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从南洋开始》 第一章 骑砍系统 第1章 骑砍系统 【当你很多年前出生在一片古老的东亚大陆时,你的父辈们经历了——】 【明清在辽东平原的惨烈厮杀】 【你的父辈在明清交际之时,参与了辽东平原的激烈战争。父辈们的经历影响了你,为此你立志——】 【保家卫国】 【在你的长辈们影响下,你见证了国家覆灭和江山的沉沦,你立志保卫家园,重振明室。后来,在你的少年时期,你为了这刚志向不断地——】 【苦习武技】 【这种生活持续了很长时间,当你成年后,你发现这个时代正需要展现出你努力的成果,为此你更加坚定自己当年的理想,并且为之努力,不断体察民间疾苦,熟读兵法。 不过在一段时间以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你决定孤身一人去闯荡江湖,让你做出这个举动的原因是——】 【天下时局危乱】 【只有你自己知道是什么让你坚持下去,成为一名战士,然而离开并不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忧虑和愤怒在你心中燃烧,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所渴望的只能通过这种激情来实现!】 …… 苏言感觉自己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他又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家中,玩起了电脑里的游戏,这个梦让他感到非常怀念,不愿醒来。 “醒醒,醒醒,少主,快醒醒……” 身体被不断摇晃,让苏言从睡梦中逐渐清醒了过来,他缓缓睁开双眼,看见的是一个留着寸头,看起来有些时日没有洗澡的男人。 他正蹲在自己的身旁,面色焦急地推着自己,见苏言醒来,他脸上的焦色才终于散去。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睡不醒。”他说道。 苏言张了张嘴,他很快回忆起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他们被抓到了这里来,当做奴隶一般压迫,他本就因为水土不服而患病,高强度的劳作更加摧残了他的身体,让他一病不起。 苏言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说他体内的灵魂是来自数百年后的另一个世界,这具身体的原主名为苏言,字鸣起,康熙五十八年生人,正值弱冠,福建泉州府人士。 其父亲是天地会分舵主,在一场起义中全家被杀,他则是在忠心耿耿的部下的护送下突围出来,逃上一艘前往南洋的船躲避风头以图东山再起,等到了巴达维亚以后却被荷兰人抓了起来和其他华人一同强行送往锡兰。 他们本来计划着要逃跑的,但是原主水土不服患病倒下,在一个夜晚一命呜呼,才让后世的灵魂能够占据这具身体。 而现在正是乾隆四年,也就是公元1739年的七月。 面对对方担忧的目光,苏言刚想说什么,但就在这时,他的脑中突然响起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请分配个人属性。】 这道声音话音落下,还没等苏言回过神来,他的眼前就弹出了一块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见的虚拟面板: 【苏言 等级:1 属性: 力量:5(铁骨0,强击1,强掷0,强弓0) 敏捷:6(武器掌握1,盾防0,跑动0,骑术3,骑射0,掠夺0) 智力:7(教练1,跟踪0,战术2,向导0,侦查0,物品管理0,疗伤0,手术0,急救0,工程学1,说服力0) 魅力:4(俘虏管理0,统御2,交易1) 武器熟练度: 单手武器:31 双手武器:47 长杆武器:39 弓箭:47 弩:15 投掷:15 火器:0】 这,这是骑砍系统? 苏言看着这熟悉的面板,瞬间就回想起刚刚那个梦里的画面,这让他心中充满了喜悦,穿越到这个混乱的世界,他的金手指终于到账了。 因为看过许多本网文,所以苏言对系统的出现没有丝毫惊吓和露怯,他也不会去问旁人能不能看见的问题,毕竟从对方没有丝毫反应的表现就可以看出,他什么都看不见。 和游戏里一开始的一样,他有4属性点、7技能点和10武器点能够自由分配,如果是在游戏里的话苏言还可以随便分配,可在这个只有一条命的现实世界,他必须要慎重考虑。 考虑到自己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健康,还受水土不服的病症影响,苏言毫不犹豫将其中的2属性点加在了力量上,剩下的两点分别加在敏捷和智力上。 魅力关乎的是队伍上限,目前他还不需要在乎这个,所以可以暂时舍弃。 而技能点,铁骨影响到生命力,苏言将铁骨和强击一同加到二,加一点到武器掌握,让他能够更熟练的使用武器,再加一点到教练,剩下三点分别平摊到疗伤、手术与说服力上。 值得一提的是,敏捷加一点额外得到五点熟练度点数,智力每加一点额外获得一技能点,因此苏言才能够额外得到一技能点。 至于武器熟练度,苏言现在能够掌握到的恐怕只有单手武器,因此他直接一口气将单手武器的熟练度加到了50——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他将15点全部加在单手时,居然一口气到了50。 在从面板退出来后,苏言惊喜的发现,他身上原本还难受的地方已经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初,浑身上下神清气爽,感觉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就好似从来没有生过病一般。 男人没有发现苏言的变化,他连忙将苏言从干草铺上扶起来,一边说道:“少主,弟兄们都已经联络好了,红毛番对我们防备松散,我们随时都可以越狱逃离这里。” “我们要逃到哪里去,有计划了吗?”苏言一边回忆起他们的越狱计划,一边问道。 他们这伙人原本的计划是逃离营地,朝着海岸线而去,随便抢艘船逃离锡兰,不过这个计划在苏言看来却是漏洞重重,从锡兰到南洋千里之远,他们又没有海图,往东走只会是死路一条。 要是往西的话,倒是可以逃到势力复杂的印度,可他们几个汉人和当地人格格不入,也只有死这唯一一个下场。 男人听苏言这样问,摸了摸左脸的疤痕,道:“只要能够随便抢一条船,哪里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 苏言摇了摇头,他说道:“你去把兄弟们都集中起来,我这边倒是有一个计划可以试试,不过需要得到你们所有人的认同和齐心协力。” 对方闻言,心中好奇,连忙按照他的话去将其他人叫了过来。 新书发布,各种求,多发评论加热度,拜谢 第二章 计划出逃 第2章 计划出逃 趁着他们集合的时候,苏言也开始努力整理自己目前掌握的情报。 科伦坡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重要据点,虽然公司总部迁移到了巴达维亚,但这里作为连接本土与公司的重要港口,仍然是东印度公司至关重要的领地。 不过这里的防卫并没有苏言想象中的那么森严,或许是因为对华人的刻板印象都是那种逆来顺受,不会反抗的性格,荷兰人对华人的警惕性非常低,连带着对仓库的守卫也非常松懈。 锡兰华人大部分都被分配到了苦力的职位,因此他们就都被关押在港口的仓库内,就苏言知道的,这几座仓库里关押的华人就有三百多人,他们平日里被荷夷欺压久已,就缺一个人带头,要是有人能够带头打响反抗的第一枪,其他几个仓库的华人很有可能也会跟着揭竿而起。 很快,和苏言一起从大陆逃出来的天地会成员就集中了起来,苏言目光扫了一圈,发现他们所在的这个仓库小角落围了十一个人,他们每个人的身体素质都还算强壮,身上隐隐带着些许杀气。 这些都是和他一起突围出来的天地会成员,他们每个人都在战斗中与清兵厮杀过,如果不是因为叛徒出卖,依托着地利的他们还真不一定会战败。 毕竟现在乾隆初年的清军绿营武备早已松弛,欺负欺负没有组织的匪徒还好,对付有组织的义军还真有些棘手。 “少主,你有什么计划?” 十一个人里面看起来最为沉稳的男人最先发话,他看着苏言沉声询问道。 “我的计划是趁着夜色干掉把守仓库的守卫,鼓动其他仓库的汉人一起抢夺停泊在港口内的荷夷军舰,开他们的军舰离开这里,军舰上面一般都有详尽的海图和枪支炮弹可以让我们返回南洋,不过唯一的问题是食物和淡水。”苏言压低声音,尽量确保只有他们几个人能够听见。 “军舰?只怕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可以让它动起来。”一位操着广府口音的男人插嘴说道,他曾经是福建水师的一名把总,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的。 “王叔,你认为至少需要多少人才能让它动起来?”苏言连忙询问起来,他对于这方面懂的不算多,但他也知道,一艘基础的五级舰六级舰也至少需要两三百人,包括水手和战斗人员。 “这不好说。”王一杰摇了摇头,道:“我当初还在水师的时候,军中最常用的是赶缯船,大赶缯船配水手、船工30余人,水兵80人,荷夷的船我没接触过,不好定论。” “这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最先发话的徐是文说道,“我和仓库内的那帮人打过交道,他们中有许多人在被抓来这里之前是渔民出身,他们或许可以发挥作用。” 苏言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投向那几个在仓库内拿着鞭子,看起来耀武扬威的监工,道:“言归正传,仓库内的五个监工,他们是荷夷的耳目,必须要先将他们解决。 还有那些荷夷守卫,他们对我们毫无警惕之心,夜晚也一般只有两三个人,到时候我们制造点事端,把他们引进来,在仓库内全部杀死,夺了他们的武器和钥匙再打开仓库,放所有人出去。” “那要怎么鼓动他们和我们一起造反?如果只有我们几个,只怕是死路一条。”徐是文有些忧愁地说道,“我和他们接触的时候,发现许多人都还抱着红毛番会把他们放回去的幻想,我很怀疑他们会不会和我们一起。” “这有什么好担忧的。”苏言冷笑一声,道:“荷夷凶残暴虐,他才不会管他们有没有参与,只会全部杀光。” 苏言也清楚现在去说服他们没有太大的成功率,因此他只有唯一一个办法,那便是直接起事,等到时候将他们逼上梁山,让荷兰人向他们展露獠牙,他们就知道该不该加入自己了。 “那我们要什么时候动手?”一开始将苏言唤醒的王新甲问道,他曾经是一位走南闯北的镖师,武力担当,但奈何智商不够,只能给人当打手。 苏言思索了一番,明天刚好就是西方人的礼拜日,大部分荷兰人都会到城内的教堂做礼拜,港口内的防备将是最松懈的时候,最适合他们动手。 苏言想到这,目光一定,斩钉截铁道:“明日傍晚便开始行动,大家都做好准备,保存力气,也可以留心他们存放食物和淡水的地方,防止抢了船以后饿死在海上。” “遵命。” 几人齐声应下,便各自散了开来,在他们离开后,苏言再次打开了系统面板,想要研究研究有什么功能,他很快就发现系统内多出了一个队伍面板,连忙查看起来。 看了一番后,苏言就有些泄气,和他想象中能够直接招兵的不同,这个面板只显示归顺听从他指挥的人员,也就是目前忠诚于他的这11人。 他还发现,他不能像游戏里那样直接给手下人升级,不过能够通过自己带有的教练技能提高他们的各项属性,包括战斗、敏捷和智力方面在内。 举个例子,苏言可以通过教练技能教他们如何给他人疗伤、做手术,甚至是将一些自己知道的科学知识教给他们,在教练技能的加成下,即便是一字不通的文盲也能够在短时间内学习成百上千个字,甚至是掌握一门技能。 十分强劲的一项技能。 看到这,苏言心里就隐隐有一个计划了,在逃出锡兰以后,他要带领手下去占下一块地,从荷兰人手中救出更多同胞,先依托脑海里超越这个时代数百年水平的知识发育一波,随后再徐徐图之,反攻大陆。 既然穿越到这个时代,还得到了一个系统,那他就应该尝试着改变未来国家将会遭受到的耻辱,就算现在还是正值鼎盛时期的乾隆皇帝在位,他也要去试一试。 这不是有句话嘛,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 第三章 起事之夜 第3章 起事之夜 第二天傍晚如期而至,因为礼拜日的原因,几乎全城的荷兰殖民者都涌入了城内唯一一座教堂内做礼拜。 他们除了做礼拜之外,也趁机举办起了一场宴会,庆祝这每周一次的休息日,即便是到了傍晚,港口这边仍然能够隐约听见从城内传来的欢庆的声音。 “哦该死,他们都可以在城内喝着啤酒抱着美人,我们却要在这个鬼地方喂蚊子。” 仓库外,两名身着蓝色军装,手持燧发火枪的殖民地士兵不满的闲聊着,他们抱怨着自己的倒霉,丝毫没有料想到危险即将到来。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仓库大门突然被从里面敲响,突如其来的响声让两名士兵吓了一跳,他们不满地看着身后的大门。 其中一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上去,掏出钥匙将锁着仓库大门的锁打开,顺势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借助两边的火把,他们看见了一个面色惊恐的年轻华人,那人结结巴巴地用不太熟练的荷兰语说道:“大,大人,里面有人打起来了,闹,闹人命了!” “死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要是病死累死的还好,可要是打架斗殴死的,负责守夜的他们可就要被训斥了。 想到这,打开门的士兵连忙一把将那华人推开,和同伴走了进去,一边大声训斥道:“都给我住手!你们这帮该死的猪猡!” 他话音刚落,就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仓库内一片漆黑,他们手中火把照亮的小范围内只能看见因为害怕而蜷缩起来的苦力。 而在仓库深处,在火光的边缘,他们看见了一滩腥红血迹,一具监工的尸体已然倒在血泊之中。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他下意识想要转头看去,但下一秒,他的脖子直接被人从后面环抱住,还没等他挣扎,一股巨大的力量当场扭断了他的脊椎,他手上的火把也无力脱落,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只听扑通两声闷响,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倒在了火把旁,苏言将那火把拿起,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惊恐的华人。 “你们杀了他们!” 看着倒下的荷兰人,有人最先反应过来,指着苏言他们失声尖叫了出来。 接着,其他人也都纷纷陷入了骚动之中,他们惊恐的叫喊着,整个仓库内乱成一片。 “都给我安静!” 苏言大声怒吼道,他的声音回荡在仓库内,再加上站在他身后的几名拿着从死去士兵身上缴获来的武器的大汉,顿时镇住了那帮人。 “你们告诉我,想活下去,重获自由,还是继续留在这里,被红毛番当做迁怒的对象,绞死在十字架上?!”他盯着那些人,大声质问道,他双目炯炯,目光所及之处,华人们都不敢与他对视,下意识低下了头。 “我,我们想活……”一个看起来较为年轻的华人开口说道,他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周围的人将目光投向了他,在他人的注视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老母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不能一直被关在这边……” 听他这么说,周围的人脸上也露出了伤感的神色,他们想起了远在家中的亲人,他们大多是在巴达维亚的街道上莫名其妙被荷兰人抓了过来,连亲人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他们中有一些人早上离家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向妻儿保证会用一天的薪水给他们买礼物,可在提着买好的礼物向家走去的时候,就被突然出现的荷兰人强行抓走,身上的礼物和钱都被一扫而空。 苏言看着他们脸上的伤感,继续趁热打铁,说道:“红毛番可不会把我们当人看,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们难道还不清楚这一点吗?他们是不会放我们回去的,唯有奋起反抗这一条路才能让我们重获自由!”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用带有嘲讽的口吻说道:“你们不愿意加入,没事,大可以留在这里继续给他们当顺民,但是我要提醒你们,红毛番只会将怒火发泄在你们这些留下的人身上,到时候我希望你们被吊死在十字架之前不会后悔今天没有加入我们。” 【您的说服技能发动,说服技能+1】 他话音落下,耳边就响起了系统的提示,紧接着,那些沉默的华人们突然发出一阵怒吼,其中一帮身材较为强壮的汉子操着浓浓的潮府口音喊道:“反他娘的!红毛番欺辱我等久矣,今日就应该跟着这位小兄弟一起反抗!” 说完,为首的汉子走向苏言,他向苏言抱拳行礼,说道:“小兄弟,我名为陈钊俊,不知你如何称呼,我愿领潮州汉子起事,在其他仓库内我们也有一批老乡,我可以帮你说服他们。” 听言,苏言心中一喜,连忙抱拳回礼,道:“我名为苏言,字鸣起,有了陈兄相助,我相信我们逃出科伦坡港的机会也就更大了。” 陈钊俊颔首,他又询问道:“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先将仓库内的华人们都动员起来,现在红毛番都在科伦坡城内,港口守备空虚,我们可以去抢夺他们停泊在港内的军舰,乘坐军舰逃离这里,抢夺军舰我们就拥有自保的实力,船上也肯定会有详尽的海图,我们可以按照海图返回南洋。” “大胆的计划。”陈钊俊点了点头,“但是可以执行,我们这就动身吧。” 苏言点头应下,他看了一眼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的苦力们,大手一挥,道:“想要回家的跟我们来!” 说完,他就带着手下的十一人和陈钊俊的同乡打开仓库大门,在走出仓库后,苏言看着还沉浸在寂静中的港口,刚刚仓库内的动静似乎没有传到外面来。 他没有带着所有人去解救苦力的想法,这样只会白白浪费时间,苏言对着手下的徐是文和王一杰命令道:“你二人带着一部分人杀向港口,夺取军舰,那些水手应该都在城内,所以阻力不会太大,在夺取军舰以后注意船上有没有储备食物和水,没有的话去其他船上搬运。” 他们白天都是在港口内四处干活的苦力,对于停泊的商船内存放了什么东西自然清楚,再加之有特别留意,也找到了几个储存食物和淡水的地方。 徐是文和王一杰答应下来,他们提着武器带着一些加入的苦力借着夜色的掩护向港口杀去,在他们离开后,苏言阻止了准备向其他仓库而去的陈钊俊,命人将里面那两具卫兵的尸体带出来,随后说道: “就这样过去不妥,老远就可能被识破,换上他们的衣服迷惑他们,这样我们就能够有偷袭的机会了。” 陈钊俊听了恍然大悟,连忙称是,指挥同乡将尸体上的衣服扒下,和苏言一起亲自穿上。 第四章 解救 第4章 解救 换上卫兵的军装后,苏言和陈钊俊扛着缴获来的燧发枪向其他关押着苦力的仓库走去,而其他人在后面远远的跟着,避免被敌人发现。 苏言与陈钊俊很快就来到了另外一座仓库外,看着站在火把照亮范围内的两个荷兰人,饶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陈钊俊都有些不免紧张起来,他用余光打量着苏言,却发现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年轻人泰然自若,丝毫没有胆怯。 这让陈钊俊心中不禁对苏言充满了敬佩。 “什么人?” 仓库外的两名荷兰士兵很快发现靠近过来的人影,他们纷纷举起枪口对准来人,喝问道。 “我们是来交班的,长官允许你们到城内去参加派对。”黑暗中的人影如是回答道。 他的口音有些古怪,但说起话来语速还算流利,因此两个卫兵只以为是他们没听过的乡下的口音,再加上他们不认为华人里会有能够把他们的语言讲的如此流畅的人,便放松戒备,收起了枪口。 其中一人拍了拍另一个人的肩膀,说道:“伙计,我刚刚怎么说的,那帮家伙不会忘记我们的,走吧,去好好放松放松。” 说着,他拉着另外一人朝着那两个隐藏在阴影中的人走去,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直到他们二人靠近以后,其中一人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但已经为时已晚,那两个人居然直接举起了一直藏在身后的锤子,朝着他们的脑袋重重砸了过来,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他们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了,就瘫软倒了下来。 看着被砸晕过去的两个士兵,陈钊俊松了口气,他随后用带着惊讶的目光打量着苏言,道:“没想到你还会红毛番的语言,还讲的这么熟练。” 苏言微微一笑,道:“家父曾经与红毛番打过交道,我自然也学了一点。” 他穿越前曾到荷兰居住过一段时间,虽然不能说是精通,但至少普通交流是没问题的,不过现在的荷兰语与后世的有点区别,所以落在这些这个时代的荷兰人耳中会有一些别扭。 陈钊俊听他这么说,心中了然,便不再追问下去,苏言随后彻底了结了这两个卫兵的性命,将他们的武器和身上的钥匙都一并拿走,将那紧闭的仓库大门打开。 仓库大门被缓缓打开,里面还在睡梦中的华人们纷纷被门开的动静吵醒,他们揉搓着惺忪的睡眼看向大门的方向,还以为是荷兰人有什么紧急任务要他们来办。 一个睡在靠近大门的监工一骨碌地爬了起来,小跑到苏言和陈钊俊面前,因为他们是背着光的,所以对方一时间认不出苏言他们的身份,还谄媚着用不太熟练的荷兰语说道:“二位大人,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干吗?” 苏言没有和他废话,大手一挥,身后四名分别拿着军刀、火枪和火把的苦力就从身侧冲了出来,其中一人一脚将那监工踹翻在地,火把照亮了大半个仓库,苦力们这才发现来人居然是和他们相同的华人。 他们面露错愕,还没等有人站出来提出疑问,苏言就先一步站出来,他扫视着那些错愕的苦力,高声道: “乡亲们,荷夷欺压我等久已,强行将我等自南洋掳掠过来,视之如猪狗,所言所行皆为轻蔑,今日我等不愿再受欺压,愤而起事,堂堂汉家儿郎怎能忍受西夷欺辱?若是还有种的,就拿上武器加入我们,和荷夷拼了!” “和荷夷拼了!” 他身后的苦力们举起武器,高声喊道。 仓库内的苦力都面露迟疑,不敢响应,刚刚被一脚踹倒的监工这时爬了起来,他捂着胸口面露痛楚,骂道:“你们这帮该死的东西,想死不要把我们拖下水,红毛哪里是你们能够对付的?!” 陈钊俊一听顿时就急眼了,他正准备去反驳,但苏言却懒得和监工废话,他直接从一旁的苦力手中夺过军刀,上前一步一刀将那监工斩杀,鲜血喷溅,顿时引起了一阵惊呼。 随后,苏言高举带血军刀,喊道:“想活的跟我走,想死的继续留在这里,我不阻拦!” 鲜血从监工身上溅到他身上,反而让苏言看起来更加狰狞,混在人群中的监工原本还想鼓动人群,见苏言居然真的一言不发就砍人,也吓得闭上了嘴。 苏言的这番话再加上那腥红的鲜血无一不刺激着沉默着的苦力,过了半晌,他们中才终于有人陆陆续续站起身来,举起手喊道:“和他们拼了!我们要活命,” “对!拼了!” 大部分苦力都愿意加入起事的队伍,那些不愿加入的和监工就成了问题,苏言不准备对他们大开杀戒,这只会影响自己在这些苦力中的声望,但他也不会允许他们在自己离开后去通风报信,他于是下令将监工和不愿加入的苦力都关在仓库内,不顾他们的反对,将仓库大门上锁锁住,接着带领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向最后一座仓库而去。 这一次苏言不准备隐藏行踪了,他们人数这么多完全没有必要隐藏,而且敌人的枪管内不会一直装有弹丸,就算是发现了敌情,他们也无法开枪示警。 很快,他们就靠近了那第三座仓库,仓库外把守的卫兵第一时间发现了靠近的人,他们摸不清楚对方的来意,一边大声叫喊试图喝止他们,一边为手中的火枪进行装填。 苏言哪里会理会他们的叫喊,他直接带着苦力冲了上去,在那卫兵完成装填之前一刀就捅死了其中一人,另外一人见他们来势汹汹,毫不犹豫地丢下武器想要逃跑,但却被陈钊俊掷出锤子从后背精准地击中,哀嚎着摔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一名潮州汉子就冲上去抡起锤头重重打在了他的后脑。 “打开仓库!” 在苦力们的喊声中,仓库大门被缓缓打开,第三座仓库的同胞们也终于得到了解放。 第五章 夺船 第5章 夺船 第三座仓库内有着一些和陈钊俊他们一块被抓来的同乡,在他们的鼓动以及苏言以雷霆手段击杀了试图捣乱的监工后,这里面的华人纷纷起事,拿起任何能够称之为武器的工具加入了他们。 随后,苏言带着人手浩浩荡荡地杀向港口,他没有时间去统计现在有多少人加入自己,他也清楚这些人里面很有可能有那种假意归顺的墙头草,人数如此庞大,走着走着突然没掉几个人肯定没人会注意。 苏言毫不怀疑,现在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有人趁乱和人群脱队,一头钻进夜色中,向城内的荷兰人通风报信了。 这是无法杜绝的,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赶在荷兰人反应过来之前赶到港口去。 可就在这时,港口那里突然响起了几道枪声,这枪声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刺眼,苏言看着枪声响起的方向,很明显就是停泊着船只的泊区,他心中一紧,连忙招呼着大家加快脚步。 很快,苏言他们就来到了港口区,港口内早已变得热闹起来,不断响起几声枪响,那些没有离开船只的商人和水手们都躲在各自的船上向要眺望着,看着那些留守港口的殖民地卫兵从四面八方赶来,围攻不知何时登上船只的叛乱者。 在那船只的甲板上,许多人影晃动,他们用着从船上搜出来的火枪展开还击,但因为会使用火枪的人不多,所以他们的还击明显被底下的卫兵压了一头,那些卫兵叫喊着,还试图从没有收起来的踏板冲上船只,但却被一轮齐射压了回去,在那踏板周围能够看见好几具敌我双方的尸体,和散落一地的食物。 苏言看到这一幕顿时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只怕是卫兵发现了他派出去的人,他看着越来越多卫兵朝那里赶去,知道自己不能坐视不管,他对着陈钊俊说道:“陈兄,你带着一部分弟兄从另一侧摸过去,从后面向红毛番发起进攻,他们的注意力全在船上,很难会发现你们,我们前后夹击,他们必定溃败!” 陈钊俊自然连连点头,他也清楚事到如今想要活下去,他们就必须要击败那些拦路的殖民地卫兵,只要能够击败他们,那拦住他们的最后阻碍就被清除了! “弟兄们,跟我上!” 陈钊俊用潮汕话招呼着身后的人群,这些人里面大部分人的祖籍都是在广东,因而他们纷纷拿着锤子、榔头、木棒等等勉强能够称之为武器的东西跟着陈钊俊摸了过去。 苏言看了看留下跟着自己的人,他们中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紧张和恐惧,不少人的双腿甚至还在颤抖。 “不必害怕,红毛番也是两个眼睛一张嘴的人,他们也会死,到时候我冲在最前面,只要你们紧紧跟在我身后,我们肯定能够轻易击败他们。”苏言对他们激励道:“勇敢向前,我保证你们能够活下来,可要是转身逃跑,一旦和大部队脱节就是死路一条,或许你们可以活过今晚,但是红毛番肯定会把你们抓起来,绞死在十字架上!” 苏言的话让他们稍微安定了些许,准确来说,他们从苏言后面那番话脑补到了自己被抓起来以后的惨状,为了避免沦落到那种下场,他们只能跟在苏言身后一条路走到黑。 另一边,看着陈钊俊他们成功在卫兵发现之前摸了过去,苏言深吸一口气,命令身边的三名天地会老弟兄为手中的火枪装填弹药,陈钊俊他们将缴获来的四把火枪都留给了苏言,以枪声作为发起进攻前的信号。 完成装填后,苏言带着他们摸了上去,在靠近那些躲在掩体后射击的殖民地卫兵后,苏言大喊一声,带头朝着那些人影扣动扳机,只听四道枪声响过,对面顿时倒下一人,苏言也来不及为这糟糕的精准度叹息,拔出军刀就呐喊着冲了上去。 从背后响起的枪声让殖民地卫兵受到了惊吓,他们连忙转身看向身后,就看见大量人影从黑暗中冲了出来,而陈钊俊也在同时带领着华人们从另一边冲了上去,他们人多势众,又打了荷兰人一个措手不及,很快就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冲在最前面的苏言怒吼着仰面就朝着一个试图举枪射击的荷兰人挥砍了过去,那一刀正中对方的面门,对方只来得及发出一道惨叫,便掩面倒下。 同时,苏言耳边也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您的单手武器熟练度+1】 他没有理会耳边的声音,继续带领华人们拼杀,他身后的华人们也带着愤怒的呐喊与卫兵近身肉搏,尽管他们在冲锋的时候心中还充满了恐惧,但是在短兵相接之时,他们心中有的只有杀死敌人的怒火。 荷兰人在锡兰的统治并没有太大的外来威胁,因而这里的殖民地卫兵战斗力羸弱,在被华人冲到面前被迫陷入近身肉搏后,他们很快就被击溃,尖叫着四散而逃,但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上了头的华人从身后扑倒,压在身下不断拳打脚踢,直到彻底没了声息。 在击溃了这些荷兰人后,苏言看向城内的方向,他不知道城内的荷兰人开始集结了没,为了谨慎起见,他命令所有华人登上抢来的船只,他带着一部分人迅速清理战场,将这散落一地的火枪、军刀和死去卫兵身上的弹药一并拿走,才撤入船只。 等他上了甲板后,陈钊俊已经主动带着他的弟兄接管了这艘船的岗位,他正在与王一杰共同讨论着该如何让这艘船只发动,两人都是来自广东,操着大差不差的口音,交谈起来倍感亲切。 徐是文主动走了过来,他在控制这艘船只以后就马上对船上的物资进行了清点,他的脸上带着几分雀跃,他告诉苏言,这艘船似乎是准备近几日出航执行任务,因此船上有着大量的食物和淡水,军火库内也堆满了炮弹和黑火药,以及上百把火枪。 他还告诉苏言,船上还有八名荷兰人留守,在他们登上船以后其中两人试图抵抗,被他们杀死之后,剩下的六人都向他们投降,现在正被关押在船舱内。 求书评,求投票 第六章 出逃 第6章 出逃 一听到俘虏了几个荷兰人,苏言心中就有了想法,不过他也清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撤离港口,他便主动走向还在议论中的陈钊俊和王一杰,向他们询问起能否开动船只。 陈钊俊和王一杰都拍着胸脯表示可以,水师出身的王一杰还告诉苏言,这艘船在红毛番那里算是五级舰,船上有着四十四门火炮,只可惜他们没有足够的炮手,不然现在就可以炮击港口,给荷兰人一点厉害瞧瞧了。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苏言,他原本是有想法趁着在离开港口之前炮击港口内停泊的船只,让荷兰人无法追击他们,但是他们没有足够的炮手,这个计划恐怕难以执行了。 不过苏言并不准备放弃,他让王一杰到逃上船的华人中问一圈,看能不能找到懂得操炮的人,他心里原本是不抱什么打算的,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王一杰走了一圈过去,在水手们将沉重的锚缓缓收起来准备起航的时候,他还真的找到了几个炮手。 只见王一杰面带兴奋地走到苏言面前,他指着身后跟来的三人说道:“少主,这三位弟兄都是会操炮的,他们都在水师中待过。” 苏言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们一眼,倒是没想到这救出来的人里面藏龙卧虎,什么人都有,不过这么点人还是不够操炮,至少炮击港口是不用想的了,苏言只能下令尽快驶离港口,趁着荷兰人反应过来之前离开科伦坡。 或许是清楚自己的处境还没改善,那些上船的华人们很快从劫后余生的喜悦中走出来,纷纷主动加入水手的行列,帮助他们扬起船帆,这艘沉重的五级军舰也随即缓缓开动,向港外行驶。 眼见叛乱者居然真的夺走了船跑路,那些躲在其他船上全程看戏的外国人纷纷发出不敢置信的叫喊声,感慨着这些叛乱者的举动的同时,也暗中鄙夷殖民地卫兵的羸弱,居然连一帮没有足够武器的人给击败了。 他们并没有参与其中的打算,这和他们没有关系,而且那艘被劫持的军舰上还有着数十门火炮,万一他们出手惹恼了对方,让他们朝自己开炮,他们承受的损失可是没有人能够赔偿的。 因此,五级战舰就在他们的注视下缓缓驶离港口,就好似回到了大海的鱼一般,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而在他们驶离港口后不久,从城内得到消息的荷兰人才终于姗姗来迟。 他们看着那一地的尸体和不翼而飞的战舰,暴跳如雷,荷兰长官一边训斥着离开战舰来参加庆祝活动的水手,让他们马上上船追击叛乱者,一边下令彻查此事,并将那几个进入城内向他们通风报信的华人抓起来。 他们才不会因为这些人通风报信就放过对方,对于他们来说,让手无寸铁的华人就这样公然抢走一艘战舰并逃出去的耻辱是无法挽回的,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同时也是防止剩下的人得到激励也跟着起事,科伦坡内所有的华人都要被抓起来处死,成为这场叛乱行动的牺牲品。 苏言不知道荷兰人的反应,不过他也大致猜到了后者会做出的反应了,在驶离科伦坡港口后,他看着那被夜色笼罩着的茫茫大海,心中虽然松了口气,但马上就又紧了起来,他知道这并不是半场开香槟的时候,从科伦坡到南洋路途遥远,穿越大半个印度洋,而且印度洋内还有各路海盗,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 好在北印度洋一般来说都是比较风平浪静的,每年的六到九月盛行西南季风,对于此时正值七月,准备前往南洋的苏言他们顺风顺水,正好可以一路送往爪哇群岛。 苏言一边让徐是文统计上船的人数和他们的年龄、擅长的技能,一边带着陈钊俊和王一杰来到了船上的船长室,想要寻找船长留下的航海日志和海图。 很快,他们就进入了船长室,这是一间装饰朴素的小房间,一张小床、一个小柜子、一张书桌和椅子就是全部的家具……还有挂在墙上的世界地图。 准确来说,是欧洲已知世界的地图,苏言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地图有着多处错误,各个大洲要么地形畸形,要么就干脆空出一大块,尤其是大洋洲只出现了一半,还严重畸形,不过非洲南部的好望角底下倒是有一块突出的大陆,苏言猜测那应该是已经被发现的南极洲的一部分。 陈钊俊和王一杰显然是第一次看见世界地图,他们下意识发出了惊叹声,陈钊俊更是说道:“乖乖,这洋人的天下居然这么大,这是我大清吗?”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东亚那一大块的方向。 苏言点了点头,他发现王一杰似乎对他口中的“我大清”很是不满,脸色微变,发出一声细微的冷哼声。 船长室并不大,他们很快就从书桌上找到了海图和航海日志,苏言粗略看了一眼,或许因为是东印度公司的专属战舰,海图上只用荷兰文字标注了印度洋和南洋的已知海路,他再定睛一看,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海路。 他不准备走马六甲进入南洋,马六甲现在就在荷兰人手中,到那里去就是自投罗网,相比之下,他更宁愿走巽他海峡,起码荷兰人对那里的防备要比在马六甲低。 苏言将自己的想法和两人说了一番,他们虽然不清楚这些地理上的知识,但也清楚荷兰人的威胁,既然苏言能够说的这么头头是道,那就遵从苏言的想法来吧。 连陈钊俊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已经下意识将比自己小很多年岁的苏言视作主心骨,或许是因为是他领导了这次起事并成功将他们带出来的原因。 在确定好要走哪条海路下来后,苏言也应陈钊俊之托,开始着手将海图上的荷兰文字翻译成汉语,好在苏言前世在阿姆斯特丹居住的时候交了几个当地朋友,在和他们相处的时候也学校了许多荷兰文字,再加上这海图上的字母和后世相比没有多少变化,他才能够顺利的完成翻译。 求书评 第七章 新部下 第7章 新部下 在翻译完海图后,苏言也翻看起了船长留下的航海日志,上面详细地记载了这艘名为“飞翔的荷兰人”的五级巡航舰往返于锡兰和巴达维亚之间的旅程,千篇一律,枯燥乏味。 只看了几页,苏言就没有了兴趣,就在他合上书页的时候,船长室的门被从外面敲响,徐是文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少主,我们已经完成清点了。” 苏言应了一声,让他自己推门而入,等徐是文进来以后,他先是好奇地看了一眼苏言在干什么,随后才向他汇报起清点结果: “……算上我们的老弟兄,船上一共有217人,都是清一色的男丁,最大的有47岁,最小的16岁,不过他们的身体状况都不是很好,有四个人患病了,但是看不出是什么病症。” 一听到有人患病,苏言就下意识紧张起来,他太清楚瘟疫的可怕了,要是在这个封闭的船上传播开来,那问题就大了。 想到这,他当机立断说道:“去把那四个人集中在一个船舱内隔离,船上有没有懂点医术的?有的话让他们去看看。” 说到这,徐是文顿时来了精神,他说道:“这船上的可真是藏龙卧虎,我刚刚去统计了一下,居然找到了十三个天地会的老弟兄,不过他们是广州那里的,据说也是被清狗镇压,和大部队走散,逃到南洋来以图再起。” “那些人能不能为我所用?”苏言眉头微挑,问道,他必须要确保自己在这艘船上的绝对控制权,身为天地会的一员,他非常清楚这些人都是不安定份子,要是他们试图动摇自己的地位,那他就只好痛下杀手。 “不好说。”徐是文摇了摇头,道:“不过他们很愿意来见您,如果您想见他们的话,我马上就让人将他们带过来。” 苏言思索了片刻,同意了和他们见面的提议,不过徐是文没有马上离去,他继续了刚刚的话题,向苏言汇报船上的成员组成。 经过徐是文的汇报,苏言心中对船上成员的组成有了初步了解,船上的华人大部分都是农民,有一个学过一些皮毛的中医学徒、二十四个天地会成员、三个前清军水师炮手、五个镖师、十八个水手、二十一个渔民、一个木匠,剩下的就都是农民和苦力了,除了从家乡被人牙子忽悠过来的,就是下南洋在巴达维亚一带定居的。 这些人里面懂得使用火器的人很少,除了听从苏言命令的十一个天地会老兄弟外,还有三个前清军水师炮手、另外四个天地会成员和四个水手懂得使用火器。 苏言的初步想法是让王一杰和三个前水师炮手在船上的华人中选拔人员训练一批炮手,准备接下来可能的战斗,自己则是亲自利用军火库内的火枪,训练一队火枪手,不论是未来的海战,还是到南洋以后都能够发挥作用。 …… 在徐是文离开后,很快,那几个广东天地会成员就被带了过来,苏言对他们有些印象,他们几个在与卫兵的战斗中冲在最前面,为首的黑黑瘦瘦的汉子更是亲手手刃了两人。 小小的船长室站不下这么多人,苏言便让他们选出一个代表进来对话,他们暗地里交谈了几句后,便将那黑瘦汉子推了出来。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名为苏言,字鸣起,家父是泉州天地会的分舵主。”苏言主动自我介绍道,他面带微笑,整个人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 “在下名唤黎长森,广东韶州人士。”黑瘦汉子抱拳说道:“此番能够从红毛番的牢中逃出,全赖足下振臂高呼,如若不是足下出头,只怕我们要待在那仓库内永无天日了。” “我汉家儿郎向来屹立世界之巅,怎能忍受西夷奴役,这红毛番只不过是一个开始,我还有一个更加远大的理想,那便是反攻中原,效仿明太祖之遗志,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苏言语气严肃地说道。 “好理想!”黎长森称赞道,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只怕困难重重,从此地返回南洋路途遥远,能否安然返回都不可知也,即便是回到了南洋,红毛番势大,定然不会放过我们,若是无法解决红毛番的威胁,反攻中原也只是一句空话。” “这就需要船上汉人同心协力,团结一致了。”苏言语气坚定道:“荷夷在南洋的据点巴达维亚自建城以来都是迁往南洋的汉人出钱出力,荷夷有什么资格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甚至欺压无辜良善? 此番返回南洋,我苏言就是要从荷夷手中夺回巴达维亚,解放同胞于水深火热,整个南洋的汉人总数至少有数十万,若是能够整合这数十万汉人,反攻中原自然不是空话了。” 这是苏言第一次在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野心,他的这番话也让黎长森感到震惊。 【您的说服技能发动,说服技能+1】 苏言耳边突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他稍稍愣神,没想到这么快就升级了,而站在他面前的黎长森这时也好似心中做出了决定一般,深吸一口气,抱拳说道:“足下壮志凌云,在下实在佩服,你我天地会本就是一家,眼下流落海外,自当齐心协力,一致对敌,我黎长森愿代表韶州天地会十三人归顺足下,一同反攻中原,以复大业!” 【13名天地会老营加入了您的队伍】 苏言脸色一喜,既然系统提示加入了自己的队伍,那么这十三人的忠诚度就能够得到保障了,虽然说骑砍系统的忠诚度不会永远死忠,也是有可能出现忠诚度较低而叛逃的事情,但现在苏言能够保持食物补给,还刚刚打赢了一场仗,军心还保持高昂,只要不出现什么恶性事件,那么就约等于无限忠诚了,完全不用担心会出现背叛。 他随后又打开了队伍列表,查看起这十三个新加入成员的属性,除了黎长森的统御和战术较高外,其他人都是那种平平无奇的战士,其中包括黎长森在内的四人的火器熟练度都是30打底。 看来,这个黎长森也是一个可以用的人才。苏言心中想着。 求书评求建议啊啊啊啊啊 第八章 储备物资 第8章 储备物资 苏言随后将新加入的黎长森等人介绍给了自己手下的老营弟兄们,他们对于这些同处一个阵营的兄弟充满了热情,很快就打成一片。 苏言乐得看见手下的人团结一致,他让人将海图交给陈钊俊后,便将目光投向了这艘船上的军火库,正如徐是文之前说过的,这艘战舰正准备投入例行的远洋远航巡逻,打击印度洋海盗,船上的军火库内储备了大量的枪械弹药。 好在荷兰人对军火库内的储备数量都有做册子统计,就免了苏言的人去一件一件的数了,他直接去将册子拿过来进行人肉翻译。 一番查看后,苏言终于摸清楚了船上的枪械储备情况,这艘船上的军火库一共储备了三十五支燧发手铳、一百六十支火枪、五十把军刀和各类炮弹2640枚,确保每一门火炮能够发射60次,因为是此行的另外一个目的是打击印度洋上猖獗的海盗,所以不仅炮弹装了很多,火药也装了十一吨。 而到了这个时候,苏言才终于有心思去查看他们缴获来的火枪了,这些火枪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并非是欧洲大陆常见的那种枪身较长的火枪,而是偏短的一种,更像是骑兵用火枪。 这种火枪在后世被称为“荷兰火铳”,它属于一种600mm最大管长的燧发火枪,因阔口和短身,这种武器在后续发展为龙骑兵的配枪,因为短于同时代欧洲各国的燧发枪,所以在射程上存在劣势,一般只在骑兵、城防和海军中运用。 这些火枪在面对先进的欧洲殖民者时或许充满劣势,但面对爪哇群岛的一种土着国家是绰绰有余了,只不过苏言现在的最大敌人是荷兰人,他要考虑的也是荷兰人在南洋的武力,至于那些土着国家还要等他拿下巴达维亚以后才能去考虑。 从军火库出来后,苏言又去底下的船舱走了一圈,看看船上有多少食物和淡水,能够支持多长时间,让他感到惊喜的是,船上的物资都已经按照出航的标准储备了起来,荷兰作为海权国家,对于水手的待遇可以算是同时代国家中最好的了。 按照标准,船上的水手每人每天能够得到3升淡水和1升葡萄酒、啤酒等含低酒精的饮料,船上因此储备有八万升淡水和三万升酒精饮料,还有供给军官的250升烈酒与250升醋,作为主食的20吨饼干和燕麦、10吨面粉、8吨腌制牛肉和猪肉、7吨蚕豆和其他豆类、1吨大米、0.8吨奶酪、0.55吨咸鱼和150kg糖。 这些食物确保船上的水手能够在海面上航行至少三个月的时间,而因为登上战船的华人数量比原定的250船员少,多出来的配给也能延长食物储备的支撑时间。 其实如果真的按照标准,船上应该还养有鸡、牛、羽鸽等牲畜作为新鲜的肉食来源的,不过苏言他们夺船太早了,那些牲畜还没被赶上战船就被开走,另外前面提到的,荷兰对于水手的待遇是同时代国家中最好的,早在1695年,东印度公司就规定必须向船只提供橙、柠檬、苹果等水果,每一名水手的柠檬汁配给定额为32升。 因此,船上还有存放着不少水果,虽然这个时代的水果的味道远不如后世那般美味,但能够防范败血病补充维生素,这点难吃也就不是不能接受的了。 …… 从船舱走出来,苏言没有急着去审讯那几个被关押在船舱内的荷兰人,他清楚那些荷兰人必须要晾一晾,先关一段时间压一压他们的脾气再拉出来问话也不迟。 随后,苏言将跟随自己的老营弟兄和陈钊俊都召集了起来,在战舰甲板的前端,苏言轻轻抚摸着架设在舰首的24磅舰炮,看着将自己围城一圈的众人,说道:“眼下我们虽然顺利逃出来,但危险并没有彻底结束,而且此去南洋路途遥远,又有海寇出没,我们必须未雨绸缪,提早做好迎战准备。” “少主,我们要怎么做,您只管提,弟兄们都会听从您的命令。”王新甲拍着胸脯,说道。 苏言没有理会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他沉声说道:“船上不养闲人,从现在开始,船上所有人都必须要动起来,我准备效仿荷夷的制度,在船上设置几名事关重要的军官,也是为了更好的管理,防止出现聚众闹事的事情发生。” 一听到苏言要设置管事的,几人都提起了精神,瞪大眼睛看着苏言,苏言看着他们的反应心中暗自好笑,轻咳一声,道:“我准备设置航海长、枪炮长、帆揽长、水手长和司务长五个职位,这五个职位至关重要,必须要由精通的人员担任。” 说着,他为众人解释起五个职位负责的范围,在听了苏言的解释后,众人恍然大悟,几个专业对口的感到自己胜券在握,自己肯定能够被提名了。 “陈大哥,你是专业的水手出身,对于如何让船只航行比我们任何人都要精通,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同时担任航海长于帆揽长。”在说完后,苏言最先看向陈钊俊,对他说道。 见苏言要让自己同时兼任两个职位,陈钊俊眉头挑了挑,他没有拒绝,点了点头,道:“我会尽量履行我的职责的,不过只靠我一个人可能会忙不过来,我希望你可以给我分配几个副手。” “这是自然。”苏言说道:“我会给你两个副官的名额,你可以自行挑选。” 陈钊俊听言便没有了异议,苏言随后又将枪炮长、水手长和司务长的职位都给了效忠自己的人,分别为枪炮长王一杰、水手长黎长森与司务长徐是文。 水手长一般来说交给专业人士是比较好的,但是这个职位直接对接船上的所有水手,苏言必须要掌握在自己人手中,他倒不是信不过陈钊俊,只是后者没有加入自己,他不能完全确保对方的忠诚。 另外,枪炮长一般来说有两人,每名枪炮长都有两名副炮长协助,不过因为经验丰富的人手不够,只能暂时设置一名,让王一杰在船上的华人中另外招募八十七人训练为炮手,确保每门火炮至少有两人操作。 感觉队伍人数限制有些鸡肋,所以取消了 第九章 组建队伍 第9章 组建队伍 除了设置军职外,苏言还准备组建一支使用火器的部队,不仅是作为迎接未来战斗的保障,也是作为他掌握这艘船只的重要依仗。 计划中炮手为88人,水手则是现有的水手外加渔民共计38人,这虽然有点少,但让渔民来当水手也算是技能相近的了,在这之后他能够征召的就只剩下六十三人了,虽然一般来说船上的驻军在必要时刻也可以作为炮手,但苏言还是想要组建一支专精战斗的军队。 于是,他将船上的所有华人都集结在了甲板上,华人们还没有从重获自由的喜悦中走出来,他们在甲板上相互交谈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声音汇聚在一起显得很是嘈杂。 苏言看着这些没有一点纪律可言的家伙,直接站在了甲板上的一个木桶上,确保所有人都能够看到自己,随后大声喊道:“乡亲们,先静一静,听我一言!” 因为是苏言带头起事,将他们救出来的,他们每个人的心里对苏言都还有些感激和敬畏,听了他的声音,都纷纷安静了下来,整个甲板上很快就只剩下了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身的声音。 苏言随后继续说道:“乡亲们,我们虽然从荷夷手中逃了出来,但危险还没有离我们而去,从锡兰到南洋路途遥远,沿途有着众多海寇袭扰,我们必须要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准备。 为了安全回到南洋,船上每一个人都必须出一份力,统一分组为水手、炮手和火枪手,接受指挥和训练,谁要是拒不配合,那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只能遗憾地把他丢进海里喂鱼了。” 苏言话音落下,华人们便议论纷纷起来,或许是因为苏言先提到了荷兰人和海寇的威胁,所以他们对苏言的安排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只议论了几句,便又安静了下来。 随后,苏言又道:“为了迎接未来可能到来的战斗,我要招募六十三名士兵,凡是身强力壮,拥有一定武艺之人皆可以报名,士兵每人每天除了定额的三升淡水和一升淡酒饮料外,也能够享用船上的烈酒,食物优先取得,一切待遇优先,未来若是取得战争的胜利,也将拥有战利品的分配。” 听苏言说完,底下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一些嗜酒和家境贫困的人顿时心动了起来,他们正想要主动报名,但苏言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犹豫了片刻:“当然,身为兵卒,向来需听从上官号令,若是违抗军令或是擅离职守者,我都将予以严惩!轻者鞭挞劳役,重者枪毙投海,自行斟酌。” 虽然苏言话说在前头,但在一切优待的条件下,还是有人愿意报名,其中不乏不愿继续被人奴役,想要通过掌握武力来取得反抗资格的人,有着第一个人站出来报名,随后便又站出了数十人自愿报名。 苏言并没有照单全收,他将天地会的老营弟兄都编入了枪队中,自愿报名三名炮手直接分配到了王一杰手下,最后好半天才终于将六十三人的名额凑齐。 【5名镖师加入了您的队伍】 【57名农民加入了您的队伍】 在名额凑齐后,苏言耳边也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这让他不禁挑眉,他不知道系统的士兵加入标准是什么,在他看来,整艘船上的人都要为他办事,难道不应该是整艘船的人都加入他的队伍吗? 心中想着,苏言一边让陈钊俊和王一杰在剩下的人里面自行挑选水手和炮手,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是先让船上懂得医术的和木匠出来,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宣布将那名中医学徒任命为船上的医官,木匠也拨给陈钊俊,负责船上的维护工作。 …… 凑齐人员后,苏言便直接带着这六十三人来到另一端的甲板上,他让这些人以站成两列,从低到高有序站好,一边命人去从军火库内搬来一批武器为他们进行武装。 可是让苏言不禁皱眉的是,这些人甚至连队伍都站不好,他们站得歪歪扭扭的,倒是勉强能够完成苏言让他们按身高排序的命令。 苏言看着他们这站得歪歪扭扭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无奈,不过他也没有灰心,有着教练技能的加成,他有信心将这些农民在短期内操练起来。 很快,苏言派去军火库的人就搬来了几箱装满了荷兰火铳的木箱回到了甲板,苏言让他们轮流取得武器,在所有人都拿到了火枪后,他耳边突然再次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兵种取得自定义装备,现重新命名队伍内兵种名字为:农兵火枪手。宿主可自行更改】 见苏言没有更改的想法,片刻后,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63名农兵火枪手加入了您的队伍】 在系统的声音落下后,苏言连忙打开了队伍面板,查看起他拥有的队伍概况,只见原本的24名天地会老营现在只剩下了3人,剩余的都统一变成农兵火枪手。 而苏言再查看农兵火枪手的时候,发现这一兵种居然还能升级,准确来说,他拥有一套新的升级兵种树,在苏言没有自定义名字的情况下,兵种树为农兵火枪手——民兵——线列步兵——近卫步兵。 另外,苏言还发现他无法手动为兵种进行升级,等士兵的经验值和武器熟练度达到了一定数值后便会自动升级,升级后战斗力和纪律都会得到提升。 看到这,苏言便明白了,他拥有的这个系统对于骑砍原版有着很大的魔改,个人界面倒是没什么改变,但队伍这一块变化很大,更多看的是士兵自主能力,而不是苏言这边手动升级,士兵的经验获取和武器熟练度除了靠上阵杀敌外,平时的训练也占有一定比重,但总的来说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农民变成精锐老兵的速度,会比没有系统加成的缩短一大截。 举个例子,正常来说一名线列步兵的训练时间是三个月,在有系统加持的情况下可能只需要一个半月甚至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够完成训练,甚至对于使用火枪的熟练度要比前者更高,更加遵守纪律,而在军心没有过低的情况下,他们的士气和崩溃阙值也要比一般人更高。 第十章 训练 第10章 训练 对于该如何训练士兵,苏言并不是专业人员,不过他看过一些关于线列步兵的资料文献,再加之这一时代正是线列步兵流行的时代,苏言便准备将他们往线列步兵的方向进行训练。 作为线列步兵的顶峰,拿破仑时代的战术是最好的参考方向,苏言直接采纳了英军在1815年条令中的规定,他将这63人分为三列队形,士兵按身高从两翼向中间排布,最高者站在最前面,最矮的士兵站在中列或第二列。 这一做法为的便是让各列士兵的耳朵远离开火的噪音,把较矮的士兵放在第一列人员后方,这样第二列士兵的步枪才可以尽可能远离个头较高的第一列士兵的耳朵,从而避免影响到士兵的听力,让他们能够听清军官的命令。 因为场地的缘故,苏言能够做到的只能先让他们站好队列,组成线列的时候不会自己乱掉,随后才是教导他们如何为火枪装填弹药,甚至维护手中的武器。 这六十三人已经是船上最合适的男丁了,他们中最年轻的有十六七岁,最大的也才三十五六岁,即便是营养不够,看起来有些消瘦,但身高都普遍不低于一米六,远远要比同时代的南欧士兵平均1.5米的身高要高出许多。 现在这六十三人站在苏言面前,和他一起出逃的几个老营弟兄站在最前面,他们昂首挺胸,精神气十足,但还是站得歪歪扭扭,东倒西歪的,配合着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滑稽。 每个人都新奇地看着手上的火枪,兴奋地和身旁的交谈着什么,那几个见过血的老营弟兄也是一样,他们之前普遍使用的是冷兵器,很少接触过火器。 苏言看着他们的样子,心中愈发不满意,怪不得后世参军入伍以后都要从最基本的队列和纪律先训练起来,不然的话站没站相,又叽叽喳喳,完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怎么能够委以重任。 “大伙都站好了!现在请我们的少主为我们训话!大伙不要再说话啦!”站在最前面的王新甲见苏言的脸色越来越黑,赶紧叫停了众人的交谈,让他们都闭上了嘴。 “从现在开始,你们都统一称呼我为长官,没有什么少主了,只有长官,或者船长!”苏言按捺住内心的情绪,大声说道:“你们既然被选入火枪队,那么就要遵守我的规矩,一切按规矩办事,我不会因为你们中的部分人和我交情深就偏袒他,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呼啦啦地喊道,声音却是不怎么整齐。 “再问一遍,都听明白了吗?”苏言不满意他们的这个回话,再次大声问道。 “明白了!”众人齐声喊道,这一次要好的多了。 苏言虽然还不甚满意,但还是接着说道:“都记住你们现在的站位,明天早上我会敲响铜锣将你们集结起来,谁要是迟到了,或是起不来,那么明天他就不用吃饭啦,明天开始正式进行训练,现在就这样,将武器重新放回箱子里,散了吧!” 壮丁们听到终于可以解散,都呼呼啦啦地将火枪都放回了箱子里,苏言让司务长徐是文为他们分配床位,船舱内有许多床位空着,完全足够容纳船上所有人员。 在壮丁们结伴下入船舱后,苏言又命人将这些武器搬回军火库内,他看了看依旧一片漆黑的天色,知道自己今晚是不能早睡了,他还要去构思一番火枪队内部的军制。 …… 第二天一早,苏言顶着淡淡的黑眼圈从床上爬了起来,船上的摇晃和颠簸让他睡的并不安稳,等他走出船长室时,发现有好几只海鸥落在了船杆上,好奇地盯着甲板上忙碌着的水手。 “鸣起,你起的挺早啊。” 甲板上的陈钊俊看见苏言走了出来,主动向他打了个招呼,苏言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黑眼圈,不禁笑道:“你昨晚没睡好?” “你不也一样吗?”陈钊俊回答道:“虽然我们逃出来了,但是我一直担心红毛番会追过来,所以就一直守着了,现在你醒了,我就先去补一觉。” “辛苦你了。” 苏言点了点头,随后便和陈钊俊一同进入了船舱,他随手找了个铜锣,在船舱内猛地敲响起来,原本还呼噜声四起的船舱内顿时变得鸡飞狗跳起来,那些睡梦中的士兵慌忙从各自的床铺爬起来,他们可还牢记着苏言昨天晚上说过的话。 而那些水手和预定炮手们也被吵醒,他们不满地咒骂了几句,见和自己没有关系,也就捂着耳朵想要继续睡下去。 可是……王一杰显然不会给后者继续睡下去的机会,因为炮手和枪手一样重要。 很快,在一阵阵嘈杂声中,士兵们在甲板上集中了起来,他们感受着印度洋温暖的海风,嗅着空气中海洋特有的咸腥味,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苏言可以很明显看出来,他们昨天晚上应该和自己一样都没有睡好。 不过苏言不在乎这一切,他双手抱胸,看着这些士兵吵闹着勉强按照昨天晚上的队列排好,又大致清点了一番人数,确定都到齐以后,他才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们都能够按时集结,我感到非常高兴,最起码今天不会有倒霉蛋饿肚子了。” 他说完,也不去看那些人的反应,接着大声说道:“现在都给我站好了,一个挨一个,左右保持一臂距离!快点!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交头接耳,否则我就要让他尝尝棍棒的滋味了!现在听我口令,全体立正!” 在苏言的严令下,六十三名士兵都有些手忙脚乱地动了起来,好一会才终于按照他的要求站好,苏言则是拿着一根从船上找到的精神注入棒在他们中间走来走去,看到谁要是敢稍微动一下,马上就是一个大棒子打过去给他们注入精神。 足足有成年人手臂粗的木棍打在人的身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被打到的人还不能乱动,乱动就又是一阵殴打,照样得强忍着疼痛直直站在那里。 过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后,苏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让他们自由活动,休息半炷香的时间。 苏言的计划是按照军训先让他们把队列站好,同时培养纪律性,作为线列步兵站不好队列算什么回事,至于队伍中的军制看今天谁表现出色,就提拔谁。 求书评,求建议 第十一章 外科医生 第11章 外科医生 这些士兵们训练时的场景可真是惨不忍睹,六十三号人三列队伍不仅排的歪歪扭扭不说,甚至连最基础的左右都分不清。 苏言喊一声向左转向又转,几个人直接朝着反方向猛地转过去,还好他们之间相互隔着一臂的距离,不然可就是头碰头脸碰脸的撞在一起了。 饶是如此,他们也都是相互一脸懵逼地看着对方,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谁是对的。 看着他们的表现,苏言不禁回想起前世军训时的场景了,那会也是有人左右不分,经常在训练中出糗,被教官拉出去训了好几次才终于分得清左右。 为了帮助士兵们分清左右,苏言思索了片刻,让司务长去准备一些布料,绑在每个士兵的左臂上,以此来让他们能够分辨左右,这个方法据说是在清末训练新军时曾经用到过,效果显着。 就这样,一连训练了好几日,士兵们的表现才终于好了许多,他们的队列能够站得整齐,每个人也都站得笔直并且分得清左右了,当然代价是他们中不少人都被苏言的精神注入棒招呼过。 训练之余,苏言也将他们中训练出色之人提拔起来,任命一个小官,苏言照搬的是拿破仑时代的法军编制,暂时拟定在队伍里设置三个排,一排21人,下属两个班,班以下为两组,一组五人。 组内设一名组长,班设班长,排设排长,虽然六十三人还不够一个连的名额,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只能先勉强当做一个连了,由苏言自己亲自担任连长。 在士兵们站队的同时,炮手那边也在训练,王一杰和另外三个炮手直接将预选的炮手集结起来,在他们面前示范该如何为火炮进行装填,每次装填的步骤、火药的定量和瞄准的参数,那边时不时就会响起一道炮响。 好在船上的军火充足,苏言也允许他们直接上手操作火炮练习,他非常清楚,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与其让他们在旁边一直听讲,倒不如多上手试验几次,反正有老兵在旁边看着。 除了炮手那边开始实际操练起来,苏言这边的士兵在训练了一个星期以后,也终于得以开始上手火枪,苏言让队伍里几个懂得使用火器的人协助指导他们使用火枪,他们使用的荷兰火铳虽然枪身比欧洲各国的枪械普遍要断,但好歹也是燧发枪,射击步骤不会太过麻烦,因此他们很快就上了手,能够较为熟练的进行装填。 在他们熟悉了操作步骤后,苏言才同意他们进行实弹操练,他自己也拿着一把火枪和士兵们一起练习,好在这个时候纸包弹已经在欧洲各国流行,荷印殖民军也开始使用,士兵们得以不用考虑要往枪管内倾倒多少火药,他们只需要用牙齿咬开纸包,将弹药塞进去就行。 看着这些在这之前从未接触过火枪的农民麻利地使用纸包弹为火枪进行装填,苏言不禁感慨科技进步的作用真是不容小窥,只需要短时间的训练,一个从未摸过枪的农民都能成为一名娴熟的线列步兵。 就这样,船上枪声连天,又过去了一个多星期,距离他们从科伦坡港出逃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之久,让苏言感到疑惑的是,荷兰人的追兵始终没有见到,这就好似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让苏言和船上的许多人都感到惴惴不安。 这一天,苏言刚刚宣布士兵解散,让被提拔为一排排长的王新甲带队去船舱取餐吃饭,就看见徐是文朝他走了过来,还没等苏言开口,对方就先一步说道:“少主,还记得被关在船舱内的那几个红毛番吗?” 苏言听了微怔,问道:“记得,怎么了?” “他们中有一个人似乎想要见您,他的话叽里咕噜的我们听不懂,不过看他比划的手势,应该是想要见您。” “哦?”苏言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道:“带路吧,带我去见见那人。” 说完,徐是文便将他带到了底层关押着几个荷兰人战俘的船舱,这几个荷兰人被俘虏以后每天都只提供勉强能够果腹的食物和水,确保他们能够活下去,其他的就完全是放任他们自生自灭了。 当苏言见到那个想要见他的荷兰人的时候,后者正坐在床边,他头发和胡须都非常凌乱,穿着一身很符合同时代风格的衬衣,但精神状态却是意料之外的好,他看见苏言过来,马上从床前站了起来,说道:“你就是那些中国人的首领吗?” 苏言眉头一挑,用娴熟的荷兰语回答道:“是的,你找我有什么目的?我的时间很忙,我希望你最好不要浪费我们两个人的时间。” 对方见他居然会这么娴熟的说本国语言,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色,但他很快恢复过来,语气急切的说道:“阁下,你没有必要将我们都关押在这个,你需要什么?钱?我是一名医生,我能够支付得起赎金。” 听到对方是一名医生,苏言眼前一亮,他连忙问道:“你是外科医生?” “是的。”对方点了点头,他一说到自己的职业,脸上就控制不住地显露出了几分自豪:“我是莱顿大学的医学毕业生,我在那里学习了外科医学,我家里有钱,你要多少赎金?我可以写信让我家人寄来。” 一个外科医生站在自己面前,苏言怎么可能会放他离开,他脑筋飞速转动,说道:“阁下,我们不需要钱,不过如果你想要重获自由的话,或许我们可以达成一个协议。” “什么?”卢卡斯·康布雷问道,他并不是傻子,见对方态度突然转变,再联想到自己的身份,极有可能是对自己的这个身份感兴趣了。 “你来为我服务三年,三年以后我会放你自由,你可以自己选择是否离去。”苏言果然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三年?这太长了。”卢卡斯摇了摇头,道:“而且你甚至还不准备给我发薪酬,这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本和我讨价还价吗?”苏言淡笑地看着他,他的语气很轻,但却包含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第十二章 遇敌 第12章 遇敌 卢卡斯被苏言的话给噎的不轻,他的脸也涨得跟猪肝色一样,过了好一会,他才弱弱抗议道:“阁下,你不能这样,我要抗议!” 和苏言一起来的徐是文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内容,但他也听得出苏言话语中的强势,又见对方软下来了,马上就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将手按在腰间的军刀上,骂道:“你这个红毛蛮子,在那里叽里咕噜什么,莫不是想要见识一下某家的刀刃快否?” 卢卡斯被徐是文的突然暴喝吓了一跳,他虽然听不懂对方的话,但肢体语言可是看得出来的,他见徐是文二话不说就拔刀相向,心中不说害怕是不可能的,他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过了好一会,才弱弱说道: “阁下,请让你的人把武器收起来,我同意您的条件,愿意为您服务。” 【卢卡斯·康布雷加入了您的队伍】 听了耳边系统的提示,苏言颇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是一个特殊英雄,看来应该是他身上的外科医生的身份决定的。 既然对方加入了自己手下,苏言对他的态度自然好了很多,他让徐是文将刀收起来,随后和善地说道:“卢卡斯,我这个人向来厚待手下的人,只要你全心全意为我效力,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但愿吧。” 卢卡斯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他又能怎么办呢,小命就握在别人手上,而且现在还在茫茫大海上,他就算被允许在船上自由活动也是逃不掉的。 随后,苏言便亲自带着卢卡斯离开了这个底层船舱,卢卡斯看着那几个关押着他的熟人的船舱,张了张嘴,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说什么,苏言直接将他带到了船舱内的餐厅,向用餐的众人介绍了一下卢卡斯,宣布将他任命为第二名船医,让他们有些心理准备。 对于苏言的这个任命,人们议论纷纷,他们其实是不太情愿曾经欺压过他们的荷兰人能够堂而皇之的留在船上,还被任命为船医,他们对卢卡斯充满了不信任,后者也能清楚感受到船上的人向他投来的敌意。 不过很快,华人们就知道这样一位外科医生的重要性了。 两天后,从“飞翔的荷兰人”更名为“成功”的五级巡航舰仍然在海面上航行,士兵们在甲板上训练着,不时响起几声齐声口号,他们的喊声将落在船杆上的海鸥惊得呱呱怪叫,一边扑腾着翅膀飞走。 一切似乎都和平常一样,包括苏言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今天又会平安过去,但就在这时,攀爬到桅杆最高处向外眺望的了望水手突然瞥见了远方地平线上隐约出现了两个小黑点,他连忙皱起眉头,眯着眼睛去盯着那个方向,想要看清楚那两个黑点是什么。 很快,他就认出了那两个黑点是什么,他脸色微变,连忙朝着底下的甲板扯着嗓子大声吼道:“北边有两艘船开过来了!” 他一连吼了三声,底下的水手们才终于反应过来,陈钊俊连忙几步跑到正在训练士兵的苏言面前,向他急匆匆地说道:“鸣起,北边有两艘船正在往这边开,还不能确定身份。” “北边来的两艘船?” 苏言微怔,如果是从他们的屁股后面来的船还能理解为荷兰人的追兵,可这是从北边来的……他们不敢轻易推断对方的身份。 可是,一想到活跃在印度洋内猖獗的印度海盗,苏言马上做出决定,他说道:“拉响示警的铃声,全船人员进入战备状态,给每个人分发武器,我们要做好来人是海盗的准备。” “海盗……” 陈钊俊听了脸色大变,连忙应下,将苏言的命令传达下去,很快,船内就响起了急促的铃声,整条船上的人都跟着鸡飞狗跳起来,他们匆匆从船舱内跑出来,枪炮长王一杰也招呼着手下的炮手们进入各自的战斗岗位,一边从军火库搬出大量的火药和炮弹。 “少主,发生了什么?” 徐是文等人也跑了过来,向苏言询问道,苏言脸色不变,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随后道:“不管怎么说,先做好准备吧,就算不是敌人,也刚好可以操练一下他们,看他们在战前的表现。” 几人听了也觉得苏言说的有道理,水手长黎长森这时已经命令水手将武器都搬了上来,因为大部分水手都不懂操作火枪,所以他们只配发了军刀,而连队的士兵们则是开始在三位排长的招呼下为手中的火枪装填弹药,站在甲板上列阵原地等候。 “都他娘的表现好一点,谁要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拖后腿,临阵脱逃,老子亲自把他丢进海里!” 王新甲走在自己手下的二十名士兵面前,扯着大嗓门对他们喊道,另外两名排长也都在激励着自己的部下,苏言可以看出来,那些士兵都很是紧张,他们中不少人的双手双腿都在发抖。 他再看向那些炮手,王一杰亲自站在一门24磅舰炮旁,对着那些炮手们高声喊道:“弟兄们,验收成果的时候到了!都牢记平时的训练,谁要是能够第一个打中敌人,老子就把我那份烈酒请他喝!” “好!” 炮手们振臂高呼,充满了斗志,他们平时喝的那些低酒精饮料喝着完全不过瘾,虽然专门给军官配发的烈酒也比不了家乡的自酿酒得劲,但起码能够过过那个瘾,他们因此经常会缠着王一杰或是那些枪队的士兵,希望能够蹭一点。 船上人积极备战的同时,从北方而来的两艘船也乘风破浪距离他们越来越近,苏言走到船舷边,拿起从船长室找到的单筒望远镜向那个方向看去,透过望远镜的镜筒,他能够清楚看见两艘印度风格的小船正在朝这边驶来,两艘船的船上站着许多赤裸着上身,手里拿着各种武器的土人。 看到这,苏言哪里还不清楚,他们的确是遇到了海盗了。 第十三章 轻易击败 第13章 轻易击败 海面上,两艘属于海盗的印度桨帆船也发现了那艘正在航行中的西方船只,两艘船的船长只犹豫了片刻,便做出了决定,继续朝着船只开了过去。 虽然这两艘海盗船船上的火炮加起来也才两门,还是那种轻型火炮,但相较于死亡,他们更害怕饿死,他们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开荤了,要是再不去抢一艘船,船上的人心就散了。 于是,在双方火炮数量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两艘海盗船还是朝着五级巡航舰冲了过去,那些皮肤偏黑的海盗们在甲板上狂呼酣战,高举着印度长弓、标枪投矛等等武器,仅有少量人手里拿着从荷兰人或葡萄牙人手里买来或是抢来的火枪。 “呼!呼!呼!” 即便是搁着大老远的距离,甲板上的苏言还是能够依稀听到海风捎来的海盗们发出的战吼,听着这宛如猴子咆哮般的声音,再看着那些身形消瘦的敌人,他心中顿时就不紧张了。 “准备开炮!” 苏言对炮战并不熟悉,因此他将侧舷火炮的指挥权都交给了王一杰,腰间别着一把用来防身的燧发手铳的枪炮长双手叉腰,大声招呼着侧舷的炮手们,那些炮手已经完成装填,每个人都紧张地缩在火炮旁。 即便海盗已经驶入了火炮射程范围,但王一杰仍然没有下令开炮,他深知让手下这些新手远射完全是浪费炮弹,不如等敌人放进了以后再打,正好放进了开炮精准度也更高。 不过他们不开炮,不等于对方不会开炮,那些海盗眼见船上的人居然不开炮,原本抢劫一艘军舰的忐忑心情顿时消散,胆子也大了很多,海盗首领大声叫喊着什么,被部署在船首的两门9磅炮便轰的一声打响,两枚实心炮弹呼啸而出,朝着五级舰高速飞来。 炮声一响,船上的所有人都下意识蹲下试图寻找掩体,苏言却无动于衷,他看着那些仓皇失措下意识蹲下来散开的士兵,忍不住大声喝骂道:“你们躲什么?只不过是两门炮,都给我站好!谁要是脱离队列,严惩不贷!” 就在苏言怒骂的同时,其中一枚炮弹轰然击中侧舷船身,但五级舰船身坚固,能够抵御即便是12磅炮的炮击,9磅炮的炮弹甚至没有打出破防,反而被坚固的船身弹开,落入水中。 士兵们见敌人的炮击居然没有对战船造成伤亡,都露出了惊奇的神色,他们随后又因为苏言的训斥而感到羞愧起来,纷纷重新列阵,王新甲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狠狠瞪了一眼手下几个最慌乱的家伙,决定等战斗结束以后去和他“聊聊”。 而在海盗这边,他们见赖以依仗的火炮甚至没有打破船身,顿时就心生退意了,他们威力最大的武器都破不了敌人的防,这还打个屁。 但王一杰可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他抓准时机,大喊一声“开炮”,紧接着便举着火把点燃火炮引线,只听滋的一声,引线被点燃并迅速燃烧起来,数秒后,24磅炮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怒吼,可怕的炮弹从炮口飞出,带着宛如死神狞笑般的尖啸声向海盗船而去。 而在这门火炮炮响过后,就如同打开了某个开关一般,侧舷的二十余门火炮也都争先恐后地射出了实心炮弹,二十余枚炮弹铺天盖地地飞向那两艘海盗船,船上的海盗们皆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哪里还有刚刚的高昂战意。 在他们惊恐绝望的叫喊声中,二十余枚炮弹先后落下,王一杰亲自点燃的24磅炮的炮弹精准击中其中一艘桨帆船,直接在甲板上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海水随即顺着缺口倒灌进来。 虽然这只是新手们的初射,但二十余枚炮弹还是给予了两艘海盗船重击,在一道道被砸起来的水柱落下后,那片海面上就只剩下了两艘残破的,正在向下沉没的破烂船只,海盗们尖叫着从甲板跳进海面,想要避免与船一同沉入海底的命运。 眼见一轮炮击就直接报销了这两艘海盗船,船上的华人们先是沉默呆滞了数秒,数秒后,不知谁先带的头,所有人都跟着欢呼起来,那些炮手们相互拥抱在一起,为自己的战果沾沾自喜。 而那些站在甲板上等待接舷战的火枪兵们则显得有些失落,他们都已经做好接战的准备了,结果就这?这下不仅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反而在刚刚的炮击中出了糗,已经可以预想到接下来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命运了…… 苏言没有理会那些火枪兵们的反应,他马上下令将战舰开过去,那些跳进水里的海盗在他眼里可是一个个可以随意驱使的劳动力,船上正好缺人,将这些亡命之徒调教好去打打下手,做一些劳役,岂不美哉? 在苏言的命令下,战舰直直朝着那片海域开了过去,跳入水中的海盗们惊恐地看着朝这边开来的船,一个个拼了命想要往远处游,但结果…… ----------------- “少主,这些天竺人一个个看起来身形纤瘦,只怕是干不了什么重活,而且他们皆为海寇,留在船上只怕会徒增变数,我真不能理解把他们捞起来的目的。” “成功”号甲板上,徐是文看着那些被打捞起来,浑身湿漉漉蜷缩在一块瑟瑟发抖的海盗,对苏言如是说道。 苏言面对他的疑问,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能不能干什么重活无所谓,船上正好缺少人手,先拿他们顶替一下,至于你担心的变数,只要将他们中的蛮勇之人斩杀,杀鸡儆猴,其余人等自然不敢再有二心。” “那要如何分辨?”徐是文又问道。 “那就要请我们的新船医了。”苏言的目光投向了同样在甲板上看着那些俘虏的卢卡斯,卢卡斯在东印度生活了许多年,他对于印度人的语言也有所涉猎,虽然不能说是精通,但简单的问答还是可以做到的。 卢卡斯并不知道自己又被苏言盯上了,正在凑热闹的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抬头看了看四周,暗骂了一句这鬼天气,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第十四章 海寇俘虏 第14章 海寇俘虏 “嘿,卢卡斯,过来一下。” 还在看戏的卢卡斯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家乡话,下意识将目光投了过去,虽然他知道这船上唯一一个能够自由活动还会说荷兰语的是强迫他效劳的苏言,但还是心怀幻想,目光投过去以后看到的是和他一样的荷兰人。 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他见苏言在招呼自己,只能垂头丧气地走到苏言面前,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船长。” “去和那些印度人交涉一下,让他们相互指认谁是头目和杀人最多的,谁指认出来谁就能活下去。” “?” 卢卡斯用一种看带恶人的眼神看了一眼苏言,在后者察觉之前连忙将目光收了回来,一边嘴里嘟囔着什么,一边走到那几个印度海盗面前,看着这被打捞起来的三十四个落汤鸡,想了想他之前学会的印度语是怎么讲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大声说道: “船长愿意饶恕你们的罪责,但是不会饶恕你们所有人,谁能够指认出你们中的头目,或者杀过很多人的人,谁就能够活下来!” 他话音落下,顿时就有一个身体比较强壮的男人大声嚷嚷了起来,苏言他们虽然听不懂那人在喊什么,但从他脸上的表情和激烈的嘴部动作就能看出来他肯定不是在说什么好话。 苏言只挥了挥手,王新甲就直接带着两个士兵如狼似虎地冲了进去,将那个大声咒骂的男人强行拖了出来,拖拽到那些海盗面前,强迫他跪倒在地。 “毙了他。” 苏言冷声说道,顷刻间便决定了一条生命的结局,王新甲应了一声,他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两名士兵,道:“长官有令,毙了他,你们谁能动手?” 两人听了他的话,一人还在犹豫,另外一人马上自告奋勇道:“我愿来。” “好!” 王新甲叫了声好,那名士兵随即举起火枪,将枪口盯着海盗的后脑,在那些海盗的注视下扣动扳机,当众将其击毙,铅弹击穿了他的颅骨,将里面的脑组织搅烂,男人当场死亡,上半身重重倒在地上。 “卢卡斯,继续!” 苏言大喝一声,卢卡斯连忙结结巴巴地说道:“看,看到没有,这就是不配合的下场!” 这便是杀鸡儆猴,有了第一人的赴死,或者说,那人就是他们中的首领,总之在第一个人被强行拖出来击毙后,那些海寇为了活命,顿时纷纷七嘴八舌地叫了起来,相互用手指着对方,好似是在揭露对方的罪行。 他们的声音混杂在一块,吵得卢卡斯的脑袋有些昏沉,苏言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还是让士兵将那几个被指认的最多的人拖出来,也不管他们的辩解,直接让几个自告奋勇的士兵当众枪决。 几道枪声过后,剩下的海寇们的脸上只剩下一片死灰,他们蜷缩在一团,瑟瑟发抖,一些人的身下甚至渗出了黄色的液体,甲板的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骚臭味。 “船长……还要继续吗?”卢卡斯看着那些恐惧的海盗,有些迟疑的看向苏言,向他询问道,苏言摆了摆手,道:“够了,把他们带走,卢卡斯你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听从我们的命令,用劳役洗刷他们试图向我们进攻的罪行,我们就能够保留他们的性命,为他们提供食物和水。” 卢卡斯闻言照做,将苏言的话结结巴巴的翻译给了那些海盗,海盗们已经被吓破了胆,连连答应下来。 这些海盗在被处决了一批后,还是有二十五人存活,苏言准备先让水手们通过肢体语言尽可能教会他们一些简单常用的汉语,而他们的任务也很简单,干一些简单的杂活,比如说搬运整理甲板上的东西,他们将统一交给水手长黎长森来负责。 在将海盗们带走后,苏言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那只剩下一些木板碎片还在漂浮的海面,早知道就不要让王一杰下令开炮了,尝试着俘虏那两艘船,说不定船上还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再不济那两门固定在船首的火炮也可以搬上来废物利用。 苏言只遗憾了几秒,就收回了那个心情,他想到了还有正事要办,直接回到了甲板中央,命令火枪队的士兵们都集结起来,士兵们都意识到了苏言将他们重新集结起来的意图,他们一个个低垂着头,即便是刚刚自告奋勇枪决海寇的人,也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苏言双手背负,站在队列面前打量着这些面带愧意和紧张的士兵,他轻咳一声,语气倒是没有士兵们想象中的那么严厉,他温和地说道:“这一仗的确说明了一些问题,不过也是情有可原的,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并非只是步兵和骑兵之间的战场,火炮也会占有很大的戏份,等到了南洋,甚至接下来要是再遇到新的敌人,你们也还是要迎着炮声作战。 可是,等到那个时候,我们面对的敌人就不是今天这样小打小闹了,你们都见识过红毛番的强大,要是我们在和他们之间的战争中,你们也因为恐惧炮击而自行乱了阵脚,你们认为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们会死!”那个最先自告奋勇枪决了第一个海寇的士兵大声说道。 苏言看了他一眼,可以看出来,即便只是处决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海寇,他身上的某些气质也发生了改变,如果真要形容的话,那便是多了几分煞气。 苏言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在战场上自乱阵脚,只有死路一条,如果是在陆地上,你们中的许多人或许还能凭借脚力逃跑,可在海面上,你们脚下的这艘成功号就是你们的坟墓,你们的棺材,一旦战败,你们就只能葬身鱼腹!” “我们以后不会再乱了,我们也更加不会逃跑!”一个士兵忍不住大声说道,他的话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和。 “但愿吧。”苏言耸了耸肩,道:“我希望你们能够说到做到。” 说完,他话锋一转,猛地提高音量,大声道:“现在,全体都有,听我命令,将枪管内的弹药清空,做好装填准备!” 第十五章 荷兰人军官 第15章 荷兰人军官 就在刚刚,苏言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便是应该让士兵们能够在嘈杂的环境中还能泰然自若地为手中的步枪进行装填。 因此,他在命令士兵们清空枪管内的弹药,准备装填后,让司务长徐是文带着几个人在旁边敲锣打鼓,高声呐喊,发出各种刺耳的嘈杂声音,扰乱他们的心神,循序渐进,等他们习惯现在的声音后,再冷不丁开一炮,最后让他们逐渐适应在炮声中装填。 铛铛铛铛—— 在一阵刺耳的喧闹声中,士兵们只能强忍着各种噪音为手中的步枪进行装填,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很是苦大仇深,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了平时的那种泰然自若——出于节省弹药的考量,苏言没有让他们使用纸包弹,而是只往枪管里装填火药即可,或许是因为噪音的影响,他们中不少人在装填的时候还会手抖,放多或是放少。 “第一排,放!” 砰砰砰—— 在第一排的士兵扣动扳机后,他们随即跪倒在地,第二排的士兵们便紧跟着在排长的命令下举起步枪,打出第二轮齐射,一连三轮齐射后,整个甲板上都弥漫着火药燃烧后产生的硝烟。 随后,士兵们被要求站起来,继续在噪音的环境下装填,不过这一次苏言让炮手在一旁做好准备,就在他们装填的时候,冷不丁打响一炮,那突如其来的炮声着实吓了士兵一跳,手猛地抖了一下,火药倒了一手。 那些手抖将火药倒在外面的士兵随后就遭到了苏言的精神注入棒的伺候,成年人手臂粗的棍棒直接抽在了屁股上,士兵嗷的叫了一嗓子,不敢去摸被抽打的地方,强行让手不会再抖,继续装填下去。 一连几个来回,这些士兵就都能在噪音中冷静下来进行装填后,苏言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就在这时,卢卡斯突然走到了他的身旁,冷不丁地说道:“船长,您这是想要训练士兵吗?我觉得我可以给您引荐一个人。” “哦?”苏言看了一眼卢卡斯,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卢卡斯于是继续说道:“船舱底部被您关押起来的人里面,有一人是这艘‘飞翔的荷兰人’号上的驻军军官,我认为他可以帮您训练您的士兵,我也愿意为您劝说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言反问道,他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 “我不愿意看见我的同胞一直被关押在船舱内。”卢卡斯很坦诚地说道。 “除了他,其他人都是干什么的?”苏言只思索了片刻,便接受了他的这个理由,又问道。 “都是船上的水手和学徒。”卢卡斯说道,“如果您相信我,我也能够为您劝说他们为您做事,毕竟一直被关押在船舱底部没有人能受得了,我相信他们会愿意同意我的劝说的。” “那你就去试试吧。” 苏言还是同意了卢卡斯的提议,与其继续把他们关在船舱底部,留着浪费粮食和淡水,倒不如放出来废物利用,要是卢卡斯真能够劝说他们为自己办事,那也是一件好事。 卢卡斯没有让苏言等很久,过了半个小时以后,他带着那几个看起来状态很差的荷兰人走了上来,那几个荷兰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好,每个人的黑眼圈都很深,脸色憔悴,显然是很久没晒过太阳了。 在回到甲板后,他们都贪婪地看着那湛蓝色的天空和温暖的阳光,相信如果不是周围都是曾经和他们敌对过的人,他们会直接当场欢呼起来。 卢卡斯领着几人走到苏言面前,没等他开口,其中那个身体看起来最为强壮的男人就先一步说道:“船长,我的名字叫做伯纳德,卢卡斯已经和我说了,我愿意为您训练士兵,换取我获得自由的机会,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希望您能够答应。” “伯纳德,你……”卢卡斯似乎没想到他居然会谈条件,这和他们刚刚说好的不一样,下意识就要去拉伯纳德的手臂。 “说来听听?”苏言双手抱胸,阻止了卢卡斯的动作,示意对方接着说下去。 伯纳德于是接着说道:“我是东印度公司的一名尉官,我曾经向上帝发誓不会向同胞开枪,所以我能够为您训练士兵,但我不会参与您与公司之间的战争,这是原则,就算您用枪指着我,我也不会违背内心的意愿……” “我同意你的要求。” 还没等他说完,苏言就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他说道:“我尊重你的意愿,我向来对愿意追随我的人慷慨,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让我发现你暗地里搞什么小动作,那我就只能送你去见你们的上帝了。” “感谢您的理解,既然如此,我愿意为您效劳。” 伯纳德抚胸行了一礼,说道。 他话音落下,苏言耳边的系统便响起了新队员加入队伍里的提示音,剩下四个水手和学徒的意见就不太重要了,对苏言而言他们只不过是附带的。 不过,考虑到语言交流的问题,苏言还是决定先给船上的这六个荷兰人做一下突击培训,自己抽空教他们一些能够简单交流的汉语,有系统的教练技能在,他的教导效率能够比平时更高。 就这样,时间不断流逝,在苏言的教导下,六个荷兰人终于懂得说一些简单的汉语了,可以和船上的其他华人一起交流,那些华人虽然还对这些曾经欺压在他们头上的荷兰人有些敌意,但看在苏言的面子上,还是勉强接纳了他们。 就这样,时间很快过去,伯纳德也开始上手协助苏言一起训练士兵,有了专业人士的协助,士兵们的训练成果也肉眼可见的出现。 士兵们一开始还对伯纳德的荷兰人身份有所抵触,在训练时故意做小动作不配合,苏言原本还打算帮伯纳德确定教官的权威,但他拒绝了苏言的好意,只是让苏言帮他翻译一下,伯纳德告诉士兵们,谁的枪法能够练到比他精湛,谁就能够踩在他的头上随意放肆。 说着,他拿起事先装填好的火枪向天空瞄准,扣动扳机,一声枪响过后,盘旋在甲板上空的一只海鸥就扑腾着翅膀摔了下来。 伯纳德的这一手镇住了所有士兵,他们看向他的眼神中的敌意也少了很多,接下来的训练中,果然变得老实了起来。 第十六章 发现陆地 第16章 发现陆地 “今天是1739年8月22日,伯纳德告诉我,这艘船似乎已经行驶到了安加曼尼附近海域,继续往东就能进入马六甲海峡,回到东印度公司的势力范围内,但是中国人的船长似乎并不准备冒险穿过公司在马六甲的要塞据点,而是向南沿着苏门答腊岛的海岸线航行。 这条海路我也曾经跟随船队走过,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位中国人很有可能是准备穿过巽他海峡进入他们口中的南洋,毕竟相较于马六甲,公司对于巽他海峡的管控力度要更弱许多。 上帝,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去思考,站在公司的立场上,我希望这些叛乱者能够被抓起来绞死,可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我对这些任劳任怨的中国人充满了好感,他们并没有公司宣传中的那么懒惰、肮脏、卑鄙,我深深体会到,公司曾经的宣传是不负责任,且卑劣的。 事实上,伯纳德尉官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依靠个人魅力令那些士兵折服,得到了士兵们的欢迎,士兵们还亲切地称呼他为老伯——好吧,虽然我不了解汉语,但我也知道这有着其他意思。” 在随着海浪摇晃的船舱内,卢卡斯拿着鹅毛笔在他的日记本上奋笔疾书,这个房间本来就是他的专属卧室,在被苏言任命为船医后,他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内,并再次拿出了自己的日记本和笔,按照之前的习惯写日记。 就在这时,船舱的门突然被敲响,卢卡斯将头抬了起来,问道:“谁?” “卢卡斯,我们看见陆地了,快出来。” 门外响起了伯纳德有些激动的声音,卢卡斯听言连忙将鹅毛笔插回了墨水瓶里,把日记本随手合上,快步打开了房门,还没等他开口,伯纳德就拉着他走上甲板,甲板上已经站满了人,所有人都站在船舷边,激动地看着那远处海平线上的陆地的轮廓。 苏言也在拿着望远镜看着那片陆地,透过望远镜的镜片,他能够依稀看见陆地上郁郁葱葱的树林和在阳光照耀下反射着金光的沙滩,十分美丽。 只不过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或者说他不知道这是一座岛屿还是大陆,他只知道他们现在正在苏门答腊岛的西北部外海,继续向东航行很有可能会遇到建立在苏门答腊岛西北部的亚齐苏丹国。 亚齐苏丹国曾经在这一地区称霸一时,与葡萄牙人和荷兰人先后斗争,但在上个世纪以后,亚奇苏丹国的国力日渐衰弱,这几年又遭到柔佛的扩张侵略,只能龟缩在苏门答腊岛的西北一隅。 这和苏言就没什么关系了,他不准备在这里多做停留,最多是找个地方停泊补充一下淡水和食物,再继续东进,船上的淡水储备早在从科伦坡出发后的一个月左右就已经开始变质,船上的人只能往水里混合低酒精饮料一起饮用,不仅是为了掩盖淡水变质的那股味道,也是为了起到消毒的作用。 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是强忍着淡水变质过来的。 “靠近那片陆地,看看有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 在苏言的命令下,“成功”号开始朝着那片陆地靠拢过去,等他们靠近后,才发现这是一座较大的岛屿,并不是苏门答腊岛,苏言对于这一片的地理不太了解,船上的海图也没有对这座岛屿进行命名,都到了这个时代还没有名字的岛屿,要么是那种荒无人烟的小岛,要么就是不适合人类活动,不管哪个都没有登陆的必要。 因此,苏言便命令战舰继续东进,开过这座岛屿,沿着海路继续东进。 这座岛屿主要呈东西走向,东西两端的距离比苏言想象中的还要长一些,岛上植被丰富,但从海上看倒是看不出什么人类活动过的踪迹,这更加坚定了苏言不需要登陆的想法。 一天后,“成功”号终于发现了人烟,了望手发现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几艘渔船,那几艘渔船充满了南洋土人的风格,苏言在惊喜之下,连忙下令靠过去,试图和那些渔民交涉,那些渔民在发现战舰正在向自己靠近时,连忙大声叫喊着,奋力划桨试图远离战舰,还有人直接拿出藏在船上的标枪投矛,在战舰靠近时徒劳地向战舰这边投掷过来。 从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可以看出,他们对这艘战舰,或者说对这艘战舰曾经的主人充满了敌视。 虽然这些渔民拼命想要抵抗,但最终还是被强行抓了上来,在被抓到甲板上以后,原本还在拼命挣扎的其中一个渔民看着甲板上全是清一色的东方人,直接当场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他才连比带划,用带有厚重方言口音的汉语说道:“你,你们怎么会在西夷的船上?” “你会说我们的话?”水手长黎长森惊讶出声,瞪大了双眼。 “我,我当然会说,因为我就是汉人。”那人有些不满的说道,或许是有些时间没有用母语交谈了,他在说话的时候还显得有些笨拙:“我是,是从红毛番那里逃,逃出来的。” “我们也是从红毛番那里逃出来的。”徐是文说道:“这艘船还是我们抢来的。” “好,好样的!”渔民伸出大拇指,夸赞道,他随后结结巴巴的将自己的来历和故事说了出来,其他渔民见他和这些船上的人好像是族人,也都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反抗。 原来,这个渔民是从一艘遇难的荷兰商船那里逃出来的,那艘荷兰商船上载满了许多从巴达维亚送往锡兰的华人,商船走巽他海峡这条海路,却在半路遇到了风暴,触礁沉没,渔民陈五六和几个华人被海浪冲到了岸上被当地人发现并救了起来,侥幸生还,但船上的其他人都没那么好运了,包括船上的荷兰人在内,许多人的尸体在几天后被冲上了沙滩。 虽然被救起来的不止陈五六一个人,但是另外一个人要么染病死去,要么死在了接下来的土人冲突当中,就只有他一个人幸存下来,因为他的勤快得到了一个老渔民的看重,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他因此在当地定居下来,靠捕鱼为生。 第十七章 婆罗洲 第17章 婆罗洲 听了陈五六的故事后,船上的华人们都不禁为他的好运感到庆幸,他们也将自己代入了这个故事里,如果是他们的话,他们恐怕已经在海难中或者是接下来的部落仇杀中死去了。 等陈五六将自己的故事讲完后,苏言便向他询问起这一片的形式,以及附近较大的聚落的位置。 陈五六虽然只是一个渔民,但他对这一带的了解还算多,他告诉苏言,这里是亚齐国的北端,距离亚齐国首都大亚齐只有一日路程,不过他们需要调转方向,穿过之前发现的那座长岛才能到达大亚齐的港口。 苏言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不要去往大亚齐,他们抢来的这艘五级舰本就极易引人注目,再加之一船的华人,更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了,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他们还是不要前往,继续东进。 不过淡水还是要补充的,苏言与陈五六交涉了一番,希望他能够帮忙补充一点淡水,陈五六满口答应下来,苏言便让战舰向岸边靠去,派人乘坐小船随陈五六和那几个土人渔民一同登岸,搬运淡水。 几个来回下来,船上的淡水重新更换了新鲜的水源,一直装了至少能够支撑十来天的水量后,苏言又谢绝了陈五六和土人们去村庄做客的请求,继续向东方航行。 一个星期后,沿着海岸线航行的“成功”号终于进入巽他海峡,一靠近海峡,遇到的船只数量也随之增加起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苏言下令将船上的荷兰东印度公司旗帜悬挂起来。 在公司旗挂起来以后,那些船只果然尽可能避开了这艘战舰,战舰也顺利的驶入巽他海峡。 在驶入海峡后,徐是文等人纷纷找到了苏言,向他询问接下来要去哪里落脚,他们都清楚巴达维亚是不能去了,要是消息已经传到了那里,只怕是他们刚刚靠近,就会遭到荷兰人的海军的攻击。 苏言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在路上就早就想好了接下来的去处——他们现在最缺少的就是人力,在拥有足够的武力之前,土人是不能信任的,他们需要同胞,更多的同胞。 而在南洋,除了巴达维亚城以外,拥有更多华人居住的还有两个地方,分别是目前由西班牙人控制的吕宋,以及巴达维亚北方的那个大岛——婆罗洲。 这样一看,接下来的去处就显而易见了,苏言所想的下一个去处的确就是婆罗洲,婆罗洲现在就有着大量的华人定居,他们缺少团结,在土人首领的压迫下艰难求存,苏言要做的就是团结他们,效仿兰芳共和国在婆罗洲立足,婆罗洲盛产金矿和钻石,有着这两样贵重资源,他也可以用来与西方殖民者贸易,购买武器。 苏言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手下的军官们,他们大部分人都曾经先到过婆罗洲,然后再南下巴达维亚,他们对于婆罗洲的印象就是树木繁密,沼泽密布,土人众多,倒也不清楚有没有金矿什么的。 徐是文更是疑惑道:“少主,您是怎么知道婆罗洲有金矿的?” 他对自己这位从小看到大的少主非常了解,他自从在科伦坡起事以后就好像变了个人,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一般,什么都知道,甚至还学会了西夷的语言。 他虽然一直没有问出来,但都将这个变化牢记在心里,今天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苏言被他这冷不丁的问了一下,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镇定地扯了个理由说道:“我从这艘船曾经的船长留下的航海日志中看到的,他曾经到过婆罗洲探险,在日记中记了下来。” 反正这艘船上的汉人里就他一个能够看得懂那本航海日志,卢卡斯他们没事也不会进入船长室,所以苏言并不担心自己的理由会被识破。 徐是文听了他的理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话。 苏言连忙将话题扯了回来,道:“就按照我说的,去婆罗洲,到婆罗洲西部的三发,先在那里立足,再徐徐图之。” 苏言一锤定音,接下来的方向就这样定了下来。 随后,战舰一路向北,很快穿过巽他海峡,巽他海峡内不时能够看见打着东印度公司旗号的船只航行,这些船只基本都是商船的型号。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苏言下令除了必要的水手外,大部分人都躲进船舱内,避免被那些荷兰商船发现甲板上都是华人,迎面而来的几艘荷兰商船并没有发现这艘船的异样,友善地打出了旗号打了个招呼,随后两船擦肩而过。 一路有惊无险之下,战舰终于驶出海峡,苏言回到了甲板上,他尝试着眺望着巴达维亚城的方向,巽他海峡的出口距离巴达维亚城不算远,从这边看去,远远只能看见海平面上的一个黑点。 “我一定会打过来的。”苏言在心里这样想着,“下一次回来,就是将这座城市从殖民者手中解放出来的时刻了。” ----------------- 十天后。 在士兵和水手们的翘首以盼之下,“成功”号终于在尽量不会触礁搁浅的范围内缓缓靠近海岸,投放小船,驶向沙滩。 “婆罗洲,我们终于到了。” 苏言心中感慨着,先一步踩在混合着海水的柔软的沙滩上,脚下柔软的触感让已经习惯了坚硬木板和船只摇晃的他一下子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再看看周围已经从农兵火枪手经过训练升级为民兵的士兵们,他们一个个不顾形象地跪倒在地,伸手捧起地上的一捧细沙,细细涂抹在脸上,好似是要感受久违的陆地一般。 苏言看着他们的表现,不禁感到好笑,在送完这第一批士兵后,小船又划了回去,接连几个来回,便将所有士兵都送上了岸。 借着这个时候,苏言也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这里似乎并不是三发苏丹国的核心区域,往南是一大片三角洲和一条宽阔的河流,前面倒是有人类生活过的痕迹,苏言虽然还不敢确定这是哪里,但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个猜测。 第十八章 坤甸汉人 第18章 坤甸汉人 苏言没有等所有人都上岸,他留下一个排的战士在岸边接应,自己亲自带领剩下的四十多名战士沿着人类活动过的足迹向内陆探索。 这些足迹主要是沿着这条宽阔的河流向内陆延伸,苏言手下的一名士兵打量着那条宽阔的大河,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往河里扔了进去,扑通一声溅起一大朵水花,他在那里观察了好一会后,告诉苏言这条河很深,或许可以通行他们的五级舰。 沿着足迹继续深入,十多分钟后,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个建立在森林内的村庄,村庄内的屋舍大多是高脚屋,地板远离地面,苏言猜测这应该是为了防范蚊虫毒蛇。 苏言他们发现村庄的同时,村庄内的居民也发现了这群不速之客,村庄内顿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铜锣声,许多长着汉人面孔的男人从各自的屋舍冲了出来,他们的手中大多数拿着长矛、投矛或大刀,仅有少数人拿着火绳枪。 见一大帮村民拿着武器冲了出来,苏言身后的士兵们也都连忙举起火枪,就地装填弹药,苏言并没有阻止他们,嘴上一边喊道:“我们没有恶意,请不要攻击!” 他的喊话让那些人的动作明显一滞,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皱着眉头盯着苏言,喊道:“你们也是汉人?” “是的,我们从海外而来,刚刚登陆此地,我们没有恶意。”苏言见对方能够交流,便示意手下的士兵停止装填,一边回答道。 听苏言这样说,那男人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才摆了摆手,对身后的村民们说道:“都放下武器吧。” 随后,他主动走向苏言,道:“这附近经常有土人会来袭扰我们,所以我们不得不拿起武器保卫自己,不要见怪。” “人之常情。”苏言微微一笑,也主动走了上去,等靠近后他才注意到,这个男人戴着的斗笠下还藏着一条辫子。 “我名为苏言,字鸣起。”苏言无视了那条辫子,抱拳自我介绍道。 “张铮,穷人家没有表字。”男人回礼说道,“全赖乡亲推举,暂时担任首领。” 两人互报家门后,苏言又问道:“这里是何地?我们本来准备前往三发,但奈何途中遭遇风暴袭击,船帆撕裂,只能先在这附近停留。” 他这话倒是没说错,本来以为一路都没有遇到风暴,也能安然到达三发,却没想到在靠近婆罗洲的时候刚好遇到了风暴,虽然船上没有死人,但剧烈的风暴还是撕碎了桅杆上的船帆,让船只失去了动力,不得不先找一个地方停留进行修补。 “此地名为坤甸。”张铮回答道,他的眼神时不时看向苏言身后那些士兵和他们手中的火枪,虽然士兵中很多人没有杀过人,但在两个多月的训练下,他们至少从外表来看是可以唬住人了。 坤甸? 苏言心中一喜,他来的正是地方,如果没记错的话,坤甸周围可是有着好几个金矿,光他知道的两个淘金矿即便是到了现代也还在运营着。 这时,张铮接着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有两百五十多号人吧。”苏言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就好似这点人数不值一提一般。 张铮听言,眼前一亮,追问道:“可都是男丁?” 苏言有些奇怪他的反应,还是点了点头。 见苏言点头,张铮强压着内心的喜悦,说道:“足下,你们接下来可有去处?若是无处可去,坤甸欢迎你们。” 虽然苏言有心想要留在坤甸去寻找金矿,但对方主动挽留还是不免让他心生疑虑,张铮看出了苏言的疑虑,他主动解释道: “坤甸周围有着许多土人活跃,他们时不时会袭击我们,但我们没有足够的武力能够自保,你们手中有这么多火枪,若是能够协助我们击退土人的攻击,我们愿意尊你为首领。” 苏言听了他的解释,顿时陷入了思索之中,若是能够得到这些汉人的支持,那他的确能够在当地立足,还能进一步依托这些劳动力开垦金矿。 想到这,苏言有心想要答应下来,但在那之前,他还是询问起了经常袭击他们的土人的具体情况,张铮也知道这个时候需要诚恳待人,他便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苏言。 这伙袭击他们的人被称为达雅克人,他们野蛮凶残,向来有猎人头和食人的习俗,男子年满18岁时,必须设法猎取一个敌人的头颅挂在门外,以昭示自己的成熟、勇敢。 坤甸的汉人在迁徙至此定居后,就经常会遭到达雅克人的袭击,尽管双方爆发了数次战斗,但奈何汉人一方人数较少,又缺乏足够的训练度,虽然勉强能够保卫村庄免遭屠戮,但每一次都会付出数条人命的代价。 张铮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头人,就是在一次袭击中为了保护妇孺而丧生,被他父亲救下来的村民们感恩他父亲的恩情,才会将他推举为新的头人。 苏言听了他们的悲惨遭遇后,心中不免升起了几分同仇敌忾的怒气,他看了看那些孤立无援的汉人们,心中只犹豫了片刻,就有了决定。 “我们会留下来的,你我汉人远离故土,在这海外漂泊,正是需要团结一致的时候,我明知你们的忧难处境,又怎么能够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呢?”苏言看着张铮的眼睛,真诚地说道。 张铮听言面露大喜,他连忙向苏言深深地鞠了一躬,行礼说道:“感谢足下恩情,我坤甸上下一百零二户居民皆会牢记足下大恩。” 说完,他直起身来,侧了侧身,抬手做出请的手势,道:“还请足下和弟兄们进入村子歇息,等今晚设宴款待诸位。” “还不急。”苏言却是摆了摆手,道:“我们的人还在岸上,不妨等他们来了再说。” 说完,苏言对着身后的士兵言语了几句,便有几人转身原路返回,准备去将登岸的人们一起带过来,除此之外,苏言也没有忘记刚刚那名士兵的话,他也交代让船上的水手试试,看这条大河能不能通行五级舰,如果可以的话,那么就可以直接在村庄外的河岸边修建一个简易码头,停泊战舰了。 求书评求书评 第十九章 接手 第19章 接手 傍晚的万喇河河畔灯火通明,建立在河边的坤甸聚落内一片欢声笑语,历经千辛万苦从千里之外的科伦坡逃到这里的华人们终于到达安全的陆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他们和村庄内的村民们打成一片,相互叙说着各自的故事,一些和村民们来自相同地方的人使用着乡音交谈,谈到故乡时更是忍不住潸然泪下,抱在一块痛哭流涕。 为了表示庆祝,苏言让水手们将船上储备的淡酒和烈酒都拿了出来,又将大部分的肉食一块取出,交由村民们烹煮成美味的中餐,配合村庄里储备的大米一起煮成香喷喷的米饭,每个人都忍不住大快朵颐,享受着许久没有尝到的米饭。 “我们汉人果然就应该吃米饭!” 徐是文拿着碗筷蹲在苏言身旁,一边大口大口吃着碗里的白米饭,在咽下以后,对着苏言比了个大拇指,由衷地感慨道。 苏言也是感同身受,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他就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虽然碍于调料的原因,这顿饭菜并没有后世那般美味,但还是让他忍不住要把舌头都一起吞进去。 一边吃着,徐是文一边看向那艘停泊在万喇河中央的五级舰,夜晚的五级舰高大的身躯倒映在河水中,反而带给华人们深深的安全感。 他想到了一件事,有些担忧的问道:“少主,就让那些红毛番和天竺人留在船上真的没有问题吗?红毛番我倒不担心,那些天竺人生性顽劣,不得不防。” “不必在意,天竺人不都被关在船舱里了吗?”苏言拿着筷子的手摆了摆,如是说道。 那些印度海寇一直都没有被苏言收入麾下,他不屑于把作奸犯科的海寇收服,因此都只是当做苦力驱使,平时劳役,晚上被关进船舱内。 至于卢卡斯他们,是他们自己不想下来的,找了个借口说船上需要人看着,便留在了船上,苏言看了一眼队伍的军心,还没到叛逃的程度,便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徐是文一想也是,但他还是有些担心那几个荷兰人,虽然经过这两个多月的相处,他们和几个荷兰人之间已经抛弃了过去的芥蒂,相处的很是融洽,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还是被强行掳走的,徐是文不敢彻底相信。 于是,在吃过晚饭后,徐是文没有继续参与坤甸夜晚的篝火晚会,带着几个手下找了个借口回到了船上,这艘船是他们自保的底牌所在,不得不慎重。 村庄内仍然欢声笑语,张铮这时走着有些摇晃的步伐走到了苏言身旁,在火光的映衬下,他的脸色有些泛红,他直接坐在了苏言身边,如释重负般地说道: “在我老豆去世,我被推举为头人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敢放松,全村人的安危都寄托在我身上,现在你们来了,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苏言嗅着从他嘴里喷出的酒气,知道他一定喝了不少的酒,他笑了笑,说道:“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能就这样卸下,他们还信任你,我也需要你协助我,毕竟我们是外来者,短时间内没办法真的做到亲如一家。” “这没问题。”张铮拍着胸脯,满嘴酒气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随后,他问道:“你们有什么想法?坤甸实际上百废待兴,这里没有足够的防御工事,人手大多被安排去种地了,要做什么恐怕还是要靠你手下的人。” 苏言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想了想,反问道:“这周围可有其他的汉人村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婆罗洲可是逃难汉人落脚的主要地方之一,这里的汉人数量应该不少。” “确实如此。”张铮点了点头,别看他满身酒气,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喝醉,思路清晰,他回忆了几秒后,说道:“这附近的确有几个汉人村落,与我们相同,屡遭土人欺压,不得不聚众自保,若是鸣起有心想要团结众村落,我可代为联络。” 苏言一听,眼前一亮,连忙说道:“好好好,有张兄这句话,那我也可大胆一试了,只不过我等初来乍到,众人恐怕不会服气,不妨等先击破一土人部落杀鸡儆猴,再做联络也不迟。” “有道理。”张铮点了点头,他听苏言有心想要反击,心中火热,道:“不知鸣起何时动手?若是要动手,我坤甸汉子也并非懦夫软弱无能之辈,即便没有火器利器,也敢上阵冲杀。” “不急,不急。” 苏言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道,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思路,目前手上的这六十三名火枪手显然是不够的,还是应该再扩充编制,“成功”号上还有九十六支长枪与三十五支手铳,手铳留给军官作为副武器即可,剩下的长枪足够苏言将火枪兵扩充至满编连队120人。 至于征兵,苏言准备从当地村民内挑选有家室者入伍,他们的家人和财产就在此地,在保卫家园,与土人的战斗中肯定会充满勇气,而且从当地人中征兵也能够拉近双方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苏言将自己的想法透露了一部分给张铮,张铮对在村子里征兵的计划没有异议,他反而对此跃跃欲试,想要跟着加入火枪队,为父报仇,但他也知道自己有别的任务,所以没有提出来。 ----------------- 第二天,酒醒的张铮将苏言邀请到了他住的小长屋内,把坤甸村的具体情况向他详细说明了一番,整个村庄内一共有一百零二户三百名居民,甚至连平均每户有三口人都凑不齐,有十几户的人家家里的男丁战死或失踪,只剩下孤儿寡母,平时只能靠同乡人的救济过活。 这三百人里面,14岁至45岁之间的男丁有一百一十三人,剩余皆是老弱妇孺,不过因为生存压力大,女人也不得不承担起较为繁重的劳动,她们也要开垦田地、播种并收割,真担得上一句妇女能顶半边天。 除此之外,村里储备的粮食还算充裕,毕竟婆罗洲土地肥沃,水源丰富,非常适合耕种,他们还沿河居住,平时也可以捕捉万喇河的鱼虾丰富食谱,因此并没有出现食物紧缺的情况。 第二十章 与村民 第20章 与村民 坤甸周围的耕地经过这几年的开垦,受到战乱的影响,基本能够确保每户拥有三到四亩耕地,也就是说村庄周围的耕地加起来一共有差不多三百多亩。 村民们耕种的水稻皆为两季稻,得利于婆罗洲土壤的肥沃与降水丰富,亩产每年平均能够达到五百多公斤,目前正值九月,再等一个月就要进行第二季度的收获了,苏言便暂时不准备进行征兵。 他的想法是,等到稻谷都收割完以后,再从村民中招募人手,组建脱产常备军,目前他手上的劳动力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看着多,但实际上要么是炮手要么是水手,可要是说少吧,单是“成功”号上就有两百多号劳动力了。 现在的坤甸,算上苏言带来的人力,算上四个荷兰人水手和天竺海寇一共有296可以调动的劳动力,在从当地招募新兵后也有两百多人,他们自然不能无所事事,在来年春耕时,苏言准备让他们扩耕一些田亩,帮助村民一同劳动。 而在那之前,他们要先忙活村庄的防御工事与河港的建设,目前的坤甸连防御野兽的围墙都没有,完全是一座不设防的村庄,难怪会在土人的袭击下不断死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将这两个搞起来,增加村庄的防御能力。 就在苏言思考接下来的举措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候着的张铮主动说道:“鸣起,我从刚刚就想说了,乡亲们都想见见你,他们不了解你,难免会有一些忧虑。” “想见我?”苏言愣了愣,倒也没有反对,道:“让他们都聚集起来吧,我随时都可以见他们。” “他们已经在外面了。” 苏言听了,连忙走到小长屋门口,就看见村民们果然都聚集了起来,他们站在长屋前的空地上,翘首以盼,看见苏言走出来,顿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这还是苏言第一次直观的把所有村民都收入眼底,昨天因为夜色降临的缘故,只看见了一部分人,这一看这些村民有老有少,他们都还穿着质地比较古旧的汉服,比较引人注目的还是头上的那些辫子。 张铮紧跟着苏言走了出来,他咧着嘴对着村民们说道:“乡亲们,这位就是带领他们从红毛番手中逃出来的苏小兄弟了,他足智多谋,也愿意留在坤甸和我们一起对抗土人,大家快鼓掌欢迎!” 他话音落下,底下便响起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虽然放眼望去每个人都在鼓掌,可就是合不到一个拍去。 有了管理“成功”号上那些人的经验,苏言自然不露怯,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说道:“乡亲们,我名为苏言,字鸣起,你们可以直接称呼我的表字,我都听说了你们的遭遇,大家同为汉人,我怎能袖手旁观?况且我和我的部下也需要一个落脚地,我们以后会在此定居下来,希望大家团结协力,共同挺过难关。” 苏言说完,顿时就有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说道:“小兄弟,张铮都已经和我们说过了,你们在此住下,我们自然是答应的,只是那些土人穷凶极恶,还会饮人血食人肉,人数又远超我们,你们要如何应对?” “对啊对啊,那些土人凶滴很哩,呼啦啦一大帮人,吓人,吓人。” 其他人都齐声附和,七嘴八舌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苏言没有被他们影响,他胸有成竹的说道:“为今之计,就只有征兵、筑墙两条路子,我的人从今天开始会帮忙在村庄外围建造一道木墙,不仅是防御土人,也能防止野兽冲进来叼走各位家里养的牲畜和孩童。 至于征兵,守卫家园人人有责,我会在村子里进行征兵,以西人之法训练,只需几月功夫便能成军,届时何须防备土人?我们自己就可以打到他们的巢穴去,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要想永绝后患,就只有攻其巢穴,灭其种族。” 苏言说到后面,言语中充满杀气,震住了那些村民,他们怔了几秒后,又开始议论起来,那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听到要反攻回去,顿时来了精神,嚷嚷着要参军作战。 张铮在这时及时插嘴,喊道:“各位乡亲,这也是我的意思,我们必须要训练出一支足以自保的军队,避免重蹈我老豆的覆辙,你们也不想再看见自己的亲人死在那帮土人蛮夷手中吧?” 听到这,一些对征兵略有微词的上了年纪的老人便闭上了嘴,他们能够活到现在就是靠手中的武器和张铮临时组建起来的“民兵”——之所以要打双引号,无非是因为他们并非真的兵,连基础的军事训练都没有过,只会凭借一腔勇猛热血作战。 “什么时候开始征兵?我的大哥就是死在那帮蛮夷手中,我要为我大哥报仇!” 一个年轻人扯着嗓子喊道,他话音刚落,耳朵就被旁边的一个大婶拧了起来,那个大婶操着方言朝他骂了起来,似乎是不想让他上战场。 但年轻人很不耐烦的挣脱开了大婶的手,他冲着自己的母亲大声喊道:“我身为堂堂七尺男儿,立足于天地之间,若是不能为亲人报仇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你!你还来劲了是吧!”大婶急眼了,就要冲上去打自己的孩子,周围的几个妇人连忙拉住她,想要劝她回家再说,那年轻人直接趁着这个机会冲出人群,跑到苏言面前,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要参军,请你一定要收下我!” 苏言看着他坚毅的面容,微微一笑,道:“好,我收下你,但是参军以后一切遵从军纪行事,违背着我不会法外留情,你能接受吗?” “能!”年轻人咬着牙说道:“我大哥为了保护我而死,我定要为他复仇。” “好男儿!” 苏言赞许道,大手一挥,便将那年轻人收下,有了那年轻人的带头,顿时就又有几人挤出人群报名入伍,苏言一概收下,他本来是想要等农忙后再征兵的,现在他们主动冲上来,气氛到了,不收怎么行? 第二十一章 建造 第21章 建造 乡亲们很快就都散开了,他们都对苏言有了初步的了解,见他的确是有心想要帮助自己,便都放下了心来,其中一些男丁也开始琢磨起来要不要去报名参军,不管怎么说土人的威胁还是需要解决的,这是他们的家,他们总不能什么都靠外人吧。 在他们解散之前,苏言还告诉他们,希望等到中午吃过午饭后大家再次集中起来,他有意愿今天就开始施工,木墙的建造越早越好,这事关每个人的安全,让他们都回去准备准备。 那个不顾自己母亲反对坚决参军的年轻人名为张远,如果按辈分的话,他是张铮的堂侄,另外七个和他一起参军的也都姓张——或者说,这一整个村子里的人大多姓张,他们都是从广东潮州移民过来的。 张远的母亲不愿离开,站在原地不住的掉眼泪,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几个妇女还在那安抚着她,张铮直接出面将她安抚回到了家里,等张铮回来的时候,这八个小伙子都站在苏言面前站成了一排,显得很是老实。 “这是怎么了?”张铮看着他们低着头好像被训过的样子,对苏言问道。 “没事,我只是和他们详细解释了一下参军后的规矩。”苏言说道,他看着张铮,问道:“那位阿婶怎么样了?” 听他提到自己的妈妈,张远连忙竖起耳朵。 “安抚好了,不过毕竟张远是她唯一的孩子了,她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张铮回答道。 苏言点了点头,他看向了几个年轻人,道:“我本来不准备这么早就招兵的,不过你们既然主动报名,那么等会开始就和他们一起训练吧。” 他们并没有意见,苏言又嘱咐了张铮,让他准备好伐木的工具等等,便带着八个年轻人来到了村子外的一块空地上,火枪队的士兵们正在这片空地进行操练。 回到了陆地,有了足够的空间,苏言就让王新甲带领着他们训练一些拳脚功夫,提高近战的能力,除此之外,苏言还准备每天早上带领他们围绕着村子跑几圈,增加士兵们的耐力。 苏言没有马上凑过去,而是打量起了士兵们的操练架势,他们打的是什么拳法苏言倒是看不出来,但只从表面看的话倒是有模有样的。 这时,王新甲发现了苏言带着几个陌生面孔过来,他让士兵们接着练,自己主动迎了上来,向苏言打了个招呼,道:“少主,您那边都处理好了?” 苏言点了点头,他指着自己身后跟着的八个人,道:“这些人自愿参军,把他们编入队列里一同训练。” 说完,他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伯纳德的身影,问道:“伯纳德去哪了?” “老伯?老伯去周围闲逛了吧。”王新甲挠了挠后脑勺,回答着。 苏言便没再说什么,他将这八个新人交给了王新甲,叮嘱他要多留意他们的训练过程,转而去将“成功”号的船员们集中起来。 船员们大多借宿在村民们的家中,因此他们很快就在苏言的要求下在村子外集结,苏言将他们准备在坤甸定居下来,并建造木墙的计划告诉给了船员们,船员们跟着苏言从科伦坡逃出来后本就想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落脚定居下来,自然没有什么异议,纷纷答应下来。 不过,他们也不能一直借宿在村民家中,除了木墙和河港外,他们又要再额外建造一些足以同时容纳许多人居住的长屋,工程量很大,好在长屋这种可以往后放放,实在不行船员们也能回到船上去睡,但木墙和河港就必须要尽早放上日程了。 ----------------- “嗨哟——嗨哟——” “树倒了!” 嘭—— 随着男人的叫喊声,一颗大树在吱呀的声响中轰然倒下,周围的人连忙散开,看着那棵树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泥土,其余人这才围上去,将树干合力拖走。 看着森林内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苏言双手背负,面露赞许之色,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收回来,投向村子外围,已经有许多原木被搬运到了这里,船上的木匠一边忙活,一边指导着几个帮忙的人清理原木上的树枝。 除了木匠外,还有许多人拿着铲子铁锹之类的工具奋力开挖,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村子外围打出木墙的地基,除了地基之外,他们还需要挖掘一道深深的壕沟,作为类似护城河一般的存在。 自从那天以后,苏言便开始动员手下的人和村民们一起开始建造木墙,坤甸周围别的不多,就是树多,所以他们很容易就搞来了一大堆原材料,而捆绑原木的绳子,则是采用那种随处可见的坚韧的藤蔓。 苏言准备建造的木墙是最基础只有单薄一层的那种,上面无法站人,顶端削尖防止有人试图攀爬,他清楚坤甸最终肯定会发展起来,这道木墙的作用就是前期用来应急,一次性建的太好了,只会影响到聚落日后的扩张。 在两百多号劳动力的合力劳作下,村子外的原木很快就堆积成一座小山,苏言担心这里的大兴土木会被土人发觉,让他们在木墙建造完成之前跑来袭击,所以便从村庄里选了几个机灵点的小伙子,让他们多注意着点土人部落的方向,确保在土人靠近时能够发觉。 事实证明,苏言的这个未卜先知的举动是非常正确的。 在施工后的第八天,木墙也成功搭建起了一小段,被苏言派去注意土人的一个小伙子突然跑了回来,他有些惊慌的告诉苏言和张铮,这几天经常有零星的土人在附近晃荡,按照之前的经验教训,土人很有可能会发起进攻。 听了那个小伙子的汇报,苏言不敢松懈,他连忙叫停了士兵们的劳动,让他们平日里枪不离手,随时做好集结备战的准备。 除此之外,他亲自带着几名士兵拿上工具去往村子外围,来到了土人袭击村子的必经之路上,这是一条林间小路,或许是因为经常有人走动的原因,这里的植被要比周围的更稀疏许多,这让苏言不禁想起了那句话——这个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开挖!” 苏言看了一圈,指着这条小路命令道:“挖出几个小坑,设下些陷阱,那些土人不是希望走这条路吗,就给他们一些惊喜。” 几个士兵答应下来,纷纷拿起了工具就地挖掘起来,他们在路上接连挖了好几个陷阱,往里面安插了一些顶端削尖的木刺,土人一般都不穿鞋,只要他们一脚踩下去,木刺足以刺破皮肤,让他们丧失行动力。 第二十二章 袭击 第22章 袭击 坤甸以东的内陆,一处达雅克人村落的核心高脚楼内,针对坤甸的会议正在进行。 “那帮汉人似乎多了许多同胞,人数要比之前更多了,他们还开始砍伐树木,在村落外建造木墙,肯定是用来防备我们的。” 一个头戴羽毛头冠的男人盘腿席地而坐,对着围着小火堆一圈的其他人说道,他们都是这个村落的长老或酋长,聚集于此,就是为了讨论是否要发起战争。 他话音落下,坐在他旁边的长老就接过话头,他满脸严肃地说道:“我们不能放任汉人继续这样扩张,一旦他们将木墙建好,我们就很难向他们发起进攻了,而且我们之间过去爆发了那么多次战争,他们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开战!我们的水稻又要收获第二次了,正好需要一场大规模的猎头活动,就用那帮外来人的头颅作为祭品,向天上的神灵祈求水稻能够丰收,部落的孕妇们身体健康,生下强壮的婴儿。”另外一名强壮的长老说道,他曾经创造过在战争中获得了七个头颅的战果,从而赢得了整个部落的尊敬,成为长老。 也因此,他是狂热的战争份子,即便现在已经快要年过半百,也仍然坚持要在战场上带队进攻。 听到他这样说,其他长老纷纷附和,达雅克人的习俗就是在水稻收获前发动一场猎头活动,将在战争中获得的头颅用来祭祀,祈求土壤肥沃、五谷丰登和治疗疾病。 见长老们纷纷同意,酋长低吟了片刻,道:“好!那就召集部落内的勇士们,让他们准备准备,过几天向那汉人村落发起进攻,我会亲自去找萨满,请萨满占卜这场战争的征兆。” 很快,开战的消息就传遍整个部落,达雅克战士们对此跃跃欲试,他们纷纷拿出了挂在家中的武器,集结在部落内的空地上,看着酋长从存放人头的祭祀小屋内走出来,酋长看着底下的战士们,高声道:“我已经请求萨满进行占卜,让我们一起耐心等待占卜的结果!” 说完,他走下阶梯,站在人群前面,和他们一同等待着萨满走出来,在原地等了不知道多久,祭祀小屋的门帘被一只枯瘦的手掀开,白发苍苍的萨满将门帘掀开,颤颤巍巍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看着底下等候的战士们,用沙哑难听的声音说道: “天上的神灵预示了这场战争我们将获得胜利,获得许多头颅。” 底下的人听言,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喜色,酋长最先反应过来,他往前走出几步,转身看向身后的人群,高举手中的曼道刀,高声喊道:“听到了没有,我们将获得胜利!胜利!” “吼!吼!吼!” 人群高举手中的武器,发出阵阵富有节奏的战吼声,随后,酋长亲自带队,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在留守的妇孺们的欢送下离开部落,向坤甸杀去。 坤甸这边还没有意识到战争即将打响,苏言正带领着士兵们围绕着村落带枪慢跑,以此来训练士兵们的行军能力,得利于之前往力量上的加点,苏言的身体素质要远比队伍里最强壮的人更好,他轻松的跑在最前面,监督着有没有掉队的人。 但就在这时,被他派出去监视土人的一个小伙子连跪带爬地从林子那边冲了出来,他一边朝着村子外围还在施工的人叫喊着,一边往苏言的方向跑来,等他靠近的时候,苏言已经听到了那里的吵闹,停了下来,等着他过来。 “不,不好了!” 小伙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土人来了,一大帮人,看不清人数,都带着武器。” 苏言听了他的话脸色大变,连忙询问那些土人到这边还有多少距离,对方虽然说得含糊不清,但苏言还是推断出了,如果以常速移动的话,土人将在两个小时内到达村落。 想到这,他连忙叫停士兵们的训练,命令他们就地休整,补充体力,自己则是赶到了村子外围,此时原本还在外面施工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土人来袭的消息,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安,苏言命令他们撤回村内,拿上武器做好战斗准备。 徐是文、张铮等人此时也闻讯而来,他们看着那些撤回村子里的劳力,正准备发问,苏言打断了他们的问话,沉着冷静地说道:“从外面进入村子里只有一条主干道,土人肯定会走那里,我们真正拥有战斗力的还是七十二名火枪手,只有正面对敌才有获胜的几率。” 几人见苏言并没有因为敌情而慌乱,也都跟着冷静了下来,张铮点了点头,附和道:“的确如此,过去几次,那些土人都是从那入村的,我们也都是依托屋舍进行抵抗。” 见果然如此,苏言心中更加安定,他对张铮说道:“你去安抚乡亲们,将他们集中在村中央的长屋内,不要乱跑,一旦开战就顾不了他们了。” 随后,他又看向徐是文和黎长森,道:“你们组织人手将杂物堆积在那条主路上,确保土人无法长驱直入,减缓他们推进的速度,另外,老黎你组织一些水手装备军刀作为预备队,要是火枪队没能击退土人的进攻,就需要你们来挡住他们的攻势了——火枪队没有近战武器,一旦短兵相接就只有被屠杀的份。” 苏言心里非常清楚,火枪队除了几个镖师和天地会老营弟兄,可都没有近战的经验,而且他们也没有合适的近战武器,短兵相接肯定打不过蛮勇善战的土人。 两人连忙答应下来,陈钊俊迟迟见苏言没有提到自己,有些不高兴了,道:“鸣起,我呢?我怎么也是一个小官,大战在即,我不能躲在后面。” 苏言见他这么说,有些哭笑不得,连忙安抚道:“不是让你躲在后面,只是这里的确没有你的用武之地,‘成功’号还需要你开动,你可不能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见苏言把自己说的这么重要,陈钊俊虽然开心了一些,但还是不愿躲在后面,苏言无奈之下只能让他和徐是文他们一起组织人手搬运杂物,那王一杰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苏言一眼看出了他想说什么,便笑骂道:“你也想凑什么热闹?总不能把船上的火炮卸下来在村子里开炮吧?” “也不是不行。”王一杰眼前一亮,说道:“少主,您的这个主意可真不错,大炮一响糜烂数里,那帮蛮夷肯定自己吓得屁滚尿流了。” 苏言只想让他滚犊子,现在河港还没建起来怎么卸火炮,只怕火炮刚刚送到那艘小船上,小船就承载不住重量沉下去了,可想到这,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那些12磅炮、24磅炮是太重没办法,但最轻的9磅炮可以一试啊,要是有火炮的参战,不愁打不跑那帮土人。 想到这,苏言便去让王一杰组织人手将船上的一门9磅炮卸下来送到村子里。 第二十三章 来犯 第23章 来犯 村子内被战前的紧张氛围所笼罩,村里的老弱妇孺都被集中安置在了村中心的长屋,男丁们也都自发拿出了武器,等待着苏言的指挥。 不过苏言并不准备让他们参加战斗,便只是将他们部署在最后面,当做最后的防线,要是土人真的悍不畏死突破了火枪队和水手的战线,那就真的只能靠他们了。 苏言并不认为那些土人真能做到这个地步,他来到村子内的主道上,这里已经被堆放了大量的杂物,确保土人没办法顺利的通过,而手持荷兰火铳的士兵们在休息过后都来到了战线上,他们列着整齐的队列,等待苏言命令。 在他们前面,一门被从船上拆卸下来的9磅炮就大咧咧的架在道路中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前方,王一杰亲自带着几个炮手为它进行装填。 苏言见王一杰拿出了一枚拳头大小的实心弹,连忙阻止了他,在王一杰疑惑的目光中,他说道:“在这种情况下实心弹的用处不大,葡萄弹最能打击到敌人,尤其是只会一窝蜂冲上来的土人。” 王一杰听言恍然大悟,连忙将实心弹收了起来,转而往里面倒入了密密麻麻的葡萄弹丸,在他们装填的同时,苏言可也看向72名火枪兵,伯纳德也抱着一杆火枪站在队列一侧,因此便将他算了进去。 “伯纳德。”苏言为了方便交流,用荷兰语对伯纳德喊道。 “在。”伯纳德答应一声,上前一步,面容严肃地看着苏言。 “你身为公司步兵军官,有更丰富的指挥经验,这支步兵连队交给你指挥,你能否做到?” 伯纳德没想到苏言会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他先是一愣,随后向苏言敬了个礼,道:“是的长官,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他转而看向列成三排的火枪兵们,面容肃穆,操着带着口音的汉语喊道:“全体都有,检查枪械,上前一步,进入掩体!” 士兵们纷纷按照他的命令检查手中的枪械,确保等会能够顺利击发,在过去的训练中,伯纳德也将如何初步保养枪械的方法教导给了他们,因而他们虽然不如正规军那般娴熟,却也能够执行他的指令。 看着士兵们的动作,苏言心中有了很深的底气,他又来到第二线,由三名船上军官组织的水手们手中都抓着东印度公司制式军刀,严阵以待,这些水手都尽可能从强壮者中挑选,即便他们中有许多人在这之前没有白刃战的经验,身体上的优势也能够弥补一部分缺陷。 苏言还注意到,船医卢卡斯手里也拿着一把燧发手铳,站在后面有些不安地看着这里,他身边已经放着一些医疗用具,很显然是已经做好了治疗伤员的准备。 一个小时以后,从远处森林的方向终于出现了动静,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注视下,一大帮人影在森林内若隐若现,随后浩浩荡荡地冲出了森林。 “他们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站在第一线的士兵们都有些骚动起来,但很快平息下去,他们看着那些穿着花花绿绿,都拿着长矛和曼道刀的土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凝重和对战争的紧张。 “呕——” 空前凝重的氛围让队列中的几名士兵忍不住干呕起来,一名士兵弯腰不断呕吐,将早上吃过的食物都吐了出来,一股酸臭味随即弥漫开来,站在他身侧的士兵嗅着那股恶臭,喉咙抽动,腮帮子突然鼓了起来,他努力想要将到嘴边的呕吐物咽下去,但口腔鼻腔内浓郁的酸臭味还是刺激得他再也忍受不下去,全部吐了出来,一时间泣涕齐下,好不狼狈。 苏言心中也有些紧张,但他明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注意到,那些土人中似乎有一些人脚部受了伤,走路不得不让旁人搀扶——这明显是他之前部下的陷阱起到了效果。 越来越多土人从森林走了出来,他们在村子外聚集起来,黑压压一片,放眼望去粗略估计也至少有三四百人,这想必是一个大的部落,否则也很难能集中这么多的战士。 土人中一个头戴羽毛头冠的高大男人走了出来,他的手中高举着权杖,大声对着自己的族人呼喊着什么,随即得到了土人战士们的齐声附和,他们发出的宛如猴叫一般的战吼声的声浪如波浪般向村子涌来,也让船员和村民们更加紧张。 “娘,我怕。” 长屋内,一个小女孩听着外面的喊声,一张小脸已经惊得煞白,眼角挂着眼泪对抱着她的母亲说道,她的母亲虽然心中恐惧,但还是强装镇定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不停说着安慰的话,但小女孩还是能够清晰感觉到母亲的身体也在不断颤抖着。 终于,在战吼过后,土人大军呼啸着向村庄杀来,他们一边嚎叫着,一边踩着散乱的阵型顺着进入村子的唯一一条主路发起进攻! “一排,举枪瞄准!” 眼见土人终于投入战斗,伯纳德当即大声发令,前排24名士兵纷纷举起手中的荷兰火铳,将枪托架在肩膀上,瞄准乌央乌央杀来的敌人。 “听从命令射击,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就不要擅自提前射击!” 伯纳德大声喊道,他也跟着举起火枪,将一个冲在最前面挥舞着曼道刀的土人勇士瞄准在枪口中央,同时,苏言拒绝了王一杰的开炮请求,他认为过早开炮只会提前吓跑土人,火炮的装填时间不短,必须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才能投入射击。 “嗷嗷嗷——” 听着宛如猴叫般的战吼,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土人,第一排的士兵们握持火枪的手都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实战,要是能够在这场战斗中存活下来,那他们将能够得到蜕变,从一名新兵正式转变为一名精锐的老兵。 “不要慌乱,听我号令!” 伯纳德的声音回荡在他们耳边,眼见越来越多土人冲过还未建成的木墙地基,冲入村子,伯纳德终于下令开枪,他大吼一声“开火”,带头扣动扳机。 紧接着,只听“砰”的一声,第一排二十四名士兵也紧跟着扣动扳机,一排火花绽开,奔跑着的土人顿时倒下数人! 第二十四章 大胜 第24章 大胜 第一排士兵的齐射瞬间夺走了冲在最前面的数个土人战士的性命,他们的胸前绽开一朵血花,整个人紧接着重重摔在地上。 刺耳的枪声和耀眼的火光让其余土人战士面露惊恐,他们的攻势为之一滞,大声叫着什么,但随后又继续向那些火枪手冲了过去,前排士兵在射击后连忙按照训练时的经验单膝跪地,将射击视野留给身后的人,第二排士兵紧接着举起火枪,在伯纳德的命令下紧跟着扣动扳机。 砰砰砰—— 第二轮齐射又打中了数人,因为距离的缘故,这一次他们击倒的土人数量更多,达雅克人都堵在了主路上,因为障碍物的缘故无法迅速通过,一时间有许多人叫喊着汉人们听不懂的话语,开始向后撤退。 第三排士兵也紧跟着举枪射击,打出的新一轮齐射又放倒数人,加速了达雅克人撤退的速度。 眼见敌人暂时撤退,伯纳德连忙命令前两排起身,加紧装填弹药,准备迎接敌人的新一轮进攻——他清楚敌人并没有被击溃,还有反攻的能力,要是因为眼前的假象发起冲锋,很有可能被土人反杀。 苏言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他并没有下令发起反冲锋,也跟着为手中的火枪进行装填,在刚刚的射击中,他似乎干掉了一个敌人,因为系统提示他的火器熟练度加了2点。 达雅克人酋长眼见投入进攻的战士都退了回来,顿时勃然大怒,他身为酋长,见识自然要比普通族人更多,因此清楚村子里的那伙汉人使用的是火器,为了打消族人的恐惧,他决定亲自带队发起进攻。 于是,土人大军卷土重来,再一次涌入主道试图冲破火枪队的防线,达雅克人酋长知道火器的威力,因此他虽然亲自带队进攻,但还是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暴露在枪口之下。 眼见更多土人杀来,所有人如临大敌,但有了刚刚的战斗经验,他们已经不再像刚刚那般紧张,心中有了底气,在伯纳德的号令下再次举起火枪。 “放!”伯纳德一声简练的命令,包括苏言和他在内的26把火枪一齐打响,火焰燃烧产生的硝烟与弹丸一同从枪口喷出,就如同神明的怒火一般,射倒了数名进攻的土人战士,其中一枪打中了土人战士的大腿,他痛苦地倒在泥地里,捂着不断向外冒血的大腿,没有人理会他,更多人从他身上直接跨了过去。 紧接着,前排士兵纷纷跪倒在地,第二排士兵们带着略微娴熟的动作举起装填完毕的火枪瞄准着那些试图穿过障碍物,或是翻越过来的土人,毫不留情的扣动扳机。 一排密集枪声后,那些试图翻越障碍物的土人惨叫着摔在地上,一个倒霉蛋的面门被击中,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倒在地上,那痛苦的呻吟声影响着其他人。 “冲过去!他们无力与我们战斗,用你们的刀具砍下他们的头颅,献祭给天上的神灵吧!” 达雅克人酋长大声呐喊着,激励不断从自己身侧穿过,冲向敌人的族人,在那还未散去的硝烟中突然再度响起一排象征着死亡的枪声,几个勇敢的举着长矛的小伙子胸前顿时炸开一朵血花,不甘地捂着胸前的致命伤口,彻底倒下。 “王一杰!准备开炮!” 眼见三排齐射没有击退敌人,苏言毫不犹豫命令王一杰上前开炮,同时勒令火枪队后退,避免被卷入近战,让手持军刀的水手们补上。 王一杰连忙冲到了9磅炮前,他没有任何时刻要比现在更紧张了,即便是曾经在福建水师清缴海寇的时候也不及现在,因为他清楚,在那还未散去的硝烟前,有着众多想要砍掉他脑袋的野蛮人! 滋—— 火把点燃了火炮上的引线,发出了滋滋滋的声音,王一杰连忙转身后撤,数秒后,无数葡萄弹在震耳欲聋的炮响中如火星般射出,射出的细小弹丸以扇状朝着炮口前方横扫过去,冲锋的达雅克人就好似被空中无形的拳头迎面击中一般,向后飞着倒下一片,连酋长本人都被一枚弹珠击中了手臂,血流不止。 “啊——” “救命——天神啊——” 炮声响过,整个战场上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但这寂静随后被那些受伤土人发出的呻吟声打破,下一秒,苏言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腰间的军刀,高声喊道:“弟兄们,冲锋!” 说罢,他带头冲了出去,那些持着军刀的水手和抓着火枪的火枪兵们也紧跟着怒吼着冲了出去,他们一个接着一个踩着身前的障碍物跳了下去,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冲出硝烟笼罩的范围。 在他们冲出去之后,才惊喜的发现那些土人都被突如其来的炮响惊得如鹌鹑般瑟瑟发抖,面露恐惧,眼见汉人冲了出来却再无对抗的勇气,尖叫着转身逃跑。 苏言亲自带队砍杀着那些试图逃跑的土人,手中的利刃毫不留情的从背后捅穿了一个土人少年的身躯,随后踩着他的身体,将军刀拔出,村子里的那些武装村民眼见优势在我,也跟着冲了出来,加入了追杀的行列之中。 相较于苏言麾下的这些船员,他们对这些土人是有着深切的仇恨,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一般,恨不得将追上的土人碎尸万段,发誓要为兄报仇的张远怒吼着一脚踹倒了一个腿部受伤的土人,在对方满脸泪水不断求饶的动作中夺过他的曼道刀,咬着牙狠狠捅刺他的身体,直到地上的尸体变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为止。 等战斗彻底结束时,天上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沉,村子的主道和外围到处是土人的尸体,一些侥幸没有被杀死的土人则是被用绳子相互串联捆绑起来,满脸绝望地跪倒在地,等待着他们命运的审判。 这些人原本也是要被愤怒的村民杀死,但是苏言及时拦住了他们,他清楚杀死这些土人只能图一时之快,现在的坤甸缺少劳动力,这些土人应该留下来充作苦力,榨干他们最后的价值,弥补曾经犯下的血债。 而在这场战斗中,苏言一方没有人死亡,倒是有几个人在追击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挫伤,而死在他们手上的土人还在统计数量,但粗略一看,至少有两百多人直接被杀死。 求书评啊求书评,没有书评没有激情 第二十五章 推举头领 第25章 推举头领 “老实点,你们这帮野蛮的蛮夷!” 坤甸村内,手持火枪的士兵押着被绳子串连在一起的土人战俘,准备将他们集中看押起来,学过一点书的徐是文手里拿着一本账簿跟在那些战俘旁边,一边清点一边往账簿上面记录着战俘的数量。 而在村子外,村民们一边充斥着欢声笑语,一边搬运着战场上的尸体,苏言清楚尸体不及时焚烧干净的话,在这个潮湿的环境内将会迅速滋生细菌,从而引发瘟疫,因此他第一时间就让村民们挖坑焚烧尸体。 “张老三,你砍了几个土人?老子砍了两个,也算给我老豆报仇了!” “砍两个算什么,我活捉了两个,看那苏头领的意思,那些土人以后都要帮我们干活,我抓到的两个不是比你砍死两个来的赚?” “嘿,我还偏要砍了他们的狗头!一帮蛮夷,不过在这之前我真没想到那些蛮夷那么好打。” “还不是有苏头领的火器,我倒是看明白了,苏头领能文能武,我相信在他的带领下我们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 苏言听着那两个村民的交谈,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有什么能够比得到他人肯定更让人高兴的呢? “鸣起,鸣起,土人在我们这里损兵折将,这下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攻打了。”就在这时,张铮眉开眼笑的跑了过来,一边对着苏言喊着,等一路小跑来到苏言面前后,张铮停了下来,向苏言深深行了一礼,道: “鸣起,我张铮代表坤甸一百零二户乡亲,感谢你的帮助,如果不是你们,光靠我坤甸百姓肯定没办法挡住这一次进攻的。” 苏言连忙上前将张铮扶了起来,认真地说道:“不必行此大礼,我和船员们已经决定在坤甸定居下来,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保卫我们共同的家园也是我们的义务,更何况坤甸的乡亲们也同样出了一份力。” 张铮被苏言的这番话说得有些感动,他说道:“鸣起,你实在谦虚,我们都非常清楚,如果没有你们,就凭我们这点歪瓜裂枣哪里打得过那帮野蛮人,你不必再谦让了。” 说完,他看着那些打扫战场的村民以及身后从长屋内走出来的老弱妇孺们,大声用方言喊了几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随后,他郑重地喊道:“乡亲们,今天就在这里,我们一起推举苏言为我们坤甸的新头领,大家觉得好不好?!” “好!”村民们相互对视着,随即不约而同的齐声喊道。 见状,苏言也不是那种故作推脱的人,他重重点了点头,大声道:“既然大家如此信任我,那我苏言就大胆接受大家的推举,成为坤甸的头领,坤甸四敌环绕,我们必须要团结在这一片土地上的其他汉人,坤甸未来将会有更多的汉人加入,我希望大家能够宽容接纳所有外人,为建设更好的坤甸一起出力!” “好!”不知谁先喊了一句,随后所有人都鼓起了掌,他们相信苏言的能力,这是苏言一来就解决掉了一直困扰着他们的忧患的回报。 ----------------- 虽然苏言被推举为坤甸的头领,但他并没有插手现有的村庄事务,而是将张铮任命为副头领,继续管理村庄,村子之前在张铮的管理下井井有条,没有什么需要改变的地方,他们的紧要任务还是建造起用来防御的木墙和停泊五级舰的河港。 不过,苏言向来不是什么挨打不还手的善男信女,既然消灭了对方那么多的有生力量,那么是时候发起反击,彻底收割胜利果实了。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铮和几名军官,本以为张铮会同意他的计划,却没想到,张铮的脸上露出了忧愁之色,他说道:“头领,虽然那土人在此大败,但他们肯定还会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我们的战兵不足,贸然进攻只怕会白白死伤。” 黎长森对张铮的忧虑嗤之以鼻,他毫不留情面的说道:“你的担忧完全是没必要的,土人此战中战死者二百三十八人,又有一百一十五人被生擒,连酋长本人也被杀死,侥幸逃脱者不成气候,若是要反攻,此时正是土人虚弱之际,此时不动兵,更待何时?” 黎长森的话得到了其余人的赞同,枪炮长王一杰见识过了葡萄弹在陆地上的彪悍战技,兴奋的朝着空气打了一拳,道:“就算土人负隅顽抗又如何?少主,我们把火炮搬过去,朝着那村寨开几炮,土人自己就溃不成军了!” 苏言看着他们战意高昂的模样,知道军心可用,便以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事不宜迟,趁此时天色尚早,点兵攻打土人部落,务必在天黑之前拿下!” “遵命!” 众人齐声应喏,徐是文这时问道:“少主,要带多少人?” “火枪队72人,给每个炮手分发武器一同出发,再来几个人帮忙搬运火炮。”苏言不加思考,回答了他的问题。 只可惜这坤甸不仅没有马,连驴都没有,不然的话他们还可以用牲畜牵引火炮,而不是效率更低的人力。 苏言的命令很快传达下去,才休息没多久的火枪兵和九十个拿着军刀或缴获来的曼道刀的炮手一起集结了起来,他们都听到了要发起进攻的消息,每个人都看起来跃跃欲试,刚刚的战斗进展的极为顺利,他们因此都对接下来的战斗非常乐观,认为只需要开几枪,放几炮,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土人就会自行溃败了。 而在周围,那些得知他们要反攻土人部落的村民们也都赶来欢送,苏言让张铮等人留守,继续让村民们焚烧尸体,虽然他不认为现在还会有敌人攻打坤甸,但还是给黎长森和他的水手们留下了一些军刀,让他们守卫村庄。 苏言看着战意高昂的士兵们,再看看此时烈日当空的天色,不再逗留,大手一挥,喊道:“出发!” 话落,队伍在一名知晓土人部落所在的村民的带领下缓缓开离村子,向土人部落杀去。 第二十六章 部落之战 第26章 部落之战 从坤甸到土人部落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步行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夫。 在经过之前设下的陷阱时,苏言注意到陷阱已经遭到了破坏,但其中的几个陷阱里的木刺上沾染着刺眼的鲜血,很明显是有人中了陷阱,一脚踩了下去,不过他抓到的俘虏里倒是没有脚底板受伤的人,应该是没有参战,在见到事态不妙后马上开溜了。 虽然火炮沉重,移动速度缓慢,但苏言还是顺利带着队伍来到了土人部落外围,他们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杀了过来,因而当他们到达部落外围时,发现整个土人部落已经进入了战时状态。 在部落外面,几个年纪较大的长老全副武装,领着部落里仅剩的战力和一些逃回来的战士严阵以待,苏言注意到,除了男人,有许多女人也都拿着武器等待他们的到来。 “看来他们准备和我们拼死作战了。”苏言面露冷笑,对着身边的王一杰说道。 “少主,要不要先干他一炮?”王一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苏言点了点头,同意了王一杰的建议,王一杰于是快步跑到那几个扛着9磅炮的炮手旁边,招呼他们将火炮放在地上,而另一边的伯纳德也大声命令火枪兵全体列阵,就地为火枪进行装填。 9磅炮很快就被放了下来,架在汉人军阵前,炮手们开始往里面装填弹药,这段距离不适合用葡萄弹,王一杰便亲自塞了一枚实心弹进去,等到装填完毕后,他回到苏言面前,说道:“少主,可以发射了。” 苏言颔首,他指着人群密集的方向,吩咐道:“朝着那个方向来一炮。” 王一杰答应下来,又回到了火炮旁,他接过一名炮手手上的火把,亲自点燃火炮引线,只听滋的一声,引线被点燃,数秒后,只听轰的一声巨响,9磅炮射出的实心弹在火药的动力下从炮口高速飞出,携带着足以撕裂空气的威力迎面撞进了聚集在一起的土人! 那些土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他们还傻乎乎的站在原地等待着长老亲自带领他们进攻,但就在这时,一声白日闷雷般的响声从对面响起,火光绽开,一道黑影高速飞来,那些土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哆嗦,纷纷下意识蹲了下来。 但下一秒,实心铁球呼啸着砸入人群之中,坚硬无比的铁球轻松的将那看似坚韧的身体撕碎、穿透,又轻松的将站在后面的一个土人少年的头颅撞得粉碎,瞬间将那已经无比炽热的实心铁球上的脑浆和血液蒸发。 尽管9磅炮的威力较小,但仍然能够轻松杀死以血肉之躯抵抗炮弹的土人,只这一枚拳头大小的实心弹就接连造成了四五个土人的伤亡。 “啊——啊——” “疼死我了——救命——” “天神啊——这一定是天神降下来的神罚——” 亲眼目睹如此可怕景象,其余土人都惊恐的跪倒在地,口中呼喊着他们信仰的天神的名字,每个人的身体都恐慌地宛如鹌鹑一般瑟瑟发抖,双腿战栗,一些胆小的人甚至胯下渗出了黄色的腥臭液体。 虽然对方被这一炮吓得跪倒一片,但苏言仍然不满意这火炮的威力,在他的设想里,一炮下去至少也会犁出一条血路来,事实证明这9磅炮的威力还是不够。 但是转念一想,这一炮对于敌人的士气打击也有很好的战果。 “火枪兵,前进!” 苏言心里想着,大手一挥,命令严阵以待的火枪兵向前推进,发起进攻,又让王一杰继续为火炮进行装填,持续向土人展开炮击。 而在土人这边,眼见汉人发起进攻,那些长老虽然心中也是恐惧,但还是呵斥着那些跪倒在地的族人,命令他们起身迎敌,在长老们的威压下,土人战士们虽然勉强站了起来,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恐惧。 因为身高而被安排在第一排的张远按照平时的训练和同一排的战友们一同踩着整齐的步伐,听着西洋人的号令向前推进,在他的视线中,那些长老挥动着手臂和手中的武器,大声喊了什么,那些土人随即就一边发出稀稀拉拉的战吼壮胆,一边在长老们的带领下向他们冲了过来。 “立定,一排举枪!” 眼见土人主动发起进攻,伯纳德操着愈发熟练的口令大声喊道,带头举起火枪,一排的24名士兵皆齐刷刷举起武器,瞄准着冲过来的土人,有着之前在村子里的战斗,他们并不紧张。 轰—— 突兀一声炮响从他们身后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道黑影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声从头顶越过,狠狠砸进奔跑的土人人群之中,张远亲眼看见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土人少年的大腿被炮弹击中撕裂开来,鲜血就好似不要钱一般从断口喷射出来,整个人也顺着惯性摔在了地上。 那炮弹在射中他的大腿后又打中了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土人妇女的小腿,同样将那妇女的小腿打断,因为角度的问题炮弹在导致两人残疾后便深陷在泥土内,不再继续伤人,这让张远有些遗憾。 第二枚炮击让奔跑中的土人人群骚动起来,人群变得更加松松垮垮,冲在最前面的长老和战士们也进入了火枪的射程范围内,第一排士兵们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着射击的命令,而在这时,他们身后的火炮也停止了炮击。 “一排准备——” “放!” 砰砰砰—— 张远跟着战友一齐扣动扳机,他只觉得自己的肩膀被后坐力顶了一下,眼前的视野随即被喷出的硝烟遮掩,对面也传来了数道惨叫,顾不上查看自己的战果如何,他迅速单膝跪地,将射击空间留给了身后的袍泽。 我应该杀死了一个人吧。张远回想起刚刚的惨叫声,心里想着,下一秒,他的头顶响起一排齐射,密集的枪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对面再次响起了数道惨叫声,从那些声音他能够判断出对方距离他们恐怕只有三十步的距离,这个猜测让张远心里不由得升起了几分紧张的情绪。 “放——” 砰砰砰—— 第三排枪声再次响起,好不容易消散些许的硝烟再次变得浓郁,下一秒,张远听到了苏言高声呐喊出的进攻的命令,无数道喊杀声从他们身后响起,排长王新甲也拔出腰间挂着的从土人那里缴获来的曼道刀,怒吼道:“一排,随我冲!” “杀!” 火枪兵们先后拔出曼道刀,紧跟着投入冲锋之中。 第二十七章 占领 第27章 占领 毫无疑问,达雅克土人在这一轮齐射外加反冲锋的连击下毫无反抗能力,当场溃败,他们尖叫着在汉人们的追杀下抱头鼠窜,哪里还有昔日猎头活动里的嚣张凶悍。 苏言亲自率领率领步兵发起冲锋,一路追击着那些败逃的土人进入了他们的部落内,而王一杰则是招呼着几个炮手将火炮重新搬动起来,将其移动到靠近部落的地方,方便对冲进去的友军提供炮火支援。 不过事实证明这是徒劳的,因为达雅克人部落直接就被苏言带队拿了下来,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老不是被击毙,就是被斩杀,剩余的战士和妇孺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之中,只能选择投降。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投降,更多人还是逃进了附近的森林内,苏言及时发现了这一点,让手下的人分散开来堵截他们逃跑的退路,一直到天色渐暗,部落内的混乱才终于得到控制。 踩过地上的尸体,苏言环顾这座村落,达雅克人的建筑都是那种远离地面的高脚屋,高脚屋的一层圈养着鸡鸭等牲畜,在村落内部,随处可见悬挂着用来充当装饰品的头骨。 看到那些头骨,即便是刚刚击败了这些土人,汉人们也都忍不住身上冒起一层的鸡皮疙瘩。 “一群该死的蛮夷。” 一名士兵往地上的尸体吐了口痰,骂道。 就在这时,身上带着些许血迹的王新甲快步走了过来,他手上的曼道刀上还有鲜血往下低落,他走到苏言面前汇报道: “长官,那些蛮夷全部被控制起来,集中看押在部落里的空地上,我们还抓到了他们的萨满,一个装神弄鬼的老妇人。” 说到后面,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了憎恶的神情,道:“那栋房屋里挂满了人头,有许多已经变成白骨,但还是有一些还能看见血肉,不过可能因为太过久远了,已经辨认不出来了。” “都烧了吧。” 苏言只思索了片刻,就给出了决定,那一屋子的人头里难免会有一些坤甸汉人的,既然无法将他们辨认出来,那就一起焚烧,让那些骨头不再被当做装饰品,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王新甲点头答应下来,他随后带着几个人点燃火把走向那间祭祀小屋,被抓出来的萨满或许是猜出了他们的意图,拼命挣扎着,在小屋被点燃以后,猛地挣脱开了抓着自己的士兵,跌跌撞撞地一头冲进了被点燃的木屋内。 王新甲错愕地看着这一幕,他还没来得及阻止,那个萨满就冲了进去,被集中看押着的许多土人也都看见了这一幕,他们愤怒的嚎叫着什么,却被看押的士兵拳打脚踢,喊叫声也随之变成了呜咽声。 周围的土人都对那些士兵怒目相视,但他们畏惧这些人手中会发出巨响的武器,所以只能敢怒不敢言。 “连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妇人你们都看不住,干什么吃的?” 王新甲不满地朝着那两个士兵训斥了一通,两个士兵不敢反驳,都羞愧地低下头来任嘲,王新甲也知道事情已经发生,自己训斥他们没什么用,又骂了几句便停了下来。 苏言没有留意这边,他开始命令手下人彻底搜查这个村落,将所有有价值的物资带走——这是他们应得的。 达雅克人并非是苏言想象中茹毛饮血的食人族,事实上猎头只是他们的习俗,他们喜欢吃腌与卤的食物——从森林里打猎获得的野兽,或是河里捕捞上来的鱼,他们的田园里也种植有瓜果蔬菜, 因此,在手下的士兵和炮手们挨家挨户闯进去搜寻物资后,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许多处理过的肉类和被装在容器里的稻谷、蔬菜,这让汉人们感到稀奇,他们在这之前都认为这些土人是喜欢吃人的,却没想到他们也和自己吃相同的食物。 没过多久,被控制起来的土人数量也得到了确定,这个达雅克人部落的规模属于中等偏上的那种,一共有五百八十人被他们俘虏,其中大多数是战斗力低下的老弱妇孺,之所以不是毫无战斗力,主要是他们的女人也会和男人一样拿起武器战斗。 这些老弱妇孺实际上就是一帮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苏言要是将他们带走的话,就要额外养这么多张嘴,可要是不把他们带走吧,他们留下来未来又会继续与苏言为敌。 苏言必须要思考一下该如何处置这些人了…… 这些先不谈,苏言也相信这并不是所有的人,有着很多人逃入了那茂密的森林内,不过他们经过这场战役以后已经被彻底打废,就算苏言带队返回坤甸,那些回来的土人也无法形成气候。 将思绪抛出脑后,苏言又看了看天色,认为今晚是来不及回去了,便派了几个机灵点的人先返回坤甸向村里的人报捷,也让他们不要担心,等明天早上组织一些人手过来一起搬物资。 在派人回去后,苏言便开始让手下将那些俘虏分散关押到村落中心的几个长屋,切断他们逃跑的可能,一边向手下的人宣布今晚要留下来过夜的决定。 士兵和炮手们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他们麻利的将集中看押的俘虏驱赶起来,关进那几个长屋内,将门窗全部锁死,苏言一边将三位排长和伯纳德叫到了自己跟前,部署起今晚的巡夜和防卫。 他们缺少足够的人手控制整个村落,所以只能缩短防线,主要防卫村落中心,苏言认为那些逃入森林里的土人夜晚很有可能会卷土重来,尝试救出他们的族人,便额外部署了几个暗哨,做好防备夜间遇袭的准备。 作好部署后,苏言便随便找了一个高脚屋住了下来,这一天连续两场战斗,虽然战斗程度并不激烈,但还是让他神经紧绷,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他就感觉全身的肌肉好像一下子都酸痛了起来,躺在床上不愿动弹。 可苏言也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他回想起那五百多号俘虏,脑袋就又有些大起来,那帮家伙肯定要好好利用起来,他的脑子里很快想到了一个处置的办法。 第二十八章 返程 第28章 返程 在决定征兵以后,坤甸的务农劳力就会出现很大的空缺,虽然那五百多号俘虏里面大部分都是体力稍弱的老弱妇孺,但仍然能够将其动员起来,塞进农田里帮忙耕种。 苏言的想法是,将一些年纪大的土人扔下,让他们留在这里自生自灭,12岁以下的孩童不论男女都集中起来额外进行管理,干比较轻松一点的伙计,妇女和男丁则是向上面说的那样让其劳作,靠劳动赚取食物和与孩子见面的机会。 这个办法乍一看还很有实施的空间,把他们的孩子都控制起来也能当做软肋,让他们无力反抗,土人就算再怎么没有伦理道德,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吧。 苏言想到这,便暗自记在心里,准备等返回坤甸以后再实施起来。 另外,这一仗过后,他仅靠这些人手就打垮了一个土人部落,也有足够的底气去联络坤甸周围的其他汉人聚落了,坤甸周围的汉人的生活都不算好,要是有人愿意将他们联合起来,提供强大的武力保护,相信他们不会拒绝。 联合起来,便有了人手,有了人手就可以去寻找金矿,淘出来的金子也能够从葡萄牙人或是英国人手中购买火枪,在打下巴达维亚占领枪械厂之前,苏言只能通过西方殖民者的贸易获得武器。 只要有足够的武器,他就可以训练出更多的士兵,这个时代婆罗洲上的汉人至少也有十万之众,就算不能得到全体汉人的支持,有个几万人拥戴他也有底气和巴达维亚叫板。 苏言心里想着,思维逐渐发散,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等他睡过去以后,王新甲端着一份食物走了过来,敲了几下门里面都没有回应,他便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就听到了阵阵微弱的鼾声,心中微定,向把守在门外的两个士兵点了点头,蹑手蹑脚的转身离去。 这一睡,等到第二天村落内的鸡鸣声响起,苏言才缓缓醒来,他看着从窗外透进来的亮光,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过了好几秒,才惊讶的意识到昨天晚上居然平安无事的渡过了。 苏言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房门,看见村落内已经有许多人醒来,他们仍然在搬运着物资,将收集到的食物和有用的东西都搬到了空地上,那里几乎要堆积成山,而在村落外面,苏言能够看见有一支长长的队伍正在往这边赶来。 “长官,您醒了。” 门外站岗的士兵已经换了一轮,他们恭敬地向苏言问候道,苏言点了点头,认出了其中一个是那个张远,他问道:“昨天晚上没有发生什么事吗?” “有。”张远回答道:“有一小队土人试图混进村子,被王排头带着几个弟兄杀退了。” 王排头是他们称呼王新甲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称呼排头,但苏言也没有制止干预。 “那怎么不叫醒我?”苏言有些疑惑的问道。 张远挠了挠头,道:“王排头认为此事并不严重,再加上您昨天晚上累到连晚饭都没吃,所以他就做主没叫醒您。” 苏言听言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让他去将王新甲叫过来,仔细询问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等王新甲过来后,他也知道自己虽然是为苏言好,但怎么说也算是违反了规矩,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将昨晚的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是苏言昨天设下的暗哨起到了作用,在那队土人鬼鬼祟祟的想要混进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并向村内示警,王新甲正好在带队巡逻,听到暗号后提着曼道刀就冲了上去,土人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在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就被砍杀数人,杀得仓皇逃窜。 听到没有发生什么额外的事情,苏言也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考虑,便只是训斥了几句,没有再多说什么,在他们交谈的这个功夫,远方的队伍已经来到了村落,为首的赫然就是徐是文和黎长森两人。 他们的到来得到了士兵和炮手们的欢迎,一些相识的人主动离开队伍,和自己的朋友站在一起谈笑风生起来,徐是文和黎长森两人径直来到苏言面前,徐是文说道:“少主,我们从坤甸带来了一百五十号人,还把所有的十一辆独轮车都带了过来。” “实在不行,只能多跑几趟了。”苏言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 如果不是这里离河岸边有一段距离,而且又不敢让五级舰停靠太近,他们就可以直接让五级舰来运了,这反而提醒了苏言,他们就定居在万喇河边上,未来肯定要发展水运,是时候让他手下的那些渔民们干回他们的老本行了。 结束了交谈后,徐是文和黎长森就开始招呼着村民们搬运物资,村民只能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土人部落,一边将食物都装进自己带来的背囊和篮子里,挂在自制扁担上,咬着牙扛在肩膀上。 苏言看着这一片热火朝天的场景,满意的点了点头,分出部分炮手保护村民返程,又让人将被关押起来的土人放出来,将老人筛选出来,其余人也勒令他们一同搬运物资,那些土人都清楚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他们看着比昨天还要多的异族人,更加没有反抗的勇气,只能一边啼哭着,一边将从自己家里搜出来的物资搬起来,在士兵的押送下踏上前往坤甸的道路。 有着这五百多号土人俘虏的帮助,苏言得以不用冒险让村民们再来一趟了,他们勉强将所有收集出来的物资都一次带走,在走出村落后,苏言大手一挥,留在里面的士兵便纷纷挥舞着火把点燃房屋,将整个村落付之一炬。 随后,在被抛弃的那些土人的尖叫哀嚎声中,纵火的士兵迅速撤了出来,跟上大部队返回坤甸。 苏言看着那座逐渐燃烧起来的村落,心中非常清楚,在今天以后,那个一直威胁着坤甸汉人的达雅克人部落将变成历史,逃入周围森林的人将再也掀不起波澜,他们或许会对坤甸发起复仇,但苏言并不在乎。 第二十九章 外来者 第29章 外来者 苏言对土人的毁灭除了获得大量的粮食物资和人力外,更多的还是将自己的名气打了出去。 在凯旋坤甸之后,苏言马上让张铮向其他几个汉人聚落传播他摧毁一个达雅克人部落的消息,透露出苏言团结汉人,保境安民的意愿。 消息很快发酵,坤甸周围的数个汉人聚落苦土人袭扰久已,他们名义上臣服的三发苏丹也丝毫没有保护这些外族藩民的想法,不仅放任达雅克人袭击汉人,还要照常收取赋税,作为他们居住在苏丹土地上的代价——除此之外,他们甚至还要时时刻刻感激苏丹的恩情。 侨民:那你人还怪好的嘞。 才怪! 苏言怎么能够忍受这种情况继续发生,不过现在他的势力还弱小,不敢轻易表露出来,而言归正传,在消息传播出去以后,周围的汉人聚落皆为震动。 他们纷纷派出人手前往那个被毁灭的土人部落查看,就发现原本规模不小的部落居然已经被付之一炬,成为一片白地,只有一些还没有烧完的木头留在废墟中,而在那废墟底下,还时不时能够看见坚硬的没有被烧干净的人的骨头。 看到这一幕,那些前来探查情况的人都大吃一惊,连忙跑回自己的聚落向所有人告诉了这件事,那些人听着土人部落的惨状,每个人的心中都涌起了希望——能够让他们从土人魔爪中逃脱出来的希望。 于是,在没有串通约定的情况下,坤甸附近的五个规模不一的汉人聚落不约而同派出使者前往坤甸,或是头人亲自前往,他们想要实地考察一下坤甸的情况,看看那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坤甸新头人靠不靠谱。 熊梦文就是其中一员,他的聚落就在坤甸以北四十里外的一片林子里,在二十多年前他随父亲领导着家乡一起逃出来的乡亲在抵达港口后,便恭敬的向三发苏丹请求庇护,苏丹随手将他们安置在了那里,本以为是远离官府迫害的桃花源,却没想到这反而是噩梦的开始。 曾经的事情他不愿再回忆,他只知道,在他们刚刚到达苏丹赐予他们的土地开始繁衍的时候,他们整个聚落就有三百多号人,可现在二十多年过去,其中还不时有移民加入,人口仍然没有突破四百大关,那些失踪的人的去处,他们都非常清楚。 带着几名装备着从家乡带过来的火绳枪的乡亲从聚落离开后,熊梦文一路南下,只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就到达了坤甸外围,在到达坤甸的外围后,他顿时就被眼前的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所吸引。 只见坤甸的村民们井然有序,分工明确,装备武器的士兵站在田间地头监视着被俘的达雅克人,看着他们弯腰拿着几乎没有威力的木质工具切割水稻,收获着第二季的稻谷,在一片片的水稻田中间,不时能够看见被架起来的稻草人,那稻草人居然是活生生的活人——看起来似乎是犯了错误被惩罚的土人,这点从他们身上的鞭刑的痕迹能够看出来。 而在层层稻田的后面,一道木墙已经初见雏形,工匠还指挥着村民用多出来的木头建造了一座三米多高的哨塔,哨塔上站着一名背负着火枪的士兵,他面无表情的眺望着远方,并且很快发现了从森林小道内走出来的外来者,向底下叫喊了几句。 没过多久,熊梦文就看见一队士兵从稻田间的土路小跑了过来,为首的人腰间挎着一柄洋人的军刀,其余人则是挂着达雅克人的特色武器曼道刀,为首的军官观察了熊梦文好一会,见他们都是传统的汉人打扮,脸上的表情变得和善了许多。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他问道。 “我们是从北边来的。”熊梦文主动上前一步,解释道:“我是一个聚落的头人,听说你们前不久摧毁了一个土人的部落,慕名而来,希望能够与贵头领会面。” 听对方也是一个头人,王新甲点了点头,道:“欢迎你们的到来,昨天也有一个聚落派人来了,长官正在村里与其会谈,我可以直接带你过去。” “多谢。” 熊梦文抱拳作揖,便跟着王新甲等人走向村庄,他借着这个时候也开始观察起那些士兵,他们都背负着较短的火枪,甚至要比他们自己的火绳枪还要短,这些士兵踩着较为整齐的步伐,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煞气,给人一种精锐的既视感。 将目光从那些士兵身上移开,熊梦文又观察起越来越近的村落,村落外围被一道木墙包围着,木墙已经建好了许多段,还有许多劳工在工匠的招呼下施工,而在木墙外被挖掘出了一道足有成年人那么高的壕沟,能够确保人类和野兽无法翻越木墙。 在村民们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他们一行人又穿过大门,进入了村落,这村落里的场景和他们那里没有多少区别,都是以高脚屋为主,不过他注意到在村庄南部的位置被开辟出了一个空地,有许多新兵在上面接受一个洋人的训练。 在获得了五百多号土人俘虏后,苏言手头上的劳动力得到了很大的扩充,再加上摧毁土人部落的报复性举动极大振奋了坤甸上下,苏言便借着这个机会提前推行征兵计划,在村民中征召了49名新兵,他向参军的家庭许诺,每个家庭都能够得到足够的土人苦力的服务,从而将他们的劳动力解放了出来。 这120名士兵组成的一个满编连队是苏言现在能够维持的最大限度,倒不是人力的问题,主要是武器装备的确不足,他不能将所有火枪都用来装备士兵,在拥有建造火枪零件的技术前,他要留下几十把火枪作为更换和维护使用。 言归正传,熊梦文跟着王新甲一路来到了村落的中心,也就是张铮居住的长屋外,王新甲正准备向里面通报,才刚刚走上阶梯,就看见长屋的门被从里面打开。 接着,苏言和使者一同面带笑容的走了出来,那使者向苏言深深行了一礼,随即说道:“感谢苏头领的慷慨,小人这就回去向头人报喜,在这几天希望苏头领可以为我们准备好一些足够的建屋木材。” “那是自然,如果需要帮助的话,随时可以派人来告知。” 苏言也笑着说道,随后命人将那使者送出坤甸,在结束了与使者的交谈后,王新甲马上凑了上来,向他汇报熊梦文的事情,苏言看了一眼站在底下的外来者,向他友善的点了点头,道:“足下,请入屋与我详谈。” 上推荐了,求追读 第三十章 归附 第30章 归附 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熊梦文随苏言一同进入了长屋,在双双入座后,苏言命人重新去烧一壶水——现在他手头上没有茶叶,也就只能用开水来招待客人了。 好在熊梦文并不在意这些,他在苏言吩咐下去后,回想起刚刚那个使者,便有些好奇地问道:“苏头领,敢问刚刚那位使者,他与您讨论了什么?如果您不方便回答的话,请恕我冒昧。” 苏言微微一笑,他反问道:“在我回答之前,足下能否先自我介绍一番呢?我总不能一直称呼你为足下吧。” 熊梦文被苏言这样一说,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失礼,他有些局促地坐直身子,拱手说道:“在下名为熊梦文,字功成,祖籍福建漳州府,蒙众乡亲信任,被推举为头人。” 苏言眉头一挑,倒没想到这下来了个头人,他看出了对方的局促,又想起他的家乡,面露亲近,道:“我名唤苏言,你也可称我表字鸣起,我祖籍泉州府,你我皆为闽南人,所言也皆为闽南语,自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局促。” 这些话,他是用闽南语说的,虽然闽南语隔一个村就不一个音了,但在日常交流中相互之间还是能听得懂的,熊梦文听到熟悉的乡音,心中安定,看向苏言的眼中也充满了亲近。 随后,苏言没有忘记他刚刚的询问,他正好也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让熊梦文选择主动归附,他说道:“刚刚的那位使者是坤甸西北的一处小聚落的使者,那处聚落仅有三十八户,人口不过二百,屡遭土人欺压,听闻我军战绩后便生出了归附之心,此次前来便是希望能够举村搬迁至此,成为我坤甸百姓。” 听他这么说,熊梦文心中一惊,居然已经有人提前想要归附了,事实上他也有那种想法,别看当头人是很风光,但是肩上的压力真的大,他只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这一点从他的名字其实就能看出来,他的梦想是考取功名,原本顺利过了乡试,但奈何家族遭到了迫害,只能跟着父亲一起流亡至此。 而这一次来,就是想要看看苏言是否是那种可以托付的,要是没过他这一关,他宁愿继续咬着牙扛着。 “苏头领,不知你要如何对待那些归附之民?”熊梦文问道。 苏言心道关键的来了,他的回答直接关乎了接下来的话题走向,不过即便如此,他仍然选择如实回答,因为他清楚只有实话才能打动人心。 “我只会选择一视同仁。”苏言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在我这里,没有亲近疏远之分,我会制定律法,与百姓约法三章,维护汉民尊严,反抗异族欺压,确保每个百姓都有衣可穿,有粮可食,有房可住。熊头领,我的答案你能接受吗?” “若是苏头领能够做到,那就再好不过了。”熊梦文没有轻信他这一番话,不过苏言的确给了他希望,维护汉民尊严,反抗异族欺压,这番话让他有着很深的触动。 他们汉人在海外就如无根浮萍一般,朝廷不管他们,轻蔑的斥责他们为天朝弃民,土人也欺负在他们头上,对他们随意打骂,三发苏丹虽然没有压迫他们,但他毫无作为,仍然要求汉人缴纳赋税,就如同攀附在他们身上的吸血鬼一般。 要是苏言真的能够做到,那他毫不怀疑,整个婆罗洲上的汉人肯定都会群起归附,推举苏言为他们的统领。 见熊梦文在说完以后便陷入了沉默之中,苏言知道他的内心正在纠结,他放轻语气,语气和缓地用闽南语说道:“熊大哥,我们都是闽南人,哪个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才会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我们来到这里后就必须要团结一致对外,才能避免继续被别人欺辱,我们向来都信奉一句话——爱拼才会赢,如果不拼一把,又怎么能够摆脱我们现在的困境呢?” 或许是苏言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熊梦文不再沉默,他缓缓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很有道理。” 半晌,他好似做出了一个巨大的决定一般,从自己的位置前站起来,向苏言深深行了一礼,他的动作并没有让苏言觉得意外,但苏言还是站了起来,他想要伸手去将熊梦文扶起来,后者这时大声说道:“我熊梦文谨代表全村七十五户乡亲,愿归附坤甸,请苏头领收留!” 苏言看着他的动作,心中喜悦,还是连忙将熊梦文扶了起来,他看着熊梦文的双眼,认真地说道:“坤甸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你们愿意归附,我怎么可能拒绝呢?” 说完,苏言便开始与熊梦文商议起两部合并的事宜来,坤甸的地理位置远要比熊梦文领导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小聚落要好很多,因此后者毋庸置疑要举部搬迁,一同来到坤甸生活。 这一点熊梦文并没有意见,坤甸临河,光是这一点就甩他们聚落的地形好几条街,临河不仅意味着拥有充足的水,也意味着他们能够得到更多种类的食物。 不过,三百多人的迁徙不是一件小事,熊梦文还是要先回聚落去和父老乡亲们商议一番,二十多年的积累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搬空的,更何况在他们的周围,也还存在着其他的土人部落,他们的威胁不是只消灭一个部落就能解决的。 而且苏言可不认为那些达雅克人会坐视不管,眼睁睁看着汉人开始团结起来,这还没团结就已经先灭掉一个部落了,要是真的团结起来,几个部落加起来都不够他们打,因此一旦那些土人发现熊梦文准备带领所部的百姓南迁,肯定会发起所谓的猎头行动,将屠刀挥向汉人。 战争将会再次爆发,这是毋庸置疑的,苏言不害怕战争爆发,他想的是要如何利用战争来让自己的利益巨大化,若是他能够再次以寡敌众击溃达雅克人,那么他毫不怀疑坤甸周围的所有汉人聚落都将彻底臣服,团结在他的旗帜之下。 第三十一章 设立律法 第31章 设立律法 熊梦文离开后,坤甸的百姓们的生活并没有发生改变,准确来说是有一些变化的,苏言直接下令停止了对木墙的建设,转而全力建造河港,还有一些消息流传出来,声称因为有两个聚落想要归附,苏言便有想法将木墙拆除重建,为那些新人腾出生活区域。 这的确是苏言的想法,不过他准备等那些聚落都迁移过来了再说,规划未来城区的布局,有了两个聚落的加入,坤甸的人口将突破一千大关,成为一个小镇。 等待新人迁徙过来的同时,苏言也没有忘记他对熊梦文的承诺,他开始将张铮和徐是文几人召集起来,告诉他们自己想要建立律法,方便管理的想法。 苏言的想法得到了几人的附和,随着人数增加,坤甸内部的各种矛盾也逐渐初现端倪,比如男女比例差距过大、地域乡民之间的歧视,就苏言知道的已经有三例打架斗殴的事件了,不是因为争风吃醋就是因为口角争端。 “要想确保坤甸内部和睦,规矩是非常必要的,我准备先定法五章,作为最初步的规则。”苏言如是说道。 “哪五章?”徐是文问道,一边提着毛笔,准备记录。 “其一,杀人、奸淫掳掠者杀无赦;其二,伤人者需赔礼道歉,并罚其劳役;其三,偷盗者除赔偿损失外,罚其劳役;其四,煽动分裂,以地域同乡为由排外者鞭挞,再犯斩首;其五,私通者男女皆游街示众,沉河。” “前三者与第五则还能理解,第四则是为何?”张铮有些不解地问道。 “坤甸乡民来自五湖四海,需宽容开放,而不是以地域抱团,排斥歧视他乡之人,一句话,不利于团结稳定的事情不许做,谁要是犯了,便是触碰到我的红线。”苏言说道。 张铮听了便不再说什么,而负责记录的徐是文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就在徐是文一边记录的时候,一旁旁听的黎长森想到了一件事,他说道:“头领,坤甸男多女少,‘成功’号出来的弟兄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要是憋太久了恐怕会出什么事,我认为应该尽量解决弟兄们的婚配问题。” “这的确是一个好建议。”负责记录的徐是文抬起头,说道:“除了那些年纪稍大的在巴达维亚还有妻儿,大部分人都孑然一身,为他们解决婚配不仅能够让他们不再整日无事生非,也能够让他们对坤甸有归属感。” 苏言面露无奈,他也想啊,但是人就那么多,总不能给他们大变活人变出一堆适龄女子吧。 不过,苏言转念一想,马上就想到了那些被他们俘虏回来的达雅克女子,就是不知道手下的儿郎们看不看得上她们。 或许是看出了苏言的想法,徐是文很贴心的提醒道:“少主,其实那些土人女子也是可以用来婚配的,这一阵子我就经常听弟兄们在讨论那些土人女子,如果您将她们拿来婚配,弟兄们不会太过排斥。” 听言,苏言点了点头,心中有了底,他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讨论下去,转而继续讨论刚刚那五条规矩,他们都没有意见,便准备等到第二天再召集村民,当众公布。 苏言却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手下就直接给他惹下了祸事。 “头领!头领!求求您给我们主持公道吧!” 第二天,苏言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来自屋外的哭喊声,这些声音将他从睡梦中吵醒了起来,等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屋门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外面的空地上已经围了很多人。 一个妇女跪倒在地,怀中搂着浑身颤抖的少女,她的身边站着几个神色愤怒的男人,还有一个人被绑缚着躺在地上,面色青败,低着头不敢说话。 苏言盯着那个人看了好一会便认出了他,分明就是他手下的一个炮手。 “发生什么事了?” 苏言沉声问道。 “头领!”那个妇女一看见苏言出来,顿时激动起来,她尖着嗓子喊道:“求您惩罚这个杀千刀的登徒子吧!他半夜混进我的家里强暴了我的女儿,如果不是我起夜发现了他,我的女儿就毁了!” “对!杀了他!必须要严惩他!” 旁人愤怒的喊道,他们似乎是少女的家人,其中一个年轻人更是要上前殴打那个炮手,却被拦了下来。 虽然只是三言两语,苏言还是听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几步走下台阶,站在那个炮手面前,男人看见苏言的脚出现在自己眼前,浑身更加剧烈的发抖了起来。 “我问你。”苏言冷声说道:“你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做了吗?” 炮手沉默了片刻,还是缓缓点了点头,在人群中的枪炮长王一杰看着他的动作,愤怒的冲了出来,对他拳打脚踢,口中骂道:“你这个被猪油蒙了心的东西,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来?真是丢尽了我的脸!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我……我昨晚喝了些酒,醉醺醺的就做出这种事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炮手低垂着头,一边解释着还一边带上了哭腔。 王一杰听了他的话,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喃喃道:“是我害了你啊,如果我昨天晚上没用那些烈酒和你赌的话,你就不会这样了。” 说完,他连忙转头看向苏言,哀求道:“少主,他还是初犯,请看在他没有得手的份上轻饶了他吧,我保证会严加管教。” 苏言听着他们的话,扫视了现场一圈,他看见了受害者期盼的目光,看见了围观群众审视的目光,他知道,自己要是不做出一个令人信服的决定来,他将失去人们的信任。 苏言没有去看王一杰,他沉声说道:“来人。” 两名火枪手主动迎了上来,站在他的身后。 “将此人缉拿,当众处决,以儆效尤。” “遵命!” 两名士兵应喏一声,上前就要把那人带走,王一杰瞪大眼睛看着做出决定的苏言,却迎上了苏言那充满警告的决绝目光,这个目光他太过熟悉了,曾经在起义中牺牲的分舵主在临死前让他们护送少主突围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个目光。 看到这,王一杰喉咙一哽,说不出话来。 第三十二章 斩首 第32章 斩首 见王一杰没有头脑一热和自己当众叫板,苏言心中松了口气,他转身回到了高脚屋上,站在高台上看着底下的围观人群。 随后,他轻咳一声,大声道: “乡亲们,今天会出这一件事,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但这也证明了,我们的家园在没有律法约束的情况下有多么脆弱,一个人的行为没有律法的约束,那他将变得非常危险,也将让坤甸不再有曾经的和平宁静。 今天,借着这件事,我希望能够与大家约法五章,尽可能杜绝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若是真的发生,也有法可依,有法可惩。” “好!” “头领,你说吧,我们都在听着。” 底下的人群纷纷叫喊,响应苏言的话。 见群众反响热情,苏言心中稍定,便继续将昨天想出来的那五条一条接一条宣布出来,每一条都在人群中引发一阵讨论。 在五条都说完后,苏言继续道:“新法创立,需鲜血奠定律法威严,我以坤甸头领之名,宣布将犯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日后若是有人胆敢触犯律法,下场有如此人!” 苏言话音落下,两名士兵就将宛如死狗般的炮手拖到人群围观的空地上,其中一人强行将他摁跪在地,另外一人抽出腰间的曼道刀,双手紧握刀柄,高高扬起,下一秒刀光一闪,人头落地,鲜血喷出数米。 “好!” 眼见犯人被斩首,围观人群皆欢呼鼓掌,现场掌声如雷,但还是有一部分人船员面色悲戚,他们没想到苏言居然真的会将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从科伦坡逃出来的同伴处死。 眼见没什么热闹可以看了,人群也就逐渐散去,苏言再次走下高台来到地面,他走到那已经从地上站起来的母女面前,带着歉意说道:“这是我驭下不严,我必须要向你们道歉。” “不,您能够秉公办案,我们已经很满足了。”那妇女含着泪说道,“只是可怜的我的女儿,这一次以后,不知道她要怎么继续在村子里待着。” 苏言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尽管这些背井离乡的侨民没有在朝廷统治下的那么迂腐,但他们还是会对一个名誉受损的女孩指指点点,这对受害者来说是一个更大的第二次伤害。 苏言沉默片刻,说道:“我身边正好缺一个侍女,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来我这边工作,我每天都会给她食物作为报酬。” 听言,那妇女和少女都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苏言,妇女想都没想,就拉着自己的女儿就要跪下,口中催促道:“你还不快谢谢头领的好意。” 苏言连忙拉住她们两人,认真地说道:“不必下跪,这里不兴这些。” 妇女见苏言态度坚决,便不再拉着女儿一起跪下,她连连向苏言表示感谢,虽然她的女儿给苏言工作没有什么报酬,但是苏言的身份就注定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去处。 一番感谢后,那妇女便将自己的女儿留在了苏言身边,自己和家人一起回家,她在离开之前还一直叮嘱女儿要听话,把头领照顾好,少女喏喏应着,看她这个样子,就好像是第一天来到新学校的中学生一般。 配合她的年纪,也大差不差了。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苏言看着这个瘦小皮肤有些偏黑的少女,语气柔和地问道。 “我,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二丫,我今年14了。”少女弱弱地回答道。 这个名字让苏言有些哽住,他张了张嘴,道:“以后你就叫做望舒吧,不要叫二丫了。” “望舒?”少女懵懂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 “出自《楚辞·离骚》的‘前望舒使先驱兮’,望舒,我希望你的未来充满光明。”苏言笑着说道。 “前望舒使先驱兮……望舒……”少女低声呢喃着苏言刚刚的话,过了片刻,她才抬起头,向苏言重重点了点头,两眼弯弯,显然是对这个名字很是喜欢,她说道:“那我以后就叫望舒了,张望舒,谢谢大人。” 苏言笑着点了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发,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观望的张铮、徐是文等人迎了过来,张铮看了看望舒,又看了看苏言,眼中充满了对苏言的敬服。 “少主,没想到我们昨天商议的律法,今天就有人以身试法,还是和我们一起从红毛番手里逃出来的。”徐是文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如是说道。 苏言也叹了口气,他说道:“不管怎么说,他都犯了错,我们不能因为一起逃出来的经历就对他法外开恩,要是这样,那还不如不去制定。” “我明白您的道理,我只是有些唏嘘。”徐是文说道:“而且,我看有一部分弟兄似乎并不理解您,他们只知道您为了本地人,而杀了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弟兄。” 苏言沉默了片刻,问道:“他们在哪?我想和他们谈谈。” “长森已经去了,他们应该往河边走去。”徐是文说道。 “我去和他们聊聊,徐叔,望舒就先交给你了。”苏言说道,一边将身边的少女推向徐是文,徐是文没有拒绝,看着苏言转身向河边走去。 …… “1739年10月12日,今天对于坤甸的中国人来说,将会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就在今天,他们的头领当众宣布了领地内未来的律法,并以一名倒霉的犯人作为维护律法权威的牺牲品——哦,如果放在阿姆斯特丹,那个家伙最多只会被丢进监狱里,然后卖到前往东印度的船,成为一个水手。 不论怎么说,那个叫做苏言的头领越来越展现出他成为一名合格统治者的姿态了,他野心勃勃想要团结这里的所有华人,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但我有一种预感,他的名声在未来将会回荡在整个加里曼丹岛……” 船医卢卡斯·康布雷坐在村落里的一座长屋内,将鹅毛笔插回到了墨水瓶里,透过大开的门看着往河边走去的苏言,将不离身的日记本合上,放回了自己随身背着的小包裹里。 求追读,求书评 第三十三章 派出寻金队 第33章 派出寻金队 等苏言来到河边的时候,那些船员正坐在黄色的河滩上,黎长森站在他们中间,和他们说着什么,不时有船员捡起石头朝奔腾的河水奋力扔出去,溅起一片水花。 苏言慢慢走了过去,他本意是想先不被发现,听听他们的想法,却没想到自己才刚刚靠近,那些船员中就有眼尖的人发现了他,告诉了其他人。 于是,他们齐刷刷地看向苏言,苏言见状也只好无奈的放弃了这个打算,大步走了过去,在他靠近后,船员们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怨言,但都纷纷站了起来,向苏言行礼问候。 “都免礼吧,我都知道了,来看看你们。” 苏言走过来后,对他们说道。 船员们没有接话,站在人群中的黎长森走了出来,他向苏言说道:“头领,我已经和他们阐述过其中的道理了,弟兄们都能够理解您的做法。” 苏言看着船员们的眼睛,他们中有一些人能够坦然与他对视,一些人则是有些别扭的转过头来,还有人干脆直接低下头,不愿和他有眼神交流。 看到这,苏言轻笑一声,道:“弟兄们,我知道你们中的一些人还是对我有怨念,我能够理解,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开诚布公的和你们谈谈,要是在我说完以后你们还是埋怨我,那我也只能接受了。” 说完,他招呼着船员们坐下来,他自己走到人群中央,带头坐了下来,他的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地上,能够感受到裤子正在吸收着沙地上的水分,让他的屁股凉凉的。 “你们都是和我一起从科伦坡逃出来的,相较于坤甸本地人,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我们也一同经历了两场和土人之间的战斗,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能够活下来,见到自己的妻儿家人,或是能够在坤甸重获新生,过上新的生活。 但是,我现在已经不再只是你们的船长了,我也是整个坤甸的头领,我不能偏袒你们任何一个人,即便是和我一同从家乡逃出来的那些人也是如此。 我们的处境并没有好转,虽然我们成功摧毁了一个土人部落,但在坤甸周围还是有着许许多多的达雅克人,他们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随时准备联手向我们发起进攻,将你我之中任何一个人的脑袋砍下来,当成家中的装饰物!” 说到这,那些去过部落的船员脸色顿时变了变,他们想起了那些被挂在架子上和屋外的人类头骨,没有人能够接受自己成为那一颗颗冰冷的阴森森的头颅的其中一员。 “为了避免你我成为土人的盘中餐,我们就必须团结起来,避免任何可能导致内斗发生的事情,你们真的只认为今天的那件事只是单纯的强暴未遂吗? 一旦他们认为我偏袒你们,有失公允,就会在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等到日后生根发芽,破土而出,不用等土人袭击,我们自己就会不攻自破,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这,苏言深吸一口气,话锋一转,发出了最后的灵魂拷问:“退一步说,如果险些被强暴糟蹋的是你们的女儿,或是你们家中的女性,你们能够容忍施暴者被网开一面吗?” “不能!我们只会干他狗日的!” 一些年纪较大,的确有个女儿的船员愤怒地骂道,而那些家中虽然没有女儿,但也有姊妹的船员也面露愤怒。 的确,要是换位思考的话,他们肯定不能接受苏言对施暴者网开一面,就算是对方是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 看着他们的反应,苏言趁热打铁,继续道:“既然连你们都不能接受,那他们又怎么能够接受呢?更何况我这个人向来讲究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秉公处理!” 苏言说到这,便不再多说下去,他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一圈在场的船员们,他们中许多人都面露羞愧,似乎是为自己对苏言产生不满和怨言的情绪而心生愧疚,更多人则是陷入了沉思。 他又看了一眼黎长森,后者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被苏言用眼神制止了,苏言朝他做了个留下来的手势,便转身离去。 他不知道自己刚刚的那些话起到了什么作用,他只希望自己的话再不济也能说服一部分人。 …… 等苏言回到村里的时候,村民们已经开始了日常工作,他们拿着各种工具走向河边,那里已经堆了许多处理好的原木,河岸边也搭建起了一个河港的雏形。 这个河港的主要目的有两个,第一个是停泊“成功”号,第二个则是作为渔港使用,他已经让那些水手中的前渔民自行建造小舟和捕鱼用的渔网,复杂的船他们做不出来,最简单的小舟倒是能够试试,至于自造渔网——这恐怕是每个渔夫必学的技能。 古代的渔网都是用粗布外加麻布进行作为原料,通过捆卷的方法制成渔网,坤甸的渔民们也都是如此,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在有造船经验的人的带领下去岸边建造简易小舟,一路则是留在村子里制造渔网。 另外,苏言注意到,村子里的劳动力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紧缺了,他完全可以尝试着派出探险队向内陆探索,寻找金矿。 苏言还记得坤甸附近有至少两处淘金场,那里的黄金并不是深埋地下,而是被河水冲刷着沉积在河床上,在原本的历史上,在发现了这些淘金点以后,华人们蜂拥而至在此定居,他们直接站在河溪内,用特制的竹筐不断晃动里面的砂石,直到留下了混在其中的黄金,许多华人都因为下半身常年浸泡在水里而溃烂,痛苦死去。 那两处淘金场的位置苏言不清楚,不过既然是被河水冲出来,那肯定是在靠近水源的地方,苏言便从火枪兵里抽调了一个排四十名士兵的兵力,将他们分为四组,携带充足的口粮和弹药,尽可能沿着河溪向内陆探索,寻找金子。 第三十四章 鳄鱼袭击 第34章 鳄鱼袭击 寻金队出发的第二天,另外三个聚落也都陆续派了使者过来与苏言详谈,其中两个聚落希望能够得到苏言的庇护,但并不准备并入坤甸,另外一个聚落则是想要与坤甸结盟,共同防御土人的威胁。 前两者的请求苏言自然是欣然接受,虽然和他的预期不符,但终究是一个很好的开端,而至于后者,苏言不想直接拒绝撕破脸,他只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了过去。 那个使者看出了苏言的拒绝的意思,他并没有说什么,带着苏言的回复离开了坤甸。 徐是文对苏言的拒绝有些不解,在那名使者离去后,他便主动向苏言询问道:“少主,您为什么要拒绝和他们的同盟?同盟互助一起对抗土人的威胁,不是我们一直以来的计划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也要看对方有没有能够帮助我们的实力,只怕是和他们同盟以后,他们反倒拖了我们的后腿。”苏言回答道。 说完,他又解释道:“那个使者说,他们聚落有一百二十户居民,虽然户数要比我们来之前的坤甸要多,但他们也没有充足的武器,在遇到土人袭击的时候只能凭借人数勉强自保,你觉得他们能帮助我们吗?” 徐是文摇了摇头,苏言这么说,他也觉得这是一个坑。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从万喇河的方向突然响起一阵喊叫声,紧接着好几个人面带恐惧地连滚带爬跑了过来,苏言和徐是文看到这一幕,顿时意识到可能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连忙迎了上去,拦住那几个跑进村里的人,那几个人一看见是苏言拦住自己,就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脸上的慌乱减少了些许。 其中一人顾不上歇息,连忙说道:“头领,不好了,闹,闹大鼍(tuo二声)了!张老五被大鼍给吃了!” “大鼍?”苏言听了一脸迷惑,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东西,难道是汉人对婆罗洲当地某种野兽的称呼吗? 不过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但还是听清了有人被吃掉的消息,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让徐是文去召集火枪队,自己快步回到火枪,带上一把燧发手铳和一把火枪以及军刀就往河边跑去。 等他靠近河岸边时,原本还在这里工作的汉人们纷纷尖叫着四散而逃,在那河滩上出现了五六头体型很长的四脚野兽,苏言只看了一眼,瞬间就认出了它们的身份——鳄鱼! 在那几头鳄鱼的旁边,已经有一具被撕咬成碎片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河滩,还有一个人的大腿被其中一头鳄鱼咬断,大口咀嚼,失去一条腿的人一边惨叫着一边奋力想要向外爬行,逃离危险,没有人敢上前帮忙,他们都用惊恐、畏惧的目光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鳄鱼。 苏言看到这一幕,哪里还站得住,他连忙为手中的火枪进行装填,十几秒后便完成了装填,随即快步冲上前去,在他装填的这段时间,那头鳄鱼已经将嘴里的大腿咽下,不紧不慢地向断腿村民爬去。 那断腿村民失血过多,爬得越来越慢,眼看着就要被鳄鱼追上,这时苏言及时冲了上去,他冒险在距离鳄鱼只有不到三米的位置停下毫不犹豫举起火枪向那鳄鱼扣动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铅弹在火药的动力下急速飞出,居然直接击中了鳄鱼眼睛旁边的位置! “吼——” 虽然没有射中眼睛,但还是让鳄鱼感受到了疼痛和愤怒,它怒吼着看向苏言,四脚并用就要朝苏言冲去,苏言毫不犹豫转头就跑,一边拔出腰间的燧发手铳,在奔跑的同时也试图进行装填。 眼见鳄鱼调转攻击目标,其他村民这才有勇气上前将那个几乎要陷入昏迷的断腿村民救走,他们看着被鳄鱼追击的苏言,眼中充满了敬佩,心中对苏言更加认同。 苏言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他完全不敢扭头去看,一口咬掉纸包弹的一端,双手颤抖地将剩下的弹药塞进枪管,随后拿出通条胡乱捅了几下,顾不上将通条放回原位,拔出来后就直接回身朝着身后紧跟着的鳄鱼扣动扳机。 这一回身,苏言险些惊得将手中的手铳扔掉,那鳄鱼居然追着他只剩下不到两米的距离,而苏言这么近的贴脸射击也好巧不巧的射中它张开的大嘴,弹丸直接穿透鳄鱼的舌头。 这一次,剧烈的疼痛终于让鳄鱼那小小的脑袋生出了恐惧的情绪,它似乎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不敢继续追击眼前的猎物,毫不犹豫调头想要逃回安全的万喇河内。 而就在这时,徐是文终于将火枪队调来,他们快步跑到河岸边,苏言见状,连忙朝他们喊道:“开枪!射杀那些鳄鱼!” 火枪兵们不敢耽误,纷纷举起火枪,向着河滩上的鳄鱼一齐扣动扳机,只听接连三轮密集枪声,十几枚弹丸先后打在河滩上的那些鳄鱼身上,虽然铅弹无法破开鳄鱼背部的皮肤,但在八十名士兵的齐射之下,还是有部分弹丸命中鳄鱼脆弱的眼部,将其射杀。 等到硝烟散去时,河滩上的鳄鱼就只剩下了两条被射杀的鳄鱼,其余鳄鱼都惊恐地逃回了万喇河,看到这一幕,村民们都不禁松了口气,随后为苏言带兵击退袭击他们的鳄鱼而欢呼起来。 而在这时,外科医生卢卡斯也匆匆闻讯而来,他看着那个失去了一条大腿的村民,脸色一变,连忙命人将他抬回村子进行治疗。 当然,他的大腿已经被吃掉,卢卡斯就算是拥有现代医术也没办法为他接回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那村民止血,让木匠给他做一条假肢或是拐杖。 苏言没有跟上去,他看着那两条鲜血淋漓的鳄鱼尸体陷入了沉思,婆罗洲水系丰富,这里也有大量鳄鱼出没,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他们以后必须要做好防范鳄鱼袭击的举措了。 就在苏言思考的时候,那些惊魂未定的村民纷纷围了上去,他们对着鳄鱼的尸体啧啧称奇,不知是谁提了一嘴,人们便纷纷合力将鳄鱼抬了起来,准备送回村子里宰杀,通过将鳄鱼吃掉来为死去和受伤的人报仇。 第三十五章 炮击疗法 第35章 炮击疗法 鳄鱼袭击事件后,苏言就意识到了他又有一个新的难题需要解决,在遇难者家属的痛哭声中,苏言将自己关在了房间内,开始思考该如何防治鳄鱼。 在历史上,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就有过治理鳄鱼灾的经历,但他的做法实在有些魔幻,他先礼后兵,向江内投放大量的猪羊等牲畜,拿出自己写的檄文在江边念了一通,命令弓箭手往江面齐射,之后就果然没有鳄鱼袭人的事件发生了。 苏言不知道这件事是夸大了还是什么,他认为完全没有照搬的可能,或者说,唯一可以参考的就是往江面射击——他或许可以命令“成功”号向万喇河开炮,通过火炮的轰击和那震耳欲聋的响声来震慑驱散鳄鱼。 虽然不清楚这个做法的效果如何,但苏言还是决定一试,等他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晚上了,村子里弥漫着一股烤肉的香味,村民们聚在头领长屋前的空地上点燃篝火,烤制两头死去鳄鱼的尸体,一边眼巴巴地看着火堆上的肉,一边痛骂着袭击他们的畜生。 等苏言走出长屋后不久,就有人领着头上披着白色头巾的少年走到了他面前,那些人七嘴八舌地向苏言介绍少年的身份,他就是遇难者的家属,遇难者家里算上他自己就只有两个人,他的妻子在逃难的路上就得病死去,只留下遇难者爷俩相依为命。 而这个年幼丧母,年少丧父的少年此时也才只有15岁罢了。 苏言有些怜悯地看着他,少年双眼红肿,但脸上除了悲痛之外更多的还是坚毅,他毫不犹豫地跪倒在苏言面前,任凭苏言想要阻止也不为所动,他语气坚决地说道:“头领,是您阻止了大鼍继续伤人,我请求您收下我,让我能够跟随您手下的火枪队学习战技和火器,亲手为父报仇!” 苏言同意了他的请求,不过考虑到他年纪尚小,决定将他留在身边作为卫兵,让少年跟在自己多学一点,不论是战技还是知识。 见苏言愿意收下自己成为卫兵,少年面露喜色,重重俯身,向苏言磕了一个响头,道:“我张存远愿意跟随在头领身边,只要头领不嫌弃我愚笨。” “起来吧。”苏言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说道:“你我命运相近,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兄长,我也会以最严厉的要求约束你,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话,现在就可以后悔。” “我不会后悔。”张存远毫不犹豫地说道。 苏言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随后对身侧站岗的一名士兵吩咐道:“去通知陈钊俊和王一杰,让他们把水手和炮手召集到岸边,有活干了。” 那名士兵答应一声,转身离去,张存远敏感地听到岸边这个词,连忙问道:“头领,您是要为我父报仇吗?” “勉强算是吧。”苏言回答道,他随后说道:“以后不要叫我头领,叫我兄长,我说过,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兄长。” 张存远连忙答应下来,随后跟着苏言一起往岸边走去。 苏言要惩治鳄鱼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在村子里传开,想要看热闹的村民纷纷打着火把往岸边走去,就在苏言往河边走去的同时,他也在思考着另外一件事。 因为过去不断与达雅克人之间的战争,坤甸内有许多家庭支离破碎,一共有十一个丧父丧母的孤儿,他们中最大的18岁,最小的才不过6岁,其中三个超过16岁的已经加入苏言的火枪队,剩下8个里有5个男孩3个女孩。 通过张存远这件事,苏言就有想法将孤儿召集起来,收在自己身边亲自教育,就好似汉代的羽林孤儿一般,通过这种形式培养一批完全忠于他的人。 苏言想着,便默默将这件事加入到接下来要做的备忘录里面。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万喇河岸边,陈钊俊、王一杰和他们召集的水手炮手们已经先一步赶到这边,看见苏言过来,两人连忙迎了上来,一直苦于没有用武之地的陈钊俊迫不及待问道:“鸣起,你将我们召集起来是要出航了吗?” 苏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说道:“我要你们登船,为两侧火炮进行装填,向河面连续三轮炮击,以此尝试恐吓驱散在这一片水域活动的大鼍。” 陈钊俊和王一杰听言都有些傻眼,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但还是没有提出异议,答应了下来,转身招呼水手和炮手们返回“成功”号。 等他们都回到战舰上时,岸边已经聚集满了村民,村民们打着火把,都好奇地看着那艘重新开始移动起来的五级巡航舰。 “装填火炮,儿郎们,头领和那些村民都在看着我们,可不能闹了笑话!” 王一杰大声呼喊着,炮手们在他的喊话中有条不紊地进行装填,没过多久,火炮终于装填完毕,王一杰随即拔出腰间军刀,高高举起,往虚空重重劈下,喝道:“左舷开炮!” 隆隆隆—— 霎时间,岸边看戏的人群只觉得眼前一亮,左舷二十余门火炮一齐打响,那绽开的火光顿时将河面映得有如白昼一般,二十余枚炮弹一齐砸向河面,砸出一道道水柱,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人群隐隐约约听见从万喇河里传出的野兽吼叫声。 这是人群第一次看见二十余门火炮同时打响的壮观场面,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极大的印象,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孩童惊得哇哇大哭,一些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煞白,或是双腿战栗,脚下缓缓渗出一滩腥臭液体。 张存远看着这一幕,面色也惊得苍白,苏言注意到了他的反应,他微微一笑,道:“这不过是小场面罢了,你要习惯,等以后还会有比这更加壮观的场面。” 张存远没有回答,他只是咽了咽唾沫,两眼失神。 隆隆隆—— 接连数道齐射,整个大地都回荡着火炮的轰鸣声,一直等炮声停下许久,人群都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整个万喇河面都被硝烟笼罩,如果这是白天的话,那么人们肯定可以看见那些被炮弹轰击过的地方,已经飘起来许多具鳄鱼和其他鱼类的尸体。 第三十六章 收留孤儿 第36章 收留孤儿 这是坤甸村民第一次亲眼目睹战舰齐射时的可怕,这反而让他们对苏言和他麾下的船员们更加的敬畏,心中也充满了庆幸,还好他们是怀着善意来的,要是他们心怀不轨,一轮炮击就能够把他们干废了。 等他们陆陆续续回到村子里,也在三五成群的讨论着刚刚的场面,相较于火枪齐射,果然还是众炮齐鸣更加令人恐惧,他们更是不禁猜想起来,要是被炮击的目标放在那些欺压过他们的达雅克人,会不会直接被夷为平地。 不过,他们的讨论在回到村子里以后,很快就变成了一片哀嚎——原来他们刚刚出去凑热闹忘了先把火熄灭,等他们回来的时候,那些烤肉都已经被烤焦了,完全不能下嘴。 苏言这边,他注意到张存远跟在自己身后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主动关心道:“你在想什么?” 张存远听了苏言的询问,愣了一下,才说道:“头……兄长,我在想,要是能够将那些大炮搬下来,在陆地上使用的话,是不是就天下无敌,没有人能够和我们抗衡了。” 苏言眉头一挑,道:“确实如此,至少在这婆罗洲内,我们没有敌手。” “那您为什么不把火炮都搬下来呢?”张存远好奇地问道。 苏言思索了片刻,便将自己的理由告诉了他,无非是在河港建造完成之前无法搬运过于沉重的火炮,以及他们没有足够的牛马牵引火炮,单靠人力效率太低。 在坤甸,马一匹都没有,牛也只有十几头从大陆那边带回来的,要用在农耕上,哪有多余的可以拿来牵引火炮,所以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更轻的9磅炮了。 张存远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了遗憾的神色,苏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对火炮感兴趣吗?” 少年连忙点了点头,道:“我有兴趣。” “那好。”苏言看向从船上下来的王一杰,向他招了招手,后者连忙迎上来,苏言随后向他介绍了自己身边的新卫兵,道:“这是我的新卫兵张存远,我将他托付给你,你抽空指导他如何开炮和指挥炮手。” 王一杰好奇地看了一眼张存远,见他看起来还算伶俐,便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 第二天,张存远一大早就被王一杰拉走,去用被搬到陆地上的9磅炮进行练习,而照常去河边工作的村民们都惊讶的发现,岸边的河滩上被冲上来了许多具鳄鱼和其他河鱼的尸体,看起来昨天晚上的炮击的确起到了作用。 而苏言这边,他没有忘记昨天晚上的想法,命人将村里的孤儿都召集起来,站在自己的面前,因为原本的坤甸村民都是同姓,每家都沾点亲戚关系,所以他们都靠百家饭活了下来,虽然有些消瘦,但精神面貌还算不错。 这些小家伙都不清楚头领把自己叫来的意图是什么,他们因此都显得有些紧张,双手手指不住地搅动在一块,做着些小动作。 苏言看出了他们的紧张,他微微一笑,友善地招呼孩子们坐下,口中说道:“不必紧张,我叫你们来,只不过是想要问问你们平时过得怎么样,能不能吃得饱穿得暖。” “我,我们过得挺好的。”一个年纪最大的男孩有些紧张地说道:“长辈们都很照顾我们。” “那你们平时都住哪呢?”苏言问道,他说完,让望舒把腌制的牛肉干分发给这些孩子,牛肉干都是从船上拿下来的,因为能够储存的时间很长,所以苏言都是将它视为战备物资留着。 孩子们拿到牛肉干,都迫不及待小口撕咬起来,不过因为它肉质又干又硬,咬了好一会就只能勉强咬下来一块,那个最年长的男孩克制着没有食用,回答道:“我们都住在叔叔伯伯家里,不过每隔几天就会换一家。” 苏言听了他的回答,见他还能保持克制,心中对他的评价高了几分,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张存文。”男孩似乎没想到苏言会问自己名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连忙回答道。 “听你的名字,你和张存远是同辈?”苏言好奇地问道。 “是的,他是我的堂哥。”张存文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他是你的堂哥,你应该清楚他现在已经跟着我了,我希望你们也可以和他一起在我这里住下,我会为你们提供食物和住所。”苏言微笑着说道。 听到苏言这样说,其他几个孩子都停了下来,用迷茫的目光看着苏言,张存文则是不解地问道:“那您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 “你认为你们能为我做什么呢?”苏言笑着反问道。 张存文居然还真的思考起来,但他想了一会后,还是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我不需要你们为我做什么。”苏言说道:“不过,你们要是想拥有稳定的住所,温暖的衣服,每顿都能吃饱,不用再寄人篱下,就必须要接受学习——由我亲自教育你们。” “学习?是读私塾吗?”张存文问道,说完,他的脸上闪过几分落寞:“我爹给我取这个名字,就是想让我上私塾,考取功名。” 苏言点了点头,说道:“也可以这样认为,不过在我这里你们要学的不是四书五经,而是天文地理和算数,男孩平时也要和那些士兵一起参加体能训练。” “好吧,我们接受。”张存文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应了苏言的条件。 虽然他们的亲戚一直没有表露出嫌弃他们的意思,但他们也不想每天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他们太想拥有一个稳定的家了,既然头领愿意收留他们,那他们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苏言见状,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不过就在这时,从外面跑进来一名士兵,那士兵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有一群提着大包小包的汉人移民到达村庄外面,他们声称已经与苏言达成合并约定,愿意从此加入坤甸。 “终于来了。” 苏言心里想着。 第三十七章 明郑遗民 第37章 明郑遗民 “欢迎来到坤甸。” 苏言看着提着行李从北方而来的汉人们,面带笑容,在道路两边,村民们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从这些移民中很快走出一位有着古稀之年的老者,那老者身着老旧洗得发白的短款汉服,让苏言感到意外的是,他的头上居然是明朝时的网巾。 而那群移民里也有许多人穿着明朝服饰,头戴网巾,俨然一副明朝遗民姿态,不仅如此,他们中有数人手持老式鸟铳,那鸟铳一看就是明清两季的产物。 这让苏言心中充满了惊讶,他见那老者在旁人搀扶下走出,连忙迎了上去,扶手作揖道: “鄙人名为苏言,受坤甸乡民信任,暂任坤甸头领。” “老朽姓冯,久闻苏头领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雄,雄姿英发。”老者亦是拱手行礼,说道。 “不敢不敢。”苏言摆了摆手,他虽然心中有着很多话要问,但还是强忍着马上问的欲望,转而招呼移民进村。 那老者看着苏言的动作,主动说道:“我村共有三十八户一百八十二人,成年男丁九十五人,苏头领可随意调遣。” 苏言颔首,他让徐是文和张铮一起安置这些移民,随后看向老者,做出请的手势,道:“老先生,请到长屋详谈。” 老者答应下来,让身边的人将他搀扶着,来到苏言的长屋内,两人双双坐下后,望舒很乖巧的主动为两人倒满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 “条件简陋,没有茶叶只能以开水代替,还请老先生见谅。”苏言先主动告了个错,说道。 老者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在意,拿起杯子小心吹去上面的热气,小口吮着,苏言没有喝水,而是看着他头上的网巾有些出神,他和一起突围出来的老弟兄们本都是留辫的,在离开大陆以后才割去辫子蓄发,现在只长得约莫两个食指关节那么长。 老者发现苏言盯着自己的网巾出神,他放下杯子,微笑道:“苏头领可是没见过此等装束?” 从苏言的年纪,他自然而然以为苏言是没有见过故明装束的这一辈,所以才会好奇地盯着自己的网巾。 “见过。”却没想到,苏言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他盯着老者微略浑浊的双眼,道:“老先生可是从台湾而来的明郑后人?” 虽然言语是用疑问句,但苏言的语气却是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老者微愣,随后轻笑一声,点了点头,他抬手向北行礼,道:“我等村民皆是不甘屈从鞑子,自鞑子破东宁后乘船出逃的明郑后人,老朽的先祖正是国姓爷之工官冯澄世。” 苏言听言,肃然起敬,连忙起身行礼,道:“原来是前辈,失敬失敬。” “前辈之意何为?”老者问道。 “实不相瞒,家父为天地会分舵主,我族一向秉承反清复明之志,自泉州起事失败后,我等出逃海外……”说着,苏言便将被抓到锡兰,又夺船逃回婆罗洲的过程简单概述了一番。 听了苏言的话,老者心中对苏言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认为这是一位有勇有谋的壮士,对他也亲近许多。 而苏言心中也充满了喜悦,他顿时意识到可以借助这些明郑遗民在坤甸内推广复汉活动——即重新蓄发,着汉服,而且老者身为官僚后人,学识渊博,也可以让他教化百姓。 想到这,苏言斟酌了语言,道:“老前辈,鄙人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老先生能够考虑。” “苏头领请讲。” “坤甸一直缺少读书人,识字者少之又少,我希望老前辈能够教化百姓,恢复汉家礼仪,令坤甸百姓重新蓄发,穿回汉家衣冠。”苏言语气诚恳地说道。 苏言的请求正是老者希望的,老者一直都不愿汉家衣冠流失,汉人留着那鞑子的辫子,现在见苏言主动提出,他哪有不答应的理由,便连忙答应下来,愿意应苏言所请。 【冯思明加入了您的队伍。】 苏言听着耳边的提示音,心中稍定,就在这时,老者继续说道:“苏头领,一同从东宁出逃的还有两名铁匠和一名铸炮师,不过他们三人皆已过世,各留下了一名学徒,三人至今都没有大展身手的机会,如果苏头领有他们的用武之地的话,老朽倒也可以为你引荐。” “速速请来。”苏言一听大喜,心道这可真是开了人才宝箱了,他手上可正愁没有铁匠之类的人才。 老者听言,便命人去将那三人唤来,没过多久,三人便被带到了苏言面前,三人的年纪都不算小,其中一人更是两鬓微略斑白,三人先是看了一眼冯思明,见冯思明点头,便恭恭敬敬向苏言拱手行礼。 苏言看着他们的状况,心中顿时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这三人都是那种五大三粗的壮汉,却没想到都是身材偏瘦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力气去打铁铸炮。 虽然心中失望,但苏言还是说道:“我都听说了你们三人所学的技能,坤甸百废待兴,正缺少铁匠,我希望你们能够重操旧业。” “敢问头领。”其中年纪最大的铁匠抱拳说道:“坤甸周围并无发现铁矿,只怕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你们就不必担心了。”苏言微微一笑,“你们只管听从我的命令即可。” 三人听言,见苏言似乎早已有所准备,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而苏言也并不是想让他们真的去打铁什么的,毕竟婆罗洲上的铁矿资源远远没有金银矿藏那么多,苏言想的是等发现淘金地以后,将发掘出来的金子交给他们让他们融成一起。 打铁的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铸炮的了,苏言他们还没有找到铜矿,铸炮自然也是吃人说梦,他们要想真的重新获得用武之地,那就只能等苏言反攻巴达维亚了,只要苏言能够夺回巴达维亚,一切都好说。 铸炮师也清楚坤甸周围没有发现什么铜矿,所以他没有和铁匠一起询问,只是默默地听着,他相信自己的能力有朝一日肯定能够有发扬的机会,他已经等待了这么多年,也不差多等这几年。 第三十八章 救援 第38章 救援 结束了与冯思明的单独交谈后,苏言带着他们走出长屋,向村民们介绍起他们的身份,他当场宣布将冯思明任命为坤甸的学官——也就是创办一座私塾学堂,让冯思明作为私塾先生教导村内的孩童和那些被单独隔离出来的达雅克人小孩。 冯思明这位学官得到了百姓们的热烈欢迎,坤甸的百姓都一直期盼着一位私塾先生能够教导他们的孩子——即便是远离故土,他们骨子里尊崇学习的基因仍然存在,只不过苦于过去一直没有一位知识渊博的教书先生,整个村子就和文盲村没什么区别。 至于和冯思明一起过来的新居民,他们见自己尊敬的老头领一来就得到了重任,心中自然安定许多,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初来乍到受到当地人的歧视和排斥,老头领能够身居高位就能为他们争取到话语权。 新移民到来的第一个夜晚,就在坤甸百姓自发举行的篝火晚会中度过,坤甸百姓再次在长屋前的小广场上聚集起来,他们点燃了一个巨大的篝火,拿出各自家中珍藏的食物和酒水招待新人,一些怀春的少年少女也借着这个时候相互认识,暗生情愫。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这里的百姓不缺粮食,所以他们许多家庭都会用多余的粮食自酿白酒,他们在晚会中拿出来的正是那些白酒,相较于“成功”号上的那些所谓的烈酒,还是百姓们的自酿白酒更加火辣。 第二天,施工就开始热火朝天的开始,新移民们在苏言提前预留的空地上开始搭建房屋,不过因为是靠近内陆的方向,所以他们建造的房屋并不是高脚屋,而是传统的闽南风格建筑——冯思明告诉苏言,他们在原来的居住地的房屋也都是如此。 闽南建筑虽然要比高脚屋更好,但它建造的时间可不短,至少也要好几个月的时间,在这一段时间里,他们就只能先凑合凑合了。 就在坤甸重新大兴土木的同时,另一边,正准备迁徙到坤甸居住的聚落却遭到了土人的袭击——那些达雅克人眼见坤甸汉人愈发势大,心中恐惧,决定主动出击,所谓柿子要挑软的捏,熊梦文领导的聚落便成为了达雅克土人的目标。 好在熊梦文提前做好了防备,他也认为土人不会坐视不管,便先一步集结村里的民兵,拿上刀枪做好防备,凭借着村落的栅栏勉强抵挡住了土人的袭击,但是熊梦文清楚,要是没有外援,他们随时都可能被土人攻破村落,便趁着勉强将土人击退的空隙,派出腿脚灵活的人向坤甸求援。 等求援的人来到坤甸的时候,已经是快要黄昏的时候了,身上沾染着血迹,看起来很是狼狈的使者从森林冲出来,很快就被外面伐木的坤甸村民发现,那几个村民惊讶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汉人青年,后者看见了坤甸的人,心中稍定,连忙喊道:“我要见你们的头领,我们遭到袭击了,快去救救我们!” 几个伐木工见状不敢耽搁,连忙带着那青年往村落赶去,没过多久就回到了村落,将青年带到了苏言面前。 信使正好是那天和熊梦文一起来的其中一员,他一看见苏言就直接跪倒在地,哀求道:“头领,我们遭到袭击,求您发兵增援,如果您不出兵的话,我们全村都会被土人屠杀殆尽的!” 苏言连忙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他先是命令将军队集结起来,随后对那信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道来。” “我们正准备往坤甸迁徙,但还没出发,附近的土人就突然袭击了我们,好在熊头领提前做好防范准备,我们才能勉强抵挡住土人的攻击,但他们人数众多,要是没有支援,肯定会被他们攻破的!” “他们有多少人?”苏言眉头微蹙,继续追问道。 “至少有六百多人。”信使语气急切地说道:“他们好像是好几个部落联合出兵,头领,求求您尽快出兵吧!” 苏言一听对方有六百多人,心中不禁一紧,旁人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六百多人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能够战胜对方,他们肯定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苏言也感觉有些棘手,他手下的火枪兵可只剩下八十人,另外四十人被调出去充当探索队了,要是征召百姓的话,最少也可以拉起四百多壮丁参战,但他们的战斗力几乎为零,一旦爆发激战,肯定会有很多人死在里面。 但他也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要是他坐视这个聚落被土人攻破的话,对他的威望将会有很大的影响,想要团结汉人的计划也会因此宣告破产。 思来想去,苏言捏着拳头往空中挥舞了一下,咬着牙说道:“传我命令,在坤甸推行战争动员,除‘成功’号所有船员外,再征召一百名身强体壮的民兵参战。” 随后,苏言又下令从五级舰上卸下三门9磅炮投入战斗,在苏言的命令下,整个坤甸都被紧张的氛围笼罩起来,全体“成功”号船员都拿起武器等待响应,船医卢卡斯也拿上他的工具准备随军出征,一百名身体健壮的坤甸百姓则在张铮的带领下拿上乱七八糟的武器,站在了船员们旁边。 苏言站在高脚屋的高台上,看着空地上集结起来的人群,除了前面站着的八十名火枪手外,后面的大部分都是装备着达雅克人特色的曼道刀或是西洋军刀,只有少数人手持款式老旧的鸟铳和弓弩——后者基本是冯思明带来的新移民。 整个空地上乱哄哄的,每个人都在交头接耳,讨论着他们将要面临的事情,而在万喇河那边,三门9磅炮被卸下,在炮手的合力搬运下缓缓回到村子。 苏言收回了看向火炮的目光,他伸出手,往虚空一压,空地上的人群随即缓缓安静下来。 “弟兄们。”苏言的声音在高台上响起,他刻意提高音量,确保大部分人能够听见:“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有一个想要加入我们的聚落遭到了土人的袭击,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野蛮的土人屠杀,有一个成语叫做唇亡齿寒,等他们被屠杀以后,下一个很有可能就轮到我们,我们能够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吗?” “不能!”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紧接着所有人都大声喊了起来。 “说得好,我会亲自带领你们出征,你们只需要记住一句话——干他娘的!” “对,干他娘的!” 说到最后,苏言直接高举拳头,喊出了那句振聋发聩的国粹,底下的人都被他的这句话调动起来的情绪,也跟着大喊起来。 苏言清楚,和他们说什么大道理没有,只需要简单的两三句,这些莽汉的情绪就能够被调动起来,和他一起重拳出击! “好,出发!” 第三十九章 参战 第39章 参战 考虑到事态紧急,苏言直接带着队伍连夜赶路,在求援使者的带领下穿梭在密林之中,好在坤甸周围的地形主要是以平原为主,南边和内陆才是多沼泽,他们才敢如此大胆的在夜晚行军。 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是不时有人掉队——乌合之众组成的军队的弊端在这时显露出来,除了紧紧跟在苏言身后的火枪兵们能够保持队伍,那些船员和坤甸民兵中时不时就会有人掉队,或是队伍拉长,中间出现一大截空隙。 苏言见状,只能一边让队伍的速度放慢下来,等待后面的人跟上,一边派人到后面的队伍来回巡视,尽可能将即将走散的人拉回来。 就这样断断续续走走停停,一直等到第二天下午,苏言他们才终于到达聚落外围,虽然他们还没靠近村子,但已经能够依稀听见从那里传来的阵阵喊杀声,以及时不时会响起的鸟铳射击的枪声。 听到这些声音,苏言不禁松了口气,既然喊杀声还存在,那就说明村落里的人还在抵抗,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白跑了一趟,没能救出被攻击的移民。 不过苏言并没有马上下令发起进攻,他让手下的人就地休息,补充体力,自己带着几个人悄咪咪摸了上去,想要看看战斗进行到哪个阶段。 他们才走出去不远,就看见不远处的灌木丛后闪过几道人影,苏言连忙按住身边士兵下意识举起的火枪,示意他们用冷兵器,避免打草惊蛇。 在拔出腰间的军刀后,苏言缓步摸了上去,透过那几乎要有一人高的灌木丛后,他发现这里似乎是达雅克人的伤兵营,许多负伤的战士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一些看起来像是萨满之类的人在他们旁边忙碌。 苏言看见其中一个人从嘴里吐出了一团被嚼碎的植物,直接涂抹在一个手臂上被砍了一刀的战士的伤口上,神奇的是那原本还在流着血的伤口顿时不再往外冒血,那战士紧皱着的眉头也舒展了些许,似乎那植物还有麻醉的作用,能够减缓痛苦。 他将目光从那伤口上移开,又观望了一下四周,这里并没有守卫,似乎土人认为胜券在握,不会有人从后面偷袭他们,将所有的战士都送到了战场上。 事实证明他们的想法大错特错,苏言才不会和这些残暴的土人讲什么人道主义,他当即决定突袭这里,将土人部落里懂得医术的都杀掉——他清楚战争已经进行到这种地步,那些萨满肯定不会为他所用,甚至可能用稀奇古怪的医术戕害他的人,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杀了。 “杀!” 没有丝毫犹豫,随着苏言一声大喝,与他一同出来探查情况的八名战士都跟着挥舞着武器冲了出去,伤兵营内的萨满和伤员被这突然出现的袭击者吓了一大跳,叽里咕噜地大喊着,一边就要转身逃跑,但苏言怎么可能让他们跑掉,他几步就追上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萨满,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手中军刀狠狠攮在对方的后心,一刀毙命。 跟着苏言一同进攻的战士们当场化身闯进羊圈的饿狼,他们挥舞着刀具左劈右砍,很快就将这里的土人悉数斩杀,一些伤员还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反抗,但下一秒就被利刃抹断了脖子。 战斗很快结束,苏言看了一眼遍地的尸体,大手一挥,带着士兵撤离了这里,往喊杀声的方向摸了过去,达雅克人的戒备心很低,完全没有防备身后可能的袭击的心思,苏言他们因此得以轻易摸到了战场外围。 他们躲在灌木丛后面向战场观望着,发现这处村落的外围已经落入土人的手中,许多土人出入在外围的房屋,抢夺房屋里面的器物,喜笑颜开,村落里的汉人将各种东西堆积在唯一一条主路上,以此来阻挡土人的进攻。 从苏言这个角度能够清楚看见许多土人试图翻越障碍,但有几名手持鸟铳和弓弩的汉人站在障碍物上面,居高临下向土人射击,一个土人才刚刚爬到中间,只听枪声一响,鸟铳发动,那土人就惨叫着摔落下来。 可以看出来,这里的局势倒是没有苏言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心中稍定之余,苏言又查看起土人的情况,达雅克人已经将这座村落四面包围,苏言无法看清整个战场上的土人数量,不过就他看的这一边,至少有两百多个土人战士,结合起信使所说的敌人数量,应该的确是有六百多人。 看了一圈后,苏言便撤了回去,回到了部下们休息的地方,眼见苏言顺利回来,王新甲等人连忙迎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战场那边的事情,苏言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在思考应该如何切入进去,见苏言不理会自己,几人便转而询问和他一起去的士兵。 敌我双方的人数差距不算太大,但苏言这边的都是一帮乌合之众,核心战斗力还是那80名火枪手和四门9磅炮,考虑到火炮的威力,苏言的想法是主要依仗火炮来震慑击溃土人,而不是彻底歼灭,因为他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很快,苏言就有了办法。 …… 村落内,面对土人的四面围攻,汉人们也逐渐开始显露疲态,郑东举起鸟铳对着试图翻越障碍物的土人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那人的身子晃了晃便栽倒下去。 郑东顾不上查看自己的战果,连忙将鸟铳收回来,一边装填,一边骂道:“他奶奶的,坤甸的人怎么还没过来?我们真的要撑不住了!” “他们不会是准备见死不救吧。”另外一人说着,但他话音刚落,就被从外面投掷进来的投矛穿透胸膛,他惨叫一声,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双手下意识抓着胸前的投矛,身体抽搐,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快!散开!散开!” 郑东亲眼看着自己的同伴死去,吓了一跳,手上的火药都洒了很多,连忙大声叫喊着,自己整个人躲在一张被推翻的桌子后面,又有更多投矛飞进来,一些反应较慢的汉人当场被射杀,其余人皆惊恐地叫着,四散躲避。 借助着投矛的火力掩护,更多土人发出如猴子般的啼鸣一口气翻越障碍物,跳了进来与汉人近身肉搏,郑东顾不上为鸟铳装填,抓起身前插在地上的投矛,就刺向跳进来的土人,那土人哇哇叫着冲过来,躲闪不及直接被他手中的投矛刺穿,鲜血从伤口喷出,溅了郑东一脸。 其余人也都叫喊着冲过来与土人厮杀,但那些土人从少年时期就开始参加猎头活动,每个都是刀口舔血的战士,这些汉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砍杀数人,他们看着那被残忍杀死的族人,哭爹喊娘几欲逃跑。 但就在这时,从村落外突然响起四道炮响,紧接着,从外面响起一阵喊杀声,几乎要被击溃的汉人们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来了精神——在这个婆罗洲上,除了坤甸的人以外,还有谁有火炮? 第四十章 里应外合 第40章 里应外合 “杀!” 村落外,四道炮响直接打乱了土人的队形,四枚实心炮弹呼啸着在那些土人迷茫的目光中一头撞进人群之中,滚烫的圆球直接将没有盔甲防护的人体撕碎,又沿着直线飞去,一个接着一个,杀伤数人。 达雅克人这是第一次遭到炮击,他们茫然地看着那失去动力落在地面上的满是血迹的铁球,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一秒,从他们身后的林子内便传出阵阵喊杀声,大量汉人挥舞着利刃冲了出来,手持荷兰火铳的火枪手们跑在最前面。 看见从背后冲出来的敌人,达雅克人虽然不清楚刚刚那是什么攻击,但还是一个个反应了过来,他们张牙舞爪地也举起武器试图迎击敌人,就在双方蜂拥着向对方跑过去的同时,那宛如白日闷雷一般的炮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土人们直观的看见从汉人身后绽开四朵刺眼火花,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四枚炮弹从汉人人群头顶掠过,迎面再次砸进人群之中,达雅克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炮弹硬生生撕碎数人。 一枚炮弹直接削去了一个跑在最前面的土人的头颅,那失去头颅的身体又顺着惯性向前跑出几步才倒在地上,鲜血从断开的脖子如喷泉般飞溅数米,炮弹在瞬间蒸发掉他的头颅后又动力不减,砸穿了他身后的一个土人的胸膛,还在跳动的心脏和周围的器官直接被炮弹撕碎。 这一次,达雅克人更加直观的看见炮弹对于他们的杀伤,族人的惨烈死法让他们每个人都惊恐起来,即便是腰间已经绑着好几个人头的勇士都瞪大了双眼,原本留在脸上的狞笑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还残存在他们的脸上。 “火枪准备!” 苏言没有让他们回过神的时间,他大手一挥,冲在最前面的火枪手们纷纷停了下来,前排的40名士兵早已完成装填,他们在停下来的瞬间顺势举起手中的荷兰火铳,对准了对面陷入惊恐和彷徨的达雅克土人。 “开火!” 砰砰砰—— 在苏言的命令下,清脆如爆豆般的响声接连不断炸开,一阵白色的硝烟也瞬间将第一排的40名火枪手笼罩。 四十枚铅弹在火药的动力下高速飞出枪管,18世纪的燧发枪的威力足以击穿铁甲,更不用说是这些没有任何盔甲防护的达雅克人,一排齐射下当场就有十余人中弹倒下,他们的胸前被弹丸打出一朵血花,整个上身几乎被鲜血染红,尽管刻在骨子里的凶狠让他们还想挣扎着爬起来,但最终也只是徒劳的重新倒了下去,发出痛苦的微弱呻吟。 随即,第二排齐射如期而至,又射杀了数名达雅克土人,在接连两排齐射过后,汉人们继续发起冲锋,他们呐喊着从硝烟中冲了出来,就如同冲入羊圈的饿狼一般,迎面就冲进了被接连杀伤而心生动摇的达雅克人之中。 锋利的利刃轻易划开了裸露在外没有任何防护的皮肤,在双方撞在一起厮杀的瞬间,达雅克人就被砍得倒下一片,那几个腰间挂着人头的战士试图带头还击,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自己腰间的头颅反而成了吸引仇恨的道具,让多个汉人同时对他们发起进攻,没等几个来回就惨死在群殴之下。 战斗没有持续多久,这些主动迎战的一百多个达雅克土人很快就被杀溃,他们尖叫着四散而逃,曾经惨死在他们的屠刀下的无辜者享受到的滋味,如今终于轮到这帮残暴野蛮的家伙品尝了。 这座遭到围攻的聚落并不算小,因此从其他方向进攻的土人听到动静后想要来支援也要花一点时间,苏言的计划就是逐个击破,先赶在其他土人支援之前将这一边的敌人击溃歼灭,这样他们所要面临的压力将会大大减少。 而在村落里,听到炮声和喊杀声的汉人一时间士气大振,他们一鼓作气奋起反击,居然直接将冲进来的土人又硬生生赶了回去,当那些被赶出去的土人狼狈地从村落退出来时,他们看见的就是自己那被肆意屠杀的族人,以及发现他们后朝着他们杀来的敌人! 这下,这些达雅克土人顿时陷入前后夹击的困境,被他们攻击的汉人从村子里追击出来,而他们的退路也被外面杀来的汉人援军切断,这些土人只能绝望地就地抵抗,那些负隅顽抗的人随后遭到了残酷的镇压,在付出了数十条人命后,不得不跪地投降。 眼见这些土人投降,苏言连忙命人将他们全部缴械,用绳子布料之类的东西捆缚起来集中看押,一边命令部下就地做好备战,由几名身强体壮的炮手合力将9磅炮搬运过来。 在这短暂的备战时间内,头领熊梦文也得到消息匆匆赶来,他看着苏言手下的火枪火炮,差点就要当场抱着苏言哭出来了,他直接伸手死死抓着苏言的手臂,语气诚挚地连连道谢:“苏头领,还好有您和您的人来帮忙,不然的话那些该死的南蛮就要攻破我们村子了。” 面对熊梦文的感激,苏言只是摆了摆手,他说道:“你们既然已经决定加入坤甸这个大家庭,那么我们就都是一家人了,家人有难,我们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容忍你们被外人欺负?” 说完,他也不管熊梦文到底是什么想法,转而看向那些被集中起来的土人俘虏,对熊梦文说道:“麻烦你们将那些土人俘虏收拢起来,接下来我们要应对其他土人的反扑,不能分心看管他们。” 熊梦文自然是连连答应下来,招呼本村的人将那些土人带走,没过多久,从村落的另一边就浩浩荡荡杀来一群土人——在其他方向监督进攻的土人酋长听到动静后顿感不妙,连忙命人前来查看,正好从逃跑的溃兵口中得知汉人援军到来的消息,顿时勃然大怒,亲自率领大军向苏言杀来,试图将苏言这支援军消灭。 第四十一章 野战 第41章 野战 和苏言想象中的不同,达雅克土人并不是从两个方向杀来,而是合兵一处,乱哄哄地从同一个方向而来,这虽然让苏言感到意料之外,但反而让他松了口气,只防守一个方向总比两面受敌要轻松的多。 于是,苏言随即命令将部署在另外一个方向的两门火炮转移过来,那9磅炮虽然重量不如6磅、7磅那么轻盈,但也很容易移动,只需要几个男人合力推动,就能够迅速转移到敌袭的方向。 在炮手们合力推动火炮的同时,苏言也在观望着那支乱哄哄而来的土人大军——说是大军可能会有些寒碜,毕竟粗略看去,他们最多只有四百多人,而苏言这边就算不加上村里的,也有足足三百多人,双方之间的人数差距并不多。 “火枪手,为你们的武器装填弹药!” 就在这时,站在连队一侧的荷兰籍教官伯纳德大声喊道,在他的命令下,士兵们纷纷将火枪立在身前,从腰间的弹药包内取出纸包弹,用牙齿咬开一端,先往药池内倾倒一点火药,随后将剩余的整个纸包弹都塞进枪管内。 随后,他们将插在枪口底下的通条拔出,插进枪口内部,在唰唰唰的声音中,通条快速的将枪膛当中的火药和圆滚滚的铅弹压实,纸包弹本身的外壳也塞满整个枪管,为火药的引燃增加气密性,让火枪射出的弹丸的威力和射程能够更大更远。 “枪上举!” 在士兵们纷纷装填完毕后,伯纳德再度发出呐喊,士兵们再次齐刷刷将火枪架在肩上,他们看着那不断从远处靠近的土人,已然没有了之前的紧张。 苏言毫不怀疑,经过这一场战斗以后,他们中的许多民兵都会自动升级成为线列步兵。 “吼!吼!吼!” 远处,土人一边发出宛如猴叫一般的战吼,一边乌泱泱地涌了上来,操作火炮的炮手们早已完成装填,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敌人,等待着射击的命令,而被苏言塞给王一杰的张存远也紧紧地跟在王一杰身边,一边瞪大双眼看着火炮,想要见识火炮对人群的杀伤力。 “开炮!” 终于,随着土人嚎叫着进入9磅炮的最佳射程范围,王一杰大手一挥,下达了开炮的命令,下一秒,四门火炮再度喷出明亮刺眼的光芒,四枚炮弹带着呛鼻浓郁的硝烟高速飞出,在这战场上,某种好似撕裂空间般的尖啸声亦是在半空响起,炮弹重重砸进不断前进的人群之中。 “啊——” 在达雅克人的惨叫声中,四枚炮弹强行撕碎了数个走在最前面的战士的身躯,他们信奉的神灵也无法抵挡火药的威力,土人的进攻气势顿时一滞,人群也被这四枚炮弹撕裂开来,变得四分五裂! 炮击过后,许多土人便被惊吓得当场跪倒在地,他们认为这是上天对他们的惩戒,禁止他们继续与外来人作战的警告,不然那些外来人怎么能够使用可以发射出闪电的神器? 带头进攻的土人酋长看着那些跪倒在地的族人,顿时怒不可遏,他大声咆哮着,勒令那些惊恐的族人起来继续进攻,一边对着身前跪着的人拳打脚踢,在几个酋长和其他部落勇士的威压下,即便心中恐惧,那些土人只能硬着头皮前进。 “开炮——” 土人与火炮之间的距离足够王一杰和他手下的炮兵连续放了两轮炮击,炮弹再一次掠入人群之中,一个腰间挂着几个头颅,深得旁人尊敬的勇士的肩膀瞬间被炮弹打碎,他的整个手臂都被削去,肩膀连着手臂消失无踪,一个站在人群靠后的战士非常“幸运”的得到了他那被打飞的手臂。 “前进!” 两轮炮击过后,伯纳德大声嘶吼着,他的声音放在一个连队内倒是能够听清,但再远就有些艰难了,这让苏言不禁开始思考,要不要培训军号手和鼓手,让士兵们有着共同的参照物。 就在苏言思考的时候,火枪手们上前几步,随后在荷兰人的叫喊声中停下,前排的士兵齐刷刷举起火枪,瞄准着百米开外的敌人,直到那些土人乱糟糟地闯进百米的范围内,只听荷兰人一声怒吼,前排士兵一齐扣动扳机。 一连串枪声过后,走在最前面的土人顿时哀嚎着倒下数人,一颗流弹直接打中了走在前面的酋长的手臂,他的手臂上顿时鲜血如注,但酋长并没有退缩,他清楚自己一旦有退后的迹象,本就因为那可怕武器而心生动摇的族人都会跟着后退。 前排士兵在射击过后并没有蹲下,而是转身将手中的火枪交给身后的袍泽,并从对方手中拿过已经装填完毕的火枪——在只有两排的情况下,为了追求更快的射击效率,伯纳德直接让后排的士兵负责装填,前排士兵负责射击。 “举枪,瞄准!” “开火——” 砰砰砰—— 接连两轮齐射下来,对面的土人中就有许多人开始后撤,几个实力本就弱小的部落看出了事态的不妙,几个酋长不约而同的决定脱离战场,在他们的带领下,一时间呼啦啦跑掉了上百号人,没有跑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景也陷入了动摇之中,留下的酋长愤怒地咒骂着那些懦夫。 苏言见状,知道这是发起进攻的最好时机,他毫不犹豫高举军刀,往前方重重挥下,喝道:“全体进攻!” “杀!” 苏言话音落下,汉人们就呐喊着发起冲锋,尽管他们的阵型同样乱糟糟的,但是从视觉效果来看也足以压倒土人一头,但土人这边并无退缩之意,即便是手臂受伤,酋长仍然勇敢地带领族人迎战。 冲在最前面的苏言一眼就盯上了对方的酋长,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酋长似乎也认出了苏言的身份,他不顾手臂的伤势,提着刀狠狠向苏言的脑袋砍了过来,但他的动作因为不断的流血而变得迟缓,苏言得以轻松的躲过他的攻击,反手将刀尖捅进了他的胸膛,用力一拧,将酋长的心脏搅碎,鲜血和碎肉顿时从伤口喷溅出来,染红了苏言大半个身子。 那酋长随即痛苦地倒下,他的脸上被不敢置信的情绪和狰狞的表情覆盖,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死去,苏言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军刀拔出,转而杀向下一个人,酋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杀死,那些土人顿时军心大乱,被汉人砍杀一番后就再也支撑不住,尖叫着四散而逃。 第四十二章 升级 第42章 升级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随着酋长的战死,剩下的这些土人要么被杀死,要么选择投降,苏言阻止了手下人想要去追击那些提前撤离的土人的动作,面对部下的疑问,苏言沉声道:“他们还有可战之力,在平原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可要是追进森林里,很有可能反而遭到他们的伏击,出现不必要的损失。” 听言,部下们便放弃了追击的想法,开始打扫起战场,将那些俘虏集中看押起来,而受伤没有死去的土人直接当场格杀——苏言不想分出额外的物资去照顾那些伤员,这完全是浪费资源。 苏言这边也并非没有伤亡,虽然那些土人到后面的肉搏已经军心动摇,但他们中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的勇士,他们造成了苏言这边八人的死亡,还有数人受伤,而土人的伤亡,粗略来看至少有五十多号人死伤,算上上一波的厮杀,有将近四百多号人成为俘虏。 就在打扫战场的同时,熊梦文也带着村民们抬着一些食物和水走了出来,招呼士兵们享用,他再次走到苏言面前表示深深的感激,随后请求苏言等待他们一起前往坤甸,他们随时都可以出发——如果不是遭到了突然袭击,可能他们的先头部队已经到坤甸了。 苏言自然没有拒绝,他让熊梦文去组织村民准备出发,自己则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先坐了下来,开始查看系统界面。 在刚刚的战斗中,他的个人等级从一级升到了二级,多出一点能够自由选择的属性点,苏言只思索了片刻,便将这一点加在了智力上【8→9】,在智力的加持下,他的技能点也额外增加了一点,拥有两点自由分配的技能点。 苏言没有丝毫犹豫,就将其中的一点加在了他目前最需要的教练上【2→3】,另外一点则是加在了能够加快封地建设的工程学上【1→2】。 而升级后得到的武器点,他一口气全部加在了火器上面。 这一切都做完后,苏言只觉得一股清流从脑子席卷全身,让他的脑子变得更加清明起来。 随后,苏言起身来到了伤员们休息的地方,想要视察一下船医卢卡斯的水平,等他过来的时候,几个伤员正坐在地上聊天打屁,他们身上的伤口大多是利器撕裂伤,卢卡斯正在为其中一名士兵进行包扎。 让苏言放心的是,他倒是没有用什么放血疗法来治疗这些有着刀伤的士兵,不过他很快发现一个问题,卢卡斯用来包扎的布条看起来并不干净。 见状,苏言连忙上前制止了卢卡斯,在后者疑惑的目光中,他指着那块用来包扎的布条,问道:“这个布条你消毒了吗?” “消毒?”卢卡斯脸上的表情更加疑惑了,“那是什么?” “……” 苏言看着他疑惑的表情,一时间无言以对,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自己将他收下雇为船医真的合适吗? 不管心中怎么想,苏言还是深吸一口气,道:“这种布条上面都会有一些细菌存在,要是不将它取出,就这样直接给士兵包扎,士兵的伤口很有可能会被细菌感染,从而导致伤口恶化,严重的可能要截肢、丢失性命。” “什么?”卢卡斯瞪大双眼,他对苏言的话有些难以理解,因为在这个时代虽然列文虎克已经通过实验发现了微生物,但还没有细菌这个概念,这个概念一直要等一百年以后由德国科学家埃伦伯格提出了。 苏言看着他这个样子,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看样子这个船医真的只能做一些简单粗暴的活计,例如截肢什么的,别的恐怕还是不太靠谱。 即便如此,苏言还是耐心为卢卡斯简单解释了一下细菌的概念,随后,他指着布条说道:“要想避免伤口恶化,就必须要为包扎的布条进行消毒,一般来说烈酒是最好的,没那个条件的话,用沸水煮布条也可以达到消毒的目的。” 卢卡斯对苏言的话有些将信将疑,因为他自认为是接受过系统性训练的医学生——虽然拿到毕业证书完全不需要考核,只要学会理论就行,但他在面对这个东方人的时候还是会有心理上的优越感。 不过,卢卡斯还是听从苏言的话,将布条重新拆下来,亲自去准备沸水来煮这些布条,在卢卡斯走后,苏言认为自己又有一个新的任务了,那便是组建一个专业的医疗队,普及一下细菌和消毒知识。 …… 苏言他们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后,第二天才终于磨磨蹭蹭地踏上返回坤甸的道路,熊梦文带着村民们安葬了在袭击中死去的村民后,带着大包小包的行礼在军队的护送下离开家乡。 他们中的许多人有些念念不舍地看着这座已经居住了十多年的家园,在旁人的劝说下,最终还是跟上了离开的队伍。 经过一天的赶路,队伍浩浩荡荡回到了坤甸,队伍的归来得到了坤甸村民们的热烈欢迎,家里有人参加远征的站在村口翘首以盼,看见自己的家人就笑逐颜开,冲上去拥抱对方,家里人阵亡的则是不敢相信这个消息,随后痛哭流涕,被旁边的人劝说着回家。 取得大捷的喜悦没有驱散失去亲人的悲痛,百姓有喜有忧,但生活还要继续,由苏言亲自牵头,在当天晚上又举办了一场庆祝有新移民加入的篝火晚会,百姓们又唱又跳,勉强赶走了一些人笼罩在心里的悲伤。 第二天,新加入的移民们便开始热火朝天的施工,建造他们未来的住房,苏言也开始让识字的熊梦文和徐是文一起对坤甸现在的居民进行一番人口普查,确定到底有多少人居住在这里——让苏言感到惊喜的是,熊梦文在来之前正是一名秀才,再加上他的前头领的身份,苏言便将他纳入管理层的一员。 经过一整天的普查,坤甸的居民人口最终得到了全部统计,不算上和苏言一起来的“成功”号的船员,整个坤甸一共有215户857名百姓,扣除加入火枪队的有适龄劳动力353人,人数不算多,可要是算上“成功”号的船员们,人口就差不多要突破一千大关了。 除了百姓外,还有被俘虏用来奴役的达雅克土人一千多号人,这一千多号人里面一半是无法干重活的老弱妇孺,另外一半中大部分都是这场战役过后被俘虏的青壮年,苏言没有对他们优待的想法,直接充作奴隶,替换百姓用来建造河港、房屋,砍伐树木等等。 有了这些土人奴隶,大量的劳动力就得到了解放,苏言便决定从中再征募一百二十名士兵进行训练,虽然现在他手头上的火枪数量不够,但也可以先接受队列和冷兵器训练。 第四十三章 发现金矿 第43章 发现金矿 (前面对达雅克人孩子的处理更改了一下,从接受汉化教育改成额外管理干比较轻松点的伙计,控制成人质不变) 坤甸再次大破达雅克人的消息在苏言的刻意推动下很快传开,传到了那三个没有归附坤甸的汉人聚落,甚至传到了更远的松柏港和东万律。 一时间,各地汉人奔走相告,议论着从南方强势崛起的同族势力,苏言也抓着这个机会派出使者前往松柏港、东万律以及各个汉人聚落,提出各部联合,以图自保。 这个时候的婆罗洲局势远没有三十多年以后罗芳伯等人创业时那般复杂,此时的婆罗洲汉人基本还在苦苦求生,大部分金矿还未发现,现有的金矿多被当地的土人王国控制,也自然没有后面的那些林林总总的各种公司了,因此苏言的提议顿时得到了诸部的积极响应,一时间各部皆派出使者,或是头人亲自前往坤甸,进行商议。 而在这个期间,被苏言派去深入内陆探查金子的队伍也终于传来了好消息——其中一支队伍在一条溪流内发现了一块足有人头大小的狗头金,除了这一块狗头金外,他们还惊喜的发现,那条溪流内沉淀了大量的碎金和金沙。 当消息传回坤甸时,整个聚落都沸腾了,汉人们惊喜地围在村落入口,用炽热的目光打量着被火枪兵严密保护着的狗头金,即便那块金子外盖着一层用来遮掩的布,仍然没有杜绝旁人渴望的目光。 苏言看着那块狗头金,也忍不住直咽口水,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着如此大块的金子,那名士兵单膝跪地,将狗头金捧过头顶献与苏言,苏言强忍着激动的心情,用微略颤抖的双手接过金子,轻轻抚摸着。 这块狗头金的外表并不光滑,金子本身也并不沉重,但落在苏言手中却如千斤般,他抚摸几下后,便将金子交给了身旁的徐是文,命其妥善保管,随后他看着周围围观者的百姓,高声喊道:“坤甸百姓们,属于我们的时代即将来临,这金子便是上天怜悯我等屡遭苦难的恩赐,我辈自当以鲜血守护这一恩赐!” 他话音落下,现场沉默了片刻后,随即陷入如雷霆般的欢呼声,百姓们激动地欢呼着,他们回味着那块巨大的金子,似乎已经能够想象到未来发家致富的美好时光了。 眼下已经发现金子所在,苏言自然要发现地进行严加保护,他当即在村落里动员了一百名民兵与一个排的火枪队一起押送两百个达雅克人奴隶前往那一片区域搭建营地,虽然苏言一开始的想法是只让达雅克人去挖掘金子,但百姓们对金子的热情远超出他的想象,他们一听苏言不准备让他们去,顿时就不乐意了,苏言也只能同意。 不过他告诉百姓,现在还不需要他们前去,等那片营地建造完毕以后他们再去也不迟。 考虑到发现金子的消息一旦传开,就很有可能引来外部势力的觊觎,苏言只能加紧对新征召的一百二十名士兵进行训练,那些士兵也知道金子发现以后他们的处境可能会更糟糕,因此都积极的接受苏言对他们的训练。 因为没有足够的火枪,苏言只能对他们进行冷兵器操练,他命令木匠统一打造了一批长矛和盾牌,让这一队士兵临时充当长矛手,不过他对于冷兵器操练不太精通,所以就让镖师出身的王新甲在一旁协助指导。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数日,从其他聚落来的使者和首领也都陆续到达,等他们到达坤甸时,发现的就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充满活力的景象,不过让他们感到有些诧异的是,这里的百姓似乎都对他们有所戒备,在发现他们靠近时,会自动停止交谈,似乎有什么不想让他们听到。 苏言将他们都安置在了村落中心的长屋里,轮流进行交谈,通过和那些使者、首领们的交谈,苏言初步得知了从松柏港、东万律到坤甸之间这一片区域内的大致情况,这一片的汉人聚落星罗密布,但还是主要集中在东万律这一片,各聚落皆设有民兵,也就是战时为兵,平时为农的那种制度,仅有自保能力,而没有进攻能力。 其中,东万律的汉人数量最多,约有一万人,这一片的汉人名义上归附于三发苏丹,但三发苏丹向来从不插手他们与达雅克土人之间的战争,仅有在每年秋季和一些重大节日的时候才会派遣官员前来所要纳贡。 东万律的汉人们对此虽然心中不满,但都没有抵抗的勇气,三发苏丹虽然只是一个小国酋长,但他怎么说也代表了一个国家,在没有统一的领导者的情况下,汉人们没有勇气能够与一个国家对抗。 而松柏港的人口次之,约莫六七千人,汉人们在海边建立了一座海港小镇,海港经常会有商船来往,周围又有众多聚落、农庄分布,这里同样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导者,小镇内的汉人们以地域或姓氏分布,每家推出一位话事人,共同管理事务。 交谈之后,这一天夜晚,苏言将坤甸的几位高层召集在了自己的长屋内。 他先是将自己得到的情报告诉了几人,随后说道:“松柏港、东万律鱼龙混杂,若是想要团结他们,恐怕会有很大的难度,我们必须要先展示足够的武力震慑他们。” “头领,在我看来,松柏港倒是好搞定,只需要将‘成功’号开到他们家门口,对他们耀武扬威一番,让他们见识一下‘成功’号的火力,他们自然会选择服软。”枪炮长王一杰双手抱胸,如是说道。 一旁的陈钊俊点了点头,表示附和,他虽然不是坤甸的管理层中的一员,但身为“成功”号上的关键人物,他也被允许参加。 苏言不置可否,这个方法虽然的确可以,但他想的是恩威并施,不要一上来就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招式。 “我认为,我们应该开放发现金矿的消息,借此与他们共同合作。”苏言还没开口,徐是文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还是主动说道:“仅靠坤甸这并不算多的人口要想单独吃掉金矿是不太可能的,与其等消息泄露出去,让他们反倒与我们争夺利益,倒不如现在主动提出合作。” 徐是文话音落下,几人都用带着惊诧的目光看向了他。 第四十四章 商议 第44章 商议 面对旁人的目光,徐是文不慌不忙,在其他人提出质疑之前说道:“各位先听我说完,松柏港经常会有洋人的商船路过,我们开发出金子后也需要通过对外贸易来换取一些必要的物资,例如我们现在稀缺的火器和弹药,松柏港正好能够作为这个对外联络的渠道。” 苏言听了他的话,脸上没有丝毫神色变化,也没有急着发表意见,他想要看看这些部下的反应。 在徐是文说完后,一旁的黎长森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他摸了摸下巴,道:“司务长的话我认为有几分道理,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个很大的弊端。” “此话怎讲?”徐是文手中紧握着笔杆子,看向黎长森问道。 “首先是一个最大的问题”黎长森眉头微蹙,道:“他们的人数远比我们多,若是他们凭借在矿区的人数优势开采出比我们更多的金子,那些金子他们能够如何使用就不是我们说的算的了,可别忘了,可不只有我们能够与洋人交易,他们也可以用金子向洋人购买枪炮,皆是双方都有枪炮,自然是人数多的一方说的算,我们又该如何确保在婆罗洲的话语权?” “这……”徐是文一时语塞,苏言在一旁听了暗自点头,这也是他所担心的。 “那水手长又是如何考虑的?”徐是文反问道。 “依我之见,金矿必须由我们掌控。”黎长森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头领不是想要联合他们吗?只有尊头领为首的聚落才可参与对金矿的开采,但他们开采的只能保留少数金子,大部分都必须上交我们,作为购买军械,操练士兵的军费,那些土人的威胁还未彻底消除,这个理由他们就算想要反对也找不到借口。” “不错。”苏言眼前一亮,不禁鼓起了掌,说道:“长森的这个提议不错,甚合我意。” 见苏言同意自己的建议,黎长森的脸上隐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徐是文不甘落后,他话锋一转,道:“少主,我这边倒有一个重要的情报,事关我们能够争取到更多人支持的情报。” “什么?” 不仅是苏言,几人也都用好奇的目光看向徐是文。 徐是文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即说道:“这几天来,我也和那些外来者交谈了一番,我发现来到婆罗洲的许多汉人中,也有天地会成员,他们以一处名为骨律的村落为据点,开垦田地,约有三四百人,得知我们也是从大陆至此的同仁,其分舵主愿意尊您为主。” “如此甚好。”苏言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太认同以天地会作为主要组织发展势力,但不得不说,身上有着这一层皮有时候还是能够得到意想不到的帮助的。 随后,在会议结束以后,苏言便让徐是文去将那骨律的头领请来进行相谈。 …… 两天后,眼见逐渐没有使者到来,苏言便决定不再等待,他召集了在坤甸内的所有使者和各个聚落的头领,带领他们参观了停泊在已经建造大半的河港内的“成功”号战舰,战舰上的狰狞火炮令众人都感到心惊,看向苏言的目光中也多增添了几分敬畏。 为了彻底展现火力,苏言下令炮手为火炮进行装填,往坤甸对面一侧的河岸展开炮击,当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过之际,一些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人甚至吓得面色苍白,或是因为脚下晃动的甲板一时间没站稳,失足摔在地上,旁人却没有心思去嘲笑他,因为他们看见那被炮击的河岸一侧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林,在炮击下已经被轰断了大片树木,满目疮痍。 苏言看着他们的反应,心中升起满意的情绪,直到自己想要的炫耀武力的目的已经达成,他于是拍了拍手掌,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回来,他说道:“诸位,强大的武力是确保能够安然发展下去的必要,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同室操戈,我召集大家至此的目的,还是想要将所有汉人团结起来,一起抵抗土人的袭击,让我们的子孙后代能够快乐的生活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 听苏言这么说,人们的脸色便恢复了许多,一些吓得苍白的人的脸色也多出了许多血色,他们想起了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取得联合,增加自保能力。 其中一名来自东万律的使者鼓起勇气,主动问道:“苏头领,敢问您心中可有什么计划了吗?” 苏言点了点头,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说出来,而是招呼众人席地而坐,自己带头坐在了冰凉的甲板上,众人见状也都纷纷坐下,苏言面露严肃,说道:“各位今日既然能够与我坐在一起商议,就足以证明各位都有意愿联合,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我提议各部联合,共同推举出一名首脑,名曰大统制,意为统民制军,颁布法律,任命官员,操练军队,以御四方蛮夷,保卫家园。” 苏言话音落下,人群顿时议论纷纷起来,讨论着这件事的可行性,他们对于操练军队这个倒是很是向往,毕竟坤甸就是以军事实力威震四方的,要是能够让苏言亲自负责这件事,他们以后还需要担心被马来土人欺负吗? 而且刚刚的一轮炮击给了他们很大的震撼,他们中很多人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即便是在清廷治下,遇到平叛的时候官军也只是尽量偏向于使用鸟铳作战,而不太愿意动用火炮。 前两天与苏言进行私下交谈的骨律头领,也就是天地会西婆罗洲分舵主程三伯这时主动站了起来,他对着周围的人们说道:“各位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苏头领文武兼备,为人正直,在听闻友邦遇袭后毫不犹豫驰援,此等事迹我实在佩服,若是由苏头领担任大统制,我程三伯无话可说。” 有了程三伯主动站出来表态,其他人也都纷纷出声,接受坤甸庇护的两个聚落自然是坚持推举苏言,而其他聚落的使者和头领又没有合适的人选,苏言的事迹和品行又摆在这里,他们因此也都没有异议,或是附和,或是默许。 第四十五章 甲板谈话 第45章 甲板谈话 看着众人的反应,苏言为了激励他们的积极性,决定放一波大的出来。 苏言命人去将那狗头金拿出来,在他们上船的时候苏言就想到了这一环节,因此早早就命人将狗头金送上船。 很快,就有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护送着一块放在盘子上的盖着布的东西走上甲板,苏言亲自将上面盖着的布掀开,一大块足有人类脑袋大小的狗头金顿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恰巧这时阳光照耀下来,甲板上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各自的狗眼都险些被晃瞎。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苏言的声音就再次响起:“各位可能有所不知,前几日我坤甸民众在东部内陆发现了一处储备丰富的金矿,那金矿含量之多,以至于溪流中都能够轻易采集到天然冲刷出来的金沙,而这块狗头金正是从那里发现的。” “什么?” “嘶——” “居然有这么多。” 苏言的话只被少部分人听进去,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块金子吸引了过去,所有人都用同款炽热、渴望、贪婪的目光盯着它,直到苏言手下的士兵重新将布盖回去,遮挡住了他们的目光,他们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苏言看着他们的表现,心中很是满意,他并不担心他们会在这艘船上动手抢夺金子,他刚刚才炫耀过强大的武力,谁要是胆敢动手,那可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啪啪啪——” 苏言拍了拍手掌,将所有人的思绪都拉回自己身上,他看着那些使者和头领,他们中不少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变得热切起来,但也有一两个人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苏言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也清楚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因此,他只是暗自将那几个人的面孔记下来,准备对他们背后的聚落多留意一些。 “诸位。”苏言暗自记下了那几个人的面孔,一边说道:“我这个向来喜欢有钱一起赚,合作共赢,我坤甸虽然有足够的实力能够吃下这些金矿,但是,既然大家愿意尊我为大统制,我也不能做那独食易肥的事情,我就在这里宣布,凡是为我臣民者,在遵从律法框架内皆可参与对金矿的开采。” “好!” “苏头领仁义!” “还叫什么苏头领?应该称呼为大统制大人了!”旁人纠正道。 “对对对,大统制仁义,有大统制领导,我等自然是放一百个心了!”那人连忙改口,对着苏言就是一阵臭屁。 整个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活络热闹起来,每个人的双眼里都闪烁着光芒——他们中很多人来到婆罗洲定居的初衷,就是因为那些被马来人王国控制的金矿引起的初期淘金热,只是现在被发现的金矿大多被土人王国控制,他们只能给别人当吃苦耐劳的矿工,累死累活金子还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而现在,他们终于看到了未来的曙光,有苏言的承诺,结合他们汉人刻在骨子里的吃苦耐劳和勤劳,相信用不了太久,他们一定能够发家致富。 众人兴奋之余,一开始就积极响应苏言的程三伯突然开口,他向苏言说道:“我们都愿意推举您为大统制,敢问大统制大人,我等可有一个对外打响的国号?若是拥有的国号,各部自然有了凝聚力,旁人也不敢挑衅我们统一联合的汉人了。” 程三伯话音落下,顿时得到了诸多人的赞同,但也有人提出了疑虑,一人道:“颁布律法,组织军队,此举本就等同弃叛朝廷,海外建国,这若是再起一个国号出来就真的是谋逆了,只怕消息传回朝廷,我等都会被打为叛逆……” 另一人附和道:“所言不虚,我们出海谋生本就只是为了赚钱,哪有背弃朝廷的想法,此举不妥。” 苏言知道他们二人的想法其实也是这个时代大多数汉人的共同想法,他们的内心也还有着等以后赚到钱光荣回乡的梦想,君不见即便是后世兰芳共和国国父罗芳伯和他的继任者也一直想要归附大清,回乡光宗耀祖,虽然其中也有借着大清旗号狐假虎威恐吓荷兰人的原因在里面,但乡土之情还是占据主要的大头。 但是,他们眷念大清,大清又会把他们视为自己的百姓臣民吗? 答案是否定的。 苏言面露冷笑,刚想开口反驳,但比他更坚定的反清主义者程三伯就迫不及待地对着那几个持反对意见的人破口大骂,他指着几个人的鼻子,骂道:“呢条冚家铲!张口朝廷闭口朝廷,你们把朝廷视若父母,朝廷视你们为粪土!我们在这婆罗洲饱受欺压,你们口中的朝廷哪里去了?也不见得他们站出来为我们撑腰!老子的爹妈都已经被那个狗屁朝廷诛杀了,谁要是再和我朝廷,等下了船我就和他刀刀见红!” 程三伯领导的天地会本就充满了流氓习气,眼下他勃然大怒,气势直接压过了对方一头,让对方面色煞白,喏喏不敢言语,其他人对朝廷也没有多大的感情,但听了程三伯的话,情绪也都被挑动了起来,一个接一个咒骂起来。 “去他老母的朝廷,那狗屁朝廷不会帮我们打蛮夷和洋鬼子,倒不如拥立大统制为主,反了他娘的!” “说得对,反他娘的!” 苏言见众人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也知道自己没必要再反驳了,他咳嗽了一声,示意众人将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随后,他说道:“程三伯所要说的就是我的想法,在这海外婆罗洲,朝廷甚至比不上你们手中的刀剑,只有我们婆罗洲汉人自己联合起来才能保护自己,谁要是还心念朝廷,那好,我很乐意亲自送他们回朝廷去。” 说到后面,苏言的语气变得斩钉截铁,带着毋庸置疑的态度,让那几个心怀朝廷的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随后,他看向那几人,道:“几位,你们想清楚了吗?是要逆流而上,还是顺流而下。” 言外之意,是跟着大众臣服于我,还是继续负隅顽抗下去。 几人脸色不断变幻,最终他们还是认清了现实,一齐拱手道:“愿尊大统制大人。” 第四十六章 唐国大统制 第46章 唐国大统制 尊朝廷还是尊苏言的讨论暂且告一段落,见那几个人懂得西西务……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苏言也就不继续追究下去,但还是将那几个人在心中打入了黑名单。 随后,话题又回到了国号上面,不管怎么说,兰芳这个国号肯定是不能用了,虽然苏言还挺喜欢这个国号的,兰芳取自创立者罗芳伯和另外一位来自潮州府大埔县的陈兰伯二人的名字,苏言自然是无法照搬过来的。 苏言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很适合的国号,他看着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的人们,说道:“我等汉人在海外向来喜欢自称唐人,亦称呼故国为唐山,何不取其中的唐为国号?此唐国虽然不能复昔日泱泱大唐之荣光,但也愿庇护南洋十万汉人。” 听苏言后面的那句话,众人看向苏言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从头到尾,苏言一直表现得都是一副愿意庇护同族的圣人形象,虽然他们也清楚这其中有一些水分,但是结合他们目前的处境,谁又能够做到完全不被触动到呢? 已经成功扮演起托这一角色的程三伯再次带头行礼作揖,喊道:“大统制高义,大统制就是我程三伯心中唯一的太阳,有大统制领导,我唐国定然能够蒸蒸日上,摆脱被欺压的耻辱!” 他话音落下,旁人都有些被他拍马屁的功夫和无耻给惊到了,但气氛都烘托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不跟着喊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便都跟着喊着大统制高义——当然了,后面那句心中唯一的太阳他们是不怎么敢喊的。 于是,国号就这样敲定了下来,不过苏言没有继续谈论起其他事务,到场的并非全都是拥有决断力的首领,他要求那些使者返回各自的聚落,让首领前来坤甸参加会议。 现在的唐国内部还不是铁板一块,各个聚落只是名义上的联合,空有国家的躯壳而没有实体,苏言要做的就是中央集权,先将首领全部召集起来,通过会议颁布一系列律法和政府部门的架构,并确定地方制度。 在那些使者都离开坤甸踏上返程后,苏言也将程三伯叫到了跟前,后者已经在前几天的夜晚密谈中倒向苏言,成为在系统那边也有名的忠臣,他为人颇有市井之气,能够在短时间内与人打好关系,消息灵通,是搞情报的好手。 苏言便让他对自己之前在心中记下的那几个人进行留意盯梢,防止他们去做出一些危害自身利益的事情出来。 随后,苏言就回到了自己的长屋内,命人去准备好纸币,开始构思国家未来的事务。 他首先想的是地方制度,苏言清楚地方制度是一个国家的根本,他决定照搬采用郡县制——即在坤甸、东万律、松柏港三个人口较多的区域设县,县城外那些分散的聚落设村。 县一级采用明朝制度,设主官知县一人、佐贰官县丞一人、主簿二人,考虑到婆罗洲并不太平,另设主管军事的县尉一人,村里则设里长一人。 国家首都则是设在坤甸,这里依着河畔,附近又有丰富的金矿资源,等消息传开后将会有大量的人口迁入,所以苏言完全不担心首都的人口反而比其他地方少,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是,这里的百姓都是拥护他的,这是他的基本盘,他总不能抛弃这里的基本盘到人口多但都是陌生人的东万律去吧。 就在苏言构思的时候,他的侍女望舒突然走了进来,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对苏言已经没有过于害怕的情绪,她脆生生地说道:“头领,老师来了,他在门外候着,想要见您。” “请他进来吧。” 苏言头也不回说道,他知道望舒嘴里的老师指的是谁,在这坤甸里,除了被他任命为学官的冯思明外又有谁呢? 很快,望舒就将冯思明带了进来,老者向苏言拱手行礼,随后直接表明了来意:“大统制,坤甸内已经传开了您被推举为大唐大统制的消息,老朽认为这个时候,您应该需要老朽的帮助。” 听对方直接改口,苏言眉头挑了挑,心道这人可真上道,他也没明说出来,只是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冯老,请细说。” 冯思明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听说他在讲课的时候都会这样子,他说道:“大统制,律法为国家之基石,方方面面皆需考量,若大统制欲编撰律法,老朽提议以大明律为蓝本,虽然故明已亡一载,但大明律中大部分内容老朽也还牢记心中,老朽愿为大统制默写出来。” “大明律……”苏言正愁没有一个合适的蓝本可以使用,冯思明这刚好就是瞌睡了送枕头啊! 他于是连忙答应下来:“那就有劳冯老了,我会派几个会识字的人帮您,冯老这可真是雪中送炭之举。” 他还记得在原历史上,兰芳共和国的司法因为只是以天地会纲领为基础,所以就显得很是薄弱,他这边若是能够以大明律作为蓝本的话,编撰出来的律法就不用担心那些问题了,而且等日后反攻大清,这也有成熟的律法能够使用。 送走冯思明后,苏言没有了律法方面的顾虑,心中松了一口气,他随后又开始考虑起政府的架构,他并不准备照搬西方国家,而是采用天朝官僚制度,设置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因为小国事务并不繁多的缘故,各部暂设尚书一人、侍郎两人处理政务。 苏言清楚,六部不可能全部都是自己的原班人马,那些首领可不会忍许,因此他想的是吏、户、兵三部肯定要被自己的人抓在手里,这三个部门分别代表着人事、财政和军事,只要牢牢把握住钱粮和军队,那么这个小型国家也就能够被苏言牢牢抓在手中了。 吏部的人选苏言暂时没有想好,户部他决定将徐是文推上去,而兵部由黎长森掌控,另外兵部内的两名侍郎需分别处理陆军和海军事务,其中一名侍郎也需由陈钊俊来担任。 (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提一下,我实在有些犹豫是要采用天朝官制还是西方政府的架构) 第四十七章 政府框架 第47章 政府框架 苏言思来想去,还是认为六部制可以推行,但不应该像过去一般笼统,而是责任清晰,分工明确,就像是老壶装新酒,名字不变,职能更加细分。 他参考的是晚清光绪新政后的朝廷部门,在参考新政后的部门架构之余也保留了六部的称谓,让这个时代的人更容易接受。 吏部主人事,负责掌管官员名录、升迁调动、政绩考核等事务,为了避免结党营私的情况发生,吏部尚书的任何升迁调动举措都需要经过大统制允准,或者说,尚书直接对大统制负责,往下设文选司、考功司、司务司等。 户部主财政、户籍,与财政部相同,掌管全国赋税、户籍、俸禄、军饷、粮饷与财政收支,户部以下设税政司、民政司、库藏司、通阜司、廉俸司、军饷司、会计司、制用司等八司。 税政司掌国家赋税,不论土田财赋还是商货统税皆归税政司负责,税政司下辖税收督察官,直接向地方征收赋税。 民政司掌管人口普查、户籍、婚姻登记,设郎中一员;库藏司掌国库储藏,清点、守卫国库;通阜司掌矿政币制,发行货币,审核海关。 廉俸司掌核给官员俸禄,审给百司职钱、文钱;军饷司掌核给军饷,兵部若是发放军饷需要与军饷司进行沟通。 会计司掌国用出纳,审计公债外款,编制收支报表;制用司掌核工程经费,兼顾杂支例支。 礼部主外交、教育,集外交部与教育部于一身,负责对外交流、通商、边界、定约、宗教、以及国内教育事务,礼部以下设外务司、同文司、学务司、考举司四司。 外务司掌外交事务,由一名侍郎直接掌管,同文司则是负责培养外语人才,避免日后需要出使国外却发现没有懂得该国语言人才的尴尬境地;学务司与教育部相同,考举司负责科举考试,选拔人才。 虽然科举考试日后会被废除,但是在初期还是有存在的必要,没办法,苏言手上可用的人才很少。 兵部总辖全国海陆军队,掌军官选任升调、军事学堂教育、武器军械制造等事务,下设陆军司与海军司两个大司,分别由两名侍郎掌管。 往下设军衡司、军计司、军制司、军实司、军学司、军乘司、军需司、军牧司、军法司、军医司十司分掌军官之选补、考核奖惩,兵士编练、兵种组编与征调,武器军装之制作、储用,陆军各学堂教育、官兵操练,驿站及物质供应等事。 刑部主掌全国司法行政事务,原审理刑案的职责划归到另外设置的大理寺,大理寺的作用类似最高法院,而刑部的职责是监督稽核大理寺、各地知县与巡警部门的执法办案。 嗯,巡警部门,苏言不准备由知县统管衙役,他决定在地方额外设置巡警制度,于刑部内设警务司,府一级设巡警总署,县一级设巡警分署,往下为巡警亭,巡警从民兵中挑选,装备刀剑棍棒,战事也可接受动员协助抵抗来犯之敌。 最后是工部,工部直接照搬了清末新政的农工商部,掌全国农工商政并森林、水产、河防、交通、水利诸事,下设司农司、司商司、工艺司、匠人司、水利司、交通司等六司。 在六部之外,还有前面提到过的大理寺与都察院,大理寺为最高法院,兼有立法职能,都察院可理解为纪检,监督全国官员。 六部、大理寺、都察院都直接对大统制负责,苏言本来还想着是否弄一个内阁,但考虑到现在国家刚刚建立,周围四敌环绕,内阁暂且按下不表。 不过,即便只设置了这八个部门,苏言仍然能够感受到人才的缺少,从大陆来到这里谋生的基本都是一群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让他们去处理那些事情只怕是有些难度,所以苏言搭建的这个草班子只能先委任尚书、侍郎等几个比较重要的职位,其余的等统一婆罗洲或是南洋以后再徐徐图之。 除了政务之外,军事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历史上的兰芳共和国就是因为没有建立强大的军队才导致国灭,而且苏言也有心想要让汉人重新恢复汉唐时的血性,因此他毫不犹豫就确定了以武立国的基调。 他要建设一支强有力的脱产常备军,这是毋庸置疑的,历史已经告诉苏言,不维持一支常备军队而选择战时征召,全民皆兵的政策是多么的愚蠢。 对于唐国的军队,苏言已经有了模版,事实上他现在组织起来的这两个连队就是参照着那个模版——约莫半个多世纪以后的法兰西军队。 唐国的军队,将会采用连——营——团三级,战列步兵团暂时为最高的单位,从最底层的单位往上,那便是列兵——组——班——排——连——营——团。 五名列兵组成一个组,本地化名为伍,长官为伍长,两个伍组成一个什,四个什组成一个排,三个排为一连,六个连为一个战斗营,三个战斗营与一个兵站营组成一个战列步兵团。 所谓兵站营便是不会直接参与战斗的营,他们负责为战斗营提供人员补给,必要时兵站营所属的四个连也会投入战斗。 按理来说一个战斗营会有四个步兵连一个掷弹兵连与一个腾跃兵连,但考虑到没有那个条件,便统一为六个步兵连,一个满编战列步兵团理论上就会有差不多两千六百名士兵。 目前的苏言自然是养不起这么多士兵的,不论是兵源还是武器弹药都是非常缺乏的,武器还好,等金矿开始开采,得到足够多的金子以后就可以通过贸易来获取足够的枪支弹药,可兵源就没那么好解决了。 现在的理想状态是先组建一个满编的战斗营,720名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线列步兵再搭配上火炮,他们完全可以在婆罗洲这个普遍武德低下的地方横着走了。 不知不觉,苏言身前的纸张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他看着上面记忆中的简体字,虽然脑袋有些发胀,但又想到了一个可以推广的——那便是简体字。 繁体字太过复杂,要是推广简体字的话就能够放低识字的门槛,而且会简体字就多少能看懂一些繁体字,这完全是可行的。 第四十八章 枪械渠道 第48章 枪械渠道 写了满满一张纸的苏言揉着有些发胀的脑袋走出了长屋,直到这时,他才有些错愕的发现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整个坤甸都陷入一片漆黑,仅能看见远处巡逻队打着的火把,和靠近村落外围的哨塔上的亮光。 “居然都这么晚了啊。” 苏言有些感慨着,他想要转身回到长屋去休息,但余光却瞥见了不远处的一栋小屋内似乎还闪着烛光。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他的船医卢卡斯的住所,卢卡斯自从上次大战后得到苏言的指导,一直都在研究那个所谓的细菌——他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按照苏言的办法去给布条消毒后,那些接受治疗的士兵们居然真的没有出现伤口感染的情况。 从那以后,卢卡斯就有些躲着苏言走了,似乎是不太愿意承认自己一个“科班”出身的医生,居然比不过一个粗枝大叶的东方人。 苏言本来不想去打扰卢卡斯的,但是他想到了未来对外贸易购买枪械的话也需要用到卢卡斯这个荷兰人,便朝着那栋小屋走了过去…… “1739年11月1日,我今天从认识的几个中国人口中得知了一个重大的消息,苏言,那个医学知识比我还丰富的中国人,他得到了这一片许多人民的拥戴,被推举成为唐王——他们是这么称呼他的,当然他还有另外一个正式的称呼,唐大统制。 老实说,我虽然知道那个中国人将会得到不小的成就,却没想到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得到了那么多人的拥戴,要知道,从我们来到加里曼丹到现在也才过去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这个中国人的力量让我感到心惊,我有一种预感,或许等三年以后我回到阿姆斯特丹,我可以凭借这本日记本和我在加里曼丹的经历写一本书大赚一笔,就像曾经的马可波罗一样……” 叩叩叩——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从外面响起,将卢卡斯从日记本中抓了回来,他看了看房门,心中嘀咕着这么晚还会有谁来找自己,一边将桌面上的日记本收了起来,前去将房门打开。 等房门打开后,苏言的面容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卢卡斯有些错愕地看着苏言,道:“船长,您怎么这么晚还出现在这边?” “我只是看见了你的烛光还在亮着,便来看看你。”苏言微笑着说道,“怎么,你难道不欢迎我进去吗?”他又问道。 “不,请进。”卢卡斯连忙侧身让出一条道,让苏言进入他的房间,苏言便昂首进入了房间内,他注意到这个房间的摆设很是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让他存放东西的竹篮子,就是所有的家具。 苏言注意到了桌面上还插在墨水罐里的鹅毛笔,他直到卢卡斯应该是在写什么东西,但也没有过问,直接走到了桌子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卢卡斯关了门回来,坐在他对面的床上,道:“船长,您有什么事吗?” “嗯,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苏言点了点头,说道。 卢卡斯示意他接着说下去,苏言便提出了自己的来意,他想要询问卢卡斯有没有渠道能够帮他们找到合适的交易对象。 卢卡斯听了苏言的话,陷入了思考之中,他摸着自己下巴有些茂密的胡须,过了十几秒,他才摇了摇头,还没等苏言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就接着道:“船长,我恐怕没有能力帮助到您,不过我可以为您介绍一个人。” “谁?”苏言来了精神。 “伯纳德。”卢卡斯说道:“您应该清楚,伯纳德在加入您之前是一名公司的军官,他手中应该掌握着一些渠道。” 听言,苏言眼前一亮,他心想自己怎么忘了这个人,伯纳德的东印度公司军官身份或许真的可以为他提供一些帮助。 卢卡斯在这时却突然话锋一转,他给苏言泼了一盆冷水,道:“船长,可您也不要忘了,伯纳德可是被您强行掳来的,如果公司因为这件事知道他还活着,还在加里曼丹,您觉得丢失了一艘军舰的公司会无动于衷吗?” 卢卡斯的话成功让苏言冷静了下来,不过即便如此苏言也仍然没有生出放弃的想法,到底能不能成还要先去和伯纳德谈谈。 于是,苏言拍了拍卢卡斯的肩膀,道了一声谢,便离开房间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苏言一觉醒来简单清洗了一番,便直接来到了村落里的训练场找到了正准备带领士兵们晨跑的伯纳德,后者见苏言找自己,让几名排长带队跑步,随后便来到了苏言面前。 “船长,有什么指示吗?”伯纳德问道。 “来,坐着。”苏言拍了拍自己坐着的长石头,示意伯纳德坐下,待后者坐下后,苏言就直接开门见山将来意说了出来。 伯纳德一听苏言希望能够通过他去购买一些枪械,顿时面露犹豫,他有些迟疑的说道:“先生,我这里的确有能够购买枪械的渠道和联系方式,但是我现在明面上的身份已经是被您绑走的俘虏,要是我在这加里曼丹出现并想要购买一批枪械,肯定会引起公司的注意,到时候你们双方开战,我也无法置身事外。” 在伯纳德看来,一旦双方开战,他们肯定没有办法与公司抗衡。 “难道就没有你信得过的渠道吗?”苏言有些失望地说道,如果伯纳德这里行不通,那他就只能通过北方的那些苏丹的渠道对外购买了,只是要通过那些苏丹的话,不仅要付出更多金子,还有可能被他们私吞扣押。 伯纳德沉默了许久,似乎是在回忆自己有没有其他渠道,就在苏言即将放弃的时候,他才终于点了点头,道:“先生,我想起来了,我的一位故友眼下正在马尼拉,他是一位专门走私枪械的商贩,您知道的,不论是越南人还是暹罗人他们都很喜欢我们的火枪,只要您能够支付足够的黄金,我想他会很愿意为您提供枪械。” ----------------- 感谢咦厄删似舞打赏的5100起点币!十分感谢! 第四十九章 金矿国有 第49章 金矿国有 既然伯纳德那边有可以购买枪械的渠道,那苏言自然不可能放过的,他希望等到时候伯纳德能够出面帮助他购买一批枪械,如果伯纳德有顾虑的话,也可以换一个人代他出面。 伯纳德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他告诉苏言自己非常愿意代劳,只不过要想购买枪械的话,黄金是一定要准备充足的,就那一块狗头金肯定远远不够。 苏言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他的计划是先进行一两个月的开采,获得的金子再拿去购买足够的枪械,扩充军力,再尽量尝试从马来人苏丹手中购买一些桨帆船,扩充海上力量,参与到将在明年十月份发生的一场重大历史事件。 苏言很快就离开了训练场,让伯纳德继续去忙碌了,他转而回到自己的长屋内,准备继续开始对这个国家未来的构思,不过苏言还没开始,就有好几位留在坤甸没有回去的聚落首领一齐前来拜访。 他们来找苏言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为了苏言口中的那个金矿,这里是坤甸的地盘,他们没办法绕开苏言自己去找那个金矿,而且苏言昨天的那波武力威慑也的确起到了作用,让他们对苏言心生畏惧,不敢有别的想法。 这几个首领都希望能够将首领之位交出来,换取自己在金矿区内的开采权,金矿就那么多,谁早来谁就赚的多,他们对权力没什么欲望,只想通过淘金赚钱,等以后锦衣归乡,光宗耀祖。 对于这几位首领的意愿,苏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他比谁都清楚,这些人要是以后拿着淘金赚到的钱返回大陆,迎接的可不是乡亲羡慕的眼光,而是朝廷的枷锁,充军抄家,举家流放三千里。 虽然苏言不赞成他们要回去的想法,但他也没有明确说出来,他招呼着几位首领坐下,随后说道:“我能够理解你们的想法,我本来是想放在所有首领到齐以后再拿出来说的,不过既然你们这个时候来,那就刚好现在先给你们透个底。” 几个首领正襟危坐,都用期待、紧张的目光看着苏言。 苏言继续说道:“金矿,哦不对,准确来说,在唐国境内的所有矿藏开发的一个前提就是所有权归国家,严禁私人开采,任何人都必须要在官府这边登记,得到允准后才能在期限内开采。” 几个首领一听,面面相窥,都有些不太乐意,其中一个首领嚷嚷道:“大统制,所有权归国家,那岂不是我们都是给官府打工?开采出来的金子能有多少落在我们手里?” “这个问题问得好。”面对对方的质问,苏言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只要得到官府的开采允准后,就能够在律法范围内进行开采,开采出来的大头自然是你们的,不过也需要给官府缴纳税款。” 苏言说完,另外一个人回味到了苏言刚刚言语中的一个关键词,道:“大统制,你说期限内,难道开采的时间还有期限吗?” “这是自然。”苏言说道:“官府会给予至少二十年的开采期限,开采期限到期后可以选择续期,但是需要支付一笔续期税,这都看你们自己选择。” “那最开始的登记需要钱吗?”有一个人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苏言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不需要,不过前三年需要多交一笔额外的税,建国之初四敌环绕,我们需要有足够的黄金维持军队,购买军械,这是没有办法的,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你们也必须要理解,因为只有拥有一支强有力的军队,才能确保金矿被牢牢掌握在我们手中。” 说完,苏言顿了顿,补充道:“你们应该也不希望我们被击败,金矿被那些土人或者苏丹夺去吧?要是被他们夺去,你们连口汤都喝不上。” 几人听着,觉得苏言的话很有道理,便都没有意见了。 几名首领离开后,又有好几个人前来询问,苏言一一耐心的解释了过去,就在苏言忙碌的时候,另一边,远在东万律的其中一个聚落内,几名首领暗中聚集了起来。 “……苏言虽然拥有一艘炮船,但是他们的人数远远没有我们的多,他炮船厉害顶个屁用,开不到陆地上就是抓瞎,只要我们能够在陆地上击败苏言,逼迫他把金矿让出来,一切还不是我们说的算?” “可是他手上也有一支火枪队。”一个大腹便便的首领有些担忧地说道:“我听他们说,苏言手上的火枪队接受过洋人的训练,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你就是太胆小了!”最开始说话的首领指着他毫不客气地说道:“就那百八十把火枪顶个屁用,他们最多只能射击一次,撑过去和他们打近战,那些火枪还不如一根烧火棍好使,我邦瓦聚落肯定是要干这一笔的。” “我越哇也来。” “喃哇参加。” 其他几个首领都先后表态,那大腹便便的首领一下子成为了所有人注视的目标,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溢出来的汗水,道:“我没说不参加,我只是想确认,我们几个聚落可以动员多少兵力,而且万一苏言以那个所谓的大统制的名义命令其他聚落参战,我们不就陷入两难的境地了。” 然而没有人会听他的担忧,几个首领在得知坤甸手上有一个金矿后,就都动起了歪心思,他们不准备和其他聚落共享,而是决定冒险一搏,在其他聚落同心拥戴苏言之前用武力逼迫苏言将金矿交出来。 为此,他们还派出使者去拉拢其他几个聚落,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两个聚落也愿意加入他们的计划。 胖首领见他们一心只想着夺取金矿,不再去想其他,只能叹了口气,选择了闭嘴,他知道自己肯定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甚至自己要是不参与其中的话,今天十有八九是走不出这个门的了——他可是看的很清楚,这几个家伙身上都带着匕首。 第五十章 金矿战争 第50章 金矿战争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没有到来的聚落的首领也都陆续来到坤甸,准备参与唐国建国后的第一场会议,他们都充满了期待,有的是想要在金矿中分一杯羹,有的则是想要在这个官府里谋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噩耗从北方传来——八个聚落一齐向苏言发出通牒,要求苏言将金矿所有权转让给他们,如果苏言拒绝的话,他们只能以战争来诉诸要求。 在噩耗传来时,八个聚落的联军已经集结完毕,踏上了赶往坤甸的路途,这个消息在坤甸内部传开后,顿时引起一阵轩然大波,那些已经到达的首领们一时间人心浮动,心思各异,或是看好戏、或是不安、或是愤怒、或是纠结。 旋涡的中心,苏言倒是没有丝毫惊讶,在八个聚落发出通牒之前他就已经先一步收到了程三伯的通知,程三伯的人提前发现了他们的阴谋和暗中动员民兵的举动,随后将这一消息汇报给了苏言。 在得知这一消息后,苏言当即下令将在金矿的火枪兵调回来,让炮手将12磅炮从船上卸下来,准备迎接战争——他对此全然没有意外,或者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人心叵测,不可能每个人在得知金矿的存在后还能保持理智,那八个聚落的首领就是无法保持理智的家伙了。 苏言非常清楚会有这种人冒出来,他也想着借着这个机会进一步展现出自己的武力,拿这帮反抗他的军队来杀鸡儆猴,确定他的绝对权威。 消息传来后,苏言有条不紊的开始明面上调动军队,他将“成功”号的全体船员征召起来,另外从坤甸内再征召一百多名民兵参战,总参战兵力共计五百多人,另外还有四门9磅炮与这几天陆续卸下来的8门12磅炮。 8门12磅炮已经是苏言手上能够运输的最大极限了,6门炮就需要16头耕牛来拉动,再多苏言也担心战场上的枪炮声和喊杀声会让耕牛受惊,万一把牛牛吓跑了那可就糟了。 而他所要面对的敌人,八个聚落的联军拢共也就出动了九百多号人,几个聚落的首领也担心在他们倾巢而出后老家会给支持苏言的聚落给偷了,所以留了一些人守家,这九百多号人已经算是极限了。 就在苏言有条不紊下达命令的时候,外面却突然吵闹了起来,苏言连忙走出去查看,就看见那些其他聚落的首领闹成了一团,几个人大喊着想要带着手下离开坤甸,也有几个人拦着他们,似乎是想要劝说他们留下,外面围了一圈的人在看着热闹,议论纷纷。 不知是谁眼尖看到了苏言从屋内走出来喊了一嗓子,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投到了苏言身上,苏言面容沉稳,道:“发生什么事了?” “大统制,他们几人想要返回自己的聚落。”见苏言询问,那几个拦着的其中一人快步走到苏言底下,抬头看着站在高脚屋上的苏言说道,苏言记得他,他是前几天来询问金矿的其中一人,名为高康度。 “他们想回就回,拦着他们做什么?”苏言眉头微蹙,说道。 “可是,可是……”高康度有些犹豫,他指着北方,道:“叛军正在往坤甸赶来,要是这个时候离开,很有可能被叛军抓到,那是非常危险的。” 苏言瞥了那几个想要离开的人一眼,一边将他们的长相记在心底,道:“不放心我坤甸的武力的人可以离开,但是一旦离开坤甸,我不会对他们的安全负责,而且。” 说到这,苏言一顿,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斩钉截铁道:“任何胆敢参与到反抗我的行列里的聚落,我都会对其展开残酷的报复,你们也可以将这理解为我的誓言,唐国不需要怀有二心的人,任何叛乱势力都会被彻底镇压下去!” 苏言话音落下,在场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些支持苏言的聚落首领在这时及时出声喊道:“大统制,我们愿意动员民兵加入到您的军队,镇压叛军。” 苏言听了他们的话,对他们温和的点了点头,道:“你们有这个想法就已经足够了,我不需要你们出兵,仅靠坤甸的兵力就足以击溃叛军,坤甸大军不日便会开拔,我希望所有首领一并随军,观摩我坤甸大军是如何大败叛军的。” 众人听了苏言的话,都不禁面面相窥,苏言的这番话实在是太傲了,就算苏言手上有一条炮船,可他所要面对的可是整整八个聚落的联军,这还是目前的,谁也不能保证在他们向坤甸进军途中还会不会有其他聚落参战,而且更重要的是,苏言手上的那艘炮船可不能旱地行舟,就算炮船的火力再凶猛,又有什么作用?他总不能把所有炮都卸下来吧。 不管怎么说,苏言的这番话已经成功把他们所有人都给镇住了,包括那几个想要赶在叛军杀来之前返回自己聚落的首领,他们在交流了一下眼神后,还是决定留下来看看,毕竟他们并没有帮助苏言对抗叛军,就算叛军最后赢得了胜利,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换句话说,不管这场战争的最后赢家是谁,他们的利益都不会有损失,叛军要是赢了,大不了只能放弃那个从来没有拥有过的金矿罢了,要是苏言赢了他们说不定还能分杯羹,但奈何这小子拒绝了他们的帮助。 在苏言发表了这一通言论后,首领们便各自散去,苏言也继续去调动军队,坤甸要参战的军队一共有120名火枪手、120名接受过粗略训练的盾矛手、两百多名“成功”号的船员和一百多名坤甸民兵。 船员中也要分出二十多名炮手去操作、搬运火炮,所以实际能够参加战斗的士兵恐怕就只有四百多人,考虑到参战双方的军队都是基本使用冷兵器的,苏言便召集了坤甸内的木匠,希望他们能够连夜加班加点打造一批盾牌,增加己方士兵在战斗中的防护力度和生还率。 第五十一章 出征 第51章 出征 两天后,经过木匠的日夜加班加点,一大批用木材制造而成的简易盾牌成功制造出来,配装给民兵和船员们。 1739年11月10日,在所有首领的跟随下,坤甸军队浩浩荡荡踏上了北上迎击叛军的路途,除了军队外,苏言又额外征召了一百名民夫负责后勤工作。 由十六头牛牵引着的沉重火炮和数名身体强壮炮手搬运着的4门轻炮让这些随军都首领都感到惊叹,他们中原本一些对苏言报以悲观态度的人看到这一幕,内心的想法也都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所谓大炮一响糜烂数里,虽然没有糜烂数里那么夸张,但击溃一帮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的乌合之众完全是绰绰有余了,要知道,和苏言交战的八个聚落的民兵的质量可比不上那些达雅克人,最起码达雅克人成年之前就开始猎头了,这帮民兵怎么和人家比? 在军队北上开拔后不久,程三伯就带着几名天地会手下来到了军中,他没有一直跟在苏言身边,而是带着手下去全程留意着叛军的动向,他向苏言汇报,叛军攻陷了一座坤甸北部的聚落,强迫当地村民为他们缴纳粮草,甚至掠走了许多男人逼迫他们拿起武器加入自己。 他在汇报的时候,还有许多首领站在旁边,他们听到叛军的所作所为后,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一变,其中一个人面色更是煞白一片,直接冲了出来,跪倒在苏言面前,道:“大统制,求您为我们村子的乡亲做主啊……” 听着那人的叫喊,苏言这才明白这人就是那个聚落的首领,他面露冷笑,对着在场的首领们说道:“看到没有,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他们才不会管你们到底站在那一边,只要你们不加入他们,就要被他们欺压!” 首领们沉默无语,其中几个之前想要返回自己聚落的首领的脸色也变得很是难看,苏言没有去理会他们的反应,他将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首领扶了起来,道:“放心吧,既然你们尊我为大统制,我就有义务保全你们的身家性命,我自然会大败叛军,恢复秩序。” 说完,他看向程三伯,问道:“叛军现在到哪里了?” 程三伯思索了一番,道:“距离此地不足二十里,现在应该正在烧火做饭。” 苏言一听,心中也思考起来,二十里按照目前的速度和路况,很有可能要等到黄昏才到达叛军的驻地,他们无法在天黑视线不佳的情况下开战——这对火器的瞄准精度有着很大的负面影响,必须选择白天。 因此,苏言只思索了片刻后,内心便有了结果,他不准备今天就与叛军交战,因此只下令再行军数里,寻找一处合适的地点安营扎寨,等明天再与叛军开战。 另一边,叛军还在被他们强占的聚落内驻扎,享用着当地村民为他们烹煮的食物——主要是稻谷和一些蔬菜混合煮成的米粥,还有几头被他们强行宰杀煮成红烧肉的猪。 村落里弥漫着小米粥和红烧肉的香味,士兵们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嗅着空气中的食物香味忍不住流着口水,即便是到了土地富饶的婆罗洲,他们也只能保证最基本的果腹,荤腥想都不敢想,现在虽然是九百多号人分这十来头猪,每个人可能还只能吃上一小口,他们也是非常期待。 叛军首领之一的林思伯坐在长凳上,看着那些士兵们,眉头却是紧锁着,他并不赞成对其他聚落下手,这只会把那些倾向于中立的聚落推到苏言那边去,但是其他几个首领都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减少存粮损耗,并且通过杀猪吃肉来提振士气,他一个人也无法反对其他人的一致决定。 好在其他首领还保持着理智,只是强迫村民贡献食物和牲畜,没有允准手下的人施暴,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林首领,各位首领请您前去会事。” 就在这时,一人从他身侧走了过来,语气恭敬地对着长凳上大腹便便的男人说道。 林思伯答应了一声,在那人的带领下来到了首领们征用的长屋,他发现几位首领都已经到齐,他们正讨论着什么。 见林思伯到来,其中一人招呼他过来,在林思伯靠近后他才说道:“苏言已经率领坤甸军队开拔,人数远远不如我们,不过他们似乎携带了许多门大炮,应该是从船上卸下来的。” 林思伯点了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苏言怎么可能放任火炮不用? “我们的想法是,吃完饭后马上赶路,连夜进攻苏言的人马,他手里的火器到了夜晚就是抓瞎,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另外一人说道,他的名字是陈三伯,也是被众人推举出来的军队统领。 “夜战?”林思伯神色微变,从小就喜欢看《三国演义》的他哪里不清楚夜战的利弊,这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重创敌人,用不好就重创自己。 可是看他们手下这帮乌合之众……他真不好说这个计划是好是坏。 陈三伯看出了他的迟疑,便问道:“林思伯,你有什么疑虑吗?” 见对方询问,林思伯便将自己的担忧和盘托出,统领听了他的话后,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这的确是一个需要注意的点,但是……” 他话锋一转,道:“苏言手上拥有火器,如果我们不采取夜袭的计划,要怎么抵消这一差距?你应该清楚,要是放在白天,他们的大炮一响,我们的人只会未战先溃。” 林思伯一时无话反驳,他的确明白这一点,一边是夜袭的不稳定性,一边是正面决战敌人压倒性的火器优势,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见林思伯没有意见了,陈三伯颇有激情的一手摩拳擦掌,道:“既然如此,那便按照计划行事,吃过午饭继续赶路,连夜攻打苏言的人马,我要让他知道,不是有火器就可以为所欲为的!” 几个首领也都跃跃欲试,要是能够击败苏言,抢了他手上的火炮去卖给那些土人苏丹,他们也能转一笔钱。 第五十二章 行营 第52章 行营 苏言并不清楚一场针对他的夜袭计划正在进行,他率领的军队经过短暂的行军后,找到了一处适合安营扎寨的场地。 这是一处小丘,小丘附近有着一条溪流可以取水,也有着足够宽阔的场地让士兵们安置帐篷。 在选定地方后,士兵们便开始安营扎寨,他们和民夫一同拿上工具到附近的林子砍伐树木,拉起一道简易栅栏防备野兽的袭扰。 虽然只是临时营地,但苏言还是对士兵的要求颇严,他分出一部分士兵在栅栏外挖掘出一段壕沟,将这段壕沟设为粪坑,让士兵只能在这里排泄,随地大小便者鞭挞,另外他还颁布了一系列军令,例如夜间不得喧哗、随意走动,值岗者不可擅离职守,水要煮开了才能喝等等。 对于随地大小便者鞭挞的规定,士兵们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至少明面上没有什么意见,但能不能执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天傍晚就有几名士兵忘记这个规矩,直接在帐篷后面脱掉裤子嘘嘘起来,被巡逻的士兵发现,抓到了苏言面前。 苏言一见这么快就有人触犯军纪,当即召集了所有士兵,当着众人的面再次宣读了他颁布的这一规定,亲自拿起鞭子,和几名负责行刑的士兵一同为他们执行鞭刑。 啪—— “啊——” 啪—— “啊——” 啪—— “啊——” 在富有节奏的鞭挞声和士兵发出的惨叫声中,所有士兵都深深记住了这个新规定。 接连十下鞭挞后,这几名士兵的背上就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受刑士兵虽然不至于晕厥过去,但背上的疼痛还是让他们忍不住不断倒吸凉气。 苏言将手上被鲜血染红的鞭子扔给一旁的士兵,随后对着所有士兵高声道:“我一向信奉从严治军,军中上下皆要遵从军纪,若有触犯者,一律严惩不贷,不论军职高低,我不希望还有人再犯同样的错误。” 话落,苏言便让士兵就地解散,受刑士兵送回营帐接受随军军医治疗,这里的军医并不是卢卡斯这个半吊水的外科医生,而是一起从科伦坡逃出来的那个中医学徒,他懂得采集药草来治疗一些皮外伤。 士兵们随后三三两两离去,几名受刑士兵倒是硬气,在被袍泽送回营的时候也没有发出呻吟。 在被袍泽放在帐篷内的干草席上趴着后,其中一个民兵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朋友,道:“刘二哥,大统制也太严苛了吧,就因为你撒泡尿就把你打成这样。” “说的没错,不就撒泡尿吗,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内急啊!”旁人附和道。 被鞭挞的刘二哥苦笑一声,他说道:“没错是没错,但架不住上头要管啊,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大统制这是把我当鸡,杀给你们这帮猴看。” “那也不能打这么狠啊,明天还要上战场呢。”最开始说话的民兵抱怨道。 “这不一定就是一件坏事。”刘二哥丝毫不在意,他忍着后背火辣辣的疼,故作惬意地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我这上不了战场反而捡回了一条命呢。” “这……” 旁人见状,还想说什么,从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和士兵恭敬的问候,几人扭头看去,就看见苏言和军医一同走到了帐篷口,他们连忙站起来向苏言行礼问候,却被苏言摆手阻止了。 “我是来看他的。”苏言看着几名民兵,温和地说道,他看着趴在草席上的刘二哥,从一旁的军医手中接过装在桶里的烧好的开水,不顾里面的滚烫,将放在里面的抹布捞起来,拧干,亲自蹲在伤员身旁为他擦拭后背的伤口。 “嘶——” 伤口猛地被高温触碰,让刘二哥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表情变得狰狞起来,苏言一边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伤口,一边自顾自的说着话,像是在说给刘二哥听,也像是在说给其他人听:“我知道你们对我今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当众鞭挞他会心生怨言,哪有人会因为撒泡尿而获罪,这要是放在我身上,我肯定也会很不满。” “小的不敢,小的明白自己犯了军规,该罚,该罚。”趴在草席上的刘二哥一边忍着背后的刺痛,一边嘟囔着,他的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 不过苏言还是清楚地听清了他的话,他微微一笑,道:“你能够这样想我很欣慰,不过我也知道你是在说气话罢了。”他话锋一转,“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设下这个规矩吗?” 刘二哥诚实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苏言一边将他身上已经凝固的血痂擦去,待皮肤上的血污都被擦干净后,他又从军医手中接过已经提前调配好的能够敷在外伤上的草药,叮嘱伤员一声让他不要乱动,就将草药细细敷上去,一边继续刚刚的话题: “我们人的屎尿里面都有着大量的病菌,这是人肉眼看不到的,这些病菌一旦随着呼吸进入体内,或是污染到我们的食物被吃下去,就会引发各种病症,也就是俗称的瘟疫。” 苏言用简单的话语为他们解释了一下病菌和瘟疫之间的关系,一旁旁听的一个民兵想了想,插嘴道:“我想起我逃出来之前,老家的隔壁村就有一直呕吐,窜稀窜到死的,可死了好多人,老人都说那是瘟疫,大统制,您说的难道就是这个吗?” 苏言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就是其中一个,它叫做疟疾,若是生活环境很差,食物和水源都被污染,就很有可能会得这种病,所以我才会要求你们集中在一个地方如厕,另外水煮开了再喝,也能消灭里面藏着的病菌,防止疫病从嘴巴进入你们的体内。” 那个民兵听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道:“怪不得,我记得他们村吃水的小河里后来就被发现有人的尸体烂在上游,这就是水源被污染的原因吧。” 趴在草席上的刘二哥听了他们的交谈,这才明白自己是误解了大统制,他刚刚还一直以为苏言这是要杀鸡儆猴,确立自己的权威,他只是倒霉被抓到了而已,现在看来,果然是自己做错了。 如果大统制真的是想要杀鸡儆猴来确立自己的权威的话,完全没有必要亲自来探望自己,还代替那军医给自己上药,给自己解释,即便是没有亲自上手,他都能够闻到那草药浓郁的刺鼻味道,可大统制看起来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被影响到的模样。 想到这,刘二哥心中顿时升起浓浓的惭愧,他低着头不敢去看苏言,低声说道:“大统制,是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他话音落下,苏言的动作停了一瞬,又继续开始忙活起来,紧接着苏言的声音从他的头顶响起:“先贤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相信你。” 第五十三章 备战 第53章 备战 苏言深知恩威并施的道理,他亲自执行鞭挞后,又亲手为受伤的士兵擦拭伤口、敷药膏,在他的这套连招下来,不仅被他下令鞭挞的士兵不再感到不满,对苏言充满了感激,一些围观的士兵也被苏言折服。 等苏言从伤兵的帐篷走出来后,他用清水洗去手上的草药残渣,便准备到营地周围巡视一遍,为了谨慎起见,他还将布置一套严密的哨岗,外围留一些沉稳机灵的人设为暗哨,里面除了明哨外,也有巡逻队轮换巡夜。 这座临时营地的周围都是一片林子,暗哨便选在了那些个树梢茂密的大树上,让士兵将周身都隐藏在树叶的掩护中,苏言在让士兵爬上树以后,亲自在树底下绕了一圈检查了一番,确定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看不到树上藏着一个人,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就已经是傍晚,就算是放在白天恐怕都看不太清,更不要说是视线昏暗的傍晚了。 就在苏言这边检查暗哨的时候,营地北门那边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苏言循声看去,看见有两三个人从北边的林子跑了出来,他们大声叫喊着,很快被负责把守的士兵拦了下来。 苏言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力,他连忙快步走了过去,等到了营地门口时,就看见几名打着赤膊,干粗辫子缠绕在头顶的男人和士兵说着什么,苏言在几步外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几名士兵见是苏言到来,其中一人快步小跑到苏言面前,道:“大统制,他们说是天地会程三伯麾下人士,探查北方叛军动向,我们不知真伪,正准备向您通报。” 苏言听言眉头一挑,便让士兵将那几人放了进来,同时去把在营地内的程三伯叫了过来,没过多久,程三伯就闻讯匆匆赶来,他一眼就认出了被自己留在北边盯梢的手下。 “你们怎么都回来了,叛军又有什么新动向了吗?”他一过来就直接对着几个手下问道。 “有的。”几人连连点头,其中一人道:“叛军在吃过午饭后就开始朝这边赶路,现在就在不到三里外的地方停下来,他们没有烧火做饭,也没有就地安营扎寨,似乎是还准备继续行军。” 苏言一听,眉头微皱,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此时的天色已经彻底放晚,因为这个世界还没有被工业化影响,夜空中漫天繁星,要是敌人选择在夜晚开战,那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程三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扭头看向苏言,道:“大统制,敌人若是选择夜间开战,我军火器威力将大打折扣,这该如何是好?” “还能怎么办?只能迎战。”苏言说道,他随后让那几个汉子再去再探,转而下令集结全军。 很快,集结的命令就传遍整个营地,所有军官都被召集到了苏言面前,经历过一天的行军和劳累而感到疲倦的士兵们也纷纷从各自的帐篷内爬出来,他们虽然都搞不清楚情况,但傍晚的时候苏言就提前立威,他们因此都对这个军令不敢怠慢。 随军的首领们也同样被惊动,他们想要去找苏言询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被苏言的士兵拦了下来,那些士兵语气生硬地告诉首领们大统制正在商议军务,让他们先行等候。 被集结起来的军官并不多,两支连队的六名排长、水手长黎长森、枪炮长王一杰、程三伯、民兵队长郑东——后者原是熊梦文部落的民兵教头,在两个聚落合并后他自然也落入了苏言的眼,在这次出征将他任命为民兵队长。 军官都到齐后,苏言先简单说明了一下晚上可能迎来的战斗,随后说道:“不论叛军是否会选择夜晚进攻,我们都必须做好迎战准备,我准备将计就计,以营地作为诱饵,若是叛军真的在夜晚发起进攻,那便将营地化为战场,将其全部吃掉!” 众人一听皆反应不一,黎长森最先提出自己的建议:“我认为可以在北方通往营地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伏兵,等叛军通过时枪炮齐发,掩杀而上,将其击溃,若是将战场设在营地的话,很有可能会有民兵或是随军的各聚落首领误伤。” 枪炮长王一杰不关心战术,他只关心自己的火炮能够怎么上场:“少主,我只想知道我们的火炮要设在哪里,要是留在营地里的话,万一被敌人突破进来抢走,那不就糟了吗?” 其余几人也各抒己见,在他们说完后,苏言一一为其解答,他先针对黎长森的建议说道:“林子里不利于枪炮作战,万一射出去的炮弹被树木挡住,反而浪费了弹药,所以要将战场放在宽阔的地方。” 说完,他接着说道:“至于火炮的部署,我准备将伏兵设在营地的东西两侧,火炮也藏在能够直接轰击营地的地方,留守营地的人马会将叛军挡在大门外面,架设在两侧的火炮这时便只管对着营地玩命轰——哦对了,那四门轻炮要留在营地里协助抵抗。” 听苏言这么说,黎长森等人顿时就懂他的意思了,夜晚视线不佳,敌人也很有可能会因为惧怕火炮而不打着火把,这样他们就失去了开炮的参照物,而要是将敌人堵在营地大门的话,炮手就可以按照提前调整好的角度开炮。 至于为什么要留四门轻炮,他们就没去细想原因了,他们只知道苏言既然特意提了一句,那就肯定是有他的原因在里面的。 三言两语间,苏言便将今晚的备战部署交代了下去,几名军官随即领命而去,王一杰、黎长森和郑东分别指挥部下搬运火炮,离开营地,到营地的东西两侧的林子里设下埋伏,火炮也藏在灌木丛中,炮口直直对准着营地北门的方向。 而留守在营地内的就只有那120名火枪手与120名盾矛手,借助拉起来一圈的栅栏和四门9磅炮,抵挡叛军攻入营地难度不大,以对面叛军的低劣组织度,只需要杀伤他们一部分人,他们就会自行溃败。 ----------------- 感谢悼武华夏打赏的1500起点币 今晚先只更一章,上第三轮推荐了,还请书友们多多支持,多多追读,有什么意见也可以在这里回复,我斟酌参考 第五十四章 夜战 第54章 夜战 这里的夜晚静悄悄。 当叛军缓缓靠近坤甸军队的营地时,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 那座建立在小丘及周围一片的营地此时一片寂静,除了几个分散的火堆还在燃烧,为附近一小块范围内提供光亮外,就只有明哨打着的火把了。 从外面看,整个营地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的,但落入林思伯眼中,却仿佛是隐藏在黑暗当中等待他们的一张血盆大口,只要他们自投罗网闯进去,就会马上将他们所有人吞没。 这种感觉让林思伯很不好受,他的太阳穴不断跳动着,就好似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一般,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刚刚来到婆罗洲的时候,那时候的他和同伴初来乍到没多久就被猩猩袭击,险些丧命于野兽手中。 他看了看周围,发现陈三伯已经开始命令民兵们围上去,叛军的民兵武器装备落后,他们大多数人都只装备长矛和从达雅克人那里学来的曼道刀,仅有部分人装备弓弩与鸟铳,没有任何盔甲与盾牌防护——在热带穿北方流行的盔甲是非常愚蠢的。 考虑到敌我双方的人数差距并不算太大,所以陈三伯只是兵分两路,一路由他亲自率领自北方进攻,一路则让谨慎的林思伯带队,绕到另外一个方向发起进攻。 “咕——咕——咕咕——” 就在叛军开始就位的时候,从其中一颗树上突然响起了鸟类的啼鸣,叛军们丝毫没有察觉,仍然在陈三伯的带领下进入灌木丛,待大部分人都就位后,陈三伯大手一挥,站在他身后的一名弓手便拉开弓弦,任由旁人点燃箭头,随后朝天空射去。 下一刻,火矢腾空而起,在这漆黑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刺眼。 “进攻!” 火矢升起后,林子内顿时响起阵阵喊杀声,陈三伯亲自挥舞着腰刀,带着民兵们从林间冲了出去,如潮水一般向营地涌去。 而营地内的苏言也看见了那腾空而起的火矢,他瞬间站了起来,拔出军刀,喝道:“列阵,迎敌!” 话落,士兵们纷纷往北门快步跑去,他们在火矢升起之前就听到了外面暗哨发出的暗号,都已经提前做好了迎战准备,因此苏言话音刚落,他们便快步来到北门列阵。 苏言也跟着来到北门,北门实际上并没有大门,只有两道粗制滥造的拒马拦在路上作为障碍物,“北门”两边分别是临时拉起来的栅栏,这栅栏实际上也没有将整个营地圈起来,一些空着的地方也被用拒马挡着。 单是整个北面就有着三处空缺,苏言因此只能分兵以排为单位,再加上一部分持械民夫守卫缺口,他也清楚这肯定没办法挡住敌人,因此将希望都寄托在了埋伏在外面的军队,以及留在营地内的四门火炮——若是士兵挡不住,就直接用火炮近距离发射葡萄弹,在近距离硬生生吃下葡萄弹轰击,别说是这帮乌合之众了,就算是同时期的线列步兵都挡不住! 站在北门的位置,看着那远处乌泱泱一大群打着火把冲来的敌人,苏言没有犹豫,当即命令盾矛手在前,火枪手在后,盾矛手所使用的盾牌都是那种较长的方盾,能够直接立在地面上。 眼见盾矛手就位,苏言又喝道:“矛手,立盾,举矛!” “呼——” 士兵们发出齐声呼号,一齐将盾牌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他们随后将长矛架在盾牌之上,身子半蹲,将周身都隐藏在盾牌后面。 随后,苏言又看向后排枪手,道:“火枪手上前,装填弹药,准备射击。” 火枪手们随即站在盾牌后面装填手中弹药,一个排四十名士兵一共排成四列,前排士兵在射击以后直接从后排士兵手中接过装填好的火枪,确保最前面的十名士兵能够持续不断的提供火力输出。 看着开始装填的士兵,苏言再看了看身后,一百名随军的民夫都拿起了武器紧张地等待着战斗打响,那些随军首领苏言一开始是不打算让他们参战的,但是他们中有一部分人自愿参战,也拿起了武器站在民夫旁边——按照他们的说法,叛军都对没有参战的聚落动手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今晚会不会对自己动手。 很快,在陈三伯的带领下,五百多个民兵呼啦啦地靠近了北门,冲在最前面的陈三伯看着遭到袭击却没陷入混乱的营地,心中也隐隐升起了不安,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 他和民兵们本以为会遭到敌人的火炮轰击,却没想到他们居然安然无恙地靠近了北门,还没等他们中的一些民兵心中松口气,在那栅栏间的缺口中突然炸开数朵火花,伴随着爆豆般的枪声响起,火枪兵一齐射击,因为距离稍远的缘故,这第一轮射击下来居然没有一个人倒下。 即便如此,进攻的民兵们还是被枪声吓了一跳,跑在最前面的人条件反射般趴在地上,或是下意识身体一缩,在发现他们身上并没有伤口后,胆子顿时大了起来,继续向前推进。 不过三秒后,第二轮枪声响起,这一次人群中响起了一道哀嚎,一个倒霉蛋的胳膊被流弹射中,他恐惧地大声叫喊着,还以为自己要死了,一旁的首领见他只是胳膊受伤,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骂道:“你这个怂包,不过是流了点血,你在这鬼叫什么?” 那民兵被这样一骂,顿时不敢再叫喊,只能忍着胳膊的刺痛继续前进。 正面战场枪声响起,另一边,由林思伯带领的队伍正试图绕到营地的另一边发起进攻,但他们很快与提前埋伏在外面的坤甸军队遭遇,这帮叛军全然没有保密意识,还打着火把大摇大摆地走着,负责指挥这一部军队的黎长森很快就提前发现了他们。 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暴露,但眼见敌人还是朝这边赶来,他当即命令架设在这里的四门12磅炮做好开炮准备,自己也拔出军刀,让手下的船员和民兵们准备迎战。 而恰在这时,正面战场上枪声接连响起,黎长森见双方距离不过数十米,当即下令开炮,下一秒,四道炮响轰然响起,四枚实心炮弹高速飞出,迎面就撞进了密集的人群,直接在人群中犁出四条血路来! 第五十五章 大捷 第55章 大捷 “杀!” 四道炮声响起,顿时回荡在整个战场上,让所有人的身体为之一震,还没等炮弹落入人群,黎长森就直接从藏身处跳了出来,大声呐喊着带头杀向遭到炮击的叛军。 在他冲出去后,不论是“成功”号船员还是坤甸民兵,都跟着举起武器发起冲锋,他们的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四枚炮弹砸进人群强行犁出一条血路,那炮弹瞬间就撕碎了被击中的民兵的身体躯干和四肢,漫天鲜血从断裂的肢体飞溅出来,整个人群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随即,黎长森带领的战士们就呐喊着杀了过来,陷入混乱的叛军民兵哪里能招架得住这突然袭击,黎长森几步冲到了一个面色煞白的叛军民兵面前,在后者有所反应之前就一刀将他砍翻,随后就如同进入羊圈的饿狼一般,又接连斩杀二人,他身后的战士们也跟着冲了过来,与叛军展开厮杀。 这帮叛军刚刚遭到炮击,本就军心浮动陷入混乱,又被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敌人近身肉搏,一个照面就损失数十人,哪里还有战意继续鏖战下去,纷纷尖叫着转身逃窜。 林思伯看着那些如猛虎下山般砍杀自己手下的敌人,心中瞬间明白他们这是中了敌人的圈套,敌人哪里是毫无防备啊,都直接在营地外设下伏兵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了,他心中一边想着,也不再犹豫,直接转身就要逃跑。 但他的身材肥胖臃肿,跑的没有别人快,很快就被那些如狼似虎的敌人追了上来,一个追上他的船员一脚就从后面踹在了他的屁股上,林思伯惨叫一声,一骨碌摔在地上滚了几圈,等他正面朝上看着那手里提着滴血军刀向自己走来的船员时,面色吓得煞白,连忙喊道:“我是林庄的首领,我愿降,别杀我!” 那船员的刀本来都已经举起来准备捅下去了,听到他这样喊,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转而弯腰去揪着他的领子将他从地上吃力地拉了起来,口中喝道:“你是首领?你要是敢欺骗我,老子肯定杀了你!” “我,我说的是真话,我愿降!”林思伯面色惊恐,心中也充满了后悔,他本就不愿这么仓促起事,现在好了,栽了! 另外一边,眼见炮声响起,埋伏在另外一侧的王一杰与郑东误以为这是动手的信号,也随即下令朝着北门的敌人开炮,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郑东一跃而起,振臂高呼,便率领着民兵呐喊着杀向围攻北门的叛军。 北门的叛军此时已经迎着弹丸杀到了缺口前,他们中的弓弩手与鸟铳手也一边朝着缺口后的敌人射击,不时有箭矢从黑暗中飞来,射中缺口后的士兵。 一名火枪手正在为手中的火枪装填,一支箭矢就穿过夜空飞了过来,在他察觉之前直接射穿他的肩膀,这名火枪手惨叫一声险些被箭矢射倒在地,在他们后面备战的民兵连忙冲上前将他带离队列,由卢卡斯进行治疗。 “矛手起身,长矛迎敌!” 苏言眼见敌人杀来,当即大喝一声,躲在盾牌后面的长矛手们随即直起身来,按照平时里的刺杀训练一边怒吼着,一边将长矛奋力向前刺了出去。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长矛直接洞穿了冲在最前面的叛军民兵的躯体,矛头扎穿内脏从后背穿出,上面还带着腥红血迹与内脏碎肉,那叛军民兵不敢置信地看着刺穿自己身体的长矛,身体软软地瘫倒下来。 随后,矛兵用力想要将长矛收回来,但矛头居然卡在了对方的体内无法拔出,后面的叛军见状趁机举起曼道刀向他挥砍过去,矛兵又急又怕,面露恐惧,只能放弃长矛,举盾格挡,只听碰的一声,刀刃重重砍在盾牌上,震得那叛军虎口生疼。 双方正厮杀中,从一侧突然响起四道炮响,督战的陈三伯下意识循声看去,就看见那不远处一片硝烟腾起,又有一股人马喊杀着冲来,他面露惊惧,还未反应过来,四枚炮弹就撕裂夜空,其中一枚炮弹重重砸入人群之中,直接就将一个毫无防备的民兵的头颅砸得稀碎,炮弹又携着余威飞出,砸穿了下一个人的胸膛,接连杀伤数人才终于停下来。 遭到炮击的叛军顿时陷入恐慌之中,再加之两侧都出现了敌人的伏兵,陈三伯当即做出了他自认为最好的抉择,他毫不犹豫的下令撤军,要是被两侧的敌人合围,那他们今晚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撤!撤退!风紧扯呼!” 在陈三伯的呼喊下,叛军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退去,他们大呼小叫,抛下了数十具尸体从来时的方向撤退,苏言见他们撤退时并无秩序可言,当即下令出营追击,营地内的三百多号人随即掩杀出来,杀得那些落在后面的叛军肝胆俱裂。 黎长森这边也彻底击溃了敌人,或者说,这些敌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他们有过可以称道的战斗,他们踩着一地的尸体追杀着,很快与郑东的人马从两侧夹击到还未完全逃入林间的叛军,在三路人马的合击下,这数百叛军几乎一触即溃。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这时,黎长森高声呐喊,他手下的士兵们也紧跟着大喊起来,那些溃败的叛军听了劝降的话语,自知逃不出去,纷纷跪倒在地,祈求饶命,这场夜战就此进入尾声。 在后面的统计中,苏言领导的坤甸军以微乎其微的损失重创叛军,仅有不过十余人阵亡,另有二十多人负伤,他们或是在战斗中受伤,或是在摸黑追击中失足摔伤。 而叛军一边,近百人被火枪、火炮和近战武器所杀,四百多人沦为俘虏,其中还包括了主导叛乱的三个聚落的首领,剩下的人虽然成功逃了出去,但也被杀得肝胆俱裂,许多人在黑暗中与其他人走散,最终葬身在这茂密的热带雨林内。 第五十六章 归降 第56章 归降 战事发展的顺利出乎所有随军首领的想象,虽然苏言提前设下了伏兵,但双方之间的人数差距还是无法忽视的巨大鸿沟,他们本以为自己到了必要的时候也要亲自上阵,却没想到叛军几乎是一触即溃。 从第一道枪声响起,再到战斗落下帷幕,整个过程几乎还没到一炷香的功夫,这如何不让随军首领们感到惊讶? 他们看着那些垂头丧气,被用绳子或藤蔓捆绑牵引着的俘虏,心中对苏言和坤甸军队的强大有了更深的认识——今晚俘虏的数量之多,以至于他们事先准备好的绳子甚至都无法将所有人都绑住,只能就地取材,去附近的林间扯下一些依附着树木的藤蔓临时充当绳子。 “过来,老实点,跪下!” 营地内,林思伯和另外两个被俘的叛军首领一起被士兵推搡着押到苏言面前,在见到苏言后,士兵直接粗鲁地强行将他们摁着跪倒在地,林思伯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但相较于膝盖的疼痛,内心对未来命运的恐惧更让他难以接受。 “大统制,这三人便是被俘的叛军首领。”亲自押送这几人的黎长森说道,他随后指着其中最胖的林思伯,邀功似的说道:“这个肥佬是我手下的水手林四发生擒的,大统制,您看……” “赏。” 苏言瞥了黎长森一眼,他哪里不明白黎长森这是想为自己的手下请功,想了想又补充道:“等回坤甸以后,你带他去土人妇孺住的地方转转,我允许他挑选两个回去当小老婆。” 黎长森一听,面露一喜,连忙答应下来,并代替自己的手下向苏言表示感激。 苏言摆了摆手,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转而面无表情地看向跪倒在面前的三个首领,双手环抱胸前,语气淡然道:“自我介绍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既然你们选择了与我为敌,就注定要准备迎接战败的命运,我这个人向来最厌恶不识大局,为了蝇头小利而内讧的人,你们都踩在了我厌恶的点上。” 说完,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厌恶的神色,手挥了挥,道:“来人,将这三人拖出营外,五牛分尸,尸体扔进林中喂狼!” 林思伯三人脸色大变,他们还以为苏言会为了他们背后的聚落而对他们网开一面,再不济也还能保全性命,却没想到苏言居然不容他们为自己辩解,只言片语间就定了他们的罪。 “大统制,我等知错,小人一念之差铸成大错,还请大统制饶命啊!” “饶命!饶命!我等知错,求您网开一面啊!” 三人如捣蒜般不断以头磕地,口中呼喊着饶命的话语,几名士兵哪里理会他们的呼喊,强行就要将他们拖走,林思伯连忙喊道:“大统制,我愿助您大破叛军,求您饶我一命!” “且慢!” 苏言对着几名士兵说道,随后看向那林思伯,似笑非笑道:“就算没有你,我也能轻易歼灭叛军,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番话?” 林思伯见苏言让士兵停下,知道自己来机会了,他也顾不得苏言口中的讥讽,连忙跪倒在地,手脚并用爬到苏言面前,道:“大统制,我,我和三发苏丹时有联系,我可以成为您的使者主持与三发苏丹的交易。” 苏言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他冷笑道:“我手下人才济济,哪里缺少你这个有过反抗过我前科的人?这不够。” 说着,他作势就要再命人将林思伯拖下去,林思伯见状小脸吓得更加煞白,急切道:“我,我有一位堂兄就在三发苏丹的宫廷内做幕僚,有他帮忙从中运作,您不管想买武器还是船只都可以以更少的价钱成交。” 苏言听了他的话,眉头一挑,抬手摸了摸下巴,还真的考虑起要不要留下林思伯,让他为己所用,毕竟苏言以后的确是要和三发苏丹打交道的,他们现在还没有自己建造船只的能力,想要获得船只,除了去从荷兰人手中抢过来之外,就只有从三发苏丹手中买了。 想到这,苏言点了点头,对着等待命令的士兵说道:“把他放了吧,另外两个人拖出去。” 另外两个首领面容灰败,他们显然是没有什么可以打动苏言的,因此只能挣扎着被士兵拖出去,在被拖出去的时候,他们的双眼一直用恶毒的眼神盯着林思伯,就好像他背叛了他们一样。 嗯……从某种意义来说,林思伯的确是背叛了他们,没有和他们一起“慷慨”赴死。 没过多久,营地外就响起了两道凄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惨叫声只持续了数秒便戛然而止,仍然保持着跪伏姿势的林思伯听到那些惨叫声,后背惊起一片鸡皮疙瘩,肥胖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不断发着抖。 苏言满意地看着这一幕,他也知道一味的威压不利于驭下,他的态度因而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温和地说道:“林首领,你还跪着做什么?还不快快请起!” 说着,他一边伸手想要将林思伯从地上搀扶起来,在他的手碰到林思伯的时候,后者条件反射般地往后缩了缩,他连忙抬起头,就正对着苏言那双深邃看不出神情的双眼,苏言的脸上虽然挂着温和的笑容,但那笑意不达眼底,这让林思伯吓了一跳,他嘴唇哆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苏言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在站起来后,林思伯还是不敢去看苏言,后者的声音这时从他头顶响起:“林首领,你实在有些过于肥胖了,这对你的身体不好,要锻炼好身体,才能为我效劳,嗯?” 林思伯身体又哆嗦了一下,他的脸上连忙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我,小的记下了,大统制说的有道理,我一定会改,一定瘦下来。” 苏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人将林思伯带下去随便找一个帐篷让他歇息,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名负责行刑的士兵与他擦身而过,来到苏言面前,道:“大统制,二人已被分尸,尸首扔入林中。” 没等苏言开口,林思伯的身体又猛地哆嗦了一下,这一次,他的下身终于控制不住,居然是直接湿透了…… 第五十七章 叛军内讧 第57章 叛军内讧 11月11日,后世的光棍节这天,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捷的坤甸军队在分出部分兵力将俘虏押回坤甸后,便继续踏上了追击叛军残部的道路。 苏言清楚叛军残部的根基就在他们各自的聚落,要是没有了那些聚落的支持,他们自己就会未战先溃,因此他在追击的同时也派出人手前去大肆传播叛军惨败的讯息,尽可能让叛军在下一次开战前就自行溃败。 事实证明,苏言的想法是正确的,叛军在陈三伯的领导下清楚不能直接与坤甸军队正面抗衡,不断撤退试图撤回聚落动员更多的人手进行抵抗,但是在苏言的刻意宣传下,惨败的消息迅速传遍开来,传到了那些支持叛军的聚落内。 一时间,几个聚落内部顿时一片哗然,那些参战民兵的家属人心惶惶,他们虽然可以用这是敌人的计谋来安慰自己这不是真的,但是他们的心中都难免会升起担忧的情绪。 直到,那些在惨败后与大部队走散,自己逃回来的民兵回到村子之后,真相终于大白——面对情绪激动围着自己不断逼问的家属,逃兵虽然心中恐惧,但还是被迫无奈将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在听到逃兵证明了这个消息的真伪后,一些年纪较大的家属当场就惨叫一声,晕厥了过去,整个现场顿时被一片哭嚎声充斥,那逃兵见势不妙,直接趁乱逃走,等家属们还想从他身上套出点什么消息的时候,就发现人早已不见。 不仅叛军的后方出现不稳,就连他们的军队内部也出现了内讧,几名幸存的首领不愿继续与苏言对抗,在他们看来这只会是徒增伤亡,倒不如趁着现在还有着一点实力之前向苏言投降,保住自己的小命。 对于这几个首领的提议,身为叛军首领的陈三伯自然是不能接受的,他直接抽出腰间的腰刀,狠狠砍在了一旁的树干上,喝骂道: “你们这几个蠢货,真以为苏言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你们吗?他就是想要拿我们来杀鸡儆猴,投降就是死,谁要是再说投降这种扰乱军心的话,下场有如此树!” 说完,他用力将腰刀从树干拔了出来,那树干居然被他砍得深入了好几厘米,几个首领眼角一跳,顿时就不敢说话了,他们虽然不怂陈三伯,但要是这个家伙现场就动手,他们怕不是连反应过来的机会都没有。 因此,几个首领只能唯唯诺诺地答应下来,不再说话,而陈三伯也清楚他现在需要拉拢这几个首领,让他们坚定继续抵抗的想法。 他于是一边将腰刀插回了刀鞘,一边说道:“各位,我们也不是没办法和苏言抗衡,我已经派人北上去找三发苏丹,请求苏丹介入这场战争,只要三发苏丹派兵南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三发苏丹? 几个首领面面相窥,随后狐疑地盯着陈三伯,去把三发苏丹拉进来,那他们不就更吃不到一口肉了,他们本来联合起来对抗苏言就是想要让金矿只有他们几个参与的聚落能够开采,这要是把三发苏丹拉进来,只怕是连口汤都喝不了,从头忙活到尾,结果连根毛都没有! 那特么还不如不反呢! 到了这个地步,几个首领的肠子都要悔青了,他们更加坚定不能继续反下去的想法,几人在陈三伯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稍安勿躁,等待机会。 陈三伯本就不是合格的领导者,他之所以被推举成叛军的统领,一方面是因为他是组织者之一,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曾经在后黎朝的军队中当过一段时间的小军官,这军旅背景才让他被推出来。 陈三伯是属于那种内战外行外战也外行的货色,他见几人喏喏不敢言语,以为自己成功说服了他们,脸上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让他们回去休息片刻,继续赶路。 叛军的目标是撤回他们的聚落补充兵源和辎重,眼下陈三伯已经派出使者前往北方的三发寻求援助了,他们自然不会再与坤甸军队硬碰硬,而是准备固守等待援军。 等几名首领离开后,他们很快就重新聚到了一起,商量起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说是商量如何应对,其实是讨论要怎么对陈三伯动手——抵抗是不可能抵抗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抵抗的。 他们的商量没有太久,很快就做出了一个简单粗暴的决定,等晚上直接冲到陈三伯的帐篷,将他的脑袋剁下来送给苏言,有着陈三伯的脑袋和关于三发苏丹的情报作为投名状,相信苏言肯定会留下他们的小命的。 于是,几个首领在做出决定后,便回到了各自的部下那边,召集了信得过的人手开始暗中磨刀,准备夜晚的杀戮。 当天晚上,叛军在一片林子内的空地上过夜,他们架起了好几个火堆,按照聚落之间的区分聚在一起休息着,每个人都相互依偎,或是靠在树下,或是靠着石头,亦或是直接躺在地上。 只有几个聚落的首领才能有帐篷这种比较“奢侈”的东西,陈三伯在草草吃过晚饭后,便直接钻进帐篷里面休息了,只留下他的几个死忠守在外面。 眼见陈三伯已经睡下,几个意图起事的首领纷纷带着手下的民兵集结起来,他们让民兵分散开来,隐隐将陈三伯手下的人包围起来,自己则是几个首领直接走到陈三伯的帐篷前,借口有话要说。 守在外面的人见只有几个首领过来,完全没有防备之心,其中一个人在听了对方的借口后,便转过身准备掀开帘子去叫陈三伯。 但就在这时,那几个首领猛地发难,其中一人一个健步冲上前去,伸手捂着那个转身的守卫的嘴,另外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面目狰狞地接连捅进他的腰子,那守卫双眼瞪大,惨叫声被硬生生捂了回去,数秒后,身子缓缓瘫软下来,眼看着就没有活的气了。 而帐篷外的其他守卫也都被突然发难的几个首领干掉,但其中一个人在倒下后还是发出了一道低沉的惨叫声,那惨叫声的音量虽然不大,但放在这寂静的夜间还是显得很是刺耳。 几个首领听到了声音不敢怠慢,一发狠直接就掀开了帐篷冲了进去,在那陈三伯被惊醒过来还未起身之际,带血匕首就狠狠扎进了他的胸口。 第五十八章 平定 第58章 平定 那守卫临死前发出的惨叫声虽然不大,但还是惊醒了躺在附近的一些民兵,他们揉着眼睛看着那喷着血倒在地上的尸体,以及挥舞着匕首冲进帐篷的首领,睡意瞬间被驱散,整个人也因为恐惧木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数秒后,他们就看见身上沾染着鲜血的首领从帐篷里走出来,为首的人手上还提着一颗圆滚滚滴血的东西,借助着周围昏暗的火光,那几个民兵登时就认出了圆滚滚的东西是什么。 紧接着,一道尖叫声从其中一人的喉咙里挤出来,凄厉的叫喊在这临时营地内响了起来! “陈三伯死了!” 凄厉的叫喊声顿时将营地内的其他人都吵醒,那些民兵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在看见滴着鲜血死不瞑目的陈三伯的首级后,每个人的脸色都被吓得煞白,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手里抓着干枯的辫子,拎着首级的喃哇聚落首领陈邦面无表情地扫视了这些民兵一圈,上前一步,站在了一个火堆旁,让所有人能够更加清楚地看见他和他手中的首级。 随即,陈邦大声喊道:“陈三伯已死,我们决定向坤甸的苏言投降,谁要是想跟着陈三伯一起送死,老子不介意亲手送他一程!” 陈邦那充满威胁的话语再搭配上他因为溅到了血迹而显得格外狰狞的面容,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低下头不敢去与陈邦对视,生怕会惹火上身,成为他立威的牺牲品。 陈邦环顾四周,见没有人说话,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从营地的另外一头却突然响起了一阵骚动,只见另外三个没有参与进来的首领带着各自的部下正快步朝这边走来。 陈邦见状,面色一凝,他随手将首级的辫子系在自己的腰带上,也不嫌弃首级断截面的血不断往下滴,就这样大咧咧地迎向对方。 那三个首领和他们身后的民兵看见他腰间挂着的头颅,脸色都变了变,这些饱经达雅克人蹂躏的汉人顿时就想到了那帮残暴的土人,他们就是这样将砍下来的脑袋系在腰间的。 “陈,陈邦!你这是在干什么!造反吗?!”其中一个首领顾不上害怕,指着陈邦就是一阵色厉内茬的喝问,他刻意提高音量,似乎这样能够让自己的底气足起来。 “造反?” 陈邦和他身后的几个首领当场无语了,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方,反问道:“难道我们现在不都是在造反吗?从苏言的角度来看,我们都是反贼!” 对方一噎,还没来得及开口,陈邦面露不耐,又道: “老子懒得和你们在这边叽叽喳喳,老子和弟兄们不想再打下去了,这个。”他拍了拍腰间的脑袋,“这就是我们投降的投名状,你们想继续寻死我不拦着,但你们也别拦着我们!” “这……” 对方面面相窥,几个首领的脑筋飞速转动起来,似乎是在思考自己要怎么办,短短数秒时间,他们顿时就有了主意,都换上了讨好的笑容,搓着手靠了上去,一边赔笑道:“陈大哥,我们早就不想继续打下去了,但奈何陈三伯那个该死的东西一直用淫威逼迫我们,现在你终于出手替天行道干掉他,我们就一起降了苏言,岂不美哉。” 陈邦不屑一顾地看着他们,倒也没有伸手去打笑脸人,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随后,几个首领坐了下来,一致派出使者去找苏言表示投降,同时去将陈三伯手下的民兵控制住,虽然那些民兵明面上是安安分分的,但他们可不想被躲在里面的陈三伯的死忠半夜噶了脑袋。 …… 第二天下午,苏言便见到了拎着陈三伯首级前来投降的一众首领们,他们都已经事先让手下的人将武器丢下,赤手空拳地走向苏言和他身后充满戒备的士兵。 即便此时临近冬天,位于赤道的婆罗洲仍然炎热,那陈三伯的首级在没有经过防腐处理的情况下已经传出了淡淡的臭味,苏言盯着那颗狰狞的脑袋,眉头微皱,随意地摆了摆手,便让人将脑袋收走。 随后,他看着陈邦和他身旁的首领们,他在早上就见到了他们派来的使者,知晓了他们的投降意愿,他也想早点结束这场战争,便同意了他们投降的请求。 “苏首领……哦不对,应该称呼您为大统制。”陈邦知道这个时候是时候要认怂,他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显得恭敬,一边将所有的罪过都熟练的怪到死人头上:“我们本意是想要遵从您的,但陈三伯不断用花言巧语蛊惑我们,我们一时鬼迷心窍就跟着他干了这大逆不道的事情,大统制,我们甘愿受罚,但还请您看在我们弃暗投明的份上,从轻处罚!” 苏言双手环抱胸前,就这样看着他表演,他语气淡然道:“这场叛乱是对西婆罗洲两万汉人的可耻背叛,所有参与者都必须要接受审判,当然,考虑到你们的自首情节,我也会酌情处置。” 一听苏言三言两语就给他们扣了个背叛两万汉人的帽子,陈邦脸色微变,他分明看到站在苏言身后的那些首领在听了苏言的话以后看向他们的表情就变得不善起来,他连忙想要为自己争辩一下,但苏言哪里会给他机会,他手摆了摆,坤甸士兵就直接冲了上去,拿着不知道哪里拿出来的破布强行塞进他们嘴里,将他们当场拿下。 看见首领被拿下,后面的那些叛军顿时骚动起来,坤甸火枪手纷纷举起火枪对准他们,船员和民兵们也都提起武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那些炮手甚至还将火炮抬了上来。 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和炮口,以及敌人明晃晃的刀刃,叛军降兵们咽了咽唾沫,都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的武器在来之前就被陈邦下令丢下,每个都是手无寸铁,哪里有能力去对抗那些全副武装的坤甸军队。 就在叛军降兵们心中惴惴不安的同时,苏言上前一步,对着他们高声说道:“此次叛乱,我只诛首恶,对于尔等一概轻放,只需服三个月劳役,我就放你们回家与家人团聚,若是表现出色,也可减轻刑期提早放出,尔等可有意见?” 降兵们听了苏言的话,相互交谈议论起来,不过几秒,不知谁先开了个头,所有人都高声答应下来,并且感激苏言的仁慈。 嗯……要是和清廷反叛者尽数诛杀,家属株连一比,苏言的确算得上是仁慈了,只是让他们去服劳役即可。 第二章更的有点晚 第五十九章 东万律 第59章 东万律 叛乱平定后,苏言并没有急着返回坤甸。 他分出部分人手押送俘虏先行返回坤甸,自己则是带领那些投降的叛军首领和剩余的军队前往他们的聚落巡视,一边是为了稳定人心,一边也是想要考察一下那些聚落的情况。 考虑到那些聚落有跟着反抗的前科,苏言便准备将他们集体迁移到坤甸过去就近监视,同时也是为了增加坤甸的人口,坤甸未来会是西婆罗洲的首府,人口必须要提高起来,而且将那些叛军的家属迁过去,人质在手,叛军也会更尽心尽力的劳作。 坤甸军队一路大摇大摆地前进,所到之处,各个叛军聚落皆闻讯归降,他们用充满恐惧的目光看着坤甸军队,即便后者并没有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来,苏言要求他们整理家中财物,待唐国正式建立以后,自己就会出动军队协助他们南迁坤甸。 对于苏言的要求,村民们虽然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但面对那黑洞洞的枪炮口和明晃晃的刀刃,他们也只能强忍着情绪答应下来,除此之外苏言也向他们宣布了对他们家属的处置结果,在得知他们只需要服三个月的劳役就可以重获自由后,那些家里有人参军的村民都暗自松了口气。 参加叛乱的聚落一共有八个,这八个聚落的人口加起来一共有六百多户,拢共三千多人口,除去参战被俘的近千号人外,剩下的大多是老弱妇孺和少数的男丁,这八个聚落都分布在东万律周围。 好在叛军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金矿,要是他们选择攻打东万律小城,获得更多人口,那苏言就没办法这么轻易将其镇压下来了。 在八个聚落巡视一圈后,苏言本打算直接返回坤甸,不过随军的四位东万律话事人极力邀请他亲自到东万律逛逛,苏言便顺势答应了下来。 东万律是一座建立在内陆的小城,她的前身是迁移至此的华人自发建成的铺头,也就是商业街,街道上有着各种酒廊、赌坊、理发店和杂货铺,因为其商业属性,铺头逐渐发展起来,吸引更多华人前来定居,至此便成为了一座常驻人口约莫五千的小城。 等苏言到达城外时,城内居民已经闻讯集结起来,他们在木制城门后面围得水泄不通,翘首以盼,想要看看从坤甸强势崛起的那个年轻人——苏言的威名早已在东万律传遍开来,人们都知道他们的首领一致决定推举苏言为大统制,独立建国,也知道小城周围的八个聚落正在反抗苏言,并被迅速镇压下来。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就在居民们翘首以盼之下,一群小孩从城门跑了进来,口中大声叫喊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向城门,在他们好奇的注视下,一支军队缓缓靠近门洞,肩扛火枪的士兵踩着整齐的步伐簇拥着苏言进入城内,他们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很快,居民们的视线就都集中在了苏言身上。 苏言是典型的南方汉人的长相,他个子不算高,约莫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辫子早在下南洋的路上就已经割掉,因此现在留着一头较长的寸头短发,他面容俊朗,眉眼间充满了英武之气,身上也带着点淡淡的读书人的气质。 “这就是那位坤甸首领吗?实在是太过年轻了点。”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么小能干什么?” “丢你个扑街,你毛那么多也不见得你干出点什么事来。” “呢条冚家铲!” 人群议论纷纷,苏言也多少听到了一点,他没有理会人群中的质疑,而是看向随军的掌管东万律的四位话事人,他们四人掌管东万律也是靠各自的地域籍贯,得到同乡的推举才能够跃身管理层,他们的态度也直接反应了他们身后的地方团体对于苏言的态度。 现在看来,他们至少明面上对于苏言是保持肯定态度的。 四人低声交谈了片刻后,其中一人站出来,向苏言说道:“大统制,您自坤甸远道而来,我等身为东道主,自然是要设宴款待的,还请您和弟兄们在东万律歇息一个晚上,体验一番东万律的风土民情,让我等今晚摆下筵席,款待您和众首领们。” 苏言自然是微笑着答应了下来,他也想着借这个机会对东万律的现状多做了解,因此在答应下来后,他又看了看天色,道:“现在天色尚早,晚宴还需要不短的时间才能开始,在这段时间里,我想要查阅一番东万律的户籍资料,不知四位可否方便?” 四人面面相窥,那代表连忙点了点头,道:“方便,自然是方便的,户籍之事都是由郑明宏郑管事负责,可让他带您前去。” 他说完,另外三人中一个身材偏瘦,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便主动站出来应下,表示他就是管户籍的郑明宏。 见状,苏言便将军队的控制权交给黎长森,让他带领士兵寻找驻地,同时约束军队不要让他们在城内惹出什么祸事来,而他自己只带着几名侍从,在郑明宏的带领下前往位于城中心的官邸。 嗯……用官邸来形容可能还是有点名不其实,因为这座建筑实际上只能算是四个话事人的议事厅,同时兼顾存放户籍资料,招待三发苏丹的使者。 见苏言他们离开,围观的人群便都自行散开,他们对苏言没有多少感情,唯一可以称道的,就是今天回去就又多了一些酒足饭饱后的谈资了。 除了苏言他们外,也有一些首领跟着浩浩荡荡向官邸走去,今晚的晚宴将会在官邸的会客厅内召开,因此他们选择直接到那里去歇息一会,更多人则是三五成群的到城内的酒馆、赌坊去找乐子,放松放松。 在郑明宏的带领下,苏言他们来到了官邸的一间偏房门前,这偏房门上挂着一块锁,锁上面落了些灰尘,看起来似乎很久没人来动过了,郑明宏一边在身上找钥匙,一边解释道:“大统制,东万津的户籍基本都是我们四家自行统计的,毕竟三发苏丹也不在意这些,上一次统计我记得是在六年前癸丑年(1733年)的时候吧,那会土患闹的可凶了,我们便统计丁口准备和土人干一仗……” 苏言听了他的解释,点了点头,六年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新一轮的人口普查势在必行了。 求书评啊求追读啊,明明还在推荐位我怎么感觉跟单机一样 第六十章 收服 第60章 收服 听着郑明宏的话,苏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问道:“你们是如何管理东万律的?四家之言恐怕有的争执了吧。” 郑明宏的动作一顿,不过一秒就又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说道:“您说的不错,的确有些争执,不过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说话之际,他就将库房的房门打开,房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缓缓打开,一股灰尘的霉味扑面而来,让苏言眉头微蹙,郑明宏好似没感觉一般,迈步走了进去,口中接着道:“您别看东万律这座小城不大,里面的居民可是来自五湖四海,就拿我管理的城西来说,包括我在内大多是来自漳州府的移民,我在来这之前是一名算数先生,乡亲们尊敬我的学识,便尊我为话事人。” “漳州府?”苏言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道:“我们也算是半个同乡。” “如果没记错的话,大统制是泉州府人士?”郑明宏问道。 苏言点了点头,郑明宏见状,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用方言说道:“同乡好啊,在这番地,同乡就应该抱团在一起。” 说完,他又接上了刚刚的话头,继续道:“不过在这东万律内,就只有我城西的乡亲是来自闽地,城北大多是大埔县人士,城东则为潮州、潮阳一代移民,城南是嘉应州和惠州人混居,虽然平日里大体上还能相安无事,但因为语言、习俗不通等原因,还是时不时会出现争端,这就需要我们四个话事人带头主持审理了。” 苏言听了他的话,心中暗道这东万律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管理,未来的东万律知县应该选一个和本地人没有关联的人,才能尽量做到公平公正,不然若是他偏袒其中一方民众,都会引起另外三方的不满。 就在苏言心中思索着的时候,郑明宏已经走到了这库房内唯一的一张桌子前,桌子上就摆放着一叠账册模样的簿子,他一边查看着账册,嘴里又说道:“除了东万律,松柏港也差不多是如此,毕竟这婆罗洲生活的汉人都来自五湖四海,没有统一的管理,就如一盘散沙一般,没有那些苏丹和土人的欺压,自己就会因为各种原因争斗起来。” 苏言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这话倒是没错,只有在拥有一个共同的生死大敌的情况下,他们才能真正做到齐心协力,共御外敌,否则自己就会自相残杀,当然这也不是他们专属的,人类这个种族都是如此,所以说只人才会内斗,外国人不会的言论都是在放屁。 “所以,我们这些首领或话事人,才会愿意响应您的号召。”郑明宏深深地看了苏言一眼,说道。 随后,他没有继续与苏言交谈,而是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拿起册子随意翻看了一番,随后便朝苏言走了过来。 “大统制,都在这了。”郑明宏说道。 苏言从他手中接了过来一番查看,这账册上并没有详细的按照每人每户这样登记,而是直接将一条街坊的户数和能够动员的丁口记录进去,因此苏言很快就看完了。 东万律在六年前就总共有883户居民,可动员丁口1185人,当然这是极限动员的人力,要是全打光就gg了,而六年过去了,虽然也经常会有移民造访此地,但人数还是缓慢提升,到现在的常驻人口最多也不会超过六千,在五千左右。 苏言看完后将账册合上,一边又问道:“东万津内可有什么设施?例如说学堂私塾之类的。” “学堂?有一家。”郑明宏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就在旁边,我们刚刚来的时候没有经过,我有时候也会到私塾去教书。” “可有多少学生?”苏言顿时来了兴趣,双手抱胸,问道。 “有三百一十三人。”郑明宏似乎对这个数字聊熟于心,提到学堂,他的兴致也明显高了起来,侃侃而谈:“这学堂可是我牵头建造的,这些年来陆续也有十来位读书人来过东万律,虽然他们中大部分最终还是走了,但现在学堂内除了我以外也足足还有六位先生,他们负责教导学生们识字和四书五经,我有时则是去教他们算数。” 苏言对这个数字有些吃惊,他倒是没想到东万津的百姓对于教育也是如此看重,这让他多少也有些感动,一个民族最重要的就是知识文化的传承,如果连知识文化传承都断了,那就彻底一蹶不振。 “好,很好。”苏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伸手去握住郑明宏的手臂,吓了对方一跳,还没等郑明宏做出反应,苏言就接着道:“学堂应该大力发展,我有一个想法,让所有孩童都送去学堂学习识字。” “这……这恐怕有些难度。”郑明宏虽然也是重视教育的人,但他还是被苏言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现在的这三百个学生都已经很不容易了,甚至时不时都还会有家长想要让孩子退学去帮忙务农,要想让所有孩子都去读书,那不是异想天开吗? 苏言看出了郑明宏的迟疑,他哈哈一笑,道:“郑首领,我知道你是认为我的这番话异想天开,不过这其实并不是无法达成的,要想让每个孩子都能够读书识字,还是要靠我们这帮长辈一起努力,不是吗?” “这话是不错,只是……”郑明宏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言打断,苏言说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郑首领,你刚刚说你是一名算数先生?” 郑明宏点了点头,不清楚苏言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却见苏言看向他的眼神变得热切起来,直接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口中说道:“郑首领,待唐国建立后,我想请你到官府去任职户部侍郎,你可愿意?” “户部……侍郎?” 郑明宏一怔,双眼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瞪大起来,他是没想到苏言居然会直接就向自己抛橄榄枝,还是户部侍郎,他虽然没当过官,但也知道侍郎可是正二品的大员! 尽管这唐国只是一个即将建立的海外小国,且人口不过两万余,但能够成为正二品的大员,也足够他光宗耀祖了。 有着骨子里渴望光宗耀祖的基因在体内,郑明宏很难能够拒绝苏言的邀请,只见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过了半晌,他才连连点头,有些手忙脚乱地想要跪倒在地,苏言见状连忙将他拉住,一边说道:“你这是做甚,我这里不兴跪拜!” 郑明宏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既然苏言不让他跪,那他便后退一步,深深向苏言作揖行了一礼,道:“我……下官愿为大统制赴汤蹈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六十一章 民生 第61章 民生 之后,苏言又与郑明宏讨论了一些其他的话题,询问了一些他比较关心的问题,主要是东万律本地的货币交易和资源情况。 东万律现在还没有发现金矿(历史上只能查到是18世纪初期发现金矿并出现淘金热,不能确定是哪一年,所以本书就设定39年还未发现),这里也没有银矿和铜矿,所以使用的货币基本还是通过与苏丹贸易获取的少量白银,民间的交易大多还是倾向于以物易物。 郑明宏提到这里时,建议苏言要考虑将货币的问题提上议程,以物易物只能在小聚落内流通,不利于各地之间的交流发展,苏言对他的提议深感赞同,只是西婆罗洲最着名的还是金矿和钻石矿,这两样矿藏显然不适合用来作为货币。 准确来说,黄金适合用于对外的大宗贸易,民间的货币最好还是铜币或者白银,至于纸币……在没有足够白银储备的情况下,发行纸币就是在作死。 至于资源方面,现在的东万律还没有发现金矿,华人们还是以农业为生,他们除了种植水稻这种主食外,还有种植从西方传来的玉米以及木薯、黄瓜、南瓜等,另外还会种植胡椒,以此作为货物与马来人苏丹和一些会在松柏港停留的洋人商船贸易,换取一些生活必需品和白银。 苏言心中开始思索起来,不仅仅是坤甸地区,东万律周围也有着许多金矿,等局势稳定下来,他也可以探索开采东万律一带的金矿,并将消息放出去,吸引更多华人前来定居,除此之外,苏言还打算主动挑起与达雅克人之间的战争,用达雅克人战俘完成早期的资源积累。 两人随后便离开了库房,此时天色尚早,郑明宏还想邀请苏言到他家那边坐坐,但苏言想了想,准备到东万律小城里逛逛,便婉拒了郑明宏的邀请,只带着几个人上了街。 不过他留了个心眼,派人去告诉程三伯,让他盯着东万律几个话事人的动作,他虽然不认为对方会做什么小动作,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东万律的街道都是最原始的泥土路,路上坑坑洼洼的,其中一些坑洼还不时能够看到浑浊的脏水,街道两边除了那些商铺外就是民房了,在苏言他们刚走出一段距离,就看见一个大婶拎着装得满满当当的夜壶走到家门口,随意地往街上一泼一倒,也不管旁边有没有行人,转身回到了屋内。 本地的居民似乎对此见怪不怪了,或者说大部分居民都是如此,因此街上一直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骚臭味。 “卫生状况如此差劲,必须要做出改变。”苏言看着这一幕,心中这样想着。 他还注意到,东万律的居民多是穿着短襟汉服,这一点和大部分西婆罗洲的华人相同,事实上即便是到了乾隆年间,民间的百姓也仍然还是穿着汉服,一些地主老爷和官员在画像的时候也会让画师画两幅,一幅是明制汉服一幅是清官服,此外头型虽然还蓄着辫子,但因为民间穷苦百姓没有那么多功夫和精力去经常理发,所以许多人的头顶前半部分都已经长成了寸头,看起来不伦不类,十分丑陋。(可参考电视剧《大盛魁》,里面的民夫多是这种形象) 此时街上的行人,东万律本地居民并不多,大部分还是跟着苏言从坤甸过来的兵丁,他们在将武器装备留在驻地后,便迫不及待地来到城内闲逛起来,那些坤甸的民兵东瞧瞧西看看,对这里的商铺充满了向往——坤甸现在还没从小村子的状态走出来,哪里有这么些个商铺。 一些民兵也尝试着走进街道两旁的酒馆和赌坊,但很快就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原来他们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也不能去拿自己的干粮来交换,所以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了。 只有那些跟着苏言从科伦坡跑出来的船员还能流连在酒馆和赌坊内,他们在被送去科伦坡作为苦力的时候,荷兰人也并非一毛钱都不给,虽然给的很少,但还是被他们留到了现在,正好拿过来在这里消费出去了。 一些和船员平日里打好关系的民兵见状,连忙凑了上去,厚着脸皮和船员讨了一杯酒喝,整个酒馆内顿时热闹了起来,几乎要坐满兵丁。 苏言倒也没有去干涉那些寻乐的兵丁,他带着几个卫兵继续在城内逛着,让他感到惊讶的是,东万律的居民也会去打猎,并将打猎来的野物拿到街上来卖,他们打猎到的野物五花八门,不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都有,有许多苏言叫不出来的长相奇特的鸟类,还有苏言认识的学名叫做婆罗洲须猪的野猪,甚至连猴子都有。 不过客人显然对猴子不感兴趣,他们拎着装有粮食的袋子站在猎户的摊子前和对方讨价还价,最后才用一大袋的稻米换了一头猪的猪腿或者其他部位,美滋滋地拎着野猪肉回家。 苏言只在东万律城内逛了一圈,就对这座小城的民生有了更多的了解,这座小城的建筑布局和设计风格都与移民们的家乡相同,民居间坐落着用来供奉神灵的神厝,百姓们也保持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习惯,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祥和。 等他回到城中央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四位话事人也已经准备好了晚宴,他们正想派人去请苏言回来,一见苏言刚好走了进来,几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郑明宏道:“大统制来的可真是时候,我们正想去找您呢。” 苏言也微微一笑,他看了一眼大厅,发现首领们都已经回来了,东万律的代表陈之璘拍了拍手掌,道:“诸位都请入座,时间仓促,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说完,他殷勤地亲自将苏言引入上座,自己和另外三位话事人就坐在苏言的两手边,苏言入座后,便发现这桌子上的食物极为丰盛,大多为肉类,从盘子里的一部分露出来的肢体看,应该是东万律周围打猎来的野物。 苏言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抵触之情,只要不是让他去吃猴子,他就都能接受,对于同为灵长类动物的猴子和猩猩,他实在是下不去嘴。 众人都入座后,陈之璘便招呼下人为首领们倒酒,待酒满上后,他主动举起酒杯,说道:“虽然我们四人是东道主,但我们一致尊大统制为首,故而有请大统制为我们讲两句!” “对,大统制讲几句。”旁人附和道。 苏言面露微笑,倒也没有拒绝,他站起身来,手里举着酒杯,道:“今天大家团聚于此,都是为了西婆罗洲汉人更好的未来,也是为了能够一起发家致富,一起摆脱蛮夷的欺辱,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但是我可以保证,只要是真心跟着我的,我保证不会亏待他!” “好!”程三伯大声喝彩,道:“让我们一起跟着大统制吃香的喝辣的!” “干了!” 苏言带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其他首领见状也都跟着大口饮下,现场的氛围顿时变得热切起来。 第六十二章 立国(上) 第62章 立国(上) 借着这个晚宴的机会,苏言也趁机和其他首领们拉近关系,交谈起来,这一顿酒喝下来,还真让他发现了几个可以为己所用的人。 能够得到乡民的拥戴被推举为首领的人除了真的是靠关系外的,大部分都不是碌碌无为之辈,就连被枭首的叛军统帅陈三伯在来这里之前也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黎朝外籍军官,这些首领中就有六个人在来到婆罗洲之前曾经在清廷那边考取过功名,因为各种原因被迫携家带口下南洋。 在得知这六位首领下南洋前的经历后,苏言当即决定等返回坤甸后就向他们抛出橄榄枝,将他们任命为唐国的第一批官僚,苏言现在最缺乏的就是这些会读书识字的人才,即便唐国眼下只占据西婆罗洲一小块土地,那政务也不是一帮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能够处理得了的。 除了这六位考取过功名的读书人外,也还有两人是广东一带习武的拳师,他们在来到婆罗洲后靠打抱不平,领导华人反抗土人而被推举为首领,这两位拳师或许在政务上帮不到忙,但是在军队里,他们也可以帮忙训练士兵。 其余人就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了,或是很直接的对苏言表达他们只想要参与到对金矿开采的行列中,对于苏言的政府没有一点兴趣,苏言对此也表示理解,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对方都这么明确了,他也没必要强求。 …… 因为都还记得第二天要返回坤甸,首领们没有喝太多,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军队便重新开拔,顺着来时的方向南下返回坤甸。 几日后,军队终于返回坤甸,在坤甸百姓们的夹道欢迎下,士兵和船员们昂首挺胸,接受着家人和乡亲们的欢迎和称赞,他们就像是得胜的将军一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得意。 让苏言有些意外的是,先一步押回来的那些俘虏已经开始投入劳役了,他们被留守坤甸的徐是文和张铮一起组织起来大兴土木,将坤甸中心的那座长屋拆除,准备建造起一座专门为苏言准备的大统制官邸,除此之外,他也在坤甸内主道的两边兴建商铺,准备发展经济。 眼见苏言回来,徐是文没有继续在工地客串监工,而是快步迎了上来,他用邀功般的语气指着那座已经被推平的长屋,说道:“少主,您以后就是我们的王了,怎么还能继续住在简陋的长屋里,所以我让俘虏去将它推平,准备重新修建一座新的府邸给您。” 苏言听言,嘴角抽了抽,他没有去纠正“王”这个字眼,而是无奈地说道:“府邸这种事完全不用着急,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将黄金开采出来,只要拥有足够的黄金,我们才能真正强大起来。” “说到金子。”听苏言提到黄金,在他说完后,徐是文连忙语气激动地说道:“那边也有好消息,那条溪流里的金子可真多,他们摸出了大量的碎金,我粗略算了一下,没有算上最开始的那块,我们手上足足有五十八两的黄金。” “五十八两?” 听了这个数字,苏言的心也忍不住荡漾了一下,按清代的标准,一两就是37.30g,那这五十八两就是差不多四点三斤多重,那块狗头金后面称了一下也才五斤多一点。 不过,这些没有经过加工的金子还不能直接用来贸易,苏言还要组织人手去将黄金融化制造成金块才能出手,融化重塑后也会损失一部分黄金。 苏言很快就恢复冷静,他的语气也软了一些,说道:“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开采黄金,官邸的工地那边只留一些人就可以,大部分人还是调到淘金场去,为了防止俘虏私藏黄金或是逃跑,也要往淘金场那边增派看管人手。” 徐是文点了点头,将苏言的吩咐记了下来,他想到了一个问题,道:“可现在长屋被推倒,您要在哪里和那些首领会面?” “‘成功’号上就挺不错的。”苏言愣了愣,很快就有了答案,回答道。 说完,他没有再和徐是文交谈,而是转身去准备筹备建国事宜了,他准备休息一个晚上,等第二天就在成功号的甲板上召集首领们正式建国,他将张铮几人都召集起来,开始进行着第二天的准备工作。 当天晚上,就在苏言忙碌的时候,冯思明找到了他,将他重新抄录好的大明律拿了出来让苏言过目,苏言接了过来翻看一阵后,觉得有些不太满意,这大明律是大陆体系的法律,有些不太适合现在人口不过两万的唐国,而且其中的部分律法条例也有违苏言想要发扬平民血性的想法,他便决定暂时将其搁置,另外制定律法。 …… 第二天,日上三竿,首领们在成功号的甲板上再次聚集起来,坤甸的百姓们也想上去围观,但考虑到甲板不足以容纳所有人,就只能先让他们在河岸边等候。 在会议上,苏言先是让徐是文宣布了唐国未来的政府框架,唐国领导者称为大统制,下设六部、都察院与大理寺,考虑到国家尚小,六部、都察院与大理寺暂时只设置主官与两名副官。当然,底下各司也暂时还未公布出来。 唐国军制为募兵制,即维持一支营级常备军部队,军队与政府各官员一同直接对大统制负责,除了常备军外,考虑到国家四敌环绕的处境,每年四月与九月各地16岁以上45以下的男丁都要集中起来接受军事训练,培养血性与尚武精神。 国家分府、县、村三级,定首都坤甸为坤甸府,设东万律、松柏港为县,其余聚落统一改设村,县设知县、县丞、主簿、县尉与巡警署长,村设里长与巡警亭长。 知县、县丞、主簿暂且不提,县尉需组织四月和九月的军训,遇到土人袭击等遭到攻击的战事,动员集结民兵参战,而巡警署长负责一县巡警事务,巡警按六十户一人的规格进行招募组建。 最后便是律法,苏言没办法在一个晚上就独自一人想出律法,便决定在建国后才让三法司展开立法事宜。 接下来,便是官员的任命了。 第六十三章 立国(下) 第63章 立国(下) 对于官员任命,苏言已经提前有了人选,除了在东万律决定的,将郑明宏任命为户部官员外,和他一起从科伦坡突围出来到坤甸的老班底也必须得到重任。 同时为了安抚那些首领,苏言也将部分官职拿了出来,由他们在达到条件的人当中进行推举,苏言很明确的告诉首领们,未来选取官员将通过考试来决定,现在条件还不成熟,就只能通过推举的方式来决定。 作为来自后世的人,苏言非常清楚民主不适合他们现在四敌环绕的处境,你看后面的兰芳共和国就是民主制度吧,官员由民众推选出来,既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又没有维持强大的军队,在面对荷兰殖民者的逐步蚕食下最终还是被击败灭亡。 因此,现在他们只能,也是必须靠个人独裁才能生存下去,而苏言也只有带领他们强大起来,战胜敌人,才能维持住自己的地位。 在对官员任命的讨论中,苏言直接将那六名考取过功名的首领点名,让他们加入到官员候选人的名单中,六人对于苏言的突然点名有些措手不及,但也没有拒绝,他们来南洋要么是想要发财,要么是想要避祸,在苏言手下当官并不违背他们的初衷。 六人中最高为举人,有两人,其余四人则都为秀才,两位举人分别叫做林慧如与林庆仁,前者在一次喝醉后吟了首犯忌讳的诗被同僚举报,不得已带着家人逃上前往南洋的船,后者则是资助白莲教起事败露,在官兵上门迁徙逃亡南洋。 可以说,这叫做林慧如的举人是非常倒霉了,林慧如在中举后被县太爷招为幕僚,平日里也有旁观断案,打下了一些基础,等来到南洋被推举为首领后,遇到乡里之间的纠纷时也能公正裁断,苏言因此将林慧如任命为负责断案的大理寺寺卿,后者是附近首领公认的正直,苏言便将他任命为都察院都御史(不设左右都御史,只设都御史一人)。 苏言先任命了几个部门的主官,除了上面说的林慧如与林庆仁外,他还将徐是文任命为吏部尚书,郑明宏改为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则由黎长森担任,礼部尚书由冯思明担任,礼部负责外交和教育,正好与冯思明现在负责的重合。 任命完这几个后,苏言还没继续,底下的首领中就有人突然嚷嚷了起来,苏言循声看去,就看见一个首领站了起来,他向苏言说道:“大统制,别的我不说什么,可你这六部的主官里一半都是你的人,这是否有点不太好吧。” 苏言定睛一看,此人是松柏港那边的话事人,名为张越,也是一名秀才,他话说完,旁边几人也跟着附和起来,张越好似得到鼓舞一般,继续道:“既然是各聚落联合,那么朝廷官员的名额就应该在各聚落中的人挑选,而不是主要以坤甸的人担任,不然这对我们其他地方的人多不公平。” “你们也可以推举出自己认为合适的人。”苏言没有因为他的反对而气恼,而是耐心解释道。 “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靠科举考试来选拔官员。”张越说道:“要相信老祖宗的智慧,老祖宗既然定下了科举取士的规矩,那就是好的,我们虽然远在海外,但这个传统可不能丢。” “说得对。”松柏港的另外一个话事人附和道。 “而且。”张越又说道,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苏言:“大统制,您是要做这婆罗洲的王,还是效仿尧舜之举?” 他话音落下,在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苏言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问的这么直接,他只愣了片刻,随后脸上就露出了一抹淡然的笑容。 “我就算是要当这婆罗洲的王,又是如何?”苏言语气淡然道,“能者居之,我苏言自认为能够带领婆罗洲汉人摆脱眼下的处境,我为何做不得?” “这……”张越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旗帜鲜明忠于苏言的人则是眼前一亮,都用满怀期待的目光打量着苏言,每个人都有立下从龙之功的想法,既然苏言想要做王,那他们顺势而为,岂不是能混个拥立之功? 其余首领也都是这样想的,他们的脸上也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那张越很快反应过来,他再次拱手,说道:“大统制所言倒是不错,若是大统制真能带领我等兴盛,上下百姓定会忠心拥护。” 苏言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接话,而是继续刚刚的话题,道:“言归正传,科举这件事,张首领提的很好,由此可以看出张首领也是一位重视科举的,我有意愿请张首领入礼部任右侍郎一职,负责主持全国科举事宜,不知张首领愿意可否?” 张越见苏言邀请自己为官,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施施然行礼应下:“既然大统制邀请,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有了官位,张越便没有继续纠结六部主官过半是苏言的人的事情,喜滋滋地坐了回去,心中开始盘算着要怎么借助未来的科举拉起自己的势力。 苏言看着他的举动,心中暗自将张越打上了一个需要注意的标签,他总觉得张越的意图没有这么简单,在建立自己绝对的权威之前,他都要小心防备。 另外三位秀才苏言也将他们都安排进了政府内,其他首领对于官职的任命并不关心,他们更关心的还是接下来金矿的事宜,因此苏言很快就按照他的意愿完成了官职的任命: 吏部尚书徐是文,吏部左侍郎郑隆元 户部尚书郑明宏,户部左侍郎许春福 兵部尚书黎长森,兵部左侍郎郑东,兵部右侍郎陈钊俊 刑部尚书熊梦文,刑部右侍郎卢秀山 礼部尚书冯思明,礼部右侍郎张越 工部尚书暂无,由苏言兼管 大理寺卿林惠如 都察院都御史林庆仁 以上便是第一批官员,之后还将进行全国的科举考试,从那些很少的读书人中再选取几位加入官府。 接下来要讨论的议题,便是关于金矿的了。 ----------------- 这本的成绩不是很理想,节奏可能还是有点慢,毕竟大家想看的是发展起来打荷兰人,反攻大清,所以接下来我会加快节奏 第六十四章 国营金矿公司 第64章 国营金矿公司 “关于金矿,我已经有了一个关于如何管理的想法。” 提到金矿,所有首领都提起了精神,眼巴巴地看着苏言。 苏言接着说道:“我准备成立一个国营金矿公司,专门负责对婆罗洲的金矿开采和管理,公司由国家进行经营管理,所有对金矿的开采工作,都需要在公司报备并得到批准后,才能进行。” “公司?” 几个来自福建的首领面面相窥,心中却是想起了他们知道的那个公司——“公司”这个词并非是舶来词,而是明末清初福建农村中带有帮会性质的组织形式,下南洋的华商便把自己的组织称之为公司。 苏言点了点头,道:“公司内设一名总长,下设金矿管理委员会,由十二人担任,共同裁决金矿区的管理事宜,任何团体想要参与金矿的开采,都需要先在公司进行登记注册,团体的开采期限为二十年,在到期后可以选择缴纳一笔款项续期。 团体的开采行为和人员招募需要接受公司的监管,前三年每个月需要上交百分之五十的产出给公司,三年后下降之百分之四十。” 说到这,一名首领出声打断了苏言,问道:“大统制,为什么前三年要多交百分之十?” 曾经询问过苏言的几个首领听了他的发问,下意识要解释,但苏言先一步说道:“问得好,金矿周围有着诸多土人部落,多交的百分之十将用于购买军械,维持军队,保卫金矿区的安全。” 苏言回答完,马上就有急脾气的首领喊道:“我们辛辛苦苦干了一个月,公司直接收走一半,这没有天理了吧?就算是在大清也没这么重的税!” “对啊,百分之五十也太多了,就算是等到三年后,那四十也不算少了啊!” “这不合理,交那么多,我们还不如自己出去占一座金矿单干!” 其余首领也都跟着喊了起来,苏言对首领们的反应在意料之中,他双手环抱胸前,不慌不忙地说道:“诸位,收这么多也是有原因的,还是那个理,我们现在四敌环绕,需要大量黄金来向洋人购买军械,扩充军力,要是没有强大的武力,空守着金山到最后也是死,我想诸位应该都听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吧?” 说完,苏言的眼神变得冰冷,盯着刚刚说要单干的人,寒声道:“在这婆罗洲,只允许国营金矿公司一家存在,若是有人胆敢分裂出去单飞,陈三伯就是他的下场!” 一提到陈三伯,那人直接打了个哆嗦,他这才想起来苏言可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连忙重新坐下来,生怕苏言把自己抓出去杀鸡儆猴。 其余人也被苏言的话给堵了回去,的确,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理他们都懂,在这婆罗洲达雅克土人虽然是对黄金不感兴趣,但那些马来人苏丹和南方的洋人可是非常喜欢的,要是被他们知道这里有着金矿,肯定会把手伸到这里来,没有足够的武力保卫,金矿最后还是得被别人拿去。 见众人不敢言语,苏言才语气放柔,接着道:“我这也是想要带大家一起安稳的赚钱,如果真的不带你们的话,我完全可以去打几个土人部落,把他们的男丁掠过来当苦力,哪里用得着你们? 况且,有公司统一安排调动,诸位未来在开采过程中也不会因为别家触犯了利益什么的打起来,和气生财的道理懂不懂?” 首领们更加没声了,在他们看来,苏言说的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警告他们不要接着跳,再跳就真的去抓一帮土人来开采,不带他们了,反正他们打也打不过,就真的只能看着苏言发财,自己在那白白流口水。 见首领们彻底没了声音,苏言才继续刚刚的话题,道:“另外,除了管理登记过后的私人团体外,公司也会招募矿工组织人手参与开采,总长和管理委员会也要安排人手开辟山林、开垦农田、兴建营区。 另外,都察院会对公司管理层进行督察,防范管理层贪污、私藏黄金等行为,户部直接与公司财务对接,在公司内部设置税收督察官,日常巡视开采团体的产出情况,并负责收取公司每个月产出黄金的百分之七十,剩余百分之三十用做人员俸禄的发放、公司的维护、工具和粮食采购。” 苏言一口气说完,只觉得口干舌燥,但现在没水可以喝,他只能先忍着,他话音刚落,底下的首领们又议论纷纷起来,之前与苏言询问过金矿开采事宜的首领高康度举手问道:“大统制,敢问登记注册的要求是什么?总不可能只有三三两两个人就能开采一块区域吧。” “问得好。”苏言用赞许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道:“要求不高,至少需要一百个青壮年,公司会根据人数来划分开采区域的大小,青壮年不止要求是汉人,如果你们有那能力的话,也可以去抓一批土人来驱使,当然,从我个人而言,我很鼓励这样做。” 说到这,苏言顿了顿,补充道:“另外,管理委员会的成员不会限制不允许参与开采,诸位若是加入委员会的话,除了你们开采的收入外,公司也会额外发放俸禄。” 听到这,首领中顿时就有许多人来了兴趣,领两份钱谁不乐意啊,虽然刚开始可能会忙一点累一点,但等到公司发展起来,人手多了,他们也就能轻松了。 因此,当场就有多名首领报名参加,苏言来者不拒,反正他会安排都察院进行监管,就算他们中有人品行不端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十二人很快就招满,苏言便让他们等会议结束后自行在内部推选出一名总长。 首领们最关心的金矿部分就这样结束了,苏言没有继续将他们留着,让人将剩下的首领领下战船,管理委员会的十二人则是带到一旁先休息,自己将官员们都留了下来,准备讨论接下来的事情,主要是关于税务、地方管理、立法、社会文化和教育等方面。 第六十五章 各项措施 第65章 各项措施 税务方面,在座各位都不是专业的,就只有前明遗民冯思明接触过一点,但那已经是明郑时期的老黄历了,和现在的清朝税制一比非常落后。 要知道,现在的大清可是经历过雍正皇帝的摊丁入亩改革,税制不再是明朝的人头税,苏言也清楚他眼下的税收大头并非农业税和人头税,因此决定延续清朝的废除人头税,转而以土地税进行税收——另外就是,婆罗洲的百姓大部分都已经经历过雍正年间废除人头税的摊丁入亩改革,要是苏言重新将人头税拾起来,只怕是会引起百姓的不满。 同时考虑到现在还没有合适的货币,民间大多是以物易物的形式,税收因此暂时收取实物税,先丈量田亩,将田亩按照肥沃程度和地形分为上中下三等,上等田每亩收四分,中等田每亩收二至四分,下等田收一至三分。 对于苏言所制定的农业税,一众官员们都没有意见,不过举人出身的林慧如有些额外的意见,他在苏言说完后,郑重其事地问道:“大统制,我朝……呃……清廷延续前明制度,以举人免赋税徭役,不知本国可要延续这一传统呢?” 林慧如差点就要嘴瓢,还好及时反应并改正过来,他也没有发现几个天地会出身的官员朝他投去的不满的目光,反倒是都察院御史林庆仁捕捉到了这一点,他并不知道几人的来历,脸上因此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苏言听了林慧如的问题,心中猜测林慧如是不是还在怀念他在我大清治下的举人特权,明面上却摇了摇头,道:“此制度在婆罗洲没有继续延续下去的必要,举人除了可征辟入官府办公外,不会有其他优待。” 林慧如听言,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农业税后便是工商业税,这两个在国内并未发展起来,现在就操心实在没有什么必要,也没有可以参考的根据,因此暂时先不议论,陆地关税与海关关税也同样如此,苏言认为恐怕至少要等到他夺取巴达维亚,才能考虑这些事情。 而从税制延伸出来的货币,苏言还是那个意思,现在还不具备有自己发型货币的能力和时机,在只有少量黄金,缺少铜和银的情况下,就算强行发行纸币也只会导致国家信誉出现损坏,因此倒不如就先这样放着,等日后再决定。 “接下来便是对地方的管理,诸位可有什么意见和看法?”税务暂且这般,苏言也松了口气,命人去准备一些水,随后顾不上休息继续对几位官员问道。 提到地方管理,两位举人和几位秀才的精神就起来了,户部左侍郎许春福自认为此为户籍之事,他的看法很是重要,因而率先说道:“应当采用保甲制,即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分设保长、甲长与牌长。” 见许春福将自己想说的话先一步说了出来,其他几人扼腕叹息,虽然还有个里甲制,但那是针对收取人头税时设置的制度,现在都已经废除人头税,再提出来多少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保甲制,苏言也有所了解,其主旨是治安保警,对于野外时有野兽和野人出没的婆罗洲来说,这个制度倒是可以采用,不过苏言前面已经设置了巡警亭,在他看来保甲制可以换一个形式。 于是,苏言说道:“保长保一方治安,与巡警亭职责相冲,但保长一职不设,且地方制度宜精不宜多,只保留甲长即可,甲长兼牌长之事。另外建国之初,户籍未明,由户部负责人口普查一事,务必在一个月内将全国的人口清点出来。” 听到又是户部负责,郑明宏和许春福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几分苦楚,本以为当官是个好差事,可没想到这一上来就给他们塞了两个大任务——一个是前面的清账田亩,另外一个就是这人口普查了。 苏言看到了两人的小动作,他暗自发笑,道:“建国之初,户部责任重大,事务繁多,这也是无法避免的,若是这两个任务完成的好了,你二人都有重赏。” 听到有重赏,两人的脸色顿时又好了起来,也重新打起了精神。 就在这时,被苏言派去准备水的人也回来了,他端着一个托盘,将装满开水的几个碗分别送到在座几人的面前,苏言接过迫不及待地一饮而尽,让温热的清水滋润过自己有些干涸的喉咙。 接下来便是立法,苏言将这件事交给了三法司的三位官员,让他们拿着冯思明之前抄录过的大明律去参考,但是要求他们不能直接照搬,在苏言之前在坤甸颁布的约法五章的基础上进行扩展,另外优先编写贪腐方面的律法。 而社会文化方面,苏言没有过问官员们的意见,直接进行了规定,他规定恢复明制汉服,去辫蓄发,重新考虑到赤道炎热,民间百姓又大部分都是穿短襟汉服,这一规定便主要是针对官员,他要求官员在日常办公中强制穿戴明制官袍。 蓄发的话,考虑到以后也会发展到工业革命,到那个时候长发可能会不方便,因而只是号召而不强制蓄发,但去辫的话是一定要去的。 同时苏言也强制废除跪拜礼,恢复明代的作揖礼,相较于我大清动不动下跪,明朝更倾向于拱手作揖,只有在面对皇帝时才会跪拜,不过苏言在这里也一并废除。 最后便是教育,除了前面提到的让张越负责科举取士外,苏言也要求每座县城至少要有一座学堂,村一级要有一座私塾——当然这还只是构思,苏言准备尝试能否从大陆那边挖一些读书人过来,聘请他们担任私塾先生,并购买一批书籍,目前先确保孩子能够懂得读书识字,其他知识的话目前还不着急。 这一套讨论下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苏言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官员们略显疲倦的神色,笑了笑,主动站起身来,道:“都先回去吧,时候不早了,今晚睡个好觉,等明天早上起来,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都将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众人答应了下来,一齐向苏言行礼告退,随后陆续离去,只有徐是文和黎长森没有走,他们二人主动围了过来,分明是有话想说。 第六十六章 苏言的压力 第66章 苏言的压力 苏言看着两人欲言又止的面容,眉头一挑,问道:“怎么了?有话就说。”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还是黎长森先开口,他说道:“大统制,我只想要问问,我这兵部尚书啥时候可以组建一支真正的军队?” “快了。” 苏言没有坐下,而是走向船舷,两人也跟在他的后面走了过去,黎长森看着苏言的背影,前者的声音继续响起:“我准备让伯纳德去吕宋一趟,他有一位故友在那,或许我们可以通过他买到一批洋人的枪械。” “吕宋?”徐是文插话道:“吕宋距离这里可不远,且海况复杂多变,还时有海寇纵横,我觉得不甚妥当。” “但除了吕宋,我们没有别的途径了。”苏言站在船舷边,向河岸望去,原本聚集在那的百姓早已经散开,他们本以为今天能看到什么大场面,却没想到苏言压根没有大办特办的想法,只通过一场会议就确定下来了。 “南边的荷兰人行事贪婪,若是被他们知道这里有金矿,一定会不择手段前来争抢,况且他们的火器你们也都看到了,远没有西班牙……佛郎机人的火器之利。” 苏言说着,心中有些惆怅,在这个时代,火枪发展最好的应该还是法国人和英国人,但前者的势力还伸不到这边来,后者被马六甲隔绝在了印度次大陆,苏言也没有渠道能够与其取得联络。 唯一可以找的就是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了,可葡萄牙人的据点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就只剩下了澳门,那哪是他可以去的地方啊,倒不是因为清廷的缉捕,主要是现在这个时代,广东外海的海盗势力猖獗,别说只有他这一条五级巡洋舰了,就算是皇家海军的一级舰他们也敢硬碰硬。 去找葡萄牙人的通道充满了危险,倒不如选择更安全一点,也是距离这边更近的吕宋,最起码不选择台风多发期的话,安全性将会大大提高。 两人被苏言的理由说服了,黎长森问道:“那要什么时候出发?” “还不急。”苏言双眼微眯,目光投向北方:“我会派人前往三发,向三发苏丹租借一艘船前往吕宋,‘成功’号的目标还是太大了,要是被荷兰人发现,用不了多久就会找上门来。” 说完,他转过身来看向黎长森,道:“等军械到了我会立马让你征募士兵组建军队,我只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我们也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为什么那么急?” 黎长森有些不解,但苏言没有回答他,他心中计算着从吕宋买到军械再运到这边的时间,再算上训练成军的时间,1740年的七月前应该可以做好准备。 红溪惨案。 一场震惊中外的血腥屠杀。 随着日子的越来越近,也就像是一块巨石一般压在他的心头,苏言来到这个世界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理想,他最初的目标只不过是想逃出科伦坡,然后改变明年十月的那场历史事件,反清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至少在目前为止,他真正想做的还是改变即将到来的惨案,将更多无辜的同胞从残暴殖民者屠刀下救出来。 前世他每每看到关于红溪惨案的文章时,内心都会感到愤慨,尤其是看到后面清廷得知此事后轻描淡写、不屑一顾的反应,更是刺痛他的心,让他对这样一个王朝更加厌恶,如果不是迫切想要改变这一切,他现在完全可以自己占据金矿慢慢开采,慢慢种田,而不是这么快就想要团结起西婆罗洲所有的汉人。 好在现在苏言已经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他成功团结起了西婆罗洲的汉人,尽管这里的人数并不多,但他也算是彻底在这里立足了,接下来只需要给他发展的时间,他就能够在明年那个时间前憋出一个营的线列步兵。 见现场的气氛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凝重,徐是文连忙站出来打破了这个氛围,他转移了话题说道:“少主,既然您将吏部这最重要的地方交给了我,我自然要非常上心的,我想问问您,对于坤甸、东万律和松柏港三地的知县,您有什么选拔的标准吗?” 徐是文的话将苏言的思绪拉了回来,他顿了顿,思索了一番,随后才说道:“采用朝廷的原则吧,让三地的百姓自行推选知县,然后把被推选出来的知县调往外地任职,允许他自行招募县丞和主簿进行辅佐。” “啊?” 徐是文被苏言给出的话弄得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可真有你的啊,让百姓兴致勃勃地以为自己可以选出自己心仪的知县,结果到头来他是要被调到外地去的,不过这样也好,能够得到一地百姓认可的,最起码品行和能力是说得过去的。 反应过来后,徐是文连忙将这件事记了下来,苏言见他们每别的事了,便让他们先回去,自己则是来到了另外一边,见到了等待许久的金矿管理委员会的众人们,他们正坐在那闲聊着,一见苏言进来,一个个连忙站起身来,向苏言行礼问候。 苏言只是摆了摆手,让他们免礼,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选出了公司总长的人选了吗?” “选出了。”众人齐声道,随即,高康度主动走了出来,道:“大统制,鄙人不才,蒙诸位信任,被推举为总长一职。” 苏言一见是他,不禁乐了,道:“是你?也好,既然大家都信任你,那就由你来担任吧。” 说完,他顿了顿,道:“不过,总长一职不是那么好当的,除了要调和委员会内的分歧外,还要直接向我负责,现在可能还好一点,等以后发展起来,人一多,你就要焦头烂额。” “先放眼当下。”高康度无奈一笑,说道。 “好一个放眼当下。”苏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随后,苏言又向众人补充了一些国营公司的情况,比如他们需要负责的部分和职责,以及一些注意事项,他还提到了公司直属开采队的问题,直属开采队将暂时由总长亲自负责,包括招募矿工,建设营区等等,苏言还鼓励他们在营区旁自行开垦荒地,尽可能实现自给自足。 另外,矿工也需要参与每年四月和九月的军事训练,作为戚继光最看重的兵源,等到了必要时刻,他们也必须要被动员起来,为了国家而战。 第六十七章 新城规划 第67章 新城规划 翌日,许春福早早的来到了郑明宏临时下榻的住处外,敲响了房门,他在敲了三下门后,向后退了一步,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侧耳听起房间里的动静。 他听到一阵人走在木板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片刻后,房门便被打开,郑明宏一看来者是自己的新下属,连忙伸手招呼他入内。 两人入内后,郑明宏一边问道:“许兄,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请大人千万不要如此称呼。”许春福连忙说道,他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道:“您是上官,如何能称呼下官为兄?称呼下官的名字即可。” 郑明宏被他的这个反应弄得愣在了原地,过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接话,他还是第一次被同为读书人的如此恭敬地对待,心里不禁感慨起来,这就是当官的滋味吗,只可惜不是朝廷里的官,不然就真的能光宗耀祖了。 心里想着,郑明宏一边招呼许春福坐下,那许春福面容严肃,果然就如同是面对上官一般,他在坐下后,拱手行了一礼,说道: “郑大人,下官昨夜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完成大统制吩咐的事宜,不论是清丈田亩还是人口普查,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户部仅有你我二人定然是无法完成的,所以下官建议应当先招揽人手,待人手备齐后再做行事。” “所言有理。”郑明宏摸了摸他的山羊胡,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招揽人手之事要通过吏部,按理来说也需从科举中取士的,但科举之事近几日无法落定,我一会便去找那吏部的徐是文,同他商量一番。” 见郑明宏答应下来,许春福脸上便露出了一抹转瞬即逝的笑容,他又道:“关于人口普查之事,下官准备先从坤甸开始,可先由下官的仆从协助,待大人讨得人手后再让他们协助。” 郑明宏点头答应了下来,那许春福便准备离开,两人一齐向外走去,一边走着,郑明宏一边回想起对方刚刚一口一个下官,在即将分别之际,忍不住说道:“许……春福,你我私下之间倒也不必如此拘谨。” “尊卑有序,大人。”许春福严肃道,“如今大统制已于婆罗洲建国,又设置诸官,礼仪之事不可怠慢,怎可因为身处海外,而忘记了昔日所学的礼教之道呢?” “……” 郑明宏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对方比自己年轻几岁的模样,心里想着这厮年纪不大,怎么这番古板,只怕以后和他共事也会感到拘束了。 两人分开后,郑明宏便直接前去找徐是文商量了,不过徐是文并不在他的住所,他一早就起来处理自己职权范围内的事宜了,因为现在国家尚小,就连下至里长一职都需要吏部过问,徐是文便趁着那些首领还未启程回家,挨个询问他们愿不愿意转任里长一职。 并不是每个首领都想去掺和淘金的时,他们这么多年了也有管理的经验,因此徐是文才会先将目标放在他们身上,在他的询问之下便有四位首领愿意转任,但这还远远不够。 现在唐国已知有三座县城(城镇)和二十处村落,其中八处村落将被并入坤甸,那便还剩下八处村落缺少里长,徐是文只能按照选任知县的方法,让百姓自行推选了。 等郑明宏找到徐是文,将缺少人手的问题提出来,希望能够自行招揽人手后,两人几乎是一拍即合,徐是文也认为自己缺少打下手的人,他虽然也有一名侍郎,但那侍郎还没来得及感受为官的喜悦,就被他派到东万律去了。 因此,两人一拍即合后,便一齐去找上了苏言,此时的苏言早已醒来,他正满脸无奈地接受裁缝的丈量,那裁缝是跟着冯思明一块过来的,冯思明可记住了苏言昨天说的官员都要穿官袍的规定,因此一大早就带着裁缝来为苏言丈量身体和四肢的数据,然后再去找其他官员一个一个量过去。 两位官员的到来刚好省去了裁缝去找人的时间,他们便一边量尺寸,一边向苏言汇报来的目的,希望苏言能够让他们自行招揽人手,苏言对此自然是没有意见,他暂时放开了各部自行招揽小吏的权限,但会有人数限额,而且也需要经过吏部的考察。 有了苏言的允准,郑明宏心里便有了底,马上回去派人返回东万律,准备将自己平日里相熟的几位算数好手招揽过来打打下手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唐国的一切事务都逐渐走上正轨,开始有序发展起来。 在徐是文的努力下,三个县城的知县和剩余的八处村落的里长陆续得到了安排,被推举出来的三位知县中也包括了张铮,他还以为自己可以继续治理坤甸的百姓,却没想到吏部直接就一纸调令将他送到了松柏港过去。 对于那处从来没去过的海港,张铮只能说他的内心很是彷徨,但看在苏言对自己的恩情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家人前往。 不管知县是谁,坤甸的发展都是无法阻止的,苏言如约派遣坤甸民兵去将那参加过叛乱的八个村落强行迁徙并入坤甸,八个村落的加入让坤甸的常住人口一跃到了1541户3623人——这还是没有算上现在还在服劳役的战俘,等他们的期限到了,那么坤甸人口就会在现在的基础上增加千人。 大量人口的加入,城区的扩建也势在必得,苏言虽然不是城建专业的,但也玩过城市天际线和纪元1800,他开始手动绘制坤甸城区的布局,他准备以眼下正在建造的大统制官邸作为中心,划出两条横跨东西南北的大道作为城市的两条主干道,而大统制官邸就位于十字路口中央。 大统制官邸的外围将建造一排平房,作为六部与都察院、大理寺的办公所在,官邸两侧也还将分别建造坤甸县的县衙与巡警总署,学堂也同样建在城中央,至于军营……将落在靠近内陆的城东。 两条主干道的其中一条将直通河港,主干道的两侧都会建有林立的商铺,往内以较窄的街道连通星罗密布的民居,考虑到未来军队若是建立起来,以婆罗洲上各个势力的羸弱,没有谁能够威胁到这里,因此不准备建设城墙了。 ----------------- py一波,推荐一本刚刚上架的书《苏丹的新月》 简介:俄国人拿走了克里米亚,奥地利人踏进了贝尔格莱德,波斯人屡屡窥探新月,就连一帮奴隶也敢占据埃及,奥斯曼的戒指已然残缺不全,可我会重铸它,让新月再临欧洲。 -塞里姆三世 第六十八章 淘金 第68章 淘金 在新城区的布局完成划分后,坤甸的居民们便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动工,他们并没有将现有的建筑拆除,而是在原本布局的基础上开始修建。 婆罗洲地处亚欧板块南部,地址相对稳定,只有南部有地震带分布,到这边最多只会有余震,因此建筑还是以木质建筑为主,包括开始营建的政府部门。 负责兴建政府部门的劳工主要以叛军战俘和达雅克土人为主,相较于普通百姓,他们显然是不需要薪资,只需要管饭就可以的,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大兴土木的同时,大理寺也对叛乱中的首领们进行公开审判。 因为律法还未确定,所以大理寺卿林如慧只能以现有的约法五章作为依据,免除首领的死刑,转而判处他们长达十年的劳役,在听完了对自己的宣判后,带头投降的陈邦和首领们面如死灰,他们本以为自己可以从轻发落,却没想到居然还要忍受十年的劳役——十年的劳役,这和直接判处他们死刑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不知道的是,考虑到现在人口不多,苏言让三法司在立法方面,在杀人偿命的原则之外将其他罪行尽可能改成劳役,将犯人的价值榨干到最后一滴。 另一边,国营金矿公司也开始走上正轨。 在苏言将登记注册的开采团体的要求放出后,那些首领连忙回到各自的聚落去,开始招揽人手,准备向前一步登记成为合法的开采团体。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有八个人数过百的团体登记注册,被划分到淘金区内开采黄金,或是用特制的容器从河沙中过滤碎金与金沙。 这八个团体并非是只有这些,而是管理委员会认为一个区域内同时塞进那么多人,不好进行管理,所以在经过委员会内部的讨论和取得总长的同意后,便先只开放八个名额,而这八个名额中有一半都被委员会成员拿走了。 他们有的没有能力独自拉起一支团伙,便两三个人一起合作,在失去了首领的地位后,他们也只能靠平日里留下来的余威来号召村民加入自己,或是以利益诱惑——没有人能够拒绝黄金的诱惑,因此在他们的蛊惑下,许多人都自备干粮加入了他们的团体。 在发现的第一个淘金区内,上千号人逐渐迁徙至此定居下来,他们拿着工具开辟山林,建造木屋,划出一片生活区域,一部分人在生活区内开垦田地,尝试自给自足,更多人则是外围拉起一道栅栏来防范野兽与土人的袭击。 婆罗洲野兽种类繁多,在那茂密的热带雨林内除了鳄鱼、犀牛等巨兽外,更有在林间翻越,以果类为食的猴子和猩猩,它们经常会溜进人类的聚落偷取食物,要是被人发现了,甚至还会暴起伤人。 因此,矿工们平时也要防备那些猴哥跑过来找麻烦,他们对于猴哥可以说是深恶痛绝,要是有猴子胆敢翻过栅栏进入矿工的居住区,马上就会被喊打喊杀,成为矿工们的加餐。 这第一个淘金区开始正式开采的同时,苏言也派人分散开来,在坤甸和东万律周围寻找新的金矿,被他派出去的人也清楚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出于对黄金的渴望,他们每天只顾得上休息不到六个小时,让坤甸和东万律周围的山水之间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直到…… “二哥!二哥!快来!” 东万律以东的一座小山上,几个汉人青年正试图跋涉穿过一条河流不算湍急的小溪流,一个年纪最小的只觉得脚下一滑,险些整个人栽进溪流里,他在站稳后下意识伸手去触摸脚下刚刚踩到的石块,等拿起来一看,脸上顿时被震惊的神色填满。 他一边震惊地看着手中的一小块约莫成年人手掌一半大小的黄金,下意识对着同行的哥哥喊了一声,但在喊了之后他顿时就后悔了,这黄金要是被别人看到,他可就不能独吞了。 还没等他后悔,旁边几人就都看到了他手上的黄金,几个人的脸上也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但随后就是浓浓的狂喜。 “太好了!我们终于赶在其他人之间发现一处淘金场了!” “小四,你干得不错!你真是我们这一组的福星!” 同伴们欢呼出声,他们之所以这么拼命的来找黄金,可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大集体,主要是苏言那边放话了,哪一组能够第一个发现黄金,就会给予黄金赏赐,上面给的黄金赏赐可要比他们自己发现以后自行淘金的要多,因此他们才不会生出找到后自己私底下开采的念头。 就算有,他们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够饱受秘密,万一要是谁说漏嘴了,就要面临整个国营金矿公司和唐国的通缉了。 领队的二哥也走了过来,他目光炽热地看着小四手中的黄金,忍不住咽了咽唾沫,说道:“就地摸半个时辰,先确定这里是不是真的有很多黄金,不然等会白跑一趟就不好了。” 几人一听他的话,顿时明白了领队的言外之意,他们欢呼一声,便各自分散开来,将衣裤脱掉扔在岸边,就这样光着身子就地摸索了起来。 领队没有急着参与,他环顾四周,一边将这里的环境记下来,一边动手留下一些记号,确保等回到东万律以后能够再走回来,只可惜他们不会画地图,不然的话直接在地图上标记就好了。 没过多久,就陆续有人直起身来,兴高采烈地告诉旁人自己找到了一小块碎金,可以看出来这里的黄金的确从来没人来淘过,不借助专门的器具空手就可以找到,领队的二哥看着这一幕,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同时心中也有些淡淡的惋惜,只可惜苏言规定金矿全部归国家,不然按照以往的规矩,就算不说把这里整个吃掉,他们也可以吃大头的。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装了一小袋的碎金,这些碎金虽然大部分都不是纯的,但拿回去以后还是足够他们在商铺那潇洒快活一年半载了,几人念念不舍地看着因为他们的翻找而变得浑浊起来的溪流,尽管他们身上已经装不下更多的碎金,装再多就会外露引来麻烦,但心中的贪念是无法克制住的。 二哥也清楚他们的性格,他无奈一笑,刚想带队返回东万律,那小四就主动走了过来,他怯生生地将自己找到的一半的碎金拿了出来,说道:“二哥,你刚刚都没怎么找,我用不着那么多,分你一半。” “小四……”领队刚想拒绝,小四就接着说道:“咱妈可是盼着你淘到金去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别推脱了。” 二哥听言,也只能收下来,他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道:“亲兄弟明算账,这算我找你借的,等到时候你要结婚了,哥一定出钱给你盖一栋大房子,让你媳妇风风光光过门!” 第六十九章 风波 第69章 风波 寻金队的归来也将发现淘金区的消息传遍了大半个东万律,并在城内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东万律的百姓们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淘金区居然就在他们身边,而他们在这之前也从未听说过黄金的消息,那些经常在那一片打猎的猎户听闻消息后,反应最为激烈,当场给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悔恨当初就应该多留意一下,不然哪里还轮得到那些后来者发现。 在东万律的酒铺内,一些经常来光顾喝酒的老酒鬼也凑起了热闹,他们面对着围成一圈的酒友,摇头晃脑地吹嘘起来,这个人说道:“嗨,那个地方啊,我一年前就去过了,我还捡到了一些碎金,如果真的要论谁先发现的,那大统制肯定要把赏金发给我!” 那个人也不甘示弱,道:“那哪里是什么淘金区啊,我在来到婆罗洲的时候在老家可是排的上号的富豪,知府见了我都要点头哈腰,旗人也要讨好我,只可惜在来了东万律路过那一片的时候,不小心把带来的几大车的金银珠宝都掉在了那条溪流里,可等到现在才终于被人发现,噫!” 说着,他还一边连拍大腿,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就好似那些真的是他遗失的一般。 他说完,周围不明真相的人正想吹捧一下,和他知根知底的人就抢先喊道:“陈三头,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癞蛤蟆,你分明是调戏民女东窗事发逃出来的,哪来几大车的金银珠宝?只怕是给死人用的纸元宝吧!” “哈哈哈——” 他话音落下,众人皆哄堂大笑,酒铺内外洋溢着一片快活的氛围,身处笑声中心的陈三头面色涨红,结结巴巴地想要为自己辩解,但也知道说不过他们,只能大叫一声,将短衫的下摆拉起来遮住脸,埋头冲了出去。 那站在门口负责温酒的小厮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也跟着笑了起来,老板平日里待他严格,此时居然也不约束他,只是站在柜台里乐呵。 除了这些经常泡在酒铺里的人之外,更多人还是马上就拿上工具向传闻中淘金区的方向跑去,想要赶在官府之前趁乱去薅一些好处,但是东万律的知府,来自松柏港的话事人王基文在听到手下人汇报后,马上就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小事,他连忙联络担任本地县尉的陈之璘召集民兵,想要亲自带队到淘金区去维持秩序。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县尉直接负责本地民兵的训练,所以暂时没有采用外地人担任的原则,而是先由本地人担任县尉,沟通效率能够更快。 陈之璘能够从话事人转任县尉,就足以证明他并不傻,他早在得知发现黄金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可能会出事,因此第一时间下达了召集民兵的命令,却没想到等民兵集结起来时,就发现有一部分人也跟着自己的家里人跑去淘金了。 看着明显缺额的民兵队伍,陈之璘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匆匆赶来的王基文,对方的脸色同样不好,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王知县,这……” “不必多说了。”王基文摆了摆手,他出身天地会,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决绝与果断,只见他直接大手一挥,命人取来随自己一同来南洋的大刀,道:“都随我前去,我就不信了,刚建国不过一月就出了这档子事,莫不是大统制没有杀得人头滚滚,镇不住他们?” 说罢,他扫了一眼这些面露犹豫之色的民兵,脸上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不屑,心中不禁怀念起留在松柏港的自己的老部下,大步朝着城外走去,陈之璘连忙招呼着民兵跟上,一帮子人便浩浩荡荡地往淘金区而去。 很快,王基文就带队来到了淘金区,那有着成年人膝盖深的溪流中已经有二三十来号人弯腰忙碌着,一个刚好直起身擦汗的人看到了他们这帮人前来,连忙大喊一声,那些平民随即作鸟兽散,四散而逃,王基文面色一横,喝道:“左右,将他们拿下,一个不许放跑!” “这……” 民兵们仍然犹豫,他们不太情愿去抓同乡之人,王基文见状,直接一脚踹在前面一人的后背,喝骂道:“腌臜东西,谁止步不前,老子当场就让他人头落地!” 说着,他就要举起大刀,那些民兵见他似乎真要砍下来,心中生惧,也顾不上其他,连忙冲上去抓捕那些四散而逃的平民,因为他们刚刚耽搁的缘故,却只抓到了十七个人,他们却是浑然不惧,昂首大骂着抓着自己的同乡,骂他们不讲情面。 王基文被他们的嘈杂吵得脑袋发疼,直接上前挎挎几巴掌就扇在骂的最凶的人脸上,居然是直接将他的牙齿都扇飞了,血流满面,其余人皆惊得不敢再出声,王基文顺势高声道:“国有国法,此地已为国营公司所有,尔等此举与偷盗何异?尔等一十七人按约法五章定罪,归还所得黄金,处以劳役!” 十七人听言,顿时哭喊起来,其中一个年轻人拼命想要凑到陈之璘那边,口中哀求道:“三舅爷,我是被他们哄骗过来的,求求您说说情,法外开恩,就算是看在我死去的娘的份上,也求求您了!” “这……” 陈之璘面露动摇,他看着右手扶着大刀立在那里的王基文,张了张嘴,但回想起他刚刚的动作,心道这家伙肯定不会同意,况且现在正是要杀鸡儆猴立威的时候,他要是给人求情了,反而会得罪王基文,要是让坤甸那知道了,指不定将他一撸到底。 想到这,他合上了嘴,将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故作威严地咳嗽了一声,狠下心对着自己的甥孙厉声呵斥道:“你这不成器的东西,简直丢了我家的脸,还敢和我求饶,左右将他拉下去,莫要脏了我的眼!” 两个民兵惊诧地看着他,见他不似作假,心中肃穆之余,只能将年轻人连拖带拽拉了下去,陈之璘随后走到王基文身旁,拱手道:“王知县,鄙人管教不严,愿将功赎罪,此地为淘金重地,鄙人愿亲自率领民兵布防,不放任何人入内。” 王基文颔首,他将陈之璘刚刚的举动都收入眼底,对他观感好了许多,便道:“那就有劳了,不过我还要坐镇此地,劝返民众,安抚人心。” 他话音落下,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远处若隐若现走来了一大帮人群。 ----------------- 感谢小x牛打赏的500两白银 感谢青木何夕打赏的100两白银 近几日心思很乱,没及时感谢,请见谅 第七十章 反应 第70章 反应 东万律的淘金风波在王基文的强势控制下,还是逐渐被平息了下来,那些兴冲冲想要来薅羊毛的百姓们一见已经有人被抓了起来,又迎着知县本人手中明晃晃的大刀,哪里还敢上前凑热闹,一个个转身回到城内。 王基文见局势被控制了下来,也没有让陈之璘闲下来,让他领着一部分民兵去将那些没有响应征召的民兵抓起来,那些民兵实际上已经成为了逃兵,若是不严加处置,只怕民兵之间的风气就会就此堕落。 陈之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只能答应下来,心中一边念叨着这都是他们自找的,莫要怪罪,一边带着一部分民兵离开淘金区,往东万律杀去。 另一边,发现第二处淘金区的消息也在短短数日的时间内传到了坤甸,流入苏言耳中,苏言没有亲自过问此事,他想要看看国营金矿公司的反应和做法,由此也算是对高康度他们的考验。 身处一号淘金区内亲自指导建设营区的高康度得到消息后,当即将十一名委员召集了起来,他们围在一处临时搭建起来的大帐篷内,高康度面露肃穆之色,道:“东万律附近的一条溪流内也发现了一处淘金区,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考验,我准备亲自带着几人前往那里设置办事处,必须在半个月内完成对新淘金区的开采工作。” 一听到有新淘金区被发现,十一名委员的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争先恐后地喊着自己愿意同去的话语,高总长哪里不明白他们的小心思,无非是想要先去那里立足,能够成为第一批淘到金的人。 不过他没有来者不拒,他思索了片刻,便点了几个还没有参与到淘金的几个委员的名字,决定先带领他们到二号淘金区那里打好基础,这十一个委员要让他们切实吃到肉,他们才会真心实意的做事,不然只眼看着别人淘金自己只能在旁边看着,怎么可能会不眼红? 于是,在高康度的带领下,六名委员在消息传来的第二天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东万律,在他们动身出发后消息就被送到了苏言面前,这效率倒是让苏言感到几分满意。 不过,他满意的情绪没保持多久,就被从东万律送来的新的报告搅乱了——报告有两份,一份是关于对私自淘金的平民的惩处,另一份则是东万律民兵出现“逃兵”以及民兵在事件中糟糕表现的报告。 前者没什么好说的,苏言支持王基文如此判决,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看后者的判决都没有问题,但后者…… “来人,去将黎长森和熊梦文叫过来。” 苏言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守在外面的张存远应了下来,快步离去,没过多久,黎长森和熊梦文就匆匆赶了过来,来到苏言面前。 苏言将民兵的报告交到了二人手中,让他们轮流查看,两人一开始还懵懵懂懂,在看完后,脸色都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黎长森最先说道:“大统制,民兵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糟糕表现,我认为很大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是由本地人组建的,会顾念同乡之情,这才不敢轻易动手。” 熊梦文在旁边没有讲话,只是点头附和。 “民兵在这种情况下不堪重任,巡警应当尽快组建起来,彻底取代民兵,成为官府手中的一柄利刃。”苏言沉声说道,他看向熊梦文,道:“巡警归刑部负责,进度如何了?” “呃……”熊梦文愣了愣,随后连忙说道:“回大统制的话,刑部近日主要精力都放在立法上,巡警制度只先在坤甸内尝试推行,按照您先前提出的六十户巡以一人的原则,目前已招募了二十六人,正接受训练。” 六十户巡以一人,便是苏言采用的清末改良派人士黄遵循与湖南巡抚陈宝箴在建立现代警察雏形保卫局之时提出的中国第一个警政理论中的原则,原话为: “警视之职,以备不虞,以检非为。总局以外,分区置属。大凡户数二万以上,设一分署,六十户巡以一人。司者持棒巡行,计科受代,皆有手札,录报于局长。余考其职,盖兼周官司救、司市、司暴……修闾氏数官之职。后世惟北魏时设候官,名曰白鹭,略类此官。” 婆罗洲地寡民稀,户数二万以上设分署显然不现实,因此只采用了六十户巡以一人的原则。 苏言听了他的话,眉头微蹙,道:“怎么能就只在坤甸尝试推行?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内我要看见一府二县都设有巡警,如果办不到的话你自己想着要怎么谢罪吧!” “是……下官遵命。”熊梦文忙不迭答应下来,还没等他以为自己的事情就先这样过去的时候,苏言又冷不丁问道:“你们三法司就立法一事,进展如何啊?” “目前已敲定大半,我等过几日便准备报与您过目。”熊梦文连忙回答道。 听他这么说,苏言便也没接着说什么了,他对熊梦文摆了摆手,示意他先行退下,随后看向一直站在那的兵部主官,道:“长森,我招你前来不止是为了这民兵之事,我准备提前征募兵丁,不等购得枪械了。” 黎长森听言一愣,苏言继续说道:“目前已有两个连队二百四十名兵丁,你派人到各地去征募四百八十名新兵即可,除此之外,我准备派人北上三发,向三发苏丹租赁一艘船,也需你在军中挑选一批好手一同前往。” “什么时候?”黎长森问道。 “就这几日吧。”苏言不假思索地说道。 黎长森心里便有了数,他答应下来,随后便转身离去。 苏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陷入沉思,他本来是不准备这么着急招募士兵的,但是东万律民兵的糟糕表现让他不得不提高警惕,现在还只是不敢抓捕犯事的同乡人,要是以后有造反什么的那不是更完蛋。 所以,他只能提前将征兵的议程搬上前台,通过常备军驻军+巡警的模式双管齐下彻底掌控住地方的秩序和局势。 第七十一章 土法炼焦 第71章 土法炼焦 给黎长森下达新的任务后,苏言马不停蹄地动身来到了规划在城东的工匠院,视察这里的进度。 工匠院是苏言在完成城区规划后又额外设立的,这里顾名思义就是工匠的院区,苏言将坤甸收集起来的二十一名铁匠、五十五名木匠和一名铸炮师都安置在这里,给予他们编制,除了主要为官府打工外,平时也可以接一点民间的活计。 因为苏言要将现在淘出来的金石都熔炼出来使其凝结成金块,再加上现在大兴土木也需要建造大量的工具,所以工匠院的优先级被设置得最高,劳工们在这边建造房屋,铁匠们不放心他们,自己在一边亲自打造冶炼需要用到的炉台。 这里铁匠使用的是高炉法炼铁,高炉也不是什么高科技,古代早就开始投入使用,唯一的区别还是燃料,在古代一直使用的都是木炭或煤做燃料,在十八世纪才改为更好的焦炭,后面的技术一直到二十世纪初使用煤气内燃机式和蒸汽涡轮式鼓风机后,高炉炼铁才得到迅速发展。 而现在婆罗洲上的汉人铁匠基本都是用煤炭作为燃料使用,婆罗洲的煤炭资源极其丰富,在东万律和坤甸周围也都发现了一些小型煤矿,铁匠们因此平时在各自的村落里都是使用采集来的煤。 苏言便准备将焦炭提前捣鼓出来并运用于炼铁当中,好在他穿越前有时也会去网络上搜搜什么穿越必备技能,虽然其中大部分都忘了,但炼焦炭这个因为博主很贴心的附上了示意图,他便记下了大概。 因而在视察完施工进度后,苏言转而来到了工匠院一侧的空地上,这里的劳工已经按照苏言的吩咐挖好了炼焦用的土窖。 这个土窖宽3米,长10米,高1.2米左右,窖墙厚一米,留了一个二十厘米左右的方形孔火口,苏言几乎全程指导,所以数值不会差太多。 土窖内已经事先堆满了煤,并在苏言的监督下完成撒灰、砌天心眼、砌火道等步骤,砌天心眼便是用细木柴与生煤块于窖中心火口位置码砌立眼,而砌火道则是用青砖沿两边砌放梯子型火道。 眼下坤甸大兴土木,青砖也有炼制要用于建造大统制府之中,苏言便直接将其挪用了过来,上面的步骤走了两次后,苏言才终于下令于天心眼内开始点火。 炼焦的燃料还是煤炭,这不知道算不算是“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了,在火焰燃烧起来后,苏言连忙招呼那些劳工用生煤继续装好,将窖帽盖紧。 因为苏言只记了个大概,别看上面的过程那么顺利,实际上真正动起手来倒也有些手忙脚乱的意味。 他们这边的动静不小,很快就引来了一些在不远处搭建土炉子的铁匠的注意,他们见土炉子已经成型了,便都好奇地凑了过来围观,看着从天心眼冒出来的烟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苏言没有将他要炼焦的消息放出来,所以这些铁匠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在围观了一阵后,一个年纪稍大的铁匠就主动凑了上来,他好奇的对苏言问道:“大统制,您这是要做撒子?” “我在尝试炼焦。”苏言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隐瞒,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炼焦是何意?”对方继续问道。 “所谓炼焦,便是炼制焦炭,焦炭能够让火烧得更旺,在炼铁中若是替换了木炭和煤炭的话,效果也能更好。”苏言耐心地回答道。 铁匠们一听,顿时都愣在了原地,能够替换木炭和煤炭的新燃料,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那老铁匠眉头微蹙,道:“大统制,你这是从谁那里听来的,可不要最后是白忙活一场,我们世代都是以炼铁为生,有没有效果更好的燃料,我们怎么不知道?” 苏言没有因为对方的质疑而不满,他面带微笑,道:“老人家,这可说不准,毕竟总是要尝试的,若是这焦炭能够炼制出来,并且效果的确比另外两种好用,那何乐而不为呢?” “话是这样说没错……”老铁匠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就再也没有反对的声音了,他刚刚只是想提醒一下苏言不要浪费力气,可既然对方想尝试,他作为下属哪里有什么理由继续反对。 苏言见对方不再说话,便对着围观的铁匠们说道:“诸位,这焦炭到底好不好用,等炼成以后就有结果,只怕到时候大伙都要来争着学炼焦炭哩。” 铁匠们听言不禁笑出了声,随后各自散去,回到各自的炉子去继续劳作起来,苏言便继续将心思放在了这土窖上,他选了几个稳重的人盯着火,这烧炼过程中看火的工作也是极为重要的。 若是有一个火口不着,就需要去勤掏下火口的灰,让空气从发进入,如若相反燃烧速度过快,就用石块火焦炭堵塞下火口,缩小进风,整个过程都需要尽可能保持各风口燃烧速度一致。 这是一个辛苦的工作,好在几个被选中的劳工也清楚连大统制都亲自过问,这件事一定不能怠慢,因而他们都让自己打起一万分精神来,一直盯着这风口。 而另一边,黎长森在从苏言那离开后,也马不停蹄地开始在现有的两个连队内挑选出一个排的能打善射的精兵,将他们组织起来后再跑去向苏言汇报。 苏言对于黎长森的效率很是满意,口头夸赞几句后便将之前在叛乱中投降的林思伯和两个荷兰人一起叫了过来,对于前者,苏言直接告诉对方,他要是想将功赎罪,摆脱戴罪之身的话,那就必须尽全力完成苏言托付给他的任务。 苏言交给了林思伯两个任务,第一个任务:从苏丹或者民间租赁一艘能够远航至吕宋的船只,并雇佣经验丰富的水手和船长。 第二个任务:促成与三发之间的贸易。当地的马来土人远没有汉人那么勤劳,再加之他们的农业水平不及有着几千年历史的汉人,使得他们也需要从汉人这边交换粮食,苏言便准备与三发拉起一条贸易线路,从马来人手中尽可能购买铁和一些其他的必要生活物资。 两个任务都非常重要,前者事关采购军械之事,而后者则是与民生和炼铁大事有关,都必须要完成。 第七十二章 出发前的准备 第72章 出发前的准备 林思伯只需要完成第一个任务,接下来的事情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压力便来到了卢卡斯和伯纳德身上。 之所以叫上卢卡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加入了苏言的队伍里,有着系统约束,至少在现阶段不会做出背叛苏言的举动来,他到了吕宋以后可以直接参与到伯纳德的对外联络,起到监视的作用。 苏言还是不太完全信任伯纳德,让他来帮忙训练士兵、提供购买军械的渠道还好,可要是让他完全参与进入交易,苏言就必须要做好防备,他要防备伯纳德将这里有金矿的事情透露出去,伯纳德想不到卢卡斯已经是苏言的人了,所以他不会避讳卢卡斯,要是卢卡斯能够先一步监听到,那他也能提前做好准备。 至于提炼出来用于租赁船只和购买军械的黄金,苏言准备交给王新甲来保管——这位从他穿越来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老兄弟,苏言对他非常放心,再加上他身边也有着一个排的精锐士兵,黄金交给他来保管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林思伯这边,对于苏言给出的任务,林思伯除了接受也就没有其他选择了,现在的他虽然没有和陈邦等其他首领一起被判刑送到一号淘金区去劳作,但他实际上也和囚犯没什么差别了。 现在的他都被关押着,他的家人也不再拥有以前他还是首领时受人尊敬的待遇,而是和那些被判刑的首领的家眷一样遭受他人的白眼和歧视,坤甸这里的百姓倒还好,主要是同村的,他们埋怨这些首领掀起叛乱害得他们的家人要么战死要么也被判处劳役,还被强行迁移到了这边,这种怨气没办法发泄到始作俑者身上,只能转移到他们的家眷身上了。 为了改变这一切,林思伯不得不接受苏言的任务,他接下了苏言临时授予他的唐国使者一职,只来得及去和自己的家人见上一面,安慰他们一切都会好转,便要踏上前往三发的路途。 而在这段时间,苏言也先后召见了卢卡斯、伯纳德和王新甲。 对于卢卡斯,苏言先是向他说明了希望他一同前往吕宋的想法,卢卡斯倒也没有反对,相反他对此还充满了期盼,虽然荷兰东印度公司一直和西班牙人在远东有着一部分利益冲突,关系也不太好,但能够重新回到“文明世界”也是他求之不得的。 在系统的约束下,他的内心倒是没有借着这个机会跑路的想法,反而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到马尼拉用自己偷偷藏起来的钱币买一些墨水和新的鹅毛笔——他用来写日记的墨水已经快要见底了,再不去买,他用日记写成东方游记的大计划就要破灭了。 苏言看着卢卡斯向往的双眼,压低声音,沉声叮嘱道:“卢卡斯,等到了吕宋,我要你全程跟着伯纳德,一步都不能离开,尤其是他在和外人交谈的时候,你也要在旁边听着。” 卢卡斯被苏言的话弄得一个激灵,他眨巴了两下眼睛,瞬间明白了苏言要他做的什么,他瞪大双眼,道:“船长,你这是要我监视伯纳德?” 苏言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他盯着卢卡斯的眼睛,说道:“确实如此,如果你能够完成这个任务,等回到了坤甸,我除了将过去几个月拖欠的工资一块结清外,还会给你一笔额外的奖金。” 卢卡斯一听能够结清拖欠的工资还有额外的奖金,顿时来了精神,他也顾不上自己和伯纳德是同胞的事实了,连忙拍着胸膛答应下来:“船长大人,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盯紧伯纳德,别说是他和别人说什么话,就算是他晚上睡了几个女人我都会给您记得一清二楚!” “……” “倒也不必记得这么详尽。” 苏言有些无语的说道。 说完,为了提高卢卡斯的积极性,也是让他不至于有自己在画大饼的想法,苏言便让他一会离开后去找户部领半两黄金,作为这次任务的定金,卢卡斯听后自是千恩万谢的离去,此事暂时按下不表。 在卢卡斯离开后,刚好与伯纳德碰了个面,他看到伯纳德迎面走来,喜气洋洋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伯纳德,你可真是我的幸运星。” 说完,也不管伯纳德是什么反应,迈开步向远处而去,伯纳德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暗道一声莫名其妙,向房间内喊了一声,得到允准后便走了进去。 伯纳德入内后,苏言招呼了一声,也没有其他铺垫,便将这次行动的任务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他希望伯纳德能够代替唐国与他的故友展开交易谈判,从对方手中购买枪械和弹药,价格尽可能压低。 当然,为了激励伯纳德的积极性,让他更上心的为自己做事,苏言当场就许诺给他五两黄金作为酬劳,出发之前先给他二两黄金作为定金,等他带着成果回来以后再将剩下的三两黄金支付给他。 一听苏言愿意给他五两黄金的酬劳,伯纳德的双眼顿时就红了——他远离阿姆斯特丹郊区小镇的家乡来到这个鬼地方,可不就是为了赚钱吗?现在苏言将一个一次性能够得到五两黄金的机会摆在他面前,容不得他多做思考。 于是,伯纳德想也不想,马上就把胸膛拍得震天响,说道:“船长,请您放心,我拿了您的钱,就肯定会为您办好这件事!要是我没能完成任务,您就把我扔进那条河里面喂鱼!” “我相信你。”苏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充满信任的语气如是说道,说完后,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希望你能够周旋一番,让他将军械都送到坤甸来,我再给他支付尾款,毕竟我们还没有能够从远岛大量运输货物的能力。” 伯纳德听了刚想说不是还有一艘战舰吗,但他马上就想到了那艘战舰的来历,直到苏言不能使用的原因,便没说话,只是答应下来,他说道:“您不用担心,我们的交易模式基本都是这样,先支付一半的定金,等送到后再支付剩下的尾款。” “那就好。” 苏言点了点头,说道。 随后,苏言又与伯纳德说了几句,在他离开后他又召见了王新甲,将保管黄金的重任交到了他手中,王新甲对此激动不已,他几乎要当场跪在苏言面前,赌咒发誓,表示就算舍弃自己的性命,也不会让黄金落入他人手中。 第二更发的有点晚 第七十三章 南吧哇 第73章 南吧哇 一天后,队伍踏上了前往三发的路途。 为了取得与三发苏丹的好感,在林思伯的建议下,他们还带上了一些汉人自己种植的胡椒和粮食作为礼物,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兵部负责管陆军的郑东,后者将和他们一起前往东万律以后停下,在那里进行征兵工作。 对于士兵的待遇,苏言在这一天内也已经和兵部的人商量过了,因为还没发行货币的缘故,目前先以粮食代替军饷,除军中包吃包住外,每个月发放月粮二斗,二斗按照现代换算的话也就是四十斤,虽然不算多,但对于无需参与耕种的脱产兵来说目前已经算是稳定的收入了。 当然,军中根据官职高低,月粮多少也有区分,普通士兵与伍长在月粮上没有区分,升什长后涨至二斗五升,升排长后涨至三斗,升连长后涨至五斗,升营长后涨至十斗——想要从小兵升到营长恐怕是有点难度的。 一行人到底东万律后,郑东便与使团分别,留在东万律内开展征兵工作,他将在县尉的配合下设置征兵点,雇几个嗓门大的人在旁边吆喝当兵的好处和待遇,鼓动百姓前来参军。 坤甸、东万律和松柏港各地都有160名新兵的指标,这是为了确保军中士兵籍贯的多样性,当然兵源要求也有限制,苏言直接制定了参军要求,即年龄必须在18岁以上25岁以下,且身高必须超过160cm,身体健康,没有不良嗜好。 这些要求倒是不怎么高,除了那些年纪轻轻就嗜赌的直接就被刷下来之外,大多数年轻人都能够通过,而且能够拥有一个稳定收入的工作的确充满了诱惑,在征兵点设置后,很快就有大批年轻人奔走相告,约定好一起前来参军。 这一幕同样发生在坤甸与松柏港,为了表示对这场征兵的重视,身为兵部主官的黎长森亲自前往松柏港主持征兵,他的到来得到了知县张铮的热烈欢迎,张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他也算是并肩作战过的战友了,在张铮的配合下,松柏港的征兵工作也得到了顺利进行,至于苏言的大本营坤甸就更不用说了。 国内的征兵工作如火如荼的同时,使团离开东万律后一路向西北方向前进,他们准备先到达北部由马来王公掌控的港口城市南吧哇,沿着海岸线北上再抵达山口洋,最终到达三发。 南吧哇是华人最先来到婆罗洲的落脚点,这附近就有几座已经被发现的金矿,当地的马来王公邀请华人矿工前来开采金矿,从而引起了淘金热,让越来越多汉人到达西婆罗洲定居下来。 从东万律到南吧哇的距离不算远,或者说它其实离松柏港更近,只需要约莫一天的路程就能够到达,事实上松柏港的汉人就是从南吧哇出走,在南部定居下来的,南吧哇的马来王公实力弱小,也需要向相对强大的三发苏丹臣服。 赶了两天的路后,使团一行终于抵达南吧哇,这里的马来王公早已听说了南方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汉人立国的消息,出于谨慎,这位王公还是派出了他的宠臣迎接使团,准备在王庭内设宴款待。 使团到来的消息在南吧哇引起了一阵波澜,在这里定居的汉人们纷纷奔走相告,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来到街道上围观,负责管理他们的头目哪里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南吧哇小城只有一道低矮的简易木墙包围,赤裸着上身,只拿着一根长矛的卫兵守在城门前,王公的宠臣站在路中间等候着使团的到来,而在他的身后,小城的街道两旁已经聚集起了越来越多的汉人。 走在使团前面,负责与土人进行交流的林思伯看到这一幕,目光正好和那些翘首以盼的汉人对上,内心瞬间涌起浓浓的复杂的情绪,他也曾经在南吧哇住过一段时日,对于这里的汉人处境他也非常清楚。 平心而论,南吧哇的马来王公因为需要依仗汉人矿工为他开采黄金,对治下汉人并无欺压的行为,但民间的马来土人并不相同,他们只会认为是远道而来的汉人来抢走了他们的工作,与他们争夺生存资源,因而时常有马来土人欺压、排挤汉人的行为,官方遇到这种情况也会选择站在自己人这边,汉人的处境并不算好。 那种寄人篱下,时常要遭受路人无端辱骂的日子,他现在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虽然不清楚南吧哇的王公为何会对他们的使团如此重视,派自己的官员前来接待,但林思伯知道一件事,他必须要支棱起来,不能让土人轻视了! 林思伯一边给自己暗自打气,一边走到南吧哇城门,那马来官员也一直在打量着这支使团,使团的人数不多,但负责护卫的士兵每个都散发着令人不安的煞气,他们身体强壮,腰挎军刀和短手铳,让人毫不怀疑他们用那把军刀杀过多少人。 见林思伯靠过来,那官员回过神,几步上前,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友好,动作上行了一礼,说道:“欢迎来到南吧哇,奉王的命令,我将引领你们前往王庭面见我王。” 林思伯颔首,他故作平静,回了一礼,一边用马来土语说道:“我等奉唐国大统制之令,路过贵地,待面见南吧哇王之后,我将向他转达大统制阁下的善意。” 大统制? 官员眼珠子转了一圈,心道这个称呼可真是奇怪,难道汉人那边称呼王都习惯叫这个吗,一边点了点头,做出邀请的动作,道:“请吧。” 说完,他便领着使团进入南吧哇城,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这座小城,林思伯不禁感慨这里的变化并不大,除了汉人的数量似乎变多了一些,而王新甲和他手下的一个排的士兵也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里的街道,他们扫视着那些充满马来风格的茅草木屋,不时与围观的汉人对上眼神。 那些汉人过的似乎不怎么好,他们的衣服老旧,每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脏兮兮的,前额的头发似乎许久没有剃过,已经如杂草一般杂乱,但还是留着干枯纤细的辫子,无力地拖在后脑。 和他们相比,唐国内部在苏言的推动下强制去辫,虽然民间还有一部分人留着辫子,但军中士兵都已经割去了辫子,他们的后脑因而空荡荡的,这落在那些南吧哇的汉人移民眼中,反而充满了新奇。 第七十四章 面见土王 第74章 面见土王 “你……你是……林思伯?” 使团走在南吧哇的街道上时,一道带着怀疑的声音突然从一侧响起,传入了林思伯的耳中,让他前进的动作为之一滞。 他下意识扭过头去,一眼就锁定了说话的人,在看到了那人的面容后,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呆滞住了,跟在他身后的使团成员也都顺势看去,他们看到一个消瘦得几乎不成人形的老人,他白发苍苍,衣衫褴褛,张开的嘴巴里只剩下了几颗可怜的摇摇欲坠的牙齿,看起来极其渗人。 林思伯差点就要认不出对方了,他不敢置信的盯着那个老人,朝对方走了过去,周围的围观人群纷纷自发的散开,让林思伯能够直接走到老人面前,他看着老人的面容,咽了咽唾沫,试探性地问道:“你,你就是那个开杂货铺的老刘头?” “是……是我。”老刘头点了点头,他用哀伤的目光打量着林思伯,道:“思伯,没想到你还认得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直了无音讯,我以为你死了。” “不,我没死。”林思伯摇了摇头,他小心翼翼地拉着老人的手,用不忍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当初,明明当初是你接济我的。” 老人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但在看到靠过来的马来官员后,脸色微变,改口道:“不,都是因为我好赌才沦落至此的,思伯,你快和他们去吧……” 林思伯将他的小变化收入眼底,他瞥了一眼靠过来的官员,心念微动,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他拉着老人的手不让对方离开,不顾老人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来的恶臭凑了上去,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你跟着我,我会为你主持公道,我是唐国的使者,他们不敢开罪我。” 老人眼睛瞪大,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林思伯就看向走过来的马来官员,微笑着说道:“阁下,我的这些士兵一个个都沾了许多猎头土人的鲜血,不方便面见南吧哇王,可否先为他们寻找一处驻地,安置下来。” 马来官员先是看了一眼那个老乞丐,眼中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厌恶,随后同意了林思伯的请求,让自己的副官去将这些士兵安置在城中一家汉人经营的旅舍,林思伯趁他不注意让那老人混入使团内,委托王新甲帮忙照顾,自己只带着两名卫兵背上一袋胡椒继续跟着官员前往王庭。 王新甲对于他的这一举动虽然不解,但他看着那老人的惨状也难免生出几分恻隐之心,便答应了林思伯的请求,在那副官的带领下前往他们的安置地,这里便暂时按下不表。 另一边,林思伯很快就被领到了南吧哇土王的宫廷,这里说是王宫倒也有些侮辱这个词了,这充其量不过是一栋小土院子罢了,拢共也才两层楼高,庭院前有着一个蓄水池,水池内游弋着一群鱼类,也不知道是养着吃的还是养着观赏的。 几轮程序后,林思伯终于见到了南吧哇土王,南吧哇土王身着一件精美单薄的丝绸短袍,他的头上戴着小巧的用黄金铸造而成的王冠,脸上虽然洋溢着威严,但在林思伯看来,就连我大清的知府都比不上。 他没有拿苏言来比倒也不是看不上苏言,主要是苏言现在还太过年轻了,而这个土王如今最少也有四十多岁,两人相差了二十多岁,拿来比较对苏言并不公平,假以时日,等苏言年长些,气势也不是对方能够比较的。 林思伯站在大厅中央,没有去直视左右各倚着穿着暴露的侍女的土王,拱手作揖,道:“鄙人林思伯,拜见南吧哇王,奉唐国大统制之令,献上胡椒一袋,以表示我主对您的善意。” 说完,他身后的士兵主动上前,将胡椒交给了大厅内的近侍,南吧哇王的脸上看不出来他对只有一袋胡椒满不满意,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欢迎来到南吧哇,请代我送去对贵国国王的敬意。” 林思伯没有去纠正南吧哇王的错误称呼,土王接着询问起关于唐国的事情,他虽然听闻了汉人独立建国的消息,但对于南方的情况实际上并不了解,他想要通过询问来判断唐国的国力,从而决定自己对汉人的态度。 林思伯对他的询问知无不言,都一一作答,不过他也清楚不能全部把底裤都卖给人家的道理,面对土王询问的人口问题,他说大统制整合数万汉人,齐心协力终于建国;面对土王关心的军力问题,他又说大统制自海外而来,坐拥火炮数十门,敢争善战之士数千,也拥有洋人同款战船,可纵横海洋。 在林思伯这一番含糊其辞和添油加醋之下,南吧哇王几乎快要给他忽悠瘸了,不过土王也不是傻子,他清楚林思伯不会完全说真话,但他也无法分辨出其中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出于谨慎起见,他决定还是先与南方的新邻居拉好关系,反正他南吧哇向来都不喜好对外扩张,他最喜欢的还是做生意,以及……从汉人矿工手中收取黄金税。 接下来,土王又设宴招待了林思伯,在晚宴上提出愿意与唐国展开贸易的想法,林思伯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他表示唐国欢迎任何愿意互通有无的商队,商队只需要先前往松柏港,接下来要去哪里在当地招募向导即可。 因为到场的人不多,所以这场晚宴很快结束,林思伯和卫兵直接回到了他们下榻的旅舍,这旅舍内此时很是热闹,使团的士兵们聚集在一楼大厅内吃着从海里捕捞上来的海鲜,大口喝着酒,不时发出一阵大笑声——这些食物和酒水都是南吧哇王命人送来的,所以不需要他们花钱。 林思伯注意到,那两个洋人并没有老老实实待在旅舍,似乎是身上有了钱就按捺不住,直接到街上去闲逛了,也是胆子很大,不怕被人在哪个角落敲了闷棍,把身上好不容易到手的金子都抢走。 ----------------- 各位书友们请千万不要养书,我承认这段时间有些懈怠了,我保证以后每天稳定更新,天知道我在看到第一个小时追读只有21的时候心态有多么炸裂(哭) 第七十五章 凄惨的移民 第75章 凄惨的移民 在楼下看了一圈,林思伯都没有看到王新甲的身影,一名没有喝醉的士兵指了指楼上告诉他王新甲还在楼上和那个带回来的老乞丐在一起,林思伯也顾不上纠正对方的称呼,连忙问了房间的位置,便快步登上了楼。 等他找到房间推门而入时,就看见王新甲坐在床边,和老刘头聊着天,那老刘头刚好是王新甲老家隔壁镇的,方言相近,因此交流起来很是亲切,然而两人之间并没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那种氛围,反而整个房间内充满了压抑。 感受到压抑气氛的林思伯心头一紧,几步走近了些,他还没开口,见他入内的王新甲就先一步站了起来,说道:“你回来的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林思伯面露疑惑,但见王新甲面容严肃,知道这恐怕不是一件小事,便也没有拒绝,跟着王新甲回到了走廊,那王新甲走出走廊后转身将房门关上,又看了看四周,见没有旁人,才咬着牙压低声音说道:“老刘头的事我都问清楚了,这帮蛮夷真是该死。” “发生什么事了?”林思伯心中愈发不安,不过他联想到故人那一身的惨状,多少也能够猜出到一些。 王新甲随后便将那老翁身上的遭遇说了一遍,那老翁原来是在南吧哇的街头上开了一家杂货铺,平日里主要做同胞之间的生意,不算富足,倒也能过个安稳日子。 但前面也说过,这南吧哇本地的土人认为华人抢走了他们的生存空间和财富,对他们多有排斥和敌视,老刘头一家便被盯上了,在某一天夜黑风高的夜晚,一伙经常混迹在街头的土人青年袭击了杂货铺,他们闯进了杂货铺内,却没想到老刘头正好睡在店铺里。 被吵醒的老刘头见有人趁夜抢劫,这杂货铺可是他全家的心血,如何会坐以待毙,便拿起武器奋起反抗,在搏斗间意外刺死了其中一个歹徒——这反而捅了马蜂窝,谁能想到那歹徒刚好是土王身边宠臣的小儿子,随后便招来了对方的疯狂报复。 那宠臣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下令将老刘头抓起来,要以杀人的罪名将他处死,平日里有许多汉人与老刘头交好,他们如何能坐视一个无辜的人被杀死,便自发的纷纷上街求情。 这南吧哇小城就那么大,求情的汉人很快就惊动了土王,南吧哇土王对汉人的态度虽然算是这一片里比较好的了,但遇到这种事也会选择站在自己人这边,他便从中调停,只要老刘头将全部家当交出来作为卖命钱便可以留下一条命,老刘头无奈只能选择交钱买命。 但这件事并没有就这样过去,等老刘头出来后本来想着可以和家人一起重整旗鼓,东山再起,却没想到几天后的一个夜晚,他的住处突然失火,这场蹊跷的大火将他全家都给烧死,只剩下老刘头一个人重伤被救出,再然后,他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听完王新甲的讲述,林思伯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他大喊一声,直接一拳打在墙壁上,骂道:“真是欺人太甚!天理何在?!” 王新甲也满脸怒容,他还说道:“除了老刘头外,这里的百姓也都过得并不好,那土王虽然自诩善待汉人,但却容许手下对汉人百般欺辱,只有汉人抱团想要反抗时才会站出来假惺惺调停,简直比那些直接作恶的更加可恶!” 林思伯心中已然极为愤怒了,他咬紧的牙关因为过于用力而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如果遭到这种待遇的是旁人的话他还不会如此愤怒,可对方是曾经在他困难之际救济过他的老刘头,他如何能够不愤怒,如何能够袖手旁观? 愤怒间,林思伯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计划,他猛地看向王新甲,在后者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低声说道:“王兄,你想不想改变这一切,将南吧哇的汉人拯救于水火之中?” “什,什么?” 王新甲听言一愣,双眼茫然的看着林思伯,一时间摸不清楚他说这句话的目的是什么,见王新甲不解,林思伯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旁人后,才继续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的音量说道:“我今晚到南吧哇王的宫殿去看过了,他们的王宫守卫极其薄弱,如果靠我们这四十多号人在他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向王宫发起突袭,完全可以赶在土人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们的王拿下,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了他们的王,其余土人不成气候。” “这……” 王新甲听着林思伯的计划,心中惊起了千层骇浪,瞪大双眼惊讶地看着他,他这才想到,自己身边的这个家伙可是曾经参与过反叛的主,他对于谋反这种事可谓是信手拈来。 但好巧不巧的是,他也是造反出身的,天地会的人什么都缺,唯独就不缺造反的勇气,他们连定鼎中原近百年的我大清都敢造反,还怕这个海外的撮尔小国? 因此,王新甲并没有后者担心的反对,而是很快反应过来,眼前一亮,道:“是个好想法,但是仅靠我们这四十来号人还是太危险了,我们还是需要外援。” 见王新甲有意向采纳自己的想法,林思伯连忙说道:“外援好办,我们可以派人联络松柏港,向松柏港请求援军,从松柏港到这里加紧赶路一天肯定能够到达,届时我们直接向王宫发起进攻,控制住土王,松柏港的援军在外面放出声势,土人忌惮只能乖乖投降。” “不错不错。”王新甲连连称赞。 “只是,如何说动松柏港的民兵动身是个问题,调兵毕竟要经过大统制的同意,况且这还是对外开战。”林思伯说完,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王新甲也适时的露出了一副思索的神色,他绞尽脑汁,想要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将松柏港的民兵请过来,可是他在苏言身边的老兄弟里可是公认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让他去想主意恐怕有点难度。 不过,想了片刻后,王新甲突然有了个主意。 第七十六章 计划 第76章 计划 “我有办法了。” 王新甲突然说道,把同样在想办法的林思伯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后者随即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想要听听他的主意。 王新甲很享受被这种目光注视,他微微颔首,道:“我们可以派人向松柏港的县尉和到那里去征兵的兵部侍郎说我们在南吧哇遭到土人袭击,请求援军,那兵部侍郎陈钊俊与我关系尚好,他肯定会调兵来救。” “呃……” 林思伯心想这是什么逼主意,这谎报军情后面要是被追究了,就算是将功抵过也没用,他们有几条命都不够让苏言去砍的,现在的苏言最需要的就是立威,这完全就是送上去给人找借口杀头。 王新甲是苏言的亲信可能还能留一条命,但他多半是没了,苏言现在留他还是看在他会土人语言需要他交流,保不准到时候会不会把他拿出来当典型。 更重要的是,他们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去做,为什么一定要去谎报军情呢? “王兄,这恐怕有点欠妥。”他斟酌着话语,委婉地说道:“或许,我说或许,我们或许可以直接将实情告诉那位陈侍郎,请他集结民兵前来,再不济以利益驱使,不必谎报军情。” 王新甲挠了挠头,道:“也不是不行,我这不是担心他不会响应吗。” 林思伯叹了口气,他开始怀疑自己把王新甲拉进来是不是真的算是一件好事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也算是这支队伍的智力担当了,好歹也是从小将《三国演义》翻了好几遍的主,还对付不了这伙蛮夷土人吗? 传说昔日清太祖野猪皮就是靠一本《三国演义》建立的后金国,他虽然没有大清太祖爷那般神武,但对付几个蛮夷也还是有信心的。 嗯,在投靠苏言麾下后,林思伯内心对大清的敬畏就没那么重了,准确来说,有一点敬畏,但不多。 两人随后一拍即合,很快就确定了动手的计划,由王新甲挑选一名激灵点脚程快的士兵连夜混出南吧哇,返回松柏港,向留在松柏港主持征兵的兵部右侍郎陈钊俊说明这里的情况和计划,请求他出兵。 不过这里,林思伯留了个心眼,他让那士兵告诉陈钊俊他们已经决定动手,不管援军会不会到达都会准时起事,这就给陈钊俊埋下了一个陷阱,陈钊俊如果不想坐视他们有全军覆没的可能,就必须要调集民兵前去增援,如果他这样还是选择袖手旁观,让苏言知道了,很难不保证苏言不会以此事做些文章。 就算苏言没有动手,和王新甲一起从泉州府逃出来的那帮子老弟兄也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陈钊俊。 …… 翌日清晨,经过连夜的赶路,被派出来的士兵终于返回松柏港,并见到了正在查看新兵名册的陈钊俊,陈钊俊一听跟随使团出发的一名士兵跑了回来想要见他,一时间也是吓了一跳,他下意识认为使团很有可能在南吧哇出了什么事,连忙将那士兵召见到跟前。 两人见面后,那士兵便将林思伯叮嘱他的话一五一十地转述了一遍,话落,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恳求道:“大人,请您务必出兵增援,排长与弟兄们不论增援与否都会在今晚起事,如果您能够增援,南吧哇必克!” 士兵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陈钊俊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股绳,他倒不是为王新甲这帮人擅自行动而感到不满,而是针对这帮人才四十号人就敢动手的大胆不满。 “真是胡闹!”他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口中斥道,突如其来的响声惊得那士兵身体都抖了一下,陈钊俊随后不顾手掌的疼痛,接着骂道:“四十人怎么就敢动手?他们难道真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吗?呢条扑街,真不让人省心!” 骂完,他看向外面,喊道:“去将县尉请过来,我要召集松柏港民兵出战!” 那士兵见陈钊俊骂归骂,还是会出兵增援,内心顿时松了口气,同时也心道还好陈钊俊没有看出自己后面那句话的意图,不然的话只怕会骂的更狠。 很快,松柏港的县尉就被请了过来,他也是从本地话事人中推举出来的,在县尉赶来后,陈钊俊便用简短的话语描述了一遍现在的情况,末了,为了防止县尉不同意,他还恐吓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使团在南吧哇出事,而且使团恐怕还携带了大量要购买军械的黄金,要是这笔黄金也落入了土人手里,我们都要被牵连!” 那县尉一听,哪里还有说不的话语,连忙命人将民兵集结起来,不过因为时间紧促,来不及将所有民兵都召集起来,不过半个时辰后陈钊俊就直接带着集结起来的六百多名民兵离开松柏港,在那名使团士兵的带领下向南吧哇扑去。 另一边,南吧哇城内,使团没有离开也引起了南吧哇土王的注意,土王派人前来询问他们逗留的意图,对此林思伯早有准备,他借口说使团中的一部分士兵因为昨天晚上的吃食闹了肚子,没办法继续赶路,希望能够继续逗留几日,等士兵恢复过后再离开。 土王的使者不疑有他,便同意让他们继续在南吧哇逗留,这倒也不是土人太傻,主要是汉人留给他们的印象就不是那种好战的形象,而且他们一直都相安无事,也没有动手的理由。 将土王使者应付走后,使团也趁着白天在城内瞎逛,暗中观察土人的防备情况,他们发现南吧哇城内并没有常备军的存在,准确来说,除了守卫王宫的一部分士兵外,城内便没有其他军事力量了。 而守卫王宫的卫兵看起来也很是松懈,他们的武器装备十分简陋,没有盔甲,只有一柄长矛和一把佩刀。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两个洋人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后,都连呼二人实在是太过疯狂了,但他们也没有退缩的打算,相反,两人都露出了兴奋的跃跃欲试的神色——在这个时代敢从西方来到东方的,骨子里可都带着点热爱冒险的基因。 第七十七章 夜袭 第77章 夜袭 入夜,南吧哇小城。 “今晚的计划就是这样,一会你们几人跟着我,借口要给土王送礼,看我动作行事,尽量不要提前惊动里面的人。” 王宫对面的街角,林思伯蹲在角落的阴影中,对着身后的几名士兵低声交代着,在他们身后的阴影里,王新甲和他手下的三十多名士兵都在检查着各自的装备。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他们白天倾巢而出,在街道上闲逛,入夜后就躲在那些昏暗的巷子里,尽量不集体行动制造太大的动静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尽管城内并没有土人的巡逻队,但他们也要防备当地土人居民的通风报信。 几名被挑选出来的机灵点的士兵连连点头,林思伯又看了一眼天色,和那站在王宫大门前昏昏欲睡的四个卫兵,深吸一口气,尝试让自己紧张的心情镇定下来。 “走吧。” 他对着几名士兵说道,随后起步走出了阴影,几名士兵连忙跟上,他们手中都拎着装有所谓礼物的包裹,夜晚的南吧哇街道上从来都没有人,因此他们几人还没靠近,很快就引起了卫兵的注意。 那几个卫兵相互对视一眼,先是下意识警惕地将长矛架起来,但在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后,脸上的警惕神色便消散了很多。 很快,林思伯等人就来到了王宫大门前,为首的一名卫兵看了一眼他们带来的包裹,问道:“你们这么晚来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我有事要求见南吧哇王。”林思伯客气地说道,他一边招呼提着包裹的士兵上前,命其展开,露出里面装满的散发着辛辣香味的胡椒,道:“我们明天便准备离开,这些多出来的胡椒就分给弟兄们了,都来分分吧。” 土人较少种植胡椒,所以胡椒对他们来说是有一定价值的,几个卫兵听言都眼前放亮,连忙围了上来想要去瓜分胡椒,说话的卫兵也不免俗,他们兴奋的想要趁机捞一笔,完全没有注意到林思伯一只手放在身后,对着身后的几个士兵做出了手势。 几名士兵看到了他的手势,相互对视使了个眼色,不动声色地围了上去,将手按在腰间的军刀上,等到有土人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其中一个土人察觉到他们靠上来的异样,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一张大手捂住了嘴巴,紧接着一柄尖刀就从没有护甲的后背狠狠刺穿了后心,将他脆弱的心脏搅烂。 其他几个土人也都被当场解决,临死前痛苦的惨叫声被大手死死捂在喉咙里,他们双眼瞪大,手上抓着的胡椒也随着动作洒落了下来,这些土人卫兵只挣扎了片刻,便再也没了动静。 林思伯没有去看那几个土人临死前绝望的面容,他盯着里面的王宫,从其中一个伪装成礼物的包裹里拿出一把没有点燃的火把,利用架在门口的火盆点燃,朝着来时的方向挥舞了几下。 数秒后,那里就有数十道黑影晃动,王新甲手持军刀,带头领着士兵们围了上来,将这王宫大门团团包围。 就位后,王新甲与林思伯相互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前者点了自己手下一个什长的名,让他带着手下绕到王宫的后门去堵着,防止土王趁乱逃脱,在什长带人离去后,他沉声说道:“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进入王宫后直奔那土王的寝宫,有胆敢阻挠者,格杀勿论!” “遵命!” 众人齐声应道,随即,王新甲大手一挥,喝道:“冲进去!” 话落,士兵们沉着气拎着军刀越过那几具土人卫兵的尸体冲进了王宫,这王宫并不大,冲进大门后就是一处庭院,只需要穿过庭院就能够进入王宫主楼,而那土王的寝宫就在二楼之中。 在汉人士兵冲进庭院后,马上就被守在这里的卫兵发现,他们猛地看见一帮人闯进来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但看到对方手中的武器后很快就明白了现在的处境,其中一人大声示警,其余人则是勇敢地冲了上去,试图保卫王宫,将这些袭击者驱赶出去。 但那些土人卫兵的战斗力哪里比得上黎长森特意挑选出来的精锐,冲在最前面的王新甲大开大合,抡起军刀就朝着其中一个人砍了下去,对方见状一惊,下意识想要躲闪,但他的动作稍慢一筹,刹那间军刀就劈开了卫兵的胸膛,几乎要将其开膛破肚。 王新甲带领士兵与卫兵交战的同时,林思伯也带着一部分人绕过被缠住的卫兵,直扑主楼而去,他们直接冲进了大厅内,几个奴仆尖叫着落荒而逃,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看着他们。 这群人并没有理会那些无关人等,他们很快找到登上二楼的楼梯,快步冲了上去,而在同时,那土王此时还抱着美人沉浸在睡梦中,突然被楼下的喊杀声惊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见他的宠臣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面色焦急地喊道:“我王!不好了,那帮汉人打过来了!” “汉人?打过来了?” 土王一时间甚至没办法将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那些汉人会突然发难。 见土王海愣在床上,宠臣也顾不上其他,连忙上前一把将土王从床上拽了下来,口中说道:“我王!快走,趁那帮汉人杀过来之前逃出王宫!” 说着,他一把打开房门,就准备拉着土王从另外一道楼梯从后门溜出去,但他们刚刚走出寝宫就迎面看见林思伯带着士兵杀了过来,土王还刚好看到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洋人一刀刺穿了他的一个卫兵的胸口,血如泉涌,两人面色大变,连忙转身退回寝宫内,在生死攸关的情况下,土王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合力搬动家具想要将房门堵上。 门外,林思伯也带着士兵冲了过来,他们看着那脆弱的竹门,干脆合力用肉身重重撞向竹门,接连几下后,只听轰的一声,挡在门后的桌椅就被强行撞开,几名士兵顺势闯了进来。 土王的宠臣还在试图用家具顶门,却刚好被撞进来的士兵撞翻倒地,手上的椅子直接砸在了头上,嗷的一声惨叫就摔在了地上,还没等他从突然的疼痛中反应过来,那闯进来的士兵就直接挥起尖刀,一刀捅进他的胸膛。 土王此时已经被吓得面色煞白,他毫无反抗的勇气,任凭闯进来的汉人将自己摁倒在地,林思伯跨过洒落一地的家具走了进来,他昂首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打量着双目无神的土王,确定了他的身份后摆了摆手,道:“就是他了,带走!” 第七十八章 擒获 第78章 擒获 在土王如丧家之犬般被强行从寝宫内拖回一楼的时候,庭院内的战斗早已结束,那些勇于反抗的卫兵皆被格杀,尸体倒在蓄水池边上,鲜血染红了大半水池。 王新甲看了一眼被拉下来的十分狼狈的土王,挑了挑眉,好似在说就这个熊样也能当一方领主,他迈步迎向了林思伯,道:“守卫都被肃清,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兵贵神速,我们必须要赶在土人反应过来之前,去将城门打开,这样若是松柏港的援军到了,便可以长驱直入,直接控制南吧哇。”林思伯语气飞快的回答道,可以看出来,现在他的情绪很是高涨,他们原本以为这是一场艰难的任务,却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的就将王宫和土王一并拿下。 王新甲答应了一声,随即点了一个什的士兵让他们到城门去,同时也开始就地部署防御阵地,做好迎接城内土人反扑的准备,他们不认为南吧哇城内的土人会眼睁睁看着土王被挟持而无动于衷。 在王新甲进行部署的同时,林思伯也开始和土王交谈起来,土王现在缓过来了许多,他用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林思伯,骂道:“你们这帮该死的汉人,我好心招待你们,你们怎么敢攻打我的王宫,屠杀我的子民,还如此对待我?” 面对土王愤怒的双眼,林思伯的内心居然一时间有些心虚,他张了张嘴,脑海里回想起老刘头一家的悲惨遭遇,心中顿时有了底气,他直视对方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你招待我等使团倒是不错,但这不过是畏惧我背后的唐国而已,这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呢? 我们今天之所以会冲进王宫,为的是要将在你治下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汉人同胞拯救出来,你这个未服王化的蛮夷如何能够理解我们的做法?” 说完,林思伯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神色。 土王对于林思伯说的那些个成语完全听不懂,因为马来语中并没有水深火热这个词的代指,他只能从字面意思来理解,这倒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林思伯脸上那轻蔑的神色。 “你!该死!” 土王勃然大怒,身体挣扎起来,他自幼受人尊敬,从来没有人胆敢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从海上而来的汉人哪个不是对他毕恭毕敬,祈求他的庇佑,可林思伯居然敢如此对他! “老实点!” 土王的挣扎吓了看押他的两名士兵一跳,连忙加重压在他身上的力量,一边对他呵斥道。 林思伯不再理会这个失败者,他转头看向城门的方向,心中在思考松柏港的军队为什么还没到,而后又看了一眼街道的位置,眉头皱了起来——为什么战斗打响了这么久,城内的土人一点动静都没有,按照他们的设想,不说全城的土人都拿起武器赶来,至少也应该有土人自发的前来营救他们的首领啊。 就在林思伯内心充满疑惑的时候,有两名士兵急匆匆地从王宫内一路小跑过来,他们二人的脸上都带着无法掩饰的喜色,两人回到庭院后直接大声喊道:“好消息!我们找到了土人的库房,在里面找到了许多金银珠宝!” 金银珠宝? 此言一出,顿时在还在庭院内的士兵当众引起轰动,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两人中的其中一人眉飞色舞地说道:“我们找到了一件大门紧缩的房间,强行撞开以后发现里面装了两大箱的金银珠宝,还有一些用金子铸成的器具。” 听到这,每个人都不禁眼前放亮,林思伯第一个反应就是可以从中薅一笔,做点小动作留下一点给自己,但王新甲马上就做出了应对,他大声说道:“将那库房封上,谁都不许擅自进入,这都要上交大统制的,谁要是胆敢染指,就是想要尝尝我的刀快不快!” 王新甲别的不说,对苏言的忠诚没话讲,他手下的士兵们也都有着系统的影响,对苏言充满了忠诚,虽然他们心里也有些贪念,但在王新甲的约束下也只能藏在心底,因此都齐声答应了下来,那两名士兵转身前去准备将库房封上,林思伯和两个洋人看着这一幕,内心都有些遗憾。 伯纳德转身看向卢卡斯,用荷兰语低声抱怨道:“啊上帝,这个家伙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吗?整整两大箱的财富,我们每个人分一点又有什么问题。” 卢卡斯内心也是在天人交战,他性子里对财富的渴望让他支持伯纳德的说法,但系统的存在也约束着他,让他至少在现阶段无法做出危害苏言利益的事情,所以卢卡斯内心十分纠结,很是难受。 尽管内心纠结不已,但卢卡斯还是强作笑容,宽慰着对方:“伯纳德,既然他们都这样决定了,我们还是收起这个心思吧,再说了,我们这趟出行是为船长办事,他该给我们的酬劳肯定不会少的。” 伯纳德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嗯哼,也只能这样了。” 说完,他想起了什么,将卢卡斯拉到了一旁的角落,随后眯着眼睛盯着卢卡斯,道:“卢卡斯,有一句话我一直很想说,你难道没有觉得,你在投靠那个清国人以后就有了很大的变化吗?” “什么?”卢卡斯心里一惊,连忙问道。 “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现在好像越来越沉迷其中了,就好像真的甘愿成为那个清国人的手下,你难道忘了你在科伦坡的朋友和阿姆斯特丹的家人了吗?”伯纳德严肃地说道。 “可是……船长他说我只需要为他服务三年,他就可以放我离开……”卢卡斯有些迟疑的说道。 “那你要真的在这里待三年?”伯纳德反问道,“事实上,如果你愿意的话,等到了费利佩群岛,我们可以趁机从清国人身边逃离,重获自由。” 卢卡斯陷入了呆滞,很显然他的内心在剧烈斗争着,一边是对重获自由的渴望,一边又是系统的约束,或者说,是想要继续留在这边编写一本游记,让自己能够像历史上众多旅行者一样留名的梦想。 半晌,卢卡斯缓缓摇了摇头,他坚定地看着伯纳德,说道:“伯纳德,我不会离开的,我实话告诉你,我准备一直留下来,将我的经历写成一本书,等回到阿姆斯特丹以后发售,我虽然学的是医术,但我从小都有成为一名作家的梦想,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说完,他还试图劝服伯纳德留下来:“伯纳德,你为什么要离开呢?船长对我们两人并没有歧视,那些清国人也是如此,你懂得练兵,现在船长不是开始征兵了吗?等你回来一定会受到重用,说不定工资还会比以前更高,还能受到那些清国人的尊敬,这难道不比回科伦坡做一个小军官要好吗?” 伯纳德听了他的话,却是轻笑了一声,道:“谁告诉你我准备离开了?船长许诺给我的奖金和工资才发了一点,有一点你说的没错,留在这里给船长打工的确比回科伦坡当军官要好,至少他给的会比公司更多,哦,除了这里太穷了,没什么地方可以让我消费。” 听了伯纳德的话,卢卡斯的内心便有了答案,如果伯纳德没有在欺骗他的话,那么这趟远航他就没有什么需要发挥的地方了,完全可以等着回坤甸领钱。 台风差点给我吹走,楼下的树都给连根拔起,太可怕了 第七十九章 接管南吧哇 第79章 接管南吧哇 “来了!他们来了!” 外面突然响起一道喊声,将庭院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也打断了两个荷兰人的交流,所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做好迎战准备——他们下意识认为是城内的土人终于反扑了。 不过,他们随后就看见一名被派去城门的士兵快步闯了进来,那名士兵的脸上带着喜色,对着所有人喊道:“援军,松柏港的援军来了!” 士兵们一听,脸上顿时也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林思伯和王新甲面面相窥,前者几步靠了上去,对着那名士兵问道:“你们在街上没有发现其他土人吗?” “没有。”那名士兵摇了摇头,面露茫然之色:“说来也是奇怪,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那些土人似乎完全无动于衷,我们非常顺利地控制住了城门,就算是我独自一人回来,也都没有遇到任何阻挠。” “这……” 林思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下意识觉得这其中肯定有诈,因为这实在是不符合常理,南吧哇就这么小,王宫的喊杀声那些居民不可能听不见,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王遭到袭击了却还无动于衷,这怎么想都不合理吧。 王新甲心里也感到疑惑,但他并没有太过纠结,他说道:“不管怎么说,松柏港的援军已经到达,我军具有优势,就算那土人酝酿着什么诡计也于事无补,留二十人守住这里,其余人随我前去城门迎接援军。” “遵命。” 众人齐声应下,王新甲随时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了王宫,林思伯还是担心有诈,所以他选择留下来亲自看押土王,在王新甲带队来到街道时,他才错愕的发现那士兵说的的确是实话,整座南吧哇小城都处于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当中,半个人影都没有。 士兵们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们充满戒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很快就穿过街道,来到城门处,城门这边有着两具土人的尸体,兵部右侍郎陈钊俊和松柏港县尉站在城门下交谈着什么,见王新甲他们赶来,马上停止了交谈。 一见到王新甲,还没等前者说什么,陈钊俊就直接劈头盖脸地对着他就是一阵臭骂,他指着王新甲的鼻子恶狠狠地骂道:“你们知道自己闯下了多大的祸事吗?没有向大统制汇报就擅自动手,这要是被大统制知道了,你们几个脑袋都不够给他砍的!” “可我们成功拿下南吧哇了。”王新甲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我们还拿下了南吧哇土王的库房,缴获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陈钊俊摇了摇头,他想到苏言向来严厉,别说是王新甲这伙了,就算是他和县尉在没有得到允准的情况下就动员民兵赶到这里,恐怕也会引起上头的不满,因此他在离开前也没有忘记派人向坤甸汇报这里的情况,并解释自己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陈钊俊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结下去,反正事情已经铸成,再纠结下去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先将这件事解决。 他表示自己从松柏港带来了六百多名民兵,足以控制住南吧哇的局势,王新甲点头附和,他也说明了城中土人奇怪的反应,对此表现得略微担忧。 陈钊俊也觉得奇怪,他建议先将军队拉入城内,彻底控制住南吧哇小城,随后组织巡逻队整夜在街上巡逻,这样就算土人有什么小动作也能很快被镇压下来。 两人一拍即合,大军随即浩浩荡荡开进南吧哇,民兵的动静如何不会引起城里居民的注意力,实际上先前的动静就已经将城中不少人惊动,但他们并没有轻易外出,而是躲在家中静待事态变化。 而现在,随着大量民兵入城,不论是世代定居此地的土人,还是远洋漂泊而来的汉人,都被外面密集杂乱的脚步声吵醒,他们躲在各自的家中用惊恐的目光向外打量着,在发现有着大量打着火把、手持武器的人入城后,都吓得噤声,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动起来!十人为一组,在南吧哇大街小巷进行巡逻,任何未经允许外出之人不论汉夷皆格杀勿论!” 陈钊俊大声喊道,在他的命令下,民兵迅速分成众多小队,他们打着火把在小城的道路上不断巡视着,很快就将整座小城置于控制之下。 至于南吧哇王,考虑到他的身份特殊,在请示苏言之前,陈钊俊他们都不敢轻易处置此人,便将他和他的家人一起关押在他们的寝宫内。 …… 一夜无话。 随着白昼降临,南吧哇城终于迎来了令人安心的光明,居民们纷纷将门窗打开一条缝隙,透过这条缝隙向外窥探外面的一切,其中的汉人居民在看到外面的武装人员都是和自己相同长相和打扮后,都下意识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袭击者是和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汉人总比是这里的野蛮土人要好得多,最起码他们还可以交流,可能看在同胞的份上饶自己一命,可那些土人就不一定了,他们指不定就直接举起屠刀动手了。 与之相反,当地土人在看到袭击者是汉人后,心中都不禁忐忑不安起来,他们可是清楚自己是如何对待那些移居此地的汉人的,要是这些袭击者想要为自己的同胞报仇,那他们可就完了。 心中担心之余,不论是土人还是汉人也都在思考起这些袭击者的目的,毕竟来自南方的所谓唐国使团才在这里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晚上就有大队汉人武装攻占了这座小城,不管怎么看背后都充满了阴谋论。 汉人们只听说过南方的汉人独立建国,并不知道他们的生活条件怎么样,如果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不那么残暴的话,他们其实倒是很乐意向这个新国家臣服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会因为自己的种族而排斥、敌视自己,甚至按照汉人骨子里对蛮夷的蔑视,他们还能一跃坐在南吧哇土人的头上,翻身做主人。 ----------------- 台风搞的一团糟,停水停电,今天只能先更一章了,抱歉 第八十章 决定 第80章 决定 “真是胡闹!” 当苏言知道发生在南吧哇的事情时,已经是松柏港军队占领小城的一天以后了,看着气喘吁吁几乎是一路跑过来的信使,苏言心中被浓浓的震惊所填满。 随后,便是一阵愤怒。 苏言如何不会愤怒,手下的人在得到他的允准之前就擅自展开军事行动,还调动松柏港的民兵,这往轻了说是违法乱纪,往重了说就是蓄意造反了,这次还能说立意是好的,可以后呢?要是真的想要反对苏言,有心之人指不定有很多理由可以去蛊惑人心。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隐患,如果不将其掐死在苗头,对未来将会造成极大的恶劣影响,要是人人都去学王新甲他们,那这个国家的未来已经肉眼可见的灰暗无光了,苏言这个位置只怕也是坐不长稳的。 现在摆在苏言面前的有三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第一个问题便是解决这私自调兵,要想解决的话,唯有从立法层面严格约束,例如说限制民兵只能在县辖区内调动,并且调兵权同时分给知县与县尉,唯有两人共同的命令,民兵才能够集结调动。 第二个问题,如何处置此事的涉事人员,王新甲、林思伯、陈钊俊是主要的参与人员,苏言并不想这么快就自己给他们定型,他的想法是自己亲自前往南吧哇,直接在当地对几人进行审讯,当场定罪,维护司法权威。 第三个问题,南吧哇接下来的归属问题,虽然现在还没有传回来有没有拿下南吧哇小城,但以南吧哇土王的军事实力,苏言倒是不认为这次行动会失败。 经过这场行动,他们算是彻底得罪南吧哇土王了,撤军向南吧哇土王赔罪并非苏言的处事风格,而且南吧哇附近就有着几处金矿,本地也居住着众多汉人,不论是从那里的居民成分还是从金矿出发,苏言都不可能放过这个地方。 思来想去,苏言还是决定亲自到南吧哇处理这一切的事务,考虑到这件事事关重大,他将几位主要官员召集了过来,也就是吏部、户部、兵部和三法司的主官们,几人到来后,苏言将这件事用简单的语言叙述了一遍后,众人都感到了惊愕。 随后,作为涉事人员的上司,黎长森几乎是下意识为自己的下属辩解道:“大统制,陈钊俊如此行事也是有原因的,使团受土人威胁,他既然已经知晓,自然是要出兵营救的。” 说完,他在心里不禁暗骂起陈钊俊真是给他找麻烦了,听听,他的这个辩解自己听着都觉得苍白无力。 苏言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他,道:“是非曲直,待我前往南吧哇后自有决断,此事事关重大,我已决定亲自前往南吧哇处置此事,在我离开坤甸的这些时日,国家大小事务全靠诸位了。” 众人连忙行礼答应下来,口中说道这是他们的分内之事,随后,户部郑明宏说道:“大统制,在我看来,若是能够将南吧哇并入我国,不仅不是一件坏事,反而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苏言抬眼看着他,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郑明宏继续道:“下官也曾经在南吧哇落脚定居过一段时日,那里渔业发达,且是连同山口洋的重要枢纽,附近更是有着多处金矿,若是能够将南吧哇拿下,渔业暂且不说,不仅能够方便与山口洋进行商业贸易往来,那金矿也能令国库收入剧增。” “郑尚书所言不错。”都察院御史林庆仁接过话头,附和道:“且南吧哇侨居汉人人数众多,若是能够收复他们,我国人口也能得到扩充。” 苏言点了点头,认同二人的话,他还未说话,一边的林如慧就提出了自己的忧虑,他面露忧色:“可据我所知,南吧哇土王向来臣服于三发苏丹,若是将南吧哇并入疆土,极有可能与三发苏丹交恶,三发苏丹盘踞北部数十载,我等立国不久,如何能够面对三发苏丹的怒火?” “林寺卿,我想你可能是忘了一件事。”户部尚书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们之前名义上也是属于三发苏丹的藩属,但我们仍然在大统制的领导下独立建国,并且过了快一个月,三发苏丹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派使者前来都没有,婆罗洲就这么大,三发那里肯定早就已经得知这里的消息了。” “这……”林如慧一时语塞,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郑明宏接着说道:“所以,依我看来,三发苏丹那里有两种可能,第一他不屑于插手南方的事宜,所以连使者都不屑于派来,第二北方很有可能发生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才会分散三发苏丹的注意力,让他没有理会南方发生的事情。” 说完,他顿了顿,总结道:“不论是哪种可能,都不能妨碍到我们拿下南吧哇,我们完全可以在三发苏丹反应过来之前就拿下南吧哇,并动员兵丁北上防备,就算三发苏丹想要插手,我们也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郑明宏的话得到了苏言的赞同,苏言快要对这个精通算数的前教书先生充满好感了,他虽然是一名读书人,但思想并不迂腐,知道争取到嘴边的利益,即便这块利益背后有着可能爆发的战争,他也毫不畏惧,相比之下,那大理寺卿林如慧在处理外交事务上就有些瞻前顾后了,苏言不太喜欢这样。 随后,他一锤定音,确定了将南吧哇纳入唐国版图的决定,随后他又过问起了三法司关于编修律法的事宜,三位主官知道苏言这几天非常关心律法的情况,因此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由刑部尚书熊梦文直接向苏言汇报。 新律法将命名为《大唐新律》,其框架几乎是照搬了大明律,分为《吏律》、《户律》、《刑律》、《兵律》、《礼律》、《工律》。 《吏律》中主要规定了文武官员需要遵循的职司法规及公务职责,算是系统性的说明了苏言设置的各部下属各司所负责的职责,在各部主官听到自己部门下还有那么多的司后,都露出了惊愕的神色,但同时内心也有着淡淡的向往,要是这各司都能够填满,那他们的官职可就真的充满含金量了。 《吏律》也规定了官员选任与考课制度,规定官员选任需从科举取士中选用,举人可以直接入县级为官,但最高只能做到主簿,再高需要继续考试。 科举考试依旧采用“糊名”、“誊录”等方式防止科场舞弊,同时在苏言的力主推动下,科举考试内容废除八股,以国家治理的策论为主,更加重视实际。 而考课制度由吏部考攻司负责,都察院监督,一年一次小考,三年一次大考,以磨勘制与历纸制进行考核。 第八十一章 大唐新律 第81章 大唐新律 相较于吏律,户律与刑律是最为复杂的,户律规定了人口、户籍、田土、赋税、婚姻、库藏、借贷、商税、外贸、盐法、市场等方面的立法。 先前曾经说过,现在工商业还未发展起来,收取工商业税暂时还没有必要,但三法司的主官们经过商讨后,认为虽然此时还没有必要收税,但还是因为先定下规矩,作为参照的准绳,未雨绸缪。 换句话说,也就是现在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没有。 这一点苏言也是认同的,不过他本来是不准备这么快立法的,但既然三位主官提了出来,理由也正当,他便没有异议。 户律也确立了与巡警制交织的保甲制这一地方制度,明确规定取消人头税,采用按照土地等级而收取的农业税,鼓励农民开垦荒地,荒地前三年免税,三年后再收税,另外也规定了矿藏皆归国有。 刑律是最重要的,其规定了对刑事犯罪的论罪定刑及诉讼、追捕、审判的原则,这一篇参考了大明律和苏言先前定下的约法五章的规定,对于定刑结果,在杀人偿命的原则外,谋反、大逆等在过去会被凌迟处死的罪责同样要杀头,但其余罪行主要以鞭刑和劳役为主。 例如盗窃,盗窃除了要赔偿失主外,还会按照案情严重性与是否重犯判处犯人三至十二个月的劳役,若是犯人无力偿还,失主有权向县衙请求将犯人强行送往国营矿场进行劳作,让他在里面挖矿赔钱。 另外还有诬告反坐,通奸不论男女皆重罚,要想靠诬告获利,被查出来还能逍遥法外的事情在这里是不可能发生的了。 苏言要求的贪污处罚也有所体现,虽然目前官员的俸禄只有粮食,但还是规定了收取贪污的价值若是超过三斗粮米,那便抄家、处以绞刑,行贿者连坐。 接下来是兵律,兵律也可以视为军法,这主要是苏言设立的,兵律从立法层面规定全国适龄青年每年四月、九月都必须参加军事训练,若是逃避军训将受到重罚,处罚最低两年半的劳役。 此外,兵律还确定了军人优先的准则,增加了一条侮辱军人的罪责,若是有侮辱军人的言语被举报至官府,将当众处以鞭刑,举报者有奖。 苏言此举自然是为了培养民间的崇军尚武风气,百姓非常简单,他们只要看见当兵的确有好处,自然会争先恐后要把家中子弟送入军中。 而对于军队内部,也规定奸淫掳掠、违背军令、逃兵等行为皆斩首,旨在维护军纪,从零开始打造一支军纪严明的强军。 另外,考虑到这次南吧哇事件,苏言在听了刑部尚书的汇报后,让他在兵律中额外加上两条,一条为地方民兵未受兵部调令不得离开本地辖区,违者皆斩,另外一条则是官员将领未接调令擅自调兵,视为谋反,处以极刑。 最后是礼律和工律,这两个的条目是最少的,礼律显然是参考了苏言之前定下的规定,即废除跪拜礼,转而采用作揖礼等汉人传统礼仪,不论君臣之间还是上下级之间也都如此,但是你家里子跪父就没问题了,另外还额外规定了一条蓄辫获罪的条例,以及官员未穿戴官袍同样获罪,第一次罚俸,第二次贬官,第三次直接逐出官场,永不录用。 工律最为简单,目前只规定每一位官营匠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编号,在制作器具时需要将编号印上去,若是不合格或是其他可直接追究,包括工程营建也是如此,确保能够直接追究到位。 整篇《大唐新律》相较于大明律可以说是删减了很多地方,但也有两百余条,等熊梦文念完各款条例后,他的喉咙都几乎要冒烟了,苏言点了点头,肯定道:“初版暂定如此吧,在国内各地传阅,要全体国民都知晓律法之内容,另外尽快抄录一本,我要一并携带前往南吧哇。” 见苏言终于确定下来,三法司的三位主官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如释重负的轻松,随后连忙答应下来。 之后,苏言又叮嘱了主官们几句,让他们在自己离开坤甸的这段时间按部就班,有序管理,随后便让官员们离去,只留下了黎长森一人。 见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黎长森有些不敢去看苏言的眼睛,直觉告诉他苏言是为了松柏港民兵的事情让他留下的,指不定苏言会冲着他大发雷霆。 不过,想象中的训斥并没有来临,苏言只是语气淡然地说道:“长森,刚刚的兵律中有一条你应该听清楚了,未受兵部调令,民兵私自离开辖区皆斩,如果真的按照这条律法的话,不仅是陈钊俊,松柏港参与的民兵都要人头滚滚了。” “大统制,这……这……”黎长森一时间惊得快说不出话来了,他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苏言看着他那慌张的样子,只是轻笑一声,道:“你怕什么,你难道真的认为我会把那六百多人全部斩首吗?” “若是我真的这般行事,第二天……不,不用第二天,当天晚上松柏港的百姓就会揭竿而起,向坤甸杀来了。” 听苏言这么说,黎长森不禁松了口气,他连忙问道:“大统制,那您是准备怎么处置呢?” “这件事实在开了个坏头,不过那些民兵都是听从调令行事,按律处置不能服众,就将他们遣散回松柏港,但为首之人都要按律惩处。”苏言沉声说道。 “若是按律惩处,陈钊俊与那松柏港县尉都要处以极刑,这实在有些太过严重了。”黎长森认为有些不妥:“毕竟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 苏言挥了挥手打断了黎长森的话,他说道:“这件事我自有决断,你从老船员中动员一百人,再加上那两个排的火枪手,由我率领北上,这段时间内你加紧练军,做好动员兵丁开战的准备,如果三发苏丹准备插手此事,我会在南吧哇以北设置防线,等你率军增援。” 黎长森见苏言神色坚定,只能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下来。 ----------------- 他奶奶的,停了我三天水,整整三天啊! 第八十二章 反响 第82章 反响 《大唐新律》的颁布很快就在这不大的西婆罗洲掀起一阵波澜,百姓们在闲暇之余纷纷聚集在一块,听着那会读书识字的人大声念着被张贴出来的刑律部分的内容,不时在底下议论纷纷。 “嘿,这大统制可真有趣,动不动就劳役,也不知道这劳役能不能拿钱,要是能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故意犯个事进去吃公家饭。” “你犯事被抓去劳役了还想拿钱?你这个问题真是让我小刀捅屁股开了眼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相较于老家那里的大清律例,好像有一些罪名的惩罚是比较轻的,这要么是劳役要么是鞭刑,哪像我大清……” “……” 对于这部立国之法,大部分百姓还是报以乐观态度的,他们中许多人都是希望能够在这里安居乐业的主,早已厌倦了没有立法约束的混乱日子,既然现在有了可以依据的律法,他们自然是拍手称快了。 在看完刑律部分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围到了直接关乎到自己的户律那边去,让识字的人在旁边帮忙念出来,在听到这里同样废除了人头税,采用按照土地等级为依据的土地税,百姓们不禁松了口气,这按照土地收税可比人头税轻松得多,最起码前者的话他们可以多留下许多粮食自家用。 正在修建的坤甸衙门前,一群百姓听完了礼律中蓄辫获罪的条例,不禁看了看身边人后脑的小辫子,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几个有着天地会背景的人士当即高兴地说道:“大统制此律实在英明,满清荼毒汉人百年,这辫子本就不是我等汉家儿郎的发饰,应当剪去辫子,重新蓄发,恢复汉家发冠。” 说罢,他们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当街就将自己后脑的辫子割断扔在了地上,周围的一些百姓不禁拍手叫好,他们也都纷纷上前请求几位好汉帮忙将他们的辫子割断。 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显得不太高兴,他气呼呼的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们怎么可以就这样讲发辫割断扔在地上?实在是有失体统!” “就是,你们这就割断发辫,要是以后回乡了怎么办?朝廷可是严律要求蓄辫的,你们这是杀头的行为!”旁边不愿意去辫,还幻想着以后可以回家的人也不赞同地说道。 “回乡?回甚鸟乡!”其中一个天地会成员骂道,一把将手中割断的辫子扔到了那个说话的人的脸上,他喊道:“这里是海外唐国,可不是你那狗屁满清朝廷,在这里留辫不留头,留头不留辫!” “说的好!留辫不留头,留头不留辫!”旁人附和道,几个天地会成员随即抓着匕首围了上去,他们阴恻恻的盯着几个不愿去辫的人,为首一人喊道:“把他们按住,他们不是不想去辫吗,老子非要在这里把他们的辫子割了!” 他话音落下,几人一齐冲了上去就要将几人强行控制住,惹得不愿去辫的人大声叫喊着,拼命挣扎:“放开我!你们这是犯法的!大唐新律可是写了斗殴获罪的!” “我去你妈的吧!”一个天地会成员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骂道,随后抽出一只手强行将他的辫子从根部割断,扔在地上用力踩踏。 守在张贴的律法旁的几名完成训练出来的巡警都不约而同将各自的目光投向他处,假装什么都没看到,那几个天地会成员一看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也来了劲,几下就将这几个家伙的辫子割断,扔在地上后又一脚将他们踹了个狗啃屎,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见那几个人逃跑,几名巡警这才回过神来,他们指着几个天地会成员的背影大声叫喊着,假装追了几步,随后又撤了回来,将那几个被强行割辫的人扶了起来,他们看着几人后脑好像被狗啃一般难看的发型,强忍着笑意,严肃地说道:“那几个家伙真是不像话,不过这辫子的确是要剪的,现在剪了总比以后被我们巡警找上门强行勒令剪掉要好,难道不是吗?” 几人面红耳赤,没有接话,愤愤地看了一眼刚刚在作壁上观现在又装模作样的巡警,拂袖而去,围观的百姓们都不禁发出了哄笑声,他们随后各自散去,忙活各自的事情了。 类似的情景在各地也都有发生,不过对于割辫这件事,大部分百姓都是拍手称快的,距离前明灭亡到现在也不过近百年,南方的大部分百姓都还没有忘记他们祖先的发冠以及清军南下时曾经的暴行,他们对于这种丑陋的辫子虽然说不上深恶痛绝,但喜欢是万万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朝廷严律要求蓄辫,只怕是他们早就割去辫子重新蓄发了,而现在唐国这边颁布了蓄发获罪的条例,他们因此能够顺理成章的剪去辫子,重新蓄发。 不过也有一些百姓已经习惯了寸头在这炎热之地的清爽,既然官府没有强行要求重新蓄发,他们也就不打算蓄发了。 有欢迎的,自然也有反对的,那些反对蓄辫的和上面的那几个人想法相近,要么就是保守派,要么就是害怕去辫后自己无法返回故乡,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官方都不会姑息,而是选择重拳出击,一个一个都别想跑,都把辫子给我留下咯! …… 《大唐新律》在各地颁布推广的同时,苏言也如期率领军队开离坤甸,向南吧哇而去,为了防备三发苏丹可能的反扑,苏言甚至还带上了四门9磅炮,这四门9磅炮的作用尽管可能不太明显,但是运用得当的话,还是能够起到意料之外的作用。 而另一边,南吧哇小城,在松柏港民兵主导的管控之下,这座城市的秩序逐渐恢复,除了土人还遭到了限制外,本地汉人基本能够随意外出活动,一些日常生产也重新恢复。 陈钊俊也率领军队占领了南吧哇附近的两座金矿和一处淘金区,三处地方的汉人矿工的处境各不相同,或许是因为土王需要依仗汉人矿工为自己挖矿,所以对他们的待遇还算不错,能够保持最基本的温饱。 但是淘金区内的汉人的遭遇就有些不太妙了,这里的汉人淘金客都需要整天站在水中或蹲在河边,用淘洗盘将矿砂手工淘洗,不断摇动双臂,反复淘洗,千万次重复一个动作,长时间跑在脏水里不仅有害健康,还会患上热带疾病,这里的汉人疾病率因此要比其他地方更高。 第八十三章 亲临南吧哇 第83章 亲临南吧哇 虽然这里的患病率要比其他地方更高,但这里的淘金客并不愿意离开,他们坚持想要继续寻找金子,靠这些从砂砾中淘出来的金子发家致富,陈钊俊倒也没有去阻止他们,让他们继续淘金,只接管了放置淘出来的碎金的仓库。 其他两处金矿也都是如此,陈钊俊不敢轻易处置,他担心要是阻止矿工继续工作的话可能会引起那些矿工的不满,便让一切照常,等待苏言的到来。 在等待苏言的同时,几位计划的主要参与者的内心也都充满了忧虑,担心等苏言来了以后会如何处置自己,他们的这场行动毕竟是没有经过苏言允准的,陈钊俊也是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调动军队,这不管放在哪里都是大忌。 陈钊俊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他的内心不说后悔是不可能的,如果可以重来的话,他一定不会这么快就做出率军来援的决定,因为王新甲这一伙人是完全有能力只靠自己拿下王宫的。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陈钊俊只能寄希望于苏言看在他这是事出有因,饶他一命。 两天后,苏言终于抵达南吧哇。 得知苏言到来,陈钊俊等人连忙出城迎接,陈钊俊心中怀着忐忑的心情站在最前面,不断探头眺望着远方,林思伯看着他的小动作,看出了他心中的紧张,上前一步低声说道:“陈大人,您其实不必这么担心,在我看来大统制不太可能会严厉处置您。” 陈钊俊冷冷瞥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这个主导此次行动的家伙,如果不是他要提议动手,还把自己拉进来,自己现在肯定还在松柏港舒舒服服地待着。 林思伯碰了一鼻子灰,只能灰溜溜地退了下来,就在这时,远处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道黑影,一支人马从远处逐渐开来,这支人马以八十名肩膀扛枪,踩着整齐步伐的火枪手为主,可以明显看出身着质朴单衣的苏言走在最前面,他双手背负,而他和火枪手身后的由船员组成的民兵就好像郊游一般,十分散漫。 没等苏言走到城门前,陈钊俊等人就连忙迎了上去,陈钊俊几步上前,向苏言深深行了一礼,口中很是干脆地说道:“下官陈钊俊拜见大统制,此事下官所行之事的确有失考量,还请大统制治罪!” 松柏港县尉、王新甲、林思伯等人也都有样学样跟着行礼请罪,那些跟着迎接苏言的松柏港民兵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都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 苏言默然看着这些请罪的人,语气平淡地说道:“我此次前来,除了这南吧哇之事外,便是要处置尔等此次的罪过,前几日经过三法司编修的《大唐新律》已经颁布,一会我会命人向你们宣读其中的几条律例,好教你们明白所犯何罪。” 说完,他摆了摆手,道:“别在这杵着,都进去吧,我要先见见南吧哇此地的土王,林思伯你随我前来,充作翻译。” 被点名的林思伯先是一愣,随后连忙点头答应下来,几步跟了上去,陈钊俊和王新甲都用有些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的背影,后者注意到苏言身边的仆从张存远也有跟着来,不动声色地靠了上去,轻轻碰了碰他。 张存远感受到有人在触碰自己,下意识扭头看去,就看见王新甲那强颜欢笑的脸,他吓了一跳,轻声问道:“王叔,怎么了?” 在坤甸的时候,张存远就时不时会跟着王新甲练拳,这位王叔有时也会教他打枪,所以两人关系还算不错,王新甲直接拉着他的衣袖将他拉到了后面,低声问道:“存远,你一直跟在少……大统制身边,可知道他准备怎么处置我们吗?” 张存远摇了摇头,道:“这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大统制很生气,王叔,你们可能要遭了。” 说完,他想起了一件事,偷偷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苏言,再次压低声音,道:“王叔,我提醒你一下,前些日子颁布的《大唐新律》里就有规定你们的这档子事,官员未经兵部调令擅自调动军队,视为谋反,处以极刑。” “什么?” 听到处以极刑,王新甲一个失神,失声喊了出来,顿时将苏言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他扭头用犀利的目光盯着站在一起的两人,冷声道:“张存远,你在干什么?” 张存远听苏言直呼自己的全名,不禁打了个哆嗦,连忙快步跑了上去,老老实实跟在苏言身后,平常苏言都是只叫他的名字,这一旦连名带姓一块叫的时候,就代表他要挨罚了。 不过好在苏言只是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处罚他,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进入了小城,小城内的汉人居民们都听说了今天会有大人物来,一个接一个跑到街道两边围观,至于本地的土人,他们则被限制不能成群结队,只要在一起的人数超过三人就会被民兵驱散,这也是为了防止他们串联起来反抗。 为了打击土人的反抗力量,也是为了起到震慑的效果,在林思伯的建议下,过去几天里,陈钊俊也指挥民兵抓捕了许多平日里为非作歹的土人,当众将他们斩首,尸体随意扔在街上,首级悬挂于王宫之外。 汉人居民们对此自然是拍手称快,他们进一步接纳了这支从南方来的军队,土人则是被那杀得人头滚滚的血腥震慑住,不敢生出反对的想法,至于私底下,谁知道呢。 一边往王宫走去,林思伯也一边主动向苏言汇报南吧哇的情况,在得知这里的土人对于土王被囚禁而无动于衷的时候,苏言的内心充满了疑惑,他扫了一圈那些围观的人群,其中只有少量的土人,那些土人看向他们的眼中带着几分畏惧,更多的还是敌视。 “南吧哇的土人数量你们有统计过吗?”他询问道。 “没有。”林思伯摇了摇头,他的头低垂着,显得对苏言充满恭敬:“连土王本人都不知道他治下的子民有多少,更不要说是我们了。” 苏言听了眉头微皱,他察觉到了一些棘手,就南吧哇的这个情况,要是土人团结起来反抗他们,他们就会有很大的麻烦了。 ----------------- 感谢书友6259打赏的100两白银 感谢小x牛打赏的1000两白银 第八十四章 处置 第84章 处置 不管怎么说,苏言还是要先去见见南吧哇王,然后再对王新甲、林思伯、陈钊俊等人的这个擅自行动进行处置。 在前往王宫的路上,林思伯也一边将他们来时看到听到的汉人的遭遇讲给苏言听,一边也是想要以此来打动苏言,减轻苏言以后对他们的惩罚力度,苏言在听了他的叙述后,心中倒是没有多大的愤怒,而是有了几分考量,不论是如何提高自己占领此地的正义性,还是对他们定罪的量尺。 在林思伯的带路下,一行人很快就到达了王宫。 王宫此时已经被汉人们占为己有了,土王一家人都被囚禁在一起,在苏言到来后,林思伯似乎是为了表现好,等一会减少一点惩罚的力度,显得很是殷勤,他亲自去将土王强行从寝宫抓了出来,带到了苏言面前。 现在的土王哪里还有之前那般威严,他整个人就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被押送来的士兵强摁着跪在苏言面前,虽然被强行摁跪,但土王还是倔强的昂首与苏言对视。 一旁的士兵看着不乐意了,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却被苏言拦了下来,他向一旁的林思伯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便是我唐国大统制,西婆罗洲汉人的共主,也是未来南吧哇的统治者。” “放屁!我才是南吧哇的王!” 土王勃然大怒,大声怒斥道,但在场的人都不把他的愤怒当回事,苏言看他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不是在说什么友善的话,他直接让林思伯进行翻译,道:“我听闻你治下汉人饱受压迫,有不公待遇,你身为南吧哇王,治下汉夷混居,本该一视同仁,主持公道,却偏袒夷人,以至于无辜汉人家破人亡。 我为西婆罗洲汉人共主,听闻此事如何能够袖手旁观?今出兵至此,为的便是将遭受欺压的汉人拯救于水火,还他们朗朗乾坤。” 林思伯没有将苏言的话逐字逐句翻译出来,只翻译了大致的意思,那南吧哇土王听后反应更加激烈,大声叫喊着,苏言本来也不指望他能配合自己,或是有条理的反驳自己,便挥了挥手,道:“将他拖出去,召集城内所有汉人,我要当众将他处决。” 士兵答应一声,合力将土王架起来,拖了出去,那土王还在大声叫喊着,一名士兵听着只觉聒噪,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土王顿时没了声音。 那林思伯也想跟着离开,苏言却将他留了下来,他语气淡然,说道:“林思伯,我给你的任务是出使三发,可没让你们擅自拿下南吧哇,对此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林思伯知道苏言会询问自己,却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他愣了片刻,很快就反应过来,作揖行了一礼,说道:“大统制,我很高兴您能够给我为自己辩解的机会,在给我定罪之前,请先听我一言。” “说罢。”苏言盯着他,说道。 林思伯便清了清嗓子,说道:“南吧哇是大部分汉人过番时会落脚的第一站,在这里定居的汉人数量众多,他们辛勤劳作,可以说南吧哇土王能够过上奢华的生活全靠他们的血汗,但土王并没有因此而优待汉人,而是轻汉人重夷人,不论是谁,在亲眼目睹且听闻本地汉人的遭遇后,都会心生怜悯,不忍袖手旁观。 此外,南吧哇地产丰富,黄金众多,若是能拿下此地,不仅能够将此地汉人从土人欺压中解救出来,获得一方美名,还能接手此地的黄金矿藏,增强国力,大统制,我想这其中的好处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由此看来我们不仅无罪,还应该有所赏赐。” “说的不错。”苏言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一码归一码,你们有一个地方还是大错特错了。” 林思伯看着他,没有说话。 苏言接着自顾自说道:“你们是代表唐国的使团,你们不论做什么,都应该先提前与我通气,而不是擅自行事,并且去说服陈钊俊调动松柏港民兵配合你们,你们难道是认为我会反对,才选择自行其是?” “并非如此。”林思伯连忙说道:“大统制的做派我等都非常清楚,断然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只是……” 说到后面,他卡了好一会,才低着头,说道:“此事的确是我等过于冲动莽撞了,不论大统制做如何处罚,我都甘愿受罚。” 苏言盯着他低着的脑袋,从他这个角度看不清林思伯的表情,他说道:“尽管你们的意图是好的,并且也的确为国家利益取得贡献,但行事风格还需改进,罚你半年的俸禄,今晚回去把《大唐新律》抄三遍,这件事就暂且过去吧。” 林思伯听了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苏言,仿佛不敢相信苏言就这样对他轻拿轻放,他本以为苏言会拿着他降将的成分借题发挥,甚至将所有罪都压在他身上来杀鸡儆猴,可苏言居然只是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了。 苏言看出了他的惊讶,不禁哑然失笑,道:“你这是什么眼神,难不成你认为我会命人将你拖下去斩首吗?” “不敢,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的,你下去吧。”苏言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 林思伯的心情十分复杂,他深深向苏言行了一礼,便转身退下了。 苏言之所以如此轻拿轻放,其实也的确是考量到了他们做出的贡献,能够拿下南吧哇,的确对于现在的唐国有着很大的好处,光是那三处金矿和淘金区,就能够让苏言拥有足够的黄金购买更多军械,并且吸引更多人从大陆前来淘金。 而且,苏言也吸取到了之前的教训,之前在坤甸颁布约法五章前斩杀了一名随他从科伦坡逃出来的船员,就有人心生不满,认为他不教而诛,这一次苏言带着大唐新律而来,他就准备恩威并施,以律法恐吓几名涉事人员,实际上斟酌他们的贡献酌情处置,而不是简单粗暴的格杀勿论。 第八十五章 斩杀土王 第85章 斩杀土王 另一边,张存远也将带来的大唐新律向王新甲、陈钊俊等人宣读,他在作为苏言的侍从的同时也有在学习知识,因此宣读大唐新律对他来说并不是难处。 在听到了那条“未经兵部调令擅自调兵者视为谋反,处以极刑”的律例后,陈钊俊和松柏港县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们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几分恐慌。 “我们该怎么办?”松柏港县尉最先乱了阵脚,他有些慌乱地对陈钊俊询问道,想要从这位上官身上找到答案。 但陈钊俊也没有主意,他虽然已经做好了会被苏言追究责任,接受严惩的准备,但却没有想到这一上来就是极刑,他面露茫然之色,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新甲在一旁看着二人,脸上满是歉意,他说道:“如果不是我们请你们前来,哪里会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陈钊俊叹了口气,他低着头,仿佛已是束手待毙一般。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喊了一声,苏言大步走了进来,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众人连忙一齐拱手行礼,口中问候,苏言淡淡道了一句免礼,抬手示意张存远下来,自己走了上去。 随后,他说道:“《大唐新律》的内容你们应该粗略知晓了,从今往后,一切遵从律法行事,你们都要将里面的条例牢记于心,切莫做那知法犯法的事情来。” “我等明白。”众人齐声说道,陈钊俊听苏言这么说,心中突然升起了几分希望,看苏言这番话,有可能他们不会被处以极刑? 就在陈钊俊心中思索的时候,苏言直接点了王新甲、陈钊俊和那县尉的名,让他三人上前一步答话,三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上前,苏言双手背负,用淡漠的目光盯着三人,口中道: “刚刚张存远宣读的兵律一篇中,未经兵部调令擅自调兵,该如何惩处?你三人可知晓。” 三人面面相窥,一齐用苦涩的话语回答道:“回大统制的话,视为谋反,处,处以极刑。” “陈钊俊,你以为你私调松柏港民兵,又该如何处置?”苏言盯着陈钊俊,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几乎是呵斥地说道。 陈钊俊心中恐惧,他只觉得双腿都有些发软,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回大统制的话,当,当处以极刑。” 说完,他语速飞快,又接着为自己辩解道:“大统制,事发紧急,若是下官不调动民兵驰援,使团极有可能在南吧哇覆灭,下官当时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使团有难,还请大统制明鉴!” “请大统制明鉴!”松柏港县尉王腾也连忙跟着附和道。 苏言张了张嘴,刚想说话,那王新甲就先一步将责任都拦在自己身上,道:“大统制,此事全因我而起,是我决定夜袭土王,请松柏港民兵驰援参与,若是大统制要处置,请连属下一并处置!” “你的事情,我已经有所决断。”苏言瞥了王新甲一眼,道:“你与林思伯二人虽然行事冲动鲁莽,但的本意是好的,也的确为国有功,你二人罚半年俸禄,此事就此结束。” 王新甲还想再说话,苏言直接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对陈钊俊二人说道:“若是按照这大唐新律来判,你二人定要被拖出去处以极刑,不过这新律初定,你二人尚不清楚律法内容,若是就这样下令将你二人斩首,则显得我不教而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陈钊俊贬为海军司郎中,罚俸半年,王腾贬为松柏港巡警分署署长,罚俸半年,你二人回去将大唐新律抄写十遍,必须将每一条律例牢记于心!” 两人听言,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几分惊喜之色,他们连忙向苏言深深行了一礼,不断道谢,感激苏言宽宏大量从轻处置,一旁还忧心忡忡的王新甲见状,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 没过多久,南吧哇城内的汉人移民就都被集结了起来,不过因为空间的问题,基本是每户里出几个人作为代表来此,他们聚集在王宫外的空地上,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什么,整条街上十分嘈杂,等苏言走出王宫时,就看见王宫前的空地上几乎被汉人站满,还有一部分人干脆爬上了那并不坚固的屋顶,坐在上面直接看着苏言。 苏言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他只是粗略估算了一下,站在他面前的汉人至少有两三百号人,这些汉人也在用打量的目光看着他,人群议论纷纷,许多人都下意识觉得苏言实在有些过于年轻了,相比之下,还是那种中年人更加让人觉得稳重可靠。 有一句话不是那么说么,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面对众人的打量,苏言轻咳一声,刻意提高音量,高声道:“诸位父老乡亲,我名为苏言,受南部乡民拥戴,推举为大统制,你们在南吧哇土王治下不平等的遭遇我已知晓,今日我率军前来,便是要扭转这一现状,从今日起,南吧哇将不再由土王治理,而是划归唐国,由我汉人主导!” 苏言话音落下,底下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才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他们对于谁来统治南吧哇并没有多大的意见,只要不会改变现状,有损他们的利益就好了。 见乡民们反应平淡,苏言倒也不觉得尴尬,他继续说道:“南吧哇划归唐国治理后,城中居民不论汉夷皆要接受《大唐新律》约束,唐国自建国之初就旨在维护汉人,凡过去曾经欺压过汉人的土着蛮夷,现在皆可以向官府踊跃举报揭发,官府将为大家主持公道,严惩为非作歹的蛮夷!” 说完,苏言一声令下,那土王就被押了出来,被士兵强摁着跪倒在地,土王还在拼命挣扎大声辱骂着,底下的汉人看着那曾经高高在上的土王,不禁议论纷纷起来。 苏言再次高声道:“此地土王姑息养奸,放纵不法之徒欺压良善,今受人检举,抓捕至此,我苏言以唐国大统制之名,在此将其就地正法,以正视听!凡受检举核查属实者,下场有如此人!” 话音落下,负责行刑的士兵大喝一声,军刀高高扬起,奋力斩下,只见刀光一闪,那土王的大好人头便随着鲜血喷溅落下! 第八十六章 矿工暴动 第86章 矿工暴动 见土王被当街斩首,那些围观人群瞬间有了反应,他们瞪大眼睛看着那随着喷溅的鲜血而滚落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头颅,全然不敢相信苏言居然就这样将昔日高高在上的土王斩首。 苏言迎着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再次高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即日起,凡前来举报并核查属实,不论其身份如何,都将依法处置!” 说完,他转身走进王宫,留下人群在那议论纷纷,他们中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几步冲出人群,向还未走远的苏言大声喊道:“大人,我们要举报!” 苏言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在他转身看向人群时脸上的笑容很快遮掩下去,他点了林思伯的名,道:“林思伯,你来处理这件事,我给你一百名士兵的调遣权,务必让乡民们满意。” 林思伯连忙答应下来,拍着胸脯道:“大统制,请您放心,我保证戴罪立功!” 随后,苏言便直接回到了王宫内,开始检查起王宫内的库房,库房外还被两名士兵把守着,他们见苏言前来,连忙向苏言行了一礼。 苏言对他们点了点头,让他们将库门打开,迈步走了进去,其中一名士兵也跟着走了进去,他们负责看管库房,对里面的情况也有所了解,那名士兵主动向苏言说道:“大统制,这个库房内一共装了两大箱的金银珠宝,还有七尊黄金铸成的器具,看风格好像是从我们之前待的锡兰流过来的。” 苏言顺势看去,就看见几个胡乱放在地上的器具,这些个金器要么是烛台,要么是佛像,一个个看起来很是精致,苏言毫不怀疑要是把这些拿出去变卖,肯定能够卖出一笔不菲的价钱。 他亲自将两个箱子打开,里面果然装了大量的金银珠宝——成堆的碎金和白银,还有用袋子装在一起的钻石,婆罗洲本地确实出产钻石,不过这个时候钻石还没到后面那么昂贵,只能算是有点价值的石头罢了。 苏言只看了一眼,内心就充满了喜悦,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这两大箱的金银珠宝虽然还没清点,但可以预见的是这么多的金银完全可以够他将一个营的士兵武装起来了,说不定一个营都不止,能够直接武装起一个战列步兵团! 心中喜悦之余,苏言连忙命人返回坤甸,通知户部派人前来清点南吧哇的收获,同时也让国营公司的高康度前来接手两座金矿和一座淘金区。 说起国营公司,高康度在东万律的工作在地方知县的配合下进展的还算顺利,他们在东万律金矿设置了二号矿区,面向本地人招标采金队,并招募公司直属淘金工。 因为苏言给了他管理公司的自主权,为了确保公司对东万律淘金区的掌控,高康度留下了一名他信得过的委员在这里常驻,同时也是为了保证公司直属淘金工有一席之地,只开放了四支淘金队的名额,这四支淘金队便正好被东万律四个城区的乡民承包。 淘金区也需要武装来维持秩序,高康度并没有就地招募,而是直接向县尉陈之璘借了几十名民兵过来,因为高康度承诺会给他们发放薪酬,所以这些民兵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想要加入——他们的想法很简单,负责看管淘金区的话,要是运气好一点,说不定还能捡个漏,捡到一些碎金。 高康度在得到消息后,连忙带着手下的人马不停蹄赶往南吧哇,在这期间,林思伯也带领士兵在南吧哇城内大肆抓捕曾经欺压过汉人的土人,只要有人出面作证指认,那土人就会被抓起来强行送往王宫外,由士兵大声宣读罪状。 因为是按照《大唐新律》进行处罚的,所以大部分土人都只是被判处劳役,林思伯带人在城内的四处抓捕让那些土人都感受到了威胁,他们更加躁动起来,但因为汉人在城内拥有绝对的武力压制,他们只能将反抗的想法压抑住,躲在各自的家中祈祷不会有人敲开自己的家门,破门而入。 而那些被抓捕起来的土人在宣判罪状后便被集中看押起来,苏言原本想要将他们送往淘金区去替代那里的汉人淘金客,却没想到,在大唐新律颁发到金矿区以后,遭到了那些矿工们的武力抵抗。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律法中白纸黑字规定的任何矿藏都归国有,不论是矿工还是淘金客在听到了这个规矩后,顿时就产生了不满的情绪,他们原本对南方唐国的统治并不感冒,只想要继续挖自己的黄金,就算是松柏港的民兵控制了仓库,将里面的金石带走他们也没有意见。 毕竟那个不是他们的,他们挖到的黄金还可以自己留下一点,而现在唐国要将金矿国有,那就是直接抢他们的饭碗了,他们下意识认为金矿国有以后他们就不能继续留下来淘金,因此不满的矿工们选择拿起武器,用武力抵抗苏言的统治。 己未年十月十六日,如果换算成公历的话,便是1739年12月2日,因为婆罗洲靠近赤道,常年炎热,几乎没有气候变化,所以侨居此地的汉人很难能够从气候变化来推断出现在的气节。 就在这天,不满的矿工武装攻占了各自金矿的仓库,将驻守在那里的松柏港民兵驱逐出去,与此同时苏言正准备重新让林思伯和王新甲等人组成的使团继续北上,前往三发打探情报,还没等使团派出,就受到了那些被驱逐狼狈逃回来的民兵传来的噩耗。 苏言震怒。 反应过来的他迅速调集军队,准备前往金矿区武力镇压,他同时也留意到了城内土人的躁动,为了避免自己在率军出动后南吧哇被土人夺回,他命令陈钊俊和县尉王腾率领三百名松柏港民兵镇守南吧哇,自己率领四百名民兵与一个连的火枪兵与四门9磅炮开离小城,向武力抵抗的金矿区开去。 ----------------- 号外号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预计下周一(8月7日)中午十二点上架,各位书友务必到场支持,跪谢! 另外,悄咪咪说一句,我准备从上架开始尝试一下能不能日更万字 第八十七章 镇压 第87章 镇压 苏言调集军队准备镇压暴动的同时,三个金矿区的矿工和淘金客在驱逐了民兵后,都相互派人前去联络,试图联合起来对抗唐国的军事威胁。 三个金矿区内并非全部都是汉人,里面也有许多是当地土人,他们在这场暴动中几乎没有任何主导权,完全是被汉人裹挟着参与的,三地的汉人数量加起来拢共有一千多号人,这当然并不全是青壮年,也包括了和他们一起定居此地的家眷。 如果只看青壮年的话,算上那些土人,一共有五百多名矿工参与了暴动,他们在驱逐了民兵后,便在各自推举出来的首领的带领下砍伐树木,加固围绕着矿区的木栅栏,并挖掘陷阱。 三个矿区的人在碰了头以后,一致决定联合对敌,只要一方遭到了袭击,另外两方就会出动增援,当然,他们也清楚自己肯定是没办法与唐国抗衡的,他们也派出了一名使者前往南吧哇,试图与苏言谈谈条件,只要苏言同意让他们继续留下采金,一切照旧,那他们就愿意放下武器恢复生产。 不过,首领们本以为苏言会顺着自己给出的梯子向下,却没想到苏言毫不犹豫拒绝了他们给出的条件,苏言清楚,如果他开了这个口子,等消息传开,其他人也都会有样学样,为了达成自己的意图而掀起暴动。 而且,要是通过这件事让这些矿工看出了他的软弱,以后指不定还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必须要态度强硬的将这场暴动镇压下去。 在拒绝了矿工们提出的条件后,苏言继续率军前进,并在暴动发起的第二天上午就到达了离南吧哇最近的一座金矿外围。 这座金矿被当地人称之为马喃本,苏言不清楚这个词在当地人的语言中代表着什么意思,马喃本的名字也是直接音译过来的,它建立在一片森林内,东边靠着一条看起来有些深度的河流,整个矿区都被木质栅栏包围着,外面还能依稀看见挖了一半的壕沟。 马喃本的矿工已经提前察觉到了唐军的到来,他们都躲在木质栅栏的后面,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外面那支军队,他们惊恐的发现,这支军队中居然还有着四门黑洞洞的火炮,那四门火炮被好几个人抬着,放在了军阵的前面,炮口遥遥对准营地大门。 苏言冷眼看着矿区内惊慌失措的场景,他缓缓抬起右手,下令火炮装填,他身旁的张存远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主动请求道:“大统制,我也想加入炮兵,王叔在出发前说我学的很有成果。” 苏言瞥了他一眼,心想反正有经验丰富的炮手在旁边看着,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便同意了他的请求,得到允准的张存远欢呼一声,快步跑到火炮后和那几名炮手说了几句,随后双手抱起一枚炮弹,在一名炮手为炮口内倾倒好了火药后将炮弹塞了进去。 就在火炮开始装填的时候,矿区内则是吵作一团,火炮的出现让矿工们迅速分为了两派,一派恐惧火炮的威力,不敢继续抵抗下去,想要趁着现在炮火响起之前投降,避免伤亡,另外一派则是想要坚持抵抗下去。 “外面那帮人可是有火炮的!那道栅栏怎么可能挡得住火炮的轰击,我们必须要在他们开炮之前向他们投降,不然的话,肯定会有人在这场闹剧中死去。” “投降?我们可是派出过使者和他们的大统制提过条件的,你忘了对方的态度有多么坚决吗?现在投降我们只会成为对方刀俎上的鱼肉,抵抗下去让对方付出一点代价,他们才不敢轻易拿捏我们!” “更何况,他们有火炮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把我们所有人都炸死吗?”那人又嚷嚷道。 他话音落下,顿时迎来了投降派众人鄙夷的目光,为首的一名有些年岁的中年男人更是直接开骂道:“你这个小娃娃不清楚火炮的可怕我也不怪你,可你怎么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的,真是不知者无畏!” 那人顿时恼了,刚想开口还击,被众人推举出来的首领连忙说道:“别吵了,敌人就在外面,我们怎么可以内讧,老陈,你去把大家伙疏散,以免一会他们发起进攻后被误伤到。” 被点名的中年男人见首领似乎并没有投降的想法,脸上闪过一抹愁容,还没走出去,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炮声,众人脸色大变,慌忙跑向屋外,那老陈刚跑出门口,就看见一枚炮弹呼啸着越过栅栏,居然是直接命中了空地上站着准备迎战的矿工们,瞬间将其中一人的头颅削去,鲜血如喷泉般喷出数米,炮弹又去势不减削断了一个人的大腿,整个现场就如屠宰场一般血腥可怖! 四门火炮中只有这一枚炮弹成功造成有效杀伤,另外三枚炮弹一枚洞穿了栅栏,两枚则是不知道往哪里飞去,虽然只有一枚炮弹命中,但还是给矿区内的所有人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一些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人甚至当场尿了裤子,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跑!” 现场沉静了数秒,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整个矿区内顿时乱作一团,人们大声尖叫着四散而逃,那被推举出来的首领也面色发白,一时间手足无措,只有那老陈迅速反应过来,他一把抓着首领的衣领,大声呵斥道:“快,打开大门,向他们投降,想不继续出现伤亡就听我的!” 首领被老陈抓着衣领贴脸呵斥,这下也反应了过来,他哆哆嗦嗦的下令打开大门,让所有人放下武器停止抵抗,刚刚还在叫嚣着继续抵抗的人哪里还敢说话,此时脸上只剩下了畏惧。 外面,几名炮手看着矿区内混乱的情况,忍不住拍了拍那主动承担校准和开炮的张存远,夸赞道:“你小子,这是你第一次操炮杀敌吧,可以啊,一上来就干掉了几个,是个好苗子。” 张存远挠了挠头,也没想到自己这一炮就能命中人堆,他下意识偷偷看向苏言,却见苏言没有看着自己,心中打了开门红的喜悦不禁消散了许多,升起了几分失落。 第八十八章 设伏 第88章 设伏 一轮炮击过后,苏言适时派了一个人前去劝降,他并不准备将这所有人都杀死,在一轮炮击展示过他的武力后,再向矿工招降通常都能够起到令人满意的效果。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或者说矿工本来就准备开门投降了,苏言派出的使者的招降话语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他们便果断打开大门,在首领的带领下走出营区,向外面的唐军投降。 很快,带领矿工暴动的首领就被带到了苏言面前,他看着那些手持火枪,面色凶狠盯着自己的火枪手们,心中忐忑不安,一时手足无措,一旁的张存远适时面露凶狠,骂道:“在你面前的是我唐国大统制,还不跪下说话!” 首领连忙跪倒在地,额头触地,口中说道:“草民拜见大统制,我等被猪油蒙了心,才敢反抗您,求大统制看在我们投降的份上,从轻发落!” 苏言还没开口,张存远就又骂道:“你这个狗东西,大兵已至,尚不引颈受戮,已是有罪,大统制不直接将你拖出去斩首便是仁慈了,怎还会容你在这谈条件?” 首领身体抖了抖,被一个少年当众骂得狗血喷头,实在是令他内心深感屈辱,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也只能低着头忍受,张存远还想再骂,苏言用淡然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张存远感受到了背后的凉意,连忙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默默退到了一旁。 苏言没有看向那个首领,而是对左右说道:“将此人拿下,一众参与之人也一并集中看押,待平定了其余两处暴乱后,再一起处置。” 他话音落下,那首领好似抓到了一个机会一般,连忙抬起头说道:“大统制!大统制,我有情报,在大军进攻前我就已经命人前往两地求援,三地之间距离不远,他们此时很有可能已经开始集结人手赶来支援了。” “哦?” 苏言挑了挑眉,让准备将他带走的士兵停下,看向首领道:“我倒是忘了这茬,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参加这场暴乱?” “三个矿区的人都参与了,不过大统制您可以不用担心,少了马喃本矿工的参与,他们的人数最多不会超过五百。”首领用带了些讨好的语气说道,似乎是想靠出卖曾经的同伴来换取减轻自己的处罚力度。 不过,很可惜的是苏言从来都没有担心过这帮暴乱者的军力如何,不过是一帮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的乌合之众,甚至连称手的武器都没有,怕不是几炮下去就自行溃散了。 苏言摆了摆手,让人将他带走,随后在这处矿区内留下一百名士兵看管,清点剩余兵马向下一处矿区进发。 另外两处矿区的动作要比苏言想象中的更快,两地首领清楚唇亡齿寒的道理,若是就这样放任苏言逐个击破,那他们最终还是死路一条。 因此,在收到求援消息后,两地的矿工和淘金客不敢怠慢,他们迅速调集人马离开各自的营区,碰头后双方首领一番合计,决定合兵一处驰援马喃本,不过他们也没有忘记派人先一步前往马喃本探查敌情,若是马喃本的矿工在他们赶到之前就降了,他们继续前进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双方都在向对方行军,十月十七日下午申时,暴动矿工的斥候先一步发现了向他们杀来的唐军,他们眼见唐军从马喃本的方向赶来,心中猜测那里的矿区很有可能已经被占领,便调头返回,向领导大部队的两位首领汇报。 这合兵一处的两位首领分别叫做陈武和王盛,前者为大埔县人,后者则为嘉应州人,家乡相近,故而语言相通,陈武在听了斥候的汇报后,心中不免忧虑,他对着王盛严肃道:“马喃本矿区多半落败,继续前进也只会与那所谓的唐军遭遇,虽然不清楚唐军的战斗力究竟如何,但能够在数时辰内拿下马喃本矿区,不可小窥。” “那我们要如何应对唐军的进犯?”王盛反问道,“降?一定不可能降的,苏言已经坚决拒绝了我们的条件,若是现在投降,弟兄们或许还能侥幸活命,你我二人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陈武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愿投降,当今之计,唯有坚决抵抗,让唐军伤筋动骨,他们才会愿意听取我们的条件。” 王盛听了他的话,眼前一亮,连连点头附和,陈武随后扫视了一圈他们身处的这广袤密林,这条道路是他们在来到这里以后与土人一起在密林中硬生生开辟出来的一条道路,也是唯一能够通往他们的矿区的道路,唐军若是想继续推进,就必须沿着这条林间小路行军。 “我观此地树木茂密,适合设下伏兵,待唐军经过时发起进攻。”陈武如是说道:“不妨让弟兄们散开,在林间埋伏着,等我一声令下,从两侧杀出,杀得苏言一个措手不及,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将他生擒!” 陈武越说语气愈发激动,就好像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不论能否将苏言生擒,伏击获胜,唐军都将损失惨重,苏言见识到了我们的厉害,也就不敢继续坚持与我们为敌了。” 他的计划得到了王盛的赞同,两人随即将计划告知了下去,分别率领各自的弟兄分散到这林间小路两侧的密林之中埋伏下来,因为他们这些汉人的服饰都很是简陋,或是干脆打着赤膊,没有人会去穿着颜色鲜艳的服饰,因此在他们藏进林间后,很快就看不到踪影。 另一边,苏言也没有因为敌人弱小而放松警惕,仍然坚持派出斥候在前面探路,他们走在这条被人工开辟出来的土路,看着周围茂密高大的树林,每个人都不敢放松警惕。 耳边不断响起婆罗洲本地特有动物的啼鸣声,苏言甚至能够听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猴子或是猩猩的吼声,军队前面也能时不时看到几只从未见过的小型野兽唰的一下一闪而过,这让苏言不禁感慨万分,这里即便是到了现代,还有着大量的野生动植物没有被人类发现,不知道他有时无意间看到的某种野生动物,是不是就是还未被发现就已经灭绝的种类呢。 第八十九章 伏击 第89章 伏击 “嘘!他们来了!” 灌木丛后,看着两个走进视线的唐军步卒,设下伏击的矿工和淘金客们连忙都闭上了嘴,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们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们要不要动手?” 蹲在陈武身旁的一名猎户低声问道,他的手挽着一面猎弓,箭矢搭在弦上,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在这支队伍里还有十来名同样装备着猎弓的猎户,他们都被集中在陈武身边,直接听从他的指挥行事。 陈武看着那两个四处打量着周围的唐军斥候,摇了摇头,这要是动了手,虽然能夺走那两个人的性命,但也会直接暴露他们的存在。 在他们的注视下,两名唐军斥候正准备继续往前走,但其中一名斥候突然发现了不对,他看着地面上并没有被清理的杂乱的脚印,拉住了身旁的袍泽,道:“你看,这里有大量脚印。” 旁人一听,连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一地的脚印,他脸色微变,说道:“走,回去向大统制汇报。” 说罢,两人毫不犹豫,快步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去,陈武身旁的猎户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就要搭箭射出,好在前者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了他的手,才避免了提前暴露。 看着那两人离去后,陈武狠狠瞪了一眼猎户,呵斥道:“你在干什么?难道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他们发现了什么,如果就这样放任他们回去,我们同样会暴露,倒不如先干掉他们!”那猎户涨红了脸解释道,看向离去的唐军斥候的眼中充满了不甘。 “按兵不动,他们不一定发现了我们。”陈武说道,那些脚印只能证明他们曾经来过,好在这些天都没有下雨,不然道路泥泞就会将他们的足迹留下得更彻底。 陈武说的没错,那两名斥候的确没有发现他们,他们在回到苏言面前后,只是说前方发现了大量的脚印,倒是没有其他发现了,苏言听了二人的汇报,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戒心,他抬头仔细观察起前方的林子。 这一看不要紧,他眼角一抽,沉声道:“前方有埋伏。” “什么?” 一旁的张存远面露惊愕,疑惑地看着面色变得严肃起来的苏言,连忙问道:“大统制,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可是隔了这么远。” 苏言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那前方林子上空不断盘旋不敢落下的惊鸟,解释道:“看到那群惊鸟了吗?有大队人马藏在林间的话,鸟类就会受惊不敢落下,由此也可以判断林间设有伏兵。” 张存远恍然大悟,暗自将苏言教的这个知识点记了下来,苏言将他带在身边就是有想法亲自教导,将他培养成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合格将领,为此他也不吝啬这个机会教会他如何分辨有无伏兵。 随后,苏言命令士兵们做好战斗准备,炮手将抬着的火炮放下,苏言将几名炮手叫到了面前,想要询问他们能不能提前进行装填,等遭遇袭击后直接放下火炮就可以向敌人射击,对于苏言的这个问题,几个炮手面面相窥,他们显然是没想过这种事情,而且他们也都不算是经验丰富的炮手,其中资格最老的之前是在水师当值,水师哪里会遇到这种事情。 因此,几人面面相窥,相互讨论交换了一下意见,那资格最老的老炮手便说道:“大统制,这我们没办法打包票,只能先试一下了,不过火炮移动的时候会晃动,我们很难不保证会不会把里面的炮弹晃动得掉出来。” “那能不能先用布将炮口堵上,防止炮弹掉出来,等开战的时候取下布,重新将炮弹压实再发射呢?”苏言又问道:“这样的话,应该也能缩短装填的时间。” “呃……这……” 老炮手挠了挠头,好在是没说什么反对的话了,他领着几名炮手走了回去,准备按照苏言的命令进行准备,一边走,一名炮手一边嘀咕道:“大统制这想的都是什么主意,听着也忒不靠谱了点。” 老炮手抬起手直接在他的额头上敲了一个板栗,惹得对方唉哟惨叫了一声,还没等他质问,老炮手就说道:“你小子在嘀咕什么呢,既然大统制这样发话了,那就按他的命令去做,反正一会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们也有话说。” 炮手前去装填的同时,苏言也开始了战前部署,和他一起从坤甸来的那一百名老船员都是装备了长矛、曼道刀与盾牌,苏言将火枪手部署在里面,盾矛手在外,两百名同样装备了盾牌和长矛的松柏港民兵则部署在后面,护卫四门9磅炮。 一旦战事打响,一百名盾矛手和他们手中的盾牌将成为火枪手的掩体,掩护火枪手进行射击,苏言的依仗是那四门火炮,没有人能够挡得住火炮的近距离轰击,就算是磅数稍小的9磅炮,它的威力也同样不容小窥。 就地等待了五分钟后,士兵们都做好了准备,炮手们也将各自的衣服脱了下来,包成一团直接塞进了炮口内,随后合力将火炮抬起来,在松柏港民兵的护卫下前进。 很快,唐军就在苏言的带领下进入矿工的伏击圈内,看着敌人果然一头闯了进来,饶是自诩稳重的陈武都快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一连咽了好几下唾沫,缓缓将手抬了起来,蹲在他身旁的猎户盯着他抬起来的手,能够清楚看到他的手也在颤抖着。 陈武并没有急着下令射击,但他手下的这帮猎户和矿工们显然不是那种能按捺得住的,还没等苏言的军队全部进入伏击圈,就有猎户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直接就将箭矢射了出去! 嗖—— 突兀之间,一支箭矢直接穿过林间射向土路上的唐军,唐军步卒一直都在留意着两侧,一见有箭矢射出,顿时就有人扯起嗓子高声呐喊起来。 “敌袭——” “列阵!” 苏言反应更快,他没有理会那准度几乎要飘上天的箭矢,大声下令,他话音落下,盾矛手纷纷转身面向林间,将盾牌立于身前,长矛架在盾牌之上,而一百二十名火枪手也都一齐将扛在肩上的火枪取下,枪口越过两侧的袍泽,遥遥瞄准林间! 见己方提前暴露,陈武顾不得大声咒骂,猛地站起来,大声喊道:“儿郎们,随我杀!” 话音落下,数百名矿工、淘金客呼啦啦从各自的藏身处冲了出去,呐喊着向林间的唐军发起冲锋! 第九十章 连升两级 第90章 连升两级 “举枪,瞄准!” 见众多敌人从林间冲出,苏言直接拔出腰间的燧发手铳,高高举起,对着他身前的火枪手们高声喝令。 士兵们纷纷将枪口对准那轮番冲出的人影,下一秒,只听苏言大吼一声“开火”,前排士兵齐刷刷扣动扳机,枪声炸开,奔跑在最前面的矿工就仿佛被空气中无形的拳头击中一般,胸前绽开一朵血花,整个人惨叫一声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十余名被火枪射杀的矿工并没有打乱他们继续冲锋的势头,矿工和淘金客仍然前仆后继地奔跑着,不时有零星箭矢越过他们的头顶,射中土路上的唐军,大部分箭矢要么被盾牌挡住,要么不知飞到哪去了——猎户虽然射术精湛,但在这嘈杂的战场上,他们很难能够定下心来瞄准,因此精度大大降低。 唐军后面的炮手们在遭到袭击的第一时间就将火炮放了下来,松柏港民兵迅速组成漏洞百出的防御盾阵,炮手们趁机将堵住炮口的衣服扯了下来,重新拿起捣管狠狠将里面的火药和炮弹压实,十余秒后,老炮手大喊一声,点燃火炮引线,只听滋滋滋的轻响,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炮声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开,炮弹在刺眼火光的衬托下从炮口高速飞出,向杀来的叛军飞去! 砰—— 百米的距离,实心弹的准度比炮手们想象中的更高,实心炮弹呼啸着将一个跑在最前面的淘金客的胸腔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血肉横飞,炮弹直接穿过他的身躯继续命中下一个人的肩膀,将肩膀连同手臂都一并削去。 四枚炮弹在人群中强行犁出了四条血路,接连杀伤了十余人,虽然的确令矿工和淘金客们心生恐惧,但更多的则是激起了他们骨子里的凶狠好斗——能够成为矿工的哪个是善茬,只要领头人不拉跨,他们就敢跟着继续干下去。 马喃本的矿工就是一个反面教材! “杀!干掉他们!” “为弟兄们报仇!” 矿工和淘金客们大声叫喊着,很快就冲到了距离盾矛手仅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第二排火枪手也及时补上,苏言拿着他刚刚装填好的燧发手铳跟着顶了上去,他举枪瞄准着一个将镐子举过头顶的矿工,对方的脸上只有凶狠,全然没有被枪口指着的胆怯。 “开火——” 砰砰砰—— 在苏言的怒吼声中,他手中的燧发手铳与士兵们的荷兰火铳一齐开枪,铅弹从手铳的枪口飞出,在半空中高速移动,高温和巨大的动能将脆弱的铅弹溶解成一个怪异的形状,迎面击中了那个矿工的胸膛,在毒辣的钻进血肉后碎裂成无数个细小碎片,就算他能够活到战后,铅弹本身自带的毒性也很难让他活下来。 【您的火器熟练度+2】 亲眼看见自己开枪击倒了一个敌人后,苏言耳边就如期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通过过去练习火器时的经历与几场战争、升级后分配点数,苏言现在的火器熟练度成功升到了28,这就意味着他的装填速度能够比之前更快,并且射击得更加精准。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苏言在射击过后,一边命令盾矛手架起长矛迎击,一边迅速退下来从腰间的弹药包摸出一枚纸包弹,用嘴巴咬开一端为手中的手铳进行装填,这一次他就感觉自己双手的动作要更加熟练,比起之前节约了约莫一秒的时间就完成了装填。 而就在他装填的同时,盾矛手也终于与冲来的矿工接战,矿工经过那一轮炮击外加两轮火枪齐射,就算再怎么骁勇好斗,此时也早已军心涣散,陷入动摇,带头进攻的陈武和王盛注意到了这一幕,他们的内心也充满了焦虑,试图收拢部下,趁着被击溃之前撤离战场。 苏言很快意识到了敌人的动摇,他清楚这是发起反攻的最好时机,随手举枪对着一个敌人扣动扳机,也不管有没有命中,就反手拔出佩刀,大声喊道:“弟兄们,随我杀!” 话音落下,苏言带头冲了出去,他一个飞踢直接一脚就将一个敌人踹翻在地,挥舞着军刀将另外一个敌人砍伤,在耳边【您的单手武器熟练度+1】的提示声中,带领部下发起反攻,周围的士兵们见苏言如此勇猛,顿时士气一振,盾矛手们直接放弃了不便的长矛,转而拔出佩刀,向陷入动摇的敌人一阵砍杀。 张存远眼见苏言居然就这样冲上去了,在反应过来后也连忙跟着加入战斗,不过他清楚自己战技不如他人,便在跟着冲上去后高声喊道:“降者免死!” 张存远本意试图以此来扰乱敌人的军心,打击他们继续战斗下去的战意,却没想到周围能听到他喊话的士兵还以为是苏言授意的,也都跟着扯起嗓子大声叫喊,一时间整个战场上就都是一片用各种方言喊出的“降者免死”,那些已没了战意的矿工和淘金客不敢再战,或是慌忙逃跑,或是顺势跪倒在地,向面前的唐军乞降。 陈武和王盛看着那一片跪地投降的部下,又看着那宛如饿虎下山般追杀着溃兵的唐兵,知道已是无力回天了,便将手中的武器一并扔在了地上,被冲上来的士兵掳为俘虏,和其他人一起被其中看押起来。 苏言没有参与追击,他这个身份哪里还需要亲自追击,他不顾身上从别人那溅过来的血迹,检查着系统的汇报,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的满意的笑容,过去平叛时他就已经积攒了一些经验值,距离三级仅有一步之遥,而这一次战斗他还亲自上阵杀敌,获得的经验值自然要比之前坐镇军中要多,因此直接从二级升级到了四级,分别获得了两点属性点和两点技能点,还有二十武器点。 真要升级,还是要打仗,不然成天待在坤甸哪来的经验可以升级? 升到四级后得到的属性点,苏言选择把它全部加在了魅力上【4→6】,这主要是为了冲一波交易,两点技能点苏言分别加在了交易【1→2】和侦查【0→1】上。 交易和侦查都是团队技能,前者有利于使团接下来的交易行为,能够以更少的代价买到更多的货物,而后者则是苏言从这次伏击中意识到了侦查的重要性,再加上剩下一点也没有特别需要加的,便加在侦查上。 至于武器点……苏言分别加在了单手武器和火器上。 ----------------- 趁着免费期把属性发一下,上架以后就少发避免水字数了。 【苏言 等级:4 属性: 力量:7(铁骨2,强击2,强掷0,强弓0) 敏捷:7(武器掌握2,盾防0,跑动0,骑术3,骑射0,掠夺0) 智力:9(教练3,跟踪0,战术2,向导0,侦查1,物品管理0,疗伤1,手术1,急救0,工程学2,说服力3) 魅力:6(俘虏管理0,统御2,交易2) 武器熟练度: 单手武器:62 双手武器:47 长杆武器:39 弓箭:47 弩:15 投掷:15 火器:38】 第九十一章 招降俘虏 第91章 招降俘虏 这场战役对苏言来说可谓是收获颇丰,不仅仅是连升两级,还有就是抓到了这么多的俘虏,并意识到了目前军中的一些不足。 先说说这些俘虏吧,这些矿工和淘金客们的表现实在是让苏言感到惊艳,他们骁勇好斗,即便是面对正面炮击和火枪齐射都能够坚持下来,虽然之后很快就又被击溃,但毕竟是勇气可嘉,也是苏言所欣赏的。 他这下能够理解为何戚继光在《练兵实纪》中认为矿工是最合适的兵源了,换做是他,也想要将这些俘虏化为己用。 在这场战斗结束后,一共有四百三十八人被唐军俘虏,清理出五十三具尸体,还有八人重伤,眼看着就要没了气,而唐军一方只有六人被流矢所伤,参与近战的盾矛手有着盾牌的掩护,再加上他们交战时敌人已经战意动摇,所以盾矛手这边没有一人伤亡。 苏言看着那些被集中收押起来的战俘,心中将他们吸收入军队的想法愈发浓烈,经过这场战斗,矿工暴动也算是被彻底镇压下去,不过也不能就这样把他们放回去,让一帮曾经与唐军战斗过的青壮年回去挖矿,多少有点放虎归山的可能。 而且,这样一帮骁勇的青壮年,苏言实在舍不得让他们继续去挖矿,他们应该将热血和汗水都挥洒在战场,而不是挥洒在黄金上面,那完全就是在浪费! 想到这,苏言终于做出了决定,他下令将所有俘虏都集中押到他的面前,同时先将他们的首领带过来,只要能够搞定他们的首领,搞定剩下的俘虏也就简单多了。 很快,陈武和王盛就都被带了过来,他们二人在被俘虏以后都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他们都清楚想要隐瞒身份完全是不可能的,倒不如直接痛快承认,反倒留了几分男子汉气魄。 两人在被带过来后,押送的士兵就要强迫他们跪下说话,却被苏言摆手制止住了,他的这个动作让两位首领内心不禁犯起了嘀咕,猜测苏言的用意是什么——要是苏言想要把他们两个的脑袋直接砍下来,可不会这样态度温和。 想到这,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几分生的希望,苏言懒得和他们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按照大唐新律,你们组织暴动对抗王师,应该处以极刑,凌迟处死,家人一并株连,但我向来怜惜人才,我给你们两条路选择。” “一,带领你们的部下一起加入唐军,将功赎罪,我会给你们普通兵卒的待遇和军饷,但你们需要严格遵从军纪,任何违背军纪的行为,都会遭到严惩。 二,你们和参与暴动的人都将按照大唐新律处置,为首者处以极刑,从者同样严惩不怠。” 说完,苏言眯起双眼盯着两人,问道:“告诉我你们的选择。” 两人听了不禁面面相窥,苏言这别看说的多好听给了他们两条路,实际上也就只有投降这一条路可以选,他们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家人和一起劳作多年的弟兄们考虑。 所以,两人只犹豫了片刻,便做出了相同的决定,他们二人一齐跪倒在地,向苏言说道:“我等愿追随大统制,为大统制将功赎罪,再无二心,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苏言听着二人的誓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亲自将二人扶起来,说道:“你二人若是真心追随于我,荣华富贵自是少不了,此战的俘虏我都将编入军中,由你二人统领,你们切莫让我失望。” 两人见苏言就这么放心将兵权交到自己手中,先不管苏言以后将兵权交给他们会不会多做限制,光是现在的感受,就足以让他们心下充满了感动之情。 降服两位首领后,苏言将他们带到了被集结起来的俘虏面前,先是搬出大唐新律中的规定恐吓了他们,随后表示只要他们愿意被编入军中,将功赎罪,那么一切都将既往不咎,还可以享受与普通士兵相同的待遇。 陈武和王盛二人及时出面附和,在恐吓和安抚两种手段的双管齐下,这四百多名俘虏哪里还有其他选择,只能顺势加入唐军,向苏言效忠。 【陈武加入了您的队伍】 【王盛加入了您的队伍】 【215名汉人矿工加入了您的队伍】 【189名汉人淘金客加入了您的队伍】 【32名马来矿工加入了您的队伍】 系统的提示音不断在耳边响起,在听到最后一句时,苏言的眉头不禁挑了挑,马来矿工?怎么连本地的土人也跟着加入他的队伍了。 不过既然只有32人,还都已经加入了他的队伍,那他也不准备去深究了,只要这32人能够经受住训练成为线列步兵,他也不介意他们继续留下来。 这些人虽然在系统这里的兵种名称都不相同,但他们的升级路线是相同的,完全按照苏言给他们的武器装备自定义升级路线。 就比如说目前驻扎在坤甸的那支装备了长矛和盾牌的连队,他们的升级路线为汉人农兵长矛手——汉人民兵长矛手——长矛步兵——历战长矛步兵。 考虑到眼下东亚的军事情况,一支纯火器部队并不算是版本答案,所以苏言还是决定同时组建一支装备长矛的冷兵器部队来掩护火枪兵,廉价的长矛手自然就成为了选择,至于冷热兵器的组成到底要如何划分,还是等回南吧哇再说吧。 不过,苏言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招降了这么多降兵以后,系统内关系着士兵忠诚和士气的军心居然直接库库掉了一大截,从原来的9.5调到了6。 这让苏言不禁吓了一跳,虽然他拥有的这个版本没有队伍人数上限,但招降仍然会有负面效果,好在军心没有直接掉到五,不然系统对于部队忠诚方面的约束就会出现动摇,一些人要想逃离他的队伍将不再受到系统的限制,能够顺利逃跑。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自己并没有占着系统的存在就对手下士兵肆意欺凌,对他们也还算不错,就算军心掉到了五也不会马上出现逃兵,所以他不用太过紧张——好在苏言一直都清楚这个系统不是万能的,还是要靠利益将手下人牢牢绑在自己的车上,不然他可能真的要忧虑起来了。 第九十二章 处置 第92章 处置 清理战场后,军队带上战死者的尸体继续前进,接管了剩下两处矿场和淘金区。 留守的都是矿工和淘金客们的家属,他们本就无力对抗唐军,眼见自己的家人已经加入唐军,便主动打开营区大门,任凭唐军占领。 随着唐军占领两地,这场暴动便终于被彻底平定下去,另外重伤的八人在路上就不治身亡,他们和另外五十三具尸体一起还给了他们的家属,那些家属见到亲人的尸体后一阵哭天抢地,几乎要晕厥过去,周围的人看着他们的惨状,不由得庆幸自己的亲人成功活下来,虽然被迫加入了唐军,但未来总归是有盼头的。 对于这些战死者的亲属,因为他们是死在反抗唐军的战斗中,所以自然是不能享受到抚恤待遇的,说句直接的,苏言没有追究他们对抗王师的责任就已经是仁慈的了,毕竟那些战死者可没有被编入唐军,将功赎罪。 在占领两处矿场和淘金区后,苏言开始有条不紊的处置起南吧哇附属的这三处金矿和淘金区,他准备增加南吧哇的汉人居民数量,便下令将三地的汉人尽数迁移到南吧哇定居,他告诉这些汉人,要想继续参与黄金的开采,可以等国营公司到了以后向公司报名成为公司直属矿工,虽然不能直接拿到黄金了,但也能有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 大多数人打心底不情愿就这样离开矿区,要是一切照旧的话,他们在找到黄金后还能自己偷偷留下一部分,可要是一切都归国营公司管理,他们就再没有这个机会了,可不情愿归不情愿,唐军已经向他们展示出武力,他们也无力对抗,只能无奈听从命令。 就在苏言待在矿区的时候,十月十九日,从南吧哇那边突然跑来了一名使者,向苏言汇报城内的情况——城内的土人见汉人军队大部分开离,又听说了城外暴动的消息,认为这是他们起事反抗汉人的最好机会,便在十月十八日喊出驱逐汉人,为土王报仇的口号,掀起暴动。 土人的暴动一开始声势浩大,但奈何陈钊俊一直牢记着苏言离开前的叮嘱,留心盯着土人的动作,在第一时间就获知了消息,开始调动城内留守的三百名松柏港民兵镇压土人。 双方在南吧哇的街上展开械斗,不过马来土人缺少统一的领导,又没有精良武器,很快就被民兵镇压下来,双方鏖战中城内的汉人也得到了消息,自发拿起武器加入战斗——土人喊出的可是驱逐汉人的口号,他们这个时候不参战,那不是活该被人欺负? 而且,并非是所有土人都真的想要驱逐汉人,还有一部分人想要在里面浑水摸鱼,他们在暴动开始后直接强行破开了汉人的店铺和家门,试图烧杀抢掠,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这场暴动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才终于被平息下来,一共有两百多人在这场暴动中死伤,五栋房屋被点燃,不过火势很快就被周围的百姓扑灭。 暴动平息后,陈钊俊麾下的民兵也陆陆续续抓捕了四百多名土人,直接没有多余的地方能够安置他们,只能驱赶土人到城外修建一座临时的俘虏安置营,分兵看管,同时对城内剩余的土人展开严格的监控。 一听抓了四百多个土人,苏言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这下完全不用担心劳动力问题了,而且借着这次土人暴动的由头,他也可以顺势借题发挥,把南吧哇的所有土人都集中起来驱使。 十月二十,苏言分别在两处矿区留下五十名士兵驻扎,随后率领军队带着被迫迁移的汉人们离开了营区,踏上了返回南吧哇的道路,最先被攻占的马喃本矿区也同样在迁徙的名单之内,苏言带队经过那里后也顺便将还在关押的矿工和他们的家属一并带上,最终在二十一日下午返回南吧哇。 等苏言返回南吧哇时,这里的街道已经被清洗过了一遍,完全看不到战斗过的痕迹,城外的战俘营内土人们都被用藤蔓捆绑串连在一起,以此来防止他们逃跑,那些土人一个个垂头丧气,或趟或蹲或坐,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入城后,苏言才发现国营公司总长高康度已经到来,户部左侍郎许春福也带着两名经过吏部考察过允准招募的小吏来到南吧哇,在没有苏言发号施令的情况下自行开始了对本地居民的户籍登记。 这一点让苏言非常满意,他就喜欢这种会发挥自主能动性的下属,完全不需要他开口就能自己去工作。 于是,苏言将从三地带回来的汉人都一并交给了许春福,让他先负责登记,登记以后将他们分配到那些涉及到暴动被抓捕起来的土人的房屋——什么?那些房屋里还有人居住?直接把他们强制清出来了,家里人参加暴动而知情不报,视为同罪,没把他们抓起来处置就不错了,还想接着住下去? 许春福在看到那乌泱泱一大帮汉人后,饶是有两个小吏在旁边打下手,也不禁感到头大,他已经从自己的上司那里知道了户部下面还有好多个司,心中难免期盼那些司能够都招满人手,这样他也就不必这么劳累,事事亲为了。 虽然头大,但许春福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带着两名小吏苦逼的为这些汉人家庭登记,并给他们分配住处,苏言也知道这件事工作量实在太大,便拨给他们一百名士兵打打下手。 随后,苏言就接见了高康度,高康度一见到苏言就忍不住说道:“大统制,这南吧哇城内的土人可真是野蛮,那天我们下榻之所差点就被点燃,好在王县尉及时带兵将他们杀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苏言听了他的话,不免觉得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一声,道:“有容,只怕你以后要经常和土人打交道了。” 有容是高康度的表字,他听了苏言的话,眉头一挑,问道:“此话怎讲?” “嗯……”苏言斟酌了一下语言,道:“此次我军占下了两处矿场,一处淘金地,我准备将一处矿场归为国营公司专属,另外两地可由开采队参与,那公司专属的矿场就由此次涉事的土人开采……” 经过苏言一番解释,高康度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懂得都懂的笑容,道:“大统制,下官明白您的意思,下官可以拍着胸脯向您保证,一定将那些土人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苏言满意的点了点头,真是孺子可教,两人随即相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同款笑容。 第九十三章 定制 第93章 定制 苏言在返回南吧哇后,便着手让使团继续北上,按照既定计划前往三发进行贸易,顺便打探三发苏丹对南方的态度。 这一次,有了大唐新律的明文规定,再加上苏言的特别叮嘱,林思伯与王新甲二人再三向苏言保证一定不会再犯下相同的错误,苏言便亲自送他们离开南吧哇,使团沿着连通南吧哇与山口洋的商道北上。 送走使团后,苏言便着手开始了对军队的正式建设,前面提到过苏言经过镇压矿工暴动的战斗中意识到了军队存在的缺陷,最不可忽视的缺陷便是缺少能够发号施令的器具,比如说号角、军鼓。 一支线列步兵部队最不可缺少的灵魂工具便是军鼓,富有节奏的军鼓鼓点能让士兵们即便身处枪炮连天的的战场上,也能踩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前进,要是没有军鼓手的存在,线列步兵前进着的同时可能会慢慢变成散兵了。 目前唐国的常备正规军加上这些新加入的新兵,一共有1158名士兵,苏言准备额外招募四十二人组成十个120人的连队,其中一个营六个连队按照原计划组成纯火器的步兵营,剩下的四个连队组成第二营,统一装备长矛与盾牌。 南吧哇本地刚好就有懂得制作小型军鼓的匠人,苏言就从匠人那订做了二十面军鼓,多出来的十面是让鼓手用来练习的,防止磨损以后还要再浪费时间等待军鼓做好,除了军鼓外,他又从本地的铁匠那打造了十支能够吹响的金属哨子和几把小号,这些哨子将分发给各个连队的连长,小号将作为军号使用,它的作用是冲锋时吹响,起到冲锋号的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军鼓鼓面因为缺少足够的牛皮,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以鹿皮来代替,相较于传统的牛皮,鹿皮的声音似乎会更低沉一些。 下达订购军乐器的同时,苏言也命人返回南部,去将驻扎在坤甸的长矛连队和新招募起来的四百八十名新兵调来南吧哇,一同接受操练,军鼓的制作流程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成,在军鼓都制作完成之前,苏言只能先训练士兵们列阵、行进等步骤了。 除了军乐器以外,苏言也没有忘记另外一件事——那便是统一的军装。 此时的欧洲各国军队已经开始出现统一的军装,盔甲也早已从步兵中淘汰,苏言现在是没有打造盔甲的条件,因此只能先推行统一的军装。 对于军装的构想,首先要考虑到他们所处的环境,婆罗洲靠近赤道,常年气候平均都在二十多度左右,首先就要考虑到这里的天气问题,明军风格的战袍显然是不适合的,短袖短裤什么的虽然适应环境,但这里是热带雨林,蚊虫繁多,穿着短袖短裤在林间穿行只会成为那些蚊虫的目标。 因此,苏言直接按照现在婆罗洲汉人普遍的穿衣风格,规定军装的上衣是右衽修身短衫,下摆最长只到胯间,袖口收紧,取消笨拙的宽大袖子,下身则是普通长裤,另外考虑到遍地蚊虫众多,他也准备教士兵们学会打绑腿,以此来避免蚊虫钻进裤管进去,以及防止荆棘树枝刺扎与牵挂。 每名士兵也会发放一条腰带,腰带除了固定衣裤外,还能固定其他一些杂物,例如在右侧固定火枪兵必须用到的弹药包和装着水的容器,左侧则是系紧刀鞘,一旦火枪兵陷入近战,可以直接拔刀迎敌。 士兵的军服军裤一律采用最廉价的黑色,他们头盔选为与明军同款的白色毡帽,普通士兵的毡帽上没有装饰物,排及以上军官毡帽上插一根羽毛作为辨认。 哦对了,至于士兵们的双脚……这种天气总不能还让他们穿着布鞋或棉鞋行动吧,而且他们大多数人甚至连鞋子都没得穿,只有部分人会穿着草鞋,苏言便决定先在军中普及草鞋,等回大陆以后再说其他的。 回大陆以后肯定不能继续这一身了,苏言心里非常清楚,这一身是南洋特供的军装,等反攻大陆面对装备精良的清军,他们也必须要利用缴获来的盔甲来增加防御。 …… 初步确定了军装的款式后,苏言又亲自做了一根没有丝毫技术含量的炭笔,命人取来纸,在纸上几笔勾勒了一番,画出了一份虽然简陋,但还是能够看出轮廓来的军装。 随后他命人将还留在南吧哇的兵部右侍郎陈钊俊和县尉王腾唤来,让他们过目,提出自己的看法。 二人盯着苏言的作品看了好一会,还是陈钊俊最先提出了疑问,他指着画上小人小腿的位置,道:“大统制,这小腿上的,可是绑腿?” “嗯?”苏言一愣,他原本都已经做好了陈钊俊他们问这个绑腿是何用意的准备,可听陈钊俊这个语气,怎么好像他知道? 苏言很快反应过来,他点了点头,给出了确定的答案。 “哦~如果是绑腿的话,那就不奇怪了。”陈钊俊若有所思地说道,他看着苏言,称赞道:“大统制,您可真是考虑周全,连绑腿都考虑到,下官实在找不出其他问题来了。” 王腾也盯着图纸看了好一会,才跟着连声附和。 苏言被他这一套说的有些发懵,事实上,这绑腿并不是近代独有的,最早出现是哪个时期已经无从考证,但古代军队在行军中也会使用到绑腿来提高行军的效率,除此之外,许多在田间耕作的农夫和那些经常翻越山林的山野村夫也都会打上绑腿以缓解行走中的疲劳。 苏言对此不太清楚,他也没去了解绑腿的发源,因此也就想当然的认为这是近代才有的了,好在他没有主动提出来,不然的话就在属下面前闹了笑话了。 不管怎么说,两位职权涉及到军事的官员都没有意见,那么苏言便决定将这套军装推行下去,他命人将这套图纸送回坤甸,让兵部尚书黎长森负责采购草鞋和订做军装。 第九十四章 开辟练兵大营 第94章 开辟练兵大营 户部右侍郎许春福忙着对南吧哇居民进行人口登记的同时,也一边抽空将苏言叮嘱他的任务顺带完成了,他清点了从王宫内抄出来的金银珠宝的价值,不过和苏言想象中的不同,别看两个箱子里碎金很多,但它们的纯度都不高,要是真的拿去提炼成纯金的话,两大箱的碎金好悬能溶出几两黄金。 黄金是让苏言失望了,白银倒是不少,南吧哇的地理位置就注定经常会有各种商船路过这里,在这里停留,因此清点出来的银币主要是以荷兰和西班牙银币为主,其中也还掺杂着一些碎银——不用想都知道这些碎银大概率是从哪里来的了。 一番清点下来,黄金除去那些还未提炼过的碎金外,一共有八十七两黄金、二百五十九枚荷兰银币、四百八十枚西班牙银元、一百一十五两碎银,然后是一袋钻石,这些钻石里最大的只有鹌鹑蛋大小,最小的不过小拇指的拇指盖。 因为汉人们在这之前都没有碰过钻石生意,所以这些钻石的价格许春福是没办法预估的,只能先放在一边,最后是那七尊金器,许春福不是专业的商人,这七尊金器的价值他也无法确定下来,因此他只能建议苏言先留着,等以后碰到专门收购这种的商人再出手问价。 苏言采纳了许春福的建议,将金器和这些金银都妥善保留了起来,现在虽然他也得到了不少白银,但这点仍然不够用来发型货币,另外他也下令将那些碎金都取出来,准备和从三座矿区和淘金区中收缴起来的金石一块提炼出黄金。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及之前民兵从仓库内运走的那些金石了,那些金石在被民兵运走以后,就直接都堆叠在了南吧哇城内的仓库里,苏言也有去看过一遍,那一整个仓库内的金石几乎是堆积成山,但还需要匠人来将里面的黄金提炼出来。 可别看那金石堆积成山看起来很多的样子,等把里面的黄金都提炼出来,只怕是连那一大堆金石的十分之一体积都没有。 …… 接下来几日,苏言在等待新兵从南方调来之余,也亲自监督民兵将那些参与暴动的被逮捕起来的土人押往马喃本矿区——经过苏言与高康度的商量,他们共同决定将离南吧哇最近的马喃本矿区设为公司专属矿区,驱使那些犯事的马来人作为矿工开采黄金,并且从松柏港民兵内抽调一批人充作矿区卫兵,看押这些矿工。 虽然苏言没有明说,但高康度非常上道,他直接将自己从“成功”号船员那里听来的,荷兰人如何奴役汉人的手段都用在了这些马来土人身上,这些家伙本来就犯了罪,没有人关心他们所谓的人权,完全可以作为奴隶驱使。 苏言亲自巡视了一番马喃本矿区后,也不禁为高康度的手段感到赞叹,第一批被押入金矿的马来人一共有四百八十多人,高康度直接将他们分为两批,一批人负责白天上工,另外一批人负责夜晚上工,并在这些人里面随机挑选一部分人设为监工,告诉他们只要能够协助管理好这些矿工就能够得到更好的待遇,比如说每一餐里面都能够吃到荤腥,拥有更好的生活环境等等。 高康度给这些马来矿工准备的伙食很是简单清淡,矿工一天只有两顿,要么是稀的几乎能够倒映出人的影子的白粥,要么就是用水煮熟的番薯——当然,考虑到这些矿工每天都在干高强度的体力活,也会给他们时不时加餐,分发一些用海盐腌制过的咸鱼。 所谓可持续性竭泽而渔,高康度还是很珍惜人力的,南吧哇靠海缺什么都不缺鱼,而咸鱼又算是荤腥,又能补充人体最需要的盐分,用一些廉价的咸鱼来延长矿工的坚持时效,何乐而不为呢? 苏言在马喃本矿区走了一圈后很是满意,这高康度好悬不是生活在近代,不然肯定是个被拖出去吊路灯的主,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相较于同时代那些个残暴的殖民者,高康度也算是被衬托出来显得仁慈了。 看到高康度管理的如此井井有条,苏言也就放心的将金矿和淘金区都交给他来打理了,而接下来几日,新兵也陆续从南方赶来,抵达南吧哇与苏言汇合,整座南吧哇小城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士兵们成群结队走在街上,如果这时他们身上有能够用来交易的货币军饷的话,那么将绝杀,只可惜他们一点钱都没有,只能干看着本地的特产和酒铺里的酒流口水。 一开始还有些商贩想着去赚这些新兵的钱,不断对着他们吆喝,想要拉拢客人过来消费,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这些丘八一个个都是穷光蛋,非但懒得吆喝了,还防贼似的把值钱东西都收了起来,生怕他们见钱眼开,直接把自己给抢了。 不过他们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因为苏言并不准备让军队在这座小城待太长时间,原因很多,一部分是因为南吧哇城小,军队要想训练的话施展不开,一部分则是担心士兵会与本地居民出现摩擦。 因此,在军队陆续到达南吧哇以后,苏言便直接率军开离南吧哇,到小城以北几里外的沿海平原安营扎寨,为了能够随时获取水源,军营就设在一条从内陆蜿蜒伸出,一直流入大海的小河河畔,这条小河也同样流经马喃本矿区与南吧哇城,居住在小城内的居民获取淡水资源一般也都是通过这条河的。 考虑到这个营地将容纳一千两百名士兵,苏言在构筑营地之初就已经规划好了营区的布局,营区内将会有两条南北走向与东西走向的主干道,分隔出四个片区,他的大营坐落在两条主干道的最中间,其中三个片区为士兵的营房,一个片区开辟为校场和储备辎重的仓库。 为了防止士兵们随地大小便引起瘟疫,三个营房区都将开掘出一条专门用来堆积粪便的壕沟,这条壕沟不仅能够堆积粪便,还能作为防备敌人袭击的障碍——毕竟没有人愿意淌过一条满是污秽的壕沟。 ----------------- 明天上架,今天先只更一章喏,明天我要爆更一万,没做到脑袋卸下来给苏言当酒器! 第九十五章 收揽军心 第96章 收揽军心(求首订) 接下来几日,苏言都与士卒们同吃同睡,一同参与营地的建设。 每天天一大早,苏言就和士兵们一起扛起斧头,到营地附近的森林去砍伐树木,在富有节奏的“笃笃笃”的声音中将一颗颗高大的树木放倒,随后用就地采到的坚韧的藤蔓将原木捆绑,合力拖回营地。 中午,苏言则是和士兵们一起围坐在篝火堆旁,分享着从南吧哇运来的稻米煮成的干饭,就着捕捞到的海鱼大快朵颐,士兵们本以为苏言会和其他军官一起去开小灶,但在苏言的以身作则之下,那些军官也都和各自的部下一起吃着相同的食物。 下午,苏言并没有去森林伐木,而是拎着铲子在营地周围和这里的士兵们一同挖掘着围绕着营地的壕沟以及营地内的排污渠,这里的泥土因为潮湿而变得泥泞,苏言只是干了没多久,就控制不住的让自己变得跟泥猴一般,周围的士兵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样子直接当场愣在了原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苏言看着他们呆愣着的模样,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泥土,奇怪地问道:“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大统制,您……您是不是要去清理一番……”站在他身旁的士兵有些犹豫的说道:“您毕竟是一国之主,我等乡野村夫脏了也就脏了,您毕竟关乎着国家的颜面……”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苏言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惹得那名士兵更加惶恐,苏言咧嘴笑道:“将士们日夜辛劳,我身为主将怎么能坐享其成?从今日起,一直到营地筑成为止,除非是不得不处理的要事,我都会与诸位将士们同进退。” 说完,在士兵们复杂的眼神中,苏言继续将铲子插进泥土内,挖掘壕沟,周围的士兵们都被苏言刚刚的言语激励,他们大声叫好,也跟着劳作起来,也不知是苏言之前把“工程学”加到两点的缘故,还是他刚刚那番话激励的缘故,施工的进度明显加快,不过在苏言看来,或许这两个原因都有吧。 苏言的那番话在士兵们的口耳相传之下很快传开,不仅是在场的士兵,连那些外出伐木的士兵们也都听到了这番话,他们对此议论纷纷,但并没有人产生质疑的想法,他们反而对此深信不疑,因为士兵们就亲眼看到了苏言是如何与他们一起努力将沉重的原木拖回营地的。 营地内议论纷纷的同时,陈武和王盛也都将苏言的言行举止都收入眼底,在吃饭的时候,陈武坐在王盛身旁,不禁感慨道:“大统制此番作为实在高明,以身体力行来收买人心,如果我是普通兵卒的话,恐怕已经被大统制折服了。” “所言不错。”王盛附和道,“和我们一起投靠的弟兄里面就有一部分人跟着称赞大统制,我相信只要给他再多一点时间,他就能让所有人归心。” 说完,他不禁感叹道:“还好你我兄弟二人并无反心,不然的话,只怕起事未成手底下的弟兄们就直接将你我兄弟二人的首级砍下,献给大统制了。” 陈武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认同了王盛的说法。 不论怎么说,苏言都履行了他对士兵们的诺言,从营地建设开始一直到筑成,整整十日的功夫,苏言都一直和士兵们坚守在一线,他的坚持也赢得了许多士兵们的拥戴。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军心也因为这件事从6又涨回了8,士兵对他的态度又重新回到了拥护,苏言也就不用担心哪天出什么事掉到危险线以下了。 十一月初六,练兵大营终于建造完成,这座大营有着四五个足球场的大小,外围被一圈木墙围绕,营地内用各种兽皮搭建起来的帐篷井然有序,因为气候和材料不足的原因,这帐篷实际上只是用树枝简单架起来的,四面透风,倒是能够勉强遮风避雨。 虽然营地简陋,但多日的建造也给苏言提供了不少的“工程学”经验,让他的“工程学”技能成功升到了三级。 在大营建造完毕后,苏言便将所有的士兵都召集到了校场上,因为都没有接受过训练,这十个连1160名士兵站在宽阔的校场上显得松松散散,放眼望去虽然是黑压压一片,但并不显得井然有序,因为苏言将两个老兵连里的老兵都打散分配到其他连充当军官,所以连一个充门面的都没有了。 苏言脚踩在用木头搭建起来的演舞台上,看着底下的一大片士兵,心中不禁升起一抹难言的豪情,这些人都是他的士兵,都是忠诚于他,拥戴他的士兵,虽然他们中大部分人都还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甚至连军械都不充足,但苏言清楚,这还只是刚刚开始,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假以时日,这1160名士兵都将成为一支敢争善战的强军。 想到这,苏言深吸一口气,气运丹田,高声说道:“将士们,都听我一言!” 苏言的声音一响起,底下的士兵们纷纷停止了交谈,都安静下来抬头看着那站在高台上的领袖,几个还在讲话的也被各自的上官狠狠瞪了一眼,不敢再发出声音。 见底下没有了声音,苏言继续说道:“今日,练兵大营筑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我唐军正式成军之日,我唐国集西婆罗洲汉人所愿,于这四夷环绕的海外之地独立建国,为的是结束我汉人孤悬海外,饱受压迫的命运。 满清朝廷视我等为天朝弃民,坐视我等南洋汉人遭受欺压,我曾听闻一名姓陈的福建龙溪人,在南洋经商多年,思念故乡返回大陆探亲,还未踏入龙溪家门一步,就被官府抓捕,以‘结交外国’的罪名发配充军,其家人也并受株连,此人何罪之有?官府甚至未经考证就擅自定罪,今日陈君,明日诸君!” 苏言话音落下,底下顿时一片哗然,士兵们对于苏言的话深信不疑,他们中有许多人都还对回乡省亲抱有一定的想法,但听苏言举的这个例子,他们每个人心中都不禁升起刺骨寒意。 先更两章,剩下三章后面发 第九十六章 练兵 第97章 练兵(求首订) 苏言之所以提到这件事,不为别的,为的就是提前在每一名士兵的心中埋下反清的种子,唐军不可能永远待在南洋与西方殖民者和土人对抗,苏言也一直有反攻满清的野望。 但下南洋的汉人群体中有很多都还对大清抱有畏惧和眷念,毕竟现在距离明朝覆灭已经过去了近百年,大清早已取而代之成为天朝正统,除非是坚定的反清复明的份子,普通人都还是需要一些契机,才能鼓动他们一同参与反清大业。 苏言没有让士兵们议论太久,他抬起双手,往前虚空一压,便让议论声逐渐平息下来,他随后继续慷慨激昂地说道:“将士们,在这强敌环绕之地,土人辱我,夷人欺我,朝廷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我等过番之人只有靠自己的双手和武器才能保卫自己免受欺压,唐军建立的目的便是如此,以唐军之利刃,卫我汉人尊严!” “以唐军之利刃,卫我汉人尊严!” “以唐军之利刃,卫我汉人尊严!!!!” 苏言话音落下,偌大的校场内顿时响起如雷霆般的喊声,各连的代理军官最先呐喊,紧接着受到鼓舞的士兵们也跟着高声呐喊起来,他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庞大的音浪洪流,向着四周扩散而去,甚至惊起远处一片惊鸟。 简单的演讲动员后,苏言就开始趁热打铁,对士兵展开军事训练,前面提到过苏言将两个老兵连里的老兵都打散分配到其他各连充当军官,这些老兵将协助指导新兵们站军姿和踏步前进,不论火枪兵还是长矛兵,他们最开始的训练科目都是相同的。 苏言的计划是,全军统一练习站军姿与齐步走一个月,以站军姿磨炼他们的躁性,培养纪律性,齐步走包含了慢步前进与快步前进,这确保士兵们在前进时能够保证队形不乱,中途等订购的军鼓到了,就培养他们踩着鼓点前进的习惯。 第二个月开始,开始给长矛手分发盾牌与长矛,训练他们结阵与刺杀,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从吕宋采购的火器肯定没办法送到,火枪手们也就只能在训练结阵之余,使用短矛来练习刺刀拼刺,或者先用那百来支荷兰火铳提前熟悉火器构造和装填步骤。 在正式训练之前,士兵们对于训练总是抱有期待和幻想的,他们以为一开始就可以下发武器装备,然后在那呼哧呼哧的练习杀人技,但是在训练正式开始后,他们的幻想直接被无情击碎,只能顶着赤道炎热的太阳,在那笔直的站着军姿。 “呢条冚家铲!这算哪门子的训练啊?” “塞林老母,这到底是在练什么?难道以后上了战场就要站在那里等着被敌人捅吗?” 一开始,士兵们还能勉强忍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这些士兵就开始受不了了,一些脾气急躁的人直接出声抱怨起来,那些出声的人很快就被军官从队列里抓了出来,扬起用藤条制成的鞭子直接抽打在身上,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发出凄厉的惨叫。 在一阵鞭挞后,手中攥着鞭子的老兵用严厉的目光盯着自己的部下们,厉声说道:“只是站了这一会你们就受不了了?这点苦都吃不了,你们还有什么底气去面对敌人?” 被藤条鞭挞的士兵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不服气地喊道:“我们不怕吃苦,但是就在这傻站着对战斗有什么帮助吗?怕不是站在那,等着敌人过来被一个个戳死。” “就是,天下哪有傻站着的练兵法,就算是宋朝的岳爷爷也不曾这般练兵过!” 其余人纷纷附和,他们很显然对此很有意见,面对新兵们的质疑,这名老兵军官不怒反笑,他们这帮老兵早就想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他们不就是这样过来的么,因此早已商量好了应对的说辞。 老兵咧嘴一笑,道:“老子是最早跟大统制的那一批人,当初大统制亲自操练我们的时候,就告诉我们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兵律也明确将这句话记了下来,别说只是让你们在这站一会军姿,就算是站一整天,你们也都必须受着!让你们站军姿就是为了磨炼你们这帮小兔崽子的躁性,等你们什么时候能够站得长了,不再发牢骚了,你们什么时候才算合格,才能进入下一步。” 几名新兵虽然还略有微词,但却是被老兵的那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堵了回去,因为兵律的确记录了这句话,要是拒绝服从军令,轻则当众鞭挞,重则斩首,他们只能忍着一口气,继续顶着阳光站着。 类似的情况在整个校场上时有发生,不过老兵们的应对方式和说辞都各有不同,有的是严厉训斥,有的是温声安抚,有的则是恩威并施,不管是什么手段,新兵们见他们也跟自己一样笔直的站在太阳底下,心中的怨气也都消散了些许。 训练的第一天就这样很快过去,苏言清楚士兵们长时间在太阳底下暴晒,身体里的水分消散的特别快,因此特意命人煮开了好几大桶的水,并严令禁止饮用没有烧开过的河水,让军官们监督各自的部下饮用足够的开水,防止他们中暑脱水。 不过苏言的担心显然是没有必要的,士兵们甚至不需要监督,一休息就争先恐后的跑去放凉的水桶喝水,一直灌了几瓢的水下肚才露出舒适畅快的神情。 第二天一早,全营士兵也被很早叫起来,在苏言的带队下围绕着营地跑了一圈才开始享用早餐,上午的训练和昨天没有什么区别,而等到了下午,营地迎来了一支从南方来的队伍——这支队伍为军队送来了大量的毡帽和草鞋。 原来是黎长森在得到苏言的命令以后,向坤甸、东万律和松柏港内公开寻找懂得编织毡帽和草鞋的手艺人,并不惜以黄金雇佣他们没日没夜的赶制毡帽和草鞋,所谓黄金能使鬼推磨,在黄金的重利诱惑下,手艺人恨不得多生几双手来,终于在训练开始前赶制出了一千多双草鞋和一百多顶毡帽。 草鞋还算简单,能够短时间内制造大量,但毡帽就有些困难了,所以只能先送来这一百多顶,苏言着令选军中训练出色者先发毡帽,以示鼓励,同时也命人将草鞋发放到每个士兵手中。 那些士兵们在分发到草鞋后,一个个不禁将草鞋抱在怀中,激动不已,他们中大部分人到现在都还是赤脚走路,脚下早已生出厚厚一层茧子,也无多余的闲钱去买鞋穿,而现在却能免费分到一双草鞋,这如何不让他们心生感激之情? 第九十七章 科举与人口 第98章 科举与人口(求订阅)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练兵大营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军备和辎重送入,囤积在校场旁的仓库内,确保营地内短期不会出现缺粮的问题,士兵也都做到了人手一双草鞋、一顶毡帽的配置,毡帽能够遮挡阳光直射,获得了许多士兵们的热爱,他们除了睡觉的时候会摘下来,否则平时都是帽不离手。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很多事情发生,首先是南方坤甸,因为黎长森猛下订单的缘故,南方直接掀起了学习编制草鞋和毡帽的浪潮,许多人都跑到手艺人那里去想要拜师学艺,从中分一杯羹,一些心思活络的手艺人更是提前用官府支付的定金来扫购大量的稻草囤积起来,一边是可以自己留着作为原材料,一边等以后稻草价格提高的话也可以倒卖出去。 事实证明,这些手艺人的确说的上是高瞻远瞩,坤甸周围的稻草价格一时间飙升,那些提前扫购的手艺人直接就赚麻了,不仅自己可以用更低的成本为军队提供草鞋,那些同行没地方去买,只能低声下气的向他们请求卖一些来,还能赚更多的钱和粮食。 毫无疑问,军队的订单直接带动了坤甸等地的手工业的发展,虽然只是带动了一时,但大部分手工艺人还是借着这个机会赚了一笔,尝到的甜头的他们开始关注起了军队的发展和需求,草鞋是属于消耗品,高强度的行走下,差不多一个月就需要换一双新的,正是因为这一点,草鞋编织业的热度一直没有降下去。 而在朝堂上,在礼部的主持下,一直迟迟没有开始的科举终于拉开了帷幕,《大唐新律》中就明确规定了科举考题内容,除了传统的诗词外,主要参考的评分标准还是策论。 唐国第一次科举的策论题是苏言亲自想出来的,他就唐国眼下的处境出了三道题: 第一题,询问考生们要如何处理与土人和夷人(洋人)之间的关系。 第二题,唐国地寡民稀,虽然占领了南吧哇获得了大量的人口,但还是缺少足够多的人口,该如何吸引更多移民到此定居。 第三题,面对土人与夷人的步步紧逼,是应该主动出击,以武力震慑,还是以防御为主,以德服人。 这三道题并不难,苏言出这三题的目的主要是想要选拔与他一条心的文人,如果是那种迂腐,只一味讲究以德服人的,除非是第二题答得好,否则苏言都不太会接受这种人为官。 此次参与科举的一共有二十三人,人数要比苏言想象中的少一些,有很多文人对进入苏言的这个唐国没有太大的兴趣,他们更倾向于在这海外的蛮荒之地教书育人,传播儒家文化,说不定还能留下一个美名,让当地人为他们立碑纪念。 出乎苏言意料的是,参与科举的二十三人中并没有那种迂腐之人,他们对于土人和夷人的威胁普遍报以警惕的态度,大部分人认为应该加强军力,防备外敌入侵,也有人认为可以尝试着与周围的土人和夷人交流来往,互通有无,通过这种方式来避免双方之间的冲突,己方也能获利。 而对于如何吸引移民前来,二十三人基本都认为可以将发现金矿的消息传播出去,从闽粤和南洋各地吸引更多的汉人前来,不过其中有一个人的作答很对苏言的胃口,从作答的言语间就能看出杀气腾腾,此人认为不需要招揽汉人移民,可以靠军队攻打婆罗洲上的土人部落,效仿夷人掳掠土人作为奴隶驱使,这不仅能够彻底杜绝周围的威胁,还能获得不需要考虑损耗的劳力,何乐而不为? 针对这篇很对自己胃口的作答,苏言直接就给他点了高分,令其一跃成为一甲榜首,二甲与三甲则由礼部官员自行选择,苏言还让吏部先不授予此人官职,等他到南吧哇练兵大营面见自己后再做打算。 此番第一轮科举考试参加二十三人尽数录取,除了二甲分配至南吧哇担任知县,三甲调入工部暂任左侍郎,理工部事,剩余二十人尽数分入吏部与户部下属十一个司,又调两人前往大理寺与都察院辅助两位主官,第一次科举录取人员就这样完成了分配。 户部是目前最忙的部门之一,并且事关国家财税与民生大事,必须要先填满官员,不然就靠一名尚书和一名侍郎,只怕是能给他们二人活活累死,而吏部同样重要,因此就先将这两个部门填满。 礼部和刑部目前事情比较少,也算清闲,靠两位官员就能打理得过来,兵部事关军国大事,宁缺毋滥。 而工部一直空缺,苏言又远在南吧哇,必须先任命一人代为管理,大理寺和都察院只有一人的话恐怕处理不过来,便调一名副手协助。 这就是苏言分配新吏所考虑的事宜,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随着户部各司都任命了官员进行管理,户部的行政效率开始突飞猛进,两位主官的压力相比之前也轻松了许多。 地方,户部对全国一府三县的人口普查和户籍登记也都宣告结束,算上南吧哇的人口,全国有登记在册共5481户,其中712户为马来土人,剩余4769户才都为汉人家庭,因为并非每一户都圆满,有许多户只有孤身一人,因此全国总人口不算上那些土人奴隶,拢共有人。 其中,南吧哇的人口占比最多,因为这里是最早有汉人移居的地方之一,南吧哇城内登记的户口一共有1511户,其中汉人799户,土人712户,之所以会出现汉人移民比本地土人多的情况,除了土人之前遭到过唐军的清洗之外,还有就是苏言将原本居住在矿区的那些汉人也迁徙了进来,他们的加入极大扩充了城中汉人的人口数量。 当然,他们同时也加大了县城的生活压力,大量外来人口的移居使得本就不大的城邑变得拥挤起来,新上任的知县为了缓解这一情况,只能将一部分居民迁徙出来,在城外专门设置了一座村庄,南吧哇附近地势平坦,土壤也算肥沃,新设一座村庄也能鼓励村民开辟荒地,缓解南吧哇的粮食问题。 第九十八章 洋船来访 第99章 洋船来访(求订阅) 十二月初三,南吧哇港口内迎来了一艘悬挂着荷兰东印度公司旗帜的商船,这艘商船靠港后本来是准备补充食物和淡水,但他们很快就发现曾经统治这里的土王已经被推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自称唐国的汉人国家。 这个发现让船长不禁感兴趣了起来,作为常年在南洋混迹的船长,光是汉人海盗他就接触过好几家了,因此他深深的清楚汉人的武德有多么充沛——前提是还没有将他们逼迫到无法继续忍受下去的程度,也正因为如此,船长一直都不支持巴达维亚总督府对那些汉人的压迫行为。 既然一个新兴势力在加里曼丹岛西岸崛起,他身为一名合格的商人,就应该及时和对方接触,寻找能够合作的机会,因而他亲自下了船,希望能够与此地的官员接触,将自己船上那一批有些危险的货物卖出去。 与他接触的是新官上任不久的知县苏智文,苏智文在对外贸易这件事上很是积极,他主动将船长邀请到了被改造为县衙的前王宫内,客气的询问起船长带来了什么货物。 面对知县的询问,这位叫做威廉姆斯的船长神秘一笑,对着自己的随从做了个手势,后者便主动上前,将自己一直背着的被布包裹着的长条物放在了两人面前,在苏智文好奇的目光下,将捆绑的布料卸下,露出里面精致的燧发步枪。 苏智文看到燧发步枪的瞬间,脸色顿时就变得严肃起来,威廉姆斯全程都在观察着这位官员的反应,他微微一笑,用不太熟练的粤语说道:“阁下,鄙人是一名军火商人,鄙人的船上也都全是这种燧发步枪,请允许我向您介绍一下这把步枪。” 说着,他就要介绍起来,但苏智文连忙抬手打断了他,事关军械,他自认为没有权利能够处置,面对威廉姆斯疑惑的目光,他的脸颊很快换上了带着歉意的笑容,道:“先生,如果您要讨论的是军械贸易的话,请恕我不能作陪,不过我们的大统制对此会非常感兴趣的。” 威廉姆斯听他前面的话,还以为这宗买卖是做不成了,在听到他后面的话后,心中又顿时燃起了希望,他连忙问道:“那么大统制阁下现在在哪?” “他就在城外练兵,请你在这稍等,我会马上派人向大统制汇报。” 苏智文说完,似乎是怕这些夷人不愿等太久,急忙命人出城前往练兵大营向苏言汇报这件事,此时的苏言正在和一甲状元高成文巡视着营地,查看士兵们的训练进度。 自从高成文来到这里,与苏言一番对答后,苏言就对他充满了欣赏,此人年少时就开始习读兵书,学习武艺,性格嫉恶如仇,深知斩草要除根的道理,成年后考举秀才,本应前途光明。 但他在考举秀才那年因路见不平与一纨绔交恶,出手不甚打残对方,没想到对方的父亲是本地小有名气的武举人,高成文为了躲避报复,先下手为强,趁一个夜黑风高之夜潜入武举人府邸,斩杀了与自己结仇的纨绔和睡梦中的武举人,随后放火点燃府邸制造混乱,趁乱逃离家乡,登上刚好要前往南洋的船只,流落到这婆罗洲。 苏言见他习读兵法,又身怀武艺,便有心将他留在身边培养,这一天刚巡视一半,南吧哇的人就前来向他汇报军械贸易之事,苏言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连忙带着高成文前往南吧哇,准备亲自与那商船船长会谈。 说起到访南吧哇的船只,在过去一月的时间内也并非没有,前不久就已经有三艘来自南方巴达维亚的荷兰商船陆续驶入南吧哇港口,在此地补充淡水和食物。 这些商船的目的地主要是南海最繁华的港口广州,他们将南洋的玛瑙、玉石等奢侈品运往广州倒卖给那些达官贵人,赚到钱用来购买大量的茶叶和丝绸,再运回巴达维亚或是锡兰,以此获利。 不过,运装了军火的商船今天还是第一次遇见,苏言虽然对荷兰人始终抱有警惕,但他现在的确是太过缺少火器了,要是这个荷兰船长带来的火枪质量尚可,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买下。 很快,苏言一行人就赶到了南吧哇,并在县衙内见到了船长威廉姆斯,威廉姆斯看见苏智文恭敬地向一个走进来的年轻人行礼,顿时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也跟着站了起来,脱帽致敬,仍然用着不熟练的粤语说道:“尊敬的大统制阁下,鄙人名为威廉姆斯,很高兴能够见到您。” “威廉姆斯,欢迎你来到南吧哇,只要你怀抱善意,唐国上下皆会对你报以欢迎。”苏言微笑着用荷兰语说道,他话音落下,对面的威廉姆斯的脸色顿时变得惊异,他瞪大双眼看着苏言,好一会才恭维道:“您居然会这么熟练的使用我们的语言,虽然一些发音还不标准,但对于一个遥远国家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苏言脸上只是微笑着,心中却暗自腹诽起来,心道我这放在三百年后可是标准的低地德语,当初在阿姆斯特丹的时候,就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不得不佩服的称赞自己说的标准。 在场的其他汉人,除了张存远以外都是第一次听苏言讲荷兰语,见他能够没有障碍的与夷人交谈,也都不禁用钦佩的目光看着他。 苏言没有在意旁人的看法,他抬手示意威廉姆斯坐下,自己就坐在他的对面,随后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听说你手上有一批火枪能够交易,是什么样的火枪?我话说在前头,如果是给水手用的燧发短枪,那我是没有太大的采购意愿的。” 威廉姆斯见苏言如此雷厉风行,不禁挑了挑眉,他就喜欢这种风格的人,干净利落,他思忖片刻,道:“您说的燧发短枪,应该是兰格里奇枪吧,我也不怎么喜欢这种枪,它的射程太短了,我手上的火枪都是4.92英尺(1.5m)的长枪。” 说着,他命人将刚刚给苏智文展示的火枪重新取出来,由苏言亲自过目。 第九十九章 军械贸易 第100章 军械贸易(求订阅) 展示在苏言面前的是一把目测长度有着一米五的燧发步枪,这支步枪的外形精致,枪管上刻有鹿特丹城市的徽章,苏言是没想到三百年的时间,鹿特丹的徽章都没有变化过。 枪机上也刻有一个明显的爱尔兰竖琴的标志,苏言伸手将这把步枪捧在手中,步枪枪身不算沉,中规中矩,它的口径和之前缴获的荷兰火铳一样要比普通的火枪更大一点,就在苏言观察着这把步枪的时候,威廉姆斯主动为他介绍起来: “这把燧发枪名为爱尔兰燧发步枪,名字源于枪机上的爱尔兰竖琴标志,它的枪管长3.83英尺,全枪长4.92英尺,口径为0.88英寸,枪重……” 不得不说,威廉姆斯的确是一名合格的商人,他详细的为苏言介绍着这把枪的各项参数,这把枪的有效射程范围和同时代的那些步枪相同,都是一百米,而他们之前装备的那些荷兰火铳的射程范围最多只有六七十米而已,相比之下,还是长枪更有优势。 在威廉姆斯介绍完以后,苏言便询问起这些火枪的价格,威廉姆斯见他有意购买,脸上露出了灿然的笑容,抬手比了一个数,说道:“每把爱尔兰燧发步枪只需要二十两白银即可,每把枪我们还会额外赠送配套的套筒刺刀,哦当然了,弹药你们要额外购买。” “二十两白银?”苏言对这个价格有些不太满意,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鸟铳的价格也才三两而已,虽然说燧发步枪的确要比鸟铳好,但这价格实在有些偏高。 于是,苏言决定和威廉姆斯讨价还价,尽可能将这价格压下来。 他酝酿了片刻,在威廉姆斯摸不清他对这个价格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的时候,开口说道:“威廉姆斯先生,一把燧发步枪卖二十两白银,这实在是有些过于昂贵了,如果附带弹药倒还勉强能说得过去,但只附赠了本就应该有的套筒刺刀,我认为价格还能再降一点。” “不不不,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价格了,大统制阁下。”威廉姆斯连连摆手,说道:“这批步枪可是从遥远的鹿特丹生产并运送到这边的,横跨了大半个世界,就二十两,不能再便宜了!” “你们船上有多少火枪?”苏言突然问道。 威廉姆斯微愣,很快反应过来,回答道:“我这一趟带来了一千把火枪,大统制阁下,这些本来是要卖给安南人的,他们对于二十两白银的价格可没有意见。” 言外之意,他可不愁卖家。 “一千把火枪,我全要了。”苏言假装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拍板说道:“只要价格能便宜一点,十五两一把,所有火枪我都买下!弹药我也包了。” 说完,他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提醒道:“威廉姆斯先生,你应该清楚从这里到交趾的距离可不短,而且南海海况凶险,又有众多海盗肆虐,何必为了那几两银子冒这个危险?只要你同意降价,现在就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返回巴达维亚休假。” “这……” 威廉姆斯的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苏言说的很有道理,他也是跑过几次商的了,对于前往安南的危险性心中非常清楚,可是给单支直接降了五两白银,这一千支火枪加起来的差额可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苏言承诺会将弹药也一起买下,安南人的火药都能够自给自足,所以他们从来都不打算将弹药一起买下,要是能将那些弹药一起卖出去的话也能减少一些损失,而他们比计划中更早回去的这段时间也可以准备下一次航行,这样看的话,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您的说服力技能发动】 【您的交易技能发动】 突然,苏言耳边接连响起了两道系统的提示音,紧接着,他就看见威廉姆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大统制阁下,您成功说服了我,我同意以十五两白银的价格达成这单交易。” 说完,他顿了顿,开始和苏言计算起这次交易的内容,一共是一千把爱尔兰燧发步枪和配套的套筒刺刀、八百磅黑火药和两百磅的铅——这些铅需要士兵自行使用专用的器具熔炼成铅弹,并非是可以直接一起装填的纸包弹。 这让苏言有些不高兴,他也借此继续与威廉姆斯讨价还价起来,最终威廉姆斯只能同意将铅的价格降低一些,并将船上的十几个制作铅弹的器具作为赠品。 一千把步枪和弹药加起来一共要了苏言一万六千两白银,但苏言显然是没有那么多白银的,他将之前缴获到的白银、荷兰银币和西班牙银币都拿了出来,提议剩下的以黄金和钻石来进行支付,一听到苏言手上有黄金,威廉姆斯顿时就来了兴致。 乾隆初期,白银和黄金的兑换比例还是10:1,也就是一两黄金能够兑换成十两白银,而威廉姆斯使用的也是这个比例。 清朝时西班牙银元与白银的兑率为1:0.72,苏言手头的四百八十枚西班牙银元折合白银为345.6两,而威廉姆斯见苏言手头还有他本国的马剑银币,直接按荷兰本土单价25的价格收下其中的二百五十枚马剑银币。 一番白银扣除后,等于苏言还要支付威廉姆斯一千五百三十八两黄金,这毫无疑问是一笔巨款,苏言只能将那七尊金器和一袋钻石拿出来,看看能够顶多少黄金,一边命人返回坤甸筹备资金。 在七尊金器被搬出来以后,威廉姆斯只是看了一眼,顿时就被这些金器吸引了目光,他痴迷的上前抚摸着其中一尊做工精良的充满南亚风格的佛像,啧啧称奇,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商人,他只看一眼就能够判断出这些金器的价值。 他指着那一尊做工精良的佛像说道:“这一尊金器要是能运到暹罗,卖给那些异教徒,价值一定不可估量,只是这一尊金器,我就愿意出五百两黄金的价格买下它。” 说完,他默默在心中补充了一句,这要是拿到暹罗去卖给当地的王公或国王,他有很大的把握能够以翻一倍的价格卖出去。 不过这句话是不敢说出来的,不然要是对方不卖了,那他不就亏大了? 最后三更送上,日更一万 第一百章 买船 第101章 买船 一听只有一尊佛像都能卖到五百两黄金的巨款,苏言顿时就被惊到了,他连忙让威廉姆斯继续估价,想要看看剩下六尊金器值多少钱,一尊都能价值五百两,剩下的六尊不管怎么说,加在一起值个一千两不过分吧? 事实上,这还真不过分。 威廉姆斯看了一圈后,看向这些金器的眼中充满了贪婪和欲望,他很想故意压低价格,告诉苏言这剩下六尊刚好价值一千两黄金,但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苏言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被他轻易愚弄过去。 可是,他也真的对这些金器充满渴望,他思忖的片刻,还是决定想办法把这些弄到手,他看向苏言,说道:“大统制阁下,您的这些金器加起来价值完全超过了两千两黄金,我愿意把您手中的这些金器全部收购,请您提出一个条件吧。” 苏言听了他的话,并没有马上做出回答,而是开始思索起这个提议来,现在军械的问题已经暂时解决,他如果真要说缺什么的话,目前能够想到的还是缺少船只。 不错,就是船只。 不论是参与海洋贸易,还是等半年以后对巴达维亚的军事行动,苏言都需要用到船只,仅靠一艘“成功”号是完全不够的,他们必须要提前准备好足够的船只。 想到这,苏言试探性地问道:“威廉姆斯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东印度公司在巴达维亚和锡兰应该也有开设造船厂吧,我希望能够通过你买下一艘船,不知你愿不愿意代劳。” “买船?” 威廉姆斯愣在了原地,他挠了挠头,好似在思考苏言这个条件的可行性,过了半晌,他才说道:“大统制阁下,如果您要买船的话,东印度公司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现在公司只允许私人购买没有武装的商船,而且因为几个月前发生在锡兰的一件事,一旦被公司的海军发现船上全是清人,就会遭到公司海军的攻击或扣押。” 几个月前发生在锡兰的事……苏言表情变得有些怪异,这除了他们抢了一艘军舰逃出来之外,还能是别的事吗? 虽然苏言心中清楚,但他还是忍不住揣着明白装糊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问道:“在锡兰发生什么事了?和我们中国人有什么关系。” 威廉姆斯倒是没有怀疑苏言,或者说他并不认为眼前的年轻人会和那件事扯上关联,他说道:“七月的时候,一帮清人在锡兰掀起了叛乱,据说抢走了一艘军舰,公司花了很大的力气,几乎将所有的船只都派了出去,可都没有找到那艘军舰的踪影,为此许多人都被撤职抓捕,从那以后公司就开始加大对清人的监视和镇压力度了。” 说完,他啧啧两声,感慨道:“那些没有跟着逃走的清人下场极惨,都被愤怒的公司高层下令处以绞刑,尸体悬挂在科伦坡的城墙上几乎都要被晒成干尸了。” 苏言听着他的话,表情不变,这是那些人自找的,自己当初也想带他们一块走,但他们既然选择了留下来,就要承担自己这个决定的后果,不是有一句话么,成年人要为自己的决定买单。 他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闲扯,又将话题扳了回来,道:“没有武装的商船我也能接受,不过我要先弄清楚船只的价格。” 威廉姆斯见苏言态度坚决,挠了挠头,道:“如果您要买船的话,或许可以考虑一下笛型船,这是一种物美价廉的商船,低价格,也只需要少量水手就能驱使,不过它没有自卫的能力,要是遇到海盗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苏言心道买这船就是为了以后横跨爪哇海直接在巴达维亚登陆,哪里会遇到什劳子海盗,他摆了摆手,道:“海盗无需担心,这一艘船需要多少钱?” “价格不高,不到五百两白银就可买下一艘,如果是在本土的话,就更便宜了。”威廉姆斯说道。 不到五百两白银……那就是五十两黄金,苏言思忖片刻,决定先买四艘笛型船,他告诉威廉姆斯,只需要他为自己买来四艘笛型船,七尊金器就全部归他所有,超出的部分价值苏言就当做是给他的幸苦费了,他希望双方之间能够长期合作下去。 威廉姆斯自然是连口答应下来,两人随后又一番商议,最终决定由苏言先支付四尊金器作为定金,而船长一方将军械和弹药全部卸下交付给苏言,先行返回巴达维亚购买船只,他在公司内部也是登记过的船长,购买商船并不会受到限制。 定下来后,苏言便让苏智文组织人手一起到港口去,将船上的军械和弹药卸下来,一边取消了返回坤甸筹备黄金的命令。 南吧哇的港口很小,最多只能同时容纳两艘三百吨位的商船,威廉姆斯的商船停泊在港埠内就直接占了一大半的空间,那些出海捕鱼的渔船只能从剩下一小半的通道穿行。 船上的水手们都提前得到了威廉姆斯的命令,他们主动将一箱一箱装着火枪的长条箱子从船舱内搬了出来,交给那些被动员起来的民夫,由民夫搬运下船,苏言让高成文和张存远两个去监督,两人也都清楚这批军械的重要性,看着那些民夫有些笨手笨脚的模样,心都不禁提了起来。 “轻点,不要磕碰到了!” “抓紧了,这里面可都是非常值钱的东西,磕了碰了就算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在两人的监督和吆喝下,负责搬运的民夫也不禁紧张起来,他们小心翼翼地搬运着这些长条箱子,有一组最先搬下来后,苏言让他们放在自己面前,亲自将箱子打开,露出了里面装在干草里的火枪。 威廉姆斯这时在一旁解释道:“海上潮湿颠簸,放在干草里是为了避免碰撞损坏,每条箱子里都装了二十支爱尔兰燧发步枪,一共五百条箱子,都可以清点确定后再交付。” 苏言点了点头,他招了招手让张存远过来,让他返回练兵大营,通知士兵们暂停训练,前来接收这批军械,有了这些军械,唐军的战斗力也就有了保障了。 第一百零一章 配装 第102章 配装 五百条箱子不是个小数目,一直等到全体士兵们到来参与进去,用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他们才终于将所有的军械和弹药都卸了下来,整个港口的地上密密麻麻堆积起了大量的箱子。 第一营的士兵们都用渴望的目光看着那些箱子,他们已经知道这些箱子里装着什么了,心中也跃跃欲试想要把这些箱子送回营地,等送回营地以后他们就终于可以使用火器训练了。 在货物都卸下来后,威廉姆斯就带上了作为定金的四尊金器准备返回巴达维亚,为苏言购买商船,他们两人约定,最晚两个月以内就会将四艘商船送来,不过让商船行驶起来也是需要水手的,他还要额外雇佣一些水手帮忙把船开过来,这些雇佣费用和船上的伙食费也需要苏言承担。 苏言对此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在他们的目送下,威廉姆斯登上商船,驱使着船只驶离南吧哇港口,返回巴达维亚。 …… 军械到手,苏言便让士兵们将箱子和弹药一起运回练兵大营,他看着喜笑颜开的士兵们,心中却是想起了此时正出使三发的使团,使团去三发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要租借一艘船前往吕宋购买军械,可现在他已经从刚好路过的荷兰商人这买到了,再冒险前往吕宋也没有必要。 嗯……不对。 苏言很快就推翻了这个想法,军械渠道不能只依靠荷兰人这一条线,他们未来必有一战,在西班牙人那边维持一条购买渠道也可以以防万一,避免因为和荷兰人的战争而断绝了购买军械的渠道。 在离开南吧哇之前,苏言也没有忘记两个应该解决的任务,他将威廉姆斯附赠的自制铅弹的工具给了苏智文一些,让他组织本地的铁匠进行仿造,同时准备在南吧哇发展小型军工企业。 呃……所谓的小型军工企业只是说得好听,真要说起来,不过是制造纸包弹的小作坊罢了。 苏言现场将高成文任命为军需司郎中,让他在当地知县的辅助下招募工人,先制造纸,然后再用铁匠仿制出来的铅弹工具制造铅弹,用火药和铅弹再加上制造出来的纸一同组装成纸包弹,为此他特意从剩余的本就不多的纸包弹中调了一些来,让高成文进行参考。 他没有让高成文必须要在规定时间内制造出一批纸包弹,苏言清楚纸包弹虽然是同时代战争中主流的弹药装填方式,但是在没有纸包弹的情况下,懂得用适量火药与铅弹直接为火枪进行装填也是士兵们需要掌握的技能。 他可不想等以后发生暂时缺少纸包弹的供给,让士兵们空有火药和铅弹的储备而不懂得自行装填的尴尬情况。 在纸包弹制造出来之前,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苏言要让士兵们先学会直接用火药和铅弹进行装填,等他们熟练以后再将纸包弹分发下去。 除此之外,苏言也命人返回坤甸,去将程三伯调来练兵大营见他,程三伯自从建国以后就一直低调行事,很少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外人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只有苏言一个人清楚,他在暗中为自己培养耳目,在各地设立间谍网。 苏言从一开始就准备让程三伯协助自己构建情报组织,其中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此人为市井出身,到达一个地方以后很容易与当地人融入一片,在他的授意下,程三伯已经暗中在国内的三座小城建立了据点,以此提前察觉密谋反对苏言的阴谋。 做完这一切后,苏言就带着军队返回了练兵大营,回到营地以后,他让第二营的长矛手们就地解散,第一营的火枪手们召集在校场上准备领枪。 他亲自站在演舞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六个站得整齐划一的连队,经过一个月的训练,这六个连七百二十名士兵的成效突飞猛进,集结起来后每个人都站得笔直,昂首挺胸,用那炯炯的目光看着苏言。 苏言亲自将一把燧发步枪拿在手里,他感受着枪身的重量和冰冷,对着底下的士兵们说道:“第一个月的训练从今天开始就终于拉下了帷幕,从明天开始,我们将进入新一轮的训练,你们需要熟悉你们的武器,并能够熟练的为火枪进行装填和维护,最后才是射击,枪是你们每个人最好的伙伴,就算是在这安全的营地内,你们也必须要做到枪不离手,明白吗?” “明白!” 士兵们齐声喊道。 苏言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命令各连连长组织人手轮流领取火枪和配套的套筒刺刀,士兵们在领到各自的枪械后,都对这把火枪爱不释手,他们就好似抚摸宝贝一般摸着火枪的枪身,直咽口水。 “二哥,这上面的图案是什么?看着好生奇怪。” 队列里,一名来自东万律的士兵抱着火枪,看着那刻在枪机上的爱尔兰竖琴图案,不禁疑惑的和身旁的兄长说道,被唤做二哥的年长士兵瞥了一眼,摇了摇头,道:“谁知道呢,这是从夷人那买的,说不定是夷人独有的什么东西吧。” 小四挠了挠头,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欣喜的观察着自己手上的这把火枪,他越看越觉得喜欢,在来南洋之前,他也见过官军手中的鸟铳,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滤镜影响,他总觉得那鸟铳可没有自己手上的这把枪来的好看。 而且,这把枪还能装上配套的套筒刺刀,小四虽然没有见过装上刺刀的火枪,但他看着这两样东西合体后的样子,心中马上就联想到了长矛,他又惊喜的说道:“二哥,这刺刀装上去,火枪居然就直接能当矛使了。” 陈二点了点头,认同了弟弟的话,这枪光是看着就比鸟铳好使多了,他又想起了自己在长矛兵连里的好友一直和自己吹嘘战争打响,自己就要靠他们保护,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有了这刺刀,以后哪里还要他们保护?能打能射,只怕是长矛兵没过多久就要被取消了吧。 订阅很差,这几本里最差的了,实在是沮丧,不过我还是会日万一个月看看能不能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三发消息 第103章 三发消息 将火枪配装军队后,苏言又马上忙碌了起来,他抽调了一部分士兵外出砍伐树木,从南吧哇的仓库内搬运稻草,准备提前制造一批稻草人,用于接下来火枪兵的射击训练。 除此之外,他也将制造铅弹的工具分发给六个连的连长,让他们向下分配,由各排自己手动将那些没有加工过的铅加热熔接,凝固成射击时所需要用的铅弹。 那制造铅弹的工具学名叫做制弹钳,钳子的位置是合起来能够组成一个圆球的模具容器,模具顶部有一个小口,在铅块融化后顺着小口滴入合并起来的模具内,被塑造为一个小圆球,然后再将模具打开,把里面的小圆球取出,步骤很简单,一点高科技都没有。 接下来数日,训练继续进行,南吧哇城内的铁匠也毫无难度的仿造出了一批制弹钳,苏言用黄金向他们下了一批七百多把制弹钳的订单,希望能够让每个士兵人手配备一把制弹钳。 为此铁匠们真是痛并快乐着,因为除了苏言之外,军需司的高成文也向他们购买制弹钳,用来制造纸包弹。 时间一天天过去,练兵大营内的枪声几乎没有停过,在最早一批火枪手的教导下,士兵们很快学会用适量火药和铅弹进行装填,在他们学会如何使用火枪以后,训练就进入了下一轮环节,也就是听从命令射击。 唐军的射击方式在默认情况下为排射,即前排在完成射击后单膝跪地,留出射击空间,并将火枪架在地上进行装填,后排继续射击,一直到三轮排射完成后,第一排重新站起来向敌人射击。 当然队形不会局限在三排,有时也会根据战场情况排列成四排甚至是五排,这没有必要过多阐述,在苏言亲自监督训练的情况下,新兵们很快就从农兵火枪手升级至民兵,不过兵种等级虽然还是民兵,但苏言从他们的状态和训练成果来看,信心满满的认为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肯定不会比洋人的线列步兵差。 就这样又过去了半个月,就在苏言巡视着士兵们的训练成效时,他终于得到了来自北方的消息。 他得到的并不是一个好消息,这些带来情报的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汉人,他们告诉苏言,三发苏丹国此时被内战的阴云笼罩,就在一个多月前,一些原本臣服于三发苏丹的土王掀起了反叛的旗帜,他们联合骁勇善战的达雅克土人向苏丹宣战,并顺势兵临三发城下。 随后,叛军对富庶的三发地区进行了劫掠,许多定居在那里的汉人也都遭到了毒手,不得不向其他地区逃难,这些汉人就是听说了南方有汉人独立建国的消息才选择逃到这里来。 在见到大营内这数量众多装备火枪的同胞后,他们顿时庆幸起自己的选择,有如此大军存在,南逃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苏言听了这些难民带来的消息后,顿时陷入了沉思,难怪三发苏丹对他吞并南吧哇地区迟迟没有反应,他原本还在猜测三发苏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不过再看三发苏丹面对叛乱都无能为力的状况,就算想要有什么反应都只能有心无力了。 不过苏言很快想到了使团,按照行程,在叛乱发生的时候使团很有可能已经到达了三发城,现在多半他也被一起困在了三发城内,如果真是如此,不论是因为使团携带的黄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苏言都不能袖手旁观。 更何况,还有数量众多的汉人移民在三发地区遭受荼毒,他也一直想要扩充人口,短期内没办法通过发现金矿来吸引大量人口,而现在一个通过军事行动来增加人力的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他必须要慎重考虑。 想到这,苏言深呼口气,他看着那些一个个面露疲惫的难民,命人前往南吧哇通知南吧哇知县苏智文将他们带走好生安置,随后下令召集军中各连连长,准备召开一场军事会议。 很快,各连连长都被召集了起来,他们聚集在营地中央的主帐内,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是迷惑,不清楚苏言突然将他们召集起来的原因是什么。 在所有人到齐后,苏言先是将北方的情况说了一边,特别提及使团被困在三发城内的可能,以及众多汉人正在遭受叛军荼毒的情况,在苏言说完后,军官们不禁议论纷纷起来,他们或是在猜测苏言的目的,或是在为北方的同胞感到愤愤不平。 不过,他们许多人多少都能猜到苏言的目的是什么。 果然,苏言接下来说道:“三发内乱本与我们无关,但是使团四十三人都身陷囫囵,从叛军对汉人的残暴行径就能够看出,一旦三发城破,一同困在城内的使团将很有可能也遭遇毒手,我们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 底下的军官们一听,脸上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不过并没有人提出反对的意见,相反,这些基本都是从底层提拔上来的大老粗们对此都跃跃欲试,他们纷纷喊道:“大统制,那便开战吧,将士们大半都还未见血,不把他们拉上战场,就这样一味的训练,怎么可能练成精兵。” “所言不虚,军中装配的火器也还未真正发挥过其威力,将士们对此也早有微言,那些稻草人有什么好打的?不如拉上战场去用蛮夷来当靶子来的痛快!” “就是,就是!” 听着其他军官们好战的喊声,陈武倒是有些担忧,他说道:“大统制,若是要开战,将士们定是不会退缩的,只是训练还未结束,现在就将他们拉上战场,未免有些赶鸭子上架的嫌疑。” “什么赶鸭子上架,狗屁不通!” 陈武话音刚落,旁人马上就有人低声骂了一句,那些想要开战的军官也都向他投去了不善的目光,他们早就对这个有过前科的家伙不甚满意。 虽然他们知道是大统制为了拉拢那些一起被编入军中的矿工和淘金客的心,才将他提为连长,但是这些对苏言无比忠诚的军官怎么也不认为他有资格和自己平起平坐。 第一百零三章 参战准备 第104章 参战准备 陈武没有理会他们不善的目光,他看着苏言,等待着苏言的回应。 苏言眉头微蹙,他心中也思考起陈武的看法,的确,现在才训练到一半,还不能完全确保士兵们的战斗力,不过都已经升级到了民兵这一等级,苏言觉得就算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唯一需要担心的主要还是弹药的问题,现在军中的弹药储备并不多,这里指的是加工过的铅弹以及纸包弹的数量。 目前铅弹还需要士兵们提前一个晚上自行制造,铅弹储备只维持在勉强足够训练的程度,而纸包弹那边,虽然纸包弹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军需司那里也只加工了约莫四千五百枚左右的纸包弹。 这四千五百左右的纸包弹平均分摊到每一名士兵身上,最多也只够他们中小部分人打七轮,大部分人只能分到六枚子弹,可以说弹药储备并不多,而且士兵们还要先用一枚子弹来熟悉一下纸包弹的装填过程,真正能够用在战场上的不过五枚而已。 不过,苏言转念一想,就算敌人能够迎着七百二十名火枪手打出的三轮齐射冲到线列前,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的战斗意志只怕也没多高了,很有可能只需要火枪兵们挺起刺刀发起一轮反冲锋,敌人就会一触即溃,那么纸包弹的数量多寡倒也没那么重要了。 想到这,苏言心中有了考虑,他说道:“虽然训练只过了一个半月,但兵卒们已经能够熟练使用火枪,或是以长矛刺杀,拉上战场完全可行,更何况我们要面对的敌人不过是一帮战力羸弱的土人和猎头族,在过去还未建国之时,我就亲自带兵斩杀了大量猎头族,有何惧哉?” 说到这,那些第一支火枪队出身的军官都不禁昂首挺胸,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这是他们的荣誉,是他们在苏言的带领下,以少胜多,轻易就击溃了数倍于己的猎头族。 陈武见状,还想说什么,站在他身旁的王盛连忙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打断了他说话的意图,并向他使了个眼色,陈武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言接着道:“战场是最好的练兵场,在训练场上训练千日,不如在战场上厮杀一时,你等都先回去,召集军士,做好开拔备战准备。” “遵命!” 众军官齐声应喏,随后纷纷转身离去,在走出主帐后,王盛几步走到陈武身旁,说道:“陈兄,你刚刚不应该那般说话的。” 陈武看了他一眼,面露无奈,道:“这是我的真实想法,训练也才一个半月,就这样拉上战场,还是与我们没有直接利益冲突的三发,我实在无法理解。” 对于陈武而言,除非是直接威胁到了他的切身利益,他才会毫不犹豫挑起战争,就像是之前以为苏言要将矿场从他们手中抢走那般,而此次三发内乱显然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而且,他也担心此次远征劳师动众,最终付出的代价与回报完全不平等。 王盛则是说道:“陈兄,你我二人在这军中的地位很是尴尬,十个连的连长里,就你我二人不是从跟着大统制从锡兰逃回来的那批人里选出的,他们一直对我等有所微言,为了避免被排挤,还是尽量不要和他们作对吧。” “作对?我这哪里是作对。”陈武有些不满,他为自己辩解道:“我陈武扪心自问,一切都是从为大统制的利益着想的角度出发,我何错之有?” “你是没错,只是……”王盛说着,一时卡了壳,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脸,随后道:“罢了,不说了。” 说完,王盛匆匆离去,不再言语,陈武则是叹了口气,神色却变得坚毅起来,他在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建立功勋,做出的成就一定要比那些军官更高,他要用行动向他们证明,苏言提拔自己的决定是非常正确的。 …… 苏言不清楚手下人的想法,他在军事会议上确定了出兵的计划后,便离开大营前往南吧哇,准备亲自视察一番军需司的临时驻地。 军需司在高成文的管理下于南吧哇城内开设了一座小型的弹药作坊,这座作坊里雇佣了三十多位工人工作,因为纸包弹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高成文为了节省成本,只雇佣了城内的那些缺少工作的妇人。 相较于男人,这些妇人要的报酬会更低,而且她们做事也更加的细心,这也是高成文青睐她们的原因之一。 苏言的到来吓了高成文一跳,在见到这位军需司郎中后,苏言先是招呼他坐下,随后询问起这座小型作坊的产量问题,高成文对产量可以说是牢记于心。 他回答道:“作坊里一共有十一个妇人负责制作纸包弹,她们每人每天可以制成一百八十枚纸包弹,熟练的人甚至可以制成两百枚,二十一个妇人负责溶制铅弹,主要还是合适的纸不够,不然的话产量完全不用担心。” 苏言点了点头,这件事他也有听说,人均产量不低,但半个月只产出了四千多枚,主要的原因除了铅弹跟不上以外,还有就是纸张的问题,半个月的时间里大部分都用来制作合适硬度的制了。 因为夷人使用的纸包弹基本都是牛皮纸,要比汉人普遍使用的纸更加硬一些,高成文只能和懂得造纸的工匠不断尝试制造拥有相同硬度的纸,花了六七天的时间才终于勉强造出了让他满意的纸来。 而铅也是一个问题,现在军需司的铅储备量马上就要见底了,高成文正准备向苏言汇报这件事,他就自己找上门来,而苏言听了以后,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要是缺少火药的话还好说,他们汉人是世界上最早使用火药的族群,制造火药完全不成问题,但铅就不好说了,据苏言所知,目前唐国控制的地区里可没有发现铅矿的存在。 看来只能等威廉姆斯回来,再向他购买了。苏言心里这样想着。 还有一章可能要零点后发了 第一百零四章 备战 第105章 备战 每每遇到这种缺少资源的事情,苏言都会忍不住惋惜自己为什么不是重生在大陆那里,毕竟大陆资源丰富,别说是铅了,就算是铁和铜也都是不用担心的,哪里会像这个婆罗洲,只有金矿出彩。 苏言也只能想想了,毕竟他都重生快半年了,去想那些也没什么用,现在唯一能够获得铅的途径就只有通过贸易。 相较于南吧哇,三发那里的商船停泊率会更高,苏言现在能想到的,就只有先出兵北上,解了三发之围,然后携大胜之威去和三发苏丹谈谈贸易的事情,或者干脆直接就把三发给占了,自己和路过的来往商船贸易,从他们手中购买铅。 想到这个解决办法,苏言打心底觉得可行,他告诉高成文,先将储备的铅都用了,制作成纸包弹,自己会尽量解决这件事的。 随后,他又向高成文告知了开战的事情,让对方做好随军出征的准备,高成文听了脸上马上就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他跃跃欲试地问道:“大统制,我可以也领到一把火枪上阵杀敌吗?” 他一直都馋给军队配装的爱尔兰燧发步枪,只可惜步枪的价格太高了,他又不好向苏言讨要,便准备借着这个机会过过瘾,苏言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无奈地说道:“你此次出征是以军需官的身份,同时兼任我的参谋,上阵杀敌的事情还是先放着吧。” 高成文听言,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失望,他撇了撇嘴,道:“下官明白了,大统制准备何日出征?” “暂时未定,不过也是近几日了,你带着我的命令去营内组织人手搬运弹药,然后就可以等待出征命令了。”苏言说道。 高成文连忙点头答应下来,带着苏言的命令前往练兵大营,苏言随后则是来到了南吧哇城内的县衙见到了当地知县,他要求知县在五日内准备好大军一个月的口粮,并在城内募集民夫,随军出征。 …… 苏智文觉得自己很累。 自从高中二甲,被调到了南吧哇这座小城担任知县以来,他就一直各种事情不断。 不是要解决城里人口过多造成拥挤的问题,将部分百姓安置在城外设置出一座新的村庄,就是苏言率军在城北建立大营,每天也要负责向大营输送粮食。 这也就罢了,现在苏言突然找上他,告诉他大军准备开拔,还要在五日内准备好大军一个月的口粮,又要募集民夫,这让苏智文不禁伤起了脑筋。 南吧哇城内仓库的存粮本就不是很多,除了要养活三座矿区的矿工外,还要确保城北的军队日常伙食,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现在又要准备一个月的口粮,就算是把仓库翻了个底朝天都不够。 苏智文只能苦着脸如实向苏言汇报仓库的情况,苏言一听,也担心把这里的存粮都吃光,便让他起草公文,向松柏港和东万律两地调拨粮食和民夫。 至于南吧哇本地,则在这几天内捕捞大量的鱼,将其腌制成咸鱼,咸鱼腌制完成一般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等两地的粮食和民夫到齐时,咸鱼也已经腌制完毕,就可以一起成为军队口粮出征。 在苏言的授意下,官府开始向渔民大量收购咸鱼,而开战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在唐国北方三地传播开来,各地百姓一时议论纷纷,讨论着大军这一次开战的对象。 南吧哇的百姓消息最为灵通,或者说,那些被知县安置在城外的北方难民根本没有隐瞒他们的遭遇,从他们的口中,南吧哇百姓也都知晓了北方的战乱,以及那些定居北方的同胞们的惨况。 土人向来性情暴虐,这是所有汉人的共识,尤其是北方乱军中还有不少的达雅克土人,根据那些北方难民的描述,男人要么被直接杀死,头颅被达雅克人砍下作为战利品带走,要么被掳为奴隶驱使,女人更加凄惨,一帮未开化的蛮夷除了奸淫之外又能做出什么呢? 在遭到毒手以后,“运气好”的会被当场杀死,结束痛苦,更多的还是被一起带走,沦为蛮夷的玩物,生不如死。 一个个惨剧从难民口中逐渐传开,顿时在南吧哇城内外引起百姓们的愤慨,他们咬牙切齿地咒骂着那些未开化的残暴蛮夷,希望大军北上以后能够为遇难的同胞报仇,一些同样经历过土人欺压的人更是流下了热泪,他们想起了曾经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中的日子,心中也庆幸起自己终于摆脱了那段可怕的时光。 苏言也听到了这些流言,他在沉默片刻后,决定放任这些流言进入军营,适当的仇恨能够激起军队的士气和战意,他正是想要通过这种手段,来提高士兵们对接下来那场战争的积极性。 而接下来士兵们的反应也正如苏言期盼的那般,士兵们在听说了这些流言以后,群情激奋,他们对北上参战的军事行动更加迫切,走在军营内,苏言甚至还能听到他们相互约定等到了北方以后要杀死多少个土人才罢休。 这让苏言不得不感慨,军心可用。 外面吵着开拔的声音沸沸扬扬,而苏言却坐在主帐内接见着一个人。 此人便是程三伯。 “大统制,外面的那些流言传得是沸沸扬扬,就连我手下的弟兄们也想要到三发去,您看这……” “去三发干什么?”苏言有些不解地说道:“我大军不日就要开拔北上,你们去三发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啊,而且我这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要给你,你们还是先留在南吧哇吧。” “大军北上,难道不需要在北方安插耳目吗?”程三伯搓着手,说道:“我程三伯怎么说也是天地会西婆罗洲的舵主,三发那边也有我们的弟兄,等到了三发,也需要有人去联络他们为您办事。” “嗯……有道理。”苏言点了点头,道:“那你就让一个信得过靠得住的人到我这边来吧。” “遵命。”程三伯咧嘴一笑,答应下来。 苏言清楚程三伯想要什么,他之所以投靠自己,就是想要背靠自己的势力,将天地会西婆罗洲分会的势力扩张得更大,不过苏言在当初他归顺的那个晚上,就直截了当的向他表露出了自己的野心。 并告诉程三伯,只要他能够忠心为自己办事,他这个分会的势力范围可不会仅仅局限在一个小小的西婆罗洲,苏言可以给他更大的发展空间,一切都要看程三伯的选择了。 程三伯一开始还将信将疑,认为苏言很有可能是在给自己画饼,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苏言一次,而事实证明,苏言的发展的确突飞猛进,现在甚至还拥有了一支一千两百人的军队,这让程三伯更加相信他能够统一整个婆罗洲了,他也因此更加死心塌地的为苏言办事。 求书评啊求书评 第一百零五章 山口洋 第106章 山口洋 五日后,也就是农历十二月廿四,公历1740年2月8日,辎重和民夫终于调集完毕,云集南吧哇。 这几天,军需司加班加点,将剩下的铅块也都溶制成铅弹,又制造了八百余枚纸包弹并交付给了军队,苏言任命高成文为军需官,命其负责管理弹药及粮食辎重等事宜。 出发前,考虑到对北方的地形和情况一无所知,苏言便在那些难民中招揽向导,难民们对此自然是争先报名,很快就募集到了两名对三发地形了如指掌的向导。 十二月廿五清晨,大军开拔,浩浩荡荡离开练兵大营,沿着海岸线北上三发。 此番出征,军中将士皆战意昂然,七百二十名火枪手昂首挺胸,将爱尔兰燧发步枪扛在肩上,大步前行,而长矛手们也将长矛作为扁担,把盾牌和一些个人行李挂在长矛两端扛着走。 在他们的身后,从松柏港和东万律征调的八百民夫或是推着小车,或是驱赶着牛车,搬运大量的粮食和弹药,在其中四辆牛车上能够明显看到有四门被长布披盖着的火炮,这四门火炮正是苏言之前从坤甸带来的9磅炮,为了增加火力,他还是将火炮一并带上。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民夫和拉车的牛并非是义务征调的,而是两地官府征募而来,他们以粮食或黄金作为诱惑,招募了大量的民夫随军出征,那些牛则是雇来的,要是在战场上牛出现了什么损失,官府要照价赔偿的。 大军开拔后一路北上,七八日后抵达山口洋。 山口洋为华人建立的城市,地名取为有山、有港口、有海洋,故名为山口洋,即便是到了后世,经历了山口洋惨案,当地华族人口仍然占据城市居民的60%,也被称之为南洋客家人首都,由此可见当地的华人数量之多。 而现在,山口洋的人口虽然没有后世那么多,但城内仍然主要以华人为主,或者说,以客家人为主。 在前往山口洋的路上,苏言能够看见道路两旁遍地是高大而婀娜多姿的椰树林,原始的、绿色的景物尽收眼底。 在靠近城市后,一大片浩瀚的田野纷纷呈现在每个人的眼前,远处的山峦层叠起伏,在不远处的农田里,可以看到许多农夫穿着裤衩,光着脊梁辛勤劳作,旁边的小河里有几只悠然自得的鸭子扑腾着翅膀戏水,一片和谐悠然的田园风光。 但,随着唐军的到来,这一片和谐顿时被打破,劳作的农夫们惊愕地看着那些出现在道路上的全副武装的军队,他们没来得及去看这支军队的族群成分,就大叫着将犁耙和农具扔在地上,四散而逃。 苏言看着那些农夫惊恐的表现,虽然能够理解,但还是有些无语,他唐军不说是仁义之师吧,最起码也是军纪严明,只能等山口洋本地人了解他们后,再改变他们对唐军的恐惧了。 穿过大片农田,唐军抵达山口洋城外,此时的山口洋还是一座小城,它建立在滨海,有着一座港口,往东是层叠起伏的山峦,的确附和它的名字,有山有港口有海洋。 唐军兵临城下,苏言并没有直接开入城中,而是派出使者前去要求与本地的首领会谈,山口洋同样为华人定居的主要城市之一,这里贸易繁荣,苏言有想法将山口洋一并纳入唐国版图之中。 苏言的使者才刚派出去,还未入城,就见城门被缓缓打开,一大帮人乌泱泱走了出来,苏言定睛一看,只见这人群不论是穿着打扮都为汉人,领头之人也同样如此。 很快,那帮人就与苏言的使者接头,双方只交谈了几句,人群就继续往唐军军阵走来,在他们靠近后,使者领着为首之人走到苏言面前,后者主动向苏言拱手行礼,口中用客家话说道:“在下林罗柏见过大唐大统制,大统制之威名早已在山口洋流传甚广,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说完,他话锋一转,问道:“不知大统制阁下率军至此,所为何事?” 苏言身旁有听得懂客家话的人为他实时翻译着,在翻译完以后,苏言微微颔首,道:“足下谬赞了,我此番率军至此,是欲北上三发,解救遭受蛮夷荼毒之汉人于水火,西婆罗洲汉人皆为一体,一方有难,应当八方支援,且唐国自建立之初,便是为了照拂婆罗洲汉人,眼下三发汉人遭受屠戮,我怎能袖手旁观?” 林罗柏听言,心中不禁暗自腹诽起来,心道这苏言可真是管得宽,不好好在南边待着,插手什么三发,还说的那么好听。 心中虽然腹诽,但他脸上还是露出了钦佩的神色,拱手道:“大统制高义,在下钦佩不已,不过三发内乱持续已久,只怕有众多汉人已遭遇毒手了,在下建议大统制还是尽快赶路,以免到了三发以后,见到的只有一地鸡毛。” 言下之意,你可别在我面前晃悠了,我们山口洋不想掺和你们的事情,快走快走。 苏言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他意识到山口洋似乎对加入唐国没有什么意愿,便双眼微眯,说道: “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正如我刚刚所言,西婆罗洲汉人皆为一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唐国愿出动大军驰援,山口洋断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我军中缺少粮食,足下不妨动员城中百姓贡献一些,以此表示对支援受难同胞的心意。” “这……” 林罗柏脸色微变,这原来是来抢劫的啊,他下意识想要拒绝,但看着苏言身后那人手一把燧发步枪的士兵,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拒绝了苏言的要求,对方就会直接下令向山口洋发起进攻,想到这,林罗柏顿时觉得有一把刀正选在自己的脑袋上随时可能落下来,他只能选择认怂,低下头答应了下来,道: “大统制,您说的很有道理,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我马上回去通知乡亲们筹备粮食。” 第一百零六章 进攻 第107章 进攻 林罗柏将消息带回山口洋城内后,顿时在城内引起一轮轩然大波,本地百姓哪里愿意平白无故被人敲诈勒索,城内的宗族也都不愿去“贡献”粮食,他们主张武装抵抗。 但林罗柏打心底不愿意和唐军开战,他可是见过外面那支军队的精神面貌,一个个战意高昂,火器配装率还超过了一半,一旦开战,他们城内的民兵怎么打得过呢? 真的要打的话,他们也只能依靠山口洋的木墙来进行抵抗了——因为牛车那些都放在军队的后面,所以林罗柏并没有看见那放在牛车上的四门火炮,所以他才会得出这种结论。 不过,虽然林罗柏不赞同开战,但城内的许多宗族都想要武力反对苏言对他们的敲诈勒索,许多百姓也同样不愿意,因此在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下,山口洋还是决定拒绝苏言的强迫捐赠。 随即,与林罗柏一起入城的唐军使者就被驱逐出城,也带给苏言城内百姓一致作出的决定,在得知城中百姓拒绝缴纳粮食后,苏言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他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将士们高声喊道: “将士们,西婆罗洲汉人皆为一体,理应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但山口洋拒绝为我们提供帮助,还驱逐了我的使者,这是对唐军的挑衅,这是不可饶恕的,我们应该怎么做?!” 苏言话音落下,各连连长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带头振臂高呼:“出兵!惩戒山口洋!” “出兵!出兵!” 士兵们也都跟着大声呐喊起来。 “好!”苏言大声道:“听我号令,火炮卸车,夜幕降临之前,我要看到唐军的战旗插在山口洋城上!” 苏言话音落下,四门火炮便被士兵合力从牛车上搬卸下来,摆放在阵前的空地上,一直留意唐军动向的人一看到这场面,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忙去向林罗柏等人汇报。 在得知唐军居然还携带了火炮,林罗柏等人顿时心中恐惧,旁人忍不住大声喊道:“林罗柏,你怎么不说他们手上有火炮?这下完了,木墙怎么能挡住火炮的轰击!” “这……我也没有看见他们军中有火炮,这……” 林罗柏支支吾吾,心中也懊恼起来,心道自己一直坚持不要开战,应该顺从苏言的要求,这下对方亮出火炮了,却都在责怪自己,这怎么说得过去。 他虽然是被推举出来的话事人,但山口洋城内来自闽粤二省的宗族势力鱼龙混杂,完全无法做到上下一心,话事人说到底完全就是个背锅侠罢了。 各宗族族长争吵不休之际,城外突然炸响四道震耳欲聋的炮声,这炮声让议事厅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俯下身子,想要躲避可能的炮击,片刻后他们才反应过来,一个个站了起来,蜂拥挤出议事厅,想要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城外,四枚炮弹射出后,炮手们又开始新的装填,那四枚炮弹中有三枚击中了山口洋的木墙,一枚炮弹越过木墙不知飞到了哪里去,木墙被炮弹直接砸出了三个大洞,连带着这一段开始向后摇晃,摇摇欲坠。 “瞄准那一段,继续射击!” 老炮手大声招呼着手下的炮手们,他们很快完成第二轮装填,在老炮手的命令下,四门火炮的引线再一次被点燃,伴随着轰的震耳欲聋的响声,硝烟顿时遮掩了所有人的视线,而那段本就摇摇欲坠的木墙也在炮击下终于轰然倒下。 连续两轮炮击让山口洋城内的局面乱作一团,他们眼睁睁看着木墙被轻易轰塌,炮弹甚至在穿透木墙后还能向前飞出一段距离,重重砸在靠近木墙的一座民房的外墙,将外墙也砸出了一个小洞。 “第二营,前进!” 山口洋靠海,海风很快就将硝烟吹散,眼见木墙倒塌,苏言拔出佩刀,高声下令,第二营的440名长矛手呼喊着口令,将盾牌护在身前,长矛紧握,在伴随着鼓手敲打出的富有节奏的鼓点声前进。 苏言看着他们前进时的动作,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眼下还未开战,还无法确定他们在开战以后能不能维持住整齐的队形。 第二营前进后,苏言又调三个火枪兵连跟随前进,眼见唐军出动,城内被临时调集起来的民兵们这才匆匆赶到倒塌的木墙缺口后面,他们紧张地看着逐渐逼近的敌人,生怕他们还会再用火炮轰击这里。 如果是两军之间近身肉搏,他们还有可战之力,但要是对方不讲武德直接用火炮轰击,那他们就只能一触即溃了。 山口洋的民兵也有装备鸟铳、弓等利器,手持鸟铳者皆排列于前,他们单膝跪地,举铳瞄准,而手持弓箭之人排列于后,搭弓引箭,只等一声令下,便能放出致命箭矢。 苏言见状,忙令长矛手就地停下,火枪手上前,长矛手队列中鼓声顿时停息,士兵们也停止前进,原地列阵,任凭火枪手超过自己,继续前进。 站在第一排的陈二看着前面木墙缺口后单膝跪地,举枪瞄准自己的民兵,心中不禁打起了鼓,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发现了淘金区后得到官府奖赏,随后娶到的新媳妇,在他前往南吧哇之前,他的媳妇就告诉他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他可不能倒在这里。 咚咚咚—— 伴随着富有节奏的鼓点声,士兵们尽管迎着黑洞洞的枪口心中紧张,但还是踩着鼓点声整齐划一的前进着,一直到抵近燧发步枪的有效射程范围一百米,他们也都没有停下来。 “放!” 而在对面,站在后面的几名弓箭手一齐放出箭矢,那零零星星的箭矢从半空飞来,却是落在他们身前的泥土上,陈二一脚就将其中一支插入泥土的箭踩断。 很快,火枪手们抵近至八十米的距离,对面的鸟铳手终于按捺不住,在队长的命令下扣动扳机,步兵们只见眼前接连炸开一排火光,硝烟喷出,前进的队列中顿时有几人发出惨叫,倒了下来。 站在陈二身旁的一名袍泽的肩膀就被弹丸击中,绽开一朵血花,那鲜血甚至都溅到了陈二的脸上。 第一百零七章 控制 第108章 控制 “举枪!” 迎着对面鸟铳手打出的一轮齐射,火枪兵队列中顿时倒下数人,但他们的队列并没有混乱,而是继续前进,一直到五十米的距离,连长才终于嘶吼着嗓子大声发出命令。 唰—— 前排士兵纷纷举起步枪,他们咬着牙狠狠盯着对面匆忙装填的民兵,下一秒,只听一声尖锐的“哔”的哨声,三个连队的第一排士兵一齐打出齐射,枪声连片,所有人眼前顿时被硝烟覆盖。 而在枪声过后,对面也都响起了一阵痛苦的惨叫声,第一排士兵们没有去查看战果,马上按照训练场上的肌肉记忆单膝下跪,将射击空间留给身后的袍泽。 二排士兵也紧跟着举枪,在尖锐的口哨声中打出第二轮齐射,一连三排齐射后,连长大声嘶吼着命令前两排士兵起身,随即,他们再次将挂在胸前的哨子放入嘴边,鼓起腮帮子奋力吹响两短一长。 下一秒,士兵们纷纷挺起步枪,怒吼着向缺口发起冲锋,他们几步就冲出了硝烟笼罩的范围,刚冲出去就看见那木墙的缺口后面只是一地的尸体和仓皇逃窜的民兵的背影。 这些没有接受过专门军事训练的民兵哪里能够承受住连续三轮的齐射,事实上他们早在第二轮齐射以后就被击溃,丢下了一地的尸体和伤员转身而逃。 士兵们才不管这,他们怒吼着冲入缺口,追击着那些被击溃的民兵,苏言也及时下令第二营与全军士兵快步跟上,攻入山口洋接管这座城市。 随着唐军的攻入,整座城市再次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众,街上随处可见惊慌失措的百姓,他们看见杀入城内的唐军后,都慌乱的躲进各自的家中,将门窗紧锁,透过缝隙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些闯入者。 各个宗族的族长也都先一步逃回了各自的宅院内,他们组织族中青年拿起武器做好战斗准备,生怕唐军会杀上门来,林罗柏清楚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需要有人去平息唐军的怒火。 他便只带着自己的仆从离开议事厅,主动走向杀入城内的唐军,那些沿着街道深入小城的火枪手们看着还在街上的两人,纷纷停了下来,挺起刺刀围了上去。 领头的连长认出了林罗柏的身份,他抬手制止了士兵们攻击的想法,说道:“此人就是山口洋的话事人,将他捆了,带到大统制面前。” “是!” 有几名士兵答应了下来,直接上前去将林罗柏二人拿下,林罗柏没有挣扎,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他说道:“我要见你们的大统制,我有话要解释。” 不过,林罗柏说的是客家话,在场的要么是闽南人要么是潮州人,怎么会听得懂他在说什么,直接就将他带走,挪送城外。 唐军对山口洋的掌控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在击溃民兵以后,唐军迅速控制了全城,城中百姓一开始还担心唐军会对他们动手,抢劫他们的财物,因此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那些唐军对他们一点想法都没有,只在街上活动,没有一户有遭到唐军侵犯的行为,这不禁让百姓们心中升起了疑惑和好奇。 另一边,林罗柏一路被带到了苏言面前,苏言看着被几名士兵粗暴推搡着的话事人,脸上神色不变,但戏谑地说道:“足下,你们不是不愿主动捐献粮食么,现在我军攻入山口洋,也就不用你们自己捐献了,我们会自己去拿的。” “大统制。”林罗柏抬头看着他,还在为自己辩解道:“我们并非不愿意,只是山口洋内部宗族林立,势力鱼龙混杂,我个人是非常乐意配合您的,但奈何他们坚持反对,所以才会闹到这种地步。” “他们是谁?”苏言饶有兴趣的问道。 “他们就是城中那些宗族的族长。”林罗柏见苏言询问,有意要引导苏言对他们下手,“山口洋的事务是由各宗族族长们共同决定的,我虽然被推举为话事人,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背锅的罢了,大统制,您要追究,应该是去追究他们,而不是我们这些无辜的人。” “无不无辜,等我把他们都抓起来就知道了。” 苏言不会轻易被他牵着鼻子走,他冷笑着说道,随后大手一挥,命令道:“全军入城,去将各宗族的族长邀请来,就说我苏言准备和族长们讨论山口洋接下来的归属事宜,若是有人胆敢拒绝,视为叛逆,格杀勿论!” “遵命!” 周围的军官们齐声应喏,率军大步穿过被打开的城门,涌入城内,苏言随后看着林罗柏,道:“请吧,今晚是将会是决定山口洋未来的最关键的一个晚上。” 林罗柏心中微颤,他瞪大双眼看着苏言,心中隐隐猜到了他想要做些什么,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那苏言真的实在是太大胆了。 接下来,苏言一行人直接来到了城内的议事厅,这里是各宗族族长们平日里商议山口洋事务的地方,而眼下里里外外却驻扎满了全副武装的唐军。 苏言直接大咧咧的坐在了主位上,他让自己整个身子陷在椅子里,等待着那些族长的到来。 或许是被苏言那句一律格杀勿论的话吓到了,又或许是清楚自己与唐军的实力差距,不愿冒险,等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城中的各宗族族长都陆陆续续到齐。 他们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坐在主位上的苏言和他手下的士兵们,又相互对视着,想要从旁人脸上看出什么,有人发现了被看押着的林罗柏,他们的脸上瞬间露出了转瞬即逝的惊讶。 坐在主位上的苏言也打量着这些族长,到场的算上林罗柏一共有十一人,也就是这十一人掌握了山口洋的管理权,他们依靠宗族的力量起家,平日里也会因为利益或者口角出现争执和冲突,不同姓之间的战争在山口洋内时有发生。 由此可见,此地有多么的混乱和难以管理,苏言要是想彻底掌握这座城市,就必须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将宗族势力连根拔起。 还有两章晚上更 第一百零八章 薅羊毛 第109章 薅羊毛 “大统制阁下,你叫我们来,是想要说些什么?” 族长们陆续到齐后,其中一名最有威望的老者昂起胸,对着苏言询问道,他并不害怕苏言,或者说,他不认为苏言真的敢对自己下手。 毕竟,在场的都是各个宗族的族长,虽然宗族的实力有大有小,但他们要是能够团结起来一致对敌,就算是全副武装的唐军也要被狠狠咬下来一大块肉。 苏言眯着双眼盯着这个老者,片刻后便移开了目光,他扫视着底下一众族长,说道:“将大家召集起来,为的是两件事,第一件事,从今日起,山口洋将接受唐国统治,城中上下不论身份,都要遵守唐国律法,违反者严惩不贷。” 说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想要看看这些族长们的反应,族长们果然都脸色一变,他们开始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在苏言来之前,山口洋名义上是归属于三发苏丹,但三发苏丹的主要控制力只在三发地区,实际上山口洋属于自治的华人城邦,这些族长就等于土皇帝一样,过的十分潇洒,只需要能够按时向三发苏丹缴纳贡品。 而现在,苏言一来就要把所谓的唐国律法颁布下去,族长们虽然不清楚这律法的内容,但是他们已经能够大致猜到,要是律法被颁布下来,他们的好日子肯定就到头了。 族长们有心想要反对,但这议事厅内外可都驻扎了数量众多的唐军兵卒,他们非常担心自己一旦表示反对,那凶神恶煞的唐国士兵就会冲进来,把他们给抓起来。 最有威望的老族长看着自己周围的其他人,看着他们的反应,不禁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随后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大统制阁下,这恐怕不行,山口洋臣服于三发苏丹的统治,你就这样擅自决定,这是对三发苏丹的挑衅。” “你这老东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在议事厅内待命的军官终于忍不住大声斥责道,他从一开始就不满老族长对苏言不敬的态度和语气,他那愤怒的声音在议事厅内回荡:“在你面前的可是唐国大统制!不让你这个老东西跪下回话已经是大统制仁慈,还敢在这倨傲问话,莫是未尝我唐军刀剑之利耶?” 军官的怒吼声让老族长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随后好似出现了一条裂缝,从中间裂开,他自从来到山口洋以后,从未有人敢如此呵斥他。 他下意识想要怒斥对方,但当他看见议事厅内的唐军士兵都默不作声地挺起刺刀对准他,并且用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他这单薄的身子骨时,心中的怒火顿时好似被凉水泼灭一般。 苏言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一眼那怒斥的军官,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笑意,讽刺地说道:“三发苏丹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如果你们还坚持想要追随三发苏丹,我不介意亲自护送你们一起北上三发,相信他一定会因为有几个外族人对自己死心塌地而感激涕零。” “你……”老族长有很多话如鲠在喉,他愤愤的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然后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刚刚那个怒斥他的军官,见对方没有反应,又马上将目光收了回来。 苏言没有理会他的反应,他站起身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这些族长,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从今往后,山口洋将是唐国的领土,谁赞成,谁反对?” “……” 底下一片鸦雀无声,经过那军官的一吼,他们的底气荡然无存,哪里还有勇气反对苏言? 见族长们没有异议,苏言并没有重新坐会主座,而是走了下来,来到这些族长身边,一边道:“既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定了,我们来谈谈第二件事。” 说完,他走到那个老者身旁,挑了挑眉,问道:“你姓甚名谁,族中多少丁口?” 老族长不敢不答,他低垂着头不去看苏言的双眼,道:“老朽名曰张重六,族中,族中有三百八十一丁口。” “三百八十一丁口?” 苏言若有所思,他又扭头看向远离族长们的林罗柏,问道:“城中有多少汉人?” “不知具体有多少人,但拢共有八百零一户。”林罗柏连忙回答道。 八百零一户,也就是不到四千人,那么从比例来看,城中差不多十个人里面就有一个是这张重六的族人,也难怪他会如此有底气了。 但是,这有什么用呢? “这第二件事,就关乎各位了。”苏言双手背负,说道:“我军不日不会在这山口洋停留太久,不日北上,正如先前所言,西婆罗洲汉人皆为一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既然各位都是山口洋城内说一不二的主,那就请表示表示,出人出粮,以此彰显发扬各位的慷慨美德。” 众人一听,心道坏了,苏言还是要来薅他们的羊毛,但他们又不能拒绝,自己可还在别人的巢穴里呢,还没等他们开口,苏言就直勾勾地盯着张重六,道:“张老,你身为山口洋城内第一大宗族的族长,理应起到带头作用,就请你先开始吧。” 张重六满脸苦涩,他张了张嘴,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只能心一横,咬着牙说道:“我张家愿献出粮食一百石,美酒十坛犒劳将士,另有白银五十两作为军费。” 苏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脸上故意露出为难的神色,道:“张老,如果张家只能出这一点的话,那么我只能从张家抽调一些男丁一同北上充作民夫了,这绝对不是我嫌少,只是军中民夫不足,也的确需要……” 苏言话还没说完,张重六就连忙说道:“大统制,我刚刚说错了,我们张家绝对愿意支持您,我们愿意出一百五十石粮食和美酒十三坛,另有白银一百二十两。” 这就对了。 苏言虽然清楚这张家肯定还有,但他也知道薅羊毛要懂得见好就收,反正这张家以后的家产都会落入他的手里,没必要现在显得吃相那么难看。 于是,苏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夸赞起张重六的慷慨大方,而有了他的带头,其他族长们虽然肉疼,但也跟着主动提出捐献。 老规矩,第二更零点以后发 第一百零九章 战利品 第110章 战利品 有了张重六的带头,剩下的十个族长包括林罗柏也都被迫“捐献”了一大批的物资,加起来总共有一千二百二十石粮食、五十八坛美酒、四十五只鸡、三头猪、十五辆推车、三十四两黄金与三百六十五两白银。 只能说,这帮族长是真的富,这还只是他们没有完全捐献出来的,苏言只是轻轻压榨了一下,这帮老东西就能爆出这么多金币,要是给他找到机会抄家,不就一夜暴富了吗? 想到这,苏言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后槽牙,心中跃跃欲试,不过他现在还要率军北上,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干涉三发内乱,吞并三发苏丹国,将势力范围拓展至北婆罗洲。 至于山口洋的这些宗族势力……苏言也想故意给他们留下一个钻空子的机会,等自己率军北上以后,看看这些被勒索的族长会不会在愤怒之下揭竿而起,要是他们反叛的话,等苏言班师回朝,就可以顺手名正言顺的把他们都图图了。 苏言的这套操作是他在玩游戏罗马全面战争和中世纪2全面战争的时候最喜欢干的,一个城市的民忠一直很低的话,就干脆把军队调出来让它爆叛军,然后再调兵打下来屠城,这样既能够解决民忠问题,又可以爆一大笔金币,简直是两全其美。 族长们回去以后,很快就将他们承诺的钱粮一块送到了唐军的临时驻地,考虑到城内没有足够的空地能够让唐军驻扎,士兵们只能将滨海的港口设置为临时驻地,只有这里有着足够大的空地能够让他们安置营地。 当然,其实也可以让士兵们分散居住在城内每户百姓家中的,但苏言并不信任城中百姓,他也担心晚上要是出了什么事士兵们无法迅速反应过来,便让士兵们集中起来驻扎在港口。 在宗族子弟将大量的物资送来以后,港口的空地上顿时堆积起了小山一般的辎重,四十多只鸡不断扑腾着翅膀发出刺耳的咯咯声,三头猪也慵懒的站在那,甩着尾巴,用鼻子触地,似乎是想要寻找吃的东西。 高成文看着这一地鸡毛,只觉得有些头疼,他连忙招呼民夫去看好那些鸡和猪,不要让他们祸害到堆积起来的食物,然后快步到城中找到了苏言,向他汇报起目前的窘境。 “大统制,那帮家伙虽然如约送来了很多粮食,但是我们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没有足够的运力能够把那些辎重全部带走,尤其是那四十五只鸡和三头猪,虽然真的要带的话也勉强可以带走,但是路上肯定会非常麻烦。” 苏言听了他的汇报,不禁哑然失笑,他倒是从没想过居然会遇到没有足够人手带走辎重的情况,便说道:“那些家禽都是用来犒劳将士的,今晚全部杀了吧,也算是给将士们开开荤,整天吃那些咸鱼也不是个事。”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运力,我允许你拿出一部分粮食和银两在城内招揽民夫,具体要招揽多少人你自己定,反正那些粮食全部都要带走,一粒都不能留下。” 有了苏言这番话,高成文的眉头顿时就舒展开来了,他轻松的拍了拍胸脯,向苏言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能解决这件事。 随后,他话锋一转,又向苏言汇报起了另外一件事,唐军攻入城内之后,也顺势接管了城中的仓库,缴获了里面大量的粮草和杂物,他查阅了登记的账册,里面储存了两千一百多石的稻米,还有三百多张各种野兽的兽皮、七十斛火药、两百四十五斤铁、一百八十斤铜…… 可以说,这仓库内储备丰富,有很多是通过贸易获得的,这让苏言听了都忍不住要眼红起来。 他不由得庆幸自己选择吞并山口洋的决定,这还只是一个规模较小的港口城市,要是能够占下三发,像是什么铁啊,铜啊,铅啊,肯定都不会缺的。 不过只可惜现在他们没办法将这些都带走,至少在解决这里猖獗的宗族势力之前,他还只能将这些都留在仓库里。 高成文汇报完以后,苏言便让他去执行自己刚刚吩咐的任务,就在高成文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又看向苏言,道:“大统制,那十三坛美酒呢?晚上要不要……” 他话还未说完,苏言就直接摆了摆手,道:“军纪有云,军中严禁酗酒,而且行军时也不便携带酒水,你可以在城里卖掉。” 高成文听言,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他还想晚上可以难得喝一次呢,苏言向来严抓纪律,他也不敢背着苏言去偷喝,只能遗憾的领命而去。 在高成文离开后,很快就有军官大步走来,苏言抬眼一看,原来是面色微沉的陈武,苏言在结束和族长们的交谈后就命他去统计此战的伤亡,见他如此神色,心中也不禁沉了下去。 陈武在走到苏言面前后,行了一礼,说道:“大统制,此战我军共有三名将士阵亡,还有八人负伤,其中五人已经接受过治疗,剩下三人的伤比较严重。” 听到有三人阵亡,苏言心中倒是松了口气,这还在他的承受范围内,他想起了那缺口后一地的尸体,便问道:“那么战果如何?” “一共找到了二十八具尸体。”陈武回答道,“我想战果应该不止如此,因为地上还能看到许多延伸入城的血迹,那些伤者在逃回去以后,没有接受及时治疗,恐怕也活不过几天。” “哼,杀了我的人,还想逃?”苏言冷哼一声,道:“你带着人在城中抓捕那些参战过的人,虽然山口洋已经归我们所有,但胆敢抵抗我军,还造成三人阵亡,这件事可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陈武听言,面色一凛,他清楚今天的山口洋可不会太平了,晚上又会有许多人被抓起来,不过这也是他想要看到的,他连忙答应下来,转身离去。 第一百一十章 冤情 第111章 冤情 “兄长,外面有人跪着,称有冤屈希望您能够为他主持公道。” 入夜,苏言正准备从议事厅返回驻地,这议事厅内并没有能够让他睡下的房间,而且和自己的士兵们在一起他更有安全感,因此他便留下了一个连的士兵看守这里的库房,准备启程返回驻地。 刚走出议事厅,他就看见张存远靠近了过来,对自己说道,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张存远才会按照苏言最开始嘱咐的那样,称呼他为兄长,这点分寸他也明白。 “哦?”苏言微愣,思忖片刻,还是决定让人将外面的人带进来,他倒是要看看有什么冤屈,如果是关于宗族的话,他也可以借题发挥了。 很快,张存远就将一个男人带了进来,那男人还未靠近,苏言就嗅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汗臭味,就好似许久没有洗澡一般的味道,让他眉头微颤。 男人一进来,就直接跪倒在了苏言面前,他以头触地,口中喊道:“大人,草民有冤屈,还请大人为草民伸冤!” “起来说罢,唐国不兴跪礼。”苏言说道,一边示意张存远将他搀扶起来,张存远虽然有些不太乐意,但还是捏着鼻子将男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男人也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好闻,他低着头向张存远道了声歉,随后迎向苏言,苏言这才发现,他的脸上有一个很深的刀疤,那刀疤直接贯穿了他的右眼,令其右眼失明,显得极其狰狞可怖。 男人起来后,对苏言一五一十的说出了自己的遭遇,男人名为林昭五,他和这城中许多汉人一样,都是没有依附于宗族势力的散户——在这山口洋城内的汉人并不都是宗族一体,事实上十一个宗族的人口只占据了过半人口,剩余的除了土人外,就是独立的散户。 林昭五原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和自己的妻子远渡重洋来到山口洋定居,但在一天,他的妻子因为美貌在一次偶然被城中张家大房嫡孙盯上,噩梦就此开始。 大房嫡子是什么概念,就是那张重六死后新的族长的继承人,他承受了整个家族的宠爱,行事跋扈,在城中欺男霸女,巧取豪夺。 林昭五的妻子就在一个下午被张家嫡孙带着打手闯入家中,强行掠走,林昭五得到消息后匆忙赶回去阻止,却被张家打手狠狠殴打,陷入昏迷之中。 等他醒来以后,忍不下那口气,就要拿上家中菜刀上门报复,却被街坊拦了下来,街坊邻居无奈的告诉他,张家在山口洋势力庞大,仅靠他一个人别说是报仇了,连张家门口都靠近不了。 林昭五不信邪,仍然带着砍刀找上门,却没想到正如街坊邻居所说的那般,他才刚刚靠近张家门口就被他们的打手发现,一番争斗中,林昭五的脸直接被对方用砍刀狠狠砍出了一个巨大的伤口,他惨叫一声当即昏死过去。 好在林昭五平日里与人和善,和他交好的一些街坊邻居冒险将他救了回来,好生照料,这才让他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命虽然捡了回来,右眼怎么也治不好了。 从那以后,林昭五万念俱灰,正准备投海自尽之时,苏言带着唐军打了过来,并强行逼迫地方宗族出了一波血,这让林昭五心中升起了一抹希望,说不定他能够借着苏言的手为自己报仇…… 听了林昭五的话,在场众人都陷入了沉默,苏言是在思索应该如何借助着林昭五这件事向张家发难,而其他人则是回想起了自己还没来到南洋的时候,被那些地主欺压的经历,和林昭五多么的相似。 因此,他们看向林昭五的双眼中充满了怜悯,心中对张家也充满了厌恶。 片刻后,苏言问道:“你妻子被强行带走的时候,可有其他目击者?” “有的,草民的街坊邻居都可以作证。”林昭五低着头回答道。 苏言点了点头,对张存远道:“存远,你带着一个排的人去把那些目击者一起带来,如果他们愿意作证,今晚就对张家进行搜查。” 张存远连忙答应下来,让林昭五带路,调动了一个排的士兵匆匆离去,苏言随后命人前往驻地,抽调四个连的兵丁来此待命,其余兵员也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入城平叛。 下达命令后,苏言转身回到了主座上坐了下来,他开始思索着,若是今晚就对张家动手,可能会显得他的吃相有些难看,但也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苏言思索着,很快就有了一个主意,在对张家动手的同时,可以派兵上街敲锣打鼓,宣扬他们对张家动手的原因,同时鼓励城中百姓积极举报宗族的不法行径。 如果那些个宗族族长忍耐了下来,他们的族人见他们无法保护自己人,也会离心离德,权威深受打击,而如果不愿忍耐,那就更好办了,手握上前精兵的他可不怕开战。 一炷香的功夫以后,四个连的火枪兵踩着整齐的步伐来到议事厅外待命,张存远也带了几个人回来向苏言汇报,虽然那些街坊邻居不太愿意掺和这件事,但在林昭五的苦苦哀求,和张存远的保证之下,他们还是愿意出面作证,协助指控张家强抢民女的罪行。 听着那些目击者的证词,苏言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他缓缓站起身来,说道:“传我命令,张存远全权负责此事,领三连兵力搜查张府,解救受害者,抓捕一众涉案人员。” 说完,苏言看向张存远,等待对方的回应,后者显然是没想到苏言居然会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行礼答应下来, 正准备离去,苏言又道:“为了以防万一,调一门火炮过去吧。” 张存远和几位连长听了心里一惊,没想到苏言的手笔居然这么大,连忙再次答应下来,随后与几个目击证人离开议事厅,调兵前去执行抓捕。 张存远刚走出议事厅,顿时就有三百多双眼睛盯着自己,他迎着注视着自己的目光,看着那严阵以待的三个连的士兵,心中不禁打起鼓来,这是他第一次执行独当一面的任务。 这要是失败了,只怕以后很少有机会继续被苏言委以重任了。 想到这,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有些底气,对着三个连的士兵们高声道:“奉大统制之令,二三四连听我调令,搜查张府,抓捕涉案人员,出动!” 三个连的士兵们见一同出来的连长没有异议,心下明白命令不假,都齐声答应下来,随后在连长的命令下转身,向张府的方向小跑前进。 第一百一十一章 行动 第112章 行动 踏踏踏—— 夜幕下的滨海小城山口洋的街道上,此时正回荡着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现在虽然入夜,但城中的许多百姓都还未睡下,他们被街上密集的脚步声惊动,一个个纷纷跑到门窗后查看,他们或是将门窗打开一条缝,或是直接将头探出去,但在看见那全副武装的唐军后,他们就惊得连忙将头收了回来。 “外面发什么事了?这么吵。” 一旁的家人询问道。 “嘘!噤声!”他连忙把手指放在嘴边做出嘘声的动作,小声说道:“那帮,那帮唐军又开始行动了,别出声,这不关我们的事。” 说完,他就拉着自己的家人往屋内走去,而唐军的动作也惊动了城内的那些宗族,守夜的小厮听到动静后就慌忙将美梦中的族长吵醒,向他们汇报这件事。 族长们并不清楚唐军这一个招呼都不打一声,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了谨慎起见,他们连忙集结族中子弟,准备好武器,防止唐军的目标是自己,同时派人留意唐军的东西。 在得知唐军居然是朝着张家的方向去之后,族长们不禁都松了口气,但他们的心很快又提了起来,纷纷猜测起张家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又招惹到了苏言。 而漩涡中心的张家内,被小厮吵醒的张重六满脸阴鸷的拄着棺杖,大马金刀地坐在院子里,族中子弟、护院也都被集结起来,他们的睡意在听到唐军全副武装朝这边赶来的时候就已经烟消云散。 “父亲,我们该怎么办?” 张重六的长子,也就是张家族长的未来继承人张国栋脸上带着几分焦躁,向坐在主位上的张重六询问着,他的手上赫然也抓着一把燧发手铳。 “先把武器都分发下去吧,做好准备,不过说不定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呢。”张重六沉声说道,心中还残存着几分侥幸,他打心底不愿意与苏言开战,一旦开战,这张家上下三百多口,定然灰飞烟灭。 张重六话音刚落,他的次子和三子就大步走了过来,他们的手中也各提着一把腰刀,次子最先说道:“父亲,我们已经将武器都分发了下去,护院们已经在前门和后门部署了下来。” 三子随后说道:“孩儿也已经派人去通知府外的旁系,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只要唐军胆敢直接进攻张府,他们就会从外面杀出,配合府中人员里应外合。” 老族长点了点头,他心中默默思索起这府中的人数,好在张府向来注重安保,一共招募了五十八名护院,他们大多是那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作战骁勇。 除了护院外,张府外的一圈里也都居住了张家的旁系成员,他们与张家休戚相关,若是张家遭了打压,他们的利益也会遭到影响,因而他们必须要与张家一同联手对敌。 张家能够举族从大陆逃到这海外婆罗洲,可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人数众多,更重要的是他们家中民风彪悍,还在家乡的时候就经常和隔壁村的械斗,连官府都奈何不了他们,如果不是被卷进了造反的风波,他们怎么会抛弃家产逃到这里? 就在这时,墙外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密集脚步声,院内每个人的心顿时都提了起来,都将目光投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他们看见有大片的火把散发出的亮光透过院墙将院墙的阴影洒了进来,那些脚步声最终停在了张府外。 片刻后,外面响起了一道喊声。 “里面的人听着,奉大统制之令,抓捕强抢民女之张新贵及其党羽,速速开门!” “张新贵?” 声音传进院内,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投向了站在族长继承人身后的年轻人身上,包括老族长本人,也用犀利的目光盯着他。 “强抢民女?阿贵,你……” 老族长用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嫡孙,张新贵一直在自己面前扮演着乖巧知书达理的形象,可他居然背着自己去干这种鸡鸣狗盗之事…… 想到这,老族长的内心除了浓浓的失望之外,就没了其他想法。 他的次子和三子也都用看笑话般的眼神看着那面色变得煞白的张新贵,他们一直都不服大房,但奈何老族长很重视嫡长有序,他们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而现在唐军直接就给了他们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父亲,此事都因新贵而起,孩儿以为,为了张家上下三百多口,应该主动将新贵交给唐军,赔礼道歉,避免唐军借题发挥。”次子主动上前一步,做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说道。 三子也跟着上前附和,张国栋见自己的两个好弟弟居然这样落井下石,面色大变,直接呵斥道:“你们这是当叔叔的样子吗?阿贵还是个孩子,不过犯了个小错,我们自己就可以处理,要是交给唐军,以唐军暴虐的行事风格,你们觉得阿贵能好过吗?” “他算哪门子孩子?他如今早过了弱冠之年,一人做事一人当,他犯下的错怎么能让全府上下的人为他一同受罚?”三子不满的喊道。 次子也不和自己的兄长废话,直接看向老族长,道:“父亲,请您决断,到底是要为了您的好孙儿害得全府上下一同遭受牵连,还是为了张家的利益考量,将新贵交给唐军处置?” 老族长的脸色阴晴不定,从个人感情,他不愿意牺牲自己最喜爱的孙儿,但是从家族利益,唯有将嫡孙交出去才能保全家族实力,老东西没想到自己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居然还要再一次做出这种两难的决定。 上一次面临这种处境,还是他们在家乡,面对是要落草为寇还是逃到南洋做出艰难决定的时候。 老族长内心煎熬的同时,张府外,张存远却没有足够多的耐心等着,他见张府里迟迟没有回应,冷笑一声,看向身后的两名连长,另外一人早就分兵到后门部署,防备有人逃跑。 他说道:“看来他们是不打算配合了,两位连长,直接强攻吧。” 两人自然没有意见,他们反而跃跃欲试,拔出腰间的佩刀,对着身后的士兵们下令道:“装填弹药,准备作战。”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抓捕 第113章 抓捕 “火炮抬上来!快!” 府外唐军进入战斗状态后,数名士兵就在张存远的命令下将装在牛车上一同带来的火炮卸了下来,放在正对着张府大门的街上,进行装填。 这一刻,张存远和两名连长也不禁感慨起苏言的深谋远虑,知道张府可能会负隅顽抗,特意叮嘱他们把火炮带来,如果没把火炮调来的话,都不知道要怎么破开眼前这道大门了。 而街道两旁的张家旁系原本都做好了冲出去与唐军拼杀的准备,但在看见他们居然将火炮也一起带来后,冲出去的勇气顿时没了大半。 “不好了!不好了!他们出动火炮了!” 张府内,就在老族长陷入煎熬的时候,一名护院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他直接跪倒在几位主家面前,惊恐地说道:“大事不好了,他们把火炮也带来了,现在马上就要炮轰府门了!” “什么?!” 老族长直接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他双眼瞪得大大的,盯着那护院,抓着拐杖的手也止不住颤抖着。 火炮! 火炮一响那可就真的完了,老族长再也顾不上对孙儿的宠爱,居然是直接抓起拐杖就朝着张新贵砸了过去,他的动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张新贵还没反应过来,拐杖就重重打在自己的身上,让他嗷的一声发出了惨叫。 “爷爷!您在干什么?” “爹!你这是做什么,阿贵是你最疼爱的孙儿啊!” 张国栋连忙上前挡在两人中间,想要拦住自己的父亲,一边大声劝阻着,张新贵慌忙躲到自己父亲身后,老族长愤怒嘶吼着,怒斥道:“你这个孽障,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把火炮都带来了?!” 说罢,他看向自己的另外两个儿子,骂道:“你们两个不争气的东西,还不快把那个孽障拿下,把他带出去,交给唐军,快!” 次子和三子被父亲这样一骂,这才反应过来,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喜色,随机一起朝着张新贵扑了上去,次子一边喊道:“阿贵,二叔是爱你的,但为了家族的利益,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对,阿贵,快到三叔这里来,别跑!” 整个院子内顿时乱作一团,张新贵只能抱头鼠窜,但就在这时,府门外突然发出一道惊雷般的轰鸣声,地面都为之颤抖一瞬,下一秒,府门后也响起了护院们惊恐的尖叫声。 这突如其来的炮声让院子内的所有人的动作都愣在原地,他们都用惊恐的目光看向府门的方向,张新贵最先反应过来,他清楚自己不能落在唐军手中,必须要逃出去,便一咬牙朝着后门的方向跑去,他的两个叔叔这才反应过来,大喊着追了上去。 而在府外,9磅炮在张存远的亲手操弄下直接一炮轰塌了张府大门,两位连长当即吹响哨声,士兵们挺起步枪,大步向倒塌的大门冲了过去。 之前部署在府门后的护院们此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他们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没错,但也害怕火炮啊,见唐军杀来,他们一边呐喊着一边向后退,同时也胡乱朝着外面开枪射击。 作为山口洋的第一大宗族,张家也从夷人手中买了一些自来火枪,这些火枪也都给护院们装备,他们便一边开枪试图阻碍唐军的步伐,一边往后撤退。 进攻的唐军听到里面的枪声,惊得脚下的动作一滞,带队的连长大喊一声,勒令前排士兵开枪还击,打出一排齐射后,他命开枪的士兵原地装填,自己带着其余士兵踩着散落一地的大门碎片冲了进去。 外面枪声连天,居住在张府外围一圈的旁系们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掺和其中了,这简直就是神仙打架,他们这冲出去不就是白给吗? 张府内,老族长听见那密集的枪声,知道事情迅速往更坏的方向发展,他着急的喊道:“快去把张新贵那个孽障抓起来,让护院停下,我们不能和唐军开战!” 站在他面前的长子张国栋眼见自己的孩子逃跑了,也就放松了下来,没再拦着父亲,张重六看他这副样子心中更加愤怒,扬起拐杖泄恨似的打在他身上,随后匆匆朝府门的方向走去。 张国栋连忙也跟了上去,等他们靠近府门的时候,这里的护院已经被唐军打得溃不成军,抱头鼠窜,那如狼似虎的唐军大步追上来,一脚就将一个护院踹翻在地,随即刺刀狠狠从后心插入。 张重六看到这一幕,惊得脸色发白,连忙喊道:“住手!住手!我是张家族长,快快住手!” 然而唐军士兵并没有听他的话,直接冲上来将他们这些人也一并俘虏了,而在后门,张新贵惊慌失措的将后门打开,也顾不上回身关门,埋头冲了出去,然后就看见那一圈严阵以待的士兵和黑洞洞的枪口。 张新贵看到这一幕,面色煞白,双腿发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守在这的士兵并不认识他,但见他如此反应,认为他心里有鬼,便上前将他粗暴的摁倒在地,用绳子五花大绑。 士兵们刚把张新贵绑起来,就又有两人冲了出来,他们看着这里的唐军,大感不妙,下意识就要转身退回去,还未后退,就有数人冲上来将他们摁在地上捆绑起来。 …… 另一边,炮响声也回荡在整个山口洋城的上空,苏言知道是时候派人去安抚民心了,便让士兵们分组,提着铜锣走上街道,一边敲锣打鼓,一边大声宣扬着张家的罪行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向百姓们证明唐军此举是应百姓所托。 除此之外,士兵们还顺带着鼓励百姓等明天一早,向唐军揭发检举城中逍遥法外的不法之徒,唐军将会按律严惩不贷。 事实证明苏言此举的确有效,在炮声响起后,城中人心惶惶,开始有人猜测这是唐军终于忍受不住,准备在夜晚对山口洋展开屠城。 而就在这时,苏言派出的士兵在外面敲锣打鼓,将今晚军事行动的起因大肆宣扬了一番后,那些心中恐惧的百姓也都终于被安抚了下来,同时心中也升起了等第二天去向唐军揭发检举的心思。 第一百一十三章 拿下 第114章 拿下 对张家的抓捕行动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等苏言踩着散落一地的大门碎片进入张府时,包括族长张重六在内的主家成员都被抓了起来,看押在院子里。 见苏言来到,那张重六脸上闪过了一抹希冀,他连忙想要迎向苏言,却被士兵用刺刀顶了回去,只能站在原地。 张存远快步迎了上去,向苏言行了一礼,说道:“大统制,这张家私藏军械的证据被我们找到了,那些护院居然人手装备一把燧发枪。” 苏言眉头一挑,这还是个意外发现了,虽然他清楚这些个宗族家里不可能没有军械,但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藏有燧发枪,要想借着这个由头惩治他们的话,他们一个个都别想跑。 “林昭五呢?”苏言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林昭五的身影,只能看见他的几个街坊邻居站在角落里报团取暖。 “他……”张存远说到他,声音变得低沉了下来,他说道:“他的媳妇死了,被张新贵那个畜生活活玩死,林昭五向我们要了一把铲子,想要亲手把他的媳妇埋了,我让两个弟兄跟着他,防止他出事。” 苏言眉头皱了起来,他虽然猜到林昭五的妻子恐怕不会好过,却没想到…… “把张新贵和一众涉事人员都关押起来,别让他们出什么意外,明日召集全城百姓公审,必须要把这件事闹大。” 苏言只三言两语便定下了张新贵的命运,张存远的脸上也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他对那个纨绔子弟本来就没什么好感,他又做出这等畜生的事情来,他非常乐意看见张新贵惨死的。 随后,张存远想起了一件事,道:“大统制,还有一件事,张府已经被我们控制,弟兄们还发现了他们府上的库房,库房上了锁,他们不愿意交出钥匙,虽然可以直接砸开,但是没有您的命令,没有人敢进去查看。” “先放着吧。”苏言摆了摆手,他不急着去看库房里有啥。 说完,苏言抬腿走向院子,他才刚刚靠近,张重六就喊道:“大统制,张新贵那个孽障的行为我一直都不知道,这才会错误做出了违背大军的事情,草民愿再捐献一些辎重增援大军北征,还请大统制饶恕。” 说完,他颤颤巍巍地就跪在了地上,他身后的一众族人见状也都跟着跪倒在地,口中不断说着求饶的话语,苏言冷冷的看着这帮人,他命人将缴获来的燧发枪呈上来,说道: “张重六,这些东西可是从你的护院手中缴获来的,私藏军械,反抗官军,形同造反,你认为还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你们吗?” 说完,他顿了顿,又厉声喝道:“更何况,尔等的罪行可不仅仅如此,纵容族人欺男霸女、巧取豪夺,城中百姓无不敢怒不敢言,又以残忍行径虐杀无辜妇人,可真是一颗毒瘤!我若是纵容尔等继续生长下去,岂不是要凌驾于唐国律法威严之上?!” “来人!”苏言抬手指着这些张氏族人,道:“将他们全部关押起来,明日和张新贵一同解往公审大会!” “遵命!” 周围士兵齐声应下,一齐上前将张氏族人都抓了起来,有张氏族人拼命挣扎,大声哭喊叫骂,但很快就被士兵一枪托砸在脸上,一切声音都变成了呜呜的呜咽声。 张氏族人被带走后,那些个护院、奴仆也都被带到了苏言面前,其中参与过抵抗唐军的护院悉数带走,等候处置,而奴仆则是就地遣散,有被强掳过来的奴婢,苏言命人记下她们的名字和住址,等公审大会后用抄来的张家财产做出补偿。 那些奴婢听了苏言的表态后,一个个感激涕零,随后被士兵遣送回家。 至于张家的那些个老弱妇孺,他们并没有被带走,但苏言也不可能让他们继续住在张府,便命他们只带上少量的个人物品,去投奔各自的亲戚。 那些老弱妇孺自然是不愿意的,他们哭喊着说自己冤枉,可苏言哪里会理会他们,直接命人将他们赶出张府,留下一个连的士兵看守张府,防止有人闯进来浑水摸鱼。 做完这一切,苏言正准备返回驻地,却发现剩下十个宗族的族长居然早已到了张府外,他们用眼巴巴的目光看着苏言,见苏言出来,一个个连忙围上去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苏言听了一会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他们无非是被苏言今晚对张家下手的行为吓到了,担心苏言下一个会对他们动手,苏言微微一笑,告诉他们一切都按律法行事,让他们各自回去,等明天记得参与对张家的公审大会。 公审大会? 众人面面相窥,没明白苏言的意思,他们还想再问,苏言却已经直接离开了,他们只能惴惴不安地返回各自的府邸。 …… 第二天一大早,唐军将张氏本家全部拿下入狱的消息迅速传开,许多百姓都没有忘记昨天晚上唐军宣传的话语,一大早就离家往议事厅的方向涌去。 苏言为此特意在议事厅增派了人手,让识字的高成文负责记录百姓们的揭发检举,为了避免高成文手忙脚乱,只勉强识了些字的张存远也被派去作为他的副手。 结果……百姓们揭发检举的热情超乎苏言的想象,短短一个上午高成文和张存远二人就记录下了厚厚一大叠的罪状,这其中有很多都是针对张家的揭发,当然也有针对其他几个宗族的指控。 苏言拿起那些罪状随意翻看了一番,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就算把张家的排除,剩下的也够其他几个宗族喝一壶了,他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狠狠打击当地的宗族势力,让他们大出血。 中午吃过晚饭,苏言就召集了全城的百姓,在议事厅前的空地上召开了一场公审大会,因为上午在做笔录的时候就有提醒百姓们来参加,所以城内大部分百姓都如期而至。 人数之多,以至于放眼望去几乎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有许多百姓甚至爬上了附近的屋顶,从高处向下俯视。 老样子,一章凌晨后更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继续北上 第115章 继续北上 下午辰时,公审大会在百姓们的围观下终于拉开序幕。 在百姓们的注视下,一队火枪兵踩着整齐的步伐进入场地,他们护送着绑缚着双手的张氏族人来到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用刺刀逼迫其面向台下百姓。 眼见张氏族人上台,底下曾经遭受过他们欺压的百姓顿时群情激奋,他们高声咒骂着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家伙,辱骂的声浪从四面八方涌来,很快就将张家人淹没,他们头一次在面对这些平头百姓时会产生害怕的情绪,即便是张重六本人也都低着头,止不住的发颤。 接着,在百姓们的咒骂声中,苏言与高成文登上高台,在苏言的授意下,高成文从张重六开始,挨个将记录着他们罪状的内容高声宣读,并按照大唐新律的条例进行判决。 每念完一个人,底下的百姓就都会自发的高喊处死他们,而在四面八方涌来的声浪中,被点到名的人就会直接被士兵拖到台前,摁跪在地,由士兵高举军刀,当众斩首。 一颗颗人头随着喷溅的鲜血以一道弧线落在地上,失去头颅的尸体还在生理性抽搐着,片刻后才终于没有动静。 被抓捕的张氏族人悉数被判处斩首之刑,在他们全部被斩杀后,整个高台上也几乎都被鲜血染红,底下的百姓们欢呼着,对唐军、对苏言的拥戴情绪直线上升。 在公审大会的最后,苏言高声宣布将会严惩过去曾经犯下过同样罪行的人,并表示只要他们能够在一天内主动自首,都将能够从轻处置。 公审大会结束后,城中百姓皆称赞着苏言的义举,同时期待着其他几个宗族中也同样有过前科的人将会被如何处置。 而被他们惦记着的那些宗族子弟心中则充满了惊慌,他们几乎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起那些惨死的张氏子弟的死状,但他们心中也保留着侥幸心理,认为应该不会查到自己头上。 另一边,苏言也开始了对张氏库房的清点,张氏库房的锁直接被暴力拆除,在高成文带着士兵们闯进去后,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 这张氏库房内堆满了大量的丝绸布匹和金银珠宝,还有三尊金器,高成文在查阅库房的账册后得知,除了这库房里的东西外,张家在山口洋城外的农庄的粮仓里也还储存了一千六百石的粮食。 这里的粮食不仅仅包括了稻米,还包括了咸鱼、腊肉、番薯等食物,等苏言得知此事的时候,不禁感慨起来,早知道这里的粮食这么富足,他就不用去调集松柏港和东万律的粮食了。 库房内一共被查出了一百四十八匹丝绸布匹、一座足有刚出生婴儿那么大的金器佛像、两尊金器烛台、一百零六两黄金、三百五十一两白银,另外还有三个单筒望远镜。 除了库房内的这些东西外,在彻底搜查了张府以后,他们还找出了一些武器弹药,加上前一天晚上缴获来的,一共有二十七把燧发滑膛枪、二十一把鸟铳、十八把腰刀、四把燧发手铳,以及三斛黑火药、清点过后确定的两百多发铅弹。 如此之多的战利品让苏言都不禁咋舌,这实在有点夸张了,虽然是小城内的第一大宗族,但他们来到这山口洋发展的时间最多也不会超过四十年,这短短几年就能积攒出这么多的财富来。 不过,高成文很快就解开了苏言的疑惑,张家留下的账册里清楚记载了每一笔收入和支出,这些年以来,张家居然一直都在偷偷干着中饱私囊的活计。 因为是张重六负责与三发苏丹沟通的事宜,所以他会联合苏丹的使者增加要求的贡品,多出来的这些贡品由张家和使者平分,其他族长虽然也有怀疑,但始终都找不到证据能够指控。 不管怎么说,如今张家算是彻底倒台了,主家一系几乎被杀光,旁系也作鸟兽散,大难临头各自飞,张家的倒台也极大震慑住了其他几个宗族,他们不愿重蹈张家的覆辙,面对苏言在公审大会上的宣言,直接硬着心将那些曾经犯过事的人绑起来,送给负责处理此事的陈武。 那些被送过来的宗族子弟将在证人确认过以后,根据大唐新律的条例进行惩处,百姓们被巧取豪夺的财物也都被归还,那些被强行掳走的奴仆也被迫于压力,不得不遣散回家。 在这种背景下,城中百姓大多归心于苏言,苏言见城内局势逐渐平稳下来,便也不再此逗留,在留下了一个连的长矛兵驻扎后,于攻下山口洋的第四天再次开拔,北上三发。 …… 从山口洋到三发之间路途并不算遥远,但途中需要穿过大片的热带森林,这些热带森林中蚊虫众多,又有大量野兽出没,包括成群结队的婆罗犀、躲藏在沼泽里等待着猎物上门的鳄鱼、在林间飞跃的猴群、大猩猩等,危险重重。 在这层层密林中,也有众多的达雅克人部落点缀其中,他们中有许多部落已经明确加入了反抗三发苏丹的叛军行列之中,也有一部分部落对于三发苏丹国的内战并不感兴趣,他们守护在自己的领地内,警惕地防备着闯入自己领地的外人。 “大统制,再往前就是达雅土人的地盘了,他们并没有参与对三发的围攻,他们也不喜欢有外人闯入,所以我们最好小心一点,避开他们的村落。” 从山口洋离开的三天后,负责带路的向导挥舞着镰刀将身前的植物枝条斩断,观察了一番周围,随后对身后的苏言建议道。 苏言没有马上回答,他观察了一圈四周,得利于侦查技能,他能够能容易发现附近的地面上有着不易察觉的人类的脚印,可以看出来这几个脚印是赤脚行走,很符合达雅克人的习惯。 看到这,苏言将目光收了回来,点了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绕开吧。” 说完,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士兵们,微略提高音量,道:“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土人的地盘,全体做好战斗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