笔记，原野随意扫了眼——


    向日葵，花语：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第20章 礼物


    宋京舟在确定原野睡着了之后才起身，去浴室迅速洗漱一番，去了酒店底下停车场。


    刘叔已经等了他近半小时，急地在车旁打转，额上冷汗直冒。


    终于见着宋京舟了，他猛地跺一下脚，赶忙拉开车门，生怕浪费一秒的时间。


    「哎哟，我的祖宗！你可终于来了！」


    宋京舟笑笑，弯腰坐进后排，「刘叔，差辈了。」


    「今天你可就是我祖宗！宋总还有两个小时到家，希望咱们来得及。」刘叔边发动车子边祈祷。


    宋京舟倒是淡然，「不用急，就算迟了他今天也不会说什么。」


    因为晚上有个庆祝酒会，庆祝天成集团与盛源集团合作项目顺利签署。


    他得出场，所以宋州林不会拿他怎么样。


    「哎哟！你也是心大，不怕宋总找你秋后算帐！」


    宋京舟嘴角的笑意淡了，声音也低了，「他如果想打我总会有理由。」


    车内瞬间安静下来，过了良久，刘叔嘆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出来。


    宋京舟打开微信给原野发了条消息，告知他自己回家了，然后打开动物餐厅把能领的小鱼干都领了，最后点了两下那只祈福的萨摩耶，关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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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家的时候不过刚过九点，宋州林还没回来，刘叔松了一大口气。


    「少爷你先休息会吧，我就先走了，免得暴露了。」


    宋京舟倒了杯凉白开，点点头，说：「路上注意安全。」


    周三的时候宋州林给他打过电话，说了酒会的事，让他这个周末回家，没什么商量的余地，只不过是通知他一声。


    但是当原野消息发过来的时候他还是立马说了自己会去生日聚会，同样也没有和宋州林商量，因为没有必要。


    宋州林不会同意，但如果他偷摸地做这件事，假装没有被宋州林发现，那么宋州林也不会说什么。


    宋州林最讨厌的事是别人挑衅他，但凡宋京舟与他有任何意见相悖，不管使什么手段他都会把后者掰回来。


    其实宋京舟周五晚上没回家这事宋州林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凡随便看一看监视器，或者问一问家里的保姆就能知道。


    但只要宋京舟装作非常认真地隐藏这件事，这就满足了宋州林的控制欲与被臣服欲。


    只要他认为宋京舟是「听话」的，就可以了。


    宋州林直到下午四点才回来，期间宋京舟做好了项目报告，换好了衣服，做好了发型。


    西装是上周刚制作好的，沉蓝色条纹，衬得他更加白皙。西装剪裁得体修身，将他的线条完美勾勒。胸口有一枚红顶仙鹤胸针，为整体沉肃的氛围添了一笔灵动。


    宋州林对他这一整套十分满意，忍不住赞嘆道：「不愧是我宋州林的儿子，带出去引多少女孩儿暗许芳心！」


    酒会上经常有人会夸宋京舟一表人才，和宋州林年轻时一模一样。


    他看过宋州林年轻时的照片，一点都不像，也幸好不像。


    酒会于晚上七点正式开始，地址选在郊外一座别墅，厅内金碧辉煌，放着舒缓的大提琴音乐。


    所有人都在笑，男人们手握一杯香槟，笑得放荡，女人们捏着一只小包，掩嘴娇笑，到底几分真几分假，都心知肚明。


    宋州林在台上讲话，身边站着盛源集团的最大股东陈袁旭，也就是陈语然她爸。


    千篇一律的祝贺词，里面三分之二的内容宋京舟都在之前的大大小小酒会上听过。


    给宋州林写祝贺词的人该辞了，这水平都没原野慌忙扯理由时高。


    他又想到周五那晚原野看着地上说出「今晚月色真好啊」，勾了勾唇角。


    小笨狗那么笨，肯定不知道那句话的意思。


    「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耳边忽地传来一道脆生的女声。


    宋京舟侧眸，这才记起陈语然还在自己身边。


    「没什么，一些小事。」


    陈语然听出他话里的拒绝意味，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京舟你毕业之后是直接进入天成吗？」


    「我爸是这么安排的。」陈语然嘆了口气，「我爸也让我进盛源，但是我更想当服装设计师……话说你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盛源有设计部，或许到时候你可以进那个部门。」宋京舟淡笑着说。


    他没有回答最后那个问题，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兴趣爱好，他会的东西很多，格斗、散打、跆拳道、书法、钢琴等等，但都是宋州林逼着他学的，或许他喜欢它们吧。


    宋州林和陈袁旭一起下来了，走向他和陈语然。


    宋州林看了眼陈语然，笑着说：「咱们语然真的是越长越漂亮了！刚刚叔叔站在台上视线就老被吸引到你这。」


    陈语然低头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宋叔叔太会夸人了。」


    陈袁旭拍了拍宋京舟的肩膀，夸赞道：「害，语然也就这张脸遗传她妈多，讨了便宜。还是京舟好啊，一表人才，我听好多老董说他们的女儿都想嫁给他！」


    宋京舟：「陈叔叔谬赞了。」


    宋州林似认真似开玩笑地问：「那语然是怎么看这小子的？」


    陈语然愣了下，一抹绯红爬上脸，轻轻甩手，佯装生气地说：「哎呀叔叔就知道问这种问题！我不和你们一起了！」


    说着就忙离开了。


    宋州林给宋京舟使了个神色，他意会，说了句「抱歉」就去追陈语然了。


    陈袁旭笑笑，略带歉意地说：「被她妈宠坏了，性格就那样，但是本意不坏，无心顶撞你，你别介意。」


    宋州林摆摆手：「小女生嘛，有些小脾气多可爱。」


    陈袁旭看着不远处站在陈语然面前安慰她的宋京舟的挺拔背影，越看越是喜欢。


    「京舟和语然同岁是吧？」


    宋州林：「对，他一月生的，比语然大九个月。」


    「快十九了啊……是该考虑考虑婚事了。」


    「陈董的意思是……？」


    陈袁旭向他敬一杯酒，「都在酒里了。」


    宋州林笑着与他碰杯，一口喝尽杯里的香槟。


    「亲家公，以后多多关照。」


    ***


    宋州林今夜心情很好，喝多了，回去连澡都没洗，倒头就睡。


    从离场时宋州林与陈袁旭之间的言行举止，宋京舟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他有些惊讶，不是惊讶宋州林拿他联姻，而是这么快就想让他定下来。


    他从十六岁开始参加酒会，如同一件出租商品般租给一个个董事长的女儿，换取一点又一点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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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自己最终会被贩售给一名商人，但他本以为至少得等到出租品已赚不到应有的利润时。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悲伤。


    夜里十一点，他打开了手机。之前每次打开是不会有消息的，因为魏子越他们都知道自己周末不会回，但现在他敢肯定会有未读消息。


    【12:11原野：中午好啊，昨晚给你和吴振阳添麻烦了。】


    【18:12原野：我有个礼物想送给你，本想周一给你个惊喜的，但是想想这个东西也算不上惊喜的档位，就现在告诉你了。】


    【21:01原野：晚安。】


    宋京舟知道这句「晚安」是说给自己的，原野根本不会九点就睡觉，甚至现在也还没睡。


    他手指轻拨两下，回了一条消息过去。


    原野正在打1v1陪乐在立练火舞，见到微信消息弹出时下意识地想直接滑开，但当看到备註时惊地一下子从床上弹起。


    他和乐在立挂着语音，忙说：「等等等等，先不打了，宋京舟给我发消息了！」


    乐在立：「……」


    气地他跑一边狂踢草。


    【宋美女：是什么礼物？】


    原野下意识地看了眼放在窗前书桌上的那盆小型向日葵，开心地笑了。


    【原野：保持点神秘感，等周一你去学校就知道了。】


    【宋美女：可是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在学校吗？我去找你。】


    原野：「卧槽槽槽！」


    正踢草的乐在立被吓地直接原地空了个大，揉了揉被折磨惨的耳朵，郁闷地问：「原哥你这大晚上嚎啥呀？今天月亮圆，你是要变身了？」


    原野忙从床上爬起，匆忙地说：「宋京舟现在约我！我不说了，先挂了！」


    乐在立：……？


    他俩睡了一张床之后感情奔得这么快？大晚上都要约会？


    原野这一嗓子还给叶仪兰嚎醒了，趿拉着拖鞋过来敲门。


    「我和你爸活得好好的，大半夜的嚎什么丧？」


    原野刚换好衣服，开了门笑眯眯地说：「妈，大晚上的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叶仪兰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这么晚了你要出门？干啥去？」


    「晚上没吃饱，去买点吃的。」


    叶仪兰眤他一眼：「净扯！便利店就在楼下，你平常恨不地就穿个裤衩下去。说！穿这么好看到底干啥去！不说我就把你爸叫醒！」


    她作势就要走，原野一把拉住她，「诶诶诶，别。是乐在立，他出来通宵，然后去吃宵夜，钱不够，让我去捞他。」


    叶仪兰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哦，那你早去早回，路上注意点安全。」


    「嗯嗯，知道了。」原野将盆栽藏在身后，一步一步挪出去，到了走廊忙收回到前面，快步走到玄关。


    叶仪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边走边想，等回到卧室门口的时候终于想起。


    「钱不够你不会微信转他吗！非要出去……」


    转身一看，屋里哪还有原野的影子？早就熘了。


    「混小子！」


    第21章 一卡通


    已经步入十二月，晚上是浓郁的冷气，一大团一大团被黑色包裹，凝结成墨珠。


    原野和宋京舟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见。原野确实饿了，买了个烤红薯，边暖手边吃。


    便利店的老闆见他一人坐在外面冻得慌，问他要不要进去坐坐，里面有暖炉。


    便利店是自动门，怕漏风，这会关着。原野看了眼拿被罩拢盖住的桌子，从隐隐缝隙中可以看出里面橘红通明，肯定是暖暖和和的。


    这种电暖炉现在不常见了，原野只在外婆家见过，过年时一家人围着炉子打牌，或者摆些年货，边吃边聊天。


    原野最喜欢在上面暖橘子，热过的橘子比平常的要酸很多，还有些苦，但他莫名地喜欢那个味道。


    他是想去取暖的，但还是摇了摇头。


    「谢谢阿姨，我在等人，他应该一会就到了。」


    他想宋京舟来时他能第一时间见到。


    许是宋京舟家离得有些远，原野等了将近二十分钟也没有等到人，便利店老闆给他倒了杯热水。


    原野捧着一次性纸杯往脸上贴了贴，他往右侧方看了眼，看到那株小但却坚.挺的套着塑料保温袋的向日葵时忍不住勾唇笑一下，吐出的气都化成白气，和开水的白烟杂糅散开。


    耳边擦过一阵带着冷杉气味的风，头顶传来熟悉的温柔声音，语气有些慌。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原野惊喜地抬头，看到西装革履的宋京舟时更加欣喜。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在脑内努力搜刮赞美词，却空空如也，最后吐出一句：「西装非常适合你！」


    要不是原野没文化，不然那是一句「合适」就能概括的？


    瞧瞧那宽肩，看看那窄腰，再瞅瞅那直腿，简直是天仙下凡！插两翅膀宋京舟立马飞天！


    刚刚那二十来分钟一点儿没白等，这一幕值了！


    宋京舟来得匆忙，发型被风吹得有些乱，额上有薄薄一层汗，他随意地将刘海抹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睛微眯，居高临下地看了原野一眼。


    啧……太色了。


    宋京舟注意到原野冻红的双手，说：「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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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进了超市，走进了百货专区，拿了个方形的东西，付款时拿给了便利店阿姨，阿姨朝加热区去了。


    宋京舟低着头，背微弯，肩膀展开撑开西装外套，绷得平整，极具力量感。散落的那缕刘海垂落下来，一个微卷的弧度，挡住他部分眼眸，叫人看不清神色，


    原野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拍了一张。


    灯光从宋京舟的背后打过来，恰好他微微偏向这边一点，眼神有些迷离，脸上冷暖交变，神秘而温柔。


    这是原野拍得最好的一张照片，好看到他不愿让任何人看见，只要他一人欣赏就好。


    宋京舟对他笑笑，问：「你在拍我吗？」


    原野厚着脸皮直接承认：「就……挺好看的，所以就拍了。」


    宋京舟没说什么，便利店的阿姨送过来刚刚宋京舟交给他的东西，原野这才看清那是一只热水袋，灌热水的那种，上面印着一只小狗狗。


    宋京舟把热水袋递给原野，「暖暖手。」


    便利店阿姨看着他俩笑，「哎哟，原来你朋友说等的人就是你啊，叫他进来烤火都不来。」


    怎么还公开处刑的！


    原野尴尬地挠挠头，捧着烫手的热水袋说：「我去外面等你。」


    宋京舟和阿姨相视一笑，说了什么，不过门外的原野什么也没听到。


    过了一两分钟宋京舟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杯热饮以及一袋芝士培根面包。


    「饿了吧？」


    原野自暴自弃地点点头，拆开面包包装袋咬了一大口，问：「这也是阿姨和你说的？」


    「不是，我猜的。」宋京舟眨眨眼。


    夜色很沉，月色也浓重，月中的月亮既圆又近，仿佛伸手可得。


    宋京舟忽地说：「今晚月色真美。」


    原野喝了一大口热饮，将面包顺下去，也抬头看了看，说：「嗯，确实挺好看的。」


    宋京舟回头盯着他看了会，原野觉得莫名其妙的，胡乱地擦了擦脸，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难道是沾到奶酪酱了？


    「没有。」宋京舟说，然后又问，「我现在可以知道礼物是什么了吗？」


    塑料包装袋在原野手中被揉出细而尖的声音，他不好意思地捏了捏手指，说：「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希望你别抱太大期待。」


    「你送的都很好。」


    原野侧过身，左耳通红，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因为害羞，他将那株向日葵拿出来放到桌面上，往宋京舟那边推了推。


    「就是这个……店主说放在室内养，能养活。」


    冬季卖向日葵花的本就少，更不用说是盆栽了，这是原野跑了十几家花店才买到的一株，不过说到底仍就只是一盆花而已。


    宋京舟似乎愣了片刻，隔着塑料保温袋，轻轻触摸小小的花瓣，末了抬头对原野柔柔一笑。


    「谢谢你的礼物，我非常喜欢。」


    呜呜呜！小狗狗怎么会嫌弃别人的礼物呢！小狗狗一定会开心地收下！


    「你喜欢就好。」原野垂首摸摸鼻子。


    宋京舟看着他泛红的脖颈淡笑。


    宋京舟回到家，宋州林没有醒，客厅没开灯，窗帘拉开了一些，洒落进一隙光，他就着月光进了卧室，没发出一点动静。


    屋里的暖气很足，他将盆栽放到桌上，脱了西装外套，解下领带，认真挂好。


    保温袋被取下，不小心刮到了花瓣，惹得它颤抖一下，宋京舟的心也跟着跳动一下，生怕它折了。


    他又想起原野送花时的不好意思，似乎是觉得礼物太轻贱怕他不喜欢。


    但你送我向日葵，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我的眼里也只有你。


    ***


    宋京舟在周日下午才又见到宋州林，因为签署了合作合同，他近期十分忙，回来也只不过是换个衣服。


    宋京舟为他倒了杯温水，宋州林没接，打着领带问：「十二月了，你说的那个活动结束了么？」


    宋京舟神色不惊，淡然地说：「内容有点多，还需要一段时间。」


    宋州林侧眸瞥了他一眼：「还要多久？」


    「大概一周。」


    宋州林皱眉：「还要那么久？」


    「我们都是第一次做项目书，没什么经验，进度拖得有些慢。」宋京舟手指收紧，指甲抠进肉里，忍住战慄。


    宋州林打量了他许久，末了冷然道：「尽早结束，之后每周末都回来，你要开始学着接手公司的事务。」


    「我知道了。」


    ***


    周一的时候原野他们的项目书初稿出来了，完成度不错，反正他看着感觉很高大上，最后由宋京舟细化一下，找了个老师看了看，老师对他们评价挺高，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定稿了。


    周一傍晚原野将项目书提交了，他将提交成功的截图发到群里，又发了一个200的红包。


    【原野：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


    【钱文才：报告！我申请红包重发！我只抢到两分钱！】


    原野：……噗。


    200的红包，他就分了六个，钱文才抢到两分，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运气王是魏子越，给钱文才气半死。


    乐在立抢到的也挺多，四十多块，够他晚饭吃一顿好的了。


    他乐滋滋地翻着外卖app，忽地想起什么，问：「对了原哥，经管和物电的辩论赛提前了，明天就开始，你要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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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一愣，「明天？！在哪？能直接进去吗！」


    「好像是听竹楼307，因为是院系之间的比赛，只让同院的人进，进场得看一卡通。」


    「什么傻……鬼规定！」原野嗤了一声，「代课群应该有人让帮忙代看吧？」


    乐在立摆摆手，「得了吧，代课群全都是求位置的。」


    「什么玩意儿？？？一个辩论赛还要抢位置？」


    「是啊，你也不想想经管这边派的是谁，宋京舟诶，听说他是三辩，想去看的女生都能塞满整个教室了。」


    啧，喜欢的对象太过优秀该怎么办？


    原野加了三个代课群，随便翻一翻就能看到好几条求经管或者物电的一卡通，而且都要求是女生，甚至已经开始有偿求了，最高价出到了50。


    他也跟着发了一条。


    「100租一张经管或者物电学院的一卡通，男生，只在辩论赛时期用。」


    消息刚发出去没两分钟，就有好几个人加他。


    他挑了个头像最顺眼的通过了。


    【某某：哥儿们你真100租张一卡通？】


    【原野：转帐￥100.00】


    【原野：现在要，在哪见？】


    对方秒收款。


    【某某：哥你住几舍？我给你送过来！】


    原野报了宿舍号，丢开手机，转动转椅对还在纠结的乐在立说：「名额搞定了。」


    「牛啊原哥！咋搞的？」


    「一百租了一张。」


    「……牛！」


    一百块，乐在立他稍微省省，都能吃三天了，而原野就租了张一卡通。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爱情是项烧钱的活动。


    第22章 辩论赛


    辩论赛为了不影响上课，在中午一点举行，预计一个小时。


    原野午饭都没吃，一下课就往听松楼跑，到活动举办教室的时候也不过十二点过五分，但门口已经排起了队伍。


    採用的是大阶梯教室，有二百多个位置，原野大致数了下，确定自己能进去松了口气。


    就是多少有些尴尬，现场除了工作人员，几乎见不到男生，他跟只七彩毛色的猴子似的，扎眼得很。


    「物电那边二三辩都是谁啊？也太惨了，和宋京舟对上。」


    「真诚地为他们祈祷，希望不要输得太惨。」


    「啊？你们真的是来看辩论赛的啊？我还以为你们都跟我一样来舔宋京舟的颜。」


    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原野挺烦，这么多人喜欢宋京舟。


    他拿出手机给宋京舟发了条消息。


    【原野：辩论赛加油】


    等了两分钟也没等到回复，但周围嘈杂声忽地轻了许多，前方暗下来一片，原野抬头——


    宋京舟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方格藏蓝色领带，站时挺拔如松，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又如兰之君子，温润如泽。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学长，你特意来看比赛的吗？」


    周围女生的视线齐刷刷地望向二人，掩着嘴与同伴窃窃私语。


    原野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单从她们脸上的笑意以及嫌弃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无非就是觉得宋京舟为什么要和他这样的人交朋友。


    「对，问别人借的卡，你可不要举报我哦。」原野无视其他人的目光笑着说。


    「这样，我带你直接进去吧？观众十二点半才能进，要排挺久的。」


    原野恭敬不如从命，在一片艷羡的目光中跟着宋京舟进了教室。


    观众席空空如也，有几名工作人员在摆人名牌，有一名男生见到宋京舟对他打了个招呼，看到他身边的原野愣了下。


    「他也是来帮忙的吗？」


    宋京舟：「他是我朋友。」


    那人尴尬笑一笑：「这样……那你们聊，我继续忙去了。」


    爽了爽了，这就是傍大佬的感觉吗！


    讲台上摆了一张长两米宽一米二的大桌子，这就是待会他们比赛要用到的桌子。


    台下第一排是领导座位，原野想也没想选了第二排中间的位置，靠近讲台，能仔细看清宋京舟。


    宋京舟见他坐定，递给他一只黑色书包，「麻烦你帮我放一下……对了，包里有面包和饮料，你应该没吃午饭吧？」


    原野打开包，里面除了书、ipad等，还有一袋乳酪肉松面包和一盒红豆焦糖味的牛奶。


    原野确实饿了，但拿出来后还是问了句：「你呢？吃过了吗？」


    「嗯，你知道的，我三四节没课。」


    门边有人叫宋京舟，他挥了挥手，匆匆对原野说：「我们队的队员找我，我先过去一下。」


    原野点点头，捏着面包的手有些收紧。


    宋京舟吃面包只吃不带馅的手撕面包，牛奶也只喝纯牛奶。


    这些是他为别人准备的……


    十二点半，观众入场，前排瞬间被一群女生承包，原野就是那万花丛中一点绿。


    魏子越他们也来了，一进门就看到了原野，热切地跑过来。


    「诶！你咋进来的？」


    原野得意地说：「宋京舟带我进来的，走的特殊通道。」


    魏子越皱眉地说：「老宋这是赤.裸.裸的双标啊！跟我们说……」


    他话没说完，后排传来吴振阳的声音，「魏子越快过来！这里有三个连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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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魏子越急道，「我先过去了，你在前排记得拍点老宋的英勇身姿，我们有用。」


    不用魏子越交代，原野也早做好了拍照的准备。上午的课他特意没玩手机，留着电这会录视频和拍照。


    辩论赛的主题是「安乐死是否符合人道主义」，经管学院为正方：安乐死符合人道主义，物电为反方。


    比赛开始前是通篇一律地介绍莅临领导，原野一个字没听进去，注意力全在讲台左边第三个位置。


    宋京舟正微微低头，应该是在熟悉准备好的辩词。他坐着时也挺拔如竹，又不像其他人那般紧张，一切都舒服恰当。


    原野拿出手机想拍一张，时机正恰好，按下拍照时宋京舟转过头来，对着镜头微微笑了一下。


    原野看了眼照片，心忽地露跳一拍——怎么感觉宋京舟像是知道自己会拍他一样？


    冗长的开幕终于结束，比赛正式开始，由经管一辩先开始陈述。


    宋京舟记着笔记，手指纤长、润洁如玉，指骨清晰，青筋随着手的动作起伏绵延。


    原野现在恨不得自己就是那根黑色水笔，被宋京舟握在手中揉捏。


    弟弟，别握笔了，握我的腰吧！


    ……草！他这是什么变态心理！


    他该不会是见肉吃不得太久心理产生了什么不太正常的变化吧？！


    原野这还没纠结出个所以然来，经管一辩已陈述结束，物电一辩是个小个子女生，站起来之后大概也就只比坐着的宋京舟高半个头。


    为什么原野会把她和宋京舟做对比？


    ——因为女生一站起身第一眼看的就是宋京舟，还对他甜甜一笑！


    妹妹！你这可是在比赛！宋京舟是你对手！咋？想用美人计？


    原野咬牙切齿，跟只护食的小狗崽一样，死死盯着那女生。


    路如莓向观众席鞠躬时总觉得有一道又冷又痛的视线狠狠地贯穿她的头。起身时，只匆匆见到那男生一眼，被吓地打了个嗝。


    再细细感受，周围好像也有一大片棉如细针的视线，在场的绝大多数女生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辩论赛场上唯一一个女生。


    呜呜呜，妈妈，她就只是觉得对面那三辩长得挺高挺帅，贼像自己昨天看的动漫里那男主，真的没有其他想法！


    路如莓忽地感觉衣摆有往下坠的感觉，微低头发现是自家二辩扯的，对方满脸急色用嘴型告诉她。


    「陈、述、啊！」


    呜呜呜，妈妈！她忘了陈述了！三分钟都已经过去快半分钟了！


    路如莓对剩下的两分多钟没什么印象，只知道自己坐下时第一排的方老师脸色不太好。


    完了，搞砸了。


    原野挺乐，物电一辩被自己吓地观点都说不清楚，所以他这算不算变相地为宋京舟出力了？


    物电一辩出师不利，但二辩是个狠角色，接连揪出经管一辩三个漏洞，各个犀利，很快将战势拉到他们那边。


    经管二辩也不赖，驳立论阶段算是双方战平。


    终于到了激动人心的质辩环节，只见宋京舟缓缓站起，没再看笔记一眼，显然已将问题铭记于心。


    「我想提问对方一辩，你说生命的价值在于创造美好的可能性，而当生命意味是痛苦时，强迫这样的生命继续意义何在？难道这种强迫就是你们所谓的人道吗？」


    宋京舟语速不疾不徐却犹如奔流不息的水，顺走一切浮于表面的杂草，叫其怎么也攀不住。


    他一连提出三个问题，除了二辩勉强回答过关，一辩和四辩都不知所云。


    这场比赛其实胜负已定。


    比赛流程走完了，经管学院胜出，全场欢呼。


    原野本也乐地合不拢嘴，拍了不少宋京舟淡笑点头的照片，但当他看到宋京舟队友紧紧拥住他时……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jpg


    自己都没这么抱过宋京舟！！！


    观众离场，原野顺着人群出了阶梯教室，站在一旁等宋京舟。倒是魏子越他们先出来了，看到原野对他打了招呼，问他怎么还不回去。


    原野：「我有话要和宋京舟说，你们先回去吧。」


    魏子越对他招招手，「那你记得发我照片。」


    其实原野不仅拍了照片，还在自由辩论时录了视频。对面三辩面红耳赤，宋京舟泰然若之地击溃对方的观点，台下响起阵阵掌声。


    他将这个视频和照片一股脑地全选了，但在选到第一张照片时停住了。


    照片里的宋京舟看着镜头淡笑，它的前一张便是上周末便利店那张。


    原野仔细比对了一下两张，虽角度等因素完全不同，但两张照片跟连贯的似的。


    宋京舟先是不小心转过头来，看到镜头时有些迷茫，待看清之后温和一笑，一双桃花眼漾啊漾。


    啧，真勾人。


    原野没选中那张照片，把剩下的都发了过去，得到魏子越一句「牛.逼」的回覆。


    等到人都散得差不多的时候宋京舟终于出来了，身边还有三个刚刚答辩的队友。


    他看到原野时怔了一瞬，偏头对刚刚还在滔滔不绝说着什么的队友说了句「等一下」，便大步走到原野面前。


    「你在等我吗？」


    原野收回盯着那几人不耐烦的视线，对上宋京舟时乖巧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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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恭喜你取得了胜利。请你去吃东西，去不去？」


    宋京舟周二下午一二节也没有课。


    「去。」宋京舟笑笑，又对一旁的三人说，「你们先走吧，我和我朋友待会有事。」


    三人看了看宋京舟又看了看原野，点了点头，语气有些为难，「嗷……好的。」


    待走远后，其中一名瘦高个疑惑地说：「宋京舟不是答应和我们去庆祝吗？咋说走就走了……」


    原野一路上活像个第二天要春游的小学生，叽叽喳喳，喋喋不休，和宋京舟商量着待会去哪吃，要不要叫上其他人。


    宋京舟：「魏子越他们待会有选修课，钱文才也有课。」


    原野大喜，双人约会，正合他意！


    「走走走！跃云街那边新开了好几家餐厅，咱们去试试！」


    宋京舟转过脸，朝前看了眼，僵在了原地。


    「……爸？」


    原野刚刚还在想这辆林肯是怎么能开到教学楼底下的就见黑沉着脸的宋州林下了车。


    宋州林双眼死死盯着宋京舟，嘴角紧抿，不疾不徐地走到他面前，离得不近，能听清话，可以平视他。


    「我记得你说你的作品还需要一周才能完成。」宋州林微眯双眼，「既然提前结束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宋京舟双手不自觉攥紧，「对不起，我……忘了。」


    「下午的课我帮你请假了，回家。」


    不等宋京舟有任何反应，宋州林转身，从头至尾没有给原野任何一个眼神。


    原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吭吭巴巴地说：「那、那……你有事记得联繫我。」


    「我……」


    宋京舟刚吐出半个音节，听得宋州林说：「宋京舟。」


    他一下闭了嘴，最后看了眼原野，跟着宋州林上了车，车子很快发动，没有片刻停留，扬长而去。


    原野看着那辆车逐渐成为一个小黑点，惴惴不安地喃喃道：「应该……没事的吧？」


    第23章 少爷


    司机不是刘叔，而是宋州林的秘书，代博。


    代博比宋京舟大不了多少，今年不过二十六，海归，双学位，放在哪都是块金子。挖他的公司很多，但他从二十三岁回国成为宋州林的秘书之后再也没变动过。


    宋京舟很不喜欢和代博对视，他双眼狭长，虽戴着一副金色细边眼镜，但却遮挡不住他眼底的锐利，像是能被他看穿心底任何想法。


    代博耳里塞着一只蓝牙耳机，一边开着车一边在与另一边打电话，声音压得有些低，但又能让后排的宋州林听到。


    终于，他挂断了电话，侧脸微颔首，说：「宋总，事情已经解决了，从现在到明天中午十二点您都是空闲的。」


    宋京舟与宋州林同坐在后排，他双手搭在腿上，指节微曲，被裤子遮掩住的指尖死死抠进皮肉。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知道。


    宋州林只淡淡地说：「知道了。」


    一路无言，车缓缓驶进车库。


    代博为宋州林开了车门，下车前后者说：「东西在后备箱，自己拿到书房去。」


    「是。」


    后备箱空空荡荡，只有一只长条约莫一米的黑色绒布盒子。


    宋州林给宋京舟送过很多次「礼物」，都是一个东西——带刺荆条。


    宋京舟拿起盒子去往书房，宋州林还没来，屋里昏暗。


    他开了灯，将盒子打开，取出那根浅棕色带绿的荆条，端端正正放在办公桌上。


    只要他出现在书房，窗帘必须拉紧，不能透入一丝光——宋州林怕被人拍下不可见人的东西。


    宋州林洗了个澡才过来，肩上搭了条浴巾，头发未擦干，还在滴着水。


    他从容地坐进真皮转椅里，双腿交叠，拿起荆条端详片刻，好整以暇地问：「为什么骗我？」


    宋京舟没有回答，而是说：「对不起。」


    「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些毫无作用的道歉，我只要原因。」


    书房里静得发慌，宋京舟却也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如同瞬间被冻住一般，毫无生气。


    「我想有个自由的周末。」


    话音刚落，桌上的菸灰缸直接砸了过来，重重落在他的肩头，沉闷一声，掉落在地面碎成好几瓣。


    宋京舟只身体颤了一下，面上不为所动，虽颔首腰杆却挺得笔直。


    类似的话是他活了十八年以来第二次说，上一次是三年前，刚升入高中。


    「过来。」宋州林紧握荆条的把手，冷肃道。


    宋京舟无言地上前，在离宋州林半米的地方停下，背过身还没站稳，膝窝处兀地被猛踢一脚，「噗通」一下跪到冰冷坚硬的实木地板上。


    膝上的疼还没反应过来，背上紧接着传来尖锐的感觉，应该是疼，但宋京舟感觉不出来。


    宋州林下了狠手，一条子下去衬衫都被刺破，白皙的皮肤瞬间多了一道冒着红珠子的血痕。


    荆条高频率地来回摆动，发出低低的嗡鸣声。


    宋州林垂眸看了眼伤口，似是满意，嘴角松了些，语气倒是淡然，像在与宋京舟商量明天早上吃什么一般。


    「这是换的第几根荆条了？」


    宋京舟低头时后脖颈会凸起一节嵴椎骨，撑开皮肤，隐隐可见灰青的血管。


    「第六十九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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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鞭子落下，与刚刚那条伤痕形成一个标准的九十度十字。


    「都六十九根了，你怎么还没长记性呢？」宋州林微眯双眼，盯着宋京舟挺直的腰杆看了半秒，忽地又是一脚踢上去！


    宋京舟措手不及，匍匐在地，双手撑着地面，没有其他动作。


    「不服气是么？」宋州林蹲下.身，随手拽住宋京舟的头发，用力一拎，迫使他看向自己。


    宋州林在笑，像在看一件玩物般，眼底尽是寒气。


    宋京舟刚刚撞到了额头，脸颊擦过地面，脸上白一块红一块，看着很是可怜。


    但他的眼神却让人怜悯不起来，不冷不热、不温不火，只是淡淡地看着，仿若万千事物皆入不了他的眼。


    宋州林非常讨厌他这种眼神。


    火气跟被滴上橘子汁的气球一样，瞬间爆炸。


    他拽着宋京舟的头发用力往前一摔，如同砸花瓶一般，只听「咚——」一声巨响，宋京舟侧颅撞上桌角，艷红的血即刻涌出。


    「谁准许你这样看我的？！」又是一条子从右肩跨过胸口，横亘半个胸膛。


    「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凭什么敢用这种眼神看我？！」


    宋京舟稳住身体，再次跪好，下意识地摸了下脑袋，一手滑腻。


    他匆匆瞥了眼宋州林，又低下头去，讥笑似地勾了勾唇角。


    「你在笑？你在笑什么？你在笑我吗？宋京舟，你怎么敢的啊！」


    几乎微不可察的笑却让宋州林再次爆炸，他将宋京舟当成单纯的泄愤工具，拳、脚、荆条轮流上阵。


    施暴持续了将近七分半钟，宋州林累了，头发还是湿的，不过这会都是汗水。


    宋州林扔掉折了的荆条，居高临下地蔑视宋京舟，「学校请了一周的假，找代博送你去医院。」


    宋京舟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白色衬衫已被染成血红色，露出的皮肤早已看不出原色，只剩下青、红、紫三种颜色。


    弯腰时肋骨疼得厉害，应该是被踢断了两根。他努力地撑着桌角站起来，身上的撕扯感像有万蚁在身上爬，密密麻麻、无孔不入，让他觉得这具身体不是他自己的。


    视线模糊，像被红幕遮盖住，伸手抹了把才发现是头上流下的血。


    他一步一步向门外走，离了书桌的支撑，身体摇摇晃晃，随时都要跌倒，如风中弱柳。


    倒底是没倒下，在离门口还有一米远的时候书房大门开了，代博在门外。


    看到如此的宋京舟，代博并没有惊讶，机器人例行公事一样上前搀扶住他，「医院已经联繫好了，我现在送少爷您过去。」


    ……少爷？


    他可担待不起这个称呼。


    谁家少爷会从三岁开始挨打，十五岁时只因一次考试失利拿了第二名，而被打到卧床三个月？


    他至今都记得那种感觉——疼到感知不到其他任何感觉，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在叫嚣，血液像要冲破薄薄的皮肤炸成血花。


    他只不过是宋州林养的一条狗罢了，需要时带出去炫耀一番这狗教得多好，不需要时便□□相加以供取乐。


    他能活到现在，也是老天垂怜。


    第24章 住院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原野照常去蹭宋京舟他们专业的政治经济学。


    他起得晚，几乎是踩着点进教室的，但环视一圈却没有找到宋京舟的身影,在最后一排看到了魏子越他们三个。


    他从后门进去,在魏子越身边顺势坐了下来，问：「宋京舟人呢？上厕所去了吗？」


    魏子越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啊？老宋没给你发消息吗？」


    原野不解,忙掏出手机看有没有未读消息,但却什么也没有，「发什么消息？」


    魏子越皱眉，打开手机简讯给他看,「昨天晚上老宋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简讯。」


    【老宋：家里有点事,请假一周。】


    原野一愣，盯着那条简讯看了半响，忽地想起什么，猛地起身往教室外走。


    恰好上课铃声响了,台上老师正喝着茶水,茶梗还粘在嘴唇上,没来得及吐掉,急忙喊道：「诶诶诶！后面那个同学！上课了，你要干嘛去！」


    原野走路生风，压根没理他,还是魏子越起身替他解释，「老师，他不是我们班的，走错教室了。」


    老师狐疑地说：「不是我们班的？我怎么感觉上周见过他？」


    魏子越一愣，尴尬地打着哈哈,「啊这……老师您一周上这么多节课记岔了吧？……还有，上课铃已经响过了老师。」


    老师皱眉又想了片刻，仍是没想起来，摆摆手作罢。


    魏子越松了一大口气，心里给原野小人乱扎一通，这个人情他可记下了！


    ***


    原野边狂奔下楼边给宋京舟打电话，但如意料之中，无人接通。


    他烦躁且急不可耐地一遍遍重复拨打电话，但永远都是机械女声的电子提示音。


    他总觉得发简讯那人不是宋京舟。


    且不说宋京舟一般联繫他们不会使用简讯而是用微信，那语气也不像他。


    ……况且，为何独独不给他发消息？


    蓦地，他想到了第一次见宋州林时后者最后嘴角那一抹笑容。


    嫌弃、嘲讽、厌恶。


    ——简讯是宋州林发的，不给他发是因为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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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宋州林要代替宋京舟发简讯？


    难道是宋京舟出了什么事？！


    原野脑子混乱地跑出教学楼，疯狂地翻着和宋京舟的消息记录，妄图找到他家地址，但却毫无收穫。


    与宋京舟的聊天消息停留在周二那日他发的「辩论赛加油」，往上寻也不过是一些无聊的琐事。


    除了外在信息，原野对宋京舟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别人追个星都会到处扒爱豆的个人信息，他倒好，成天傻不拉叽粘人身边却连人家住哪都不知道。


    原野沮丧地再次翻出那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通了，刚响一声就被对面掐断了，随即一条简讯发了过来。


    「在忙，简讯说。」


    原野措了半天辞，都要写出三百字小作文了，将宋京舟的情况和严润柏说了一遍，并问对方能不能帮他查到宋京舟的住址。


    等了十来分钟才收到回复，是严润柏打来的电话。


    电话甫一接通，那边直言道：「他的住址不需要查，网上就有宋州林的别墅小区名字，但你要找的人不在那。」


    原野忙问：「那他在哪？」


    严润柏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原野被问得一愣，张张嘴一下子没想到要回复什么。


    学长学弟？朋友？同组成员？


    原野这边没有回答，严润柏倒也不急，继续说：「他的身份你也清楚，这些事情不是你可以插手的。」


    「……嗯，」原野沉默了良久忽地说，他双目注视前方，坚定而沉稳地继续说，「他是我喜欢的人，很喜欢的人，我希望能看到他平平安安。」


    这会换严润柏沉默了，「……知道了。」


    电话被挂断，但过了三秒，一条写着地址的简讯传送进来。


    「夏川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0312」


    之前原之鹤发烧住院时原野去看过，0312是住院部的高档病房。


    虽然但是，从昨天宋京舟离开到现在不过十几个小时，为什么就进医院了？还要住院？并且请一个星期的假？


    ……应该不会吧？


    ***


    住院部上下都是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原野对这味道说不上讨厌，但也喜欢不起来，闻久了脑子晕。


    0312不愧是高档病房，横向宽度比普通病房三个还要长，这会正关着门，玻璃窗后的帘子也拉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原野深呼吸一大口气，伸手敲了敲门，听得一个青年音说：「进。」


    虽然隔着厚厚的门与墙声音有些失真，但还是可以听出来说话的人不是宋京舟。


    原野愣了下，还是扭动把手开了门。


    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一间豪华单人套房，里面设施一应俱全，装饰也都上心且精美。


    但这些原野一点也没注意到，他一入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张纯白单人床上躺坐着的宋京舟。


    头上裹着纱布，额上也有一圈，嘴角还贴了一块，脸色白得吓人，眼里也没了平日里那点纯润的光。虽穿着长袖病服，但从露出的脖子上也缠着绷带不难猜出衣服下是怎样情形。


    原野须臾间攥紧了拳头，忍着颤抖问：「你、怎么了……」


    一句苍白无力却也是他现在只能如此说的话。


    宋京舟在看到原野进来的一瞬间颤了一下，上半身挺直了些。他兀地向右扫了眼身边的代博，又恢复原本的姿势，面上神色依旧淡然。


    「你怎么来了？」宋京舟问。


    许是宋京舟的声音太过清冷，原野一下子也冷静下来，这才看到病床边还站着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戴着一副细框眼镜，正仔细打量他，估计是刚刚让他进来的那个男人。


    他毫不畏惧地瞪回去，但看向宋京舟时又柔和下来，「魏子越说你请了一周的假，我有点担心，所以来看看你。」


    宋京舟轻笑，「谢谢，不过我没什么事。」


    原野皱眉，走近了些，指着他脑袋上一圈又一圈的纱布，问：「你这叫没什么事？都要裹成木乃伊了！」


    宋京舟眼神躲闪开，正要说什么，代博出声说：「我记得宋总为了让少爷好好休息养病，没有将病房信息告诉任何人，不知这位先生你是如何得知的？」


    原野对上男人的视线，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了个遍，实在是不喜欢他看自己的眼神，细得私针，密密麻麻得扎人。


    但他称呼宋京舟为「少爷」？那就只是给他家打工的。


    「我如何知道医院信息的不重要，关键是他是怎么伤成这个样子的？」


    代博冷淡地说：「抱歉先生，我没有告诉你的义务。」


    原野嗤笑一声，「是不想告诉我……还是不敢告诉我？」


    「上来之前我问过前台，宋京舟是昨天下午四点四十三送来的。他两点不到离开学校，请问这短短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里能发生什么才致使他成这个样子？」


    原野气到极点反而愈发冷静，他继续说：「车祸么？但我记得昨天是他爸接他回家，为什么就他一人出车祸？」


    「……还是说这些伤是在家里造成的？」他死死盯着代博，咬牙切齿地问。模样像是炸毛的猫，凶得很。


    代博伸手推了推眼镜架，嘴角噙着笑，平静地说：「先生，望你清楚说任何话之前都得讲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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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冷哼一声，不信这位长得跟狐狸似的男人所说的任何一个字，转身跟宋京舟说：「我知道你肯定不能说真相，我也不会问你。」


    宋京舟没什么表情，抬起手触了下额上的绷带，轻松地说：「别太担心，只是看着严重罢了，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原野走上前本想摸一摸宋京舟的脸，但伸出去的手又僵在了半空中，想了想改了方向帮他掖了下被角，「你好好休息，我会再来看你的。」


    宋京舟淡淡地看着他，纯白被子下的手似乎动了一下，但也只是动了一下，错开他的视线，低垂着头面上不惊地说：「谢谢。」


    原野走了，走之前还狠狠瞪了那名男人一眼，不过对方依然跟笑面狐一样，甚至跟他说了声「先生慢走」。


    给原野气地直磨牙，出了病房走路都带风，一脸凶神恶煞，谁见了他都绕道走。


    走到大厅时恰好遇到个小朋友要打针，本就忍着泪水，结果一看到原野这张脸，直接给吓地哇哇哭。原野被吵得头疼，又瞪了小朋友一眼，倒是又给人唬地不敢哭了。


    0312内。


    代博推了推眼镜，随意拉过一张靠椅坐下，瞥了宋京舟一眼，又看了眼时间，「宋总还有半个小时到，我到时候会和他申请给你更换医院。」


    宋京舟肋骨确实断了一根，转动脖子都会扯着疼，说话也艰难，「原因呢？」


    「为了能让你一周之后去学校，你需要更有效的治疗。」


    宋京舟面露疑色，问：「为什么帮我？」


    他大可以说出原野这事，没必要为他掩盖。


    代博起身，居高临下地轻瞧他一眼，「我只不过怕麻烦罢了。」


    「……是么。」


    ***


    原野出了医院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严润柏打电话，但又是电话通了的同时就被挂断了，不过这次没有再收到消息。


    他烦躁地攥紧手机，看了眼熄灭的手机屏幕，映着自己不耐烦的脸，「啧」了一声，又点开，给严润柏发了条简讯。


    【原野：你早就查到了是不是？】


    如同刚刚那通电话，豪无音讯。


    虽然如此，但原野知道了答案。


    他随手拦了辆出租又回了学校，回宿舍的时候正好撞上魏子越下课出去吃饭，对方过来跟他打招呼。


    「诶，第一节 课你跑啥？」


    原野凝眉看了他一眼，思考了一秒，决定暂时不和他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事。」


    魏子越倒也没纠结，「哦，那你记着你欠我顿饭，等老宋回来了咱们去约一顿呗？」


    原野不答反问：「宋京舟平常也会请假吗？」


    魏子越疑惑地说「不会啊，怎么了吗？」


    「那为什么他一下子请一周假你们都不会担心？」


    魏子越轻松地拍了拍原野的肩，不在意地说：「害！担心啥呀？他可是宋京舟诶，成绩、家境、样貌，要啥有啥，能出啥事？你要实在担心等他下周来了问问？」


    原野心里烦得很，随意摆摆手，「就这样吧。」便大步流星地往宿舍方向走。


    魏子越歪头，不明白自己哪惹到原野了，令他如此不快，喃喃自语：「他咋跟丢了对象一样？」


    原野回了宿舍，乐在立刚买了饭回来，手里拎着两盒东西，见原野如此表情，吓地愣在原地，跟只抱着瓜子的仓鼠一样。


    原野瞪了他一眼，他立马举起双手，紧贴后背的墙，一双圆眼都要瞪出框，一眨不眨地看原野从自己面前经过，径直坐到书桌面前打开电脑。


    乐在立用力呼出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往对面瞧了眼，看到了微博页面。


    哈？原哥气势汹汹地回来……然后打开了万年不用的微博？


    原野微博帐号註册得很早，有五六年了，不过不咋用，就寥寥几条微博。


    夏川市有专门的超话话题，他点了进去，按了「我来发一贴」，噼里啪啦对着键盘就是一顿乱锤，不知道的还以为键盘跟他打起来了。


    短短五分钟，一篇三百字的小作文就写完了，他检查了两遍，确定没有错别字和语病截了张图便发了出去。


    但刚发出去一分钟，一条评论还没有收到，再一刷主页——他的帖子被删了。


    原野冷笑一声，早就料到会这样，又将刚刚那张截图贴上去，配字「敢做不敢当？」


    ——是了，他将宋州林家暴的事公布到了微博，不过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并没有提到宋州林和宋京舟的名字。


    第二个帖子发出去甚至没有一分钟再一次被删了，他一刷新发现帐号被登出了。


    他被封号了。


    呵，好大的势力，这还没点名道姓都已经心虚到封他号，那真实的事实得是多么黑暗？


    原野打开註册页面，头没回地对乐在立说：「报下你电话号码。」


    乐在立一口鸡肉卷刚咬下，忙吐了，「15……」


    才念出两个数字，原野的手机响了，垂眸看了眼，是严润柏。他瞥了眼乐在立，示意对方闭嘴，然后接了电话。


    刚接了电话，严润柏直言道：「你的号是我封的。」


    原野愣了一瞬，面露凝重，「为什么？」


    严润柏沉默了两秒，似是嘆了口气，说：「我知道你的性格，但我还是要和你说，宋家的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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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严润柏如此说，原野反而平静下来了，勾起唇角，冷嘲一声，「所以他确实家暴了，你手上也有证据。」


    不待严润柏说什么，他又继续说：「放心吧，我不会要求你把证据给我，我会自己查。」


    严润柏：「……祝你好运。」


    电话挂断了，原野如同一把倒立的弯钩雨伞，伞柄笔直，把手处弯下，沉默而孤立。


    他的脸埋在阴影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草。」


    乐在立怂兮兮地盯着原野看了半天，挠了挠头，递出手上的鸡肉卷。


    「那个……原哥，来一口不？」


    他本意也就缓解缓解两人之间压抑的氛围，结果谁知道原野真把鸡肉卷一把夺过，像是野兽撕扯猎物，恶狠狠咬下一口，嚼巴嚼巴咽下。


    原野忽地一愣，反转鸡肉卷看了眼包装袋，「挺好吃的，哪买的？」


    乐在立尴尬地说：「学校三食堂的，原哥你要喜欢我再去买一个？」


    原野点点头，乐在立即刻跑出门。


    鸡肉卷原野只吃了一口，门关上那一刻他将东西放下，又瞥了眼电脑屏幕，还停留在帐号註册页面。


    压抑已久的怒火如水沸锅开再也忍耐不住，他一脚踢翻椅子，钢铁椅背撞到桌角，震颤一下，打翻昨晚没喝完的可乐，消了泡的饮料流了一桌子。


    原野就这么淡然地看着，任其蔓延爬伸至电脑键盘，流进usb连接口。


    「……所有人都是这样袖手旁观的么？」


    ***


    乐在立一路狂奔，生怕回来晚了鸡肉卷就冷了，结果一打开门，原野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一桌子的狼藉。


    他看到被可乐浸湿的咬了两口的鸡肉卷，深深嘆了口气，将摔倒的椅子扶正，扯过抹布擦桌子，检查电脑。


    电脑进水了，开机都开不了，得送去维修。


    「完了，这次事件这么严重么……」


    最近天气骤降，感冒发烧人群多得能给医院塞爆满，市一院的大厅到处都是打针挂水的人。


    上午那被原野吓哭的小孩还在，左手挂着水捧着手机看小猪佩奇看得开心。


    一抬头看到原野时嘴角又迅速拉下，眼泪说掉就掉，「呜哇——」一声，只可惜，他身边打针的小孩子叫得比他还狠，完全听不到他的哭声。


    原野冷冷看了那小孩一眼，拎着个果篮就迳往住院部走。


    再次来到0312，这会病房的门没有关，他敲了敲门，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请进。」


    原野感到一丝不对劲，凝眉进了里间，只看到两个护士正在收拾床位，原本应该躺在病床上挂水的宋京舟早已没了踪影。


    「请问你找谁？」其中一位护士问他。


    「你好，请问原本住在这里的姓宋的病人呢？」


    护士打量他一眼，看到他手里的果篮，恍然道：「你来看望他的？不过他一小时前办了出院手续。」


    原野不解：「他伤那么重就出院了？」


    护士微笑：「不好意思，这是病人的选择，我们无权干涉。」


    「知道了……谢谢。」


    原野出了医院，站在街道旁，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往往，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上是通话记录，一页都是「宋京舟」，拨出去了，没人接听。


    他自嘲地笑了笑，跟严润柏夸下海口说自己会查，可他又能怎么查呢？


    他甚至连宋京舟现在在哪都不知道。


    ***


    宋宅。


    宋京舟被代博和刘叔合力扶到床上，刘叔细心地替他掖好被角，头也不敢抬地对坐在床对面的宋州林说：「宋总，我先下去了。」


    「嗯。」宋州林抬手，食指动了一下，继续说，「你也出去。」


    代博下意识地瞧了眼宋京舟，抿了抿嘴角，「是。」


    宋州林好整以暇地坐着，西装与领带未乱一丝一毫，像是下一刻就要出席公司高层会议。


    他面色冷漠，声音波澜不惊，问：「周医生怎么说？」


    宋京舟言简意赅：「下周能去学校，要注意肋骨。」


    宋州林放下二郎腿，盛气凌人地轻蔑他一眼，「你知道该怎么做。这两天代博会在家照顾你，跟他说一声别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知道了。」


    宋州林从西装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只黑色的手机，捏在手心把玩，「姓原的那小子给你打了23个电话。」


    宋京舟瞬间抓紧被角，小声回答道：「我知道了。」


    宋州林难得有了表情，揶揄地问：「你和他什么关系？他这么关心你？」


    宋京舟抬头，端正地对上宋州林的视线，「你能查到的，只是朋友关系。」


    宋州林虚伪笑一声，将手机抛给他，「那我也应该说过让你和他断了关系。」


    手机落下，砸到宋京舟左大腿，但因有被子缓冲，倒没什么痛感。宋京舟没有第一时间去拿，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又继续望着宋州林。


    宋州林等了两秒，真从他脸上看不出其他东西，起身，「你一向听话且记性好，这次该长点教训了。」


    「嗯，知道了。」


    宋州林走了，卧室内归于沉寂，仿若没有一分一毫生气，除了书桌那一角。


    一盆橘黄色的向日葵开得正好，小半个巴掌大的花朵骄傲地抬起头，迎光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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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京舟看到了那株花，勾唇轻笑一下，终还是没有忍住，伸手去拿深蓝色羽绒被上的手机。


    解了锁，点开通话记录，入眼全是红色的号码，也都是一个号码——「原野」。


    微信右上角未读消息12条，也全都是原野发来的，从一开始担心地询问状况到最后对他说。


    「宋京舟，等我去找你。」


    ***


    原野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周是怎么过来的，早上醒了就往天成集团跑，他没有预约只能在大堂等，一等就是一个白天，前台那几位女生都记住他了。


    一连去了一周，别说宋州林了，连个公司管事的都没见着，白忙活一场。


    从天成集团回去之后原野会在网上搜索天成集团的信息，本来是想搜些黑料，看能不能找到点关于家暴的蛛丝马迹，但是这公司干净得跟慈善公司一样，一丁点儿黑料都搜不到。


    一个成立十多年的上市公司，怎么可能一点儿黑料都没有。不得不说，公关团队是真的牛.逼，也难怪家暴这事能瞒得这么好。


    如此到了周四，原野照样七点就起床，洗漱完正要出去，手机忽地震动一下，是魏子越发来的消息。


    【魏子越：老宋回学校了，一切正常，你别担心了。】


    原野看着消息再次感到不对劲——宋京舟回学校为什么没有通知他？


    倒不是他自作多情，他确实能感受到宋京舟对他的好感度不比魏子越他们低，之前每个周末他发出去的消息宋京舟到最后都会回，但这一次却没有任何动静。


    原野点开了和宋京舟的聊天页面，指腹离「语音通话」只剩下最后几厘米的距离，但却硬生生地停住了，


    他给魏子越拨了个语音电话，很快就被接起。


    原野：「宋京舟现在在宿舍里吗？」


    电话那边有些吵，是吴振阳他们兴奋的谈话声，魏子越扯着嗓子说：「对，他现在在宿舍。」


    「你把手机给他，让他接电话。」


    魏子越嘟囔了句「那你干啥不直接给老宋打电话」，不过还是乖乖地把手机给宋京舟了。


    两秒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一道沉静清冽的声音传入耳，「餵？原野？」


    天知道原野一周没见到宋京舟，没听到他的声音，对他的思念已经蔓延到多严重。


    只是这一句简单的问候，体内却有一大团暖流顺着四肢百骸全数冲到眼眶，硬生生憋出了两滴泪，悬在眼眶处，要落不落。


    原野一把抹掉眼泪，措辞了半天没想好说什么，只得干巴巴地说：「恭喜出院。」


    「谢谢。」许是错觉，也或许是电话拉远了两人的距离，更或者是一周未见，原野觉得宋京舟的声音比之前要疏远一些。


    「你吃过早饭了吗？」原野靠着墙，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问。


    「来之前吃过了。」


    原野酝酿了一会，终于问出口：「离上课还有段时间，我去找你吧？」


    宋京舟默了一秒，回：「你还没吃饭吧？」


    原野心脏猛地跳一下，心悸的感觉令人不好受，他僵了片刻才说：「那……课上见。」


    ——宋京舟好像在故意躲他。


    ***


    周四上午一二节是语文课，原野去得很早，到教室时不过刚过八点，教室里没几个人，但宋京舟他们一宿舍的人都在。


    语文课是公选大课，在大阶梯教室上课，座位分为三个部分，中间一排有十二个位置，左边一排六个，右边一排四个。


    之前宋京舟总是会占四个一排的位置，空出右边的位置——给原野的。


    但今天宋京舟宿舍四人坐在了一排，四个人一人一个位置，宋京舟在最里面，正低头看着书。


    魏子越瞧见了原野，推了推宋京舟的胳膊，凑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宋京舟抬头往门口看了眼。


    宋京舟平日里不甚有太多表情，但总也是看着温和的，叫人想靠近，可现在这一眼原野只觉着寒，拒他于千里之外。


    只是看了他一眼，宋京舟又低头继续看书。魏子越一愣，看看宋京舟又看看原野，不知所措。


    原野深呼吸一口气，常色走到四人旁边，坐在最外面的是吴振阳，一脸惨色地问原野：「有吃的没？我要饿死了。」


    原野问：「没吃早饭？」


    吴振阳摆摆手，「老宋非要这么早来教室，没来得及吃。」


    原野望向宋京舟那边，话却是对吴振阳说的，「没带吃的，我去给你买，想吃什么？」


    吴振阳高呼，「原哥你真好！我想吃猪肉白菜包子和一份韭菜饺子。」


    「知道了。」原野起身，对魏子越努了努头，「去一趟食堂。」


    魏子越听话地出来和原野一起走。


    待出了门，魏子越往后看了眼宋京舟，小声地问：「你和老宋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原野老实回答：「不知道。」


    「你不觉得你们之间的氛围怪怪的吗？他平常不都和你一起坐，今天非拉着我们几个和他坐一起，这不就故意想和你错开？」


    原野皱眉：「我知道。」


    「是不是他请假那一周你惹到他了？」


    原野不答反问：「他今天几点到的学校？你看到是谁送他来的吗？」


    魏子越回忆一下，说：「应该是七点过吧？我那时候正要出门晨跑就看到他从一辆黑色轿车里下来，不知道是谁送他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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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来之前有和你们打过招呼吗？」


    「在宿舍群里发过消息，不过是五点多的事，当时没人看到。」


    原野点点头：「知道了，吃过早饭了吗？」


    「你要请我吃饭？」


    原野笑笑：「不是欠你一顿饭吗？」


    「哇，你想一顿早饭就给我打发了！」


    两人回到教室时离上课还有十多分钟，吴振阳迫不及待地就吃起包子来。


    魏子越拎着一大袋零食对原野眨眨眼，和他说悄悄话：「一码归一码，还有一顿饭。」


    原野轻笑：「知道了。」


    随后魏子越一屁股坐到了中间那排位置的最外面，原野笑眯眯地对吴振阳和罗天齐说：「麻烦让我进去一下。」


    宋京舟终于有了反应，微微惊愕地看向原野，长眉轻蹙。


    原野大大方方对上他的视线，对他傻傻一笑，说：「好久不见呀宋京舟，我过去找你。」


    宋京舟瞳孔轻颤一瞬，立即撇过头垂下视线，不再看原野。


    原野在宋京舟身边坐定，宋京舟身上有淡淡的药味，不重，得仔细闻才能闻到。


    原野撑着脑袋，没事人似地问：「伤都好了？」


    他问的小声，罗天齐正和吴振阳抢吃的，没人听到。


    宋京舟总归是改不了骨子里的礼貌，回他话时看着他，「多谢关心，已经痊癒了。」


    「他们都不知道？」


    「嗯。」


    「要我保密吗？」


    「多谢。」


    之后的一个半小时两人再无任何交谈，宋京舟认真听课做笔记，原野几乎全程都盯着他看，还被语文老师提醒了两次。


    下节课是必修课，得换教室，宋京舟没起身，坐着对众人说：「不用等我，我等人散了去一趟洗手间。」


    其他三人走了，原野却留了下来，依旧坐在宋京舟身边盯着他看。


    「你在故意躲我？」


    宋京舟淡淡地说：「没有的事。」


    「是因为你爸？」


    宋京舟忽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不好意思，麻烦让我出去一下。」


    原野撑起身，侧身横亘在位置中间，痞笑道：「你不回答我就不让你出去。」


    宋京舟似有似无地嘆了口气，没说什么。他收拾好课本，拎起书包长腿一跨，直接越过桌子跨到前面的位置。


    「我先走了。」


    原野看着宋京舟挺直腰背的背影，嘴角瞬间耷拉下，挠了挠头，烦躁地呢喃：「你别讨厌我……」


    ***


    宋京舟在家躺了一周，皮外伤几乎都已痊癒，断的肋骨只要没有太大幅度的动作就不会有太大的痛感。


    这一周宋州林没有回来过一次，代博一直陪着他，照顾他的起居饮食。


    代博给他熬了碗鸡汤，宋京舟接过，乖乖地喝了一口，问：「你不在他身边一周了，他自己忙得过来么？」


    代博停下翻动ipad屏幕的手，推了推眼镜，说：「宋总自有他的安排。」


    宋京舟轻笑一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问：「明天我该去学校了？」


    「嗯，东西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我爸会回来吗？」


    他希望，不要回来。


    代博一边处理着文件一边说：「会，宋总七点半回来。」


    现在已经七点二十，只有不过十分钟的时间。


    代博头也没抬地说：「这两天公司出了点事，宋总心情很不好。」


    宋京舟：「谢谢提醒。」


    宋州林回来得很准时，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宋京舟的卧房。


    代博问候一声便出去了。宋州林眉间紧皱，心情不悦地问：「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了，明天可以照常去上学。」


    「那就行。」宋州林说，「不许主动和原野说话。」


    宋京舟心里像是被踹翻了一桶调味料，五味杂陈，面上却是淡然，「在学校难免会有交谈。」


    宋州林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一顿都不能让你长记性，还想和那小子有联繫的话……那我也只能拿他开刀了。」


    「季辉文创知道么？和天成签了五年合同，原野他母亲在那上班，你若想看到他母亲下岗再也找不到同类型的工作大可继续。」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若别人的工作于他来说不过是摘下葱尖黄叶一般寻常且轻易。


    宋京舟被褥下的手逐渐捏紧，修剪得平整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手心惨白一片。


    「……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告白＝3＝


    第25章 告白


    宋京舟躲原野已经躲了一周了,原野还是乐颠颠地继续缠着他。可苦了魏子越他们几人，每天第一节 课八点半才开始，他们都得八点就去教室。


    宋京舟：「早去早复习,免得考试又抱佛脚。」


    魏子越：那也用不着提前一个多月开始复习吧？


    吴振阳因此瘦了七斤,比吃轻食餐效果还好。


    周五最后一节课结束，魏子越终于受不了了，给原野直接拽到角落。


    原野一把甩开他,「有事直说,我还得跟宋京舟去吃晚饭。」


    魏子越嘆了口气：「你那叫『和他吃饭』？明明就是你死缠烂打坐他旁边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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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扬眉瞪他，「要你多嘴？」


    魏子越苦大仇深地说：「你当我想多嘴吗！你俩都跟没事人一样，我和罗天齐他们要被折磨疯了！睡眠不足会死人的！」


    原野看到宋京舟从教室里出来,望他们这边瞥了一眼,淡然地选了反方向走了。


    他作势要走，随意地说：「哦，那辛苦你们了。」


    「草！难道你就不想和老宋和好如初吗！」魏子越忙一把拉住原野的胳膊。


    原野不耐烦地说：「当然想，那不是没办法么？」


    原因不是出在宋京舟身上,又能怎么办？难道他还能跑天成集团总部给宋州林揍一顿？


    不过这法子到也不是不行,他想揍那人渣很久了,就是没办法执行。


    「怎么没办法！」魏子越恨铁不成钢地说。


    原野一愣,迟疑地转过头，问：「你有办法？」


    魏子越左看看右瞧瞧，踮起脚凑到原野耳边低声说：「明天不就四六级考试了么？我们几个都报了,你约个局，考完一起去聚一聚，剩下的交给我和钱文才。」


    原野狐疑地问：「我能相信你们么？」


    魏子越拍拍胸口：「我办事，你放心！」


    「行。」原野点点头，同意了,不过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但也多亏魏子越提醒四级的事，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他都把这茬忘了，连准考证都没列印。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和宋京舟一起吃饭。


    宋京舟依旧在三食堂吃饭，还是坐在靠窗的位置。


    下课已是六点，冬日的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点点块块的灰色阴影不均匀地分散在宋京舟的身上，冷而疏。


    周五下午没什么人在食堂吃饭，就餐区就三三两两坐了几个学生，皆和他有好几桌的距离。


    他仿若一棵独竹，坚韧立于一地，与世无争，众人亦不去在意他，任他风吹雨打，日晒雨淋。


    除了原野。


    原野打了份豆角炒肉和清炒西葫芦丝，乐滋滋地坐到宋京舟对面，往对方餐盘里看了一眼。


    「今天食慾不错？」因为打了两份荤菜，一份蜜汁鱼块，一份黄豆焖红烧肉。


    宋京舟淡淡地说：「还行。」


    原野没那胆子给宋京舟夹菜，转移话题地问：「明天就要四级考试了，你东西都准备齐了吗？」


    「谢谢关心，都备好了。」


    原野吃了口肉片，点点头，又说：「学生证、身份证、准考证记得带，先写作文再听听力，听录音时记得把答案填到答……」


    他话没说完，宋京舟打断他说：「学长，这些我都知道，谢谢提醒。」


    原野僵了片刻，挠了挠头，讪笑道：「你知道啊……我以为你第一次考不清楚呢……」


    宋京舟沉默了片刻，手指轻颤一瞬，「我…提前查过。」


    「这样。」原野突地问，「那株花还活着吗？」


    宋京舟惊愕，不措地捏紧手指收在桌下，波澜不惊的脸如同冰冷的外罩壳子破碎了一般，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它活得很好。」


    「那就好。」


    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宋京舟！」


    原野皱眉，不用转过去都知道那人是谁——许雪。


    宋京舟忽地起身，端起餐盘，「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原野没有追上去，宋京舟一个节约粮食，顿顿饭做到光碟行动的人为了不想和他待在一起连饭都没有吃完就走了。他倒也没那么不识趣。


    就是看着宋京舟和许雪一起出餐厅，许雪还有说有笑的，心里堵得慌。


    许雪来找宋京舟问今天宏经课后作业的事，看到原野她并不意外，而且也没之前那么怕他了。


    她能感受得出来宋京舟和原野之间闹矛盾了，两人的关系明显没有以前好了。当她和原野同时需要宋京舟时，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和她走。


    许雪内心有些小得意，感觉按照这架势发展下去，她和宋京舟迟早得成。


    兀地，她脚下一顿，像是想起什么，问：「对了，你四级在哪考？」


    「松香楼507。」


    许雪失望地「啊——」了一声，「我在生云楼703，我们俩离得好远啊。」


    宋京舟到了宿舍楼下，斩断话题，说：「我到宿舍了，明天考试加油，再见。」


    许雪懵了稍许才点点头，「你也加油，明天见。」


    她一直在七舍门口看到宋京舟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才缓缓转过身，刚刚的喜悦一点点消散。


    ——宋京舟在不悦，因为原野。


    他明明是个喜于表面但不露悲的人。


    ***


    第五次考四级，原野的内心毫无波动，反正就只是去走个过场，给卷子画两笔，免得对不起他那35块钱。


    他去食堂吃了根油条加俩鸡蛋，吃完才后知后觉英语四级满分是710来着，他吃「100分」屁用没有。


    出了食堂，少雨的冬季居然下起了雨，虽然不大，但天阴沉沉的。


    原野抬头瞅了眼，自言自语地说：「总感觉今天会倒霉。」


    他将证件揣进口袋，冒雨向教学楼沖。路上奔跑的学生挺多，大多都是和原野一样想尽快赶到教室。


    成玉道是去松香楼的必经之路，不过前两天被运输的卡车给压崩了，这两天正修着呢，路上都是泥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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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特意围着水泥路的边缘走，生怕踩到泥，他只注意着脚下，没看到迎面跑来一个慌慌张张的男生，嘴里念念有词「学生证、学生证！」


    男生跑得急，回过神来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过一米的距离，他一个急转弯，一脚踩进泥坑，稀泥溅起一米多高。


    原野今天是卫衣外搭黑色羽绒服，下.身是一条牛仔裤，棕绿色的泥从腰一点一点挂到了裤脚，要多明显就有多明显。


    原野：我刚刚也就说说而已，没必要灵验这么快吧？


    现在已经八点四十过了，回去换衣服再快也来不及。


    男生疯狂对他道歉，语气听着都要哭出来了，原野听着心烦，随意摆摆手。


    「快走吧，你不是要拿学生证么？」


    男生大吐一口气，又是一顿疯狂道歉，赶忙跑开了。


    旁边有好心的女生递过一包纸巾，「同学，擦擦吧？」


    原野接过，道了声谢，随意擦擦，稀泥被擦了晕开，看着更脏了，他烦躁地「啧」了一声，直接走了。


    他边走边寻思今天会不会还有其他倒霉的事，一眼就看到了在教学楼门口正收伞的宋京舟。


    大喜，他居然和宋京舟在一栋教学楼里考试！


    原野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宋京舟，笑嘻嘻地问：「真巧呀，你也在松香楼考试？你在几零几？」


    「507。」宋京舟偏头看到他衣物上的污秽，迟疑片刻问：「你摔跤了？」


    「你担心我？」原野嬉皮笑脸地反问。


    宋京舟噎了一下，没回他。


    待要上楼梯了原野突地怪叫一声，「你说你在哪间教室？！」


    一群人纷纷侧目，宋京舟倒是淡然：「507。」


    「我也是！」原野难以置信地说，边说还边翻准考证，指着考场安排给宋京舟看，「看！松香楼507，18号！」


    宋京舟看都没看一眼，「嗯，加油。」


    原野还是乐滋滋的，心想原来刚刚那倒霉都是在为现在攒运气呢，被溅一身泥，值了！


    到了考场门口距九点还有十分钟，宋京舟没进教室，而是径直往前走。


    原野喊道：「你走过了！507在这！」


    叫得急，声音自然大，被安检的老师瞪了一眼，警告说：「教学楼内保持安静！」


    原野弯腰道歉，去追宋京舟。只见对方径直走到五楼尽头的自动贩卖机旁，买了包湿纸巾。


    宋京舟垂眸瞥了眼原野的大腿，将湿纸巾塞他怀里，「擦擦吧，干了不好洗。」


    他说完便走了。


    原野呆愣愣在原地，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抓着湿纸巾的手指不断收紧，隐隐发抖。


    还好，他没有讨厌自己。


    还好，他还是在意自己的。


    还好，他的坚持没有白用功。


    原野倒底是没有用那包纸巾，抚平之后放进口袋里，他得好好收藏。


    一场四级，原野都跟踩在云上一般，飘飘乎乎的。虽说他之前听听力也几乎一句都听不懂，但这次他是一句都没听到，满脑子都是宋京舟对他说「擦擦吧」。


    他还总是考着考着忽地笑一下，虽然没有笑出声，但在考场总显得诡异，监考老师盯了他一整堂考试，幸好他无违规行为。


    宋京舟提前十分钟交卷了，原野匆匆填完答题卡也跟着一起交卷，忙追着宋京舟出去。


    「去吃饭吗？」原野问。


    「不去。」


    「回宿舍？」


    宋京舟点头。


    原野忽地想起魏子越昨天和他说的话，「我们几个有段时间没聚了，今天考完大家都有时间，晚上一起吃个饭？」


    宋京舟想也不想地拒绝：「你们去吧，我有事。」


    原野僵住，半天才回过神，后退一步，点点头，扯起嘴角说：「知道了。」


    「我先去吃午饭，再见。」原野转身，往楼梯口走。


    考试还没结束，楼梯处没有人。原野一阶一阶地下，也不知是第几阶他蓦地停住，似是安慰自己，喃喃地说。


    「他是因为宋州林才如此决绝地拒绝你，不是因为讨厌你。」


    他知道，但他依然感到难受。


    ——他拿现在的状况没有任何办法。


    ***


    原野回到宿舍时乐在立也在，正打游戏呢，听到门口有动静慌忙看了眼。


    见是原野，摘下耳机对他说：「原哥你考完回来了？刚刚魏子越打电话来说打你电话关机了，你给他回个电话呗？」


    原野换了套衣服径直爬上床，闷闷地说：「知道了。」


    乐在立觉得不对劲，放下滑鼠走到床边，关心问道：「原哥？你身体不舒服吗？」


    原野把头也蒙在被子里，「没事。」


    乐在立小心翼翼地问：「因为……宋京舟？」


    床头凸起那一坨上下挪动一下。


    这段时间乐在立也一直看在眼里，知道原野和宋京舟的关系状态不太对，但他嘴笨，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绞尽脑汁也只憋出一句。


    「原哥你想开点，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被褥里伸出一只手，无力地摆摆，示意他离开。


    乐在立嘆口气，刚转过身，又突然想起什么，兴致勃勃地喊道：「原哥！我想起来个事！关于宋京舟的！」


    原野啪一下立刻起身，闷得有点久，脸红彤彤的，「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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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在立摩挲着下巴问：「你跟宋京舟是不是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


    原野白他一眼，「要高中就认识了我至于拖到现在才下手？」


    原野初一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性取向，他卧室床底下一堆男性模特杂志，都是初中的时候买的。


    「你不认识宋京舟对吧？」乐在立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但，宋京舟认识你。」


    原野狐疑地说：「怎么可能？宋京舟高一不在学校，他高二我都毕业了，怎么可能认识我？」


    而且他高三一年可乖了，天天都在努力学习。


    乐在立坚定地说：「真的！之前原哥你不是让我去打听他吗？我想着刚开学没多久可能同学对他了解还不深，我亲自去问的他！」


    原野：「然后呢？」


    「当时我还没问两句呢，他突然问我『是原野让你来问的吗』，我说是，他就问什么答什么了。」


    原野琢磨道：「他性格不就那样吗？换谁问都会回答吧？」


    「还有呢还有呢！」乐在立急匆匆地说，「他最后还让我给你带句话，说『原野学长，好久不见』。」


    原野直接从床上弹起，一脑袋撞到了天花板，疼地直抽抽。


    但他无心管可能撞肿的后脑勺，一双凤眼都要瞪圆，喊道：「你当时怎么不和我说？！」


    乐在立被吼地直缩脖子，怂兮兮地说：「你那时候打断了我，然后……我就给忘了。」


    原野：……


    他又仔细回想了一遍运动会那日两人相遇的场景，宋京舟最后对他说：「学长再见，还有我觉得这个发型不太适合你。」


    他当时就注意宋京舟评价他的发型了，但他从未和宋京舟说过自己的年级，对方为何如此肯定地称呼他「学长」？


    草！所以他和宋京舟真的之前就见过！但他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他出过车祸缺失了一段记忆？


    乐在立看原野纠结那劲，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道：「原哥，别yy了，你没缺失记忆。」


    原野没理他，下了床在羽绒服口袋里摸手机。


    因为考试关了机，之后一直没时间开机，所以魏子越才联繫不到他。


    三通未接电话都是魏子越的，他点击回拨过去，通了之后响了好几声电话才被接起。


    魏子越声音有些沉闷，像是在卫生间里，「餵？祖宗，你可终于联繫我了！」


    「宋京舟在宿舍吗！」原野忙问。


    魏子越郁闷地说：「在呢，考完试就回来了，听吴振阳说没考好，这会正抓着他复盘呢。」


    原野一愣，「复盘？复什么盘？」


    「还能复什么？英语试卷啊，他俩抽到了一套题，老宋给题目都记住了。」


    乐在立比了个大拇指，服气地说：「牛.逼！」


    原野晃晃脑袋，「不提这个了，你跟他说过晚上聚餐的事吗？」


    魏子越：「我打你电话就是想问你这事办成没有？老宋那样子我不敢问。」


    原野直言道：「没有，他说他有事，拒绝了。」


    「啥事？」魏子越下意识地问。


    乐在立抢先骂道：「你是猪么？明晃晃的藉口你都听不出来？」


    魏子越不服气地问：「嘿——咱俩半斤八两好吧？」


    乐在立：「谁跟你半斤八两！」


    「……」原野忍无可忍，低吼一声，「闭嘴！」


    两边瞬间噤声。


    「聚餐我还是会组织的，宋京舟那边你再邀请他一次，以你的名义。」原野说，「哦对了，记得通知钱文才。挂了。」


    魏子越看着熄灭的屏幕上映着自己半是担忧半是疑惑的脸，深深地嘆了口气。


    「你邀请都没用我还能有用？」


    他摇摇头，将卫生间的门拉开一条缝，屋外罗天齐正在床上装睡，吴振阳眼泪水都要出来了，宋京舟仍在滔滔不绝，现在已经讲到了翻译题。


    吴振阳偏头擦擦眼睛，恰好看到了门缝后的魏子越，可怜巴巴地向他投去求助的眼神，用嘴型对他说：「救、我！」


    魏子越终是不忍，一把推开门，咳嗽两声，装模作样地说：「老宋啊，你看你请假一周回来之后我们都没一起吃个饭，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去聚个餐？」


    宋京舟手里的黑笔在纸上轻点两下，然后他说：「好。」


    「你看你也没……」魏子越一愣，「啊？」


    不是，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冬日聚餐首选火锅店，原野这边刚预约好就收到魏子越的消息说宋京舟同意了。


    【魏子越：为什么我问他就立马答应了？】


    【原野：这问题你应该问宋京舟。】


    【魏子越：不是你让我再去问一遍的吗？】


    原野勾勾嘴角，心想魏子越这种时候脑子倒反应挺快。


    宋京舟拒绝聚餐的最大原因是因为原野，换个人邀请自然就同意了。


    不过原野没告诉魏子越，把地址发给了他。


    【原野：晚上七点见。】


    ***


    晚上七点，火锅店。


    原野和乐在立先来了，把锅点了，等人来齐了再点菜。


    原野桌前放着一颗被精心包装好，红得跟拿颜料上过一遍色的苹果。下周二就是平安夜了，最近街上多了很多卖平安果的小摊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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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颗苹果花了他十五，买的时候乐在立直呼坑，卖平安果的小姑娘淡笑不语，但原野能从她脸上看出「滚」这个大字。


    乐在立吃着免费的零食，又看两眼那苹果，「原哥，你要想吃苹果超市七块钱一斤，这种就卖个平安夜的噱头，坐地起价。」


    原野瞪他一眼，「你懂个屁。」


    锅刚开的时候大一那几个到了，乐在立阴阳怪气地说：「你们闻着味儿来的吧？」


    有半个来月没见到钱文才了，他还是瘦得跟要被一阵风吹跑一样。


    「嚯，这不是跟两位学长学的踩点技术？」


    原野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快坐下点菜了。」


    七个大男人将一张大桌子围得满满当当，冬天穿得又多，虽都将外套脱了，但仍然胳膊挨着胳膊。


    宋京舟今日的毛衣是姜黄色的抓绒高领，店里闷，白皙的脸泛着粉，手是极其漂亮的，放松地轻放在桌上。


    若换了平常他的身旁必定是原野，胳膊相贴，运气好的时候能感受到心跳，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但，现在宋京舟的身边是魏子越和罗天齐。魏子越还凑近宋京舟问他要吃什么。


    菜单传到魏子越手上，刚勾没两道菜，实在顶不住了，双手呈上，越过水汽瀰漫的汤锅。


    「原哥！您来您来！」


    点个菜原野眼里跟有雷射射线似地死死盯着他，换谁谁点的下去！


    原野拿过菜单随手丢给乐在立，「看着点。」然后继续盯魏子越，还对他呲牙。


    魏子越小声问旁边的钱文才：「他这咋跟被狗咬了发病一样？」


    钱文才淡然地说：「狂犬病发病症状是怕光、怕水，他这不是。」


    原野：……


    宋京舟抬眸淡淡地看了原野一眼，没什么表情，话是对魏子越说的。


    「不是说是宿舍聚餐吗？」


    魏子越「咯噔」一下，差点给炸豌豆直接吞了，愣了片刻打着哈哈说：「吃火锅嘛……人多热闹不是？」


    其他人也跟着打掩护。


    「咱们几个也确实好久没一起聚了。」


    「人多，摊下来也便宜不是？月底了我要没生活费了。」


    宋京舟点点头，「这样。」


    菜单交给服务员，一时之间无人开口，七人陷入谜之沉默。


    罗天齐最先打破了沉默，问：「今天怎么点的鸳鸯锅？之前不是都点红汤的吗？」


    原野：……还不如闭嘴。


    鸳鸯锅是他点的，照宋京舟在医院那包扎的样子现在伤口肯定还没痊癒，得忌辛辣。


    原野掀了掀眼皮子，「哦，乐在立最近痔疮犯了，不能吃辣。」


    乐在立：「？？？」


    他正要反驳，大腿被原野狠狠地掐了一把，差点「嗷」一嗓子叫出声，脸都憋红了。


    但没办法，只能强颜欢笑道：「最近上火、上火。」


    众人一副「我懂的」表情，魏子越笑得贼兮兮的，说：「年轻人，要多注意身体啊！」


    乐在立：？？？


    菜上来之后气氛终于融洽了，一个个跟刚放出来的野狼似的，疯狂抢肉。


    原野好不容易从锅里捞出一块漏网鳕鱼，下意识地放到了宋京舟料碗里。


    「你爱吃的鱼……」话说了半截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


    宋京舟倒底是没把那块鱼丢了，沾了沾香油料碟，吃掉了。


    「谢谢，很好吃。」


    原野心里大松一口气，掩饰尴尬地给自己夹了筷子贡菜，嘎吱嘎吱地嚼着。


    虽说他对魏子越说的「有办法让他和宋京舟和好如初」没报什么希望，但还是想知道是什么办法的。


    可惜魏子越和钱文才互相抢着锅里的麻辣牛肉，没一个人看他，自然也没人注意到他使的眼色。


    原野轻咳一声，正色道：「魏子越，你不是说你和钱文才有事的么？」


    没抢到鸭肠的魏子越一愣，「啊？」


    原野对他使个眼色，眼睛飘向宋京舟，魏子越这才想起，恍然大悟道：「嗷对对对！是有事是有事！」


    魏子越起身，一把捞起钱文才，「走走走，咱们出去说。」


    吴振阳往嘴里疯狂塞肉，含糊不清地问：「啥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宋京舟瞧了眼原野，后者厚脸皮地对他一笑，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魏、钱二人出去没过三分钟，罗天齐的电话响了。


    罗天齐：「餵？……啊？……哦，行吧……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拍拍吴振阳的肩，「别吃了，老魏找我们俩有事。」


    吴振阳捨不得碗里的肉，「啥事啊？」


    罗天齐拎着吴振阳的后脖领子，「快别吃了，走了走了！」


    两人走后，乐在立看看原野，又瞧瞧宋京舟，不确定地说：「我感觉……他们待会也得找我，我自个先过去吧。」


    短短几分钟，热热闹闹的一桌只剩下面对面坐着的二人。


    原野是真没想到魏子越所谓的办法就是找机会让他和宋京舟独处，不过歪打正着，他确实需要一个与宋京舟独处的机会。


    「他们故意走的，魏子越说想让我们俩和好。」原野开门见山地坦白。


    「我知道，」宋京舟轻笑，继续说，「但我们并没有吵架，哪来和好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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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锅店里人声鼎沸，没人注意到这一隅各怀心事的两个大男孩。


    原野没有回答宋京舟的问题，将剩下的鳕鱼都下进菌汤锅里，兀地说：「下周二是平安夜，我看了天气预报，说是有雪。」


    「嗯。」


    「我觉得我等不到那个时候，所以想现在和你说。」原野捞到一块煮好的莴笋，放进宋京舟的碗里。


    「什么事？」莴笋太烫，冒着热气，宋京舟没吃。


    原野放下漏勺，神情变得严肃，「在说之前我想问你个问题。」


    宋京舟顿了片刻，说：「我可能会拒绝回答。」


    「不是关于你爸的事。」原野说，「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高一结束时。」宋京舟干脆地回答，「我从没想瞒你。」


    原野得到肯定的回答，内心有些小雀跃，又解释道：「我知道，不过其中出了点问题，我今天才知道这件事。」


    莴笋晾凉了，宋京舟一口吃掉，细嚼多下才咽下，慢条斯理地说：「没关系，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怎么不是要紧的事，他不就是因为运动会那一面之缘喜欢上宋京舟的？


    「能告诉我具体的时间地点吗？」原野真的对自己记美女脸的记忆力十分自信，他是真的不知道高三时在哪见过宋京舟。


    「你说只问一个问题。」


    「你也说你不想瞒我。」


    宋京舟无奈地说：「高考结束那天，王坤。」


    原野回忆了半天终于从生锈的脑子里找出灵星半点记忆碎片，惊讶道：「那天那个小学弟是你？！」


    宋京舟点点头。


    「对不起，那天下午阳光太刺眼了，你又躲在阴影里，我压根没看清你的脸。」难怪他不记得呢，原来他根本就没见着！


    「没事，我欠你一句『谢谢』。」


    原野摆摆手，「害，多大事儿。」


    宋京舟捞了两块鱼给原野，问：「所以你想说的事是什么？」


    火开得有点大，汤底咕嘟咕嘟冒着大泡，原野感觉自己现在的心跳频率和那冒泡速度差不多，嘭当嘭当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他扭过身拿出被他藏在身后椅子上的平安果，双手推至宋京舟面前。


    「平安果，希望你以后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不会受伤、不会流血。」


    原野太过紧张，声音带着颤抖，混着水汽，朦胧而氤氲。


    宋京舟愕然：「谢谢，不过还没到平安……」


    「我喜欢你。」


    「不是朋友间的喜欢，是想和你睡觉、亲吻的喜欢。」


    「一见钟情，确实始于颜值，现在忠于才华。」


    「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感情判断错误，我是个同，初中就知道了。」


    「平安果是来的时候在路上买的，买平安果确实是心血来潮，但我却也是真心地希望你能健康不再受伤。」


    「我觉得等我说完这些你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想见我，所以我就提前把平安果送给你了。」


    「宋京舟，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


    「这次我能收到你的回覆吗？」


    一段又一段、一句又一句，没有事前排练，原野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得磕磕绊绊，前言不搭后语。


    不过宋京舟从始至终都很安静，静静地听他说完，面上也是沉静如水，仿若世间万物从未有任何一样事物能令他泛起涟漪。


    宋京舟没有拒绝他，也没有答应他。


    宋京舟对他的告白保持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偷人（bushi）


    周二上夹子了，所以周一莫得更新，周二晚上十一点三更合一＝3＝


    【ps：之后更新时间调整为晚上九点】


    第26章 地址


    「老宋,回神了。」一双手在宋京舟面前晃了晃。


    侧眸便看见魏子越担忧地看着他，「怎么了？」


    魏子越讶然：「什么怎么了？下课了！该换教室了。」


    宋京舟又愣了两秒，跟机械玩偶生锈了一般,然后才开始收拾东西。


    魏子越挑眉,反跨坐到他前面，趴在桌上好奇地问：「诶，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老发呆。」


    宋京舟头也没抬,淡然地说：「没事。」


    魏子越坏笑一声,不怀好意地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你这状态特像和对象吵架了。」


    宋京舟深呼吸一口气，无奈地瞪他，「一天24小时,20个小时你都在我身边,我和谁谈？」


    「也是啊。」魏子越尴尬地挠挠头。


    「走了，下节课教室远，迟到了小心老李让你站着上课。」


    下节课是高数，老师是名四十来岁的大叔,做事雷厉风行,从教二十多年最讨厌迟到旷课的学生,节节课都点名,旷课一次直接挂科，迟到一次站着上课，迟到两次也直接取消期末考资格。


    魏子越缩缩脖子连忙站起追上宋京舟的步伐。


    路过一个自动贩卖机时魏子越说饿了要去买袋饼干,宋京舟站在一旁等他。


    手机震动一下，一条新简讯，宋州林发来的。


    【宋州林：周末回家。】


    宋京舟垂眸，快速回复，就一个字「好」。


    刚要收起手机时魏子越忽地激动地拍他胳膊,「诶诶诶！老宋那不是原野吗！他不是说他今天身体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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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京舟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篮球场外的香樟树下，原野就在那，跟前还有名男生，他不认识，也没见过。


    男生看着要比原野年长一些，和他一般高，两人似乎在聊着什么，原野脸上表情不太轻松。


    「过了个中午，可能好了吧。」宋京舟收回视线。


    这是宋京舟在上次聚会之后第一次见原野，上午的体育课他没来，魏子越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自己不舒服。


    宋京舟知道他在故意躲开自己，至于原因……可能是怕尴尬，也可能是……在等自己的回答。


    宋京舟本意想走，谁知魏子越却朝那边大喊一声：「原野！」


    声音之大，路上的人纷纷侧目，原野下意识地闻声投来视线，和宋京舟双目相接，明显地僵住了。


    「我们要迟到了。」宋京舟对魏子越说。


    魏子越不在意地摆摆手，「这不还有十多分钟？就过去打个招呼，不费多少时间。」


    宋京舟被强行拉过去，刚刚与原野聊天那人提前走了。


    魏子越笑着问：「那人谁啊？从来没见过，长得还挺帅。」


    原野：「一个学长。」


    「喔，」魏子越撞撞原野肩膀，「身体好了？」


    「嗯，没多大事。」


    「那就行。」魏子越又问，「下节高数课，来蹭不？」


    原野瞟了眼宋京舟，对方没什么表情，与平常无异，像是对之前的事毫不在意。


    「待会还有事，就不去了。」原野笑笑，继续说，「你们快走吧，小心迟到。」


    宋京舟转身，迈出两步，身后传来原野低低的声音，像是斟酌许久才终于选择开口。


    「我在等你回复。」


    宋京舟脚下一顿，嘴唇翕动，但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大步离开。


    魏子越边走着边忍不住回头看原野，却只看到他离去的背影，「诶？啥回复啊？」


    「没什么。」


    魏子越瘪嘴：「神神秘秘的。」


    ***


    平安夜那天622发生了一件大事——罗天齐脱单了。


    还是女生追的他，送了他手织的围巾和一箱零食。


    魏子越羡慕地满眼冒柠檬，一边摸着柔软的围巾一边嘴硬：「我才不羡慕，一点都不羡慕。」


    罗天齐害羞地挠挠脸，将零食箱开了，抱到他面前，「随便拿随便吃。」


    魏子越撅着嘴，冷哼一声，「我才不吃狗粮！」


    吴振阳忙上来抓了一大把，「他不吃我吃！」


    罗天齐嘴角的笑意掩藏不住，又来到宋京舟面前，「老宋你吃不？」


    宋京舟象徵性地拿了一袋清凉糖，水蜜桃味的。拿起时余光不小心瞄到了一抹红，在箱子右下角有一颗被繫着丝带的平安果。


    像是被魇了，他伸出手要去拿那颗苹果，罗天齐惊慌地后退，将零食箱护在身后，「那是小阅送我的平安果！不能给你！」


    宋京舟如梦初醒，有些尴尬，手指摩挲清凉糖的包装袋，解释道：「不好意思，就是觉得挺好看的，想看看，并没有想拿。」


    罗天齐讪笑一声：「这样……不好意思啊，是我反应过激了。」


    魏子越阴阳怪气地说：「你看看你看看，这才刚在一起呢就开始护女朋友，啧啧啧，男人哪！」


    罗天齐不服地说：「哼！说不定你谈女朋友了比我还过分呢！」


    「你也知道你过分！」魏子越委屈巴巴地说，「怎么你就脱单了！我连个女朋友影子都没看到，太不公平了！」


    吴振阳吃着薯片也来掺和一嘴，「我一直以为脱单顺序起码得按颜值来，现在我迷茫了。」


    罗天齐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薯片，「吃着我的零食还损我，过分了啊。」


    魏子越一愣，挤眉逗眼地问：「老宋，有情况没？你这么好的条件，今天应该很多人跟你表白吧？」


    「没有。」不过前几天倒是有一个，送的礼物还在他的抽屉里，他不敢打开，也不知道坏了没有。


    吴振阳又抢过一袋梅饼，嚼巴嚼巴，「这你就不懂了，老宋这种完美人设的男生一般都容易单身，因为妹子都不敢接近。」


    「受教了。」魏子越拱手，大喜，问：「那我这种中等水平的是不是很容易脱单！」


    吴振阳上下打量他一番，嫌弃地说：「人贵有自知之明。」


    宋京舟懒地理他们，又继续写自己的论文去了。


    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脑子里思绪万千，却没有一颗线头是关于论文的。


    丝线、麻线各种材质的或长或短、或粗或细的线都拧在一起，打绞、成团，再也解不开，而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源头——


    原野。


    昨天那个男生是谁？和原野倒底是什么关系？


    抽屉里的苹果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干得起皱褶？


    以及他该如何回应原野。


    他说过，只要原野光明正大地说喜欢他，那么他将会不管不顾地追随他。


    现在原野真的表白了，可别说追随了，他连靠近都不敢。


    他一直是个懦弱的人。


    夜里十一点，622熄灯了，明天周三有早课，除了激动地睡不着的罗天齐其余三人都已经上床睡觉。


    宋京舟平日里的作息习惯很好，晚上十一点睡觉，早上六点醒，保证七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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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今夜他躺在床上却迟迟睡不着，甚至毫无睡意。


    在他翻了第三个身后，他还是从枕头底下摸出了手机。


    和原野最后的微信记录还停留在9号，他对自己说「宋京舟，等我去找你。」


    原野从来都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周四那天的语文课他果然来找他了。


    原野眼里带笑，意气风发，整个人光彩夺目，波光粼粼如一片大海，叫宋京舟不敢睁眼看他。


    宋京舟几乎是落荒而逃，出教室时心脏在狂跳，钝得发木，比别针扎进耳朵的疼还要更甚之，像是一把大锤在反覆敲打，砸成一片烂.肉。


    他忍了好几次才忍住回头看的想法，并且不断告诫自己：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应该污染他的世界。


    宋京舟也不知道自己愣神了多久，手机震动一下将他的思绪拉回。


    【原野：半夜打扰了，祝你以后每天都能平平安安。】


    宋京舟知道是错觉，但他还是感觉从那一句话中感受到了四月微风的暖意，舒适轻柔。


    他起身，动作尽量放轻下床，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敌方。他轻车熟路地来到桌前，拉开抽屉，黑暗里径直将放在最里面的那样东西拿出来。


    这个行为在他脑子里演练过不知道多少遍，却是第一次实操。


    一颗被装在透明盒子里的平安果，包装得非常紧緻，苹果柄上还系了丝带，盒子上喷了香水，放了这么几天已经很淡了，但还是能隐隐约约闻到。


    香甜的味道，不腻人，像是成熟的水蜜桃味。


    和原野身上的味道很像。


    手机的自动熄屏时间被调为「永不」，屏幕朝上，借着熹微的光，宋京舟轻轻扯开包装盒上的绸带，他解得十分小心，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苹果被取出，表皮依然光滑无任何褶子，红艷艷一颗，倒是漂亮。


    拜宋州林所赐，宋京舟从小到大收到过无数礼物，多贵的都有，甚至他家车库里有辆超跑也是别的公司老总送的。


    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原野送的向日葵和这颗平安果，因为它们是原野送的。


    原野送他向日葵时脸和耳朵被吹得发红，平日总挨得很近像无时无刻不在皱眉生气的眉眼也舒展开，怯懦可爱。


    送他平安果时也是紧张的，触着盒子的手指都在颤抖，却是满心欢喜地对他诉说喜欢，寻求回答时却又是卑微的。


    原野是真心喜欢他的。


    宋京舟仔细检查过苹果之后又仔细地将丝带绑回去，重新装好放到原位置，回床上。


    他打字回复——


    【宋京舟：「谢谢，平安夜快乐，也祝你圣诞节快乐。」】


    几乎是只过两秒便收到回复。


    【原野：！hak！】


    宋京舟无声地笑笑，看样子似乎是激动到打错字了。


    【原野：你怎么还没睡？】


    【宋京舟：你不也是？】


    【原野：我明天没课，你不是有早课吗？】


    宋京舟的课程表原野记得比自己的课还清楚，有两次原野都忘了自己有课，临近点名才被乐在立一个电话叫过去。


    【宋京舟：平常的你周三也应该有早课。】


    这条消息发出去等了两分钟才收到消息。


    【原野：我知道了！我明天必到！】


    不用想都知道定是原野刚刚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又嚎了两声，和乐在立掰扯两句，然后才回复消息。


    原野的喜怒哀乐太简单了，全都是因为宋京舟一人。


    宋京舟想，他该努力一下，为了原野。


    ***


    原野起了个大早，六点不到就从床上爬起来了，其实他才睡了不到两小时，但此时的他无比亢奋。


    可苦了乐在立，圣诞节的凌晨被秀了一脸就算了，还要时不时被原野的怪笑惊到，并且不敢反抗，一直辗转反侧到三点多才睡着。


    原野高兴地去食堂把能打包带走的早餐都买了遍，全给提到宿舍留给乐在立，他能吃到热乎的还是冷的就看造化了。


    早课七点二十开始，原野早早就去占了位置，小教室有双人位置，他占的就是。


    早课大家都是能踩点就踩点，一直到七点宋京舟出现教室里也再没其他人，而且宋京舟来时也只他一人。


    他今日是一身修身黑色毛衣外搭深绿色大衣外套，整个人高挑俊逸，叫人移不开视线。


    原野兴奋地对他招手，宋京舟也挥挥手回应他，笑着向他走去。


    「早上好。」原野喜上眉梢，眼里止不住笑意。


    宋京舟自觉地将书放到外面那张位置的桌上，放下书包后又在包里摸索一会，拿出只盒子推到原野面前。


    「早上好，圣诞节快乐。」


    「送我的？」原野诧异。


    「对，圣诞节礼物。」


    「我现在可以打开吗？」


    「请便。」


    一只很朴素的黑色盒子，捧着有些重量，原野缓缓揭开盖子，里面是一幅已经拿相框框好的油画。


    画的内容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海，太阳悬空高挂，海鸥低飞，浪花拍打沙滩，瞬间将人拉到夏日海滩边。


    原野手指轻抚玻璃板，抬头惊喜地问：「你画的？」


    宋京舟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轻咳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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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油画吧？一个晚上肯定干不了，你什么时候画的？」原野迫不及待地追问。


    「你送我向日葵的那个夜晚。」宋京舟侧眸，「还有，向日葵的花语，我知道。」


    原野的笑僵住，嘴角抽扯两下，像是瞬间丧失了语言能力，半天吐不出半个音节。


    宋京舟轻笑，从他手上拿过画装回盒子里放好，「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很浪漫。」


    原野窘迫地耳朵都红了，好久才找回声音，讪笑道：「原来你知道啊……」


    「或许我该继续装作不知道？」宋京舟有意逗他。


    「算了吧。」原野泄气地说，可又突然想到什么，惊地一下站起，「你知道还收了花！」


    宋京舟淡笑不语。


    前门有其他同学进教室，原野忙收敛些，坐下小声地问：「那……你能给我答覆了吗？」


    宋京舟正色道：「抱歉，还不能。」


    至少现在还不能。


    原野明显变得失落许多，嘴角都压下，但还是努力笑着回他：「没事，我继续等。」


    「谢谢。」


    谢谢你愿意等我。


    魏子越和罗天齐打打闹闹地从后门进教室，甫一进来就看到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宋、原二人。


    他怪叫一声，隔着一排位置拍拍原野肩膀，待人转过来了，挤眉弄眼地问：「和好了？」


    原野一把搂过宋京舟，脑袋蹭蹭，笑嘻嘻地说：「和好了！」


    他刚睁眼与站在后门口的许雪四目相对，许雪脸色煞白，还带着些惊恐。


    原野轻哼一声，又蹭蹭宋京舟的脑袋，挑衅似地看许雪。


    和许雪一起来的女生疑惑地问：「小雪，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许雪摇摇头，握紧斜肩包的带子，「走吧，去找位置。」


    原野头发长长很多，本想保持刺头，但最近一直没时间去剪，不过也挺好，不扎了。


    宋京舟任他搂着，两人挨得近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没和我告白。」


    原野一愣，松开手，呆愣愣地问：「你怎么知道……」


    「感觉你想问这个问题。」宋京舟揉了揉原野的头发，「我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若她表露心意我会明确拒绝。」


    呜呜呜真好，他的小狗狗不喜欢别人！


    虽然还不确认他是否喜欢自己，但等等总会有好事发生的！


    ***


    原野没想到他不仅没等到宋京舟的回覆反而对方先跑了。


    晚上他想约宋京舟吃饭，跑到他宿舍一看人不在，魏子越疑惑地说：「啊？老宋请假回家了，他没和你说吗？」


    原野心头一紧，「回家了？！他家里人来接的？」


    魏子越摇摇头，「不是，他自个回去的，看着不像是很急，去交请假条的时候不慌不忙的。」


    原野人傻了，自个回去的？为啥要回去？


    他出了622，给宋京舟拨了个电话，没抱着能打通的想法，结果居然接通了。


    电话那头有汽车鸣笛声，估计他还在路上。


    宋京舟的声音清冽如水：「餵？原野。」


    「你请了几天假？」原野问。


    「两天。」宋京舟继续说，「连着周末一共四天，星期一见。」


    原野喉头一紧，干巴巴地说：「要四天啊……」


    宋京舟轻笑，笑声透过电话莫名带了几分沉厚的磁性，如埙声幽然。


    「嗯，四天，很快。」


    原野轻嘆一口气，四天确实很快，但没你在便是度日如年。


    他不捨得挂电话，他知道当宋京舟到家后便又会失联。


    唉……这拿的什么悲惨公主剧本，人家是到午夜十二点变成羊，宋京舟是一回家就失联。


    但是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绞尽脑汁地在找话题。


    宋京舟蓦地说：「我到家还需一个小时。」


    「那就好！」原野大喜，后又发现不对劲，皱着眉狐疑地问，「你在我脑子里装监控了？」


    「我猜对了？」


    原野惊：「你套我话？」


    「是你自己说的。」宋京舟纯良地说。


    宿舍走廊上人来人往，原野走到楼梯转角口，捂着听筒，左右看看，小声地说。


    「我确实不想挂电话，四天对我来说好长，还有，宋京舟，你要平安。」


    原野不知道宋京舟那边是什么反应，反正他说完自个脸红得都能喷火，死命低着头，下巴都要戳到胸膛，生怕别人看见。


    电话那头沉默了，偶有几声不稳定的电流和低低细小的鸣笛声提示着宋京舟未挂电话。


    良久良久，他才出声。


    「好，我记着了。」


    两人之后想到什么说什么，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原野在说，从他小时候调皮捣蛋抢隔壁小区小孩的棒棒糖开始说到大学遇到宋京舟。


    宋京舟是个非常好的倾听者，安静地听着，恰当地给反应。


    原野正吐槽着他们班班长当官不干事，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帅哥，还有五分钟就到了，要停在哪？」


    「在路口停就好。」


    原野落寞地说：「一个小时真快。」


    宋京舟笑笑：「挺久的了，你起身看看腿麻不麻？」


    「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记得回去泡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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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越紧原野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像是什么都来不及，就没了兴致。


    两人沉默了两三分钟，宋京舟说：「原野，我看到我家了。」


    原野蹲在楼梯转角处，右手无聊地用手指绕鞋带，失落地「嗯」了一声。


    「那……我挂了？」宋京舟问。


    「嗯……」刚吐出半个音节，原野猛地一起身，腿麻得跟内部肌肉肿胀了两倍大，晃晃悠悠的，得亏及时扶住了栏杆，不然非得一头栽下去。


    宋京舟听到动静，紧张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没事！」原野激动地说，「告诉我你家地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太水逆了，烦心事很多，第三更没码出来不好意思orz


    偷人放到下一章了


    原野：下章我必偷到！


    第27章 偷人


    乐在立觉得最近的原野不太对劲,多少有点问题。


    症状有二。一为总拉着法学院一哥们问刑法的事，每次乐在立只模糊听到什么「翻.墙」、「不偷」什么的。


    二为原野在网上买了一堆装备，尼龙绳、铁锹、防水手电筒等。


    乐在立越想越不对劲,忽地想到自己最近看的小说,脸色剧变，大叫一声，喊道：「原哥！不可以！」


    正在吃鱼粉的原野：？？？


    店里其他人：探头吃瓜.jpg


    乐在立丢了筷子一把握住原野的手腕,眼眶含泪,义正言辞地说：「原哥！你要有困难了你就跟我说！这顿饭我请了！盗墓犯法！」


    原野：……当初就应该在理发店把他头给拧了。


    两人鱼粉没吃完就走了，原因无他，丢人！


    乐在立跟在原野屁股后面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原野终于受不了了,站定转身，咬牙切齿地说：「把你手机里所有看小说的app都给我卸了！」


    乐在立瞪大双眼，眼巴巴地说：「原哥别啊……那是我唯一的乐趣。」


    原野嫌弃地说：「你可培养些正常的兴趣爱好吧。」


    今天周一，和宋京舟失去联繫已经五天了。魏子越说宋京舟和辅导员又请了两天的假,到元旦放完才返校。


    但原野等不了那么久,明天下午六点,若还是没有宋京舟的消息,那么他就自己去找。


    他查了宋京舟给他的地址，那是一片富人别墅区，想进去……难。


    所以他找人询问翻.墙进别人家但不偷东西犯不犯法,虽然得到的答案是「犯法」，但他还是想搏一搏。


    他买了一堆工具以备不时之需，尼龙绳是怕要跳楼而下，铁锹是怕需要挖洞，防水手电筒就不用说了。


    总归就一句话,他得见到宋京舟，并且是健康完好的宋京舟。


    今年的最后一天天气阴沉，才下午五点过半天已经黑了大半，只剩下天际线那一条微弱的光勉强支撑着这片广阔的天。


    原野在宿舍桌前一手支着下巴无聊地翻动手机，还是之前那个游戏，他只空了玩玩，现在也才三千多个星星，顾客解锁了四十多个，有好几种狗狗，不过没有萨摩耶。


    他将小费都领完，更换了设施，戳了戳那只记帐的黑猫，喃喃自语道：「明年三月……想想也快了。」


    明年三月，他和宋京舟又会是什么样呢？


    ……会在一起吗？


    原野自嘲地笑笑，摇摇头，劝自己别想东想西，退出了游戏，又打开和宋京舟的聊天页面。


    最后一条消息停在上周三下午，他给宋京舟发的，问他饿了没。


    原野盯着聊天记录发呆，感觉只不过一眨眼，却从五点半到了六点，聊天页面并没有新的消息。


    他熄屏站起，风风火火地一把抓起早已收拾好的背包，对正在捧着泡面看直播的乐在立说：「我今晚不回来了，如果查寝了帮我掩护。」


    乐在立忙问：「原哥你干吗去？」


    原野低声一笑，神秘莫测地说：「偷人。」


    乐在立：「……？」


    ***


    天气预报说今夜有小雪，现在雪还没下，温度却降下来了。


    原野下车的时候被冻地低呼一声，他搓搓手又哈了口气，「啧，早知道就穿厚点了。」


    为了方便行动他就穿了三件，短袖内搭、毛衣、薄大衣，这会只觉得冰冷刺骨的风无孔不入地灌入身体，冷得血液都要冻住了。


    但一想到马上要见到宋京舟了他又激动不已，似乎又暖上一些。


    他的面前是一道铁门，约两米高，四周是半人高的灌木，铁门后先是前院，一条走廊从中院延伸，尽头应是前门，但太暗看不清。红砖白墙，常青绿植遍布，煞是好看。


    原野从小爬树翻.墙，这点小障碍一点儿都拦不住他，四下看看没有人，撑着栅栏一个侧身翻，轻而易举地进入前院。


    前院有路灯，但没开，现在已经晚上八点过，月色微弱到几乎不存在，只能靠院外的路灯


    原野拿出准备好的手电筒，打开之后用手半掩住电筒头，免得光太强烈。


    他没有走上楼梯，而是向右绕到别墅后院，一间一间地看过去。别墅的房间很多，全都拉着窗帘遮得一丝不漏，像是在极力掩藏些什么。


    原野整整绕了一圈也什么都没发现，整栋别墅寂静得仿若没有人住，一丝生气都没有。


    他又不死心地开始巡视第二遍、第三遍，终于在第三遍时不经意间看到二楼最靠右的那间房间的窗帘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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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窗是关着的，只可能是里面的动静导致窗帘动。


    原野大喜，二楼不高他能直接爬上去。说干就干，他扔下背包活动活动关节，比划好高度和路线后就开爬。


    他踩着一楼的窗台，垫脚奋力去够二楼的窗台，手与脚并用力，一个奋力撑了上去。


    待站稳后他下意识地朝下看了一眼，黑漆漆一片像是无底深渊。冷风在肆虐地刮，吹得他大衣鼓动飘摇，手红成萝蔔，不仅是被冻的，还有刚刚被墙壁磨到的。


    伸出来的窗台边缘只不过半脚宽，勉强能站人，手还必须死命扒着两边，不然风再吹大点准得掉下去。


    原野缓缓蹲下.身，尝试性地松开右手，努力去够窗户，整个人的姿势滑稽又危险。


    忽地，屋内的窗帘被拉开了，橘黄色的灯光刺地原野眯了眯眼，然后——


    四目相接。


    「……原野？」男生的声音隔着窗户闷闷的，但也隔挡不住他的清冽，还带着好几分错愕，可爱得紧。


    原野受到的惊吓不比宋京舟小，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掌管着生命的左手差点就松开了。


    他赶忙紧了紧手，努力扯起嘴角，笑着说：「晚上好啊宋京舟……」


    宋京舟因错愕而上扬的眉眼一下子就垂下，凝眉叮嘱道：「双手抓紧，我给你开窗。」


    原野好歹是进了屋，沉默地坐在柔软的靠椅里，时不时地抬起头看两眼宋京舟，无人开口。


    他计划中是他开窗帅气进场，月色洒在他身后，他跟超级英雄似地，然后再含情脉脉地对宋京舟说：「我来接你了。」


    就跟那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结果现在，哎！


    原野终是没忍住，轻声问：「就你一个人在家吗？」


    宋京舟生气时不爱说话，总温温柔柔的一张脸冷得跟块钢板似的，瞥了原野一眼，本来不想回他，又觉得他可怜巴巴的，「嗯」了一声。


    原野长嘆一口气，抱着头郁闷地说：「早知道就按门铃了……」


    宋京舟看他那样子，没忍住笑了，但很快又压下，手指纠缠摩挲，声音低沉，「对不起。」


    原野知道他在为什么道歉，故作不在意地说：「害，又不是你的错。」


    宋京舟头低得更低了，「不止毁约。」


    还有，他还是没能努力成功，不然也不会还呆在家里。


    暖黄色的灯光为宋京舟镀了一层绒光，圣洁而疏远，像是随时随刻都会离他而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米，却犹如隔了一条银河。


    原野兀地伸手一把抱过宋京舟，手臂死死圈着他的肩膀，头抵在他肩上，心跳频率高得跟跑完一千五一样。


    「宋京舟！我们去跨年吧！」


    宋京舟什么东西也没带就被原野拉了出去，出去之前原野还不忘把落在后院的背包拿上，一手拎着手电筒一手牵着宋京舟，走过前院，来到屋外。


    在路灯下，原野关了手电筒，抬头望向宋京舟，坚定地说：「不管怎么样我永远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的眼里只有你。我感受到你不开心，所以我来带你逃离悲伤。」


    「我是原野，做事不考虑后果的原野。但如果一切都是我的误会，你和我说，然后回去，我会和你爸说明情况并且道歉。」


    「你，要回去吗？」宋京舟纤长的睫毛轻颤，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叫人看不清眼里的神色，但从嘴角和眼角能够看出是带着笑意的。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宋京舟的声音轻松愉快，「并且出都出来了，再回去也来不及了。」


    原野笑得眼角漾啊漾，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一把搂住宋京舟，欢呼：「偷人成功！走！先去吃饭！」


    跨年夜的夜市热闹得很，到处都是小摊贩，两人从夜市这一头吃到另一头，到最后原野撑地都要走不动路。


    两人就悠悠闲闲地散步消食，路上行人众多，没人会注意到这里有个出逃的富家少爷和拐走的富家少爷的罪犯。


    原野脖子上围了条白色围巾，围巾是宋京舟买的，用他身上剩下的最后五十块现金。


    围巾遮住原野一小节下巴和耳朵，倒显得漏出来的皮肤更加红，让人想捏一把。


    宋京舟如此想着也如此做了，温热的指尖触及冰凉的耳尖，一触即燃。


    原野跟只炸毛的猫一样，差点弹开，耳朵比刚刚更红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你突然摸我干、干什么？」


    宋京舟指间还有冰凉的余韵，细细碾化开，如玉似墨。


    「你还是很冷吗？」他答非所问。


    原野伸手扯了扯围巾，别开脸，小声地说：「现在耳朵倒是不冷了。」


    原野的手去诊所做了处理，不严重，就一些擦伤，贴了三张创口贴，有股云南白药的味道。


    宋京舟垂眸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那……手冷吗？」


    原野愣了一下，讶然地转过头，对上宋京舟带笑的视线时又舒缓了。


    他傻笑一声，伸过手去牵宋京舟的手，「冷。」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两位男嘉宾牵手成功！好耶！


    第28章 跨年


    天气预报没有出错,到了十一点半开始洋洋洒洒地下起雪，轻飘飘一片，刚触及到物体就融化。


    在等人民广场的跨年烟火的小情侣纷纷拿出手机开始拍照,幸福洋溢在每个人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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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和宋京舟坐在一张长椅上,挨得很近，胳膊贴着胳膊，他的左手被宋京舟窝在手心揣进大衣口袋里,温暖干燥。


    原野拿出手机,眼尾扬起，露出一口大白牙，问：「我也想拍照,可以吗？」


    「当然。」宋京舟主动凑过去入境。


    有雪落到宋京舟睫毛上,惹得他不适地眨眨眼，雪花融化成水珠挂在弯翘的睫羽，终于还是受不住地心引力，凝结成一颗下坠,在脸颊滑开一条印记,像是哭了。


    美女落泪可是难得的画面,原野也不管自己没入镜,狂拍了几张。


    美女不愧是美女，手机前置摄像头也毫无压力，皮肤细腻得像开了磨皮。


    宋京舟抹掉脸上的水印,笑笑，问：「不是说合照吗？光拍我有什么意思？」


    虽然拍美女可有意思了，但美女邀请合照怎能拒绝！


    两人脸贴脸，交换着呼吸，对着镜头傻傻地笑。


    这是两人第一次合照,原野一连拍了很多张，拍得丑的也不捨得删，一一备份到云端。


    他专门建了一个相册分类，用来放跟宋京舟有关的照片，现在有了51张。


    原野上传照片时光明正大，宋京舟自然也看见了那个名叫「萨摩耶」的相册。


    他点开相册，大大方方给宋京舟看，「之前都是你的照片，今天我也加入进去了。」


    宋京舟翻到第一张，是那日晚上在便利店，点点头，说：「嗯，拍得挺不错的。」


    「那是，毕竟模特上镜。」


    宋京舟又下滑到最后几张，是两人的合照，「但是我更喜欢这几张。」


    原野猛地转头望向宋京舟，声音里带着激动和猜测，「为、为什么？」


    「因为……」


    「砰——」一束烟花猛地在不远处炸开，接着是第二束，一大片。


    十一点四十五了，跨年烟火开始了。


    一朵一朵彩色的花在蓝黑色的天空绽放，五光十色，印在人们脸上，忽明忽暗。


    原野揉了揉耳朵，大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宋京舟眼盛笑意，揉了揉原野的头，凑到他耳边说：「看烟火吧，很好看。」


    有些话还是要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他就能顺利地说出口。


    两人最终没把烟火大会看完，呆了没五分钟就受不了了，实在太吵，原野感觉自己耳朵都要被震聋了，早早地拉着宋京舟熘了。


    原野定了酒店，就在附近，他们逆着人流慢慢走回去，谁也没有说话，但气氛不尴尬。


    感觉也没有走多久，身后隐隐传来倒计时的声音，「10、9……」


    原野还是继续往前走，宋京舟随着他。


    「3、2、1！」


    最后一秒，原野转身一把抱住宋京舟，「新年快乐宋京舟！去年我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喜欢上你，今年也是如此。」


    宋京舟回抱住他，轻声说：「谢谢你的喜欢，也祝你新年快乐，平安顺遂。」


    ***


    原野坐在酒店纯白色的床沿边纠结地数着手指头，耳边尽是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宋京舟在里面洗澡。


    他！今晚要和宋京舟睡一屋！紧张！


    虽然上次也睡过，但还有乐在立，而且他也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一次他清醒得很！


    怎么办怎么办？！


    他感觉自个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想学八爪鱼用触手把自己包裹起来，但他做不到……柔韧度差。


    浴室的水声停了，完了完了，宋京舟要出来了！


    原野一把抓过枕边的手机，手忙脚乱地打开微信，赶紧给乐在立发消息。


    【原野：快快快！江湖救急！】


    【乐在立：咋了咋了原哥？在哪干架？】


    放平常原野准得吐槽两句，但现在情况紧急，没空。


    【原野：我和宋京舟在酒店，一间房！该怎么办！】


    【乐在立：什么？！！！你俩开房了！难怪你不回来！原哥注意措施安全！】


    特喵的，问乐在立就是个傻逼决定。


    【原野：两张床！】


    【乐在立：两张床？那没意思，魏子越他们还天天和宋京舟睡一间房呢】


    原野：……有道理啊！


    宋京舟穿好浴袍边擦头发边走出来，「我洗好了，你……你怎么了？」


    原野正跟小学生被老师提醒之后做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一脸微笑地看着宋京舟。


    他尴尬地笑两声，「没事、没事。」


    还能因为什么？怕被发现做了亏心事呗，要让宋京舟看到乐在立发的那句话，他怕是没脸再面对宋京舟了。


    「我去洗澡、洗澡。」原野面对着宋京舟，螃蟹走路似的，一步步往浴室挪动。


    宋京舟挑眉，点点头，「水温我调得低，记得往上调一下。」


    原野没记上心，匆匆跑进浴室，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浴室还留有刚刚的氤氲，酒店的沐浴露味道没有宋京舟原本的好闻，有些浓重，闻着让人想打喷嚏。


    原野脱着衣服吐槽：「呸！什么破酒店，收费那么高，沐浴露也不挑个好闻点的！」


    最近没时间锻鍊，身上的肌肉都松了不少，他嘟囔道：「本来就没什么肌肉，现在倒好，都要成一整块腹肌了，得找个时间去健身房了。」


    他拉开花洒把手——「卧槽！」一个没忍住，脏话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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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哪里是「水温调得低」，这明明就是冷水！


    草！大冬天洗冷水澡，宋京舟这么牛？


    原野被冻得上蹿下跳，忙给水温调高，快速地沖了个澡，穿好浴袍出去正要问问情况。


    结果刚走到房间，「卧槽……」


    短短十分钟，冒出两句脏话。


    只见宋京舟只穿了条黑色内裤，手上抓着牛仔裤正要穿，正对着原野，腰腹背腿一览无遗。


    啧啧，腿是真的直，大腿肌肉线条流畅，流线完美，宽肩窄腰，六块腹肌居然一块都没少，过分！


    宋京舟也愣了两秒，才匆匆忙忙地把裤子套上，「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洗得这么快。」


    原野流连地又瞟了一眼，「没事，又不是我吃亏。」


    嚯，小伙子发育得还不错啊。


    宋京舟穿好衣物，上身就一件短袖，领口没理好，那粒黑痣漏了出来，如玉里一点墨，令原野心痒痒。


    「刚刚乐在立给你打了电话。」


    「等等，有根头发。」原野伸手假装抓起，其实是给宋京舟理好衣领遮住痣，才问，「打电话了？他说什么了？」


    「谢谢。」宋京舟说，「我没接，你给他回个电话吧。」


    原野应了一声，翻开手机发现有一条简讯。


    【乐在立：原哥，东西在床头柜里。】


    原野：……


    「等回去非得给他头拧了！」原野磨牙凿齿地小声道。


    ***


    窗帘没拉，两人住在17层，窗外是沉黑的天与彩色的光。夏川市的夜市总是热闹，不到凌晨四点不散场，窗户关着也能隐隐听到人们的嬉笑声。


    原野睡的床靠窗户，他问：「明天想去哪里玩？」


    「都可以，你来定吧。」


    原野平躺着，想了会，说：「游乐园？不行，元旦肯定很挤……看电影？好像说元旦档的电影都不好看。」


    宋京舟「噗嗤」笑了，转过身，侧躺着看向原野，说：「我都可以，你在就好，哪怕是只待在酒店里。」


    原野双眼逐渐瞪大，瞳孔松散，呆愣愣地眨巴眨巴眼，跟脑子里的弦断了一般，花了半分钟才终于接上，脸cua地全红了。


    他滑进被子里，一点点扯过被子盖过头，声音闷闷的，「不带你这样耍赖的。」


    宋京舟：「我实话实说。」


    「你这是渣男行为，不给我答覆，还吊着我。」原野语气委屈得跟小媳妇一样。


    宋京舟沉默了良久，缓缓开口：「如果我现在给你答覆才是不负责任。」


    被子里的动静停了，但很快又鼓动一下，一颗脑袋从里面钻出来，脸被闷得发红，双眼却水亮亮的。


    「我知道，我会等你。」


    不管多久，不管问多少次，我都会等你。


    酒店的自助早餐挺难吃，小米粥都能煮成夹生的，原野差点没给牙磕掉，气鼓鼓地退了房和宋京舟去外面吃。


    两人点了两碗海鲜馄饨，两笼小笼包，小笼□□薄馅多，一口咬下去还留汁。


    原野囫囵地吃掉一个，满足地喟嘆：「这才是像样的早餐嘛！」


    宋京舟把纸巾往他那推了推，「嘴角。」说完脸色忽地变了，冷若寒霜。


    原野扯了张纸擦擦，不明所以地转过头，看到刚进来的几人时手上的动作也渐渐放缓。


    有五个人，为首那个男人一头及肩长发，外套不好好穿着，耷拉一半在胳膊上，视线直直地落在原野身上，歪嘴一笑，伸出食指对他勾了勾。


    原野淡然地转过身，又夹起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口，还招呼仍在看那几人的宋京舟，「别看了，小笼包得趁热吃。」


    「他们是沖我们来的。」


    「嗯，看得出来。」原野给宋京舟碗里放了只鲜虾陷的包子，「虾肉的好吃。」


    「我爸找来的。」


    原野点点头，「不然也不至于跨省来找我。」


    来人是王坤，大一下期被原野教训了一顿之后就不见了，后来传出消息是跑隔壁省上班去了，也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养不活自己，就经常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他们不敢闹的，都在警察局有案底，有人报警就完了。好好吃饭。」原野说，「吃饱了再好好会会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小狗狗要掉马了！激动！


    第29章 电影


    原野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早饭,甚至还有闲情来碗汤消消食。宋京舟这会也淡然下来，给原野一会递辣椒油一会送纸巾的。


    王坤他们五人怒目圆瞪地坐在他隔壁桌，敢怒敢言不敢其他动作。一有点稍微大一点的动作,其他桌的顾客就看向他们。


    原野不着急走,托着下巴笑眯眯地问：「坤哥，啥时候又回夏川市发展了？在鹤梁省混得怎么样？」


    王坤咬牙切齿：「我告诉你，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待会求饶都没用。」


    原野横扫五人,「谁求饶还不一定呢不是？」


    「呵，放大话谁不会？」王坤冷嘲道，「你一个还带着个啥也不会的小废物,我们可是五个。」


    「哦,那加油。」原野付完钱起身，「去哪？」


    昏暗幽深的小巷子充斥着尿骚味，垃圾随处可见。


    原野把宋京舟护在身后，皱眉嫌弃地说：「就不能挑个干净点的地方么？」


    王坤：「……？要不要再给您老来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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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茶没必要,可乐就行。」


    「他妈的少废话,也别说我们人多欺负你,我们一个个上。」王坤把外套随手一拖,将长发扎起，「我第一个来。」


    原野扭扭头，活动活动手指,「你可别……」


    话没说完，身后的宋京舟突然站了出来，一脸烦躁地说：「一起上吧，我们赶时间。」


    原野：「……？」


    王坤：「……？」


    王坤一群人都傻了，小弟怂兮兮地问：「王哥咋办啊？万一伤到那小少爷怎么办？」


    王坤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妈的神经病，你们一个二个动手的时候都给我眼睛瞪大点，谁伤着那小废物自己负责！」


    原野也懵了，拉了拉宋京舟的衣袖，眼睛不好意思地乱瞟，「那个……虽然我高中的时候打赢过王坤，但今非昔比不是……他们……」


    原野想说自己可能真的会一挑五打不过，王坤那五人一看就是在社会上磨砺久的，打架一个比一个狠，和高中时候完全不能比。


    但他结结巴巴地就是说不出口，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可是在美女面前丢人更没面子，呜呜呜！


    宋京舟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有我在呢。」


    原野心里苦，就是因为有你在所以才怕啊！


    先冲上来的是王坤那边一个小弟，拎着根不知道从哪来的棍子狂跑过来，姿势跟打棒球似的，就是速度慢地原野慢悠悠地侧身一偏就躲过了。


    那人见一棒挥空，又忙举起棍子要再挥下，结果棍子卡在了半空中，任他如何用力都不能移动半分。


    他疑惑地转过身，只见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宋京舟单单一只手握在木棍中段，居高临下冷瞥他一眼，眼里的气势犹如雪豹紧盯猎物，令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他啪地就松开木棍，满脸堆笑：「您来您来。」


    原野：……？


    王坤破口大骂：「草！你是什么废物！滚回家喝奶去！其他人给我上！」


    宋京舟双眸狠狠扫过那四人，将木棍一把丢给原野，匆匆道：「护好自己。」


    原野呆愣愣抱着木棍，乖乖地点点头，「哦，好的。」


    愣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大喊：「好个屁啊！宋京舟你快……回……来，算了，没事了。」


    这才几秒，宋京舟不知道又从谁的手上夺过一根木棍，一棍挥向一人，快准狠地砸向腰腹，那人吃痛倒下，又被狠踹一脚膝窝，彻底起不来了。


    倒地上那人不甘心地朝王坤伸手，艰难地说：「王哥……你不是说……他是个不会、打架的废物吗……」


    王坤傻眼了，宋总没跟他说他儿子会打架啊，还打得这么狠，还特意交代他说别伤到小少爷，这是他们能伤到的样子吗？！


    因为大幅度运动宋京舟出了汗，刘海落下遮挡住视线，他随意将刘海抹到脑后，眼里寒光四起，将王坤五人一一扫过。


    「谁还要上？不上就散了吧。」语气平淡得仿佛在问谁还要吃饭，没人要吃就散了吧一样。


    剩下两小弟纷纷往后退一步，快速摇头，他们可不想去当沙袋。


    「没用的废物！」王坤不服气，对站在后面的原野喊道，「原野你真他妈是个孬种，躲在个小弟弟身后。」


    原野刚准备开口还击呢，宋京舟抢先说：「以多欺少废话还多。」


    原野默默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说：「帅！」


    王坤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这挑衅到脸上了，管他什么别伤着谁，一拳就朝宋京舟的脸挥上来。


    宋京舟偏身躲过，两手抓住王坤的胳膊，一脚踹向他踝骨，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倒在地，又一脚踩住他胸腔，附身冷漠地问：「还打么？」


    王坤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草！」


    宋京舟给那一群人放走了，捡起地上的棍子全数扔进垃圾桶，转过头温柔地问原野：「接下来去哪？」


    「……你刘海还没放下来。」原野咽了口口水，艰难地说。


    宋京舟一愣，笑笑，拨下刘海，又整理了一番，神清气爽地说：「现在好了。」


    「好了、好了…好个屁啊！」原野怎么都无法相信刚刚发生的事，「你、你你你，你会打架？！」


    宋京舟纯良地摇头，「不会。」


    「不会？那刚刚那是？」


    「哦，我会散打和跆拳道。」宋京舟轻松地说。


    「什么时候学的？」


    「小学三年级。」


    「所以高中那时候你也是可以自己解决的？」


    宋京舟沉默地点头。


    草……原野世界观崩塌了，宋京舟在他这的爱学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狗狗形象破碎了，碎成粉粉了！


    「我还一直以为你是纯真的傻白甜萨摩耶呢，结果你是只扮狗的小狼崽。」原野失落地说，「所以你一直在骗我？」


    宋京舟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小狗狗又有什么坏心眼呢？」


    呸！你明明坏心眼多得是！


    原野带着宋京舟往公共洗手间走，又问：「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宋京舟认真思酌了一番，认真地说：「我一直都只有一个秘密，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今天这事按理来说不是我瞒着你，只是你没发现。」


    原野故作凶狠地对他呲牙，推搡着他进洗手间，「赶紧洗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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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两人还是去看了电影，特意选了个烧脑的悬疑片，烧不烧脑原野不做评价，催眠倒是真的，看了没半小时他就没意识了。


    宋京舟的心思也不在电影上，半小时了他还没分清男女主分别是谁，突地感觉肩上一重，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歪在他肩上，眉眼舒展，睡得挺香。


    他失笑，小心地调整姿势，向原野那边坐了点，让他睡得更舒服一点。原野睡得很熟，移动他脑袋时也没有醒过来。


    电影院内昏暗，他们坐在最后一排，悬疑片色调又暗，只能勉强看清原野的五官。


    他的睫毛不长但却很密，没什么弧度，直直的一把扇子。即使眉眼舒展开，眉毛离眼睛的距离也是有些近，像是皱着眉。


    宋京舟没忍住，伸手轻触他眉心，温热柔韧，触感很好。


    许是接二连三的骚扰，原野终于有了些意识，动动脑袋，用脸庞蹭蹭宋京舟的肩膀，就没了下文，像是又睡过去了。


    「明明你才是小狗狗，还是只小笨狗。」宋京舟低声呢喃。


    电影演到一半，电影院的人也走了大半，只前排还寥寥坐了几对情侣。


    原野还是没醒，动作已经变成了抱着宋京舟的胳膊枕着肩膀睡。也许是梦到了什么，他忽然抱得很紧，眉头也紧蹙，嘴唇有小幅度起伏，但电影声音太大，宋京舟无法听清。


    宋京舟附耳去听，两人的脸几乎都要挨上，终于听到原野在说什么。


    「小……笼包、好吃。」


    宋京舟哑然失笑，早上那小笼包有那么好吃吗，在梦里都惦记着。


    他正要起身，却又听得——


    「都给你吃……宋京舟、别…讨厌我。」


    宋京舟怔住，神情恍然，眼里神色复杂难猜，随着电影里一声枪响他回过神来。


    一个怯懦的吻落在原野的额上，一触即离，除了罪魁祸首没有人知晓。


    「不会。」


    原野一觉睡到电影谢幕结束，打扫卫生的阿姨进来赶人才醒。买的一杯冰可乐不冰也没什么气了，他随手丢了。


    边打着哈欠边问宋京舟：「不好意思啊我睡着了，电影好看吗？」


    「挺好看的。」


    「那就好。」原野笑笑，忽地他又想起什么，问，「我睡觉没打呼说梦话流口水吧？」


    宋京舟挑眉，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打呼流口水倒没有。」


    原野抓住重点，「我说梦话了？！说了什么？」


    宋京舟没回答，揉了揉他的头，「该吃午饭了。」


    原野愣在原地，反问自己：「我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他到底说了什么梦话一直到吃完晚饭他都不知道。


    出了餐厅，原野问：「要订酒店吗？还订昨天那家？」


    虽然早餐不好吃，沐浴露不好闻，但离得近挺方便的。


    宋京舟注意到不远处路口那辆黑色的suv，「不用了，明天收假了，你该回学校了。」


    原野担心地问：「那你呢？」


    绿灯了，suv驶向他们，宋京舟说：「和你相处的这一天我很开心，谢谢你陪我过元旦。」


    「你要回去？我和你一起去。」原野连忙道。


    宋京舟却摇摇头，「你要相信我。原野，我会去找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两位男嘉宾就要在一起了！激动地苍蝇搓手！


    第30章 传染


    充满刺鼻橡胶与灰尘味的封闭空间的大门被缓缓拉开,一扇光突如其来地奔涌进来，蜷缩在杂物之间的宋京舟不适地眨眨眼。


    来的人是代博，依旧是那副矜贵高傲的脸色,对于落魄的小少爷没有半分怜悯,「出来吧，宋总找你。」


    根据每日代博来送饭的次数推测，今天是他被关进仓库的第三天。


    身上哪里都是灰,脸上也沾了不少,白色衬衫都被染成灰黑色，他落魄得跟只被人抛弃的流浪狗一样。


    「我想先去洗个澡。」


    代博说：「宋总没时间等你。」


    宋京舟没再坚持，「知道了。」


    三日前捉他回家的是宋州林和代博,宋州林从始至终只问了他一句「离家出走好玩么？」


    宋京舟淡笑,抬起头双眸望向宋州林，挑衅似地回：「和她很像是么？」


    宋州林忽然暴起，暴戾的脸上有着点点惊恐，猛地扇了宋京舟一巴掌,在车流不息的马路上让他滚下车自己回去仓库。


    这是宋州林第一次回来。


    宋京舟这副破落样子倒是令宋州林感到愉悦,他嘴角勾起,「这样才对,臣服于我，我给你稳定的生活环境，不好么？」


    宋京舟冷笑一声,眼里冷光四起，不再是平常归顺的模样。


    「如果从小挨打到大，因为一次考试成绩就被揍进医院叫作『稳定的生活环境』，怕是世界上就没有不称职父亲了。」


    宋州林反常地没有生气，倒和他理论起来,「你有地方住，不用担心会不会没钱上学，下顿吃不吃的饱，这不是安稳是什么？」


    「家里的狗也是如此。」宋京舟冷漠地说。


    宋州林惋惜地摇摇头，「唉……我含辛茹苦将你养这么大，教你做人，你却如此看待自己？跟谁学的？那个姓原的混小子？」


    他起身走上前，在离宋京舟还有一米的距离停下，凝视着他，「所以我一直不让你和不干不净的人玩，你怎么就不懂我的用心良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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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京舟垂眸冷眼看他，「到底是满足你的控制欲还是用心良苦，想必您心里清楚得很。」


    宋州林厌恶他这种眼神，「我今天给足了你面子，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耐性。」


    「你想知道我怎么知道她的事？」宋京舟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才道。


    宋州林噎了一瞬，恶狠狠地瞪了宋京舟一眼，「我很早之前就警告过你，不要在我面前提她！」


    宋京舟握着杯子，好整以暇地说：「放心吧，死后不会成为鬼，她不会来找你麻烦的。」


    宋州林陷入一秒迷茫，再回过神来时脸上布满恐惧，双眼充血，随手抓起桌上一盏檯灯使劲往宋京舟这边砸过来。


    他暴喝一声：「闭嘴！」


    如果是之前，这盏檯灯会在宋京舟肩上或者脸上留下青紫色的印子，要擦一周的药才能消下去。


    但现在他轻而易举地躲过，残忍地轻声对宋州林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杀人犯宋总。」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宋州林的精神彻底崩溃。


    他像一头发病的疯狗，平日里西装革履人上人的模样不复存在，西装扣子崩坏了一颗，领带被胡乱扯开，发泄一通，桌上所有的东西都被他扫下，文件散了一地。


    宋京舟心想，幸好不在他的房间，不然那盆向日葵无法倖免。


    代博听到动静，过来敲门，「宋总？发生什么事了？」


    宋州林大吼：「滚！！！」


    宋京舟拿出一只一次性纸杯接了杯温开水，递给喘着粗气的宋州林。


    「宋总，做个交易吧？」


    ***


    原野元旦那天晚上回了学校，没带钥匙，乐在立开的门，不怀好意地对他挑挑眉。


    「原哥？成长为男人了？」


    原野心烦，对着他脑袋就是一巴掌，「少开黄腔。」


    乐在立捂着脑袋委屈巴巴的，「我这不是为你高兴吗？单身二十年你可终于脱单了，对象还是你心心念念这么久的宋京舟。」


    「少把我说的跟那变态似的。」原野扬眉瞪他，「没脱呢，他回家了。」


    乐在立讶然：「你俩都孤男寡男一起跨年一起住一间房了，居然还没在一起？！」


    原野瞥他：「我还和你住一间房住了快两年了呢。」


    乐在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我这不是不是同性恋么……我要是个同，我肯定喜欢上原哥你！」


    原野一愣，「对哦！我还不知道宋京舟是不是喜欢男生！」


    乐在立：「……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点晚？」


    原野烦躁地哀嘆一声，顺势趴到桌上，「算了，反正都告白了，等着吧。他说他会来找我的。」


    原野这一连等了七天，都等到教学周最后一周了还是没等到宋京舟。


    乐在立从外面买完饭回来，看到原野又在盯着手机发呆摇了摇头，「原哥你这都要等成望夫石了。」


    原野换了个姿势，又嘆一口气，「明天就开始专业期末考了，他怎么还不回来？」


    「别等啦。」乐在立说，「我去买饭的时候碰到了吴振阳，他说宋京舟这一学期的考试都申请了缓考，估计是不回来了。」


    原野声音闷闷的，「我知道。」


    这消息他早就听魏子越说过了。但宋京舟对他说「你要相信我。原野，我会去找你的。」


    宋京舟从不是失信之人，他一定会来的。


    一月十五开始放寒假，原野他这学期就四门选修课，早早就考完了，一直留到了最后一天。


    乐在立家离得远，三天前回家去了，现在宿舍就原野一个人住。


    一月十七需要离校，他行李经收拾好了，最多等到十七号他也得走了。


    他去外面吃了个饭，买了一大袋桂圆。叶仪兰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拿手机。


    「嗯，后天就回去了……没有，学校还有人没离开……卧槽！」


    原野惊讶地手一松，一袋桂圆掉落于地，咕噜咕噜滚得到处都是。


    电话那边叶仪兰在骂：「原野你胆子肥了啊！敢对你妈说脏话了！等回来看我怎么削你！」


    原野魂不守舍地说：「妈，我待会再打给你，先挂了。」


    555宿舍门口站着一名男生，高挑挺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看到他之后对他招了招手。


    「原野，我来找你了。」


    原野没那心思管桂圆，快步跑上前，本想给宋京舟来上一拳，最后却只捨得猛揉他的头发。


    「他妈的，你终于捨得来了！」他眼眶微红，最后一个字都带了哭腔的颤抖。


    宋京舟站那任他揉搓，「嗯，我来给你答覆。」


    原野吸吸鼻子，「哦，那你等等。我得把桂圆捡了。」


    说完自己都笑了，宋京舟没绷住也跟着笑，和他一起过去捡。


    原野边捡边吐槽，「早知道就不买桂圆了，买点大橘子，一下子就捡完了。」


    宋京舟笑笑，说：「怪我，应该等你进宿舍了再来。」


    原野狠狠瞪他，「你还想来得再晚点？！」


    「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宋京舟回得又快又真诚。


    原野一时之间哑口无言，气地抓起一颗桂圆丢他，「你也知道你来得晚，学校里的人都要走光了，昨天宿管叔叔都来问离宿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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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京舟忽地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眼里的神情坚定而认真，问：「你在去年与我的告白还做数吗？」


    原野跟被煮的虾子一样，一瞬间从脚红到了头顶，洒点水都能噗呲噗呲冒烟。


    「不、不是说，捡了、桂圆再说嘛！哪有人在走廊……告白的。」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宋京舟笑着说：「某人的告白好像是在火锅店进行的。」


    原野炸毛，一把拎起袋子，「走！回宿舍！」


    宋京舟手里还握着两颗被摔坏没装进去的桂圆，跟在身后，安静地等他开门，进去后自觉地关上门将桂圆扔了。


    原野给两人各接了杯水，佯装镇定地说：「好了，你说吧。」


    眼睛都不敢看他。


    宋京舟左手接过水杯，喝了口，沉默了一会，说：「我能去洗手间洗个手吗？」


    原野一口水呛在喉咙，「你故意的是吧！」


    宋京舟无辜地伸手给他看，「粘上汁水了，黏的。」


    原野拿他没辙，指了指身后，「去去去！」


    五分钟后，宋京舟还是没回来。原野坐不住了，皱着眉来到洗手间，「你掉进去了？」


    宋京舟还站在洗手台前，手经干了，「没有，我在练习该怎么告白。」


    「……草！」


    能不能别一本正经地说这么令人不知如何是好的话！


    宋京舟手背轻抵在鼻尖以掩笑容，语气里带着愉悦：「现在看来好像不需要了？」


    一颗红彤彤的虾头用力抬起，愤愤地说：「不行！需要！」


    宋京舟俯身，牵住原野的双手，轻轻在原野嘴角留下一个吻，等着对方的反应。


    原野脑子里那个水壶终于开了，不自觉地往后退想要逃离这个场景，却被宋京舟紧紧拉住，无法逃离。


    「我喜欢你哦，原野。」宋京舟仔细摩挲原野的手背，「和你的喜欢一样。」


    「怎么办？我好像也被你传染了，做事开始不考虑后果了。」宋京舟补充道，「我爸同意我和你做朋友了，只是他不知道是男朋友。」


    原野喉咙干得发紧，胡言乱语地说：「背着家长谈恋爱多刺激？就像中学时背着老师偷偷摸摸早恋。」


    「你早恋过？」


    原野始终不敢抬头，「没，高中搞学习呢，没空，你呢？」


    「有过暗恋，不过现在开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对劲，昨晚八点多看着视频直接失去意识昏睡过去，睡了十多个小时还是困。


    第31章 交易


    原野这会冷静下来了,剥着桂圆寻思着宋京舟最后那句话，越想约不对劲，想到最后暴起。


    「你暗恋我？！」


    宋京舟享受着原野剥好并且去了核,放到碗里的桂圆,点点头，说：「我和你说过，我有一个秘密。」


    原野眨眨眼,感到不好意思,颤颤巍巍又坐回去，手上不敢闲，继续剥桂圆,「是、是这个？」


    「对。」


    「啥时候的事啊？」原野嘴角疯狂上扬。


    「高一的暑假。」


    原野笑他：「一见钟情？」


    「和你一样。」宋京舟回敬他。


    原野手指都扭成麻花了,心里烟花乱炸，比跨年那天的烟花还要壮烈，「那你可真沉得住气，暗恋将近三年,一声不吭。」


    「我曾找过你。」宋京舟扯过一张纸为原野擦溅到手背上的汁水。


    「啊？什么时候？在哪？」


    宋京舟故作神秘地说：「等你自己慢慢发现吧。」


    原野不依不饶地央求：「至少给点提示？」


    「跟通讯软体有关。」宋京舟撇开脸,小声地说,「剩下的你自己去找,有些丢人。」


    原野一听来了兴致，给能想到的app都翻了个遍，连听歌软体都没放过,却一无所获。


    「真的没其他提示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


    「过完年如果你还没发现我再跟你说。」宋京舟耳尖染上一抹绯红。


    「行、行吧。」提到过年，原野又想到放假的事，「你什么时候回家？」


    「十七。」


    原野傻笑一声，「那还有两天。」


    「我有个想去的地方。」宋京舟说。


    「哪儿？」


    月色静谧，柔软铺洒于海面之上,鳞鳞波光翻转奔涌向前，带来……冻死人不偿命的海风。


    原野止不住地牙齿打颤，转过头望向宋京舟，「这、这这、就是你…你想来的地方？」


    中午宋京舟说有地方想去，原野一拍桌子当下就决定去！说「要及时行乐」。


    两人也没收拾行李，带上手机和充电器就走了，高铁坐了五个多小时，下车之后又打的，终于在晚上七点半到了目的地。


    「嗯，本来想夏天带你来的。」宋京舟穿得也不厚，不过没原野那么抖。


    「你很喜欢海？」原野将外套又裹紧点，自个都要缩成一团了。


    上次送他的画上面也画的是海。那画原野带回家挂着了，再三叮嘱叶仪兰和原之鹤别弄坏了，被叶仪兰好一顿嘲讽，说有了对象不记得娘。


    「嗯，因为你。」宋京舟头发被风扬起，遮住脸与眼睛，但即使看不见神情也知他是带着笑意的。


    原野疑惑地指指自己，「因为我？为什么？」


    「因为你于我是海，总是波光粼粼，光彩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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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季夜晚的海边几乎没有人，两人踩在湿润柔软的沙滩上，风声夹着海浪声，如歌如泣。


    原野嘴微张，吃进一口冷风，打了个冷嗝，终于回过神来，以掩尴尬似地摸了摸鼻子。


    「你不是个理科生吗？怎么情话一套一套的。」


    宋京舟伸出手，「去走走？」


    原野握住，忍住颤抖，倔强地说：「来都来了，不走白不走。」


    怕鞋子踩湿感冒，两人绕着沙滩外圈走，原野随意找个话题。


    「你这学期十一门考试课都申请下学期开学考？」


    「嗯，开学前一周，和补考的一起。」


    「哦，那你返校了跟我说一声，我和你一起来。」


    原野的手被宋京舟握在手心收进羽绒服口袋里，手背感觉被指腹揉擦两下。


    「你是不是想问我这半个月在干什么？」


    对于自己心事老被猜中原野已经见怪不怪了，点点头，「想知道你做了什么，有没有受伤，为什么你爸会松口？」


    「我和他做了个交易。」宋京舟说，「我为他保守一个秘密，他给我四年自由。」


    「四年自由？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大学四年他不会再束缚我任何。」


    「四年之后呢？」原野手骤然握紧。


    宋京舟忽地停下，「要么我摆脱他，要么他控制我。」


    「原野，给我四年，我会以一个不依附任何人的身份站在你身边。」


    十八岁，还不过是个大男孩的年纪。刚步入大一，在高中老师、家长，亲戚好友的哄骗下以为大学是个随意玩乐的地方，享受难得的自由。


    但对于宋京舟而言，不过是从一座压抑的牢笼跳往另一座更加压抑的监狱。


    好在，他还有原野。


    原野将手抽回，手臂从宋京舟腰间穿过，手攀上他的肩，轻轻拍打安抚。


    「好哦，我等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太热了，热得码不下去字，今天很短小，明天恢复3k哈～


    第32章 围棋


    原野本还想和宋京舟多走一会,但实在挨不住冷，被海风吹得脸蛋子僵得跟木板一样，连话都说不利索。


    没出半小时他就投降了,揉揉脸,说：「回、去吧，好冷。」


    「脸冷？」宋京舟问。


    原野点点头，又用力揉了揉脸颊,「要不你摸摸？都冻成冰……」


    带着温热的冷杉气息忽然靠近,在鼻间萦绕不肯散去，右脸颊上多了道柔软的触感，宛若火星点燃野草,瞬间脸就又热又燥。


    宋京舟心满意足地说：「现在不冷了吧？」


    原野迅速低头,顿了一秒又猛地抬头，跟地皮老赖似地耍流氓：「下次有本事别亲脸亲嘴啊！」


    宋京舟瞳孔紧缩一下，手背掩面轻咳一声，偏过头低声地说：「原来你每次都这么想的,那我下次试试。」


    原野一愣,快步往前走,「你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少跟魏子越交谈。」


    宋京舟跟上，心情很好，问：「吃烤红薯吗？」


    「吃,还要糖炒栗子。」


    海边的冬季是淡季，酒店都没什么人，房价也便宜，两人直接定了两个晚上，打算十七号再回学校。


    原野嫌外面冷,点的外卖，洗完澡的时候外卖刚好到。


    他拿了串烤苕皮，咬了口，被烫得跟在嘴里炒菜一样，好不容易囫囵咽下去。


    宋京舟给他倒了杯温水，「吃烫食对食道不好。」


    「我妈也经常这么说我。」原野突然想到什么，一愣，「……我忘了给我妈回电话了。」


    宋京舟看了眼时间，「现在刚过九点，阿姨应该还没睡吧？」


    「睡倒是没睡……」原野哀嘆一声，「还是打一个吧，不然到了明天故事都要出十八个版本了。」


    宋京舟疑惑地看他，原野拨了电话，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电话很快接通，原野堆笑着说：「妈，吃过晚饭了吗？」


    叶仪兰声音怡然自得，背景声里还有男女声的吵架声音，估摸是在看电视。


    「哟？我当是谁给我打电话呢？原来是我那宝贝儿子啊…怎么？中午挂我电话，这会终于在脑子的哪个犄角旮旯里想起我了？」


    原野扶额，「看来您今晚饭菜吃得挺好，损我都中气十足的。」


    「哼，说说吧，跟哪个小对象跑出去玩了？」


    原野怔住，「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了？」


    「你买票那手机卡绑的我的电话卡，简讯都发我这来了，大冬天跑风戎省去玩，你挺有闲情逸緻啊？吃冷风哪不能吃？」


    「……」原野甘拜下风，他妈怼人能两小时不歇气，他只得软下道歉，「生气了？」


    「哪能啊？你妈是儿子出去玩不跟他妈说一声就生气的那么小气的人？」


    宋京舟在备忘录里打字对他说，「阿姨很可爱。」


    原野无奈地嘆口气，下意识地说：「她这叫可爱？」


    说完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事……


    叶仪兰瞬间来了兴致，听那声音估计是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你和你那小对象住一间房？！原野你牛了啊！」


    宋京舟歉意地看向他，用嘴型说：「不好意思。」


    原野恨不地给自己来两巴掌，这管不住的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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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是乐在立给我发消息，我玩那游戏出新角色了，他说很可爱。」


    叶仪兰半信半疑：「真的？」


    「比我爸送你那翡翠镯子还真！」


    「哦，行吧。」叶仪兰默了一秒，一下暴起，「原之鹤！！！」


    接着声音就远了，「你送我那镯子……」


    「妈？那我挂了？」原野挂了电话，心里默默地对原之鹤道歉。


    他松了一大口气，「可算是给她糊弄过去了。」


    「所以你爸送的那镯子？」


    原野摆摆手，「真的，花了我爸两月工资呢。」


    「阿姨和叔叔的感情真好。」宋京舟声音里听不出起伏，但原野总觉得有落寞在里面。


    原野给他递了一把烤五花，「咱俩感情也好！」


    宋京舟乐了，接过五花肉，「确实。」


    「没法跟我妈介绍你，对不起。」


    宋京舟像是开玩笑地说：「咱俩不是刺激的地下恋情吗？」


    「也是。」原野想了想说，「不过你肯定会很受我爸妈喜欢。」


    「为什么？」


    「长得乖巧，成绩又好，懂礼貌，会待人处事，而且一看你就会下棋。」原野掰着手指头列举宋京舟的优点。


    宋京舟摇头，「我只会下五子棋。」


    原野噗嗤乐了，「你这人设不对劲啊！按理来说不应该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吗？」


    「我家重武，武术、散打、跆拳道倒是都会一点。」


    原野又想到那天王坤他们那惨样，对宋京舟说的「一点」持怀疑态度。


    「叔叔喜欢下棋？」宋京舟问。


    「没，我爸成天往外面跑，哪坐得住。是我妈喜欢，跟社区那围棋班学的，棋艺不咋样。」


    「有空我去学一学，希望能有机会和阿姨切磋。」


    原野没当回事，「那你可得手下留情。」


    两人在风戎省呆了一天两夜，不过也没去哪，就在周边城市转了转，几乎都是出去吃饭。其他时候就缩在酒店里玩游戏，原野动物餐厅直接从三千多星升到了将近一万。


    高铁买的是上午九点半的，下午三点到夏川市。


    原野昨天睡挺晚，一上车就开始补眠。也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听到宋京舟戴着耳机在低低说着什么，应该是在打电话。


    「今天回……嗯，知道……过年我……好。」


    原野实在太困，只模糊听到几个字又沉沉睡去，再醒来时是被饿醒的，鼻间总有饭菜的香味萦绕。


    宋京舟正拿着手机认真地看着什么，小桌子放下，上面放了两份快餐。


    他注意到身边的动静，将视频暂停，「醒了？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吃饭吧。」


    「你真好。」原野揉了把脸清醒一下去洗漱一番又回来。


    快餐盒宋京舟为他打开了，筷子塑封袋也拆掉了。


    原野沖他笑笑：「嘿嘿，谢谢。」


    宋京舟把手机熄屏，倒扣在桌上。


    原野随意地问：「刚刚在看什么呢？」


    「围棋教程。」


    原野挺乐，「你还真学啊？」


    「投其所好。说不定阿姨一高兴就接受我了。」


    原野扁扁嘴，「那你别学太深，免得她下不过你更生气。」


    「我学东西很慢的，就半个月肯定没有她厉害。」


    「你学东西还慢啊？不是看两眼就能记住了吗？」原野惊讶，咬了口包菜，嚼着嚼着忽然发现不对劲。


    「等等？！半个月？！你过年要来我家？！」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上章的后半部分，写3k太拖了，如果接下章剧情的话分章又很怪，只能2k了5555，俺有罪俺忏悔


    祝大家端午节安康，本以为今天晚上会提前出教资面试成绩，结果好像并没有（…）明天再接受死刑


    第33章 春节


    原野提心弔胆了半个月,终究还是等到了大年三十。


    这期间他和宋京舟一直保持着联繫，不过不太频繁，一天也就那么两三句话,类似于早安晚安。


    宋京舟挺忙的,白天给他发消息一般要到晚上才能回复，这么几次之后原野就学乖了，挑晚上发消息。


    不过这半个月原野没敢提一句关于过年宋京舟要来自己家的事,宋京舟也没说过,连围棋这事也没了后续。


    原野总觉得宋京舟是不是忙地忘记了这事。


    叶仪兰起了个大早，霹雳嘭啷地剁肉馅，赶平常准得被邻居上门说扰民,但今天每家都在剁肉馅,谁也别嫌弃谁。


    原野躲卧室里闷被子里都能听到那高频率带节奏的声音，来回翻了三遍，终于受不了，起床了。


    叶仪兰耳朵挺尖,原野开门声她都能听见,「醒了就来帮我剁馅,池子里还有两斤韭菜没切。」


    原野烦躁地揉揉头,「我爸呢？他不帮你？」


    提到原之鹤叶仪兰就来气，猛地将刀砸进木菜板，给原野展示了「入木三分」的字面意思。


    原野给吓清醒了,咽了口口水，「我终于知道咱家菜板都是怎么坏的了……」


    「你爸一大早就疯疯癫癫地跑出去了，群里有人跟他说隔壁小区有株腊梅现在还没开花，他跑去研究了。」


    原野：「……行吧。」


    确实是原之鹤能干出来的事。


    原野洗漱好凑过去帮着切韭菜，看着一池子的韭菜问：「今年有亲戚要来我们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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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仪兰白他一眼,「大年三十谁上咱家来？咱家镶金了？」


    「那剁这么多馅干什么？」


    「冻着，之后吃。」


    「……」原野能想到一直到开学他家主食都是饺子了。


    年夜饭的硬菜早上叶仪兰一起床就炖上了，其他的菜从中午才开始准备，两人忙活到晚上七点才忙完。


    满满当当一桌子，叶仪兰高兴，摆盘也讲究，看着赏心悦目，令人食指大动。


    ……但原之鹤还是没回来。


    叶仪兰怒气沖沖地给原之鹤打电话，结果却被提示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行啊原之鹤你胆子肥了啊，大年三十敢不回家！看我待会不扒了你的皮！」


    原野忙安慰：「妈，你淡定点，应该是天太冷了手机关机了，或者就是没电关机了。」


    叶仪兰大步流星往玄关走，「走！找你爸去！」


    原野匆匆折回叶仪兰卧室随便扯了件大衣，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拿，叶仪兰已经开门了，他急忙跟上。


    「妈！加件衣服再出去！」


    前几日落了大雪，最近也都一直有小雪，地上积了不少雪，大家都忙，没来得及扫，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原野一出居民楼大厅门就被冷风狠狠抽了一耳光，冻地他双腿打颤。


    他本想跟叶仪兰申请上楼拿件大衣，但看看对方那杀气腾腾的模样，默默嘆了口气，心里为原之鹤祈祷，望他能无损地过年。


    好在原之鹤出去之前跟叶仪兰说过位置，两人没费什么时间就找到了原之鹤。


    他正蹲在一株光秃秃的腊梅树底下安安静静地看着地面，双手被冻得又红又肿，跟十根小红萝蔔似的，脸颊又紫又红，全是红血丝。


    「原之鹤！蹲那守金子啊！」叶仪兰隔着三米大喊道，声音威力之大，震掉了旁边腊梅枝丫上一撮雪。


    原之鹤闻声抬头往来，见到叶仪兰时喜出望外，对她招招手，「仪兰，快过来看！」


    叶仪兰气鼓鼓地走过去，「你最好给我护住的是个宝贝东西，不然今晚你就地为床天为被睡这吧！」


    完全被无视的原野：……我的存在像个意外。


    叶仪兰走近，原之鹤缓缓张开双手，一支粉色的只有半个指甲盖大小的小花在风中摇摇欲坠。


    原之鹤跟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笑得开心，「冬天里倖存下来的花，好看吧？」


    叶仪兰深呼吸两下，告诉自己要别生气别生气，气出病来不划算，但看看原之鹤又看看那花，终是没忍住。


    她一把揪住原之鹤的脸，使劲往上提，「你说说你，快半百的人了做事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原之鹤呼痛，跟着起身，「哎哎哎，轻点轻点。」


    刚站起一半，他忽地踉跄两下，双眼上翻往后一倒，给叶仪兰吓地惊呼一声。


    原野也被吓一跳，忙冲上前帮忙扶住原之鹤，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一片。


    「……又发烧了。」


    叶仪兰那表情又急又恨，「烧死他算了！」


    两人给原之鹤送进医院，冬天感冒发烧人群多，排了好久才等到他们，打了针退烧针，挂了瓶水，平常注意休息也就没啥事了。


    原之鹤睡得倒是挺舒服，靠在塑胶椅上咂嘴呓语。住院部床位告急，他这也没什么大毛病，吊完水就能走了。


    叶仪兰去缴费，原野守着原之鹤，大厅吵得很，都是小孩子打针的哭声，原野揉揉耳朵，拿出手机和耳机，刚连接上微信忽地弹出一个视频邀请电话。


    是宋京舟拨来的。


    原野惊地手机差点没握紧，理了理衣领和头发，手忙脚乱地接了。


    宋京舟仿佛在外面，穿着驼色呢子大衣，黑色高领毛衣遮住小半截下巴，背景是黑的，路灯的灯光从背后洒下。


    他原本是带着笑的，在看清原野所处场景是一秒跨.下脸，「你在医院？生病了？」


    原野切换摄像头，将镜头对准原之鹤，说：「不是我，我爸，跑雪地里待一天，发烧了，挂水呢。」


    宋京舟松了口气，「希望叔叔早日康复。」


    「他该，最好烧他个三四天，让他长长记性！」


    宋京舟轻笑，又问：「你们在医院过年吗？」


    「没有，等这瓶水挂完就给他喊醒回家。」原野又问，「你在外面吗？出门买东西？」


    宋京舟垂首顿了几秒，低低地说：「本来说是个惊喜的，没想到遇到了这个乌龙。」


    他也切换摄像头，镜头所对的是原野十分熟悉的地方——他家小区。


    原野一瞬间瞪大了眼，焦急地喊：「爸！醒醒！回家了！」


    ***


    忙活一顿到小区门口已过十点，原野只穿了件毛衣配薄夹克外套也不觉得冷，手心甚至攥出了汗。


    叶仪兰帮忙一起扶着原之鹤，对着东张西望的原野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看啥呢？」


    原野紧张地说：「我朋友刚刚给我发消息说在这附近。」


    叶仪兰狐疑地说：「朋友？正经人谁大年三十不呆家里吃年夜饭，跑外面来干嘛？」


    原野干笑，「就，路过嘛……」


    他余光不经意间瞥到大门靠右那边一抹熟悉的身影，心脏猛地一跳，「找到了。」


    叶仪兰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双眼缓缓瞪大，蹭蹭原野，「你哪交的这么好看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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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的宋京舟坚韧挺拔，嘴角噙着笑，一副温润如泽的模样，任谁看了都欢喜。


    宋京舟快步走过来，对叶仪兰和半昏不醒的原之鹤微微鞠了一躬，「叔叔阿姨，新年快乐。我是原野的朋友，叫宋京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搅你们。」


    叶仪兰乐得都看不见眼睛了，「不打扰不打扰，小宋是吧？吃过晚饭了吗？来阿姨家再吃点？」


    宋京舟没客气，「谢谢阿姨。」


    回去的路上全程原野一个人扶着原之鹤，叶仪兰和宋京舟在前面聊得可欢畅，原野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到了家，原野扶着原之鹤要去房间，叶仪兰说：「把你爸随便丢沙发上就行，快给小宋切水果去。」


    清醒了不少的原之鹤不满地嚷嚷道:「你就这么对你相濡以沫了二十多年的丈夫嘛。」


    叶仪兰没好气地说：「大冬天能蹲雪地里高烧两次的人没资格说话。」


    原野耸耸肩，无奈地说：「我家的日常。」


    「很可爱。」宋京舟的语气里充满艷羡。


    原之鹤这个病号总归是躺卧房去休息了，原野和宋京舟合力搬进去的。


    叶仪兰给菜又热了一遍，分出来些清淡的给原之鹤送去，进去没两分钟就出来了。


    原野讶然：「你不餵我爸吃？」


    「他又没伤腿伤手，自个吃。」叶仪兰说完又秒变脸，笑吟吟地对宋京舟说，「小宋你就当在自己家啊，别拘束，想吃啥就吃。今天准备得急，没弄多少菜。」


    原野小声地说：「七点起来剁饺子馅，这桌菜做了七个多小时。」


    宋京舟：「阿姨一个人做这么多菜非常厉害，而且都很好吃。」


    叶仪兰被夸得舒心，一个劲地给他夹菜，越看他是越喜欢。


    饭后原野被赶去收拾餐桌以及洗碗，叶仪兰抱着果盘和宋京舟唠家常看春晚。


    原野洗着碗总觉得自己像被后妈虐待的灰姑娘，那宋京舟就是后妈带来的坏姐姐，他脑补了一出大戏给自己成功逗乐。


    客厅传来叶仪兰的身影，「洗完碗再切盘芒果拿过来。」


    原野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又去储物柜拿了两颗大芒，切好装盘拿去客厅。


    十一点已经过半，即使叶仪兰再高兴这会也抵抗不住生物钟，脸上的倦意很明显。


    见原野来了，强打起精神招呼宋京舟说：「来来来，再吃点芒果，你看看你那么瘦。」


    原野扁扁嘴，小声嘟囔：「那你是没见到他身上的肌肉。」


    「说啥呢？」叶仪兰说，「快坐下来陪小宋看电视。」


    这事原野可乐意了，一屁股就坐了过去。


    叶仪兰又打了个哈欠，「人老了，熬不住了，阿姨先去睡了，你们也别玩太晚。」


    宋京舟淡笑：「阿姨晚安。」


    客厅除了电视春晚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两人对视一眼，蓦地都笑了。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小原同志就要明白自己原来是个0了


    顺便没有接受到死刑，俺教资面试过了，好耶！


    第34章 反了


    夏川市禁止私人放烟火,每逢节假日只有人民广场会组织烟火大会，不过原野家离得远，连个响都听不见,大年三十的晚上外面万籁俱寂。


    离新年还有最后五分钟,原野抱着盘芒果心不在焉地吃。宋京舟其实芒果过敏，安静地继续看着春晚。


    原野吃两口看一眼宋京舟，对方眼睛一眨也不眨,跟高中生认真做卷子似的。


    「春晚那么好看吗？」


    宋京舟纤长的睫毛向下扫过一下,「其实，我在紧张。」


    原野乐了，放下果盘拍拍宋京舟的肩,头附过去,低低地笑，「原来你也会紧张啊？」


    「从想来找你这个想法冒出来就开始紧张了。」宋京舟直言道。


    原野来了兴致，盘腿于沙发上挺直腰背，问：「对哦,还没问你为什么会来我家。」


    宋京舟侧身,望了眼主卧的门,快速低头亲了下原野的额头。


    「对外解释是家里没人,很无聊；对内解释是想你了。」


    原野瞬间脸红心跳，快速双手捂额，瞳孔轻颤,「你耍赖！」


    「耍赖的是你。」宋京舟弯眼轻笑。


    「我干啥了？」原野不解。


    「喝醉后抱着我说喜欢，第二天却什么都不记得。」宋京舟扯过一张纸巾为他擦掉粘上额头的芒果汁。


    原野震惊，「还有这事？！我当时没做其他过分的事吧？」


    宋京舟细细回忆一番，问：「死死抱着我非要我说喜欢你算不算过分的事？」


    原野哀嘆一声，无力地往后倒去,「酒真是个害人的东西。」


    ***


    「酒后壮人胆」被原野体现得淋漓尽致，平日里不敢说的不敢做的这会什么都不怕。


    电梯在缓缓上升，原野依旧死死抱着宋京舟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低低呓语着什么，声音太低叫人听不清。


    好在直到到达楼层都没有中途上来的人，宋京舟搂着原野的腰搀扶着他走。


    原野双腿软绵绵的，走起路来歪七扭八，一脚踏下去时重时轻，得亏地上毛毯铺得厚实，怎么样都不会发出噪音。


    总算是进了房间，宋京舟把原野扶到床上，俯身要帮他盖被子，一双软绵绵的手忽地伸出缠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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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头只见原野睁着眼睛，双眼清澈完全看不出一丝醉酒的迹象。


    「宋京舟，我喜欢你哦。」


    果然还是没醒酒。


    宋京舟静静地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许是得不到回复原野有一丝烦闷，双手突然用力将宋京舟拉向自己，两者胸膛撞得闷响，有点疼。


    双手逐渐收紧，声音里有不满、烦躁、撒娇，「我说我喜欢你你为什么没反应？」


    宋京舟双手撑在原野身侧，扯出一丝距离，「原野你喝多了。」


    「我知道我喝多了，不然我怎么敢对你说喜欢？」


    「你别喜欢你们班的许雪，虽然她确实长得很漂亮，学习委员成绩又好，但是你别喜欢她。」带着醉意的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好，我不会喜欢她。」


    「那你能不能喜欢我啊？」


    「……能。」


    ***


    原野家是三室二厅的套房，但是家里很少会有客人，客房都被原之鹤当成了放书的库房，床上椅子上全是书，要整理出来，估计得要个几小时。


    「那……跟我睡？」原野关了客房的灯，转过身问宋京舟。


    「行。」


    原野在衣柜里翻了半天终于翻到一套没穿过的衣物，拿给宋京舟。


    「一直在衣柜里放着，没穿过的，你应该穿得下。」


    宋京舟看着挺瘦一人，不过总也比原野高四厘米，体格宽大一些。这是套宽松长袖长裤，不至于穿不下。


    宋京舟先去洗澡，原野急急忙忙沖回卧室赶紧给该藏的小黄书、随便乱放的衣物都整理好，又搬出一床被子放到床上。


    等弄完他看着两床被子愣了半分钟，手指摩挲下巴，「这么好个机会……是不是得好好抓住。」


    又思索半分钟，原野用力地点点头，「是的！不能浪费！」


    然后他又把那床被子搬走了，塞进衣柜最里面，还拿衣物遮挡住。


    宋京舟进来时原野正端坐在床上，傻兮兮地沖他一笑，「洗完了？」


    原野的衣服刚好合身，宋京舟抬手擦头发时手臂处肌肉紧绷，勾勒成线。


    「发生什么了？这么高兴。」


    原野摇头，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我家多余的被子在主卧里，所以咱们今晚只能盖一床被子。」


    宋京舟随意地说：「嗯，我睡觉不抢被子。」


    原野想看他脸红的样子，故意挑逗地说：「你长这么好看……不怕我对你做些什么吗？」


    宋京舟眼睛眯了眯，狭长的眼尾扬起，「我……很期待。」


    调戏不成反被调戏，原野一蹦三尺远，声音哆哆嗦嗦的，「我我我我、去洗澡！」


    宋京舟看着他极速消失在视线里无奈地笑笑。


    镜子里映着一颗熟透的虾头，从肩颈往上全是红的。


    宋京舟刚刚那句话不断在原野脑子里盘旋萦绕，久久散不去。


    他接了捧冷水往脸上浇，清醒不少，喃喃自语：「他之前不是个挺正经的人么，怎么现在说话比我还流氓……肯定是被魏子越影响的！」


    不过……如果真做，他要做些什么？


    接吻、触摸……还是……！打住！不能想了！


    原野猛地甩甩头，想把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全甩掉，但就跟被狗皮膏药粘上了一样，怎么样都紧紧粘着。


    他烦躁地脱了衣服要去洗澡，裤子一脱……行吧，他就是个青春期的毛头小子。


    原野将水温调的很低，快速地沖了个澡，收拾好一切，握着浴室门把手原野深呼吸两下，犹如上战场似地开门向卧室走去。


    宋京舟的头发已经擦干，正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一本书。听到动静，合上书回过身。


    「怎么没擦头发就出来了？感冒了怎么办？过来，我给你擦。」


    原野头发长长许多，叶仪兰不喜欢他剃刺头，他也不敢去剃，怕剃了叶仪兰不让进屋，所以已有差不多一指长。


    他坐在床边，宋京舟也侧坐在床边。毛巾是宋京舟刚刚用的那条，还带着温热。


    宋京舟的手宽大，几乎能包住半个头，隔着柔软的毛巾力度适中地擦，还顺带给他按摩头部，舒服得很。


    原野下意识地往后蹭蹭，靠到宋京舟胸膛，整个人几乎窝在他怀里，侧过脸说：「你也太贤惠了吧。」


    原野的长袖领口宽松，因为侧身的原因，右边领子下滑，露出一小片肩膀，就不见日光的皮肤总要比其他地方白上一些，锁骨深邃。


    他头微扬，颈肩都是沐浴露淡淡的花香，双颊泛着红，双眼里带着水雾，嘴唇粉嫩。


    怎么看都像是求吻。


    原野只觉眼前忽地一暗，带着点点濡湿的毛巾遮盖住上半张脸。


    「怎么……」


    靠得近，一点点声音都被无限放大。转动身体带动衣服摩擦，然后是唇上柔软的触感。


    垂眼便能看到宋京舟高挺的鼻樑，很快又离开，耳边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这回亲嘴了。」


    原野眨巴眨巴眼，还未将刚刚的事消化，愣了半响，猛地一把抓掉毛巾，甩下两滴头发上的水珠。


    「这么快怎么叫接吻！」原野梗着脖子不满地说，说完拽住宋京舟的衣领，往下一拉，迫使对方低下头，然后又吻上去。


    两人身上的气味相同，甚至连嘴里的味道也一样，叶仪兰买的橘子味的牙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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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虽然有众多小黄.片经验，但实操经验为0，亲上去之后只觉得十分柔软，尝试性地拿舌头舔了舔。


    宋京舟僵了一瞬，手绕后拦住原野的腰，另一只手扶住他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宋京舟的动作温柔却又极具侵略性，让原野溃不成军，双手按在他胸膛想脱离。


    却被宋京舟又揽紧一分，并且这只手不老实地从衣摆下方钻入，只是简单地触摸腰间却让原野忍不住战慄，闷哼一声。


    宋京舟终于停止了这个吻，嘴唇水润泛光，他靠在原野耳边，轻吮耳垂，声音粘腻缠绵。


    「你不是说……要对我做些什么吗？」


    原野浑身都是软绵的，双眼朦胧，但听到这句话脑子里的弦瞬间绷紧，像是随便轻轻一个外力触碰就能断。


    这话是什么意思？！放在这场景不就是说他不行吗！


    男人怎么能不行！


    原野翻身一个虎扑，发尖的水滴落在宋京舟睫羽上，惹得他眨眼。


    在闭眼的一瞬间原野再次吻上，他平常学习不咋样但这会倒是学得挺快，模仿着宋京舟刚刚的过程细细碾磨。


    宋京舟怔了一瞬，眼里有淡淡笑意，手勾住原野的肩颈，手心温热覆上微凉的皮肤，一点即燃。


    手指尖轻轻点，一点一点爬上肩颈，在凸起的骨节上不轻不重、时有时无地按一下。


    原野像是被点了穴，一下就软了，趴在宋京舟身上。


    「原学长，就只有这样吗？」宋京舟笑着问。


    原野刚要反驳，腰侧忽地又被按了一下，激地他下意识地弓起身体。


    宋京舟本手绕后在他腰间虚虚地环抱着，却忽地一个用力，两人交换了位置。


    原野忽地明白了什么，急喊：「错了错了！反了！」


    腰侧又被捏了一把，宋京舟的声音带着魅惑。


    「嗯？什么反了？」宋京舟笑，「是学长不争气。」


    原野涨红一张脸，「我、我我！」


    「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所幸破罐子破摔地耍赖。


    「我困了，想睡觉！」


    宋京舟挺乐，吻在额头，「原来学长这样还能犯困……是我的问题，我下次继续努力，睡觉吧，晚安。」


    原野：？………！


    作者有话要说：　　麻烦审核员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到底写了什么，锁我一天好玩么？有那啥大病


    第35章 肤白貌美


    原野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睡着的。


    他缩在被子里,背对着宋京舟，双手给被子拽得死紧，生怕被人掀开。


    宋京舟睡觉很安生,躺下去之后几乎就不动了,只有非常细微的呼吸声，但那么大个男人，体温总是不容忽视的。


    这张床是双人床,一米八宽,睡两个成年男性肯定不成问题，但是被子只有一床，总得要把身体都包裹住,两人自然就得贴近点。


    原野只要稍稍往后退就能窝进宋京舟怀里。要换了平常他肯定非常高兴,跐熘就进去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满脑子都是宋京舟在上，揽着他的腰，说「那我下次努力」……


    努力啥啊努力！学弟你不对劲啊！自己不应该是1吗！宋京舟那肤白貌美的样子不是个0吗？


    ……虽然他比自己高个四厘米,身材也比自己好。


    完了,关于我和我男朋友都想上对方这件事,怎么办？挺急的。


    原野就这么想着想着,也不知道哪个环节掉了链子，睡着了。


    再醒来时才不过早上六点，天还是雾蒙蒙的,他一夜没翻身，睡得腰酸背痛。


    他习惯性地往后瘫，胳膊触到一个柔软的东西，一下子就给吓清醒了。


    ——对哦，宋京舟还在他床上。


    原野小心翼翼地翻身,黑暗中只能模糊地看到宋京舟的五官轮廓，也不知对方醒没醒。


    凭着直觉原野伸手摸了摸宋京舟的眼睫，嗯，是闭着的。


    他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把自动锁定改成永不，就着屏幕的光仔细打量宋京舟。


    明明都相处快半年了，但这张脸却是怎么都看不厌。


    光洁饱满的额头，线条流畅且高挺的鼻樑，眉眼间距适中，长眉浓而不杂乱，睫毛纤长又有些微微上翘，跟两把刷子似的，上嘴唇有些薄，但唇峰明显，还有颗饱满的唇珠，颜色偏淡，粉嫩可口。视线再向下，是领子垮下漏出的那粒黑痣，似伸出纤长手臂勾引人入怀的魅魔。


    所以……他为什么是1啊！


    想不通，着实想不通，原野之前还幻想他在自己身下嗯嗯啊啊……


    思及此，原野深深地嘆了口气。


    「我从没想过做0。」黑暗中忽地传出一道清明的声音。


    原野吓地后仰，结结巴巴地说：「你、你醒了啊！」


    是被褥摩擦的声音，被子被拉过去一些，两人之间空隙变大，有风灌进来，「啪嗒」，灯亮了。


    宋京舟双眼清澈得很，像是已经醒了好一会，所以他刚刚在装睡？


    「没比你早醒多久。」


    原野默默地往后缩，宋京舟倾身突地伸手拦在他腰后，「学长，再退就要掉下去了。」


    原野终还是落入了宋京舟怀里，嘴唇离那粒痣只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让他头晕眼花。


    「我知道了，但是……你能不能稍稍往后退一点。」不然他就要刷流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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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起的小兄弟他真的控制不住啊！


    宋京舟淡笑，非但没放手反而搂紧了，腿攀上原野的小腿，贴上去。


    「没事的，都是正常生理现象。」


    嘶——好像他比自己发育得更好。


    「就算这样也不能决定谁1谁0！」原野不满地嚷嚷道。


    「那学长想怎么决定？」宋京舟淡笑。


    原野把能想到的条件都想了一遍，然后…挫败了，他啥都比不过，除了年纪大。


    他一把掀开被子坐起，「一大早的讨论这些做什么！起床洗漱了！」


    ***


    有宋京舟在，原家的早饭也吃得不简单，甚至都没剩菜，全都是现做的。要不是时间不够，叶仪兰还准备自己炸油条。


    原野将榨菜咬得咯吱作响，「我之前吃的那是早饭么？」


    叶仪兰瞥他：「不是也没见得把你饿死。」


    原野无语，继续喝粥。


    叶仪兰又给宋京舟夹了个煎饺，「小宋多吃点，多长点肉，别学原野不好好吃饭尽吃些垃圾食品，营养不良跟猴一样，不好看。」


    原野：「诶诶诶，夸别人就夸别人，别踩一捧一。」


    宋京舟：「原野现在这样挺好的，很帅。」


    原野扬起下巴自豪道：「听到没听到没？」


    叶仪兰皱眉瘪嘴，「小宋哪都挺好，就眼光不太行。」


    原野：……


    三人吃完饭，叶仪兰去给原之鹤餵早饭，原之鹤昨天夜里又有点低烧，等吃完饭还要去挂水。


    原野负责收拾，宋京舟在一旁帮忙。


    「你看吧，我就说你会很受我爸妈喜欢。」原野给盘子挤上洗洁精，酸熘熘地说。


    「阿姨和叔叔都很可爱，但挺可惜没能和阿姨下成棋。」


    「你已经学会了？」


    「学会谈不上，玩一玩还是可以的。」


    原野乐了，「我妈之前也让我学，我看了一个月视频，啥也没学会，然后她就放弃我了，跑去和那些老爷爷玩。」


    「看教学视频确实无聊，等有时间我教你。」宋京舟补充，「不过也只能教一些基础规则。」


    「择日不如撞日，就待会呗？我妈送我爸去医院，我不用跟着去，闲着也是无聊。」


    宋京舟顿了片刻，为难地说：「恐怕不行，中午之前我得回家。」


    而从原野家到宋京舟家需要三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原野有些失落，猜疑地问：「那之后还能联繫吗？」


    「嗯，微信联繫。」


    「知道了。」


    四人一起出门，先将叶仪兰和原之鹤送上车，叶仪兰坐车里对宋京舟招手。


    「小宋有时间再来阿姨家玩啊，来之前让原野跟我说一声，我好提前准备做菜。」


    「知道了，阿姨路上小心，祝叔叔早日康复。」


    网约车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两人站在一边等着。


    原野戴着一条围巾，是那条五十块的白色围巾，他一般不捨得戴。


    「好好吃饭。」宋京舟说。


    原野推搡他一下，「你怎么跟我妈一样。」


    「虽然确实不管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不过太瘦抱着不太舒服。」


    原野转身一把抱住他，不满地说：「冬天穿这么厚哪有什么不舒服。」


    「确实，我只是想让你抱抱我。」宋京舟回抱住他，用的力道挺大，隔着厚厚的衣服原野都能感受到有些疼。宋京舟下巴抵在他肩头，声音低沉，有不舍。


    原野当然也不舍，即使寒假不长，宋京舟还需提前去考试，但也还有一周多。


    可说出来多矫情，于是原野锤了他一拳，不过没怎么用力，「耍赖啊。」


    「嗯。」


    网约车来了，原野为他拉开车门，宋京舟弯腰坐进去。


    「宋京舟，学校见。」


    宋京舟对他笑笑，「嗯，开学见。」


    第36章 上樑不正


    原之鹤去医院挂了五天的水终于痊癒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吃饭，喝了五天的粥，他都要喝吐了。


    叶仪兰没心情做菜,给他煮了大年三十那天包的饺子,热了些剩菜。


    原之鹤挺不开心，「我这好不容易大病初癒，你就给我吃这个？」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叶仪兰白了他一眼。


    原之鹤委屈巴巴,「小宋来的时候咱家的时候不是吃得挺好的嘛？」


    叶仪兰像是想起什么，推了推坐一旁玩手机的原野，「诶,小宋啥时候再来咱们家？」


    「我也想他来,但他没空，得等开学才能见到了。」


    叶仪兰失落地哀嘆一声，「真可惜，为什么乖孩子都是别人家的？」


    原野睨她一眼,「这话不应该背地里偷偷说吗？你儿子坐你旁边呢。」


    叶仪兰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用脚踢踢原之鹤,「你喜欢小宋不？」


    「喜欢。」原之鹤点头,「他来你就会做菜。」


    叶仪兰无奈地摇摇脑袋，「唉，难怪我们家只能生出原野这样的,上樑就不正。」


    原野、原之鹤：……？？？


    叶仪兰又长嘆一口气，对原野说：「诶，有小宋照片不，让我看看。」


    原野警惕地问：「你要照片干什么？」


    「看不到本人看看照片也是好的。」


    原野边翻照片边小声吐槽：「真这么喜欢到时候我带回来你可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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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选了几张正常的宋京舟的单人照片给叶仪兰发过去。


    叶仪兰看着欢喜，美滋滋地一张张保存,不断放大每张照片一一看过去。


    「你看看这眼睛，多水灵有神，哎哟哟，眼睫毛比女孩子还长。」叶仪兰指着一张侧脸照片说，「他小时候是不是经常被认成女孩子？」


    「不知道。」反正他现在也给人叫美女就是了。


    「这要是个女孩子给咱家当媳妇多好，我要有这样一个儿媳，做梦都得乐出声。」叶仪兰感嘆。


    「男生不行吗？」话没经过大脑，原野脱口而出。


    刷着手机的叶仪兰以及吃着饺子的原之鹤动作都停了，纷纷侧目看向他。


    「你说什么？」叶仪兰问。


    原野也愣了，大脑直接宕机，僵了半天，「我说什么了？」


    原之鹤猛地起身，「我去拿把刀。」


    叶仪兰不可置信地说：「所以你果然喜欢过乐在立！」


    「……所以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原之鹤从厨房拿了把菜刀气势汹汹地站他面前，「说！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原野内心慌得一批，表面装得淡定，「你们见我对男生感兴趣过？」


    「但是你对女生也没兴趣，你们班四十多个女生你都挑不出一个好看的！」叶仪兰说。


    原野无奈地解释：「我们班那些女生你又不是没看过，你觉得有长得好看的吗？都不说比你好看了，甚至没一个比宋京舟好看。」


    叶仪兰眨眨眼，仔细一寻思，点点头，「好像是哦。」


    原之鹤看看原野又看看叶仪兰，问她：「那我这菜刀还要举着不？」


    叶仪兰给他后脑勺一巴掌，「举个屁！有对着儿子举菜刀的爹么？」


    原野：……您举的次数也不少。


    原之鹤委屈巴巴：「这不是给你涨气势吗……」


    虽然又躲过了一劫，但总是瞒着他们也不是办法，原野之后总得要向他们出柜，到时候肯定会鸡飞狗跳。


    说不定他还会被揍一顿，不过叶仪兰肯定不会向宋京舟动手，怕刮花他的脸。


    啧，长得好看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是赶上今天了，俺知道俺很短！我今晚熬夜写！明天再短我不是人！


    第37章 见面


    过完年后的一周是原野过得最漫长的一周,天天盼着五号的到来。


    ——因为五号宋京舟要返校去期末考。


    虽然这一周他和宋京舟是有联繫的，但交谈甚少，总是他说了一大堆废话,到晚上时宋京舟回他一两句。


    而且一周没见到宋京舟,想他都要想疯了，把相册里那一堆照片都要翻烂。


    他白天就将行李收拾好，拍了张照片给宋京舟发过去。


    【原野：明天学校见。】


    到了晚上八点,收到的不是宋京舟的消息回复而是一个视频电话。


    原野扒拉扒拉头发,确定门反锁了才接了。


    见到宋京舟原野就抑制不住笑容，笑得还憨，不好意思让宋京舟见到就捂住摄像头。


    宋京舟应该是在自己的卧室,背后是一张双人床。


    「嗯？怎么把摄像头遮住了？」


    「等我一分钟,调整一下面部状态。」


    「认识这么久了，怎么还跟小媳妇似的害羞？」宋京舟挺乐，将手机固定在桌上。


    像小媳妇？不就是说他是0！


    原野这可忍不了，直接松开手,指着自己的脸说：「呸！你见过长得这么凶的小媳妇？」


    宋京舟「噗嗤」笑出声,「那行,凶巴巴的小媳妇。」


    原野咬牙切齿：「我、是、1！」


    「我好想你,原野。」宋京舟侧趴在桌上，胳膊垫着脸，眉眼带笑,右手食指轻点一下屏幕上原野的脸颊。


    原野戴着耳机，声音清晰宛若本人在他耳边呢喃，低温沉厚像醇厚的奶糖一般慢慢化开。


    原野像被卸了力，声音都软绵绵的，「你怎么又耍赖啊？」


    「实话实说。」宋京舟说,「我迫不及待想见到你。」


    「知道了知道了，我也一样……」原野声音越来越小，声如蚊吶。


    明明之前原野总是厚着脸皮想说什么说什么，在一起之后反而多数情话说不出口。


    「对不起，这一周都没时间好好回你消息。」


    「没事，你能回复我就很好了。」原野低声说，又问，「你方便告诉我这一周你在干什么吗？」


    「跟着代博……就是之前你在医院见到的那个男人，是我爸的秘书，我在跟着他学公司经营。」


    原野想到那个男人就烦，不过还是压下脾气，「公司经营？」


    「嗯，我和我爸的交易。天成集团有一家子公司，做计算机运营的，公司经营挺惨澹的，这样继续下去，再过两年就得倒闭。」


    原野微愣，「所以你爸要你起死回生？」


    「没到那种程度，只要到我大学毕业公司不倒闭并且反亏为盈就行。」


    「这和起死回生有什么区别？这个交易完全不公平！」原野人傻了。


    「他愿意给我交易机会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即使宋京舟在极力控制，但提起宋州林总是情绪不会太好，眼里有恨意。


    原野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不再追问下去，柔声道：「我相信你，你可以做到的。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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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京舟温和一笑，「谢谢你如此信任我。」


    他余光不经意间瞥到桌上正中间靠窗那的一抹橘黄色，说：「那株花长得很好，你要看看吗？」


    原野讶然，「它居然真的被你养活了？」


    宋京舟切换了摄像头。


    一朵成人巴掌大的向日葵正低着头，根茎翠绿，叶片饱满，显然是有旺盛的生命力。


    它比一开始长大了很多，宋京舟给它换了更大的花盆，它得以更好地成长。


    「它长得很快，过段时间需要再给它换个盆。」


    原野悦然，笑嘻嘻地说：「等开春暖和些了我种一大盆给你。」


    「可以，我家后院刚好空了一片地，家里阿姨一直不知道该种些什么好。」


    「你认真的啊？」原野本只是开玩笑，「我送什么你都欣然接受吗？」「为什么不呢？」宋京舟反问他，「你送的一切我都很喜欢。」


    原野莫名地觉得羞涩，撇开视线小声地说：「你可真好糊弄……」


    两人又扯东扯西地聊了些日常琐事，大多数时候都是原野在说，跟宋京舟说叶仪兰想他，天天盼着他再来。


    宋京舟一般是倾听状态，他很喜欢原野对他诉说，要把所有有趣的事都告诉他，像个翻箱倒柜想翻出一颗糖果的小孩子，并且还会把那颗糖果分给他。


    太可爱了。


    视频打了三个多小时，手机都发烫。宋京舟眼里有了淡淡的困意，原野立马打住，催促他去睡觉。


    「晚安，早上见。」


    「早上见。」


    ***


    也不知道宋京舟晚上睡得怎么样，反正原野几乎没怎么睡，像个第二天要去春游的小学生，激动了一整夜。


    将近五点的时候才稍稍有了困意，睡了一小时闹钟就响了，他一个鲤鱼打挺飞速起床。


    眼下一片青黑，人却精神得很，吃早饭时叶仪兰都怀疑他是不是精神不正常，寻思着要不要网上给他预约挂个号。


    七点天还没全亮，蒙蒙一层白蓝光，街上有了人气，食物的蒸汽水雾和人呼吸的白雾交织在一起，是冬日里的限定景象。


    原野心情甚好，拖着箱子哼着歌来到路口，拦了辆出租，报了学校的地址。


    司机大叔挺健谈，问他：「我一朋友他女儿也在夏大读书，听她说还有五天才开学的嘛，帅哥你怎么去那么早？」


    原野勾唇一笑，「我去见对象。」


    原野没想到一下车就遇到了他口中的「对象」。


    宋京舟围着一条黑色围巾，身穿一件墨绿色大衣内搭白色毛衣，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学校门口的长椅上。


    他注意到了原野，站起身对他招招手，大步向他走来。


    原野激动地扫码付钱时手都在抖，哪怕一分一秒都嫌长。


    总算是见上了，原野将宋京舟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遍，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拍拍他的背。


    「让我好好吃饭，你自己怎么不好好吃？都瘦了。」


    宋京舟在他耳尖轻轻吻了一下，「就瘦了两斤。」


    「两斤那也是肉！」原野不满道。


    宋京舟笑：「嗯，我会吃回来的。」


    宋京舟来得早，宿舍都已经收拾好，现在帮原野拎着行李回宿舍整理。


    离校之前原野收拾过宿舍，寒假也不长，大半个月而已，就桌上和地上落了些灰。


    原野打了盆水将宿舍擦了一遍，宋京舟帮忙拖地，十几分钟便收拾好了。


    原野仰面瘫坐在乐在立的靠椅上，面对着宋京舟，笑着说：「谢谢啦。」


    宋京舟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俯身对他说：「我帮了你忙，我需要奖励。」


    他的毛衣是低领，弯下腰时能看到精緻的锁骨以及那粒痣。


    「什么奖励？」与话音同步，原野伸手触碰了那粒痣，「运动会那日就想这么干了。」


    宋京舟体脂率很低，皮肤的触感很好，又滑又嫩，似乎还有些弹手。痣本应没有温度，但原野却觉得烫手得很，一触即离。


    「嗯，看出来了，当时你直勾勾地盯着这看。」宋京舟握住他的手再次覆上锁骨，「现在有机会了，怎么不多摸一会？」


    救命！美女当面勾引他！


    宋京舟紧紧盯着原野，注意他面部一分一毫的变化。


    原野被盯得自动发热，手上也烫，像泡完澡又进桑拿房呆了半小时一般。


    他用手扇扇风，故意岔开话题，「空调温度是不是开太高了？」


    「原野，我要奖励，需要亲吻。」宋京舟却不让他岔开。


    宋京舟的瞳孔是纯粹的黑，但却不死沉，仿若藏了细碎星子总是闪着光。


    原野无法保持不为所动与之对视超过五秒。


    是原野主动吻上去的，上身微微支起，胸膛挺起，脖颈用力，青筋隐隐凸起。覆在锁骨上的手也滑向上搂住宋京舟的脖子。


    原野是浅尝辄止，只不过是嘴唇碰嘴唇，一点点接触，和他本人不像，温柔而慎重。


    宋京舟却是攻略城池，只不过两秒这个吻便被他掌控，舌尖带有挑逗意味地邀原野共舞，与他纠缠。


    嘴唇被吸吮时的酥麻感游边原野全身，如细微电流通过，还有细细的勾刺抓着嫩.肉，并不用力却是让人难以忍受。


    原野浑身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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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他真的很想问宋京舟到底是为什么这么会接吻！


    宋京舟的吻逐渐转移阵地，从嘴唇到嘴角，驶向脸颊、耳垂、脖颈，在那细细咬磨，力道控制得很好，不会留下印记。


    他的声音模糊不清，带着情.欲独有的粘腻，「需要我帮你吗？」


    淦！美女帮自己解决生理大事，原野哪经历过这些，下意识地想推开他。


    「我自己可以！」


    吻又回转向上，在耳后根吸吮，这里比各个地方都要来得敏感，使得原野忍不住战慄。


    宋京舟满足于原野的反应，继续诱惑道：「你不想吗？」


    ……说实话，他想。


    但，他更怕自己把持不住秒射！


    多丢人！


    他可是1！绝世猛1！


    原野做了十秒思想斗争终还是推开了宋京舟，后推椅子拉开距离起身，低着头不敢看他。


    「我我我、我去厕所解决！」


    说完拔腿就跑，进了卫生间甚至还把门锁了。


    宋京舟哭笑不得，无奈地嘆口气。


    看来还是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第38章 值得


    宋京舟考完的第二天也是返校日,冷清的学校登时有了人气。


    乐在立每个学期返校都跟搬家似的，左右手各一个行李箱，还要背三五个包。


    原野推着一个行李,提着两大袋东西,大冬天的热出一身汗。


    「你下学期要再拿这么多东西我就再也不帮你搬了。」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乐在立笑嘻嘻地说，丝毫没当回事,毕竟这话原野说了三年了。


    乐在立快走两步与原野持平,拍拍他右手扛着的一袋东西，「这是我二叔专门为你准备的土特产，都是吃的,咱们一个月伙食不用愁了！」


    「替我谢谢你二叔。」


    「害,多大事……」突如其来一道欢快的声音打断两人的交谈。


    「原野！乐在立！」


    身后不远处魏子越和钱文才也一人一个行李箱站那对他们挥挥手打招呼。


    见两人停住了，他们忙不迭地跑上前。魏子越换了发型，原本杂乱无章的头发烫了个小卷，看上去精神不少。


    「大老远就注意到你这颗头了,怎么过了一个寒假还是刺头？」魏子越想上手揉一揉,想了想还是没那胆子。


    原野看出他的意图,往后退了两步,「前两天刚剃的。」


    钱文才讶然：「要不怎么说人具有多样性呢，都能有人喜欢刺头这个发型。」


    原野瞪他：「我这是颜值在线撑得住。」


    ……其实是因为宋京舟喜欢他刺头的样子。


    刚返校那天他俩出去吃饭，又路过那家给原野剃毁了的理发店,grassy还记得他，笑着说：「帅哥，头发长出来了？」


    原野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对方在挑衅他！


    他想快点走，宋京舟却停住了，看了看他的头发,「要不剃个头？」


    跟问「要不加个菜」一样。


    「你喜欢我刺头？」原野问。


    宋京舟凑近小声地说：「嗯，像我初恋。我和他初遇他就是刺头。」


    原野转身就走进理发店，大义凛然，「你好，我要剃头！」


    魏子越和钱文才的宿舍都比原野他们的近，在宿舍楼前要分手时魏子越忽地说：「老宋今天考完了吧？咱们几个今天晚上聚聚？」


    乐在立第一个点头同意，「聚聚聚！我在老家连外卖都点不到，年后天天吃剩菜，吃得都要分不清食物的味道了！」


    原野也没意见，「行，我待会跟宋京舟说一声。」


    乐在立狐疑地看了眼原野，不过暂时什么也没说。


    等两人离开了七舍他才一脸不怀好意地推推原野。


    「人魏子越和宋京舟住一个宿舍，原哥你第一反应不是让他通知而是你去说……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进展？」


    原野和宋京舟在一起这事倒也不是刻意隐瞒乐在立，只是乐在立回家之后就得当个乖小孩，成天忙得见不到人，没机会和他说。


    原野大大方方地承认：「嗯，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宋京舟正式在一起了。」


    乐在立高兴得跟自己脱单了一样，「真的？！恭喜恭喜！什么时候的事啊？」


    原野将宋京舟告白那日的场景简单复述了一遍，乐在立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后去了。


    「真好啊真好啊，初恋修炼成功。」乐在立感嘆完左看看右瞧瞧，跟做贼似的，确定没人注意他们才又问，「那原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直觉告诉原野肯定不是什么好问题。


    「不能。」


    乐在立眨眨圆眼对他嘟嘴撒娇。


    原野：硬了硬了，拳头硬了.jpg


    「有屁快放！」他不耐烦地说。


    「你和宋京舟到底谁1谁0啊？」乐在立贼兮兮地问完立马闪开，拎着一大堆东西居然还挺灵活。


    原野伸腿用小腿踹了他一脚，没使多大力道。


    「这么明摆的事也要问？」


    他能当0？


    乐在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样啊……那我二叔给你带的酱板鸭你不能吃了。」


    原野不解：「为什么？」


    「那个很辣，对肠道不好。」


    原野瞬间理解他的意思，要不是手上东西多准得给他后脑勺招呼一巴掌。


    「爷是1！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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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在立抽抽脸颊，「啊？那你俩……拼刺刀？」


    「不是，你为什么不认为宋京舟是0？」


    乐在立似乎在回想什么，坚定地摇摇头，「不像，他绝对是那种美人腹黑年下攻。」


    原野：「……这个寒假你看了多少本小说？」


    乐在立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嘿嘿，不多，就六本。」


    「……」


    无语归无语，但他和宋京舟是得尽快分出个所以然来，总不能真拼刺刀吧？


    ***


    男生的聚餐不是火锅就是烤肉，上学期最后一次聚餐吃的火锅，这次他们选的烤肉。


    一个寒假不见，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变化。


    吴振阳又圆润了些，因为轻食餐和早起瘦的那十斤不仅全吃回来了，甚至还连本带利。罗天齐黑了些，说是去三亚玩了一圈，晒的。魏子越做了头发，钱文才度数又高了50。


    没变的点都很统一——抢食。


    原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大展筷子技法才从吴振阳手下抢到一块烤得焦香四溢的猪五花。


    想也没想，他下意识地放到宋京舟的干料碟里。


    「快，多吃点肉，给你瘦的那两斤补回来。」


    没抢到肉的魏子越委屈巴巴的，「原哥，我寒假也瘦了两斤，你也给我抢块肉补补呗？」


    原野给宋京舟倒水，嫌弃地瞥了魏子越一眼，回：「瘦了？没看出来。」


    「你这搞区别对待啊。」


    「你要跟宋京舟一样好看我也区别对待你。」原野淡然地说。


    宋京舟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像特意为了让他看清他的脸。


    魏子越噎住，愤恨地咬了一口生菜，「我自力更生！」


    钱文才拧眉，迟疑地看着原野和宋京舟，似在观察。


    宋京舟又接受了一块原野抢到的麻辣牛肉，夹起时与钱文才视线相对。


    钱文才没说话，眼睛瞟了原野两眼，宋京舟竟然意会，点了点头，钱文才倒吸一口凉气。


    魏子越迷茫：「你们在打什么哑语？」


    钱文才拍拍他的脑袋，「小孩子没必要懂。」


    魏子越：这次聚餐体验极差。


    原野从两人眼神中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又小声地跟宋京舟确认了一番。


    钱文才对他竖了个大拇指，「牛啊牛啊！」


    原野面带微笑地点点头，「过奖过奖。」


    其余人：？？？


    吴振阳都放缓了吃肉的速度，「有什么是我们没充钱不能听的吗？」


    宋京舟放下筷子，巡视众人一圈，淡然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和原野在一起了。」


    魏、吴、罗：？？？这还不大？


    吴振阳惊讶得到嘴的肉掉了都没注意到，魏子越说话还结巴了，「在、在在一起了？！是……我想的那个……在一起吗？」


    原野睨他一眼，「不然还有其他方式的在一起吗？」


    罗天齐吃瓜第一人：「啥时候的事啊？谁追的谁啊？」


    原野思考两秒：「寒假的时候，至于谁追的谁……我追的他。」


    魏子越后知后觉地一拍大腿，嚎道：「我说原野你怎么对老宋那么上心！原来居心叵测！」


    原野想反驳，但想想……好像是那么个理。


    「不会说话就多吃点菜。」


    钱文才握着只筷子当话筒，伸到宋京舟下巴下面，「採访一下，作为一个颜值、财力、智力三方在线的经管男神，你是怎么看上原野的？」


    其余人皆好奇脸。


    有一说一，原野也好奇，宋京舟为什么会对他一见钟情，不就是揍了个王坤？


    「没什么原因，他值得而已。」


    第39章 套路


    第二日是最后一天返校日,晚上有雷打不动的晚点名，也是为数不多能聚集全班的人的机会。


    辅导员的开场白依旧千篇一律，再说些注意事项和开学要做的事,一般这个时候就该结束,但这次却还继续唠叨下去。


    他们已经大三二期，是该考虑之后的打算了，就业还是升学,就业该如何选。


    原野从未考虑过自己的未来,他从不是个有目标有打算的人。


    高中发奋图强只是为了给原之鹤和叶仪兰争口气，免得那些邻里邻居嘴碎，说原之鹤一个正经优秀教师,叶仪兰大学毕业生,两个人的孩子却是个连一本都考不起的差学生。


    真的考上夏川大学的时候确实是高兴的，但他是踩线进的夏大，服从专业调剂，志愿填的汉语言文学,被调到了公共关系学。


    这个专业学了快三年了,愣是什么也没学懂,只知道期末背背书就完事了。


    大学两年半,除了宋京舟，没什么让他提起过兴趣。


    他本想着混完大学四年随便找个工作能养活自己就好了，但现在他需要好好考虑未来。


    因为之后不止他一人了,他需要考虑他和宋京舟的未来。


    他希望他能和宋京舟一起住，租也好买也好，两人都能够经济独立。


    养一条狗或者一只猫，早上一起起床去上班，下午谁先下班就去接对方,回去的路上夏天可以买只冰淇淋，冬天就买糖炒栗子。不想做饭就随便拐进一家店吃饭，再慢慢悠悠散步回家。


    挺简单的期望，却是异常困难。


    宋京舟那边他只能无限给予他信任，耐心地等他，但他这边……经济独立确实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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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回到宿舍的时候乐在立兴沖沖地问他：「原哥，新赛季一起沖分不？」


    原野摆摆手，提不起兴趣，紧皱着眉坐到椅子上。


    「原哥你咋啦？咋闷闷不乐的？」乐在立忙放下手机询问道。


    原野不答反问：「你毕业之后想干什么？」


    乐在立一愣，双手紧握原野的肩膀来回摇晃，「原哥！原哥你怎么了！你被夺舍了吗！你怎么开始思考这么不着实际的事了！」


    原野直接给了他一脚，「你再一惊一乍的我就给你手卸了！」


    乐在立小声逼逼：「一惊一乍为啥卸手不应该割舌头嘛……」


    原野瞪他：「问你正事呢。」


    乐在立揉揉腿，扯了张椅子坐在原野对面，手肘抵在椅背上托着脸，认真思考了一番。


    「应该会去我二叔他们的新闻报社当编辑。」


    「嗯，挺好，有计划了。」原野嘆道。


    「原哥你咋开始考虑这些了？想赚老婆本了？」乐在立贼迷迷地说。


    「嗯，想赚了。」


    「嚯，有了对象就是不一样。」


    原野又问：「你说我适合去做什么工作？」


    这个问题着实把乐在立难住了，盯着原野东看看西瞧瞧，又仔仔细细上下打量，小学生参观动物园写观察日记时都没他观察得认真。


    最后他摸摸下巴，一脸严肃地说：「地头蛇，收保护费。」


    原野也没指望他说出个什么正经东西来，都没生气的想法，摇摇头。


    「算了算了，和你聊也没用。」


    乐在立瘪瘪嘴，「跟我聊没用那你跟宋京舟聊呗。」


    「他在晚点名，待会聊。」


    乐在立：「合着我就是个消遣工具呗？」


    ***


    宋京舟晚点名结束已经七点半，两人约着出去吃饭。


    他去接宋京舟的时候还被魏子越他们唏嘘好一阵，魏子越捏着鼻子说：「啧啧啧，一股子酸臭味。」


    原野笑他：「我只闻到了柠檬的酸味。」


    吴振阳惋惜地嘆息：「唉，我们的室花就这么交出去了。」


    宋京舟理了理衣服，正经道：「别贫了，想吃什么发寝室群里，我回来给你们带。」


    三人立马收声开始翻外卖app看吃什么。


    原野：「都跟乐在立一样，一点吃的就能被收买。」


    宋京舟笑笑，「走吧，有什么想吃的吗？」


    「鱼粉吧，挺久没吃了，有点想吃。」


    过了下课人流高峰期，鱼粉店的人不多，两人挑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原野点了份麻辣鱼粉，宋京舟则是招牌金汤。


    宋京舟给原野倒了杯酸梅汁，忽地问：「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原野拿杯子的手微微颤抖，「你真的学的是金融而不是心理学？」


    宋京舟淡笑：「你太好猜了，心事都写在脸上。」


    原野将脸凑近：「那你看看我是想和你说什么？」


    「毕业之后的事？」


    原野讶然：「嚯，你算命的吧？」


    「我们之间只有三件事，身份、家庭以及未来，前两者你不会是这么忧愁的表情。」宋京舟与他解释，及时拎起他袖子，免得掉进免费小吃盘里。


    「我对未来有憧憬，但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达成。」原野嘆了口气说。


    「不知道之后从事什么样的工作？」


    「嗯，肯定不会从事专业对口的工作，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我适合什么。」


    店里人少，鱼粉上得挺快，原野先递给宋京舟，再拿过自己那一碗，搅拌两下，没着急吃。


    宋京舟也没动筷，「你有什么感兴趣的事吗？」


    「有啊，你。」


    宋京舟抿唇一笑，「嗯，除了我呢？」


    「没了。」


    宋京舟沉默了一会，认真思酌后问：「你要来我接手的公司试一试吗？」


    原野刚夹了一筷子米线，被惊地又滑掉，「啊？你爸给你那公司不是搞计算机运营的吗？我对这些一窍不通。」


    「还有很多其他岗位，你要有兴趣的话下周末要和我去看看吗？我正好要去熟悉一下公司环境。」宋京舟问。


    原野自然乐意，说不定还能见到宋京舟穿着西装认真工作的样子。


    宋京舟直接斩断他的幻想，「我只是过去巡看，不会上岗工作，还不够格。」


    原野：求您，看面相算命去吧。


    吃完饭后宋京舟去给魏子越他们买晚饭，路过了一家花店，门口摆了两大桶红玫瑰，一群年轻男女在挑选。


    「最近有什么节日吗？咋都在挑玫瑰花？」原野问。


    宋京舟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大后天是情人节。」


    原野一拍脑袋，「对哦！我把这茬忘了！……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诶，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宋京舟替他把围巾拢高一些，说：「其实还不止情人节，我的生日也是那一天。」


    原野差点跳起，「生日！你怎么不提前……不对！怪我，我居然都不记得你的生日！」


    宋京舟悄悄地去握了一下他的手，双眸清亮含着笑，「那我可以许愿生日礼物吗？」


    「行！可以！没问题！」原野也捏了下他的手，「只要不是要星星摘月亮，其他什么都行，多少件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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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


    原野拍拍胸口，「当然！我说话从来算话！」


    宋京舟停下脚步，左手轻搭在原野右肩上，俯身在他耳边说：「我只想要一个礼物，你。」


    说完手又绕到原野脑后将围巾往上拉了一些，将他半张脸遮住，静静地看着他。


    只见原野瞬间僵住，双目微瞪，满脸诧异，血气逐渐从衣服和围巾里冲上来，烫得又红又熟。


    「是、是我在下、下的意思吗？」


    「嗯。」宋京舟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原野的袖子，低语呢喃，「不知道可不可以？」


    草！来自美女的邀请，不接受不是人！


    但！是美女想上他！这可咋整！


    见原野纠结许久，宋京舟低低地嘆了口气，「是我太心急了，这件事还是之后再说吧。」


    「别！」原野急促道，但吐出一个音节又不知下文该说什么。


    原野虽然知道自己性取向得很早，也看过不少「教育片」，但从来都是将自己代入1。


    他一米八三的个，脸还生得凶，不是天生的1吗！宋京舟长那么好看不应该是个0吗！


    要是两人位置换一换……啧，想不出来。


    不过宋京舟如此坚持做1，他委屈委屈做一次0，让宋京舟知道做1不易，说不定两人又换回来了？


    毕竟生日和情人节，让一让他也是应当的？反正都是大男人，被上一次……也不会少块肉。


    「我知道了，我会做好准备的。」原野的眼神仿佛像是下一刻要上战场一般坚毅。


    宋京舟登时睁大眼睛，挺惊喜，「我明天定酒店，到时候跟你说。」


    原野在想润滑液这东西他要去哪买，现在网上买还来不来得及，想着想着忽地想到什么。


    「等下，你生日魏子越他们不会来吗？」


    宋京舟眨眨眼，「生日当天是周六，白天和他们，晚上和你单独过，并且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


    原野：？？？我感觉我被套路了。


    第40章 不乖


    原野这几天总是神神秘秘的,抱着个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只要乐在立稍微一靠近他就跟被发现秘密的少女一样捏着手机双手捂胸，然后扬眉瞪他。


    「你干嘛！」


    乐在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还想问问原哥你在干嘛呢？」


    原野将手机熄屏，屏幕朝下倒扣在桌上，挺了挺腰背,一本正经地说：「这周六宋京舟生日,我在给他挑生日礼物。」


    「咋？你要送他情趣内衣啊？搞这么神秘。」


    情趣内衣？……好像也不是不行……呸！什么玩意儿！


    原野脱了鞋对着乐在立屁股就是一脚，「滚滚滚，打你的游戏去,这赛季我不和你双排了,你别菜得荣耀王者都上不去。」


    乐在立不服，坐下就拿出手机准备沖分：「我现在已经十颗星了，今晚就上荣耀！」


    「嗯嗯，加油加油。」原野摆摆手,随意敷衍他。


    在确定了乐在立转过去开了一把排位之后原野才悄咪咪地又拿起手机开始逛万能的橙色软体。


    翻几秒还要抬起头来悄咪咪地看看乐在立有没有注意他这边,活像个做贼的。


    其实他在看润滑剂和安全套……


    这俩玩意儿是真的难挑,品牌多就算了,还分作用、颜色、气味。


    整个水蜜桃味的……啧啧，还挺有少女心。


    不过安全套这东西买什么型号的？他又没真正见过小宋同志，把握不住,型号买错了的话，到时不得尴尬？


    思来想去他还是准备问问宋京舟。


    【原野：套你要多大的？】


    这会八点多，他和宋京舟吃完晚饭了，对方应该在宿舍。


    消息回复得很快。


    【宋京舟：我来买吧。】


    原野当他有自己喜好，也没说什么,到了那天晚上他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们七人一起租了个日租房，电竞房、麻将房应有尽有。


    租的时候几人本合计着一起做饭什么的，结果菜、调料什么的全都买好了，七个大男人全都缩在厨房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罗天齐：「所以，现在有人会做饭吗？」


    其余六人皆沉默，两秒之后通通转向最先开口的罗天齐。


    罗天齐忙摆手，「别看我！我也不会！」


    众人又纷纷看向宋京舟，宋京舟浅浅一笑，「不好意思，这个我真的不会。」


    几人失落地嘆气。


    乐在立：「点外卖？」


    钱文才：「所以咱们就是换了个地方点外卖？」


    魏子越呛他：「那你来做？」


    钱文才认输：「点吧点吧，反正蛋糕也是订的。」


    吴振阳：「买回来咱们再放锅里一趟，盛出来就当自己做的呗。」


    罗天齐：「……牛啊吴哥，这法子也就你想得出来。」


    饭菜这事交给他们决定去了，原野打算和乐在立去电竞房玩会，路过宋京舟的时候手臂忽地被握了一下，一个方块状的东西被塞进手心里。


    宋京舟还对他笑了笑：「玩得愉快。」


    原野心脏砰砰跳，迫不及待地跑到电竞房，乐在立被房内布局吸引，他缩在小角落缓缓地打开手心——


    是一块叠得整齐的纸块，打开之后上面写着一行字。


    「景悦酒店1706，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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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傢伙，明明是很正常的文字和数字，却让人脸红心跳，脑子发热。


    乐在立终于欣赏够了那两台高配电脑，刚转过头想拉原野打游戏就看到对方跟开水壶水开了一样冒气。


    「原哥你咋啦？大冬天的脸这么红，发烧了？」


    原野快速将纸团捏进手里，语气里尽是心虚，「去去去，要你多嘴，你原哥好得很。」


    两人玩绝地求生，乐在立射击生存类游戏本身就菜，全靠狗。原野枪法还行，但他今天不在状态。


    不仅尽往人多的地方跳，操控角色走着走着突然就停下来，跟人刚枪，打几枪又不打了，起初乐在立还以为他是没子弹了，侧过来一看——还剩三十多发子弹。


    两人十分钟内跳了五次伞，活生生地把射击生存游戏玩成了飞机跳伞模拟器。


    在又一次原野跑着跑着突然不动了被别人一平底锅拍死了之后乐在立忍不住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说：「原哥，要不我明天给你买点钙片吧。」


    原野：？


    「你那腿啊估计是缺钙了，不然也不能走两步就不能动了。」


    原野：？？？


    最后乐在立实在受不了跑去玩单人游戏了，不过也没玩多久就被叫出去吃饭了。


    他们还真的把外卖倒进锅里重新过了一遍，装盘还弄得有模有样。


    窗帘被拉上，灯关了，屋里黑如晚夜，随着「啪咔」一声，一道火苗升起，插.着「19」的蜡烛被点燃。


    魏子越捧着蛋糕，唱着不着调的祝你生日快乐一步步走向宋京舟。


    烛火熹微，呼吸间摇曳飘舞，淡却强有力地映照出宋京舟的模样，为他镶了条细细的橘边。


    宋京舟闭眼许愿，两秒之后睁眼似有若无地看了原野一眼，低头吹灭蜡烛，气氛组的赶忙拍手叫好。


    灯被打开了，宋京舟脸上也被抹了一巴掌的奶油。


    男生很少喜欢腻乎乎的奶油蛋糕，一个八寸蛋糕就留了一块给吴振阳，其他的全都被用来娱乐了。


    被抹得最惨的倒不是寿星宋京舟而是原野，大一那四个纷纷嘴角坏笑地沖向他，一人给了一巴掌。


    「叫你抢了我们室花！」


    「在一起一个寒假也不说一声！」


    「都是你！老宋都不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他们都抹了那我也抹一下？」


    就连乐在立也悄咪咪地趁乱给他脑袋上扣了点。


    原野倒也没生气，任由他们来，等都结束了他一张脸都要看不出五官，睫毛都成了白色，眼睛几乎睁不开。


    他胡乱地伸出手，「给条毛巾呗？」


    毛巾没抓到，倒碰到个温热、骨节分明的东西，应该是谁的手。


    「不好擦干净，我带你去洗手间洗掉。」是宋京舟的声音。


    钱文才在那起闹：「啧啧啧，这就心疼了。」


    原野看不见，只感觉到沾满奶油的手被坚实地握住，宋京舟的声音有些过分认真。


    「嗯，确实心疼。」


    幸好有奶油糊脸上，不然脸红准得被发现。


    原野放心地将自己交给宋京舟，由他一路牵着自己来到洗手间，关上门落了锁。


    空间不大，空气里尽是奶油的香甜以及宋京舟淡淡的冷杉味道。


    「学长，脸虽然被盖住了但耳朵却没有，它很红，现在还在红。」


    原野警铃大作，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耳朵，因此耳朵上也粘上了奶油。


    「很明显吗？」嘴上也都是奶油，原野说话有些困难，不太能张得开。


    宋京舟看着那张唇默了两秒，纯净的白内里淡淡的粉，他倾身靠了过去，感受到面前的人习惯性地想后退，他却快原野一步一把搂住腰，止了他的后路。


    这是两人最甜的一次亲吻，还是物理意义上的「甜」。


    原野唇上有一个淡淡的牙印，咬得不重，很快就能消。


    他轻轻揉一揉，「说好的带我来洗脸呢。」


    宋京舟得了甜头变乖了，取下一条毛巾打湿之后攥干，仔细地为原野擦拭奶油，清理了三遍才终于弄干净。


    刚刚一直未能见光，睁开眼时原野双眸水蒙蒙的，他甩甩头又眨眨眼对上宋京舟的视线。


    宋京舟呼吸一滞，僵了片刻，说：「如果出去不想被他们发现的话麻烦别再看我了。」


    原野眼前像被蒙上一层白膜，只能模糊看到宋京舟的五官，但他还是精准地将自己的唇落在了对方的嘴角，舔舐一下。


    「嘴角沾奶油了，帮你擦掉。」


    下一秒原野便被抓住双臂，宋京舟的声音过分低沉。


    「原学长，你不乖哦。」


    作者有话要说：　　唉，毕业了，24号回家，然后前两天一直为了公招考试报名忙碌，到处跑，没时间码字，但是最终还是没解决orz挺烦的


    24号和25号还一直被审核员锁文，改到后面都不知道该改什么了，作话里给审核员骂了一顿，给我放出来了（…）


    24号本来想请假的，但是请假条发不出来，显示我不是本文的作者，晋江总是出一些奇奇怪怪的bug，有那啥大病。


    后面一段时间也在备考，所以只能日更2k或者隔日更3k，俺的小红花5555


    第41章 剧本杀


    宋京舟和原野两人一起回到客厅,宋京舟看着倒没什么异常，原野双眼总是乱飘，像是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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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京舟微微低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样下去会暴露的。」


    原野唰就站直了,双眼注视前方，分外坚定。


    众人：……好了，知道了,别虐狗了。


    之后七人一起吃了个饭,饭后将厨房和客厅都收拾干净，刷碗的时候吴振阳使劲抱怨。


    「当时咋就没想到重新装盘了还要刷碗刷锅呢……」


    罗天气擦着瓷砖，瞥他一眼,「你那脑子只要遇到吃的就不会转了。」


    「你聪明你咋没阻止我呢！」


    眼看着两人大有要打一架的气势,原野忙上前插.在中间，展开双手调解道：「诶诶诶，好好说话好好说话，要打碎什么东西得赔钱的。」


    宋京舟那边拖好了地,见此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两个去玩吧,我和原野收拾就行。」


    吴振阳大喜,还是忸怩地说了句「那怎么好意思呢？」被罗天气槽了句「矫情。」然后两人互掐着出去了。


    原野：「我怀疑他俩故意演戏，就是为了不打扫卫生。」


    宋京舟开始清洗抹布，「自信点,把『怀疑』去掉。」


    「草！那你还让他们走了？」


    宋京舟笑笑，屋外一大片云团缓缓散开，有光透下来，从窗外投射进来，在他头上轻跃起舞,在脸颊滑过，最后停留在嘴角，成一颗光珠。


    「打扫一次厨房换一个和你独处的机会，不亏。」


    原野手指曲了曲，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脖颈，「真的，少跟魏子越走一起，学得油嘴滑舌的。」


    宋京舟手上握着抹布，倾身向他，额头相抵，「可是魏子越从未谈过恋爱，不会说这些……而且，最近我不是和学长你走得最近吗？」


    两人靠得太近，宋京舟的呼吸都喷在原野颈间，激地他打了个哆嗦，想伸手推开他但手刚刚握了抹布还没来得及洗，只能别开脸，声音有些颤抖。


    「我、我可没教你这些！」


    宋京舟头滑到原野肩膀蹭蹭他，心情愉悦，「嗯，我自学的。」


    原野时刻注意着厨房外，生怕哪个不识趣的突然跑进来，要被看见这一幕他这老脸往哪搁。


    他用肩膀推推宋京舟，「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起来。」


    宋京舟似撒娇地说：「最后三秒。」


    他倒是准时，说三秒就三秒，抬起头来时面色平静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原野松了一口气，催促道：「快点打扫完去找他们打游戏了。」


    「玩什么游戏？」


    「好像是剧本杀？线上的，刚刚听钱文才提了一嘴。」


    宋京舟点点头，「输了会有惩罚吗？」


    「有，赢的人可以让输的人做任意的事。」


    宋京舟眼底闪过一丝意义不明的光，「好的我知道了。」


    不知为何原野总觉得刚刚后脖颈一凉，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


    两人过去的时候其他五人都已经等了好一会了，零食都拆开了吃了一大堆。


    「快快快，就等你俩了，我们五个把角色已经选好了。」


    两人在众人指导下下了app，註册好帐号被拉进房间，这是个七人本，分为六个嫌疑人以及一个侦探。


    选角界面只剩下两个角色——侦探以及死者的女朋友。


    宋京舟：「你先选吧。」


    原野毫不犹豫地选了死者的女朋友，他当侦探？算了吧，查到明天都查不出真相，还是让宋京舟这样的高智商逻辑强的人来吧。


    选角结束，进入第一阶段看剧本，原野仔仔细细一个一个字看过去，生怕自己漏看什么信息，然后就看到最底下写着一行字。


    「你是本案的凶手，请隐藏自己的身份并且找出帮凶。」


    ……草，要不要运气这么好。


    原野之前也玩过几把线上剧本杀，全都是抽到无关紧要的角色，稀里糊涂地过本，每次都是跟着大部队投票。


    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凶手，偏偏宋京舟还是侦探……啧，太难了。


    读本结束，众人开始自我介绍。


    宋京舟擅长猜原野心思，他故意不去看对方，按照顺序介绍了自己，说了些不重要的信息，隐藏了凶手死亡时他的时间线，说自己在睡觉。


    说完还是没忍住看了宋京舟一眼，对上他含笑的双眸后又匆匆转开，又感觉自己有些做贼心虚，深呼吸一下大大方方地看回去。


    钱文才在做介绍，宋京舟低头记着他的时间线，长眉轻蹙很是认真。抽空抬头时注意到原野的视线，对他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原野顿感不妙，完犊子，自己凶手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这个本一共有三轮搜证，推荐时长是四个小时，结果才一个半小时宋京舟就将案件的起因经过、每个人干了什么以及凶手的作案手段和帮凶全部推演出来，和解析一点没差。


    乐在立咽了口口水，「这要不是宋京舟，我准得举报侦探提前偷看解析。」


    钱文才往后缩了两步，「啧啧啧，老宋这逻辑若是当了罪犯可不得了。」


    原野打断他，「呸呸呸！乱说啥呢！」


    宋京舟没理会，问众人：「所以是我赢了吧？凶手是原野，按照规则我可以指示他做任何一件事。」


    原野补充：「违法犯罪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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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肯定。」宋京舟对他勾勾手指，示意他凑上前。


    原野照做，宋京舟声音压得很低，任其余五人怎么好奇地凑上前仔细听也没听到半个字。


    只不过两秒，原野便红了个彻底。


    宋京舟对他说：「今晚多少次由我来定。」


    作者有话要说：　　别想太多，肯定不会写啥的，到时候会粗略带过。


    顺便，要开始蹦着长大了（…）


    第42章 求饶


    酒店定的是标间,两张床。原野正坐在靠浴室的那一张上低着头，手指都要被自己抠出血。


    他马上就要失去童贞了呜呜呜！


    「啪嗒」，浴室的门开了,带着一身水汽裹着一件浴袍的宋京舟随意地擦着头发,对他说。


    「我洗好了，你可以去洗澡了。」


    原野浑身一颤，慌乱地点点头,「哦、哦！我知道了！」


    说着他抓起床头边上随身带的一个小包要进去,却被宋京舟一把握住手臂。


    宋京舟的手还有水渍，一片冰凉，「不用拿进去。」


    原野顿了一下,却是说：「你又用冷水洗澡？」


    这个问题问得宋京舟措手不及,手也松开一些，「习惯了。」


    「感冒了咋办？」


    「不会的。」宋京舟捏捏他的手指，有些讨好的意味。


    原野感受到他对于这个问题的拒绝，决定不再追问下去,「多注意身体。」


    宋京舟嘴角噙着笑,「嗯,我会好好注意身体的,你的。」


    原野：？


    「所以那个东西你也没必要带进去，待会我来就行。」宋京舟指了指他的包。


    原野浑身一僵，脱口而出：「你都知道了？！」


    「要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很难吗？」


    「……行吧。」


    原野认命般地拖着身体去洗澡,待他将浴室门锁好，宋京舟弯腰捡起那个包，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只润滑剂。


    宋京舟翻来看了两眼，看到「水蜜桃味」时勾了勾唇角。


    还挺甜。


    原野在浴室磨蹭了半个多小时,宋京舟也没催他，终于还是他受不住热气自己出来了，脑袋湿漉漉的。


    宋京舟坐在床边，手里握着一条毛巾，身边放着吹风机，对他招了招手，「过来，给你擦头发。」


    行吧，凌迟还得再等个几分钟。


    原野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向后靠在床边，左右是宋京舟极具力量感的双腿，带着沐浴露的奶香。


    宋京舟先是用毛巾为他将水擦干，他头发短，擦个一两分钟就好了，然后打开吹风机调到热风档，一点一点帮他吹干。


    宋京舟低头垂眸，手指在原野头皮上力道适中地按压，帮他放松。他做得很仔细，仿若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原野舒适地向后蹭了蹭，靠到了宋京舟胸膛。


    宋京舟关了吹风机，拨了拨他扎手的短发，「猫么？舒服了喜欢蹭人。」


    原野就着这个姿势抬头望向他，房间灯光开的暖光，照得他整个人也柔软无比，一双眼也没了平日里的凶厉，像是随便欺负一下就能眼泪汪汪。


    「当猫也挺好的，每天就负责吃饭睡觉撒娇。」


    宋京舟没听进去，伸手轻柔地覆盖住他的眼睛，耳边响起轻微的衣物摩擦声，温热的气息忽地靠近——


    这次的吻是轻柔的，像是试探，也像是不知所措，只在嘴唇上一点点尝试。


    原野偏开头，伸手握住他的胳膊拉开，眉头轻皱，睫毛乱颤。


    「没必要这么温柔……我、我皮糙肉厚。」


    淦！他在说什么屁话！


    宋京舟默了两秒，捂嘴低低笑了，揉了揉原野的头，眼底闪过一丝光。


    「我知道了，那学长不能求饶。」


    原野：？


    ……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冬日里的阳光总是柔软，明明已上午十点半却也是洋洋洒洒的。


    落地窗的窗帘仍是拉上的状态，只在中间有一条缝隙，由光露出一隙来。


    雪白的双人床上鼓鼓囊囊，原野还在睡，皱着眉睡得不是太安稳。


    宋京舟已经醒了两小时，不过也没起，安静地看着熟睡的原野。


    昨晚的原野过于可爱，有些欺负狠了。


    宋京舟舔了舔左边过于尖锐的一颗狼牙，伸手环住原野，在他嵴椎骨上落下一吻。「下次不会这样了。」


    怀中的人动了动，似想舒展身体，拉伸一下突地僵住，倒吸了口凉气，然后活生生地疼醒了。


    其实原野意识还不是太清醒，只觉得腰酸背痛，大腿根部也疼。


    他一睁眼就对上宋京舟担忧的眼神瞬间清醒了，啥都想起来了。


    「腰疼？」宋京舟帮他揉着后腰问。


    原野咬牙切齿：「你去试试那姿势你看你疼不疼！」


    宋京舟歉意地说：「我错了。」


    啧，宋京舟真的把他拿捏得死死的，这样道歉他哪还气得起来啊……况且昨晚也不是只有疼。


    但是！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宋京舟的狼性！比打架那次还狠！


    两次之后宋京舟居然还兴致勃勃地想来第三次，原野向前爬摆手求饶。


    宋京舟却一把握住他的脚踝往回拽，俯身在他耳边说：「学长，说好的不准求饶。」


    草！年轻就是好！体力真特喵的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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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不信了，这样还能锁我！


    要开始蹦着长了，小原同志要接受社会毒打了


    第43章 西装


    原野做了一回0之后,除了腰酸背痛了三天，他这两天没去蹭课，天天赖宿舍里之外……好像就没啥不适了。


    周二中午的时候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懒地自己出去,所以又让乐在立帮他拿外卖。


    乐在立拎着外卖袋子，仔细看着订单，边看边一字一句地念出声：「青菜小米粥,大份,多加青菜；新鲜牛奶一盒。」


    「原哥，你这都吃三天粥了，咋？你出家了？」


    原野一把夺过外卖,「滚犊子。之前吃得太油腻给肠道清清毒而已。」


    乐在立点点头,「哦，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原野做0这事他谁也没说，没啥原因，要脸。所以乐在立这样一提他立刻就炸了,一巴掌拍乐在立后脑勺。


    「呸！我有什么难言之隐！要有也得是宋京舟有！」


    乐在立没反应过来,「啊？宋京舟家那么有钱也会没钱吃饭？」


    原野：「？」


    乐在立开始各种猜测,越猜越离谱,什么与家族断绝关系都猜出来了。原野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默默坐下开始吃午饭。


    他边吃边玩动物餐厅，离三月限时活动只有不到半月的时间,他终于要能收集到那只萨摩耶了。他这边刚把餐厅小费收完，宋京舟发来了消息。


    【宋美女：身体好点了吗？】


    原野被一口白粥呛到，咳了半天，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咳嗽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


    乐在立赶忙给他递了杯水,余光不小心扫到了他的手机屏幕，惊呼一声，「原哥！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原野不耐烦地想支开他。


    乐在立却不依不饶，「可是你最近两天确实不太对劲，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而且椅子还要再垫个枕头……嗷！我知道了！」


    原野紧张地等着他下一句。


    「原哥你是不是得痔疮了！」


    ……他对乐在立有所期待真的是脑子抽了。


    乐在立仍在喋喋不休，原野充耳不闻，拉上帘子回宋京舟消息去了。


    【原野：本来就没什么事，我皮糙肉厚。】


    【宋美女：哦？那是谁周日时走路都走不稳？】


    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事后第二天，原野下床穿好衣服，一起身忽感脚根一软，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头往地下栽去，幸好宋京舟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他，不然他准得和地毯来个亲密接触。


    「我、我就是……是，有点低血糖！」原野结结巴巴地狡辩。


    宋京舟却不是如原野所想那般笑着打趣他，反而有些严肃，弯腰将原野抱起，还是公主抱的姿势，给他抱到了床上躺好。


    「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去拿。」


    原野：「……你能帮我把洗手池搬来？」


    宋京舟沉默了一会，给前台打了个电话，让他们送个洗脸盆上来。


    然后原野就跟个残废一样被宋京舟伺候着洗漱完，要不是他百般推阻，宋京舟甚至想抱他出酒店。


    往事不堪回首，原野也不想再提，只好转移话题。


    【原野：我下午去上课。】


    【宋美女：好，慢慢过来，我给你占位置。】


    【宋美女：对了，周末要去公司的事你还记得吗？】


    ……不好意思，他真给忘了。


    【原野：记得记得，怎么可能会忘！】


    【宋美女：嗯，周六上午九点我来接你。】


    原野以为宋京舟所谓的「接」只是「人」过来，然后两人一起出校门去打的，结果当他边和宋京舟通着话边找宋京舟在哪时，电话里说。


    「往右边看。」


    他下意识看过去，只见一身黑丝绒西装的宋京舟从一辆奥迪里出来，打理得体的头发，刘海被梳上去，漏出额头，多了几分成熟，精緻的袖口，宝蓝色的领带夹，一切让他高贵得不敢让人靠近。


    原野再低头看看自己，松垮垮的长袖外搭羽绒服，宽松牛仔裤和帆布鞋，遮住脸说是个高中生也有人信。


    「要不我回去换身衣服再来？」原野迟疑了一秒，问。


    宋京舟挂了电话，径直向他走来，帮他把垮下来的围巾戴好，「不用，你什么样子都很帅。」


    「我记得你之前说只是过去巡查……不会穿西装来着，所以我也穿得很随意。」


    「嗯，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我要过去的消息被公司传开了，所以不得不认真起来了。」宋京舟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得知的消息，没能提前和你说。」


    「没事没事。」原野问，「那边要求几点到？」


    「十点。」


    原野一愣，「十点？！现在都九点了，过去车程也得要个四五十分钟，你不怕迟到啊？」


    宋京舟为他拉开车门，「想让你多睡会。」


    ……不知道为什么，原野突然想到了祸国殃民的妲己，并且将自己代入了。


    两人好歹是在十点之前到了公司，路上运气不错，一路绿灯，也没遇上堵车，还提前了十五分钟，宋京舟给他在公司楼下买了份早餐，给自己买了杯咖啡，慢慢等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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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京舟气定神闲，原野可不敢，快速咬着三明治，囫囵嚼两下和着牛奶就要吞下。


    「小宋总。」不知何时从店外走进一名男人，对方垂眸瞥了原野一眼。


    原野闻声抬头，被惊地差点一口奶吐出来，忙扯两张纸擦擦嘴角，艰难地将三明治吞下去。


    来人他并不陌生，甚至还见过一面——代博。


    嚯，几日不见，怎么变这么拉了？


    第44章 曾找过你


    代博见到原野并不意外,应是宋京舟之前同他说过。不过他也没给原野什么反应，视若无睹。


    代博领着两人乘坐电梯去公司，虽然这公司现在要死不活,不过之前也威风过,整栋写字楼的7到34层都是公司的。


    认识宋京舟的还是少数，大多数人见到他们三个，也只会跟代博问候一声,然后好奇地看一眼宋京舟和原野,很快就走开。


    一共28层自然不会一一都逛遍，代博只带他们巡视了公司较为重要的几个部门，介绍了各部门的经理与负责人。


    整一个巡视下来给原野的最大的感觉就是——沉闷。


    就像一棵根部已经腐烂的树,牵连到每片叶子都枯黄,没了生命力。大家都在混吃等死，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中午的时候代博将两人带到员工食堂，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让他们下午自便。


    他俩去得早,还没到员工下班时间,食堂窗口都开了,但没一个员工。


    宋京舟让原野去找个位置坐,自己去打了两份饭，各三菜一汤。他穿着西装左右各拿着一个餐盘的样子有些喜感。


    宋京舟将餐盘放至原野面前，原野看了眼饭菜,眼里的嫌弃不言而喻，「看这菜的成色不会是昨天的剩菜随便热了热吧？」


    「这是所有窗口里看起来最正常的菜了。」宋京舟坐下道。


    「嚯，这整一个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没想好的公司啊。」原野拿筷子戳了戳那蔫了巴叽的上海青，毫无食慾。


    「员工只是拿钱办事，能上一天是一天。」宋京舟掰开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刚要吃结果发现皮上还有根毛没有刮干净，默默地又放下了。


    「算了，去外面吃吧。」他开始收拾餐盘。


    「你不嫌浪费？」


    「倒掉这种东西不叫浪费，而且还能避免不必要的医药资源消耗。」


    能让宋京舟嫌弃到这份上也是不容易。


    他们出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下班高峰期，那员工食堂自然是没人去吃，电梯里人满为患。


    电梯里人挤人，除了手机按键音再无一点声音，众人皆低着头，电梯门开了也无一人抬头，像是无动于衷的丧尸。


    原野往后退了两步，小声地说：「咱们还是走楼梯吧，反正下楼也不累。」


    宋京舟也不想挤电梯，大步带着摸不着方向的原野去了安全通道。


    「你爸这是把你往死里坑啊，这公司能坚持到下月不？还让你运营到大四！」原野忿忿道。


    「凡事总是有解决办法。」宋京舟倒是挺平静。


    「倒了……」原野本想说「倒了拉倒」，但又想到宋京舟和宋州林的交易，赶紧改口说，「我相信你一定能解决的！你可是咱学校金融系第一！」


    宋京舟笑笑，「学校上课和经营公司可不是一个水平的。」


    「害，都跟经济有关，万变不离其宗。你学东西那么快，我已经能想到一年后这公司在你的带领下欣欣向荣的样子了。」


    「借你吉言。」


    原野低头走，百无聊赖地数着楼梯，每层13阶，他忽地想到什么，问：「我记得你高考分超了夏川大学挺多的吧？为什么会选夏大啊？」


    夏川大学虽然是他们省最好的学校，但在国内还有挺多比它好很多的大学。


    「因为夏川大学的金融系很出名，在国内是第一。」到了一层平台，宋京舟帮原野把因弯腰低头而松下来的围巾仔细围好，叮嘱道，「安全通道没暖气，戴好小心感冒。」


    「真的？」原野双手在脖颈后给围巾系了个结，沖宋京舟傻傻一笑，「这样就不会掉了。」


    「给我爸的解释是这样的。」


    「那真实的原因呢？」


    楼梯间空洞，声音能传很远，导致听起来有些过于低沉而失真。


    「因为知道你在夏川大学。」


    原野藏在围巾后的嘴角都要咧到脑后了，小声地说：「得亏我高中奋发图强考了个夏川大学，要不然我考个野鸡大学你也要跟着去？」


    宋京舟摇摇头，「不会，说服不了我爸。」


    原野挺乐，「过于真实了。」


    「这里没人。」宋京舟说完自然而然地伸过手牵住原野的，感觉到凉意又将他的手细细包住。


    原野举起手，「这要被员工看见得掀起不小波澜吧？」


    「就当活跃公司气氛了。」


    「越来越会贫了。」


    公司楼下的餐厅也都是人，味道好的店甚至排起长队。宋京舟决定下午直接回学校，所以带着原野去了稍远的地方吃冒菜。


    原野占了位置，宋京舟去选菜区，提前问：「有忌口吗？」


    「没有，不挑食，好长个。」原野还在幻想自己有天能长过宋京舟。


    宋京舟乐了，「我去选菜，待会过来找你。」


    原野点头，总觉得他后面那句话有些耳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在哪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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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宋京舟选完菜回来了原野还在那纠结。


    「怎么了？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宋京舟担忧地问。


    原野挺倔，越想不起来越要想，还非得要靠自己想，「没事，突然记不起一件事，在回忆呢。」


    宋京舟顿了一秒，看了他一会，说：「行，那你慢慢想。」


    原野恨啊，自己这脑子怎么就跟秀逗了一样，啥都记不起来……哦不，还是记起来一些东西的——一堆歌词。


    一直到他们点的菜做好原野愣是一丁点儿都没回忆起。


    饭是装在一个不锈钢盆里，和一大盆冒菜一起端了上来，红汤上洒了一层芝麻，令人食指大动。


    宋京舟为原野盛了碗饭，放到他面前，「吃饱了再想。」


    像是雨后春笋冒出了个头，那点记忆也钻出个角，像是要记起，可又差临门一脚，给原野纠结得脸都红了。


    宋京舟挺无奈，「要不你还是跟我说说吧？我帮你一起想。」


    不然原野想不起来这顿饭他估计也不怎么能吃得下。


    原野思考了两秒，嘆了口气，像是破罐子破摔，「就你刚刚跟我说『待会来找我』，我感觉好像你之前什么时候也跟我说过，但是我忘了。」


    「……就因为这个？」宋京舟人有点懵。


    「嗯，就因为这个。」原野还挺自豪。


    「好吧……」宋京舟抿了抿嘴角，「一样的话我对你说过很多次，但都是寻常时候的交代不值得你记着，所以你应该指的是我说的『我曾找过你』这句话。」


    原野双眼瞪大，激动地差点要跳起来，一拍手，「对对对！就是这句话！你还跟我说过完年之后就跟我说到底是什么时候找过我！」


    宋京舟在原野激动的一瞬间将装有酸梅汤的杯子拿起，免得碰倒。


    「不好意思，我的问题，我忘了。」


    原野摆摆手，「过完年事情那么多忘了正常，我不也忘了？现在说也一样，所以你啥时候找过我？」


    宋京舟不自在地侧过头，手抵在唇边。


    「你高三毕业那个暑假的八月，q.q。」


    第45章 联繫方式


    宋京舟发育得挺晚,到高一结束也才一米七，高一升高二那个暑假他每天一瓶奶，也不知道是奶的原因还是到了发育时间,开始疯长,到了七月底长到了一米七七。


    宋州林这周出省开会去了，不在家，所以宋京舟卧室里窗户开着,屋外阳光灿烂,太阳光直射而下，穿插许多彩色光圈。


    他卧室外面是后院，家里园丁上个月因为不小心撞到宋州林打宋京舟而被辞退了,院子里那一丛木香花无人打理,被晒得干黄。


    太阳照射到栏杆上被反射，直直射.入坐在桌前的宋京舟的眼睛里，他不适地迷起眼睛。


    桌上的作业被风吹得翻起，他却没注意到——


    好像那日太阳也是这般毒辣,少年面着光,几乎都要睁不开眼睛,脸上却是狠厉与厌弃,末了却对他笑了，右边有个若隐若现的梨涡。


    很可爱。


    「原野，高三（16）班毕业生」宋京舟打开夹在书本里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么一排字，最后还有一串九位数的数字，是原野的q.q号。


    这是宋京舟托班上的消息通打听到的，花了二百。


    这串数字在他q.q搜索框里出现好几次了，搜索之后是一页简洁的资料页面,头像是条无意义的线。


    宋京舟的手指再次在「加好友」的选项上悬空，顿了三秒依旧没能按下去。


    他又将原野的头像点开，一点一点放大头像仔细观察，这张图被他来回反覆看了无数次，却依旧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原野的资料只填了性别和年龄，个性签名是一串乱码英文，像是随意打上去的。


    一切都和他人一样，张扬而又随性。


    一阵知了鸣叫突然响起，将宋京舟的思绪扯了回来。他又看了两秒手机屏幕，清理掉q.q后台，熄了屏。


    纸条沿着痕迹再次叠整齐，仔细夹在物理书中，待做好一切才又开始做题。


    宋州林在外省耽搁了，一直到八月中才回来，宋京舟已经窜到了一米八。


    宋州林公司上不顺利，所以要找宋京舟撒气，随便编了个「一个半月连一本习题都做不完」的藉口给宋京舟好一顿揍。


    宋京舟没有解释，那是第三本，毕竟宋州林想揍他总能找到理由。


    库房只有三个平方，不通风，堆得东西又多，夏天里面又闷又难闻。


    宋京舟早上没有吃饭，被关进库房的时候是下午两点，正是一天当中温度最高的时候，他有些中暑，还有点低血糖，脑袋昏得很。


    最后他还是失去了意识，他记得自己做了个梦，梦里原野穿着一套球服对他招手，笑着说：「宋京舟去踢球！」


    梦里他被球砸到了腿，痛感很真实，迷迷糊糊醒来发现是垒在边上的箱子垮了，一柄榔头砸到了他的腿。


    宋京舟愣了好久，蓦地笑了，觉得荒谬又可笑。


    腿上淤青了，一周之后才消下去，在淤青完全消的那天他加了原野的q.q。


    ……但一直到他高三毕业都没有收到申请通过的消息。


    ***


    「我现在都还没有加上你的好友。」宋京舟给原野夹了一筷子牛肉说道。


    原野哪还有心思吃，一边解释一边赶忙拿出手机给q.q下回来。

 第83页

    「我高中毕业不是微信正流行吗？我就换了微信，q.q一直没登过了！」


    他打开□□，想了好一会才记起来号码，想都没想直接选择忘记密码，一番折腾之后终于登录上去。


    之前接收严润柏的邮件清理过一次未读消息，现在就一些gg。他点开好友申请界面，有十多条，其中一个头像与宋京舟微信头像一样。


    「是这个吗？」怕加错，原野还是问了一嘴。


    宋京舟看了一眼，「对。」


    原野通过了申请，好奇地点进空间，发现就一条说说，还是近三年前他更新的个性签名。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他再蠢也知道这话在暗指他，就像宋京舟的微信名字一样，「枯荣」。


    之前他问过宋京舟，是不是在看到他微信名是「离离原上草」之后才改的，宋京舟说不是，这个名字用了很久了。


    他本半信半疑，这会是完全相信了。


    原野掀起眼皮子，笑得痞，「唯一一条说说还是跟我有关，你这么喜欢我啊？」


    「嗯，就是这么喜欢。」


    他错了，他怎么敢撩宋京舟，哪次不是撩人不成反被撩！


    「很庆幸你能出现在我的世界，原野。」


    少年的欢喜是风吹林梢，连绵起伏，偶有落下一隙光，树影斑驳，涌烈奔放却又压抑。


    第46章 三明治


    从臃肿的羽绒服到舒爽的短袖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大三下期也结束了。


    原野就两门专业课考试，不过专业课考试被排到了最后一周，所以虽然他无所事事也得呆学校里等着。


    宋京舟挺忙,连着考两周,一共十门。


    原野闲得要死就在宋京舟他们考场旁边一间教室坐着玩游戏、看看剧，等着宋京舟考完。


    宋京舟这门是专业考试，就分了三个班,他和魏子越分到一个考场,考完之后魏子越一直拉着他对答案。


    他将手机开机，收到信号的一瞬间弹出一条未读消息。


    【原野：我在512等你。】


    魏子越：「诶，选择题第五题你选的b还是c？那题我纠结了好久,一开始选的b,临交卷的时候又改成了c……」


    「那题选a，原野在等我，我先走了。」


    魏子越：？？？


    512教室有几个复习的学生，原野坐在最后一排撑着下巴看着门外,看到宋京舟时大喜,对他招了招手。


    待宋京舟走近,原野用气声问：「考得怎么样？」


    「还好。」宋京舟声音也很低,两人像在咬耳朵，「去吃饭？」


    临近学期末了，学校对面居然新开了一家鸡公煲店,也不知是味道不行还是没人敢尝试新店，中午饭点堂内居然只有一桌顾客。


    原野喜欢尝新，询问道：「想试试吗？」


    「可以。」


    这是一家夫妻店，或许因为人少显得店面挺大，服务员是妻子,对人很热情，点菜时一直给他们做推荐，听到原野说刚刚被蚊虫咬了两个包还送来了花露水。


    「冲着服务态度都不应该这么冷清啊。」原野环视一圈店内，装修也挺好的，干净整洁，还有空调，调的26度。


    「这学期新开的几家餐饮店性价比都不怎么样，可能大家都怕了吧，等着别人先尝试。」


    「它这价格只要味道正常就行。」两人一共就只花了三十多，价格是非常低了。


    上菜速度很快，小半小时就好了。原野照顾宋京舟，汤底点的不辣的少汤，鸡肉份量很足，看着滑嫩入味，配菜也给得很足，酱汁浓郁，看着很有食慾。


    原野拍了张照，「看着挺不错，等回去宣传宣传。」


    宋京舟给他盛好饭，「先尝尝味道吧。」


    原野尝菜做得好不好都是先试彩椒味道怎么样。彩椒一般是最后收汁时放入，很考验厨子火候掌控，若不到位彩椒要么过软要么过生。


    但这家味道很不错，脆嫩可口，没了彩椒的苦涩感，突出了它本身的鲜甜。


    「这价格这味道，老闆在做慈善吧？」原野喟嘆，「不会是家里几栋房，出来体验生活的吧？」


    「或许你可以问一问老闆娘。」


    原野摆手：「不了不了，免得伤自尊，我这还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呢。」


    宋京舟顿了一下，忽地问：「你暑假有什么事要忙吗？」


    「暑假？没有吧，呆家里虚度时光。」原野反问，「你呢？」


    「要去公司。」宋京舟对他笑笑，「来实习吗？我们公司宣传部门缺人。」


    原野一愣，「你说你爸给你那公司？」


    「对。」


    原野权衡了一下，一边是死气沉沉，都要发霉的办公室，一边是西装革履俊逸飞扬的宋京舟。


    ——铁定选后者！


    「好！」


    ***


    叶仪兰最烦的就是暑假，因为全家三口只有她一个人要早起上班，每次看着原之鹤熟睡的脸都想辞职！


    她打着哈欠出了卧室，被站在客厅的原野吓一跳。


    「大早上站那扮鬼呢！」叶仪兰抱怨道。


    客厅靠书房那面墙上挂了块全身镜，原野此时就站在镜子前左侧身右侧身，都要扭成麻花了。


    他转过身问叶仪兰：「我这身怎么样？」


    叶仪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头发还是那样，跟个刺猬一样，崭新的白衬衫，藏蓝色点状领带，深灰色西装，笔直的西裤，锃亮的皮鞋，该说不说，有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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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打了个哈欠：「咋了？找了个卖保险的兼职？那工作不好做，干一个月也挣不到多少钱，还不如呆家里给你妈干点家务活。」


    「呸！你儿子能去卖保险？」


    叶仪兰给自己倒了杯水，「以你这能力能卖保险就不错了，我总觉得你之后只能去卖废品。」


    原野：……


    原野懒地理她，对着镜子又理了理领带，手机震动一下，是一条消息。


    【宋美女：我到你们小区门口了。】


    原野嘴角不自觉扬起，手指快速在屏幕上跃动。


    【原野：马上来！】


    他收起手机急急忙忙地要出门，「妈，我先走了！晚上七点之前回来！」


    叶仪兰挥挥手：「别进传销组织，我可不会去捞你。」


    夏天的清晨也是闷热的，原野穿这一套从居民楼到小区门口都能出一脑门的汗，轻车熟路坐进副驾之后长吁一口气。


    「终于凉快了。」


    宋京舟给他递了一包纸，「吃过早饭了吗？」


    「没呢，我出来的时候我妈才醒。」


    公司离得远，从原野家过去得要一个半小时，打卡时间为九点，所以他六点就起来了，一直收拾到现在七点过。


    宋京舟就跟机器猫一样半起身从后座拎出一个袋子给他，「时间多，顺便做的。」


    原野大惊，「做的？那你得几点就起来了啊？不睡觉了？」


    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透明的密封玻璃方形碗，装着好几块三明治，玻璃碗旁边还有一瓶奶，摸着还有点温。


    「没事，我少眠。」宋京舟重新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趁着还热快吃吧，吃完睡一觉。」


    「明天还是在路上随便买点什么吃吧。」原野拿出一块三明治咬了一口，瞪大双眼，「可以啊宋京舟，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呢？生日那次你咋说自己不会做饭？」


    「那时候是真的不会。」宋京舟又补充一句，「是之后学的。」


    「太难为你了，一边学习一边管公司还要一边学做菜。」


    宋京舟笑笑，「你喜欢就行。」


    ***


    原野本说不睡，要陪着宋京舟，但奈何宋京舟车技十分好，一路平稳舒适，车内温度也适宜，再加上早上起得早……他还是睡着了。


    下车的时候他还跟宋京舟抱怨，「你怎么不把我叫醒？」


    宋京舟憋笑，给他看了张照片，原野仰面朝天，嘴巴微张，睡得又傻又憨。


    「没好意思叫你。」


    原野尴尬地脚趾抓地，就要去夺手机，「这么丑！快删了！」


    宋京舟一把躲开，「挺可爱的。」


    两人打打闹闹出了停车场，迎面就遇到了个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睛的男人。


    原野动作渐渐放缓，最后收正，小声嘀咕：「他不是你爸的秘书么？怎么老往这边跑？」


    代博面带微笑：「小宋总，离九点还有十五分钟。」


    「知道了。」宋京舟偏过头又问原野，「你一个人能找得到宣传部吗？」


    「21层左手第二间，记着呢，再不济随便抓个人问一问也行。」


    宋京舟点点头，「我有事先走了，午休时再来找你。」


    原野目送两人走远，看着看着突然想到……他傻站这干什么？不是还有十多分钟就九点了吗！


    原野一路狂奔，好在电梯间等候的人不多，他赶在九点之前找到了宣传部，没有上班第一天就迟到。


    与原野印象中不同，宣传部今天居然挺有活力，大家都三三两两凑成个小团体讨论着什么。


    原野坐到自己位置上，自来熟地凑到旁边的小团体里听他们在谈论什么。


    扎马尾辫一小姑娘绘声绘色地说：「我早上来得迟，在大厅遇到那个小宋总了！好年轻！感觉不超过二十岁！」


    一位浓妆艷抹的大姐冷嗤一声，「那是咱宋总的儿子，确实没超过二十，今年十九，大一刚念完。」


    一个戴眼镜的老哥嫌弃地说：「啊？还是个大学生？看来总部真的放弃咱们这了啊，派个毛头小子来。」


    嚯，他当怎么这么有活力呢，原来都在讨论八卦呢。


    原野悻悻地转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场集体讨论大会止于宣传部门黄经理的一声警告。


    「火跃那活动的宣传方案今天不定稿不能下班。」


    大家齐刷刷地各回各位埋头工作去了。


    原野满脸期待地看向那位「地中海」经理，想着他能给自己分配什么工作。


    许是他的目光太炽热，黄经理真看了过来，像是想起什么，对他招了招手。


    原野赶忙走过去，「黄经理你找我。」


    「新来的小原同志是吧？」黄经理摸了摸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


    「对！今天第一天上班！」


    黄经理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道：「可以！很有精神，阳光朝气！」


    「谢谢黄经理夸奖。」原野笑，又问，「请问我今天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黄经理迟疑了一下，眉头皱起，「工作内容啊……这个嘛……上班肯定是要工作的，至于这个工作内容嘛……」


    原野暗觉不妙。


    黄经理握拳一砸手，「对了！有份文件要印五十份，你跑一趟吧。」


    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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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开学


    原野工作完半天只有一个感受——这公司真的要完。


    他这一天正经工作啥也没干,跑了五六趟文印室，打了几百份文件，顺便给经理下楼买了杯咖啡,其他时候都在悠闲地摸鱼。


    该说不说,他一个白天动物餐厅收穫了几千颗星星。


    中午的时候宋京舟来找过他吃饭，结果刚到店屁股还没坐热宋京舟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走的时候满脸歉意。


    原野估计是公司内部的事,笑着对他挥挥手,说没关系，让他赶紧去。


    两人出去也没遮着掩着，被公司的员工看到了,这种八卦消息总是传得非常迅速,原野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坐他边上是早上那扎马尾的小姑娘，看到他坐回位置之后就开始欲言又止，侧过来探了好几次头，最后都又犹豫地收回去了。


    原野玩游戏都心神不宁了,嘆了口气,「你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女生吓地后仰,「啊！说话了。」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跟原野是个什么新奇玩意儿突然开口说话了似的。


    「咱们公司好像不招残疾人？」原野微笑。


    女生不好意思地笑一笑，「对不起啊，就一上午没看你说过话……」


    ……那是因为他一上午都在跑文印室,根本没空和他们聊天。


    女生又笑笑，说：「我叫林薇。」


    「嗯，我知道，你桌上那牌子上写着呢。」原野用下巴指了指她办公桌右上角。


    林薇有点尴尬地抽抽嘴角，「啊……对哦,你叫原野是吧？昨天听黄经理提过。」


    「对。」


    林薇看看原野又看看桌角，又恢复了一开始那欲言又止的样子。


    原野有点无奈，「我真的没看上去那么不好说话，不会吃人的。」


    林薇猛一抬头，眼神坚定，「好！那你是宋总的私生子吗！」


    原野：……？


    不是，一上来就问这么离谱的问题？


    「啊？」


    「就……我中午在小吃街看到你和小宋总一起进了一家餐厅，挺亲密的样子。」林薇声音越说越小，「小宋总是宋总的儿子，宋总对外宣称就这一个儿子，所以说你该不会是私生子什么的吧……？」


    这逻辑真可谓是牛头不对马嘴……


    「我和他是同校同学，我是他学长。」


    林薇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啊对你随意猜测了，我请你喝咖啡吧？」


    「没事，没关系的。」他早就习惯了，毕竟家里有个幻想当侦探的叶仪兰……


    「你跟小宋总是同学，那是不是很了解他啊？」


    「差不多吧。」估计除了宋京舟本人，他就是最了解宋京舟的了。


    林薇挪着椅子凑过来，悄咪咪地问：「那他是不是真跟他们传的一样毫无经验，拿咱们公司练手的？」


    「不是。」原野瞬间变得严肃，皱起眉，给林薇吓一跳。


    她缩缩脖子，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默默地后撤，「午休还有十分钟我下去买个咖啡……」


    ***


    下午回去的时候原野一直默默不语，宋京舟注意到不对劲，在等红灯的时候问他。


    「怎么了？在公司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吗？」


    原野倒诚实，「嗯，遇到了。」


    就跟幼儿园小朋友放学回家路上闷闷不乐地低着头，在家长询问情况之后老老实实地说明一样。


    宋京舟挺乐，「遇上什么事了？」


    「公司的人都在说你坏话。」原野语气很委屈。


    「嗯，说我什么了？」宋京舟嘴角的笑意敛了。


    原野不愿意说。


    两人沉默了一会，宋京舟说：「没事，我都知道。这很正常，毕竟我确实是个毛头小子，毫无经验却有背景，被议论是难免的。」


    「可是他们说得很难听！」


    原野下午的时候进了宣传部的微信群，是员工内部的，大家经常在里面聊八卦，今天的话题几乎都是宋京舟，有言语过激的几个人说的那话让原野想冲上去揍人。


    「你会相信那些话吗？」绿灯亮了，宋京舟发动车子，直视前方，问道。


    原野立刻说：「当然不会！」


    宋京舟弯起嘴角，「只要你相信我，那就够了。」


    原野别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神情，不过有些上扬的尾音还是暴露了宋京舟这句话他很受用。


    「可是我也不想看到你被那样说。」并且他也毫无办法。


    「破除流言的最好办法就是行动证明。」


    原野重新坐好，挺直腰杆，「嗯！我相信你可以的！」


    ***


    原野这实习生一干就是俩月，他已经从边列印边抱怨进化成了边列印边悠闲地喝果茶了。


    罢了，这样当只咸鱼挺好的。


    大四没课了，大多数人都出去找实习单位了，新学期的晚点名都凑不齐人。


    原野还是回学校住，一方面是因为学校离公司近一点，另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宋京舟在学校。


    宋京舟接手公司俩月，虽说没干出啥成绩，不过好歹也没出什么岔子，公司还能继续吊下去。他之后每周末和没课的时候也都会去公司。


    新学期开始，七人按照往常惯例一起出去聚餐。一个暑假没见大家居然都没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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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晚上还是得烧烤配啤酒，一瓶下肚，酒量不咋好的魏子越就醉醺醺的了。


    乐在立？哦，原野没让他喝，给他点了一打可乐，说太热了不乐意背他回去。


    魏子越脸颊泛着红，突然一巴掌拍上原野的肩，给他都到了嘴边的小牛肉抖掉了，气地原野就要锤他，却听见他抱着酒瓶傻乎乎地说。


    「唉……时间过得、得真快，一眨眼…嗝～你就大四了，我还、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以为、你是调戏、戏老宋的流氓…嗝～」


    ……不好意思，他还真是。


    「这再一眨眼……是不是就要毕业了……咱们就没法在开学再一起聚餐了……」


    大家都默了，虽然现在谈离别还早，但总有分开的一天。他就在夏川市还好，但乐在立是外省的，而且大一那几个也总会毕业，到时候都各奔东西，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一场聚餐大家都怅然满怀，挑起这话题的罪魁祸首倒是一头倒了睡得挺香，被钱文才和罗天齐架回去了。


    乐在立的实习单位在他们老家，真进了他二叔待的那新闻报社，明天就走，今天就是过来点个道，只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不过他来的时候还是有好几大包的行李——给原野带的土特产。


    原野第二天也得去公司，晚上十一点他们就熄灯了，不过原野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无聊地看着阳台的清辉月色。


    「原哥，你睡了吗？」黑暗中，乐在立的声音突然响起。


    「没呢。」


    「我睡不着，你呢？」


    「一样。」


    乐在立没有接话，寝室安静了下来，只有空调嗡嗡的运作声。


    过了一会，原野听到一声嘆息。


    「其实我挺想再在学校里待几天的，但是那新闻社非要我立刻回去，真的是一点人情都不通。」


    「这段时间比较忙吧，多一个打杂的也好。」


    那头传来「嘎吱——」一声，是乐在立坐起身，床板发出的声音，他忿忿道：「我才不是去打杂的！咱可是夏大正经新闻学专业的学生！」


    「放心吧，实习生都得从端茶送水做起。」


    乐在立蔫巴了，「好吧……」


    原野顿了一会，「加油。」


    他说完却一直没得到回覆，正想问问情况，乐在立却抽了抽鼻子，带着哭腔说：「原哥，你咋不多损我两句！突然来这么一句都给我整伤感了……本来就已经挺伤感的了。」


    「……怪我。」


    乐在立越哭越起劲，「呜呜呜，原哥你真的是我真心诚意百分百信服的哥。」


    「嗯，我知道，不然你也不至于叫『哥』叫得这么顺熘。」


    原野和乐在立同年的，但其实乐在立要比原野大几个月。


    「我们班那些人我都没有捨不得，但是我好捨不得你，呜呜呜，我怎么就不是夏川市的。」


    「多大事，从夏川到回南也就六个小时的高铁。」


    「呜呜呜，但是又不能天天都见到。宿舍之后就你一个人了，你回来打开灯发现没有我会不会感觉寂寞啊？」乐在立哭着哭着还抽空擤了下鼻涕。


    原野终于还是受不住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烦躁地说：「再哭我就让你明天瘸着回家。」


    哭声戛然而止，跟水龙头似的，「啪」就被关上了。


    「那行吧，我不哭了。」


    原野翻了个身，面朝墙，「睡觉！」


    「原哥晚安。」乐在立小声地说，「祝你和宋京舟长长久久，永远幸福。」


    「嗯，会的。」


    「也愿我们的友谊长久。」声音更小了。


    「会的。」


    第48章 养老院


    第二日原野走的时候乐在立也醒了,见他要出门忙跳下床，给原野一个熊抱，哭唧唧地说。


    「等放国庆了你和宋京舟来回南玩吧？我做东,请你们把回南好吃的都吃一遍。」


    「嗯,有空就去。」


    乐在立中午的高铁，现在不急，非穿着睡衣给原野送到了车站,临走之前还给他塞了俩包子,梅干菜味的，说是肉包子卖完了。


    原野：「……我可真是谢谢你。」


    乐在立啃了口糍粑油条，「不谢不谢,原哥工作加油！早日转正！」


    原野实习期三个月,前俩月没犯啥事，继续保持下去应该是可以转正的……除非公司倒了。


    不过前两天听宋京舟说过，公司正在和一家上市的游戏公司谈合作，如果成功了下个季度的营业额说不定能拯救了。


    原野对此很期待,这是宋京舟迈向成功的第一步。


    他依旧每天公司、学校,两点一线,宋京舟周三上午、周五下午和周末两天会去公司,所以即使公司是正常的上五休二，但原野愣生生上成了全天无休。


    不过周末他待办公室也没啥事，玩玩扫雷、纸牌什么的打发时间,实在无聊就开两把排位，被傻逼队友气到脑溢血就又去玩纸牌冷静。


    中午宋京舟忙完了会来找他，不过今天没有等来宋京舟，反而等到了两个不速之客。


    半年未见的宋州林依旧看了就令人厌恶，代博也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立群什么时候招人标准这么低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了。」


    宋州林不急不缓地走进来，边走还边嫌弃地看看办公室布置，视线落至原野时嫌弃到了极点，仿佛在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袋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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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不长眼睛的，你说是吧宋总？」原野面带微笑回怼回去。


    宋京舟能受得住宋州林冷嘲热讽，他可不惯着。


    宋州林偏过头，看似在对代博说话，「这狗啊一旦长了牙齿就喜欢乱咬人，不被打就不会老实。」


    变.态施.虐狂。


    「咱们堂堂天成集团的老总来这一个小小分公司的小小宣传部有什么事么？」


    宋州林挑了张软和的椅子坐下，神态自若地翘起腿，双手交叠放于膝盖，宛若君临天下，「听hr说你下个月要转正了？」


    原野讥笑一声，「有劳宋总记挂。」


    宋州林眯了下眼，眼底闪过一丝威胁的光，「下周一递辞呈去吧。」


    「原来大公司的董事长就可以不尊重律，员工想辞就辞？」


    「哼，你要是不想你和他那点骯脏的勾当传得人尽皆知，就好好写辞呈。」宋州林睨了他一眼，除了厌弃居然没有其他意味。


    原野有点猜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他误认为宋京舟给自己开后门了还是……关系暴露了？


    宋州林食指轻挥，代博意会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三张照片放到原野面前的办公桌上。


    第一张照片是原野和宋京舟刚从车里下来，第二张是原野沖宋京舟笑，第三张是原野去牵宋京舟的手。


    「你以为你们藏得很好？只是我之前忙，懒地和你们计较。」


    原野一瞬间慌了，但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就这三张照片而已，而且他记得他就拉了一下宋京舟的手，很快就松开了。


    「难道宋总派出去跟踪的人没有告诉宋总之所以会牵手是因为我的手机在他手上吗？」


    「爸……？」还未等宋州林做出回应，门口又传来宋京舟的声音。


    「你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了。」宋州林淡淡看了宋京舟一眼。


    宋京舟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原野，走到他和宋州林之间，问：「你怎么来了？」


    宋州林嗤笑一声，「我的公司我来不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代博说你在和博远谈合作？老庄那老狐狸能同意？」代博给他倒了杯温水，他轻呷一口。


    「庄叔叔他人挺好的。」宋京舟敛眸，余光瞟了原野一眼。


    原野意会，撂下句「我渴了，去趟茶水间」转头就走。


    一次性纸杯里的水被喝完了，杯子却被宋州林一用力捏扁，磨牙凿齿地说：「我可不记得在你十九年的教育里我教过你如何成为一个噁心的同性恋？」


    宋京舟知道他和原野的关系早晚会被宋州林发现，他也没打算一直藏着掖着。


    「性取向是天生的。」他淡淡地说。


    代博也识趣地退出了办公室，还关上了门。


    宋州林怒不可遏，随手将纸杯扔向他，即使力道再大，也只是一只纸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放他妈的屁！你说这是天生的？你说我生出你这么个噁心的玩意？」


    宋京舟站得笔直，低头俯视他，语气凉如寒潭之水。


    「所以你现在是想插手我的感情？你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宋州林哑了一瞬，指着宋京舟，冷笑一声，「行啊宋京舟，有种，敢威胁我了是吧？」


    宋京舟淡笑，语气没变，「这件事您不是去年就知道了吗？」


    「之前总有人说我和您像，我一开始觉得他们在放屁，但越长大我越理解了基因的可怕。我和您真的像……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所以如果您随意单方面破坏交易或者做出伤害原野一家的事，我并不能确保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宋州林被气地胸口大幅度起伏，像是溺水一般喘不上气来，上一次他被气得这么狠也是因为宋京舟——跟他谈条件。


    宋州林起身，猛地喘了好几口气才终于觉得顺畅一些。


    「行，宋京舟，我们三年后见。」


    ***


    原野出了办公室没地方去真去了茶水间呆着，喝了四杯水一杯沖泡蜜桃乌龙果茶之后终于收到了宋京舟的电话。


    「餵？你现在在哪？」宋京舟的声音温柔如初，像是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他只是刚忙完来约他吃午饭。


    「就在这层楼的茶水间，不过马上得去趟洗手间了。」水喝多了，真憋不住。


    宋京舟话里带笑，「嗯，我去茶水间等你。」


    原野放完水在洗手台前整理了半天，又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做好了一切准备，即使宋京舟跟他说因为宋州林所以两人不得不分手他也………


    算了，这个还是接受不了的。


    到茶水间时宋京舟也在泡茶，拿着一袋茶包闻了闻，注意到原野进来，对他说。


    「这个闻起来很香，好喝吗？」


    「好喝。」其实他压根没有关于那蜜桃乌龙的味道。


    宋京舟沖了一杯，喝了一口，「嗯，确实挺好喝的。」


    「那就好……」原野一步一步踌躇地往前走，不过一步就几厘米，比那出嫁的大姑娘步子还娇羞。


    「原野。」宋京舟突然叫他。


    「到！」原野下意识答道。


    宋京舟面上看着挺严肃，「过来。」


    原野忙大步走上前，「来了。」


    然后脑门就被弹了一下。


    「你脸上写满了『不想分手』四个大字，胡思乱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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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压根不痛，但原野还是伸手摸了摸被弹过的地方。


    「你不都猜着了么，胡思乱想你跟我提分手的场景呢。」


    「别乱想，不管发生什么这件事都不会发生。」宋京舟揉了揉原野的脑袋，定定地说，「我们俩的关系全权交由你定夺。」


    「那肯定长长久久！一直到咱俩七老八十谁先嗝屁谁先断！」原野笑着接道。


    「八十太少了，至少得活个一百年，养老院还得住对床。」


    「住什么养老院，买别墅请保姆！」


    「行，请十七八个。」


    「宋京舟，我爱你。」


    第49章 完整


    国庆的时候宋京舟没办法和原野去回南,因为和博远的合作项目有了进展，他要去外地出差。


    原野觉得没什么的，反正也就一个国庆,今年还有其他节假日或者等明年也行,倒是宋京舟挺内疚，这几天老拿委屈巴巴的眼神看他。


    宋京舟是中午的飞机，他先给原野送到了高铁站,买了一大袋零食给他。


    原野抱着零食哭笑不得,「我就六小时行程，不是二十六小时，这么多养猪呢？」


    「吃不完就给乐在立,他不是要去车站接你吗？就当我给他带的见面礼了。」


    原野挺乐,「行。」


    一直到原野检票进站之后宋京舟才走，原野上车之后给他发了条消息，发完之后感觉自己和他特像爱操心的老父亲和儿子，想着想着给自己逗笑了,旁边那老哥频频侧身望他,估计觉得他准哪有问题。


    下车之后原野才发现脑子有问题不是他,而是乐在立。


    这都几几年了,居然还有人在高铁出站口拉横幅接人的，当领导下乡考察工作呢？


    原野丢不起那人，当作没看到他直接往外走,等出了高铁站才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把横幅收了再来找自己。


    乐在立方向感差，抱着横幅转悠了一圈才找到原野，跑得满头是汗。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横幅夹在腋下,上气不接下气，问：「原……原哥，你咋自己先、出来了？」


    原野给他递了瓶水，内心暗嘆宋京舟不会连这都算到了所以才买了两瓶水吧？


    「没找着你，车站人又多，出来好找。」他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地扯谎。


    乐在立一口气灌了大半瓶才终于缓过气了，「那走吧，我二叔在停车场估计都要等着急了。」


    乐在立跟他二叔长得很像，两人都圆眼睛圆脸，看着特别显小，他二叔今年都四十五了却看着跟刚三十差不多。


    乐在立是由他二叔扶养长大的，因为她爸妈在他小时候出车祸双双意外死亡，那时候他还太小，所以他对他爸妈都没什么印象。


    二叔和二婶人都很好，两人没有孩子，视他如己出，所以他童年和寻常孩子都差不多，不然他也成不了现在这乐呵呵的性格。


    因为宋京舟要出差小半个月，所以原野准备在回南呆满六天，第七天再回夏川。


    前五天乐在立带他把回南好玩的地方都玩了个遍……正确来说是走了个遍，毕竟哪都是人山人海，娱乐项目各个要排两小时以上的队。两人都没那耐心，到点吃一顿就走了。


    虽说走的地方挺多，不过两人吃的更多，原野胖了小二斤。他跟宋京舟说这消息的时候，宋京舟回了他六个字。


    「多吃点，再长点。」


    ……真的很像猪场长餵猪的时候对猪崽们说的话。


    「原哥……照顾一下单身二十一年的我吧！」坐原野对面的乐在立差点仰天长啸了。


    不带这样玩的，他带人来吃小烧烤，对方还秀他一脸？？？


    原野尽量控制住笑意，「那你找个对象呗？新闻社里没遇到心仪的？」


    乐在立转身就走，「我去结帐。」


    原野没理他，低下头接着回宋京舟的消息。


    刚打出一个字，屏幕上突然暗下一块，前面的光被挡住了。


    「你是原野？」


    原野抬起头，他面前站了一个看起来起码有一米九的男人，虎背熊腰，留了个大背头。


    「你认错人了。」


    那人显然没信他，勾勾嘴角，「跟我走一趟。」


    ***


    原野没想到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不是乐在立一家也不是叶仪兰或者原之鹤，而是应该还在一千多公里外的宋京舟。


    宋京舟死皱着眉，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点动，像是在发信息。


    原野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应该是肿了，想再睁开点只觉得痛，浑身上下哪都在叫嚣着疼。啧，是真的狼狈。


    他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想去拽宋京舟的袖子，再怎么努力却也只能移动一毫。


    但就这么微乎其微的动静宋京舟却注意到了，视线转过来时眼里的狠厉、厌烦、烦躁全部化成了担心与欣喜。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


    原野本来想装失忆吓吓他的，但当宋京舟俯身凑近后，他清楚地看到宋京舟眼底的青黑，嘴唇也干燥得起皮。


    「有……哪、都、疼。」说话也疼，所以他说得又慢又轻。


    「我去帮你叫医生。」


    原野左小腿被硬生生打断了，肋骨断了两根，还有轻微的脑震荡，与这几处伤相比，浑身上下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皮外伤倒显得没什么了。


    原野没让宋京舟通知他爸妈，叶仪兰见他这样子准得要哭个十天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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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在立非常自责，请了三天的假，天天来医院看他，削苹果、切桃子、餵饭，无微不至。


    呆着呆着他就会说出那句「都怪我，要是我不走开去付钱原哥你也不会这样了。」


    这话他说了太多太多遍，以至于原野只要听到第一个字条件反射地就想躺下睡觉。


    「你快别说了，我这刚睡醒又给我整得犯困。你赶紧回去上班去，让宋京舟进来吧。」


    结果宋京舟进来后对他说的第一句居然也是——「对不起，你被打都是因为我。」


    「警察不是说那人有精神疾病，有躁郁症和施虐爱好？我就纯粹点背。」


    「人是我爸雇的。」


    原野「惊讶」地长大嘴，扯着伤口后倒吸一口凉气，「啊？你爸没事找人揍我干吗？」


    宋京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我不想再拖了，明天我会回一趟夏川。」


    原野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人是宋州林派来的。


    他自从认识宋京舟之后就没惹过事了，能找到这种完全不要命的人来揍他的，只有宋州林了。


    但他装作不知道，他害怕宋京舟会做出出格的举动。


    宋京舟看着挺乖巧一大男生，像是没有脾气，对谁都温温柔柔的，但原野太了解他了，温柔只是因为没触及他底线。


    「宋京舟，别做傻事。」


    宋京舟轻轻地揉了揉他的手背，上面有好几个针眼，都是挂消炎药水打的。


    「放心吧，我还要和你一起去住养老院的。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宋京舟走了，也失联了，原野已经一周没有联繫上他了。


    再过一个星期他就能出院了，乐在立每天下午下了班都跑医院来看他，天天给他带他二婶熬的各种补汤，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不带重样的。


    「我二婶怕我睡觉不老实，碰到你伤口，所以把书房收拾出来了，等你出院之后就单独睡一间房了。」乐在立边打开保温桶的盖子边说，后又继续补充道。


    「啊！是我睡书房，你睡我的房间。」


    「替我谢谢你二婶。」原野无聊地刷新着微信首页。


    乐在立摆摆手，「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突然手机通知栏弹出两条新闻消息。


    「据可靠消息，今日某集团董事长被爆长期家暴！」


    「震惊！夏川市某董事长十九年前活生生打死刚生完孩子三天的妻子！」


    原野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点进新闻，快速将两条看完，心下瞭然。


    虽然新闻里没有提到具体人名，但条条线索都指向宋州林，相信真相很快就会被网民们扒出。


    「好戏要登场了。」


    乐在立挠了挠头：「好戏？什么好戏？」


    「恶魔落网的好戏。」


    新闻发出不到半小时，舆论迅速发酵，流言满天飞，已有不少猜测指向宋州林。


    天成集团公关部门迅速回应，发表申明，表示并无此事。


    不过没出十分钟被迅速打脸——宋州林被警察带走审问了。


    原野出院的那天宋京舟来了，比半个月前瘦了一圈，眼眶都有些凹陷。


    原野坐在轮椅上，阳光正好，他对他张开怀抱，「你可终于回来看我了。」


    宋京舟回抱，怕他身上还有伤，只敢虚虚地环住。


    「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关系，因为你来了。」


    以「宋京舟」一个完整的身份来了，那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正文到这完结啦，之后会有几个番外～


    这个月月中有事业单位考试，一直在高强度学习，兼顾码字真的好难555


    希望大家都能心想事成，平安顺遂，学业有成～


    也希望我能一次上岸555


    第50章 番外一


    原野接到叶仪兰电话的时候正在给宣传图册修封面。黄经理说要低调不失奢华,色彩明艷又不能过于亮丽，大气当中又要有那么一点小资情调。


    原野：多少沾点，有病尽早治。


    他正挠着脑袋,头皮都要抠破的时候电话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叶仪兰。


    想了想，他还是把电话掐了，勿扰简讯发了过去,告知她自己正在上班,待会回电。


    叶仪兰确实没给他打电话了，换成了发简讯。


    【叶大侦探：你爸又双叒叕住院了，一医院住院部408,速来。】


    好傢伙,给原野吓地差点没按保存就直接按电脑关机键了，一路风风火火跑到经理办公室去请假，结果一头撞上了刚好出来的宋京舟。


    「怎么了？这么急急忙忙的？」黄经理就在办公室门口，他忍住了要去帮原野整理衣领的手。


    「宋总好。」原野喘了口气,装模作样地问候一声。


    黄经理也探出个头来,看到是他,低声训斥道：「怎么回事！冒冒失失的！」


    「黄经理,我是来请假的，我爸住院了，我得去看看。」


    要放平常,这假他估计得磨个十几分钟，但现在宋京舟在，黄经理准得在他面前装个和蔼可亲的人设。


    果不其然，黄经理看了眼宋京舟，立马担忧地问：「住院了？！这么严重！那还不赶紧去！下次遇到这种事直接先去,之后再来补假条！」


    宋京舟抿了抿嘴角，「嗯，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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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应了一声，走了。


    他看叶仪兰简讯里发「速来」，以为原之鹤是出了多大的事，出了公司直接拦了辆出租，花了130，结果到了医院一看——


    原之鹤正和叶仪兰一起玩分手厨房呢。


    原野：「？？？不是，妈你让我速来就是为了看你和我爸玩游戏？」


    隔壁那病床睡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哥，一脸看好戏地看着他们。


    叶仪兰都没瞥过来一眼，「别闹，我做菜呢！待会分不够了！」


    原野深呼吸一口气，敢怒不敢言，一屁股坐一边凳子上了。


    旁边那大哥见三人没吵起来，又被叶仪兰和原之鹤手里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戳了戳原野。


    「诶，小老弟，你爸妈玩的是什么呀？感觉挺好玩的。」


    原野：「……」


    原之鹤是出了车祸才住院的，当原野质问「谁家车祸完还能立马玩游戏的」时，原之鹤一把拉开被子，撸.起裤管，指着自己的腿说。


    「你看！我受伤了的！」


    ——小腿上贴了俩创口贴。


    原之鹤确实没啥事，住院是因为医生还要对他做检查，毕竟被辆汽车撞出一米远，怕脑子出问题。


    下午的时候拿到检查报告，哪都没问题就让他们办出院手续了。


    原野拽住医生的袖子：「医生，结果真的没问题吗？要不再给他脑子检查检查吧？」


    医生：……？


    给原之鹤送回家之后也四点过了，虽然再过一小时就到下班时间了，但原野还是打算回公司一趟，他东西还没收拾。


    结果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碰到了拎着两个大袋子的宋京舟。


    「你要回公司？」


    原野愣了一下，「啊对，你来看我爸的？」


    宋京舟扬了扬左手的袋子，「顺便给你送东西。」


    原野笑笑，「那正好，上去坐坐吧。」


    「伯父没事吧？」


    「傻人有傻福，被车撞了，听说那车车头撞得稀巴烂，他就腿上划了两道。」


    宋京舟乐了，「还有这种事？」


    「是呢，下午还有新闻台打电话来要採访他。」


    叶仪兰本来还在和原之鹤玩分手厨房的，听到门开了，随意道：「今天我懒地做饭了，你自己随便叫个外卖吧。」


    宋京舟：「叔叔阿姨好。」


    叶仪兰「呀！」一声，下意识地给手柄扔了，猛地一转头，眼里的喜悦不言而喻。


    「小宋你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她连忙起身，「还没吃饭吧？留下来吃饭吧，我马上就去做，很快啊！」


    原之鹤怜惜地从沙发另一头将手柄捡起，嘴里碎碎念，「老大不小了，还没个正形。」


    原野：……大哥莫说二哥。


    宋京舟将买的保健品放茶几上，「伯父，不好意思打扰了你和阿姨。」


    原之鹤眼珠子转一圈，「那你来继续和我玩。」


    宋京舟、原野：？


    原之鹤挥挥手，「你去帮你妈做饭去。」


    「行，我明天就去你们学校曝光年级主任是个没正经爱玩游戏的老头。」原野忿忿地说。


    「呸！瞎说什么呢！我哪里是老头了！」


    「重点是这个？！」


    叶仪兰探出个头来，「原野快来帮我切菜！」


    原野看了看坐沙发上开始研究键位的宋京舟，开始怀疑这血缘关系到底是真是假……


    冰箱的食材被叶仪兰搜刮一空，做了个五菜一汤，想平常她都是随便炒两菜应付一下的，再懒的时候直接点外卖。


    「以后多来我家蹭饭。」原野小声地对宋京舟说。


    宋京舟抬头对叶仪兰柔柔地一笑，「会给阿姨和叔叔带来不便的吧？」


    叶仪兰正给他盛饭呢，听完又给添了一勺，死死压实，「不会！哪有什么不便！阿姨巴不得你天天来！」


    原之鹤默默吃自己舀的饭。


    「谢谢阿姨，那之后便多叨扰了。」宋京舟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原野莫名闻到了一丝丝茶味。


    宋京舟言出必行，从之前平均一个月来一次变成了每周五都来，叶仪兰乐开了花，周五都会抓紧回来提前做饭等宋京舟来。


    哦，顺便也等原野。


    叶仪兰今天做了酸菜鱼，宋京舟多夹了一筷子，叶仪兰立马注意到，拍掉原野伸上来的筷子，给宋京舟夹了一大块鱼背上的肉。


    「小宋啊，你今年是不是要毕业了？」她笑眯眯地问。


    宋京舟欣然接收了鱼肉，「嗯，还有两个月。」


    「那挺忙的吧？又管理公司又写论文的，我记得原野之前毕业那会头皮都抠破好几回。」


    原野狠狠地嚼着白饭：「诶！拒绝踩一捧一！」


    「还好，我的论文上学期定稿了。」


    叶仪兰瞪原野：「你跟人家小宋好好学学！凡事都提前做好才能不慌不忙，你看看你，到现在了也带不回来个对象。」


    原野觉得莫名其妙，「不是，谈着学习怎么就扯上对象了？」


    「你二十四了还不谈对象我替你急，你爸这年纪都已经和我结婚了。」


    叶仪兰虽说平常对原野啥也不管，但在催恋爱这事上总是乐此不疲，逮着机会就催。


    「知道了知道了，在找了在找了。」原野平常就拿这十二字真言敷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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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鱼刺的宋京舟侧眸望了他一眼，不过什么也没说，夹了口饭。


    叶仪兰也懒地再说他，又问宋京舟，「小宋也还没谈恋爱吧？」


    「我谈了。」


    原野愣住，胳膊颤了一下，忍住之后的动作。


    叶仪兰大喜，「谈了？对方是什么样的女孩子？长发还是短发？性格怎么样？哪天带过来让阿姨看看？」


    宋京舟眸光闪动一瞬，「是短发，他比较害羞，现在还太敢和阿姨见面。」


    「看来是个内敛的女孩子啊，挺好的挺好的，一听就温柔。」吃完饭叶仪兰去洗碗，原之鹤缩书房备课去了，原野一把给宋京舟拉到卧室。


    「你刚刚瞎说什么呢？」


    「没瞎说呀。」宋京舟挺无辜。


    原野瞪他，「那你还说什么短发，不敢见我妈？谁不敢见她了！」


    「可是我对象现在确实还不敢见她。」


    原野心一横，「我现在就去见她！」


    说完就转身，手握上门把手，可却迟迟没有打开。


    「……有一说一，我怕我爸拿拖鞋抽我。」


    「我挡你前面。」


    「我妈会摁着我让我爸抽。」


    「怎么还混合双打，太耍赖了。」


    原野嘆了口气，又转回来，背靠着门，「明明耍赖的是你。」


    「不能一直拖下去，原野。」宋京舟的声音有些低，也不敢看原野的眼睛，「之后他们也许会给你安排相亲……甚至结婚对象。」


    原野想了想，打了个恶寒，「你说得有道理！」


    叶仪兰真能干出来这事！


    然后他就冲到厨房对正在切水果的叶仪兰说：「妈，其实我有对象！」


    叶仪兰当他开玩笑呢，「一边玩去。」


    原野将宋京舟推上前，「喏，你要的儿媳妇，哪你都喜欢，就是不是个女的。」


    叶仪兰匆匆抬头看了眼，看到对她温和地笑的宋京舟。


    叶仪兰眼睛逐渐瞪大，突地边跑出去边喊：「孩他爸！我美梦成真了！」


    原野、宋京舟：不能说和预想中的情况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关。


    不是，出柜这么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太烦晋江现在这个自动排版了，总是默认给我第一段首行空两格，我本来就有排版的，加上去之后就空了四个字符，我还每次都忘删掉orz


    第51章 番外二


    宋京舟毕业答辩那天在周六,原野一家都去了，三人绝对是阶梯教室里最闪亮的存在——一中年妇女、一刺头、一中年男人。


    原野很无语，「我毕业答辩也没见你们这么积极啊？」


    叶仪兰问现场记录人员要了份答辩顺序表,在那数宋京舟的次序。


    「害,你那半桶水的水平我还不知道？论文查重都是踩线过的，没必要听。」


    ……虽然但是，她说的是实话。


    宋京舟答辩排在第三个。他们的答辩老师特别严厉,第一个上台的同学过于紧张,放ppt手抖导致播放失误，被答辩组长好一顿批，那人差点泪洒现场。


    第二名同学说得也磕磕绊绊,而且论文写得一塌糊涂,又被三名老师一顿训斥，现场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终于轮到宋京舟。他上台之后明显那三位老师表情都轻松了不少，负责提问前六名同学的老师松了一口气，悄悄对组长说。


    「金融的宋京舟,优秀论文预备了。」


    另外两名老师自然也是认识他的,纷纷点头。


    宋京舟答辩五分钟内没有老师出言打断,结束之后才对他的论文内容进行询问,他也认真作出回复，老师们皆神态轻松，提问老师提出问题便让他下去了。


    原野特意给宋京舟留了个位置,小声对他说：「真棒！」


    宋京舟对他笑笑，「还好。」


    回答问题环节也没有出任何问题，刚过十一点，宋京舟的答辩就结束了。


    魏子越他们四个挺惨，每个人排序都靠后,得到下午去了。


    叶仪兰拍了一堆宋京舟的照片，出了教学楼边翻边夸：「我儿媳可真好看，人好看又聪明，可惜眼光不太好，居然看上了原野。」


    原野听着听着发觉不对劲，「夸人就夸人，怎么最后还损我一句？你儿子哪不好了，要啥有啥。」


    叶仪兰嫌弃地瞥他一眼，「人贵有自知之明。」


    宋京舟早就习惯在他俩之间充当和事佬，「叔叔阿姨，你们饿了吗？去吃午饭吗？」


    叶仪兰面对宋京舟又喜笑颜开，「我和他爸回去吃，你和原野自个玩啊。和同学聚一聚什么的，毕竟今天是最后一次人这么齐的时刻了。」


    原野和宋京舟选择了吃食堂，在被公司食堂摧残三年后再次吃到学校食堂的饭菜顿感这是什么山珍美味。


    下午两人把校园逛了个遍，一点一点走，原野还特意去了操场最靠右那边的香樟树底下。


    「当时我就是坐在这注意到你的，你是男子800米比赛第一组的7号选手。」


    宋京舟：「记得这么清楚？」


    原野特自豪，「那当然，我对美女那都是过目不忘！」


    「世界上长得好看的那么多，你都会记得？」


    原野坐在石砖上，抬头望向逆光的宋京舟，笑得灿烂，「在你之后就再无美女了。」


    ***


    吴振阳是最后一个完成答辩的，被排到了最后一个，结束的时候都过六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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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八点，几人都已经订好包厢，菜上齐的时候，乐在立终于从回南省赶了过来，满脸通红。


    推开包厢就跟他们抱怨，「嚯！夏川市这破交通怎么还是这么差，路上堵死我了，最后一千米我是跑着来的！」


    明明已将近一年没见，但七人却像是昨日还坐在一起吃过饭，毫无隔阂，魏子越一把搂住乐在立的脖子。


    「迟到这么久，不罚个三杯说不过去吧？」


    「喝完三杯他菜也不用吃了，直接昏睡过去。」原野乐道。


    魏子越失望至极，「不是吧？你这都工作三年了，酒量还这么差啊？」


    乐在立梗着脖子不服道：「谁说我不行的！给我倒酒！我今天就证明给你们看！」


    ——然后第二杯刚沾唇，乐在立人就不行了，脚底打圈，东倒西歪了。


    其余六人：……


    饭局结束，又接着去唱k，乐在立终于醒了。


    「桌上有给你打包的饭菜。」原野说。


    本来就没吃晚饭，饿了一下午又睡了两小时的乐在立看到那份饭都要哭出来，双手张开就要去抱原野。


    「原哥！我爱你！」


    然后扑了个空。


    不是原野自主躲的，是被宋京舟横肩揽入怀里拉开的。


    乐在立皱皱鼻子，「不是吧这么小气，抱一下都不让。」


    「抱可以，话不能乱说。」


    乐在立委屈巴巴地去拆打包袋，「哼！不就是对象嘛！我也会有的！」


    罗天齐吼的《海底》终于引起了众人的愤怒，钱文才毅然决然地抢了他的麦，并且切了下一首。


    「《我会我会》谁的歌？」


    宋京舟起身，「我的。」


    原野对这歌有点耳熟，等宋京舟唱到副歌部分终于想起，他们第一次来ktv的时候宋京舟就唱过。


    「你是否一直在等待，你是否一直在徘徊。」


    「我会送给我的爱人，一扇门，无需钥匙。」


    「用四季的眼睛眷顾看护你。」


    第一次唱这首歌时，除了吴振阳没人在听，第二次唱这首歌，除了原野没人想听。


    乐在立恶狠狠地嚼着菠菜：「下次绝对不和情侣做朋友了！」


    魏子越：「同意。」


    钱文才：「+1。」


    吴振阳、罗天齐：「带我一个。」


    太tm虐狗了。


    晚上十点，众人散场了，各回各寝室，乐在立住宋京舟他们宿舍去了，一是省了住宿费，二是宋京舟今晚不在宿舍睡，他和原野有其他的事。


    凌晨两点，今夜天气很好，星子挂满整个天空，沉蓝紫色与点点彩色交相辉映，为一望无际的海面镀了一层银光。


    「咱俩这次有进步，不是大冬天的晚上来海边吹冷风了。」原野乐道。


    深夜的海滩无人，宋京舟牵住原野的手慢悠悠地走，「今年国庆再来一次？」


    「黄金周人很多的吧，到时候游客数都要赶上沙子数了。」


    「那咱们就白天去其他地方，深夜来海边。」


    「留点时间睡觉吧，年纪大了，撑不住。」说着原野就打了个哈欠。


    宋京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突然开口道：「原野。」


    给原野吓一激灵，瞌睡都醒了，下意识地答：「到！」


    温热的怀抱突如其来，手却还被宋京舟握在掌心内，手指忽地被一个温凉的东西圈住。


    「我将永远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啦！感谢看到这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