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少狂宠契约妻》 第1章 颜小姐在婚礼投怀送抱,你老公知道吗 天幕被黑沉笼罩,狂风呼啸,瓢泼的雨点砸下。 墓园里,一道单薄的身影跪坐在墓碑前,浑身被雨水淋湿,止不住地发抖。 颜笙颤抖着将白菊递上,面目毫无血色,偏偏那双眼通红得摄人,泪水从眼角滚落,与雨水交织。 “爷爷,爷爷这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这不是真的……还有小姑,你一定还活着,我原谅你了……你出来啊,你快出来看看我……” 哭嚎到嗓子都快发不出声音,她的双手去挖泥土,十指生了血,偏偏还固执像个疯子,直到保镖冲上前将她拉起。 “小姐你冷静一点!你忘了先生是被……” 欲言又止,颜笙像个痴呆患者如梦初醒,她想起那副伪善卑劣的面孔。 爷爷领养的天才女儿,自己名义上的小姑与男朋友,两人联合掏空了公司,气死爷爷,到头来小姑却突遭车祸去世。 种种八卦的猜测,都指向了凶手是他靳亦修…… …… 晴天霹雳…… 颜笙无数次想轻生跟随,但这残破的公司还有一丝希望,上千名员工等待她的回应…… 不到最后一刻无路可走,她绝不甘心爷爷的心血就此破败! 颜笙抬手狠狠抹了把泪,上车从墓地离开,车子最终停在一家酒店门口。 俏丽的脸庞苍白吓人,瞳孔灰暗,如此都无法遮盖清丽的美貌,颜笙脚步虚浮着下车。 稍后是她和谢氏总裁的婚礼,对方承诺伸出援手,挽救公司,前提是,她必须付出相应的回报。 颜笙坐在梳妆室的镜子前,任工作人员为她梳妆打扮,镜子里穿白纱的女人美得不可方物,明明是人生中最值得开心的时光,可那张死气沉沉的脸怎么看怎么突兀。 服务员为她倒了杯水,“喝了吧,可以缓解紧张。” 颜笙却没动,只是咬了下唇,“谢谢。” 能感受到头顶的目光,她有些莫名不适,抬眸就对上服务员期待的眼神,“喝一口嘛,很有效果的,再说,一会涂了口红就不能喝水啦,婚礼时间要很久的。” 一种微妙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可服务员拿起杯子递到她唇边,颜笙无奈,还是喝了口。 然而几分钟后,身体发热的感觉快要将她点燃。 热……好难受…… 颜笙凭本能扯着衣襟,红了眼睛看服务员,“怎……怎么回事?” “很好,药效发挥了,来人。”她眼中闪过狡黠的光,颜笙心里一惊,恍然明白了什么。 可,究竟是谁要这样对她…… 颜笙的视线渐至迷茫,跌跌撞撞向外跑试图逃走,她想要求救,可忽然有人冲上来抓住了她的身体,颜笙早已失去了反抗的力气,迷迷糊糊感觉推开一扇门把她扔上了床。 “唔……” 似是撞上男人结实的胸膛,期望更多,手臂攀上了男人的脖颈,下一秒却猛地被推开摔在地上。 一道清冷的声线透着嘲讽,“颜小姐在婚礼当天投怀送抱给别的男人,谢公子知道吗?” 疼痛使她清醒了几分,颜笙一抬头就看到靳亦修阴沉的脸,她面色苍白双唇都在发抖,“你……你怎么在这里?” 陌生的房间,她试图逃离却使不出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从床上下来。 视线略及他散乱的衣衫,颜笙瞳孔写满了慌乱,眼泪从眼角滑下。 她做了什么…… 她怎么能……怎么能和杀害她亲人的…… “颜小姐记性这么不好么?”靳亦修薄唇扬起微浅的弧度,英俊的面容盛满阴鸷,“今天是你和谢公子的婚礼,我们好歹差点成为了一家人,而我又和新郎认识,我来参加婚礼难道不应该?” 颜笙身体不住法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身体热潮逼的她喘不上气,一想到她刚才做了什么,她简直恨不得去死! “你个畜生……”颜笙手抓着衣领后退,瞥见床上的枕头,抓起摔向他,嘶吼着,“靳亦修,你害死了我爷爷和小姑,你又有什么资格出现在我的婚礼?!” 四年了……她日思夜想疯了般寻找了他四年,却没想到,再次重逢会是这样的难堪。 最初相遇是他们,颜笙也曾在他面前娇俏绽放,可他有一天突然消失,再出现却站在她小姑身旁,直到他变成了真正的魔鬼。 “颜小姐还是不要太得寸进尺。” 靳亦修冷峻的脸沉下来,枕头被摔向一旁,他好似听到了笑话,“死因自有法医可以鉴定,颜老死于脑溢血,另外一位颜小姐则死于车祸失血过多,警察都已经调查过是意外,颜小姐又凭什么空口污蔑我?” “你……”颜笙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他,声音透着痛苦和恨意,“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靳亦修……” “因为这一切是你自找的,颜笙,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置身事外!”靳亦修俯身狠狠捏住了她的下颚,锐利的眼神似被冰封,薄唇扬起狰狞的笑,“你最清楚,这一切都是你们颜家欠我的,再说,造成这一幕开端的是你,颜笙,你别想抛弃责任!” 颜笙脑中似被烈火焚烧,又说了什么她听不清,身上都快被她自己挠坏,身体漏出大半,摇晃着爬向前,抓住了男人的衬衫下摆。 痛苦到了极点,“靳亦修……你胡说……”她还在期待他能有一丝良知,抬头时眼神含泪,“靳亦修……求求你……帮我打……” 颜笙眼神迷茫,神智在涣散,勉强站起身晃头期望清醒,却站不稳跌入男人的怀抱。 她控制不住自己,“靳亦修……嗯……抱……” “嘴上说恨我,实际却用这招?”靳亦修冷笑,那其中饱含浓浓的嘲讽,即使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她的一颗心也在跟着下坠,“颜小姐怕是不知道这酒店隔音不好,你话都能被别人听到?” 话音刚落,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就是进这里了。” “为什么监控里她连衣服都没穿好,你们这群废物!” 第2章 你勾引我的时候,有没有被拍到 颜笙已然已经失去理智,整个人倚靠在他身上,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虚扶着她的腰。 抹胸的礼服半褪腰间,小女人喷洒的热气贴在他肌肤,察觉到什么,靳亦修蹙眉眸光深邃。 耳边捕捉到脚步声,下一秒,砰得推开门进来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姓颜的你……你……”男人险些喘不上气,脸呈猪肝色,颤抖的食指指着颜笙。 颜笙脸色绯红,她好热,这个男人能为他止渴,拼命凑上前想要亲他的唇,“啊……好疼……” 却不料突然被冲上来的男人推倒在地。 站在门口的谢天成咬牙切齿,怒火一波波冲向头顶,怪不得找不到人,这女人竟然在跟别的男人偷晴? 他这绿帽子都顶天了! “贱人!”谢天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婚约取消!抱着你的破公司下地狱吧!” “少爷……”管家随后冲进来,谢天成还是急忙脱下西装想为颜笙遮挡,被手下看见他还怎么混! 却有只手臂比他更快扔过了条毯子,正能遮盖住颜笙的身体。 谢天成抬头看了一眼,眼珠子都差点惊得调出来。 靳……靳亦修? 他怎么会在这?! “谢先生,对待宾客还真是大方,竟然把自己的未婚妻送上客人的床。”靳亦修冷笑,周身散发着寒意,修长的手指,正慢条斯理系着纽扣。 谢天成闻言,腿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 这可是靳亦修啊,与他合作的人定能一飞冲天,同样若是得罪…… 他哀求着:“靳总我错了……靳总对不起,靳总我给您磕头,我一定好好管教这个贱女人,靳总您原谅我……” 他真的跪下来,靳亦修黑瞳划过不悦,长腿抬起,狠狠踹在他肩膀上,“废物!” “我是废物,靳总您教训得对,我现在就把人带走。”谢天成吓得不轻,颤巍巍起身要去碰颜笙。 “不必了。”靳亦修开口。 目光落在女人娇媚的脸,他蹙眉点了支烟,神色混在雾中难以辨清,“是她得罪了我,后果自然应该由她来承担,谢总不介意吧。” 谢天成哪敢说不,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连忙带着人退出去。 心里还涌起一股快意,靳亦修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贱女人,看你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 良久的时间,颜笙被人扔在冰水中折磨,一只手按着她的头要把她淹死,却又在濒临死亡时拽着她的头发提起。 颜笙嘴唇发紫,身子抖得像个筛子,身上那点单薄的布料早已湿透,她看见靳亦修挽起的衣袖半湿,那张英俊的脸全然没有内疚。 “你这个禽兽……唔……”想起那些画面她恨不得去死。 “颜小姐是不是搞错了?”靳亦修把她的头从水里提出来,他像是听到了笑话,可说出的话却丝毫没有笑意,“是你主动扑上来,脱衣求着我要你,我身为受害者难道还有罪?” “……”颜笙死死咬着下唇,她冻得牙齿都在打颤,“几点了。” 靳亦修擦手的动作一顿,“什么?” “听不懂话吗?我问你几点了?!”她不想哭,可屈辱的眼泪,怎么都忍不住,颜笙试图爬出去,但冰水冻僵了她的腿,根本站不稳,没两步,就砰得一声摔在地上。 她还是想继续爬出去,尽管狼狈得像条落水狗,尽管被靳亦修无情嘲讽。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主宰一切,只凭一句话,就能将脚下的贱民处以极刑。 在他手里,她绝对没有活路。 “颜笙,你该不会认为只要时间还来得及,谢公子就还会如约娶你吧。”靳亦修简直要笑出来了。 有什么画面冲入脑海,有谢天成愤怒的质问,颜笙一脸不可置信。 通红的眼流下泪,不可能,不可能的…… 靳亦修:“你现在最应该问的问题是我们两个的事情有没有被曝光,要知道颜氏破败,你可是众多媒体关心的对象,你说,你勾引我的时候,窗外会不会正巧有狗仔呢?” 颜笙惊恐地抬起头,他薄唇微扬,黑瞳似可怕的深渊,盯着她,“你猜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颜笙:“……” 砰,靳亦修将手机摔到她面前,正是新闻页面。 【谢颜联姻破裂,或是女方出轨?颜氏还能否起死回生?】 第3章 敢讲事实吗,我们什么都没做 颜笙从靳亦修的房间出来像丢了魂,身上还穿着宽大的男士衬衫和睡裤——这是靳亦修唯一能施舍她的。 视线不知被泪模糊了多少次,手背狠狠抹去,眼角似被刀刮般疼痛。 颜笙尽可能乐观得想,这一切都是误会不是吗,只要她解释是被陷害,谢天成将事情调查清楚…… 她还没有走到绝路。 颜笙将湿发拢到耳后,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她紧张到指尖都掐进掌心。 匆匆向前走却撞到了人,工作人员刚要道歉却看清是她,故意松手将装有喜糖的托盘扔在地上。 “呦,这不是新娘子嘛,婚礼都取消了这匆匆忙忙是要去哪啊?” “说不准是去会情郎呢,谢公子这顶帽子戴得可是超大。”另一位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 颜笙低着头不语,心脏却陷入冰冷的极寒之地,绕过她们走去很远,还能听见嘲讽的嗤笑。 “我呸!牛气什么,破产欠那么多债等着上街乞讨吧!” “所以人家才想找个比谢公子还有钱的呀。” “切!勾引靳总,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在电梯口遇到了想要离开的谢天成,颜笙不管不顾冲上前就抓住了他的胳膊,“谢先生,谢先生你听我解释……啊!” 却被他狠狠甩在墙上,颜笙五脏都叫嚣着疼,爬起跌跌撞撞又凑到他身前,“谢先生我是被陷害的,我有证据,只要调查清楚……” 谢天成厌恶的目光打量她的穿着,颜笙一怔,脑中炸起惊雷,她刚想解释。 “颜笙,你就非要穿着情夫的衣服过来恶心我?!”谢天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怒不可遏,“是我亲眼看见你勾引别的男人,你现在敢跟我说是被陷害?!”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颜笙能感觉到四周目光,如刀似剑,她含泪的神色僵住,“我……我没有……” 她该说什么,被下药不得不被靳亦修塞进浴缸里,湿身所以换了他的衣服? 有人在议论,像是在骂她淫乱放荡,颜笙垂死还抱着最后丝希望,红着眼眶:“这些我都可以解释……” “不必了!婚约取消,颜小姐请离开,不要劳烦我请你!”这是他最后的忍耐,反正当初不过看中她的皮相,颜氏这种烫手山芋,谁爱管谁管! 电梯门打开,谢天成抬脚进去,颜笙慌了神要跟上去,忽然另一边电梯出来个女人,抬手就甩了她一个耳光。 啪! 药效未散,颜笙本就虚弱,此时一个踉跄,更是让她猛地摔在地上。 她甚至忘了去捂脸,茫然空洞的双瞳望着地面。 “颜小姐,新婚日你和谁出轨我都没有意见,可能不能拜托你不要试图去破坏别人的感情!”女人一身限量名牌,漂亮的面容因怒气有些扭曲,泪在通红的眼里打转。 她只是想给亦修个惊喜,所以一下飞机就赶过来,可她却都听到了什么?!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颜笙像个生锈的机械娃娃抬头,靳亦修穿着奢华的手工西装走过,与狼狈的她大相径庭。 何青夏心中咯噔了下,抬手抹了下泪,朝他走去,“亦修……” 走近了,靳亦修眸光才捕捉到她,微微蹙了蹙眉,俊容似划过不悦,“不是说后天才回来?” “事情提前结束,所以想过来找你,可我竟然听说……”何青夏说着,眼泪又要涌出来,皱着眉生生将眼泪逼回,然后装作无恙去挽靳亦修的手臂,“不过亦修你放心,我知道真相的。” 她听见靳亦修的轻笑,戏谑地盯着她,“你知道?怎么知道,难不成派了人跟踪我?” 何青夏惊愕,身上泛起凉意,虽说他们已经订婚,可要不是感觉靳亦修实在离她太远…… “跟你开玩笑的。”靳亦修薄唇扬起弧度,那笑容不带温度,却是巧妙躲闪过她的碰触。 越过她来到电梯前,谢天成还站在那没敢离开。 “靳总……”尴尬讨好地笑。 围观人群早已散开,靳亦修垂了垂眸子,微凉的目光淡淡扫过地上的颜笙,她身形摇晃着,缓缓站起。 靳亦修长臂却突然揽过了何青夏,她睁大了眼,一脸受宠若惊。 靳亦修沉声:“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有更多人……” “可根本就是假的不是吗,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谢家的事!”颜笙歇斯底里尖叫,冲上来揪住了靳亦修的衣领,“你敢讲事实吗?你知道我是被陷害的,我们什么都没做,你说啊!” 第4章 他们没做过,身体能感觉得到 颜笙是被保镖拖着扔出来的,后门打开,空气里散发着垃圾桶的酸臭。 “赶快滚,别再来找我们少爷,除想想,她有多久没这么跟他说过话了。 四年前,19岁的时候她第一次鼓起勇气追求别人,靳亦修是留学生圈子中最完美的单身男人,可传说他性格孤僻惹人厌恶,颜笙却像一头撞上了南墙。 就算在一起之后,靳亦修只在夜晚才会表现出对她的需要,颜笙也乐得满足。 可人都是有贪欲的,颜笙开始渴望更多,直到一天,她数不清第多少次歇斯底里对他质问,内容从‘你为什么不爱我又答应和我在一起’,变成了,‘我们分手’。 靳亦修第一次表现出了挽留,他一贯少言寡语,却破天荒抱着她说了很多笨拙的情话。 那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导致过了很久颜笙都会想,是不是当时的快乐是偷来的,所以上天现在要给她惩罚。 靳亦修突然失踪,她的世界翻天地覆,好不容易捱过黑暗,厄运召唤她回国。 才发现联合小姑共同掏空公司的是他,气死爷爷的是他,就连小姑离奇的车祸案…… 他说这本该就是靳家的,现在不过物归原主,就算他做得再狠,也是因为颜家欠他。 “靳亦修,你说出来……”颜笙喃喃着,快要变成哀求。 她不再是四年前的颜笙,因为区区爱情有底气质问苛责,她脸上的妆花成一团,湿漉漉的头发让她像个水鬼。 “靳亦修,算我求你……”话还没说完,靳亦修就像扔垃圾一样抓起了颜笙的手甩开,阴鸷的脸充满厌恶。 “谢公子要是舍不得赶她走,就别怪我替你做这件事!”他厌恶瞥了她一眼,脱下西装,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笑话,“颜小姐做过什么自己不知道吗?还是说,需要我找来录像为你证明,清、白。” 两个字咬音极重,颜笙开始发抖。 不会的,他们没有做过,她的身体能感觉到…… “既然颜小姐这么想知道真相,那我们何不妨换个场地,钟助理——” 仿佛游行示众,她被保镖扯着往前走,其他人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在原先的宴会厅停步,只听见保镖打了个响指,原本灰暗的大屏幕开始播放录像,猝然传来女人的低吟。 尽管早有准备,可何青夏还是心如刀锯,她恨不得上前掐死她! 颜笙不住的地发抖,她看见自己衣衫凌乱整个人紧贴在靳亦修身上! 那个人是她,却又不像她,礼服堪堪挂在腰间,勾着他的脖颈索吻。 “啪!”谢天成摔了遥控器,愤怒指着她的脸,“事实在这里,姓颜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说过我是被陷害的!”可她的语言却那么苍白,对方显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她想离开这里。 转身却眼前一黑差点栽倒,睁开眼发现靳亦修手臂抓着她,他眸中滑过的情绪,是担忧? 下一秒,却听到他的冷笑:“颜小姐说的对,我们当然什么都没做,因为我推开了你,我到底不如颜小姐口味重,随意就可以爬上别人的床。” 颜笙惊呆了,他竟然用这种话形容她? 颜笙忽然就笑了,尽管眸中含泪,甩开他的手,“我也到底是没你心狠,夺走了颜家的一切,到头来,还要把我逼到死路,靳亦修,你就是个魔鬼!” 他亲手,把她推下了地狱。 非你还嫌自己死的不够惨。” 砰得一声,颜笙面前的门紧闭,她手撑着粗粝的水泥地站起,猝然听到不远处高楼的大屏幕正在播放有关颜氏的消息。 颜笙一张脸充满了不可置信,不可以…… 她抬起头。 “颜氏集团董事之一刚才宣布,颜氏正式破产,有关巨幅债务……” 第5章 谢氏发表声明,解除婚约! 颜笙的头脑忽然开始昏沉,视线内所有场景像做了雾化,后面说了什么她没听清。脚步虚浮,似有一双冰冷的手在抓着她下坠,随后她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颜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那间破旧的招待所,钟远航坐在桌子旁边。 钟远航是她的保镖,两人从小长大,颜家破败后只有他还陪在自己身边。 颜笙满脑子都是那则新闻,急切从床上下来就要往外冲,被钟远航挡在身前,“小姐你冷静一点,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都晕倒了,你不必再去求……” 颜笙红着眼看着他,钟远航握紧着拳头紧咬牙关,“谢氏在半小时前已经正式发表了声明,所以小姐你不用再去求他了,他就是个人渣,那些人没一个好东西!” 钟远航红着眼,他永远无法忘记颜笙苍白着脸晕倒在垃圾桶旁,无法忘记那些人对她的污蔑。 他们和靳亦修全都是一丘之貉,颜氏破败了,所以来落井下石! 这个结局……她猜到了。 颜笙微微垂下了眼帘,盯着手掌因晕倒被细石子擦破的伤痕,喃喃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问他,“我知道,公司宣布破产了,甚至没给我一点喘息和接受的时间,唯一可以拯救公司的机会被我搞砸了,那么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钟远航:“……” 他沉默,颜笙转身去了卫生间,弯腰接了凉水洗脸,彻骨的寒意,压下了所有的冲动令她清醒,镜子里,披头散发的她像个女鬼。 她就这么盯了好久,直到钟远航在外面喊了一声,她连忙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颜笙捂着唇不敢发出声音,泪沾湿了手背,她的身体缩成一团颤栗,只剩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她该怎么办,谁能告诉她究竟该怎么办……她怎么承担起这一切…… 她无法逃避。 良久,颜笙的下半身发麻都快失去知觉,她扶着墙缓慢站起,洗干净脸上的泪痕,换了身干净的衣物。 尽管眼睛仍通红像侵了血,如纸的脸色摄人。 手指轻颤着擦上重重的口红,她终是必须对全局负责,为了大家,更是为了死去的爷爷…… …… 颜氏大楼。 员工们都抱着箱子依次准备离开,看见颜笙出现,眼神无一不展露出鄙夷,有人直接冲上来推了她一把。 “你知不知道我们最近为救回公司都做了什么?!全部人的努力,现在全都化成了泡影,为什么你就不能选别的时间浪荡!” 谢氏影响力是巨大的,她在婚礼出轨的消息几乎人尽皆知,大家都骂她荡妇,更恨她错失了唯一可以帮颜氏崛起的机会。 不仅如此,更有人将手中的东西摔上来,是一个文件夹,速度太快,钟远航没反应过来,砸到颜笙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红印,她闭着眼一言不发。 “靳亦修是罪魁祸首,那你就是帮凶!” “颜笙,你会遭报应的。” 颜笙淡定到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走向电梯,唯有紧攥到发白的指尖暴露情绪。 她们是颜氏元老级的核心人员,是自己让她们失望……她该死。 在经理办公室前停步,门却从内打开,迎上张经理有些愧疚的脸。 “对不起,颜小姐我……” 颜笙摇摇头,笑容有些苦涩,“是我的错。” “怎么能这么说!”张经理睁大了眼,“明明是你小姑和她的那个男朋友,她……” 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张经理摇了摇头无奈,递给颜笙一份文件,有关各种项目的债务清算。 合计……20个亿。 第6章 走投无路,她不会要去卖吧 虽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颜笙还是眼前一黑,幸好钟远航扶住她。 张经理一脸痛心疾首,封查已经开始,颜氏所有的资产被抵押冻结,并且预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各种的债主找上门…… “颜老去了,但父债子偿,他们不会放过你。” 颜笙哆嗦着手想将文件放进包里,却手抖啪的掉在地上,钟远航弯腰去捡被她推开,她几近失控,“以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滚!” 一滴泪砸到地板,颜笙捡起东西跌跌撞撞离开。 当天晚上她睁着眼睛过了一夜,天刚亮就起床出门去了亲戚家求助,可结果无一不是被保安赶出来,提醒她已成过街老鼠的事实。 “两个亿,你疯了吧!颜笙你最好撒泡尿先照照你自己!”女人嘲讽道,“不过,看在我们两个曾经是闺蜜的份上,你要是求求我,我心一软,也许能答应你到我家来当个保姆。” 女人刺耳的笑声,颜笙一张脸灰败毫无生机,她拍了拍膝盖的尘土站起身,“不好意思,是我打扰了。” 随后转身就走,身后大门砰得关上,女人相当不屑,“切,都死到临头了还装清高,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几时。” 二十多年来颜笙头一次觉得自己认路天赋极高,她走遍了所有认识的亲戚朋友,可就算是曾经答应要彼此做伴娘的闺蜜,也只是送给了她一句劝告。 “颜笙,你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颜笙了,这么多钱,没有人会借给你的。” 颜笙抬头望向天空,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很快浸湿了她的衣衫,她突然想笑,放在以前,她做梦也不会料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可笑着笑着,视线却模糊了,变成痛苦地低吼,她看见大屏幕又在播放有关靳亦修的新闻。 “商业新贵”“精英企业家”,反观她呢,被打上了蝼蚁的标签,在这空无人的大街被暴雨湮没。 颜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人从雨幕中走到她身边。 “这位小姐,你似乎……遇到了什么难处?” 颜笙转过头,目光已灰暗。 …… 江滨,宜城最豪华的别墅区。 客厅不远的玄关,何青夏担忧地看着沙发上的靳亦修,昨天的事情实在太不愉快,本以为带他到家里,和爸爸商讨加快工程进度会缓和两人的关系…… 他们之间是她先叫的开始,在杂志上对他一见钟情便借助爸爸的势力抛出了橄榄枝,靳亦修虽真的答应和她在一起,但她心里清楚他不爱她。 他甚至从未牵过她的手,所以当得知有人勾引才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亦修……”何青夏柔声唤他,楼上传来阵嘈杂的脚步,小佣人拿着手机小跑下来冲她嚷嚷,“小姐你快来看这是什么,颜笙啊!你猜猜谁碰到颜笙了。” 何青夏脸色一白,示意她住口,可已经来不及,“周皮条啊!魅惑的老板周皮条,他刚才发了条有关颜笙的朋友圈,你说那个小贱人不会真的要去卖吧。” 话落,砰的一声,靳亦修手中的砂壶掉在地上摔碎,热水飞溅。 “亦修!”何青夏慌忙迎上去,“有没有烫到,你!还不快点来收拾,等着被家罚吗?!” 何青夏急死了,查看靳亦修没大碍才放下心,抬眸对上双冰冷的黑瞳,尽管看过无数次,可还是让她感到害怕。 垂下眸,无措地抓了抓衣服,“亦修,我……” “何小姐这么关注颜笙,是因为不信任我?还是说,你其实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靳亦修声线越发冷。 何青夏摇头,越说越慌,“我没有……亦修我……我只是,只是没有安全感而已。” “我们都已经订过婚,何小姐觉得还不够吗?或许你忘了,是你告诉我,感情可以慢慢培养。”靳亦修淡淡开口,何青夏无法反驳。 一切都是她说的,她也清楚他没有出轨,现在倒显得她无理取闹。 “不要自作聪明,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不会再发生第二次。”出冰冷的声线,令何青夏身体发寒。 她还没反应过来,高大的身影倏然起身,迈着长腿来到大门前。 “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第7章 就算女人死光了,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魅惑酒吧。 颜笙双手抓着裙摆往下拽,然而根本无济于事,这是件堪堪没过臀部的水军制服,动作稍有不慎就会走光。 下午在街上,有个男人递给她一张名片,说是来这里当服务生能获得丰厚的报酬。 然而事实并没有这么简单,但颜笙不傻。 “注意点,这桌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管事的女经理目光嫌弃扫过她的胸脯,伸手就把领口扯得更低,“挡这么严实干什么,这地方还要收钱用呢,你到底想不想好好干!” 颜笙白着脸点头,拿起托盘。 现在,只要不是杀人,任何事她都愿意试试。 有别的服务员带领,来到哄闹的前台,音乐声震耳欲聋。 卡座都是相邻的,没有遮挡,颜笙犹豫着没有直接向前,她手握得托盘死紧。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就算如此能赚到块钱,可那是20个亿啊,她把自己卖成千上百次都凑不齐。 她也想过逃离,可又能逃到哪里,那些债主不会放过她的。 就在颜笙回过神来到对应的卡座前,刚放下托盘,就有一双男性的手强拉着她坐下,颜笙想站起却被他生生压着肩膀。 “呦,你就是朋友圈里那个新来的服务生,可我怎么瞧着,你有点眼熟?”男人赤裸的目光自上而下,指尖轻划过她的脸颊。 颜笙恶心得顿时就站起来,却不料被谁绊了下,直直摔进了角落男人的胸膛。 众人哄堂大笑,那些赤裸的目光,好似凌迟。 颜笙紧咬着牙关,准备站起,男人有力的手却先她一步,直接拎着她的后颈就将人扔到地板。 可显然没掌握好力道,颜笙身体向后倒去,砰,后脑勺磕到了茶几。 良久颜笙才缓缓抬起头,一张脸惨白,她看清角落里面容面容英俊的男人。 “颜小姐这是缠上我了?因为我意外破坏了你的婚礼,所以你现在勾引我想要和我联姻?”靳亦修像听到了笑话,声音却冷得出奇,居高临下望着她,“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颜笙第一反应是伸手挡胸,头顶传来男人的轻笑,“你穿成这样不就是给我看的吗?刚才是谁主动扑到我怀里,怎么,现在还玩起了欲情故纵?” “可惜你算错了,不过是个被抛弃的落魄千金,你这种货色,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如一盆凉水冲头浇下,尽管脸色难看的可怕,跌撞起身,还能保持笑容,“客户您误会了,我只是这里的服务员,如果打扰您,我先离开。” 说完转身就走,男人冰冷的嗓音响起,“我让你走了吗?” 颜笙停住脚步,指尖死死掐入掌心,钻心的疼痛。 没有错,颜家所有的人他都报复了,只剩她自己。 她哪有什么侥幸,可以逃离。 于是颜笙转过身来,扬着标准讨好的笑,“先生您有什么吩咐,要喝酒吗?我们这……” 颜笙还真介绍起了酒,她心里说不出的苦涩,想到四年前,她曾经撒娇问他若是自己破产了一无所有该怎么办。 他虽然不善情话还是开口:“多摆一双筷子就好。” 可终究物是人非。 他曾经冷冷得说:“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其实仔细想想,靳亦修说得对,事情变成这样她同样有不可磨灭的责任,至于是什么责任,颜笙自然最清楚不过是什么责任。 第8章 勾引不成我,就来勾引我朋友? 靳亦修看着她拿着酒单一一介绍,好似熟练得做过不知多少遍,他冷峻的脸阴沉的可怕。 靳亦修喝完了眼前的酒,颜笙还真做成了一单生意,笑着在给他对面的男人倒酒,一弯腰修长的双腿更好展现在面前。 啪!靳亦修手里的酒杯碎了,碎片插进掌心,鲜红的血流个不停。 “老靳!” “我靠!你发什么疯!” 靳亦修却脸色未变:“勾引不上我,就来勾引我朋友?颜小姐,你还真是慧眼识珠。”他眼底浓郁的嘲弄,“20个亿,颜笙,你配吗?” 不屑的嗤笑,周遭有人附和,颜笙怔在原地。 一时之间似乎丧失了反驳的能力,她的心在滴血,又或许是因为,被曾经深爱的人划了一刀。 她有点待不下去了,“欠债是事实不错,可我也的确是过来工作的,靳先生若是不相信,可以亲自询问我们老板,我绝对没有半分想要高攀您的意思。” 没有本分想要高攀您的意思…… 靳亦修胸膛涌起一股无名火,捏紧了拳头,他的掌心全是血。 “颜小姐以为我跟你一样很闲?” “……”颜笙紧咬着下唇,都快渗出血了,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百口莫辩。 “我对你勾引谁一点兴趣都没有。”靳亦修黑瞳盯着她,“可你不要从我身边的人下手,企图再从我靳家人身上获得好处!” 砰得一声,拍案而起,颜笙身体一颤。 靳亦修眼中戾气浓郁,“听明白了吗?” “……”颜笙屏着气不敢出声,睫毛微微颤动,可想到他是客人上帝,紧咬着牙关转身准备离开。 砰!身后靳亦修像是摔碎了酒瓶,语气隐怒警告,“滚出这里,颜笙,你不配。” …… 颜笙到底是被调到了另一桌,然而好死不死与靳亦修的卡座相邻,颜笙每做一个步骤,都能感觉到他如刺的目光。 不屑,掺杂浓浓的嘲讽,透过昏沉的光线投射在她身上。 有经验的姑娘告诉她陪酒可以获得不少的小费,所以当猥琐男抓着她的手臂,颜笙顺势坐在旁边。辛辣的液体灌入喉咙,灼烧的疼痛,颜笙咳嗽脸呛得通红,又强忍着反胃喝下一杯又一杯。 她身边的男人像狼,嬉笑着把纸币塞进她的衣领。 另一边,啪,男人手中的酒杯掉落摔碎,大波服务员正准备打扫,“滚。” “可是先生……” “我让你滚没听到?还是需要我向你们经理重复一遍?”男人英俊的脸线条紧绷,声线冰冷好似来自极寒之地,大波妹小脸惨白。 匆匆离开,坐在靳亦修身旁的男人,忍不住笑出声,他指着那瓶被摔碎的酒,“你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花这么多钱买的酒,结果就这么摔了?” 靳亦修看到那个男人摸了她的脸,眼中闪过戾气,他突然就控制不住想站起身,朋友抓住了他的手臂。 “搞什么,不是想跑把你!”还能不能有点意思,又压着他肩膀坐下,“我本来都睡觉了,是你非要把我们叫出来,还点什么新来的服务员,现在想走,告诉你,没门!” “老靳你必须……哎?!” 高大的身影倏然起身,靳亦修从皮夹掏出一张黑卡,“突然想起公司还有急事要处理,先走了。” 话落头也不回离开,众人面面相觑,顺着他刚才的视线看过去,哪里还有颜笙和男人的影子。 第9章 开个价吧,一晚多少 另一边,地下停车场。 颜笙扶着醉成烂泥的男人,重量快要将她压垮,忍着恶心任他对自己上下其手。 男人眼底闪过餍足的光,口齿不清:“只要你愿意跟小爷,什……什么好处随便你提!小爷我……有的是钱!” 男人的唇凑上来要去亲她,突然一阵车声,身后一辆宾利直直朝他们撞来,速度之快不容躲闪。 颜笙吓白了脸,慌忙推开他,男人颤抖摔在地上,瞬间,刺耳的刹车声传来,车子在距离男人双腿只有几厘米的前方停下。 颜笙通红的眼眶滑出泪,身体不住颤抖,而后她缓缓抬起头,看见驾驶舱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睁大了眼,看见靳亦修沉着脸摔门下车,他的表情就像一个魔鬼,忽然醉酒男人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你tm是瞎了吗?没看见面前有人?敢撞老子,我看你是找死!” 冲上来就要抓靳亦修的衣领,反被靳亦修一拳砸在脸上,抬起长腿将人踹出了两米远,靳亦修上前揪着男人的头皮强迫他抬头,深邃的瞳孔散发着凌厉,“怎么,你有意见吗?” 侧脸紧绷着有些狰狞,颜笙小跑上前推开了他的手臂,“靳亦修,你疯了?!” 她紧咬着牙眼眶还含着泪,几秒钟前,有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或许,靳亦修真的讨厌她。 或许停车的前一秒,也真的有念头想撞死她。 “靳……靳总……”捕捉到关键字男人猝然清醒,吓白了脸连忙道歉,“靳总我错了,靳总是我自己没长眼睛,还请靳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你知道她家里欠了多少钱吗?”靳亦修居高临下望着他,一张脸不带温度。 “啊……啊?”他有点慌,不过是看她漂亮想爽一爽,可为什么又招惹上了靳亦修。 颜笙抬手抹干眼角的泪,她不想再待了,刚转身却被男人有力的手臂钳住,像坚固的手铐无法挣脱,被抓回来站在醉酒男面前。 “20个亿。”靳亦修大手穿过她的长发,抚摸她柔嫩的侧脸,她在发抖,对男人道:“其实你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的偶然出现阻止,可能等你和她干完正事之后,要威胁跟你要几百上千万,不然就曝光你们的录像一起身败名裂。” “她是有几分姿色,可值得吗?” 颜笙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流出来,她该高兴吗,高兴靳亦修真的猜中了她一闪而过的念头? 这样是不是代表了解。 代表……靳亦修心里还有她? “靳总您说得对,我是不配。”手腕的禁锢松了,颜笙狠狠甩开,“今天碍您的眼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十厘米的高跟鞋,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颜笙强忍着想吐的冲动,明明还是初夏,可她的身体却像陷入下雪的冬夜。 又是刹车声,宾利横在面前停下,遮挡了她的去路。 颜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靳亦修粗鲁地拖上了车,头磕在车顶,发出咚的一声响,颜笙痛的差点叫出声,随后看到靳亦修也坐上来,她想要下车,但已经落锁。 “你究竟要怎么样?” 颜笙声线透着痛苦,猝不及防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歇斯底里,“靳亦修你究竟要怎么样,你说啊,你究竟想怎么折磨我你说啊!” 她赤红着眼死死盯着他,被怀疑勾引她可以离开,嘲笑她不配她更可以滚蛋,可现在算什么。 他是在逗狗吗? 她听见靳亦修冷哼了声,嫌弃甩开她的手,“我们来谈个交易。” “……”颜笙一张脸充满了不可置信,她都要怀疑是自己听错。 “怎么,不愿意?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有选择的余地?”靳亦修冷笑着,将她惊愕的表情收入眼底,然后烦躁扯了扯领带。 “开个价吧,一晚多少。” 第10章 颜笙,我想要的从来只有你 闻言,颜笙脑中闪过一瞬的空白,半晌,红唇才扬起一抹讥讽的笑,看着他,“你喝醉了。” 然后便屈身向前要去开中控锁,被靳亦修用力钳住了手腕无法挣脱,猝然之间男人的身体压上来,颜笙疯了般挣扎,“咚”得一声,后脑勺磕在车窗,痛得她眼泪都掉下来。 鼻尖都是浓烈呛人的酒气。 男人阴沉的脸近在咫尺,表情发狠,颜笙毫不怀疑会被他就地正法,她紧咬着下唇,颜色发白。 她脑中闪过什么,低头想咬他的手腕,可靳亦修怎么能让她得逞。 只能松了手躲闪,颜笙得了空,抬手就朝他打去,手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 下一秒,就听见靳亦修暴怒的声音,“颜笙,你别不知好歹,反抗之前先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说罢,狠狠甩开了她。 所以,这又是他计划好的羞辱? 靳亦修坐回位置,修长的手指扯了扯领带,烦躁没缓解半分,索性点了根烟。 颜笙冷笑道:“都说男人出轨丑的小三是犯贱,我还以为靳先生不一样,现在看来,没什么区别,您可是连我这种货色都饥不择食呢。” 靳亦修吸了口烟,眉头深邃,冷声笑道:“颜小姐怕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未婚妻信仰基督教,不提倡婚前性行为,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找你?” 颜笙的心像被划开了道口子,鲜血淋漓,本以为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再受伤。 她死死咬着唇脸色惨白发抖,被靳亦修手指钳着下颚,看货色的目光耻辱之际,“别忘了,四年前那么多的夜晚,我们对彼此的身体有多熟悉。”扯了扯唇,“我只是懒得再花时间去习惯另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甩开她,颜笙疼得下巴都好像要掉下来。 “所以你开个价吧,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会答应。” 外面恰逢有一辆车开过来,对挡路的他们不停鸣笛,“傻x啊!怎么开车的!停路中间有病吧你!” 靳亦修一张脸阴鸷,准备发动离开。 沉默半晌的颜笙笑了,“什么叫过分?” 她缓缓抬起头,俏丽的脸惨白但眼圈红的吓人,“靳亦修,你跟我说过分?这世界上谁都能提这两个字,可是你,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 歇斯底里,纤细的脖颈暴起青筋,算了,现在跟他对着干又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颜笙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扔给他,“这是周老板的名片,他手下什么姑娘都有,都比我强多了,绝对能满足靳先生。”她说的很真诚。 靳亦修胸膛的怒火却涨的更旺,快要把他湮灭,他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盘,然后打了个电话,“来停车场,外面骂我的这个,把他脱光了衣服扔到湖里,就现在!” 啪,扔了手机,不一会,有保镖冲过来带走了男人。 耳根重回清净,可靳亦修还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颜笙忍无可忍,“靳亦修你要是还不放我走,我马上报警……” “我只想要你。” 颜笙身体僵住,她惊呆了,看见靳亦修转过身手掌覆上了她的脸,黑瞳深深直视,“颜笙,我想要的从来只有你,你究竟明不明白!” 泪水滑下来,在那顷刻之间,颜笙脑子中闪过过去的种种,仿佛他还是四年前在国外的靳亦修,他们在出租屋里,晨光里他捧着她的脸。 【今天不去上课了,我只想和你在一块。】说罢掀开被子把溜走的她抓回来,颜笙嬉笑还耍脾气,手推着他的胸膛,【哎呀你放开我,这学期再挂科我就怪你。】 【好,都怪我。】却还是抵不住靳亦修强有力的掠夺,他扑上来,她所有未出口的话都化为被吻阻挡的呜咽。 【唔……】 颜笙的眼中起了雾,喉头哽咽,视线里靳亦修的脸与记忆中重叠,她恍惚中险些忘记了最近发生的一切。 手想去牵他,募地靳亦修薄凉的声线传入耳中,“毕竟,你也算是我的前侄女不是么。”然后他笑了,像来自地狱的魔鬼,“这么刺激的体验,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带给我。” 颜笙方才惊觉,啊,刚才那都是她的错觉。 这才是真正的靳亦修。 那个恨她到死,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的靳亦修。 第11章 满足你,和你的家人一起下地狱! 一旁的手机震动响起,他快速拿过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原本阴沉的脸色覆了层寒冰。 “有事?”男人烦躁的声线包含隐怒,颜笙回过神擦干泪,能听到对面温柔的女声询问。 “现在很晚了,亦修你还在公司里吗?要注意身……” “我在停车场,准备回家了,不用等我,你先睡。”他刻意压低了嗓音。 “好,我煮了宵夜,等你一起回来吃。”女方显然较为欣喜,连声线都轻快了几分。 “嗯。”他的反应倒是淡淡的。 “不用担心。” 随便应付了几句,待女方应允后挂了电话,他的脸色迅速冷下来。 “呵!” 所以他打算羞辱完她,转身回到未婚妻的温柔乡?颜笙自嘲地笑了笑,泪却再一次湿了睫毛,这个男人,总是在给她“惊喜”。 “考虑好了就说个价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烟头抵在杯壁掐灭,仿佛跟她多待一秒,他都觉得厌恶。 颜笙真是开了眼界,她轻笑出声,鄙夷的眼神看着他,“靳先生这么讨厌我,又为什么不放我走,是犯贱么,毕竟除了这个词可以形容你,我还真想不出别的。” “颜笙,我奉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已经无路可走,别再自掘坟墓!”这个女人,一步步在践踏他的底线。 长指抬起她的脸,一字一句,他的声线低沉如来自地狱的魔鬼,“你知道的,只要我一声令下,没人再敢帮你,颜笙,不要逼我。” 他的手不受控制收紧,掐着她动弹不得,薄唇上前贴着她的脸颊,清晰察觉到她微弱的颤抖,唇快要贴在一起,随后突然听到她开口。 “我不想在这里。” 楚楚可怜,她颤抖抓住了他的手,近乎哀求,“亦修,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我不想在这里。” 靳亦修看着她,脑中仿佛闪过画面,关于他们的第一次,她也是用这种表情看着他,祈求他轻一点。 可当时是他们刚吵完架,他正被怒气冲昏了头,失去了自控的能力。 待一切结束后冷静下来,看到她伤痕累累的身体,他恨不得自杀谢罪。 他就是个该死的禽兽。 靳亦修从恍惚中惊醒,心里像堵了块石头,有些烦躁地甩开她的脸,“真啰嗦!” 可下一秒还是去发动引擎,车子行驶的下一秒,突然一只手横过来抢夺方向盘,他的视线也被冲过来的身体遮挡。 “靳亦修,不放我下车,那我们两个一起死了算了!”车子不受控制横冲直撞,眼看就要撞上墙壁,刺耳的刹车声,颜笙被一股力向后拽,“咚”得一声,车头撞向了停着的一辆大众。 平稳下来。 颜笙的头昏沉的疼,她刚才不小心撞到了挡风玻璃,缓缓抬起头,看见男人冷峻紧绷的侧脸,鲜红的血迹顺上而下。 “你就这么想死是吗,颜笙,我满足你,跟着你的亲人一起下地狱!” 他浑身被力气笼罩,手猝然掐上了她的脖颈,逐渐收紧,猩红的双眸让他像极了恐怖片中的恶魔。 颜笙惊讶睁大了眼,泪水滑落,却没有感到害怕,目光直直盯着他,“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靳亦修,我恨你……” 她看见男人的眼眸紧缩,好似受伤的困兽,可下一秒泪水模糊了视线,空气重灌入肺中。 “咳咳咳……”颜笙红着脸快把肺都咳出来,一只手颤抖着还要去开中控锁,嗓音沙哑,“靳亦修你放我……” 男人却先她一步开了锁下车,打开另一扇的门,抓着她的手把她拖下车,颜笙站不稳险些摔倒,他死死抓着他的手臂。 仿佛下一秒就会折断。 “跟我一起就这么让你觉得耻辱吗?可怎么办,总有一天,你会不惜一切跪着来求我。” 血液沾湿了他的睫毛,靳亦修摔门上车,自她身边飞驰而过。 第12章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回去的路上,颜笙大脑一片空白,这些天发生的种种,近乎麻痹了她的神经。 招待所前台,钟远航似乎在和工作人员争论着些什么。 “我说过了续房,只是等一下,你们凭什么把我赶出来!” 工作人员翻了个白眼,“没钱住就滚,别耽误老娘做生意,烦不烦!”砰得一声,吧台上的背包被推下来,正落在颜笙脚边。 里面装的是她和钟远航的行李。 还嫌不够似得,工作人员喊了一声,立即有保安迎上来。撕扯着要去赶钟远航,看他撸起袖子握紧了拳,颜笙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臂,“算了,远航。” 钟远航不服:“是他们欺人太甚,小姐,我……” 低头,正对上颜笙红肿的双眸,强颜欢笑:“反正这里卫生很差,又贵,不划算,我们换个地方就是了。” 颜笙是在安慰他,钟远航再清楚不过。也因为如此,一想到他们现在竟然连住一个破烂的招待所都要看人脸色,他心里的怒气就燃烧得更旺。 “一个个势利眼的东西!” 摔门出去时,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鄙夷,“你们瞧瞧那清高的样子,还以为自己的千金小姐呢,笑死人了哈哈哈。” 刚走出招待所,豆大的雨点就混着狂风从天上浇下来。无处可去,两人只能跑着到了附近的网吧,尽管搭着钟远航的衣服,但进包厢以后颜笙还是淋成了落汤鸡。 那模样怎么看怎么狼狈。 钟远航既生气又心疼,“小姐,我送你住酒店,我自己在网吧凑合一夜。” “不用!”颜笙用毛巾擦着头发,瞪了他一眼,“你钱很多吗?你能在这住,我为什么不能。” “可是……” “没有可是。”颜笙声音一冷,不容反驳,“还有,别叫我小姐,颜家已经破产,现在我们两个是平等的。” 钟远航只能闭嘴。 这里没有洗澡的地方,宵夜也只是廉价的泡面,但颜笙还是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和靳亦修在一起,她浑身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耗费了太多精力,只能勉强吊着一口气。以至于这时的她,第一次觉得泡面也称得上是山珍海味。 两人就这么在网吧的包厢里凑合了一夜。 住酒店不划算,钟远航早早出门去找房子,颜笙浏览着有关颜氏的消息,越发心冷。 颜氏的问题不仅在于内部矛盾,姑姑生前涉嫌非法集资,无数的散户投资人因此倾家荡产,而颜家此时只剩颜笙,这些人拼了命地在寻找她的下落…… 她昨天的不告而别,已经得罪了周皮条,最后一条路也行不通了,她根本没有钱赔给他们。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哄闹。 “我们这没你想找的人,出去,信不信我马上报警?!” “兄弟们,给我搜,今天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姓颜的丫头片子给我找出来!” 哐当的巨响,有人推翻了椅子,纷乱的脚步声越发靠近,颜笙一转过头,大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 一个生鸡蛋狠狠摔过来,落在了她的额头。 第13章 靳亦修是我姑姑生前的姘头,你去找他 快得颜笙来不及反应。 黏稠的液体,滴落在眼皮上,颜笙模模糊糊看见,她的门口聚集了一群男男女女。 “好啊你,害得别人家妻离子散,现在还有心情在这上网?!” “好不容易找到,千万别让她跑了。” “还钱。” “对!还钱,快点!” …… 有人在骂她,颜笙眼睛刺痛得厉害,闭着眼找到纸巾。待视线恢复清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为首的是一个光头花臂的男人,嘴里叼着烟:“叫颜笙是吧,我们这次来,主要也不是想为难你,你只要把你姑姑和她姘头生前骗我们的钱,连当初说好的利息一起还我们就可以。” 颜笙扯了扯唇,只想笑。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还笑,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似乎是光头男的老婆,中年女人凶神恶煞,撸起袖子就要冲上来。 “回去!”被光头瞪了一眼,满脸的幽怨,只能悻悻然退回去。 颜笙如此镇定,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这个架势,别说是小姑娘,就算是一个三十岁的大汉,恐怕都会吓个不轻。 可她竟然能做到如此波澜不惊,怕是有所准备? 颜笙藏在桌子下的手在发抖,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神,抬眸看向众人:“你们也听到了,这笔钱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是我姑姑生前的姘头,你们可以去找他。” “靳亦修身价几十亿,还你们这点小钱,不成问题。” 她说的是实话,颜氏的种种,全被靳亦修掏空,他现在是榕城最富有的商业新贵。 显然,惹怒了对方。 “你tm在耍我?”几步向前,揪住了颜笙的衣领,她一张小脸惨白,咬牙道:“忌惮靳亦修的实力,所以就来我这个弱女子的麻烦,想父债子偿?” “呵。”颜笙死死盯着他,冷笑,“你以为这是清朝?告诉你,我一分钱都没有,识相点,走法律程序,也许到时候资产拍卖还能有你们的份。” 她在虚张声势。 这些人来者不善,她的懦弱,只会增长别人的气焰。 她才不要替靳亦修做冤大头。 可对方不吃这一套,油腻的手拍着她的脸,“我要是能从靳亦修手里套到钱我何必再来找你?颜小姐,别光长头发,不长脑子。” “没有钱?都进来,给我搜!” 颜笙:“……” “啊——”对方狠狠甩开她,颜笙没站稳,身子朝后摔去,后脑勺正磕在电脑桌角。 疼得她几乎窒息,一股热流缓缓流下,伸手一摸,一手的血。 她甚至来不及处理,那些人越过她,粗暴地翻着她的包和行李箱,衣服和日用品散落了一地。 “停下!都给我住手!”颜笙脚步虚浮,站起来了又倒下,只能匍匐着上前,从女人手里抢过包,下一秒,就被用力推开。 “滚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再不住手,信不信我报警!” 颜笙嗓子干哑,慌乱寻找着手机,三个数字刚按下去,还没来得及拨通,察觉到头顶传来的视线。 抬头,那个刁蛮的中年女人,在打量她的领口。 颜笙垂眸一看,想要遮挡,可已然来不及。 第14章 证据确凿,颜小姐将被拘留 “呦,都过来,看我发现了什么宝贝。” 本以为要白跑一趟呢,可现在看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纤细光滑的脖颈上,挂着一颗祖母绿的宝石吊坠,切割精湛,饱满的成色,青翠欲滴。 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 “我警告你们,别过来。”她不断向后退,直到身后是墙,颜笙眼神发狠:“你们尽管找靳亦修,我会帮助你们,可如果打项链的主意,我不会放过你们。” 这是妈妈留给她最后的遗物,她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对方把它抢走。 闻言,众人愣了几秒,哄堂大笑。 “我没听错吧。” “哈哈哈哈,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想不放过我们?” 女人冷笑,“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不放过我,过来,给我抢!” 话落,上前几个人,死死抓住了颜笙的胳膊和腿,她奋力想要挣扎,可根本动弹不得。只感觉一只粗暴的手抓向了她的领口,后颈一痛。 回过神来,吊坠已经落在他人手里。 颜笙的心脏仿佛被重重敲击,疼得她根本喘不上气。 “放开!放开我!”既然得手,谅她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颜笙被摔在地上。 她的手碰到了什么东西,脸色沉下来。 “啧啧,看样子,还真是个宝贝,估计能卖不少钱。”光头目光打量,满意地瞥了颜笙一眼,“行了,我们大人不计小人过,今天就先到这,下次可没这么轻易就放过你。” 留下一片狼藉,转过身准备离开,可脚还没迈出去,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抵在了脖子上。 冰凉的,明晃晃的,一把尖刀。 以及女人威胁的低喝,颜笙握着刀的手在发抖,“给你们三十秒,把东西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 警察局。 颜笙双手自背后带着手铐,被粗暴地推进审讯室。 她白色的衬衫上沾满了血迹,那颗染了红的祖母绿吊坠,正安安稳稳落在她手心。 “颜小姐,根据受害人和监控录像显示,你涉嫌故意伤害,对于此,你有没有什么可解释的。” 颜笙看向四周,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进警察局,又是多亏了靳亦修。她自嘲地笑了,靳亦修啊靳亦修,还真是让她的人生变得更圆满了呢。 她还抱着一丝希望,“警察同志,是他们先上门抢劫我……” “砰!”对方狠狠拍了下桌子,颜笙脸色一白,“可先动刀子的人是你!颜小姐,现在证据确凿,你别想抵赖!” 他说:“根据规定,先拘留,准备好找律师,后续对方会起诉你。” 她的一颗心在下坠。 拘留?现在这个关头? 绝对不可以。 “事情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放开,放开我……”可不容颜笙多话,已经有工作人员进来,架着她往外走。 她的挣扎无济于事,路过走廊,眼角募地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一脸不可置信,脚步渐渐停下来,任凭对方用力,也纹丝不动。 光头男被颜笙用匕首割伤了手,包扎得好似猪蹄,可仍笨拙地举着打火机,一脸讨好地为对方点烟。 那一身高定西装,气质清冷,不容靠近的男人,不正是恶魔靳亦修。 第15章 以诽谤罪起诉颜小姐 察觉到注视,靳亦修抬起头,冷淡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神色中没有丝毫意外,或准确来说,他是在这里,等她。 噬骨的冰冷,在一寸寸,侵略颜笙的心脏。 “真巧啊。”颜笙冷笑:“靳先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都能遇见你。” 靳亦修眸中划过一丝厌恶。 他身边的秘书,向工作人员说了什么,铐着颜笙的两人使了个眼色,突然带她换了个方向。 颜笙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干什么?!\" 可她的反抗根本无济于事,只能任凭其他人讲自己带到走廊尽头的房间。 门推开的那一刻,颜笙有些惊讶。 原以为是铁窗木椅那种残酷的牢房,可眼前高档的皮质沙发和咖啡,似乎说明了事情并不简单。 这是靳亦修给她设的鸿门宴。 “放开我,不是要拘留吗?就抓我去拘……” 颜笙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按着肩膀在沙发上坐下。 “靳先生。\"听到喊声,颜笙转过头,果然看到靳亦修从门外进来。 她想走,可完全动弹不得。 颜笙扯了扯嘴角,心笑自己愚蠢。 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同床共枕无数个日日夜夜,怎么就没发现他生性如此卑劣。 宁愿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也要让她走投无路,死无葬身之地。 靳亦修坐在她对面,样子体面又尊贵,可反观她呢,满身的血迹和狼狈,像极了街头的流浪汉。 “靳总现在满意了吗?”颜笙冷冷道:“还是说,必须我死在这,你才能收手。” 靳亦修皱了下眉,有些不悦,“颜小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颜笙倏地站起来,她有些激动,“难不成是来这里关心我?靳亦修,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你究竟还要怎样?” 双目赤红,近乎于歇斯底里,“杀了我爷爷和姑姑还不够,现在还要杀了我,对吗?” 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握成拳,她有些紧张。 然而…… “颜小姐,说话要讲证据,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我,损坏我的名誉,长此以往,我恐怕要考虑以诽谤罪起诉你。” 靳亦修抬眸,满是被冤枉的不满。 顿了顿,“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的确是关心你,才会来到这里。” 颜笙当着是被气笑了,她笑弯了腰,笑得泪都湿了眼眶。 “哈哈哈……靳总……你这个话,让我觉得我好像在听什么笑话哈哈……” 蹲了好一会儿,起身太猛,因为双手被从后面靠着,一时之间无法保持平衡,整个人突然向旁边摔去。 她的脸眼看着就要生生磕在坚硬的地板,关键时刻,一只手突然出现。 脑子一阵眩晕,预想中的疼痛并没出现,颜笙费力睁开眼,阳光透过窗户正洒在男人的脸庞,她发现自己半个身子落在了靳亦修怀里。 是他接住了她。 她头痛得厉害,有些恍惚,甚至在某一秒有种感觉,回到了与他热恋那段时日。 靳衣袖收回手,他的掌心满是血迹,墨色的瞳孔微缩:“还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要是她今天出什么事,我要你们全部吃不了兜着走!” 第16章 这会不会就是报应 颜笙视线模糊,但很奇怪,唯有他焦急的面容却越分外清晰。 男人隐忍的震怒灌入耳膜:“给她解开,出什么事我负责。” 被他拦腰抱起那一刻,她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大学一年级,那时候还在国外,他们同去一个朋友的生日派对。颜笙喝多了醉的一塌糊涂,失神从楼梯上摔下来。国外的医疗效率不比国内,饶是急诊,也免不了排队上几个小时。 那时候的靳亦修也是像现在这般,抱着脚肿成包子的自己,坐在深夜冰冷的楼道里等待。 疼是真的,偏偏某人又矫情的很,搂着他的脖子哭得一塌糊涂:“哥哥,他们这个效率,等轮到我的时候,我也已经成残废了呜呜呜,到时候你就会爱上别人了。” 靳亦修一边帮她擦泪,一遍又一遍温柔地哄:“你残废,我就当你的脚,背着你,你想去哪就去哪。” 后来他也果真实现了承诺。她第一周行动不便,是靳亦修背着她来来去去,甚至连上厕所,都贴心地亲自作陪。 她那时经常会问一句话:“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靳亦修在做饭,头也没抬:“只是因为你需要这些,便做了。” 在他看来,这些完全是自然反应,因为他爱颜笙,又因为她需要,所以做便做了。哪有那么多理由,更不计回报。 靳亦修低头,才发现她眼角满是泪渍。 他脚步一顿。 一阵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他腾不出手,偏偏又像催命符似得,惹人心烦。 靳亦修咬牙:“小周,给我挂了!” 助理赶忙凑上前来,掏出手机,看清来电显示后,神色为难,“靳总,是何……何小姐。” 如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回过神来,颜笙如触电般,慌忙推开靳亦修。 对方毫无防备,向后退了几步,勉强稳住身形。 而颜笙的脸上,毫无掩饰地是厌恶。 “靳总还真是单纯,我随便一晕,就让你相信我身体不适,看你那么着急地上来抱我,不会是真的担心我,还爱我吧?” 完全是不经过大脑的说辞,刚说出口她便后悔了,她看见靳亦修嘴角扬起的嘲讽:“颜小姐,编故事的技能越来越熟练了。” “因为你诬陷我杀害你一家的事,对我的事业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记者们一直在盯着我,如果你今天又因为在我会面上出了什么事,明天的财经头条,不一定会怎么写我,与其说是保护你的安全,倒不如说,我是在保护自己的名声。” 颜笙:“……” 靳亦修长眸微眯:“毕竟,我比颜小姐光明磊落得多。” “你卑鄙!”颜笙血气上涌,抬手就给了靳亦修一个耳光,快得男人没有防备。 她胸膛剧烈起伏,“你无耻!靳亦修,你想要但已经全部得到了,为什么还撺掇这些人来找我,你难道就非要让我死吗?!” 是不是只有她死,他才能彻底甘心。 “颜小姐,说什么傻话,我这次来,是来帮你的。”疼痛让他扯了扯唇角,靳亦修笑了,但眼底冰凉一片,抬脚向她走近,“你想不想知道,你唯一一个亲人,监狱里那个不成器的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颜笙:“!!!” 她一脸不可置信,第一反应是躲开,但猝尔被他钳住了手腕,微弱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只能任由他靠近,冰凉的唇贴着自己耳廓。 宛若蛇在吐着信子。 她紧咬着牙关:“你如果再做什么,我真的会杀了你。” 他说了些什么。 退开时,看着愣怔在原地的颜笙,面色苍白到宛若失了魂的颜笙,唇边的弧度,在缓缓变大,“你说,这会不会,就是报应?” 第17章 只有她全家陪葬他才能高兴 “你那不争气的父亲,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而他犯了罪的女儿,被调查拘留,很可能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鉴于你们颜家做了那么多坏事,所以,老天还真是公平。” 颜笙眸里蓄满了泪。 所以,他特地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她,她父亲突发疾病昏迷,马上要死了? 他浪费宝贵的时间,就是为了,看她的笑话。 颜笙挑了下眉,“所以,可以走了吗?” 靳亦修眉间紧蹙。 “你说这些,不就是为了让我痛苦,现在,我生不如死的样子已经被你看到了,你还不满意吗?”她的唇在控制不住地发抖,身体一阵阵发冷,可都抵不过心底传来的荒凉,“靳亦修,你赢了。” “你以为这些就足够了?”靳亦修神色凌厉,突然掐上了她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十四年前,你们颜家做过的一切,你以为凭这些,就能够抵消?” “颜笙,你想得也未免太简单了些。” 他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付出比现在,还重十倍,不,百倍的代价! 狠狠甩开手,颜笙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下巴传来的疼痛仿佛脱臼,她低着头,好像这样别人就看不见她的泪水。 狼狈得像一个疯子。 吱——门突然被推开,一位工作人员脱口道:“靳先生,颜小姐的手续办好了,您可以带她离开……” 发觉气氛不对,慌忙住嘴。 颜笙猛地抬起头来。 所以,靳亦修来,还是为了要带她走? “靳先生,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计较。”靳亦修是多么睚眦必报的人啊,刚才那一巴掌,足够令他收回所有的善意。 所以这次颜笙学乖了,她蹲下身来,抱住他的小腿,可怜巴巴地主动祈求靳亦修,“求求你,带我出去,你打我吧,把那一巴掌打回来,不,只要你能答应,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爸爸,是她现在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靳亦修眯了下眼睛,“你确定?” 颜笙沉默,她在等待死神的宣判。 他薄唇轻启:“跪下。” 颜笙皱了下眉,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跪下,求我。”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像在看蝼蚁,“怎么,不乐意?” 颜笙在心底苦笑,她怎么可能乐意,她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那么爱她的靳亦修,会让她下跪。 可他说得对,这些,对比十四年前,又算得了什么。 现在的她,哪有选择的余地。 “没有。”颜笙摇头,泪水大颗地滚落,抬头望向他,眼含期望,“只要我跪了,你就带我出去,对吗?” 靳亦修只是看着她。 颜笙一只膝盖落地,坚硬的地板,硌得她膝盖生疼。她第一次知道,膝盖接连着心脏,此时的她,竟然连心脏都跟着抽痛。 疼得她无法呼吸。 用尽力气,哽咽着开口:“靳先生,您还满意吗?” 还是说,只有让她全家陪葬,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靳亦修的心头却涌上一种无名的烦躁,满意吗?当然不满意,可究竟怎样才能满意,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点了根烟,脸在迷雾中看不真切,但似是在笑,“怎么办,我现在后悔了。” 第18章 动作快点,还能赶上收你父亲的骨灰 轰隆,似有一道惊雷在脑子里炸开,颜笙尚在惊愕中,就有两名警官冲上来,从身后牢牢钳制住了她。 “放开我!放开!靳亦……不,靳总,靳总你不能这样,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好,你提出来。”宛若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颜笙祈求着:“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的,靳总,只要你能带我——” 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 “按照规定,嫌疑人传唤调查的时间是24小时。”靳亦修墨色的瞳孔深邃,他一只手狠狠掐住她的脸,颜笙吃痛,面目都有些扭曲。 四目相对时,冷笑着,一字一句宣判:“等你出去的时候,还能赶得上收你父亲的骨灰。” 颜笙:“……” 咔哒,重新戴上了手铐,颜笙眸光一瞬间将至灰暗,可下一秒,神色中翻涌的情绪,是恨。 她死死地盯着靳亦修,任由工作人员粗暴地将她押出去,直到砰得一声,大门在眼前合上。 靳亦修心中的怒火不熄,反而烧的更旺。 不受控制地,他抬脚踹飞了一旁的茶几,恨他么?呵,凭什么,她姓颜的没有这个资格! “靳先生,这个是从光头手里抢回来的项链,您看……”助理接过来,递到靳亦修手里。 纤细的链子上,挂着一颗长方形的天然祖母绿吊坠,四周镶嵌了一排成色尚好的碎钻,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 工作人员欲言又止:“听那个光头说,这个东西,好像是颜小姐母亲留下的唯一的遗物,所以她才……” 所以才那么不要命么。 “呵……”靳亦修轻笑一声,这个女人,简直愚不可及! “行了,交给我保管,你下去吧。”他捻灭了烟,将项链缓缓放进口袋,他和颜笙,远不可能就此结束。 …… 颜笙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 昏暗的审讯室密不透风,进来了好几个人审问,可颜笙坚持自己是正当防卫,案件丝毫没有进展。 有人来送饭,饭菜全被颜笙扫到了地上,动静很大,吓了对方一跳。 “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是要在这呆24小时的,你想把自己饿晕过去,我们还不想被你连累呢!” 颜笙白着脸:“我要见律师,你们没有权利一直关着我!”靳亦修就是个恶魔,为了报复她,说不定会在她饭菜里下毒。 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决不能死! “得罪了靳总,只关24小时是对你仁慈了,还想见律师?”对方嘲讽道:“做梦去吧你!” 她就是笼子里的困兽,被关了整整24个小时。按照规定,单位必须放人。颜笙滴水未进,走出门时,她脚步虚浮险些摔倒,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服刑人员生病要被送到指定的医院进行抢救和治疗,可颜笙离开了太久,对这方面完全一无所知。 手机落在了网吧里,她四处张望,总算找到个公用电话亭,摸遍了全身,才找出几个硬币。 拨号时,指尖颤得像筛子,好几次才成功。 很快,就被人接通。 “喂,我是颜忠的家属——” 她焦急地喊着,可对方的回答,比她更快。一句话听完,颜笙手里的电话滑落,她眼前一黑。 第19章 被他未婚妻打了一巴掌 身后一双手接住了她,是钟远航。 早在前一天,他便得到消息赶了过来,但碍于靳亦修的阻挠,根本不能靠近她半分。 两人急匆匆赶往医院,一进入icu,看到的便是颜忠吐血的场面。他整个人瘦的脱了形,浑身插满了管子,奄奄一息,下一秒,就开始口吐白沫,抽搐个不停。 “蓝色警报!快去喊周医生,快!” “送入急诊室开始抢救!” “肾上腺素准备,做心脏复苏!” “……” “不!爸!呜呜呜你醒醒啊!” 颜笙看呆了眼,她歇斯底里地想要冲进去,被钟远航拦腰抱住,虚弱得再也支撑不住,顺着他的力道滑坐在地上。 “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开始恨姑姑,姑姑不过是捡来的,她爸才是爷爷的亲生骨肉,可最后竟然落得了这副田地! 如果姑姑能清醒一点,不要那么相信靳亦修,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 “有时间在这哭,没时间去缴费?!”突然,一沓收费单从她的头顶砸下来,护士凶神恶煞地说:“颜小姐,你已经欠我们医院十几万了,你真当我们是开慈善机构的?” “告诉你!今天下班之前,不把钱还上,你就等着给你爸收尸吧!” 她说罢,转身就要走,颜笙慌忙匍匐着上前,抓住她的手,“不可以!求求你,今天之前,我一定会把钱还上。”她狠狠擦了下眼角的泪,颤抖着唇:“我爸的病情,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对方翻了个白眼,“肺癌晚期,必须尽快住院治疗,不想人死的话,最好提前准备好费用。” 都提前在电话里说过了,还问! 颜笙一张脸毫无血色,这一刻,她恨不得一头撞死,抢救费十几万,她都不知道从何筹备,后续高昂的治疗费,更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她还是艰涩开口:“大概……需要多少钱?” “几十上百万吧,快放开我!事多着呢!” 护士狠狠甩开了颜笙的手,她眸中仅剩的希望,也在瞬间灰暗。 钟远航拿出一张卡,那里面是他仅剩的几万块积蓄,另外,他前几年还在老家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卖出去,怎么也能有一百万。 他甚至拿出手机,开始找中介。 “不用了。”颜笙扶着墙,缓缓站起来。 钟远航已经帮助了她太多,她不能因为对方对她好,就一昧得索取。 她眸中闪过一道恨意:“我自有办法。” 颜笙坐车去了靳氏。 仰视这栋气派的写字楼,竟觉得恍若隔世,明明几天前,颜氏同样威风,可现在,只剩一栋破旧的空壳。 进门,她直奔前台。 “靳亦修在不在?” 前台职员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衣服和头发上都是斑驳的血迹,看起来倒像是来闹事的。 “保安部吗?来一趟前台,这里有个人很奇怪。” “我要见靳亦修,你帮我通报一下,他一定会来见我!”颜笙有些激动,她狠狠拍了下桌子,可这样导致的后果,不过是安保脚下的速度更快。 该死。 颜笙低骂了一声,索性撒腿就朝电梯的方向跑,转弯时,迎面撞上一个女人。 她还未看清来人,“啪”,结结实实地,迎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20章 识相点就滚出去 颜笙脑子发懵,半边脸火辣辣得疼,她抬了抬眼帘,才看清对方是何清。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小香风套装,精心打理过的卷发披散在肩头,l牌的包,vca的首饰……一切让她看起来高贵又精致。 唯有横眉怒目,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的恶毒,显得格格不入。 好啊,这个女人,在订婚宴上勾搭亦修不成,竟然跑到公司来了。 若不是她下来的及时,她怕是要闹翻天了。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识相点,就赶快滚出去。”她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气,“别让我赶你,这样对你,对我,都很丢脸。” 颜笙站在原地不动。 四目相对,她面无表情说:“让我见靳亦修,我有事情要和他谈。” “你!”何清一股火直窜脑门,她抬手还要朝颜笙打去,却在半空中被她钳住了手腕,“你放开我!颜笙!你还知不知道廉——啊——” 话还未说完,她就被颜笙一把甩开,她脚踩十厘米高跟,差点站不稳,幸好有保镖及时搀扶。 她还想再说什么,可颜笙狼一样的眼神,死死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拆吞入腹:“我和靳亦修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 何清:“……” 颜笙径直走进了电梯。 她去了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颜笙疯了一样,她跑遍了所有的会议室,可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结果。 靳亦修根本不在这里。 颜笙脑中闪过什么。 她可以去他家里等他啊,他靳亦修再忙,总不可能不回家。 …… 楼下,何清正打开后座的车门坐上去。 颜笙不配合,在公司闹大,总归不是一件好事。与其陪着她胡闹,倒不如让她知道亦修不在这里,主动知难而退。 她正低头系安全带,驾驶座突然闪进来一道身影,“坐稳了。” 何清吓得脸都白了,“姓颜的,你要干嘛?!” 下一秒,车子立马飞驰出去,完全是不要命的架势,有好几个超车,何清都怀疑自己要车祸而亡。 颜笙手心全是冷汗,可一想到躺在医院里的父亲,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一路闯了好几个红灯,狠狠踩油门,原本一个小时的车程,颜笙只用了二十分钟。入目一座豪华的欧式别墅,一个急刹车,吱——一个急转弯,轮胎狠狠擦过地面。 停车时,颜笙的腿早已没有知觉。 如果她没猜错,面前的欧式别墅,正是靳亦修的家。 她藏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何清惊魂未定,脸色白的像纸一样,她再也忍受不了,抬手便狠狠抓住了颜笙的长发,让她头向后仰:“贱人,你以为亦修的床就那么好上?就算没有我,亦修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个女人,她不要命,是个确确实实的疯子! “何小姐想多了。”颜笙头上本就有伤,此时更是觉得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她紧蹙着眉,一脸痛苦,偏偏嘴硬冷笑:“我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此次找他,只是为了谈一笔生意。” “我警告你。”何清唇贴着她的脸侧,低声警告:“别说是一个颜氏,就算十个颜氏,我也能让它成为残骸。” “你最好别太猖狂。” 说罢,何清摔门下车,率先近了别墅。 颜笙:“……” 这才松了口气,浑身无力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 耳边捕捉到车辆的行驶声,由远及近。 她心中一喜,艰难地爬起身来,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险些魂飞魄散: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以不要命的架势冲上来,砰得一声巨响,直直撞上了颜笙的车头。 第21章 你也配和我在一起? 强大的冲击力,生生将颜笙的奥迪撞出去好几米。 一阵天旋地转,她的头磕在挡风玻璃上,温热的液体流下来,颜笙鼻尖充斥着血腥的铜臭味。 痛的她近乎失去知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动了动指尖,“呃……” 下一秒,咔哒,驾驶座的车门被人打开。 一只男人的手掌揪住了她的衣领,像拖死狗一样,将她往车外拖。哐当,颜笙被砸在车身上。 “你想死是不是?啊?!”那只手改为狠狠掐着她的脖颈,颜笙脸色发紫,喘不过气,她的手胡乱抓着对方。 “放……放……” 她的眼帘被血模糊,但还是看清了对面阴沉如修罗的男人。 是靳亦修。 “是不是我对你太仁慈了,才让你几次三番,来挑战我的底线。” 他额上的青筋暴起,双眸赤红得像血,“十四年前那些不够,现在还想杀我的未婚妻,啊?!”他暴怒,手上的力道,在一点一点收紧,“我现在就该杀了你,颜笙,你就应该快点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她姓颜的,怎么能剥夺了他的一切,还不放过他。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都是她的错! “我……我没有……”强烈的窒息感,离死亡越发近,颜笙不自觉开始翻白眼。 她的手本能地抓住了靳亦修的衣袖,“我只是……来找你……” 靳亦修瞳孔猛地收缩。 咚! 脖子上的禁锢募地松开,颜笙跌在地上。 “咳……咳咳咳……”第一次,感觉到离死亡如此之近,她整个人趴在地上,衣衫凌乱,浑身沾满血迹,像极了奄奄一息的乞丐。 眼前那双意大利的手工定制皮鞋,离她越来越近。 靳亦修蹲在她身前,“说吧,颜小姐找我什么事?” 颜笙想要爬起来,可混身使不出一点力气,好不容易支撑着身子起来又摔下去,反复几次,原本光滑的手心,都在粗糙的柏油路上擦破了皮。 还是靳亦修提着她的后领,她身子只能向后仰,“我……这次来,是想问,靳总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吓人,靳亦修皱了下眉,“颜小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颜笙:“……”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心里苦涩一片。 不忘给自己做心里建设,颜笙啊颜笙,现在是你求别人,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样子。 于是,她匍匐上前,抱着靳亦修的小腿,这个动作,让靳亦修浑身一怔。 现在的颜笙,就是他脚下的一只蚂蚁,他只要动动脚,就能轻易把她碾死。 颜笙开口得过于艰难:“靳总,说好的,包……包养我。”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明明不该伤心,可话说出口的同时,泪水还是湿了眼眶。 她没用,到头来,还是必须向杀害爷爷和姑姑的凶手低头。 去做,世人最唾弃的——小三。 “呵……”一声极轻的讥笑。 颜笙抬起头,就看到靳亦修居高临下望着他,黑瞳中掺满了嘲讽,“和我在一起?颜笙,你也配?” 第22章 跪下向何青夏道歉 你也配? 三个字,在颜笙的脑海里不断重复。 每一次,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刺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鲜血淋漓,疼得她根本无法呼吸,但颜笙还是自嘲地笑道:“靳总,您是忘了几年前我们在英国的甜蜜时光了么?我记得您当时说过,最喜欢我这款的。” “所以,我又怎么会配不上您呢?”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她就看到靳亦修的脸覆上阴霾。他抬脚,狠狠踹在了颜笙的胸口,将她踹翻在地。 而后拿出手帕,擦着裤腿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那时候的你养尊处优的颜家大小姐,姿色尚可,我和你玩玩也就罢了,现在呢?” 狭长的眼眸微眯,他鄙夷地笑了:“路边的乞丐?还是监狱里出来的杀人犯?” 他将手帕摔在她身上,狠狠踹了一下车门:“现在是个货色就敢和我靳亦修说这些?你以为我靳亦修就这么饥不择食?” 他一身戾气,胸膛剧烈起伏。 这个女人,总是能轻易挑拨他的怒气。 颜笙被吓到了,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身子颤栗个不停。 她怕,怕现在的靳亦修,真的会杀了她。 车滴滴的报警声,吸引了别墅里的人。 靳亦修正在沉思该将眼前的女人怎么办,就看到何清匆匆忙忙向他跑过来,一见面,就猛地扑到他怀里。 语带哽咽,好不委屈,“亦修,你终于回来了,这个女人她要杀了我,她就是个疯子!” 靳亦修眉头一皱。 还是伸出手,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我让她向你道歉。” 闻言,颜笙抬起头来,她狼狈的小脸发白,一颗心恍若坠入地狱。 向何清道歉?他凭什么? 多么讽刺,她最爱的男人,不仅伤害她,如今还让她向另外一个女人道歉。 更可笑的是,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说不的余地。 她看见,靳亦修牵住了何清的手,“向我未婚妻道歉。” 她不争气地流下泪来,视线全被白雾遮挡,未婚妻吗?曾几何时,他也曾经说过,要和她订婚,让她做世界上最幸福的未婚妻。 “颜笙,别给脸不要脸!”他警告道:“你绑架我未婚妻,危害她的生命安全,我完全可以把你送到监狱。” 他咬牙启齿,声线透着无边的冷意,仿佛只要她说一个不字,就会亲手将她挫骨扬灰。 颜笙直直盯着他,空洞的目光,满是绝望,“靳总,我道歉,您就会答应我,是吗?” 靳亦修:“……” 何青不明所以:“答应什么?” “没什么。”靳亦修一阵心烦意乱,他甩开何青的手,点了根烟,“一些和颜氏有关的事,她想让我投……” 话音戛然而止。 靳亦修眸中的惊讶一闪而过,他面色急速阴沉下去。 因为,两秒钟前,颜笙直直跪在了何青的面前。 她低着头,卑微到极致:“何小姐,对不起,今天是我鲁莽了,我向您道歉。” 还磕了一个响头,“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第23章 颜笙,别吓到我未婚妻 轰隆,一道惊雷在天空中炸开。 本就阴沉的天气,豆大的雨点瓢泼而下。 咚,额头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响声,颜笙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个接着一个,她的额头都生了血,只是不断重复着:“何小姐,对不起,请您原谅我。” “何小姐,对不起……” 宛若被设置了发条的机器。 她额头的血丝和雨水混杂在一起,让披头散发的她看起来像极了恐怖片中的女鬼,场面极其诡异赫人。 何青夏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疯女人,竟然会这么做。 这哪里是道歉,根本就是惊吓! 偏偏亦修还站在这里,她不好一个人跑回屋里去,冰凉的雨水瞬间将她湿成了落汤鸡。 “亦修……”她求救般地刚开口,下一秒,一只温暖的大掌,就遮住了她的眼帘。 刷!伞支开的声音。 靳亦修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为她挡住了眼前的景象。 靳亦修咬牙道:“颜笙!你这个疯女人,根本就是想吓到我未婚妻。” 颜笙被他的污蔑惊住,她花费了好大力气,才昏昏沉沉抬起头,看见的便是他眸中浓浓的厌恶,他冷笑:“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颜笙,你的心机还真不是一般的重。” 颜笙以为自己的心早已麻木,可此时,还是有千般根针扎在心里一般疼。 多么讽刺……她放下尊严的磕头道歉,在他眼里,原来只是耍心机。 她狼狈不堪,受伤险些丢掉了一条命,鲜血淋漓出现在他面前。而他想到的,竟然只是为了怕吓到他未婚妻。 颜笙的喉头哽住了,她双眸赤红得仿若滴血:“那靳总,到底让我怎样,您才能满意?” 到底要她怎么样,他才能施舍她一条生路! 靳亦修低吼:“我说过,要你道歉!” 她这是什么态度,在质问他吗?她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 现在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雨越下越大了,颜笙睁不开眼,她紧咬着下唇:“……对不起。” 靳亦修:“……” 不满意,怎么看都不满意! 他现在看见她的脸,心中弥漫的就只有怒火。 “是我们不配被颜小姐放在眼里吗?呵。”他唇角扬起嘲讽地笑:“颜小姐还是回家练习一下怎么道歉再过来,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末了,不忘一字一句,补充道:“我不像你,很闲。” 颜笙被他的无耻惊呆了,这倒打一耙的功力,就好似,她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罪魁祸首不是他。 靳亦修揽着何青夏往别墅的方向去,颜笙想要追,可跪了太久,她的双腿发麻。刚起身走了几步,就狠狠摔在地上。 细碎的小石子磕破了掌心,她不打算放弃,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今天之前如果不能凑齐医院的欠款,那她爸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快追上了,脚下一滑,颜笙本能地想要抓住些什么。 可她的手刚碰到何青夏的胳膊,对方就如惊弓之鸟,转过身来,狠狠将她推开。 “别碰我!这可是我新买的衣服!” 颜笙完全没防备,她向后退了好几步,一阵刺耳的鸣笛声灌入耳膜,她侧过头,就看到一辆摩托车飞快地向她驶过来。 第24章 带着奸夫谈情说爱 车速快得颜笙来不及躲闪。 猛地冲上来个人影,将她扑在雨水中,总归得救。 等她再度爬起来时,眼前哪还有靳亦修的身影。 …… 别墅,客厅内。 何青夏浑身早已被雨水淋湿,她站也不是,坐也不对,皱了皱眉,表情怎么看都有些柔弱可怜:“亦修,我有点冷,你可不可以让人帮我找件衣服……” “我这没有女人的衣服,你想换,还是趁早回去。” 靳亦修毫不犹豫地打断,声音仿若腊月的寒冰,让何青夏脸色一白。 靳亦修同样穿着方才的湿衣服,他挺拔的身子立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瓢泼的雨幕,修长的指节夹着一根烟抽着。 这个角度,只能望见他的背影,如此不近人情。 和方才为她撑伞的,根本就是两个人。 何青夏不死心:“没关系,穿你的也可……” “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你有事还是先回去。” 靳亦修转过头来,黑瞳中闪着薄凉的光,那眼神,分明就是警告。 几分钟前,她推开颜笙时,他也是这般如鹰一样死死盯着她,好像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他就会冲上前,将她掐死。 显然,他不希望她留在这。 可那个勾引她未婚夫的女人就在屋外,谁知道趁她不在,会发生什么,她绝不可能轻易离开! “没关系,一会儿就干了。”她勉强笑了笑,讨好地看向他,“亦修,我最近新学了一道菜,我一会儿晚饭的时候做给你吃。” “随你。”靳亦修正眼都没瞧她一眼,何青夏脸上的笑容僵住。 他已经大步离开,转弯进了书房,饶是何青夏百爪挠心,也不敢上前再去质问。 “啊啊啊啊!”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快要抓狂。 杏眼装满了仇恨,死死盯着窗外雨幕中的那道身影。这个贱人,究竟要找亦修干什么,颜氏破败了,颜家的人都死光了,她为什么还活着?! “来人。”转眼,恢复如常,何青夏拢了一下头发,又换上温婉的模样,对保姆说:“我让你帮我准备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吗?” “何小姐,都准备好了。” “好。”何青夏点头:“来厨房帮我打个下手吧,亦修今天忙了一天,很累,我想为他做点家常菜吃。” 往厨房走,转过身时,眸中有恶毒的情绪一闪而过。 颜笙,她绝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 只是现在,恐怕还不是时候。 …… 颜笙已经在雨里站了两个小时。 雨势小了一些,但淅淅沥沥的雨滴砸在身上,还是给人一种刺骨的寒意。 比她更傻的,是钟远航。 两小时前,为救她在地上滚了一圈,浑身布满了擦伤。试过劝阻,但带不走她,甚至舍命陪在她这里淋雨。 颜笙以为他会骂她,可没想到,全程,他只是在雨中板着一张脸,“你既然做了,就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不会加以阻拦。” 颜笙险些热泪盈眶,“谢谢。” 这一幕,落在靳亦修眼里,怒气上头,哐!他将办公桌上的东西狠狠扫在地面。 好啊,颜笙,嘴上说着要待在他身边,结果竟然带着奸夫在他面前谈情说爱! 第25章 你家小姐,求我睡她 叩叩,有人敲门,靳亦修极其不耐道:“进来。” 推开门就看到一片狼藉,周助理眸中闪过惊讶,但很快恢复如常。 毕恭毕敬地递上来一份文件:“根据您的指示,以赵光头为首的一群人,全部拿了赔偿,签了保密协议,这件事之后不会再有任何人提起。” 想起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还有颜笙被抓后狼狈不堪的神情,满身的血迹……靳亦修一股火直冲头顶,他紧紧握成拳,纸张被揉成团。 狠狠扔进了垃圾桶。 愚蠢的女人,除了对他狠心,对别人倒是仁慈。 靳亦修神色发狠,望着雨中的那两道身影,“何青夏呢?”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支走了。”话毕,周助理欲言又止:“靳总,这件事如果被何司令知道……” 一道冰冷的眼刀,周助理赶忙闭嘴。 靳亦修在抽烟,他吐了个烟圈,微挑的桃花眼充满嘲讽,他几步来到周助理面前。对方慌忙弯下腰,他脸色一瞬间苍白如纸,身体因害怕在微微发抖。 “周助理是认为,自己更有资格坐我这个位置?” “没有,请靳总责罚。”他颊上布满了冷汗。 能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在榕城立足,靳亦修靠得绝对不仅是能力这么简单。 他见过他惩罚人的手段。 不死……但也能让人,掉层皮。 “下次再越界,就不止是这么简单,知道吗?”靳亦修一脸冷漠,燃烧得正旺的烟头,被他用力在周助理的脖颈上捻灭,似乎能闻到皮肤灼烧的焦味。 周助理一声不吭,但因疼痛而扭曲。 靳亦修薄唇微启:“滚。” …… 雨越下越大了。 颜笙感觉自己的头在越发变重,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可疼痛早已麻痹。 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砰得一声,她摔倒在雨地里。 “小姐,小姐!”钟远航摇晃她的身体,可怀里的人毫无反应,再这样淋下去,她会死的! “靳亦修,我要杀了你这个混蛋!”钟远航赤红着双眼,抱着颜笙就往别墅的方向冲。 靳亦修原本在客厅办公,猝不及防冲进来一个人影,他从沙发上拽起来,对着他的脸狠狠就是一拳。 “靳亦修,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没有防备,靳亦修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他的嘴角出了血。 钟远航又揪住他的衣领,“是不是只有她死你才能满意?!你已经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不能放过我们?”他眼底含着水渍,低吼着威胁:“靳亦修,给她叫医生,快!” 她受了伤,她马上就要死了! 靳亦修站在原地不动。 被强迫,只能抬头与他对视,良久,如冻冰的湖面般冷漠的神色开始龟裂。 他在笑。 乐不可支,仿佛有什么天大的笑话,“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打我,你家小姐之前的努力可全都白费了。”他挑眉,“你家小姐醒来,会想要杀了你的。” 钟远航一脸茫然。 这个混蛋,到底在说什么? 他是看到了颜笙在求他不错,可这一定又是他设下的圈套,一定是。 “别想耍什么花招。”他咬牙切齿,“别废话,限你五分钟,给她找医——” “你家小姐求我,让我睡她。” 第26章 她恨不得杀了你才对 靳亦修漫不经心开口,好似这件事对他来说无足轻重,但显然,对某些人来说,却恰恰相反。 他清楚地捕捉到对方面部表情的变化,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愤怒,不可抑制的悔恨冲上心头。 如果他没猜错,眼前这个只知道使蛮力的小保镖,应该在恨自己为什么是个穷光蛋。 “是你害得她走投无路,靳亦修,你不知廉耻!”他激动地抡起拳头,还想打上来,被靳亦修轻易钳住了手腕。压着他的胳膊向后扭去,一声痛苦的尖叫,他一脚将他踹出去几米远。 砰,钟远航倒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难以起身。 但更痛的,是心。 他眼眶渐渐变得模糊。 与其质问这个混蛋,他更应该问问自己,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是个废物! “哦,对了,是为了医药费。”靳亦修从角落里找出一根棒球棒,拎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他蹲在钟远航身旁,恶劣地笑:“曾经呼风唤雨的颜家大小姐,如今为了他爸的医药费,不惜在雨里跪几个小时,就为了像只鸡一样,爬上我的床。” 他问:“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钟远航紧握着的拳头在颤抖。 偏偏嘴硬,“我知道你想羞辱我,但你不必撒这么低俗的谎言,靳亦修,你这种垃圾,小姐她才不会喜欢,她恨你才对,她恨不得杀了你!” 是靳亦修害得小姐家破人亡。 如果不是他,她又怎么会付不起医药费呢?所以她不会,她绝对不会的! “不错,自欺欺人的功力有一套。”靳亦修无语,轻轻拍了他几个巴掌,“好狗,知道护主。” 钟远航一身戾气,趁他不注意,一记勾脚将他绊倒,快得靳亦修来不及反应。他骑在他身上,不要命的架势,对着他的脸就是两拳,“我让你侮辱小姐,靳亦修,你该死!” 他的脸很快见了血,钟远航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一拳,是替老爷打的,这一拳,是替小姐的姑姑打的,我打死你。” 他像个疯子,满脑子只有三个字,杀了他。 只有杀了他,小姐的苦难才能结束。 他们才可以重新开始。 “咳……咳咳……”靳亦修口腔里都是血,他的脖颈被掐着,随时要窒息而亡,艰难开口:“你……想坐牢……” “杀了你,坐牢也算值了。”他身上沾了血,胸膛剧烈起伏,将靳亦修甩在地上。 死里逃生,靳亦修大口喘着气,接着吐了口血,猩红的液体中,包裹着他的恒牙。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是周助理跑了过来,撞见这一幕,吓得脸都白了,“靳总,我马上报警!” 钟远航拿棒球棒指着靳亦修的头,面色狰狞:“马上联系医生,不然我就打爆他的头,我看是警察来得快,还是我打死你奄奄一息的靳总很快!” 周助理左右为难。 “按照他说得做。”靳亦修虚弱地开口,他浑身都仿佛散了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地上慢慢爬起来。 余光瞥了一眼正缓缓苏醒的颜笙,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奸笑,“马上,就要有好戏看了。” 第27章 从之前到现在始终喜欢着靳亦修! “别支支吾吾的!” 姓靳的,又想耍什么花招?! 钟远航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他焦躁地抬头看了周助理一眼,确实在打电话叫医生,心里紧绷的弦这才稍有松动。 淋雨太久的后遗症也逐渐显现,视线里的客厅有了重影,募地听到一声“醒了?” 他浑身一怔,立即转过头,颜笙果真苏醒了过来。 “小姐,你怎么样?”又惊又喜,又忌惮靳亦修会做什么,一时之间犹豫着是否要扔了棒球棒,他看见颜笙变了脸色。 “远航,你在干什么?”她的唇在打颤,心里大致猜到了一二,但她不敢承认。 不能,千万不可以是她想的那样。 绑架他的未婚妻,靳亦修已经很讨厌她了,如果再真的发生点什么,她铁定筹不到医药费了。 “远航……”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再看靳亦修,哪还有一点受威胁的模样,靠坐在昂贵的欧式沙发上擦嘴,纸巾沾满了血迹。 “嘶……”嘴角泛着疼痛,他道:“我明明警告过他,表示他的行为很有可能让你的努力付之东流,但怎么办呢?” “你的小保镖还是选择一意孤行。” 他抬眸,冷漠地看过来,与颜笙四目相对,“颜小姐,你说该怎么办?” 钟远航:“……” 他在说什么?靳亦修这个丧尽天良的,一定又是在胡言乱语。 可当他看向颜笙,她灰暗的眼眸中盛放的绝望,让他胸腔里的一颗心不仅被吊起来,更好似有千万把刀在凌迟。 说出的话都不连贯:“小……小姐……” 颜笙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她艰难得爬起身,上前直接跪在了靳亦修脚边,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惊。 钟远航:“……” 紧接着,就听到她卑微的乞求:“靳总,远航年纪小,不懂事,您胸怀宽广,就当没发生——远航,你放开我,你放开!” 钟远航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想将人拽起来,可颜笙那双茶色的瞳孔却在此刻写满了拒绝,透明的水渍,一点一点,在眸框中蔓延。 “求你……” 她紧皱的眉间,明明是哀求,可他却在其中捕捉到了责备。 她在责备,怪他的不懂事。 钟远航心口一窒。 “不就是医药费吗?”他轻声细语的,几乎是在哄她,又像是在求她改变主意,紧抓着她的手,“小姐,我有钱的,我这几年挣了很多钱,付医药费足够了。” 怕她不信似得,他翻遍了身上的口袋,找出钱包,那里面有几张卡,他一张张拿出来,又塞到她手里。颜笙不接,掉在地上,钟远航捡起来。 一次次,不厌其烦。 “够了!”颜笙终于发了火,她推开他,歇斯底里喊:“我说了我不需要,你听不懂吗?!” 那一张张落在地上的银行卡,像极了她的脸面,她彻底失去了尊严。 眼泪从眼角滑落,“钟远航,我求你,让我维持最后一丁点体面。” “我们是朋友啊,为什么用我的钱就不体面?”钟远航越发激动,到最后几乎是吼着:“难道你求别人上床就是体面?颜笙,你爬上仇人的床就是体面?!啊?!” 啪—— 一记耳光,狠狠打在他的脸上。 颜笙强撑着,才没有摔倒,她侧眸看着沙发上的男人,喉咙发涩,“我喜欢靳亦修,你知道的。” 第28章 你马上要成为我的情人了,开心吗 每一个字,都化作锋利的尖刀,直直插在她的心口。 太讽刺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要对杀害自己亲人的人说喜欢。 “哐当!” 钟远航手里的棒球棒落在地上,不亚于晴天霹雳。 靳亦修瞳孔猛缩,指节分明的手掌不由得抓紧了沙发扶手,他一言未发。 “不,我不信。”钟远航蹲下身来,痛苦煎熬地捂着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不可能!你一定是在找借口,你不想花我的钱对不对?” “我可是在颜家当保镖,我私下攒了很多钱,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他尝试再去抓她的手,还没碰到,就被颜笙躲开。 他先前的愤怒和震惊,到此刻,都化为了茫然。 “你有钱没钱,都和我没有关系。”颜笙冷漠地注视着他,“我是自愿的,既然能得到钱,又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何乐而不为呢?” “啪!啪!啪!” 两人侧目,就看到靳亦修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在鼓掌。 嘴角触目的伤口,令他本就冷峻的面容多了几分狠戾,冷笑道:“好一对苦命鸳鸯,演的我都马上要感动了。” 他修长的手指猝然掐住颜笙的下巴,她吃痛,皱紧了眉。钟远航一急,想冲过来,却被颜笙警告的眼神逼退。 “你喜欢我?”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靳亦修脸色阴沉,“有多喜欢?” 颜笙:“……” “我在问你话!”靳亦修一脸扫兴:“哭?你喜欢的人站在你面前,你难道不应该笑?!” 好痛,她的下巴仿佛要脱臼了。 她宁愿他打骂她,也好过逼问,喜欢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和凌辱没什么分别。 她不回答,靳亦修倒也没恼。 他歪了下头,薄唇贴着她的脸颊,嗓音低沉,说出的话,却仿佛蛇吐着信子:“我答应你好不好?你作我的情人,我如愿帮负责你爸之后所有的医疗费用。” 颜笙惊讶,睁大了眼,下一秒,又听见他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他从伸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微凉的手掌托着她的颈部,让她看向钟远航的方向,低笑道:“他得罪了我,我让他走不出今天这个屋子,或者,你也可以放弃你救你爸的机会。” 他吻了下她的额头,“你爸还是小保镖,你自己选。” 颜笙:“!!!” 浩浩荡荡闯进来一圈人,将客厅围了个严严实实,她身子抖个不停,吓得几乎说不出话。 靳亦修是真的睚眦必报,他会杀了钟远航的! 她的上下牙都在打颤,可怜兮兮:“换……换别的好不好,你打我吧,你不是恨我吗——” “宝贝,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情人了,我怎么舍得打你。”靳亦修轻抚这她的脸,打断道。 “我错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靳亦修我求你……”她想上前,但被靳亦修的人抓着,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靳亦修捡起了地上的棒球棒,一步一步,缓缓向钟远航靠近。 “只会威胁女人算什么男人,靳亦修,我总有一天要宰了你!” 一个眼神,几个安保三两下钳制住了钟远航,他狠狠啐了靳亦修一口。 靳亦修抬起手背擦了一把,眼睛里闪过杀意,毫不犹豫就抡起手里的铁棒,狠狠朝他头部打去。 “不!!!” 第29章 你现在是我的人,别对其他男人心疼 砰——方才还活着的人,此刻像具死尸,直挺挺倒在地上。 温热的红色液体,从他额头缓缓流下,看不清他身体有丝毫因呼吸而起伏的痕迹。 “远航,远航你醒醒。”视线里一片白茫茫,颜笙用尽了力气想甩开对方却不能如愿,她撕心裂肺地喊:“你会杀了他的,靳亦修!” “靳亦修我求求你,得罪你的人是我,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 她太虚弱了,顺着身后人的力道,跪坐在地上。 哀求和痛苦,都成了空气,无人应答。 哗——靳亦修将一盆装满冰块的水,浇在了钟远航头上。 “呃——”奄奄一息的他手指动了动,他想要撑着爬起来,一双昂贵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上面,用力碾磨,“啊!” 嘎巴,能听到指骨断裂的响声。 “靳亦修,别……忘了……你的承诺。”一字一句,从齿缝中蹦出来,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这一切,都是他钟远航自愿的。 只要能帮到小姐。 就算从今以后,她做不了颜家大小姐,他也始终要保护她的安全。 “好一个主仆情深。”靳亦修抓着他的短发向后拽,钟远航不得不顺着他的力道抬起头,那双英气的黑瞳深深刻着不服。 靳亦修冷笑,“还是说,你喜欢她?” 钟远航:“……” 不吭声,但紧蹙的眉间,还是暴露了他心中所想。 颜笙要崩溃了。 “够了!够了……呜呜呜……” “你也配?”靳亦修长眸微眯,这个消息让他极度不悦,他手掌拍了几下他的脸:“别忘了,你这辈子,就是一条狗。” 钟远航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他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那你靳亦修就是猪狗不如,等着吧,你迟早,要下地狱。” 靳亦修沉默着松开他,而后拎起棒球棒,一下一下,狠狠敲在他的身上。鲜血将地板染上了颜色,苟延残喘的家伙,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靳亦修抽了根烟,把烟头烫在他脸上,也没有一点反应。 而颜笙,早已哭成了泪人,靳亦修浑身都是血,居高临下望着她,“稍后,周助理会去医院缴费。” 她的神色除了冷漠,还有怨恨。 “……” 她该说什么,感谢他吗? 靳亦修是个活生生的魔鬼! “你现在是我的人,警告你,别对其他男人露出那副心疼的表情。”靳亦修横眉怒目,掐着她的脖颈,他恨不得掐死她。 她不是心疼他吗?他就偏偏不让他好过! 话是对其他人说的:“把小保镖扔到后院里喂狗,全程让颜小姐看着,最后再把她送到医院治疗。” “我不要!”她终于有了反应,可怎能抵抗得过靳亦修,百般反抗,还是被拖走。 …… 颜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倒的。 醒来后,入目便是洁白的天花板。 她的头昏沉得疼,手背上也打着点滴,好一会儿,意识逐渐回笼,她挣扎着缓缓起身,下一秒,病房的门就被 推开。 进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颜笙如临大敌。 她环顾四周,没寻到可用的东西,情急之下,啪——将床头柜上的花瓶扫在地上。 捡起一块碎裂的瓷片,一脸警惕,做出防御的动作,“你别过来!” 她记得这个人,靳亦修的助理,和他是一丘之貉! “颜小姐不必紧张,我此次,只是把东西送过来。”他把一份文件扔在地上,颜笙有些半信半疑,还是小心翼翼上前,打开文件夹,几个黑体字赫然在目。 《包养协议》 第30章 她不相信,只剩最后不到一年的时间 颜笙楞在原地。 她没想到,靳亦修在这方面倒是出奇的守信用。 记忆似乎又回到了几小时前的客厅,那种漫天的愧疚,害怕失去钟远航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掐的颜笙喘不过气。 她触电般收回手,本能地向后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床上。 周助理不紧不慢提醒道:“颜小姐,靳总交代过,只有签了合同,合约立即生效,他才会开始对您父亲的资助。” 颜笙有些不可置信,她连自己昏迷了几个小时都不知道,这样的话,她父亲很有可能…… 不,不会的。 颜笙慌慌张张环顾着四周,想要找座机打个电话,她的手背跑针鼓起个大包,自己浑然不知。 “您父亲目前情况还比较乐观,但确实不能再拖了,离被赶出医院的期限,还有半个小时。” “你是要我谢谢你吗?”颜笙嘴角勾起轻嘲地笑,她虚弱的很,清秀的脸上毫无血色,“谢谢你这么贴心,赶在我父亲被赶走半小时之前来找我,还是谢谢靳总,感谢他给我这个机会?” 周助理沉默着。 颜笙心中一阵酸楚,手背上的点滴碍事,她索性拔掉,后果是血液倒流个不停。 密密麻麻的文字细节,颜笙看都没看,直接在末端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扔回去给他,“现在,当着我的面,给医院打款。” 颜笙态度坚决,不容置喙。 靳亦修言而无信,她已经吃尽了苦头,她若继续懦弱下去,势必会被他吃的连渣都不剩。 监督着周助理给医院打了款,得知父亲会继续在医院接受治疗,颜笙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大半。 对靳亦修的恨,不可避免地转移到了眼前的周助理身上,揪着他的衣领,高声质问:“还有远航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说!” 周助理面色不变:“钟先生还活着,另外,之后会有司机来接您到靳总的别墅,您记得提前收拾一下。” 颜笙:“……” 才签合同的当晚,她就要侍寝了么? 可这些是她自己要求的,哭哭啼啼,好像显得矫情。 她松了手,“知道了。” 远航还活着就好,一切,都还有机会。 …… 颜笙除了头部的挫伤,其余一些皮外伤之外,只因为淋雨受了一点风寒。 吃饭补充过体力之后,已无大碍。 她所住的医院距离监狱指定的治疗区域很近,颜笙赶过去的时候,父亲已经被推进了新的vip病房。 望着房间内忙碌的身影,颜笙自嘲地笑了。 她该夸靳亦修贴心吗,她父亲的身边,竟然还多了一名擦洗身体的护工。 这换做她自己,是万万负担不起的。 脑中再闪过钟远航奄奄一息的神情,她握着门把手的指尖都用力到发白。 虽然不想承认,但现在的她,早已变成了废物。 靳亦修是她目前唯一的出路。 “是……颜小姐吗?”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颜笙吓了一跳,回过头,就看到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如果她没猜错,正是她父亲的主治医生。 尽管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当病例摆在眼前的那一刻,颜笙还是眼前一黑。 若不是扶着桌案,她八成已站不稳摔在了地上。 医生薄唇微启:“您父亲被确诊为肺癌晚期,可能,只剩最后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第31章 靳亦修抚着她的脸:吻我 不,她不能接受。 明明几个月前她回国探望的时候,爸爸还一切正常,怎么一眨眼,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要死了呢? 颜笙有些激动:“不是还可以化疗吗?很多治愈的案例——” “化疗不是万无一失的办法。”医生推了下眼镜,“要想杀死体内的癌细胞,正常的细胞也会受损,您父亲身体很虚,若执意化疗,很可能起到相反的作用。” 换言之,没有办法。 不论她如何努力,都是徒劳,不久的将来,死神还是会带走父亲的生命。 甚至说,远航的付出,在这一瞬间,都成了泡影。 颜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就诊室的,本想着去看一眼父亲,可他目前还在昏迷,只能作罢。 刚出医院大门,一辆黑色的奥迪,就停在了颜笙面前。 驾驶座上走下一个人,毕恭毕敬对颜笙鞠了个躬,“颜小姐,靳总让我带您去别墅。” 靳亦修的人,动作还真快。 她没有反抗的余地和资本,颜笙打开车门上了车。 车子一路驶出市区,穿过一片茂密的林区,在荒芜的海边停下。郁郁葱葱的山顶上一处豪华的平层别墅映入眼帘。 若不是提前签过合同,颜笙甚至怀疑,靳亦修派人把她载到这里埋尸。 如此偏僻,就算是杀个人,恐怕也不会被发现。 “您以后就住在这里,没有靳总的允许,不能在外面过夜。如果特殊情况,需要向他本人汇报。”颜笙被带着进入别墅,抬眼望去,即是富丽堂皇的装潢。 水晶吊灯折射着璀璨的光,上好的家具全部出自意大利手工匠人之手…… 只要想到这些曾经都属于颜家,她的心就似乎被扎了千万根小针,密密麻麻得疼。 她不仅是落水狗,从今天起,还成了笼子里的金丝雀。 “张姨经常住在这里,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她。” 大门的另一边,站着一个微胖温婉的阿姨,她友好地笑了笑。她的对面,站着一排穿黑色西装的保镖,与其保护她的安全,倒不如说,是在监管着她。 “靳总今天晚点会过来,所以,您务必要等他,千万不能早睡。” “知道了。”颜笙头昏昏沉沉得疼,随便应付了两句,换了鞋,大摇大摆地往卧室的方向走。许是经历了生死,颜笙的心态放宽了些,反正逃不过,索性就接受,至少不会把自己置于一个太难堪的境地。 她很累,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后半夜。 窸窸窣窣的声音,将她吵醒,颜笙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着小夜灯微弱的光线,看清床前站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我记得我交代过,要你等我。” 低沉熟悉的男性嗓音,让她顿时清醒。 咔哒,修长的手指解着皮带。 颜笙浑身的汗毛都仿佛竖了起来,她惊恐地从床上坐起来,缩在床头,杏眼直勾勾盯着他,在昏暗的环境下闪着警惕的光。 她在害怕。 “呵……”靳亦修轻笑出声,他猝不及防地压上来,颜笙慌忙闪躲,但动作哪有他快。被他死死握住手腕和腿,丝毫动弹不得。 他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她的脸颊,靳亦修大掌轻抚着她的脸颊:“吻我。” 第32章 是你求我睡你 颜笙只觉得遍体生寒。 胃里一阵痉挛,强忍住翻江倒海想吐的冲动。 “你这个表情,会让我觉得,我在强女干一具死尸。”靳亦修将她的反应收进眼底,他满脸的厌弃,冷笑道:“颜小姐别忘了,不是我要求你,而是你求我。” 他靠近她的耳边,牙齿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咬字极重:“是你,求我,干你!” 颜笙的身体开始发抖。 靳亦修脸色瞬变,下一秒颜笙捂着唇推开他,慌忙冲进了卫生间。 门开着,能望见她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暗地,清晰的干呕声,让他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阴沉。 镜子里,颜笙的脸色苍白得像鬼。 “颜笙,你还真是不知好歹。”镜子里映出靳亦修的脸,颜笙第一反应是跑,可狭小的卫生间,无处可退。 男人的身体贴上来,被困在洗手台与他之间。 颜笙眼神躲闪,道:“对不起,是……是我还没准备好。” 都走到了这步,她到底在犹豫什么? 连她自己,都在内心嘲讽自己,像极了装纯的表子。 “你在怕我。”靳亦修抬起她的下巴,闪烁的泪光晶莹,他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她又哭成了泪人。 他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是因为白天的事?” 温声细语,温柔得不像话,仿佛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恋人。 颜笙一脸被戳中心事的慌张,尽管她极力想要隐藏,但靳亦修是谁,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只见方才还温柔和煦的他,突然赤红了眼睛,面目狰狞着低吼:“你还想着那个小保镖?!我分明警告过你,你现在是我的女人。” “可你怎么做的?”她的下巴仿佛要被他捏碎了,“和我上床的时候,想着另一个男人,还是说,你认为我有绿帽情节?” 颜笙头摇的像拨浪鼓,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 她没有,她只是单纯担心钟远航的安危。 但这种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他深邃的黑瞳泛着阴冷的光,冷笑道:“既然你这么担心,那我亲自去带你看看他好不好?” 颜笙:“……”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有惊喜一闪而过,但反应过来后,更多的是恐惧。 结结巴巴拒绝道:“不……不用……啊——” 靳亦修唇角的弧度凝固,告诉她,已经晚了。 箍着她的手腕拖出门,就把她往楼下带,楼梯高而抖,他个子高走得快,颜笙只穿着拖鞋,好几次跌倒在地上,又被他扯着拉起来。 短短几分钟膝盖上布满了淤青,像只死狗一样被拖到地下室。 眼前漆黑的铁门,仿佛通向地狱,颜笙双脚发软,她向后退。砰——靳亦修猛然踢开了大门,她还没看清楚什么,就被他一把推了进去。 哐当,房门再次合上。 呲呲呲——头顶破旧的钨丝灯忽明忽暗,一只男人的手掌遮住了她的眼帘。 恶劣的,恶作剧得逞地笑:“做好准备了吗?” 她听到锁链在地上滑动的响声。 “靳亦修,你到底要怎样,才可以放过我?”虚弱到干哑的嗓音,颜笙呼吸一滞。 眼前的遮挡缓缓撤去,待眼睛适应光线后,映入眼帘的场面,让她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 第33章 唇轻轻覆上他的 幸亏靳亦修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 地下室面积空旷,她的正前方摆放了一个足足容纳得下一人的铁笼,浑身是伤的钟远航被关在里面。 他还穿着白天的那件血迹斑斑的衬衫,无数的伤口触目惊心,一条粗壮的铁链锁着他的脚腕。 看起来,浑然一条失去自由的狗。 颜笙强忍着才没有嚎啕大哭,但滔天的悲意还是将她湮没,她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钟远航同样因为她的出现吓了一跳,他环顾四周想要躲起来,可牢笼没有一点遮挡。只能极其不愿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唇角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安慰道:“只是看着有点吓人,我不疼的,真的。” 即使她拼命告诫自己不可以,但眼泪还是犹如决堤。 她后悔了。 公司,父亲,总有一天要离她而去,可钟远航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她凭什么,替他决定生死,毁了他一辈子。 “后悔了?” 她能察觉到,腰迹那只手在渐渐收紧,这是靳亦修不悦的警告,他唇贴着她的脖颈,“所以说,你为什么总要惹我不开心呢?” “靳亦修,你放开她!你没看到她不乐意吗?你这个禽兽,你究竟还有没有点良知?!”钟远航勃然大怒,他赤红着眼想冲出来,但脚下的铁链限制了行动。 颜笙紧紧闭上眼,她再也看不下去了。 “你不愿意?”靳亦修薄唇微扬,“他还真是了解你呢,不过没关系,过一会儿,你就会同意了。” 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两秒后,对方接通,靳亦修淡淡的目光扫向二人,“既然颜小姐违约,合同作废,那周助理也可以撤回在医院的资金,让颜老该去哪去哪。” 与颜笙四目相对,他笑:“毕竟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不不不。”颜笙猛摇头,她慌忙抓住靳亦修的手,乞求道:“我……我错了,我刚才只是没准备好,靳……靳总……” “靳总求求你,再给我个机会,好吗?” 她泪眼摩挲,语气诚恳,极力想要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靳亦修挑眉:“你确定?” 颜笙点头如捣蒜,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靳亦修薄唇微掀,唇角的弧度,越发变大,他道:“吻我,我就答应你。” 颜笙愣住了。 不过两秒,又听到他的催促,颜笙眸中闪过不可置信,但还是试探着开口:“在……在这?” 当着,钟远航的面? 靳亦修贴心地帮她把脸颊边上被泪水浸湿的头发笼到耳后,“你是我的女人,总要和我做些什么,才能让某些人死心,不对么?” 颜笙:“!!!” 晴天霹雳,颜笙脸色煞白,险些站不稳。 为了羞辱她,靳亦修已然失去理智。 她决不允许:“我……我们回房间,怎么做都可以,靳总,这里太脏……” “我不嫌弃。”靳亦修打断她,余光冰冷地瞥了眼怒目圆睁的钟远航,“还是说,一个颜忠不够,你想让小保镖也为你的不忠陪葬呢?” 他看见颜笙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踮起脚尖,颤抖的唇轻轻覆上他的。 第34章 曾经那么爱她的人怎么变了 靳亦修舌尖尝到她的眼泪,很咸。 颜笙再没有多余的动作,靳亦修很快反客为主,男人高大的身躯将她压在墙上。他的动作急切,不顾她的矜持,直接撬开紧闭的牙关含着她的舌尖吮吸。 颜笙呼吸困难,那种熟悉的呕意泛上来,她疯了般挣扎,想要推开他。 可招式尽数被靳亦修化解,他的手开始在她身上乱摸,处处点火…… 全程,钟远航是唯一,也是最重要的观众。 他牙都要咬碎了,滔天的怒火直奔头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靳亦修拦腰抱起颜笙,砰——房门在他眼前合上。 …… 夜有多长,煎熬就有多深。 颜笙觉得自己仿佛被推进了地狱,每一次接近,都无异于混了辣椒水的鞭子狠狠在她身上凌迟。 东方刚吐出鱼肚白,颜笙睁开眼,身边早已没有了靳亦修的人影。 床榻冰凉的温度,显然已走了很久。 昨夜关键时刻,他接到了何青夏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说淋雨受了风寒,有些发烧。靳亦修便如临大敌似得赶了过去。 颜笙一方面觉得解脱,另一方面,是对自己深深的厌恶。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活成了众人唾弃的小三。 颜笙足足洗了一个小时的澡,好像这样就能洗清身上不属于自己的味道,下楼的时候,张姨已经做好了早饭。 “颜小姐,你醒了。”看见她,便笑容和善地迎上来,拉着她在饭桌前坐下,“靳先生虽然工作很忙,没太多时间陪你,但他对你还是很上心的,这一桌子,都是他特意交代我做的。” 颜笙扫了一眼。 面前摆满了一桌子餐点,风格各异,有粘稠的豆浆,皮薄馅厚的鲜虾馄饨,熏火腿三明治…… 像是打翻了调料罐,她心里五味杂陈。 张姨说得没错,没有人比靳亦修更了解她的饮食爱好。 恍惚又回到了几年前,他们在英国时,她因为吃不惯英国的食物,经常不吃早餐。靳亦修知道后大发雷霆,责怪她是个不爱护自己身体的作精。 当时的颜笙被宠坏了,叉着腰,振振有词:“我每天为了应付学业已经很累了,再让我吃那些不喜欢的食物,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她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笑弯了眼睛,“既然你心疼我,那你帮我做我爱吃的呗。” 其实刚在一起不久时,靳亦修对她是很冷漠的。颜笙从一开始的忍耐,到最后的濒临崩溃,直到实在忍无可忍大闹一场提了分手。 结果自然是没成功。 也因为有了这层经历,她开始对靳亦修提出些过分的要求,一方面又担心他会因此讨厌她。 所以与其说是希望他为自己做早餐,倒不如说是开个玩笑。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当了真。 一个厨艺差到只能勉强填饱肚子的人,为了做她爱吃的鲜虾馄饨,拨了几百上千只虾。嫌华人超市卖的馄饨皮味道不够好,自己对着电脑刷了数天的视频,又继续一头扎进厨房钻研。 以至于她现在时常会想,曾经那么爱她的人,怎么就变了呢? 第35章 她才值五千块钱? 又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她自作多情。 以至于在那件事败露之后,他才会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视她的解释为谎言,对她污言相向。而后彻底人间蒸发,再相遇后,害得她家破人亡。 他把这一切,看做为两个字:复仇。 想到此,颜笙心口像塞了一块硕大的石头,堵得她喘不上气,低下头,不让张姨捕捉到她眼底的失落。 “他不了解,这些东西,我已经不爱吃了。” 如对他的爱一样,早在爷爷和小姑去往天堂的时候,就消散得干干净净。 颜笙没有胃口,加上这些天她的胃一直处于无进食状态,颜笙只喝了半杯豆浆,就匆匆结束了早饭。 她第一反应是往地下室跑,可寻着原路返回去,推开门,空荡荡的屋内哪还有一点钟远航存在过的痕迹。 张姨跟了过来:“对了,靳先生交代过,这间地下室他搬空了,说里面的重要东西目前要由他来保管。” 颜笙手掌紧握成拳,指尖陷进掌心里。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眼里,只是一个用来威胁她的工具。 颜笙紧紧蹙了下眉,“他还有没有交代别的?” 张姨被她冷漠的神情吓了一跳,顿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对了,先生还交代,让你记得查看一下银行卡余额。” 话落,她慈祥的脸上堆满了笑,亲昵地拉住颜笙的手,由衷地祝福:“一个男人无微不至地照顾你,又在经济上满足你的一切,可见啊,靳先生是真爱你。” 颜笙却笑不出来。 她满脑子只有:20个亿。 在当初魅惑的停车场,靳亦修第一次提出与她维持不正当关系时,提出以20个亿替她偿还颜氏的债务。如果真的有这笔钱,凭借她和公司元老的努力,做一个新的企划案,试着将颜氏东山再起,不成问题。 相比恢复爷爷的心血,她这些天所受的屈辱,都算不得什么。 颜笙一颗心跳的飞快,甩开张姨的手就往楼上跑,她捧着手机的手颤个不停,密码错了好多次,才终于成功登录。 可余额里的五千块,让她眸中的期待尽数熄灭。 叮铃铃,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电话,颜笙犹豫了半晌,接通。 “钱收到了吗?”是靳亦修没错,他语气淡淡的,听起来心情还不错。 颜笙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温柔平静一些,她道:“靳总是不是记错了,我们明明说好的,是二十个亿。” “颜小姐,签合同之前都不看细则的吗?”靳亦修被她的回答逗笑了,“20个亿,是我第一次提出的要求,可那时,你拒绝了我。” “送上门的的好处你不要,反过来再求我,我何必再要花费那么多的好处呢?”靳亦修反问:“还是你觉得,我是个傻子?” 颜笙紧咬着牙,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冷静,她颤声问:“什么意思?” 她做出了这么多牺牲,钟远航险些丢掉一条命,到头来,她只值五千块钱?这五千块钱,对靳亦修来说,比打发叫花子还要便宜几分! 第36章 真觉得我离不开你? “颜小姐不过是和我亲了个嘴,就想要二十个亿,想得未免太美了些。”听筒中低沉的男声,一点一点灌入耳膜,能听见他的低笑:“你这样的行为,是在破坏市场。” 一句话,却奇妙有着伤人的能力,像在她胸口插了把尖刀。 他在含蓄地骂她是个鸡。 颜笙握着手机的指节收紧,深吸了口气保持冷静,他刚才提到了合同。 既然她搬过来,那凭借周助理办事周密,一定也将合同转移了过来。 快速冲下楼跑进书房,翻遍了书房所有的抽屉,终于在一叠厚厚的书下发现了文件夹。 薄薄的几张纸,似乎有千斤重,翻阅时,颜笙的手指止不住哆嗦。 可当视线触及到关键的字眼,她一张脸瞬间变得毫无血色,纸张在她手中被揉成一团,她要崩溃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靳总,您胸怀宽广,这样算计我,未免有失您的身份。” “或许该换个词,叫做生意。”靳亦修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林立的高楼,长眸微眯,“颜小姐是学管理的,应当知道,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讲究一个时机。二十个亿,是我第一次向你抛出橄榄枝时的价格。” 他轻笑:“而如今的你,就只值五千块而已。” 颜笙:“……” 寒意遍布全身,她手脚发麻。 她又一次,落入了他设置的陷阱里。 他太聪明,可她却蠢笨如猪,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她有些激动,怒意直冲头顶:“五千块够干什么?!靳亦修,你知道治疗癌症多贵吗?!五千块可能只是一瓶靶向药的价格,五千块,连个棺材都买不起!” 她低吼道:“你可以耍我,可以侮辱我,我都忍了,但你怎么能拿我爸的命开玩笑?!” 她咬牙切齿,“你再逼我,我不会放过你。” 被逼到绝路,她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陪葬。 她绝对做得出来。 靳亦修罕见得沉默了。 良久,他开口,阴沉的声线覆了一层寒冰,不是威胁,却又胜似威胁,让人不寒而栗。 他冷笑:“颜忠的在医院的欠款我目前是缴清了没错,但后续的种种治疗,还需要你自己赚。” “不如你现在想想,五千块一次,你一个月要被我上多少次,才能赚够你爸的医药费呢?” 颜笙没想到,他竟然厚颜无耻到了这种地步! 他啧了声,是在嘲笑她不聪明:“所以,你现在应该清醒点,想办法,怎么样才能让我每个月多去你那几趟,兴许我心情一好,可以多赏你点小费。” 颜笙差点气笑了。 他以为他是皇帝,她是深宫中等待他宠幸的妃子? 但她在冷静过后,还是选择承受着屈辱,她苍白的唇有些发颤:“那你今晚,回来吗?” 他应该在笑她吧,敲这个鸡,嘴上骂我,迫于现实还不是要跪下来求我。 甚至说,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靳亦修皱了皱眉,一股奇异的不适溢入胸口,他莫名有些烦躁。明明羞辱她,是他一直以来的目的,这一切,都是颜家欠他的,是颜笙欠他的。 他为什么还会心烦意乱,他不应该心软。 颜笙听见他的嗤笑,“你真觉得自己是天仙,美得我每天都离不开你?” 第37章 靳总与何青夏好事将近 “我今天要陪未婚妻和未来岳父母吃饭,没空理你。” 说罢,靳亦修挂了电话,颜笙耳边只剩嘟嘟的忙音。 “啊——” 她狠狠把桌面的东西扫在地上,文件和瓷器的碎片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 靳亦修胸腔里一股火憋得慌,他狠狠把手机摔在落地窗上,机子瞬间四分五裂。 周助理推门进来,吓了一跳。 靳亦修阴沉着脸,“周助理是觉得自己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所以才不敲门?” 周助理:“……” 他有些茫然,明明是在听到颜小姐吃完了整碗鲜虾馄饨,心情大好,抽风似得说下次进来可以不敲门,现在却转过头来怪他。 周助理毕恭毕敬道:“不敢。” 靳亦修皱了皱眉:“……算了。”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生气,并不符合他的作风。 “有什么事?”又恢复成那副不苟言笑的总裁面孔。 周助理有些难为情:“何小姐,已经在外面等了您很久,您看……” 本是为了羞辱颜笙随意撒的一个谎,可此时才回想起来,昨夜似乎真的答应她了什么。 靳亦修一阵头疼,长指掐了掐眉心:“让她进来。” 何青夏今天穿了件针织裙,长度堪堪没过大腿,衬托得她纤细的双腿更加修长。头发同样是精心打理过,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脸颊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妩媚的小动作,尽显风情。 若靠近些,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似有似无的幽香。 昨夜她不过是随便编了个借口,想试探着引起他的心疼,没想到靳亦修竟然深更半夜还驱车赶到了她的住处。 虽然没过夜,他甚至没有贴心地为她准备好药物,但只要他能出现,就已经够让她欣喜若狂。 何青夏上前,想去牵靳亦修的手,可指尖还没碰到,就被他躲闪开。 何青夏眸中闪过尴尬,下一秒,猝不及防撞上靳亦修的目光,“我昨天答应了你什么事来着?”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何青夏脸色更白,她抿了抿唇刚想开口。 “工作太忙了,你也知道,我最近在忙城东那块地。” 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就是为了这块地,她在爸爸面前美言了多少好话。 当然,最重要的,是靳亦修本就才识过人。 “我朋友的画廊今天开业,有个小型的宴会,邀请我们过去。”她和靳亦修在一块的时间怎么也有几个月,可除了一些商业上的场合,他从不陪她一起出席。 话落,忐忑等待着他的回应。 靳亦修若有所思,好一会儿,点头道:“等我换个衣服,我们稍后就去。” 何青夏难掩心里的激动,欣喜漫上眉梢。 …… 高大的男人身侧站着纤瘦美艳的女人,两人共同进入了一辆黑色商务车,上车时,何青夏偷偷挽了下靳亦修的胳膊。 没注意到,灌木丛中伺机已久的摄像头。 不过半小时,榕城各大平台热门全都是两人的消息。 【靳氏总裁与何高官之女共赴晚宴,或好事将近】 【靳总求婚高官之女,鸽子蛋钻戒闪瞎眼】 第38章 是靳亦修金屋藏娇的小三 看到新闻的时候,颜笙正在想办法打听钟远航的下落。 她出神地盯着眼前将要冷掉的饭菜,思考着贿赂靳亦修手下的可能性,但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张姨苦口婆心地劝她吃饭,颜笙根本没听到心里。 “是不是先生不在,颜小姐一个人觉得无聊?那看会儿电视好了。”张姨急冲冲想表现自己,找出遥控器打开电视。 正是娱乐速报型栏目。 女主持笑容可掬:“近日来,榕城新贵靳亦修的恋情备受大家关注,就在一个小时前,有记者拍到她与未婚妻亲密现身,女方无名指已经戴上了婚戒,想必是好事将近……” 后面没听完,因为张姨脸色煞白,慌忙把电视关闭。 哆哆嗦嗦着还要藏遥控器,颜笙看过来,她的面色极其不自然。 结结巴巴解释:“新……新闻里都是乱写的,颜小姐你可不要相信这——” “都是真的。”猝不及防,被颜笙出口打断,她没什么表情地点头:“新闻里说的都是真的,而我,就是靳亦修金屋藏娇的小三。” 她夺过遥控器,重新打开电视,画面正播报何青夏手指上那颗巨大的鸽子蛋。 她按了暂停。 待认真看清形状和模样,颜笙的心似乎承受了重重一击,又疼又酸。 t&l珍藏款,六角形雪花款式,全世界只有三枚。曾经她撒娇要让他买,如今,他一掷千金,却戴在了别的女人手上。 她好怀念大学时的靳亦修啊。 虽然当时的他是个穷光蛋,但却始终尽可能满足她的所有需求。 他说:“就算我现在买不起,但总有一天,我会把它戴到你手上。” “我会娶你,你只管等就好。” 然后她等啊等,等到的却是他拿着十四年前的事对她进行质问,把她的解释视为狡辩。 之后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让所有的计划,偏离了原先的轨道。 颜笙苦笑,“很复杂,但放心,一有机会,我就会离开他的。” 等她找到钟远航。 只要一年的时间,父亲去世,她再也不用受他所困。 叮铃铃,手机突然响了,颜笙接起来,是她之前联系过的做兼职的老板。 “今天壹心画廊有个招待的活,临时缺人,接待的都是些行业里的大人物,薪水很高,但注意事项也很多,一不小心可能就会闯祸,你去不去?” 她想过了,单是靠靳亦修的宠幸,很可能她连下个月的医药费都凑不出来。 她必须找一份工作,能多挣一分是一分。 所以在老板话落的同时,颜笙便迫不及待地答应了,“好,我马上收拾一下就过去。” 狼吞虎咽地垫了一口饭,便趿拉着鞋往外冲,任张姨怎么喊,都没回头。 …… 夜。 华灯初上。 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一栋高端写字楼前。 车厢里,靳亦修望着窗外的人群,目光紧缩。如果他没猜错,今夜,何高官的副手和老友都会过来。 关于那件事的疑点,他需要尽快有人说明。 “人很多,你穿着高跟鞋不方便,跟紧我。”他骨节分明的大掌,朝何青夏伸过去,轻轻牵住了她的手。 第39章 只要是你想要的 颜笙是从半山腰一路跑下来的。 这哪是房子,根本就是在荒郊野岭建了一座孤坟。 她气喘吁吁累得命都要没了,终于跑到马路上,夜色里顶了数小时的寒风,好不容易才拦到了辆路过的出租车。 赶到市里时,晚宴已经开始了。 带头的领班是个精干的女生,上下打量她,“长得倒还可以,会英语吗?” 颜笙点头。 对方扔给她一套制服,颜笙慌忙抱住:“小心点,这里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得罪不起,另外,时薪500,日结,一会工作完来后台找我。” 说罢,对方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先行离开。 颜笙抱着制服,心里一阵止不住的开心,这种宴会,通常最少要持续四五个小时,那就是两千多块。 虽说若放在以前,也只够买她衣柜里的一件t恤,可今时不同往日,两千块就是爸爸一整天的医药费。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说服靳亦修让她搬出来。 可怎么想……成功率似乎都太低了些。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颜笙进了卫生间,看着镜子里换好服务员制服的自己,嘴角强撑起一个微笑。 只要一年,一年之后,一切都会重归正常。 …… 看着两人交握着的手,何青夏心口一阵小鹿乱撞,另一只手因紧张攥紧了衣角。 这是他们交往以来,第一次正式牵手。 “上次我提过的事,你还记得吗?”与之相反,靳亦修表情却是淡淡的,望着窗外,一脸的漫不经心。 何青夏忙点头:“记得,你让我帮你联系司法部,但亦修,那个老头性情古怪得很,很难约出来,我听说他今天也来了这个画展,所以才赶忙想着约你过来。” 她的声线是那种温婉的细柔,此时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十分酥麻好听。 靳亦修只觉得头疼。 他的手仿佛被火烧灼,强忍着想要抽回来的冲动。 何青夏不解:“不过亦修,只是想生意方面想要咨询些问题,找一般的律师就可以了吧……” 视线捕捉到靳亦修的脸色愈发黑沉,她只敢闭嘴。 靳亦修缓缓扬了扬唇角,安抚道:“事情很复杂,但放心,一定是对我有利的,所以尽可能帮帮我,嗯?” 他深不见底的黑瞳紧紧盯着她的双眸,仿佛如一汪深潭,惹人沉沦,让她甘愿沉醉。 对,他说得有道理。 亦修生意上的事,她自然不可能尽数知晓,但既然他两是情侣,亦修又如此开口了,她自然要帮。 何青夏心脏砰砰跳得很快,她嘴角是忍不住的笑意,慢慢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坚定地说:“放心,亦修,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 “好。” 靳亦修转身时,面上的笑容全部凝结成冰。 一下车,万千的闪光灯如潮水般拥挤过来,靳亦修皱了皱眉,将何青夏护在身后。 “靳总,请问网传的您与何小姐好事将近是不是真的,何高官已经同意此事了吗?” 第40章 什么时候与颜小姐同居 “请问两位的婚期是什么时候,方便透漏吗?” “何小姐手上戴的鸽子蛋是靳总送的吗?靳总不仅人帅有能力还大方,何小姐想必很幸福,可以分享一些你们恋爱期间的趣事吗?” 麦克风争前恐后地递过来,更有甚者,快要贴到靳亦修身上,他脸色黑沉得吓人。 何青夏心里又喜又慌,她小心翼翼观察靳亦修的脸色,正准备冲上前去说什么,就听到人群里传来一道咄咄逼人的女声。 “那靳总会邀请曾经颜氏的人来吗?” “有传闻称靳总和颜家孙小姐颜笙曾经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关系不明,两人同居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你与颜氏的瓜葛,是不是又真的是因为情仇呢?” 其余人都噤了声,唯有提问的一个记者尖细的嗓音声如洪钟。 在原本一片祥和的场景中尽显诡异。 何青夏紧握的拳头指甲都陷入掌心,她气得面容都接近扭曲。 颜笙,又是颜笙,怎么到处都有这个狐狸精! 若不是碍于靳亦修在这,她恨不得冲上去撕烂这个记者的嘴。 她本想接着此次机会,可以将他们的关系广而告之,省得他老是把自己藏着掖着。可现在,不知道哪来窜出来的扫把星,把她整个计划都毁了! 靳亦修黑瞳中仿若覆着寒冰,他周身的气压将至冰点。 他紧蹙着眉,越过重重的人影,与站于人群中央的女记者对视,嗤笑:“那麻烦这位记者,将所谓的证据拿出来,我也想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与颜小姐同居的。” 何青夏:!!! 记者脸色一白,她显然没想到靳亦修居然如此坦然,有些不服气:“可你与颜家大小姐颜叶的恋情总是真的吧,前任还尸骨未寒,你就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要走进婚姻殿堂,靳总,您不觉得未免有些太快了吗?”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 “她是哪家的,怎么连这种话都敢说。” “完了完了,我这新闻到底该不该写啊?” 观察靳亦修浑然不悦的神色,何青夏一阵心惊肉跳,下一秒,靳亦修突然将她拉到了面前,面对镜头,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双手。 一切发生得很快,她完全来不及反应。 就听到头顶传来他凉薄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声线,更似是挑衅,冷笑道:“我相信颜叶在天上会祝福我们的。” 在保安的开路下,两个人艰难得跨过走廊。 一进入馆内,靳亦修便撇开何青夏,独自去了洗手间。 他狠狠洗了好几遍手。 那股让人厌恶的味道,还始终挥之不去。 “亦修,你快出来,我看见司法部的老头了。”叩叩,敲门的声响,靳亦修推门出去。 他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戾气,压得人喘不过气,何青夏本能地心虚。 小心翼翼,试图去牵他的手,“亦修……” 结果被他灵活得躲闪开,女人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发染上绝望。 猝不及防,他高大的身躯贴过来,她被压在墙上,两人的身子似要交叠在一起。 可看似亲密的动作,却让她浑身,窜上来一股冷意。 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箍上了她的脖颈,稍一用力,就会折断。 第41章 听说靳总要结婚 靳亦修的长指在一点一点收紧,强烈的窒息感距离她越来越近。 何青夏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本能地挣扎想要去掰开他的手,他的薄唇亲昵地贴着她的脸颊,说出的话却让她浑身发冷。 他在警告:“我不喜欢被别人安排,更不喜欢被人算计,懂吗?” “呃——” 好痛,何青夏不自觉向上翻着白眼。 理智仍然提醒着她,不忘点头。 “没有下次。” 脖颈上的力道骤然松开,何青夏站立不稳滑坐在地上,止不住地咳嗽:“咳……咳咳咳……” 但是她不后悔,只要能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不论后果有多么严重,她都愿意去尝试。 只是从今以后,这样的想法要小心不被他发现。 靳亦修蹲在地上,盯着狼狈倒在地上的何青夏,她一头精心打理的长发早已变乱,眼角生理性的泪水花了眼妆,哪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高贵。 何青夏满目的担忧和害怕,她犹豫了一下,抱着靳亦修的胳膊:“亦修,我错了,我只是——” “你知道那样的提问,会让我陷入什么境地吗?”替她将耳边一缕碎发别到而后,他微微弯了弯唇,可眼底丝毫没有笑意,“别人会想起我与颜氏的种种,他们会怀疑我是个杀人犯,还是说,你想要我被带去调查?” 何青夏一张脸瞬间毫无血色,她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怎么会呢? 她巴不得他平步青云,又怎么会陷他于不义。 “所以,现在去收拾好自己,陪我去见司法部的部长,嗯?”男人的声线宛若迷人的蛊惑,何青夏缓缓点头。 她甚至想,如果没有那个突然冲出来的记者,那她的计划就会很完美的进行。 说到底,导致这一切的人,是颜笙。 不过没关系,现在陪在亦修身边的人,是她。 她有能力将他永远留下来。 …… 何青夏在卫生间补了个妆,将衣物整理平整,挽着靳亦修的手臂重新进入会场,任外人怎么看,都是金童玉女再般配不过的一对良人。 现代化装修的画廊风格奇异,宽阔明亮的走廊两侧挂满了抽象的画作。 靳亦修与何青夏一出现,就收获了在场数人的目光。 “听说你们要结婚了,恭喜。”有人手持香槟走过来,是某上市公司的女经理,何青夏闻言脸色一白。 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侧目观察靳亦修的脸色,似乎没什么异样。 直到靳亦修淡淡地笑着,举杯回应,“谢谢。” 何青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看来她猜对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颜笙那个小贱人。 余光扫过身侧有道人影一闪而过,与眼前的人寒暄几句,挽着靳亦修的手朝一个方向而去,“亦修,过来。” 瞧那站立在一副向日葵的面前,不正是司法部部长王重么。 “王叔叔,好巧,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到你!”何青夏一脸意外,笑着上前打招呼。 王重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唤过神,愣了几秒,长满皱纹的脸也笑起来,“夏夏,巧啊,王叔叔好久没见你了。” 正有应侍路过,他招呼了声,想从托盘中拿杯酒。然而,当那个背影侧过来时,视线捕捉到熟悉的面孔,何青夏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第42章 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啪—— 何青夏手一抖,高脚杯从她手中直直摔在地上,玻璃碴子和酒水撒了一地。 “先生,您的酒——”颜笙抬起头,即与何青夏四目相对,她唇边的笑容凝结。眸光落到何青夏挽着的手臂,她甚至不用看,就知道对方是谁。 颜笙的手不自觉抓紧了杯子,一股难言的紧张感,在心底蔓延。 尴尬感只持续了两秒,颜笙很快恢复正常,“先生,您的酒,请慢用。” 话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端着托盘准备离开。可刚迈出步子,身后就传来何青夏的声音,她说:“你好,麻烦帮我把这里清扫一下。” 颜笙站在原地没动:“……” 她脸色难看得很。 颜笙再清楚不过,这是何青夏给她的羞辱。 可怎么办呢,现在的她,只是这画展里的一个服务员而已。何青夏和靳亦修作为vip,自然有肆意使唤她的权利。 靳亦修长眸微眯,没什么表情地盯着颜笙的背影,情绪藏在眼眸中看不真切。 何青夏眉头皱起来,她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又重复了一遍,“你好,不是应侍吗?还是要我去找主管?!” 这不是她的错,要怪就怪她颜笙不长眼,偏偏要在她生气的时候主动撞上来。 她不是喜欢勾引亦修吗,她今天就教训教训她,让她好好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话声已经隐约点了些怒气,闻声,周身有些人投以好奇的目光,颜笙感觉面上一阵发热。 “抱歉,我马上就清理。”她转过身来,欠身向何青夏道了个歉,然后赶忙跑进储物室,拿了清理工具过来。 上好的木质地板,是不能用拖布之类的东西擦得,要用干净的抹布,蹲在地上一点一点擦干净。事实证明,颜笙是个称职的应侍,她毫不犹豫就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将碎裂的玻璃一块块捡簸箕里,又拿抹布细细地将地板擦得一干二净。 动作很利索,好像之前的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千金大小姐。 何青夏气得面容都快要扭曲,这个女人,有够不要脸的,不然怎么能这么坦然。 但她面上还是一副温婉高贵的模样,“那现在拜托你再帮我递过来一杯好吗?” 颜笙皱了皱眉。 据她对何青夏的了解,对方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说不定她正在打算什么阴招。 靳亦修,又是靳亦修,仿佛只要沾染上这三个字,她的生活,就永远不可能平静。 颜笙决定之后要向领班申请加工资。 “好,马上来。”她扬起一个服务业标准的露齿笑容,将杂物垃圾清理过后,又重新拿了一杯白葡萄酒,毕恭毕敬地递到何青夏手里。 何青夏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正当她绞尽脑汁该使什么新手段,方才沉默的王重突然侧目看了颜笙一眼,他笑着问:“如果我没记错,你是颜老的孙女,颜笙,对吗?” 颜笙:!!! 她睁大了眼,一脸吃惊,从来没想到,她沦落到了这种地步都还能被人认出来。 第43章 他怕不是想让何青夏出丑 “我和你爷爷年轻的时候是好朋友,只是后来工作忙,便疏于联系了,但对于你们这些孩子,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颜笙颇有些受宠若惊,她虽说不认识眼前的人,但能被邀请入这种场合,身份想必是非富即贵。 颜笙愣了一下,勉强笑了笑:“您好,您是……” “我叫王重,你也可以叫我王叔叔。”看着眼前伸过来的手,颜笙有些惶恐,犹豫了两秒,还是伸出手与他相握了一下。 如果她没猜错,靳亦修是想要接近这个人的。 不管是为了什么,她都想要搞清楚个几分。 靳亦修全程一言不发,他站得位置有些特殊,半边脸藏在阴影里,表情看不真切。 何青夏则惊愕得不像话,她怒气直冲头顶,差一点就冲上前去,被靳亦修抓住了手腕,总算冷静下来。 可心里恨不得上前撕了这个她,啊啊气死她了,怎么不管干什么这个颜笙都要来插一脚! 她牙都要咬碎了,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瞧颜笙那得意的样子,真是柴火垛里的母鸡,梦想着要飞上枝头当凤凰。 她今天就还非要想出个办法,让她出出洋相不可。 何青夏眼珠转了转,视线落在墙上挂着的那副画上面,灵机一动。 “原来王叔叔也喜欢沈茜的画作,她在抽象派领域的确很有自己的风格。”何青夏又恢复温婉的大小姐模样,她笑着说:“抽象画最值得欣赏的,就是它的风格,很自由,不无聊,也不被传统的烦琐的思想所束缚,但又在其中隐藏着真理,我也很喜欢。” 闻言,王重眼睛一亮:“夏夏对画作也有研究?不妨说一说。” 靳亦修微眯着眼,视线紧锁在颜笙身上,呵,为了钱,她倒是迫不及待。 宁可来这种地方当服务员,受人屈辱,也不愿意低头向他说一句软话。 “我也想听。”他薄唇轻启,低沉的声音灌入耳膜,何青夏吓了一跳。 靳亦修淡笑:“我还没听过你赏析画作。” 但只有颜笙注意到,他眼底一片冰凉没有温度,事情恐怕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怕不是……想让何青夏出丑? 颜笙脸色一白,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何青夏是他的女伴,大庭广众之下出丑,丢的同样是他的脸。 何青夏被众人的期待有些飘飘然,表面还是假装矜持,但推辞不过,只能应声道:“比如眼前这幅画,看似线条杂乱无章,实际是为了表现出画中主角面对生活,面对社会生活的无奈和煎熬……” “噗嗤——” 何青夏还没说完,就被一阵笑声打断。 那声音很低,显然是偷笑,不注意是察觉不到的。 但正因为笑声的主人来自颜笙,所以她听得分外清楚。 “颜笙,你究竟什么意思?!处处针对我很有意思是不是?!”何青夏再也忍不住,她涨红了一张脸,低吼着质问。 “没有,我怎么会针对何小姐您呢?”颜笙则有些无辜,她摇头:“是您确实说错了。” 第44章 该不会是还爱我 何青夏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当众狠狠打了一个耳光,双颊火辣辣得疼,周边有人投过来八卦的目光,还有人在偷笑。 她的手在发抖。 疯了,姓颜的绝对是疯了! 她竟然敢嘲笑她! 更过分的是,王重竟然笑了!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眼花。 王重点头:“继续说。” “沈茜画家最鲜明的特点,就是不喜欢活在世俗的目光里,同时,更不喜欢自己的作品被条条框框所束缚。”颜笙看了眼墙上摆着的画,莞尔一笑,“何小姐刚才的见解可以说是教科书级别的,但沈茜画家最讨厌这样。” “其实她很多作品,画的时候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凭着感觉,便动笔了。”想到此,颜笙觉得好笑,“但很多次,都有所谓的赏析家拿一些刻板的印象往里套,她为此还大发了一顿脾气,说自己的作品并没有那么多含义。” 靳亦修盯着她,终于说出了沉默已久的第一句话,他漫不经心问:“那颜小姐又是为何知道这么多的呢?” 王重也好奇:“是啊,你学过?” 颜笙没回答,她垂下眼帘,脑中的画面像幻灯片一样,一直重复他们在英国时的种种。 她以为她已经习惯了,可当触及旧景,心还是像被针扎一样疼。 靳亦修完全是明知故问。 怎么,不能虐身,他现在是改走虐心路线了么? 曾经就连画作赏析课,都是她缠着靳亦修要他陪自己去,他每次都不乐意,觉得这种艺术课过于无聊。可又抵不过她撒娇,他每次都只能缴械投降…… 她低着头,声若蚊蝇:“学过……皮毛而已。” 颜笙再也待不下去了,借口领班找自己有事,慌忙逃之夭夭。 来到卫生间,冰凉的水拍在脸上,企图能清醒几分。 镜子里,她脸色难看得吓人。 不过几秒的时间,眼眶一点一点变红,颜笙觉得自己很可笑,为什么都到了这种不可挽回的地步,为什么还要因为他不经意的动作而伤神多想。 他明知道她精通画作赏析,却又鼓励何青夏,为了让她出丑,好让自己可以有机会逞口头之快…… 当然,更有可能,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雷厉风行的女声,是领班在喊,颜笙匆忙用毛巾擦了擦,透过镜子确认状态看起来不至于狼狈,她赶忙推开门出去。 猝不及防,与人撞到一起。 剧烈的疼痛让颜笙捂住鼻子,她刚准备抬头,可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对面的男人顺着力道又带回卫生间。 “跑什么。”被抵在洗手台上,男人高大的身躯近在咫尺,他低沉熟悉的嗓音附在耳边。 带了点薄怒,他在生气。 颜笙:“……” 浑身漫上一种无力感,似乎她不管在哪,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为了吸引我的注意,竟然跑到这种地方当服务员,颜笙,我倒是小瞧了你的能力。”他长指钳住她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唇角突然扬起玩味的笑:“你对我这么上心,该不会是,还爱我吧?” 第45章 他只是心疼未婚妻 轰—— 宛若一道惊雷在颜笙脑中炸开,她脸色比白纸还要苍白,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但很快,一头冷水浇头而下。 “我不管你放什么样的心思,警告你,不要再去招惹青夏。”握着她下巴的手力道在收紧,而后狠狠把她甩开。 颜笙疼得眉心都拧成一团。 呵,到头来,他还只是心疼未婚妻罢了。 别着脸没转过头,她自嘲地笑了笑,“只是运气好,在网上找的兼职而已,靳总放心,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是万万配不上您的。” 而后才盯着他的眼睛,杏眼中装满了陌生和疏远。 让靳亦修没由来涌上一股烦躁。 他掏出皮夹,拿出来一张卡,而后像扔纸一样朝颜笙扔了过去,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靳亦修眉头紧锁,是再明显不过的不耐烦,黑瞳中闪着警告的光,“随便刷,一次性付清你爸的医药费都可以,唯一的条件就是,马上滚出这里。” 颜笙怔怔地看着他,他现在的行为,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乞丐。 颜笙置若罔闻,狠狠推了他一把,扭头就要离开。可刚打开一道缝隙,身后男人的手就伸过来,砰得一声巨响将门摔上,而后拽着她将她压在墙上。 近乎低吼:“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限你十五分钟,滚出这里,颜笙,别逼我对你使手段。” 她在这里,他做什么都不方便。 “是因为王重,对吗?”颜笙抬头盯着他,第一次中气十足,拔高了声线:“你以为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是司法部的部长,你想利用何青夏找他套近乎,从而消除你在杀害我父亲和姑姑罪行中的证据!” “可现在我来了,你没想到他竟然还能认出我。”颜笙大笑起来,可眼底有水渍溢出,她笑容比哭还难看,“你担心我在,他会顾及旧情,阻拦你的计划,所以你现在迫不及待要把我赶出去。” 闻言,靳亦修黑瞳紧锁,有什么紧张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没说话。 这是第一次,高高在上的靳亦修在她面前表现出短暂的沉默。 他冷冷道:“你别以为自己很聪明,乖乖听我的话,不然你的小保镖——” “又想威胁我?”颜笙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推开他,歇斯底里的怒吼:“好啊!有本事你杀了他,再杀了我,我们颜家人正好在地下团聚!” 她通红的眼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但放心,在此之前,我会手刃仇人。” 靳亦修猛地磕在洗手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由得一声闷哼。 颜笙凶狠的目光中满是对他的仇恨,想将他挫骨扬灰,他扯了扯唇“你说得对。” 颜笙有些懵。 “你说得对,我就是要攀上王重,只有他才能让我达到目的。”他一步步向她重新逼近,鼻尖快要与她脸颊紧贴在一起,呼出的气像蛇在吐着信子,冷笑道:“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第46章 尸检报告有问题 “你卑鄙无耻!”她抬起手,狠狠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清脆的响声在狭窄的屋子里分外清晰。 靳亦修凉薄的黑瞳中闪过意外,他本就阴沉的脸色似若冰封,脸颊动了动,有些疼。 他缓缓转过头。 那张如雕刻版精致的面孔,右脸五个浅浅的手指印,若是被外人看见,肯定要惊掉大牙。 靳亦修出了名的残忍和不近人情,敢打他,就算不死,也要做好掉一层皮的准备。 颜笙打完了也有些后悔,她的手发麻的同时在微微颤抖,更坏的,她甚至做好了被靳亦修掐死的准备。 可靳亦修却什么都没做。 颜笙正有些惊愕,就看见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冷声道:“叫安保上走廊尽头的女卫生间,快点!” 颜笙越发笃定,靳亦修心里一定是有鬼,才会想要强制把她带走! 爷爷和姑姑在事故中到底遭遇了什么,靳亦修又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她说不定都能从王重的嘴里套出来。所以她不能走。 如果离开,再见到王重的希望渺茫。 可她如此瘦弱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反抗得过训练过硬的安保。 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很快就推门冲了进来,扯着颜笙的胳膊就把她往外面拽,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反抗,可那点力气根本微乎其微。只能任由对方把她压到了屋子外面。 “靳亦修!你不能这么对我!”颜笙面目狰狞,近乎撕心裂肺地怒吼:“你这个凶手,我一定会找到证据,把你送进监狱!” 靳亦修缓步上前,掐住了她的下巴,嗤笑:“那我就要期待一下,颜小姐要怎么找证据,又是怎么得不放过我。” 他脸色一沉,“带走,找几个人看着她,确保她今天没办法再来到会场。” “是!” 众人应声,轻而易举就将颜笙连拖带拽地抬走,她的喊叫消失在走廊里。 …… 靳亦修烦躁得很,他点了根烟,在这密闭的空间里烟雾缭绕。 周助理敲门进来,“靳总,王重已经在贵宾室等您。” “知道了。”靳亦修点头。 他推门进去时,偌大的贵宾室只有王重一个人,背对着他坐在高档的皮质沙发,茶几上放着一盏清香四溢的清茶。 靳亦修坦然自若地在他对面落座,半个身子倚在沙发上,长腿交叠,表情也淡淡的:“王部长,好久不见。” 王重抬眸看他一眼,既没不悦,倒也称不上欣喜。 他一边说,给自己倒了杯茶:“我时间有限,就不和你兜圈子了,你拜托我的那件事,只能到此为止了。” “哦?”靳亦修挑眉,“王部长收了我那么多好处,这么快就想全身而退?” 啪—— 他有些激动,茶杯狠狠拍在桌上,滚烫的液体飞溅出来,全落在他的指尖。 “靳亦修,你放屁!”他怒目圆睁道:“为了你这个事情,我付出了多少心血不说,现在还要被调查,你到底在背后得罪了多少人?!” 靳亦修眼眸微眯,他笑:“一个?又或者一百个?” “笑,亏你还笑得出来?!” 靳亦修耸肩,他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王重无奈:“别说是尸检报告的原件,就连复印件,也早已经被烧毁,想要得知真相,恐怕是不可能了。” 第47章 你竟然敢威胁我 这件事,比他想象中要难得多得多。 靳亦修修长的手指握着那小巧精致的翡翠壶,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他没喝,而是晃悠着茶杯,垂眸观察着波澜起伏的茶面,开口:“尸检报告这种东西,再做一次不就好了,别告诉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没想到。” 他不提还好,一说到此,王重的脸色瞬间大变。 一时间精彩纷呈。 带着隐约的怒气,愧疚,更多的,是面对靳亦修,无法交差的难堪。 他仰头喝了两口茶,气才顺了些,低着头,欲言又止半天,才极其艰难地开口:“不可能!质检报告做不了,因为尸体丢了。” 靳亦修手中的动作一顿。 面上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凝结,他微抬起眼帘,“哦?” 王重抬头就与他的视线对上,薄凉的目光寒气十足,他不由得一怔,慌忙解释:“我也觉得见鬼了啊!所以我才问你得罪了谁。” 他道:“现在不仅是尸体,很多文件资料也都被清空,从我的角度,可以说根本无从下手,总之,你另请高明吧!” 说罢,他倏地转起来,转身就要走。可立马有两道穿制服的人拦在面前,王重气得满是皱纹的脸上肌肉都在发颤,食指一点一点的:“好,好啊你个靳亦修,竟然敢威胁起我来了?!” 他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连他一个部长都敢不放在眼里! 靳亦修慢条斯理地起身,他身材挺拔又高大,站在已步中年的王重面前,气质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明明淡淡的语气,可说出的话却似尖刀,杀得王重措手不及,他勾唇:“我有一个问题很好奇,王部长和你那个网红干女儿的事,你老婆知道吗?” 王重脸色煞白,别过脸,还是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靳亦修倒也不恼,“没关系,你夫人知道就可以。” 众所周知,王重走到今天这步,靠得全是老婆家族的提携。如果这件事被曝光,他不仅官职要被撤销,之后别说是在榕城,就算在这普天之下,都别想再有翻身的可能。 王重简直恨得牙痒痒,他没想到,靳亦修竟然如此卑鄙。 表面上想尽办法讨好他,实则早就做好了另外的准备,一旦他做不到他所期待的,他立马过河拆桥。 不,准确来说,是要把人溺在河里淹死! 王重咬牙,极其不情愿地低吼:“我说了我已经尽力了,你到底还要怎样?!” “谁偷走的,找监控,调出来。” “你傻啊,监控肯定早被做了手脚,删了,什么都找不到。”他说的是实话,监控这么明显的证据,早就在第一时间被黑客攻击过了。 靳亦修微眯的眼眸闪着精明的光,薄唇轻吐出一个字:“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查到的,就看到底用不用心。 “嗨,我说你这个人……”王重火冒三丈,心口憋了一股气,险些没提上来,“简直执迷不悟!” 靳亦修缓缓弯了弯唇,那笑容帅气逼人,可王重怎么看怎么火气:“我把王部长这句话当做夸奖。” 他伸出手,等待与王重相握。 第48章 吃里扒外的兔崽子! 我呸!吃里扒外的兔崽子。 王重狠狠在心里啐了他一口,但碍于他的心狠又辣,这家伙就是喂不熟的一条狼,随时会转过头狠咬你一口。 于是表面上即便不悦,也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举动。 王重极其敷衍地回握了一下,数秒便松开,愁眉不展的脸上更多是不服气,“我的能力有限,很有可能什么都查不到,我话说道这里,你爱信不信!到时候什么都查不到,你就算是杀了我,结果也不会有八点改变。” 越想悔意越深,靳亦修给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好处,比起他现在要承担的风险,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他当初是疯了,才会自作聪明答应他。 靳亦修抽出只烟,想递给王重,后者轻哼了声别过脸,显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缓缓点烟,细密的烟雾在屋子里升腾,“没关系。” 他扯了扯唇,笑意未达眼底,“我不是不通情达理,王部长尽力就好。” “切。”王重忍不了,翻了个白眼。 装什么通情达理,不过是另一种威胁罢了。 “夏夏真是瞎了眼,喜欢上你这么个家伙。”他有些悲痛,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算了!反正不管我说什么,那个傻孩子都不会离开你。” 靳亦修乐不可支地笑了:“王部长激动什么,我只是在模仿你走过的路而已。” 娶一个工具人老婆,从此平步青云。 “你!”王重只觉得一股热意直冲头顶,他指着他的手指发颤:“……靳亦修,你不配和我相提并论!” 他再怎么卑鄙,也不过是道德上,哪像他,竟然敢动手杀人? 谁知道证据里都有什么,是能证明他的清白,还是他想彻底销毁。 靳亦修一言不发,他狠狠吸了口烟,向门口站着的两个保镖使眼色,对方应声点头,分别往两边一站,腾出一条宽敞的路。 靳亦修道:“王部长也累了,送一下。” “不用你送!我还想多活几年!”王重冷哼一声,快步出了屋外,砰得一声关上门,巨大的响声在这静谧的空间分外赫人。 靳亦修半边脸埋在烟雾中,表情看不真切,没一会儿,周助理从外面进来。 靳亦修吐了个烟圈,“都听到了?” 周助理欠身,“是。” “找几个人在旁边盯着他,有什么消息立即向我汇报,另外,还有他妻子和小三那边,做好万全的准备。” 燥意直冲头顶,靳亦修将烟头抵在玻璃烟灰缸上碾灭,望着落地窗外璀璨的霓虹灯,目光沉沉。 尽管他自认为动作已经够快,可还是慢了一步。 若再不采取些手段,怕是掘地三尺,也难以再挖出真相的一丝一毫。 靳亦修脑子里又浮现出颜笙歇斯底里的那张脸,他皱眉:“那个不识相的女人怎么样?” 周助理:“按照您的指示,关起来了,她很不满,说……”他犹豫着,该不该说出口。 “说!” 周助理压低了头,“她说如果您在两个小时没赶过去,她就自杀,她说到做到。” 第49章 靳亦修私藏了第三者 “自杀?” 靳亦修侧过身,一双挑花眼微挑,讥笑出声:“没将我就地正法之前,她是舍不得自杀的,放心吧。” “……是。” 周助理有些惊讶,心里不免得对颜笙多了几分同情,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的亲人的骨灰都被人调换,他同样会想要杀了对方。 “还有,记得派人守好墓地。”他不允许出丝毫纰漏,更不喜欢那个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和他闹。 “是。”周助理一一应声:提醒道:“何小姐还在楼下等您。” 靳亦修揉了揉眉心,头疼欲裂没得到一点缓解,女人女人,围在他身边的怎么这么多女人。 最近的何青夏,不仅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反而尽做出一些令他不快的事来。 越像越不耐烦,没好气道:“就跟她说我不舒服,先回公司了,说我很忙,让她最近一段时间别联系我。” 周助理点头已经很熟练了,“是,那您接下来的行程……” “去魅惑。” 周助理微微睁大了眼,他满腔疑惑,有正室又金屋藏娇,靳总为什么还要去这种地方找女人呢? …… 某高级公寓楼内。 颜笙被关在一间两室一厅的高级公寓里,这里距离会场不远,可是她就如一只被囚在笼子里的飞鸟,不能迈出这里半步。 房门全被上锁,就连窗户都被从外面钉了铁丝网,厨房所有的刀具都被收走,她就算是想自杀,也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开门!我说了我要自杀!让你们靳总过来见我!”颜笙趴在门上,将防盗门敲得哐哐响,可猫眼外的人无动于衷。 叮铃,颜笙手机响了,是领班,她慌忙接起来:“喂?” “我说了千万不能出错,你倒好,直接给我搞了个失踪。”对方很生气,声线尖细:“另外,何高官的女儿对你很不满意,点名向我们投诉了你,你今天的工资别想要了!” “对不起,我是有原因……” 啪—— 还没等颜笙说完,对方就利落挂了电话,颜笙着急忙慌再打过去,可号码早被人拉黑。 “啊——”颜笙气急,把手机砰得扔在床上,她双手痛苦得揪着头发。 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她赤红的双眸呆呆地望着地面。 没有那笔兼职费,靳亦修的卡也掉在哪里忘了拿,更重要的,关于爷爷和姑姑事故的真相,她不论哪件事都丝毫没有进展! 不行,她不能如此坐以待毙。 颜笙思考了片刻,决定给靳亦修打个电话,可还没接通电话就被人掐断。 她忍着心里的怒气,手指在通讯录翻了很久,最终落在那一串陌生又熟悉的数字上。一旦她拨出去,会发生什么后果,她很难想象。 顺利的话,她会趁乱逃走,倒霉一些,靳亦修不会放过她。 可她继续再这里待下去,宴会结束,王重走了,她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了。 颜笙表情染上坚定,她哆嗦着手,拨下了那个号码,嘟的两声过后,很快就被人接通:“喂,你好,这里是辰星娱乐。” 颜笙咬了下唇,下定决心:“你好,我要爆料,靳氏集团的靳亦修除了未婚妻,还在某高级公寓私藏了第三者。” 第50章 在榕城掀起一场大地震 颜笙飞快报了地址。 她加重了嗓音强调:“这大概是你们唯一抓到靳亦修绯闻的机会,不要犹豫,快点过来。” 话落,挂了电话,她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呼出一口长长的气。 而后去厨房,将靳亦修珍藏的连她都看不懂的天价红酒,猛地磕在石头制的流理台面。 砰—— 碎片散落一地,入目皆是鲜红色的液体,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 做好这一切,颜笙才慢条斯理地坐回到卧室的床上,她两只手握着酒瓶,指尖都紧到有些发白,沉默着,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 魅惑酒吧。 vip包厢内。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颤动着神经,迷离昏暗的灯光,照射在沙发上亲密的男女。 长度及臀的超短裙包裹着女人玲珑有致的身材,她上身只穿一件清凉的吊带,丰腴的饱满几乎要贴在男人身上。 纤细白嫩的手指轻抚着他手腕的钻石袖扣,嗓音是微嗲的撒娇:“我就这么不值得靳总留恋吗?你见不到她,还可以找我啊,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看对方没有反应,逐渐大胆,她的手缓缓向上,落在他的领带处,作势想要解开。 “啊——”却有一只冰凉的手钳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要把她的骨头掐断。 “滚!”他低喝。 靳亦修猛地将人甩开,女人砰得一下落在地上,她一张脸煞白得像纸,跪在靳亦修面前。 “靳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计较。”一边说,小心翼翼地观察靳亦修的脸色。 本以为他不会拒绝,她还想温存一夜多拿点好处,谁想到撞在了枪口上。 靳亦修修长的手指晃动着酒杯,冷笑:“不跟你计较?那你倒是帮我把暗鹰请出来。” 暗鹰,多年来只闻其名的一号人物。 魅惑酒吧不仅做皮肉生意,在这个互联网时代,信息和数据就是金钱,贩卖信息同样是魅惑的主营业务之一。 暗鹰是提供信息的主要负责人,说通俗点,就是黑客。 只是她不明白,在这之前,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偏偏靳亦修只来了两次,就放肆直接地想要与他见面,这可让她犯了难。 女人眼珠微动,笑容有些为难:“靳总,您何必要找暗鹰呢,想要得知什么消息,直接告诉我就是了,效果是一样的。” 靳亦修抿了一口酒,嗤笑:“我想查什么,你也配知道?” 女人面色划过难堪,就听到靳亦修说:“还是说,我给的钱不够?” “或者,你开个价?” 他定定地望着女人难看的脸色,他是个多疑的人,向来喜欢做多手准备。而王重,自然属于不靠谱的行列。 有些消息,一旦正规渠道难以汲取,那就要换个思路,走不正规的方法。 而他又不放心将消息就这么直接交给他人。 直觉告诉他,王重无法企及的部分,很可能要在榕城掀起一场大地震。 他的注视,比沉重的尖刀落在身上还要令人难以忍受,女人咬牙:“靳总,不是我不愿意帮您,只是,只是暗鹰他……” 第51章 颜小姐是小三 “只是什么?”靳亦修长眸微眯。 女人一狠心,开口道:“只是暗鹰他这个人性情古怪,接单子从来都是——” 吱—— 话还未说话,就被打断,是周助理开门进来。 他面色是少有的焦急,进门便直奔靳亦修身侧,俯身在他耳畔说了些什么。 …… 颜笙死死盯着墙上的钟表,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可门外,却没传来丝毫可疑的动静。 不应该。 星辰娱乐可以被称为榕城跑得最快的记者,不仅如此,他们不怕权贵,许多别人不敢发布的重量级新闻,在他们杂志社完全不是问题。 也正是如此,颜笙才敢大胆地自爆。 她决定出去看看。 耳朵贴在木制的门上,隐隐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微微踮了踮脚尖趴在猫眼上,果然看到两个带着鸭舌帽穿着低调的人走上前来。 停在人高马大的保镖面前。 颜笙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听到对方说:“你好,送外卖的。” 一道粗犷的男声道:“放这就好。” “不行,是火锅外卖,要摆各种食材还有锅具。”她帽子压得很低,是个女人,如果颜笙没猜错的话,是辰星雷厉风行的女主编。 传闻他每次行动,都会有同伴在外接应,她坐个顺风车,应该不是问题。 就在门口保镖窃窃私语的时候,颜笙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是我叫的外卖,我饿了,被靳亦修关着,没自由也就算了,难道连吃饭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她特地加重了靳亦修三个字,果然,外面的人也开始着急起来。 “快点行不行,我们又不是只有这一个顾客,送完了还赶着下一家呢!” 那些人在讨论:“靳总可没允许她点外卖啊。” “进去呗,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跑了不成。” “就是,你这个人,就是疑心病太重了,所以才做不成领导。” “去你妹的!” “……” 斗嘴扯了几句,才极不情愿地打开门,一脸凶神恶煞,“动作快点,这家人可不是你们能得罪的!” 两名记者提着外卖箱进来,一过玄关就看到了颜笙,眼睛瞬间亮起来。后面那位赶忙关上了门,颜笙凑到跟前。 她手里还握着那只摔碎的酒瓶。 女人摘下帽子,果然是辰星娱乐的主编霍烟,她红唇扬起一抹笑,上下打量着颜笙:“本来还以为是假消息,想着无聊,才过来跑一趟,没想到这个‘小三’,竟然是颜小姐你。” 被人叫做小三,颜笙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的。 但她的心情倒是平静得很。 若不是为了见到王重,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选择曝光自己是靳亦修小三这件屈辱的事情。 颜笙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被人以审视的眼光注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出来,但我有一个条件。” 霍烟挑眉,“哦?” “带我出去,送我到附近的画廊。” “就这么简单?”她有些不信。 颜笙颔首,目光坚定:“就这么简单。” 说得简单罢了,尽管有帮手,但若成功冲出去,绝非易事。 霍烟沉默了半晌,尚在思考。这事难度系数不低是事实,但对于这一票能带来的利益来说,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须臾,她便点了下头,笑容张扬:“ok!包在我身上。” 第52章 会有专门的人来接你 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乔装。 “时间不用太长,只要支撑到楼下,我们有专门的人会跑来接你。”霍烟一个眼神示意,他身边的同事便开始脱衣服,动作很快,眨眼就只剩内衣裤。 “快呀!” 颜笙点头,脱衣服时,她的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从靳亦修手里逃脱,目前为止,她还一次都没有顺利过,因此心不免有些慌乱。 但手里的动作一点没慢下来,她换下来后穿上了另一名同事的衣服,学着他的样子,将头发藏在卫衣里。 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专业人士,打扮下来,若是看背影,还真是和颜笙有六七分相像。 霍烟压下帽子,与颜笙对视,她压低了嗓音:“等下你不用说话,听我指示就好,但记住,动作一定要快。” 他们只有一次机会,若是失败,都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叩叩,正巧,外面在敲门催促:“快点!在里面磨磨唧唧干什么呢?!” 霍烟中气十足的声音:“是!马上就出去。” 话音刚落,砰得一声,外面的人就粗暴地推开了门。霍烟皱了下眉,借着提箱子,匆忙闪到颜笙面前。 颜笙心跳如雷鼓,慌忙低头压下帽檐。 她额头都是汗,这群保镖动作太快了,她哪里有时间来得及反应。另外,她们刚才只忙着换衣服,那些火锅外卖的工具,都根本还没来得及摆。 人高马大的保镖在环视屋子,啧了一声:“可以,还挺香,哪个店的,给个名片,下次哥几个也点一次试试。” 颜笙:? 她稍稍瞥了下头,余光捕捉到客厅内,那个姑娘在她换衣服的间隙,已经速度摆好了工具。她甚至戴了与她相似的假发,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瞧见她的半个背影,单是只见过她几面的生人,绝对不会认出来。 扭过头,她能清楚地看到,霍烟身子一僵。 她手伸进裤兜里摸了摸,还真的摸出来一张名片,面上挂着讨好的笑,用了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呦,你这属于回头客,下回来店里,给你打个85折!” 颜笙:“……” 能感觉到她的冷汗在一点一点冒出来,毕竟说得越多,越容易暴露。 “行。”对方歪着头,笑得轻浮,还摸了一把霍烟露在外面的玉手,“就是不知道,为我服务的,还是不是你?” 颜笙胃里涌上股不适,她捂着唇,差点没吐出来。 过程有些曲折,但好在顺利解决,颜笙低着头跟在霍烟后面,顺利出了门。 等电梯时,能察觉到那些人的注视。 “喂,你好,周助。”领头的人在打电话,颜笙突然心里一紧。 “颜小姐?她现在就在屋里,刚才还点了外卖。”又说了些什么,语调一转,正式了几分,“我马上查看。” 叮—— 电梯门开了。 颜笙和霍烟前脚刚迈进去,男人后脚就从房间里跑出来,气急败坏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喊:“我们中计了,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第53章 靳亦修只手遮天 霍烟脸色瞬变,拼命按着开关键。 一阵飞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只手猛然朝电梯中间伸了过来,霍烟举起手里的背包狠狠打了过去。对方吃痛,慌忙收回手去,待一群人全部冲过来,电梯门已经在面前合上。 “走楼梯,给我追!” 颜笙心跳如雷鼓,头一次希望电梯的速度可以快一些。 她的手心布满了汗渍,为什么靳亦修会发现得这么及时,她明明确认过,这房子里没有监控。 这里是十五次,颜笙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不由自主地踱步。 霍烟则淡定地系鞋带:“跑步够快吗?” 颜笙脚步一顿,思考了两秒:“还可以。” 虽然很久没跑了,但她上学的时候,短跑成绩是相当好。 “那一会门打开,你只管跑,出了大门一转弯就能看到一辆深黑色的车,上车等我,我一会就来跟你会合。”系好了,她侧过脸,朝颜笙微微一笑。 她长得很美,是那种与温婉完全相反的张扬风格,红唇反而为她填了几分帅气,笑起来给人一种奇妙的安全感。 颜笙心里没底,但莫名的,就点了点头。 大不了,再被抓回去就是了,但让她就这么放弃找王重的机会,她做不到。 “放心,姐实力杠杠的!”霍烟相当自信。 电梯终于到达一楼。 叮得一声,电梯门打开,颜笙便撒腿就向外跑。几乎是同时,身后就传来奔跑和着急的吼声:“在那呢,给我追!” 颜笙脚下的步伐很快,胸腔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要蹦到嗓子眼,她连头都不敢回,满脑子只知道撒腿向前狂奔。 还没跑出大门就已经气喘吁吁,凭着一口气,果然在大楼拐弯处看见了一辆隐蔽在灌木丛后深黑色的轿车。 她毫不犹豫就坐了进去,后座放着各种拍摄设备,看样子着实是辰星没错。 颜笙喘着粗气,要多着急有多急:“霍烟让我来的,我们被发现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我们先离开这里。” 她之前查过,霍烟当过兵,打倒几个人顺利逃脱不是问题。 可她等了快三十秒,驾驶座上的人不仅没动,还十分淡定地点了根烟。 颜笙脸色一变:“……” 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颜笙一抬头,就看见霍烟朝这边跑了过来。她飞速摔门上车,抬手就给了司机脑袋上一拳,根本就是吼出来的:“走啊!再不走来不及了。” “走什么走!我们被上面警告了。”司机是个年轻个小伙子,转过头,既委屈又生气:“靳亦修这个事,不能报了。” 颜笙一颗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着,用力一捏,立刻鲜血淋漓。 浑身发冷。 她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霍烟更是当场楞在原地,她一脸的惊愕与不可理喻,狠狠踹了一脚椅背:“那你也应该带我们离开这啊,不然一会儿那群人过来,你想看我被他们打死?” “但是她……” “别废话,让你开就开。”霍烟抬手又是一个巴掌。 “是是。”司机受不了别过头,脚踩油门,车子立刻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第54章 她早就看靳亦修不顺眼 绕了好几个弯道,车子才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胡同口停下。 颜笙一路上都盯着车上的钟表在看,宴会开始已经快三个小时,再不走她就来不及了。 然而,霍烟并不打算放人。她摘了帽子,红色的长卷发随意披在肩头,车窗开了大半,微风将她的秀发吹得随意散乱。 那张精致美艳的脸上,眉头微微皱着:“怎么回事?” 司机回头看她一眼,为难得说:“还……还能怎么回事,这回的主有后台,不让爆呗。” “正是因为不让爆,我们才就是要爆啊!要是谁能都轻易爆出来的内容,我们辰星还为什么要做,又怎么才能夺得现在的成就!”霍烟气炸了,她堂堂一个总监,每天为了新闻出生入死,结果上头贪生怕死,一个决定就推翻了她全部的努力。 “我不管,我一定要采访。”霍烟说着,就从包里翻出摄像机来,她早就看靳亦修那家伙不顺眼了,做好工作的同时还可以整他,何乐而不为。 颜笙左立难安,心里更像着了一把火,这里距离会场有些远,她在琢磨,如何开口才能让霍烟同意把她带过去。 至于采访这件事,十有八久是没戏了。 “上面说了,你要是敢像之前一样一意孤行,就……”司机欲言又止。 “就什么?!” “就撤你的职。” “他敢?!”霍烟撸起袖子,火冒三丈:“这姓靳的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老娘我连高官都敢爆,还怕他一个做生意的?” 不光是她,就连颜笙,也同样想知道。 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才能如此顺利得一手遮天,呼风唤雨。 是他有求于王重,还是说,王重也同样受了他的胁迫? 颜笙有些被自己的想法惊到,若是后者,从今以后她在靳亦修手里,怕是很难有好果子吃。 霍烟不信邪,打电话回公司求证,得到的莫过于是一样的结果。她满目颓废地瘫在椅背上,像一只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颜笙所有的耐心已然耗尽:“霍记者,今天就先到这里,以后若还可以采访,我随时奉陪,但我今天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她的手放在开关上,刚刚将门打开一道缝隙,砰得一声,被霍烟夺过来,狠狠关上了车门。 …… 十分钟后,车子在那栋高档的写字楼前停下。 颜笙一下车便飞快往楼上狂奔,然而脱去了应侍服,连进会场都成了奢侈。 “麻烦叫一下张姐,我会和她解释的。”颜笙焦急地解释着什么,可下一秒,就被门童狠狠推开。 她脚步不稳,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没办法,只能蹲守在门口,如果王重还没离开,那势必会在他出来的时候遇见。 可她等啊等,人走了一波又一波,连王重的影子都没看到。 离散场的时间越发近,门童都开始犯困,颜笙蹲在会场门口,蹲到双脚都开始发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心越发变冷,所有的期待,都在一寸寸被磨灭,直到,她面前多了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 第55章 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她缓缓抬头,对方西装革履,是位陌生的男人。 朝她递过来一张名片:“颜小姐你好,我是王重王部长的秘书,我们部长有些话,想要拖我带给您。” …… 咖啡厅。 颜笙双手握着滚烫的咖啡杯,身体却止不住地发冷,她万万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中还要困难几分。 李秘书笑容和善:“王部长和您爷爷不仅是同学,更是战友,关系很好,所以他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您。” 颜笙点点头,心里却一阵苦涩。 更多的,还有讽刺。 为爷爷报仇,到头来,还要动用爷爷生前的关系,她还真是一个确确实实的废物。 “靳亦修靳总,目前来说,确实比较可疑。” 颜笙低头喝了口咖啡,神色一僵,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当事实真的摆在面前,她心里还是宛若一道惊雷炸开。 指尖有些微微的颤抖,她必须用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 深深吐出一口气,她脸色白得像鬼,“不瞒你说,这个我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李秘书笑笑:“那些只是猜测,事实是,前段时间,靳亦修拜托王部长帮他查有关您爷爷和姑姑的事故,结果你猜怎么着?” 颜笙皱了皱眉,她不明白。 “颜老和颜大小姐的尸检报告,被人偷了。” 颜笙:? 谁会偷这种东西。 再说,这些东西,早在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她们就已经看过。 表面上是没有问题的,因此,即使她再认为靳亦修有罪,在法律层面,他向来都是清清白白。 “不仅如此,他们的尸体,目前也不知道被挪去了什么地方。” 颜笙脸色难看,不对,爷爷和姑姑的尸体,早在事故发生不久后就已经火化了,当时她虽然在国外还没回来,可骨灰下葬的时候,她全程都在边上。 “颜小姐,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颜笙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下葬的骨灰,是假的?” 李秘书笑而不语。 啪—— 颜笙手指脱力,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香醇的咖啡洒落一地。 她一双杏色的眸子被灰暗替代,瘦弱的身体瑟瑟发抖,她想警告自己冷静,毕竟这种夸张的信息怎么可能是真的。 可李秘书不容置疑的严肃,让她所有的侥幸和期待落了空。 颜笙双唇颤抖,她赤红着一双眼,强撑着一口气,才艰难得问出:“……这件事,靳亦修知道吗?” 李秘书抿了口咖啡,微微一笑:“颜小姐,这种问题,你又何必问呢?” 是啊,她又何必,她早该知道,靳亦修是个杀人不眨的恶魔。 视人命为草芥,再卑鄙一些,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她自嘲地笑,笑自己到了这种地步,还在天真。 “谢谢你能对我说这些。”颜笙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仿佛麻痹,只剩无边的痛苦在逐渐扩大蔓延。她拉开椅子起身,出了咖啡厅,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偌大的城市,没有一处,能是她的安身之地。 第56章 给我往死里折磨她 另一边,会场卫生间内。 霍烟站在镜子前,将散乱的头发整理成蓬松,顺便补了个口红,精致的妆容搭配干练的西装,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美艳妩媚。 洗手台上的手机里传来一阵女声:“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别提了。”霍烟啧了声,盖上口红,给自己喷香水,“说好了去采访靳亦修的小三,我装备带得超级齐全,可到头来白跑一趟不说,还被领导骂了一顿。” 已是散场时间,整栋楼的卫生间恐怕也只有她一人,霍烟打开另一部手机放了首轻音乐。 声调有些高,她吓了一跳,赶忙调低。 以至于盖过了门外突然出现的脚步声,对方显然听到了什么,脚步顿时停下来。 “靳亦修的小三,谁啊?” “你猜。”霍烟乐不可支地笑:“什么留学情侣,杀父仇人,剧情夸张到可以演电视剧了,可惜领导不让发,我只能来这个会场挑点别人捡过的破料。” 高官之女的未婚夫,涉嫌杀害前女友的亲人,如今又将人包养在身边,这要是曝光在台面上,她霍烟可就一举成名了。 沉默了几秒,对面像是在思考,半晌后,猛地从听筒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喊叫:“颜……颜笙?!” 霍烟脸色一白,慌忙关了免提,她环顾四周,确定没什么异样,才皱眉压低了声音道:“小声点,隔墙有耳你知不知道?” “够刺激吧!”她笑,叹了口气:“但没办法,为了保住工作,我也只能放她走,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派了人在她身边跟踪着,一旦她回到与靳亦修的爱巢,我的人立刻冲出来,到时候石锤照片一拍,我可以立马带着资料跳槽。” 整理的差不多,看着镜子里精致完美的自己,霍烟红唇扬起满意的笑,“她现在?还在大街上闲逛呢,距离这也就几百米吧,耐心一点,总会上钩的。” “行了,不和你说了,我呀,要提前写好稿子,以免到时候来不及。”霍烟又交代了几句,才挂了电话,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走出去时,外面那双脚的主人早已经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待听不见脚步,何青夏才从无障碍房间走了出来,她紧握着的指尖狠狠掐入掌心,整个人都在颤抖。 尽管拼命忍着,但眼底晶莹的泪渍还是将要溢出来,她紧咬着牙关,委屈,更多的是愤怒,恨意在眸中滋生。 颜笙,又是颜笙。 她以为他很忙,所以乖乖呆在原地等着,结果呢,那个女人竟然真的勾引到了他的床上。 “啊——” 砰得一声巨响,她抬手将洗手台上的东西狠狠扫在地上。 镜子里的她披头散发,怒目圆睁像个索命的女鬼,喃喃自语:“为什么……” 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姓颜的就是不肯放过她!始终要插足她与亦修之间的感情。 一次是意外,然而几次三番……是不是只要她不出手,姓颜的就会一直继续下去。 想到这,何青夏突然拿出手机,拨打了个号码出去,咬牙切齿:“我找两个男人,去会场附近拦住颜笙,给我狠狠往死里折磨她!” 第57章 处理干净再下手 她不是最喜欢勾引男人么,那她就好好让她尝尝男人的滋味! 让她一次尝个够! 想到什么,不忘交代:“另外,有记者在跟踪她,务必全部处理干净以后再下手。”她可不想上新闻闹得人尽皆知。 何青夏眼神发狠:“不仅如此,还要拍艳照,想办法伪装成病毒,发到榕城大大小小企业的邮箱里,动作千万要快点!” 不能让她有任何翻盘的时间和机会。 她堕落成母狗的样子,亦修看见以后,怕是连隔夜饭都会吐出来吧。 颜笙啊颜笙,我明明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主动撞上来,这就怪不得我了。 这一次,老娘要连上次被嘲笑的屈辱一并奉还。 …… 颜笙走出会场没多久,阴沉的天气就开始狂风大作,淅淅沥沥的雨点随风飘下。 颜笙浑身只着单薄的卫衣和裤子,虽说头戴了一顶鸭舌帽,可关键时刻效果根本是微乎其微。 她只能加快了脚步,走到道路旁的屋檐下,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望着夜色中的雨幕发呆。 现在回公寓莫过于自寻死路,山顶别墅稍微安全一些,但靳亦修迟早会找她麻烦。脑中闪过一个更为荒唐的想法,她不如趁这个机会逃之夭夭,但父亲在这里,他会一气之下断了父亲的医药费。 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掌握到了重要的信息。 靳亦修在查爷爷事故的消息。 还有尸检报告出了什么问题,爷爷和姑姑的尸体到底被带去了哪里,连靳亦修都查不到,又是有谁在帮忙隐瞒,被帮的这个人又是谁。 种种疑点,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颜笙围绕在其中。 只有留在靳亦修身边,才能有机会接触到真相。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手臂突然一痛,抬头,在脚边看到晶莹剔透黄豆大小的冰雹。 心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他们在英国时,第一次吵架,也是这样的天气,她一个人被扔在路边生闷气。那时候的靳亦修还很冷漠,对她的要求和撒娇都视若罔闻,她偏偏作死得要测试他的真心,一个人顶着狂风暴雨走回家。 回了家却没发现他的身影,被邻居告诉了错误的信息,以为他去了图书馆学习。 她一个人在家里哭得昏天暗地,歇斯底里地对着手机喊分手。 那是靳亦修第一次对她发脾气。 他骂她蠢,轻易听信别人的谗言,更恨她随意说分手无所谓的态度…… 颜笙望着台阶下越积越多的冰雹,同样的场景,可如今,她对于靳亦修的感情,只有恨。 找到证据,将他绳之以法,为爷爷和姑姑报仇,才是她目前最应该做的事。 太冷,颜笙去了附近的咖啡厅,随意点了杯热饮,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 几个身体壮硕,穿着黑衣和鸭舌帽的男人紧跟着坐到了她的邻桌。 目光紧盯着颜笙,似是猛兽注视着猎物,让颜笙浑身的汗毛都仿佛竖起。记者吗,可辰星都不敢接的单子,又有谁能吞的下,或者说,是靳亦修的人? 颜笙皱了皱眉,无论如何,她决定先离开这里,可刚站起身,头脑一阵眩晕。 熟悉的燥热从内体涌出,意识到了什么,她脸色一变。 第58章 哥几个只管享受就好 双腿使不出半点力气,额头也冒出细密的冷汗,能感觉到她的脸在一点点变红发热。若不是死死抓着椅子的扶手,她随时要失去支撑摔在这里。 颜笙的视线,也仿佛披了一层薄雾,越发模糊。 这种熟悉的感觉,与她在订婚典礼上的一模一样! 颜笙眸中滑过绝望,刚才那杯咖啡有问题! 她紧咬着唇强撑着想离开这里,可脚刚挪动半分,邻桌为首的一个男人就拦在了她面前。 颜笙:!!! 凶手是谁,不言而喻。 她咬牙切齿地低吼,可因为药物的原因,愤怒都似乎沾染上了媚意,“让开!” 预料之中,对方根本不为所动,“这位小姐似乎遇到了点麻烦?这样,我们兄弟几个正好没事,可以送你回去。” 轻浮的视线上下打量,淫荡的笑容,身边几个人哈哈大笑。 颜笙紧握着的拳头指尖都掐入掌心,剧烈的疼痛,才能让她保持半分的清醒,她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滚。” “呦,看来是药效不行,还有力气骂人呢!”众人哄堂大笑,男人上前几步朝颜笙凑过来,颜笙脚步虚浮着后退,一只手用尽了力气才勉强握得住咖啡。 “别过来。”她神色惊恐:“是谁派你们来的?!” 此时已临近深夜,这个时间店里人本就少得可怜,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工作人员依旧不为所动,很显然是被收买了。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 “是谁不重要,你只管跟我们走,哥几个不会亏待你的——啊——”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滚烫的咖啡狠狠泼在了手臂上,龇牙咧嘴发出疼痛的嚎叫,再回过神来,眼前哪还有颜笙的身影。 男人扯唇,露出奸淫的坏笑,“没事,老子下的可是烈性药,保证跑不出这附近,她就会求着哥几个上她。” “咱们哥几个,只管等着享受就好。” …… 瓢泼的大雨混合着冰雹一起从天上落下来。 颜笙一出门便铆足了力气狂奔,可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昏沉之中,像有成千上万只虫子在深处啃噬她的骨肉,急切地想要缓解。 呼吸越发急促,稍不注意,一脚踩空了台阶,半个身子摔倒在水泊中。 “在那里,给我追!”转头,昏黄的路灯下,是男人狰狞可怖的脸。 该死! 颜笙死死咬着下唇,她想要站起来,可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几次支撑起身子又摔倒,细嫩的掌心都被粗粝的小石子磨破了皮。 一道刺眼的灯光,从远处驶来一辆银白色的汽车,颜笙心里一喜。 一狠心,不知哪来的力气,站起身拦在车前。 吱—— 刺耳的刹车声,在距离与她仅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下,颜笙一颗心狂跳。 她半个身子靠在车身,步履艰难地移动,拍打着车窗,声线颤抖:“救救我!求你!” “开门!救救我!” 车窗摇下,看到驾驶座熟悉的脸,颜笙一颗心坠入冰窖。 是何青夏。 第59章 听说你是亦修的小三 一种可怕的想法,在脑中滋生,肆意生长。 车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何青夏的脸大半藏在阴影里,另半边惨白得像纸,红唇勾起的笑容显得越发惊恐可怖,“巧啊,颜笙,你要我救你?好啊。” 咔哒,她主动打开了车门。 高级皮质的副驾驶为狼狈的颜笙敞开,她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上车。” 轰隆,天空闪过一道惊雷,剧烈的闪电在一瞬间撕开了黑夜露出白昼。 颜笙:“……” 她转身想跑,可哪里来得及,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她的头顶,昏昏沉沉被塞进车厢里,再没了意识。 …… “快点,给我浇醒她!” 端着一盆装满了冰块的水,直直浇在了颜笙的头顶。 冰凉的触感让颜笙整个人打了个哆嗦,眼睛像被针一样刺痛,她好一会才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看不真切,但模糊的影子可以让她辨清面前有几个人。 她坐在椅子上,手脚被麻绳绑着,颜笙尝试着动了动,不能挣脱半分。 她张了张干涸的唇,嗓音干哑:“……何小姐还在为我之前绑架你的事情生气?可是明明……您未婚夫已经替您教训过我了。” 何青夏就站在她对面。 闻言,她心里的怒火燃烧得更旺,这个狐狸精,怕是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在琢磨着如何勾引亦修! “听说你是亦修的小三?”何青夏面目狰狞,她用力掐着颜笙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她思来想去,都觉得只是强女干太便宜她,她要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颜笙扯了扯唇,她笑容勉强:“何小姐,你觉得就凭我这种货色,靳总有可能看上我吗?” 她说的是实话,掉下枝头的凤凰不如鸡,她现在,就是个落水狗罢了。 她说得有几分道理,何青夏脸色一变,难道那个记者在骗她? “那你为什么还几次三番出现在亦修面前?!”何青夏怒吼:“颜笙,别以为你这点嘴炮的技术能够忽悠得了我。” 她狠狠甩开颜笙,她头脑一阵眩晕,似乎随时要失去意识。 “我说的都是实话。”颜笙抬眸看着她,她轻笑:“何小姐和靳总情比金坚,都要结婚了,靳总又怎么可能背着您做出这种事。” 何青夏有些惊愕,没想到他们要结婚的消息竟然传得如此之快,看来她花大价钱找的那些媒体,效果不错。 只是不知道亦修在看到新闻的时候,会做出怎么样的反应。 “就算你现在说的这些是真的,可过去的事情,你怎么向我解释?”一想到这些,何青夏气得面容都有些扭曲:“你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和亦修在一起,他是你的初恋,对吗?” 颜笙瞳孔微张,这些东西,她怎么可能知道。 早在靳亦修与姑姑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过去的种种,都已经被他做了处理。 最多是些传言,没有确切的证据。 她摇头:“那只是些假新闻——” “你骗我!” 啪—— 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落在颜笙的脸上。 第60章 靳亦修的心更狠 疼痛反而让颜笙清醒了几分。 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愤怒,她用力呼出一口气,把黏在脸上的碎发吹开。 和她姑姑一样,只长脸不长脑子的蠢货千金小姐,被靳亦修耍得团团转着实是情理之中。 颜笙抬眸死死瞪着她,神色是与狼狈相反的坚韧,隐约绷着杀气,“那何小姐不妨亲自打电话问问靳总?” 何青夏被她的突然变脸吓了一跳。 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恼怒,她若是有本事拿捏住靳亦修,又何必像个泼妇一样在这审问。 “你别转移话题。”何青夏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说,你接近亦修是为了什么,钱?” 颜笙冷笑:“如果我说是呢?何小姐要给我钱赶走我么?” 何青夏:“你……” 她睁大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个颜笙,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 她正琢磨着说些什么有力的话反驳,就听到颜笙募地开口。 “你害怕他。”颜笙扯了扯唇:“你们本应该是最亲密的人,可何小姐竟然害怕自己的未婚夫,你不觉得,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不正常吗?” 似被戳中了心思,何青夏恼羞成怒:“你胡说些什么!你根本不知道——” “我知道!我比谁都清楚!”颜笙猝然拔高了嗓音,何青夏被吼得脸色一白,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听着颜笙一字一句道:“和颜氏的种种恩怨,你以为我是闲着所以污蔑他?何青夏,你自己清楚他为什么跟你在一起!你就是个傀儡,一个工具人罢了!” “到头来,你能得到的,不过是我,不,是和我姑姑一样的下场。” “你胡说。”何青夏眼神闪躲,她向后退,“你胡说!你了解什么,你根本不了解。” 他们之间,是她一见钟情,主动追求的亦修。 他是被动的一方,她多付出一些不是很正常么,颜笙根本就是在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无药可救。 颜笙翻了个白眼:“他和王重之间在商量些什么,你知道吗?” 何青夏嗤笑:“亦修工作上的一些事情,他要盘西郊的一块地,找王部长疏通一些关系,而我又恰好能帮得到他罢了。” 这个颜笙,就是嫉妒,想拆散她和亦修,她好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 颜笙却笑起来,毫不掩饰地嘲笑,为她的愚蠢。 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看着面色精彩纷呈的何青夏,“他和王重密谋的事情,早已经超出了法律范围,你表面上亲热得一口一个王叔叔,又知不知道你的王叔叔,现在正被你亲爱的未婚夫威胁呢?” 何青夏毫不犹豫 反驳道:“不可能,王叔叔他——” “他实力很强,对么?”颜笙冷笑,“可你忘了,靳亦修的心更狠。” 所以,只要他想做,没有什么,能够阻拦到他。 何青夏捏紧了拳头,明明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可一旦……假如颜笙说的都是真的,王叔叔如果被威胁,那与他关系亲密的爸爸脸面又该往哪搁? 第61章 说好了要订婚 倘若,她是说倘若王重达不到亦修的要求,一旦东窗事发,鱼死网破,爸爸是否也会受到牵连。 但凡有微小的可能性,她都不可能承受得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知是在反驳颜笙,又或是在安慰自己。 口干舌燥,颜笙浑身像发烧一般滚烫,体内的猛兽叫嚣着要冲出牢笼,她死死咬着下唇,“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自己调查,何小姐父亲好歹是高官,连我都能知道的消息,你查一下,还不是易如反掌。” 何青夏有些脱力,颓然跌坐在沙发上,她内心复杂。 她家中有实力,帮助一下亦修未尝不可,就算把她全部拥有的送出去,她照样心甘情愿。 可一旦亦修背着她做些不得当的事,甚至威胁,那损害得就是她何家的脸面。官场是一条龙,处处相护,一旦某个环节上出了错,很有可能全盘皆输。 他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根本就是不在乎他们的安危。 他们明明说好了要订婚,共度余生…… 有戏,颜笙的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何小姐与其和我浪费时间,不如——” “闭嘴!”何青夏拍案而起,她面上染了层凝重,对身旁人使了个眼色,“我今天累了,还有事要回去处理,你们好好在门外守着。” 这里地势偏僻,量她插了翅膀也难飞出去,等她调查清楚,有的是时间处理她。 “何小姐,那那件事……”男人挠了挠头,面露难色。 何青夏烦的很:“滚滚滚,这件事之后再说。”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这件事做得冲动,有没有被狗仔盯着都不知道,若王重的事是真的,到时候再被牵连…… 越想越严重,何青夏待不住了,狠狠瞪了颜笙一眼,留下一句“给我等着”,就匆匆摔门离开。 两秒后,汽车启动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颜笙松了口气,她浑身快要被冷汗浸湿,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柔弱狼狈的神色,眼神却发狠:“滚,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群人有些不悦,但到底忌惮何青夏,似乎是确认她跑不了,便放心打开门出去,走的时候,还在商量喝酒点什么外卖。 砰,破旧的木门关上,狭小的屋子接近黑暗。 颜笙虚弱地靠在椅子上,胸膛剧烈起伏。 环顾四周,余光瞥角落里放着一把铁制的剪刀,想必是最初为了绑她使用过的。 她费劲口舌使用的激将法,就是为了把何青夏引开,这大概是她唯一可以自救的办法。 “该死……”像重感冒高烧一场,她四肢使不出力气,拼命摇晃着椅子,摇摇欲坠半天。 哐当一声,猛地朝一边砸去,颜笙紧闭着眼头狠狠摔在地上。猛烈的疼痛,眼前一阵眩晕,好一会儿才缓回神来。 艰难地向前拖动,粗粝的绳子划破了手腕的肌肤。 她能活动的部位太短,使劲了全部的力气,才堪堪能挪动半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指尖终于碰到锋利的刀刃。 第62章 她遇到了困难 “嘶——”刀刃划破了肌肤,鲜红的血液从指尖流出来。 仍旧不管不顾,颜笙手握着刀刃,贴在手腕的麻绳,反复切割。她的掌心盛满了鲜血,绳子大半都被染红,不知过了多久,手腕上的力道渐渐松懈。 颜笙浑身仿若虚脱,只能趴在脏乱的地板上喘气。 依照屋子里的陈设,依稀可以看得出是间闲置的阁楼,窗户是老式的木质玻璃窗。 颜笙只能匍匐着向前,她扶着窗台直起身子,推了下窗户,吱呀一声,竟推开了一条缝隙。 “我们在这喝酒,会不会不太好啊?她趁我们喝醉跑了怎么办?” 男人粗犷的声音灌入耳膜,颜笙吓得浑身紧绷起来,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纷乱的脚步声,门外聚集了很多人,在商量着吃饭问题。 “跑?”有人淫笑:“你这个猪脑子!那药裂得很,她个小浪蹄子现在恨不得哥哥垂怜呢哈哈哈。” “就是!还绑在凳子上,谅她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别想了,来来来都去楼下喝酒!” “……” 颜笙面色一变。 她回头看了眼房间门,离开的脚步声响起,过了很久,确认没动静之后,才收回手来。 靠坐在窗户下,心脏快如雷鼓,心里不知是否该庆幸。 她被下了药,又被麻绳捆着,按道理来说是如何也不可能从警卫森严的绑架现场逃出去。 可偏偏,被她做到了。 颜笙一边恢复体力,目光细细地观察窗外的环境。 这是二楼,而一楼下有辆垃圾车,如果没猜错,她从窗户里跳出去落在上面应该不会伤得太惨。 但问题有两个:1.会闹出不小的动静,2.她又该往哪跑。 但来不及思考,如果待在这里,她悲惨的命运显而易见。 地上有何青夏没喝完的水,她捡起来一饮而尽,活动了下手脚,没有太多犹豫,她直接推开了窗户。 窗外乌云密布,狂风接近嘶吼。 颜笙全部的力气都支撑在手臂上,爬上窗台,她有些恐高,触不到底的地面跌落下去似乎会粉身碎骨。 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狠心,闭着眼跳下去,咚得一声巨响,正落在垃圾车厚厚的垃圾内。 颜笙五脏六肺都在叫嚣着疼痛,鼻尖充斥着难闻的气味,她挣扎着想爬起来,才发现腿使不出一点力气。 “嘶——”颤着手挽起裤腿,才惊觉膝盖被撞得血肉模糊,她抽动了下腿,勉强能动,看样子应该没断。 啪嗒!啪嗒!颜笙抬起头,豆大的雨点从天空倾泻而下。 颜笙绝望地闭了闭眼,“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坏事。” 这辈子才遇到靳亦修,接二连三受到的灾难都与他有关。 颜笙几乎是从车上滚下去的,她一条腿不能动,只能像个残废单腿跳着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这是个偏僻的小镇,年久失修的水泥路坑坑洼洼,稍不注意,狠狠摔倒在水泊中。 旧伤更重,又添新伤,颜笙不知瘸着腿走了多久,终于在路边遇见一位匆匆的行人。 她浑身是伤,雨水混迹着狼狈,在阴沉的天色里像个女鬼,“你好,我遇到了点困难,请问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手机?” 第63章 靳亦修,派人来接我 对方害怕地看了她一眼,脚下步子更快。 之后又遇到几个人,还是同样的情况,甚至有男人箍住她的手腕,眸中闪着淫当的光,在她身上四处打量:“长得这么漂亮还出来当骗子?要我说,你不如去做特殊服务,比这个容易多了,还舒服。” 用力就将她拽到身前,颜笙甩了甩手挣脱不开,用尽了力气,狠狠一脚踹向他两腿之间。 “啊——” 颜笙趁机逃之夭夭,能听到身后他的咒骂声:“你个臭娘们!别让老子下次再遇见你!” 颜笙走了很久,她浑身发冷,浸泡在雨水里太久,四肢早已经僵硬。单薄的衣服被雨淋湿,早已衣不蔽体,只能屈身在路边的超市。 她的嘴唇已然青紫,上下牙因发抖在打颤,一张脸毫无血色。 颜笙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成了书中的贞洁烈女,为保清白,马上要冻死在这雨地里。 “姐姐,你为什么不换衣服,不冷吗?”一道稚嫩的童声,颜笙抬头,就看到一位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 是放学来超市买东西的,肩上还背着书包,手中拎着满满一袋零食。 几乎是瞬间,颜笙脑子里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就连她自己,内心都产生了深深的鄙夷。 …… 颜笙拖着半残的腿,在小男孩帮忙撑伞的情况下,拐了两条街道,才勉强找到了一个有些破旧的公用电话亭。 “我本来打算买冰淇淋吃,可肚子有些痛,所以还剩下这些钱,不知道够不够啊姐姐?”一只小胖手伸出来,上面躺了几个一块钱的硬币。 颜笙苦笑:“够了。” 她真是没救,什么时候,竟也沦落到了和小学生抢钱。 拨电话时,手指停留在半空,久久没有动作。颜笙这才悲惨地意识到,就算借到了手机又怎么样,她能打给谁,谁又能来救她? 倒不如真就冻死在这荒郊野岭,还落得个痛快。 颜笙握着电话的手,渐渐垂下来。 “姐姐你忘了手机号码了吗?”小胖子问。 颜笙摇头,比这更可悲的事,她对于靳亦修的号码,简直倒背如流。 尽管这个人,是杀害她亲人的凶手。 “那你快打呀,让你家人过来接你,你感冒了生病了,你爸爸妈妈可是要心疼的。” 童言无忌,短短的一句话,像数巴锋利的尖刀,狠狠扎在她的心脏,痛得颜笙的几乎站立不稳。 鼻子发酸,视线似乎也模糊起来,是啊,就算不为了她自己,总要为了爸爸,为了爷爷和姑姑。 她不应该离开,她要尽可能地接近靳亦修,如此才能有机会。 所以在想通后,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拨打出了那个号码,漫长的嘟音,似乎过了几个世纪。 “喂?”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过听筒中传来,颜笙浑身一怔。 “亦修,是公事吗?”温婉的女声,是何青夏! 他们两个在一起! “不说话?”轻微的关门声,他似乎换了一个安静的环境,对面的沉默显然令他不悦。 正准备挂电话,女人颤抖的嗓音灌入耳膜,“是我……” 颜笙咬牙,好半天,才下定决心道:“靳亦修,派人来接我。” 第64章 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近似命令的口吻,靳亦修眉头紧蹙。 路过有上菜的佣人向他问好,靳亦修走远了些,站在巨幅的落地窗前。 望着玻璃窗外宽敞的游泳池,这是何青夏最喜欢的部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将这栋别墅纳为他们的婚房首选,但他讨厌得很。 靳亦修微眯的长眸泛着危险的气息,他嗤笑:“颜小姐现在不应该在我的公寓才对吗,让我去接你,是不是有点太矫情了。” 颜笙握紧了电话。 靳亦修是在给她下套,一旦她承认联系记者,他就有更多的理由用来整她。 可现在,似乎顾不得那么多了。 颜笙抬眸看了眼越积越多的黑云,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雨势没有丝毫变小的意思,为她撑伞的小胖子满脸倦色,在打哈欠…… “我承认,是我做的。”颜笙的语气染上笙笙的疲惫。 他靳亦修是什么人物,在他眼皮底下做出的动作,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又何必拐弯抹角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她说:“对不起。”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靳亦修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得:“颜小姐为了让我去接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 “你未婚妻绑了我,要害我,我目前跑出来了,但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追上来。”颜笙语气竟意外得平静,像在陈述别人的经历,打断他,“我从二楼跳下来的,腿估计没断也半残了,这里雨很大,我已经淋了好久的雨,再待一会儿,恐怕就要被冻死了。” 她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冷,浑身陷入僵直,虚弱到似乎只要被人轻轻一推就会倒下。颜笙的嘴都冻僵了,发抖得越发严重。 可能支撑不过半个小时,她就会失去意识。 靳亦修眉间的褶皱极深,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微微侧身,就看到何青夏走过来,面上带着些许的慌张。 眼神躲闪,往他耳侧的手机上瞟,靳亦修没只吱声。 “靳亦修,我们有契约在,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颜笙被逼急了,低吼出声。 不行,她决不能如此坐以待毙,这是靳亦修欠她的,他必须来。 何青夏:“!!!” 手机的听筒音效并不高,但距离过近,何青夏还是勉强听得出其中的字眼。一瞬间,她所有自以为是的冷静烟消云散。 眸中满是慌乱,还拼命强迫自己冷静,她颤巍巍地问靳亦修:“是工作上的事吗?” 靳亦修黑沉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何青夏一颗心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咽了口口水,靳亦修薄唇微掀:“是颜笙。” 仅仅是一瞬,她面上的血色褪尽。 何青夏向后退了几步,脚一软,险些摔下楼梯,是路过的佣人及时扶住了她。 靳亦修的目光紧锁在她身上,“怎么?” 何青夏:“……” 她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扯了扯唇角,漏出个勉强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只是想知道,她找你,有事吗?” “她说你找人害她。” 第65章 再也见不到她 “什……什么?”何青夏睁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像出了故障的机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靳亦修黑亮的瞳孔很不见底,其中隐藏着什么情绪,他漫不经心道:“颜笙在勾引我,你知道的。” 何青夏惊愕到说不出话,接二连三的话,像一颗颗炸弹,打得她措手不及。 扶着楼梯的把手,才勉强稳住身形,不至于摔倒。 她张了张嘴,结结巴巴道:“亦修,你……你说什么?” “所以你讨厌她,绑架了她,要害她,对吗?”嗓音如寒冰,何青夏完全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满脑子充斥的全是:颜笙为什么会跑出来,她又怎么会打电话给靳亦修,她现在在哪里,她要派人把她找回去。 她错了,她不该回来的,她应该留下来整死她。 或者,现在也不晚。 电话那旁的颜笙,几乎是相同的反应。 雨下得更大了,猛烈的雨势快要将小胖子的雨伞打翻,漫天的寒气让她根本无法思考。 靳亦修到底在做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异想天开地猜测,他是否选择站在她身侧为她撑腰? 然而,不过多久,就给了她重重一击。 何青夏脸色难看得很,“怎……怎么可能呢?亦修,在你心里,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是怀疑过她喜欢你不假,可我又没有确切的证据。” 她手指搅在一起,是紧张的表现,她在强颜欢笑,“再说,我知道你对她没兴趣的,对吗?” 她微仰着头,心里万般忐忑,注视着靳亦修,等待他的回应。 “你就这么确信?”靳亦修轻笑,他修长的指节抬起她的下巴,“我会对你一心一意。” ‘你就是个傀儡!一个工具人!’颜笙说过的话浮现再脑海,何青夏心跳仿佛在瞬间停止了跳动,不,不是那样的,颜笙她懂个屁! 她欲言又止:“亦……亦修……” “说,你有没有做?” “没有!”何青夏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她没想到下一秒,靳亦修放了手,对着手机那头,语气和表情都淡淡的:“颜小姐听到了?我未婚妻说了,并没有做这种事。” 闻言,不光是颜笙,就连何青夏都有片刻的愣怔。 但很快,她唇角悄悄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挽上靳亦修的手臂,笑容甜蜜:“你打完就快点进来,要吃饭了。” 靳亦修点头:“好。” 何青夏满意地笑了,放开靳亦修,一步三回头回了餐厅。 颜笙扶着电话厅的大门,才勉强没有倒下去,她气息微弱:“你在应付她,对吗?” 他回来接她的,一定会的,他不会让她死在这里的。 靳亦修的嗓音降至冰点,比这周身的雨,还要让她感到寒冷,“颜小姐为了挑拨我和我未婚妻的关系,还真是煞费苦心。” 靳亦修冷笑:“至于你在哪里,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我马上就要死了!”颜笙用尽全身力气,歇斯底里地吼,她的嗓音都是哑的:“靳亦修,你再不来,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和我无关。”靳亦修说完,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第66章 废物就是废物 “你们到底是怎么看人的,一群废物!”何青夏躲到房间里,把房门紧锁,才放心地打了个电话。 她万万没想到,那个颜笙竟然如此福大命大,这种程度都能够逃脱。 “老板娘,这就可就冤枉我们了,谁能想到那女人是个疯子,竟然敢跳楼啊。”男人求饶讨好的声音,让何青夏一阵心烦。 废物就是废物,遇到事情只会给自己找借口。 “行了。”何青夏不耐烦道:“现在外面下雨了,她从楼上跳下来肯定受了伤,你们去附近找找,先修理一顿,锉锉她的锐气。” 颜笙啊颜笙。 要怪,你也只能怪你自己,我本来想多给你一些自由的时间,可谁让你几次三番往枪口上撞。 “动作快点,记住,千万别弄死了。”何青夏又交代了几句,对方一一应答,挂了电话之后,她越想越心慌,把手机藏在床底下的暗格,才稍稍放心。 …… 颜笙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她的头很疼,眼前一阵眩晕。冻僵的四肢早已麻木,现在别说是逃命,就连让她走几步路都成了难题。 小胖子还在为她撑着伞,另一只手拿着面包在啃,说话含糊不清:“姐姐,你的亲人不来接你吗?” 太冷了,颜笙连睁开眸,都耗费了太多的力气,“……谢谢你,快回家吧。” 何青夏已经得知她逃跑的消息,势必会让那群手下过来找她,小胖子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说不定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又或者,她会死在这里…… 让一个善良的小胖子看着一个女人死在自己面前,这样的滋味怎么都算不上好。 “可你还没找到家啊?”他不懂。 颜笙绝望地闭了闭眼,她好累,想就此一睡不起。但还是强撑着,借着蹩脚的,亲人在另一处等她的借口,费劲了口舌把小胖子赶走。 她找了处隐蔽的胡同,靠在破旧的房檐下,聆听着瓢泼的雨声,思绪一点点飘远。 她好像做了个梦,梦到了在英国留学时期,那边天气阴晴多变。有好多次,都是这样的天气,她粗心不带伞,被困在学校回不来,是她打电话缠着靳亦修非要他送伞过来。 他表面不乐意,可每一次,都是沉着脸送过来。 从没有一次,让她真的淋过雨。 …… “就是这!我家孩子就是在这个电话亭遇到的那个女人!”一个微胖的少妇牵着一个小胖子,小胖子手里还拿着一袋未吃完的薯片,被问及是否遇到了一个女人,他连连点头。 “你们是她的家人,来接她回家的吗?”圆溜溜的眼睛,写满了天真。 “当然!”男人蹲下来与他平视,棱角分明的脸扯出一个并不和善的笑容:“她刚才给我电话了,要我过来接她,可我现在过来,没见到人,所以才想着让你帮帮我。” 小胖子点头,指了一个方向:“姐姐往那边走了。” 颜笙迷迷糊糊,感觉有一双手贴近了她冰冷的肌肤,将她拦腰抱起。她拼劲了力气,想睁开眼帘,却被手帕遮住了视线,“乖,我来晚了。” 第67章 颜小姐不慎坠海 颜笙所有的感官接近麻痹,朦胧的嗓音灌入耳膜,有些熟悉,却又听不真切。 是靳亦修吗,她想问。 可虚弱地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要说话,现在最重要的是保留体力。”身后是他宽厚的胸膛,男人发热滚烫的肌肤透过皮肤将热能缓缓传递给她,颜笙胸腔内悬着的心,似乎有了可以暂且搁置的归宿。 她的眼角滑出来一滴泪,似乎是被男人抱上了车,接着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我明明记得就是这……”小胖子撑着伞,快步小跑过来,可空荡荡的台阶上,哪里还有女人的身影。 为首的刀疤男脸都绿了,“她一个受伤的臭女人,肯定没有跑太远,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这可是一笔大单子,到手的肥肉怎么可以飞了。 然而几分钟之后,得到的不过是同样的结果:“老大,整个镇我们都找了,没有那个女人的影子。”“老大,我也是。”“我也……” “废物!”任务失败,兄弟们的希望落空不说,之前的订金都要退回去。 这让他怎么接受! “老大,你说有没有可能……”有人欲言又止,男人余光瞥过来,示意他说下去。 “别忘了这里可是沿海小镇,这样大风大雨的天气,涨潮淹死一个人不是很正常,没准她一个人走着走着不识路,还真就拐到哪个海边……” 越说声音越低,其中隐藏的意思,不言而喻。 四目相对,皆闪烁着精明的光,男人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对着他点了点头。 另一边,何青夏鬼鬼祟祟从餐厅出来,蹑手蹑脚进了卧室,她从床底下的暗格里拿出手机,果然有一通未接来电。 进了卫生间,洗手台的水开到最大,才放心回拨过去,对方一开口,何青夏立即绷紧了神经。 “怎么样?找到没有?”她一双眼急得血红。那个颜笙,竟然敢在靳亦修面前拆穿她!害她吃饭的时候都提心吊胆,生怕她再来电话打她个措手不及。 “没找到。” “什么?!”镜子里,何青夏面目狰狞,她细白的手攥紧了洗手台边沿,多半的指节都发白,怒气刚涌上来,就听到对方开口。 “这边雨很大,很有可能是逃跑的时候不慎坠海也说不定。”他道:“另外,我查过了,小镇今天没有可疑人物和车辆出入,不可能有人来救她。” “再说,她受了伤,这种天气在外面,是会冻死的。” 何青夏面色稍有缓和,镜子里的她,唇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 这样也好,一劳永逸。 再说,是她自己不小心,可怪不得她。 挂了电话,何青夏对着镜子,心情姣好得补了个妆,精心挑选了崭新的香水。 而后仿若什么都没发生,回到餐厅在靳亦修身边落座,白嫩无骨的小手犹豫着,覆在了桌上靳亦修的手背上,“亦修,我和爸妈商量过了,我们订婚宴的日子,就定在下个月末,你说好吗?” 第68章 你确定要分手? 颜笙睡得极不安稳。 整个人仿若被浸在火里,冷汗浸湿了衣衫,头脑昏昏沉沉的,她做了个梦。 背景是在英国,再寻常不过的一个下雨天,她像以往无数次一样忘了带伞,电话里撒娇打滚让靳亦修为她送过来。 意料之中得到了他的拒绝,她赌气淋着雨回家,结果是半夜发起高烧,面对靳亦修让她吃药的要求,她耍赖像个孩子一样在沙发上打滚。 嚎啕大哭,指着他的鼻子骂:“靳亦修,你装什么假好心,你就是不爱我,所以才不给我送伞让我生病,你现在让我吃药,晚了!” 靳亦修沉着脸,一言不发。 颜笙打着滚滑坐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个不停,他的沉默,让她更加歇斯底里:“你是哑巴啊?你会不会说话,靳亦修,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样。” 在她心里,爱她就该和她有说不完的话,他是因为不爱她,所以才和她无话可说。 面对她的无理取闹,靳亦修只是皱了皱眉,把装有冲剂的杯子递到她面前:“喝了。” 颜笙抬眸,通红还带有泪光的眼死死盯着他。 而后过了两秒,她夺过杯子,狠狠摔在地上。 啪—— 满地的玻璃残渣,冲剂将白色的地毯染上污渍。 “你根本就不爱我!”她狠狠推了靳亦修一把,抽噎着,可怜又委屈地开口:“我要跟你分手。” 而后摔门回了房间,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得昏天暗地,心里将靳亦修断定成了绝世大渣男,如果他爱她,怎么会连个伞都不乐意送,又怎么会在她耍泼打滚时,还始终无动于衷。 甚至在她哭了很久之后,他连门都没过来敲一声。 直到她哭累了,迷迷糊糊睡过去。 半夜高烧加重,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似乎被卡车碾过,她头疼得想死,难受得又开始哭。 满脑子都是后悔,为自己的任性和无理取闹,她恨自己愚蠢,为什么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想爬起来喝药,可打开门定会看见靳亦修那张阴沉的脸,他一定会黑着脸说她活该,她才不要自找没趣。 睡不着,只能硬撑着,哭个不停。 忘了是什么时候,他推门进来,把感冒药递到她面前,颜笙简直感动得想哭。 他挑眉,只问了一句话:“你确定要分手?” 颜笙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分了,我错了,呜呜呜。” “那把药吃了。” 颜笙乖乖点头,主动把药接过来,就着温水喝掉,眉头皱得紧紧的。 然后主动钻进靳亦修怀里,缠着他一个劲地哭诉…… “靳亦修……” 颜笙猛地睁开眼,目光是洁白的天花板。 她的眼角满是泪渍,沾湿了枕头。浑身的每一根骨头都似乎被拆卸重装,难受得要死。 她知道自己感冒了,可为什么她都住进医院了,靳亦修那个混蛋还没有过来。 咔哒,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男人一只脚刚迈入病房,就被突然扑上来的女人撞了个满怀。 第69章 亦修在哪呀 颜笙的胳膊紧紧环着他的腰,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她怕稍稍一松手,怀中的男人就会立马离她而去,“亦修,你怎么才来。” 鼻音染上哭腔,她说着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我好难受,我发烧了,你又不管我,我感觉我马上要死了。” “我的头好疼,腿也好疼,浑身都好疼。” 更严重的,是空落落的心痛,仿佛被用尖刀划了个锋利的口子,痛的她丝毫喘不上气。 不一会儿,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头埋在男人怀里,声音闷闷的,更多的是委屈:“你……你又在跟我生气?可是这次我没错啊。” 她断断续续道:“我等……等了很久,你都没有送药过来,所以……不……不是我不吃。” 越说她心里越堵,眼泪哗哗流个不停。 他总是这样,一旦生气就装高冷玩冷战,无论她如何撒娇打滚,都不能让他消气。可现在是她生病了呀,他怎么就不能破例低头一次呢? 但她不敢要求,惹怒了他,他会毫不留情地把她推开,然后一个人去书房钻研一些她看不懂的实验报告。 她现在只能像这样紧紧抱着他,只要抱着他,她的病情就似乎能得到缓解似得。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传来一道干哑低沉的嗓音:“小姐。” 颜笙的手僵住:“……” 她有些茫然,“亦修,你在说什么啊?” 什么小姐,她又不是在家里,他突然这么称呼她,未免也太奇怪了。 颜笙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男人就轻轻推开了她,她的视线满是被泪水迷蒙的模糊感,颜笙用手背擦了半天。面前的人突然多了一种陌生感,可她太难受了,头脑发昏,失去了转动思考的能力。 “你不是亦修?”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 “亦修在哪呢?我要亦修来陪我!”颜笙突然发了火,他狠狠推开面前的男人。环顾四周,偌大的病房,只有她们两个人。 “他在哪?他到底在哪呀?”她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背靠在病床,捂着头一脸痛苦。 这个混蛋,为什么连她生病的时候都不在她身边。 那道高大纤瘦的身影,在她面前蹲下,“先打针,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过来找你,好吗?” 颜笙抬起头,半信半疑:“真的?” “对。”他再三保证,颜笙将信将疑着上了床,打点滴很痛,她心里满是怨气,怪靳亦修不出现,怪自己不知道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举动,才让他和自己冷战这么长时间。 她睁着眼,看着点滴一点点变少,可不适的感觉却丝毫未降。 男人劝她:“可以睡一觉,等你醒来,烧就退了。” 颜笙皱了皱眉,朝他伸出手来:“我睡不着,有点无聊,想玩你的手机,可以吗?” 对方顿了片刻:“嗯。” 他拿出手机,递到她手里,颜笙握得紧紧得,又道:“我想吃水果,你出去给我买,行吗?” “嗯。”他脾气好得很,对她的要求一概应答。 为她掖了被子,交代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注意事项,才放心开门离去。门关上的下一秒,颜笙立马钻进被子里,拨出那个她几乎倒背如流的号码。 第70章 你这个负心汉! 电话没过两秒,就被接起来,男人的嗓音压低,夹杂着些许不悦:“喂?” 颜笙心里一喜,又委屈更生气,忍不住埋怨:“靳亦修,你到底滚哪去了?” 闻言,靳亦修眉头紧蹙,这个女人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样跟他说话。他冷笑,“颜笙,搞清楚你现在的身份,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颜笙双眸有些空洞,茫然更甚,她不明白,“你……你在说什么呢?我不是你女朋友吗?” 靳亦修瞳孔猛缩了一下,眸中滑过一丝意外,他漆黑的眸子微眯,余光瞥见周助理走过来。 低声附在他耳边:“赵医生颜小姐发烧三十九度多,加上受了点惊吓太虚弱,很可能是烧糊涂了,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等退烧以后就好了。” 靳亦修皱了皱眉,所以,就跟喝醉了差不多。 这个女人,竟然趁机跟她耍酒疯。 得不到他的回应,颜笙越发着急起来,像个叽叽喳喳的麻雀,不停在耳边催促:“你说话啊,靳亦修,你这个混蛋!你是不是背着我劈腿了?!” 不然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前几天他还喂自己吃药,好像很爱她似得,怎么今天她连过问他的资格都没有了。 靳亦修:“……” 修长的手指掐着眉心,他头疼。 “你这个负心汉!你滚!有本事你再也别联系我!”话落,没等他的解释,就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靳亦修阴沉的脸色仿若寒冰,就连周助理,此刻也提不出任何有用的建议。 …… 颜笙抱着手机,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早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靳亦修哪里是外冷内热,他根本就是个负心汉!她不要打点滴了,她就应该烧死在这里,好让靳亦修那混蛋后悔一辈子! 颜笙头脑发热,一股脑坐起身,就要去拔手背的针头。不巧的是,有人开门冲了进来,轻易就钳住了颜笙的手腕,她完全动弹不得。 “放开!你放开我!”颜笙整张脸都哭成了花猫,好不可怜,“让我死了算了,反正没人心疼我,呜呜呜我好惨。” 她为什么这么惨,期末考试不及格就算了,还要被人甩。 她颜笙要什么男人没有,全天下只喜欢他靳亦修,结果这个渣男就这样对她。 眼前的人不可能放手,颜笙又哭哭啼啼了好一会儿,甚至几近缺氧,到时才想起擦眼泪。抬起头,目光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有片刻的惊愕。 “远航?”有惊喜,更有疑惑,她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他的头上什么时候多了一道长长的伤疤,像爬行的蜈蚣一样狰狞可怖。 颜笙有些被吓到:“你的脸……” 听及此,钟远航条件反射一样火速低下头,面色极其不自然,想找个合适的角度,避免让她看到。 “受伤了?对不起啊,是我爷爷对你太苛刻了。” 靳亦修推门进来,看见的便是颜笙的手抚上钟远航头顶的伤疤,她一脸疼惜心痛的模样,让他本就郁结的心情燃起一股无名火。 第71章 靳亦修,我知道你喜欢我 哐当,故意摔门发出剧烈的响声,颜笙转过头望见他的面容,眼睛一亮。 但不过两秒,眸中的光亮熄灭,她沉下脸钻回了被窝,背对着靳亦修。那模样一看就知道是生气了。 靳亦修黑沉的眸子瞥了眼钟远航,示意他出去,钟远航皱起眉头,极其不情愿。 “钟先生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眸光迸发着寒气,摆明了是威胁。 钟远航目光隐藏着傲气,也只能低下头,一言不发出了门。 吱——门关上,偌大的房间,只剩颜笙和靳亦修两个人。 颜笙在黑暗中睁着眼,竖着耳朵,留神着外面传来的一举一动,心脏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心口闷闷的,更多的是酸楚,她难受得都要死了,可他呢,都不知道在哪个地方鬼混。 她如今打了点滴,身上的疼痛缓解了些,他才姗姗来迟,这和马后炮有什么区别啊。 颜笙越想,越委屈,泪水渐渐湿润了眼眶,手背怎么都抹不完。 靳亦修手里还提着保温桶,里面装着周助理打包的粥,他眉头拧得紧。 姓周的,还真是爱多管闲事。 放在床头柜上,他张了张嘴:“不饿?” 颜笙窝在被子里:“……” “是你爱吃的莲子粥。”靳亦修有些不悦:“不喝我倒了。” 颜笙肚子很不争气得“咕噜”了一声,眼泪越流越凶,靳亦修就是这样,即使是她生病,始终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态度。 她哭得越发厉害,整个人窝在被子里抖,然而并没有人理她。 不知过了多久,到最后实在喘不上气,饥饿让她肠胃一阵空虚,才没忍住探出个头。 表情可怜兮兮,像个受伤的花猫:“……喝。” 靳亦修这个负心汉,她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和他吵架。 于是坐起身来,自己盛了一碗,小口小口地喝。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靳亦修在批阅文件,对上他的注视,她慌忙垂下眼帘。 小声嗫嚅:“……负心汉,没良心。” “你说什么?”靳亦修声音骤然冷了几度,颜笙脸色一白,手里的筷子掉回碗里。 “你凶我。”她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像个得不到满足的孩子,一撇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你凶我!靳亦修,你竟然凶我!” 靳亦修脸色阴沉:“……” 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 “我都生病了,你不关心我就算了,竟然还敢凶我?靳亦修,你是不是真的想跟我分手?!”她捧着碗,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嚎啕大哭,眼泪鼻涕挂了满脸,好不可怜。 靳亦修脑子里募地闪过周助理说过的:“颜小姐高烧,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他忽然没了看文件的心思。 倒是想逗逗她。 于是他合上文件,修长的身体倚靠在椅背,目光直视着她,薄唇微掀:“我们早就分手了,你不知道吗?” 颜笙一张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她红唇有些发颤:“你在骗我,靳亦修,我知道你喜欢我,你不用装了。” 第72章 你是我男朋友,不在我身边就是失职 靳亦修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发阴沉,目光严肃地盯着颜笙。 颜笙被他盯得心里毛毛的,但她还是悄悄挺直了腰杆,哽咽道:“你在跟我生气。” 委屈的声线,但很笃定,通红的双眸直视着他。 靳亦修眉头拧得更紧,这个女人,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他还是配合着问:“那你说,我在因为什么和你生气?” 颜笙一下子梗住了:“……” 她怎么知道啊,是他莫名其妙黑着脸,又是他不明不白就给她甩脸子,她什么都没做,只能默默承受他的怒火。 她低下头,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 啪——靳亦修把文件摔在床头柜上,声响有些大,吓得颜笙身子一缩。 她还没从惊愕中缓过神,他高大的身躯就坐在身侧的床边,朝她压过来。颜笙大脑当机,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回过神来,靳亦修的鼻尖都快要与她贴在一起。 眼前即是他宽厚的胸膛,身躯完全可以将她遮挡,额头抵着她的,只要一抬眸,就能看到他修长纤细的睫毛。 颜笙能感觉到脸上的温度在升腾,他呼出的气息温热,“那你是在污蔑我。” 颜笙眼神闪躲:“我没有。” 准确来说,她这个叫猜测。 “你为什么生病,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的问题听起来很莫名其妙。 颜笙眉头皱得紧,她很想回答,可她自己都搞不清。她明明上一秒还在和靳亦修吵架,他哄她吃药,结果下一秒,她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在医院。 “我不知道,反正一定和你有关。”颜笙缓缓抬起眼帘,四目相对,她看见靳亦修的眸中有什么情绪在破裂。 “为什么和我有关?”靳亦修目光沉沉,他冷笑:“颜笙,你自己受伤了,结果怪我,未免有些太不讲理了吧。” 她倒是聪明,就算烧糊涂了,潜意识都在恨着他。 颜笙振振有词:“你是我男朋友,我受伤的时候,你不在身边,就是你的失职,难道不对?”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靳亦修罕见得无法反驳。 这个丫头,糊涂时倒是恢复了几年前的伶牙俐齿。 比现在苦着脸,动不动就求他倒是有意思多了。 “你在想什么?”她问。 “想你。”靳亦修扬唇:“想你在清醒之后,回想起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恨自己吗,还是恨他,更多一点。 又或者说,她会当这是一场梦,醒来后,一切消散于人烟。 “你来晚了,是有事吗?”他看起来很忙,有做不完的工作,她似乎不应该无理取闹的。 脑子里浮现的是别墅里,与何青夏父母商量订婚宴日期的场景,靳亦修沉默片刻,点了下头:“很忙,在忙一件相当重要的大事。” “忙好了吗?” “好了。”他说:“项目的日期已经定了,就等那天到来了。” 颜笙微微弯了弯唇角,笑容从阴转晴,她猜的没错,他果然是有重要的事要忙,才姗姗来迟。心底的雾霾在一点点消散,她忽然挽上了他的脖颈,身子向前倾了些,柔软的唇与他相贴。 第73章 去哪都抱着我不好吗 只一下就轻轻退开,一切的动作是那么顺气自然。 靳亦修眉间的褶皱能夹死苍蝇,他表情晦暗不明,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颜笙。 她抿了抿唇,有些难为情地笑,声音软软的:“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有事,还随意跟你说分手,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唔——” 话音未落,靳亦修直接堵上了她的唇,他的动作称不上温柔,在她的口腔内肆意掠夺,颜笙全身都浮上一层粉色,失去了对应的能力,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过了很久,直到她喘不上气,小手急忙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退开。 靳亦修才终于起身,但依旧与她保持甚微的距离,漆黑的双瞳内闪着危险,像猎豹紧锁着眼前的猎物,舍不得放开。 颜笙被他盯得双颊发热:“你……你干嘛呀?” 为什么这种眼神盯着她。 靳亦修没说话,大掌蓦然钳住了她的手腕。刚才情到深处有些忘我,打吊瓶的事早已抛到了脑后,此时跑了针,手背都鼓起了一个小包。 颜笙低头一看,就皱着小脸又要哭:“疼疼疼疼!” “刚才做事之前,就应该想想后果!”靳亦修凶巴巴的,他按了床头的铃,片刻,就有护士进来,为颜笙处理。 扎第二针的滋味着实不怎么好受。 颜笙矫情惯了,皮肤又娇嫩,处理的时候总是皱着个眉头,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隔着很远,望着继续在椅子上办公的靳亦修。 似乎他只要不上前安慰,就太过冷漠,丧尽天良,甚至说得过分点,不配做人。 趁她不注意,靳亦修给周助理发了个短信:【医生有没有说颜笙什么时候恢复正常?】 周助理秒回:【退烧就可以,快点的话半夜,最晚的话,明天早上。】 靳亦修看了眼腕表,不过晚上八点,若颜笙不睡,那他岂不是一晚上都得在这里? “你工作很忙吗?”正琢磨着,她又像个叽叽喳喳叫不停的麻雀,担心惊扰,只能尽可能小心翼翼:“我的意思是……很晚了,你可以……嗯……休息一下……” “很忙。”靳亦修说着,却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平板电脑。 这里是vip病房,她身体虚弱只能躺在病床,而他坐于另一端的布艺沙发上。虽说一抬头就能轻易捕捉到身影,可对于颜笙来说,却感觉像隔了一道银河。 她想过去。 目光搜寻,这种房间里应该会配备轮椅。 “别乱动。”被靳亦修恶狠狠的声音打断,他倏尔起身,三两步来到病床前,“除非你想你的腿废掉,变成残疾人。” 颜笙乐呵呵的:“没关系,我有你啊,你可以做我的双腿,不管去哪儿,都可以背着我,抱着我。” 她手撑着下巴,一脸幸福的表情,是在回忆。记忆里靳亦修背她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她心底都泛起浓浓的甜蜜。 靳亦修有些烦躁,想抽烟,但对上她那双圆溜溜的杏眼,想要去拿烟的手顿住。 他忽然开口,冷笑道:“我倒是小瞧了你,懂得利用媒体,怎么,重新回到会场之后有没有见到王重?” 只一瞬,颜笙面上所有的笑意凝固。 第74章 我要和你一起睡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颜笙捂着头,面色惨白额间布满了冷汗,“为什么……头好痛……” 靳亦修整好以遐地盯着她看,可她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又恢复方才满心满眼是他的模样,拉着他的手,眨巴着眼,疑惑又天真:“什么王重?你的同学?导师?” 靳亦修皱眉:“颜笙,你确定不知道?” 他扯了扯唇,虽妥协,但实际上和威胁没什么两样,“我给你个机会,现在承认,我可以透漏一些有关你爷爷事故的消息。” 王重和他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但毕竟心不连在一起,加上他和颜老爷子交情匪浅,说不定,还真会透漏给她什么。 但颜笙,十有八9会破坏他的计划。 “我爷爷事故?”颜笙小脸皱的更紧,挠了挠头,“我刚刚才和他通过视频,他身体好得很啊,为什么要说事故。” 靳亦修有种一脚踢在钢板上的无力。 跟一个烧糊涂的人讲道理,他大概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 “我困了,你哄我睡觉好不好?”小幅度晃着他的手,抬眸亮晶晶的杏眼里装满了期待,靳亦修在那一瞬竟有些恍惚,似乎他也回到了几年前在英国时。 他这辈子说过最多的话,大概就是那段时间,为她讲了一个又一个俗到不行的爱情故事。 现在回想起来,典型的浪费时间。 “还有,我没吃饱。”颜笙变本加厉:“我单手吃饭不方便,你喂我,好不好?” 靳亦修面色精彩纷呈,一阵青一阵白,更扯淡的是,他竟然真的鬼使神差坐到了她床边的凳子上,拿过粥,一勺一勺舀起来,确认温度适宜之后,递到她唇边。 颜笙立即眉开眼笑,乖乖吃下去,而后像个小学生一样坐的端端正正,等待下一波投喂。 一小碗粥,就这么磨磨唧唧吃了大概半个小时那么久,颜笙的眼神越来越清明,一刻也舍不得离开靳亦修。 “吃完,可以睡觉了。”他依旧满脸不耐。 颜笙双颊鼓鼓的,不满意,“我要你和我一起睡。” 靳亦修放碗的手顿住,女人的动作来得快又直接,被拽住,靳亦修顺着力道摔在了床上。 身下即是温软玉如的女性躯体,颜笙一只手搂着他的脖颈,近在咫尺的距离,温热的两道呼吸逐渐交织,越发靠近…… …… 颜笙这一觉睡了很久。 她做了个梦,梦里是和靳亦修发生过的种种,到最后他们亲吻,相拥而眠。 颜笙睁开眼,鼻尖满是呛人的消毒水气息,有什么东西搭在身上,沉得她有些难以喘气。 “醒了?”身侧传来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颜笙侧过头,便看到靳亦修就躺在她旁边。 手撑在枕头上,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她,颜笙所有的汗毛都仿佛竖起。 她第一反应是想跑。 “去哪儿?”刚掀开被子,忽然被钳住了手腕。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她死死固定在床上,高大精悍的身躯压上来。 第75章 颜笙,睡完了就想跑? 周身皆是成熟的男性气息,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颜笙浑身僵硬,面上是一脸难为情的尴尬,她尝试着反抗了两下,却被他压得更紧。 他的脸贴上来,与她不过分毫的距离,鼻尖将要碰到一起,她甚至能清楚感觉到他喷洒出的气息…… 低沉的嗓音性感,隐含着不悦:“颜笙,睡完了想跑,这就是你的态度?” 颜笙:“!!!” 她睁大了眼,一张脸瞬间变得血红。 大脑一片空白,她昨晚做了什么,如今什么都想不起来。 靳亦修拧了下眉:“装什么纯情,昨天晚上的你可是非常大胆。” 又是抱,又是讲睡前故事,甚至半夜入睡后还拉着他乱摸,像个烦人的八爪鱼,任他如何都甩不掉。 颜笙脑子里乱成一团,虽说她不想承认,但再回想她昨天被下药,真发生些什么,也实属意料之中。 对,就是这样。 转念一想,对方是靳亦修,总好过那些来历不明的混混,反正又不是没做过。 一想到此,颜笙心里的不适消散了些。 “不想承认?”靳亦修身子下沉,薄唇眼看着就要与她贴在一起,颜笙顿时慌了神,狠狠推了他一把。 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得靳亦修一个措手不及,砰得一声,他的头狠狠磕在床头。 颜笙吓了一跳,靳亦修向来睚眦必报,虽是磕个头这样的小事,但不一定会想出什么办法来回报折磨她。 她紧咬了下唇,“对不起,靳总。” 一句道歉而已,能给她换来的,是珍贵的和平。 靳亦修身形一僵。 侧过头盯着颜笙,狭长的眼眸微眯,浑身笼罩着不悦的低气压。令颜笙有一种错觉,连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她想起身,被他钳着手腕,重新摁回床榻。 “靳亦修,你放开我!你——” “刚才不还是靳总,现在又成了靳亦修?”靳亦修近似于咬牙切齿,冷笑,“颜笙,我是该夸你聪明,懂得忍辱负重,还是说,你隐藏不住心里对我的憎恨,暴露得太快?” 颜笙:“……” 她不明白,她道个歉怎么都成了错误,为什么他会生出这么强烈的反应。 她紧抿着唇不说话,到别过脸,最后,直接闭上眼不去看他,眼不见心不烦。 靳亦修阴沉着脸,强忍着想要掐死她的冲动,“你还是烧糊涂了更乖一点。” 话落,狠狠甩开了她,起身下床。 他昂贵的衬衫早已褶皱满满,甚至还有两个浅浅的脏手印,是女人昨天夜里缠着要他抱蹭得,此时怎么看怎么心烦。 手机响了,是周助理打来的电话:“说!” 电话那旁的周助理稍有些惊愕,靳总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这么大的火气。 许是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靳亦修扯了扯领带,语气稍缓和了些:“有事快说。” “靳总,昨天那块地皮需要您签字的资料……” 靳亦修脸色寒得能结成冰,昨晚为了陪那个女人,他整个企划都没看完,更别说签字了! 第76章 靳总抱着我不撒手 颜笙同样心烦意乱,与靳亦修同待在一个空间内,让她打心底散发着强烈的不适。 手背上的点滴已经撤了,她掀开被子看了眼,右腿被厚厚的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 不是很痛,估摸着没断。 “签好以后会发给你,没事别打我电话!”靳亦修凶巴巴地说完,啪的一下挂了电话,把手机摔在沙发上。 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越想越烦,索性扔了领带,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这几天的医药费,颜小姐自己出。” 颜笙皱着眉,表情有片刻的愣怔,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靳亦修侧过头,望着坐在床上的她,重复一遍:“听不懂?还是说颜小姐想碰瓷,让我当那个结账的冤大头?” 颜笙笑了,笑自己愚蠢,更笑他卑鄙。 “或许,靳总可以先垫付。”她冷笑道:“再回家问问你的未婚妻,这笔钱会不会给你报销?” 气氛在一瞬间将至冰点,屋子里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靳亦修垂在身侧的紧握成拳,他俊俏的面色充满阴霾,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冷声开口:“够了!” 近似于低吼,颜笙吓了一跳。 他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一步步逼近,居高临下盯着她,“是我脾气太好,给了你可以污蔑我未婚妻的错觉,还是说,是你太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她一个“小三”,妄想通过不光彩的手段,起到上位的目的,对吗? 颜笙光是想想,都差点要气笑了。 她的表情,看在靳亦修眼里,莫过于是在燃烧的火焰上浇了一层热油。 他长指掐着她的下巴,“笑?怎么,是觉得我靳亦修配不上你?” 颜笙扯唇:“是啊,靳总毕竟是有妇之夫,理应要和别人保持距离才对。” 他手上的力道在不断加重,恨不得将她的下巴捏碎,“你也配?!不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货色。” “我不是什么货色,可靳总现在依旧和我纠缠不清,我若还是以前的身份,那靳总是不是就不选择何小姐,而是抱着我不撒手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 靳亦修胸膛有一股火,直直涌上头顶,快要将他湮灭。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冲上前掐死她,这个女人,除了惹他生气,就只会让他不痛快。 他狠狠甩开她,颜笙的脸别到一旁,她下巴痛的仿佛要脱臼。 靳亦修强忍着怒气,他修长的手指解开了衬衫的两道衣扣:“哦,我忘了你拿不出来,没关系,你可以现在赚。” 颜笙抬眸看向他,眼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个家伙,竟然…… 他就是个疯子,一个神经病! 颜笙气极:“靳总不觉得恶心吗?你上一秒还在说我配不上你!” “可是怎么办呢?我口味特殊,就喜欢和你这种身份低贱的人乱搞。”他把上衣扔在地上,精壮的腰身一览无余,满是强烈的男性气息。 还嫌不够,他修长的手指放在裤沿,慢条斯理地开始解皮带。 第77章 她只能是他的 颜笙全程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她面色是接近纸的苍白,掩在被子里的手揪紧了床单,一阵心如死灰。 靳亦修脱了一件又一件,只剩一件单薄的内衣,他缓缓向她贴近:“颜小姐现在相当于半个残废,我就勉为其难主动一下,但剩下的,还是要由你自己完成。” 颜笙紧咬的下唇也发白。 心里不断吐槽,把靳亦修骂了百八十遍。 去你妹的残废,你全家才残废。 他坐在床边,朝她压过来,颜笙眼珠一转,竟然真的举起双臂揽住了他的脖颈。 靳亦修眉间微蹙,他所有的动作停下。 颜笙弯了弯唇,勉强挤出一个笑,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靳总不是想吗?怎么不继续了?” 靳亦修微眯着眼睛,神色难以解读,但到底没拒绝。 颜笙悄悄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似得,倾身向前,轻轻吻在他的唇角。很轻的动作,像羽毛拂过,她心跳如雷鼓,四目相对时眼神闪躲,还是嗫嚅着问:“事先说好,多少钱,不然我不够付医药费,那不是很尴尬。” 靳亦修无语:“……” 这个女人,关键时刻说的什么废话。 他黑着脸:“你想要多少?” 颜笙思虑了两秒:“五万。” 甚至,越多越好。 靳亦修气笑了:“你以为自己国色天香,还值五万?要不要我拿镜子过来让你照照?” “那两万?” “五千。”靳亦修没什么耐性:“动作快点,我可没你那么闲。” “……行吧。”抠门得要死。 颜笙胃里涌上一股恶心感,她强忍着想吐的冲动,再度上前,这次是吻住他的薄唇。浅尝后深入,舌尖笨拙地试图撬开他的牙关,双手胡乱游走。 靳亦修看着她紧皱的眉间,胸腔里的怒火愈燃愈旺,在颜笙手触碰到他肩膀的时候,他猛地推开了她。 咚!颜笙的头磕在床头,发出闷闷的响声,她疼得面容都几近扭曲。 哗啦的响声,颜笙睁开眼,就看到红色的纸币像纸一样从天上洒下来。他的力道很重,有的落在她脸上,锋利的边沿将她脸划得生疼。 “滚。”他说。 颜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坐起身,将床上的纸币一张一张收起来。 而后,对他扬起一个讨好的笑:“谢谢靳总,靳总下次有需要还可以找我。” 靳亦修拿皮夹拍她的脸,“你还真是不知道点礼义廉耻!” 颜笙双唇有些微颤,她牵强地笑:“谁又会和钱过不去呢,你说是吧,靳总。” 靳亦修浑身的血压都仿佛升高了,他冷笑:“那我下次再帮你介绍别人?我一个人的需求很少,怕你不够赚。” “好啊!”她回答得很干脆,靳亦修一个控制不住,手掌钳住了她的脖颈,他紧咬着牙关,近似于歇斯底里:“不可以!你敢!” 她怎么能回答得这么干脆!她怎么可以去找别人! 她只能是他的,只能被他折磨! 很痛,颜笙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靳亦修募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惊愕。 第78章 她狼狈的样子很搞笑 一定是他付了钱,担心得不到相应的服务,才会生出这种想法。他是商人,怎么会允许自己吃一点亏。 对,一定是这样。 他话锋一转:“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再去找王重,不然后果是你承担不起的。” “怎么?怕我得到了关键的证据……会把你送进监狱?”颜笙吊着一口气,艰难开口,她看见靳亦修紧蹙的眉间染上一抹冷笑。 他松了手,颜笙被甩到一旁,止不住地咳嗽。 “你也配?”他目光鄙夷:“颜小姐做这种无用功,还不如想想怎么提升床上功夫,好从我这里赚钱。” 他扯了扯唇,声音一寸寸变冷:“不然你那癌症的爹,到时候没地方治病,你像个蝼蚁一样跪在地上求我,那个样子,真的很搞笑。” 很搞笑…… 原来她狼狈的模样,在他眼里看来,竟然是搞笑? 也是如此,颜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脏,已然接近麻木。 她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再爱一个人,只要失望攒得够多,心就不会再痛了啊。 她抬起头,望着靳亦修,讨好地笑:“靳总放心,您下次过来,我一定不会再让您失望。” 靳亦修瞳孔在一瞬间紧缩,随之浮现的,是浓浓的厌恶。 砰—— 狠狠甩上房门,房间里不再有他的身影。 …… “靳总,那几个人已经找到了。”靳亦修刚推门出来,周助理立马迎上来。 靳亦修点了支烟,烟雾在指间升腾,薄唇吸了一口,“怎么做,你知道的。” 魅惑酒吧。 灯光昏暗的包厢,充斥着血腥的气息,几个男人被五花大绑在地上,挣扎挪动的姿势,像一个个恶心的蠕虫。 一只手拿掉了堵在他们嘴里的破布。 “靳……靳总饶命,这件事是何小姐让我们做的,我们也只是拿钱替人办事。” “是啊……还有,我们根本没有碰到颜小姐……” 越说,声线越发变低,对上沙发上的男人的视线,他漆黑的眸子闪着狠戾的光,只是一眼,都足够令人瑟瑟发抖。 他的手边,立着一根棒球棒,顶端还沾染着血迹。 周助理递过一纸文件,是颜笙的验伤报告:“靳总,他们说的是实话。” 靳亦修扫了一眼,微眯的眼眸满是危险。 “万幸是二楼,这要是再高一些,她岂不是摔死?”微抬眼帘,声线冷得仿佛腊月的寒冰,盯着面前的刀疤男,兄弟都称他为勇哥。 他早已抖得像筛子,安静的室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水声,身下多了一摊淡黄色的水渍。 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竟然吓尿了。 “靳总,靳总那都是何小姐,是她让我们看着她,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颜小姐,我们和她无冤无仇,我们……我们何必呢您说是吧。”说着开始哭哭啼啼,眼泪鼻涕挂了满脸,他后悔得要死,招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了靳亦修。 什么与何青夏好事将近,新闻上都是假的! 他在地板上艰难挪动着身体,面对靳亦修,哀求道:“靳总,是我有眼无珠,不知道颜小姐是您在意的——” 砰—— 靳亦修手里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第79章 他不会再对颜笙动感情 “她才不是我在意的人。”靳亦修上前,昂贵的手工皮鞋狠狠踩在他的胸口,用力碾磨,“倒是你,废话很多,惹人不快。” 勇哥惊恐万分,他一张嘴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对……对不起靳总,是我有眼无珠。” 他心里欲哭无泪,任谁看到提起颜笙时靳亦修的眼神,可不就是在意么,不然他为什么费这么大周章折磨他。 “眼睛没用,可以摘了,捐给有需要的人。”靳亦修居高临下盯着他,宛若主宰人命运的死神,他手里拿着一把崭新锋利的匕首。 “不……不……靳总……” 他蹲下来,细细的刀尖悬在对方的眼皮上方,只要稍稍松手,就会刺破脆弱的眼球。 勇哥的瞳孔因极端害怕在缩小,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张脸惨白仿若濒死,不停发出求救的喊叫。 “我错了靳总,靳总我再也不敢了,靳总,啊——” 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房间。 尖刀上还渗着鲜血,滴在木质的地板上,靳亦修眼神呈打量,看着膝盖上新鲜的伤口,在琢磨些什么。 颜笙从楼上摔下来时,膝盖被利器划了一道伤口,他刺的这下,估摸着和她的差不多。 “还有哪里?”他突然问。 周助理没反应过来,观察到靳亦修扫了一眼检查单,心神领会,“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高烧不退引发后遗症,胳膊脱臼……” 很多,多到靳亦修听起来有些烦。 他扬了扬唇,漆黑的眸中没本分笑意,问周助理:“那我以牙还牙,不过分吧?” 周助理笑笑:“当然不过分,靳总很宽容。” 唯有地上躺着的男人,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不!靳总!求求你!啊!!!” 男人挥动着棒球棒,一下又一下,敲打在柔软的躯体。从最初的惨叫挣扎,到最后逐渐失去声音,奄奄一息。靳亦修接过手帕,慢条斯理地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 冷声吩咐:“合适的楼层找好了吗?” 周助理答:“都已经置办妥当,还有您要的垃圾车,还有种种的一切细节,全部按颜小姐事故时还原。” “嗯。”靳亦修颔首:“去办吧。” 周助理神色有些担忧地看了靳亦修一眼,最终什么话都没说,靳亦修冷笑:“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颜笙是他的宠物,要折磨,也该是由他来动手。再说,他丝毫没有偏颇,不过是原封不动按照他们的手段返回,这算不得什么。 毕竟十四年前的事,早已教育过他。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对颜笙动一分感情。 …… 医院。 颜笙望着天花板发呆了很久。 脑子里在精打计算。 这里是vip病房,今天靳亦修给的钱估计只够付医药费,至于爸爸的化疗费还是一大笔支出,但她现在两个口袋比脸还干净。 找工作固然是个办法,但周期太长不说,按照她这个没完成学业的资质,得到的工资也不会太高。 摆在她面前可行的,似乎只有讨好靳亦修一条路。 第80章 到底是谁救了她 脑海里浮现与他亲密无间的画面,颜笙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慌忙坐起身来,对着床下的痰盂一阵干呕,脸色煞白得像纸。 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要赚钱,还得先克服心理障碍才行。 “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再联系王重,不然后果是你承认不起的。”靳亦修的声线,还仿佛停留在耳边。 颜笙心里一沉。 既然靳亦修阻止她靠近,那这其中肯定有一些不想让她发现的秘密,只是,经过这次以后,她再想靠近王重就难上加难。 别提她留在靳亦修身边,处处受他监管,王重既然受到威胁,就不会为了她再轻举妄动。 爷爷已经去世,他的面子,不再值钱了。 只是,她不明白,到底是谁救了她。 是靳亦修么? 呵,颜笙觉得,她一定是想多了。 他明明,巴不得她快点死。 “又一次,走到了死路罢了。”颜笙呼出口气,身子砸回病床里。 叩叩,房门被敲响,是vip病房的送餐服务,颜笙无力地应了一声:“请进。” 内心实则在吐槽,这个高级服务就不能取消么,她这个需要出卖自己的穷人,实在无福消受。 一道身影,将饭菜放在了小桌上,“小姐,可以吃饭了。” 温柔的声线,让颜笙有些恍惚,她半撑起身子,就看到一张完全意料之外的脸。 颜笙睁大了眼,她鼻头发酸,泪水一点点积满了眼眶,神色中满是不可置信。 钟远航瘦了,额头上多了一道长长的疤,看起来狰狞可怖。他穿着纯黑的西装制服,耳边还挂着对讲机,俨然一副保镖的姿态。 只是,他受雇于谁呢? 这段时间,他又被靳亦修藏在了哪里? “小姐,干嘛这么意外,你之前已经见过我了。”钟远航微微弯了弯唇角,明明是一样的面容,可早已失去了之前的朝气,他把筷子递到她手边,“饿了吧,快点吃饭。” 颜笙楞在原地没动。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乖,先吃早饭,我们有的是时间。”她不动,他慢条斯理地打开盖子,瓷白的小勺将浓稠的粥一点点搅散。 颜笙双唇颤抖,一出声,即是哽咽:“靳亦修这段时间一直在折磨你。” 钟远航手中的动作一顿,他沉默片刻,说:“都过去了。” 他承认了。 “你什么时候获得的自由,不能来找我吗?”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她还是轻声询问。 钟远航把粥推到她面前,弯了弯唇角,抬眸看向她,“这些都不重要了,今天是你爱吃的鲜虾粥。” “为什么不告诉我?”颜笙情绪有些激动,她握住钟远航的胳膊,“远航,我已经有线索了,只要我找到证据,我们就可以把靳亦修送进监狱,你不用害怕,我会为你报仇——” “没必要。” 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颜笙拧起了眉,下一秒,钟远航就推开了她的手。 颜笙:“……” “你斗不过他的。”他说:“认命吧,小姐。” 钟远航神情严肃,不像是在撒谎。颜笙满目惊愕,她无法接受,不过是短暂分开了一段时间,为什么他却像变了个人。 靳亦修那个混蛋,究竟对他做了些什么?! “他对你做了什么?远航?”颜笙再度上前,握住他的双臂,温声细语近乎祈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现在有办法解决了,只要我找到——” “我是自愿的。”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颜笙如遭雷劈,她僵在原地,满目的疑惑和不解。 直到钟远航重复一遍:“跟随在靳总身边,我是自愿的。” 颜笙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紧接着,她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远航,我是又发烧了吗?我听刚才护士说,我昨天发烧整个人都烧糊涂了。” 她伸出手,探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钟远航握住她的手腕,“没必要,你现在很清醒。” 颜笙紧咬着牙关,她问:“所以呢?救我的人是谁,你吗?还是说,是靳亦修派你来的?” 哪怕是靳亦修羞辱她,都好过现在,钟远航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刺在她的身上,让她鲜血淋漓,痛得几乎要倒地。 他怎么可以说,是自愿留在靳亦修身边。 他居然叫他靳总…… “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更离谱的,是他的回答,目光中多了几分冷漠:“反正你现在坐在这里,平安无事。” 颜笙皱紧了眉头,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更怀疑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她从小认识的钟远航吗? “靳亦修威胁你了对不对?”她扯着他的衣领,“远航,你不知道,我爷爷和姑姑的尸检报告——” “够了!” 砰得一声,他拍案而起,巨大的力道掀翻了桌面上的小菜。 颜笙被吓了一跳,一时间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只能愣怔地坐在原地,一滴泪夺眶而出。 她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钟远航竟然会为了别人对她发火。而这个人,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靳亦修。 “你以为我不知道十四年前的事吗?”颜笙像个卡克的机器,机械地抬起头,就看见钟远航勃然大怒的模样,他尽全力压制着,在隐忍:“我一直以来都很尊重颜总,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钟远航你混蛋!”砰!颜笙同样狠狠拍了下桌子,她跪在床上直起身子,双眸赤红:“靳亦修花言巧语几句你就相信他?十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 十四年前,又是十四年前,究竟因为十四年前的事,要发生多少,这场闹剧才能结束。 “那是两条人命。”钟远航眼睛有些发红,越想,他就离崩溃更近一步,他实在无法想象,他一直以来尊敬的长辈,竟然是一个杀人犯。 “可我爷爷和姑姑也是两条人命。”颜笙近似于歇斯底里:“可你现在竟然和凶手站在同一个战线!” 他的突然出现,她还来不及欣喜,居然转头就被他狠狠捅了一刀。 他受雇于靳亦修可以说迫不得已,但他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证据。” 第81章 监管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语调平静,可无异于一道惊雷,在颜笙的头顶炸开。 她所有的力气,在听到此话的一瞬间消失殆尽,无力地跌坐回床上。 连抬头直视他,都需要太多勇气,她苦笑:“我明明有证据,是你不愿意相信罢了,现在的你,已经彻底被靳亦修灌了迷魂汤。” 钟远航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他缓声道:“那都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道消息,想靠那些翻盘,是不可能的。” 颜笙皱眉,双眸中溢满了不可置信。 她突然有些佩服靳亦修,他到底有何种功力,能把一个恨到想杀死他的人,完全洗脑成他的俘虏。 她颤声道:“4s店分明说过爷爷的车子被动过手脚,车子冲下悬崖之后,尸体和车子的残骸更是经历了很久才找到,还有最开始调查的时候明明说过姑姑有留下遗书,怎么等我出现,就什么都消失了呢?” “你说那些是传言,是不入流的小道消息,是因为真正有迹可循的东西,早已经被靳亦修毁了。” “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才让你对我产生了怀疑?钟远航,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时至今日,她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彻底的崩溃,颜笙近似于撕心裂肺,将压抑的怒气尽数吼了出来。 可面前的人始终不为所动,不,准确来说,他甚至有些厌恶。 仿佛颜笙过于不可理喻,他从床边站起身,向后退了一些,与她保持距离:“小姐,我是个成年人,我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颜笙:“……” 他在怪她,把自己的观念强加于他。 “这些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你说得对,靳总生性暴戾,不允许别人说他一点不好,说多了,不过是你自己吃苦头。” 他每说一句,颜笙的脸色,都更加难看一分。 “一句句靳总,叫的可真亲热。”颜笙挑了挑眉,她冷笑,“那你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过来,我的朋友?还是说,只是一个为上司照顾‘情妇’的员工?” 那两个字,咬音极重,落在钟远航耳朵里,生出一种难言的不适。 他面色有些发白,但专业的训练,让他能很好地隐藏,他半垂下眼帘:“小姐,你误会了,颜老犯下的错,我不会强加于你,我们依旧是很好的朋友。” 颜笙笑了,其中满是嘲讽,他连看都不敢直视她,却还说跟她做朋友? 真是天大的笑话。 灯光下,她眸中闪着晶莹的泪光,她明明在笑,想将眼泪逼回去,可呈现出来的,却是浓浓的悲伤。 她有些疑惑:“所以呢?你现在是靳亦修的什么,贴身保镖?助理?” 钟远航抿了抿唇,难以启齿:“都不是,从今天开始,我负责跟在你身边,严格负责小姐……”意识到说错,他顿了一下,半低下头,毕恭毕敬道:“严格负责颜小姐的生活起居和安全问题。” 好一个靳亦修,杀人甚至不必用利器。 颜笙狠狠握紧了拳头,再看向钟远航的眼神,多了厌恶和憎恨。让一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人背叛,并监管她的一举一动,再没有什么,能比这更恶心。 第82章 威胁她的东西 “如果我执意要把这件事查下去,你会阻止我吗?” 钟远航将头摆的更低,他声线平稳,是一个高级保镖该有的如实和专业:“但凡伤害到靳总安全和利益的行为,我都会阻止。” 颜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呵……好一个专业。 那她呢,她和靳亦修向来都是你死我活,他真要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做出伤害她的行为?不然怎么办,如果他选择与她统一战线,岂不是背叛了他的好老板? 这样的局势,他们如何做朋友,他们还怎么可以做朋友?! 靳亦修已经夺走了她的一切,连最后一个朋友,他都不舍得给她留下。 “那我若是被他强上,到时候,你帮谁呢?”颜笙这句话说得很轻,声线里透露出来的,是浓浓的绝望,她下了床,一瘸一拐,走到钟远航身前。 迎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钟远航就立在那里,他半垂着眸甚至不去看她,面上挂着冷淡的疏离,仿佛他们之间真的只是表面关系这么简单。 而她的问题,摆明了,是在难为他。 “是他在威胁你对不对?远航?”颜笙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西装下摆,她尽量用平稳和善的口气:“你告诉我,你没必要受他的威胁。” 靳亦修不是最擅长威胁人吗? 不然她想不通,那么与她要好的钟远航,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就性情大变。 “小姐,早餐马上就要凉了,还是尽快——” 他一句话没说完,颜笙精致的面孔染上怒色,砰得一声,将桌上的饭菜全部扫在地上,残渣和碎片溅了满地。 “我马上再让人送一份。”瞧,毫无反应的人,此刻终于有了回应 好像这么短的时间,他已经将靳亦修保镖这个角色适应得很好。 他按了对讲机的按钮,正准备说些什么,被颜笙冷声打断。她微微抬起眼帘,柔弱的情绪在一瞬间烟消云散,替而代之的,是憎恶和厌烦。 她说:“滚。” 钟远航脸色有些难看,他欲言又止:“小姐你胃不好,不吃早饭是不行的,这里工作效率很快,马上就会有人送过来。” “我说了滚!你听不懂人话?”颜笙拔高了声线,她冷笑:“这种事,应该由靳亦修来关心才对,你现在不过是我的一个保镖,有什么资格管我那么多?”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 闻言,钟远航面色在眨眼变得惨白,垂在身侧的拳头,手背青筋暴起。 他张了张嘴,最终,满腔的话语选择埋在肚子里。 “那颜小姐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叫我就好。” 话落,他转身离开了病房,门关上,顿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只能靠着墙壁的支撑,才勉强站直了身子。 手机响了,是周助理打来的电话,“靳总看了监控,对你的表现还算满意,记住,如果想要颜小姐日子好过一点,就阻止她做那些无用的事情。” “呵!”钟远航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那那些威胁她的东西,可以删了对吧。” 第83章 颜老杀了两个人 她多聪明啊,能猜到靳亦修这种混蛋的把戏,毕竟除了威胁,他实在使不出什么高明的手段。 “别着急,到了合适的时机,靳总会看着处理。”周助理冷声交代:“别忘了你的工作内容,监督颜小姐的同时,还要保证她的生命安全。” 钟远航差点笑出声,这就好像他提醒人要呼吸一样全是废话。 他咬着牙关,隐忍着怒气:“这就不劳周助理放心,毕竟靳总的安保能力,在我看来实属堪忧,这么大的城市,竟然连一个人都找不到,不知道养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呢?” 明明接到了她打来的电话,却迟迟无法确认方位,若不是他去的及时,颜笙很有可能冻死在街头。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好似被密密麻麻的针扎着,死不了,但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喘息。 “所以派你来,是最好的人选。”周助理低低的笑声,从听筒中传来:“毕竟颜老去世,颜家破败,你能找到一份这样的工作,多亏靳总好心。” 我呸!钟远航紧紧握着手机,指尖的力道快要将东西捏碎。 谁不知道,他的存在,对于颜笙来说,不仅是监督,更是一种威胁。 她想做些什么,都受到限制,束手束脚。 碍于他的存在,即使是短时间内生气,但只要靳亦修故技重施,她照样会落入更被动的田地。 “既然给了你机会,好好把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到时候东窗事发,颜小姐就不会因为王重的事情受到牵连。” 周助理道:“越查下去,危险的情况就越多,你是知道的。” “这件案子,绝对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如果坏了靳总的好事,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可全都是未知数。” 钟远航微眯起眼睛,眸中闪着精明的光。 她那天与王重的助理见面,被路过的记者拍了下来,对方想写的内容,他不得而知。 但有可靠消息,王重的地位早已大不如前。 王重一旦倒台,他眦睚必报的性格绝对会想办法找靳亦修的麻烦,可后者又哪里是等闲之辈。只要稍微动动手指,耍一些小手段,到时候,绝对会一发不可收拾。 颜笙作为其中的一环,势必会被连累,泼污水。 先前的咄咄逼人,不全是他故意为之,起码有一句是真话:她没有证据。 听起来有道理的传言,归根究底,拿不出实在的证据。就算它看似再有道理,也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妄言。 他应该留下来,企图在靳亦修身边找到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嗯。”钟远航声音发闷,若有所思。 他目光望着窗外阴沉的天气,黑压压的乌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会落下倾盆大雨,钟远航唇角扬起:笑意没有温度:“所以,十四年前的,到底是什么事?” 根据对方口中的只言片语,他只了解到颜老杀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难不成和靳亦修有关? 又什么,在提到此事时,小姐的反应会像完全变了个人。 第84章 我是负责您安保的钟远航 他到现在还记得几年前,当时还在与她谈恋爱的靳亦修不知所踪,小姐声嘶力竭地打电话给他,想发动颜家所有的力量寻找他的下落。 结果自然是不尽如人意。 小姐一举患了抑郁症,本就消瘦的身材,短时间内暴瘦二十斤,到最后接近皮包骨。她甚至尝试过自杀,幸亏发现得及时,抢救成功并没大碍。 种种连锁过激的举动,让原本开朗明媚的姑娘,把自己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钟远航越想,心头冒出格猜测:他们分手的原因,恐怕与这神秘的十四年前,有着紧密的联系。 “这不是你该好奇的事情,你只管负责自己分内的事就好。”周助理声线染上严肃,厉声警告道:“如果你不想颜小姐委屈的日子再发生什么意外,那这件事,就最好不要在靳总面前提起。” “ok。”钟远航眉头紧蹙,嘴上利索答应。 显然,他触到了靳亦修的逆鳞。 再说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合作愉快。”他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也会对靳亦修说出这几个字,“我会跟着她搬进别墅,同时也劳烦靳总,管好自己后宫的花蝴蝶,别再因为嫉妒别人,就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 她奄奄一息倒在他怀里的模样,这辈子只看一次就够了。 …… 颜笙在医院住了三天,终于搬回了山腰的别墅。 结账缴费的时候,她的心在滴血,靳亦修施舍给她的刚好只够交医药费,她想分出来些给爸爸买水果,都得去特价区精打计算。 一进门,张姨就匆忙赶出来迎接,眉开眼笑:“颜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你受伤这段时间,先生派人送来了好多东西。” 闻言,颜笙进屋的脚步顿住。 她漂亮的脸上满是冷漠的神色,“呵,他以为自己是皇帝么,送把送东西当做赏赐?” 一开口,让张姨所有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她干笑两声:“颜小姐误会先生了,他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想用行动来表达,实际上靳先生可是很爱您的。” 颜笙胃里又涌上熟悉的恶心感,她翻了个白眼,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回身,便看到几个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从外面进来。 为首的男人,身姿挺拔,剑眉星目,黑色制服包裹着他高挑的身材,相当乍眼,只是额头上的一道疤,消减了几分英俊。 他耳边挂着对讲机,腰间的皮带上,佩戴着一把黑色的手枪。 “颜小姐好,我是从今以后负责您安保的钟远航。”他颔首,毕恭毕敬开口。 颜笙眸中微微划过意外,但仅是一瞬,就被她很好地隐藏。她没吱声,甚至没与他直视,转过身一瘸一拐往卧室的方向走,可不知是地板过滑,还是腿脚不利索,上楼梯的时候一脚踩滑,身子向前扑去。 颜笙紧紧闭上了眼,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来临,她身子被一只手臂拽着,天旋地转,再睁开眼,已经落入男人的怀抱。 第85章 替靳亦修哄女朋友 背后是墙壁,面前是他结实的胸膛,颜笙呼吸一滞。 下一秒,她便用力地推开他,面上带着厌恶和烦躁:“我腿没断,自己会走,还请钟先生离我远一点。” 钟远航沉静的面容有着细微的龟裂,并不明显,依旧是那副恭敬的语气,他道:“属下只是想保护颜小姐的安全。” “我说了不必。”颜笙阴沉着脸,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绕过他,回了楼上的卧室。 门关上,所有嘈杂的声音,都隔绝在了世界之外。 颜笙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叩叩,敲门的声音响起,是张姨:“小姐,怎么回卧室了,今天先生特意交代了我要做你爱吃的西湖醋鱼,你出来洗洗手吃,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温声细语,好不耐心,一副在替无情的靳亦修哄女朋友的口气。 颜笙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光是看见门外那张脸,她所有的食欲都压了回去。 不愧是靳亦修,心肠歹毒,想出用心理战术折磨她。 没有什么,比昔日好友的背叛更令人心痛。 “颜小姐。”敲门的声音再度响起,换了道男声,颜笙心里犹如堵了块重重的石头,蒙着被子也能听到他的声音:“靳总交代过,我的工作内容之一,就是监督你吃饭,你不出来,那我只能送进去。” 工作工作工作,又是工作。 靳亦修倒是给他灌了迷魂药,满脑子都是听从命令。 颜笙心里涌上一股怒气,她翻身下床,打开门,又狠狠在他面前摔上,接近于大发雷霆:“那靳亦修有没有告诉过你,要尊重他的女人,你现在这种不礼貌的行为,是要爬到我头上吗钟远航?!” 她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下颚紧绷,一口牙快要咬碎。 “对不起。”他犹豫了两秒,低下头示弱。 颜笙到底是往楼下走,餐厅的桌上摆了满满一桌饭菜,张姨说得没错,尽数是些她爱吃的饭菜。但此时的情况,她完全没有胃口。 钟远航就立在她对面,其余的保镖,在门口一字排开。 她就是被监督的犯人。 颜笙用力捏紧了筷子,她冷声道:“你们能不能转达靳总,就说他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你们这些人这么杵在这里,让我怎么有胃口吃饭?” 张姨笑眯眯地凑过来,坐在她对面:“小姐,大家都是按照先生的话做事,你就别为难他们了,先生主要也是为了关心你,听到你受伤,他太心疼了,对不对?” 颜笙不想听,她低头心不在焉地戳着碗里的米饭。 张姨握着手机在刷视频,时不时咋咋呼呼:“哎,这不是先生吗?先生又上财经新闻头条了。” “先生这张照片拍的真好看。” “先生这几天去画展了,小姐你看她穿的这套西装——”她双眼发亮,兴奋地想要将手机递过来,可视线又触及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手忙脚乱地迅速将画面划走。 太过慌乱,啪嗒,不小心把手机扔到了地上。 她慌忙想要去捡,可已经来不及,颜笙冷声斥道:“别动!” 画面上,正转到了另一条短视频,一位长相清秀梳着马尾的记者正举着麦克风疯了一样冲上前,语气咄咄逼人:“那靳总会邀请曾经颜氏的人来吗?” 第86章 金牌记者小布布 “有传闻称靳总和颜家孙小姐颜笙曾经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关系不明,两人同居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你与颜氏的瓜葛,是不是又真的是因为情仇呢?” 中年人的手机音量总是调的很高,因此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分外刺耳。 像一颗突然闪现的惊雷,在平地引爆。 不可一世的提问还在继续,年轻的女记者毫不怯场,一声比一声凌厉,更一针见血。 “可你与颜家大小姐颜叶的恋情总是真的吧,前任还尸骨未寒,你就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要走进婚姻殿堂,靳总,您不觉得未免有些太快了吗?” 张姨一张脸皱着,心急如焚,都要哭了,“小姐,我……你……这都是假的……” “不用管,这不是你的错。”颜笙一张脸发青转白,靳亦修的话像沾染了剧毒的箭,直直射在她的心脏,剧烈的疼痛,让她连手里轻的筷子都握不动。 他冰冷不近人情的声线,缓缓响起:“我相信,颜叶会在天上祝福我们。” 啪的一声,手里的筷子,直直掉在地上。 “哎呦我滴老天爷啊!我这做的叫什么孽啊。”张姨坐立不安,犹犹豫豫,不知道是否该下地去捡。 钟远航的动作比她更快,利落捡起来,按了关闭键。 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颜笙抬头看向他,通红的眼眸中尽是不满。 “放下。”她说。 钟远航立在原地不动。 “放下!”颜笙又重复一遍,近乎低吼:“靳总限制我的自由,不让我出去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视频也不让我看了吗?” 钟远航:“……没有。” 靳亦修的确没说过,但看多了这些,只会让她心情不好。 颜笙直接站起身来,从他手里夺过了手机,打开,视频还在继续。钟远航眉头紧蹙,视频中嘈杂的提问和回答令他心烦,但他又只能眼睁睁看着。 每说一句,颜笙的面色,就更阴沉一分。 这是一条没头没尾的视频,发布者是一个普通人,因此播放量不高。 【金牌记者小布布】:叫你河蟹!我偏要发!老娘终于采访到靳亦修了画面拍的很好哦,看他那虚心的样子,一定是愧对颜笙! 评论里提问的人不多,更多的是,是她的主动解释。 【金牌记者小布布】:就因为这个视频,我还被总编辞退了,靳亦修就是个禽兽啊,他害得我没了工作[流泪][流泪][流泪] 【金牌记者小布布】: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奋斗]!伟大的记者都有过曲折的经历,相信我,颜笙爷爷和姑姑这桩悬案一定与他脱不了关系! 【金牌记者小布布】:我要查案!我有证据,可我现在人手不足呜呜呜也没有资金,麻烦有看到这条视频的好心人热爱探险破案的联系我,等我成为金牌记者,一定给你包一个大大大大的红包。 等两秒后颜笙再刷,这条视频已经被404了。 她悄悄抬眸看了一眼,钟远航和张姨的视线始终紧锁在她身上,一个辨不清神色,另一个,是惶恐的担忧:“小姐,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不想被先生辞——” “我去一下卫生间。” 第87章 你爷爷和姑姑都是无辜的 颜笙拉开椅子站起来,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 把门反锁,水龙头开到最大,确认屋外听不到声音,颜笙坐在马桶上。 金牌小布布显然一直蹲守在网络上,两秒前又发布了一条最新动态:【杀千刀的!靳亦修我恨你一辈子!呜呜呜我现在没有工作也没有钱,还要被追杀,我活得好难,颜笙你能不能看到这条消息啊来联系我,我们两个一起杀了靳亦修这个混蛋,你爷爷和姑姑都是无辜的,都是他下的手,我有证据呜呜呜可是没有办法啊我没有后台,我不能帮自己,更不能帮你,我真的走投无路想去自杀了。】 颜笙的瞳孔在一瞬紧锁,她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微微的发颤。 她在说什么…… 颜笙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可待她揉着眼睛在看一遍,依旧如此。 她居然说……她有证据。 颜笙手一松,手机滑落,掉在膝盖上,她精致的面庞满是不可置信,紧抿着的唇有些发白。 这是……陷阱吗?又或者,事实确实如此,而她如果此时不做出些反应,就可能与真相永远失之交臂。 又或者,她主动联系,就落入了靳亦修设置好的圈套。 除了茫然,更多的是手足无措,颜笙头疼欲裂,她颓然地靠在马桶上。 时间,在一点一滴过去。 叩叩,张姨来敲门,颜笙脸色瞬间煞白,条件反射似得将手机藏在身后。 “小姐,对不起。”隔着门板,都能想象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十指紧紧揪在一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先生会……” “总之,这件事肯定是误会,先生很爱你的,从他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的时候,看他担忧的表情我就能知道。”得不到回应,张姨不放弃,她手握着门把手,试了试,没打开。 着急地又是跺脚又是叹气:“小姐,小姐你开门,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颜笙十指插进发间,痛苦地捂着头,身处在靳亦修设计的牢笼,她连得到一个安静思考的时间,都成了奢望。 多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是钟远航,听起来是在劝阻,“让她一个人静静。” “可是小姐她……”张姨越说,声线压得越发低。 “她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放心,过不了多久,她自己会出来的。” 颜笙自嘲地笑了,果然,他最清楚不过,她面对困难的态度像极了缩头乌龟,只要躲起来,再大的事,似乎都不重要了。 可这么熟悉自己的他,如今,却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钟远航是第一个,可谁都保证不了,会是最后一个。靳亦修一日不除,她所面临的困境,就会一日比一日艰难。 颜笙紧盯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半晌,她颤着手指,点开了金牌小布布的私信。 【你好,我是颜笙。】 几个字,却似有千斤重,颜笙编辑了半天,发送出去的时候,她的心脏仿佛被压了一颗重重的石头。 对方似是蹲守在屏幕前,等待甚至不过一秒,滴滴的提示音响起,几个字跃入眼帘。 【我等你很久了。】 第88章 给他下药 颜笙再打开房门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张姨见状,急匆匆迎上来,即欣喜,更多的是忐忑,“小姐,菜都已经凉了,要不我再给您热热?” 跟在颜笙屁股后面,后者来到厨房转悠,打开冰箱,挑来看去得倒是很随便:“好啊,趁这个功夫,我来做个饮料给大家喝就好了。” 张姨一张老脸青一阵白一阵,她没听错吧?颜小姐竟然要给她们做饮料? 那刚才那件事,岂不是原谅她了。 颜笙从冰箱拿出些水果,刚关上门,迎面就险些撞到钟远航的胸膛,他一脸不近人情的冷漠,朝她伸过手:“手机。” 颜笙皱眉,向后退了些,与他保持距离。 “为预防上次的情况,靳总交代过,要时刻监督你的手机,颜小姐,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呵……”颜笙扯了扯唇,她死死瞪了他一眼,冷笑,“你对自己的新身份适应得还不是一般得快。” 语毕,她把水果用力放到他怀里,很重,钟远航没有防备,险些从怀里滑落。颜笙将手机递过去,钟远航因为抱着重物,腾不出手来接。 颜笙歪了歪头,偏偏眼神示意他来拿:“快点啊,你不是要看么。” 钟远航稍有些无语:“……” “那我划给你看。”颜笙把手机放在离他脸部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她纤细白嫩的手指在屏幕上一点一点。动作很快,但能看得出来,方才的历史记录不过是些没营养的短视频和做菜教程。 “你工作辛苦,所以我才学了做饮料的方法。”颜笙咬着牙,直直盯着他,一句一句道:“好做给你喝。” 锐气的钟远航,此时只剩尴尬。 不过是简单的各种奶昔,颜笙动作很快,将水果切块,利索放进榨汁机。随后趁吩咐钟远航收拾桌子时,将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粉洒进容器里。 张姨睡眠不好,她偷过来的。 用勺子搅合,倒水,机器转动的声音响起,颜笙额头布满了冷汗。 拿了人数刚好的杯子,分别放在桌子两侧,让张姨把人叫过来,说出意图时,颜笙剧烈的心跳声险要震破耳膜。 她双手握得很紧,紧到发疼。 钟远航手中握着一杯,久久未动,只是始终呈打量的目光,凑在鼻尖闻了闻,眉头微微皱起。 张姨用胳膊捣了他一下,啧了一声,压低声音责怪道:“你这小伙子什么毛病?这可是小姐亲自做的,你不想喝也得喝,不然惹得小姐不高兴,到时候先生怪罪下来,大家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老大不吱声,其余的几位保镖都在等待信号。 钟远航没回应,他只是抬头,好巧不巧,正对上颜笙的目光。她一颗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看着他的眼神有些闪躲,下一秒发生了什么,她睁大了眼睛。 钟远航将抬头,将被子里的奶昔一饮而尽,而后又放回桌面。 他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下嘴:“味道不错。” 其他人纷纷照做,其中张姨最为开心,去厨房到了好几杯,兴奋又受宠若惊:“没想到小姐手艺这么好,我太开心了……诶我怎么有点晕呢?” 话音未落,她头一歪,栽倒在桌子上。 第89章 穿性感点好办事 彻底失去意识。 众人面面相觑,一句“不对劲”还未说完,全部无力地瘫倒在桌上,一动不动。 钟远航坚持得最久,他澄清的明眸有些迷离,蹙起眉,缓缓望向颜笙。有些她看不清的情绪在滋生,但不过两秒,就随其他人一样。 方才还热闹的餐桌,只剩一具具“死尸”。 颜笙打开手机拨了个号码:“都处理好了,见面地点呢,约在哪里?” 安保仅是第一道防线,靳亦修老奸巨猾,在房子外各个出入口都做了红外线感应装置。颜笙迅速地在张姨身上摸了一圈,一无所获,略一思量,又摸到钟远航的腰间,果然,那里挂着一串钥匙。 找到总控制室,各个监控摄像头,全部关闭。到红外线感应装置时犯了难,原因:开关全部要授权人的指纹,一旦指纹错误,就会触发警报,功亏一篑。 而唯一有可能正确的,便是钟远航的指纹。 “早知道如此,就应该让你们倒在控制室门口。”颜笙拽着钟远航的胳膊,把人往控制室的方向拖,高大的男性躯体让她几乎耗费了全身的力气,到达门口时,颜笙坐在地上已近虚脱。 她浑身都是汗,踹开门,继续拖着男人的胳膊。 “加油啊!颜笙!地址我已经发给你了,你一会直接来二楼拐弯的包厢找我就好。” 电话那边活跃的少女声,正是“金牌记者小布布”。 闻言,颜笙翻了个白眼,站着说话不腰疼,让她来自己拖一个一米八的大汉试试。 要挂电话了,对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对了,记得穿得性感一点,对办事有好处!” 颜笙一头雾水:“???” 啪,对方挂了电话,颜笙抬起手背擦了擦汗。幸运的是,钟远航的指纹没错,“滴”的一声响,所有的门禁解除。 颜笙喜出望外,又从钟远航身上找到了车钥匙,小跑着下了车库。坐在驾驶座,一踩油门,车子终于扬长而去,她彻底松了口气。 尽管不知被靳亦修发现后做何解释,但若不作出行动,她定会后悔一辈子。 殊不知,控制室的电脑屏幕前,男人早从地上站了起来,微眯着眼睛盯着盘山公路上渐行渐远的车辆,神色闪着危险的光。 然后,他俯下身,选中这段视频,利落点了删除。 - 车子行驶了两个小时,才终于进入市区。 到达小布布给的地址,颜笙抬头看了眼斑驳闪烁的招牌,和隐约能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嘴角抽了抽。 还以为约她在哪里谈事情,原来是酒吧。 颜笙抬脚准备进,被门口两个身穿制服的保安拦住,轻浮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小姐,这里是酒吧,着装起码要尊重一下吧?” 颜笙挑眉,红唇轻佻:“哦?” 原来穿性感一点好办事是这个意思。 在对方的注视下,颜笙修长纤细的手指缓慢解开了外套的衣扣,稍一向后拨,衣物滑落在地。露出白嫩的直角肩,纤细的黑色吊带堪堪挂在肩头,淡紫色的亮片裙包裹着她凸翘有致的身材。 第90章 去挖爷爷和姑姑的坟 尽管踩着平底单鞋,依旧无法掩盖长腿的纤细修长。门口闪烁的灯光适时地打造她身上,浑身仿佛镀了一层冷淡的金光,衬得她皮肤分外白皙。 栗色的长卷发披散在肩头,仅是将头发掖到耳后如此简单的动作,都充满风情,让人不自觉将目光投放过来。 路过的几人,都有些看呆。 直到女朋友掐了他一把,才回过神:“竟然敢看别的女人,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啊?” “我……我哪有?!”吃痛,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不忘一步三回头。 颜笙甩了下头发,莞尔一笑:“这种程度,可以吗?” “当然,当然!”对方连连点头,两双眼睛恨不得黏在她身上。谁能想到,穿着一件破烂西装外套的女人,脱了衣服之后能有这么惊艳。 待推开门进入场所,颜笙面上的笑意全部凝固。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迷离昏暗的灯光,舞池里尽数是些贴身热舞的男男女女,到处充满着躁动的荷尔蒙气息。 这种场所,让颜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适。 艰难得挪动着脚步,在心脏快要被吵得跳出来前,终于推开了二楼包厢的门。 是与外面不同的安静,一个穿着粉色卫衣戴帽子的小女生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她面前的文档袋已被口水浸湿。 “小布布?”颜笙皱眉,半信半疑。 被唤的女生猛地抬起头,她鼻子上戴的眼镜,不知何时已经被压弯,整个人睡眼迷离,“颜笙?坐,你等会儿,让我醒醒。” 和之前在视频里咄咄逼人的青年记者,判若两人,此时的她浑身都透着不专业。 颜笙无语:“……” 所以她冒着爸爸和自己出事的生命危险,奋不顾身跑出来,见得就是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小孩子? 谈下去不过是浪费时间,颜笙没过多犹豫,转过身,手放在门把手上。 啪——身后的人,竟然拍案而起。 “站住!”她声线顿时冷下来,又恢复了视频中凌厉的模样:“你不能看我长得年轻,就否认我的实力,颜笙,你既然肯来,就是相信我说的话,不对吗?” 颜笙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她嗤笑:“可是你又想用什么来说服我,就凭你的一张嘴吗?” 颜笙转过身来,目光与她直视,死死盯着她,神色中满是坚韧。 她肯来,是为了一个缥缈的希望,而不是来这听她嘴炮的! 小布布咬了咬唇,她有些不服气,这个颜笙,光是个子就高她半头,占了绝对性的优势,态度还这么强硬,她还怎么在谈判中占上风嘛。 “不说我走了。”颜笙一记冷眼扫过,她是一分钟都懒得和她废话。 “你爷爷和姑姑的骨灰是假的!”小布布一狠心,咬牙道:“还有,他们的尸检报告和尸体都已经不知所踪,我想去调查,但是我一个人人手不够,我们一起吧。” 她以为此话一出,颜笙不说感动得痛哭流涕,最起码要吃惊地险些晕过去吧,可她竟意外地平静。 “我知道。”颜笙说。 小布布:!!! 没意思,颜笙已经打开了包厢门,小布布三两步冲上前,啪的一下把门关上,挡在她面前。 挺直了腰杆,也不过到她鼻尖,她倔强得很:“那你也只是猜测,没有确切的证据,明天,不,就今晚吧,带上工具,我们去挖你爷爷和姑姑的坟!” 第91章 干翻那些有钱人 闻言,颜笙的脸色精彩纷呈,一时之间不知是该愤怒还是莫名。 不专业就算了,挖她家人的坟?亏她想得出来! “你我都怀疑骨灰是假的,但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不是吗?”小布布索性踮起脚尖,她摊了摊手,目光坚定:“我们如何确认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当然是去亲手挖出来看看了啊。” 颜笙头疼,她竟然想不出反驳的话。 对于这个消息,她确实怀疑过真实性,但挖爷爷和姑姑的坟,她丝毫都没有想过。 “我们晚上悄悄地去,之后拿到专业的地方鉴定一下。”看她犹豫,小布布撇了撇嘴,面露鄙夷,纤细的手指一点一点戳她的肩膀:“拜托,这可是有关真相的大案,挖坟这点事算什么,不作出点牺牲,怎么才能拿下靳亦修这条大尾巴狼?” 如一盆冷水兜头而下,颜笙猝尔清醒。 甚至不用说再去调查,今天过去,靳亦修会把她怎么样,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她很有可能,再没有行动的机会。 “即使是晚上,墓园安保很严,除非你和我打地道,不然不可能进得去。”她爷爷毕竟是有名的颜氏创始人,就算去世,也要在全榕城最好的地方安眠。 “打地道有点难,但是,我们可以翻墙呀!”小布布兴冲冲得,“而且,今天晚上有大暴雨,门卫什么的是不会出来巡逻的。” 颜笙握紧了拳头,她在犹豫,天时地利人和,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 …… 凌晨一点。 榕城公墓。 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在灌木丛中穿梭,颜笙的雨衣早已被瓢泼的雨点打湿,小布布也好不到哪去,手忙脚乱得想戴帽子遮挡,但无济于事。 还没正式行动,两个人已经成了落汤鸡。 “是这个淘宝卖家她骗我!她明明说质量很好,哎你等我一下!” 颜笙没理会她的嚎叫,率先猫着腰往前走去。 天色阴沉,轰隆隆的雷声响个不听,不时有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路旁的一个个墓碑,画面诡异又赫人。 颜笙在一堵墙面前停下,高度不是很夸张,但依照颜笙的个子,是跨不过去的。 小布布搬着凳子在后面跟上来,放到她脚下,她额前的头发早已湿透,瘦小的身子瑟瑟发抖:“来,上凳子,然后我扶你,保准能过去!” 滂沱的雨水砸得颜笙睁不开眼睛,她只能半眯着眼,声音太吵听不清,只能扯着嗓子吼:“你帮我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出名?你知不知道靳亦修是什么人,你很可能血本无归!” 就像她一样,什么都得不到,还要被他报复到走投无路。 “啊?!”小布布侧过头,耳朵竖着颜笙的方向,之后兴许是琢磨过来,她梗着脖子:“是啊!老娘就是想出名,凭什么真实的新闻不能被报道,反而要听那些有钱人差遣?” 她的声音融合在瓢泼的雨幕里。 “我就是不服气!我就是要干翻那些有钱人!” 她们的目的一样,就是要打倒靳亦修,改变自己的现状。 颜笙突然笑了,笑她的天真,也赞佩她的勇气。朝她点了点头,一只脚迈上凳子,在她的托举下,双手一撑,跳上墙头。 第92章 根本不是人的骨灰! 狂风摇晃着并不纤细的树枝,颜笙望着脚下摄人的高度,身子有些打晃。 可此时顾不得太多,她颤巍巍调转了个姿势,坐在墙上,然后一狠心,直直跳了下去。咚得一声闷响,颜笙觉得自己的双腿钻心得疼,她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 “我来了!你接住东西啊!”小布布的动作快她不少,她将放有装备的包扔过来,而后三两下就爬上墙头,跳了过来。 尽管姿势狼狈,摔在了泥坑里,但毫发无伤,依旧灵活得很。 雨下得更大了,像锋利的刀子划在脸上,疼得人寸步难行。 颜笙脚下像生了根,她每一步,都牢牢地踩住地面。不顾风雨,执着向前,而小布布跟在她身后,像一只轻的气球,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走了很久,她感觉双脚都快气泡,颜笙终于在角落的一处墓碑前停下。 小布布赶忙把手电的灯光跳到最亮,墓碑上的照片早已被雨水冲的发白破旧,但依稀能辨别得出是颜老。 “挖吧。”颜笙的反应,比她想象中痛快得多的多。 颜笙不以为然:“反正骨灰是假的,那些煽情的话,岂不是对别人说了,还不如快点行动。” 说着,她拿出包里的铁锹,狠狠插进土里,一只脚用力蹬上去,再拔出来时,甩掉满满一铁锹的泥土。 小布布红唇张开的弧度能塞下一个鸡蛋了,她没想到,颜笙这种千金大小姐,竟然也会做这种粗活。 “快点!”颜笙再抬起头,已满是不耐的催促,小布布慌忙把手电塞进嘴里叼着,同样拿着铁锹,开始一点一点挖掘。 埋得很深,两人奋力挖了很久,浑身都侵满了冷汗,一无所获。 “放心,我有经验。”小布布没有气馁,反倒挖的更快。 铁锹触及到一个结实冷硬的物体,颜笙面色一变。如果她没猜错,这应该就是骨灰盒。 之后意想不到的顺利,将盒子挖出来,只取了其中一些,方便用于鉴定。做好这一切,颜笙准备将盒子放回原地,被小布布抓住了手腕。 “你有没有想过,能从骨灰盒上发现什么,你姑姑的放回去,你爷爷的带走,去实验室做个鉴定。” …… 颜笙和小布布,两人顶着湿透的长发,再翻墙从墓园出来,险些没了半条命。 步行了相当远的距离,确认四周没人,才拿出钥匙,打开车门扬长而去。 车子开出市区,进入郊区一家偏僻的殡仪馆,刺目的闪电照在已经有些破旧的牌子上,耳边的狂风类似凄惨的嚎叫。 吱呀—— 铁门已近破败,推开门,立即有人出来迎接。 “李叔李叔,快快,我们赶时间,我今晚就要结果。”小布布夺过颜笙手里的骨灰盒,立即就塞到了对方手里,颜笙心里有些不适,但皱了皱眉,到底什么都没说。 她以为需要等些时间,可李叔只是打开了盖子,取了一小撮骨灰,放在手里碾磨,他脸色一沉,咆哮道:“你个死丫头,你闲的没事干忽悠我老爷子?!” “这根本就不是人的骨灰!” 第93章 你们要找的嫌疑人 轰隆,一道惊雷在窗外炸开。 呲呲,头顶的钨丝灯忽明忽暗,闪电的光映照在男人苍老愤怒的脸上,越发诡异。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这一刻,颜笙还是感觉想被人从头上狠狠敲了一棍子,她向后退了两步,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小布布同样大惊失色,她张大了嘴:“啊?” 什么叫不是人的骨灰?! “呵,这根本就是狗的骨灰,你当我老了眼神不好?拿这个东西来忽悠我!”李叔吹胡子瞪眼,态度不算好,把骨灰盒强行塞回小布布手里,气冲冲得就要走。 “哎你等一——” “这原本该是我亲人的骨灰,可因为一些原因,被仇人调换了。”小布布心急如焚,慌忙上前想拦住他,一只脚刚迈出去,颜笙就猝尔出声。 她的面色是从未有过的沉重,颜笙握了握拳头,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一狠心直接说:“所以,才想麻烦您帮忙鉴定,我亲人的冤案到底能不能破解,这个骨灰盒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她站在那里,即使已精疲力尽,接二连三的真相让她精神濒临崩溃,依旧将背挺得笔直。 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地摔在玻璃上,没有一丁点变小的意思。 李叔已经向前走了几步,闻言,步子停住。 他似乎在等,等颜笙说出什么,能更有力说服他的东西。 “我是颜笙。” 啪—— 一声巨响,头顶的灯终于熄灭,一瞬间陷入黑暗。 小布布看了眼怀里的骨灰盒,瑟瑟发抖,朝旁边挪着小碎步,手指牵住颜笙的袖口,心里勉强有了些安慰。 三个人站在原地,随之而来的,是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颜笙感觉头脑发热变重,她似乎虚弱得要摔倒。 李叔终于在昏暗的视线中转过身:“这边断电了,跟我去里屋,那边光线好,仔细看看。” 颜笙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她双腿发软,幸亏被小布布扶着,才不至于太过狼狈,颜笙双唇发白:“谢谢。” 穿过长长的走廊,便到达了实验室。 颜笙和小布布换了无菌服,在隔着一扇玻璃的室外等,能看清李叔所有的操作。 颜笙十指搅在一起,到了这种关头,已经不怎么紧张,替而代之的,是无边的绝望。 一旦疑惑成真,她要面对的,是更艰难的境地,可若此时的假设全部推翻,那她所有的努力和希望,都一概成为了泡影。 “好了好了,那小老头动作还挺快嘛!”小布布拍拍她的手,站起来,伸着脖子使劲往前望。 颜笙缓缓站起身,李叔正推开门出来,他手里拿着一纸报告单。看清纸张上的文字,颜笙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去,她一张脸血色尽失。 这张报告单上面的基因序列,显示骨灰真的来自一只边牧。 而她爷爷真正的骨灰,早已不知在哪个阶段,就被靳亦修调换了! “除了这个,我还在骨灰盒的内壁发现一枚指纹,很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嫌疑人。” 第94章 当做一切没发生过 像行走在黑暗里突然闪现了光芒,可殊不知,尽头那段到底是怎样的艰难险阻。 李叔递过来一个档案袋,颜笙却僵在原地,她想接,可双手却像灌了铅,任她怎么努力,都使不出力气。 又或者说,她在胆怯。 这薄薄的一张纸,代表的却是血海深仇,一旦她接下,之后要面临的,就是无边的黑暗,甚至可能,危及生命危险。 “不要怕,我和李叔都会帮你的。”小布布拽了拽她的衣角,示意她接下。 李叔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他道:“你也可以回去,当做这一切都没发生过,这些证据,我会帮你销毁,除了我们三,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 那就是代表,他爷爷和姑姑的冤屈,这一辈子,都只能埋藏在深不见底的地狱。 她爷爷清清白白做人,公益捐助做了一辈子,到头来,就只能因为她的懦弱,死的不明不白。 不可以,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颜笙紧紧咬了下唇,就颤着手接过了档案袋,她打开看了眼,的确是保存指纹的有关设备,可其中并没有表明其指纹的所有者。 颜笙眉头紧皱,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只能采集,至于指纹主人的身份,就要靠司法机关来鉴定,我只是一个开殡仪馆的老头子,目前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李叔很坦诚,他说的是实话,再看向颜笙,目光中多了几分严肃和认真:“之后的路,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翻案,本就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更何况她要面对的是权贵,是各种不知所以然的谜团。 也许一座大山翻过去,将要面临的,是看不清边际的荆棘,稍有不慎,就会落地身亡。甚而最乐观的情况,也必须落得鲜血淋漓的下场。 颜笙扯了扯唇,笑容有些嘲讽,怎么办,她之后的日子,看来短时间内是不会好过了。 颜笙开口回答:“在我把东西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切。” “放心,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小布布拿着小本本在记些什么,书写完毕看了一眼,撕下来,随后找了个杯子,把纸张放在里面点燃。 颜笙面上闪过疑惑。 “在记线索啊。”小布布拍了拍胸脯,面带自豪:“我记性很好,东西只要记下来再看一遍就记住了,这么重要的文件,千万不能留有底稿,到时候被发现就完蛋了。” 有些道理,颜笙点头,“嗯。” 她思索了片刻,还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简布布,这件事,我会一直跟进下去的。”简布布伸过手,等待与她相握,年轻稚嫩的脸上是勇往直前的倔强和不甘。 她可信吗,她不知道。 但起码这一刻,她倚靠她的帮助,得到了有用的线索。 她们之间,彼此互助,兴许会得到不错的结果。 颜笙握住了她的手,郑重其事道:“合作愉快。” 第95章 靳总可以抱我吗 “什么?跑了?!”加长林肯内,靳亦修拍案而起,目光阴沉得要杀人。 他刚结束国外的工作,连夜赶回来,结果一下飞机得到的就是颜笙逃跑的消息。 周助理额头都是冷汗,他递过手机:“是钟远航打来的。” 靳亦修咬牙切齿,近乎低吼:“你最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给我们下了药,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是开车走的,我查过路线,就在附近的商业区,她应该只是出去散散心。”钟远航语气平静,缓缓诉说着事实。 靳亦修冷笑,散心? 她每次出来,不是弄伤自己,就是想办法给他添堵,闹腾着要把他抓进监狱。 所以钟远航的这套说辞,他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他冷声命令:“查一下她的位置,马上汇报给我。” “在同盛广场地下一层停车场。” …… 同盛广场,地上一层商场。 颜笙回忆着简布布之前说过的话:“在找到更好的办法之前,这份证据不能留在我们任何一个人手上。” 因此她来到这里,储物柜的某一层正好处在监控死角,她把东西放了进去,然后将纸条邮寄给了李叔,交由他暂时保管。 而她,又走到了死胡同,绞尽了脑汁,想不到丝毫可行的方法。 她身无分文,买早餐的钱都是找简布布借的,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牛奶,小口喝着,坐在长椅上发呆。 靳亦修赶来的时候,她正喝完最后一口,将盒子扔进垃圾桶时,视线里多了一双黑色的意大利手工男士皮鞋。 “颜笙!”他咬着牙关,两个字是从齿缝里蹦出来,显然找了她很久,耐心用尽。 颜笙抬起头,她浑身的衣服皱皱巴巴,头发也是半湿,满脸淋过雨的狼狈。微微张了张唇,嗓子像有砂纸磨过,“靳亦修,你找我?” 哑的快要说不出话了! 面色苍白,偏偏脸颊处有两处不正常的红晕,靳亦修扯了扯唇:“颜笙,别告诉我你大半夜跑出来,就是为了来这里吃早餐。” “才不是。”颜笙摇头,她晃动的幅度有些大,虚浮的身子也在跟着晃,脚步不稳,险些一头栽进靳亦修怀里。 但还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和理智,急忙站直了身子,眼神惺忪:“我就是,想出来散散心而已,你的别墅太闷了,对,就是这样。” 说罢,还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靳亦修胸膛的怒火烧得更旺,散心? 呵,和钟远航还的确一样的说辞。 “大半夜的出来散心,颜笙,你是太傻,还是觉得我智商有问题?”看她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他真恨不得掐死她。 “那你呢?”颜笙抬眸望向他的眼睛,扯着唇嗤笑:“靳总穿着这么整齐,一看就是出差才回来,一下飞机就赶过来找我,难道不是因为你太过在乎我?” 靳亦修的心像被人狠狠敲了下,不疼,但滋味同样不好受。 他明明应该嘲讽她,甚至粗暴地对待她,可此时,他的四肢却仿佛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面前的女人抬脚向前走,突然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西装袖口,“我现在散心完毕了,靳总可以带我回家了,我有点累,你可以抱我吗?” 第96章 大街上对他发脾气 “什么?”靳亦修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不行就算了。”她倒是善解人意,小手松开他的衣袖,向后退了两步,然后直挺挺向后倒去。 靳亦修眼疾手快,抓着她的胳膊将人带到怀里,仅是甚微的距离,都能感受到她呼出来的浓烈热气。 该死,她又发烧了。 而本人好像没发觉似得,柔弱无骨的一双手作势想推开他,但无奈使不出半分力气。 她小脸皱着,不满的情绪像火箭炮似得冲他发出来,“靳亦修,我是人,又不是你关在笼子里的宠物,我就是出来散个心而已,你至于这么着急把我抓回去吗?!” 头痛欲裂,心里烦躁的情绪越发浓烈。 不管靳亦修信不信,她首先要站在道德制高点,黑的也坚持要说成白的,如此才能增加胜算。 靳亦修脸色黑沉如锅底,几乎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颜笙,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敢下药放倒他的保镖,现在还在大街上对他发脾气。 “是啊,我早就活得不耐烦了,有本事你杀了我。”颜笙猛地抬起头来,她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小脑袋挑衅似得往他面前拱。 路过的行人不时投过好奇的目光,靳亦修拳头松了又紧。 这个女人,一生病就开始装疯卖傻,挑战他的极限。 “把她给我抬回去。”他冷声吩咐道,随后转过身,率先出了大门。 地下停车场,颜笙是被抬进车的。 一进车厢,就大喇喇地向后趟,靳亦修原本正在签字,被她一碰,笔尖划出去好长一道。 靳亦修在暴怒边缘:“颜笙,别忘了你父亲还在医院,惹怒我,对你没什么好——” 他话音未落,抬眸就发现,躺在他身侧的女人双眸紧闭,发出痛苦的一声闷哼,隔着单薄的布料,滚烫的温度似乎都能传到他身边。 靳亦修眉头紧蹙,抬手探了下她的额头,温度高得吓人。 “神经!就这么想要自由,怎么没淋死你!” 靳亦修嘴硬,面上却染上了焦急,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随后将人揽在怀里,周助理开门进来,被后座这样的场景吓了一跳。 “还愣着干什么?”靳亦修紧蹙的眉间满是不悦,他下颚紧绷,情绪是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惊恐:“来不及回去了,找个附近的医院,记住,要保密效果好的,我不想看到记者。” 周助理应声:“明白。” 到达医院,一刻也没停顿,将人拦腰抱在怀里就往下冲。 高烧近39度,检查后即是吊水。 颜笙在病床上睡着,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有太多文件要处理,但一颗心,怎么都静不下来。 “靳亦修……”颜笙嘟囔着,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摸索着,指尖触及到他的手腕,停下动作。 仿佛只要寻找到他的存在,就能令她安心。 “不想烧成傻子就消停点。”他凶巴巴的,但到底没甩开她的手。 她睡得极不安稳,睫毛颤个不停,闹腾着想翻身,被靳亦修按着胳膊固定在床上。 第97章 我热……她将杯子踢了大半 这样的姿势,靳亦修半边身子将女人揽在怀里,耳边是她粗重的喘气声,可见难受得很。 “散心散到医院,颜笙,你可真是好样的。”靳亦修一脸杀气腾腾的凶狠,还是动作粗暴地扯着被子为她盖上,。 “我热……”她非但不领情,翻过身,将被子踢掉了大半。 靳亦修嘴角抽了抽,强忍住想把人从窗外扔出去的冲动。 他再扯过被子,强行盖在她身上,被子里的人动了动,再还没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前,靳亦修声线发冷,咬牙道:“下一次,你踢掉的不是被子,可就是你爸的呼吸机了。” 耐心显然已经用尽。 颜笙:“……” 安静了半分钟,没有动静。 静静地躺在被子里,呼吸渐渐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 靳亦修阴沉的面色有所缓和,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颜笙只听到几个无关的字眼,随后响起关门声,靳亦修离开了房间。 确认没有再度返回,颜笙缓缓睁开眼,眸目清明。 有了上次的经验,没想到装傻这一招,还真的有些作用,只是她不知道,要装到什么时候去。 最多几个小时,靳亦修就会发现事情的原委,是生是死,就在这一瞬了。 …… 另一边,vip休息室内。 靳亦修身姿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他的面前放着一台平板电脑,屏幕上是一段监控视频。 夜里,一辆黑色迈巴赫从别墅驶出去,逐渐没入夜色。 而其他几个位置的监控,在那个时间段全部被关闭,没拍摄到任何有用的画面。 “这就是全部?”靳亦修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他手里把玩着打火机,鲜红的焰火忽明忽暗。 “是。”钟远航点头:“小姐在把我们迷晕之后,就关闭了所有的摄像头和感应设备,她走的急,这个落下了,所以才勉强拍到这些。” 靳亦修纤细的指节始终按着打火机的开关,燃烧了太久,火焰的余热蔓延到他的指尖。 靳亦修选择点了支烟。 “所以,她用的是什么药?”迷雾在空气中升腾,遮挡了他的面容,辨不清神色。 钟远航面色不改:“张姨的安眠药,大概是趁她做饭的时候偷得,放了很重的剂量。” 所以才能把他精心挑选的保镖,都在一瞬间毒倒,对么? 靳亦修微眯起眼眸,他扯了扯唇角,挑眉冷笑:“所以你呢?没中毒?钟远航,别跟我撒谎,她现在做的事,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和她的命放在一块,都赔不起。” 坏了他的好事,他定会把他们碎尸万段。 钟远航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又松开,他下颚在一瞬间绷的紧紧的,但不过几秒,又恢复自然。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可理喻,他笑容苦涩:“我们现在,还有什么资本和实力和你对抗呢?靳亦修,她是个人,不是动物,更不是可以任由你随便差遣的工具。” “鸟关久了还会想要冲出牢笼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你这样强迫她,不觉得自己很过分?” 第98章 她很在意你 仿佛在这一瞬间,他不是保镖,只是一个为颜笙说话的男人。 他在生气,胸膛剧烈起伏,靳亦修只是面色不改地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说这种话,你也配?”他倏地站起身来,站在钟远航对面,光是个子就高了他半头,靳亦修吐了一口烟雾,他冷笑:“你现在,就是我手下的一条狗。” 全听他差遣,自身难保。 而他现在,居然为了另一个人说话? 可笑。 钟远航脸色发白,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靳亦修薄唇微掀:“滚。” 他站在原地不动,抬眸,一脸倔强地看着对面的人。 “她很在意你。” 砰—— 话音刚落,就被靳亦修揪着衣领,抵在身后的墙上,他浑身萦绕着戾气,眸里闪着杀人的光,低吼道:“闭嘴!” 钟远航感觉快要窒息,但仍要逞口舌之快,他语速很快:“靳亦修,我不知道十四年前你们到底发生过什么,但小姐是真的喜欢你,你这样对待她,迟早有一天是会遭报应的。” “遭报应?”靳亦修嘴里还叼着烟,他唇角扬起,笑容说不出的邪魅冷酷,一只大掌钳着他的脖颈,“那也该是颜家遭报应才对,哦,不对,他们现在已经遭报应了。” “而我居然肯收留颜笙,连我自己,都敬佩我的善良。”她应该跟着他们一块下地狱,可怎么办,他这个人就是有些太念及旧情。 “咳咳——”钟远航窒息地咳嗽,他脸色惨白:“她爱你,她上次烧糊涂了都还在喊你的名字。” 靳亦修漆黑的瞳孔紧缩,他猛地收回手,钟远航靠着墙大喘气。 “你说什么?!”他俊俏的面容染上不悦,似是对这句话难以忍受,靳亦修将烟头扔在地上捻灭,“你放屁!” 他扯着钟远航的衣领,将人强迫着拽起来,咬牙切齿:“钟远航,别以为你和她关系好,我就会相信你的鬼话。” 她怎么会爱他,她现在恨他还来不及。 而他要的,就是她恨他。 他们之间能有的,他只允许有的,只能是肉体上的关系。 “是不是鬼话,你自己最清楚。”上次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钟远航额头布满了冷汗,他用尽了力气拍开他的手,瘫坐在地上喘息:“靳亦修,你在害怕,你害怕面对事实,你就是个懦夫。” 靳亦修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一言不发。 “还是说,这件事有内情。”钟远航无法再保持镇静:“靳亦修,到底发生了什么,颜老和颜大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就不能把事情说出来?” 靳亦修沉默,半晌,薄唇才缓缓吐出几个字。 他说:“你懂个屁。” “你放不下她。”钟远航倒也不恼,直视着他的眼睛,他嗤笑:“这件事的真凶,其实另有其人,对吗?” 但是谁,他不知道,也无从得知。 “不要自作聪明。”靳亦修居高临下盯着他,如望着低贱的蝼蚁:“看好你家小姐,就是你最大的职责,不想死,就不要轻举妄动。” 第99章 晚上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他最讨厌的,就是自作聪明的蠢货。 “记住,为她隐瞒,到时候被害死的只会是她,而不是你。” 钟远航:“……” 靳亦修没再多说废话,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三两步推开门出了房间。 …… 走廊里传来窸窣的脚步声,颜笙眼疾手快删除了网页的浏览历史,然后关了手机,火速钻回被子里。 他们昨夜的事,目前还没被任何媒体报道,颜笙浏览了简布布的工作微博,似乎没有要将这件事提上日程的打算。 果真按她所说,这个时机,要等。 但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无人知晓。 颜笙脑子里浮现王重的脸,似乎她绞尽脑汁,最终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吱呀——门被推开,颜笙慌忙闭上眼帘。 靳亦修抬头望了眼半吊着的点滴,已经差不多,他对周助理使了个眼色:“找护士,拔针。” “可还没——” “带她回家。”靳亦修道:“这里太吵。” 叽叽喳喳,尽说着胡话。 吵得他心烦。 颜笙在脑子里飞快思考,她是该醒来,还是继续装睡。可还没等她思考出来个结果,就有一双手臂从被子外面伸进来,揽住了她的腰身。 颜笙被拦腰从床上抱起来,她紧闭着眼,一声不吭。 她没想到,靳亦修竟然会趁她睡着做出这种事。 若她现在是健康清醒的状态,定是另一幅场面,恨不得当场掐死她。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颜笙被抱出去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风吹过来,忍不住瑟瑟发抖。周助理只为靳亦修一人撑着伞,雨水顺着伞滑落下来,正滴在颜笙的身上。 一滴,两滴,很快,颜笙的衬衫湿了大半。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靳亦修三百遍。 这真的是为她好么? 呵,还不如把她放在医院里,再淋下去,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被扔进后车座,他没把握好力道高度,额头直直磕在车顶。颜笙脑袋嗡得一声,痛得她险些昏厥,但还是强撑着装睡,只是情不自禁握紧的拳头,暴露了她的不安。 回去的一路上,路途都无比颠簸,好似她坐的不是迈巴赫,而是拖拉机。 持续不停,颜笙的浑身都仿佛散架,她苍白的小脸紧皱着眉头。 “别装了。”颜笙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还没看清路程,就被突然出口的男声吓了一跳。 她慌忙闭上眼,装作没听到。 “你这种态度,会让我怀疑,你昨天晚上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靳亦修低头翻阅着手里的报纸,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斯文高贵,“怎么?要我查么?” 颜笙悄悄握紧了拳头,她紧咬着下唇,万般挣扎犹豫,还是睁开眼。 面色要多难堪就有多难堪:“靳总想多了,我只是担心我醒的太早,你会要我结医药费,而我没钱。” “呵。”靳亦修冷笑:“颜小姐还真费钱,上次给你的几千块,这么快就花完了。” 颜笙眉头直跳,他绝对是故意的,将她陷于难以摆脱的困境。 第100章 都是出来卖的,你怎么这么装 颜笙扯了扯唇,她皮笑肉不笑,“靳总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的钱,我已经都交了医药费,目前手里没有余钱。” “哦?”他俊眉微挑,合上报纸,侧过脸闲情气若地盯着颜笙,那冷漠的神情,哪有半分愧疚。 他道:“那要怪也怪颜小姐自己不小心,钱我已经给你了,你用在哪里,是你自己的事情,把用途怪罪到我头上,似乎是有点不讲理了。” 颜笙嗤笑:“所以今天的钱,要先欠着靳总,拖您的福,我上次的兼职工资都还没要到手。” 再这样下去,她恐怕要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饿死的富商的情妇。 提到上次,靳亦修漆黑的眸子生出了不悦,一想到她竟然去招惹王重,他胸口沉积的怒气愈发浓烈,恨不得将她丢下车,但偏偏克制着自己。 他冷笑:“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要沾染,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颜笙像被人狠狠敲了一棒子。 不过是两秒的时间,她脸色变得惨白,靳亦修是在警告她。 她胆敢轻举妄动,他势必会使出手段。 他向来眦睚必报,她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领教过,如果被发现,靳亦修不会放过她的。 兴许是担忧他发现她的不自然,颜笙慌忙别过脸,她张了张唇:“靳总教训的是,我只是想找份工作挣点小钱而已,从来没想过能在那种地方碰到王重。” 她弯了弯唇,苦笑:“如果知道您和何小姐也在,我是万万不可能去那种地方的。” 靳亦修本就阴沉的面色,此时黑得犹如锅底。 他烦躁地摘了眼镜,将报纸摔到面前的桌板上,啪!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一脸不耐烦地扯着领带:“怎么?觉得我们两个在,碍了你的眼?” “怎么会呢?”颜笙摇头,她面上堆积起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是我不配进入靳总的视线,您和何小姐天赐良缘,般配的很,我出现会让何小姐误会,这样不好。” 呵,靳亦修的怒气没被熄灭,反而直冲头顶。 看她倒是个善解人意的主! 见情况不对,颜笙住了嘴,她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发呆。 好啊,话说到一半,竟然都开始无视他。 “误会?”他修长的指节捏着她的下巴,将人强行扭过头来,逼她直视自己。颜笙本就头晕,他突然的举动更是令她不适,挣扎着要推开他。 得到的是更粗暴的对待,靳亦修直接压上来,她的背死死磕在车门,面前是他的胸膛,完全推不开。 他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怎么会是误会?颜小姐现在不就坐在我怀里,不就当着我的情妇吗?” 颜笙:“……” 她一口牙都要咬碎了,靳亦修,他就是个神经病! “你为了我的钱,爬上我的床,勾引我,结果却说担心我未婚妻误会?”靳亦修嗤笑:“颜笙,都是出来卖的,你怎么这么装呢?” 都是出来卖的,你怎么这么装呢? 颜笙被一句话惊在原地,良久,她都没有丝毫反应。 第101章 她宁愿从楼上跳下去,都不愿意和他上床 直到靳亦修眉间微蹙,他恍然想起什么似得,有些不可思议地冷笑,“颜小姐该不会是认为我刚才话说的太过分,戳到你的玻璃心了吧?你这样,可是有违职业道德的知不知道?” 所以在他心里,她和魅惑那些姑娘没什么两样,对么? 甚至说,她还不如别人。 最起码人家要钱,而她这只鸡,是倒贴的,毫无尊严。 “怎么可能?”尽管提醒过自己,可她的心里还是像被狠狠扎了一刀又一刀,疼得她几乎坐立不稳。 颜笙苍白的唇颤了颤,扬起的笑容过于牵强,她道:“靳总想多了。 “最好如此。”靳亦修神色厌恶地甩开她,他再把视线挪到面前要处理的公务上:“一身雨水,脏死了,回去好好洗个澡,今天伺候我。” 颜笙大脑轰得一声,比强烈的高烧还让她思绪空白。 有些难以置信,他刚才在说什么? “我给你花钱,难道是让你在我面前当摆设的?”靳亦修在翻阅文件,头也没抬:“我是个正常的男人,现在需要你,你知道该做什么。” 他说得再明显不过。 她颜笙对于他,就是一个发泄的工具,必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颜笙面色难看:“可是我今天生病——” “这样才更刺激,不对么?”靳亦修猝然抬眸,与颜笙的目光相撞,其中装的全是坦然,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相反她呢,瞳孔紧锁震颤,满是不能接受的慌乱,颜笙紧咬的下唇都快渗出血来。 她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她到底低估了靳亦修的禽兽程度。 “整天哭丧着个脸,扫兴!”靳亦修冷嗤一声,颜笙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明明很远的路程,可没过多久就到达。 靳亦修率先下车,颜笙跟在身后,她高烧还未全退,踩一脚都是虚的,下车时闪了一个踉跄,张姨慌忙从屋子里跑出来。 “哎呦小姐!你说说你,冒着大雨乱跑什么?”张姨满是心急和痛心,更多的是惶恐,搀着颜笙的手臂:“不舒服吗?快快快进屋,张姨熬了姜汤,喝一碗就好了。” 钟远航就站在大门右侧,待颜笙走过来,做了个毕恭毕敬鞠躬的姿势。 颜笙下颚紧绷,硬生生收回目光,临走之前,不忘剜了他一眼。 她的坐标,十有八久是由他泄露的。 颜笙喝了碗姜汤,蒸腾的热气让她浑身舒爽了不少,躺在房间的大床上发呆。靳亦修在书房办公,估摸着再过一个小时,就到了她奔赴战场的时间。 对,是战场。 她宁愿再从二楼跳下去十次,都不愿意和靳亦修上床。 钟表上的指针旋转飞快,九点刚来临,砰——房间的门被一道大力推开,颜笙倏地从床上坐起。 靳亦修半倚靠在门框上,他衬衫的衣扣解开了几道,漏出精壮的锁骨,胸膛若隐若现。如雕刻般完美的俊庞,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充满危险的信号。 甚至不给颜笙反应的时间。 几步上前,他手掌钳着颜笙的手腕,猛然将她压在身下,温热的唇凑在她的脖颈处。 第102章 颜笙,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粗重的呼吸混合着酒气,颜笙浑身都紧绷起来,如受了惊吓的猫,反应过来险些将他推开。 但很快,理智回笼。 靳亦修贴的更近了些,女人的皮肤滚烫,纤细的腰杆盈盈一握,仿佛只要稍一用力,就会在他手中断成两半。 只要碰上她,他体内的毁灭因子,就会不停叫嚣着释放。 难以自制,靳亦修在她锁骨留下一个牙印,痛得颜笙眉头都紧在一起。 她手握成拳又松开无数次,不停为自己做着心里建设,就当被狗咬了,还能有钱拿,何乐而不为。 “你这个表情,会让我觉得,我是在强女干你。”靳亦修抬起头来,微醺在他身上染了一层迷人的光辉,他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头顶的灯光,星星点点如璀璨的繁星。 有那么一瞬间,颜笙竟看得出了神。 直到他冷酷的声线从头顶传来。 “医院的医药费已经替你缴清,另外,这场床事结束以后,我会给你一万块。” 闻言,颜笙怔住。 一万块,还不够一瓶进口的靶向药。 但好在比没有强。 颜笙扬了扬唇,苦笑道:“怎么说,我这也算带病工作,靳总家大业大,就多给一点吧。” 靳亦修眸子沉了沉,似在思考,最终他薄唇轻启:“可以。” 他如此爽快,颜笙倒有些意外,两万块还不够,她父亲吃的进口靶向药多吉美一瓶要两万五,还差五千。 她咬了咬牙:“两万五。” 靳亦修顿然变了脸色,他面无表情,让人辨不清情绪。 颜笙胸膛的心脏快得要跳出来,胆战心惊地观察着靳亦修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突然,他的手掌覆上了她的领口,慢条斯理地解着她的纽扣。 一颗,两颗,大半的春光暴露在空气中。 靳亦修的手停留在最后一颗扣子前,只要他稍一用力,所有的遮挡,都会在一瞬间消失,“拿多少钱,取决于你的实力。” 说罢,他扣着颜笙的下巴吻上来。他的动作很急,长舌直直撬开她的牙关,缠着她索取。 颜笙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甚至说,她只能任齐摆布。 她的舌尖是僵的,箍在她腰上的手臂宛若一条坚硬的铁链。 鼻尖充斥着酒气,他手掌从衣角探入,触碰到她的小腹。 颜笙脸色一变,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将他推开。衣衫不整地光脚下床,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一阵呕吐。 是呕吐,毫不夸张,刚才喝过的姜糖在此刻全被被冲进了下水道。 吐到最后,颜笙一张脸泛着虚弱的青色,似乎要将胆汁也一块吐了出来。 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靳亦修的脚步在她身后停下。 颜笙闭了闭眼,强忍着不适,她起身用清水漱了漱口,慌忙道歉:“对不起,靳总,是我今天身体不适,所以才——” “和我亲热就让你这么恶心?啊?!”靳亦修骤然发怒,他浑身笼罩了一层杀人的戾气,砰得一声巨响,将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扫落在地。 然后欺身而上,将她压在冰冷的墙面:“颜笙,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第103章 几年前在英国,你爱惨了我 钟远航说的话根本就是在放屁! 爱一个人,会是这种反应? 她居然厌恶他的靠近。 别忘了,她颜笙现在只是他的一个泄欲工具而已,她凭什么?! 颜笙大脑轰得一声,宛若惊雷在脑中炸开,她一张惨白的脸满是不可思议。 他在说什么?爱他? 颜笙扯了扯唇角,无力地笑,她道:“靳总,你喝醉了。” 靳亦修眉间紧蹙,她的每一句话,都能引起他强烈的不悦,“怎么?不敢承认?”他薄唇扬起残忍的笑容,向其靠近,唇贴着她的耳畔,耳鬓厮磨像极了热恋的情人。 可说出的话,却是沾染着剧毒的尖刀,直直捅入她的心脏,“几年前在英国的时候,你可是爱惨了我,这么快就变心了?” 颜笙:“!!!” 浑身一怔,她心脏传来窒息的疼痛,疼得她眼泪都险些掉出来。 他居然提起英国那段时日?那时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当时的靳亦修虽然冷酷,但满心满眼都是她。现在的这个魔鬼,他有什么资格提起? 颜笙张了张唇,哑着嗓音:“因为你不配。” “那谁更配?”靳亦修额头顶着她,两人的鼻尖险些碰到一起,唇齿间都是他呼吸间的热气。 靳亦修抬眸死死盯着她,猩红的眸恨不得将她盯出一个洞:“钟远航?还是说,哪个比我更有钱的人?” “你放屁!”颜笙愤怒地低吼,她咬牙切齿道:“我和他只是朋友。” 他这个没有一点人情味的家伙懂个屁! 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靳亦修唇边的弧度在一点点扩大,到最后,竟然笑出了声。笑到无力禁锢她,他松了手,身体因笑个不停而微微弯曲。 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他微眯着眼睛打量着颜笙,拿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冷笑道:“朋友?这两个字,你问过钟远航吗?你又凭什么替他承认?” 颜笙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事实上,不管她说什么,靳亦修总能想出办法挑刺,不是吗? 靳亦修缓缓迈动了下脚步,与她的距离不过咫尺,吐出的烟雾全部喷洒在她脸上,颜笙咳嗽个不停,模样极其狼狈。 靳亦修道:“要我说,他可是爱惨了你。” 颜笙:“……” 她蹲在地上,咳个不停,眼泪都要出来了。 心里除了无措,更多的,是可笑。 他这是做什么,质问吗? 她爱谁,谁又爱他,关他什么事。她不过是个供他发泄的工具,只要肉体可以满足,心灵属于谁又有什么关系。 “那你呢?”过了良久,颜笙抬起头来,呛人的烟气熏得她双眸通红,颜笙嗤笑道:“靳总爱我吗?不然你凭什么要求我不能爱别人?” “你配吗?”靳亦修把那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了她。 他蹲下身来,尽管如此,依旧比她高出很多,从颜笙的角度看去,仿佛高高在上的君王。 他不停抽着烟,烟火忽明忽暗,阴鸷的神色满是鄙夷:“颜笙,你怕不是搞错了什么,如果不是青夏宗教的原因,你觉得我会找你?” 第104章 不习惯亲我就练习到你习惯 是啊,他说过的。 那既然如此,他又凭什么管制她的内心。 “你这种货色,连魅惑最低等的姑娘都比不上。”说到此,连他自己都不能理解,有些纳闷:“颜笙,你还真是厚脸皮,问这些问题,都不觉得自取其辱。” “那靳总可以找魅惑的女人。”颜笙握了握拳头,苦笑道:“毕竟她们比我强多了,不是么?” “我嫌脏。”靳亦修说:“还是说,在你看来我很闲,要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 通俗点,用惯她了,懒得换。 “那靳总又何必在意我喜欢谁呢?反正我只是个工具而已,您宝贵的时间,怎么能用来为一个工具伤神?” “我有洁癖,就算只是一个工具,也必须全心全意为我所用。”烟头燃到底,靳亦修随意扔在地上,脚踩在上面碾灭。 颜笙就在他身侧,这个动作,仿佛踩在她脸上一般。 颜笙站起身来,尽管如此,还必须抬头仰望着他。似乎不管他身处何处,她永远低他一级,永远配不上他。 颜笙一开口,嗓音干哑哽咽:“如果我说,我做不到呢?” 他凭什么,他怎么能…… 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她再爱他。 “这世界上,没有做不到的事,只有你想不想做。”他温热的手掌轻抚上她的脸,颜笙眼角落下一滴泪来,被他轻柔地拭去,下一句说出的,却是威胁:“毕竟,你父亲的生死,还掌握在我手里,不是么?” 是啊,现在的她,就是个废物。 需要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取父亲的医药费。 “可靳总被我喜欢,不觉得膈应么?”颜笙挑眉,她踮起脚尖,红唇凑在他耳边,“毕竟十四年前的事,你永远忘——” “不要在我面前提十四年前!”靳亦修忽而暴怒,他紧紧掐着她的脖颈,额头的青筋暴起,颜笙被掐得喘不过气,双手本能地想要掰开他的手,但脖颈的力道更重。 话是从齿缝中挤出来,他随时有着要杀人的危险:“你们颜家欠我的种种,是你们挫骨扬灰,都不可能偿还得起的。” “恨我很简单,但爱而不得,才更让人难以接受。”靳亦修怫然不悦,他猛然松了手,颜笙失去支撑,颓然得滑坐在地上,咳嗽个不停。 他一脸冷漠,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念头,扯着她的胳膊把人扯到洗手台前。 用杯子接了水,强行往她嘴里灌,颜笙毫无准备,被呛得止不住地咳嗽,她胸前的衣服都被淋湿。 “不习惯亲我?那就练习到你习惯。” 靳亦修是在为她漱口。 一杯又一杯,颜笙感觉自己像进了深海,随时要被水淹死。 觉得够了,揪着她的衣领把人强制把人拎起来,颜笙背抵着坚硬冰冷的洗手台,靳亦修的唇贴上来。 粗暴,毫无章法可言,甚至带着报复的心理。要将颜笙的腰生生掐断,她用尽了力气想推开他,可所有的动作都是徒劳,只能承受他的一切。 第105章 颜小姐不需要吃饭 熟悉的恶心感,卷土重来。 颜笙脸色倏地一变,掐他的脖子,许是意识到,靳亦修识相退开,他一张脸黑沉得仿若要杀人。 颜笙火速地跑到马桶前,一阵呕吐,只能吐出来一些汁水。 靳亦修居高临下望着她,那么不近人情:“多练习,会习惯的。” 颜笙:“……” 她心里有无数脏话想说,如果可以,她绝对想拿刀劈开他的脑袋。 他那里装的绝不是脑子。 吐得差不多了,靳亦修再凑上来,是与刚才一样的过程。每一次,颜笙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又被救上来,再重复…… 他的每一次吻,都让她难受得感觉更重,到最后,颜笙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她跪坐在马桶旁,浑身早已被水湿透,脸色泛青虚弱。她能感觉到浑身的体温在一点点上升,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她迟早会死在靳亦修这个魔鬼的手里。 “起来。”他扯着她的衣领,颜笙全身的力气早就被抽干,此刻像个死尸一样被拖着前进。地上全是水,她就躺在水渍里,任由靳亦修为她灌水漱口。 短短几分钟,却好像过了几世纪。 渐渐地,颜笙的意识开始游走,视线里,他的身影在一点点变得模糊,直至什么都看不真切。 “醒醒。”靳亦修拍她的脸,颜笙没有反应。 该死。 以为这样他就会心疼? 简直是天方夜谭。 靳亦修改为用力掐她的下巴,“如果我没记错,你父亲的靶向药一瓶就要几万块,而如果你一直是这个态度对我,你从我身上赚不到一分钱。” 眼皮似有千斤重,颜笙费力地掀开眼帘。 他说得对,她是靠出卖自己身体赚钱,可到目前为止,一次都没成功过。 靳亦修是个商人,他多在乎自己的利益啊,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一分钱都挣不到了。 于是颜笙手撑着地板,她冷汗都出来了,勉强坐起身来。靳亦修就蹲在她面前,他比她同样好不到哪去,昂贵的衬衫袖子已经湿透,西装裤也迸溅上星星点点的痕迹。 他正好以暇地盯着她。 颜笙手附上他的肩膀,挪动着身体向前倾去,疯狂暗示自己,两万块,两万块可以买靶向药,她爸说不定就有救了。 也是在此时,她方才感觉到,他的唇很冰,充斥着淡淡的烟草香气。 她的动作很笨拙,头脑昏沉得厉害,尽管努力做着心理建设,但身体依旧不听反应。 她头脑昏沉得厉害,没有力气再爬到马桶旁,反应过来时,已经顺势吐在了靳亦修的衣服上。 “对不起,我——” “一定是吃得太多,所以才会不停得想吐吧。”超出她意料之外,靳亦修竟意外地平静。 可下一秒,他就抓着她的手腕,把她像死狗一样往屋外拖。颜笙被迫着爬起来,半走半匍匐着被他从楼上扯到楼下,没一会儿,她原本白皙的膝盖上满是青紫。 “先生,先生这是怎么了,你别和颜小姐生气。”张姨吓坏了,连忙冲过来要阻止,可靳亦修一身阴鸷的戾气,让人望而生退。 “来的正好。”他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不用给颜小姐送饭了,她不需要。” 第106章 什么时候认错了再放她出来 张姨一下子愣住了,先生这是在说什么呀?不给颜小姐送饭?可她现在还生着病呢。 撞上靳亦修阴沉的目光,她半吞半吐得,可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都没敢说。 只能眼睁睁看着靳亦修拖拽着将颜笙带走。 又穿过长长的楼梯,来到地下室,砰——靳亦修长腿抬起,踹开了一扇紧闭的房门。 屋子里一片漆黑,阴冷的地下长久不见光,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发霉的气息。颜笙靠坐在墙边,她连大喘气的力气都没有,只感觉头痛欲裂。 身上更痛,似有车子从身上碾过,每一根骨头都将要散架。 “什么时候没东西吐了,什么时候再放她出来。” 靳亦修冷声宣布着命令,钟远航就立在他身侧,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 “是。” 而后,靳亦修继续扯着她,将人扔在冰冷的地板上。 颜笙就那么直挺挺躺着,没半点反应,只有因发热而粗重的呼吸显示她还活着。 砰—— 门重新关上,钥匙转动了两圈,房间上锁。 …… 靳亦修回了书房。 他坐在办公桌前,盯着屏幕里的监控画面。房间里,颜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状态已经维持了半个小时。 他还穿着方才的湿衣服,心头的火气,却是丝毫没有减弱。 啪得一声,手里的铅笔,被他硬生生折成两半。 周助理欲言又止:“……靳总,颜小姐还在生病。” “哦?”靳亦修将铅笔扔进了垃圾桶,拿纸巾慢条斯理擦着掌心的水渍,挑眉看向他,目光阴冷:“你心疼?” 周助理慌忙低下头,不敢再随意开口。 “周助理有空可以帮忙多关心一下我的未婚妻,至于我的情妇,还不值得让我花大价钱雇来的手下心疼。”靳亦修这话说的不知是向谁更多一些,周助理脸色稍有发白。 “什么时候认错了,什么时候再放她出来。” “……是。”周助理应声,确认靳亦修没什么交代之后,默默退出了房间。 他正襟危坐,继续盯着屏幕上的画面,慕的,手机铃声响起。靳亦修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怒气横生的面色稍有缓和,但替而代之的,是一种不自然。 是的,在商界叱咤风云,尔虞我诈的靳亦修,竟然会在接电话的时候,产生无所适从的情绪。 他没接,而是首先换了一件衬衫,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仪容,确认一切正常,看不出问题,才选择了接听。 是视频,电话那端的,是一个两鬓有些微微斑白的中年女人。 “喂?”看背景,她那边是晚上,正站在房间的阳台上吹风。 靳亦修点头:“嗯。” 他在椅子上坐下,抬眸正对上画面中的女人,一阵心烦意乱,想了想,把电脑合上。 他脸色不太好,“妈,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听到儿子的关心,对面的女人眼角眉梢漫上愉悦,可转眼想到自己想问的事,又换上一副担忧的神色,她越想,心里的石头就更沉重一分。 试探着问:“亦修,我前几天看见新闻上,有记者说你和颜笙——” 第107章 颜笙会害死你的‘! “一些营销号胡编乱造,你知道的。”靳亦修说得坦然,甚至因为提到此事,有些许的不悦。 害怕被责备,白蓉目光闪躲,可不安的情绪总是被无限放大,她一脸焦急:“总之,亦修,你要离那些人远一点。” 靳亦修不说话。 “尤其是那个颜笙,我上次就听说,她在订婚宴上靠近你,她一定是有什么目的,亦修,绝对要小心。”越说,她面色变得愈发苍白,想到什么,整个人开始有些细微的发抖。 她双手抱臂,慌忙走进了屋里,在角落的椅子上坐下,仿佛只有周围都是墙壁才能使她有安全感。 她环顾四周,就这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确认房间里不会发生任何意外,才稍稍松了口气,执着的模样,怎么看都有些不正常。 不忘继续叮嘱:“她和她家里人一样,心肠很坏,亦修,你已经上过一次当了,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 是啊,几年前,在英国的时候,他就已经上过一次当。 后果太惨烈。 她有些激动:“她迟早会害死你的,她就是个扫把星,别忘了,她的家人对我们做了什么,她的目的从来都是毁掉你!” 她的唇在不停地发颤,说话语无伦次,握着手机的手同样在颤抖,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 靳亦修心里一紧,他拿起桌面上的座机,给疗养院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立即有医护人员出现在画面里,忙着掐她的人中。 画面里,她骨瘦如柴的身体被医护人员架着,掐人中时翻白眼的模样诡异又赫人,靳亦修眉头皱得很紧,这种画面对他来说,实在是司空见惯。 “她不会善罢甘休的,亦修,你千万不能和她在一起。” “不会。”靳亦修说:“你想太多了。” “那就好。”尽管得到的是一句无关痛痒的保证,也能让她安心,她勉强笑笑:“他们颜家带给我们的不幸,只经历在我们身上就够了,如果你也遭遇了什么,那我真的会崩溃的。” 那些痛苦,让她一个人经历就够了。 十四年前,他还小,记忆尚不完全,可现在不同。他刚建立好自己的商业帝国,决不能有半点闪失。 靳亦修没应声,他又开始点烟,似乎自从颜笙回到他身边来,他抽烟的频率一再增高。 白蓉自然是了解儿子的脾气,看他点起了烟,就知道他又开始烦躁了。自知说错话,她有些不安,低头拽着衣角上的纽扣,妥协道:“对不起,是妈错了,妈不该提这些。” 靳亦修没吱声,他脸被白色的烟雾笼罩,辨不清神情。 “你爸看到你现在这么出息,一定会高兴的,所以你一定不要和她——” “够了!”靳亦修陡然低喝,画面里的女人吓了一跳,就听到他不悦地道:“我自己的事情,我有分寸。” “对……”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张有些苍老的脸上满是茫然和手足无措,她思量了许久,又想起什么似得:“那你和何小姐,你们——” “妈,你很闲吗?有时间质问这些没用的,不如我找人送你去旅游?” 第108章 你和你爸一样,被姓颜的迷晕了头! 他耐心用尽,眉眼间是再明显不过的不耐烦,若不是碍于对面的人身份特殊,很有可能会当场发火。 而他的再次打断,对对面的女人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她睁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 一瞬间,消瘦苍白的脸庞似乎都憔悴了不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身子有些细微地发抖:“亦修,你在跟我发火?” 靳亦修抽烟的动作顿住,他有些无奈。 没回应,女人已经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画面里,她的身材称得上是骨瘦嶙峋,通红的双眸中满是被背叛的绝望,“亦修,你居然跟我发火?是不是新闻上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姓颜的女人跟你在一起,是她在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靳亦修:“……” 他有些无语,更多的是烦躁,怎么什么事都要和颜笙扯上关系。 他的人生难道和那个女人绑定了? “你说话。”她枯黄的手指指着他,恨不得冲进屏幕来,扯着他的衣领,“你说话啊!靳亦修,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对不对?几年前在英国你和她混在一起,怎么在得知了十四年前的事情,你还要跟她混在一起?!” 她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就是因为有事隐瞒,他怕被拆穿,所以才恼羞成怒。 可是他怎么能和姓颜的那个女人在一起? 她活成今天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都是拜他们所赐! “靳亦修,你背叛我!你和你爸一样!总要和颜家人扯上关系,你们都想我死!”越想,可能性越大,白蓉已经在崩溃边缘,她扯着自己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喊道。 类似这般恐怖的画面,几年来,他已经历了无数次。 靳亦修头疼欲裂,他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 深吸一口气,将胸膛的怒火尽量压制,他冷声道:“我说过了,和她没关系,只是你没必要把全部精力放在关注我身上,有时间,你可以出去散散心。” “然后你好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对不对?”她怒目圆睁,靠近摄像头,像极了恐怖片中的人物,可下一秒,又开始流泪:“我说过,那个女人会害你的,你为什么不听?亦修,你也想离开我对不对?你也想像你爸爸一样离得我远远地,是不是?” 声音沾染上哭腔,好不委屈,“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保护你,亦修,你为什么要推开我?” 她温柔地抚摸着摄像头,仿佛那是靳亦修的脸,“妈妈想你,你已经几个月都没来看过我了,既然复仇成功了,你就把我接回去,好不好?”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靳亦修把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碾灭,他一脸不近人情的冷漠,“熟悉的环境不利于你恢复病情,国外环境很好,你待在那里是最合适的。” 他太过冷淡疏离,她作为一个母亲,却时常感觉自己还不如陌生人。 “你宁愿和仇人待在一个城市都不愿意和妈妈待在一起?亦修,你对我太狠心了。”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表情变换太快,上一秒还在伤心欲绝,下一刻,为他的无情感到愤怒,神色执拗到接近疯狂,“亦修,我恨——” 没过两秒,突然开始翻白眼,画面中单薄的身影不停地抽搐。 第109章 举行订婚宴 靳亦修眼疾手快播了一个号码:“我妈发病了,快!” 随后,只能焦急地等待,他眼睁睁看着屏幕里她消瘦的身影倒下去,他原本阴沉的脸色,仿佛在一点点被黑雾覆盖。 被一只有力的手抓紧了心脏,疼得他喘不过气。 不多时,护士冲进画面,抢救的过程不在摄像头的范围内,他看不到。但听筒里传来焦灼的谈话声,依稀能辨别出情况不容乐观。 该死。 他刚才为什么要反驳。 只要堵住媒体的嘴,他在这边做什么,她根本无从得知。 可若是她发病,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不过归根究底,这一切都与十四年前脱不了关系。十四年过去,这件事还在折磨着他们一家人! 靳亦修抬头,另一台屏幕上,颜笙还保持着方才的动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倏地站起身,抬手将桌面上的东西狠狠扫到地上。 啪——种种昂贵的设备,尽数变为一片狼藉。 唯有连接着医院的那台平板电脑,还继续保持着工作。 空荡的画面渐渐闪现出一道白色的人影,是护士长,她面色严肃,严厉的声线根本就是在训斥:“靳先生,我上次已经交代过,您母亲的病情容不得半点刺激,可你刚才的行为,根本就是在让她送死!” 靳亦修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一言不发。 他如刀削般精致的脸庞下颚紧绷着,彰显出主人的不悦。 但饶是如此,靳亦修轻轻颔首。 他这么配合,护士长倒稍有些吃惊,转瞬想到自己的态度略微逾越,她姿态放缓了些:“经过抢救,您母亲已无大碍,但类似的情况,以后绝对不要再发生。” “好。”靳亦修不露声色地回答。 护士长想到什么,欲言又止,她隐藏的很好,犹豫的痕迹仅是一瞬,依旧被靳亦修捕捉到。 “说。”他冷声斥道。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有力的威慑,护士长有些发愣。 她握了握拳,一狠心,直接道:“最近您母亲一直在看国内的小道新闻,关于您和颜小姐的各种,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或纠葛,但每当这个时候,您母亲的脸色总是会很难看。” “以至于有几次,她情绪崩溃,差点发病……” “如果任由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不仅对您母亲的病情恢复很不利,甚至有可能,会起到恶化的反作用。” “如果让我提建议的话,我觉得,您目前应该做些实在的行动,消除她的疑虑,光靠一些语言上的安慰,是达不到效果的。” 靳亦修全神贯注听着,他漆黑的瞳孔满是阴郁,面色波澜不惊,没反驳,倒也没表示赞成。 他站在那里,就如同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给人一种致命的压迫感。 “哦?”他沉默了好半天,才轻启薄唇:“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消息,能让她信服,且消除她的疑虑?” 护士长:“……” 她手抓紧了椅背,局促不安。 她只是提个建议而已,可真让她说出个一二,却是万万不敢的。 方才冲动的严厉可以说是为了病患,可若此时不慎越过雷池,那得罪靳亦修,她要付出的代价有多严重,谁也无法保证。 “我订婚这个消息够不够?” 第110章 正式宣布她未来靳太太的身份 护士长眼睛一亮,订婚?她方才在门外,似乎是听到了白蓉在问与之相关的事情。 但最近在病患的影响之下,她也多少看了些有关靳亦修的新闻,他与何青夏,不早就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了么? 许是猜测到她的疑惑,靳亦修慢条斯理回答:“只是媒体的捕风捉影,正式的宴席和流程,我们还没举行。” 这也是母亲始终耿耿于怀,乃至将疑心存放到颜笙身上的原因。 经历过十四年前的风雨,媒体的话真真假假,在她眼里都是不可相信的,因此才会导致今天的局面。 “可以。”护士长略一思量后点头:“趁着这次机会,把太太接回去住一段时间怎么样,她一直念叨着想念——” “不可能。”靳亦修想也没想,就打断道:“只是举办个仪式而已,稍后我会以公司立场发布通知,让她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如此就够了。” 他会大肆宣传,将何青夏介绍给所有人,公开承认她未来靳太太的身份。 至于这个地方的每个角落,对她来说都是无比肮脏的,与其冒着发病的风险,倒不如一切从简。 又或者说,他在担心。 颜笙那个女人做事不安章法,若是她故意跳出来,到时候发生些什么,就不是他能控制的。 而他,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护士长微微弯了弯唇角,笑容和煦:“既然靳先生觉得可行,那就这么办吧,只是切记,一定不要再让太太受刺激,不然就像在高空走钢丝,风险是极大的,对我们大家都不好。” 挂了电话,靳亦修浑身涌起一种说不出的疲惫感,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 又开始点烟,抬眸,正撞上远处周助理的目光:“都听到了?” 周助理:“……是。” “去办吧。” “那颜小姐……”他一边说,不忘观察靳亦修的神色。 只听靳亦修冷笑一声:“你认为一个情妇而已,有什么资格干扰我的决定,还是说,周助理认为我智商有问题?” 周助理脸色一变:“不敢。” “动作快点,最晚这周,我就要让我与何青夏正式订婚的消息传遍榕城每个大街小巷。” …… 颜笙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漆黑。 浑身每一块组织都在泛着疼痛,她头像被人从后脑勺敲了一棍子,头痛欲裂。想爬起来,无奈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艰难地在地上攀爬。 可她怎么爬,指尖都触碰不到床边。 思绪一点点回笼,记起她昏过去前,似乎是靳亦修将她扔进了地下室。 “混蛋东西……”颜笙一张口,嗓音疼得仿佛是被砂纸磨过,另外,饥肠辘辘的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受。 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开门,有没有人,放我出去。”手掌都磨得发疼,终于匍匐到门板前,如此短的距离,已经让她满背生出了冷汗。 用尽力气拍着门板,可由于太过虚弱,不过是隔靴搔痒,起不到丝毫实质性的作用。 第111章 帮他挑和未婚妻的订婚戒指 靳亦修这个神经病,总是能想到各种方法折磨她。 “……靳亦修!”她扯着嗓子想喊,可微弱嘶哑的声音毫无威慑力,只是这么微小的动作,颜笙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体力,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她虚弱地靠在门板上喘气。 水混合着冷汗,黏在身体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一种灼热的感觉遍布全身,颜笙估摸自己快发烧到四十度。 她的头脑已然昏沉,颜笙无力地想,把她烧成傻子也好,这样就不会为靳亦修时常莫名其妙的举动感到生气。 这下好,别说两万五,就是两千五,两百五,她都拿不到手。 但总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她现在的情况,就是两块五,也必须死死攥在手里。 想到这,颜笙心里头有了一股劲,她一只手攀着门把手,花费了好久,才用力支撑起身体。 门的上方有一块方形的玻璃,颜笙艰难地把手挪上去,不停拍打:“……张姨?张姨在吗?” 叫靳亦修被他听见又如何,他本就打算整死她,结果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无人回应,就在颜笙准备放弃时,一只手在外面握住了门把手,倏地打开了门。她身子因为惯性向前倾去,直接落入男人的怀抱。 颜笙反应过来便抓住了他的衣领,慌忙喊道:“靳亦修。” 可抬起头,对上钟远航熟悉的脸,她眼眸中的亮光顿时熄灭,尽管脚步虚浮到站不住,还是向后退,与他保持距离。 “靳亦修呢?我要见他。”说着,就要往楼上走。 结果钟远航拦在身前,“他很忙,现在没空见你。” 颜笙懒得理他,想继续绕过去,可下一秒,他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他要订婚了,就在这周内,时间很紧,所以目前正在书房做各种准备工作。” 所以呢,关她什么事。 她本身就是情妇,不,只是发泄欲望的一个工具而已。 颜笙脚步都未曾停顿,有楼梯扶手,她整个人几乎撑在上面,便是她所有仰仗行动的支撑。 “他会大肆宣传,向全天下人介绍何青夏的身份,而你,终究只能生活在黑暗里,见不得光,就算是这样,也没关系吗?” 他拔高了声线,隐约掺杂了些怒气,颜笙依旧头也没回。 “我只要钱。” 而后,一步又一步,缓慢地向楼上冲。 等到爬到一楼时,颜笙已然精疲力尽,她趴在地毯上喘息不停。视线里出来一双黑色的男士拖鞋,他一双长腿修长,颜笙不用抬头,都知道来人为谁。 “靳亦修,你答应过我的。”她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裤腿,气若游离:“钱……” 靳亦修脚步停顿。 他没出声,只是沉默,良久后,蹲在她身前。 即使如此,身高还是比她高出一截,他扯了扯唇,薄唇扬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像娇艳欲滴的蘑菇,迷人,却有着致命的危险。 他说:“我要正式订婚了。” 颜笙:“……” “帮我挑个求婚钻戒,我给你些辛苦费,好不好?” 第112章 带她出去,丢我的脸 他磁性的嗓音似乎染上了些认真,颜笙一时居然分不清他是否在开玩笑。 “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靳总妻子来吗?订婚这么重要的事,何小姐收到您亲手挑选的钻戒,一定会非常开心。”颜笙扯了扯苍白的唇角,笑容敷衍。 她觉得自己着实是进步了,她的心脏竟感受不到一丝疼痛,也兴许,已经麻木。 “让你挑就挑,哪来那么多废话。”靳亦修手掌轻拍了两下她的脸颊,目光淡淡地扫过她胸前。 她穿的睡衣,经过了一夜,衣衫早已凌乱不堪,胸前的春光若隐若现。 颜笙反应过来,慌忙想用手遮挡,他眼中有鄙夷闪过,鼻尖发出一声嗤笑的轻哼,像在嘲笑她自作多情。 颜笙:“……” 比方才让她挑钻戒的行为,更让她感到屈辱。 他站起身,吩咐张姨:“把她打扮干净一点,别像个疯子一样,带出去,丢我的脸。” …… 颜笙像失去骨头支撑的烂泥,被张姨拖进浴室洗了澡,又画了个淡淡的妆,待终于坐到餐桌前,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 面前,摆着一碗清汤寡水的白粥。 “靳总交代了,说您现在身体不好,就该吃点清淡的。”张姨有些为难地开口:“另外,他说,怕您吃的太多,一会儿犯困,挑戒指的时候不认真……” 颜笙握着瓷勺的手紧了紧,胸口憋着一股气,想整她就直说,何必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吃过退烧药,药劲上头,正昏沉着,被靳亦修塞进了后车厢。 车子一路往市区驶去。 到达目的地,她是被周助理从后座拽下来的,对,没错,是拽。颜笙体力不支,而靳亦修人高腿长走得过快,她跟不上,只能被周助理像拖扫把一样扯在身后。 径直到达了珠宝柜台,立马有工作人员出来迎接。 “靳总,欢迎您大驾光临,您和您未——”目光挪到他身侧的女伴,虽说面容有些眼熟,可怎么瞧,都不是他的未婚妻何青夏。 周助理微笑道:“何小姐今天有些不方便,所以就找了她的助理过来,为何小姐试戴。” “呵。”颜笙直接冷笑出声,她抬头看了眼身侧的靳亦修,“靳总,我什么时候成了何小姐的助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闻言,周助理皱起眉头。 在场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面色精彩纷呈,虽沉默着没出声,但交汇的视线已经八卦了个彻底。 第一眼没认出来,可等她脑子里思索一番,这不是颜氏的破败千金颜笙吗! 这些日子两人的绯闻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此时一见,果然有够不要脸。 都敢带着靳总来给何小姐买钻戒了,这要是她本人知道,不得呕死。 “只要我有需要,你可以是任何身份。”靳亦修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微眯着眼眸打量,果然,她还是不哭的时候更顺眼一些。 注视着颜笙的双眸,他冷声吩咐工作人员:“把店里最贵最稀有的成色拿出来,我要送我未婚妻世界上最好的求婚钻戒。” 第113章 带着情妇来给未婚妻挑选钻戒 带着情妇来给未婚妻挑选钻戒,靳亦修还真是深情得令她吃惊呢。 颜笙弯了弯唇角,莞尔一笑:“那我也一定要认真帮何小姐认真挑选,才不辜负靳总的一片情意。” 只是这笑容,落在靳亦修眼里,却十分刺眼。 仿佛什么污秽的东西,灼烧着眼球,他掐着她下巴的手指渐渐收紧,看她皱紧了眉头,心里才稍稍满意,厌恶地甩开她。 “自然,这是你的本分。” 接过周助理递过来的消毒纸巾,擦着手。 颜笙的下巴疼得仿佛脱臼,保持侧过脸的姿势良久,才面无人色地跟着靳亦修抬脚往柜台的方向走去。 璀璨的珠宝琳琅满目,在玻璃柜台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象征着无尚的高贵,颜笙扫了一眼,随便拿出一颗,都够她这爸这辈子治病无忧。 或者说,连她一起得了癌症,都花不完。 “靳总您看,这都是我们昨天刚上的新款,成色和克重都是上等,货架还没来得及摆呢,听说您要过来,特地从仓库调过来的。”柜姐脸上挂着谄媚地笑,盯着靳亦修的双眼在发光,像饿极的狼在盯着碗里的肉。 开玩笑,靳亦修是谁,榕城最有钱的商业新贵,钻石王老五。 卖他一单,提成够她吃半年了! 对此,靳亦修只淡淡地颔首,没应声,看得出他对此兴致缺缺。 下一秒,玻璃柜台上出现一只纤细的手指,指着柜台内一枚祖母绿形切割的铂金钻戒,主钻三克拉重,戒托旁镶嵌着密密麻麻的小钻。 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夺目的光。 颜笙声线上挑,显然是与靳亦修不同的兴致高昂,“拿这个,给我看一下。” 语气自然,仿佛她才是正派夫人。 两名工作人员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轻易答应,最后只能为难地看向靳亦修。 “让她挑。”没有表情,难辨喜怒。 但得到应允,二人赶忙将戒指摆上柜台。 颜笙自然地将手递过去,工作人员带着手套,将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在她的无名指。尺寸刚好,颜笙皮肤本就白皙,有了钻石闪耀的光泽,衬托她分外雍容高贵。 颜笙举起手来,对着灯光的方向,粲然而笑。 可笑着笑着,眼泪却不知何时湿润了眼角。 几年前在英国时,他也曾许诺要送给她一枚钻戒,几年后的今天,他们终于来到了钻戒柜台,可这枚戒指的主人却不是她。 似在喃喃自语:“这颗是我喜欢的造型,可对于何小姐来说,太小了,毕竟她的未婚夫可是靳总啊。” 她双眸通红,侧过脸看向靳亦修,“靳总这种档次的,应该送未婚妻鸽子蛋才对。” 而后,不等靳亦修回答,便自顾自地回过头挑选起来,“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对了,还要搭配合适的男戒,统统都拿上来。” 不忘催促:“动作快点,靳总可是很忙的。” 靳亦修全程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她的背影,任由她胡闹非为。 第114章 颜小姐忘不了旧情,想与我重归于好 工作人员不敢怠慢,动作很快。 多种款式的钻戒,在颜笙面前一字排开,天价的石头,在此刻更像是廉价的大白菜。 “这个够大,也够闪,但戴起来像是暴发户,不符合何小姐的气质。” “这个虽然款式精巧独特,但不够大气,不符合何小姐的身份。” “成色不够,纯净度不够高,整体不够美观。” …… 每一款,都能被她挑出不同的问题,整整一排的戒指,没有一款,能够入得了她的法眼。 批评过后,颜笙看向那些珠宝的眸色,都变得黯淡无光,她有些失落,“就没有别的了吗?靳总明明要最好的钻戒,可你们现在拿上来的,都只是些次品。” 工作人员面露尴尬:“……” 他们确实把最好的新款都拿上来了没错,可没想到这个主儿,竟然一个都没有喜欢的。 这不是存心砸场子嘛。 一直以来沉默的靳亦修,终于在此刻出声,他在警告,声线冷得如腊月的寒冰,“颜笙,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她只是一个参谋,而绝非女主人。 颜笙身形一僵,是啊,她一直在谨记自己的身份。 时刻提醒自己,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连情妇都算不上发泄工具。 可既然靳亦修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就要珍惜,不能浪费。 毕竟,这是他曾经许诺,欠她的。 颜笙丝毫不惧,她反而上前几步,站在靳亦修面前,挺直了腰杆,不怒反笑,“我只是在进我最大的努力,帮何小姐挑一枚合适她的钻戒而已,还是说,靳总连挑选送自己未婚妻的东西,都这么没耐心?” “哦?”靳亦修挑眉,他突然垂眸握住了她的手,颜笙如惊弓之鸟,吓得想缩回来,可他的力道太重,她用尽了力气,都不能抽回半分。 她的无名指上还带着一枚心形的钻戒,靳亦修强制性拽着她的手凑到眼前,颜笙面上满是被强迫的不愿,只能死死盯着他以示反抗。 “我还以为,颜小姐忘不了旧情,还在奢想着曾经一些不作数的约定,分不清现实和过去,把自己当成了今天的女主人。” 颜笙瞳孔紧锁,狠狠一震。 她一脸被戳中心事的慌乱,尽管想掩饰,可已然来不及。 靳亦修再开口,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直直刺穿了她的心脏,“就算约定是真的,那也只是曾经,现在的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呵。”趁他不注意,颜笙加重了力度,总算把手抽回来,可因为惯性,她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冷笑道:“可昨天有个人,抱着我亲个不停,照靳总这么说,他的嘴现在脏得很咯。” 靳亦修脸色顿时难看得要杀人。 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大惊失色,有些胆子大的,已经接头接耳小声念叨着什么。甚至连周助理,也不禁瞠目结舌。 一旦今天的事情传出去,势必会对夫人的病情产生影响,还有何高官那边…… “既然靳总没什么耐心,认为不值得为自己的未婚妻花费那么多的时间,那我随便挑一个便是。” 第115章 她只要钱,尊严不算什么 见他吃瘪,颜笙心头涌上一股难言的快意。 她摘了手上的戒指,又从那堆方才试戴过的戒指中随意挑选了一枚,甚至尺寸都没挑选,就指使工作人员道:“那就这个吧,包起来。” 对方看了看颜笙,又看了看靳亦修,最后将求助的目光,转移到了一旁候命的周助理。 无奈,周助理猜不中靳亦修的心思。 又或者说,自从他与颜笙相逢之后,种种反常的行为,简直就像变了个人。 “包起来。”靳亦修发话。 工作人员终于得了解脱,低着头默默包货。 颜笙饶有兴趣地盯着展示柜里其他款式的首饰,还没看够,就被靳亦修扯着手腕拽了出去。准确来说,依旧是拖出去,砰——颜笙被扔进后车厢。 车门关上,是靳亦修坐了上来。 “靳总是又要揍我了对么?”颜笙从座位上爬起来,长发凌乱,咬牙切齿,她把脸凑上去,“来啊,动作快点,靳总工作很忙,还要赶着去给何小姐布置求婚现场呢。” 他除了想尽办法折磨她,还会什么?! “你以为我不敢?”靳亦修冷笑着,他扯着她的胳膊,力气大到随时都要掐断,“还是你觉得,把我们的关系昭告天下,对你现在的状况更有好处?” 她就是笼中之囚,偏偏不安生,那就别怪他折断她的翅膀。 “靳总把我带到这种地方,不就是希望我被人发现吗?”颜笙声线拔高:“你真想藏着掖着,就应该离我远一点,别总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情!” 带她来挑钻戒,亏他想得出来。 把她推至风口浪尖,从来都是他报复她的一种手段,他害她家破人亡不说,还要让她成为人人喊打的老鼠。 靳亦修闻言,掐着她胳膊的力道更重,颜笙脸色发白龇牙咧嘴,想推开他,但怎么都不能得逞。 “你在吃醋。”他一副笃定的口气,颜笙恼羞成怒。 “靳总想多了,只是这样的工作太难,我怕做不好,惹得您生气,到时候我一分钱的酬劳都拿不到。”对她太残忍,即使已经习惯了疼痛,可她还是更想过的轻松一些。 今天带她挑钻戒,明天是不是就要试穿婚纱,后天直接带她到现场彩排走过场?! 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突发心脏病而亡。 一想到次,她就心痛得难以呼吸,颜笙笑容比哭还难看,“所以,靳总还是赶快给我钱,然后送我回去,您好去忙有关求婚的事情。” 她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快点从他身边离开。 她要坚持不住了。 “颜小姐还真是现实,除了钱,脑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靳亦修薄唇扬起,发出一声冷嗤,然后从脚底拿出一个黑色背包,里面装满了厚厚的纸币。 颜笙看见的一瞬,便双眸发亮,这么多钱,她爸下个月的医药费都不用愁了。 靳亦修从中拿出一叠,颜笙刚想伸手去拿,对方就打开车窗,手臂一挥,漫天的红色纸币随着风朝窗外飞去。 第116章 她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散落了一地。 靳亦修身子向后仰,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闲适的神情像在看小动物逗乐,“那就是给你的报酬,去拿。” 颜笙:“……” 她死死握着拳头,不敢置信,她果然低估了他的无耻程度。 颜笙无动于衷,靳亦修又从包里拿出两叠,随手扔到窗外,好似那不是钱,而是廉价的卫生纸。 无数路人侧眸望过来,颜笙第一反应是躲,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转念一想,这可是三万块钱,足够为她爸买一个月的靶向药。 显然,靳亦修是有意在羞辱她。 可到了这种关头,尊严又值几个钱呢? 呵,颜笙暗暗冷笑,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也遇到了选择尊严还是钱这种问题。 “看来颜小姐这是嫌少。”靳亦修冷嗤道:“也好,街边的流浪汉比你更需要这笔钱。” 颜笙咬了咬苍白的唇,她抬起头来,努力了很久,勉强挤出一丝笑:“怎么会,靳总给的已经很多了。” “毕竟只是挑戒指这样的小事,又没有真的做什么,我还奢求什么呢。” 靳亦修微眯着眼睛,他点了根烟,整好以遐地盯着她。 颜笙握着门把手的手有些发颤,她开门下车,明明只几步的距离,却走得异常艰难。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目光像细密的小针一样扎在身上,颜笙咬了咬牙关,一鼓作气弯下腰。 每一张纸币,都仿佛有千斤重,太多了,颜笙根本捡不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更有甚者,已经在讨论她的名字身份。 “我怎么觉得她看起来有点眼熟?” “对啊,车里的人是谁?怎么不露面。” “她……她她她不是颜笙吗?!” …… 颜笙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因为有风,不少被吹得距离远了些,在人群之外。 颜笙心里万般挣扎,到最后,还是迈步来到人群前。她腰杆挺得直直的,妆容精致地脸上挂着淡然的笑,企图以体面的姿态挽回最后一丝尊严。 “不好意思,能让一让吗?我的钱被风吹走了。” 若不是看到男人甩钱那一幕,恐怕真会被她的话信服。 “哦哦,好。” 为首的女生让开,颜笙绕过她,她第一次体会到,捡钱原来也这么令人难受。 风变大了,有几张被吹得不见踪影,颜笙心疼得要死。她的包里怀里都是钱,艰难地敲响了靳亦修的车门,“靳……” 张口,发觉不对,赶忙改口:“老板?” 无人应答。 她伸手去开门,被从里面反锁,打不开。 杀千刀的靳亦修,留她一人在这丢人现眼,他倒好,不露面。 叮铃,手机响了,是靳亦修发来的短信:【滚。】 好嘞。 “老板不想看见我,那我就先走了,你有事再给我打电话。”颜笙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对车子鞠了个躬,转过身就走。 不开门正好,她巴不得离得他远远的。 她打车去了医院,在一楼缴了医药费后,步履匆忙往住院部跑,推开病房的门,床上却空无一人。 第117章 除非我死在你前头,不然别想着放弃 砰—— 颜笙手里的背包重重地掉在地上。 “爸?爸!”颜笙顿时慌了神,左顾右盼寻找他的身影,直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趿拉着拖鞋,那么熟悉。 颜笙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情绪充满了眼眶,她双手捂着唇,克制着自己没有哭出声。 却久久不敢转过身。 她怕,想象中的一切变为虚影。 “笙笙……楞在那干嘛呢?” 男人苍老的声线有些无力,几乎是费劲了力气才喊出来的,尽管如此,一滴泪还是从颜笙眼角滑落。 她僵硬着身体转过来,就看到颜势撑着输液架站在他面前,淡蓝色的病号服衬托他脸色分外苍白,但精神显然比在病床上好了不少。 几周前,他因为抽搐口吐白沫被送到手术室抢救,奄奄一息,甚至昏迷不醒。 现在,居然活生生站在了她面前。 “怎么?好久不见,不认识我了?”颜势虚弱地笑了笑,朝她张开了一只手臂。 颜笙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不停地掉下来,怎么都擦不完。 这明明是最近最值得开心的事,可眼泪却像决了堤的洪水。 她小跑着上前,但却在离他两步的面前停下,要把他从头到尾看个仔细,声音染上哭腔:“爸,你怎么起来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快点回床上躺着——” “没事,只是去上个卫生间而已。”颜势握住她的手,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儿,渐渐红了眼眶,“你瘦了。” 年过五十的中年男人,一出口,即是哽咽,“是爸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一直在给家里,给你添麻烦。” 颜笙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 亲人之间,哪有什么麻烦,经历过这段时间的种种,一切的一切,在她眼中早已失去了意义。 背叛,屈辱,得不到钱的难堪,在看到父亲苏醒的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公司的事情,爸听说了。”颜势苍老的脸上满是眼泪,“是爸没用,如果爸没有坐牢,就不会让你这么辛苦,我们颜家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副田地。” “不是……”颜笙视线早被泪水模糊,加上感冒的缘故,嗓音都接近嘶哑:“这不怪你,这怎么会怪你呢,不是……” 不停摇着头,重复着一句话。 颜笙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要怪,就怪靳亦修那个恶魔。 或者说,怪她,谁让一开始,就是她先招惹的对方。 “是爸爸没用,治病要花很多钱吧,笙笙,你应该放弃我。”头顶传来一道声音,颜势抬手擦了擦眼泪,浑浊的一双眼里,却写满了坚定。 颜笙狼狈地抬起头,心里除了伤心,更多的是愤怒,“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不是觉得对不起我吗?那就更应该活下来!” 她什么都不怕,甚至可以被靳亦修折磨,但最受不了他放弃。 颜笙倏地站起身,她握着的拳头发紧,咬了咬牙放狠话:“除非我死在你前头,不然你别想着放弃治疗。” 第118章 等他出狱,不让她再受苦 他怎么能,又怎么可以这么想。 颜势痛心疾首:“可我——” 颜笙转过身便走,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 护工到底只是负责护理病人,病房里东西摆放得乱七八糟,颜笙便低着头收拾起来。颜势在此刻被她完全当成了空气,她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句有关让她放弃治疗的话。 “哎——”颜势手足无措,只能茫然地叹了长长地一口气。 “既然你想这样,便这样吧,只是我怕我老了,身体不争气,最后落得你人财两空。”越说,他的神色,就更沉重一分,“我们家不比之前,你娇生惯养长大的,以后的日子会委屈。” 颜笙叠衣服的动作一顿。 一滴泪,砸在了布料上,晕染出一小片水渍。 颤声责备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没用的。” 心里却浮上一层暖意。 没关系呀,尽管她已经处于黑暗,深陷泥潭,即使离光明很远,但丝丝缕缕的温暖还是从狭小的缝隙里渗透进来。 “这不是没用。”到底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才站了不过几分钟,颜势就有些喘不上气,他顺势在床边坐下,“以前条件好的时候,觉得钱都是身外之物,可现在今日不同往日,能省一点是一点。” 都说钱财能使鬼推磨,之前他虽说是在坐牢,但因为有颜家的打点,过的总体算不上太差,甚至说,比外面的中层人民还要好一些。 可一旦颜氏倒闭,他却连个病都看不起了。 不然也不会没有及时发现,拖到今天的境地。 颜笙想到背包里那一堆钱,有些惴惴不安,可没等她找机会藏起来,就听见颜势问:“看病花了不少钱吧,笙笙,都是从哪来的?” 颜家所有的财产,不是查封,就已经被冻结,她是不可能有钱的。 颜笙不禁抓紧了手边的衣服,她心跳很快,低着头,结结巴巴说:“我……我把妈妈给我的项链卖了。” 上次在网吧,被光头那堆人抢走的那条。 那是祖上留下来的东西,价值连城,治疗个癌症,完全不成问题,因此爸爸绝对不会被怀疑。 “什么?!”闻言,颜势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接着是不停地咳嗽。 颜笙脸色一变,慌忙帮他顺背,她低声小心翼翼哄着:“……只是典当,等我们有钱了,我还能再赎回来,都是些身外之物,妈妈知道了也会理解的。” 事实上,这条项链早已被光头抢走,不知所踪。 颜笙光是想起来,心脏泛上窒息的疼痛,略一思量后惊觉,但凡是她拥有的,早已尽数被靳亦修夺走。 “算了。”颜势的脸因咳嗽憋得通红,他不禁唏嘘:“我马上就会出狱了,等我好起来,就去赚钱,早日把艾那条项链赎回来。” 颜笙莞尔一笑,没点头,但也没摇头。 实际上怎么可能呢,就算医术再高明,癌症仍旧是不治之症。更何况,爸爸的情况,已经恶化到不能再糟糕。 “对了,你和靳亦修,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19章 纸是包不住火的 颜势如鹰般直锐的双眸紧盯着她,颜笙脑子轰得一声,她慌忙低下头,眼神闪躲。 只顾着加快叠衣服的速度,恨不得再也不要跟他的目光对上。 颜势声线沉下来,这是他不悦的表现:“颜笙,我在问你话!” 但凡情绪稍有些激动,就手捂着唇,忍不住咳嗽起来,颜笙见状才慌了神。 她嗫嚅着道:“我和他哪会怎么样,你想太多了吧爸。” “那新闻上的都是怎么回事?!”他一本正经地发问,越说,怒气越像喷发的岩浆一样往头顶上冒:“笙笙,无风不起浪,媒体一定是捕捉到了什么线索,才这样肆无忌惮。” 他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语气既心痛又悔恨,“他可是和你姑姑有过故事的人,笙笙,你说你怎么就不能离他远一点呢?!” 颜笙紧咬着的下唇发白,她脑子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竟脱口而出:“明明是我先遇到他的。” 她声音压得很低,按道理说除非凑到她唇边,不然听到的可能甚微。 但等待她回答的间隙,屋子里过于安静,瞬间落入了颜势耳朵里。 “颜笙!你竟然到现在还在执迷不悟!是不是非要姓靳的连我也害死你才安心?!”他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一张憔悴的脸涨成猪肝色。 颜笙心里咯噔一下,她刚抬头,就看见颜势白眼上翻,身体开始小幅度地抽搐。 “爸,爸你别吓我!”颜笙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开口即使哭腔,她慌忙转身想要去叫医生,就被一只大手用力地握住。 颜势闭着眼,表情痛苦不堪,却想硬生生压制住痛苦。 “呜呜呜,爸,爸你怎么了?”她错了,她不该在他面前提靳亦修,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靳亦……修……他会……害死你。”颜势紧紧咬着牙关,几个字,是从齿缝间挤出来。 颜笙只有无言地流泪。 这个道理,她何尝不懂,可眼下,她哪有更好的出路。 她没法救颜氏已经是大逆不道,如果再救不了爸爸的命,那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如果……是为了钱……那我……我大可不要。” 颜笙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不是,我都说过了,是媒体乱写。” 她抽噎个不停:“颜氏破败了,他们都想看我们的笑话,胡乱写这些东西不是很正常吗?爸,你不要想太多了,这样对你身体不好。” 纸是包不住火的,但能瞒一时,她绝不会让爸爸发现。 发病的后果太恐怖,她承受不起。 颜笙回握住他的手,握得紧紧地,通红得双眸与她直视,是在做保证:“我恨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去接近他呢?另外,你不知道,我最近发现了一些线索,只要进展顺利,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我送进监狱。” 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她明白,坐以待毙终不是上上策。 等待机会,很可能却会错失机会。 她要主动出击,去找王重。 第120章 王重似乎出事了 可王重很神秘,她偷偷去过他的办公室,别说他的身影,连他秘书也不知所踪。 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据小道消息传,王重近日里根本不在榕城,她无处可寻,以什么方式联系,她更是一无所知。 但就算是无头苍蝇,注定撞个头破血流,她也必须拼尽全力试一试。 何况他曾提到过,和爷爷是朋友,那她成功的几率,岂不是更大了些。 “爸,或许,”颜笙握紧了拳头,她白着一张脸,好半天才欲言又止道,“你有没有听爷爷说起过王重这个名字?” “王重?”颜笙尽可能平静地,简单叙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颜势虚弱的面上有吃惊划过。 他眉头紧锁,这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可具体在哪里听过,却有些记不太清。 越琢磨,他面色似乎就更苍白一分,到最后头痛欲裂,只能双手抱着头缓解。 颜笙吓坏了,哪还敢继续,她刚想出口打断,颜势就如醍醐灌顶一般抬起头。浑浊的双目在一瞬间点亮,“王重!这小子,我知道了!” 颜笙心跳如雷鼓:“……什么?” “王重!怪不得你说什么部长我想不起来!”颜势越说越激动,狠狠拍了下大腿,“我入狱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小的科长,唯唯诺诺的,谁能想到他竟然能一举坐上这么大的官?!” 他入狱已有近七年,对比他刚进来时,外面早已经翻天覆地。 可惜当初的他威风至极,对身边多少人都看不起,更何况小小一个科长,哪可能入他的眼。 因此再回想起来,就分外艰难。 颜笙心情复杂得很。 颜势安慰道:“你别急,只要是我见过的,都能想起来,就是爸现在身体差,需要多想一会儿。” 趁靳亦修与她赌气,身边无人看管,她只有今天这半天的时间,可以花费去奔波。 “他说过,他和爷爷是朋友,你们三个人有没有一起在一块吃过饭?或者谈过什么业务?”他必须快点想起来才行。 哪怕晚一分,都是多了一分未知的风险。 颜笙紧紧握着颜势的手,杏色的瞳孔深处有希望燃起,她看见父亲神色一敛,“对了,我还记得他老家的地址,他父母都住在那里,他平时放假的时候会过去一起吃饭。” 是他爸那个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和他去钓过鱼,非要拉着当时还二十几岁的他。 一个小村庄,风景倒实属上乘,山清水秀的。但对于他这个吃喝嫖赌的公子哥来说却是真的无聊透顶,以至于他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还能回忆起那个糟糕的地方。 没想到如今竟然派上了用场! “笙笙,我告诉你,就在……” …… 两小时后,破旧的面包车在一条泥泞的山路前停下。 阴沉的天色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颜笙撑着伞下车,她脚上踩着一双胶制的雨鞋,之后十几里山路,就要靠她这两条腿走进去。 如此偏僻的地方,是没有路灯的,天色逐渐漆黑,她只能借手电筒微弱的光看清道路。 到处是坑坑洼洼的泥淖,经过一个下坡,颜笙稍不注意,脚下一滑,直直栽进了旁边的沟里。 第121章 请求王重帮忙 手里的伞不知扔到了哪里,坡道旁满是稚嫩的榆树幼苗和树枝,她的手本能地去抓,被硬生生划出好几道血痕。 膝盖不知磕在哪,发出剧烈的疼痛。 也幸好这些错综复杂的树枝,才让她不至于跌得太远。 头顶的雨下得更大了,被砸得睁不开眼,颜笙吸了口气,手握住粗糙的榆树枝。每动一步,膝盖就传来钻心得疼,待颜笙步履蹒跚着走回正路,她已然被雨水淋了个彻底。 道路两旁黑洞洞的,哪里有雨伞的身影,所幸手电筒还牢牢拿在手里。 “王重,你这是下乡避暑吗?下乡受难还差不多。”颜笙浑身发冷,望着前方无边的黑暗,心底越发绝望,扶着膝盖不停地喘气。 但没办法,只能继续。 她走了很久,渐渐地,雨停了,终于到达村口。 一眼望去,就能大概猜测出一二。 显然,这是个即将破落的村子,随处可见年久失修的土胚房,人烟罕至。也正是如此,王重那一栋四层小别墅才显得鹤立鸡群。 颜笙小跑着来到铁门前时,正撞见王重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品茶。 望了下四周没人,颜笙直接毫无忌讳地敲响了门,“王叔叔!” 她的声音中气十足,王重吓得惊坐起身,转头撞上她的视线,手一抖,手里的紫砂壶险些掉到地上。 待稳了稳心神,慌忙趿拉着拖鞋,衣服都没穿好就往颜笙的方向跑来。 打开门,第一反应是环顾四周,确认没人之后,扯着颜笙的胳膊将她拽进来。 他脸色煞白得可怕,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颤着声音,其中更多的是愤怒:“说,谁让你来的!究竟来找我做什么?!” 颜笙:“我只是……” “我不知道!”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他猝尔打断,王重赤红着眼神色激动:“你爷爷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来问我了,这件事,我从头到尾一点都不想掺和!” 他说的是实话,他从来都不想掺和。 可靳亦修那个王八蛋逼他! 结果搞得他现在无路可走。 颜笙一张脸同样沉下来,相反,她很平静:“是上次在画展上,你与我搭话,惹怒了他,对么?” 王重没应声,但紧皱的眉间,暴露了事情的真实性。 他不耐烦到极点:“总之,这事情复杂得很,我解决不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总之,你就当行行好,别来找我了,快走吧。” 颜笙站在原地不动。 “不是我告诉你,是靳亦修在逼我!我也很难!”他手指着胸口的位置,笑容苦涩:“颜笙,我和你爷爷是好朋友,他去世的消息,我不比你好受多少,但你放过我吧,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遭殃的。” 她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靳亦修。 再任性下去,说不定明天躺在棺材里的,就是他王重了。 “我有证据,调查清楚,我们可以将他送进监狱。”颜笙咬紧牙关,“但我没有办法,我需要一个人帮我。” 王重是司法部的部长,调查这点小事,完全不是问题。 闻言,王重抬眸看向她,一贯坚持的神色,有了松动的痕迹。 第122章 去魅惑找暗鹰 但仅是一瞬,就消失不见。 自嘲地笑了笑,连他这个老谋深算的狐狸都被姓靳的玩弄于股掌之中,更何况这个处处被他针对的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但心里还是抱着一丝期骥,若她真的掌握了靳亦修的弱点,而他又能把这个为自己所用,到时候还怕被他威胁? 颜笙紧紧咬着下唇,尽管冷得在发抖,她还是挺直了背,勉强扬了下唇角,“怎么?王叔叔现在开始感兴趣了?” 王重眯了下眼睛,“颜笙,你是斗不过他的。” “你在害怕。”颜笙直视着他的双眸,冷笑道:“凡事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有没有机会,王叔叔,我来之前,没想到你是这么懦弱的人。” 王重冷嗤一声:“别想用激将法,颜笙,我和你爷爷是好朋友不假,但帮忙是情分,不是本分,你不会连这个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明白吧?” “那王叔叔可就误会了我的意思。”颜笙面上所有的笑意在一瞬间尽失,她冷声道:“我怎么会让你白承担这么大的风险,我说过了,我过来,是来找你谈合作的。” 事实呢,她心里毫无底气,但面上始终还是要保持最高的姿态。 颜笙模样狼狈至极,她只能将背挺得直直的,好像以此,她就体面了不少。 王重没应声,在犹豫。 好半天,他挑眉道:“那你说,你有什么证据,你我都知道,靳亦修不是好惹的,我总得知道你有什么底牌,才能放心堵上身家性命和你去抵抗恶势力。” 颜笙莞尔一笑:“那得王叔叔想好,用什么东西,来跟我换。” 王重拧眉,脸色阴沉下来,这臭丫头片子,还挺伶牙俐齿。 算了,她既然能找到这里来,也算有点本事,再谈几句也浪费不了太多时间。 王重有些不情愿,哼了一声,转过身手背在身后,往屋子的方向走。 “进来吧!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就别怪我不讲和你爷爷往年的情分。” …… 虽是村内自建房。 但屋内的装潢,全部按照城内高级别墅的水准。 颜笙一进门,就被阿姨迎接去洗了个澡。此时换了干净的衣物与王重坐在会议室内。 王重坐的极不安稳,时不时往窗户外面看,语气同样焦躁:“只要你的证据有用,能证明他的罪行,我会尽全力逮捕靳亦修,但之后能不能顺利伏法,就要看他的造化。” 但希望渺茫,何青夏的爸爸可不是吃素的。 颜笙握紧了手里温热的咖啡,她唇色苍白:“我是有证据不假,但不是直接的证据,需要你派人去调查。” “什么?!”王重翻了个白眼,他感觉被耍了,“我要的是直接证据!直接证据知不知道!调查人这种事情,你不如去魅惑找暗鹰。” 他现在的情况,自身都难保,哪有什么闲工夫调查! 一来二去,还没调查出结果,他自己先凉凉。 “暗鹰?”颜笙不解,她还未来得及询问什么,屋外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还有人在用强光手电往屋外晃,照的颜笙睁不开眼睛。 王重瞬间拍案而起,“不好!” 第123章 找暗鹰,只有暗鹰能救她 他一脸大惊失色,准确来说,是六神无主的状态,站在原地像无头苍蝇,不知该去往哪里。 先前逞得所有威风,在一瞬间全部消退,他白着脸慌忙往门口的方向跑。 砰—— 有人一脚踹开了房门,王重被顺带着一脚踹倒在地。 “求求你们别抓我,求求你们,我是无辜的,我真的是无辜的……”他就那么坐在地上,一边摇头,不停地向后退。 颜笙有些发怔,她看见有警察从外面冲进来,王重撒腿就跑,可哪比得上对方。 三两下就被两名警方制服,手背在身后,咔哒,冰冷的手铐贴了上去。 快得颜笙根本来不及反应。 “王重,你因职务原因,涉嫌贪污受贿罪,先已被警方逮捕,从现在起,你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供词,你有权利聘请律师,也有权利保持沉默,带走!” “不。”无异于当头一棒,颜笙面如死灰,本能地想要上前去拦,“不不不,不可以!” 可下一秒就有人挡在了她面前。 是警察:“这位女士,请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颜笙宛若失去灵魂的机器,机械般抬起头,她双瞳赤红近乎祈求:“他没有,你们弄错了,一定是搞错了。” 他不能走,她还什么都没问出来。 暗鹰是谁,她又该怎么去找他?她还通通什么都不知道啊! “女士,你作为嫌疑人,麻烦您要跟我们走一趟。”她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开口。 颜笙僵在原地。 一垂眸,便看到男人掌心里的手铐,她慌忙后退,门外面聚集了一堆人在窃窃私语,颜笙侧头望过去,就看到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 一身纯黑色西装,精致的手工皮鞋,因为个子太高,想进门只能微微欠身。 待看清那如精雕般帅气的面庞,颜笙一颗心如坠入冰窖。 呵,不过是早就设好的陷阱,她如今再反抗又有什么用呢。 他在王重面前停下,后者早已吓得屁股尿流,呆坐在地上,低头望着他,就如看着最卑贱的蝼蚁。 “我明明警告过你,不要做让我不开心的事,你怎么就不听呢?” 王重抬起头,咬牙切齿地盯着他,想着反正已经死到临头,倒不如在嘴上出出风头。 “我呸!”他狠狠唾向靳亦修,可惜对方动作比他更快,及时闪躲开。 “吃里扒外的东西!别以为你干的那点坏事没人知道,害死两条人命,你迟早阴沟里翻船!”王重在人群里寻找颜笙的身影,与她对视,笑容癫狂,“你的怀疑是对的,这靳亦修,就是个杀人——呃——”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靳亦修狠狠被抹布堵住了嘴,再多的话只能化作一声声呜咽。 “放开我!别碰我!”颜笙同样想甩开对方的禁锢,可不过是徒劳,手铐戴在手腕的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受,她只能眼巴巴看着王重被押上了警车。 有人推她的背,颜笙厌恶地很:“我自己会走!” 她缓步向外走,偌大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但远处仍然有一片漆黑的小巷,她在思索着逃离的可能性。 然而,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一只大手拎着扔进了后座的车厢,他强有力的身体压上来。 第124章 王叔叔很小心,你是检查不出异常的 他很重,颜笙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狭小的车厢内,周身充斥着他强势冰冷的气息。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未见,颜小姐就送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他的手指很冰,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薄唇轻扬起弧度:“看来除了床上,你很适合在事业上做我的助手。” “哦?你的事业是什么?”颜笙双眸红得要滴出血来,死死盯着他,冷笑道:“陷人于不义?对,我忘了,还有杀人。” 她补充道:“毁了一个人几十年来苦心拼搏的事业,其实和杀人,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在担心别的男人,你这么为他着想,以为王重会很感动?”那双漆黑的深瞳里骤然写满了不悦,抓着她的力道不自觉收紧,她白皙的皮肤瞬间多了几个红色的指印,掐的她下巴仿佛脱臼。 靳亦修恨不得要了她的命,“你作为我的女人,居然让别的男人帮忙查你的金主?你以为没了我,你的日子又会好过到哪去?!” 他果然对她还是太纵容了,这种上蹿下跳的女人,就应该被他囚禁在屋子里,永不见天日。 她竟然有胆量找别的男人? 王重无视他的威胁,是不要命了么? 还是说……在他赶到之前,他们之间进行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交易。 颜笙紧咬着牙关,尽管疼痛布满全身,还是强颜欢笑以保持最后的尊严:“那靳总以为我现在的日子又好得到哪去?” 她的头被迫向后扬着,颈椎承受的压迫异常疼痛,手掌本就伤痕累累,金属制的手铐更是即将要把她的手腕磨破。 她现在,根本就是在活活受刑。 或者说,待在他身边的每一秒,都和上刑没什么区别。 靳亦修瞳孔猛地一缩,紧接着,是滔天的怒意直冲头顶。 他的薄唇附在她耳边,阴沉的笑声宛若从地狱来的修罗:“那你的王叔叔又带给了你什么?颜笙,没有我,你只会落得个坐牢的下场。” 话落,颜笙尚在震惊中来不及反应,靳亦修冰凉的手居然开始解她的衣衫。 动作很快,眨眼就拉开了外套的拉链,大掌附上牛仔裤的边缘,正想做什么,颜笙脑子轰得一声炸开,抬脚就去踹他。 可对方眼疾手快,轻而易举便钳住了她的脚腕。 挣扎之间,颜笙倒在后座上,衣衫和长发散乱不堪。尽管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可衣服还是在他的强迫下越褪越低。 “靳亦修,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屈辱,在这一瞬替代了所有与愤怒有关的情绪,颜笙尖叫出声。 紧接着,头顶传来冰冷的声线,更是让她宛若跌进了十八层地狱。 “除非你用身体交易,不然我想不出来,王重凭什么帮你。”靳亦修满脸不耐烦,手掌轻拍她的脸,像在教训一条狗:“而我的东西受损了,我自然要检查一遍。” 东西?颜笙自嘲地笑了笑,却不自觉湿了眼眶。 尽管早知道自己的地位,可亲口听他说出来,心脏还是像被无数的针刺穿。 “靳总真是聪明。”颜笙眸中闪烁着泪花,明艳动人,说出的话,却是沾有剧毒的尖刀:“可怎么办,王叔叔很小心,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你今天是检查不出异常了。” 第125章 手铐脚铐齐上阵 “你说什么?!”靳亦修几乎是怒吼出声,他的手正贴在她的下颚,此时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她的脖颈,看她的面色在一点点变得灰暗青紫。 很痛,那种要命的窒息感,她必须尽可能抬起头缓解。 不忘直视着他的双眸,冷笑:“很奇怪,和王叔叔就没有那种恶心的感觉,靳总,你说这是为什么?” “你找死!”靳亦修的双眸因怒火变得猩红,他恨不得掐死她,“你以为惹怒我,会有什么好下场,颜笙,我劝你说话之前,最好先从脑子里过一遍。” 她似乎,把惹怒他当成了一种乐趣。 这是种相当危险的行为。 “靳总想多了,我为什么要撒谎咳咳咳。”颜笙一口气提不上来,她的脸因憋气而通红,还勉强苦笑,“你说的对,我……一没钱二没势……王叔叔凭什么帮我,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也就只有这具身体了。” 话落,脖颈间的禁锢蓦然消失,颜笙侧躺在后座,肺都快要咳出来。 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 靳亦修在沉默,但感官告诉她,那双如鹰一般锋锐的双眸,在居高临下盯着她。 “只可惜,我还没得到想要的,靳总就出现了。”她的手在身后背着,因此连简单的支撑起上半身都做不到,只能像条没有骨头的蠕虫,瘫在后座。 “那颜小姐的意思是说,我坏了你的好事?”铁器撞击的声响,颜笙掀起眼帘,就看见那双修长的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副银色的手铐。 她默默翻了个白眼,嗤笑:“靳总好兴致,竟然在得知我和王叔叔做过以后,都能如此淡定地跟我玩新花样。” “闭嘴!”他口气阴沉得赫人。 再说下去,颜笙恐怕要保不住自己的小命。 她识相得闭了嘴,也是片刻后才晓得,那不是手铐,而是一副脚铐。 因为此时此刻,靳亦修居然把它戴到了她的脚腕上! 现在好,她四肢全被禁锢,动弹不得,完全成为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靳亦修面色黑沉地仿佛要滴下墨来,他先是点了支烟,任浓白的烟雾在狭小的车厢里升腾。 颜笙被呛得头晕脑胀,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那双冰凉的手掌已经在解她的衬衫衣扣。一颗又一颗,他的动作不急不缓,但眨眼,她半裸的身体已暴露在空气中。 胸衣包裹着美好的酮体,靳亦修微眯着眼打量,光滑的皮肤白皙,无任何欢爱留下的痕迹。 颜笙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屈辱得要死,不忘嘴硬:“我都说过了,王叔叔很小心,靳总与其在这跟我浪费时间,不如想着王叔叔下马了,你下一个该找谁帮忙。” 他的把戏她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王重被威胁,他现在还和靳亦修在同一条战线。 典型的欲望得不到满足,就过河拆桥。 “你!不要!”颜笙惊觉,可她的反抗,根本无济于事。 他的手指已然扣住了裤腰边缘,褪下去,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颜笙只感觉身下一凉,连最后的遮挡,也化为虚无。 更过分的来了,他居然,抬起了她的双腿! 第126章 你是我的,要留下我的印记 也正因为如此,她膝盖的淤青,才能在第一时间撞入视线。 靳亦修浑身一怔,久久没有反应。 车厢内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察觉到不对,颜笙艰难抬起头,就看到靳亦修在盯着她的膝盖。 尽管被烟雾遮挡,辨不清神色,但颜笙就是能辨别得出来,他在生气。 并且,气得不轻。 颜笙咬了咬牙,轻笑道:“我以为我们已经很小心了,可没想到,还是被靳总发现了。” 靳亦修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抽着烟,眉间的褶皱越发深邃,不一会儿,火星燃到烟蒂。 他薄唇叼着烟,精致的面庞有鄙夷闪过,不屑道:“后入?最原始的动物才会喜欢,颜笙,你还真是脏。” 脏吗?呵,在与他签订契约的那一刻,她早已堕入了万丈沼泽,浑身污秽。 颜笙扯了扯唇,自嘲地笑,可胸口传来酥酥麻麻的痛意,还是令她难受至极。 她好恨,到这种地步,还无法控制自己卑贱的感情。 “背叛我的后果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烟蒂被夹到指尖,靳亦修低伏着身体,朝她靠近,微热的火星,距离她锁骨不过分毫的距离。 稍一用力,就会在她娇嫩的皮肤烫下印记。 他知道,她最怕疼。 颜笙身子有微小的颤抖,在心里不禁骂了他几百遍,这个家伙,就是个变态! 可她如果不说这些,他将话题转到正轨,她担心,他会根据她的反应猜出些什么。 他大学选修过心理学,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人的心思。 “那我求求靳总放过我。”颜笙白着脸,索性将不要脸进行到底,她颤声道:“毕竟我一个小姑娘,很不容易,没钱没势,要想得到消息,就只能这么做了。” 靳亦修差点被她气笑,好一个没权没势,她绿帽子都给他戴头顶了! “对不起。”她说:“靳总,我不该这么做。” 靳亦修只觉得胸口的怒火直冲头顶,他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颜笙这种自取其辱的,他倒还真是第一次见。 背叛了他,妄想用一句对不起就能摆平? 做梦! “你不是喜欢和王重在一起么?那之后的监狱之旅,你也陪他一起,好不好?”靳亦修目眦尽裂,浑身散发着逼人的寒气,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令人不寒而栗。 指尖微动,燃烧着的烟头,直直抵在了她锁骨处的肌肤。痛,更多的是,是不可置信,颜笙满目是痛不欲生的绝望,她的身体胡乱翻滚着挣扎,可迎来的,不过是他加重的力道。 “啊——” “闭嘴!”靳亦修狠狠道:“你是我的,就要留下我的印记。” 就像狗,要戴项圈,刻上主人的名字和电话。 她是他的所有物,决不允许别人沾染。 空气中隐隐传来皮肤灼烧的气息,颜笙从最开始的挣扎,躺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望着车顶,双目无神,像条死鱼。 浑身衣不蔽体,靳亦修望着这副景象,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忍。 第127章 麻烦靳总,帮我穿上衣服 但眨眼,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替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盛怒和屈辱。 只觉得被她接触过的衣物肮脏不已,慢条斯理地脱下来,砸在她身上,靳亦修冷笑一声:“你以为王重能有什么实力,就算我放任你调查我,你也不能奈何我半分。” 不过是些玩闹的小喽啰,但敢在他眼皮底下放肆,就必须付出点代价。 颜笙只是躺着,一言不发。 “放心,就算你老子死透了,变成骨灰,我都依旧能活得好好的。”并且,会活得更加滋润。 颜笙背在身后的拳头默默紧握,身子有些轻微地颤抖,暴露了她的不安。 在被褪去衣服那一刻,她所有的尊严,都成为了被撇弃在地上的垃圾。 “有本事调查我,不如先想想,怎么把自己从看守所里救出来吧。”靳亦修微微俯身,薄唇近乎贴着她的耳廓,宛若剧毒的蛇在吐着信子,“还是说,没了一个王重,还有张重,陈重?” 颜笙:“……” 短短几个字,在唇齿间反复碾磨,难以启齿,几乎耗费了她全身的力气:“……那靳总,是不是该麻烦您帮我穿上衣服?” 她这样怎么出去。 然而,回答她的,是砰得一声巨响,车门被狠狠摔上。 车厢里,只剩她独自一人。 …… 三个小时后,审讯室。 女警抬眸望向对面的颜笙,神色越发精彩纷呈。难以想象,传闻中高贵的颜家小姐,竟然衣不蔽体钻到男人的车里。 说话间,不禁神色鄙夷:“说吧,你深更半夜到王重家里,是为了什么?” 颜笙手里握着热水,尽管穿了外套,但浑身散发的冷气,还是让她瑟瑟发抖。淋雨走了几个小时山路,又被靳亦修那样折腾,她不生病才怪。 面容憔悴,唇色发白,但杏色的双眸中满是坚韧。 她语气平静:“我说过了,王重是我爷爷曾经的好友,我只是去拜访他。” “哎你这人!” 什时候拜访不好,非挑大晚上,还是电闪雷鸣的雨天,说出去谁会相信,糊弄鬼呢?! 女警气得脸都绿了,“颜小姐,司法执行,请你配合,不要胡搅蛮缠。” “你怎么又知道我是不是胡搅蛮缠。”颜笙抬眸,直直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一本正经道:“我自己是以什么理由去的,难道警察同志能比我更清楚?我说过了,我就是去拜访的。” 全然没有第一次接受笔录的慌乱,又或者说,近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诸如此类突如其来的灾难。 女警越发头疼,皱着眉:“……那说说吧,你们都谈了些什么内容?” 王重因为被上头调查,早在几日前就听到风声,销声匿迹,多少人熬了几个通宵都没找到他的下落。而颜笙一出现,不仅直接能与他会面,还让靳亦修渔翁得利,直接把人抓了回来。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都是些家常,询问他身体如何,就这些。” “具体一些。” “确定要我具体一些?”颜笙眉间紧蹙,与她直视,她挑眉道,“内容太多,我怕二十四小时都说不完,你们就必须得放我出去了。” 第128章 有传闻说你是王重的情妇 嫌疑人传唤最长时间为24小时,到了时间,如果没问出任何有用的线索,那此人必须被释放。 显然,颜笙清楚得了解这点,才有恃无恐。 女警皱了皱眉,隐忍着怒气,更多的是无奈,她没好气道:“颜小姐,你这是妨碍公务,你——” “那我有权保持沉默。”颜笙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声线沉稳有力:“我要找律师。” 全程,颜笙都冷静得可怕,仿佛她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有多紧。 一般人进来这种地方,不说吓得屁滚尿流,但身处密封黑暗的审讯室,再强的心理素质也会有所动摇,吐出或多或少的秘密。 但像颜笙这么镇定的,着实有些少见。 问题瞬间棘手了起来,女警眉间的褶皱更深,“颜小姐,你这种情况,只能申请法律援助。” 对方说得不假。 她没钱,没势,一个帮手都没有,自己又身处在这个破地方,不能随意外出走动,能申请的只有法律援助。 颜笙脸色有些难看,她咬了咬牙,犹豫了半分道:“可以。” 律师援助还有一点特点,便是效率低的可怕,等上头给她安排上合适的,早已经过了传唤时间。 她只要撑到那个时候便好。 然而,没料到,警察应下要求之后,不过半晌的时间,审讯室的门就被推开。 颜笙被突然响起的开门声吓了一跳,抬起头,便看见一位身穿格纹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身材欣长,估摸一米八几的身高,挎着公文包,模样一看便知是律师。 只是那长相过于惊为天人,眉目清明,五官深邃,是混血独有的俊美,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也难掩英俊。栗色的半长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 若仅论长相,说他是男模也不为过。 颜笙尚在惊讶中没回过神,男人已经落座在她对面。 “颜小姐。”深蓝色的瞳孔透过镜片直视着她的眼,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冰冷的气息,“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齐岘,是你的援助律师,关于此次事件,你有什么重要的或者隐瞒的线索,都可以告诉我。” 话说得贴心不假,但始终让人感觉不近人情。 颜笙唇角扬起嘲讽的笑,这种操作,想必十有八久来自靳亦修。 她说出去,就无异于给自己挖了个深坑,然后把自己埋了进去。 靳亦修居然觉得她这么傻? 颜笙冷笑道:“你回去尽管告诉靳亦修,不用想方设法给我挖坑,我不会轻易上当的。” 对方修长白皙的指节正在转笔,闻言,动作一顿,抬起眸盯着她,“颜小姐觉得我是别人派来的奸细?” 目光如炬,紧紧锁在她身上,严厉的神色似在责备,颜笙心里咯噔一下。 不知为何,这个人,总给她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另一方面,是面对未知产生的恐惧,如果他不是靳亦修派来的,那他又是何方神圣? “法律援助的律师会穿lv最新款的西装?”颜笙目光发冷,她嗤笑一声:“众所周知,法律援助的律师一般是薪水甚微,动辄一套十几万的西装,恐怕掏空了家底都买不起吧。” “还是说,齐先生是个富二代,不在乎工作赚多少,就喜欢做好事造福人民群众?” 不知男人是否被戳中了心思,没再应声,只是微眯着眼望向颜笙。 好半天,自喉间发出一声轻笑,“呵!” 颜笙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她完全猜不透。 “颜小姐又何必在意那么多。”他薄唇扬起一抹轻佻的笑,胳膊撑在桌上,骨节分明的手背抵着下巴,始终紧盯着她,“只要我能把你带出去,你就应该感谢我,不是吗?” 颜笙:“!!!” 脑子里第一浮现的不是喜悦,而是担忧。 陷阱无处不在,稍不注意,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更何况对方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陌生人,她除非脑子不清醒了,才会轻易相信。 “现在外面已经聚集了一众记者,都等着采访你。”他轻推了下眼镜,镜片后的眼似乎看透了一切,“你确定就算你出了这道门,又能顺利从那群狼手里逃脱?” 闻言,颜笙脸色变得惨白,他说的不错。 王重是榕城民众爱戴有加的官员,他出了事,势必要引起广泛关注。而靳亦修恨惨了她,又定会将她推向风口浪尖。 她此时出现,一满足了大家八卦的欲望,二,着了靳亦修的道。 “帮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她问。 “一战成名算不算?”他薄唇勾起,“把你这个臭名昭着的人洗白,也算是我的功德一件。” 颜笙紧握着的拳头,指节都有些发疼,内心对他鄙夷得很,穿得起十几万西装的人会甘心做一名小小的律师? 忽悠鬼呢。 可眼下,她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律师都来了,她再拒绝调查,只会被扣上妨碍公务的帽子。 可饶是她想破了头都不明白,除了靳亦修,她这辈子积德行善,又怎么会招惹上这种人物。 “两个字。”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赌,还是不赌?” “信任我,还是被靳亦修玩弄于股掌之中,你自己选。”他耸肩,身子向后仰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颜笙的心,在一点点下沉,她唇角扬起一起苦笑。 先出狼坑,又似乎入了虎穴,她这是怎样的一种运气? 也是此时,她一狠心,做出决定。 …… 两小时后,警察局门口。 众多记者抬着繁重的设备,已然等候多时,直到门口传来一阵动静,大门被打开,颜笙率先走了出来,一窝蜂冲了上去。 “解释一下你和王重的关系!” “有传闻说你是王重的情妇,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颜氏前几年之所以混的风生水起是否私自贿赂官员有关?与颜氏交好的企业已经被重新调查,颜氏的案子又会怎么样?” “回答一下!” …… 无数的麦克风和摄像头,粗暴地直怼到颜笙面前,将要把她湮没。 路边的兰博基尼距离门口有些距离,但他刚摇下车窗,就看到一只男人的手臂从后面绕过来,挽住了颜笙的肩膀! 第129章 就算进了看守所,也不忘勾引男人 那张如雕刻般完美的面庞越过人群暴露在空气中,靳亦修眉间紧蹙,额头的青筋因发怒而轻微暴起,但其中更多的,是疑惑。 紧咬着牙关,几乎是从齿缝里蹦出来:“那个男人是谁?” 周助理闻声望过去,同样不解。 面色闪过难堪,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个陌生人,内部并没有通知他们。 他赶忙打了个电话,在得知来龙去脉之后,眉头拧得紧紧地。 白着脸,毕恭毕敬道:“靳总,这个人叫齐岘,是颜小姐的援助律师。” 靳亦修目光死死盯着她肩膀上的那只手,灼热的目光似乎要将其熔断,怒火一波波冲向头顶,他快要气疯了。 这个女人,就算进了看守所,也不忘勾引男人,他头顶的绿帽子一天比一天高! 但转瞬理智回笼,他面色在一点一点变得阴沉,冷声开口:“我明明交代过,不要给颜笙任何意义上的援助。” 这个法律援助,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靳亦修座椅的手,在一点一点握紧成拳,周助理额头布满了冷汗。 他想解释,可无奈,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对不起,靳总,是属下办事不力。”因为此人,确实是凭空出现的,他不归任何人管理。 “废物!”靳亦修勃然大怒,手边的文件被他尽数扫在座椅下,胸膛剧烈起伏,目光依旧灼灼地盯着眼前这对狗男女。 他倒要看看,这个齐岘,能在他眼皮底下掀起什么风浪。 警察局门口。 接连不断的闪光灯照的颜笙仿佛要瞎了,每一个问题都无异于撕扯开她的伤口,撒上厚厚的一层盐,让她痛不欲生。 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突然出现的一只手拦住肩膀,竟也奇迹般稳住了她的心神。 试图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就看见那道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替她隔绝了人群。 颜笙有些吃惊,但提问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愈演愈烈。 “能在这种危机关头陪着的一定是男朋友吧,你对颜笙的所做所为有什么感想?” “颜笙,出来正面回答一下问题好吗!你这样对得起榕城的居民吗?” “能不能透漏一下案件的进展如何,王重会被判处几年的刑期?” …… 一言一语,像锋利的尖刀,直直刺在她的身上,鲜血淋漓,疼得颜笙几乎站不稳。 “别出声,没胆量的话,你尽管做个缩头乌龟。”他侧过头来,低低地笑,颜笙越发难堪。 就这么落到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手里,连她自己,都认为太过冒险和冲动。 但紧接着,就听到他坚韧有力的声线,与方才的吊儿郎当大相径庭。 “案件目前还只是调查阶段,没有经过司法机关判定,也就是说,一切还未尘埃落地。”齐岘阴鸷的目光扫过众人,目光中满是从容不迫,薄唇扬起冰冷的弧度。 虽语调平静,但出口的,却是实打实的威胁。 “若各位胡乱编纂些什么莫须有的消息,就别怪我代表我的当事人进行起诉。” 他笑容迷人:“情节严重一些,可是要坐牢的。” 人群有片刻的寂静。 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本以为颜笙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但谁能想到,半路竟然会杀出来这么一位看起来身价不菲的律师。 光是从衣着打扮来看,地位绝不简单。 做八卦的初衷是什么,当然是钱,若真得罪了这种人,打起官司,损失点钱财,得不偿失。 但记者们也不是被吓大的。 “那既然你是律师,为何不能透漏一下案件的进展?颜小姐现在是榕城最受关注的对象,大家有权利知道真相。” “之前颜氏房产出问题,消费者没有得到补偿就被有关部门叫停,是不是因为贿赂了王重?!” “不能剥夺我们正常提问的权利!” 颜笙头痛欲裂,她可笑地想,这就是靳亦修新一轮报复她的手段吗? 连已经灭亡的颜氏,都要被重新拿出来鞭尸。 左右横竖不过一个死,她受够了!颜笙迈步刚想上前,就被齐岘紧紧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她心里憋着一股气,越发烦躁,低吼道:“不用你管!” 他侧过头来,唇快要覆在她耳边,“对付这些人,没必要认真。” 颜笙:“……” 她想甩开他,可对方力气太大,他重新面对众人的方向,笑容不失礼貌:“可以,你们当然可以问,但是否回答,同样是我们的权利。” 众人:“……” 面对言辞犀利的记者,这种耍赖的话,亏他说的出来! 但颜笙不得不承认,被鄙视,总好过被像犯人一样针对。 “一会儿跟着我,千万别走丢了。”他唇角挂着得逞的笑容,湛蓝色的眼眸内仿佛藏着玄机,而颜笙一头雾水。 那些记者又开始了,甚至大胆的,想要推开齐岘,直直朝她探过来麦克风。 颜笙被推来挤去,险些摔倒,在将要与齐岘拉开距离时,听到他唇齿间模糊的默念声。 “三,二,一……” 吱得一声,一辆黑色面包车停在门口,上面下来几个穿黑色制服的保镖,直直朝颜笙所在的方向冲过来。 骚乱演变得更加严重,一个保镖负责钳制住几名记者,趁正乱时,齐岘抓紧了颜笙的手腕,带她逃进了车内。 “走!” 司机一踩油门,马上逃之夭夭。 颜笙只能抓着扶手保持平衡,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要被从车窗甩出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一栋居民楼前停下,颜笙下车就蹲在灌木丛旁吐个不停。 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回神智。 齐岘依靠着车身,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打火机,漫不经心道:“虽然你出来了,但这件事,根本没有结束——” 话没说完,就被颜笙打断,明明该是疑惑,但出口,确实肯定的语气:“别装了!你之前就认识我。” 啪——他手里的打火机掉在地上。 第130章 把你交给我,我帮你打倒靳亦修 藏在镜片后的瞳孔紧缩,但仅是一瞬,恢复正常。 快得颜笙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她抬起头,面色因晕车有些蜡黄,神色是难掩的疲惫,试图以如此差的状态从他脸上捕捉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看他从容不迫的反应,不过是徒劳。 “颜小姐为什么就不能把我当成一名爱做善事的好心人呢?”他精致的眉眼微皱,有些许的纳闷,有些不悦地看向她,“还是说,颜小姐向来喜欢以恶意揣测别人?” 责备的语气满得要溢出来。 颜笙想反驳,可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着实不怎么好受,她只能无力地蹲在灌木丛旁。 心里默默吐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更何况对方来历不明,说不定,又是谁为她设下的圈套。 她咬牙道:“世界上可怜的人那么多,齐先生完全可以去帮助流浪汉。”何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流浪汉不需要法律咨询。” 颜笙毫不犹豫反驳:“你知道的,我也同样不需要。” 齐岘弯腰捡打火机的动作一顿,颜笙已然扶着树站起身来。 淋了一夜的雨,又劳累过度,头晕目眩随时要摔倒,偏偏强撑着:“你以为我是真犯了错才被抓进来么?” “呵!”她冷笑:“不过是某些人为了整我而找的借口罢了。” 这是靳亦修给她的惩罚。 她无视他的警告,执意要追查线索将他送进监狱,那他自然有办法让她痛不欲生。 既然是蓄意陷害,又怎么会给她翻身逃脱的机会。 “所以,你怕了,对吗?”齐岘不禁轻笑出声,他把玩着打火机,却没点烟,“看了你在警察局的言行,本以为有点胆量,到头来,不过是虚张声势。” 怼警察倒是头头是到,结果,比纸老虎还不如。 只是提到靳亦修三个字,就变成了瑟瑟发抖的胆小鬼。 颜笙懒得理他,他不是她,又怎会懂得她的不易。 “打倒他,让他成为你的手下败将,又何必怕这些?”颜笙尚在眩晕中没回过神来,他就已经闪现到她面前。 结果是颜笙吓了一跳,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猜到了什么,向后险些摔倒,一只手臂突然横在她的腰间。 那张如精雕细琢般的脸,近在咫尺,鼻尖与她不过分毫的距离,只要稍稍往前,就会碰到。 轰得一声,颜笙的脑中仿佛炸开,她拼尽了全力想推开他,但那只手却抱得她更紧。 甚至恶趣味得,将她身子放得更低,颜笙只要稍一松手,就会猛地摔到地上。 “你疯了?!”她睁大了眼,大惊失色,只能本能般抓住他的衣领。 “害怕?”他挑眉,湛蓝色的瞳孔倒映着她惊慌失措的脸,“那你早些时候,就该对我有所防备才对。” 颜笙:“……” 她才是要气疯了。 他在说什么屁话。 跟一个神经病讲道理和逻辑,那她才是不正常。 “我提个建议怎么样?”笑容要多恶劣有多恶劣,他道:“跟我合作,一起打倒靳亦修这个混蛋。” 颜笙眉头拧得紧紧的,心中不免冷笑,好了,她这下笃定,眼前的人是神经病无疑。 “怎么,不相信我?”他佯装闷闷不乐,“还是说,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如靳亦修?” 颜笙:“你放开我!” “不放。”他鼻尖险些要抵着她的,唇角扬起一抹坏笑,“你这么否认我的实力,我可是要伤心的。” “你有病!”他不放手,颜笙索性抓紧了他的衣领,作势要勒死他,恶狠狠道:“就算是帮我,你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无功不受禄,他说不定挖了更深的坑在等着她。 “你。”收敛了笑意,齐岘目光紧盯着她,郑重其事开口:“把你交给我,我帮你打倒靳亦修。” 颜笙眉间的褶皱更深,一言不发。 “是不是很划算的一桩买卖?” 颜笙冷笑:“齐先生开玩笑的功力看来并不怎么样。” “哦?”目标达成,他唇角的坏笑一点点放大,“颜小姐倒还不是太傻,能辨别得出我是在开玩笑。” 颜笙一口银牙快要咬碎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有完没完? “行了,现在咱俩已经够熟了,是时候告诉你我到底想做什么。”轻浮的笑意淡去,齐岘猝然松了手,颜笙没了支撑,整个人险些直接向后摔去。 但由于抓着对方的衣领,脖颈处传来的禁锢,让齐岘脸色一白。在颜笙摔下去之前,再抓着她的腰,将人扶起身来。 颜笙心口憋着一股气,眼疾手快,狠狠推了他一把。 “哎呦!颜小姐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不过是向后退了几步,他却故意撞在车身,发出砰得一声响,捂着胸口要死要活。 没必要再跟他废话下去,颜笙稳了稳身形,她道:“不管你什么目的,我劝你尽快放弃这个打算,因为你在我身上,不会捞到任何好处。” 就算他真的单纯只是一名律师,想以此博出名气,得到的也只会是一无所有的下场。 靳亦修决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 “颜小姐恐怕把我想得太过软弱,今天我与你的事情,不出意外,现在已经飘满了榕城的头条,这对于我一个无名律师来说,是千载难逢的一次好机会。” 他的名字,会和她一起,成为家家户户茶余饭后的谈资。 颜笙沉着脸:“可这样一来,你也无形中得罪了很多人。” 得罪了靳亦修,就是得罪了榕城一半的权贵,更别提律师这种需要给名人打官司得高额费用的行业,他此般行为,无异于以卵击石。 “有风险,才有收获,不对么?”齐岘三两步上前,高大的身形微微弯下腰来,平视着她的眼,“若真的能打败他,我不仅拥有了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还能顺利俘获你的芳心,岂不是一举两得?” 颜笙扯了扯唇角:“你还真是自信。” “在看见你的那一刻,我所有的潜能,都被激发出来了。” 第131章 靳总这么激动,是在吃醋么 都说外国人浪漫,他这个混血,倒是完美遗传了贫嘴的基因。 颜笙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得疼,懒得再与他废话,皱了皱眉,转过身便要离开。 “你去哪?!”他拔高了嗓音,像在责怪她的不辞而别。 “难道又要回到靳亦修身边?”他冷嗤一声:“颜小姐,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才从看守所出来,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回去?” 颜笙脚下的步子僵住,齐岘的话,像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打在她的脸上。 不疼,但更多的,是屈辱。 因为,被他说对了。 她白着脸,“和你无关。” 抬脚继续向前,他的话接连不断从身后传来,每一句话,都犀利地像针,直直刺穿她的心脏。 “你要这样受他威胁到什么时候?” “被他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偏偏要主动求和?”他冷笑,“颜笙,你对得起我方才的付出吗?” “还是说——”他望着那抹纤瘦仿佛风一吹就会摔倒的背影,狭长的眼眸微眯,微风将他栗色的半卷发吹散到耳边,“你还爱他。” 颜笙狠狠一震,心脏传来的疼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只能安慰自己,是重感冒在作祟,至于回去找靳亦修,当然是因为父亲还在他手里。 她怎么可能,还爱他。 被他说中了,是么? 齐岘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下颚紧绷,“躲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颜笙,你们不合适,我劝你还是尽快整理好自己的感情。” 只可惜,他的话最终消失在风里,无人回应。颜笙早已一路小跑,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剩他独自一人,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出神了很久。 …… 靳氏,顶层总裁办公室内。 靳亦修抬脚踹翻了面前的茶几,砰得一声,桌面的东西全部摔在地上,其中玻璃碎片沾满了地毯。 他阴鸷的面色黑沉地吓人,额头的青筋暴起,如此还是生生克制着:“找不到?活生生一个人,在闹市区开车被劫走,怎么可能找不到?!” 周助理心惊胆战低着头,额间满是冷汗。 他想解释,可理由在他自己听起来,都过于扯淡。 他明明亲眼看见那辆车离开,可翻遍了监控,没有发现它的任何踪迹。 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继续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靳亦修扯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 好啊你,颜笙,一个王重还不够,不过是几个小时没见,居然又出现了另一个神秘男子。 本事大到,可以带着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 周助理瑟瑟发抖:“是。” “那个男人的资料查到了吗?” “查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靳亦修没好气地甩开他,周助理向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靳亦修身子砸在椅背内,点了只烟,自从颜笙再次跟在他身边,他抽烟的频率一再增高。 周助理拿出一份文件:“资料显示,他只是一位很普通的律师,甚至刚入行,月薪还不到一万块……”越说,越发没有底气。 靳亦修狠狠抽了口烟,冷笑:“月薪不到一万块的律师,能买的起十几万的西装,周助理,是不是数学有点不好?” “对不起。”周助理慌忙道歉。 靳亦修粗暴地扯过文件,这是份再正常不过的文件,他今年二十五岁,叫齐岘,家庭条件普通,是位刚毕业不久的新手律师。 可他的装扮和言行举止,都在叫嚣着对他进行挑衅。 显然,这份资料,被人动过手脚。 “查!”啪——狠狠摔在桌上,靳亦修咬紧牙关:“限你两小时之内,把颜笙从他身边带回来,不然后果自负。” “不用找了。” 周助理刚要应声,一道清亮的女声从身后传过来,靳亦修闻声抬起眼帘,就看见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那抹纤瘦的身影,不正是不知所踪的颜笙? 她还穿着昨夜上山的那套衣服,此时已经全干了,皱皱巴巴得贴在身上。 光是踏进这里,想象哪怕靳氏的每一块地砖,都是从曾经辉煌的颜氏上抢下来的,颜笙就仿若窒息。 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本该是颜氏的天下。 颜笙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才强迫自己站在这里,她张了张苍白的唇,颤声道:“靳总,不用找了,我已经回来了。” “哦?”靳亦修的脸藏在烟雾里看不真切,“这么好的机会,可以逃离我,颜小姐为什么不走?” “靳总就别开玩笑了。”她指尖用力掐着掌心,勉强扯出一抹苦笑:“我父亲在你手里,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不管我去到哪里,最后都还是会回来的。” 她死在他手里不要紧,可她不能,拿父亲的生命冒险。 “那你之前想尽办法调查我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过你父亲?”靳亦修倏尔起身,三两步来到她跟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纤瘦的身影笼罩。 给人一种强有力的压迫感。 “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罢了,我这种落水狗,没钱没势,怎么会查到有用的线索。”颜笙抬眸看向他的眼睛,低声乞求:“还劳烦靳总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我靳亦修这辈子,最容不得别人背叛。”他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了她的脸颊,可下一秒,却扣紧了她的后脑,将她粗暴地拉向自己,薄唇贴着她的脸颊,冰冷的声线尽是威胁:“一次不忠,终身不用,颜笙,做事之前,要提前想好后果。” 他明明警告过她,可被她一次次无视也就算了,前脚与王重纠缠不清,后脚就上了另一个男人的车? 靳亦修的手指在收紧,颜笙只觉得自己的头发想要被扯掉了,面对他歇斯底里地质问:“那个带你走的男人是谁?颜笙,你竟敢给我戴绿帽子?!” 他赤红着一双眼,恨不得掐死她。 “靳总这么激动,是在吃醋么?” 第132章 这可是你主动送上门的,怪不得我 吃醋?这个女人怕不是在做梦。 靳亦修望着眼前她自嘲的面庞,厌弃的情绪霎时扩充至整个胸腔,不耐烦地甩开她。他力道很大,颜笙足足向后退了好几步,幸亏及时扶着桌面,才没有摔倒。 重感冒的后遗症,眼前一阵发黑,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靳亦修拿着消毒纸巾在擦手,仿佛沾染的不是她的气息,而是某种病毒,“若再让我发现,我不介意打断颜小姐的腿,让你下辈子在轮椅上度过余生,省得到处乱跑给我惹麻烦。” 颜笙抬起头,扯了扯唇角:“可这样靳总不是亏了吗?花那么多钱,包养了一个残废。” 他面色未变,冷声回应:“反正我要的只是一个泄欲工具,没有腿,能带来更多的感官刺激。” 啪!纸巾被扔进垃圾桶内,颜笙睁大了眼。 满目不可置信,她到底是低估了他,这个变态! 话落,靳亦修没再搭理她,全神贯注坐于办公桌前,似乎是要看文件。周助理则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颜笙白着脸,立在原地不动。 直到周助理催促:“颜小姐,靳总还有很多公事要办。” 言下之意,让她赶快滚蛋。 被颜笙无视。 什么意思,那王重的事情,又怎么会和她扯上联系。 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她的贸然行动,会不会连累到在医院的父亲…… 靳亦修没提半句对她有用的信息,她还不能走。 颜笙双手紧紧抓着桌子的边沿,她咬了下唇,“我究竟要怎么做,靳总才能原谅我,让警局撤销对我的指控?” 父亲的病情刚有些好转,她决不能在这种紧要关头出事。 靳亦修翻阅文件的动作一顿,冷笑道:“颜小姐想多了,我如果真的想整你,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颜笙:“!!!” 她浑身一震,双腿虚浮,险些站不稳。 靳亦修虽然卑鄙,但在某些方面来说,却活得光明磊落,这种小事,他想必还不至于撒谎。 既然他这么说,是不是代表,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我明明警告过你,是你自己非要往枪口上撞。”靳亦修微抬眼帘,漆黑的瞳孔紧锁着她的脸,“你连王重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想联合他扳倒我。” 靳亦修唇边的弧度一点点变大,到最后,笑得乐不可支,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狭长的眼眸微眯:“我是该说你蠢,还是夸你天真?” 颜笙:“……” 甚至连她自己,都对所做的事情产生了怀疑,但在王重被抓之前,那的确是她唯一的出路。 “出去。”靳亦修耐心用尽,面色沉下来。 颜笙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一番话在心里辗转了半晌,才艰难开口,她道:“我不能进监狱,所以不管是谁陷害得我,都麻烦靳总把我救出来吧。” 闻言,靳亦修一贯镇定的面孔有些许的龟裂,嘴角抽了抽,这个女人,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我不会让你白做事的。”颜笙深吸一口气,她鼓足勇气上前,微微弯腰,一个吻印在靳亦修的唇角,难以启齿:“不够的话,我们回家再讨论。” 尽管,胃里翻江倒海,她手心浸满了冷汗,羞耻得恨不得从楼顶跳下去。 多讽刺啊,为了莫须有的罪名,她必须出卖身体才有机会获得清白。 靳亦修只是靠在椅背上,身姿慵懒,直勾勾地盯着她,神色晦暗不明。 颜笙紧握着的指尖扣进掌心,掐出了甲印,主动一次,已经是她天大的让步。她在等,等靳亦修反客为主,起码她还能安慰自己,一切并非她自愿。 可良久过去,他始终保持等待的姿势。 只是从冷漠,变得饶有兴趣,像在看一个自导自演的小丑。 颜笙抿了抿唇角,殊不知笑容比哭还难看:“还是说,靳总不愿意?” 这种事,必须事前说好,他反悔的后果,是她承受不起的。 靳亦修把玩着她胸前的长发,“想整他的,远不止我一人,颜笙,我明明警告过你,可你为了调查我,执意要去淌这趟浑水。” 他冷声道:“就算我放任你肆意妄为,你以为,你又能查到些什么?” 颜笙沉默着,一言不发。 看来某些时候,她是比靳亦修聪明了不少。 他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早已出现了疏漏。 但她若入狱,再周密的计划,都无法施展。 所以在权衡利弊之后,颜笙一狠心,双手捧着靳亦修的脸,主动献上自己的吻。 笨拙又青涩,舌尖并不熟练地想要撬开他的齿间,然而靳亦修不为所动,她好不容易鼓气的勇气很快烟消云散。 有了想要撤退的念头,但她的手刚撤开一段距离,一只温热的大掌就钳住了她的腰。 倏尔起身,急切地将她压在墙上,他火热的舌直接撬开她的牙关,颜笙完全喘不过气,只能任由他摆布。 他低哑的嗓音混合着粗喘:“颜笙,这可是你主动送上门来的。” 撕拉——粗暴地扯开了她衬衫的衣领,欺身而上。 他唇齿间温热的气息尽数扑洒在她的脖颈,留下一串细密的吻,颜笙强忍着不适,被迫迎合。 胸前春光漏了一片,渐渐地,脱去外衣,只剩单薄的吊带。 砰—— 突然,一声巨响灌入耳膜,颜笙浑身一震,转过头,就看到办公室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抹身影。 靳亦修同样闻声看去,在与那双震惊的双眸对视后,不悦的神色爬上眉梢。 那装扮靓丽却见状目瞪口呆的女人不是何青夏又是谁,脚下摔落的,正是打包精致的便当,一看便知道是特意给他送过来的。 该死,周助理竟然没有提醒他。 “靳总既然还有事,但我就先不打扰了。”颜笙比想象中镇定得多,捡起掉落在地的衬衫穿上,然而胸前的扣子早因为他方才的粗暴不知被扯到了哪里,胸前的柔软若隐若现! 只能用手捂着,她匆忙要走,被何青夏拦住去路。 第133章 离了靳亦修,她还能去哪? 愤怒,在一瞬间内更快战胜了恐惧。 好啊,那几个家伙,竟然为了钱把她骗的团团转! 更可恨得,是她居然真的勾引到了亦修,她再晚来一会儿,是不是就会撞倒他们激情大战的场面了? 若是别人还好,可对方竟是处处都不如她的颜笙,这让她怎么能够接受?! 何青夏的双眸通红得要渗出血来,精致的面庞早就因怒气扭曲,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抬手就要给颜笙一个耳光。 可她的手刚抬到空中,就被她死死抓住了手腕。 “你这个间人,放开我!”放肆!竟敢对她动手,姓颜的是疯了么! 颜笙哪能听她的,她甚至收紧了力道,看着何青夏痛苦的表情更深,“我贱,也总好过何小姐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上来咬人,次数多了,是会被打的。” 何青夏脸色铁青:“你!” 她在骂她是疯狗,她竟然敢骂她是狗! 她哪里来的胆子?! “怎么?何小姐又要派人收拾我吗?”她心肠有够歹毒,若不是她命大,现在早已经成了地下的一盆骨灰。她受够了,一昧得容忍,换来的不过是对方的得寸进尺。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颜笙,你勾引我的未婚夫,还在这里跟我讲大道理,你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她气疯了,余光不忘去观察靳亦修的神色,若被他知道真相,她在他眼里塑造的完美形象岂不是毁于一旦! 眼下的情况,她才是受害者,她要把握好这个机会才对。 “我有没有在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颜笙冷哼一声,狠狠甩开她的手,何青夏脚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哪经受得起这突如其来的冲击。 向后退了两步,崴了脚摔在地上。 满是痛苦的神色,躺在地上要死要活。 “你竟然敢推我!你们这对狗男女欺人太甚!”太痛了,何青夏直接飙出了眼泪,坐在地上完全动弹不得,她咬着下唇道,“亦修,今天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她好歹是高官之女,怎能轮得到一个落魄的富二代在她头上撒野。 更何况,她与靳亦修之间,不仅仅只是感情问题那么简单。 “对比你赐予我的,我下手可所谓轻得多得多。”颜笙居高临下望着她,她曾不止一次想过复仇,可原来折磨人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爽快。 这些伤害,还不及她受过的百分之一。 何青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颜笙,我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不要血口喷人!” 她能不能别说了,隔墙有耳,或是这件事传出去,她爸那里她还怎么交代?!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么简单的道理,何小姐为什么不知道?” 颜笙微扬了下唇角,她弯下腰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何青夏方才还暴怒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惶恐,微微张大了唇,显然吓得不轻。 颜笙回头,正对上靳亦修的双眸,他侧身靠在墙壁,表情淡然,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让两个女人因为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呵,典型渣男中的战斗机! 颜笙冷着脸,摔门离去,靳亦修盯着那扇门,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才缓缓收回目光。 薄唇,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颜笙,这么快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 颜笙一路小跑去了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地暗,直到胃里空空如也,才虚脱着爬起来。 自己都觉着好笑,明明是她主动要求,偏偏身体始终排斥。不正是典型的做了表子,还立牌坊。 镜子里她脸色苍白地吓人,但颜笙唇角不自觉勾起了一抹笑,诡异却美丽,像电影中妖艳的女鬼。 不得不承认,看见何青夏惊恐至极的面庞,她心底浮上一种难言的快意。 之所以感受不到报复的快敢,是因为,她做的还不够狠。 瞧,她只是区区编造了一个谎言,骗她找到了那天雨夜里的监控视频,她就立即乱了方寸。 她不禁想,若她真的找到了骨灰盒内壁那枚指纹的主人,所有的证据指向靳亦修,他是否会漏出同样惊慌的表情。 然而,此时的情况,对她并不有利。 “叩叩!”卫生间的门被敲响。 “谁?!”颜笙一瞬间紧绷了神经。 “你好,是靳总让我把东西送过来。” 颜笙将门打开一条缝隙,一件真丝的衬衫被从外面递了进来,随之一起的,还有一张手写的便签纸。 钢笔的字迹行云流水,一看便知道出自靳亦修之手。 【颜小姐刚才的举动,险些毁了我和未婚妻的婚约,由于你刚才的表现尚可,我暂且不找你计较,但接下来的一切,你自求多福。】 所以说,她刚才的付出,又全部成了泡影。 或者,靳亦修,从来就没打算过帮她。 “混蛋!”纸张在她手里被捏成团,颜笙咬牙切齿,狠狠丢进了垃圾桶。 她现在,当真和王重成了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她没有帮手,并不代表,王重也没有。 只是,她该怎么去找呢? 颜笙打开手机,尝试着依靠邮件,与不知在何处的简布布联系…… 殊不知,这一慕,尽数被藏于头顶的针孔摄像头捕捉。 昏暗的房间内,男人坐在电脑前,灰色的斯芬克斯猫蹲守在键盘前,借着屏幕莹亮的光,让它看起来像极了怪诞世界里的精灵。 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食指的蓝宝石戒指闪着夺目的光,嘴里嚼着口香糖,盯着画面中女人的身影良久。 看着她出了卫生间,拐进靳氏大厅,随后在cbd区匆匆行走。 去到的每一处,都有摄像头跟随,画面清晰置于屏幕内。 喃喃自语:“傻子,离了靳亦修,你还能去哪?” 不能清楚认清自己力量的小可怜呦。 他倒要看看,她要怎么凭借一己之力,从这次危机中逃脱。 第134章 答应我,让颜笙陪在我身边 总裁办公室内。 两人已经维持僵硬的状态很久。 何青夏依旧坐在地上,一开始还站在道德制高点,试图以盛气凌人的姿态,可当她发现,靳亦修始终沉着一张脸,不为所动。 好似方才的喧嚣,一概与他无关。 心底不由得浮上焦急,精致的面庞早被慌乱替代,她咬着下唇,“亦修……” 一开口,颤着声线,是满满的委屈。 靳亦修靠在椅背上,闻言,从文件中抬起头,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讽:“你刚才叫我什么,狗什么?” 何青夏瞬间白了脸,刚才情况特殊,她纯属在气头上,脱口而出。 若放在此时,她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亦修,我刚才是被气昏了头,我是看见她勾引你,我太生气,才……” “你也知道是她勾引我。”啪,靳亦修将手中的文件扔在桌上,何青夏吓了一跳。 他高大的身影倏尔起身,三两步就来到跟前,居高临下望着她,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明明做错事的是他,可何青夏却感觉自己在微微发抖。 情不自禁地,想要为自己辩解:“亦修,我……”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被他猝尔打断,靳亦修冷笑,“想勾引我的人很多,何小姐之前不也是其中一个么?” 何青夏死死咬着下唇,她竟然说不出话来反驳! 他说的没错,当初是她单纯看上了他的美色,又拜托父亲从中牵线。 可现在他们已经快订婚了! 他怎么能把她和外面的莺莺燕燕混为一谈? “可是,我们……”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你晚来一会儿,我就会把她推开了。”靳亦修耸肩,“我不是机器人,总要有些时间来反应,何小姐,你确定你不是在为难我?” 何青夏目瞪口呆,他怎么能三言两语,就把责任推卸到了她身上? 偏偏,她说不出话来驳斥。 靳亦修是谁,榕城的商业新贵,容貌财富地位一等一的男人,多少女人梦想着爬上他的床。就算今天没有颜笙,还会有李笙,张笙。 这样的男人,注定就是要被所有人围绕的。 她根本无法阻拦,更不可能杜绝。 但试问那样的画面,有哪个女人看见了又能轻易接受。 “所以呢?”她仰起头,泪水盈满了眼眶,“你为什么就不能赶走她,你把她赶走不就好了吗?她现在已经不是颜氏的大小姐了,她就只是一个落魄的可怜虫而已。” “把她赶出榕城,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甚至说,杀掉她,让她消失得无影无踪,都未尝是一件难事。 想到此,何青夏的眸中滑过狠戾,她狠狠捏紧了拳头。 一举一动的细节,都被靳亦修尽收眼底,而浑然不觉。 他蹲下身,与她平视,棱角分明的五官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冷意。 猝尔抓住了她的衣领,将人扯到身前,何青夏紧缩的瞳孔颤栗。 扯了扯唇角,笑容如沾有剧毒的蛇蝎,“所以,这就是你派人想要杀害颜笙的原因?” 何青夏:“!!!” 所有强装的镇定,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她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亦……亦修,你在说什么呢?” 脸色比白纸好不了几分,勉强扯出一抹苦笑,磕磕巴巴道:“我……我怎么听不懂呢?” 眼神闪躲,靳亦修松了手,但悬在脖颈间的桎梏仿佛一直存在。 靳亦修蹙了蹙眉,“还是说,你就这么不在乎我的安危?” “我没有!”何青夏慌忙回答,她摇头:“怎么会呢?亦修,你在胡说什么?” 他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为了他的前途,她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要知道,她生性叛逆,对从商甚至政治丝毫不感兴趣。 可只要是能帮到亦修的,她全部愿意去学习。 唯有在颜笙这个问题上,她嫉妒心太强,一时误入歧途,是她的错。 但她想不通,这和颜笙又有什么关系? 靳亦修站起身来,“何小姐,有空争风吃醋,不如多吃点核桃,补补脑子。” 何青夏脸色越发难看,靳亦修明摆着在说她智商有问题。 他是聪明,她不介意,但她在乎的是,他们之间明明都已经要订婚了,可靳亦修对她的称呼,永远这么疏离。 靳亦修又开始抽烟,浓稠的烟雾正好顺着她所在的方向,何青夏崴了脚不能动,被呛得咳嗽个不停。 “亦修……我难受……” 她闻不得烟味。 “那你可以走。”靳亦修冷笑道,“我拦你了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的。 她的娇羞,反而成了自取其辱。 何青夏紧握着的指节都发白。 但她还是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我脚痛,不管有什么事,亦修你能先把我扶起来我们再说吗?” 直觉告诉她,她似乎惹恼了靳亦修。 “你差点害死我,现在却让我扶你?何小姐,做事还是要讲些良心的。” “亦修,我真的没有,你冤枉我——” “我被全榕城的记者盯着,说我是杀害颜笙一家的凶手,现在若她又出事,那些媒体又会怎么写?”靳亦修的双眸因怒气而微微发红,他的手覆在她的脖颈上,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掐死她,“因为你的嫉妒,把我再次推上了风口浪尖,何小姐,你还真是够‘爱’我啊。” 那个字,他咬音极重,手中的力道,也在不自觉收紧。 何青夏从最初的惶恐,到最后喘不过气,十指本能地去掰他的手。不知过了多久,靳亦修狠狠将她甩开,何青夏失去支撑,正摔在那摊掉落在地的便当上。 “咳咳咳……”拼命咳嗽,狼狈至极。 靳亦修扫去衣袖上本不存在的灰尘:“若不是我及时出现挽救局面,很可能我现在的事业,都已经被何小姐毁了。” 所以,是他救了颜笙! 何青夏心脏像被人狠狠击了一拳,疼得她几近窒息。 但他说得没错,是她被一时的嫉妒迷晕了头脑。 而舆论的力量,对一个企业来讲,无疑是致命的。 “对不起。” 站不起来,何青夏匍匐着上前,抱住了靳亦修的小腿,她泪眼摩挲,“亦修,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 她那么爱他,又怎么舍得陷他于不义。 靳亦修目光似腊月的寒冰,让人不寒而栗:“想让我原谅你?” 何青夏点头如捣蒜:“亦修,我只是因为爱你,所以才做出了这种傻事,我保证没有下次。” 现在想起来,连她自己也惶恐不已,再结合方才颜笙居然说找到了监控!若被爆出去,何止是靳亦修,连她以及父亲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靳亦修狠狠抽了口烟,神色晦暗不明,他道:“答应我一个条件。” 何青夏在等,沉默即是默认。 “让颜笙陪在我身边。” 第135章 不管她出什么意外,都铁定与他有关 “什……什么?”她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何青夏一颗心悬在嗓子眼,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靳亦修重复道:“我说的话很难理解?” 他冷声开口,仿若宣判:“我说,让颜笙待在我身边。” 她那些见不得光的把戏,可以停下了。 “亦修,你在开玩笑吧?”何青夏双唇微微有些颤抖,眼泪挂在眼眶内,随时要滴落出来,“哪个女人能允许勾引她未婚夫的女人还留在他身边呢?你提这种要求,对我未免太不公平了。” 他怎么能忘记她的身份。 她好歹是高官之女,让小三登堂入室,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你想多了。”靳亦修冷笑,“何小姐马上就要正式成为我的未婚妻了,怎么还这么不自信?” 何青夏蹙了蹙眉,稍有疑惑,不是她想的,那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何小姐觉得我如此不值得信任?” 闻言,何青夏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怎么可能,她始终是信任他的。 可外面那些莺莺燕燕抱了什么想法,她无法揣测,万一她们使什么手段…… “不是的。”何青夏目光直视着他,语气真诚:“我只是害怕她们对你图谋不轨。” 毕竟第一次,颜笙就试图下药与他上床。 若她胆子更大些,怀上他的孩子,并以此来威胁,那后果不堪设想。 类似的事情,在富二代圈子里经常出现,那些年轻女明星的私生子,很多都是这么来的。 “哦?”靳亦修挑眉,他叼着烟,“放心,那种卑贱的女人,脱了衣服站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卑贱的女人…… 何青夏不禁弯了弯唇角,对这个称呼有点满意。 一朝家道中落,从凤凰变成麻雀,联姻不成,企图靠勾引别人的未婚夫重新飞上枝头,这哪里是卑贱,简直贱到家了! 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了她的脸颊,何青夏表情一僵,靳亦修竟然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水渍! 她睁大了眼睛,半晌没回过神。 “你也赞同我的说法。” 何青夏咬了咬唇,没应声。 “所以,我把她招到身边,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给你出气,好不好?” 什么意思?何青夏眉拧得紧紧的。 “不要想她是什么勾引我的女人,只是作为一个最低等的下人,让她留在公司里,又何苦你费劲心思折磨她。”他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她的脸,像被赋予魔力的黑洞,引她沉沦。 “那个女人很聪明。”猩红的烟火燃到烟蒂,靳亦修捏在桌面上捻灭,“你确定,你事情做得干净,没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 不提不要紧,一提,何青夏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当初做事匆忙,很多细节都没有打点清楚,虽然事后清理过监控摄像,但不能保证颜笙没有先她一步拿到。 若被她捅去媒体那边,那她就完蛋了! 但她不能说,如果被亦修知道细节,知道她曾经把他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他一定会不高兴的。 靳亦修轻笑:“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她受到的教育不比你差。” 是啊,颜氏破败之前,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 她是大小姐,不是傻子,她何青夏会的,颜笙不会比她差到哪里去。 “但凡她现在出了什么意外,不管是否与我们有关,媒体都会想法设法把罪行安到我们头上。”靳亦修微眯着眸子,如正在瞄准猎物的鹰,紧锁着何青夏呆滞的面庞,声线冷得没有一丝感情,“你明白吗?” 何青夏:“……”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颜笙会拿着监控爆料给媒体。 思绪太乱,大脑将要当机。 靳亦修猝尔甩开了抱着他腿的手,何青夏上半身扑在地上,回过神来,他已坐在巨幅的办公桌后。 “更何况,你我都恨她。”靳亦修手撑在桌面,眨眼间换了另一幅面孔,如此冷漠,不近人情,“与其等待媒体打我们个措手不及,不如将她留在身边,更好看管。” 把她当成下人,对她呼来喝去,对吗? 何青夏握紧了拳头,只要一想到能把颜笙踩在脚底下,她就克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更何况监视着颜笙,让她没有机会去举报,正是她所需要的。 可转念一想,她能同意吗?来了之后,勾引靳亦修岂不是更加方便。 “你担心的,周助理都会看着办。”靳亦修眉间紧蹙,他耐心不足,能对她说这么多,已经是极限。 何青夏自知理亏,不敢再说什么,哪还记得方才的不愉快。只是她到底有些不服气,因为这个贱人,她多次陷入难堪的境地。 比如现在,看着浑身的残羹剩饭,她曾几何时这么邋遢过。 更多的,是面对靳亦修时的难为情:“亦修,你能不能扶我一下,我……” 靳亦修按了内线:“进来。” 周助理推门进来,看见坐在地上的何青夏,心神领会。何青夏想拒绝,但靳亦修已经着手处理文件,无视了她渴望的目光! 她脚踝肿成馒头,不能走路,甚至连上轮椅,都是周助理抱着上去的。 何青夏咬牙切齿,凭什么颜笙能与他肌肤相贴,而她就只能远观,周助理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是因为她不要脸的功夫还不够强吗?! 何青夏越想,某些念头越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纤细白嫩的手指,颤抖着解开了衬衫的衣扣,一颗,又一颗,直到包裹着饱满的胸衣暴露在空气中。 第136章 对自己的未婚妻说自重?靳亦修你没有心! 她皮肤是如瓷的白,红肿的眼眸中泪光闪闪,倒显得几分楚楚可怜。 咬了下红唇,一狠心,索性将上衣直接脱去。嗒,是衣物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何小姐……”周助理一怔,惊觉情况不对,慌忙垂下眼,出了办公室。 何青夏胸腔的心脏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办公桌前的靳亦修,期盼着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然而,过了良久,他连头都没抬一下,她刚停下的眼泪又将要呼之欲出。 心底密密麻麻的疼痛交织着。 他这样的行为,和羞辱她又有什么区别! 还是说,是她做的不够? 何青夏睫毛颤了颤,耳边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下身穿了件过膝的包臀长裙,按理说只要拉开拉链,就能轻松地脱下来。可现在她坐在轮椅上,无疑是增加了难度。 但只要能挽留亦修,她做什么都愿意。 轻声唤他:“亦修……” 明明是属于自己的肢体,但她第一次觉得如此难以操作,手刚覆上腰后的拉链,就听到他凉薄的声线:“何小姐,还请自重。” 似有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何青夏的手一颤,眼泪猛地就从眼眶滴落了出来。 还有些不可置信:“亦修……你刚才,说什么?” “何小姐明明听到了,又何必装听不懂。”啪!靳亦修摔了手中的钢笔,发出剧烈的一声响。 这是他盛怒的表现。 何青夏心里一惊,这样的靳亦修,让她心底浮上一股惧意,但她都为了求和做到如此不要脸面,又怎么能轻易退缩。 “为什么要自重?”眼泪不停,像断了线的珠子,她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还需要自重吗?不这样才是不正常吧。” 除了那天在画廊,他主动牵她的手,以及公共场合有过几次拥抱之外,他们之间可所谓相敬如宾。 但她是一个正常的女人,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欲望?! 何青夏一狠心,咬紧牙关:“我想要你。” 仅是说出口,就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然而,靳亦修的话给了她致命的打击。 “何小姐有欲望,可以去魅惑,我有熟人,需要的话可以帮你介绍。” 何青夏如遭雷击,精致的眉眼挤成一团,任她想破了头都想不到,靳亦修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她是他的未婚妻!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靳亦修!”她真的被逼急了,歇斯底里喊他的名字:“你究竟有没有心?!” 如此,靳亦修才终于舍得抬起头看她一眼,但当视线略及她光果的肩膀,有些厌弃地皱起了眉头。 声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他冷笑,“何小姐自己是虔诚的基督教,应该明白圣经上所说的,婚前性行为,是犯了淫乱罪。” “我……”何青夏想狡辩,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因为他说得没错。 甚至在他们初识,她就曾经表示过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但她哪能想到,靳亦修居然真的能坐怀不乱! 这和柳下惠有什么区别?! 她脸色青一阵红一阵:“那……那些都是古老的旧思想,时代是会进步的,亦修,我爱你,我不介意这些。” “哦?是吗?”靳亦修直勾勾盯着她,“可我介意。” 何青夏急了,这种事,她本人都不介意,他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她甚至想不顾一切冲上去,可她第一次做轮椅,怎么操作都不熟练,一阵手忙脚乱。 又对提出这种事感到难以启齿,脸颊羞红得要滴血,“没关系的,亦修,我身边朋友都是教徒,可他们早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 她说不下去了,紧咬着下唇,“总之,没关系的。” “提早经历,对我们婚姻生活,更有保障,不是吗?” “所以,何小姐是在怀疑我的能力。”靳亦修蹙了蹙眉,收回目光,他第一次在自己的办公室体会到什么叫坐如针毡。 再继续下去,他要长针眼也说不定! “我没有破坏别人信仰的习惯,何小姐如果有需求,可以去魅惑,或者找其他人,在这方面我很开明,是不会介意的。”靳亦修靠在椅背上,紧闭着眼,修长的手指用力掐着太阳穴,“另外,我还要准备订婚的事,何小姐若是觉得订婚比这种事还重要,那你尽管在这跟我纠缠。” 何青夏:“我……” 再继续下去,倒显得她无理取闹。 可他怎么能那么说? 话落,他按了内线,“进来。” 两秒后,周助理推门进来,看到何青夏衣衫不整,慌忙垂下头。 后者也是此时才发现不妥,慌忙弯腰想把衣服从地上捡起来,可朝前栽得太猛,重心不稳,险些跌倒,“啊——” 幸亏周助理上前及时搀扶。 他的手正好抓着她的手臂,目光所及,即是她胸前的饱满。 “对不起。”周助理第一反应即是低头。 可不料贴的更近。 “滚开!”何青夏一巴掌打过去,清脆的一声响,周助理只能承受。 “何小姐,抱歉。” 何青夏气疯了,更多的是屈辱,偏偏靳亦修无情地下了命令:“周助理,送客。” “是!” 所以她险些被他的助理猥亵,还必须听从他的命令,任由这个流氓将她送到楼下? 她不从:“亦修,我们还没有谈完……” 可靳亦修哪里容得她反抗,任凭何青夏如何拒绝,到底还是被周助理推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世界重回清净,靳亦修头痛欲裂。站在巨幅落地窗前,盯着窗外林立的高楼,打了个电话:“可以开始准备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 …… 咖啡厅内。 颜笙坐在角落的位置,将头顶的帽子压得更低,低头看一眼手间的腕表,已经距离约定的时间过了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之前,她与简布布取得联系,约好在这里会面,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 可说好的时间早已过去,简布布依旧不见踪影。 颜笙坐立不安,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给她打个电话。 “喂?”良久,才有人接通。 “颜笙!不用等我了,我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可能——啊!” 刺耳的尖叫从听筒中传来,一句话还未说话,就猝然失去了声响,颜笙脸色骤然大变。 第137章 颜笙,我不要钱,我要你的人 “喂?!”惊恐万分,颜笙本能地拍案起身,可听筒里只剩忙音。 无边的恐惧,在这一瞬漫上心头,颜笙握着手机的手在抖,直到砰得一声,手机从手里滑落。 周边的人闻声看过来,颜笙恍然回过神,她的手紧紧抓着桌子边缘,才勉强支撑着自己没有摔倒。 想也知道,简布布肯定是遭遇了不测。 颜笙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要镇定,她坐下身来,尝试再打电话过去,可得到的无一不是一句冰冷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她很可能已经被控制,或者…… 更可怕的后果,颜笙连想都不敢想。 满脑子充斥的只有:她又连累了一位。 一个本该拥有大好前途的女生,因为她的私仇,被赋予了不幸! 她甚至想,与其她战战兢兢始终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不如就此冲上去,和靳亦修同归于尽,反正爸爸的寿命最长不过只有一年不是么。 叮铃,手机铃声响了,有人打来电话,颜笙看都没看,就瞬间接起。 “布布!”她焦急地喊着,可两秒后,听筒中却传来一道轻佻的男声。 有几分熟悉,还在笑,“放心,她没事,倒是你,应该保持冷静。” 颜笙一颗心揪得紧紧地,脑子里自然浮现出那张精致妖孽的脸庞,是巧合吗?他怎么会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颜笙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很忙,没空和你开玩笑。” 话落,她作势要挂断,可对方的话却先她一步传来。 “我有没有开玩笑,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她目前是遇到了麻烦不假,但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所以你尽管可以放心。”他身边似乎有猫,颜笙隐约听到细微的猫叫声,还有他模仿着在回应。 “别忘了那个丫头的身份,全世界跑的最快的就是八卦记者,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担心你自己。” “来来来,吃小鱼干,哎你怎么挠我呢臭猫!” 颜笙紧紧捏着手机,指尖都因用力有些发疼,更难受的,是来自心底的煎熬。这个人到底是谁,若他所说为真,那他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律师? 可若从他口中说出的尽是谎言,他如此费尽心机接近她,又是为了什么? 她还有什么,是值得别人惦记的。 环顾四周,确认可疑的视线,她压低声线,冷冷质问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 “不相信就算咯,反正现在这个世道,好人就是这么难当。”吊儿郎当的口气,对她严肃的态度完全不当回事。 颜笙:“……” “但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说的有道理。” 他的话毫无章法和道理,但奇怪的,颜笙却是找不出话来反驳。 那颗狂跳的心脏,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稍稍平稳了下来。 电话尚未挂断,一道微小的震动响起,是收到信息的提示音。颜笙扫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狂喜。 发件人来自简布布! 【刚才不方便,不能接听电话,想了想,怕你担心,还是决定报个平安。请组织放心!简布布同志没事,虽然因为某些原因,遇到了点麻烦(没错又和靳亦修那个混蛋有关呜呜┭┮﹏┭┮,气死我了,我一定要早点把他就地正法!)只是因为需要追查线索,需要暂时消失一段时间,但放心,我很快就会出现的,到时候第一时间联络你~】 是简布布的口吻没错。 居然被这家伙说对了。 “喂?喂?信号不好?” “我再一遍,你到底是谁?”颜笙眉毛拧成一团,心底的迷雾,在一点点加重。 “雷锋。” 颜笙的脸色在一点点变黑。 “我说得不对吗?助人为乐,是我的强项。”他倒是骄傲的很,还倒打一耙,“倒是你,颜笙,我那么竭尽全力帮助你,你对我的态度实在称得上是恶劣,真是狼心狗肺啊。” 颜笙只觉得头痛欲裂,她轻易的感恩戴德,很有可能会将自己拉入另一个深渊。 齐岘虽然神秘,但不得不承认,他这次确实帮到了她。 颜笙的声线冷若冰霜:“所以呢?你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 她现在的情况,与在结冰的河边上行走没什么区别,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丈深海。 因此必须谨慎,再谨慎。 “我是你的律师,找你除了谈案子,还能有什么事情?”总算回到正题,语气染上庄重,滚轮在地上转动的声响,他似乎撑开椅子坐起身。 一本正经地回答:“别忘了,你现在只是暂时出来,并没有洗清嫌疑,一旦形式产生变化,你进监狱,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什么形式?”她是明知故问。 “谁陷害你,你不知道?”他轻笑一声:“小笙笙,你还真是活在梦里。” 颜笙懒得理她。 或者,这件事并不能完全定义为陷害,她很有可能,只是刚好走进了别人为王重精心布置好的陷阱。 但凡和王重近距离接触的人,都将落到悲惨的境地。 “就目前来说,没有证据能证明你有罪,但想要使你有罪,同样只需要使一些小手段。”厚厚的黑色窗帘密不透风,打开了个缝隙,强烈的阳光直射进来,照得他睁不开眼。 心头一阵烦躁,慌忙再拉上。 身子摔进一旁的懒人沙发里,拿起遥控器,随意翻阅着电视节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词汇。 上一个保护她的人,如今杀了她的至亲,害得她走投无路,她对于这两个字,还真是有着不小的阴影。 “所以,你要多少钱?”他既然是律师,要的就该是钱。 “如果我说,我不要钱,要人呢?” 第138章 明艳的红喜字,是他与别的女人欢好的证明! 隔着听筒,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沉稳,他重复一遍:“颜笙,我不要钱,我要你的人。” 颜笙头疼,更多的是无语,似乎这段时间以来,她遇到的人多少都沾了点不正常。 颜笙嘴角抽了抽:“怎么,你喜欢我?” “与其说喜欢,倒不如用另一个词来形容比较合适,嗯……”他沉思,是在琢磨,啪得一声响,是他在打响指:“对,拥有,与其说是喜欢,准确来说,是我想要拥有你。” 翻遍了电视,没一个好看的节目,他兴致缺缺地扔了遥控器,盯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发呆,“放心,我会给你时间考虑的。” “不用了。”她想都没想就回答。 齐岘瞬间从沙发上跳起来,他烦躁地揉着头发,眉心拧成一团:“哎你这个人,就不能犹豫一下再拒绝吗?你这样会让别人很伤心的。” 他又不是铜墙铁壁,一根箭直直朝心脏戳过来,那滋味着实也是很难受的。 齐岘捂着胸口,表情失落,声调有气无力,“总之,你刚才的话我就当做没听见,等你什么时候认真考虑过了,再回答我。” “放心,我是活雷锋,会继续帮你的,之后对案情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打电话咨询我。”他笑:“当然,情感咨询也可以。” 颜笙:“……” 神经病。 懒得再跟他废话,她正要挂断电话,他又恢复到一本正经的模样。 “放心,我们之间的联系,不会被别人发现。” 脑子里,浮现靳亦修的警告,颜笙心底一沉,又听见他继续道:“十分钟后,靳亦修会派人去接你,做好心理准备。” 话落,不等颜笙挂断,听筒中就只剩忙音。 可她的疑惑却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这个齐岘,似乎隐藏了太多的秘密。 她还有问题想问,但到底没有选择再打过去。 至于他说的十分钟…… 颜笙捏紧了口袋里另一部手机,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悄悄从后门潜了出去。下了一楼即是超市,站在储物柜前,把手机关机,放进伪装好的衣服包装袋内,存好。 为了显得不那么突兀,她特地进去买了一杯冷饮出来,刚走出商场大门,一辆黑色商务车就猝尔停在面前。 颜笙捏紧了手里的饮料,与他方才所说的十分钟,相差无几。 “小姐。”车门打开,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从车上下来,依旧是那套专属的制服。 钟远航在她身前立定,“小姐,靳总让我接您回去。” 多讽刺啊,她十几个小时前,才因为他卑劣的手段被送进了看守所。可现在,她最好的朋友就出现在她眼前,为那个人鞍前马后。 颜笙自嘲地笑了笑,紧握的手,快要将冷饮的瓶子捏扁。 偏偏还忍不住问:“几个小时前,我在哪,你知道吗?” 知道她的境遇,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对她有一点朋友之间的心疼。 “小姐,靳总明明警告过你,可你执意如此,你这样的行为,又和以卵击石有什么区别?”钟远航面无表情,淡定得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道:“与其为了追查不可能查到的真相,倒不如消停些,起码还能过上表面风平浪静的日子。” 颜笙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她死死握着拳头,饮料早被她捏扁,液体流了出来。 他现在,是在劝她放弃查案吗? 她明明身处地狱,水深火热,可在他看来,这样的日子,却是风平浪静? 太讽刺了,颜笙感觉像被人当众狠狠打了一个耳光,疼,但更多的,是屈辱。 她果然,不该对他抱有太高期待。 她冷笑,“所以呢?靳总让你接我去哪?送我回看守所吗?” 她这样的口气,钟远航怎么听都不适应,皱了皱眉,“小姐,你误会了,我们是要回家。” 回家? 这次轮到颜笙蹙紧了眉间,那个房子,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牢笼,和家这个定义,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靳亦修居然让她回去? 他现在明明在气头上,应该想尽办法把她扔到寸草不生的地方,折磨到死才对,又怎么会突然让钟远航把她接回去? …… 回程的路上,颜笙一直惴惴不安,她总有种直觉,这是场鸿门宴。 车子一路驶入别墅大门,颜笙下车时,心脏还在不自觉加快。然而当她推开门,看见眼前布置的一切,像是有一记重拳直直砸在了胸口,疼得她险些站立不稳。 整个别墅,从玄关到客厅,竟都被贴上了明艳的红喜字! 设计精巧的红色请柬,就放在触手可及的柜子上,只要一抬眼,就能清楚看到。 所以,他特意把她叫回来,就是为了告知她这个“好消息”? 她更恨自己手贱,回过神来,已打开了请柬。内封跃入眼帘的即使一张八寸大的婚纱照,何青夏穿着拖地的白纱,亲密地挽着靳亦修的手臂。 好一对般配的璧人。 “小姐,你回来了。”颜笙抬头,就看到张姨从屋内出来,对上颜笙的双眸,面色怎么都有些尴尬。 她试图讲些什么,可请柬都送上门来了,再说多不过是越抹越黑。 “张姨,你也看到了,对吗?”她试图扬起一个笑容,可那笑,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张姨为人憨厚老实,哪里会撒谎,更何况这么大的阵仗,她就是想瞒,也没有办法。 一张老脸窘迫极了,双手搅成一团,急得快哭了,“我……这些都是先生派人送过来的,我……”我也不能怎么办呀! 所以现在全别墅的人,都知道她是靳亦修包养在外的情人。 他明知道她最在意这些,却用这种方式把她的身份公布于众,靳亦修,还真是杀人不见血。 “颜小姐,先生他还让我们把房间布置……布置成——” “布置成喜庆的样子,让我也沾沾他们的喜气,对吗?” 张姨吞吞吐吐好半天,到底是“嗯”了一声。 颜笙差点气笑了,靳亦修,为了膈应她,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第139章 我对你干瘪的身体没一点兴趣 “叮铃铃——”屋内传来一阵电话铃声,张姨慌忙跑进去,在看到来人是谁后,脸色微变,毕恭毕敬接起电话。 “喂,先生,是,好。”一边嗯嗯啊啊答应着,不忘转过头来,观察颜笙的脸色。 然后,她上前,把电话递给颜笙。 “先生找你。” 颜笙气死了,为什么要这么诚实,就不能说她不在吗? 可转念一想,是钟远航亲自押她回来的。 她始终,逃不出靳亦修的手掌心。 光是接起电话,就让她从头到脚感到一阵不适,恨不得马上逃离,但必须强撑着,颜笙紧咬着牙关:“有什么事?” 语气中满是厌弃,恨不得马上挂断电话。 “颜笙,我好歹是你的金主,注意你跟我说话的态度。”靳亦修冷声低喝,颜笙沉默着,一言不发。 每多说一句话,都让她泛着恶心。 蓦得,听到他的提问:“所以,你想不想赚钱?”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还真不想,她怕只是看到他的脸,她就会恶心的一周吃不下饭。 但惹怒他,遭殃的只会是她自己。 颜笙看了眼手中的请柬,本来想扔进垃圾桶,但看了眼头顶的监控,还是合起来,放回原来的位置。 她拳头握得紧紧地,“靳总马上要订婚了,现在不应该和未婚妻如胶似漆才对吗?我在这个关头赚钱,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她在拒绝他。 靳亦修的冷笑自听筒中传来,含着浓浓的鄙夷:“颜小姐是不是有点想太多了,我对你干瘪的身体,没有一点兴趣。” 叫她赚钱,却不是做这个? 颜笙脸色一阵燥热,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脯,心里对他的话万分不赞同。 他才干瘪,他全家都干瘪! 但表面始终维持恭敬的模样,“是吗?那靳总要给我安排什么工作?” 靳亦修看着桌面上的文件,表格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是有关订婚各项物件的采购单。 靳亦修修长的指节闲适地敲击着桌面,他身子向后仰,靠在椅背上,薄唇扬起一抹弧度,“我订婚的事情有很多事情要忙,目前人手不够,颜小姐又闲着,给你个机会,赚点生活费。” 颜笙:“……” 他在说什么? 堂堂靳氏,居然会缺一个干杂事的?这种话说出去,恐怕会让全榕城的人笑掉大牙! 不过是又一个羞辱她的借口罢了。 颜笙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他明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却还是几次三番如此,是他的试探吗? 她轻笑一声:“对不起,靳总,我没有经验,这种事你还是去雇用专业人士吧。” 说罢,不等靳亦修回应,慌忙挂断了电话。 浑身的力气,像是跟随通话一样被抽干了,她背靠着墙面,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不时有路过的人,在往屋子里搬东西,尽数是些装饰用的气球和彩带,每一个,都像在颜笙的脸上狠狠抽了一个又一个耳光。 她以为早就不爱了,对他剩下的只有恨意,可为什么到了此刻,胸腔里浮现一波又一波的酸楚。 酸得她眼眶模糊,泪水都将要掉下来。 “颜小姐,你怎么能……”张姨欲言又止,但到底没敢说什么,她怎么敢挂先生的电话呢。 若先生质问起来,定要怪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办事不利。 …… 靳亦修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脸色也越发变得黑沉,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进来。” 周助理将文件递上前来,“总裁,这是颜小姐前几天的体检报告。” “嗯。” 他应了声,修长的手指翻阅着纸张,报告显示,颜笙浑身多处擦伤,大概率是由摔倒造成的,与床笫之事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他收紧了拳头,几张纸瞬间被揉皱,被他狠狠扔进了垃圾桶。 那个女人,又在骗他。 屏幕上,颜笙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他尝试再打过去电话,可每一次,都被她挂断。 周助理道:“靳总,聚燃婚庆的老板前几天已经回来了,订婚典礼的事情,我们全权交予他们办理就好。” 榕城最顶尖的婚庆,打造一场世界上最梦幻的典礼,完全不在话下。又何必打电话找颜小姐,最后不过是大吵一架,两败俱伤。 靳总一生气,连他们这些手下做事的,日子都不好过。 靳亦修抬眸看了眼周助理,眼神冷若冰封,周助理瑟瑟发抖,深知是说错话了,慌忙低下头。 靳亦修问道:“从公司离开之后,她都去哪了哪里?” “从公司离开后,颜小姐到附近的商场买了一件衣服,之后在咖啡厅待了很久,最后去了趟超市,刚出来就被钟远航接走了。” “咖啡厅?”靳亦修剑眉微挑,“她去见谁?” 周助理指尖在平板操作了两下,递到靳亦修面前,“只是一个人坐着喝东西,没有见任何人。” 是在咖啡厅调下的监控,颜笙坐在角落里,全程只是对着一杯冷饮发呆。甚至连手机,都没有拿出来,更别提联系任何人。 靳亦修狭长的眼眸微眯,她这么乖? 倒真让他有些不适应。 “去超市的呢?” 周助理上前,将视频调出来,同样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过程。她一进门,直接在冷饮区挑选,没逛多久,立即结账出门。 但总让他觉得,有哪里不对。 颜笙是谁,不作不死,一有空闲时间就会想办法将他就地正法,但她今天居然这么乖? “查一下,这些监控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周助理愣了,据他所知,监控是不能进行修改的。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案件在法庭上都需要以监控作为证据。 靳亦修面色一冷,唇间发出一声嗤笑,“周助理,无知是你的事情,但下次还是不要这么理直气壮。” 周助理脸色一白,沉默着,等靳亦修赐教。 “店内的监控属于私人管辖范畴,很容易被操作覆盖,只有实时监控,操作难度大一些,但想要作假,也并非绝不可能。” 尤其最近冒出的神秘人,让他必须时时刻刻,都保持高度警惕。 周助理应声,立即去办,半晌之后,再次敲响了办公室的门,面色比上一次更加沉重。 第140章 颜笙,别搞得好像你还爱我 “回靳总,技术分析过了,这两个视频,全部没有问题。” 靳亦修不知为何,心头却浮上不安,漆黑的眸微微垂着,紧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是他多疑? 面上的阴沉,更增一分,靳亦修冷声吩咐:“注意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常,立即向我汇报。” 周助理点头:“是。” “另外,派几个人,跟踪一下那个律师。”靳亦修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 身子向后仰,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似在沉思。 周助理微微欠身,是在等待命令。 直到靳亦修唇角扬起一抹残酷的冷笑,“另外,可以稍给他点提醒。” “若他继续执迷不悟,我不介意给他点教训!”靳亦修把玩着一只铅笔,蓦得收紧了力道,啪,纤细的笔在他手中被折成两半。 双瞳中闪着杀意。 他决不允许任何男人,想法设法接近颜笙。 …… 颜笙不知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起来的时候,双腿僵直不能动弹。 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就算靳亦修为她守身如玉又如何,爷爷和姑姑的生命不能重来。 早在他下手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就已经完蛋了。 “颜小姐,你……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毕竟何小姐和靳总更……呸呸呸!也许,也许靳总只是被逼的呢。” 张姨围在她身前,着急忙慌为靳亦修解释,可那话显然太假,她越说,感到越发尴尬。 颜笙置若罔闻,她刚迈入客厅,映入眼帘的画面,还是不禁让她血压升高。 那包装精巧的糖果盒,不正是喜糖?! 缤纷的彩带高挂在水晶吊灯上,浅色系的窗帘旁挂着梦幻的粉色气球,颜笙猛地回过神来,冲进主卧一看,居然连她平时所用的床品全部换成了红色! “颜小姐,只是些装饰品而已,不要紧的,这……”张姨跟在她身后唠叨不停,可拐入房间看见这一场面,吓得顿时噤声。 待她反应过来时,颜笙已经打开窗户,把摆放的物件全部往外扔。 喜糖,床头柜上靳亦修与何青夏的婚纱照,甚至天花板上高挂的气球和彩带,尽数被她撕下来。 狠狠朝窗外扔了出去,还嫌不够,颜笙去拽床上的被子。 “哎呦我的祖宗哟!”张姨急得直拍腿,这可是他们辛辛苦苦布置好的,现在就这么破坏了,不是糟蹋嘛。 “别拦我!出了什么事我负责。”颜笙勃然大怒,低斥一声,张姨上前的步子顿住。 她拽完了被子,接着床单,连同枕头,全部往窗外扔去。 甚至新放置的花瓶和花儿,被她举起来,再用力摔到地上,啪得一声,满地都是碎裂的瓷片。 她像个疯子,满脑子只想着破坏屋子里的一切。 原本装饰温馨的屋子,顿时变得一片狼藉,张姨在一旁看的人都傻了。 直到没东西可摔,颜笙才停下来,靠着墙壁喘气,内心的阴郁稍有缓解,偏偏又接到靳亦修的电话。 “两个古董花瓶,上好的锦缎被褥,加上其他装饰品,共计三十五万,颜小姐,现金还是刷卡?” 颜笙冷笑,“靳总看我的命值多少钱,我赔给你,好不好?” 他这么几次三番地折磨地折磨她,不就是想要她的命么。 “呵。”他轻笑一声,语气嘲讽,“就你这种贱命,白送我都不要,还以为自己能值35w?” 她倒是自信! 颜笙咬牙切齿,她后悔了,花瓶怎么可以摔到地上,应该摔到他脸上才对! 她索性来了气,咄咄逼人:“是啊,所以我这贱命还是不要打扰高贵的靳总了,让我待在角落自生自灭好了!” 话落,她便要挂断电话,可靳亦修的话声比她更快。 “二十万。” “什么?”他又在说什么鬼话。 “二十万,雇你做我订婚典礼的一日员工,够不够?” 颜笙微微睁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她紧紧握着拳头,指尖快要掐破掌心。 二十万,够买她爸半年的靶向药,或许有了很好的治疗,能更加延长寿命也说不定。 说实话,她心动了,但靳亦修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光明正大地羞辱她。 他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他是她的初恋,是她时至今日还不顾尊严奢望的人,若不是他们之间横着两条人命,就算他做出天大的错事,她都可以原谅。 颜笙张了张唇,好半天,才颤声开口:“你……就这么恨我?” 这样的行为,和拿刀生生剐下她的肉有什么区别? “恨?”靳亦修嗤笑,对她的问题感到可笑,“颜笙,你也配?” 你也配? 是啊,她不配。 不配和他在一起,不配得到他的怜爱,到如今,连被他恨的资格都没有了。 颜笙蓦地笑起来,声响很大,电话那边的靳亦修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背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明明屋子里所有的摆设,都已经被扔到楼下,可她仍然觉得,眼睛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以至于,她的视线,在逐渐变得模糊。 靳亦修气得牙痒痒:“很好笑?” 他让她来做这种事,她竟然只是觉得好笑? “是啊,很好笑。”颜笙抬手擦了下眼睛,她有些纳闷,“让我一个前女友,去帮现女友做这种事,只是二十万,会不会有些太少了?” “颜笙,你别得寸进尺!” “靳亦修!你也别太过分!”她赤红着眼,低吼出声,明明强忍着,可眼泪还是不自觉掉了下来。 一字一句,是从齿缝里强行挤出来,“你可以恨我,甚至羞辱我,但你但凡有点良心,都不会做出这种事。” 闻言,靳亦修微怔,但不多时,他喉间发出极轻的一声冷笑,“这么大反应做什么,颜笙,你和我,不过是各取所需。” “你要的是钱,而我要的,是你对我唯命是从。”屏幕上的女人缩在角落里,纤瘦的背影在瑟瑟发抖,靳亦修胸腔像堵了块坚硬的石头。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没好气道:“颜笙,你现在的行为,很像无理取闹,别搞得像你还爱我一样。” “如果我说,我确实是呢?” 第141章 她要闹着人尽皆知,和他一起下地狱 靳亦修一怔。 “如果我说,我确实还爱你,结果又是否和现在不同?” 面上所有的笑意,在这一瞬消失殆尽,靳亦修面无表情,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 他第一次,在面对她质问的时候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 “怎么不说话?”她继续,嘲讽道:“靳总,你该不会以为我刚才说的是真的吧?” 靳亦修眉头蹙得紧紧的,就听到她恨之入骨的声音:“我自认为还是太善良,配不上靳总这种杀人不见血的人渣!” “五十万!”她深吸了口气,短短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口咬定:“我答应帮靳总完成订婚宴,目送靳总风风光光迎娶何大小姐。” 五十万,半年的治疗费和营养费用,她痛苦一时,说不定能多换来爸爸几年的时光。 这样划算的买卖,谁不愿意做呢? 靳亦修拳头紧握,指节咔咔作响,这个女人,居然在耍他?! 克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太过愤怒,“五十万?颜笙,你也不怕闪着舌头!” “靳总这辈子也就订婚这一次,难道不应该大方点吗?”颜笙冷笑:“还是说,你这么抠门,连区区五十万都舍不得拿出来。” 靳亦修感觉得到血压在往上飙,“颜笙,开口之前,先问问自己配不配!” 他不过是雇一个打杂的,竟然狮子大开口,跟他要五十万? “我觉得我配。”她居然应声,让靳亦修再一时语塞。 她一气之下回怼道:“我当然配了,毕竟有谁和我一样身份这么特殊?我即是靳总的前女友,又是靳总的仇人,还是靳总的情妇,现在居然要帮靳总打点订婚现场,我一个人要当四个人用,你当然要给我高一点的价钱。” “另外,别想着忽悠我!”想到前几次的经历,她就恨不得拿刀架到他脖子上,颜笙拔高了声线:“五十万,现在交一半的订金,事成之后再交另一半,如果你毁约,我就在现场当着众多记者的面爆料我们之间的关系,咱到时候咱俩一起完蛋!” 他娶何青夏,要的不就是名和利。 他要给她全世界最梦幻的婚礼,让全世界来见证他们的幸福,势必会请众多媒体来见证。 而她颜笙,忍受屈辱留在他身边,要的仅是一个钱字。 他若再翻脸,她不介意闹得人尽皆知,大家一起下地狱! “威胁我?”靳亦修快要气疯了,他冷嗤一声:“颜笙,别忘了颜忠还在我手里,你跟我鱼死网破,就不担心他的安危?” 颜笙抬起头,看着头顶的摄像头,目光仿佛与他直视,那双眼中,有的只是冰冷。 “反正他马上就要不行了,我多攒点钱,给自己某点出路,不应该吗?” 靳亦修:“……” “倒是靳总,把我向看动物一样关着,可见你心虚,极度害怕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放屁! 靳亦修倏地起身,砰得一声,抬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 “四十万,颜笙,别给脸不要脸。” “五十万。”她半点不让,“新闻如果发出去,损失的将是上亿的钱财,现在只需要区区五十万,已经是很划算了,靳总才是别得寸进尺!” 她受够了,一昧得忍让,换来的只会是他更强有力地掠夺。 她要尽可能,将自己放置于主动的地位。 “四十五万。”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衣服的价钱,但颜笙她不配。 “五十万!别跟我讨价还价,少一分,靳总还是去找别人!”颜笙气冲冲地说完,啪的一下挂了电话,靳亦修只觉得怒气直往头顶上冒。 这个女人,她凭什么,她又哪里来的勇气和他对着干? 再看屏幕里,拆了他的卧室,她竟然心安理得跑到还没来得及装饰的侧卧去睡觉? 靳亦修胸膛的怒火更甚,他再打过去电话:没过两秒,立即被对方接通。 赶在她开口之前:“五十万,宴会那天,我要你负责会场的服务工作,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别怪我把颜忠从医院赶出去。” “另外,还要贴身伺候青夏,她让你往东,你决不能往西。” 颜笙气死了,“要多贴身?上厕所我也陪着?要不要晚上和靳总上床的时候我也陪着?” 砰——靳亦修气得狠狠拍了下桌子,“颜笙,你再多说一句,我不介意让张姨把你的嘴堵上。” 这种事,他完全干得出来。 颜笙紧咬着下唇,克制着想骂他的冲动。 “到时候周助理会通知你更多的细节,颜笙,你没有再讨价还价的资格。”他耐心用尽,怒气冲冲开口。 颜笙沉默了半晌:“……好。” 怎么不好呢。 不过是伺候前男友和女朋友举行订婚仪式,就能有五十万的收入,何乐而不为。 “那还麻烦靳总现在就把二十五万定金打到我的账户里,我‘保证‘’,”后两个字咬音极重,“把您和您未婚妻伺候地舒舒服服。” “主要是我未婚妻。”靳亦修笑:“只要她开心,我什么都好说。” 话音刚落,听筒里就只剩忙音。 哪怕连多一秒的时间,她都不乐意与他多说。 靳亦修忍了又忍,到底是没忍住,将手机摔到墙上,屏幕四分五裂。 …… 她想过靳亦修的订婚会很快,但没想到,三天之后,即是宴会开始的时间。 周助理特意赶来别墅吩咐:“当应侍生接待客人,维持现场秩序,必要时清扫卫生,最重要的,是要无条件答应何小姐的一切要求,一切遵循她开心的原则。” 何青夏最开心的,就是她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难不成还要去死吗? “这么多工作,我恐怕分身乏术,不能一直陪在何小姐身边。”颜笙死死瞪着他,挑眉道:“若出了差错,决不是我的问题。” 光是何青夏一个人,就能把她折磨死。 周助理从容不迫,只是凑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颜笙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 第142章 勾引靳总没成功,还敢来他的订婚礼? “靳总交代,若颜小姐的工作水平达不到让他满意的水准,那颜老恐怕就要从vip病房里搬出来。” 颜笙想都没想就回答:“不可以!” 她爸本身就睡眠极浅,若换到多人房间里,睡眠定会受到影响。一个癌症晚期患者,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为了让她心甘情愿伺候何青夏,居然使出这种卑鄙的手段,不愧是靳亦修。 “好啊。”她冷笑,从周助理手中扯过册子来,力道突然,周助理没防备。 颜笙恨得牙痒痒:“我总得要先了解何小姐,才能更好地在她身边伺候她。” 这是有关订婚宴的注意事项,包括工作安排和细节方面,打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便是何青夏的种种喜爱和厌恶需知。 大到对会场怎么布置,穿什么风格的礼服,小到连伺候她的应侍生前一天吃什么都要管。 必须扎头发,因为掉下头发会脏,甚至干活的时候不能流汗,因为她讨厌闻到别人身上的汗味。 重点:但凡是当天在她身边工作的,不得与靳亦修对视超过两秒。 颜笙嘴角抽了抽。 那她这种差点和靳亦修上床的,岂不是要被送到断头台接受铡刀的洗礼。 杏色的眸一条条浏览下去,不能视力过差,皮肤不能太黑,说话不能过多…… 真是够了! 颜笙没好气地合上,她差点气笑,“看来何小姐安全感不足,那又何必把我叫上去添堵?” “这是总裁与何小姐共同的决定,颜小姐只管遵守就好。” 通俗点: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距离订婚礼还有几天的时间,颜小姐有足够的时间牢记这些注意事项,三天后八点,钟远航会负责把您送到酒店。” 呵,还有保镖押解。 周助理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别忘了,若出了差错,您不仅拿不到剩下的二十五万,连您父亲也会受到影响。” …… 不过两天时间,榕城商业新贵靳亦修与高官之女何青夏订婚的消息就挂满了榕城所有的头条。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对这段恋情的祝福和羡慕。 也是此时,颜笙才知道,靳亦修为何青夏究竟付出了多少。 铂特兰蒂斯酒店,坐落在榕城市中心,毗邻cbd商业区,坐拥餐厅酒廊花园茶园和咖啡厅,710平的宴会会议厅,能容纳1000多人的歌剧院,是全国最高端的星级酒店。 举办过数次重大活动接待政要人物,光是有钱都不一定能踏得进门槛。 可靳亦修一掷千金,竟包揽下了整个酒店,就为了给未婚妻一个难忘的订婚礼。 连她的钻戒,都是出自chount私人定制款,碎钻包裹着皇冠上的主钻,加一起足足有十克拉,差点闪瞎颜笙的眼! 先不说有多难预约,光是从定制到取货,就需要最少一年半的时间。 也就是说,在他刚从英国回来时,就已经密谋好了一切,而姑姑,不过是他向上爬的一块垫脚石。 甚至说,与何青夏结婚,也只是他发展事业所需的一部分。 颜笙看着屏幕,自嘲地笑了笑,一时之间,竟对她生出了几分同情。 和姑姑一样的可怜人罢了,而她的下场,恐怕不会比姑姑好出多少。 “羡慕?他不适合你,不要再肖想了。”头顶传来一道声音,颜笙抬起头,就看到钟远航立在她身前。 颜笙将手机屏幕暗灭,冷笑,“是啊,羡慕,有用吗?我现在,不过是他的情妇罢了。” 她特地将“情妇”两个字加重。 闻言,钟远航眉头紧蹙:“小姐,你其实不用对我抱有敌意。” 他道:“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颜笙翻了个白眼,看了眼腕表,是时间去酒店报到,她起身就往外走。 钟远航盯着她的背影,目光沉重,他欲言又止,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 这里是郊区,距离市中心的铂特兰蒂斯酒店有几个小时的车程。 近段时日心神俱疲,颜笙本就困乏,几个小时的车程更是让她昏昏欲睡。 直到钟远航提醒:“今日不比往常,靳总很看重这次订婚礼,你千万要小心,不要出差错。” 颜笙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后视镜内,钟远航面目担忧。 她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了颜氏还没破产时,她假期从国外回来,和小姐妹深夜去蹦迪。也是钟远航将他送到目的地。 同样透过后视镜,紧锁的眉间,仿佛对她有操不完的心。 直到一阵刺耳的鸣笛声。 一辆加长林肯,停在旁边,车窗摇下,她看见周助理的脸带着怒气,“愣着干什么?何小姐马上到,还不赶快去楼上化妆间等着。” 颜笙恍然从睡梦中回过神来。 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她竟然在肖想温柔的钟远航?果然,还是做梦比较实际。 “周助理急什么,我才刚到而已。”颜笙侧过头去,面无表情,“放心,为了剩下的二十五万,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 话落,开门下车,砰得一声巨响,她用力摔上门。 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后台报道。 推开门,满屋子工作人员,全部闻声看过来。在看清来人是谁,开始窃窃私语。 “为什么我觉得她有点眼熟?” “我也是,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长得好漂亮啊,是网红吗?” “我想起来了!她……她不正是那个颜氏的小姐,颜笙吗?!” “颜氏破产了,所以来这种地方打工?” “……” 足足容纳得下几百人的大厅,无数的目光看过来,如芒在背,颜笙握紧了拳头。 她来这里的另一件事,还是要领取工作服。 “工号990,颜笙。”台上在叫她的名字,颜笙深吸口气,迈步上前。她的手刚接到衣服,还没来得及回头,人群里又传来另一阵骚动。 “我去!还真是她啊,之前和谢氏的订婚里上,试图勾引靳总被何小姐抓了个正着,现在居然敢来这边工作,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第143章 从今天起,何小姐就是靳太太 “脸皮厚呗,想着攀上靳总就能挽救颜氏,可没想到靳总心里只有何小姐,我听说啊,她当初可是衣衫不整被靳总赶出来的。” “啊,我要是她,我恨不得一头撞死,简直丢死人了。” “就是。” 几个人一边说,不忘看向颜笙,神色中尽是鄙夷。 颜笙仿佛没听见似的,神色未变,领好工作服,转过身对上她们的视线。 她面无表情,更无羞愧,只是直勾勾盯着对方。 “看……看什么看!”颜笙太过坦然,对方却有些心虚起来。 颜笙没回应,抬脚向前走来,大会议室人很多,全都密密麻麻紧挨在一起。 位置都是随便站。 她直接向人群中冲撞而来,穿着三厘米粗跟的鞋狠狠踩在对方脚上,又装作没发生似得离开,为首的女生吃痛,瞬间就变了脸色。 但无奈人太多,不敢造次。 她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目光全部聚集于此,“你……你怎么不道歉?!” 颜笙离开的脚步一顿,她转过身来,唇角扬起一抹笑容:“不是你说的吗?我脸皮厚,又为什么要道歉?” “你!”她,她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李嘉欣?”颜笙低头瞄了眼她的胸牌,纤细修长的手指拨动两下:“我恰好有认识的律师,你再多说几句,我不介意下班后给他打个电话,商量一下告你诽谤的事。” “你!你疯了?!”颤抖的手指指着她,她只是说几句话而已,她至于吗?! “我疯没疯,你尽管试试就知道了。”颜笙扯着她的衣领,将人拽到自己跟前,女人睁大了眼,瞳孔因恐惧而震颤。 虽说颜氏落魄了,可她之前到底是大小姐,而她只是个最底层打工的普通人,她最大的胆子就只是说说她的坏话。 谁能想到颜笙居然来真的! “情节严重的,三年有期徒刑。”颜笙目光扫向众人,再转过头与她对视,眼神发狠,“在场这么多人都听见了,我赢应该不是问题吧?” 她的手紧紧抓着对方的衣领,心慌之下仿若窒息。 “我只是随便说说,我……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先说……”试图在四周中找到最先发言人的身影,可那些人早已潜回人群里。 “放心,到时候,我一个都不会放过。”颜笙语气冰冷,狠狠甩开她,李嘉欣向后退了两步,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心虚的情绪爬满脸庞,连直视颜笙都困难,哪还敢撒谎造谣。 先前附和的人,也统统噤声。 …… 颜笙在卫生间换了衣服,按照册子上的注意事项,将自己一点点整理完毕。 她不仅要负责晚上的宴会,还必须在白天时帮何青夏做好宴会前的一切准备。 目送自己的前男友和现女友结婚,前男友还变成了自己的金主,呵,有够狗血。 从会议室到达化妆间,中途需要路过主会场,工作人员在检查和完善最后的细节。 门微微敞着,颜笙仿佛是着了魔,心底有个声音叫嚣着,想要冲进去一探究竟。 可推开门的那一刻,看见眼前的一幕幕,她简直恨不得自戳双目! 靳亦修,是在膈应她,还是对她有些念念不忘? 整个会场是少有的全鲜花婚礼,包括引路t台,花团锦簇的白玫瑰、百合混合着满天星,布置满了整个会场。 头顶流苏式的水晶吊灯晶莹剔透,欧式风格定制的香槟色玻璃门简约不失高级,放置着两人的照片,般配非常。 全香槟色的华丽铺天盖地,头顶华丽的灯光摇曳,仿若置身于仙境。 若颜笙第一次看,恐怕也会夸靳亦修用心。 可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英国读书时,她不只一次设想过他们的婚礼。 她喜欢花,尤其是玫瑰,可红玫瑰大众都喜欢,过于艳丽俗气,于是她为自己的婚礼选择了白玫瑰。 一种花过于单调,再加上百合和满天星。 她甚至一时兴起,找策划人画出了草图,除了规模不及眼前,其他的细节,全部一模一样! 她本以为能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放弃了对他所有不切实际的幻象。 但当看见眼前这一幕,她才明白,放下一段几年的感情,谈何容易。 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发紧,发疼。 同时,也更恨。 “你站在我的会场里做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颜笙回过头,就看到何青夏怒气冲冲向她走过来。 一上前,就立马抓住了她的手腕,怒发冲冠:“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给我滚出去!” 颜笙扯了扯嘴角,说道:“何小姐恐怕忘了,我今天是应侍生,待会儿要留在会场里服侍客人的,提前进来熟悉一下场地,总不至于稍后出差错,给何小姐丢人。” 她一脸从容不迫,语调平静,话的内容也挑不出半点差错。 然而何青夏心头的怒火更甚,这个见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 这是她的订婚典礼,她作为主人公还没有正式进入会场,她凭什么比她先到。 勾引不成靳亦修,想要在他的订婚典礼上找存在感吗?还是说,她想直接登堂入室。 “滚出去。”何青夏扯着她的胳膊就把她往外拽,“我不想这个时间在会场里看到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走了没两步,颜笙猛地甩开她的手,何青夏毫无防备,再加上她穿的高跟鞋,猝不及防向后退了几步。 砰得一声,打翻了桌面上的一个水杯。 “我自己有脚,会走,就不打扰何小姐您了。”颜笙微微欠身,话落,转身就往外走。 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头顶传来,阴沉中掺杂着不悦:“叫什么何小姐,懂不懂规矩,叫太太。” 颜笙:“……” 怕不是为时过早。 她在心里冷笑,估计支撑不到结婚,何家就会被靳亦修彻底吸干。 但还是弯了弯唇角,伪装出一个毕恭毕敬的笑容:看向何青夏:“太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太太的鞋因为你的失误被弄脏了,你难道不应该帮忙去擦?” 第144章 这样温柔的靳亦修,是属于她的 靳亦修阴沉的声音命令着。 何青夏胸膛剧烈起伏,因怒气赤红着眼,死死盯着颜笙,恨不得上前撕碎了她。 她之所以欢天喜地期待着今日,为的可不是一进门就看到这个见人站在她的订婚会场内! 颜笙面色白了白,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五十万,别忘了那该拿的五十万。 在钱面前,擦鞋算什么,她可以擦到他破产! 于是颜笙弯了弯唇角,点头:“好的,靳总。” 环顾四周,在清洁车下面找到了干净的抹布,蹲在何青夏脚下,她伸手正要去擦,被何青夏一脚踢飞了抹布。 “滚开!你还不配给我擦鞋。”她怒气横生,强忍着想要对颜笙动手的冲动。 颜笙倒也不恼,只是默默地捡回抹布,然后走到靳亦修面前,耸了耸肩。 意思是,你未婚妻不让,我也没办法。 靳亦修皱了皱眉,“那去化妆间等着。” 她被安排的工作之一,就是像古代的丫鬟一样,伺候何青夏化妆梳洗。 光是想想,都能猜到要被刁难个彻底。 颜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唯唯诺诺:“知道了,靳总。” “不!” 颜笙正要离开,哪料何青夏冲上前来,突然猛地推了她一把,颜笙没防备,生生崴了脚,痛的她面容都扭曲在一起。 何青夏情绪激动:“你也配伺候我?!颜笙,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颜笙:“……” “不,你去刷马桶,这一层的卫生间你全部包了,打扫不干净,今天的工资一分都没有。” 她不是爱显摆嘛,就让她知道,谁才是靳亦修身边真正的女主人。 她这种卑贱的下人,就只配去此类肮脏的地方。 颜笙心里同样憋了一股气,但就算是刷马桶,也好过面对这对狗男女! 她再次应允:“好的,太太。” 乖顺到,仿佛她确实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靳亦修面色越发难看起来,在颜笙抬脚准备离开时,再补充一句:“再加上这一整层的地板,若擦得不干净,你知道后果。” 颜笙握紧了拳头,早知如此,她就该坚持收全款。 这个杀千刀的靳亦修,总能想出千奇百怪的方式克扣她的工资。 一层的马桶加地板,这哪是干活,这是要她的命。 “从今天起,何小姐将正式成为靳太太,但凡惹她生气,都是在和我靳亦修作对!”他募地拔高了声线,漆黑的眸色扫过众人,口吻严肃,是对在场的所有人宣布。 颜笙垂下眼来,就看见那只修长的手,钳住了何青夏的手腕。然后一点点,变为牵着她的手。 他狭长的眼眸微眯,满是危险的气息:“惹怒太太,就要受到惩罚。” 周边的工作人员,都将目光投过来,颜笙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 呵,她还真是荣幸,又被当了一次反面教材。 …… 颜笙的身影从屋子里消失,似乎连空气,都变得令人心旷神怡起来。 从会场出来到进电梯,何青夏一直盯着两人交握着的手,有些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唇角。 是啊,她的未婚夫是多少人梦寐而不得的男人,一些莺莺燕燕围在身边岂不是正常,最重要的,今晚订婚宴过后,全世界都将知道她何青夏才是靳亦修明媒正娶的妻子。 别说是颜笙,就算是张笙,李笙…… 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到时候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然而一进入化妆间,避开了公众场所,靳亦修立马放开了她的手。 何青夏所有的笑容消失殆尽。 “给何小姐化妆,我还有公事要处理。”他一转身,扎进了旁边的休息室,砰得一声,门在眼前关上。 何青夏脸色一白。 化妆师和其他人早在屋内等着,看见此幕,面面相觑,空气中似乎都多了几分八卦的意味。 何青夏慌忙打圆场,她勉强笑了笑:“亦修工作忙,你们稍后再帮他化就好了。” 坐在化妆镜前,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揪着。 他总是这样,在公众面前好像对她很宠爱,私下却恨不得离得她远一些。 何小姐?明明在会场时,他还当众宣布她是靳太太。 “何小姐您皮肤光滑,白里透红,一看啊,就知道和靳总过得很幸福。”化妆师在拍马屁:“放心,我今天一定把您装扮得漂漂亮亮的。” 何青夏唇角扬起,点了点头,全程却心不在焉,余光不时瞥向休息室的门。 令人意外的是,半晌后,靳亦修居然真的推开门出来。 何青夏明眸微亮,赶忙挺直了腰杆,精致的眉眼满是笑意,“亦修,你忙完了?” 靳氏旗下的分公司在忙着上市,亦修似乎总有做不完的工作。 “嗯。”靳亦修漫不经心地应着,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何青夏刚想说些什么,他就低下头,视线还聚集在腿上的平板电脑。 何青夏:“……” 她心里空落落的。 “何小姐,耳环您喜欢这副,还是另外一幅?”她今天要搭配的是件一字肩的雾霾灰小礼服,布料是纯手工制作的藤编设计,镶嵌着粉蓝相间的刺绣花朵和晶莹剔透的宝石,仿若幽静森林里走出来的仙女。 却在选耳饰时犯了难。 何青夏抬眸,正要查看,一只修长的手就接过了其中一对珍珠耳坠。 微凉的指间,贴上了她的耳垂,何青夏震惊到无以复加。 靳亦修冷声开口:“你们其他人,出去。” 化妆师和几个助手心神领会,放下手中的工作,轻手轻脚出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透过镜子里,她看到靳亦修居然在帮她戴上耳坠,一举一动,都几近温柔。 何青夏震惊到完全说不出话,直到靳亦修出声,才将她唤回神来。 “开心吗?”他问。 何青夏的视线接近模糊,她望向镜子,眼角刚好落下一滴泪。 “哭什么,今天是我们的订婚典礼,你该开心,做最美的新娘才对。”戴好了,靳亦修双手扶着她的肩膀,透过化妆镜端详着她的面容,“喜欢吗?” 第145章 过了今天,她会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 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何青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掉。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如此亲密。虽说交往了有一段时日,但此时是她第一次,有了做他未婚妻的实感。 “过了今天,你就是靳太太。” “可是,我们还只是订婚——” “有什么区别吗?”看着镜子里她的模样,靳亦修有些满意,他修长的身子懒散地靠在化妆台,向兜里摸索着打火机。 低头点烟,“结婚,不过是迟早的事,你还在担心什么?” 他蹙着眉,似是因为她莫名的提问有些不悦,何青夏慌忙摇头。 “没有,怎么会呢?”她后悔了,她真是个笨蛋,亦修难得温柔地对她许下承诺,她又何必说这些自讨没趣。 只是,她总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 像美好的梦境,不知何时醒来,就会化为虚空。 “新上任的司法部长安排得怎么样了?”他重重吸了口烟,浓重的烟雾在屋子里弥漫开来,何青夏最怕的就是烟味,呛得咳嗽了几声。 她捂着唇:“亦修,今天我们先不谈公事好吗?咳咳。” 靳亦修不为所动:“你知道我的情况,包括十四年前的一切,你说,背负这些的我,又怎么能睡得着?” 何青夏面色也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的情况,她再清楚不过。 为了寻找杀害亲人的凶手,这些年背负着仇恨生活,又一手建立起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他是很强大,但却愿意把脆弱的一面展示给她。 这也是当初,她倾心于他的原因之一。 “我上次听爸爸提过,目前缺可以信任的人——” “我有。”她还未说完,就被靳亦修打断,他的大半张脸被烟雾遮挡,神色晦暗不明,“合适的人选,我这里很多,岳父可以随便挑一个过去。” 何青夏满脑子充斥的只有他的“岳父”两个字,连他具体说了些什么,都没听清。 岳父,他居然叫她父亲岳父,她辛苦了这么久,终于要苦尽甘来了吗? 何青夏抬手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我会和爸爸说的,只是……” “只是什么?”他眉间的褶皱更深,像是不耐烦极了。 何青夏心头一跳,但只能实话实说:她有些为难:“只是……只是父亲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公事。”准确些来说,是尤其讨厌,更厌恶向他推荐员工这种行为。 “别人?”靳亦修眸中滑过受伤,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以为我们订婚之后,就是一家人了,原来我还只是个别人。” “不是,亦修,不是这样的。”何青夏倏地站起身来,她慌慌张张解释:“只是……只是我爸他这个人有点固执,不过我会努力的,真的。” 说着,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手机,之后递到靳亦修面前,尽可能以最真诚的表情面对他,“你把那些人的资料发到我邮箱里,我明天,不,我现在就发给我爸爸看。” 说罢,抿着唇,心思忐忑,等待着靳亦修的回应。 靳亦修只是吸着烟,面色冷漠:“这么为难你,还是不要做了。” “不会的,怎么会呢?”何青夏急得快哭了,试图在脑中翻找说辞,哄靳亦修开心。 “亦修,你别生气,我只是没试过,凡是总有第一次,我爸爸又很欣赏你,所以一定会成功的,你相信我。” 靳亦修眼帘微抬,终于舍得将目光分给她半分,“你确定?” 何青夏点头如捣蒜:“确定!” 就算尚存疑虑,为了亦修,她也必须打起精神。 毕竟从今天起,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三天之内,是否录用都要发给我消息,也可以?”靳亦修温热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颊。 何青夏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她咬了下唇,“可以。” 靳亦修紧锁的眉间终于舒展,唇角扬起似有似无的笑意,将烟蒂在一旁的烟灰缸内碾灭。何青夏则颤着手抓住他的衣角,一副小学生等待表扬的姿态。 “做得好。” 她紧绷的一颗心,终于松懈。 眸光恨不得黏在靳亦修脸上不下来,难以相信,这样完美的男人,只要再过几个小时,就可以正式成为他的未婚夫。 “紧张吗?”他突然问。 “有一点。”她总有一种预感,会发生什么难以防备的意外,自从看见颜笙那一刻就这么觉得。 这个女人,和她八字不合,有她的地方,她从没遇到过什么好事! 似是看穿她的焦虑,靳亦修道:“放心,这里人很多,她闹腾不出什么事。” 他挑眉,那张五官分明的脸满是冷漠,“再说,我把她叫到这种地方,为的不就是给你出气,嗯?” 是啊,为她出气…… 所以才会让颜笙给她擦鞋,既然有了他这句话,她还在担心什么呢? 今晚是她的主场,而颜笙,只是一个卑贱到不能再卑贱的应侍生,她应当好好享受这种反差才对。 “亦修,谢谢你。”她莞尔一笑,牵住了他的手,眸中亮晶晶闪着期待:“我们今天,一定会收到很多祝福,订婚典礼,一定会完美结束的,对不对?” 只有他的回答,是定心丸,能消除她所有的不安。 靳亦修长眸微眯,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半晌,缓缓颔首道:“当然。” 何青夏送了口气,心头随后浮上淡淡的暖意,她犹豫了良久,最终鼓起勇气,上前揽住了靳亦修的腰,将头轻轻贴在他的胸膛。 她紧张的心跳,与他平稳有力的交织在一起,“亦修,谢谢你让我安心。” “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只要过了今天,她就会成为准靳太太,成为这榕城,乃至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一辆辆豪车,从四面八方驶过来,聚集在了铂特兰蒂斯酒店门口。 各路记者举着摄像头和麦克风,接连不断的闪光灯让现场好似白昼,从车上下来的客人,有明星,有政客,全部非富即贵。 第146章 王重的情妇,另有其人 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酒店门前的大道上。 “是何高官的车!” “何高官带着他的太太到了,准备好采访。” “……” 后车座打开,下来一位身穿红色旗袍的女人,年过四十却依旧皮肤雪白,黑色长发在脑后简单挽成髻,衣服的设计勾勒着她曼妙的身姿,更显风韵犹存。 随后下来的身穿黑色西装的便是何庭风,一张脸不苟言笑,但依旧能从微扬的眉眼辨得出喜悦。 一下车,立即被记者们层层围堵。 “请问何太太,何小姐马上就要订婚了,您作为母亲的,对靳总这个女婿还满意吗?” “如此这么大的排场,何高官会不会有些压力?” “靳总的事业发展的这么迅速,何高官有没有在暗中提供过帮助,没有的话,以后会不会排除这个可能?” 男人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问题有些厌烦,倒是何太太安抚似得拍了拍她的手背,红唇扬起得体的笑,在镜头前显得端庄又高贵。 “孩子们的事,只要青夏喜欢就好,至于事业上,年轻人和我们的想法不同,我们就不去操心了。”她慢条斯理开口:“那,就先这样。” 话落,保镖们围上来,护拥着两人往酒店内走去,记者们在身后追赶着不停。 “正式婚期是什么时候,何太太能否透漏一下?” “靳总和颜氏颜小姐的绯闻请问二老怎么看待?!” 当然得不到回应,但没关系,这样多年难得一遇的大场面,自然有很多采访的对象,不怕找不到明天的热门。 蓦得,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急刹车,一辆迈巴赫齐柏林冲进人群停在路旁。 开得过急,众人吓了一跳,纷纷闪到一旁躲避,但看着眼前的豪车,又开始交头接耳。 “这谁啊?” “哪个明星?” “看车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色的意大利手工皮鞋,男人修长的小腿从驾驶座迈出来,近一米九的身高,竟穿着一身骚气的绿色西装。 低饱和度的芥末绿,内搭红黑格子衬衫,乍一看突兀的搭配,穿在他身上却宛如秀场走出来的男模。 微卷的栗色半长发随意披散着,修长的手指按下鼻梁上那副茶色墨镜。 湛蓝色的瞳孔环顾四周,打量着眼前的场景。 唇角扬起一抹轻佻的笑,“不愧是靳亦修,还不错嘛。” 只是那帮记者没有像之前几波疯的一样冲上来,让齐岘心里有了稍许的落差。 他没直接走入会场,而是双臂展开,随意地靠着车身,“喂!不采访我,好歹拍几张照片,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是新晋的网红律师,到时候你们想采访我都找不到机会。” 站在前段带着方框眼镜的男记者目光嘲弄:“律师?你们谁听过?” “切,估计就是个来蹭热度的网红。”有人附和,“还不如赶紧想想一会儿进场要提问什么,明天可是要和全网的营销号争浏览量。” 也有少数人举起了摄像机:“是挺帅的,算了,拍几张,大不回去再删掉呗,这种程度放在微博上吸吸粉也足够了。” 闪光灯敷衍地闪了几下,更多的人左顾右盼,在等待下一位有名宾客的来临。 一股无名火直窜头顶,齐岘翻了个白眼,瞧不起谁呢这是。 叩叩,骨节分明的指节敲了两下车窗,他扬了扬下巴,漫不经心地开口:“下车,到了你表现的时候了。” 后车厢传来几声微弱的响动,咔哒,车门被打开,一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脚踩在地面上。 纯白色的斜肩小礼服,底部是鱼尾的设计,一头茶棕色长发披散在肩头,更突显了几分温柔端庄。 她有些紧张地咬着下唇,清秀白皙的面庞略微出了些冷汗,局促不安地上前挽住了齐岘的胳膊。 他稍稍侧过脸,慵懒的声线传入女人的耳膜:“别紧张。” 话音刚落,立即有人注意到此边的动静。 人群中隐隐约约起了骚动。 “我去!那个女人不正是阮秋荷吗?!” “什么?你说王重的情妇?她怎么会来这里?” 有人不解:“王重的情妇不是颜笙吗?阮秋荷又是谁?” “我晕!一看你就是个纯的八卦记者,王重真正的情妇是阮秋荷,他十年前的学生,颜笙只是政治战斗中的牺牲品罢了,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不可见人的阴谋。” 更有甚者,已经冲到女人面前,麦克风和摄像机恨不得直接怼到她脸上,“今天是何小姐和靳总的订婚典礼,阮小姐又为什么过来?你和王重的关系又是什么?” “是代替王重来的吗?还是以自己的身份参加典礼,麻烦回答一下!” “身边的男人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王重究竟会不会入狱,麻烦透漏一点与案件相关的消息!” 商业新贵和高官之女的结合,来的想必不仅只有八卦记者。 订婚礼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对报社不过是锦上添花,可现在不一样了,但凡能挖出一点有关王重的消息,绝对会产生爆炸性的影响。 耳边的提问声吵得她头痛欲裂,阮秋荷面色越发惨白,被人群逼迫地连连后退,脚一崴,险些向后摔去,是齐岘及时揽住了她的腰。 “阮秋荷,你在犹豫什么?”他棱角分明的脸微微蹙眉,不悦漫上眉梢,薄唇凑到耳边,是对她的警告:“我当初答应帮你,为的可不是看你在战场上退缩。” 阮秋荷不安地抓紧了手包,她胸膛的心脏跳得飞快,尽管害怕地在颤抖,还是微微点头:“嗯。” 被他扶起身来,面对着数不清的记者,剧烈的闪光灯照的她睁不开眼,“我……” 一只手臂突然横过来,挽住了她的肩膀。 男人妖孽一般的眼眸微眯,“当着我的面,质问我女朋友和另一个男人是什么关系,似乎有点不太厚道吧,各位。” 阮秋荷大吃一惊,但莫名地,心底多了些勇气。 “偏鬼呢?”是戴着眼镜的那位男记者,语气咄咄逼人:“早在几年前,就有数家媒体拍到他们偷晴的实锤,你现在根本就是在胡编乱造!” “对,阮小姐还是说点有用的信息,大家都等着呢。” “是啊,王重是高官,群众有权利知道真相!” 每提问一句,阮秋荷的面色就更加惨白一分,密密麻麻的目光像针,刺穿了她的全身,疼得她眼前一黑,差点晕厥。 但还是用仅剩的力气强撑着,她艰难地张了张唇,颤声道:“不是。” “什么意思?你是在否认你和王重之间的关系吗?” “那为什么前几年的时候不说,非要等到这个时候,你真的不是在骗大家?” 齐岘挑了挑眉,侧眸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就看到阮秋荷摇了摇头,“不是,我今天来这里的,为的就是告诉大家,其实王重的情妇,另有其人。” 第147章 不听话,就别怪我教训你 她的话,无疑是一道惊雷,短暂的沉默后,炸的人群中一阵骚乱。 “那你的意思,王重的情妇是颜笙?” “阮小姐真的不是在污蔑人?趁着这个时候想把自己洗白?” “所以那个人是谁,你今天打不打算告诉大家?” 人群挤在一起,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惊惧的情绪爬上了每一根神经,阮秋荷纤弱的身子在瑟瑟发抖,有一个记者的麦克风险些划到她的脸,幸亏齐岘及时挡在身前。 与阮秋荷相反,他从容不迫,唇角勾着玩味的笑,“我们既然来到这里,为的就不是吊大家的胃口,所以,等时机成熟,大家会知道的。” 大掌钳住阮秋荷纤细的手腕,“现在,我要带我家亲爱的去参加宴会了。” 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妖孽的面庞,深情的情绪满得要溢出来。 阮秋荷勉强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几分的笑容,“过不了多久,大家就会知道的。” 随后,齐岘按了下耳机,立刻有保镖冲过来。开出一条安全道路,护送着二人进入酒店大门,只剩记者们在原地愤懑不平。 颜笙投过窗户,盯着楼下哄闹的场面,皱了皱眉。 是她产生了错觉? 怎么看着方才的身影,越发有些眼熟,倒像是那个神经病律师。 但转念一想,就算如她猜测的,他身份特殊,身价不菲。但靳亦修的订婚宴,哪里是寻常有钱人能够进得来的。 收起荒唐的念头,她揉了揉酸痛的手,将清洁车放进储物间,换了另一身不同装扮的应侍服。 望着镜子里略微带些憔悴的自己。 颜笙啊颜笙,为了五十万,你也必须经受得起今夜的折辱。 靳亦修要的哪是她一个人的尊严,他要的,是她背后昔日辉煌的颜氏颜面扫地! …… 金碧辉煌的大厅,只要稍稍抬眸,撞入视线的便是一副巨幅的写真照片。 空气中播放着优雅的卡农钢琴曲,各个身价不菲的宾客们在走廊间穿梭,每隔几步便有一位特装保镖随时待命,仿佛这不是订婚宴,而是某位国家级人物的会议现场。 “工作证出示一下。”不料在进入会场时被拦住。 颜笙将藏在衬衫内的胸牌扯出来,对方反复查看了好多遍,才以狐疑的眼神瞟她一眼,“何小姐要求完美,记住,千万不要出差错。” 颜笙没吱声,这同样是她的愿望。 她比谁都希望,能快点结束好远离这对般配夫妻! 尽管先前闯进来过,可当看到实际应用时的会场,朦胧的灯光为现场增添了几分仙气,世界最知名的古典乐乐队在两旁伴奏着舒缓的前乐,宾客送的礼物堆满了整个长桌…… 很多连她当初画图纸都没想到的细节,全部被他删改和完善。 处处透漏着奢侈,但并不失温馨。 “靳亦修,真是个废物,连订婚典礼,都要靠剽窃别人的创意才能举行。”颜笙环视着四周,喃喃自语。 “你好姐姐,我想要一块巧克力蛋糕,可我不知道在哪,能不能拜托你带我去。”直到一道小女孩的声音,将她唤回神。 计较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她如今最需要的,是那五十万。 “好。”颜笙蹲下身来,与她平视,“姐姐马上就带你去。” 事实上,她下午所有的时间都被用来打扫卫生,根本没来得及熟悉会场,以至于此时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带着小孩在会场里乱转。 过往的宾客,目光不时在她身上打量。 “喂,你看她,我怎么觉得这个应侍生有点眼熟?” “你眼花了吧,怎么会看一个应侍生眼熟。” “怎么可能?!我一定是在哪里见过她,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是在上次的八卦头条,她是颜笙啊,前几天还被传和王重有染。” 巧克力蛋糕找到了,颜笙脚步一顿。 转过身来,弯下腰取盘子夹蛋糕,想试图听到的声音小些。 可对方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你好,我……我的酒没了。”颜笙转过身,就看到一位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孩,圆润的杏眼溜溜转个不停,“你能不能去帮我拿一瓶?” 实际呢,颜笙前一秒还看见她们的杯子是满得。 但她还是微笑道:“好的,您稍等。” 尽管调低了音量,但颜笙还是听到了快门声,以及女生声若蚊蝇的讨论,“我去!她百分百是颜笙!居然来这种地方打工?她也太惨了吧,王重那个家伙贪污了那么多,居然不给她钱花吗?” “真是个渣男!快让她坐牢。” 颜笙不自觉收紧了手指,紧握成拳,指尖死死掐进掌心。 不停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榕城认识她的人太多,这样的场景,今晚不会只出现一次,若她一直保持这种心态,还怎么赚钱。 这次动作很快,她举着托盘,将酒杯递到女生手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可以叫我。” 话落,对方还没来得及回应,身后就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响声,女人尖细的嗓音令人浑身不适。 “果果!我说了多少次,不要随便自己走动,你不听话,看我今天不狠狠教训你一顿。” “我没有,呜呜呜,是姐姐带着我——” 颜笙回身,就看到她扬起手,往孩子的脸上打去,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第148章 她无论选谁,都死无葬身之地 “你干什么?!”女人大惊失色,气急败坏地盯着颜笙,她尝试着想把手抽回来,可不能如愿。 周边有目光投放过来,她一张脸急得微红,恼羞成怒:“你个疯女人,放开我!我教育自己孩子关你什么事?小心我投诉你。” 颜笙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眉间越发紧锁,一种熟悉的既视感涌上心头。 她正出神,被对方狠狠甩开,颜笙没防备,向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妈妈,呜呜呜,不要怪姐姐……” 颜笙盯着那张脸,脑中的回忆如潮水般袭来,她开始后悔刚才的行为,恨不得掉头就走。 如果说面对别人的奚笑,她尚能保持冷静,可眼前的是她中学三年的死对头,因为成绩各方面样样不如她,嫉妒心作祟,对她恨得牙痒痒。 甚至做出过不少污蔑她的事。 而当时的颜笙生性高傲,哪受得起这种委屈,两人之间的矛盾闹得人尽皆知,到差点动手的地步。 若被她看见自己这狼狈的样子,她指不定要被怎么羞辱。 “你看看自己的牙都烂成什么样子了,还吃甜食,这个姐姐是在害你,她想让你的牙齿全部都掉光!”陈茜茜蹲下身护着孩子,恶狠狠地盯着颜笙。 好似她真的是张牙舞爪的猛兽。 颜笙头痛不已,她想走,可对方却突然换上一副疑惑的表情,“颜笙?” 颜笙一怔,对方了然,脸色一变,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讽:“我去,还真是你啊,换了身衣服,倒有些认不出来呢。” 目光从头到尾打量着颜笙,神色越发鄙夷。 颜笙没什么表情:“如果没有事,我就先走了,还有别的事要忙。” 话落,她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可身后传来一道嘲讽地声线。 “我让你走了吗?”她站起身来,暴跳如雷道:“我孩子血糖不好,你擅作主张给她吃甜食就是想害她,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凭什么先走?!” 颜笙转过身,就看见陈茜茜嘴角噙着冷笑。 她知道,她是故意的。 “那你想怎么样?”颜笙精致的面容从容不迫,挑眉道,“投诉我?那你尽管投诉好了,维护你的合法权益。” 反正她总有种直觉,今晚不会顺利。 “你!”陈茜茜纤细的手指着她,眼帘微垂,注意到她身上的应侍服,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算了,那种缺德的事,我不屑做,这样吧,大家好不容易遇见了,就坐在一起聚一聚,也算回忆一下美好的中学生活了。” 颜笙想都没想就拒绝道:“不用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是客人?!”她猝然拔高了声线,怒火中烧,“颜笙,你乱喂我女儿吃东西的事我没跟你计较已经算给你面子了,我现在请你过来和我们坐一块你都不来,你别太过分了。” 颜笙嘴角抽了抽,她现在前面是火海,身后是刀崖,怎么选都会死无葬之地。 “怕和我们聚会耽误你工作,那你可以专门伺候我们啊,工作社交两不误,我是不是很替你着想?”她捂着唇哂笑个不停,目光中有阴暗一闪而过。 颜笙不得不落座,巧的是,这一桌,竟全是中学时的同学,更巧的,还全都是和她关系不合的那一派。 看见她时,面面相觑,小声讨论着什么,嬉笑着个不停。 “颜笙,好久不见,你和以前比,变化还真是不小。”一个平头男开口。 颜笙没记错的话,他叫任望东。 盯着她胸前的工牌,目光中满是嘲弄,胳膊肘怼了下旁人,小声道:“你看见没哈哈哈笑死人了,一个千金大小姐,现在竟然来当服务员,以前那么神气,结果就沦落到这种地步。” “干嘛呢你,小声点。”大概是他的女朋友,警告地拍了下他的胳膊,但嘴角的讥笑却怎么都忍不住。 颜笙的面色比纸还要苍白几分,她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陈茜茜见状,满意得不得了,装模做样出来打圆场,“哎呀你们,谁家还没有个困难的时候,这样可就不厚道了啊。” 她低头,看了眼面前的空盘子,“哎呀,我光顾着找果果,都忘拿吃的了。” 手撑着脸,视线再转向颜笙:“颜笙,你去帮我一下好吗?我要吃面。”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颜笙,手撑着脸,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颜笙头皮都要炸开了,在心里冷笑。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叫她过来,为的不过是羞辱她。 不过没关系,经历了靳亦修的非人折磨,这些小场面,又算的了什么。 “好。”颜笙深吸口气,竟真的应声:“稍等一下。” 她起身,动作很快,不过半分钟,就端来了一份陈茜茜喜欢吃的培根意大利面。 “我还想喝水。”陈茜茜笑,“不好意思,刚才忘说了,麻烦你再帮我拿一次呗。” “我也是,但我要喝酒,要你们这最好的。” 颜笙勉强扯出一丝笑:“好。” 不停催眠自己,这个会场内少说聚集了榕城了百分之八十的商业精英,其中一大半的人都认识她。如果她较真,那今天会被气死。 做一场服务员,能得到二十五万,她去哪里再找这么好的差事。 为了避免被挑刺刁难,她甚至把上好的酒一样都拿了一份过来,可上一秒,才刚在桌面上放好,她坐下身来。 “你们这么麻烦颜笙,不好吧。”是那个平头男,他把玩着手里的豪车钥匙:“这样,不如一会儿散场的时候,大家都多少拿点小费,毕竟颜笙现在家庭条件不比当年。” 要知道,颜氏当初在国内属于龙头企业,颜笙又是家中唯一的女儿,经济条件不知比在场的各位强了多少倍。 这些人其中有的是暴发户,有的不过是小老板,若换做曾经,连给颜氏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现在,角色互换,颜笙这个清高的大小姐,却成了任他差遣的服务员。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讽刺极了。 “你可拉倒,颜笙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么会接受,你以为都像你一样肤浅。”陈茜茜余光揶揄地瞥向对方,笑得乐不可支。 颜笙一言不发:“……” 所以,她是在嘲讽她当初清高? 结果现在像个垃圾一样,落到如今这副田地,这些人恐怕要笑掉大牙了吧。 “对,当然要付出劳动,才能心安理得拿到应有的收获。”男人不时望向她的领口,笑意轻浮,“所以说,颜笙有没有兴趣做点别的事?” 他伸过手来,微胖的咸猪手眼看着就要覆上她的手背,颜笙大脑轰得一声,猛地站起身来。 动作幅度太大,不慎碰洒了手边的酒杯,混着冰块的伏特加,直挺挺倒在了男人腿间。 冰凉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砰得一声,拍案而起。 “颜笙!你不过是个服务员,居然敢这么对待客人?!你们经理呢?我要投诉!” 第149章 颜笙,你求我,我就救你出来 “不可以!”颜笙不假思索便回答。 若按照方才陈茜茜的情况,她多少还能占些理,可此时,她完全成了过错方,如果投诉,靳亦修的狗腿子说不定会怎么处理。 再说,屈辱都受了一半,她难道要因为这点小事白白丢失二十万? “我可以道歉。”她清秀的眉眼拧成一团,好半天,才艰难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哇,当初清高的大小姐颜笙,现在居然会道歉了。”陈茜茜像发现了新大陆,捂着唇,一脸夸张的表情。 她冷笑道:“可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世界上又哪会出现那么多矛盾纷争?” “是啊。”任望东已经靠坐回椅子上,双手大喇喇地放在椅背,翘着二郎腿,不可一世。 他道:“我不接受道歉,当然,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只要过来把我这擦干净,我肯定不会投诉你。” 什么?颜笙睁大了眼,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到。 擦干净,那岂不是要擦到那个地方。 陈茜茜闻言,更是和其他人笑成一团,“望东,你怕不是在做梦吧,颜大小姐现在就算堕落成服务员又怎么样,心里照样清高得不得了。” “就是,别忘了,以前人家是怎么看不起我们的。”另一个短发女生,对颜笙翻了个白眼。 眼珠一转,她拿起一杯酒,高举在空中,突然松了手。 啪—— 颜笙吓了一跳。 一声清脆的响声,玻璃杯顿时变成了一地碎片,在她脚边炸开。 “呦,不好意思,我手滑了。”面上却没丝毫抱歉的情绪,动了动下巴,示意颜笙过来,“就算不管他,你作为服务员,我打碎个杯子,难道不应该过来帮我清理干净?” 早知道是鸿门宴,可当这些丑陋的嘴脸终于揭开伪装的面具,颜笙心里还是像堵了块坚硬的石头,憋得她喘不上气。 落马被犬欺,这些人,是想要整死她。 而她,偏偏想不出任何反抗的理由和举动。 一时的痛快,二十五万不翼而飞,这个买卖着实不划算。 可颜笙脚下像灌了重重的铅,任凭她如何用力,却始终迈不出半步。 “会场太大,我差点迷路,找了很久的应侍生都没人,原来在这。”一道熟悉轻佻的声音传来,颜笙大脑轰得一声,她转过头,那身穿绿色西装骚气的男人不是齐岘又是谁?! 她瞳孔微颤,心里随之浮现的,是无边的恐惧。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真实身份是什么,竟然连这种场合都能随意出入?! 他修长的手指间拿着一杯成色鲜艳的鸡尾酒,对上颜笙的视线,薄唇扬起一抹轻笑,五官深邃的脸庞更显妖孽。 朝她贴近,与之间的距离约莫十厘米,低声道:“求我,我就帮你。” 颜笙咬紧了牙关:“……” 他怎么帮? 他拿什么帮她? 陈茜茜等不及了,拿出手机,纤细白皙的指节在屏幕上活动,“都到了这种地步,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行吧,那到时就让你领导教训你咯。” 颜笙焦急不安,她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紧了手腕。 薄唇将要贴近她耳边,“求我,我把你摆平这群烦人的苍蝇。” 顿了顿,补充一句:“放心,靳亦修不会发现。” 任望东勃然大怒:“喂!兄弟你谁啊?!那么多服务员,你随便再去找一个,能不能不打扰我们谈事!” 齐岘置若罔闻。 距离太近了,以至于他呼吸间喷洒的热气,尽数落在颜笙耳边的肌肤,令她浑身的汗毛都仿佛竖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管在哪,狼狈的时候,都能碰到他。 “求你……”颜笙欲言又止良久,终于颤声说出。 她看到男人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紧接着,周身的气温在急剧降低,换了另一幅冰冷的口气,“我是谁,难道任老板不知道吗?” 齐岘向后退了半步,身子彻底暴露在灯光下,眼眸不悦地眯起,盯着圆桌旁妄自尊大的男人,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嗤,“还是说,任老板记性这么差,眨眼间就把我忘了个彻底。” 任望东:“!!!” 宛若一颗惊雷在脑中炸开,他整个人头皮发麻。 方才只顾着嘲笑颜笙,全然没留意到突然闪现的男人,此时定睛一看,不正是他前几天求爷爷告奶奶才请到的金牌律师吗?! “齐……齐律师!”哪儿还坐得住,任望东猛地起身,冷汗布满了额头:“不好意思,我刚才喝多了,所以才……您大人不计小人国,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计较。” 实际上要吓尿了,他公司最近陷入了一笔严重的财务纠纷,全靠眼前律师这位救命。 若得罪了他,那他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去喝西北风了。 陈茜茜见状,也霎时变了脸色,许多挖苦颜笙的话,暂时放在心里,只是她万万没想到。 齐岘湛蓝的眸子在桌子旁扫了一圈,最后在颜笙方才的椅子上坐下,轻轻摇晃酒杯:“任望东先生,我们之间的合作,可能要就此终止了。” “为……为什么?!”他满目茫然,只是一时喝多了没认出来,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嘛? “为什么?”齐岘冷笑,他倾泻了下酒杯,淡蓝色的液体缓缓流下来,落在男人本就湿润的腿间! 而后啪得一声,他狠狠摔了酒杯,碎片飞溅,“你刁难我的女人,我不报复你都是仁慈,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第150章 神秘的齐岘,是她的救星 任望东顿时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他一张脸白的像纸,茫然地看了看陈茜茜,又看了看齐岘。 颤着声音问:“齐……齐律师,你说颜笙,是你的女朋友?” 他本来以为,颜笙现在就是个在阴沟里苟活的老鼠,可以任人肆意践踏,所以他才…… “怎么?不可以?”齐岘目光阴沉,狠戾的情绪在滋生,他脚尖随意踢了踢地上的玻璃碴子,“还是说,我交往女朋友,都得向你汇报?” 颜笙:“……” 她无语,不知道他要搞什么。 不安地四处张望,只希望快点结束,被靳亦修发现的话肯定没好果子吃。 “不……不是,齐律师,我……” “那个案子,就算了。”齐岘冷声打断,浑身散发着目中无人的狂妄,皱了皱眉,不耐烦到极点:“别再让你的助理给我打电话,烦死了。” “不,不可以,齐律师,这是个误会,这真的只是个误会。”哪还顾及自己狼狈,任望东着急忙慌想追上来,可齐岘向后退了一步,冷硬的口吻不容商榷。 威胁道:“任老板,再胡搅蛮缠,我们可不仅仅是解除合作这么简单。” 任望东眼中的最后一丝火焰骤然熄灭,颓然地跌坐回椅子上,一蹶不振。 齐岘则迈开长腿,三两步来到颜笙身前,在她震惊的注视下,钳住她的手腕,“我们走。” …… 直到出了会场,来到走廊的卫生间门口,颜笙尝试了数次,才终于用力甩开他的手。 她纤细白嫩的手腕上,五个手指印分外明显。 “谢谢。”颜笙没什么表情,话落,转身便想离开。 被他遮挡住去路,“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什么都不表示,转身就走,不太好吧?” 齐岘扯了扯领带,扭动着脖子,啧了一声:“发挥实力来演戏,也是很累的好不好?” 颜笙皱了皱眉,这个男人虽然几次三番帮她,可她始终没办法完全放下戒备信任他,更何况在一个空间内独处。 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些未知的风险。 但稍过思虑后还是问:“那你要什么?” “你明知故问。”高大的身影突然压过来,颜笙吓了一跳,就被他困在墙壁与胸膛之间,他的手臂跨过身体撑在墙面。 俯身贴近,薄唇覆在她耳边:“我想要的,始终都只是你。” 颜笙:“!!!” 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惊弓之鸟,猛地推开他,表情厌恶,“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一想到刚才居然被他壁咚,颜笙就感觉浑身像被虫子啃噬,说不出得难受。 “我说过,我从来都不是开玩笑,但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齐岘耸了耸肩。 他侧靠着墙面,修长的手指撑着下巴,神情玩味:“倒是你,一个前女友,竟然跑来前男友的订婚典礼,还给他当应侍生,颜笙,你的心还真不是一般大。” “呵。”颜笙冷笑,心里默默吐槽,说得好像她愿意一样。 她面无表情道:“不关你的事,我忙得很,没时间陪你胡闹。” 她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齐岘猝然弯了下腰,鼻尖只差分毫就要与她贴在一起,嗓音低沉迷人:“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 颜笙脑子里轰的一声,就听到外面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是往这个方向走来。 “要怪,就怪望东自己,咱也得佩服颜笙有勾引人的本事,还就恰好治得了望东。” “所以,那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颜笙越发烦躁起来,她想躲,可出去势必会和对方撞上。 心里正为这事发愁,一股强有力的力道,就将颜笙推进了一旁的男卫生间。颜笙第一反应是挣扎,可齐岘将她压在墙上,一只手紧箍着她的腰令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唇。 “嘘——”他压低了声线,“如果我们现在出去,那就真的解释不清咯。” 颜笙:“……” 高跟鞋的响声,在门外停下。 齐岘松了手,模样无赖地耸了耸肩,那样子仿佛在说,你如果现在要出去,我也没办法。 推开女士卫生间的门,陈茜茜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掏出口红开始一点一点补妆,“你没听望东方才说么,他是个律师,好像还蛮厉害的样子,要我看,眼光还真够差的,居然喜欢颜笙这种见货。” “就是,一方面和靳亦修纠缠不清,还和王重那个死老头子有一腿,竟然还有男的喜欢?”与她同桌的短发女生,叫李乐,很自然地附和。 她继续道:“我查过资料了,这个齐岘确实是个律师,在业界的业绩是数一数二的,望东的案子如果没有他,公司很可能会破产。” 在业界数一数二?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来做法律援助的律师? 屋内的声控灯已经关了,借着朦胧的月光,颜笙依稀能辩得清面前男人的轮廓,他似乎在笑。 距离她很近,喃喃道:“有时候,业绩好的律师,也需要一件爆炸性的事情来打响名声。” 颜笙死死盯着他,果然,他就是个骗子。 “这么凶做什么,我说的可是实话。”他摊手,“我刚才进门的时候,门口的记者可一个都不认识我,我当然要想点办法了。” 颜笙只白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她纳闷得很,明明是这么好的酒店,怎么卫生间的隔音效果这么差。 “本来想羞辱她一下,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让她占了上风。”陈茜茜想到方才的场面,心里的怒气直冲头顶,什么时候捏断了手里的口红都不知道。 “哎!你看我刷到了什么?!”李乐把手机凑过来,屏幕上是某营销号发的推文,配图正是齐岘,可标题和内容的主角却不是他。 【王重情妇阮秋荷携神秘混血男现身靳亦修订婚典礼,疑似交往新欢?】 “切,原来都是假的,人家的女朋友是阮秋荷,我们居然又被颜笙这个见人摆了一道!啊啊啊气死我了!” 陈茜茜望着齐岘的照片,若有所思,“其实,这件事还不算完。” “什么?”李乐不解:“你没看到她刚才得意的样子,尾巴都要翘天上了。” 陈茜茜低头,盯着手边的钱包,这是某香家的季度最新秀款,珍贵的鳄鱼皮工艺精巧,表面镶嵌了十几颗真钻,价值不菲。 也因为只有巴掌大小,便于携带,受得多数人青睐。 陈茜茜打开包,把里面的卡尽数倒了出来。 李乐:“你干嘛呢?好好的为什么要拿出来。” “我想到一个办法。”陈茜茜面目狰狞,一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颜笙那个见人痛哭流涕的场面,她就兴奋得仿佛灵魂都在颤抖。 凑到李乐耳边:“我们这样,然后……” 第151章 我们找个时间,把婚礼办了 余下还说了些什么,颜笙没听清。 她紧贴着墙壁,将耳朵侧上去,可依旧是徒劳。 齐岘轻笑道:“放心,她们一定是在说你的坏话。” 吱呀——门被推开,鞋跟敲击在地面的声响传来,依稀能从门缝下的光线,看见对方离开的影子。 又过了大概半晌。 没了顾忌,颜笙狠狠推开眼前的人,“离我远点。” 跟随她的力道后退,齐岘玩世不恭地笑着,“你每次都是这样,利用完了就将我抛开,我可是会伤心的。” 颜笙冷笑:“你接近我,为的不也是利用我么?还是说,你果真对我一见钟情?” 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理喻,颜笙挑眉道:“别逗了,我很忙,你再我身上,捞不到半点好处。” 她说:“至于律师费,我会想办法付给你的,但很抱歉,不是现在。” 之所以申请法律援助,便是她条件拮据,可他贸然就这么冲上来,虽说给了她实质性的帮助,但不好意思,没钱,就是没钱。 闻言,齐岘面上的笑意凝固,他剑眉微蹙,抬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如果我说,不是呢?” 颜笙茫然,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如果我说,我对你不是一见钟情,而是早有预谋。”齐岘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开口:“那你对我的信任,会不会更高一些?” 颜笙:“……” 他在说什么? 在此之前,她根本不认识他,一面之缘都未曾有过,又哪里来的早有预谋。 在她眼中,他就像个胡言乱语的精神失常患者。 而她忙得很,没有闲工夫和他搅合。 “刚才的事,谢谢你,我还有很多事情——” “我的出现,本身就是为了帮你。”颜笙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齐岘湛蓝色的眼眸仿佛有情绪流转,似乎盯得她再久一秒,就越浓一分。 “颜笙,我……”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紧握成拳,额头暴起了青筋,在拼命克制自己。 不断在心里给自己催眠。 不行,现在还不到时候。 之前无数个日日夜夜都将思绪埋放在心底,只有自己能看见,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他反倒险些功亏一篑。 结果换来的,不过是她的冷眼相对,颜笙道:“我不管你接近我有什么目标,但相信我,结局一定会使你失望。” 如一盆冷水兜头而下,齐岘猝尔清醒,他薄唇勾起一抹弧度,“还没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有结果?” 颜笙眉间的褶皱更紧,本想趁此赶走他,可看来,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不过是些脏活累活,换给谁干都一样。”他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带:“靳亦修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若换做是我,一定不会让你做这些。” 颜笙只觉得可笑。 不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他有什么资格和自信,在她面前说这些。 再留下去,不过是多说一些废话,颜笙不打算理他。径直来到门前,手刚握住门把手,他难得一本正经地声线从身后幽幽传来。 “做好心理准备,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呵,都走到这一步,他难道还以为她会因为看到靳亦修上台而伤心流泪? 他想太多了。 齐岘又补充一句:“对你,对靳亦修,都是如此。” 然而,颜笙已打开门离去,砰得一声巨响,她摔上门,同时将他的话隔绝在门外。 他只能盯着紧闭的那扇门,若有所思,就这点心理承受能力,之后发生的种种,她又该怎么承受呢。 …… 化妆间。 何青夏盯着镜子里的女人,一时之间,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小时前还平平无奇的她,因为礼服和首饰的点缀,被赋予了另一幅全新的面貌。 因为是订婚,只简单在头顶夹了一块白色的薄纱,可尽管如此,整体的造型还是被赋予了庄严神圣的气息。 当视线触及到镜中的自己,再侧过头,西装革履的靳亦修已然化好妆,发型师细心地在帮他打理发丝,何青夏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满脑子,充斥得只有不可置信。 她居然,还有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要正式成为靳亦修的未婚妻。 察觉到注视,靳亦修微抬眼帘,何青夏急忙转过身,手忙脚乱地拭去眼角的泪痕。 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软弱,这样他不会珍惜,反倒可能会让其他女人趁虚而入。 “只是订婚,情绪就这么激动,那等到我们结婚,何小姐岂不是要晕倒在台上。”靳亦修淡淡开口,调侃的口吻,却是让何青夏心口一颤。 眼睛酸热发胀,方才擦掉的眼泪,又有再涌出来的趋势。 他刚才提到了结婚。 她一直奢望,却又不敢向他提起的事情。在此之前,她一直把此事当做一个梦想来看待。 “订婚拖了太久,等王重的事情处理完毕,何小姐可以找家里定个日子,我们抽时间把婚礼办了。”造型师将他耳边的碎发固定好,确认整体无误后,撤退到一旁待命。 靳亦修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戴上了不熟悉的面具,没由来,脑子里突然浮现颜笙的脸。 她曾经说过他穿结婚礼服一定很帅,可在现在的他看来,不过如此。 “亦……亦修,你说得是真的?”何青夏手一抖,握着的刷子掉在地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紧接着,心底涌起的幸福感,甜蜜地快要将她湮没。 第152章 到此时,还对靳亦修余情未了 “怎么,还是说,在何小姐看来,我说的话如此不值得信任?”靳亦修眉间微皱。 何青夏见状,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急于辩解证明自己的忠心:“没……没有!怎么会呢,我……我只是太开心了。” 何止是开心,一颗心脏被甜蜜填满,幸福的她快要晕头转向。 靳亦修是她的初恋,早在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天,她就梦寐着要和他走进美妙的婚姻殿堂,同他一起结婚生子。 只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还是有一种梦幻的不真实感。 靳亦修面色波澜不惊:“要等到新的司法部长上任,你知道的,那件事处理不好,我没心情再顾虑其他。” “好,亦修,都听你的。”不知不觉,泪水盈满了眼眶,何青夏慌忙抬手拭去。 只要能与他结婚便好了,什么要求,她统统选择答应。 “只是岳父那边——” “我……今天结束之后我们就——”想到什么,何青夏语气一顿,接着,开始环视四周找手机,“不,趁离典礼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我现在就打。” 早一点解决这件事,她与亦修的婚事,就能更早一天。 再说,她作为未婚妻,只是帮他从中牵个线,这样简单的差事,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靳亦修只是看着她,神情淡漠,可落在何青夏眼里,却是另一幅光景。 “喂?”电话刚打过去没多久,立即被接通,何青夏紧咬着下唇,心情说不忐忑是假的,“爸,我还在化妆间,嗯……没什么,就是……我想和你谈谈有关新的司法部长上任的事情。” 父亲为人不苟言笑,更有个习惯便是讨厌在私下时间谈工作,但现在根本顾不得太多。 不知对面说了些什么,她秀丽的眉头拧成一团。 “爸!”猝尔拔高了声线,余光不忘瞥向靳亦修,观察他的脸色,“反正……反正这件事你快点落实,我又不是让你帮忙走后门,就是有几个合适的人选,想让你快点帮忙决定而已。” 快点定下来,一旦她和靳亦修结婚,那她自然不用再担心那些莺莺燕燕的问题。 “我不管,最晚下周,我一定要得到结果。”话落,何青夏赌气似得挂了电话。 忧愁的情绪爬上面庞。 手背一片温热,她微微抬眸,竟然是靳亦修伸过手来。 “亦修……”她睫毛颤着,这是他第二次主动牵她的手。 好似所有的委屈,在看到他后,全部烟消云散。 他薄唇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儒雅温和,但笑意并未直达眼底,“不急,毕竟岳父挑选人选也需要时间,只要我知道你心里是念着我的就好。” 他心里有数。 何青夏,只会比他更沉不住气。 “你现在全部的心思,只需要放在稍后的订婚礼上,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事,让你留下遗憾。”靳亦修微眯了眯眼眸,他看着女人眸中的眼泪在一点点累积,渐渐地,回握住他的手。 “亦修,你放心。”何青夏声线温柔,保证道:“今天过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爸爸又怎么舍得放任你的事情不管?” “一旦有了熟人,到时候操作一下,十四年前叔叔的案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将凶手绳之以法。” 实际上,就算他不作要求,她也势必会请求爸爸认真调查此事。 一想到十四年前的他,曾经经历过那么黑暗的一段时期,何青夏的心脏就像被小针扎过,密密麻麻的疼。 不过幸好,他们就要结婚了。 今天过后,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换来的,是靳亦修的沉默,空气中的氛围,在一点点变得微妙。 何青夏心头莫名浮上不安:“亦修,你不会是生气了吧,我——” “怎么会?”靳亦修蓦然出声,他神色晦暗不明:“我只是在思考,稍后在台上,应该怎么向你求婚。” “不管你怎么求婚,我都会答应。”何青夏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脖颈,险些喜极而泣,“因为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成为他的新娘。 靳亦修脊背一僵,面上的笑意在一瞬间褪去,偏偏强忍着。他伸手轻轻推开她,在何青夏茫然不解时,大掌牵住了那只纤细的手。 “靳太太,去订婚宴,牵着会比较方便。” …… 颜笙一回到会场,遇见的便是靳亦修牵着何青夏从后台走出来的画面。 背景乐《mariage d''amour》适时响起,满室的灯光已然关闭,唯有台上的聚光灯从顶上落下来,照在两人的身上,宛若舞台剧上万众瞩目的公主和王子。 颜笙一时竟看呆了眼。 何青夏本就生得漂亮,仙气盎然的礼服为她整个人更添了几分朦胧美,与高大英俊的靳亦修站在一起,好不般配。 她有多久没看到靳亦修发自内心的笑容? 上一次依稀是在英国时,她的记忆停留在某个雨夜,他们窝在被窝里看一部搞笑电影,遇到男女主亲热的画面,气氛使然,两人都看得有些燥热,他坏笑着压上来。 情到深处时,在她脖颈间留下一串细细密密的吻。 “痒。”她嬉笑着躲:“我好像应该离你远一点,天天在一块,你都要看腻我了。” 他停下来,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嗓音是微哑的性感,“说什么傻话,除了你,我这辈子不会再碰任何人,又何谈腻不腻。” 可现在,他却在订婚礼,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 颜笙以为自己不会痛,可当这一刻来临,她才发现之前尝试建立起的心里防线,不过是对自己的欺骗。 她爱他两年,失踪后念他两年,甚至重逢后对他的恨在一点一滴变得深厚。 可却犯贱的,不想他属于别人。 颜笙自嘲地笑了笑,她好痛啊,似被人一刀狠狠刺穿了心脏,偏还强忍着 眼泪。 她想逃走,可双脚像灌了铅,直到抬眸间,与台上的男人四目相对。 他视线中的冷漠凝结,宛若冰霜,颜笙终于支撑不住,双腿发软,整个人朝后栽去。 一只手突然从后撑住了她的腰,“怕什么,别告诉我,到这种地步,你还对靳亦修余情未了。” 第153章 靳亦修不介意你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不是吗 落入一道宽厚的胸膛,颜笙惨白着脸转过头,就看到齐岘那张妖孽的脸。她慌忙想推开他,可钳在她腰上的禁锢太紧,无论她怎么用力,对方纹丝不动。 齐岘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躲什么,他和新欢都要结婚了,才不在意你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 闻言,颜笙身子一僵。 是啊,他是不在意,可靳亦修是个像公狗一样喜欢占地盘的变态。不喜欢被印上他标签的东西沾染上他人的气息。 “再说,让他看看,你离了他照样可以找到比他好千倍万倍的人,这样难道不好?”齐岘微微歪了歪头,有些纳闷。 那只手却不老实,加大力道,将颜笙拉得距离自己更近。 她只要一抬头,鼻尖便将要与他贴在一起。 她的手,抗拒地放在他的胸膛,作势要推开。 耳边却响起司仪主持的声音,那么清晰,直直灌入耳膜。 “今天是靳总和何小姐的订婚典礼,在这里,我还要特意宣布一条好消息,几个月后,靳总和何小姐即将举行正式的结婚庆典,到时候会正式通知各位。” 齐岘冷冷扫了一眼台上:“他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关你什么事?”颜笙抬脚,狠狠踩在他的皮鞋上。 齐岘吃痛,不得不将人放开,他一脸的委屈和气急败坏,“颜笙,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明明是在替你解围。” 颜笙环顾四周,这里是角落,加上多数人的视线正紧锁台上,因此没有人发现此地的异常。 颜笙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你不出现,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他口中的报复,是很诱人不假,可靳亦修是她的金主,她还不想和钱过不去。 何况今日情况特殊,她不想二十五万拿不到手。 齐岘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紧接着,他捂紧了胸口,一脸受伤,“小颜笙,你的心也太狠了,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让我有多心痛,哎你别走——” 颜笙早已转过身,眼不见为净,她决定去休息室待一会儿。 灯光熄灭,现场的视线昏暗,颜笙一门心思只想快点离开这个糟糕的地方,连面前的障碍物都没看到。 直到砰的一声,一个小女孩撞上了她的膝盖,而后因为阻力向后倒去,娇细的哭声传来。 “呜呜呜好痛,妈妈,我要妈妈!” 颜笙脑子轰得一声,先前那些回忆的画面尽数在脑中散去,她猝尔清醒。 急忙弯下腰去扶,“对不起,小朋友,是阿姨走路不小心——” 借着朦胧的灯光,颜笙越发觉得面前的人熟悉,下一秒,一道有力的拉扯,将小女孩从她手里拽了出去。 “好啊你,颜笙,我们不过是想和你一起聚聚而已,没想到你竟然记恨到了这种程度,恶毒到要一脚踹翻我女儿!”这咄咄逼人的口气,不正是陈茜茜。 她心急火燎地将果果护在身后,警惕地看向颜笙,恨不得冲上来恼花她的脸。 颜笙眉头拧得紧紧地,她今天是踩了狗屎运么,三番五次碰到她。 不过这件事,着实是她的不对。 她侧眸看了眼台上,靳亦修牵着何青夏的手,正在为她戴上那颗胜似鸽子蛋的钻戒,恐担心观众看不真切,摄像将这一切放大并清晰地投影在幕布上。 钻石在灯光的照耀下璀璨夺目,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闪得颜笙眼睛疼。 在这里停留得越久,她越发会做出自虐的举动。 “姓颜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恶毒,你——” “对不起。”李乐的手做过美甲,大红色尖细的指甲指着她,说道一半,颜笙突然开口。 她道:“这件事,的确是我的不对,陈小姐,我向你,也向果果道歉。” 陈茜茜稍有惊愕,与李乐面面相觑,彼此都没预料到,事情竟比想象中发展的顺利不少。 她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再抬起头,已是紧绷着脸,“就这么简单?颜笙,你家里人没教过你怎么道歉?” “被撞的是果果,她受到了伤害,你应该温声细语地和她讲道理,获得她的原谅,而不是像完成任务一样,对家长搪塞三个字就觉得事情得到了解决。” 陈茜茜一本正经,严肃的口吻中藏着愠怒:“我说这些,和我们之间的过节无关,但如果你伤害了我女儿,我不介意真的投诉你一次。” 颜笙:“……” 头一次,在面对陈茜茜时,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服口服。 台上已经交换完毕戒指,靳亦修与何青夏正站在台前,接受媒体的提问。 不,她说错了,从现在开始,不再是何小姐,应当是靳太太才对。 “对不起。”颜笙深吸口气,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保持短暂的冷静,但不得不承认,陈茜茜说的有道理。 “是我考虑的不周全。” 她蹲下身来,果果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抱着陈茜茜的大腿,稚嫩的小脸满是无措和茫然。 “还疼吗?”颜笙问。 果果摇头。 颜笙又问:“是不是吓了一跳?” 果果点头。 “那阿姨向你道歉,你原谅阿姨,好不好?” 也是此时,她听到某位记者的提问声。 “有传闻说您曾经和颜氏的颜笙纠缠不清,靳总有没有打算借这次机会,澄清一下?” 多可笑,明明知道答案会让自己难堪,可此刻,她却还是想继续听下去。 靳亦修的声线不高,却一字一句,深深刻在她的心口,“我和颜笙,从来都只是营销号胡编乱写,我心里从始至终挂念的都只有青夏一人。” 疼得颜笙眼泪都险些掉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没救了。 明知前方是悬崖,还执意向前,只能摔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明知这样的场景会令自己伤心,可她还是忍不住想留下来,看他一秒,再多一秒。 “阿姨,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果果伸出小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声线是幼童独有的稚嫩,“我原谅你了。” 虽然不明白她怎么了,但纤细的胳膊揽住了她的身体,希望以此,来缓解她内心的痛苦。 见状,陈茜茜向李乐比了个ok的手势,指了指手机屏幕。 陈茜茜:【任务完成,稍后就等着看好戏吧,我保证这一次,一定可以让颜笙颜面扫地,保证她在榕城待不下去!】 第154章 是你,偷了我妈妈的项链 颜笙几乎是逃似得往门口跑去,结果周助理不知从哪窜了出来,拦在她面前,“颜小姐,现在是工作时间,你身为应侍,不得随意离开会场。” 颜笙死死盯着他,冷声道:“让开。” 周助理纹丝不动:“如果颜小姐愿意放弃那25万,我可以放你离开。” 怒气在心头滋生,颜笙气笑了,她指了指不远处都在座位上观看主舞台的宾客,“周助理是眼睛有问题?这明显不需要应侍的场合,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有什么不可以?” 她怕继续待下去,她会晕倒在这里。 周助理连看都没看,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 撑了下鼻梁的眼镜,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颜小姐,我不能放你离开这里。” 她突然意识到,兴许这才是靳亦修把她叫过来真正的目的。 为了让她看着他和另一个女人在台上卿卿我我。 他明知道她爱他,故意用这种方式,让她生不如死。 “呵。”颜笙回头看了眼主舞台,那般配的身影,在她看来太过刺眼,她濒临崩溃的边缘,质问对面的男人,“周助理,你知道你现在像靳亦修的什么?” 周助理不解:“颜小姐想说什么?” “走狗。”她通红的双眸直视着他的眼,而后乘其不意,快速推了他一把。 面前即是大门,她慌忙冲上去,可赶过来的安保比她更快,她还未触及到门把手,一堵人墙挡在身前。 人群为首的,便是钟远航, “行,可以。”只剩绝望,她脚步虚浮地向后退,眼眶在一点点发红。颜笙怒火中烧,她直接从空着的宾客桌旁扯了一把椅子,拿了杯威士忌,长腿翘起,坐姿优雅地坐在人群正后方。 仿佛她不是应侍,而同为欣赏这一切的宾客。 只是她穿的衣服,让场面看起来有种天然的诡异感。 周助理犹豫着上前,被钟远航用力抓住了胳膊。 周助理冷眼扫过:“钟队长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他想甩开,可那只手抓得他更紧,用力到快要将他的胳膊捏断。 “周助理才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份,你以为自己是谁,可以一二再再而三的羞辱拒绝她。”钟远航比他高出快一个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神中闪着本不该有的狠戾。 “再有下次,我劝你提前预定好医院的床位。” 他狠狠推开他,周助理向后退了好几步,若不是其他人及时搀扶,恐会摔倒。 眼镜也有一边掉了下来,模样狼狈至极,可面对嚣张的钟远航,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颜笙一连喝了几杯威士忌,辛辣的液体呛得她咳嗽不停,秀丽的眉毛拧成一团,再反观台上的女人。 何青夏整个人沉浸在幸福的甜蜜里,她的手轻颤,握着一枚铂金的男士对戒,缓缓戴于靳亦修的无名指上。然后,那只大掌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恭喜靳总与何小姐,从今天起,正式结为未婚夫妻!” 人群中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砰——颜笙手一滑,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玻璃碴子碎了一地。 她弯腰去捡,灯光过于昏暗,不知是否因为酒精麻痹了神经,待站起身来,才发现掌心被碎片划破,鲜红的血迹那么刺眼。 悠扬的音乐声还在继续,靳亦修揽着何青夏的腰,将她带入怀里,似乎是要跳舞,颜笙看得入了神。 直到一阵刺耳的哭声冲入耳膜。 “就是她!就是这个姐姐偷了我的东西!呜呜呜我找不到东西,妈妈一定会打死我的!” 颜笙回过头,痛哭流涕的小女孩不正是果果。 她身边还带着一枚工作人员,颜笙认识,是负责安排工作的领班,“小朋友,你是不是记错了?也许东西掉在哪了?” “不,没有!”果果哭得厉害,嗓子都哑了,“就是和这个姐姐见面以后,我的东西才找不到了,呜呜呜姐姐你快还给我,我不能被妈妈知道,妈妈一定会骂我的。” 领班看了看果果,又看了看颜笙,面色为难。 怎么说,这也是靳总亲自安排下来的,她怎么得罪得起。 颜笙有些不解,她看了看掌心的血,将手背在身后,蹲下身来,温声细语地安慰道:“果果,别哭,你可能是弄错了,你丢了什么东西?姐姐带你去找好不好?” “我丢了,妈妈的项链,很……很贵。”果果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抽噎着:“姐姐……我……我和你见面之后就找不到了,真的不是你拿的吗?” 颜笙皱了下眉,她苦笑,“当然不是,你一定是掉在哪里,粗心没有找到,姐姐带你去找好不好?” 她说罢,要去牵她的手,被果果甩开,她扯着嗓子:“不是!我都找了!路上没有,你们还要我说几遍。” 她急得跺脚,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得更凶,稚嫩的脸上满是绝望,幸好是角落,闻声看过来的人不是很多。 她小手抓着颜笙的衣服下摆,可怜巴巴,“姐姐,姐姐你就让我看一下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我拿到以后马上就走,没人会知道的。” 颜笙脸色一变,领班看她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微妙。 “姐姐……” “不行!”颜笙果断摇头,她向后退了两步,面色稍有严肃:“果果,你东西丢了,可以请人帮忙去找,但你不能随意诬陷别人,这样是不对的。” 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直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果果被她的气势震住,她似乎是想不通,颜笙声称不是小偷,可为什么不让她看。 “姐姐,你真的没拿吗?” “没有。”她不明白,为什么专门过来找她。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看一下?”果果不放弃:“我求求你,就让我看一下吧姐姐,我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果果,这是原则性问题。”颜笙声线渐冷:“我没做这种事,不可能让人随便搜身,等你长大以后就会明白了。” “那你就是小偷!”果果一口咬定:“就是你!偷了妈妈的项链。” 第155章 唐唐颜氏大小姐,竟沦落到当小偷的地步!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眸中闪过成年人才有的阴狠,她的手胡乱在颜笙的身上乱抓,碰巧抓到她的伤口,颜笙吃痛,条件反射般甩开她。 她发誓,她根本没用力,可果果却一屁股摔在地上。 手指指着她,嚎啕大哭:“叔叔阿姨们都看!这个姐姐是小偷!她偷了我的东西不承认,还推我呜呜呜。” “我没有!”颜笙手足无措,周边已有人看过来,赤裸裸的目光包含鄙视。 议论声不断。 “这不是颜笙吗?” “那个颜氏的颜笙?我早就看到她了,沦落到做服务员的地步也就罢了,竟然连小孩子的东西都偷。” “我没有!别血口喷人!”盯着说话的女人,颜笙怒声低喝,她咬紧牙关,“说话要讲证据,还是说,你想尝试一下接到律师函是什么感觉?” 换来的,不过是对方的轻嘲,“呦,好大的口气,你既然没偷东西,为什么不敢让小朋友看?” “就是,我看啊,就是心虚。” “颜老为人正直忠厚一辈子,到头来,让这么个孙女把脸都给丢尽了。” 看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像无数尖细的针,直直扎进她的骨缝深处,疼得颜笙额头满是细密的冷汗。 一阵高跟鞋的响声由远及近,陈茜茜气势汹汹冲过来,颜笙刚抬起头,一整杯冰凉的红酒就浇在了她的脸上。 陈茜茜挡在果果身前,她的脸因愤怒而扭曲,“颜笙!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才五岁的孩子,你究竟还是不是人?!” …… 这是何青夏第一次与靳亦修跳舞。 或者准确来说,是第一次,距离他这么近。 只要微抬眼帘,就能看到他英俊的轮廓,她还陷在方才交换戒指的兴奋中久久没缓回神,难以相信,她居然真的正式成为了靳亦修的未婚妻。 她胸膛的心脏跳得飞快。 低声喊他的名字:“亦修……” 台下的人群中蓦得响起一阵骚动,“后面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是工作人员在偷东西?” “已经有人过去处理了。” “可是那个工作人员好像很不一般啊。” 何青夏原本兴奋的心情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气得她险些失去理智,这叫什么事,她人生中至关重要的时机,酒店里的工作人员居然偷客人的东西? 这让她的脸面往哪搁? “放心,周助理已经去处理了。”靳亦修俯身贴在她的耳边,磁性低沉的嗓音入耳,何青夏脸红了一下。 亦修……居然靠得她这么近。 “专心点,我们还在台上。”一个甩手,何青夏转了个圈,顺势从他怀里出去。再换了个方向,以同样的动作靠回他的肩膀。 何青夏身体向后仰,靳亦修揽着她的腰,头顶的聚光灯照在两人的身上,宛若舞台剧中的主人公,十分养眼。 哪还有什么阴郁,瞬间一扫而过。 何青夏冁然而笑,这一刻,她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靳亦修,其他纷争,再与她无关。 …… 颜笙额前的碎发全部湿透,落在脸上遮挡了视线,她抬手抹去,满手的水渍。 陈茜茜满脸心疼,为果果擦着眼泪,“不哭,告诉妈妈,怎么了?妈妈替你做主。” 果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颜笙:“妈妈你给我的项链,好像是被这个姐姐偷了,可是她不还我,也不让我看,还推我,我好疼。” 她抬起胳膊,胳膊肘上明显肿起一块。 陈茜茜一看,勃然大怒,“颜笙,你——” “呸!”有头发贴到嘴边,颜笙呸了一口,她抬眸看向对方,满目冷漠,“陈茜茜,给我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就是你整我的手段?” “你想羞辱我,我没让你得逞,你就心生记恨,果然是小人之腹。” 说到此,陈茜茜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余光瞥见围观的人在增多,“你是在说一个五岁的孩子撒谎?我有没有整你,搜搜身就知道了。” 颜笙拧眉。 “怎么,你犹豫,是因为你怕了?”陈茜茜冷笑,“你现在拿出来,跟我女儿道歉,还来得及。” 可她明明没做过这件事,凭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搜身,一旦处于这个被动的的位置,她就已经输了。 她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后知后觉察觉到刺痛,但这些都不如旁人的指指点点来的更让她痛苦万分! “看那犹豫的样子,一定是偷了。” “那可不,大小姐养尊处于惯了,哪能过的了平凡人的生活,一时鬼迷心窍,就偷咯。” “原来颜家的人人品这么低劣,哎,幸好之前没有和颜氏合作。” 颜笙死死握着拳头,她被骂成筛子都不要紧,可她决不能接受,颜氏被其他人污蔑。 她冷声问:“陈茜茜,你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我偷的?” “我没有,我女儿一开始也只是向你求证而已。”她倏尔起身,三两步来到颜笙面前,面目狰狞地尖声道:“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推我的女儿!颜笙,是你怕她揭穿你,所以你才这么做!” 周助理上前来,低声在颜笙耳边说了些什么,大意是要她离开,闹大了,影响靳亦修的订婚宴。 颜笙视若罔闻,她紧咬着下唇,沉默半晌,缓缓开口,“如果我身上要是没搜出来,你准备怎么办?” 陈茜茜扬着下巴,冷笑,“我当场向你道歉。” 她神色一狠:“可如果你搜出来,你不仅要向我道歉,还要负责我女儿后续的伤口治疗和精神损失费,颜笙,对一个小孩子下毒手,你这样的人就应该下地狱!” 周助理头疼:“陈小姐,这件事——” “你闭嘴!”颜笙低喝一声,剜了一眼周助理,“我很快就会处理好。” 她踌躇不前,换来的只会是对方往她身上泼更多的脏水,陈茜茜为的就是让她颜面扫地,她决不能得逞! “或者,你直接道歉和赔偿,也来得及。” “不用了。”颜笙不耐地注视着对方,尽管内心愤怒,面上仍旧是冷静的从容,“搜身可以,但你没资格,我自己来。” 陈茜茜恶狠狠地,她有些不服气,但再拖下去,对谁都不好看,“……随便你,能不能快点!” 越来越多的人,听到动静都走了过来,几乎在她身边围成了一圈,无一不是看热闹的兴奋。颜笙的手翻开马甲上的口袋,空空如也,她的手挪到后腰,本该是干瘪的状态的夹层,却摸到一处坚硬的凸起! 第156章 阮秋荷,是她接近王重的唯一线索 再傻的人,也瞬间明白了什么。 颜笙的脸几乎是在刹那失去了血色,心脏直坠谷底,保持这个姿势僵在原地良久,她明白,她显然是被陷害了。 所以方才卫生间里,陈茜茜就是在谋划此事! “怎么不动了?颜笙,你不会装无辜装得你自己都信了吧。”陈茜茜抱着手臂冷笑,“现在把东西拿出来,诚恳地道歉,我念在大家同学一场的面子上,兴许还能原谅你。” 颜笙嘴角抽了抽。 陈茜茜是什么人,睚眦必报,她若称了她的心,她定会趁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把她往死里整。 “好啊你!姓颜的,是你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颜笙的无动于衷让陈茜茜恼羞成怒,她几步上前来,扯着颜笙的手腕就要往她身上胡乱摸去。 “陈茜茜,你别得寸进尺!”颜笙去推她,可那只受伤的手使不出力气。 随着“哗啦”得一声轻响,一条银色的铂金项链从颜笙裙后的口袋掉在地上,尽管早有心里准备,可当面对人群的唏嘘声,颜笙还是感到眼前一黑。 “妈妈!妈妈那是你的项链!”果果从地上爬起来,还在哭个不停,小跑过来。 伸手竟推了颜笙一把,“坏姐姐!是你偷了我妈妈的东西,还不承认,还打小朋友,我要让妈妈投诉你。” 颜笙没防备,向后踉跄,险些摔倒。 她满腔只剩下无语两个字。 陈茜茜弯腰将项链捡起来,这一款颜笙之前在杂志上见过,某像家的走秀最新款,吊坠除了三克拉的主钻,旁侧还镶嵌了数不清的小碎宝石,价格少说要十几,甚至几十万。 陈茜茜愤怒到了极点,“颜笙!现在人赃俱获,你还想狡辩什么?” 围观的人,眼神无一不饱含着鄙夷,嘲笑的不仅是她自己,乃至颜氏曾经的辉煌都在他们口中成了笑话。 “呦!刚才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我还以为真被冤枉了呢,结果可真打脸!” “不仅偷人老公,现在还偷东西,真恶心。” “颜氏曾经的项目不会也是偷的吧,我的天,大小姐竟然真的成了小偷,传出去要笑死人了哈哈。” 颜笙唇角扬起嘲讽的笑,过去颜氏风光的时候,在场没有一个不巴结着他们,可现在不过才破产几个月的光景,这些人连自己以前怎么做的都忘了。 她居然还有心思笑?! 陈茜茜面容近乎扭曲,她死死抓着项链,命令道:“颜笙,还不快点给我道歉!” 颜笙刚抬头想说什么,在人群中撞上一双即陌生又熟悉的眼,意识到对方的身份,她震惊在原地。 可下一秒,那抹高挑的身影却推开人群,往人影稀落的地方走去。 颜笙头皮都要炸开了。 那个女人,不正是她在八卦版面上看了无数次的,王重的情妇,阮秋荷。 她想了解王重案件的进展,唯一可行的,就是从她身上入手。本来前几天还在为如何联系她的事情焦躁,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上了。 哪还顾得了眼前的荒唐,颜笙拔腿就冲向人群,可还没迈出去两步,就被陈茜茜从后抓住了手腕,不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陈茜茜凶神恶煞的,额头的青筋都快要暴起,“想跑?没门!颜笙,你今天如果不给我道歉,就等着进派出所把!”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她今天一定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放开。”颜笙咬牙切齿,冷声警告道:“我今天没空跟你耗。” 说着,不时四处张望,焦急之色尽显。 这一切细节全被陈茜茜捕捉。 着急想跑是吗?她还就偏偏不让她如愿! “道歉!我满意了,就让你走。” “你明知道不是我。”颜笙神色发狠,阮秋荷的人影渐行渐远,就快要消失不见。 陈茜茜逼近她,眼底闪着得逞的笑意,但仅一瞬就消失不见,“还是说,你的意思是,不想私了?想进派出所让警察细细调查一番?” 阮秋荷正回头,目光隔着很远与她相对,似是在呼唤她,可脚下的步履没停,转身拐进了一条走廊。 颜笙一颗心快要提到嗓子眼,若错过今天,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陈茜茜,给脸不要脸的人是你。”尽管穿着高跟鞋,颜笙还是高过她一分,她同样回扯着她的衣领,再无可忍耐,“但你想诬陷我,还是挑下次吧。” 话落,颜笙一只脚伸入她腿间,勾着她的脚腕,稍一用力。砰得一声,陈茜茜就被她翻倒在地。 耳边充斥着她杀猪般的嚎叫,旁侧的人大吃一惊,更多的,是看热闹嬉笑。 “我去,要打起来了?靳总的订婚礼都没这有意思。” “快快快!拍照啊,都还愣着干什么?” 颜笙哪还管得了这些,她不顾一切往人群前跑去,可人流中刚让出一条通道,身后就传来一声低喝。 “颜笙!站住!” 紧接着,是纷杂的脚步声,身穿制服的保镖们上前,将颜笙团团围住。 …… 这一首舞曲很长,何青夏不过才跳了一半,台下的宾客竟人影稀落。 这可是她何青夏的婚礼! 就算等得再不耐烦,在座位上坐如针毡,也哪有人敢离座? 可下一秒,抬眸望去,竟发现多数的人都聚集到了大厅后门,正是刚才发生骚乱的地方! 这一刻,何青夏心里的幸福感全被清扫而空,她简直要气疯了! 堂堂星级酒店,居然连工作人员偷客人东西这样的小事也处理不好?!明明她是主角,却可笑地沦为了工作人员闹剧的配角? 靳亦修动作停下来,明显同样注意到了此事。 他长指按了下藏在耳廓的耳机,“周助理,后面是什么情况?” 周助理:“……是,是颜小姐和其他人起了冲突。” 何青夏听不到,但依稀能从靳亦修阴沉的面色辨别出来,事情似乎很严重! 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何青夏全然失去了理智,她提着长长的裙摆,踩着高跟鞋径直往会场后门走去。 “小姐!小姐你去哪?等一下!”秘书紧跟其后。 围观的人见何青夏过来,吃惊的状态下,自动给她让出一条道来,只是看她的目光揶揄,充满了窃窃私语。 第157章 向她道歉,滚出这里 “我天,这下有好戏看了。” “你猜靳总帮谁,现任还是情人。” “小声点,一会儿被听到了。” 何青夏心头满是茫然,但留意到某些字眼,她鲜活的心脏直直坠入地狱,晃了晃神,险些站立不稳。 却还卑微地抱着一丝希望。 不可能,不可能的,今天可是她的订婚礼。 那个见人再怎么胆大包天,又怎么敢在她头上胡作非为! 是她们搞错了,又也许是她听错了,对,一定是这样。 可饶是再怎么催眠自己,何青夏的双腿仍在发软,再加上十厘米的高跟,此时只能步履艰难地向前挪动。 周助理小跑着迎上来:“何小……太太。” 一边说,观察她的神色,有何不妥,只是他的动作暴露了心中的不安。 “什么情况?”何青夏粉唇微张,手居然在细微地颤抖。 周助理皱了皱眉,怎么看怎么为难:“太太不用担心,我会马上处理好——” “滚开!”何青夏红着眼低吼,推了他一把,周助理闪到一旁。 先前的人墙已然散开,没了遮挡,撞入眼帘的便是颜笙的脸。她站在中央空地上,另一个女人神色痛苦地躺在地上,继续着鬼哭狼嚎。 “靳太太,你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甚至匍匐着,向她爬过来,她的手指着颜笙:“这个工作人员,她偷了我的项链,还在会场上对我大打出手,如此胆大妄为,这简直就是对你和靳总的不尊重!” 颜笙转过身来,从容不迫地望向何青夏,后者三两步上前来,狠狠抬起手。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颜笙脸上。 她侧着头,额前的头发凌乱,白皙的脸庞,瞬间起了五个红色的指印。 闪光灯亮如白昼,悠扬的音乐被满室的嘈杂的议论声覆盖,被人群指指点点。 怒气笼罩了何青夏,她面目狰狞,赤红的双瞳里叫嚣的恨意,恨不得将颜笙当场撕碎,颤抖的指尖指着后门的方向:“向她道歉,然后滚出这里。” 她没叫她的名字,更没对她恶语相向,为的不过是在众人面前保留最后的体面。 颜笙动了动脸颊,“嘶”了一声,“我没做错,为什么要道歉?” 揉着脸,正过来,冷漠地与何青夏对视。 “你说什么?!”何青夏皱着眉,似是想不通,做人怎么能无耻得如此理直气壮,她气得说话都不利索,“明明已经人赃俱获,你还在狡辩什么?” 心里默念着,求她快走,她的订婚宴已经快要完全被她毁了! “是她栽赃我。”颜笙紧咬着牙关,理直气壮:“是我做错的事,我一定承认,可我身为今天订婚宴的员工,如果贸然承认了莫须有的罪名,丢的岂不是靳太太的脸?” 她挑眉,红唇扬起一抹冷笑,“还是说,靳太太愿意让靳氏,背负上小偷企业这样的污名?” 靳太太三个字,咬音极重。 何青夏血气上涌,险些没晕过去,幸好助理及时跑过来搀扶。 此时此刻,她脑中充斥的不是对颜笙的愤怒,而是无边的绝望。她这辈子仅此一次的订婚礼,满心期待从而邀请了近乎全榕城的人来见证,可到头来,竟变成了这样一场闹剧。 颜笙,又是颜笙! 而她却还要在这里,陪她将这场闹剧演下去! 何青夏紧紧咬着下唇,她脸色发青,难看到了极点,“既然不想丢我的脸,那你当初又何必做出这种事情?” 丢脸?她现在,哪还有脸面可以丢?! 颜笙面色阴沉,她直勾勾盯着何青夏,“我说了很多次,不是我做的。” “颜笙!到了现在你还在狡辩!”陈茜茜已从地上爬起来,可她的脚踝肿成了馒头,无法直立行走,她恨死颜笙了,“你打我的时候,大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颜笙看着她,张了张唇,冷冷吐出几个字,“那是因为,你活该。” 陈茜茜:“!!!” 万没想到,都到了这种地步,颜笙还这么猖狂。 何青夏:“……” 她后悔了,一时冲动跑过来,下场也不过是和她们一起丢脸。 陈茜茜:“你!” 颜笙沉着一张脸,上前抢过了她手里的项链,在众目睽睽的惊愕之中,扯着项链稍微用力,价值不菲的首饰就在她手中断成了两半。 “颜笙,你这个疯婆娘!”陈茜茜宛如雷劈,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她痛苦地捂着脸,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那是我的结婚纪念日礼物,你赔我!” 她的手用力扣着颜笙的小腿,颜笙几乎费劲了力气,才将她踢开。 她及膝群下的小腿上满是红色的抓痕。 “那陈小姐是应该好好琢磨一下,你和你老公的感情,究竟是不是如你想象中一样好。”颜笙慢条斯理地开口,冷漠的面容冷若冰霜。 面对众人,举起那已断成两半的项链,“这项链做工是很精致,可只要是内行人,一眼就能辨别出真假,试问,我为什么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偷一根最多值几千块钱的项链?” 陈茜茜脑子轰得一声,她近乎歇斯底里:“颜笙,你少胡说了,那是我老公亲自带我去专柜买的,你懂个屁!你就是个小偷,别想着给自己洗白了。” “现场有谁家是做珠宝生意的,麻烦出来帮忙鉴定一下。”何青夏气息微弱,底气不足。在这之前,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颜笙说话, 那个见人说得对,这是在她与亦修的地盘,出了什么事,丢的只会是她和亦修的脸。 证明她的清白,虽说不能完全消除闹剧带来的影响,但总好过现在。 “我!我来!”是星辉珠宝的小少爷,国内百强企业中的一员,他身为总经理,鉴定一款大牌珠宝的真假,比喝水还要简单。 颜笙把东西交到他手里,他大掌在西装的内衬中摸索,果然掏出了设备——专业手电筒和放大镜。凑到跟前,不放过每一丝细节,细细观察,几乎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屏气凝神。 第158章 你老公望而不得的初恋,是她 陈茜茜胸膛的心跳飞快,左顾右盼才发现不知何时竟聚集了这么多人,她高跟鞋的鞋跟已经被折断,身上的礼服裙也皱皱巴巴,狼狈地瘫坐在地上,好似个落水狗。 “果……果果,快到妈妈这来。”嚣张的气焰被惊恐替代,她慌忙喊着果果的名字,直到抱紧了她,不安才稍有缓解。 等待的时间过去很久,颜笙不自觉握紧了拳头,“怎么样?” 强烈的痛感让她回过神,垂眸才发现,伤口已然干涸,她满个掌心都是褐色的血迹,样子触目惊心。 何青夏一颗心同样提到了嗓子眼,眼巴巴地望着对方。 “这个……看起来不像是——” 陈茜茜气急败坏打断道:“我们家可是做珠宝生意的,怎么可能骗人!颜笙,你为了陷害我,没有一点道德底线,真是什么谎话都编的出来。” “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呢!”尤尚信有些郁闷,咔哒一声暗灭了手电筒,他道:“这条项链,做工的确精湛,很多宝石也采用得是真品,但主钻的成色比正品相比纯净度查了不仅仅是一点,如果不是专业人士,确实很难发现真假。” “不可能!”陈茜茜急红了眼,扯着嗓子:“你是哪里来的混子,装什么专业人士,我老公是做珠宝的,怎么可能不知道真假。” 颤抖的手指着对方,再指向颜笙:“好啊,为了诬陷我,你竟然串通别人,又是你发骚勾引的男人吧,颜笙,你还真像是个母狗,处处发情!” 平白无故被骂成奸夫,尤尚信心头的火蹭蹭往上冒,但碍于对方是个女人,他不好发作,只能冷声嘲讽,“也许,你老公带你从专柜买了正品,回头把真的送给了小三,又给你替换个假的呢?” 他见过太多所谓的珠宝富商,声称自己企业实力雄厚,背地里却做着见不得人的作假勾当。 陈茜茜的老公,说不定就是其中一员。 “搞了半天,居然是拿个假货,出来碰瓷了。” “这谁啊,丢死人了,要我啊,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管她是谁,先拍照,回头发到社交网站上,自然有人求着让你删帖。” 方才还讨伐颜笙的人瞬间倒戈,对着她指指点点,陈茜茜濒临崩溃,怒目圆睁,“你们这群人是瞎了吗?!颜笙这个见人,刚才可是确确实实推了我女儿,我女儿才五岁,就算误会她了,她又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颜笙面无表情:“我到底推没推,你自己心里清楚,倒是你,为了陷害我,这么教育孩子,你自己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她没想到,陈茜茜居然恨她到了这种地步,宁愿把自己的孩子都扯进来。 “你放屁!”陈茜茜异常激动:“我是她的母亲,怎么可能做出伤害她的事,都是你,你——” “要知道真相很简单,调监控。”颜笙微眯了下眸子,抬头,看向周助理:“周助理,你知道该怎么做。” 周助理:“……” 观察何青夏的表情,尽管隐忍着,但犹看得出她在咬牙切齿,目光不善地看过来,通红的双眸泪光犹在。 太可笑了,她未婚夫的“小三”,居然当着她的面,指使未婚夫的助理。 周助理犹豫着,直到耳机中传来一道男声:“照她说的做。” “是。”周助理点头,向安保要过平板电脑,酒店内成百上前个摄像头,需要费些时间。 全程,何青夏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眸中的光亮熄灭,只剩灰暗的绝望。她唇角扬起一抹微嘲的弧度,泪珠从眼角滑落而出。 她好恨! 纵使有滔天的愤怒,此刻也必须忍耐。 一切,都为了所谓的体面,为了她何青夏自己的脸面! …… “找到了。”几分钟后,周助理推了下眼镜,他按了对讲机:“帮我把这段视频投影在大屏幕上。” 哗啦,白色的幕布降下,那上面播放的不正是半晌前的视频。 “那你就是小偷!就是你!偷了妈妈的项链。”果果扑上来,在颜笙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她吃痛,条件反射地甩开她。 画面在此时做了暂停。 陈茜茜慌了,偏偏还在强装镇定,她苍白的唇在颤抖:“有必要吗?啊?” “果果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如果她今天因为你们产生了什么心理阴影,在场的所有人,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周助理不予理睬,长指在平板上操作了两下,画面以慢动作重新启动,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颜笙甩开时的那一刻,果果还稳稳站在原地。 不过是查看伤势的功夫,几秒时间,等颜笙再抬起头,果果已经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不止。 人群中一阵唏嘘:“哇,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心计。” “屁,还不都是她妈教的,倒了八辈子霉,碰上这种妈妈。” “陈小姐,不论是项链的事,还是你女儿,现在都找到了证据,可以充分证明这件事就是个误会。”何青夏紧握着拳头,为了订婚礼特意做的美甲,此刻深深刺入掌心,剧烈的疼痛快要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扯了扯唇角,勉强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尽管她现在恨不得冲上去掐死她,“所以,此事就算过了吧,好吗?” 愚蠢的女人,平时那么多可以整颜笙的机会,为什么偏偏要挑在这天,还把自己置于这种丢人的境地。 她的订婚礼,她满心期待的一切,全部都已经被她们两个人毁了! 陈茜茜呆呆地望着屏幕,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摇头:“不,这不可能是真的,我的项链一定是真的。” 怎么可能是假的呢,那是她老公亲自带她去专柜买的。 “是被你调包了,颜笙,一定是你!是你要让我丢脸,所以才用了这种手段!” “那我又是怎么准确知道你会往我口袋里放这条项链,并且提前找到做工精致的仿品,好做好害你的准备?” 陈茜茜说不出话来,颜笙手举着项链,仔细端详,半晌,唇角勾起一抹轻笑,“怪不得我觉得这条项链眼熟,原来前几天在某人的社交平台上看见过。” 她居高临下望着陈茜茜,对方瘫坐在地上,面目颓然,才方才狂妄的她大相径庭。 颜笙冷笑:“你想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陈茜茜抬起头,有些茫然。 她嘴硬:“见人!你别以为编些谎话就可以——” “是齐越美。”颜笙蹲下身来,粉唇靠在她耳边,却用的是在场人都能听见的音调,提醒她,“你老公望而不得的初恋。” 让她在众目睽睽下丢脸的根源,是她老公找了小三,试问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令人崩溃。 第159章 颜笙,我等你,一定要来 陈茜茜楞在原地,花了很久,似乎才在脑子中接受了这个事实。 齐越美是谁,她老公头顶的白月光,心头的朱砂痣,她多年来噩梦的起源。若不是因为家庭贫困,父母强烈反对,又怎么会轮到她坐上这个位置。 可到头来,这么多年,她依旧没能在他心中占得一席之地。 因此在颜笙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才会像泄了气的气球,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再没有力气继续半点的狡辩。 这一场闹剧,她赔了夫人又折兵,输的彻彻底底。 “钟队长,麻烦你,把陈小姐请出去。”颜笙站起身来,目光在空气中与他相对。 “是。”钟远航不假思索地点头,招了招手,身后的手下上前,将陈茜茜围住。 何青夏睁大了眼睛,在一旁看呆了眼,这个颜笙,是真把自己当这里的女主人了?她的眼里,究竟还有没有她这个正牌靳太太?! 她克制着怒气,“周助理,你——” “周助理,麻烦你和客人们解释一下。” 几乎是同时开口,何青夏却被打断,她眼睁睁看见周助理面朝着颜笙的方向。 毕恭毕敬地应声:“好的,颜小姐。” 随后便开始了安抚宾客的工作,一举一动,都没把她放在眼里。 所以她竟然在自己的订婚宴上成了一个笑话? 何青夏嘲讽地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出来。周助理的动作很快,不到两分钟,宾客都已经被疏散到了外面的花园,那有个宴会的舞会,供大家社交游览。 何青夏三两步走到颜笙身边,抓住了她的手腕,一路冲出后门,把她扯进了一个昏暗的房间里,抬手就朝着她的脸打去。 然而,预想中的耳光声并没来临,颜笙精确地拦住了她的手腕。 “颜笙!你是不是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我早该在那天下午就让你下地狱!”何青夏目眦尽裂,她死死咬着牙关,额头的青筋暴起,泪水早已将精致的妆容弄花。 现在的她,活脱脱一个女鬼。 “是误会,靳太太自己都看到了。”颜笙皱眉,“我现在很忙,没时间陪你胡闹。” 她甩开她的手,转身想走,被何青夏从后抓住了头发,“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何青夏,你疯了?!”她在用力,颜笙只能被迫顺着她的力道向后仰头。 她失去理智像个疯子,靠在颜笙耳边,半哭半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在亦修出现之前,我明明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话锋一转,她横眉怒目,猝尔拔高了声线,“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颜笙,你应该去死!我忍你很久了,只要没了你,我的生活很快就会恢复平静。” 只要颜笙死了,她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只要她死了,她和靳亦修从此就裹上可以幸福快乐的生活。 余光瞥见一旁的箱子上放着个陶瓷花瓶,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拿在手里。对准了颜笙的后脑勺,抬起手狠狠敲上去。 “何青夏!”蓦然,门外传来一声低喝,何青夏抬眸,就撞上靳亦修那双阴沉的黑瞳。 他就站在门外,俊容紧绷,即便没有明显发怒的征兆,但紧蹙的眉间散发着戾气。 深不见底的眸紧锁着她,满是危险的气息,仿佛只要她下手,他就会冲上来掐死她,“放开她!” 何青夏与颜笙同是一愣。 砰—— 何青夏手一松,花瓶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亦……亦修,你——” “这是你的订婚宴,跑来和无关的闲人置什么气?”他冷眼扫过颜笙,颜笙抿了抿唇,一言未发。 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若靳亦修再晚一分钟过来,她说不定就会成为何青夏手下的亡魂。 望着脚下的碎片,何青夏的身子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亦修,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我……” 她做了什么? 她居然想在这里杀了颜笙? 这可是她自己的订婚宴,出了事害的是她自己!最重要的,是竟然被亦修撞见了这一切。 她的视线完全被泪水模糊,伸了伸手,犹豫着不敢靠近,结结巴巴解释:“亦修,你相信我,我真的——” “靳太太因为刚才的事受了些惊吓,靳总来的正是及时,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颜笙恭敬地低下头,绕过靳亦修往外走。 半分钟过去,身后也没传来怪声。 颜笙总算松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顺利地甩开靳亦修。 然而寻找阮秋荷,就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了。 会场中的人群已经散了,颜笙小跑着找遍了附近的所有走廊和房间,都没有看到阮秋荷的身影。后花园正在举办宴会,人影窜窜,想找一个只见过照片的陌生人,更是难上加难。 借着送酒的功夫,在人群中穿梭了两遍,一无所获。颜笙的心脏渐渐坠入谷底,正寻思着,是否放弃。 一位男应侍生急匆匆走过来,狠狠撞上她的肩膀,颜笙手一抖,哗啦,托盘上的酒尽数摔在地上。 “对不起,抱歉抱歉。”弯下腰帮她收拾,颜笙紧随其后,动作匆忙,两人的手碰到一起。 颜笙心头一跳,慌忙想收回手,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你!” 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手心。 “你还有事,就去别的地方忙,这里我来收拾。”说罢,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取来扫把,专心收拾着残局。 颜笙:“……” 不对劲。 左顾右盼,确认没有人看过来,她握紧了手里的东西,步履匆匆来到卫生间,将门上锁。置于掌心的,是一张手写的纸条: 花园后面的小森林,我等你,一定要来。 第160章 她所有的一切,他都能查到 颜笙怔住,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狂喜,即便没有署名,她也能猜出对方为谁。 阮秋荷! 她来到这里,果然是为了找她。 颜笙既兴奋又恐慌,拿着纸条的手颤抖个不停,阮秋荷虽说是王重的情妇,但这些年来,在他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王重平时的重要场合都是由她陪在身边,阮秋荷早已掌握了不少本领和商业机密,若真的能得到她的帮助,她绝对能摆脱此时的困境。 只是……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这么简单。 “叩叩”,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颜笙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传来一道温和的女声,她有些纳闷:“里面有人吗?奇怪,为什么锁门啊,又不是只有一个位置。” 颜笙屏着呼吸,没回应,直到她叹了口气,高跟鞋敲击在地面的咔哒声渐行渐远。 颜笙站起身来,盯着纸条看了半晌,最终将其撕碎,随着流水冲进下水道。 不论对方找她有何目的,总要见了面才知道,这个约,她必须去赴。 这次行动比方才小心谨慎得多,颜笙回忆着方才在平板上看到的监控画面,尽可能避开一些摄像头。 靳总与何青夏在榕城的地位一个比一个高贵,参加宴会后社交的人,只多不少,摆满了整整一个花园。 这实在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可能一句攀谈,就能从此攀龙附凤,将人生改写。因此即使是在颜笙闹了那么大的一场笑话之后,即使她再出现在大家面前,也已经成了过去式。 她这样的蝼蚁,才不值得他们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颜笙在人群中穿梭,左顾右盼,寻找着森林的入口。可仿佛置身一个原始森林,要想找到什么实在是难事,不留神,她猝尔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抱歉。”颜笙头也没抬,扭头就走。 “颜小姐,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声线太过熟悉。 颜笙一抬头,就对上周助理的脸! 毫不夸张的说,她背后,立即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件事,决不能被靳亦修知道! “我去哪里,还必须向周助理汇报?”颜笙面色苍白,她挑眉:“莫非周助理才是我的直系上司?” 周助理皱眉:“颜小姐说话不必这么冲,我对你从来都没有什么恶意。” 颜笙冷笑,“可也没有什么好意,不是吗?” 周助理竟没法反驳。 “你也看到了,我很忙,周助理要没什么事,我要继续去帮客人端茶倒水了。”颜笙冷声开口。 心里却是止不住地慌乱,没人知道阮秋荷会在这里待多久,若错过这个机会,她就完了。 周助理眯了下眼睛,打量颜笙的神情,颜笙不禁握紧了拳头,心跳剧烈地快要蹦到嗓子眼,就听到他说:“刚才在宴会上,颜小姐打碎了一个杯子,按照规定,要进行赔偿。” 他递过来一个文件夹,打开一看,是赔偿单,颜笙扫了一眼,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一个普通的玻璃杯,居然和她要一千块?! “周助理,还真是深得靳总真传。”颜笙恨得牙痒痒,不愧是靳亦修的得力徒弟,和他一样奸诈! 但她还是接过来,在右下角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又塞回他怀里,全程凶巴巴的,“可以了?” “嗯,颜小姐工作结束以后,钟队长会护送您回别墅。” 那个各个角落都是他与何青夏甜蜜点滴的房子么,呵,靳亦修对她还真是贴心呢。 但她表面上还是选择隐忍,“知道了,所以,周助理可以让开?” 周助理的神色难以捉摸,盯着颜笙看了半晌,最终选择让开,颜笙毫不犹豫就往前走。 她的步伐很快,恨不得立马离得他远远地,周助理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中,才向那边汇报: “一切正常,靳总,看来颜小姐这回是真的放弃了抵抗。” 那边说了什么,周助理点头:“明白。” “放心,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 很久之后,颜笙的心情才逐渐平复。 可她几乎把这里逛遍了,都没找到森林的入口,唯有眼前一条黑漆漆不知通向哪里的小道。 颜笙踌躇着是否上前,一只手突然从后捂住了她的口鼻,她第一反应是挣扎,可扭过头对上一双魅惑的眼睛,女人纤细的手指竖在唇前。 “嘘——”颜笙冷静下来,她放了手,声若蚊蝇:“跟我来。” 说罢,往前走,的确是那条小道不假。 但没走几步,就遇上隔离绳,阮秋荷很自然地掀开走了过去,颜笙思虑了两秒,紧随其后。 酒店建在海边,森林是天然的,跨过这一片,说不定面前即是悬崖峭壁。 她不了解阮秋荷的为人,前方有何危险,也一无所知。 但她清楚,若不冒险,势必得不到她想要的。 两边只有微弱的路灯,头顶茂密的树木将月光遮了个七七八八,幸好路是经过处理的,颜笙穿着高跟鞋才不至于一脚到泥地里。 阮秋荷显然是来过这里,利落得都在身前,最后,在一处长椅前停下。 “放心,这里没有摄像头,而且,这种鬼地方,不会有人过来。”她自然地坐下,回眸朝颜笙扬起一个温柔的笑,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颜笙抬头望去,长椅前围了一圈铁制的锁链,隔着很远,都能听到汹涌的海浪声。 她没猜错,这面前,就是悬崖。 “而且,就算被摄像头录到,我们也有办法处理掉。”颜笙站在原地未动,阮秋荷面色未变,只是面对着大海的方向。 温声细语地开口:“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相信我,我们彼此合作,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 颜笙皱眉,她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尽量放松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但凡是暴露在太阳下的事,只要我想知道,便能想办法查到。” 第161章 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可怜人,祈求得到他的爱 颜笙嘴角抽了抽。 这话说得,难道她是特工不成。 大概是觉得背对着人不礼貌,阮秋荷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面对着颜笙的方向,朝她伸出手,艰难开口:“先认识一下,我叫阮秋荷,和传闻里一样,是王重的情妇没错。” 颜笙三两步来到她跟前,无视阮秋荷握手的动作,她没什么表情:“有事直接说,我们之间,还没有熟到需要寒暄的地步。” 乍一看是因为她的缘故害得王重身处牢狱,可若不是他现行与靳亦修勾结,陷她于不义,她于何必落入今日这番田地。 阮秋荷面上闪过尴尬,悻悻然收回手来,“抱歉,但我今天找你,就是为了谈这件事。” 海边的风很大,颜笙长发被风吹得凌乱,才一会儿工夫,刘海儿就被腥咸的海风拍湿。她望着脚下的深渊,猛然有一种冲动,想要一跃而下。 在她二十几年贫瘠的人生里,哪曾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命运竟然要交给别人主宰。 颜笙扯了扯唇,勉强挤出一个笑,但看向阮秋荷的目光是冷得,“我虽然看似是自由身,但依旧作为嫌疑人的身份被监察着,一旦有了所谓新的线索,就又要被关进去调查。” “可明明,王重的情妇是你,阮秋荷,我现在所受的一切苦楚,原本都是你该承受的。” 她自己背负这种屈辱也就罢了,凭什么,连累的颜氏和死去的爷爷,也要受这些垃圾的污蔑。 颜笙越想,心里的怒气越旺,只能隐忍:“所以呢,你的办法是什么,你有什么办法,能同时让我们都获得满意的结果?” 阮秋荷不是救世主,之所以找她,绝大多数的原因,还是在于王重。 她实在想不通,有什么办法,即能帮到王重,顺带着,也能拉她一把。 闻声,阮秋荷的面色也沉重下来,她一本正经道:“办法是有,但我需要的,是你的配合。” 颜笙洗耳恭听,“什么?” 四目相对,阮秋荷粉唇微张:“我要你在媒体和警察面前,承认你是重哥的情妇。” 颜笙微眯着眼睛,满目嘲讽。 连惊讶的情绪都不曾有,或者说,她甚至怀疑是否是浪声太大,将阮秋荷的原本的话掩盖,并曲解成了另一个意思。 颜笙扯了扯唇角,她侧着耳朵,靠得她更近了些,“不好意思,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阮秋荷咬着下唇,连她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但现在情况特殊,若不快点行动,上面的人再使出些什么手段,他们完全没有办法应对。 所以她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声线拔高了一度,混着汹涌的波涛声:“你没听错!” “颜笙,我要你承认是王重的情妇。” 如一盆冷水兜头而下,浇得她大脑发懵,颜笙整个人楞在原地。 本就苍白的脸,现在更是血色尽失,似乎还在心里催眠自己这不是真的。 她扯了扯唇,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阮小姐,你在跟我开玩笑?” “不是。”阮秋荷摇头,她焦急地解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做事,一旦你承认是重哥的情妇,我会安排人——” “不可能!”颜笙死死盯着她,一口咬定,“你在做梦!” 阮秋荷是疯了,怎么能说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阮小姐今天的要求,我就当没听到,也请阮小姐不要将我们见面的事情泄露出去。”颜笙冷斥一声,然后毫不留情转身就走,直到走出去很远,身后又传来她的叫喊。 “颜笙!你今天走了,是会后悔的!”她同样没比颜笙好了多少,早就濒临崩溃,为了王重,低三下四近乎祈求:“你别走,你听我把话说完。” 颜笙脚步顿住,可她却怎么都回不了头,颜笙唇在颤抖,“阮小姐,恕我直言,你这样的条件,根本就是在侮辱我。” 若是她承认,那网上所有的脏水岂不是在某种程度上变为了现实。 不论她提出多么诱人的交换借口,她都不可能答应。 阮秋荷来到她面前,“噗通”一声,竟给她跪下了。 颜笙:“!!!” 宛若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颜笙第一反应是逃,她向后退了两步,却被阮秋荷紧紧抓住了手。 那么紧,她完全挣脱不开,阮秋荷明眸通红,泪珠在月光下摇摇欲坠,低声哀求:“不可以……颜笙,我求求你,不可以……” 他是那样有才华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在牢狱中度过下半生,他对她的誓言还有很多没有实现,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她等了他这么多年,才终于等到他可以离婚,他们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 所以,颜笙绝对不可以不答应。 眼泪一点一点从眼角滑落,她泪眼摩挲看着颜笙:“只要你承认,骨灰盒上的那枚指纹,我可以派人帮你查,你最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闻言,颜笙身子一颤,险些没站稳。 她微微张了张唇,不可置信的情绪爬满了脸庞,紧接着,涌上心头的,是令人窒息的绝望,“……你说什么?” 她提心吊胆,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为什么到头来这个消息竟然会被她一个外人知道?!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啊?!”颜笙狠狠甩开她的手,恐惧在此刻席卷了全身,她向后退了几步,想离得她远远地。 杏色的瞳孔已然灰暗,张了张嘴,有气无力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你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真的只是条件交换这么简单吗?会不会,只是为威胁她提前找好的借口。 颜笙唇角扬起一抹嘲讽地笑,弧度越发变大,到最后笑出了声,“哈哈哈哈。” 多可笑啊,她以为浮游了良久后,终于在岸边找到一株救命稻草,结果脚下,却是更深的深渊。 “不是……不是的……你误会了。”阮秋荷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她抬手擦了把泪,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保证道:“有些事情,我不方便透漏,但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想要威胁你的意思!” 她只是一个卑微的,祈求帮助的可怜人罢了。 她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对天发誓:“我阮秋荷若说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不,出门立即就被车撞死。” 第162章 我要你承认,做王重情妇的事实 颜笙身陷囫囵,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她阮秋荷又何尝不是。 但凡有一条路可走,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都不至于跑到这里下跪求她。但此时,她实在找不到别的办法来证明自己。 “颜笙,我求求你,先别急着拒绝,你——” “对于我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颜笙双瞳死死盯着她,生怕错过她表情细微的变化,每个字,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阮秋荷一愣,她温声道:“颜笙,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 “说!”颜笙歇斯底里地低吼,情绪接近崩溃。 若她一个外人都能得知她的行踪,那她努力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靳亦修又是否早已掌控全局。 是不是她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难以想象,表面清秀可人的小女人,翻脸时的目光阴沉得好似要杀人。 阮秋荷紧紧咬着下唇,快要渗出血来,因为紧握着拳头,修长的指甲陷入掌心,锥心得疼痛,令她越发清醒。 她艰难开口:“只要是你做的,我们全都知道。” “我都做了什么?”颜笙不信邪,她继续问:“细节呢,我什么时间都做了什么,你说,你说啊!” 她不明白,都小心到了这种程度,为什么事情还是不能如她所愿。 若以后始终是这般,那她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从你和那个记者偷偷联系,到两个人去墓地挖坟,以及那个破旧的实验室,以及案件调查的进度,没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阮秋荷越说,越底气不足,她试图解释:“但你放心,这个事情,除了我们,目前还没有别人知道。” “并且,也绝对不可能再泄露出去。” “等等。”颜笙面色一沉,从句子中捕捉到关键的字眼。 阮秋荷住了嘴,眼巴巴望着她,眼里重新燃起希望的光。 颜笙咬牙道:“我们?也就是说,你的阵营最少有两个人,可你从头到尾似乎并没有要跟我介绍对方的意思,阮小姐,这就是你的诚心?!” “怎么可能!”阮秋荷摇头,“颜笙,我都给你跪下了,你还看不出我的诚意吗?” 她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你说得没错,我们是有两个人不假,但另一个人,我从来都没见过,也不了解,更别提向你介绍了。” 颜笙冷笑,“阮小姐,你是在逗我。” 依照她对王重的宝贝程度,怎么可能如此疏忽地选择合作对象? 阮秋荷摇了摇头,苦笑,“我就知道,我说出来,你肯定不会信我,但怎么办,这确实就是真相。” 她眼帘微垂,叹了口气,双手无措地放在膝盖上,整个人看起来着实楚楚可怜,“对方是个黑客,关于你私藏证据的一切,全都是他告诉我的,另外,我并没有这场宴会的邀请函,但他却轻而易举就将我送了进来。” “你知道的,黑客黑入一台电脑,篡改宴会名单,是件相当简单的事情。” 颜笙微眯了下眼,问:“所以,他帮助了,你需要付出什么好处?” 阮秋荷缓缓抬起眼帘,望向她,只是那双眸中满是空洞,“我不知道。” 颜笙拧眉,这个阮秋荷,怎么问什么都不知道。 “但重哥之前好像和他关系还不错。”她眼睛一亮,“他说想救重哥出来,所以才会和我联系,一步步帮助我,就连找你,也是他帮我出的主意。” 好把污水泼在她身上,对么? 颜笙道:“你起来。” “你答应我了?”阮秋荷面上浮上欣喜。 颜笙眉间的褶皱更深,只是道:“我不喜欢这么和别人说话。” 无论她是否答应,都不该站在相对优势的角度,间接使她受辱。 这种被侮辱的感觉,着实不好受,她在靳亦修那里,已经尝够了! “哦哦,好。”长久的跪姿使她双腿有些僵硬,踉踉跄跄站起来,消瘦的身影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不忘继续解释:“除了对方的名字外,我对他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叫暗鹰。” 颜笙杏色的瞳孔紧缩,脑中回忆起于王重在乡村见面那晚,暗鹰,他曾经说过,让她去找暗鹰! 没想到,这个暗鹰,居然主动找上了门来。 颜笙深吸了口气,克制住心口强烈的激动,她问:“所以呢,他今天也来了,你把他叫过来,我们一起见一面。” 他不是黑客吗,查一名罪犯的身份,岂不是易如反掌。 她有太多问题想问了,她甚至能想象到,如果能顺利与他合作,说不清很快就会将靳亦修拿下。 阮秋荷为难地说:“他……没来,他只打算在幕后,做我们的帮手。”顿了下,又来了兴致,焦急地开口:“你不用担心后续的问题,只要重哥顺利出来,我们会安排媒体帮你洗白,网友的记性很大,用不了多久,大家就会淡忘。” 只是越说,她底气越不足。 一旦留下污点,不管怎么洗,都始终有印记。像她一样。 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 表面上是在陷害颜笙,但那些人再清楚不过,颜笙会反抗,她是落魄了不假,但掉下枝头的凤凰,始终还是凤凰。 他们的真实目的,是让她阮秋荷放松警惕,一旦挖出她是王重情妇的实锤证据,那她这么多年帮王重做的那些肮脏事,全都会被抖露出来。 王重凉了,颜笙自然也会受到牵连。这实在是一石三鸟的好事。 “如果我拒绝呢?”颜笙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望着眼前汹涌的波涛,天与海面的交界处:“你们这样的条件,无异于是让我去送死。” 到时候,她自己,颜氏的上上下下,甚至曾经的辉煌,都会沦为笑柄。 这比杀了她,还要更让她痛苦万分! “你没有选择。”阮秋荷声音骤降了几个温度,她唇角扯出一抹笑容,直勾勾盯着颜笙,“如果你拒绝,那你就会用永远失去寻找杀害你爷爷和姑姑凶手的机会!” 第163章 他手臂紧箍着她的腰:别走 “阮小姐终于忍不住了,打算威胁我?”颜笙面上的笑意凝固,眼底是彻骨的寒冰,这一句话,她早就料到了。 “颜小姐,我以为我们聊了这么久,你会稍微信任我。”阮秋荷皱紧了眉,海风吹来,散乱了她的发,“救重哥出来,是暗鹰唯一的要求,如果我们做不到,又何谈之后的帮你调查?” 她侧过脸,望着颜笙,郑重其事道:“还是说,你以为你的证据,能藏在那个破实验室多久?” 想到此,她扯了扯唇角,笑容有些嘲讽,“靳亦修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颜笙,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颜笙本就阴沉的面色,更添了一分沉重。 这些道理,她自己何尝不懂。 她每一天都睡不安稳,生怕靳亦修发现了什么,那她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爸爸已经是癌症晚期,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她之所以活着,完全是因为报仇的信念支撑着她。 颜笙不敢想,如果这个希望也从此破灭,那她这个空壳,还怎么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世上。 借着朦胧的月光,阮秋荷低头看了眼腕表,“距离宴会结束,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她笑,“长时间不见,靳亦修可是会来找你的。” 她在催促她,要她快点做出决定。 颜笙唇角扬起一个嘲讽地笑,“阮小姐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给我的两个选择,和自杀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是跳海,一个是上吊。” 她想起靳亦修烦躁时,总是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此刻,连她自己也想试试是否真的能排解忧愁。 颜笙眉眼皱着,有些纳闷,“那阮小姐呢?你在这场战役中,处于什么样的角色?”她冷笑一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或者说,直白点,你对我有所隐瞒?”颜笙挑眉,她明显看到阮秋荷身子一僵。 放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演的足够真诚,但颜笙显然比她想象中还要伶牙俐齿。 她们充其量就是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她又怎么可能把所有的秘密全部告诉她。 她自身难保,当然要更加小心才会。 猜对了,颜笙胸膛的心脏在一寸寸变冷,她倏尔站起身来,不假思索地往外走,“等阮小姐什么时候拿出真诚的态度,再什么和我谈,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阮秋荷急了,“颜笙,你不能走,我说过,我们没有时间了!你为什么不听?!” 她跑着上前,紧紧抓着了颜笙的手臂,力道让颜笙吃痛,她尝试着推开她,但不能如愿。 阮秋荷面上是近乎歇斯底里的崩溃,“你就答应我不行吗?暗鹰很强,错过了这次,你以为还有谁会帮你?” “你没接触过官场的人,你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混蛋!就算你能找到正经的门路,可一旦你把证据递上去,一定会有内鬼通报,到时候什么都完了你知不知道?!” “你就非要送死吗?为什么不能救救我,只要你答应,我们双方都能得到很好的结果。” 她疯狂摇晃着颜笙,指甲扣得颜笙两只胳膊都在发疼,越发难以忍受,到最后,只能用尽了力气甩开她。 砰得一声,阮秋荷跌坐在地上,模样狼狈至极。抬头呆呆地望着颜笙,眼里除了眼泪,更多的是迷茫,她不理解,她为什么就不答应呢? “我说过了,我会帮你。” “但你现在有事情瞒着我。”颜笙脸色难看,她的胳膊上,满是她修长的美甲划过的指印,“让我和暗鹰见一面,我再考虑答不答应。” 随意信任他人的下场有多惨,她已经经历过了。 从现在起,她不再是那个听风就是雨的蠢货。 阮秋荷所有的希望,被她的一席话浇灭,她眼角的泪落下来,出声哽咽:“我说过了,暗鹰很神秘,他从不出来见人——” 颜笙打断她:“那就让我,成为第一个。” 阮秋荷睁大了双眼,眸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个女人,她究竟在想什么?! 暗鹰那种身份的人,肯帮他们就已经不错了,她居然要求见面,这是万万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我的要求就是这样,你说他是黑客,黑掉监控,约我出来见面是很容易的。”颜笙一本正经,她说:“你只管带话,面谈过后,我的结果自然会让你满意,但若见不到暗鹰,我一定不会答应。” 她说得对,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成立合作的前提,是足够的信任。 阮秋荷越发陷入绝望:“……” 颜笙道:“我很忙,要先走了,至于选择权,在阮小姐手里。” 话落,颜笙转头边走,步伐很快,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便消失在夜色里。 …… 颜笙几乎是跑出去的。 一直到进了休息室,才停下脚步,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剧烈喘气。 抬头面前即是一面化妆镜,她看见自己通红的双眼,似是随时要掉下泪来,颜笙心头浮现一种难以言说的激动。 终于! 她一直以来以为无法攻破的难题,如今有了可以解决的办法,她终于有机会,手刃靳亦修这个恶魔。 颜笙的手在微微发抖,说不兴奋是假的,只要能给爷爷和姑姑报仇,她的名誉,她一点也不在乎,唯一有所顾虑的,是她不愿众人对已经破产的颜氏指指点点。 这是爷爷一手的心血,就算已经破产,也不能允许别人玷污。 “你在这里。”咔哒一声,门把手扭动的声音,房门突然被推开,颜笙猛地转过身,就撞上靳亦修那双漆黑幽深的黑瞳。 颜笙:“!!!” 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靳……靳总,不好意思,我偷懒了,我现在就去工作。” 她勉强扯了扯唇角,装作偷懒被发现后的难堪,想绕过他离开。 可她的手还没触碰到门板,就被他扯着手腕拽回来,砰的一声,颜笙的背磕在门板,他高大的身躯压上来,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 “别走。” 第164章 宁愿睡大马路,也不愿意和他一个房间 呼吸间满是酒的醇香,他喝多了。 颜笙声线骤降几度:“靳总,何小……靳太太还在外面等你。”她冷声提醒道,手放在身侧,用力想要推开他,可对方像座山纹丝不动。 反而抱得她更紧,强有力的手臂箍得她五脏六腑似乎都泛着疼。 几乎是低吼出声:“又想要推开我?颜笙,别做梦了,我现在想见的人,就是你!” 他是松了手不假,可紧接着,他的唇却贴上来,长舌撬开她的牙关,含着她的舌尖吮吸。颜笙头皮都要炸开了,拳头不停地在他身上敲打,可那只大掌比她更快,钳住她的手腕举到头顶。 她只能被迫承受他带来的一切,直到那只火热的手掌从衣服下摆滑到她的腰间。 颜笙眼神发狠,用力咬向他的舌尖,血腥的铜臭味在口腔中蔓延。 “嘶——”靳亦修吃痛,终于退开,他掐着颜笙的下巴,阴沉的脸不悦显然,“你是属狗的?啊?!” 颜笙只感觉下巴都要被他捏碎了,疼得她眼泪都要下来了,她眉心拧成一团,冷笑道:“靳总是忘了今天是什么场合么?靳太太,以及何高官一行人可都在门外。” 他到底在发什么疯?! 她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第一件事想的居然不是惩罚她。 “原来颜小姐,这么替我着想。”靳亦修脸贴的她更近,颜笙想躲,可她的背后即是墙壁,“可怎么办,我今天就想和你在一起。” 颜笙:!!! 她瞪大了眼睛,这句话带给她太大的惊吓,以至于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靳亦修自然注意到了,“怎么,不乐意?” 颜笙眉头皱得更紧,任是看她的表情,也能猜出她心中所想。 她宁愿睡大马路上,也不愿意和靳亦修同睡一间房子,更别提同一张床! 她担心自己会吐。 “可你知道的,我们之间,你说的从来不算。”靳亦修幽深漆黑的瞳倒影着她的脸,他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然后突然松了手。 颜笙浑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顺着墙滑坐在地上,他看见靳亦修正在打电话,对面似乎是周助理。 “找个借口,说我不舒服,一会儿的采访推掉。” “连这个都做不好,那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他声线如腊月的寒冰,而后啪得一声,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在一旁装杂物的箱子里。 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 首先是外套,修长的手指开始解衬衫的衣扣,颜笙心头一跳,转身就准备走,她的手刚刚触及到门把手,身后就传来他警告的声音。 “你如果从这扇门出去,那25万,我就帮你捐给慈善机构了。” 卑鄙,无耻,下流的小人。 颜笙简直气的牙痒痒,但根本无可奈何。 她强忍着怒气,克制自己不要冲动,“靳总找我还有事吗?会场那边很忙,我要过去工作,才不辜负靳总掏的这二十五万。” 二十五万几个字,她咬音极重。 靳亦修脱掉了衬衫,精壮的肌肉瞬间暴露在空气中,颜笙一转身,就看到他强壮的八块腹肌,她慌忙想转过身,可已然来不及。 靳亦修长臂一挥,将她扯到身前,她的手贴在他的胸膛,手心传来的温度,那么火热。颜笙想走,可他的力道太重,她完全动弹不得。 “靳总麻烦自重!” 闻言,靳亦修唇角扬起一抹讥笑,他包养的情妇,竟然在跟他说自重?这未免有些太过好笑。 他薄唇微张,开口:“把衣服脱掉。” 颜笙目瞪口呆,他在说什么?!他的意思是在这里…… “靳亦修,你疯了?!”颜笙的手还在试图掰开腰上他的桎梏,“这里是你的订婚宴,外面记者很多——” “所以才要你换了衣服,装成我的助理,和我一起回别墅。”靳亦修微眯起眸子,薄凉的眼神似要将她看穿,“颜笙,你是否想得太多了些。” 颜笙:“……” 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屈辱感。 偏偏还嘴硬,“春宵一刻值千金,靳总今天难道不应该陪着靳太太么?还回什么别墅。” “颜小姐是吃醋?”靳亦修嗤笑一声:“可我觉得,这样的行为反倒更刺激,不是么?” 颜笙:“你!”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还是说,你更愿意谈谈,今天在订婚宴上的闹剧?” 真是蛇打七寸,颜笙立马闭口不言,靳亦修松了手,当着她的面,脱掉了礼服,换上一身日常的商务西装。全程,颜笙都紧闭着眼。 接着,他扔过来一套女士西装,“换上。” 颜笙环顾四周,这个房间并没有隔间,也就是说,她要换衣服,必须当着靳亦修的面。 “不好意思?”他坐在椅子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唇边嘲讽的笑容越发变大:“你浑身上下我哪个地方没见过?倒是你,快点,不要浪费时间。” 哪怕是一分,一秒,他都不想继续待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颜笙攥紧了拳头,现在的靳亦修,反常到了极点,她根本猜不中他的心思。 她宁愿他因为毁了订婚宴而发怒,甚至扣她的钱,也好过现在这般无声的折磨。他说不准是在憋什么大招。 算了,就当被狗看了。 颜笙找了个相对隐蔽的角落,动作很快地脱掉外面的应侍服,迅速捡起西装套上,动作慌乱,还险些摔倒,差一点扑到男人身上。 靳亦修回眸,眼神轻轻扫过:“颜小姐如果这么迫不及待,我倒是不在意,在这种地方和你共度春宵。” 呵! 他想的美。 此时的靳亦修在她心里,就和一只随地发情的公狗没什么分别。 “靳总想多了,也许靳总是时候改改自恋的毛病。”终于穿到最后一件,颜笙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的平光眼镜,挽成髻的长发散开,利落在脑后绑成一个低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干练精致。 靳亦修黑瞳上下打量着她,他倏地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向她贴近。颜笙脚步虚软,不停地后退,直到被他逼近角落里,他修长的手指,缠绕着她的领带,薄唇贴在她耳边。 嗓音性感到不像话:“也许,我该把你这样的尤物,放到我的办公室。” 第165章 从大小姐,活生生成了小姐! “那靳总可能会被我气到英年早衰。”颜笙面无表情,尽管胸膛的心脏跳得飞快,尽可能平稳地开口。 只要她反应平淡,靳亦修的坏趣味就会很快消散,她没必要故意激怒他。 靳亦修起身,抬眸盯着她的眼睛,通红的,似是刚刚哭过,“怎么?区区一个垃圾,也能把你惹哭?还是说,你见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人?” 他的手掌覆在她的脸颊,指腹摩挲着肌肤,每一次轻微的动作,都像冰冷的蛇在吐着信子,让颜笙浑身发麻,“我等了你那么久,都没见你在会场出现,你去哪了?” 死死盯着她,不放过脸上任意一点细微的变化。 颜笙心虚到极点,她不善于撒谎,十有九次,都会被他发现不妥。 正在她思虑该如何开口,叩叩,房间的门被敲响。颜笙第一反应就是何青夏来了,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慌忙用力推了靳亦修一把。 靳亦修声线骤冷,相当不满:“谁?” “总裁,是我。”是周助理,他压低声音道:“外面的记者都已经转移到了前厅,现在离开,是最好的时机。” “知道了。”靳亦修皱眉道:“你先走,我带着颜笙马上。” “好。”脚步声渐行渐远。 和她一起? 就算她打扮成这副样子,可又不是演电视剧,总会被人认出来,到时候,就算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还是说,你以为你一个人出去,就不会被拦?”靳亦修嗤笑一声,长指抬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多亏你刚才的闹剧,已经代替我,成了今晚宴会的主角,特意蹲你的记者,比蹲我的多多了。” 颜笙:“……” 所以呢,他为什么不生气。 他这么在意这次的订婚宴,这么在意何家人,她捣乱了这么重要的场合,他难道不应该掐着她的脖子恨不得弄死她才对。 靳亦修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和她废话,“跟着我走,是命令,就不要操心那么多,明白?” 他训话的样子,像在训一条狗。 颜笙咬了咬下唇,脸色难看,但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出门,跟在她身后,就算带了帽子,但颜笙还是习惯性低着头。他们走的后门,人不多,但不时有工作人员来来往往,颜笙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千万不能被别人发现她和靳亦修的关系,这对拯救王重是太大的阻碍,这件事决不能出半点差池。 都走到停车场,距离靳亦修的车不远,有一道突兀的男生从阴影里炸开。 “那!靳亦修居然跑了!” “快快快,摄像师准备好。” “我就说他不喜欢何青夏,哪有订婚宴上新郎提前逃跑的?!”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角落里跑出来好几个人,将靳亦修和颜笙围得严严实实。闪光灯闪个不停,颜笙第一反应是捂脸,为了低调,他们没有带安保,所以此刻麦克风直接捅到了跟前。 人太多了,光靠他们两个人,根本走不出去。 “订婚宴还没结束,靳总为什么要走?是公司有事要去处理吗?” “靳总旁边的女人是谁?新秘书吗,为什么之前没见过。” “靳总知不知道刚才颜笙在会场上大闹的事情,她来这里工作你知道吗?有没有想过因为传闻的事情避嫌。” “回答一下吧!靳总!” 颜笙低着头一言不发,拥挤的人群已经将她挤得紧紧贴在靳亦修身上,麦克风好几次打到她的脸,颜笙用手去挡,白皙的手背顿时起了红色的印记,火辣辣得疼。 她的手几乎是在瞬间就肿了起来,靳亦修看到,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 该死,周助理是怎么做事的。 有胆大的,冲上前来,直接掀开了颜笙的帽子,举起摄像机就是一顿乱拍。 “我的天!是颜笙!大新闻!靳总竟然在订婚宴带着小三跑路。” “明天的头条有着落了。” 更有甚者,抬手就打掉了颜笙鼻梁上的眼镜,闪光灯照的她眼睛都要瞎了,颜笙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靳亦修拉到身后。 入目即是他高大宽厚的肩膀。 靳亦修浑身散发着阴冷的狠戾,他光是紧绷着脸站在那里,强大的气场,就让方才嚣张的记者气焰尽消。 靳亦修冷笑:“诸位记者朋友,是不想在榕城混下去了是么?还是说,想连累着杂志社一块倒闭?” 靳亦修完全有这个能力,铲平一家杂志社,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千百倍。 有人不服:“靳总现在是想要欺骗大众吗?颜笙明明就是你的小三,可你要在公众面前伪装深情的人设?” “就是,听说她和王重还有一腿,要我说,颜氏破产之后,颜小姐是有点自甘堕落了,以前是大小姐,现在我看是混成小姐了吧。”男人嘲讽地附和道,之前他采访颜氏的时候,没少碰过钉子,现在有机会当然要讨回来。 靳亦修本就阴沉的面色,现在更是覆上一层寒冰,他紧握的拳头咔嚓作响,忍着上前凑人的冲动。 今天情况特殊,招惹过来太多记者,不好处理。 “你说话注意点,想死啊。”有同行小声提醒他。 男人扯了扯唇角,“我说的不是实话?再说,要我看,靳总怎么可能看上那种垃圾货,还是王重那种老男人适合她,说不定是为了复活颜氏,才甘愿脱了衣服爬上人家的床。” “听说啊,警察去抓王重的时候,两人正在床上翻云覆雨呢。” 话音刚落,一只穿着皮鞋的脚就狠狠踹在他的肚子,男记者没防备,若不是身后有人,他可以摔出去好几米。 虚弱地倒在别人身上,捂着胸口,咳嗽个不停,不可置信地望着靳亦修:“靳总,你——” 靳亦修面无表情,抬脚再次踹在他的胸口,人群见情况不对,火速散开,男记者彻底倒在地上,久久没爬起来。 第166章 污蔑颜笙,就做好从榕城消失的准备 靳亦修扯着他的衣领,结实的拳头一下一下砸在他的脸上,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响声,鲜红的血液飞溅。 颜笙楞在原地,她的脸苍白到完全失了血色,惊讶地捂住了唇,单薄的身影微微发抖。 靳亦修是疯了吗? 继续这样下去,这个男人是会被他打死的! 围观的记者们更是散开,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有的人想拍,但更多的,是不敢再轻举妄动。大家心知肚明,这是靳亦修赐予的警告。 “靳亦修,你住手。”颜笙神色惊慌,上前想去抓靳亦修的胳膊,被他用力甩开。 砰——颜笙摔坐在地上,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尾椎在悄悄裂缝。 “不是爱说么?”靳亦修一张脸冷如冰霜,黑瞳中翻涌着怒气,他的拳头上沾满了对方的血,“继续说啊,我给你这个机会,让你一个人独自采访我好不好?” “靳亦修,你冷静一点。”颜笙没有放弃,她冲到靳亦修面前,手托着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 眼前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让她浑身从下到上冒着寒气,她瞳孔震颤个不停,“我知道他说错话了,你很生气,但这里还有这么多记者,万一有不怕死的泄露出去了怎么办?” 她颤声道:“你冷静一点,靳亦修,别忘了,今天是你和何青夏的订婚礼。” 他的此番行为,只会将事情闹得更大,而自己与他的关系,决不能被更多的人知晓。 她与王重的案件,究竟怎么处理,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她要尽可能稳住靳亦修才对。 可靳亦修视若无睹,他扭过头,站起身来,一直黑色皮鞋狠狠踩在他的胸口,用力碾磨。 奄奄一息的男记者,唇间发出一声求救的哀嚎:“……救……救……” “靳亦修!”他不为所动,颜笙只能低吼引起他的注意,她在故意激怒他,“这样的你,和疯子有什么区别,别告诉我,你原来是个做事不经过大脑的蠢货!” 靳亦修脚上的动作停下,颜笙眼里燃起了希望,就听见他说:“你为什么不想一下,是这些人说话不经过思考?” 话落,靳亦修抬起脚来,又狠狠踹在他心口处。 “噗——”男记者嘴里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蜷缩在地上,止不住地咳嗽。 完全就是凶案现场,画面赫人,颜笙向后退了两步,她后背爬满了惊惧的冷汗。 围观的人群,状态比颜笙好不了多少,更有的人想提前离开,可他不能保证,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下场。 “靳……靳总,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人率先低头。 “是啊,我们只是想采访一下靳总,可能是有些误会吧,搞得现在场面有点尴尬。”只是这话,说得太没有底气。 周助理急匆匆跑过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面,靳亦修用手帕擦着指尖的血,动作慢条斯理,他慌忙来到靳亦修身边站定。 额间满是冷汗:“对不起,总裁,我来晚了。” 若不是在监控上看到此幕,他现在还在酒店门口等着,要生多少乱子都不知道。 靳亦修颔首,漫不经心道:“钟远航呢?” “在来的路上。” “嗯。” 不过分秒时间,从阴影处跑来一群安保,将记者们围得严严实实。 颜笙看见,为首的钟远航,腰间竟挎着枪。 他不会是…… “靳亦修,你要干什——” “给我砸。”靳亦修薄唇微启,冷声命令。 “你……你们干嘛?” “哎,为什么抢我的东西,我的设备很贵的!” “靳……靳总,今天的内容我们保证不会发出去,求求你别这样,你会逼死我们的!” 可他们的诉求都被无视,钟远航个子很高,抬手轻而易举就夺过了对方手里的摄像头。然后狠狠摔在地上,屏幕立即四分五裂。 其他人统统照做,一时之间,地下停车场环绕的全是设备被摔碎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持续不停。 紧接着,是那些记者的哭喊声。 “住手!住手啊!”是最先开口的眼镜男,企图从安保手里抢过来设备,可对方只是轻轻一推,他就立刻摔在地上。 “靳总,靳总我错了,求求您,您……您别赶尽杀绝啊。” 他匍匐着前进,抱着靳亦修的小腿苦苦哀求。 原本是想拿个头条,可现在,身家性命都被人砸了,根本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也只是个打工的,这要是让老板知道,铁定工作不保! “是啊,靳总。” “靳总,别砸了,今天的事情,我们就当没看见,也没听到,您就放过我们这一马吧。”一个个,像蔫了的白菜,哪还有刚才嚣张的气焰。 靳亦修狭长的双眸微眯,闪着危险的光,薄唇扬起一抹极轻的笑意,记者们你看我,我看你,以为有戏,白着脸,刚想道谢。 就看见靳亦修薄唇轻启:“这样的程度,似乎带回去还能修吧?” 只是砸碎了屏幕,回去以后再换个就行了。 内在的芯片等等,还是完整无损的,数据随时能导出来。 闻言,眼镜男心里咯噔一声,他看向众人,与他的表情所差无几。 靳亦修冷笑:“既然要砸,就砸得彻底点,钟队长,你知道该怎么做。” 钟远航点头:“是。” 颜笙睁大了眼,她望见钟远航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把锤子,手起锤落,那昂贵的设备,顿时成了一堆垃圾。 眼镜男眸色灰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完了,被老板知道,他的事业也到头了。 周助理冷冷扫他一眼:“我劝各位,还是闭嘴的好,多说一句,说不定下一刻,靳总就决定让你们所在的公司倒闭。” 这对靳亦修来说,是小菜一碟。 靳亦修瞪了他一眼,周助理识时务地低下头,“总裁,我立马让人把车开过来。” 多在外面走一步的时间,就多一分风险。 靳亦修蹲下身来,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打火机,点了根烟,浓稠的烟雾在空中升腾,他嘴角扬起一抹讥笑:“我和颜笙的关系,就这么令你们好奇?” “是你们今晚看到的不假,可不仅是今晚的消息,但凡以后我再看到你们摸黑颜笙,或者是颜氏,一个个,都做好从榕城消失的准备。” “不论是事业上,还是生理上,明白吗?” 第167章 我就是个禽兽,喜欢追求偷晴的刺激感 此言一出,不仅是记者们,就连颜笙,也为之一愣。 他在说什么? 她觉得自己是疯了,竟不禁猜想到,他刚才的所作所为,难不成全是为了自己? 呵…… 颜笙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都到了这种地步,她居然还在做这种异想天开的美梦,可若不是如此,他又为何以这副说辞…… 记者们睁大了眼睛,眸色中划过惊喜,他果然猜对了,颜笙和靳亦修有一腿! 但垂眸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又只能颓然地低下头。靳亦修承认了又如何,他们若敢发出去,他就敢要了他们的命! 之前还将这些话视为单纯的威胁。 可看了刚才同行的遭遇,任他们有再大的胆子,此时也只能消停。 只能弱弱地回答:“……明白。” “是……” 靳亦修狠狠吸了口烟,“周助理。” “明白,靳总。” 周助理掀开公文包,将几张文件递过来,是保密协议。看着纸张上的文字,任意一个人,都气得面色扭曲。 今晚的事情若说出去,倾家荡产不说,甚至将身败名裂,无法在这个社会上立足! 周助理道:“各位都有笔,我就不提供了,只管在右下角签上名字就可以,至于机器设备,由于各位有错在先,靳氏不负责赔偿。” 而没了这些设备,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要丢失工作。 贸贸然冲上来采访,什么消息都没捞着,反而落得钱和工作全丢的下场。 再嚣张的气焰,此时尽数熄灭,一个个像霜打了的茄子,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颜笙嘴角抽了抽,这样的场景,她好像应该高兴才对,可脑子里环绕的,尽是靳亦修说过的话。如果有人再抹黑她,他是否真的会如说的那样做? 可明明,给与她最多伤害的人,是他靳亦修自己。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靳亦修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前,颜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钳住了手腕。 大掌近乎粗暴地牵着她,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后座,自己跟着坐上来,狭小的车厢满是烟草的气息。 颜笙的第一反应,是逃走,“靳总,您坐后面,我去前面。” 她手指触碰到车锁,正准备打开,就被她掐着下巴扭过脸,“颜笙,别给脸不要脸。” 他吐了个烟圈,浓稠的白雾扑洒在脸上,颜笙呛的眼泪都出来了,咳嗽个不停。 靳亦修薄唇扬起轻微的弧度,微醺的状态,让他整个人好似蒙上一层醉人的光,“我刚才在为你说话,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 颜笙:“……” 她面无表情,或者说,心里已在冷笑。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样的靳亦修,说不定心里在盘算什么法子整她。 颜笙沉默,靳亦修眉心蹙起,“颜笙,你还是一如往昔的不知好歹。” 笑话! 他一而再再而三践踏她的底线,她难不成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是吗?”颜笙扯了扯嘴唇,笑容僵硬,“那多谢靳总为了订婚宴日理万机,还不忘把小三贴心地送回家,若是有金主评选大会,您说不定就可以得第一名了。” 靳亦修紧绷着脸,眉心直跳,说她不知好歹,她还自豪上了? 他冷笑,“我也是第一次见你这样不懂得讨好金主的小三,别忘了,剩下的二十五万,我还没有打给你。” “你!”颜笙一下子急红了脸,卑鄙,无耻! 靳亦修垂眸,正瞧见她手背上拿到红色的印痕,是方才被麦克风打的,因为皮肤白皙,显得越发清晰。 此时已经微微肿起来,看起来有几分触目惊心。 “别动。”靳亦修抓着她,颜笙向来不听话,试图挣扎,但力道太小,根本挣脱不开。 他眼帘微垂,漆黑的瞳盯着伤口,神色晦暗不明。 颜笙冷笑,“靳总这是在关心我?放心,您只要把剩下的二十五万给我,我保证钱到病除,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她简直烦透了,他唐唐一个大总裁,言出必行对他来说怎么比登天还难。 靳亦修冷峻的面容越发冷沉,直直望着她的眼,颜笙想躲,可他有力的手掌紧紧将她的身子固定,她丝毫动弹不得。 “二十五万,我会给你,但这要看我的心情。”他道:“颜笙,做人要有良心,我帮你挡了记者,你现在作为回报,自然要哄我开心。” 颜笙嘴角抽了抽,回过神后,险些笑出声。 良心?他靳亦修杀人不眨眼,现在居然和她扯良心? 她嘲讽道:“今天是靳总的订婚宴,也许您和未婚妻在一起,会更开心一些。” 靳亦修上半身朝她贴近,颜笙浑身紧绷,仿佛遇到的是滔天的猛兽,肩膀后缩,但还是被他贴近耳边。 嗓音低哑,性感到不像话,“可怎么办,我就是个禽兽,就喜欢追求偷情的刺激感。” 颜笙紧咬着唇,一股热意直冲脸颊。 渣滓! “所以你不管怎么反抗,今晚,都必须听从我的命令和指挥。”骨节分明的长指,把玩着她的长发,“或者说,你大可以放弃那二十五万。” “选择权交给你。” 颜笙:“……” 他在开玩笑么? 她平白无故受了那么多屈辱,为的就是这在他看来像废纸一样的二十五万。 却是支撑她活着的动力。 她沉默,即代表默认。 “这样才乖。”靳亦修抚摸着她的脸,动作轻柔,可颜笙背上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周助理,开车,用最快的速度回别墅。” - 一路上,颜笙都怀着忐忑的心情。 靳亦修今晚像是要来真的,可她无法克服心理的障碍,若再吐他一声,别说剩下的二十五万,就连之前的订金都得被吐出来。 往常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左右,车门打开,颜笙望着那栋装修豪华的别墅,只觉得一阵腿软。 一只脚踏出去,脚步虚浮,身子向前倒去,幸亏一只大掌及时搀扶住了她的腰,才不至于摔倒。 第168章 脱一件五千块,你做吗? 靳亦修揽得她很紧,颜笙浑身不适,想推开他,“谢谢靳总,我自己能走。” “别动。”男人低沉的声线,口吻染上命令的冷酷,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直接拦腰抱起。 颜笙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全身的汗毛都仿佛竖起,在他怀中挣扎个不停,力道很大,带的靳亦修都险些摔倒。 靳亦修脸色黑沉得可怕:“颜笙!你别给脸不要脸!” 颜笙脸色同样难看得很,手还在试图推他的胸膛,她咬牙道:“既然我这么不识相,靳总还是放我下来,免得您辛苦一场,惹的我们两个人都不痛快。” 他今晚真的喝的是酒,而不是转性药么,一举一动都像得了精神病一样。 靳亦修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他恨不得前面有个沟,好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扔进去。 他扯了扯唇角,跟她唱对台戏,“可怎么办,我就喜欢惹你不痛快,只要你不痛快,我就感觉很痛快。” 颜笙:“……” 惊愕中被他放下,然而只站在地上一瞬,颜笙只感觉大脑嗡得一声,就又被他像抗麻袋一样扛在肩膀上。 “啊!你疯了!” 世界在眼前颠倒了,全身的血液往头顶涌去,颜笙脸色涨红。 她恐高,更不喜欢这种命运被他人掌握在手里的感觉,只要靳亦修一松手,她就死了。 “放我下来!靳亦修!你这个神经病!” “求求你,我错了,我不该骂你。”颜笙瞳孔紧锁,恐惧的情绪在蔓延,只能死死抓着靳亦修的后背。 可不管她怎么喊,对方始终置若罔闻,就这么抱着她进了别墅,她看到,张姨的脸色精彩纷呈。 “先生……颜小姐,你们这是……” “他疯了!他想搞死我!”进了门,客厅铺满了厚厚的地毯,颜笙双腿开始不安分地乱踢。砰得一声,靳亦修将她摔在沙发上,颜笙一抬脚磕在了一旁的茶几,痛得她整张脸都扭成一团。 颜笙抱着膝盖,眼泪都出来了,看起来好不可怜。 “活该!”靳亦修居高临下望着他,他眉头紧蹙,在脱衣服,吩咐道:“张姨,把医药箱拿过来。” 张姨本身在看热闹,闻言,恍然回过神,眼睛一亮,连忙点头:“是是,先生,我马上就去。” 她就知道,先生和颜小姐一定会和好的,哪有一对相爱的情侣,南方会在订婚宴当天跑掉? 什么小三,依她看啊,不过是又一场豪门间的无情联姻罢了,颜小姐和先生才是真爱。 张姨走了,偌大的客厅只有他们两人。 靳亦修修长的指节挽起衣袖,漏出一节精壮的小臂,上身倾斜,朝颜笙靠过来,对方却连连后退。 她的手扶着沙发把手,思考着从后翻出去的可能性,下一秒,即被他扯住了脚腕,拉到身前。 “啊——”一阵剧烈的疼痛,颜笙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靳亦修冷笑,“如果我放得再晚一点,这结实的一脚,是不是就踢在我身上了?” 颜笙:“……” 无语。 答案这么显然,还用问? 他的手小心翼翼挽起裤脚,尽管动作轻柔,颜笙的额头还是一层一层冒着冷汗,“嘶——轻点。” “活该!”靳亦修说着,从抽屉里拿出剪刀,三两下将她修长的西装裤腿剪掉了一半。 “你!” 垂眸,膝盖正上方直接磕掉了一块皮,露出鲜红的血肉,鲜红的血液流出来,颜笙眉间的褶皱能夹死苍蝇。 “呵。”靳亦修嘴角抽了抽,漆黑的眸光越发阴沉,皮笑肉不笑,“这叫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 颜笙别过脸,不想再理他。 “哎呦!颜小姐怎么把腿磕成这样?这也太不小心了!”张姨走过来看到此幕,慈祥的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颜笙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的手抓紧了沙发,靳亦修订婚宴的邀请函,是揭开她遮羞布的最后一双手。 她就是个该被人唾弃,人人喊打的小三,怎么有脸出现在别人面前。 “自作自受罢了,不值得同情。”靳亦修无情地开口,张姨面色一僵。 他伸过手,张姨连忙将医药箱递过去。 “我自己来。”颜笙说着,就要伸手去碰药箱。 靳亦修漫不经心道:“二十五万,不想要,就尽管来拿。” 颜笙气得牙痒痒,她觉得靳亦修简直就是有病,这也不行,那也不干,他究竟要怎么样? 为了钱,她什么屈辱都可以受,何况是让他伺候自己。 颜笙轻轻地抬起脚,想往前凑一点,靳亦修拿了沾生理盐水的棉签,触碰在她的伤口处。 “嘶——”颜笙吃痛,一只手情不自禁抓住了他的手臂。 靳亦修道:“疼,才能让你长记性。” 颜笙白着脸,冷笑道,“可如果不是靳总,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颜小姐最擅长的,就是为自己的错误找理由,把自己的错推卸到别人身上。”靳亦修的动作轻柔,但颜笙还是疼的龇牙咧嘴,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靠坐在沙发上,她的手臂支撑不住身体,抖得像筛子。 她咬了咬牙,笑容难看:“那靳总最擅长的是什么,威胁人?还是说,故意把自己包装成善良高大的形象。” 她抬眸,目光在空气中与他相汇,冷漠至极。 他现在这是做什么,本身就是恶魔,偏要做一些与自己身份极不搭的事,怎么,想以此来减轻负罪感? 靳亦修狭长的眼眸微眯,他又想抽烟了,可夹到指尖,动作却顿住,“我说错了,你还有另一个更擅长的事情。” 颜笙皱眉。 “惹我生气。”话落,靳亦修抓着她的小腿,用力一拉,将人扯到怀里。颜笙单薄的身型顿时被他结实的臂膀环绕,她想逃,可腰间他的手,犹如铁制的锁链。 所以呢?他今天是铁了心要和她发生关系? 颜笙攥紧了手指,膝盖的疼痛早已被剧烈的心跳声覆盖,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你在紧张。”靳亦修抬了抬下巴,“或者说,你是觉得现在的我很脏。” 颜笙眸中一闪而过的厌恶,让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靳亦修嗤笑,他长指挑起她的下巴,鄙夷的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你一个做情妇的,敢嫌弃情夫脏,颜笙,你这样是有损职业道德的。” “是啊。”颜笙应声,她笑了下,“所以我现在决定改变一下。” 她同样盯着他的眼睛,慌乱褪去,此时尽是坦然,“才不管靳总上一秒是不是刚从和未婚妻的订婚宴里出来,不管靳总之前与我有怎样的瓜葛,只要有钱,我怎么样都可以。” 顿了顿,她补充一句:“我有多缺钱,靳总是知道的。” 世界上最清楚这件事的,就是他了。 “可以。”靳亦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脱一件五千块,你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 第169章 去洗澡,床上等我 然后呢? 待她所有事项都做完之后,他反悔不给钱,拍拍屁股走人? 这样可恶的套路,她已经经历过数次,怎么会再轻易上当。 颜笙隐忍着想要大骂他卑鄙无耻的冲动,她握住了他的手指,放到一旁,“靳总还是先把二十五万给我,我们再谈论后续的事情。” “区区二十五万,我还会骗你不成?”靳亦修像听到了什么笑话,“颜笙,作为我的情妇,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无条件信任我。” 然后被他骗的渣都不剩? 颜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表面上,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 她满脸,就差写上“二十五万”几个字。 “我说了,只要你今天伺候好我,二十五万,不会少你一分。”靳亦修薄唇贴着她的脸颊,温热的气息尽数扑洒在脖颈,“我说道做到。” 在他半强迫下,颜笙的膝盖被包成了粽子,她的手背和胳膊上满是红色的印痕,颜笙本身想拒绝,但最后还是统统被他处理,厚厚的纱布裹了一圈又一圈,活像个木乃伊。 他甚至让张姨做了宵夜,颜笙没胃口,却依旧被他摁在桌子前。 她第一次觉得,吃饭像受刑。 “你可以不吃,同样的,那二十五万,你也可以不要。”靳亦修骨节分明的长指捏着精致的银勺,慢慢悠悠搅拌着碗里的汤,低头看着电脑,密密麻麻的字,是有关今天订婚宴的新闻报道。 颜笙只觉得像吞了一千只苍蝇,恶心到家了,她脸色发青,放下筷子:“或许靳总应该叫何小姐过来陪你吃宵夜。” “怎么?你吃醋?” “吃醋?”颜笙气笑了,他靳亦修以为自己是谁,他有什么资格让她吃醋? 靳亦修抬眸扫她一眼,“你的表情,暴露了你内心的想法。” 颜笙所有的表情在一瞬间收敛,她秀眉拧成一团,心情复杂。靳亦修到底是在做什么?她宁愿他发火,甚至威胁要让她不得好死,也好过这般没有界限的关心。 总让她有种错觉,平静过后,会有更强的暴风雨来袭。 “放心,关于你大闹宴会厅的消息,并不会被媒体报道。” 颜笙一怔,但转念稍加琢磨,就能猜透这其中的道理。这可是他靳亦修的订婚礼,出问题,丢人的是他自己,自然要堵住所有人的嘴。 想想,又觉得自己可笑。 她竟然有那么一秒钟,自作多情到以为靳亦修是在为她着想。 “你这样的表情,不像是在感谢我。”关了电脑,靳亦修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目光闲适地望向颜笙,皱了下眉,“颜笙,你还真是没礼貌。” 颜笙嘴角抽了抽,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现在才提这些? 她皮笑肉不笑道:“只要靳总把剩下的二十五万打给我,您想让我怎么礼貌,我都能按照您的要求做出来。” “可以。”靳亦修点头,颜笙略微吃惊。 接着又听到他说:“把你面前的饭吃完,再跟我谈条件。” 瓷碗中堆了满满的饭,满满一桌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说实话,忙碌了一晚上,又受了不少惊吓,她早就饿了。 但颜笙只要看着对面这张脸,再浓厚的食欲,都能瞬间烟消云散。 颜笙道:“谢谢靳总,但我不饿,您还是自己吃吧。” “你一下午和晚上都没吃饭,颜笙,你以为自己是机器人?” 闻言,颜笙僵在原地,不敢置信,靳亦修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抬眸,即撞上靳亦修严肃的视线,他板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还是说,要我喂你?你以前的时候,不就是喜欢撒娇让我喂么?” 颜笙:“……” 胸腔泛上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意,蔓延向四肢百骸,他在说什么? 以前?他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提以前。 “颜笙,我今晚心情不好,所以,你最好按我说的来,不然到底会发生什么结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靳亦修手边放着一瓶威士忌,他慢条斯理地倒进酒杯中,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一杯接着一杯,连续不停。 继续下去,说不准很快就会醉了。 颜笙只觉得可笑,他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订婚宴一旦举行,何高官几乎就是为他所用,到时候别说是在榕城,乃至天下都为他掌握。 无聊的时候,还可以折磨她这只蝼蚁取乐,日子过得别提多逍遥快活。 她心里不服气,但嘴上要多听话有多听话,不就是吃饭么,折磨简单的事情,又何必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颜笙点头:“是,对不起靳总,是我不识抬举。” 她吃了口米饭,涌上来的呕意,让她瞬间脸色蜡黄。但碍于钱财逼迫,颜笙愣是将那满满一碗都塞了进去,胃撑得仿佛炸开,她瘫在椅子上,狼狈得好似几个月没吃过一顿好饭的乞丐。 颜笙拿纸巾胡乱擦着嘴:“靳总,我吃——嗝——饱了。” 她是故意的,果然,下一秒,靳亦修嫌恶地皱起眉头。 他仰头喝了杯酒,满满一瓶的威士忌,眨眼间已经见底,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酒气,这样失控的靳亦修,她还是第一次见。 但那双黝黑的深瞳,一如往常闪着光亮,在她周身打量,“去洗澡,床上等我。” 第170章 二十多岁的人,还要被强迫洗澡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当他这句话说出来,颜笙还是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像一只受惊的刺猬,遇到危险,本能地炸开自己身上的刺。 藏在桌子下的拳头紧握:“靳总怕是忘了,我现在受了伤,走路都不方便,怎么洗澡?” 她一点没夸张,靳亦修给她包裹的方式活像她受了重伤马上就要去世一样,她现在就像一只裹了厚厚纱布的几百斤的笨狗熊。 最后一滴酒落在水晶杯里,砰,靳亦修将空瓶扔进垃圾桶,目光冷漠,没什么表情,“放心,张姨会帮你。” 颜笙:“……” ??? 她简直要气笑了,她二十多岁的人,如今还要被强迫洗澡? 更离谱的,这事简直是真的,靳亦修打了个响指,张姨就急匆匆从楼上跑了下来。 一副为难的表情:“颜小姐,你看着——” 颜笙拒绝不是,答应也不是,为难得要死。 …… 二楼浴室里。 两方在僵持。 张姨一脸担忧:“不行啊,颜小姐,你这样先生是会生气的。” 颜笙冷笑:“可再继续下去,我会疯的,张姨,你别拦我!” 张姨快哭了:“你就让我帮你不行吗?这样一来,我们两都不会挨骂,颜小姐你为什么非要和先生过不去呢?” 颜笙翻箱倒柜才找到剪刀,沿着绷带的边缘剪开第一层,然后用力地扯开。当所有的束缚消失,颜笙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她瘫坐在地上。 和张姨面面相觑,彼此心里都藏着小九九。 颜笙头疼:“张姨,你出去,我自己可以。” “不行!”张姨说什么都不答应:“先生说你受伤了,让我看着你,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我出去怎么和先生交代。” 颜笙苦笑:“你不就在门外吗?我能出什么意外?” “你腿受伤了,很容易滑倒,不行不行。”张姨头摇得像拨浪鼓,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到底是忍不住:“颜小姐,你就不要和先生怄气了,他身份特殊,即使有商业联姻,也是很正常……” 越说,声线越低,她看见颜笙的目光骤然一沉,颜笙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怎么,下一句,她是不是就要安慰其实自己才是靳亦修的真爱? 果不其然,张姨嗫嚅道:“所以,其实颜小姐你才是先生的真爱,那些外界的声音,你完全不用去介意,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家里的我们,都是可以理解你的。” 怕她不相信似得,张姨抬眸直视着她的眼,目光真诚。 颜笙嘲讽地笑了,她知道张姨是好心,但还是忍不住:“小三就是小三,找再多的借口和理由,都是小三,就算别人以宽容的眼光看待,可自己内心里,都明白这件事是洗不白的。” 她抬起头,视线与她相汇,笑容有些牵强:“张姨,你明白吗?” 她不想听这种话,她宁愿面对别人的咒骂,好让她时刻清醒,并清楚得认识到,自己的存在和行为,是多么脏脏至极的一件事。 她这样的人,就该被谴责。 同样的,靳亦修这样的垃圾,总有一天,要下地狱。 张姨摇头不是,点头更不是,一张老脸急的通红,“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颜小姐怎么这样呀,搞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她总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评她吧。 “但如果你再不出去,我就当你是这个意思。”颜笙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向门口的方向,张姨站在原地煎熬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向门口缓慢挪去。 真的是挪的,一步三回头,不忘交代:“我就在门外,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喊我,一定啊。” 若颜小姐出了什么意外,先生一定会拿她是问的,这个小祖宗哎,可真是不让人省心。 …… 空旷的浴室只有她一个人,颜笙才感觉到真正松了口气。 她打开手机,准备看一眼今晚的新闻,刚跳转到新闻页面,屏幕却倏地一黑。 颜笙皱眉,正在思考手机是否进水了,屏幕上突然闪现出一张绿色的骷髅头,颜笙心跳一窒,“啊——” 手一抖,立马将手机摔了出去,条件反射般不停向后退。 目光死死盯着屏幕,她额头尽是细密的冷汗,屏幕上突然闪现一行文字:【乱叫什么,你是想把靳亦修引来?】 颜笙背后一凉,她四处张望,并没有在浴室内发现任何类似摄像头的东西。 【你自己说想见我的,现在又摆出这样惊讶的表情,颜小姐,你还真是戏多。】 颜笙脑子里猛地冒出一个名字,叩叩,浴室的门被敲响,张姨焦灼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颜小姐,颜小姐怎么了颜小姐,你别吓我啊!” 【别让她进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绿色的字体,在黑色的屏幕中散发着诡异的幽光,怎么看都越发赫人。 颜笙深吸口气,她缓缓蹲下身,把手机拿在手里,几乎是瞬间,原本一片漆黑的屏幕上,就出现了键盘,她可以打字! 心底有一个念头,愈发浓烈,颜笙的手在哆嗦:【你是暗鹰?】 他没回。 张姨疯狂地按着门把手,想进来,但门早被颜笙反锁。 “开门!快开门啊颜小姐,你是不是不小心摔倒了?你别急,我马上去喊先生!” 钟远航和其他安保还在从会场赶回来的路上,现在屋子里的男性,只有靳亦修一人。可若他出现,她哪还有机会再和这个神秘人联系! 颜笙大惊失色,她双唇微微颤抖:“没……没有!是我看到了一只大蟑螂,吓到了,张姨你不用在意。” 声线不稳,但好在张姨年纪大,心思相对不活络。 “这样啊……”她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吓得我心脏病都要出来了,没事,等你洗完以后,我喷点药就好了。” 她甚至没思考,这样的豪宅,精心维护,怎么可能会有蟑螂的存在。 颜笙一颗心跳的飞快,“好,那张姨你现在去找药吧,等我一会洗完了过来喷。” 尽可能把她支得远一点,她才能安心。 “好好好,我马上去。”直到外面传来她离开的脚步声,颜笙一颗狂跳的心脏逐渐平息,将浴缸的水龙头开到最大,满室皆是水流的声响。 才坐下来,握着手机。 纤细修长的双指在键盘上敲击:【人呢?为什么不回答,别告诉我你特意黑进我的手机为的只是吓我一跳。】 第171章 她是我的女人,我喜欢她 下一秒,对方的消息就及时传过来。 【你焦急的样子,倒是蛮可爱的。】 颜笙皱眉,她此时的坐姿,脸部正对着前置摄像头。她琢磨了下,把手移上去。 【看不见了。】 颜笙又把手移开。 【你在跟我玩捉迷藏?】 眼珠转了转,颜笙在抽屉里找到个创可贴,将前后置摄像头全部封锁。她清秀的脸紧绷着,阴沉的情绪在一点点漫上心头,如果她没猜错,他九成是暗鹰。 阮秋荷说得没错,他是黑客,黑进一台手机,不过是动动手指的小事。 【你在想什么?】 只不过,他总是答非所问。 颜笙没耐心,更没时间陪他一起耗下去,她道:【比起这样交流,我更喜欢当面谈。】 他是黑客,处理一些监控岂不易如反掌,同样,若有他帮忙,逃过靳亦修的看管,更简单了几十上百倍。 上次那通电话后,简布布到现在还处于失恋状态,她很想回那间实验室看看,不仅为了解案件的最新进展,更是为了那个对事业永远热情的小姑娘。 他的回复很快:【你见过哪个黑客会暴露自己的真实面貌?】 可凡事,总有例外,不对么? 一个连面都不愿意露的人,她凭什么堵上自己的一切,陪他们做这种无畏的冒险。 【呵呵,那阮秋荷提的事,我拒绝。】 发完这一句,颜笙把手机扔到一旁,她的胳膊上,满是被阮秋荷以及陈茜茜抓出的各种痕迹。她忘不了,她干脆利落在她面前跪下的模样。 她甚至不懂,如果她真答应,靳亦修又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颜笙嘲讽地勾起唇角,他应该开心才对吧,这样一来,外界传她与靳亦修的传闻就会不攻自破。 而他,也好安安心心做高官的女婿。 【你以为这是在帮我?颜笙,别任性,做出决定,帮的只会是你自己。】 隔着屏幕,颜笙都能想象到他不屑一顾的神色,和靳亦修那张恶劣的脸似乎没什么分别。 她心底浮上一层薄怒,他和阮秋荷不愧为一丘之貉,只想占便宜的小人! 打字很快:【装什么,王重被你吃了?明明这其中最占便宜的是他,对,你说的有道理。原话送给你,别任性,做出决定,你最后帮到的人,只会是你自己。】 叩叩,浴室的门突然又被敲响,颜笙第一反应就是藏手机,放在浴缸的边缘。然而,那上方沾染了水渍,表面过于光滑,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直挺挺泡在了热水中。 屏幕闪了几下,之后彻底死机,任她捞出来怎么操作也没有反应。 “该死!” 张姨似乎听到不对,“怎么了怎么了?颜小姐,又看见蟑螂了?哎呦……” “没有,只是沐浴露挤多了而已。”她声线骤冷,“张姨,没什么事,你就不要过来了,外面突然守一个人,我很不习惯。” “可我……” “你可以去楼下的客厅等我。”颜笙耐心用尽,语气算不上温柔:“钟队长也快回来了吧,怎么,这么多人还看不住个我?” 张姨怔住:“……” 犹豫了许久,最终选择换个地方等待,离开时,一步三回头,舍不得走。 颜笙赶忙用毛巾擦干,没用,又拿了电吹风,尝试了好一阵,可手机没有丝毫反应。 她的心也如漆黑的屏幕,一点一点变冷,除烦躁之外,更多的是无边的绝望。 “啊——”颜笙捂着头,背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一脸的痛苦不堪。若她失去了这次机会,等待她的,还不知是如何悲惨的下场。 她要掌握主动的一方才对。 可现在,一切都完蛋了。 …… 另一边,写字楼的一间办公室里。 “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她还没回复,怎么办?”阮秋荷紧盯着屏幕,表情越发凝重。 她到底要陪她颜笙耗到什么时候,若她一直犹豫不决,但王重的安危谁来负责?! “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男人修长高大的身子陷入转椅内,在巨幅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高楼林立的霓虹灯。 先前夸张的绿西服已经脱掉,上身只着单薄的一件白衬衫,顶端的扣子开了几颗,隐约漏出结实的胸膛,领带随意地散乱着,似乎能看见衣领下蛰伏的黑色纹身。 是一只面目狰狞的雄鹰。 那张妖孽的脸,轻浮褪去,此时尽是郑重:“别忘了,靳亦修是什么人,在他眼皮底下干坏事,恐怕是比登天还难。” “可如果不是呢?”阮秋荷有些激动:“你有没有想过,是她不愿意回答,是她不愿意答应这件事?我早告诉过你,要nb,起码这条路行不通,我们还能实行别的办法。” “阮小姐,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长腿在地上一撑,椅子转过来,齐岘幽深的蓝瞳此时被阴霾覆盖,他冷笑,“别告诉我,你本末倒置,以为我出现在这里,主要目的是为了帮你。” 阮秋荷脸色一白。 “我……我当然知道!”她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关进警局调查,关键时刻,是齐岘救她出来。 除了知晓他的双重身份,阮秋荷对他,可谓一无所知。 但她早已经走投无路,正好他能救重哥,在他身边暂时做个跟屁虫又如何。 她攥紧了手指,“我只是……担心颜笙这条路行不通。” “你的意思是,放弃颜笙,只救王重?”屋内的气氛骤冷,齐岘狭长的双眸充满危险的气息,阮秋荷心脏轻颤,还是冒着风险说出来。 “她背后有靳亦修,不是个善良的主儿,你——” “她是我的女人,我喜欢她。” 第172章 相信吗,我想要的只有你 齐岘抬了抬眸,目光不善地盯着她。 阮秋荷心口一窒,她有些慌,但心底还是更偏向他在开玩笑。他和颜笙一共才见了几面,那个女人连他到底是谁都不知道,谈什么喜欢不喜欢! 虽说不安,还是想为自己争取,她嘴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结结巴巴道:“但……但这是正事,就要拿出来严肃的态度。” “你的意思是,我喜欢她这件事,不值得一提?” “不是。”尽管她心里这么想,但还是摇头,“我……我只是想说,我……我们都不要把感情放到正事里面。” 齐岘高大的身影倏尔起身,一步步朝她靠近,好似带着强有力的威胁,阮秋荷步步逼退,她头顶的冷汗在越发增多。 直到身后是墙,只能停下脚步。 阮秋荷胸膛剧烈起伏,连头都不敢抬,这个齐岘,表面上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可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感觉压力这么大。 “那依照阮小姐你的看法,我们也不用救王重,毕竟要把正事和感情分开嘛。”齐岘精致的五官漾出笑意,眼底却冰冷一片,他突然半俯下身,一只手撑在身侧。 阮秋荷如受了惊的兔子,浑身一震,目光惊恐地望着他。 “我,我只是——” “把你从警察局里救出来的人是我,我既然有这个能力,就代表,我同样可以把你再送进去,明白吗?”齐岘轻声打断她,他看着阮秋荷的脸色在一点点失去血色。 阮秋荷不敢置信,他竟然威胁她! 她只是说了几句自己的见解,连提建议都算不上,这个男人,竟然就威胁要断送她的下半辈子。 “我对她的喜欢,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清,就算说得清,可我想,也没必要向你这个外人汇报。”齐岘一点点收敛了笑意,目光渐冷。 阮秋荷低下头:“不……不好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了。” “嗯。”齐岘直起身来,他从兜里翻出块糖,骨节分明的长指剥着糖纸,“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是我找上门帮你,不是你帮我,可你刚才的态度,好像我们之间,你才是领导。” 亮晶晶的糖纸褪去,一颗圆润的奶糖塞入口中,齐岘冷笑,“可实际上,你只是我的工具,懂吗?” 阮秋荷说不出话来:“……” 这个男人嘴好毒,她本以为他们之间最次也是合作关系。 “放心,我给她手机里留了痕迹,用不了多久,她就会主动联系我们。”齐岘转过身,面对着窗外一望无垠的灯火,神色沉沉,“这个条件,她一定会答应。” 毕竟,她丝毫没有选择的余地。 现在的她,身处绝境,不过是选择走荆棘或泥沼的区别,哪一步,都半斤八两。 …… 不论颜笙如何尝试,黑掉的屏幕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在这里躲着不是办法,她简单冲了个澡,裹着浴巾刚推开门,就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手臂几乎下一秒就钳住了她的腰,颜笙被推到墙上,她尝试着反抗了两下,效果甚微。 靳亦修浑身弥漫着呛人的酒气,唇贴着她的额头,嗓音低哑,“我今晚不走了,直接在你的房间睡,嗯?” 声音性感到不像话,但颜笙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扯了扯唇,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这是靳总的家,自然是靳总说了算。” “这么乖?”他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挑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颜笙因紧张而面容紧绷,情不自禁地喉咙滚动。 她笑容几分苦涩:“只要靳总的钱到位,我又何必跟您过不去呢,我从始至终,对您来说就只是个工具人罢了。” 她特地,加重了“钱”。 靳亦修唇角扬起一抹微小的弧度,神色幽深,那只手在缓缓向下,从耳垂,到锁骨,掀开她的浴巾一角。 颜笙浑身的神经都紧绷,她尝试着别过脸,可下一秒,又被他正回来。 只差一点,鼻尖就要与他碰到一起,近的甚至能清楚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他问:“所以,颜笙,你要多少钱?” 颜笙皱眉。 又给她下圈套,对么? 他还真是乐此不疲,用同一招害她。 “不说话?还是说,你不信任我?”他的手在向里探,即将触碰到禁地,颜笙猛地将他推开。 靳亦修一脸从容,对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反观她,像只被吓到的小鹿。 “靳总与其跟我谈价钱,不如先将那二十五万打给我,做生意要一笔一笔来,哪有一直欠款的道理。”她忍不下去了,她想要钱,为什么他不能赶快把钱给她。 这些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他每年打发乞丐都比这不知多了多少。 “十万,陪我一晚,结束之后,我立马把钱给你。”靳亦修难得正经,可颜笙却不信了。 十万? 怕是等到她手里的时候,都不知被削减了几层。 “不相信?”颜笙眯了下眼睛,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周助理,给颜笙的账户打款五万,剩下还有三十万,稍后我通知你打款的时间。” “三十万?总裁,不该是二十万吗?” “改了。”靳亦修直直盯着颜笙的眼睛,“另外,交代医院,这个月,给颜忠安排市面上最好的靶向药,医疗单寄到靳氏。” “是。” “办好了通知我。” “明白。” 挂断电话,他晃了晃手机,眸色嘲讽:“如果再不满意,就是你得寸进尺了,你知道的,我最讨厌不知好歹的人。” 颜笙僵在原地,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又听到了什么。靳亦修居然给她打钱,还交代要给她爸最好的治疗? 为什么今晚的他,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 还是说,他在计划什么阴谋? 不论如何回忆方才的场景,颜笙都始终无法相信,“呵……” 她攥紧了拳头,“靳总还是直接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无事献殷勤,为的除了陷害我,我还真想不到别的。” 他突然大方起来,这钱,她却不敢要了。 靳亦修抓着她的手,颜笙想躲,可他的力道太大,被强迫着硬生生放在他的胸口。 她还在尝试把手抽回来:“靳亦修,你干什么?!” “听见这里的跳动了吗?”他嗤笑一声:“如果我说,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是你。” “你会不会信?” 第173章 不要慌,一切有我在 重逢以来,颜笙从未见过他这种神色,虽是一贯嚣张的面孔,但眼底隐藏的,却是悲伤与无奈。 他在隐忍,那情绪很浅,但这一刻,在她眼中却被无限放大。 颜笙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悲伤?这种情绪怎么会出现在恶魔身上。 她想抽回手,可靳亦修紧紧摁着她不放,颜笙只觉得毛骨悚然:“靳总,这种玩笑并不好笑。” “我说了,我不是开玩笑。”靳亦修面无表情:“今天晚上,我要你,十万。” 颜笙一怔。 十万,的确是个令人心动的价格,但一想到他几个小时前,还在订婚宴上帮另一个女人戴上钻戒,颜笙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她想拒绝,但惹怒了靳亦修,她会得到什么下场还不知道,但可以肯的是,错过今晚,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来。 于是颜笙咬了咬牙,死死盯着他,“十五万。” 靳亦修:“我给你十万,已经够抬举你,颜笙,别忘了你还有三十万在我手里。” 颜笙睁眼说瞎话:“靳总家缠万贯,又怎么会骗我这点,再打五万到我账户上,今晚的生意就算成交。” 靳亦修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望着眼前的女人,这明明是他想要的结果,可不知为何,他却心里生出几分犹豫。 薄唇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她为了钱,还真是能把一切底线践踏在脚底。 若今晚换做另一个人,她是否也会这么说? 更扯淡的是,他意识到,自己居然为此心生怒意,尽管很微弱,但足以惹怒他的神经。 靳亦修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他告诉自己,不过是闲暇之时的消遣而已,又何必这么在意。 她只是一个发泄工具,对工作产生任何情绪,都是浪费。 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拿起了手机,黑瞳直勾勾盯着她:“周助理,再打五万到颜小姐的账户上,另外,做好准备,如果我这边得不到满意的答复,会让你立即冻结颜小姐的账户。” 那边应声,交代完毕,挂断电话。 “查看一下你的账户。”靳亦修道。 颜笙僵在原地没动,她咬了下唇:“没关系,我相信靳总。” 若让他知道手机出了故障,说不定会让人去修,到时候万一被发现什么秘密,她就全完蛋了。 话音刚落,靳亦修揽住她的腿,将她拦腰抱起,快得颜笙来不及反应。靳亦修一个转身,迈步朝房间走去,砰得一声,长腿踢上门,颜笙被扔在柔软的大床上,高大的身影压上来。 颜笙一颗心像被手紧攥着,可迎来的,不是粗鲁的对待。 他的一举一动,堪称温柔,脸几乎是贴着她的,耳鬓厮磨:“今晚别再吐我身上,明白?” 但颜笙只要看着他这张脸,胃里就会涌上不适,她没说话,只是紧张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一晚上赚三十五万,颜笙,你真应该感谢我。”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在她耳边微微喘着粗气,那只火热的手,在四处游走。 颜笙身体紧绷,她的唇有轻微的颤抖:“靳总,我凭的是自己的劳动力。” 她为什么要感谢,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靳亦修动作停顿了一下,“可这个机会,是我给你的,不对吗?” 若不是他,颜忠早就死了,哪像现在还住着vip病房。 颜笙简直都要气笑了,可造成悲剧的罪魁祸首,同样是面前的男人不是么? 他现在在做什么?他害她家破人亡,害她从此被烙上“情妇”的印记,现在,居然因为随手施舍的一点小恩惠在向她邀功? “你不同意我的观点。”靳亦修单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让她只能看向自己,“颜笙,别忘了十四年前的事,我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和活菩萨没什么区别。” 他语气淡淡的,平静得仿佛在叙述别人的经历,连他自己,都不禁感到意外。 颜笙气得几近发抖,她想狡辩,可她比谁都明白,这样的行为不过是以卵击石。 十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他们对此一无所知,他之所以这么信誓旦旦,靠得也不过是离谱的谣言。 “靳总既然这么认为,那就当是这样好了。”她勉强扯了扯唇角,笑容嘲讽:“还做吗?还是说,我们要一直讨论这些陈年往事。” 靳亦修皱眉。 她难得得没有反驳,倒着实让他意外。 “吻我。”他说。 颜笙一脸不可置信,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靳亦修手掌轻拍她的脸:“十万块,我要的自然是全套的服务,你以为你在床上像咸鱼一样躺着,这件事就算交差?” 卑鄙,无耻的下流东西! 颜笙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那双黝黑色的深瞳,掺杂了稍许迷离,在昏暗的灯光下,竟染上了几分温柔。 她恨他,更恨自己,居然在此刻的他身上,找到些许几年前在英国时他的影子。 她咬牙道:“靳总,你是在为难我。” 保持此时的姿势不吐,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心里障碍?”靳亦修笑:“你明知道,我对——” 他一句话没说完,盯着颜笙的神色,越发凝重起来。颜笙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就察觉到一股热流从鼻腔传了出来,鲜红的血液流进嘴里,她猛地坐起身。 颜笙抬起手背去擦,触目惊心的红,让她整个人陷入恐慌。 这是她的老毛病,没有原因的流鼻血,一旦开始,便止不住。 曾经有好几次,她在睡梦里流鼻血,醒来发现白色的枕套被染成鲜红。那一幕,让她觉得,她快死了。 今天同样如此,血不是滴下来的,而是流,不过分秒,浴袍已渲染出一朵红色的花。 盯着那摊血,颜笙双眸空洞,手足无措:“我……我……” 她满脑子都是,她马上就要死了,眼泪什么时候滚满了脸颊,都浑然不知。 “嘿!冷静点!”先前的冷静,尽数烟消云散,靳亦修抓紧了她的肩膀,“不要慌,我立马去找医生,一切有我在,ok?” 第174章 靳总,居然对颜小姐动手? 几乎是强迫性地逼她看向自己,靳亦修的面色不必她好多少,剧烈起伏的胸膛,暴露了他些许的慌乱。 颜笙捂着口鼻,可鲜红的血液还是从指缝里流了出来,滴滴答答低在被子上。 可不知为什么,望着他的眼睛,那种慌乱的感觉,在一点点平息。 “别动,在这等我。”靳亦修去了卫生间,她听见水流的声响,不过须臾,靳亦修再回来,手里拿了一干一湿两条毛巾。 “换这个捂着,注意点,别把自己憋死。”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臭。 强制地拉过颜笙的手,她不从,可不及他力气过大,“我自己可以。” “那刚才是谁,哭着喊着说自己要死了。”靳亦修眼眸微眯,嘲讽的意味显然,温热的大掌抓着她,用毛巾一点点擦干她手掌的血迹。 只是越擦,他的表情越发沉重。 拿过床头柜的手机,拨了个电话:“周助理,叫周医生过来,来别墅。” “对,就现在,一刻也不能等。” 颜笙能察觉到鼻腔的热流还在继续,她的手将床单都抓皱了,尽管心慌的要死,但在靳亦修面前还是要保持嘴硬。 她嘴角抽了抽:“靳总就这么停下来了?提前告诉你,已经开始了,钱我是不会退的。” “哦?”靳亦修挑眉,“反正你还有三十万在我手里,我随时都可以反悔。” “你!”颜笙气死了,她果真不该轻易相信他的话! 靳亦修看了眼时间,周医生从这里过来,最快也要半个小时的车程。等他过来,颜笙说不定都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靳亦修沉着脸,命令道:“起来。” 颜笙垂眸看了眼,白色的被褥上,已经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她嫌恶地皱起了眉。不是她不想起,可眼前的画面近乎于天旋地转,她感觉自己只要站起来,就会一头栽倒在地上。 可下一秒,一双胳膊来到腰后,将她拦腰抱起。 颜笙难得的没有反抗。 她一只手还捂着鼻子,担心掉下来,另一只手慌忙去揽他的脖颈。 在靳亦修看起来,倒有那么几分迫不及待的意思。 “果然,你还是生病的时候比较乖一点。”他薄唇扬起一抹微小的弧度,抱着她下了床,一步步往楼下走。 张姨看到此幕,吓了一跳,慌忙从沙发上坐起来:“先……先生,颜小姐,这是怎么了?!” 看颜小姐上楼前那不乐意的样子,这两人不会是打架了吧,再看颜小姐拿的毛巾上,怎么还有……血?! 张姨老脸一阵青一阵白,急得就快在原地打转了,“这……这……” “放心,我们虽然看彼此不顺眼,但还没到动手出血的地步。”靳亦修无语,冷冷的一记警告的眼神扫过来。 颜笙被放在一楼的卫生间门口,她想一个人进去,可一只脚横过来,卡在门缝里,任她如何推门,都纹丝不动。 蛮横地冲进来,将她步步逼退,直到背靠着坚硬的墙壁。 颜笙变了脸,“你出去,我要——你干嘛?!” 手里的毛巾被他扯了去,靳亦修一只手掐着她的脖颈,将她拎到洗手台旁,很痛,颜笙挣扎着想站直身子,可转眼又被她狠狠摁下去。 “靳亦修!”她扯着嗓子喊:“你放开我!” 他当她是狗吗?要拎着她上屠宰场?! “别动。”靳亦修置若罔闻,掐着她的力道更重,颜笙气不过,双手在他身上乱掐,指甲陷进结实的肌肉里。 靳亦修脸色未变,开了水龙头,用毛巾占了冰凉刺骨的冷水,就往颜笙后颈上拍。 颜笙感觉脖子仿佛不是自己的,脑袋更是昏昏沉沉,无数次想抬起头,可每一次,都被他摁得更狠。 冷水把她的浴袍都湿透了,和血点混合在一起,看起来触目惊心。 水池里积了水,颜笙的头被压下去,水呛到口鼻,咳嗽个不停,“咳咳……靳亦修……你……” 再继续下去,她很快就要窒息而亡了。 不知过了多久,靳亦修终于松了手,颜笙脖子僵直,根本抬不起来。 靳亦修缓缓将她扶正:“不行,和之前一样,这个方法对你没用。” 颜笙赤红着眼盯着他。 几年前?他这种没良心的东西,居然还记得几年前? 撒谎的吧。 若是他还念着几年前,又怎么会这么不念及旧情。 而现在,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居然是焦急? 颜笙视线在一点点模糊,她觉得,自己是一定是看错了。 他喝醉了,所以才变得不正常,又或者说,他只是在耍酒疯。 颜笙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自作多情,她没有这个资格。 靳亦修尝试帮她捏鼻子,结果自然是无用,血流的速度很快,两分钟就沾了满手。而颜笙的瞳孔,在一点点迷离,乃至涣散。 “该死!”靳亦修连手都没洗,抱着她小跑到客厅,把人放在沙发上平躺。 “啊!”张姨刚收拾好楼上的房间,下楼撞见颜笙半死不活的模样,魂都吓没了一半,血压在急速飙升:“这……这……先生你!” 平白无故为什么出这么多血,一定是有外伤啊! 靳总,居然对颜小姐动手?! 她不可思议到了极点,年轻人,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 亏她还在颜小姐面前帮他说话! “有功夫在那瞎想,还不如过来帮忙!”靳亦修勃然大怒,冷声的低喝,让张姨怔在原地,他看见靳亦修拨电话时手指在抖。 “除非你是是在路上了,不然别给我找其他的借口!”靳亦修近乎于歇斯底里,他咬牙道:“周医生,如果十分钟之内,你不能出现在我面前,那靳氏将取消对医院的资助。” “还是说,你以为没了靳氏,其他企业同样会多看你们一眼?” 对面想说什么,靳亦修不想再听,电话被他狠狠摔在墙面上,四分五裂。 第175章 是恶性肿瘤的几率,占了六成 “如果……我死了,你记得管我爸……”颜笙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抬起手,抓着靳亦修的上衣衣角。 “放屁!”得到的,是被他狠狠甩开,他眼眶因怒气发红,威胁道:“如果你死了,我不仅要把你爸从医院赶出去,还要断了他所有的路,把他重新关进监狱,让他最后仅剩的时光里,都是痛苦和折磨。” “所以,你如果想让你爸多活几天,最好给我好好活着。” 颜笙虚弱地盯着他,说不出话来:“……” 毛巾已经多半染成红色,她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靳亦修愈发烦躁地在原地踱步。 滴——门外响起一阵刺耳的鸣笛声。 闻声,靳亦修抬起头,长腿三两步上前,用力推开了门,发出“哐”的一声响。 周助理急匆匆从车上跑下来:“对不起,总裁,我们来晚了。” 靳亦修自夜色中走来,浓重的戾气在周身笼罩,宛若昼伏夜出的魔鬼,他极力控制语调的平静:“人呢?” “在后——” “实在对不起,靳总,我已经是尽快的速度赶来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对医院下手啊!”抬眼望去,那从商务车上下来穿吊带裤衩的男人不是周医生还能是谁。 一看就是刚被人从床上薅起来,短发乱糟糟的,连假发都忘了戴,漏出半个秃头顶。 一过来,就被靳亦修扯着衣领,“如果你治不好人,不仅是你的公司,就连你自己,也要跟着陪葬,懂?” 周医生:“……” 身体因惊恐而微微发抖,他咽了口口水,点头如捣蒜。 “是,靳……靳总别担心。” 就算没把握,但在他面前,也要保持该有的气势和自信。 …… 颜笙觉得靳亦修就是个变态中的变态。 她失血过多,很可能就要死了,这种紧要关头之下,他竟然还占有欲作祟,掐着时间给她换了得体的衣服。 “靳亦修你……王八蛋。”她有气无力地咒骂。 “还有力气骂人,看来不是很严重,你爸也不用回监狱了。”帮她将外套的拉链往上了些,他声调平稳了许多。 “你!” 颜笙气到失语,懒得再和他废话,门开的声音,是周医生进来。 对方很仔细,先是询问了她是否有受伤,接着开始检查。只有些粗劣的仪器,也试过一些止血办法,但都效果甚微,最后决定,先打点滴。 尖锐的针头刺进皮肤,颜笙眉头拧成一团,她的手本能地往旁边抓去,紧紧抓着靳亦修的手不放。 结束时,他白皙的手背上满是红色的印记。 周医生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看向靳亦修,心情忐忑:“靳总,我们借一步说话?” 颜笙骤然变了脸色,她牵强地笑:“怎么?我是得了什么绝症,怕我受刺激,所以才——” “颜笙,想象力这么丰富,可以去但编剧。”靳亦修无情地打断她,嗤笑道:“也许,国产剧未来的前途就全都靠你了。” 颜笙气得胸口痛,她别过脸,不理他。 靳亦修冷冷扫了周医生一眼,对方立即半弓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靳亦修缓步出了房间。 书房内,气氛压抑。 周医生站也不是,坐也不敢,焦灼地在原地走来走去。 看的靳亦修心烦,“再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你的医院就别想要了。” “别啊!”祖宗哎,周医生都想给他跪下了,“靳总,您看看现在几点,另外,我人都已经过来了,您还跟我那么计较干嘛啊。” 靳亦修急躁得很:“废话少说,她到底什么情况?” 此话一出,周医生的脚步停住,立马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犹豫了半晌,还是结结巴巴问。 “靳……靳总,颜小姐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吗?” 靳亦修眉头蹙起,这他哪知道,但前几年在英国的时候,倒是经常发生。 可远没有今天这般严重,像开了阀门,怎么都关不住。 他道:“有。” “每一次都像这么严重?” 靳亦修摇头:“但有一点相同,不论做什么措施自救,都不管用。” 周医生若有所思,他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来,诚惶诚恐,但还是开口:“或许,靳总有空的时候,可以带颜小姐来一下医院,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靳亦修本来在转笔,话音一落,手里的笔失去控制,在桌子上滚落,然后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眼帘微掀,鹰一般锐利的目光紧锁着他:“什么意思?” 这什么眼神! 周医生赶忙拿出纸巾,擦掉额间又冒出来的冷汗。 算了,死就死吧,反正老子是为了他好,不领情就是他没良心。 周医生道:“我怀疑……颜小姐体内,可能有肿瘤。” 靳亦修握紧了拳头:“可几年前全身体检的时候,报告显示一切都正常。” 这也是为什么,她这个病拖了这么多年,还没有治好原因。 “也许在那个时候,肿瘤还很小,藏在隐蔽的组织里,没有被发现,又或许,机器出了问题,没能及时检测到。”周医生推了下眼镜,“又或者,颜小姐的家族里,有没有遗传的病史?一般亲人有问题的话,病人有很大几率会发病。” 所以说,颜笙这个女人,有可能,是得了癌? 靳亦修的脸,在一瞬间变得苍白无血色,他突然觉得好累,可愤怒,却在之后渐渐侵占了头脑。 说不定是颜笙为了骗他使用的苦肉计,他还没折磨够她,她怎么能生病?! “不过靳总您别担心,就算真有肿瘤,也很有可能是良性,只是因为位置特殊,压迫了血管或者神经,才造成颜小姐血止不尽的情况。” “所以呢?是良性的几率是多少。”靳亦修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 周医生:“……具体的,要等到去医院进行了周密的检查才能——” “说!”靳亦修勃然变了脸色,拍案而起,“还是说,你更愿意医院倒闭?” 周医生紧紧皱起眉,他怎么可能让医院倒闭,可一旦这话说出去…… 靳亦修抓起电话,拨了内线,语带威胁:“周助理,关于今年医院方面——” “别啊!靳总,我说还不行吗?!”这搞什么啊,动不动就以威胁人来达成目的,周医生又气又急,直拍大腿。 眼睛却不敢直视办公桌后的男人,半低着头,声若蚊蝇:“回靳总,是……是百分之四十。” 也就是说,恶性肿瘤的几率,占了六成。 靳亦修眸中的希望,在一点点变暗,最后熄灭。 他抬起脚,狠狠踹翻了椅子,又觉得不解气,将桌面的物件一概扫在地上。 第176章 别忘了你爸是怎么死的!是颜家! 躲在角落里的周医生瑟瑟发抖,声音弱弱的:“靳总您放心,只是个常规检查,并不一定代表颜小姐真的患有肿瘤,另外……” “另外什么?”靳亦修发红的眼眶映着凉薄,似乎只要他说错话,他就会冲上来掐死他。 周医生一狠心,破罐子破摔算了:“另外建议检查一下血液方面,如果是白血病,也会出现经常流鼻血的现象。” 靳亦修突然就气笑了,一会儿肿瘤,一会白血病,她一个才二十几岁的女人,能得的病还真不少。 他长指闲适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偏了下头,看向对方,唇角扬起一抹冷笑:“还有呢?需不需要再检查一下心脏,或者骨质疏松?看看她到底都患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病。” 周医生:“……” 心底想骂脏话。 他承认靳亦修能力超群,但这根本就是个胡搅蛮缠的疯子。 他不说话,靳亦修神色一冷,满室的温度,都在骤然降低。 他薄唇微掀,轻声吐出一个字:“滚。” 周医生一怔,紧接着,心底蔓延起无边的慌乱,他垂在身侧的手开始哆嗦:“靳总,那医院那边……” “看你的表现,如果过了今晚,她的病情没有好转,你就等着给自己上香吧。”靳亦修语调平淡,但每个字,都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周医生脸色惨白,他焦灼地想为自己解释什么,可张了张嘴,周助理就上前来,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往门外拉。 距离他很近,低声提醒:“周医生若还不识相,那您的医院,可能就真保不住了。” 周医生了然,点了点头,赶忙小跑着溜了。 周助理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也退出了书房,门关上,偌大的房间除了一地狼藉,就只有靳亦修一人。 第一次,从身体深处涌起一种无力感,头痛得要死,他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想查些什么,突然跳出一个视频窗口。 是他妈。 靳亦修稍作犹豫,直到铃声响了很久,才按了接通。 眉头紧锁,神色中尽是冷漠,与往日里的他大相径庭。 “亦修,怎么过了久才接电话?”话虽是责备的,但女人略微苍老的脸面色红润,带着浅浅的笑意,和往日憔悴的她完全不同。 靳亦修淡淡道:“在工作。” 闻言,白蓉皱了下眉,方才还愉悦的心情瞬间扫了大半:“亦修,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和夏夏今天才刚刚订婚,着急忙什么工作,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知不知道?” 越说,她越发激动,恨不得冲过屏幕当面对着靳亦修唠叨。 尽管不爽,但他仍在忍耐:“这个项目已经拖了很久,今天是最后的期限。” 白蓉脸色没丝毫的缓解:“知道你爱工作,可家庭也一样重要,亦修,听妈的,你现在赶快放下工作,去找夏夏,赶快让妈抱孙子要——” “你很闲?”靳亦修看向摄像头,即使是她的儿子,可这种阴暗的眼神,还是时常让她不寒而栗, “妈不说了,妈不说了。”白蓉不住地摇头,若有所思,她忍了很久,但到底没控制住自己。 “最近那个姓颜的……没再联系你吧?” 靳亦修正在点烟,闻言,他牙关一紧,前端与打火机偏离,忽明忽暗的火焰在空气中跳跃。 火焰迫使旁边的铁器都开始发热,他依旧没松手,直到临近熄灭时,才将烟点燃。 狠狠吸了两口,浓厚的烟雾升腾,他面无表情:“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白蓉彻底松了口气,满脸都是庆幸得笑,“我就说,梦是反的,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总算能放心了。” 靳亦修冷声问:“你做噩梦了?” “嗯。”白蓉点头,许是回忆起那个画面,脸色白了一下,“你爸的忌日快到了,所以一直梦到十四年前的事,那个姓颜的丫头也出现在梦里。” “是吗?”靳亦修吐了个烟圈,轻笑:“可那个时候,她才只有几岁,和她有什么关系。” 白蓉的身形一僵,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没有关系,这件事和他们颜家的每一个人都有关系! 一开口拔高了声线:“亦修,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忘了你爸爸是怎么死的?还是说忘了你弟弟是怎么没有的?” “这件事和他们颜家的每一个人都有关系,如果几年前不是她有意勾引你,我又怎么会混到如今这副田地!”她面容因生气而扭曲,颤抖的手指着自己,“我又怎么需要日日夜夜住在这疗养院里?!” 烦躁这两个字撑在他脑子里,接近爆炸,靳亦修怒气上头,他挑眉嗤笑道:“你的病,明明就是我爸出轨的时候落下的,妈,这件事,我比谁都清楚。” 所以她没必要把什么都推在颜家人的头上,颜家人是可恨,但他靳亦修决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白蓉大吃一惊,睁大的双眼透过摄像头死死盯着面前的儿子,明明还是那熟悉的面孔,可为什么像变了个人。 榕城,对,就是因为榕城。 自从他回到那里,接触到颜家的人,他整个人就变了! 白蓉的眼珠转来转去,观察着靳亦修身后的背景,这装潢对她来说很陌生,既不是公司,不是在家里,更不是在何青夏的公寓。 白蓉心脏跳得飞快,她话锋一转:“你在哪里?” 靳亦修不耐烦到极点:“当然是在家。” 他头疼得仿佛随时都要炸开,所有的事都堆积在了此时,在她身边的这两个女人,一个病情比一个不稳定。 “在家?”她不相信:“在哪个家?是不是姓颜那个狐狸精的家里?” “不对,她家里破产了,哪有钱住这么好的房子,亦修,别告诉我,这是你特意为她买的。” 靳亦修神色如常:“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白蓉冷笑一声:“那你站起来,到各个房间里让我看一眼,我看看有没有那个狐狸精!” 靳亦修脸色骤然一沉,他吸烟的动作顿住,声线冷硬如寒冰,“妈,你别太过分。” 那么不近人情,拒人于千里之外。 白蓉只感觉浑身的血气上涌,耳边是即将炸开的心跳声,她捂着胸口:“你这个不孝子!你忘了你爸是怎么死的了吗?!” “需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 “是颜笙的爷爷害死了你爸爸,害我变成个疯子只能住在疗养院里,她所享受的一切,所走的每一步路,脚下都踩着你爸和我腹中孩子的尸体!” 第177章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尖刀 靳亦修一言不发。 任烟火燃烧到烟蒂,指尖发烫,都浑然不觉。 与画面中歇斯底里的女人不同,他沉着冷静,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隐藏着某些看不懂的情绪。 过了半晌,才开口淡淡地问:“说够了吗?” “亦修,你!” 他这叫什么态度,他怎么敢这么和她说话?! “对于深仇大恨,我清楚得很,不用你一遍一遍提醒我,我做什么,都有自己的分寸。”即便是他母亲,他也绝不会允许,对他的人生指指点点。 所以,他这算是变相承认? “那个女人究竟有哪里好,你这么执迷不——” “留她在身边,才能更好地折磨她。”靳亦修修长的手指将烟头抵在烟灰缸,缓缓捻灭,“这样的道理,很难懂?” 白蓉一愣,“那夏夏那边……” “只要你不说,她不会发现。” “亦修,你想什么呢?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告诉夏夏?”白蓉慌乱地解释,面上浮现失望。 和儿子分开时间太久,他居然都不信任她了,不用猜,一定和那个姓颜的有关。 怎么想,她都没办法彻底安心,要知道几年前在英国的时候,亦修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可是跟她有过一段的。 爱情的火花,只要稍有一点没熄灭,就很容易死灰复燃。 她结结巴巴道:“亦修,没必要为了她浪费你的时间,你还是——” “放心,我自有打算,并且结果,不会失败的。” 颜笙手举着吊瓶,光着脚来到书房门口,王八蛋,剩余的三十万还没给她,他居然安心在这里做自己的事,他想得美。 本想敲门,可突兀地听到其中传来的声音,她的动作僵住。 “所以,不要催我,更不要干涉。” 就算她化成灰也听得出来,是靳亦修再说话。 呵…… 前一秒看见她血流不止,假意惺惺地关照,不过须臾,就已经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靳亦修,果真是虚伪的代名词。 颜笙抬了抬手,耳边又传来一道女声? 听起来不像是何青夏。 白蓉眼珠一转:“那你的打算是什么?” “让她重新爱上我。” “亦修,你疯了吧你!那丫头就是个扫把星,你和夏夏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以为你可以成功甩了她?那个狐狸精只会永远跟着你,像个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太不靠谱了!她不可能同意! “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我要让她怀孕。”靳亦修眯了眯眸子,“让他们颜家人,也尝试一下什么叫做失子之痛。” 白蓉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你!你!亦修你脑子有问题吧,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去伤害自己的孩子——” “怎么可能。”自喉间发出一声冷嗤,靳亦修又点了支烟,“她怀的,只可能是某个保安的孩子。” 或者,是别人也说不定。 白蓉紧皱的眉间,有渐渐松动的趋势。 所以,爱上他,只是一个幌子,真正残忍的好戏,还在后面。 他绝不会允许这个孩子生下来,可颜笙,并没有说不的权利。 到时候,她不仅会痛失骨肉,还会失去赖以依靠的爱,真正的人财两空,和她当初一模一样。 不!还远远不够。 那个死老头子,当初不仅痛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连带他们拥有的一切,全部抢夺而去。 她现在也要让颜笙尝尝,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唇角扬起一抹几不可查的笑,渐渐地,笑容逐渐扩大。白蓉面对着镜头笑得停不下来,只是那样子,看起来实在狰狞可怖。 “好!”她赞同地点头,赤红的眼睛发狠,“好!太好了!你弟弟妹妹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欣慰。” 十四年,她等了十四年,终于等到报仇的机会。 靳亦修道:“正好,爸的忌日快到了,我会和院长商讨一下,看你现在的身体是否有回国的可能。” “真的?”白蓉一脸不可思议,怎么今天接受的全是好消息。 “嗯。”靳亦修始终淡淡的,颔首,“但我现在还有工作要忙,要先挂了。” “哎,亦修,等一下——” 话音未落,靳亦修利落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望着空荡的办公室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 门外,颜笙又一次惊叹于自己的直觉。 她早就猜到,无事献殷勤,定是背后又谋划了什么重大的阴谋。 她唇角扬起一抹讥讽地笑,让她重新爱上他? 靳亦修未免太天真了些,现在的她,看到他的脸就想吐。 何谈爱呢? 至于怀孕,她就算是死,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现在闯进去,未免有些可疑,颜笙决定,先去睡会儿,她和靳亦修的持久战,说不定要耗费多少体力精力。 …… 这一睡,就做了场噩梦。 内容自然与靳亦修有关。 梦里的他不是人,而是变成了凶猛的老虎,不分青红皂白地追她。大掌死死摁住了她的身体,一声怒吼,尖细的獠牙暴露在空气中,距离她脖颈的肌肤越发贴近。 就在即将贴上来那一刻,画面一转,颜笙居然躺在手术台上。 她客观反应是想跑,可手脚被皮带禁锢,如何用力都难以挣脱。戴着口罩的男医却笑了,模样与靳亦修有几分相像,突然,他举起手术刀,就朝她的肚子狠狠扎去。 一刀接着一刀,颜笙感觉不到疼,鲜血飞溅出来,扑洒在墙壁上,将大半的面积染成红色。 之后抱到她面前的,是被他扎得血肉模糊的婴儿的脸。 正是此时,颜笙忽然睁开眼。 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不住地大口喘气,她后背早已被冷汗淋湿。“咔哒”,门口传来声响,是靳亦修推门进来。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第178章 靳总该不会是,还爱我吧? “醒了?”抬脚一步步向她靠近,刀子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刺目的光。 颜笙瑟缩着肩膀向后退,大惊失色:“别过来!” 手胡乱摸着,本能地寻找抵挡的武器,最后摸到床头柜的花瓶,紧紧握在手里。在光线的映照下,她的脸比白纸似乎还要苍白几分。 靳亦修脚步一顿,他没什么表情开口:“颜小姐这又是搞什么,病刚好,就要袭击我?” “怕我不懂,在给我科普现实版蛇与农夫的故事?” 颜笙皱起眉头,她的额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紧盯着靳亦修的手。 刚才脑子里的画面,太过清晰,她有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但不管如何,靳亦修分明是拿刀捅了她,可现在的他,做着同样的准备动作。 “那你呢?”颜笙把花瓶牢牢护在身前,她的唇在颤抖:“大半夜拿刀进我的房间,靳亦修,如果我没醒,你是不是要下手了?” “呵……”靳亦修唇间发出一声冷笑,啪得一声,开了灯。 屋子骤然大亮,明亮的灯光晃得颜笙睁不开眼,只能闭着眼将脸别到一旁。 感觉到有一只手夺过了她手里的花瓶,她想去抢,可落了空。 “靳亦修,你!” “我什么我?”靳亦修打开窗户,居然将花瓶直接从窗户里扔了出去,啪的一声巨响,在宁静的黑夜里分外渗人。 “住着我的房子,拿着我的钱,还要袭击我。”靳亦修冷笑,“颜笙,我是不是真的对你太客气了?” 颜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结结巴巴道:“谁……谁让你大半夜拿个刀来我房间?” 就算没有那个噩梦,她也一定会吓死。 “说你不知好歹,都是在抬举你。”靳亦修朝她扔过来一记重物,隔着被子砸在腿上,钝钝地疼。 颜笙吃痛,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个苹果。 她一愣。 接着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靳亦修半夜拿着刀进她房间,是为了给她削苹果? 怎么办,她不信。 何况,她在书房门前,听到那些。 “所以呢?靳总对我这么好,是为了什么?”颜笙抬眸,杏色的瞳孔死死盯着他,并未对他的好意产生半点感激。 靳亦修心头的小火苗愈燃愈旺,他恨不得冲上去把她的眼珠子抠出来换成假的。 他为了她的病忙前忙后,大半夜抛弃那么多没看的文件过来想着给她削个苹果,结果她就是这种态度。 “我早说过,为了让你重新爱上我。” 话落,靳亦修居然真的坐在床边,捡起苹果,用水果刀开始细细地削皮。 他的动作很斯文,不紧不慢,可在颜笙看来,却起了一肚子无名火。 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不愧是靳亦修,有够厚颜无耻。 “然后呢?”颜笙轻笑,“甩掉我?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手段?” 嘲讽的意味显然,“靳总,你十八岁吗?还要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他以为到了这一步,她还会毫无保留地将一颗真心奉上? 她现在对他仅剩的,除了恨,还是恨。 薄如纸的苹果皮断了,靳亦修动作一顿,他抬起头来,目光晦暗不明地盯着她,“在你眼里,我对你,就只有报复?” “不然呢?”颜笙冷笑,“难不成靳总还真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来看待?而不是颜家的女儿?” 他们彼此都清楚,之所以现在还能纠缠在一起,即是因为那一层仇恨关系。 靳亦修眼神发狠,尖刀深深刺进苹果里,案板是他的手,就这么将苹果切成了几半。 刀尖插着苹果,递到嘴边,他全然不惧怕锋利的刀会割伤自己,双瞳始终直视着颜笙:“我如果要报复,就应该在你流鼻血的时候,把你扔出去,让你失血而死。” “是啊。”颜笙笑:“但你没有这么做,为什么?” 他想伪装,想演戏,她就陪他到底。 靳亦修一言不发,只是嚼着苹果。 他吃相很斯文,动作很慢,像极了养尊处优的贵族。 颜笙突然睁大了眼,凑到他面前,目光与他直视,噗嗤一声笑了,“该不会,靳总是还爱我吧?” 她的笑并未直达眼底,眸子里满是嘲讽,她看见靳亦修皱紧了眉。 “不然除了这个,我想不出,靳总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那三个字,她特意加重了读音。 “明明今天是自己的订婚宴,却不去陪新娘,跑到郊区的别墅里照顾我这个情人,靳总之所以这么做,是觉得自己对我有愧吧?” 她眼珠转着,企图从那双黑瞳发现些不一样的情绪,下一秒,他的眸光即被冷意覆盖。 那冰冷的刀,紧贴着她的脸颊,颜笙脸色一变,她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分毫。 “你也配?”靳亦修就是个疯子! 颜笙丝毫不惧:“我为什么不配?靳总,其实咱俩才是天生的一对,不是吗?” 她微微弯了弯唇,乐不可支:“别忘了,几小时前,我们还差点做出最亲密的举动,我想,就连何小姐都没这个待遇吧,所以靳总,你又为什么要说我们不配呢?” 她当然知道他不爱何青夏。 靳亦修就是个无情的机器,将身边所有人都视为他往上爬的工具,那个女人只是和她一样的可怜人。 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会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靳亦修拿刀拍她的脸,颜笙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根本就是个疯子! “颜笙,你想象力很丰富。”他道:“我说过,我未婚妻宗教原因,不会进行婚前性行为,至于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我养你本身就是为了发泄,做这种事岂不是很正常。” “是吗?”颜笙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她向后退了些,猛地从靳亦修手中夺过刀来,突如其来的动作,靳亦修完全没预料到。 待他回过神来,刀已经被颜笙拿在手中,他扯了扯唇角:“怎么?我刚救了你的命,你就要杀我?” “颜笙,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你的三十万。” 动他一根汗毛,钱一分都拿不到。 颜笙自然明白。 “是啊。”颜笙嘴角抽了抽,她受尽屈辱,拼死拼活挣来的三十万,却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辞。 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罢了。 “所以,我怎么会伤害您呢?” 靳亦修眉蹙的很紧:“……” 心中涌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颜笙挑了挑眉,他能看清其中的挑衅:“我只是用此,来印证我一个想法。” 话音还未落,颜笙就拿刀狠狠滑向自己的手掌,狰狞的伤口迅速渗透出血珠,在白色的被褥上开出一朵红色的花。 第179章 靳亦修,居然还在乎她! 刺目的血红,让靳亦修心头一跳,胸腔涌上的怒气即将要把他湮没。 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要给他找麻烦。 “早知道你这么想死,我刚才就不应该管你。”靳亦修手放在她的脖颈处,恶狠狠开口。 但那只手,却怎么都没办法加重力道,该死,他上辈子和这个女人一定是克星。 靳亦修倏尔起身,到卫生间扯了毛巾,蛮横地扯过她的手腕。颜笙不配合,她紧紧攥着拳头,任凭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 她纤细的手掌里,已经满是血迹。 “颜笙,你想死就给我滚出去,别在我面前脏我的眼。”靳亦修修长的手指钳着她的下巴,他额头的青筋暴起,已经在发怒边缘。 “靳总干嘛这么激动?”强烈的疼痛,让颜笙面色发白,她强忍着,唇角扬起一抹牵强的笑,“还是说,被我猜中了?” 靳亦修漆黑的瞳孔在一瞬紧缩,但仅是须臾,就恢复正常,手中的力道更是恨不得捏碎她的下巴。 将她扯到身前,两人的鼻尖都快挨到一起,靳亦修呼出的气,尽数喷洒在她的脸上。 冰冷至极,如毒舌吐着信子:“颜笙,我竟然才知道,你这么自作多情。” “是吗?”颜笙苦笑,“那靳总为什么这么紧张,你干脆不要管我就好了。” 靳亦修眉心突突直跳,有种想要把她绑起来的冲动,她废话怎么这么多,为什么没有一次,她是能乖乖听他的话。 “我只是觉得你的血脏了我的床——” 一句话未说完,两片柔软的唇覆上来,颜笙的动作笨拙又急切,一只手揽着他的脖子,另只手试图解开他的衬衫纽扣。 舌尖并不熟练地想要撬开他的牙关,可没有想象中容易,靳亦修很快反应过来,猛地推了她一把。 砰—— 颜笙的背磕在床头,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令她难以呼吸。 “颜笙,惹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靳亦修扯着她的衣领,阴沉的脸紧绷,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颜笙试图坐直身子,可太疼了,脸蛋痛苦地拧成一团,却强迫着自己笑:“怎么?靳总刚才不是还要和我过夜,我主动了,你却要拒绝我?” 靳亦修冷笑:“你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还真提不起兴趣。” “是吗?”颜笙不信:“你确定,不是心疼我?”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从流鼻血他坚定地握住她的肩膀,到现在满目的慌乱,即便他极力想隐藏,但有那么一瞬,还是被她清楚捕捉到。 她突然觉得好笑。 多讽刺啊,一个声称想要报复对方的人,却在悄然无息中,对她产生了怜悯之心。 让她重新爱上他,再将她甩掉? 这个计划,恐怕实行起来的难度要比想象中大得多。 呵……颜笙唇角扬起一抹冷笑,连她都万万没想到,靳亦修,竟然还在乎她! 这和他所做的事情,简直背道而驰! 可没办法,现实往往就是这么狗血。 “心疼你?”靳亦修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你哪里来的自信?” 他薄唇微掀:“我宁愿心疼街上的流浪狗。” “趁我跟你好好说话,最好识相点,惹怒我,你知道后果。”靳亦修紧咬牙关,他按了床头的内线,声线带着薄怒:“张姨,拿上医药箱,上二楼的主卧!” “哎,好,不过,颜小姐不是已经——” “废话太多,可是会被开除的。”靳亦修面上浮上层冰霜,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 张姨一进门,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我滴个老天爷啊!这……这……”先生和颜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能和平相处也就罢了,怎么分分钟还要见血呢! “送到了就赶快出去!”靳亦修凶得要死,张姨老脸一变,小心翼翼进门,把医药箱放在床边,赶快逃之夭夭。 颜笙的拳还在紧攥着,她能感觉到鲜血在流失,且维持这个姿势太久,手指似乎在逐渐变得僵硬。 可能再继续下去,血液不流通,她的组织就要走向坏死的方向。 “三十万,现在打给我,我就同意你给我包扎伤口。” 头顶传来她淡淡的声音,靳亦修拆纱布的动作一顿,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抬了抬下巴,狭长的眸子微眯,冷笑道:“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颜笙皱了下眉,重复道:“三十万,现在打给我,我就同意你给我包扎伤口。靳总,这次听清楚了吗?” 全程,从容不迫地开口,靳亦修唇边的弧度放大,到最后忍不住,喉间发出一声轻笑。 该说她蠢,还是天真? 她是个什么东西自己不知道吗?居然敢来威胁他。 靳亦修不紧不慢地拆了袋棉签:“赶快把手伸出来,不然那三十万不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捐给有需要的人。” 颜笙摇头:“靳总,往往先低头的是我,但今天,我不打算这么做。” 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因为忐忑同样紧握成拳,手心满是冷汗。 她是测试,也是在赌。 赌她在靳亦修心里的地位。 真相在之后的行动里至关重要,因此就算她的手今天真的有可能瘫痪,她也必须坚持到最后一步。 靳亦修只是盯着她,面上所有的情绪,在眨眼间消失殆尽,他又想抽烟了,手去摸打火机,可动作生生在半路停住。 两秒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心头涌上一股无名火。 为什么要因为她的存在而忌惮抽烟,她是他买来发泄用的玩具,他想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她的情绪或身体好坏才不再他考虑范围之内! 第180章 先生明明在乎,却死不承认 “看吧,靳总,你分明在乎我。”垂眸,即对上女人那双杏色的双眸,直接坦荡地揭穿他。 “你放屁!”靳亦修脸色黑沉得可怕,他的手有些不稳,点上了烟。想递到嘴边,可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接触到肌肤。 像是有一根无形的弹力带箍着他的手,无论如何,都不能令他如愿。 “为什么不承认?”颜笙眼珠转动着,企图看清他眼底全部的情绪,“还是说,靳总原来是个胆小鬼,连自己在乎哪个女人,都不敢承认?” “你闭嘴!”靳亦修勃然大怒,猛然抬脚踹翻了身边的垃圾桶,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戾气。 在原地左右踱步,这是焦躁时产生的自然表现,捏碎了手里的烟,火星触碰到皮肤都浑然不觉。 他紧咬着牙关:“我怎么可能在乎你,颜笙,就算是做梦,也要做的实际点,不然,有很多病人等着接住你爸的vip病房。” 颜笙表情未变:“威胁,是你逃避现实的表现。” 靳亦修眉心蹙起,如果可以,他巴不得用针线缝住她的嘴! “别以为凭你那几句话,就能猜透我的想法。”靳亦修长指掐着她的下巴,“颜笙,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在乎她? 他就算在乎路边的一条狗,都不可能对她施舍半点怜悯的感情。 颜笙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那样直白不加掩饰的怀疑,让靳亦修一贯淡定的内心,产生了些许的动摇。 “以为威胁我有用?不过,如果你失血而死,我都是可以念在一场情谊的份上,帮你准备一台棺材。”靳亦修说罢,狠狠地甩开她。 “啊——”颜笙别过脸,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 心里堆满了怒气,她舌尖抵着口腔挪动。 再这样下去,她的下巴迟早要脱臼了。 抬起头,屋子里哪还有他的声音,唯有砰得一声巨响,险些震破了她的耳膜。 …… 靳亦修穿着风衣下楼,嘴里叼着一根烟,一到客厅,就泄愤似得一脚踹上茶几。 张姨本来在厨房,闻声探出头来,谁料居然直面撞上了靳亦修! “过来。”他抽了口烟,声调很冷。 张姨脸色一变,浑身的肌肤疙瘩都起来了。 老天爷啊!这……这不明摆着和颜小姐吵完架之后,找她的茬嘛! 她这个炮灰招谁惹谁了?! 但还是挪动着步子,来到靳亦修面前,毕恭毕敬地半低下头:“先……先生。” 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该这么做,可靳亦修张了张嘴,话就顺其自然落了出去,明显一副恼羞成怒的语气:“这么显然的事情还用我提?上二楼去,给那个不听话的女人包扎伤口。” 握紧了拳头,该死,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哦……好。”张姨点头,战战兢兢去看靳亦修的眼。 目光与他相对,又慌忙垂下眼帘。 两人吵架的声响,她在楼下都能听到个一二,只是她不明白,先生明明就是在乎,为什么偏偏死不承认? 先生似乎没什么好交代的,张姨抬脚要走,又被他叫住:“站住!” “先生,怎么了?” 靳亦修冷声道:“别告诉她是我交代的。” 张姨点头:“好。” 一直到她上了楼,靳亦修才彻底松了口气,摔门离去,来到地下停车场。 脚踩油门,车子狠狠冲出去,车窗全部大敞开,彻骨的寒气,让他整个人彻底清醒。 一根接着一根,不停地抽烟,直到烟灰缸内盛满了烟蒂。 不可能,她说得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颜笙,他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血,又怎么可能在乎她? 可他的情绪,又该如何解释? 连他自己,都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第一次,浑身涌上一种无力感,靳亦修的脚缓缓离开油门,车速慢下来,最后停在荒芜的路边。 他给周助理打了个电话:“把别墅内的文件都送到公司,另外,关于颜家人车祸的细节,现在可以发到我邮箱里。” …… 颜笙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过后。 她低头看了眼包裹着纱布的伤口,有些出神,“叩叩”的敲门声响起,她抬起头,就瞧见张姨端着早餐进来。 “哎呦颜小姐你怎么醒了?快躺下快躺下。” 慌忙把餐盘放到一旁,扶着颜笙强迫她躺下:“昨天流了那么多血,你今天啊,就好好在床上躺一天,反正先生今天不在,你也不用——” “靳亦修不在?”捕捉到关键的字眼,颜笙顿时来了精神。 张姨楞了一下:“我以为你知道的……” 昨日两人吵得那么凶,她上楼后只顾着包扎伤口,根本不敢询问太多。 可她看颜小姐的表情,怎么反倒看起来……有些开心? 连伤口也顾不得,颜笙手撑着床想下地,“张姨,帮我端到桌上,我——”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呢?!”张姨身为一名中年人,力气有些大,三两下就将颜笙推了回去,“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气血!” 她苦口婆心道:“所以啊,你必须好好休息,张姨中午给你做猪肝汤,专门补血的。” 颜笙:“……” 她现在哪里需要什么猪肝汤,她更不需要补血,她需要的,是与暗鹰联系。 昨夜她的言行,势必已经惹怒了靳亦修,最起码三天之内,他不会主动再与她取得联系。 而此段时间,就是她的机会。 可显然,她想要离开这里,并不太容易。 颜笙舔了下干涸的唇,张姨了然,贴心地递过来一杯温水,“喝水,润润嗓子。” 她很乖巧,低下头,贴着杯沿喝了一小口。 睫毛轻颤着,抬头看向对方,粉嫩的唇微张,她问:“钟队长在吗?” 她记得昨夜的时候,他们是没有回来的。 “在,当然在了!”张姨一脸“你说废话”的表情:“这里是深山老林,这么偏僻,先生当然要派人保护我们,怎么,你找他有事?” “是有事,不过没关系。”颜笙弯了弯唇:“一会儿我自己去跟他说。” 第181章 她会不会身陷险地,谁都不知道 吃过早饭,颜笙吃了两粒昨夜周医生带过来的药,确定头晕的状态好了一些,才在衣柜挑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换上。 下楼,与往日一样,钟远航正在小花园盯着其他人训练。 他是靳亦修亲赐的队长,拥有绝对的权利,这也是为什么,颜笙每次看到他,都打心底觉得膈应。 她正思考着措辞,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钟远航即从远处转过头,目光在空气中与她相汇。 晨间的柔光打在他的脸上,硬朗的五官仿佛加了层朦胧的滤镜,让颜笙有一种错觉,似乎回到了颜家还在的时候。 但他上前的第一句,就残忍地打破了幻象:“怎么起来了?” 颜笙皱起眉来,就听到他道:“听张姨说,你昨天老毛病又犯了,靳总一直陪你折腾到半夜。” 一口一个靳总,叫的可真够亲热。 颜笙只感觉眼前一黑,她拼命稳住脚跟,不让自己摔倒,唇有些发白:“你和靳亦修汇报一下,我要出去。” 不论要不要和暗鹰联系,她都必须出去。 手机坏了,医院联系不到她,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不想赶不过去。 闻言,钟远航面上闪过为难,“小姐,你现在身体——” “我手机坏了。”颜笙举起那个碎成四分五裂的手机,神色冷漠:“这是我和医院唯一联系的方法,你确定要拦我?到时候如果我爸出了什么问题,谁来负责,你来负责?” “抱歉,小姐。”钟远航摇头:“我和靳总商量一下,他同意之后,我立马陪您一起去。” 他现在的模样,和靳亦修的走狗,没什么分别。 颜笙点点头,经过上次的逃脱,别墅现在安保严格,没有门卡和指纹是绝对出不去的。 因此,她要取得钟远航的信任。 他去了一旁打电话,约莫半分钟之后,走回来:“靳总同意了,只是……要我陪你一起。” “好。” 她越掩饰和慌乱,暴露地越快,钟远航是最了解她的人,她决不能在他这里栽跟头。 出行很顺利,车子一路驶出森林,进入市中心,直接到了商圈。 颜笙急匆匆下车即往银行跑,在atm插入卡的时候,她的心脏快得随时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可当视线触及屏幕上那串数字,颜笙眉间的褶皱更深。 她又被靳亦修那个王八蛋骗了! 说好的三十万,他只付了二十万,少了十万陪他睡觉的钱。 合着她被他又亲又啃又摸的,全都白干! “言而无信的家伙,迟早要造报应的。”颜笙对着atm机咒骂了一声,取了两万块现金,转身便潜进了旁边的商场。 动作太快,钟远航没发现。 待他回过神来,颜笙已经采购完毕,提着购物袋从商场里出来。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复原旧手机,但工作人员告诉她,手机被植入了病毒,还有可能已被窃听。 就算能恢复成原来打模样,但这些木马程序会不会影响之后的使用,都是未知数。 所以,颜笙略作思考,只能买了个新的。出了商场大门,她虽说不情愿,但还是走向钟远航所在的方向,可余光一瞥,某个消瘦的身影撞入视线。 阮秋荷走得很快,与她相反的方向在人群中穿梭,颜笙险些不管不顾冲了上去。 但钟远航的存在,让理智变成了冲动,颜笙照旧往前走着,但目光却紧锁着阮秋荷,眼巴巴看着她进入了商场大楼。 可她自己,不能立刻追上去。 “在看什么?”刚走到钟远航面前,头顶便传来他的疑问。 “没什么。”颜笙面色一白,小碎步挪动了一下位置,试图遮挡住他的视线。 把购物袋塞到他手里,“我想去上卫生间,你先去车上等我。” 她不敢抬头,生怕对方发现她眸中的慌乱,太近了,只要钟远航冲上去,她所有的计划都将成为泡沫。 可此时顾不得太多。 阮秋荷是故意的,如果她不出现,她就会时不时引起她的注意。 钟远航没应声,他微眯着眼,目光在人群中搜寻。 颜笙紧张地握紧了拳头,伤口隐隐作痛,有崩开的趋势。 直到他一声令下:“好。” 钟远航道:“我把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场,二十分钟,如果你还没出来,我会进去找你,所以,别想耍什么花招。” 颜笙嘴角抽了抽,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钟队长,既然我这么不值得信任,你又何必跟我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我的上司。” 二十分钟,她能不能找到阮秋荷都说不定。 闻言,钟远航脸色一变,他低下头:“不敢。” “最好如此。”颜笙冷冷剜了他一眼:“我想在这里逛逛,逛多长时间由我自己决定,你只管在车里等着,放心,这些话我一旦说出来,就能做到。” 钟远航:“可……” “我说了,我不想听可是!”颜笙猝尔拔高了嗓音,有三三两两路过的行人看过来,她恶狠狠继续道:“总之,你没资格管我。” 话音刚落,颜笙便转过身,重新走进了商场。 钟远航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对方消失在目光所及之处,他眉间的褶皱越发深邃。 …… 颜笙把几楼都逛遍了,根本没找到阮秋荷的身影。 她甚至跑到试衣间,依次拉开了门帘。 “你神经病啊!” “有人,没看到?” “啊——流氓!” 一张张惊恐的脸,没有半点熟悉感,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颜笙的心越发陷入绝望。 她既然在引她出现,那现在藏起来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阮秋荷以及暗鹰,就像藏在暗夜里的迷团,她不确定如果继续下去,自己又会不会身陷险地。 “这位小姐,本店推出免费新品试饮,您要不要来一杯?”颜笙急匆匆走向电梯,被饮品店的一位工作人员拦住了去路。 看模样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笑容真挚:“很好喝的哦,这位姐姐,要不要来店里试一下?” “不用了。”颜笙毫不犹豫就拒绝,抬脚想绕过她,可对方的身体跟着她挪动。不论颜笙想从哪边离开,都恰好被她拦住去路。 她笑容灿烂:“姐姐,你不去试的话,会后悔的哦。” 语调上扬,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颜笙的直觉告诉她,有些不妥。 “不用了,谢谢。” 她警惕地后退了两步,手悄悄伸到包里,还没来得及求救。 突然有一只手从后捂住了她的口鼻,刺鼻的甜味灌入口腔,是乙醚! 颜笙疯了一样地挣扎,可效果甚微,她的视线在一点点缩小,不一会儿,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182章 如果不是为了找凶手,谁愿意见他 不知过了多久,颜笙才醒过来,她头脑昏沉得疼,发现自己趴在一张宽大的木桌上,强撑着爬起来,呕吐的恶心感直往上涌。 颜笙紧蹙着眉,痛苦地闭着眼。 她这是什么狗屁运气,每次出个门都能遇到绑架案? 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让她猜猜,这次是何青夏,还是上次宴会上遇到的陈茜茜? 直到不适感缓解了不少,颜笙才缓缓睁开眼,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她的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抱歉,颜小姐,你不肯进来,我就只能把你绑进来了。”是那名饮品店工作人员的声音,可颜笙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她的人影。 “你是谁!什么意思?!”她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这不像个屋子,更像是个封闭的盒子,没有窗户和门,没有任何可以逃生的通道。 “颜小姐忘了吗?你前几天,才说过想要和我们老板见面。” 颜笙一怔,原本待机的电脑突然亮起,一个绿色骷髅浮现在屏幕上,在这样恐怖幽密的环境中,有一种阴森的恐惧感。 颜笙刚吊起来的心脏,缓缓平息,可因为紧张握紧了拳头:“暗鹰?” 她对他的了解只限于代号和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可一见面就搞绑架,猜都能猜到对方不是个善茬。 【你的手机坏了。】屏幕上跳出一行字,颜笙眉头蹙得更紧。 她冷笑:“如果暗鹰先生不想谈合作,就不必把我绑来,浪费你,也浪费我的时间。” 她起身,借着台灯微弱的光线,在墙壁上摸索,企图找到什么机关,可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该死!她又被困住了。 “颜小姐现在的行为,才是在浪费时间,我在屏幕前看着你,你也在屏幕前听着我的声音,我们这样,和见面又有什么区别?”突然响起一阵奇怪的男声,是软件特意处理过的电子音。 屏幕上那只绿色的骷髅,嘴巴在一张一合。 颜笙沉着脸,声调也是冷得,“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你现在,走投无路。” 颜笙扯了扯唇角:“那你呢?又凭什么以为自己知晓了一切?” 这世界上,没有哪个人,能够只手遮天。 “可如果你不相信我,就不会为了换手机,而匆匆忙忙找借口从别墅那么远过来,颜小姐,别装了,我知道你迫不及待地想见我。” 电子音加了速,像极了综艺里调侃的音调,颜笙越听,心里越莫名得生气。 如果不是为了找凶手,谁愿意见他! 一个只会躲在电脑屏幕后面的胆小鬼。 “行了。”颜笙没什么好气:“要想跟我合作,最起码要拿出些该有的诚意,我对你的了解只限于这一个绿色的骷髅头,我怎么和你合作?” 他笑了,电子音的声响在屋子中环绕。 “颜笙,你这么说可太不给我面子,那你真应该去魅惑打听打听,我是什么样的存在,连那个愚蠢的靳亦修,都想要跟我合作。” 颜笙:“!!!” 颜笙心头一惊,这个混蛋,该不会是找他破坏作案的证据! 第183章 她一定可以,让靳亦修进监狱 “是吗?”颜笙扯了扯唇角:“那你是该想办法提高一下自己的知名度,毕竟在这之前,我从没听说过你的名字。” 满脑子却想着,靳亦修是否从他这得到了什么信息,爷爷和姑姑的案件,似乎并非她看起来这么简单。 这从中,又是否隐藏着哪些阴谋。 “所以呢?靳亦修给了你多少钱?”她接着问:“我猜,是与我家里的事有关。” “这种商业机密,我怎么可能透漏给你,颜笙,还没答应和我合作,你问题就这么多,这样很惹人反感。” 颜笙:“……” 她无语,他以为自己就很让人看得顺眼? “彼此彼此。”站累了,颜笙拉过椅子坐下,长腿翘起,她冷冷剜了眼电脑屏幕,“所以,你什么消息都不透漏,也不出来和我见面,却想让我答应你的要求,你这样的行为,和空手套白狼有什么区别?” 轻信别人的后果,有多惨重,她已经体会到了一次又一次。 这次决不能再放松警惕。 “我们没一个人,是空手,也不可能,套到白狼。”电子音骤然从恶搞的少年风转变到低沉。 冷笑一声,像极了恐怖片中凶手的旁白:“颜笙,接下来的画面,你可要睁大眼睛看好了。” 啪—— 莹亮的屏幕熄灭。 屋子瞬间陷入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待颜笙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又骤然大亮,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好一会儿,手背渐渐从眼皮上挪开,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惊呆在原地。 颜笙的唇因惊讶微张着,杏色的眼眸在转动,太多了,她无论如何都看不过来。 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张巨大的白色的幕布,投影着各地的监控画面。周围的墙面同样挂满了显示屏,颜笙居然在其中看到了张姨,还有在广场上等待的钟远航。 “哦,对了,忘了一件事。” 啪!他打了个响指,幕布上画面一转。 颜笙睁大了眼,这不正是那间破旧的实验室! “并且,我还知道,你的骨灰盒,在这里。”画面放大,聚焦在一处破旧的衣柜上,“这老头在后面搞了个暗道,有隐秘的地下室,自以为很隐蔽,但他显然忽略了重要的一点。” 所有人,都活在监视之下。 监控可以防人,但大家都忘了,后面同样可以藏一双眼睛。 他低低的笑声在屋子里环绕:“是他自己,在悄然无息之间,出卖了自己。” 颜笙还看到了颜家之前的别墅,已经被查封,院子里荒草都长了出来。即便是白天,魅惑的几个包厢,依旧歌舞升平,她还看到了靳氏,周助理抱着一摞文件,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应接不暇,太多了,熟悉的,不熟悉的画面,那些她好奇的,以为是好朋友,却在事情发生之后,与她断开联系的熟人的近态,此时尽数展现在了这些屏幕上。 惊叹的同时,颜笙更多的,是觉得浑身发冷。 原来她所有的秘密,自作聪明,一直以来,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下。 颜笙唇角扬起一抹轻笑,看向笔记本电脑的摄像头,鼓了鼓掌:“既然你这么厉害,又何必找我合作,暗鹰,你完全可以单打独斗。” 她想知道,为什么。 “我需要一个替罪羊,而你又走投无路,恰好与重哥有所联系,被上面的人怀疑,所以,是目前来说最好的人选。” 颜笙皱眉:“你的意思是,怪我倒霉?” “没错。” 说得倒也没错,但颜笙心里还是涌上一股无名火,这人还真是不会说话,含蓄点都不知道。 “你也可以拒绝,代价是,你会永远失去追踪真凶的机会。” 颜笙不服:“我从没说过,我会放弃。” 就算没有他,她一个人也照样可以查到,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那张绿色的骷髅重新浮现在屏幕里,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你亲人尸体丢失的事情,靳亦修同样知道,还想找我查案,所以呢?你以为这件事,你又能隐瞒多久?” 颜笙微眯了下眼睛:“只要你帮我隐瞒,靳亦修就不会知道。” “既然所有的联网设备,你都能够黑进去,做点小动作搞搞破坏,岂不是轻而易举。” 直觉告诉他,暗鹰找她的理由,可能并非他如上所说。但到究竟是为了什么,饶是她想破了脑袋,也猜不透。 此话一出,居然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齐岘坐在电脑桌前,盯着她的脸,握紧了拳头,这个女人,知不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 幕布上的画面一直在随机变化,颜笙一抬眸,居然看到了监狱。 冰冷机械的声音传来:“我是个商人,而你现在是个穷光蛋——” “把那个画面调出来。” 她开口,猝尔打断,齐岘皱眉:“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监狱的画面,放大,快点!”颜笙的心脏在狂跳,难以抑制地兴奋。 齐岘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地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硕大的幕布,只剩监狱一个画面。 是户外,今天天气尚可,很多人在散步晒太阳。 蓝白相间的监狱服,颜笙再清楚不过。这正是父亲之前所在的监狱,而画面,看起来是真的。 “监狱是机关里最好破解的设备,怎么,你对此很感兴趣?”他一边说着,拆了一块糖,扔进嘴里。 颜笙没说话,她在思考。 如果说破解监狱设备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那进入司法机关,查询一个人的指纹,不也同样简单? 到时候,一切都明了了。 她一定可以,让靳亦修进监狱。 于是颜笙咬了咬牙,开口道:“答应你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我爷爷和姑姑出事那天的视频,以及警察目前调查的所有资料,都要给我。” “要我提醒你吗?颜笙,警察之前明明通知过你,这个案件是意外,早已经结案了。”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颜笙拍案而起,眸中滑过冷意,微微俯下身,与屏幕中的骷髅直视:“我要的,是埋藏地下,更深的真相。” “暗鹰,你少糊弄我。” “拿不出诚意,最好有多远滚多远。” 第184章 对他不心动吗,怎么可能 齐岘一怔。 他有多久没看到这样凶狠的眼神,以至于险些忘记了,就算是一只兔子也会发狠咬人。 诚意?他做的最到位的,就是诚意了。 偏偏,没办法说出来。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是秘书赶过来:“齐总,钟远航在外面已经等了快半个小时了,再拖下去,他冲进,来找人,对我们和颜小姐都很不利。” “嗯。”他手撑在桌面,漫不经心地点头。 “所以……”所以该怎么办?齐总是不能露面的,可偏偏,他如此淡定。 齐岘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颜笙的脸,她正在为他的沉默恼怒,模样在他看来,有几分可爱。 “放心,她只是虚张声势,会按照原计划记性,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 钟远航低头看了眼时间,距离颜笙进去,已经过去了快四十分钟。 【我想自己逛逛,不用管我,一个小时后地下停车场见。】 任下他这个跟屁虫,自己潇洒的确是她的作风,但他就是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 钟远航回:【可靳总交代过,让我跟在你身边,小姐,不要为难我。】 【天天靳总靳总,烦不烦,做叛徒有这么令人骄傲吗?值得你天天在我面前重复。】 短短一行字,钟远航眉头拧得紧紧的,明明是她的号码没错,可发过来的话,却不像她的口吻。 【你在a座还是b座?我去找你。】 无人回应。 钟远航思虑了片刻,点开跟踪器,盯着图上闪动的红点,最终站起身来,往商场里走去。 …… 颜笙站得有些累了,才得到他的回应:“想要这些东西,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拿出足够的钱。” 颜笙差点气笑了,“是我话说的不够明白?还是你理解能力不足?又或者说,王重对你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齐岘面上的笑容褪去,他从来都没说过,王重对他很重要。 他一直以来想要的,仅有一个她罢了。 可偏偏,这个女人总是不配合。 “你答应出席记者招待会,我答应帮你找凶手,很公平,想要获取更多的信息,就要加钱。” 她挑眉,从容不迫道:“那想要救王重,你也可以找别人。” 她再清楚不过,这是一场阴谋,但具体为了什么,目前来说无从知晓。 颜笙也不急,她坐下来,准备给钟远航打个电话,意料之中,信号全被屏蔽了。 秘书有些焦急:“齐总,钟远航似乎已经发现不对了。” 监控画面里,钟远航站在一扇墙壁前,手在摸索着什么,没有收获,他侧过身子,锐利的目光直视着摄像头。 “齐总,虽然这里很隐蔽,但到底是紧急搭建的,钟远航又是专业保镖出身,如果您的身份被发现,老爷那边——” 齐岘抬了抬手,这是示意她噤声的动作。 他微微俯身,薄唇停留在麦克风前,唇角勾起一抹妖孽的笑容:“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我答应给你车祸当时的录像,作为交换,三天后,会有记者联系你,出席记者招待会。” 果然,警察明明说过那个地方是监控死角,可实际上,只是谎言罢了。 条件很诱人,说不心动是假的。 颜笙欲言又止,刚想说什么,就被他打断,屏幕上跳出另一幅画面。 “你的跟屁虫,已经来找你了,这个地方不安全,很容易就能被找到,如果不想被靳亦修发现,我劝你还是尽快接受我的提议。” 钟远航在墙壁前踱步,看起来平平无奇,可定位显示,颜笙就在里面。机器不会撒谎。 如果他没猜错,这应该是个机关墙。 只是,开关在哪? 钟远航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怒气直冲头顶,泄愤似得往墙边一踹,地脚线的瓷砖居然有一小块被踢了进去。 那扇紧闭的墙,在一点点打开,一个昏暗的小房间,暴露在眼前。 不仅是颜笙,就连齐岘都脸色一变,“找几个人过去,千万不能让他进来。” 他这张脸,绝不能以这个身份曝光。 “是,齐总。” 秘书赶忙去办,颜笙望着屏幕里的他,一颗心渐渐被收紧,钟远航太聪明了,如果一直被他跟下去,事情迟早会败露。 她要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第二次。 无异于是给她判了死刑,靳亦修不会放过她的。 绿色骷髅的面目开始变得狰狞起来,催促道:“颜笙,你已经没有时间了。” 颜笙:“……” 她紧紧握着拳头,修长的指甲生生陷入了掌心,刺得她生疼。钟远航很聪明,比这更厉害的密室他都成功破解过,最多五分钟,他一定会打开这扇门。 但现在不是为他鼓舞喝彩的时机。 不知不觉,额头覆上一层薄薄的冷汗,颜笙咬了咬牙:“靳亦修都找你调查了些什么?告诉我。” “颜笙!你不要得寸进尺!”骷髅变成了红色,阴沉的声音在屋子里环绕,气势凶狠。 颜笙面无表情:“没有其他商量的余地,我们的交易,到此为止。” 不够,远远不够,一旦她承认是王重的小三,不仅是各方面的舆论,甚至靳亦修那边,都不知道要给予她怎样的麻烦。 送靳亦修去监狱这件事,必须速战速决。 对付敌人,要先了解敌人,她必须知晓靳亦修目前的调查进度。 屏幕里,钟远航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似乎发现了摄像头,在盯着端详,神色晦暗不明。 颜笙冷笑:“你现在逃跑,还来得及。”见不得人的胆小鬼罢了。 齐岘眉心拧成一团,她这个臭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倔得要死,不达目的不罢休。 “不好了!齐总!钟远航只要打开那扇门,他马上就会发现您了!”齐总本身就不该出来和颜笙见面,更何况这种低端的保护装置,和没有又有什么分别。 “您现在应该马上离开,不能再拖了。” 第185章 她的样子,他怎么也看不腻 齐岘依旧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闲适地剥着糖纸,斯文地放到嘴边,不管身边的秘书早已火烧眉毛。 “齐总!难道您真要为了颜小姐——” “嘘——”长指放在唇边,“急的人,不只是我。” 她虽然故作轻松地靠在椅背上,但紧绷的肩膀,还是暴露了不安。 颜笙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据她对钟远航的了解,不过两分钟,他就能从中找到突破口。 她只能在这两分钟内等暗鹰答应。 “你的跟屁虫,马上就要进来了,你再不答应,就来不及了。” 颜笙冷笑:“是啊,所以你赶快点头,这样我们彼此都节省时间,我如果长时间不出现,靳亦修势必会起疑心,他如果查到你,事情可就没现在好办了。” 暗鹰是很强,但靳亦修只会比他更强。 “你在威胁我?”他问。 “我哪敢?”颜笙冷声道:“不过是说一下事实罢了,怎么,暗鹰先生是接受不了现实?” “叩叩”,房门被敲响,齐岘所有的动作顿住,侧过脸看门口的方向。钟远航就在门外,一墙之隔,若是他执意闯进来,他们两个人,完全没有逃走的机会。 秘书急得快哭了:“齐总,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难道您真的想让老爷发现?” 她一边说着,急忙摸了摸怀里的枪,拿出一块方形的黑布,在进门的位置摆好防御的姿势。一旦有人进来,就动手。 齐总的脸,绝对不能被任何一个人看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远航现在已经到了你的房间门口。”颜笙皮笑肉不笑,嘲讽道:“你的身份,如果被人看到了脸,还能在榕城放心得混下去吗?” 齐岘阴沉的脸浮上一层黑雾,饶是他惯于放松,此时也不禁握紧了拳。 嚼着口香糖,盯着屏幕中颜笙的脸,唇角勾起一抹玩味地笑。 她威胁人的样子,他似乎,怎么也看不腻。 齐岘薄唇微张,似是喃喃,又似是提问:“你说,我该答应她吗?” 这对他来说,的确都是些无从轻重的小事,但就这么轻易答应,会不会纵容得太过明显。 门把手被旋转,秘书寒毛直竖,食指悄悄覆上了扳机。必要时,就算对方受伤,也绝对不能暴露齐总的身份。 颜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现在的钟远航对她来说,何尝不也是一个定时炸弹,“怎么?威风堂堂的暗鹰,也有失语的时候?” 她等不下去了。 如果可以,想立即从这里冲出去。 被靳亦修知道,一切就都完了。 “齐总,再不走,我们就真的来不及了!”这里隔音很好,但眼前的门板已经在晃动,显然钟远航发现了不对。 “我不喜欢被威胁。”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蹦出来。 就算对方是她,也不例外。 因为稍有差池,他们彼此都会落得万劫不复。 “靳亦修不是好惹的,齐总,即使这次出了问题,我们也能想办法补救。”可如果和靳亦修搭上关系,再被他得知,暗鹰就是那个混血的三流律师,不免会牵连到齐家…… “齐家,又是齐家!”齐岘脸色一变,拳头泄愤似得狠拍了下键盘,“怎么所有事情都摆脱不了这个齐家!” 他站起身来,支撑着桌子,不住得喘气,咬了咬牙,长指犹豫了半晌,按下回车。 “可以,但有没有你想要的信息,我不能保证。” 颜笙一惊,心里随之浮上的,是巨大的欣喜。视频之所以会被警方隐藏,想必是存在着哪些有用的证据,她说不定,能就此翻盘。 “好。”难以克制心中的激动,颜笙握紧了手包,刚想开口。 就有黑色的麻袋从后面罩了过来,她眼前一片漆黑,还没来得及挣扎,便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 “敲什么敲,烦不烦?!”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制服的清洁男工一脸凶相。 钟远航没理,目光越过他,在屋内搜寻,这儿是个很平常的储物间不错,空间很小,目测不可能藏人。 “抱歉,我认错路了。”他退出来,环顾着四周,总觉得不妥。 就算是为了节约空间,也没必要把一个储物室建在机关墙里。 “下次注意点!不看清楚就敲敲敲,烦死人了!” 钟远航抱歉地颔首,退了出去,再看跟踪器,前端的小红点已经消失。对,是消失,整个地图上,都找不到她的人影。 就算手机关机,短时间内都不会造成这种现象。 难不成,她已经发现了? “我都说了,让你在地下停车场等我,乱跑什么?!”他抬起头,前方怒气冲冲的女人,不正是颜笙。她的脚边放着数不清的名牌包装袋。 颜笙眼前的视线还是模糊的,暗鹰那个王八蛋,蒙头就算了,还给她使用了不知道是什么的药物。 她是从另一边跑过来的,醒来的时候,脚边便堆积了这些。 她在生气:“害我白去停车场一趟,又跑上来找你,我脚都要磨起泡了。” 钟远航皱眉,脚下这些,的确是她平时爱买的牌子,但现在的关头,她怎么可能会花这些钱。 她从哪,来这么多钱? “我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钟远航说。 颜笙忐忑不安,这世界上,除了父母,最了解她的就是钟远航。若他执意,绝对能看出来她在撒谎。 “我手机没电了。”颜笙白着脸。 怎么可能。 为了暗鹰能随时联系她,她手机都是充满电的,但她确实没接到他的电话。 不用想,都知道是暗鹰做了手脚。 钟远航盯着她,颜笙背后的冷汗在一点点增加,这样的他,绝对会向靳亦修告密。 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颜笙一颗心险些提到嗓子眼,然而,他只是微微颔首:“嗯,下次注意点,找不到你,靳总会担心。” 颜笙:“……” 她松了口气,可心底,却觉得可笑极了。 钟远航上前给她提购物袋:“现在不比以前,知道你喜欢漂亮衣服,但也要节省开始,你爸爸在医院里——” “所以呢?关你什么事?”颜笙语气骤然一冷,钟远航的脊背僵住,久久没直起腰来。 第186章 他已经得到了一切,还要把她的命拿走吗? 颜笙冷笑:“你现在关心的,是我颜笙?还是靳亦修圈养的情人颜笙,钟远航,你问问你自己,能分清吗?” “我最不需要的,就是靳亦修的员工对我的生活指指点点。” 提着购物袋的手指,在一点点收紧,握成拳头。 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怎么可能?” 他钟远航即使这辈子忘记所有人,都不可能分不清对她的感情。 “什么?”颜笙听不真切。 不想再与他浪费时间,解释得越多,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我去车上等你。”说罢,她加快了步伐,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钟远航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背影,手机响起,不用看名字都知道是谁,他接起来,方才和煦的笑容宛若冰封:“干什么,打来有事?” 语气不善,接近于咄咄逼人。 电话那边,靳亦修签字的动作一顿,黑眸扫视着眼前价值千亿的文件,“怎么?钟队长,你是想反抗?” “别忘了,我们当初合作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 “那你呢?”钟远航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你又做了什么?靳亦修,别以为你那点把柄,就可以把所有人都玩弄于掌心里,小姐她是人,不是供你玩弄的玩具!” 昨夜宴会里的一幕幕,像烙印一样,深深刻在他的脑子里。 “所以呢?就算你爱她,你又能做什么?”靳亦修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他冷笑一声:“明白自己是个废物,就做好废物本身的职责。” “你!” 算了,生气又有什么用。 他的一时冲动,只会让这个神经病变本加厉地折磨小姐罢了。 “所以呢?”钟远航忍着怒气,一字一句问:“到底找我什么事?小姐还在等我。” 靳亦修眉心一跳,一想到昨夜怎么都止不住的血,他心头一阵烦躁,话锋一转:“她今天状态怎么样?” 钟远航:“托靳总的福,死不了,但也好不到哪去。” 他回到别墅,听张姨说起她的病情,心痛得要死,恨不得立即将靳亦修大卸八块。 他不明白,靳亦修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难道真的非要连她的命也拿走吗?! 靳亦修黑瞳凝结起杀气,他不喜欢钟远航说话的态度,“钟队长,如果活得腻歪了,可以提前打报告。” 他可以随时送他一程! 靳亦修语气轻佻:“还是说,你要让无辜的颜笙,为你承受这一切?” “靳亦修,你这个只会对女人撒气的懦夫!”钟远航胸膛剧烈起伏,他好恨,十四年前,一切都怪十四年前,如果没有十四年前,小姐何必在这个魔鬼手下卑微地苟活。 他摸了摸腰上的枪,恨不得现在飞驰到靳氏,只要在他头上开一枪,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靳亦修:“送她回去之前,来一趟靳氏,取一份文件。” “不必了。”钟远航没什么好气:“靳氏的种种,和她,和我都没关系。” “如果靳总只是说这些废话,但我要挂了,小姐还在等——” “你家小姐脑子里很有可能有恶性肿瘤,或者白血病,这样也没关系吗?”靳亦修冷声打断他,他手里拿着一份体检表,仔细端详,“还是说,为了膈应我,你连你家小姐的身体都不顾了?” 钟远航僵在原地,有那么一秒,他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 “你说什么?”半晌,才不可置信地提问出声:“靳亦修,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什么意思,小姐怎么可能会有恶性肿瘤,她身体明明好得很! “想知道更多,就来公司,还有在去医院检查之前,看好她,如果她又像往常一样溜了,出了什么问题,只有你们自己负责,懂吗?” 靳亦修抬了抬眼,巨幅落地窗外,阴沉的乌云布满了天空,轰隆的雷声一声比一声响。 马上,就要下雨了。 钟远航大脑一片空白,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电话里只剩忙音。 “喂?靳亦修!”得不到回应。 气得他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混蛋!” 痛苦地捂着头,蹲在地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 刚挂了电话,周助理推门进来:“总裁,已经找人保护好了现场,随时都可以出发。” “嗯。”靳亦修点头,他点了根烟:“体检表都发下去了吗?” “发了……”周助理不解:“只是我不明白,总裁您为什么不直接把东西给颜小姐?” 明明要体检的是颜小姐,可靳总却自掏腰包,给全公司员工都做了体检,本该是主角的颜小姐,却变成了蹭福利的。 “你不懂得东西多了去了,我难道要一个个和你解释?”靳亦修吸了口烟,浓重的烟雾在空气中升腾,遮挡着他的脸,神色晦暗不清。 周助理慌忙低下头来:“抱歉,是我多嘴了。” 只是,总裁最近的行为,似乎一点点在偏离轨道。 周助理道:“何小姐刚才打来电话,让您晚上去何家吃饭。” “就说公司有事,我去不了。” “可您昨天就没露面,今天还不去,恐怕有些不妥……”周助理思考着措辞,尽量小心翼翼地开口。 靳亦修眉头蹙得很紧,他不说话,只是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烟。心里的烦躁感愈发严重,靳亦修站起身来,狠狠踹了脚桌子。 啪的一声,玻璃水杯掉落在地上,成了碎片。 所有的人和事,都不能令他顺心。 靳亦修唇间还叼着烟,一双狭长的眸子戾气尽显,他抬了抬眸:“颜笙呢?今天的身体状况如何,张姨有没有汇报?” 周助理额头都是冷汗:“张姨早上交代过了,颜小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心情方面呢?”昨夜的唇枪舌战,她心里一定对他颇有怨言,难免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即便对方是靳亦修,周助理也不免有些无语,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办法回答。 “说!”靳亦修拔高了嗓音,显然在气头上。 “总裁可以看早上的监控。”周助理在平板上操作了两下,递过来。 靳亦修没什么耐心,动作很快,都是些早上出门前的繁琐日常,根本没有参考性。调到实时监控,别墅里空荡荡的,各个房间都没有她的人影。 靳亦修气得牙痒痒,前一晚上流血过多差点晕过去的人,今天居然出门了五个小时还没回家?! “马上安排,别墅的车里也安装监控,确保我每分每秒都能看见她在做什么。” “……是。”周助理犹豫着:“可何高官那边——” “闭嘴。”靳亦修盯着屏幕,阴沉的脸色,凝结成冰。 正播放着昨日宴会上的监控视频,箍着颜笙手腕,将她往卫生间拉的人,不正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三流律师? 第187章 他这辈子对她仅有的,只是恨 若仔细看,就能发现他侧过来的脸,唇角扬起一抹微小的弧度。 他在向摄像头挑衅。 靳亦修紧紧捏着平板,手背青筋暴起,忍着巨大的怒气,才没有将东西摔了。 他递到周助理面前,冷笑:“我辛苦操劳的周助理,要不要和我解释一下,他是怎么进来的?” 这是他的宴会,他自然清楚,来的都是什么人。 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订婚宴? 周助理脸色一变,“对不起总裁,我马上查。” 可他翻遍了画面,除了这一段,整个酒店内部,都没搜寻到他的身影。不对,他找到了,在酒店门口的迎宾席上。 可站在他身边的人,让周助理拧紧了眉头。 吞吞吐吐道:“总裁,他是和阮秋荷一起来的。” 他甚至不敢抬头,因为阮秋荷,同样没有在被邀请名单内。 “所以,这件事,还和王重有关?”靳亦修简直气笑了,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在原地踱步,俯身死死盯着周助理:“我神通广大的周助理,不仅没能查出这个律师和王重的关系,连我的宴会凭空出现两个人,都不知道?”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而且,这个人,还可能与我的情人暧昧不清。” “哈哈,这要被传出去,全榕城的人都会笑掉大牙吧。” 周助理一脸的惊慌失色:“对不起,总裁,可能是设备出了事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些监控视频他排查过好几遍,明明在这之前都很正常,为什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凭空冒出来? “事故?”靳亦修扯着他的衣领,将人压在墙上:“我明明交代过你,让你做好一切,结果你现在跟我说事故?” 那个律师究竟在卫生间和颜笙说了什么,他无从知晓。 这也就罢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辩护,他又为什么会和阮秋荷扯上关系,颜笙最终还是搅入进了这场纷争。 窒息感越发严重,周助理脸色青紫:“对不起,靳总,我马上就去查。” “现在查还有什么用?”靳亦修勃然大怒,幽深的黑瞳闪着薄凉,“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已经全部知道了。” 更可恶的是,他居然抓了颜笙的手腕。她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怎么反抗。 “我就该废了你。” 他放了手,周助理滑坐在地上,不住地咳嗽。 “咳咳咳——”他见识过太多次靳总发狂生气的模样,但此般严重,着实是第一次。 “靳总……我感觉,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 靳亦修又点了根烟,明艳的火在空中跳跃:“说来听听。” 周助理不说话了。 直觉告诉他不对,但到底哪里不对,他说不出个所以然。 齐岘的出现是很诡异,但并不能排除设备障碍的可能,唯一解释不通的,是在没有邀请函的情况下,他是如何进来的。 “他有帮手。”周助理惨白着脸:“邀请函是我亲手发出去的,不可能会泄露,但别人到底怎么帮,我想不明白。” 他甚至不明白,他此来何意,真的只是为了和颜小姐说几句话? 除了和陈茜茜的那场闹剧,宴会举办得很顺利,他的出现,并没有激起太多的浪花。 “找暗鹰。”靳亦修继续抽着烟,喉咙间发出一声闷咳,但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查人身份这么简单的事,他总归不会拒绝。” 至于颜笙…… 一想到她,靳亦修胸膛就好似堵了块坚硬的顽石,脑海里浮现昨夜她说过的话。 “看吧,靳总,你在乎我。” “为什么不承认?” “靳总原来是个胆小鬼。” “……” 她懂个屁! 她似乎忘了,她是杀父仇人的孙女,他靳亦修这辈子对她仅有的,只有恨。 …… 一路上,颜笙一直忐忑不安。 车子停在颜氏的大楼下,她心里一紧,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里。 “要上去取一份文件,你在楼下等我。” 钟远航下了车,颜笙捏紧了手机,眼巴巴望着屏幕。 她在等,等暗鹰主动联系她。 若不是远航突然冒出来,她有的是耐心和他讨价还价。 果然,没等多久,屏幕亮了。 【三天后,中午十二点,圣托比得酒店后门,我的人会去接应你。】 【可以。】颜笙回复:【作为定金,监控摄像先发一部分给我。】 暗鹰:【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我们是合作关系,颜小姐却连这些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我?】 颜笙唇角扬起一抹嗤笑,果然,全天下的商人,都和靳亦修一个德行。 她靠在椅背上,白嫩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放心,你只需要给我一部分,我依旧会出席三天后的记者发布会,我们是合作关系,暗鹰先生却连这些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我?】 很长一段时间,对方都没应声。 刺目的车灯照过来,晃得颜笙睁不开眼,望见熟悉的车牌号,她缩了缩肩膀,身子向下滑,将自己藏在阴影里。 一双眼睛微微露出来,在后车座看到了靳亦修的脸,一闪而过。 他眉头紧皱,在打电话,看起来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叮铃,手机响了。 【颜小姐,激将法,对我并不适用。】 【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得想要监控录像,如果今天六点之前,你还没发送到我的邮箱,三天之后的见面会,我就当不知道。】 颜笙抬眸,钥匙还挂在车上,她眼睛一亮。 直觉告诉她,靳亦修在上班时间出去,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挪动到驾驶位,颜笙脚踩油门,车子立即飞驰而去。 与靳亦修的车保持一段距离,稳稳当当跟在身后。 暗鹰:【颜小姐还真是心大,就不怕靳亦修早已监控了你的账户?】 车子在往郊区的方向行驶,颜笙稍一思虑,跟了上去。打字不方便,她开了语音输入,不禁轻笑:“我相信这些对暗鹰先生来说,都是小问题,你完全能够解决,不是吗?” 发送,待颜笙回过神来,是红灯,险些与前方的车追尾。 她匆忙踩下刹车,身子因惯力向前倾去,颜笙的头差点磕到方向盘。在杂乱的长发中抬起头,她不住地喘着气,这条路,似乎通向爷爷出车祸的地点…… 第188章 他不怕死,却怕她痛苦 “已经按照您说的,让所有带设备的人员在下面的镇子上停留,步行上山,免得人太多,引起不必要的注视。” “嗯。”靳亦修颔首,透过后视镜,那辆黑色的商务车依旧紧紧跟在身后。 蠢女人,光天化日之下搞跟踪,却不知道隐藏自己。 周助理自然也注意到了:“总裁,这……” “不用管。”他所有所思,薄唇轻启,“到时候,我自有打算。” …… 颜笙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到车祸现场去,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或者,他在那里,隐藏了什么秘密? 一辆黑色的suv突然超过来,遮挡了视线,颜笙想踩油门,可抬头却看见了红灯。 没办法,只能停车。 她与靳亦修之间,多了一个障碍,对方车太高,每一次颜笙都只能伸出头去查看。 她多怕稍不注意,靳亦修就跑得没了影。 “喂?”还剩三十秒,接到钟远航打来的电话。 他喘着粗气,显然气得不轻:“颜笙,你在哪里?” 颜笙头疼:“放心,丢不了,有找我的的功夫,你不如自己一个人玩会儿。” 她说话同样带着气,泄愤似得摁着鸣笛器,该死,超谁的车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 “颜笙!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在哪?!”似是忍耐已久,钟远航猝尔拔高了嗓音,“告诉我位置,我去接你,或者你现在,给我滚回来,马上!” 这是他第一次,以这么凶的口气,喊她的名字。 颜笙鸣笛的动作一顿,抬眸看过去,红色的数字还剩十秒。 只要跟上去,说不定,她今天就能有不一样的收获。 “不行。”颜笙语气尽可能平静,“远航,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你放心,我办完之后就会回别墅,不会让你为难。” 靳亦修不是傻子。 尽管她知道,百分之九十的几率,什么都发现不了,但还是忍不住想冲上去。 “笙笙,刚才在商场里,你和别人见面了,对不对?” 颜笙眉头一皱,远航不可能知道。 他是在试探她。 “你想多了,我只是很烦,想出来透透气,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商场里调监控。” 此话一出,钟远航的反驳就立即传了过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撒谎!” “你想扳倒靳亦修,对吗?”他冷声质问:“颜笙,告诉你,清醒一点,别做梦了,你和叔叔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那爷爷和姑姑呢?”颜笙咬了咬牙,冷笑:“是谁把你养大的,钟远航,你都忘了吗?你现在要认贼作父,我无权干涉,但请你——” 她加重了咬音:“念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管我了行吗?” 另一边,钟远航站在地下停车场,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黑暗,只觉得他的心脏,也渐渐变得灰暗。 再这样下去,他很快,就没能力再保护她了。 他深吸了口气,颓然地靠在墙上,语气除了无力,更多的是无奈:“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在意?这件事,我比谁都在意。” “那如果我说,”车辆在逐渐启动,颜笙缓缓跟了上去:“我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将靳亦修送进去,你会不会帮我?” 和她猜想的没错,过了这段公路,便驶向更偏僻的地点。 那里是个天然旅游区,爷爷就是在度假回来的路上出的车祸。一个着名的旅游区,怎么可能不在路上设置监控,这也是案件最重要的疑点之一。 如果不出意外,靳亦修同样也会进去。 钟远航却笑了,他的声音很轻:“为什么你不信我,笙笙,你做再多,都只是白费力气。” 鸡蛋碰石头,碰得过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不是白费力气?”那辆suv还横在中间,颜笙狠狠踩了油门,想超上去,她唇角扬起一抹坏笑,“钟远航,你从什么时候起,这么胆小了?” 从小的时候,就是他在保护她,一直持续到她出国。 甚至颜氏破败,愿意和她像个流浪汉一样在街上徘徊,可怎么靳亦修一出现,一切都变了。 “胆小?”他笑容苦涩,“我有我自己的理由,你不用知道。” 他不怕死,他怕得,是有人让她生不如死。 一旦靳亦修手中掌握的东西曝光,颜笙的世界会崩塌。 超过去了,颜笙眸中闪着精光,开的有些快,险些与靳亦修的车头来了个亲密接触,“只要靳亦修进了监狱,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偷偷帮我。” 但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她琢磨不明白。 “我有证据。”颜笙说:“我爷爷出车祸时的监控视频。” 闻言,钟远航眉头拧得很紧,他甚至怀疑颜笙在胡说八道。 虽然是旅游区,但自然景观,位置偏僻,警察说过,那一段路的监控年久失修,什么都没记录下来。 “小姐,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我只是把事情告诉你,至于相信与否,你自己判断。”说罢,她啪的挂了电话。 前方是岔路,靳亦修的车缓缓驶入了幽密的小路,颜笙放慢了车速,故意驶入另一条道。等他的车消失在视线里,才又折回来。 只是方才还畅通无阻的道路,此时被设置了关卡,无数的工作人员涌上来,颜笙的车刚停下,就被围起来。 “下来,出示一下相关证件。” 该死,难道靳亦修发现她了? 颜笙面色难看,外面的人不停敲打车窗,她没办法,按下车窗。 递进来一张表格:“做一下登记。” 颜笙在名字处写了何青夏,身份证号是瞎编的。 “可以了吗?”颜笙递过去,对方还在端详她的脸。 交头接耳,说着什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没问题,可以进。” 颜笙松了口气。 她刚想启动车子,就被打断:“但景区内在修缮,除了内部人员外,其他人禁止使用交通工具,何小姐,建议您步行进去。” 颜笙:“……” ??? 第189章 这是……颜老爷子死前留下的证据! “如您所见,已经成功甩掉了颜小姐的车。” 靳亦修望着眼前并不平坦的山路,“嗯”了声。 山里有客栈,车子在客栈前停下,门口已经结集了一只小队,看见靳亦修的车子,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 靳亦修侧眸,透过车窗冷冷瞟了一眼,“确定这些人的嘴够严吗?” 周助理转过头来回答:“回总裁,这些人的背景我已经提前调查过,没有任何疑点,也已经都签了保密协议,您可以放心。” 靳亦修的话冷若冰霜:“如果不可靠,小心你的脑袋。” 话落,砰得一声,摔门下车。 周助理紧随其后。 靳亦修站在人群最前端,薄凉的目光在各人身上打量,这里有退休警察,有医生,法医……调查事故所需要的所有人员,都在这里。 靳亦修一边低头点烟,“虽然周助理已经交代过,但我还是要再说一遍,这件事,如果谁透漏出去,就要做好身败名裂的准备。” 不仅是倾家荡产,他要他这辈子,都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感觉身上有些发冷,有人搓了搓手臂。面面相觑,但更多的,是选择点头。 为首的男人上前:“靳总,车身都已经打捞出来有一段时间,现在过去勘察,是最好的时间。” “知道了。”靳亦修点头,吸了口烟:“你们知道地点,自己在后面跟着。” 靳亦修侧身,重新上了车,扬长而去,剩下一群人步行跟在身后。 …… 车身残骸在森林最深处,车子在最后一截崎岖的小路前停下。 靳亦修下了车,周围的草很高,差一点就要没过小腿。几米外即是悬崖峭壁,能听到汹涌的激流声,瀑布之下,是一条激涌的河流,又或者准确来说,是深渊。 不管是什么有生命的物种掉进里面,会连骨头都不剩。 “因为水流,车身残骸被冲到了下游一个分支中,打捞队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从河底打捞到了这些。” 他的面前,是一辆黑色汽车的残骸,因为被河水冲刷,已经微微有些掉漆。依旧能看得出被撞过的痕迹。 靳亦修蹲下身来,他微眯着眼,细细观察。为了找这一堆破铜烂铁,这几个月来,他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这么看来,王重似乎并不完全是个废物。”他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王重的随口一提,的确让他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些人很快,靳亦修只围着残骸转了一圈,一行人便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全部换上了防护服装,戴着手套,蹲守在残骸前。 靳亦修高大挺直的身影就立在不远处,发号施令:“不管是痕迹,还是多出来的物件,只要能证明这场车祸蹊跷的细节,统统不要放过。” 他要看看,到底是谁,杀害了颜家老头,最后嫁祸在他靳亦修身上。 “在河底冲刷太久,之前可能有的指纹,现在已经全部消失了。”情况不容乐观:“还劳烦靳总做好心理准备。” 靳亦修不说话,只是一口接着一口抽着烟。 神色冷漠,盯着忙碌的人群,有的在采集样本,有的人在拍照。 周助理跟在身侧,汇报道:“即使不被扔到河底,这辆车也已经被撞成了破烂,初步判定是载重几吨的大卡车直直撞上来,目的便是要颜老先生的命。” “而之前警局却以没有找到车身的残骸为理由,推翻了这个推测。” “所以,总裁,您的怀疑很有道理,这个人,绝对在高官之列。” 只有拥有绝对权力的人,才能将这种事做的滴水不露。 靳亦修抬眸看了眼阴沉的天,似乎马上要落下雨来,“何青夏那边,准备的怎么样?” “如您所料,李琛已经顺利进入了面试环节,如果没有意外发生,他应该会是下一个司法部长。” 靳亦修有些满意:“这个女人,总算没让我失望。” 何青夏对他来说,最有利用价值的,便是她那个高官的父亲。 周助理点头:“您放心,目前的一切都很顺利,会按照您计划中发展。” “有发现!”前方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叫,周助理慌忙上前,说话的是负责搜寻的警察,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文件袋。 周助理眉心一紧:“从哪里发现的?” 对方还在仔细端详,只见文件袋中,有一根很短的头发,如果不是留心的人,根本不会观察出来。 “座椅下边被开了个洞,这个东西,就藏在里面。”他同样有些激动:“看样子,凶手曾经和垂死的颜老爷子起过冲突,这很可能是死者挣扎之时留下的证据。” 不专业的勘察人员,根本不会想到去座椅下面翻。 再退一万步讲,能在奄奄一息想到这个办法,颜老爷子也着实不容易。 “搜!继续搜!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周助理欣喜若狂:“另外,这个东西,马上送回实验室,报告出来的第一时间,马上发给我。” 这关键性的一根头发,很可能让榕城翻天覆地。 距离不是很远,靳亦修自然听到了全部内容。 他面色依旧淡淡的,“周助理,先别太激动,你以为,这些人做事之前,会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吗?” 即便找到了凶手又如何,只要对方想,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他消失。 “这……”周助理低下头:“抱歉,总裁,是我肤浅了。” 靳亦修薄凉的神色盯着他,而后扔了烟头,在脚下碾灭:“你在这看着,有什么消息立即汇报我。” “总裁,您是要……” 他冷笑:“当然是去会会身后的跟踪狂。” 第190章 颜笙,我要你陪我度假 颜笙脚上穿着单鞋,崎岖的山路硌得她脚心剧痛,好不容易到达了爷爷所出车祸的公路附近,但这荒郊野岭,半个鬼影都没有。 下方即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颜笙站在边上向下望,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她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只要稍不留神,就会坠下万丈深渊。 “爷爷,就是从这么高的地上掉下去……”她眼眶发酸,视线在一点点变得模糊。 突然有一只手从身后抓住了衣领,颜笙整个人被向后拽去,紧接着,就落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男人的手臂自身后死死箍着她的肩膀:“颜笙,你疯了?!” “不要这么做,不要。” 是靳亦修。 他抱得她那么紧,似乎要将她的肩胛骨捏断,唇近乎贴在她的耳边,“跳下去你会死的!颜笙,你这个蠢女人能不能清醒一点?!” 明明是低吼出声,可为什么,颜笙却在他的声线中体会到了悲伤? 她一定是疯了。 颜笙唇角扬起一抹自嘲,如果她死了,世界上最开心的人,才应该是他吧。 “你觉得我要自杀?”她冷笑,“怎么可能,我还要长长久久地活着,看着你进监狱呢。” 颜笙狠狠踩了下他的脚,靳亦修吃痛,怀抱有所松动。 就在此时,颜笙用力推开他,靳亦修向后退了几步,皱着眉眼神不善地盯着她。 颜笙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周助理的身影,这周围包括悬崖底下,似乎也没有什么人。 靳亦修在搞什么?难道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她就闯过来了? “等着我进监狱?”靳亦修抬脚,朝她步步逼近,颜笙本能般地后退,“跟踪我,就能送我进监狱?” 颜笙:“……” 他与她的距离很近,颜笙的手抓紧了身后的栏杆。 她脸色一白:“跟踪?靳总怕是有点自恋了,我只不过心情不好,想过来放松一下,顺便祭拜一下爷爷。” 顿了顿,话锋一转:“倒是靳总,为什么过来?” 她杏色的双瞳散发着冷意,直勾勾望着他的眼,“是心虚,还是想要赶过来毁灭什么证据?” “如果我说,我也是过来旅游的,你怎么看?”他还在贴近,大掌突然揽住了她的腰,将人往怀里一拽,颜笙心里一惊。 颜笙:!!! 这个王八蛋!三番五次对她对手动脚。 他是疯了么?! 靳亦修的鼻尖差一点就要与她贴在一起:“要不要跟我一起搭个伴?” 颜笙嘴角抽了抽:“不好意思,没兴趣。” 想掰开他的手,可对方力道太重,反而箍得更紧,几乎是将她抱在怀里。 “靳亦修,你干嘛!你放开!” “可怎么办,我有兴趣,你说要祭拜爷爷,可什么东西都不带?颜笙,你这个孙女做的可真是不称职。” 这个靳亦修,简直欺人太甚! 颜笙咬着牙关:“如果没有你,我根本用不着来这个地方。”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靳亦修唇角扬起恶劣的笑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踪我,想跑?没那么简单。” 他改为抓着颜笙的手腕,要把她往车上拽。 颜笙不从,“靳亦修,你干什么?!” “来都来了,就一起搭伴度个假,刚好我最近准备订婚的事情很累。”哪敌男人力气大,颜笙像只死狗被对方拽着前进。 连拖带拽的,强制塞进副驾驶,砰得一声,摔上车门。 颜笙试图开门,可已经被上了锁,一转头,靳亦修已经坐上了驾驶座。 “靳亦修,你放我下去!” “我说过了,我度假缺个伴,现在身边的熟人只有你,当然是你陪我。”脚踩油门,车子立即扬长而去,颜笙的头险些磕到车前。 …… 开了很久,车子在一家寿衣花圈店前停下。 一下车,颜笙便蹲在路边的草丛里,吐了个昏天地暗。靳亦修,就是个确确实实的神经病,再多坐一会儿她甚至怀疑自己会死在车上。 身边递过瓶水:“喝了。” 颜笙抬起头,冷冷剜了他一眼,“虚情假意。” 但还是接过水,漱了漱口,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靳亦修伸出手来要扶,被她躲开,最后靠着路边的一颗大树才得以站稳。 靳亦修表情冷冷的:“不是要祭拜你爷爷么,空着手,你也好意思?” 颜笙:“……” 她气死了,别说她不是,就算她真的空手过来,又关他屁事! 明明还是在大山里,侧过头,看见熟悉的招牌时,颜笙有些吃惊。 旅游区开这种店,这地方是事故高发区不成? “怎么不进,没钱?”靳亦修嗤笑:“颜笙,别忘了,前几天,你账户里刚入账了五十万。” “靳总这是担心我和你要钱?”颜笙冰冷的目光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放心,买给爷爷的东西,怎么会拿您的脏钱呢?” 她这种行为,是大不孝。 靳亦修蹙眉,没说话。 颜笙话虽如此,但却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靳亦修带她来这里是什么意思,觉得看着她祭祀爷爷很搞笑是不是? 看啊,我杀了你,如今,你的孙女还成为了我的泄欲工具。 害死对方还不够,更可恨的,是要让仇人死不瞑目。 “怎么?觉得我虚情假意?”他猝然开口,颜笙眉心拧成一团,“我说过,颜老爷子从来都不是我杀得,再说,祭拜与否,是你的心意,跟我没什么关系,如果在意这些,说明你不是真的想祭拜你爷爷。” “呵!”颜笙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靳总,我不是三岁小孩,不用你玩此地无银的把戏。” 但他有一句话说得没错,祭拜与否,是她自己的心意。 虽说是为了跟踪他而来,但下次再有机会,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记者招待会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因此颜笙犹豫了半晌,还是艰难地迈开步子,往店里走去。 “呦!是靳总的朋友吧?想买什么,随便看看?”老板是一个长直发的女人,涂着妩媚的红唇,倒是和这种场景格格不入。 颜笙脸色难看,她讨厌这种不论干什么,都和靳亦修捆绑的错觉。 “要一把香和花圈。” 颜笙在包里翻了又翻,找出一张银行卡,那里面仅有几千块,是她自己的钱。 又去旁边的超市买了酒和烟,出门时,靳亦修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愣着干什么,还不上车?” 第191章 陪你属于特殊服务,要按时间收费 颜笙站在原地未动。 “嫌我的车脏?”靳亦修薄唇扬起冰冷的弧度,扫了她一眼,“那你自己步行过去。” 说罢,他作势要关上车门,颜笙慌慌张张上前:“等一下——” 她急忙抓住车门,面上是纠结的难为情。坐杀人凶手的车去祭拜,怎么想怎么讽刺,可如果靠她的双脚,怕是要等到太阳落山还在原地打转。 “你……你把我送到附近,剩下一段路,我走过去。”说罢,快速坐上去,系安全带,关车门一气呵成。 不忘交代:“开得慢一点,我不想再吐了。” 好像生怕靳亦修反悔似得。 “滚下去。”果然,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颜笙在座位上不动,装没听见。 “我让你滚下去,听不见?”靳亦修上下牙嘶磨,气得眉心直跳,这个女人不仅蠢,还得寸进尺。 一句句吩咐的口吻,是把他当成了她的专属司机? 颜笙索性闭上眼,有本事的话,他就把她扔下去。 事实证明,他的确有本事,颜笙到底是没被扔下去,但靳亦修的夺命飞车,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还被他威胁:“敢吐我车上,你就等着在这荒郊野岭过夜吧。” 颜笙白着脸,敢怒不敢言,到达目的地,她一条命险些没了半条。 蹲在路边吐了好一阵,在心里将靳亦修骂了几百遍,才缓缓站起身朝前走去。 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具体的车祸位置,只能凭着记忆蹲在路旁。 点了三根香,刚下过雨,路边的泥土湿润,刚好插得进去。 “爷爷,笙笙来看你了。”她费了好大的力气,唇角才扬起一抹勉强的笑容。 这是出事故之后,她第一次正式来到这里祭拜。 “你等很久了吧,对不起,是笙笙不孝。”说得越多,语带哽咽。 是她不孝,不仅没能替爷爷和姑姑报仇,反倒成为了供仇人摆弄的玩具。 “但你放心,用不了多久,这一切都会结束了。”打开酒瓶,沿路洒了两圈,颜笙凑在唇边喝了一口。 辛辣的感觉直冲头顶,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咳咳咳——”颜笙一边咳嗽,将酒瓶扔下了悬崖,过了半晌,依旧没听到破碎的响声。 这里很高,站在栏杆边上,一眼望不到地面。 而爷爷的车,刹车失灵,冲破栏杆直直掉下了悬崖,若不是他的身体冲出来,挂在了悬崖中间的树枝上,恐怕到现在,还和破旧的车身残骸一样,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站在距离她不过百余米的地方。 颜笙侧过头,靳亦修正倚靠在车边抽烟,察觉到她的注视,抬起头来,目光在空气中与她相对。 “虚伪。”颜笙喃喃,“爷爷,你为什么生前就没有看透他这张脸呢?” 精致的皮囊下,包裹了一颗肮脏至极的内心。 “或许,我没有资格埋怨你。”颜笙自嘲地笑了,她看见靳亦修蹙起了眉,“几年前的我,才是那个最蠢的家伙。” 如果没有她的招惹,如果不是在英国的那段经历,如今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可惜,没有如果。 …… 颜笙蹲在路边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又烧了些纸钱,直到双腿微微发麻,才扶着栏杆站起身来。 回头,靳亦修居然还站在那里,他的脚边堆积了数不清的烟头。 这是在看着她,怕她看到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么。 颜笙冷笑,他越是紧张,就越是代表心里有鬼。 她一瘸一拐朝着他的方向走去,脚下有些不适,颜笙低头,她的单鞋前面竟然开了个口子。遇到下坡,前面的拇指就会从鞋里冲出来。 “该死!”颜笙面上一热。 她是脑袋有泡,才会穿这个鞋子过来爬山。 缩了缩指甲,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可这一小段路全是下坡,颜笙脚疼得厉害。 “哭完了?”靳亦修唇边还叼着根烟,呛人的烟雾直往颜笙脸上喷,“再哭一会儿,山都要泥石流了。” 颜笙嘴角抽了抽,“看我在这鬼哭狼嚎,真是辛苦靳总了。” “没关系,我说过,我大人有大量,你只要陪我度假就行了。”靳亦修微扬着下巴,不可一世的表情。 颜笙心里憋着一口气,忍耐着,扯了扯唇角:“我可是刚祭拜了死人,靳总不觉得我晦气?打扰了您的好兴致?” 靳亦修将烟扔在地上,踩在脚底碾灭:“颜小姐现在才知道么?你本身就是晦气,和你在一块这么久,我早就习惯了。” “你!” 颜笙气得咬牙,想绕过他往前走,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与其在众人面前丢人,不如在他一个人面前丢脸,反正她在靳亦修面前早已颜面尽失。 颜笙吸了口气,打开门上了车,“对了,提醒一下靳总,陪度假也属于特殊服务,要按时间来收费。” “先欠着。”下一秒,靳亦修即在身边落座,转动着方向盘,“等我心情好的时候,一并结给你。” 脚踩油门,车子扬长而去,一路都是下坡,车速很快,颜笙情急之下,竟抓紧了靳亦修的手臂。 待她回过神来,想松手,可手已经被他的大掌包住。 靳亦修望着前方,并没回头:“害怕就不要逞能,你以为那些人为什么选择在这个地方陷害你爷爷,崎岖的山路,本身就是事故高发区。” 窗户没关,耳边是呜呜的风声,颜笙听不真切。 她扯着嗓子:“靳总,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或者说,她根本不想听。 靳亦修:“……” 靳亦修没理,她正好乐得自在,望着窗外的风景,心情难得不错。 直到一个急刹车,颜笙身子猛地朝前倾去,她头疼得要炸开。 靳亦修摔门下车:“动作快点,别磨磨唧唧。” 颜笙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抬头即看见酒店的招牌。 她脸色稍变,神色鄙夷:“果然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走到哪都不忘想着那档子事。” 但正好,她可以赚点外快,爸爸的病需要的钱越多越好。 颜笙推开门,脚刚踩到地上,就察觉到一股钻心得疼。她悄悄动了动脚趾,从开口的地方,能看见脚趾下布满了银色的小水泡。 “倒霉的要死。”颜笙碎碎念,再抬头,靳亦修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 她心口一紧,慌得要死,第一反应是把脚藏在身后。 颜笙的头快要低进胸口,不敢抬起来,丢人,她怎么能这么丢人? 果不其然,头顶传来他冷声的嘲笑:“靳亦修的情人,连一双好点的鞋也买不起?传出去,别人恐怕还以为我虐待你。” 颜笙心里冷笑,何止是虐待,就差要了她的半条命。 她听见他打了个电话:“送一双女士运动鞋到酒店,36码的。” 话音刚落,一双长臂就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 第192章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比谁都诚实 颜笙大脑一片空白,在他怀里挣扎,“靳亦修,你放开我!我不用你管!” 虚情假意的男人,她宁愿双脚磨破,也不想被他碰。 “你可以叫得再大声一点,让这里居住的所有游客都过来看我们两个。”靳亦修面庞冷若冰霜,扫她一眼,“这样一来,你我就都可以上明天的热搜。” 颜笙:“……” 算你狠。 她犹豫着伸出手,揽紧了靳亦修的脖颈,而后将头往他怀里靠近了些,催促道:“那你快点,我们别在这浪费时间。” 若真的被人拍到,传出去什么,她与暗鹰的交易就没办法进行了。 靳亦修冷笑:“颜小姐果然是闷骚,嘴上说着不要,身体比谁都诚实。” 颜笙气得握紧了拳,靳亦修虽嘴贱,行动却不含糊,抱着她进了酒店。似乎是旅游区内最豪华的酒店,大堂来往的人不断,余光每瞥到一个人影,颜笙的头就往他怀里埋得更深。 恨不得不要抬头,所有人都看不到她的脸。 “哎——你看,哪个是不是靳氏的靳总?” “我去,不是吧?竟然能在这个地方遇见?比八卦上的新闻图帅多了。” “嘘,小声点,他怀里抱的是何小姐吧?” “肯定的,人家前几天刚订婚,现在出来度蜜月不是很正常。” “……” 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颜笙的手不自觉抓紧了他的衬衫。 她一个小三被认成正室,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讽刺。 靳亦修一言不发,总算挨到进了电梯,他是这里的vip,走的自然是vip通道。 颜笙探出头,偌大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莫名地松了口气,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 脚底钻心的疼,不能站稳,只能扶着栏杆,狼狈地像一个残疾人。 安静的环境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嗤笑,“呵……” 颜笙眉头一跳,这里只有她和靳亦修两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她抬了抬眼帘,就看见他薄唇扬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堂堂颜氏小姐,现在却像个乞丐,出去别说你认识我。” 颜笙差点气笑了:“靳总是觉得,和你扯上关系,是一件很值得炫耀和骄傲的事吗?” “如果不是,那你又为什么求着我包养你。”他语气淡淡的,却狠狠噎了颜笙。 她脸色有些发白,半晌说不出反驳的话,为缓解尴尬,低头瞧着自己开了口的单鞋。 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 抬起头,脚下的地面似乎有轻微的摇晃感,颜笙不自觉抓紧了栏杆。 直到咚得一声,电梯突然下坠,颜笙猛地尖叫一声,身体本能地朝前扑去。 待她回过神来,已经紧紧抱住了靳亦修,他同样站不稳,紧紧抓着栏杆。好一会儿,晃动的感觉才有所减轻,颜笙小心翼翼地掀开眼帘,“电梯出故障了。” 靳亦修蹙起眉。 颜笙慌忙翻出手机,没信号,用力按着紧急呼叫:“喂?有没有人?这里是vip电梯,有两个人被困了,麻烦赶快派人来救我们。” 然而,无人应答。 颜笙的手心都沁出一层薄汗,再要伸手,被一只大掌箍住了手腕:“行了,喊一遍就够了。” 颜笙转过头来,她晃动的瞳孔,写满了恐慌,“你放开,不求救的话,你想死在这里吗?” 电梯随时可能下坠,再退一步说,就算不摔死,他们也可能会窒息而亡。 靳亦修紧绷着一张脸:“这里不是城市,工作效率低得很,说不定根本没有人在值班,你现在喊再多,不过是白费力气。” 漆黑的眸子,盛满了冷漠,甩开她的手。 颜笙本就站不稳,如此更是脚步虚浮,向后摔去,猛地磕在电梯壁上。 胳膊肘钻心得疼,颜笙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她抬起胳膊一看,果然已经破了皮。 她早就预料过,她迟早,要被靳亦修整死。这一天终于要来了么。 靳亦修脸色阴沉地像是能拧出墨汁来,眼睛死死盯着她,“咎由自取,跑来山里,却穿这种鞋,颜笙,你还真是没脑子。” 是啊,她就是没脑子,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栽倒在他手里。 颜笙忍着疼,强撑着站起身,额头有冷汗渗出来,“是啊,靳总有脑子,倒是想办法救我们出去。” 虽语调平稳,但任谁都听得出是讽刺,靳亦修自然不例外。 他皱眉:“隔一段时间再喊一次,这样可以保存体力,放心,vip是酒店重点维护的对象,出故障也不会持续太久。” 他说的是事实,这里住的vip,一半以上属于景区的投资人。 敢将老板的生命置之不顾,除非生意不想再继续做下去。 呲呲—— 电流的响声,颜笙抬起头,砰得一声,电梯里陷入黑暗。 只有应急灯闪着微弱的光。 颜笙心里一紧,声音不知觉间有些颤抖:“你也是vip?那你身为老板,为什么不监督他们维护电梯安全?” 她的双腿使不出力气,恐惧感席卷了全身,她万万没想到,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却有可能丧命于电梯。 而造成这种局面的,又是靳亦修这个混蛋! 靳亦修微微侧过头来,昏暗的环境下,仅能看得清她身体的轮廓,单薄的身躯,在微微发抖。 脑子里有一种冲动,他抬脚向前,距离她不过分毫的距离。又是一阵猛然的下坠,颜笙扯着嗓子尖叫,下一秒,靳亦修已经揽着她的腰,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第193章 他抱得那么紧,害怕她逃脱 下坠没持续太久,已经停下。 眼前的人仿佛是救命稻草,颜笙本能地抱住了他的腰,“别走……” 她抱得那么紧,像是害怕他逃脱,靳亦修紧蹙的眉头有些许舒展,大掌顺了顺她的背:“不怕。” 维持了这个姿势很久,没有等到一丝营救的机会,颜笙的手心沁满了冷汗。刚才进来时,靳亦修按了顶层25楼,电梯是在21楼的时候停下的。 经历了两次下坠,位置估计还在十几层。若直挺挺地摔下去,她和靳亦修都会摔成肉泥。 “你在这站着,我再去呼叫一下,看有没有人。”靳亦修说着,去掰颜笙的手,可她的手却紧紧抓着他的手指。 “一起去。”颜笙咽了咽口水,她的手在抖:“我……不想死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 她就算是死,也要拉着靳亦修垫背。 靳亦修脸色冷若成冰,若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偏偏她脚疼,只能攥紧了靳亦修的手,一瘸一拐跟在他身边。 他呼叫时,身子更是紧紧贴着他的背。 “喂?这里vip电梯发生了故障,听到的人赶紧过来!”声线一沉,加重了嗓音。 依旧是无人应答。 颜笙苦笑:“或许,靳总就不该强迫来带我度假,这样一来,我们都还不至于被困在这里。” “又或许——”靳亦修回过身来,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能清楚捕捉到她眼神的轮廓,他揽着她的腰,将人贴得离自己更紧,“你就不应该跟踪我,不然现在还在别墅里吹空调。” 这是第一次,颜笙没有挣扎,也不想挣扎。 她脸埋在他怀里,一只手越过靳亦修,抓紧了他身后的栏杆,声音闷闷的,“然后呢?你要背着我耍什么花招?” 时间每流逝一分,她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手紧攥着。 耳边即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颜笙手心的冷汗,似乎要将他的衬衫侵湿。 靳亦修自然感觉到了,他眉心一蹙:“我从来没有搞什么花招,颜笙,一切不过是你自己的凭空想象罢了。” “呵……”颜笙冷笑,他好像忘了,是谁调换了她爷爷的骨灰! “你不信。”薄凉的声线开口,是肯定的语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颜笙感觉到脚下的地在震颤,她身子抖得厉害。 她不能死,靳亦修更不能以这种方式撒手人世,她要他受到法律的惩罚,让他在牢狱中生不如死。 颜笙咬了下唇,笑容牵强:“我信不信,很重要吗?反正靳总有自己的考量。” “就像你今天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原因也不会告诉我,同样,我来干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他们虽然抱在一起,甚至睡在同一张床,可显而易见,不过是最熟悉的一对仇人。 在一起,为的不过是互相陷害,彼此折磨。 靳亦修冷笑,他最讨厌的,就是她这种自以为是的聪明。 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如果你真有本事,现在就应该放开我。” 语调慵懒,调侃一般的口气,颜笙张了张嘴,竟哑口无言。 如此紧要的关头,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们现在可是身处在半空中,稍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多一个人,起码在心理安慰上,能多摊一分风险。 不仅没放手,还担心会被推开,纤细的手指抓得他衬衫更紧。 “胆小鬼。”靳亦修喃喃,唇角却扬起一抹微小的弧度。 …… 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很久。 颜笙的手指开始发麻,她后背尽是冷汗,靳亦修的手始终紧紧箍着她的腰,两个人的神经都处在紧绷之中。 可救援人员却丝毫没有要来的意思。 “有人吗?!救命啊!”颜笙濒临崩溃,她的嗓子都喊哑了,依旧没有回应。 “放心,你死不了。”靳亦修掰开放在他腰间的手,颜笙盯着他的眼神有些茫然。 她皱了皱眉,“你……你干嘛?” 想摆脱她?他休想。 刚掰开,颜笙又缠上来,紧抓着他不放。 靳亦修似叹了口气,一贯冷漠的他,竟也会无奈,可说出的话,却依旧欠揍,“你这么重,一直贴在我身上,是想把我压死?” 颜笙:“……” 她嘴角抽了抽,紧攥的手握成拳。 靳亦修动作很快,用力掰开她的手,向后退了两步,距离她有些远。 “放心,电梯应该不会再下坠了,与其浪费体力,胡思乱想而陷入恐慌,不如坐下休息一会儿。”靳亦修习惯性地去摸烟,可回过神来,又收回手。 颜笙看向他的目光,怎么都有些怀疑。 毕竟,靳亦修不是第一次坑她。 但下一刻,靳亦修竟真的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太黑了,颜笙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莫名猜得出,他在闭目养神。 颜笙心跳很快,如何也静不下心,“你怎么知道电梯不会再下坠?” 靳亦修语调平平,理直气壮:“我猜的。” “你!”颜笙气得要死,他们现在命悬一线,他是怎么做到如此淡定的。 “不然呢?”靳亦修冷声道:“像你一样焦虑?活活吓死自己?” 他鄙夷的口气显然:“颜笙,不论是做人,亦或做事都要理智思考方法的可行性,你如果一直是以这种盲目焦虑的状态,那你还是离我远点。 理由是:“看见你就心烦。” 颜笙紧握着的拳头在收紧,指尖深深刺入了掌心,刺痛使她不禁皱紧了眉。 心里憋着一股气,但不得不承认,靳亦修说得不错。 她已经尝试呼救了太多次,嗓子都喊哑了,可得到的不过是一样的结果。而人在慌乱的时候,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如果她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稍后遇到危险,说不定会出事。 颜笙面上显现不悦,她最不愿的,就是承认靳亦修的优秀。 但还是按照他的样子缓缓蹲下身,再将屁股贴于地面,距离得靳亦修有些远,她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 可那只大掌比她更快,揽着她的腰,将人往怀里一拉。 第194章 不管你信不信,杀害你爷爷的凶手不是我 太紧了,箍得颜笙喘不过气,挣扎着推开他的手。 颜笙冷笑:“靳总不会是害怕了吧,这么迫不及待要和我坐在一起。” 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她忘了,每次嘲讽靳亦修,最后都只能换来他更过分的反击。 果不其然,他嘲讽的声线悠悠从身侧传来,“颜笙,见过不要脸的,但像你这么不要脸到扭曲黑白的,我着实是第一次见。” 颜笙:“……” 她选择闭嘴。 奇妙的是,紧挨着他,内心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心安。 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一种深深的疲惫,从身体内散发而出。颜笙的t恤被冷汗打得半湿,小腿的肌肉充血紧绷,一只脚还生满了水泡。 稍微挪动一下,钻心得疼。 “嘶——”颜笙倒吸了口气凉气。 “下次跟踪人,记得保持车距,还有,提前勘察地形,备一双舒适点的鞋。”靳亦修冷笑一声:“多亏你跟踪的是我,换一个人,你现在早被抓起来关在屋子里吊起来打。” 顿了顿,还不忘填上对她的评价:“蠢货一个!” 颜笙拧了拧眉,但脸色未变。靳亦修对她的打击还少么,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只是她不解:“靳总既然知道了我在跟踪你,为什么还继续要过来?” 又或者说,是有恃无恐,即使她真的发现了什么,他也有一万种方法脱身。 眼睛早已适应了电梯的黑暗,颜笙侧过头,正对上他的目光。虽看不清,但总有种直觉,那双漆黑的双瞳中写满了坦荡。 没错,是坦荡。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此时恐怕是病得不清。 薄唇轻启,靳亦修声线薄凉,但胜在沉稳,在这狭窄阴暗的环境里,给人一种信服的魔力。 声音不响不燥:“颜笙,我再重申一次,你爷爷车祸去世,和我毫无瓜葛,如果是为了这个,你大可不必在我身上白费力气。” 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颜笙扯了扯唇角,只觉得他的话好笑。 “靳总,我们还是不要谈论这个话题,说来说去,你无非就是不承认,我还能摁头强迫你不成?” 所以她才要找更确切的证据,最好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再也无法狡辩。 闻言,靳亦修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下巴微扬,唇角扬起微小的弧度:“颜笙,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这语气,像极了嘲讽,可似乎又接近询问。 颜笙皱了皱眉:“靳亦修,你不用拐弯抹角针对——” “针对?”他眉间紧蹙,似是搞不明白她的脑回路,“你觉得这一切,是我在针对你?” 他道:“颜笙,就你这个脑子,恐怕你到死,都抓不住杀害你爷爷的凶手。” 颜笙本该恼怒,该生气,饶是她口才不如对方,也该尽全力反击。 可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她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就好像,靳亦修话里有话。 “靳亦修,你不如直说——” “如果我说,是有人杀害了你爷爷,之后又将罪名安到我头上,你信吗?”猝尔打断,靳亦修的目光越过浓重的夜色,望着她的脸,“颜笙,如果我说,你真正的仇人不是我,你信吗?” 他在说什么? 颜笙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之间,竟忘了怎么思考。 “看,你不信。”唇齿间发出一声嘲讽的轻笑,就连靳亦修自己,都想不通为何会突然说这些。 他轻嘲道:“你可以尽管错下去,你以为,你的这些小把戏能奈我何?还有,你以为你的时间,还能支撑多久?” 颜笙:“……” 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突然听不懂,是她爸得了绝症,又不是她得了绝症,为什么她会没有时间? 又或者说,这只是他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而使出的言语上的把戏。 当初明明有目击证人,在爷爷的车祸现场看到了靳亦修的车,甚至有照片作证,可事到如今,他居然还想狡辩。 “所以呢?”颜笙死死咬着下唇,薄嫩的嘴唇快要渗出血来,“真正杀害我爷爷的凶手是谁?靳亦修,你说啊。” 他最讨厌的,就是她这种歇斯底里的模样。 靳亦修收敛了所有的神色,一双黑瞳中,只剩无边的冷漠,“所以,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爷爷,我为什么要耗费心力去查?” 是啊,他说得没错。 爷爷和他非亲非故,甚至若深究起来,算得上是他的仇人。 饶是他所说得没错,刚好有人出现,替他杀了心头之患。他高兴还来不及,就算被污蔑又算得了什么。 反正那些微小的细节,根本不能算作送他入狱的证据。 颜笙有片刻的愣怔,但很快恢复如常,神情失落地喃喃:“是啊,关你什么事,你巴不得他死,又怎么又去查事件的真凶。” 靳亦修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额头青筋暴起,这个女人,为什么说的每句话都能让他生气? 他是巴不得颜老爷子死,甚至说,巴不得颜家全家每个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但如果他成了凶手,如此一来,又和十四年前的颜老爷子有什么区别。 “颜笙,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颜笙想躲,被他牢牢掐住下颚,靳亦修咬着牙关:“你说得对,我是巴不得他死,但我从未做过下作的事情。” 他的眼底因怒气盛满了猩红,但幸好是在昏暗的电梯里,颜笙看不真切。 “你爷爷为人卑鄙,但起码,我比他高尚得多。”好痛,颜笙感觉下颚随时要被捏碎。 靳亦修近乎是贴着她的脸颊,宛若一条毒蛇吐着信子:“只有他这种无耻的家伙,才会吞并了昔日合伙人的利益后还嫌不够,想尽一切办法,先是害死她肚子里的孩子,又剥夺了她老公的生命。” 颜笙痛苦地闭了闭眼,这一切,她全部装作没听见。 是靳亦修在编故事,爷爷到底有多好,只有她这个至亲之人最清楚。 “多亏了你爷爷,害得我们一家家破人亡,现在又因为你,害我背上了杀人犯的名号。” 第195章 没有十四年前那件事,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他人生中少有的挫折,都与颜家人脱不了干系。 可每一次,都几乎要了他的命。 每当看见她这张与颜老爷子有几分相像的脸,他都恨不得冲上前掐死她,可心里却有另一种相反的情绪在冲撞,控制着他,手已然架在了脖子上,却无论如何都使不出力气。 “滚!”靳亦修狠狠推开她,“没有信任,你跟我还有什么交谈的必要。” 颜笙的身子向后倒去,幸亏手及时撑着地面,才没有摔倒。 她的下巴仿佛脱臼,左右晃动着缓解,表情怎么看都带着不服气。 “你错了。”她说:“害你背上杀人犯名号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靳亦修:“……” 她下一句要说什么,他完全能猜测得出来,不过是新的一轮道德绑架。 颜笙咬紧了牙关,“你不是说有人陷害你?那你把事情调查清楚啊!还你自己,也还我一个真相大白,这样不好么?” “还是说,你觉得现在这样更好?我们彼此折磨,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 “闭嘴!”他阴沉的眸子中闪过戾气,薄凉的声线警告。 颜笙视若罔闻,不可一世地我行我素,“想要我闭嘴,可以,靳亦修,只要你拿出真相堵我的嘴。” “你声称自己是被冤枉的,可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你找出来啊!”颜笙喋喋不休:“只有找出来,与他当面对质,你才可以摆脱杀人犯的名号。” “不然,你的说辞不过是你单方面的借口,靳亦修,在世人眼中,你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凶手!” 情绪激动,颜笙眼底有微微的发红。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 她不信说辞,她要证据。 他不是声称自己是被冤枉的么,拿出被冤枉的证据。 用确确实实的证据说服她,而不是靠着嗓门大来一遍遍威胁。 “凭什么?”靳亦修简直气笑了,“你说得对,不论如何,有人替我出手,解决了我心头之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应该感谢他。” “又怎么会做出将他绳之以法的举动?” “好,好,好!”颜笙点头,一连道出三个好。 既然如此,她又该说什么呢? 即便凶手另有其人,靳亦修也从不会和她站在统一战线。 可她还是不死心地问:“你就这么恨我?” “靳亦修,你说啊,是不是只有看到我痛苦,你才会高兴?”她很平静,可声调还是情不自禁地颤抖,胸口像堵了块坚硬的石头,憋得她难以呼吸。 一段尘封的往事,就这样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如果十四年前的事一直深埋在地下,一切又是否会和现在不同。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好想重来。 “你说呢?”黑暗里,靳亦修的讥讽那么清晰,他冰凉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一下又一下,轻拍她的脸,不疼,但却足以令她清醒:“颜笙,你之前所享受的一切,都是你爷爷从我父亲手里抢过来的。” “他害得我家破人亡,直到现在,还痛不欲生,你说我恨不恨你?” “我没杀了你,就是对你仁慈,你要懂得感恩,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眼皮底下闹事。” 每一次拍她的脸,都像一个响亮的耳光,让颜笙无所适从。 直到那只手,再次挑起她的下巴,颜笙被迫盯着他的眼睛,即便是在昏暗中,也能捕捉到燃烧的欲望。 低沉的嗓音,在这静谧的环境中分外磁性,“所以,你只要乖乖跟在我身边,我不会亏待你。” 不会亏待她吗? 可现在的她,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就是他的不亏待? 但她明白,和他对着干,总归是不会获得任何好处。 她应该装傻。 “所以呢?靳总要怎么不亏待我?”颜笙粉唇微张,两人的鼻尖快要靠在一起。 “这就要取决于你的行动,颜笙,等价交换的道理,想必你是明白的。” 她想要的,不就是钱。 而他靳亦修最不缺的,就是钱。 颜笙突然笑了,眉梢弯弯,“那如果我说,我想要你呢?靳总,你能满足我吗?” 靳亦修眉心拧得紧紧地,“颜笙,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颜笙语气认真,盯着他,“如果没有十四年前那件事,靳亦修,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她的瞳孔在颤抖,一只手紧紧抓着衣角,这是她紧张时的表情。 她在等,等靳亦修的回答。 而在他看来,这个女人不正常。 靳亦修的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一字一句道:“颜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十四年前?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十四年前。 可惜,没有如果。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的假设,都没有意义。 “你放心,我清醒得很。”颜笙唇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垂下眼帘,“然而,这世界上没有如果,我知道的。” 神色中包含难以掩饰的失落,“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 她想躲,可靳亦修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颜笙挣扎了几下,没甩开。 “你再说一次。”他的力道那么重,颜笙的手腕都要被他掐断了。 “靳亦修,我疼……” “我让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他低吼出声,像只暴怒的雄狮,胸膛剧烈起伏着,颜笙楞在原地。 她大脑有一瞬的空白,回过神来,只觉得可笑。 她的那句话,居然引起了他的在意? “哪一句?”颜笙目不转睛与他直视,装傻,“如果没有十四年前那件事,靳亦修,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可如果没有十四年前那件事,颜笙,你根本不会对我产生兴趣,也根本不会靠近我,不是吗?”靳亦修双眸染上愤怒的赤红,话音刚落,却猛地钳住了她的下巴,微凉的唇吻上来。 第196章 你欠了我那么多,用什么来还 颜笙整个人都懵了。 想推开他,可两只手全被他禁锢。 “唔……”他的动作那么急切,长舌直接撬开她的牙关,颜笙根本来不及反抗,以至于难以喘息。 靳亦修疯了一样,将她压在冰冷的电梯墙壁上,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只能被迫承受他带来的一切。 迫切的举动逐渐放缓,他的唇很柔软,细细描绘她的唇形。 颜笙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开始还挣扎,可渐渐地,只得瘫软在他怀里。 所有恐惧的情绪,都在这一瞬烟消云散,忘记了身处怎样艰难的境地,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靳亦修的手掌很热,从脸颊,到脖颈,在她的身上游走,每每经过之处,都在体内燃起微弱的火焰。 “嗯……”声音流露出来,连颜笙自己都吓了一跳。 耳边即是他粗重的喘息,靳亦修嗓音微哑:“如果不是现在时机不对,我一定办了你。” 颜笙同样喘着气,垂下眼帘,才发现她衣领的扣子不知何时被解开,白皙的胸脯大半暴露在空气中。她慌忙整理去遮挡。 下一瞬,就听见靳亦修的一声轻笑,“最起码要有,才能遮,颜笙,你什么都没有,再遮挡什么?” “你!”颜笙脸上一阵燥热,他们现在的动作太暧昧了,自己的整个身躯都被他圈在怀里。 很热,但奇妙的,却很安心。 “勾引了我,现在还来装纯,颜笙,你可以不用这么装。”话音刚落,靳亦修精致的眉心蹙起,他似乎,用词有些不当。 他不是这个意思。 该死的心脏,竟像是被一只手紧攥着,他漆黑的双瞳紧锁着颜笙的脸庞。 “叩叩”的声音响起,如果他没猜错,是从电梯外传进来的。 显然,颜笙也注意到了,她挣扎着就要站起身来。 “等一下。”被靳亦修抓着了手腕,声线中掺杂着愠怒:“这么出去,你是想要你的脚变成残废?” 颜笙:“……” 只能按他的安排坐下。 “里面有没有人啊?回答一下!”直到更清晰的喊声响起。 “有啊!有!”颜笙惨白的脸色恢复理智, 扯着嗓子拼命地喊:“有人!快点来救我们!” “呜呜呜你们怎么才来啊,这里不是vip电梯吗?怎么速度能这么慢,再晚来一会儿,我们都要掉下去摔死了你们知不知道?!” 明明方才还没什么感觉,可当得救时,她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她险些就从这人世间消失。 “好!你别慌,在里面别乱动,我们已经在准备了。” 怎么可能不慌,颜笙都快慌死了。 短短几分钟,就哭哑了嗓子:“快点!再晚一会儿,我就投诉你们!” 她像一个得不到心爱的糖果而哭的孩子,脸上的妆花了大半,好不可怜。 毫不夸张,电梯向下坠的那几秒,她的心脏差点就停止了跳动。 虽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如果今天没有靳亦修,她绝对会慌张到失去理性。 “颜小姐放心,我们很快就能把您救出来,请问靳总在您身边吗?他怎么样?”是周助理。 靳亦修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递给颜笙,她的手背胡乱在脸上抹着没接,他索性伸过手去。 动作略微有些粗暴,颜笙的小脸皱成一团,“靳亦修!你下手轻点!” 周助理:“……” 他也算放心了。 “让你买的运动鞋呢?”靳亦修手中的力道是轻了些,为她擦去眼角的泪。 “回靳总,已经送到了房间里,我是去房间看见您不在,所以才……” 连他都没想到,这个号称景区内第一酒店的vip服务居然这么差,他看了监控,靳总起码和颜小姐在这困了将近一个小时。 “有我在,还哭什么,就算他们再晚来一个小时,也死不了。”靳亦修唇间发出一声轻嗤,“胆小鬼。” “你!”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算了,论理论,她向来不是靳亦修的对手。 靳亦修倏地起身,他太高,颜笙只能仰望,“再拿一双拖鞋过来,要软一点的。” “……是。”周助理顿了一下,“靳总,是要女士的,还是?” “女士的。” “是,我马上回来。” 临走之前,不忘又和维修工人交代了一遍,确定已经脱离了危险,颜笙的一颗心才缓缓落回肚子里。 …… 开电梯所用的时间不是很长,但颜笙还是觉得难熬至极。 门打开,外面的光照射进来,一时之间难以适应,一只大掌忽然覆上了她的眼睛。 “这里是公众场合,耳目众多,你的脸还是藏起来为好。”又是那张柔软的手帕,裹住了她的眼睛,颜笙脸色黑如锅底。 这上面全是她的眼泪和鼻涕!!! 靳亦修,总是能想出办法整她。 “可靳总有没有想过,我看不到,要怎么出去?”她嘴角抽了抽,满嘴胡扯,“还是说,靳总要抱我回去?” 靳亦修摸狗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颜笙,是谁给你的勇气,对我颐气指使?” 颜笙无语,她眼瞎了,腿拐了,相当于一个残疾人,难道要让她飞回去不成?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他垂眸,颜笙的单鞋已经彻底烂了,她纤细白嫩的脚趾挤了出来,他厌恶地皱起眉,“但你知道的,我要报酬。” 颜笙想说那算了,不就是短暂体验一下盲人的生活,她勉强一下可以做到。 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脚下一空,靳亦修居然将她抱在了怀里。 “不用……靳亦修,你放开——” “别忘了,我们还没出电梯,你随意乱动,一会摔下去,你不要命了?”他阴冷的声音打断,颜笙咬了咬牙,到底是消停下来。 这里是十几楼,靳亦修抱着他进了公用电梯,即便看不到,任能感觉到路人八卦的目光。 “是靳亦修吧。” “那个一定是何青夏,好恩爱啊。” “原来小说里写的都是真的,大公司的老板也这么宠妻。” “……” 颜笙才心里冷笑,大错特错,大老板的公司,一个个都是禽兽混球。 房间门是被靳亦修踹开的,颜笙挣扎要下来,被他无视,直到身体向后摔,陷进柔软的被褥里。 “颜笙,你欠了我那么多,用什么来还?” 第197章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结实的男性身体压上来,靳亦修的薄唇就附在她耳边,磁性低哑的嗓音,让她浑身冒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周身皆被他的气息笼罩,颜笙心跳如雷鼓,遮挡着视线,眼前一片漆黑,更是给氛围增添了几分朦胧的刺激感。 颜笙结结巴巴:“我……你……” “我什么?”靳亦修的手绕到脑后,解开了手帕。 那双幽深的瞳孔中有欲望在闪烁,征服的情绪在叫嚣,颜笙心口一紧。 “你……你身上有味道!”话落,立即闭着眼缩起头,害怕被打。 她完全是胡扯,来应付这种暧昧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气氛,说出口才惊觉靳亦修可能会掐死她。 果然。 “颜笙!”靳亦修勃然大怒,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 磨牙凿齿道:“你可真是会破坏气氛,啊?!” 颜笙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眨巴着眼,何其无辜。 她不知该说什么好,稍不注意,就又会引火上身。 “早在签订合约那天,我就该把你的嘴缝上。”这样一来,他又何苦受那么多气! 颜笙厌恶地皱起眉,她最讨厌的,就是靳亦修这般的独裁专制。 脱口而出:“可那样的话,靳总的生活同样也会失去很多乐趣,不是吗?” 她看见靳亦修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呵……”是在嘲笑她自恋,靳亦修支撑起上半身,“我先去洗澡,你在这等着。” 要做什么,不言而喻,颜笙一张脸顿时红成了虾子。 依旧一言不发,直到他摔上浴室的门,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颜笙才注意到,地板上躺着靳亦修的手机。 叮铃,是短信铃声。 待颜笙探过头来,屏幕已经黑掉,有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 如果她没猜错,刚才发来短信的,百分之八十的几率是周助理,而靳亦修的手机里,一定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颜笙轻手轻脚下床,忘了脚底的水泡,剧烈的疼痛让她没办法站稳,砰得一声跪倒在厚厚的地毯上。 手忙脚乱地去摸靳亦修的手机,果不其然,有锁屏密码。 可在她印象里,从未亲眼看见过靳亦修输入。 颜笙从未感觉时间过得如此之快,每流逝一分,她距离真相,就更远了一步。 “算了,试一试。”颜笙一狠心,纤细白嫩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 靳亦修的生日,解不开。 何青夏的生日,不对。 靳氏的成立日,不对。 甚至他最痛恨的十四年前,同样是他父亲的忌日,颜笙小心翼翼输入着,可跳出来的,依旧是密码错误四个字。 再有一次机会,就会自动陷入安全保护,十五分钟不能尝试开锁。 而到时,一定会被靳亦修发现。 怎么办?颜笙的手心沁满了冷汗,如果放弃,可能下次再也不会有同样的机会,可如果坚持再试,很大的几率,要被靳亦修抓个正着。 他那么聪明,绝对能猜到她的目的。 滴答,滴答,墙上的钟表在转动,每过一分,颜笙的心跳都随之加快。 直觉告诉她,靳亦修在上班时间冲过来,绝非单纯的旅游这么简单。 他为什么会去爷爷出车祸的地点,一是那本来就是他的目的地,二,他知晓她要去。 而她所做的一切,其目的是为了跟踪他。 不甘心,她决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下去。 颜笙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还有什么关键的信息是她所漏掉的,一行数字,骤然从脑中划过。 可又被她飞快地否定了,不可能,靳亦修恨惨了他。她甚至怀疑在她被搞死之后,他会每年在她的忌日放鞭炮庆祝。 但手还是不受控制地敲击,待她反应过来之后,手机的锁已经开了…… 颜笙僵在原地,除了震惊,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她方才输入的,不是别的,正是她和靳亦修在一起的纪念日。他是糊涂了么?记不清现在是什么日子?又或者几年前设置的,忘了改过来? 可明明,他的手机是今年的最新款…… 颜笙的手在颤抖,有好几次,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是最后一丝理智强迫她唤回神。 不行,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间,再有几分钟,靳亦修就要从浴室出来了。 明明是每日重复了上千遍的动作,颜笙却一时之间如何也做不流畅,手抖了好几次,才点开短信页面。 周助理:【总裁,关于调查,搜到的所有证据和要交代的细节已经发到了您的邮箱,请您确认。】 证据!颜笙兴奋地睁大了眼,果然,靳亦修此次前来,就是与她爷爷的案件有关。 如果他所言为真,杀害她爷爷的凶手另有其人,那他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找到真凶? 她还想去看邮箱,可设置了密码,不论用上述哪一个都打不开。 只能继续翻阅短信,能从与周助理的对话捕捉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周助理:【调查结束之后,我会负责将他们送回去,总裁您尽管放心去找颜小姐。】 周助理:【已经删除了大堂内您抱着颜小姐的视频,但凡见过您的人,都已经签了保密协议。】 靳亦修:【颜笙不舒服,找些晕车和中暑的药来,稍后送到我房间。】 周助理:【那根头发已经进行了初步鉴定,凶手是谁,很快就能查出来了,总裁,您确定不告诉颜小姐吗?】 靳亦修:【没出结果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贸然给她希望,只会让她经历更多的绝望。】 看到这里,颜笙的视线骤然变得模糊,靳亦修他竟然…… 啪,一滴泪砸在屏幕上。 吱呀——浴室的门被推开,靳亦修浑身只裹着浴袍,单手擦着头发,慢条斯理向她走来。颜笙顿时慌了神,惊慌失措地找寻藏手机的地点,可她的手抖得像筛子,根本来不及。 “你在干什么?”传来他不悦的声线。 颜笙抬起头,猝然迎上他的目光,砰得一声,手机从身后滑落。 第198章 靳亦修不是凶手,对吗? 掉在厚厚的地毯上。 显然,靳衣袖同样注意到了。 颜笙的脚像生了根,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靳亦修微微弯腰,捡起了手机。 屏幕已经黑了,他审视的目光,让颜笙呼吸一窒,险些喘不过气。 靳亦修左右翻看着,佛然不悦,“颜笙,你在偷看我的手机?” 颜笙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是……是有人给你发短信,我担心是有急事,只是拿起来看了一眼,我不知道密码,解不开你的手机。” 她睫毛颤得厉害,试图抬眸与他直视,仿佛这样能增加信任度。 靳亦修一只手擦着头发,微眯了下眼眸,盯着屏幕。她说得不错,是有周助理发来的消息,状态是未点开。 颜笙心跳如雷鼓,她开始庆幸,周助理发的是短信,而她刚才翻看的,是企业app上的聊天记录。 “只是拿起来看一眼而已,那你慌什么?”靳亦修步步逼近,颜笙腿软,身后即使柔软的床垫,她一屁股陷了下去。 身前的靳亦修,像一座沉重阴森的大山。 他扔了毛巾,头发半湿着,敞开的浴巾漏出大半结实的胸膛,就这么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我……我怕你误会。”她垂下眸,眼神闪躲。 “误会什么?”偏偏钳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靳亦修一张脸冷若冰霜,“颜笙,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不对,何止不讲道理,他根本就是个偏执的疯子。 但这般关头下,她是万不能点头承认的。 颜笙的心态随时在崩溃边缘,只能强撑着,“靳总,你想太多了。” 她的手紧紧抓着床单,指尖都开始发白,“翻看别人的手机,总归不好,我担心被你看见之后,会对我有意见。” “哦?”靳亦修薄唇突然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掐了掐她脸颊的肉,“颜笙,你三番五次惹我不快,我对你的意见早已经有一箩筐了,你还在意会不会多一条?” 颜笙:“……” 她的确不在意,又或者说,在她看来,靳亦修对她的不满,不过是恶意挑事。 可眼下,找不出更好的借口。 “所以,周助理找你有事吗?”她咬了下唇,犹豫半晌,还是开口询问:“靳亦修,你这次过来,真的不是为了调查我爷爷的事故吗?” 在几分钟前,她甚至恶毒地想,靳亦修最好在浴室里晕倒,这样一来,她能多些时间翻看,说不定能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那短短几句话,对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万万没想到,靳亦修所说的话,竟然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杀害爷爷和姑姑的凶手另有其人,那她对他的恨,都变得没有意义。 她和靳亦修,或许不该是以这样的结局。 “你想太多了。”靳亦修剑眉微挑,甩开她的脸,颜笙感觉自己的下巴仿若脱臼,“警察都已经结案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查?再者,我说过,这件事本来就和我没关系。” 那与周助理的聊天记录又该怎么解释? 显然,他在撒谎。 可此时此刻,她的心底,却对他生不出一点关于恨或埋怨的情绪。 “去洗澡,你身上全是汗,臭死了。”靳亦修将毛巾扔在她头上,遮挡住了她的脸。 …… 颜笙一瘸一拐进了浴室,开了淋浴,却坐在马桶上发呆。 体内涌出的怀疑和庆幸,一波波冲撞的情绪将要把她湮没,颜笙的手在抖,好几次险些握不住手机。 她在找暗鹰的联系方式。 若想验证一件事是不是真的,全榕城,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暗鹰。 可她翻遍了手机,都没有找到任何与他联系过的痕迹。 该死!颜笙痛苦地捂住了脸。 凭什么,凭什么联系的主动权只能在他手上! “我知道你能通过摄像头看到我,暗鹰,你出来。”颜笙的双眼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她面对着摄像头,咬牙切齿地低吼。 “你说好了要帮我,我现在有要紧事找你,你别装死!” 如果靳亦修所说的为真,那她一直以来的努力,都搞错了方向。 她要赶在发布会到来之前,将能直接证明靳亦修是否有罪的视频搞到手。 “你就这么喜欢装死?很好,三天之后的发布会,我不会出席。”颜笙一狠心,说罢,将手机倒扣在椅子上。 不出两秒,她听见清脆的手机提示音。 这次不是骷髅头,而是某个动漫里的卡通形象,在手机屏幕上跳跃。 【不出席?颜笙,你说话之前最好想清楚,骨灰盒上指纹的主人,你不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她想,但目前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 颜笙纤细的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敲击:【把视频给我,就现在!】 【你确定?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和靳亦修在一起。】卡通人物摆出疑惑的表情。 【确定。】她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如此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你放心,三天后的发布会,我依旧会出席,但这个视频,我现在就要。】 暗鹰:【视频是可以发给你,但不巧,在我拿到之前,就已经遭到了损坏。】 颜笙的手紧握成拳,她深吸一口气:“没关系,有总比没有好。” 若严格来说,警察并不是没有掌握到监控录像。 而是车祸关键位置的摄像头恰好在那段时间发生了故障,而这段公路的入口,拍到了靳亦修驾车驶入的片段。还有各种所谓的人证。 因此,他作为嫌疑人被传唤,可最终却由于证据不足被释放。 这也是一直以来,支撑她坚持下去的原因,她活着的的动力,就是总有一天,她要将靳亦修抓起来,为爷爷报仇。 暗鹰总算说到做到,任务栏跳出提示,她收到一封新的邮件。 明明是那么简单的动作,颜笙的手指,却无论如何也使不出力气。最终,是暗鹰在操作,一段看似平平无奇的监控视频,在缓慢有序地播放。 时间每流逝一分,颜笙的脸色,就越发黑沉,陷入绝望。 原因是,这段监控视频里,从始至终,都没有拍到靳亦修的车子! 那她在警察局看到的,又是什么? 第199章 如果没有那件事,你还会爱我吗 颜笙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然而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内容和结果。 “这可能吗……”颜笙喃喃着,眸中有泪水在打转,她苍白的唇在颤抖。 这个视频,明明和警察局看到的不一样。 为什么会和警察局看到的不一样?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问题? 又到底哪一份,是假的…… 一滴泪从眼眶里滑落,颜笙哆嗦着手,很简单的句子,她却半晌才打出去。 【和警察局的视频不一样,你帮我查一查,是哪一份出了问题。】 一颗心似被手紧紧抓着,难以呼吸,等了良久,才收到他的回答。 【我们当初谈过了,你出席发布会,换监控视频,这是附加的服务,我不接。】 颜笙睁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她摇头,“不行,不可以……” 他怎么能这样,他不能这样。 如果他不提供证据,那她到底该信哪一份? “帮我做一下视频对比和鉴定,你想要我另外答应你什么要求,我统统说道做到。”颜笙的手紧紧攥着手机,她一颗心七上八下。 从未觉得等别人回复是如此心焦的一件事。 可那短短两个字,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内心的希望。 【不行。】 屏幕上的卡通人物在一瞬间消失,不论颜笙再怎么呼唤他的名字,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混蛋!”她眸底被一片赤红代替,一时冲动,想砸了手机。手伸到半空中,又收回来。 泪水一点一滴,从眼角滑落,颜笙抱着腿,把脸埋在膝盖里,借着淅沥的水声,放声大哭。 她彻底崩溃了。 她该怎么办? 如果暗鹰发过来的视频是真的,她要怎么面对靳亦修,又或者说,怎么面对她自己? …… 似有似无的哭声,从浴室里传出来,靳亦修敲了两下门:“还不出来,是下水道破了个洞,把你冲出去了?” 颜笙一惊,慌忙到淋浴底下,滚烫的水烫得她身子一缩,全身瞬间被水淋湿。 一旁的架子上放着换洗的衣物,一看就是周助理提前准备的,颜笙略一思考,匆匆换上,“快……快了,我腿脚不方便。” 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脚底的水泡,剧烈的刺痛,让她差点站不稳。 靳亦修眉间蹙起,该死,他怎么忘了这件事。 他早该在他洗的时候,强迫性的带她一起。 “开门!”他的手粗暴地按下把手,竟然没锁。 颜笙正低着头系浴袍的系带,一抬头就对上靳亦修的脸,她吓得心跳都险些停止,“靳……靳亦修,你疯了?!” 慌忙要去推他:“你出去!” 可哪敌他力气大,对方轻易就钳住了她的手腕,他浑身只着一条单薄的西裤,赤裸的上身极具侵略性,浴室里满是蒸腾的白色雾气。 “你确定要我出去?”他微扬着下巴,语气放肆,“我出去了谁来管你?” “我不用你管!”颜笙想抽回手,但结局是可预见的。 她丝毫不是他的对手。 “逞什么强?颜笙,为什么每一次,都非得我对你生气你才能听话?!”他手中的力道在变重,阴沉的脸色染上薄怒,几乎是低吼出声。 颜笙一愣,而后抬眸死死盯着他,她的声音很轻,却是颤抖着,“所以,谁让你管我了吗?靳亦修,你大可以不用管我。” 几个字,落在靳亦修耳朵里,却让他有短暂的出神。 是啊,谁让他管她了吗? 她不过是他花钱买来泄欲的工具,可为什么,每一次,他的行为总是不受控制。 “不想让我管你?可以。”靳亦修阴鸷的黑瞳盯着她,“那你就不要三番五次给我惹麻烦,懂?” 给他惹麻烦? 颜笙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他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明明是我给自己惹麻烦,痛苦的也只有我自己而已,和靳总有什么关系?”她挑眉,“你这样的解释,根本站不住脚。” 靳亦修紧咬牙关,胸膛生起一股怒气,这个女人,前半个小时还好好的,现在是发什么疯? 或许是蒸腾的热气熏了眼睛,颜笙的鼻腔在发酸,她的视线在逐渐变得模糊,猝尔拔高了声线,“靳亦修,你大可以不要管我!反正我们之间也只是纯粹的契约关系。还是说,你对我还有别的想法?” 她想看清他眸底隐藏的情绪,可太难了,她做不到。 “颜笙,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靳亦修近似咬牙切齿。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你在乎我,对吗?” 靳亦修眉头皱地紧紧地,掐着颜笙的手,似乎要把她的手腕折断,“颜笙,你最好给我清醒一点。” 颜笙越说,情绪越发激动,“不如我替你说吧,明明就是在乎我,才会害怕我跌下悬崖,明明就是在乎我,才会在电梯里安慰我,明明就是在乎我,才会在我脚痛的时候冲上来想抱我,靳亦修,你才更应该清醒一点!” 她觉得自己是疯了,明明那段视频的真伪还没验证,却悄悄在心底,赦免了他的罪状。 仔细想,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承认过爷爷是他杀的。 是她被所谓的证据迷晕了头,可谁曾想,证据竟然可能是假的。 “我对你好一点,就是在乎?”靳亦修喉咙间发出一声轻嗤,用力甩开她的手,轻蔑的眼神看着她,“那我明天如果在路上捡条流浪狗,是不是也说明我在乎它?” 颜笙:“……” 他在混淆概念。 “别用你那狭隘的价值观猜测我。”靳亦修下颚紧绷成一条直线,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才注意到,她一张脸上挂满了泪痕,与水交织在一起,靳亦修脸色稍变。 所以他刚才听到的哭声,是真的? 她今天,很反常。 可又关他什么事?靳亦修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他最近的行为已经超出了契约之外,绝对不能再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颜笙,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我花钱买来的工具,不要妄想——” “如果没有十四年前那件事,你还会爱我吗?” 第200章 承认吧,你很在乎我 颜笙的声线不高不低,透过淅沥的水声落进靳亦修耳朵里,他面上所有的情绪凝结。 “如果没有我爷爷的事,我不会恨你。”短短一行字,像一道惊雷,在他脑子中炸开。 靳亦修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而后陷入深深的惊愕里。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在问你。”颜笙的嗓音变至哭腔,“靳亦修,你能不能别逃避,回答我的问题。” 靳亦修:“……” 他第一次,面对她的质问,说不出话来。 靳亦修的西裤已经被淋浴侵湿,刚擦过的短发重新被水打湿,整个人少见的有几分狼狈。 他的面色微微发白,薄唇张了又合,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你今天不正常。” 靳亦修松开她,转身就想离开,可刚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颜笙颤抖的声音。 “你害怕了。”她说,“靳亦修,我没想到,你就是这样的懦夫。” 靳亦修脚步停顿,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颜笙,你说话之前,最好想清楚后果。” “所以呢?你要不要回答?”颜笙关了淋浴,狭小的空间顿时安静下来,她又一次质问:“如果没有十四年前那件事,你还会爱我吗?” 如果没有十四年前,是不是一切,都和现在不同。 靳亦修的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这件事,我已经说过了。” 如果没有十四年前,这个不识相的女人根本就不会接近他,又何谈爱不爱。 “那我现在重新回答你。”颜笙咬了下唇,艰难开口:“就算没有十四年前那件事,我也一定会找到你,靳亦修,我们的相遇,是因为那张照片,而不是照片背后隐藏的故事。” 只因为一张照片,她就此对他一见倾心,不惜跨过半个地球寻找他的踪迹。 “所以呢?”靳亦修心中的怒气燃得更旺,他转回身来,将颜笙逼到墙角。 她周身皆是他强烈的男性气息,靳亦修掐着她的下巴,咄咄逼人,“你现在问这些是什么意思,你还爱我?啊?颜笙,既然不是想跟我复合,何必做这些无聊的假设?” 他狭长的眸子微张,眼底是因怒气而生出的猩红,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生吞入腹。 她总有办法,将他逼成疯子。 颜笙的手用力掰开他,“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那些细节,不是你该在意的。” “颜笙!”她这是说的什么狗屁话?! 哪料想,她的嗓音比他更大,“别啰嗦,你要是个男人,就回答我的问题。” 这是重新相遇以来,她头一次无所顾忌地直视他的眼睛,靳亦修感觉浑身的力气在一点点倾泻出去。 他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会。”靳亦修缓缓直起身子,他垂下眼帘,没看她,语气不耐烦到极点,“所以,别再问了,很烦。” 话落,靳亦修转身就走,可他的手刚碰到门把手,身后就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 颜笙晕倒了。 靳亦修浑身的血液都仿若倒流,用力拍着她的脸,“颜笙,你清醒一点,睁开眼睛!快点!” 可过去半晌,她依旧没有反应。 “该死。” 抓起她的胳膊放在脖颈上,靳亦修将人拦腰抱起。 放在床上,慌忙给周助理打电话,“限你五分钟之内,叫景区内最有用的医生过来。” 挂了电话,俯身摸了下她的额头,温度滚烫。 又发烧了? 靳亦修翻腾着床头柜,企图从中找到些感冒药,可一只小手,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臂,靳亦修动作一顿。 “靳亦修,承认吧,你刚才的行动,已经足够证明,你还在乎我。”她脸色苍白地像纸,嘴唇也毫无血色,整个人狼狈得不像话。 靳亦修:“……” 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他恨不得掐死她。 “颜笙,装病骗我?”他冷笑一声,“是谁给你的勇气?” 直到此时,他胸腔的心脏还跳得飞快,可这个没良心的始作俑者,恐怕还在心里笑他太蠢。 “我不是装。”颜笙声线虚弱,她抬眸直直望着他漆黑的双瞳,“但你照样可以转身就走,不是吗?” 为什么要回来,既然回来了,就要接受她的质问。 “别以为你能猜透我的心思。”靳亦修用力地甩开她,颜笙单薄的身影一晃。 险些坐不稳,她纤细的手指紧掐着太阳穴,靳亦修长腿都迈出去,又收回来。 她就算死了,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别忘了他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调查颜老爷子的车祸,而不是为了让这个女人把自己耍的团团转。 可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紧绷的脸色黑沉。 “周助理,别忘了带一套西服过来,马上!” 话落,将手机摔在床上,发出砰得一声巨响。 只能先凑合用毛巾擦着,他听到颜笙开口:“靳总,我头晕。” 靳亦修头也没回:“活该。” 以为他是傻子?到现在还在骗他。 一声轻微的苦笑,从身后传来,“靳总都没看我,就知道我是活该,未免有点太无情了。” 颜笙的手紧抓着床单,她的头昏沉沉的,胃里似乎有翻江倒海的趋势,但还是勉强扯了扯唇角。 “靳总,说实话,你刚才的回答,我一点都不信。” 靳亦修擦身的动作一顿,这个女人,总是三番五次挑战他的脾气和底线。 “你是不是想说,但这就是事实?”颜笙继续道:“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知道,这是你逃避现实的表现。” “这么多年?颜笙,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靳亦修气笑了,他将毛巾扔到一旁,“我们从在一起到分手,也就不过一年左右的时间,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站在床尾,俯下身去,手支撑在床上,面前即是颜笙的脸。 她杏色的瞳孔一直紧锁在他的脸上,靳亦修第一次,有了些许的不自在。 颜笙笑容惨白,“靳总还记得我们在一起多久,倒还是让我蛮诧异的。” 他的视线下移,好巧不巧,正落在她的胸膛,下一秒,一张柔软的唇忽然贴了上来,靳亦修整个人楞在原地。 第201章 他以为,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不同的 鼻间尽是她清甜的气息。 他本该推开她,可双手却不听使唤,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这个颜笙,今天彻底疯了。 “靳总不反抗,是很默认了?”颜笙抬了抬眼帘,盯着他的眼睛,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靳亦修手掌覆在她的脖颈处,“警告你,别给脸不要脸。” 话落,推开她,颜笙身体虚浮,整个人朝后倒去,多亏手掌撑在了床面,才支撑起身子。 她的长发散乱到额前,苍白的脸颊浮上不正常的红晕,她扯了扯唇角,“靳总,你也可以把这当成是一笔交易,为什么要这么敏感呢?” 敏感?靳亦修差点气笑了,明明是她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举动,现在却倒打一耙说他敏感? 可转念一想,的确。 他和她之间,本身不就是一场交易么? “你说得对,我们之间本就是交易,但怎么办,今天我不想掏钱。”靳亦修嘴里叼着一根烟,没点燃,打量的目光盯着颜笙。 一只小手凑上来,拿走了那根烟。 靳亦修身体憋得仿若爆炸,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掌托着她的脸,嗓音低哑到不像话:“颜笙,这可是你自找的。” 对准了她的唇吻下去,颜笙耳边尽是他粗重的喘息,他滚烫的手掌穿过浴巾,禁锢着她的腰。 长舌直直撬开她的牙关攻略城池,压着她的身躯,陷进柔软的被子里,颜笙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 她好热,热得难以呼吸,纤细白嫩的手掌情不自禁覆上了他的脖颈。 “唔……” 颜笙觉得自己是疯了,可怎么办,已经晚了,她丝毫控制不住自己。 她以为早已理清了对靳亦修的感情,可当看到视频的那一刻,压抑的情感还是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喷涌而出。 甚至重新相遇之后,她也从未否认过自己的感情。 可现实总是给她上了一课又一课。 “该死。”他像是吸了毒,完全停不下来。 不知用了多强的理智,才停下动作,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再吐我一身,我保准把你从窗户里扔出去,知道吗?” 颜笙双脸通红,她的大脑乱的好像一团浆糊,只知道傻傻地点头。 “果然,你还是生病的时候比较乖。” 她的皮肤好烫,可敌不过他的手掌,掠过的地方都好似着了火。 靳亦修的动作很慢,缓缓解开了她浴巾的系带,他漆黑的双瞳被情欲占满。 倒映着颜笙的脸,恨不得立马将她生吞入腹。 他某处紧绷得疼,“颜笙,记住,这是你选择的,别后悔。” 颜笙:“我……唔……” 她粉唇微张,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他堵住了唇。 疯狂混合着情欲,在房间里升腾出暧昧的气息,两人的耳边皆是剧烈的喘息,令人脸红心跳。 他的手刚触及到她的衣服边缘,正准备拉下去。 “叩叩”,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 靳亦修心中顾上一股怒气,他佯装没听见,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总裁,您要找的医生已经到了。”周助理焦急的声音再度从门板外传来。 靳亦修低低骂了声,手中的动作一顿,他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间磨出来,“滚!” 门外的周助理一愣:“……” 想了想,还是又敲了一遍:“总裁,医生说了,颜小姐的情况很可能是中暑,严重的话会脱水,” 靳亦修的手紧紧握成拳,额头上青筋暴起,周弥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眼色。 “我再说一次,我现在不方便,给我滚出去!”靳亦修黯哑的声音低吼,但凡是个男人,都能猜测出其中缘由。 周助理这才反应过来,面上闪过尴尬,识相地带着医生后退了几步,“对不起,总裁,我们去休息室等。” 过了半晌,门外恢复安静。 可待靳亦修抬起头,颜笙早已躺在床上昏睡过去,她一张脸通红得吓人。 “该死!”靳亦修抬手摸了下额头,温度高得烫手。 哪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拿起手机给周助理打电话,“限你五分钟之内,不,三分钟之内,给我滚回来!” …… “靳总放心,颜小姐只是晕车和中暑引起的身体不适,没什么大碍。” 靳亦修黑沉着脸,“那为什么她发烧这么严重?” “还有……情绪上的原因。” 靳亦修眉头蹙得紧紧地,他上前突然抓住了对方的衣领,男人面露惊惧,“情绪上?你怎么不说她是因为被鬼上身了?啊?!” 明明今天是她主动的,她情绪上怎么可能会有不适。 医生瑟瑟发抖:“靳……靳总,你说得对,其实……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废物!”靳亦修甩开他,男人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他额头布满了冷汗,匆忙用纸巾擦拭着,不忘叮嘱道:“只要退烧药按时吃,烧很快就会退下来,颜小姐没事,她只是太累了,在睡觉。” 靳亦修冷哼一声。 累?活该。 入口到这里有十几公里,又是山路,穿那么一双不合脚的鞋子,腿没走断都是上天对她仁慈。 “行了,都滚出去!”他没什么好气。 医生看了看周助理,周助理对其使了个眼色,后者匆匆逃离。走到门口才想起忘了拿医疗箱,又慌张折回来,路过靳亦修身边时,险些被他阴鸷的眼神吓得屁滚尿流。 “你呢?准备什么时候滚出去?”靳亦修冷眼一扫,周助理有些尴尬。 他以为……自己和那位医生不一样。 起码在靳总心里的地位,是有所不同的。 “总裁,关于车祸调查的事情,我有几处细节要跟您交代……”他越说,声音压得越低。 靳亦修薄凉的眸色,混合着杀气,似乎在对他的自作主张进行警告。 “我说了,滚出去,你听不懂?”薄唇吐出的话泛着冷意,周助理后知后觉点头,终于识相得退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人。 她似乎很冷,床上单薄的身影缩成一团,纤细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床单,“靳亦修……别……” 第202章 靳亦修,他不是凶手 完全是嘟囔的话语,靳亦修听不真切,他俯下身来,耳朵凑到她唇边。 清晰了些,灌入耳中:“靳亦修……别……别走……” 手却不知何时抓住了他的浴袍衣领。 靳亦修一副嫌恶的口气,“睡着了都不消停。” 他打算走,可双脚像生了根,迈不出步子。 …… 颜笙是被热醒的。 男人有力的胳膊从身后圈着她的身体,让人觉得难以呼吸。 颜笙小心翼翼转过头,靳亦修还在睡熟中,她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缓了半晌,才从迷糊的状态中回过神,在她昏死过去之前,似乎在和靳亦修缠绵? 呃从她完好无损的衣物来看,显然失败了。 颜笙嘴角抽了抽,她与靳亦修,似乎在这方面特别没缘分。 “靳亦修?”她干涸的唇微张,轻声唤他的名字。 靳亦修没理,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颜笙又悄悄举起他的手臂,从自己身上离开,放到枕头边上。 做完这一切,他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颜笙彻底松了口气。 她轻手轻脚下床,忘了脚底的水泡,剧烈的疼痛让她差点尖叫出声,慌忙捂着唇。 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珠,好不容易打开包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她今天,预备采集靳亦修的指纹。 暗鹰虽说有能力,但颜笙对他知之甚少,如果骨灰盒上的指纹不是他的,就能大概率洗脱靳亦修的嫌疑。 颜笙一瘸一拐地上前,将靳亦修的手指摁在塑料膜上,而后做了相应的处理,再放回包里。 她躲进卫生间,试图和简布布联系。 然而,她与简布布上次通电话,还是很久很久之前。可以说,她对简布布的近况,根本一无所知。 【案件似乎有新的反转,但目前还在调查阶段,我找到了一些证据,想请教授帮我鉴定一下,是否和骨灰盒上的指纹一致。】 她明知道靳亦修可以雇凶,但不知为何,这一刻,直觉却在告诉她,只要证明骨灰盒上的指纹不是他的,就代表靳亦修一定不会是凶手。 意料之中的,无人回应。 颜笙想了想,又编辑了一条短信,存在存稿箱里,没有发送,【我要出门,你记得处理一下酒店的监控,别让我被发现。】 她知道,暗鹰会帮她处理好一切。 幸亏周助理送来了衣服和鞋,颜笙蹑手蹑脚在卫生间换好,她推开门出去的时候,靳亦修还保持原先的姿势,颜笙火速出了门。 她走了很久,才在离酒店很远的地方找到了快递代收点,将录有靳亦修指纹的证据寄了出去。 在避开人烟的的角落里,烧掉了快递单号。 做完这一切,才重新进入酒店。 有了方才的阴影,颜笙毫不犹豫选了普通电梯,满满当当的人,反而让她有了一种安全感。 三天的时间,用来对比一组指纹足够了,只要证明不是靳亦修,她大可以不用去参加暗鹰举办的发布会。 要想获得真相,必须挖个坑先把自己埋进去,这样的自杀性行为,她并不想尝试。 可涉及自身利益,靳亦修绝不会袖手旁观,终有一天,他会查出所谓的真凶,而她,只需要等。 …… 出了电梯,掐着时间往房间跑,但打开门那一刻,还是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颜笙小脸拧成一团,她完了。 明明已经很快了,但还是免不了被他抓包。 “去哪了?”阴森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颜笙慌忙缩回头,睁眼说瞎话,“我有点闷,出去透透气。” 外面的天气三十多度,热得像蒸笼,她不在空调房待着,却出去透气? 靳亦修上下牙在嘶磨,“你知不知道,你已经中暑了?还跑出去,颜笙,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颜笙:“……” 她不吱声了,这段时间总结出的生存法则:想要在靳亦修面前保持难得的体面和尊严,就不要尝试去顶撞他。 被他扯着手腕,坐在沙发上,手里被强迫塞了满满当当的药。 靳亦修向下压她的脑袋,他的手里握着一杯温水,霸道地往她嘴里灌。 “靳亦修你干——” “吃药啊,不吃药你怎么会好?”明明该是关心,可话声却带着浓浓的嘲讽和愠怒,“吃了药,才能继续去太阳底下晃,才不会晒死你。” 颜笙没防备,水直直灌入口腔,呛得她咳嗽个不停。 “咳咳咳——”低伏着身子,因为咳嗽,本就难看得脸色变得通红。 靳亦修看着,心底却莫名生出几分不忍。 可更多的,是生气。 笑话,他靳亦修怎么可能会心疼眼前这个女人? 砰——他一脚踹在沙发上,颜笙抬起头,神色不解地盯着他。 “看什么看,吃你的药!”目光好似要杀人。 颜笙默默在心里骂了三字经,但还是按照他说的,乖乖吃药。不管做什么,都要养好身体才有力气。 对她来说无异于受刑,很苦,颜笙的脸都绿了。 靳亦修像个监督警察,坐在对面死死盯着她。 颜笙丝毫不敢懈怠。 “关于你爷爷车祸的案件,我再重申一遍,凶手不是我。” “噗——”颜笙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她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在说什么? 靳亦修不喜欢她这种反应,他皱了皱眉,“你猜得对,我今天来,的确是为了调查车祸的细节,但这件案子,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仅是瞬间,颜笙便红了眼眶。 他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又有多少是与她的家人有关,而是她不知道的? 就连靳亦修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说出此番话来。 她冲动又任性,不明白社会险恶,很容易坏事。 到时候,功亏一篑,对谁都不好。 “不论你信任与否,我的确在找凶手,但很可能,对方已经被雇佣他的人处理掉。”靳亦修身子向后仰,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情况好一些,我们能查到他的身份,但结局是,他已经死了。” “那情况坏一些呢?”颜笙握着杯子的手在抖,她快要支撑不住了。 靳亦修长眸微眯:“就算有他的dna,也搜寻不到任何与他有关的信息。” 第203章 与开发布会的时间,完全重合 啪—— 颜笙再也握不住,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 四分五裂成了满地的碎片,一如她刚刚燃起的希望。 一双赤红的双瞳盯着他,“所以呢,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为什么不干脆一直瞒着她,没有希望,也就不会拥有失望。 “你如果不想听,现在就可以滚出去。”靳亦修深色的瞳孔浮出厌恶,语气冷硬如腊月的寒冰,让颜笙皱紧了眉。 她好恨,恨靳亦修,可更恨自己无能。 她紧咬着下唇,似乎快要渗出血来,“靳亦修,没想到时至今日,你依旧是这么自私。” 他自私?靳亦修薄唇扬起讥讽的弧度。 也不管她是否在场,到底是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两口,浓白色的烟雾升腾至空气中,冷笑一声:“颜大小姐的意思是,你不自私?” 颜笙:“……” “你不自私,能根据一些莫须有的证据诬陷我,你不自私,三番五次出现,捣烂我的种种计划,你不自私,你跟踪我到这么远。”靳亦修向前倾了下身子,吐出的烟圈,尽数喷洒在颜笙的脸上。 她想躲,被他掐着下巴转过脸来,只能被迫承受他带来的一切。 颜笙憋红了脸,咳嗽个不停,“咳咳咳——靳亦修,你神经病——” “我神经病?!是啊,早在知道十四年前那件事真相的时候,我就疯了。”靳亦修面无表情,如暗夜来的修罗,掐的颜笙面容狰狞扭曲。 太痛了,有水渍在眼眶打转。 靳亦修放开她,颜笙狼狈地跌坐在沙发上,过了半晌,她沙哑的嗓音传来。 “所以呢?到底谁是凶手?”她缓缓爬起身,苍白的脸色像极了活死人。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信?”靳亦修冷冷道。 颜笙嗤笑,“如果靳总说的不值得相信,那我还能够信谁?”没有人,能给她提供除这些以外的其他线索。 所以,她今天不管是信,还是不信,结果都是一样的。 靳亦修注视着她面部表情的变化,眯了眯眸子,“颜笙,别自作聪明,这件事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都查不到线索,更何况你?” 但有一点,他不知道:即是暗鹰与她的关系。 颜笙嘴角扬起一抹牵强的笑:“所以呢?请问靳总的调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放心,就算出来了,也不会告诉你。”靳亦修倏尔站起身来,他慢条斯理整理着领带,冰冷的声线发出警告:“颜笙,我能告诉你这些已经很仁慈了,别得寸进尺!” “以后别想着再跟踪我,下一次,就不会是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话落,靳亦修径直往外走,摔门而去。 只留颜笙一个人,像个破败的布娃娃一样躺在沙发上,心里不知是绝望,还是希望更多。 …… 颜笙是被周助理送回别墅的。 一迈进大门,便虚弱地险些站立不稳,张姨慌慌张张上前搀扶,“颜小姐,颜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让开。”钟远航冲过来,从张姨手中接过颜笙,摸了摸她的额头。 周助理:“颜小姐是因为中暑和晕车导致的,她的包里有药。” 钟远航脸色难看,摸了摸她的包,后将人拦腰抱起。 面对着对方,钟远航语气不善,“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他冰冷的面容写满了不可接近,周助理没再多嘴,随便交代了几句,转身离开。 “颜小姐不会有事吧?这……这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却……”却像个半死不活的人一样。 “拿一杯温水,一盆热水和毛巾上来。”说完,抱着颜笙上楼。 “哦,好,马上。” 张姨一只脚都迈出去,又停下来,望着钟远航上楼的背影,心思越发微妙。 她怎么觉得,钟远航和颜小姐之间,气氛这么不对劲呢? …… 颜笙浑身像被汽车碾过,五脏六腑都在泛着疼痛。 她满脑子,都是靳亦修的脸,无情地对她下着通知。 “我不知道凶手是谁。” “颜笙,别得寸进尺!” “很有可能,他已经死了,你别想了。” 颜笙睡得极不安稳,她的手紧紧抓着床单,摇晃着头胡言乱语,“靳亦修……不行……靳亦修……” 钟远航拧毛巾的动作一顿,他眉头拧得紧紧地。 所以她那么着急地冲出去,就是为了找靳亦修? “傻子。”他心疼,但更多的是生气,将温热的毛巾贴在她的额头。 “凶手……凶手到底是谁……告诉我……告诉我……” 颜笙突然睁开了眼,她大口喘着气,像是刚从窒息的险境中逃脱。 她猝尔坐起身,盯着钟远航的眼神陌生得可怕。 “你发烧了,休息会儿吧,想吃什么吗?喝粥?”这世界上除了爷爷,最了解她的,就莫过于钟远航。 “靳亦修呢?”她语气焦急:“靳亦修在哪?我要找他!” 她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 颜笙匆忙翻身下床,可她双腿虚软,完全使不上力气,幸亏钟远航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身子。 他紧握着她的肩膀,“你清醒一点!靳亦修不在这!” 颜笙的身形单薄又消瘦,他稍用了些力道,颜笙的身体微有些摇晃。 她干涸的唇苍白,空洞的眼神,一点一点恢复焦距,喃喃自语:“……对,靳亦修不在这。” 就算他在这,他也什么都不会告诉她。 除了在老爷去世的几天后,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颜笙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出什么事了?嗯?你可以告诉我。” 颜笙杏色的瞳孔微动,转移到他的脸上,张了张嘴,有什么话险些脱口而出。但最终,还是被她收了回去。 突然狠狠推开他,“不需要,你这个叛徒。” 钟远航没防备,向后退了好几步,颓然地望着她,神色中满是受伤。 “滚出去!我不需要你!”抓着钟远航的胳膊,将他拎出门外,砰得关上门,不忘在里面上锁。 身子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她的脚边散乱着一沓文件。 只扫一眼,就看得出是与体检相关。 颜笙头脑昏沉得疼,是靳氏发给员工的体检表,包括血液以及癌症筛查,种种复杂的体检步骤。 所以,钟远航半路返回靳氏,就是为了拿这份文件。 只是她不明白,她又不是靳氏的员工,为什么靳氏也会给她发一份? 当她看到文件末端的日期,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难看,竟然是三天后,与开发布会的时间,完全重合。 第204章 暗鹰,根本不值得信任! 靳亦修失踪了。 自从景区不告而别,再也没联系她,更别提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 颜笙始终窝在别墅里,望着窗外已经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心情越发郁结。 她在等,等指纹的对比报告。 那关乎了她是否要出席发布会。 若证明了是靳亦修的指纹,而她找不到更能直接证明他无罪的证据,计划依旧。若不是靳亦修的指纹,很有可能,他同样被蒙在鼓里。 而真正的罪犯的身份,他迟早有一天,会调查出来。 但不论她如何联系简布布,都始终得不到半句回应。 她就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干净得找不出一丝踪迹。 距离发布会只剩一天,颜笙失眠了。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能盯着天花板,她想了想,给暗鹰发消息。 【简布布在哪?】 她的手机风平浪静,没有一点异常的反应。 【我在问你话!!!你别忘了,我们是合作关系,你无视我是什么意思?!】 颜笙死死捏着手机,面容近似扭曲,为了这件事,她差不多两天没合眼,她总有种感觉,自己在被这两个男人耍得团团转。 【我有事要找简布布,你能不能帮我联系她?】 【?】 发送了很多,没有任何回应,颜笙坐起身来,她一脸痛苦地抓着头发。 离真相越来越近,可要走的路,似乎比之前还要崎岖千百倍。 “啊——”她放声尖叫,抬手将床头柜的花瓶扫在地上。 砰—— 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成了细小的碎片。 有什么想法,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 颜笙纤细的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敲击:【完了,靳亦修给我安排了体检,时间与发布会一致,他到时候肯定会压着送,你必须想办法,让我成功摆脱他。】 只有涉及到重要事情的发展,他才会出现。 果不其然。 这次换了日式美少年的形象,在屏幕中间跳跃:【检查的医院在哪?】 【奇美医院。】 颜笙顿了顿,又回:【你要怎么帮我?】 暗鹰:【英雄救美。】 呵,颜笙唇角扯出一丝冷笑,他完全是在装,对她其他的诉求视而不见。 颜笙:【我有其他的证据,能够证明靳亦修有罪,但前提是,你必须配合我。】 美少年歪着头,表示疑惑。 【如何才能联系到简布布,告诉我。】 少年歪了歪头,僵住,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半晌,倏地,手机重新归于黑暗。 甚至不论颜笙如何尝试,都解不开手机。 “啊——”手机摔在墙上,颜笙将脸埋在手掌里,所有的人和事,都在逼她发疯。 暗鹰,根本不值得信任。 …… 转眼,第三天来临。 颜笙依旧没见到靳亦修的踪影,她特意翻阅了手机,没搜到任何与调查案件有关的新闻。 一大早,她刚下楼,钟远航就站在客厅等着她。 他皱了皱眉:“小姐,今天是体检的日子,我们要去医院。” 而她穿着一身休闲的家居服,一看便知道是没准备。 颜笙死死握紧了手机,两个场合,她只能去一个。而一旦被靳亦修发现,她与神秘人有着联系,他势必不会放过她。 颜笙只是呆呆地站在楼梯上望着他,没有半点反应。 叮铃,手机突然传来一阵响声,颜笙如梦初醒,加快了脚步跑进卫生间。 慌忙把门反锁,她颤抖着手,点开那条未知来信。 陌生的一串数字,是实验室的教授。 【鉴定结果出来了,与你寄给我的指纹并不相符,这个人,似乎可以摆脱嫌疑。】 颜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眨了眨眼,确定她看到的内容不错。 所以,很大的几率,凶手并不是靳亦修。 正当她思索时,暗鹰的绿色骷髅重新跳转进屏幕。 【到医院后,会有人接应你,发布会已经准备完毕,一旦你来到现场,马上开始。】 而她之前搜索过,网上并没有传出一点有关发布会的风吹草动。 保密工作的确做得很好,可她有预感,一旦她的脸暴露在大众的视线之下,舆论的力量,能将她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提出的条件,根本就和让她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叩叩”,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敲响,颜笙浑身一怔。 钟远航在门外:“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小姐,我们马上就该出发了。” 颜笙急匆匆地删掉了手机里的短信,故作镇定,她清了清嗓子:“知道了,我马上就出去。” 她不知道,暗鹰是否在继续监控她的手机,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没办法监控她的思想。 颜笙的手在键盘上敲击,只编辑了短短一个字:【好。】 去的路上,钟远航开车。 足足一个小时之后,才到达了医院,一楼熙熙攘攘的大厅占满了排队的靳氏员工。但奇怪的是,她一进门,便立刻有人过来迎接。 “颜小姐是吧,这边请。” 看着vip通道几个大字,就算颜笙再傻,也明白了是靳亦修故意为之。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在他心里,仿佛真的好像一个任其摆布的玩具。 他高兴的时候,就赏她点好处,不高兴时,不停地换着花样惩罚。 钟远航脚步顿住:“不方便,我就不进去了,小姐,我在外面等你。” 颜笙松了口气,跟随医生往走廊深处走去,明明是贵宾待遇,可她总有种错觉,这条走廊的灯光在愈发灰暗。 颜笙抬头看了眼灯,并没有时亮时暗的现象。 路过卫生间,她突然起了心思,“不好意思,我先去趟洗手间。” “好的,颜小姐,我在诊疗室等您。” 当医护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卫生间里立马伸出只手,将颜笙直接拽了进去。她的背靠在冰凉的瓷砖墙上,唇被对方捂住,“嘘——我是来帮你的。” 第205章 是时候,让某些人付出代价 颜笙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下来。 杏色的双瞳写满了从容不迫,她用力地掰开对方的手,语气不善,“你是暗鹰的人。” 对方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白大褂,口罩将脸遮挡得严严实实,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只看得出她是个女人。 “知道就好。”她点了下头,不说废话,去拉她的手,“穿过走廊,后面有员工通道,我们现在出去,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可颜笙站在原地不动。 对方有些疑惑,正想开口询问,又被颜笙甩开了手。 “不用了。”她说。 “什么意思?”她皱起眉。 “就是你听到的字面意思。”颜笙神色冷漠,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这个发布会,我不打算参加了,还劳烦你通知暗鹰取消。” 因为这对于她,已经毫无意义。 说罢,不给对方一点反应的时间,她转身就想走。 可意料之中,事情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女人拦在她身前,抬眸扫过身侧开着的诊室,拽着颜笙就将她拉进了房间,不忘将门反锁。她拉下口罩,露出一张清秀精致的脸,略微上挑的丹凤眼英气尽显。 对颜笙的敌意再明显不过,她步步逼近,紧紧抓着颜笙的肩膀,“颜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明明答应了我们老板!” 颜笙本就因为发烧了一整晚虚弱,被她摇晃着,此时眼前都仿佛冒着金星,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 “所以呢?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颜笙恶狠狠盯着她,“现在该生气的,是你们老板才对,他如果不服气,可以亲自来找我谈。” 同样用力抓着她的肩膀,直到对方吃痛地皱起了眉,颜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她一把推开。 丝毫没有防备,她向后退了几步,吃力地扶着桌面。 勃然大怒道:“颜笙,你发什么疯?!你知不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在等你?你现在不去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个颜笙,齐总付出了多少心血,她现在说不去就不去了? 颜笙反倒始终保持着平静,“我说的话很难理解?” “暗鹰先生向我提出的要求太苛刻,我不想再出席了,仅此而已。” 颜笙与她的个头相当,她微微挺直了腰杆,冷淡清冷的气场,比对方强过了几分,颜笙粉唇微张:“除非,你们老板可以开出更加令人无法拒绝的条件。” 她大吃一惊:“颜笙!你简直无理取闹!” 是她无理取闹? 明明所有人都活得明明白白,只有她被蒙在鼓里,明明所有人都在拿她当猴耍! “我是不是无理取闹,应该由你老板来定夺,而不是你。”颜笙挑眉,眸中闪过轻蔑,从她身边绕开,她的手刚触碰到门把手。 “你会后悔的。”她冷笑道:“你以为靳亦修所说的就一定是真的?目前能帮助你的,有能力帮你的,整个榕城,只有我们老板一个人。” 暗鹰的确有能力不假,可他太神秘,也太奸诈,是敌是友,目前来说还不能准确地分辨。 “颜笙,你以为你很聪明,其实你不过是在往火坑里跳罢了?”她唇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靳亦修能查到的东西,你以为我们老板不会掌握得到?” “我最后劝你一次,现在跟我走。”她道:“这里到处都是靳亦修的人,一会儿再想离开,就算是我,也很难操作。” 这个颜笙,在她看来就是个愚不可及的蠢蛋。 “是吗?”颜笙回眸,唇角扬起得体的笑,“那拭目以待。” 说罢,她砰得一声摔上门,潇洒离去。 周欣气得头疼,狠狠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啊——” 她烦躁地抓着头发,齐总喜欢谁不好,非看上这么个听不懂人话的蠢货。 可偏偏,她还必须全程负责。 齐总交代过,一定要把她带到现场,可就照现在这种情况…… 她只能硬着头皮,向齐总报告,打电话时,心跳快得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抱歉,齐总,颜小姐改变主意了。” 另一边,齐岘正坐在记者席,手里把玩的记者证上印着他的名字和照片。 他身旁的记者席已经坐满了人。 听筒中,周欣的声音难得附上些慌乱,“齐总,该怎么办?记者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可颜小姐她不知道为什么,口气坚定得很,就是不愿意同意。” 齐岘手上的动作一顿,湛蓝色的眸子微动,他身旁的人,已经在思索着明天的新闻头条。 “没想到王重的一个情妇,都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早知道我就多她后面跟着了,说不定我早就掌握了大新闻。” “就你?别做梦了,王重既然能短短时间混到现在这么高的地位,背后肯定有人,你不会轻易得手的。” “还不如猜猜今天的神秘人是谁?” “总不可能是哪家大小姐吧?哈哈哈。” “……” 齐岘不慌不忙离开座位,望着窗外林立的高楼,蓝色的眼底目光深晦,薄唇轻启:“没关系。” 周欣懵了,“齐总,这……” 怎么可能没关系,齐总在这件事上付出了多少精力,她可是看在眼里。 她不服气:“齐总,这件事八成和靳亦修脱不了关系,一定是他从中作梗——” “我说了没关系!”齐岘冷声开口,打断她,声线染上薄怒,“你继续待在医院,看紧她,别让她脱离你的视线范围。” “是。”周欣点头,她有些不解;“那齐总你……” 他眯了眯眸子,阴戾的情绪在眸中闪过,几个字是从紧咬的齿缝中挤出来,显然忍耐已久:“我自有打算。” 不过是靳亦修,在他手里,只是区区的一个蝼蚁罢了。 他忍耐了这么多年,是时候放手一搏,也是时候,让某些人付出代价。 第206章 爷爷去世之前,和靳亦修见过面 颜笙盯着化验单上冗长的体检项目,她不明白,公司体检而已,为什么还要进行白血病的骨髓穿刺? “好羡慕在靳氏上班的员工啊,每年都组织员工过来做全面体检,福利好得不得了,我们连人家脚指头都比不上。”负责给她穿刺的医生感叹道。 颜笙头脑昏沉沉的,但她总隐约觉得,有哪些不对。 “不好意思,我想先去趟洗手间。” 急匆匆跑进卫生间,颜笙慌忙关上门,口袋里的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 看了一眼,竟是暗鹰。 【还有十五分钟,发布会就要开始了,你现在过来,还来得及。】 呵,都到了这种时候,还在拿她当猴耍。 【不用了,谢谢你前段时间的视频,只是我仔细斟酌后,认为我得到的报酬和所付出的并不对等,我们的合作关系暂时就到这里。】 颜笙思考着,还是按了发送。 她是没有信用,可总好过他无耻的剥削。 一旦她是王重情妇的假消息传出去,不仅是她自己的名声,就连破产的颜氏,这么多年累积的声誉,都将毁于一旦。 发送后,她准备关机,继续和他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可邮箱提示中却跳出一段录音。 【颜笙,既然我做人宽容大量,就再给你一次机会。】绿色的骷髅头在屏幕上跳跃,上下唇微张:【这段录音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你不想知道?】 不知为何,这张骷髅头她明明已经看过无数次,可在医院这种场景之下,却显得分外赫人。 颜笙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这段录音长达三十秒,而文件名却备注着她姑姑的名字:颜叶。 她与爷爷同为车祸死亡,但不在同一时间,更是不同的地点。 然而有一点相同:全部布满了疑点。 机械的电子音阴沉,如恐怖片中的旁白,从听筒中传出来,颜笙吓了一跳,惊得差点扔了手机。 “颜叶在临死前都说了些什么,你不想知道吗?” 颜笙心有余悸,她脸色惨白不停地喘着气,勃然大怒:“暗鹰,有证据你就拿出来,偷偷摸摸吓人算什么本事?!” 可当录音摆在她面前,她却变得胆怯至极。 “你想知道的内容,都在录音里,只要动动手指,就能了解真相,颜笙,你确定不要?” “为什么要给我证据,暗鹰,你到底是谁?耍我对你来说,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颜笙要奔溃了,她想不通。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你被靳亦修耍的团团转,颜笙,那个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你呢?”颜笙挑眉,“你不是吗?” “呵。”她冷笑一声:“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又装什么清白?” 一旦她打开这段录音,就进入了他为自己设的圈套,那这个发布会,她必去无疑。 可这是有关姑姑的证据,她怎么可能忍得住。 颜笙另一只手紧紧握成拳头,指尖陷进掌心里,剧烈的刺痛让她额头都生满了冷汗。 “我有没有骗你,你只要打开录音看看就知道,颜笙,你只有一分钟的时间,期限过后,音频会自动开启毁灭装置。” 这一分钟,同样是他给她最后的期限。 屏幕上的骷髅消失,手机恢复正常,可颜笙还陷在深深的惊愕中难以回神。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点开那段音频,但当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的时候,她眼前一黑,险些站不稳。 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去,巨大的震惊和悲伤将她整个人湮没,颜笙捂着脸,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 音量不高,却足以让她听得清楚。 “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女人虚弱地声线断断续续,状态像极了奄奄一息,她在提问:“这一切……难道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是……是骗局?” “是啊。”男人的声线灌入耳膜,颜笙再也撑不住,背靠着墙跌坐在地上。 她在忍着,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 “我明明警告过你,是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颜叶,要怪就怪在你有个不听话的侄女。”他的手似乎是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声线骤然紧缩,濒临窒息。 “你——呃——” 录音戛然而止,颜笙已经和快疯了没什么分别。 是靳亦修! 这段音频中的男声是靳亦修! 暗鹰说过,这是姑姑临死前的录音,而她临死前,居然和靳亦修在一起! 这是不是说明,姑姑的死亡,其实并不是单纯的车祸…… “你出来。”颜笙抬手抹了把眼泪,她的手紧紧抓着手机,近似于歇斯底里:“暗鹰,你出来,接下来的部分呢?” “你把接下来的部分放出来,快点,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和要求,统统都提出来!” 他说得对,是她轻信了靳亦修,又一次迷失在他的谎言里。 可接下来,不管她怎么呼唤,始终得不到回应。 他是故意的,是对她之前毁约和傲慢的惩罚。 “不行,不可以。”颜笙喃喃着,她的长发乱成一团,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不知哪来的力气,颜笙扶着墙站起来,她要去找那位乔装的女医生。 打开门,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像个失去理智的精神病患者,跌跌撞撞地在走廊里穿梭。 “不是你。” “不是。” “错了,你怎么是个男的。” “……” 身边每路过一名医生,都要被她扯着衣领,强迫着转回身。可得到的不过是一样的结果。 她找不到她了。 暗鹰这个魔鬼,想要硬生生折磨死她。 “哎——颜小姐你在这。”颜笙怔怔地抬起头,即对上一双欣喜的眼睛,是负责给她穿刺的医生:“找不到你,还以为你走了,不好意思,我现在被叫上去开紧急会议,不能帮你穿刺了,不过我的同事下手也很温柔,不要太担心。” 颜笙赤红的双瞳盯着她,对方友好地笑了笑,“放心,没你想象中那么可怕。” “哎——我同事过来了。”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走过来,在颜笙面前站立,低沉的嗓音不怒自威,“怎么,准备好了吗?” 是她! 颜笙惊讶得睁大了眼,下一秒,就被她握住了手腕。 往身前一拉,她的唇凑在她耳边,“你想得很对,除了录音,你爷爷去世之前,同样和靳亦修见过面,” 第207章 颜笙,你配吗? “这些证据,都在我们老板手里,而你,确定要留在医院做这些无聊又没意义的举动?” 晴天霹雳,颜笙几乎站不稳,她深吸了口气,抬眸冷冷地看向对方,“所以呢?我要做什么,你们才会把证据给我?” 周欣不屑地摘下口罩,她扯了扯唇角,“颜笙,你当我们齐总是什么?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她皱眉道:“你配吗?” 颜笙忽然抬脚朝她逼近,周欣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不自觉向后退,她的背紧贴着墙壁。 颜笙忽然抓住了她的衣领,周欣脸色发白,“我不配,你配?” 她手中的力道加重,几乎是想要让她窒息。 “咳咳咳——”周欣试图去抓她的手,这个颜笙发什么疯,怎么突然这么暴躁。 “我是和你老板合作讲条件,而你,不过是个传话和跑腿的手下,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啊?”颜笙面目狰狞,歇斯底里地低吼,一点一点收紧了手指,恨不得真的掐死她。 她要证据,这个女人在叽叽歪歪些什么废话。 此时阻挡她的人,都该死。 她之所以活得这么痛苦,全都是这些垃圾在使绊子! “颜笙……不……颜小姐……你冷静……咳咳咳——” 颜笙放了手,她失去支撑跌坐在地上,憋红了脸不停地咳嗽,眼前正是颜笙的鞋子。 来往的人在指指点点,她像极了被颜笙踩在脚下的蝼蚁。 “带我去你刚才说过的后门通道,马上。” …… “刚才那个是颜笙吧?好凶啊,是哪个医生,竟然被她摁在墙上打?” “不知道,看起来有点面生。” “啧啧,好像是让对方带她去什么地方,哎,要我说,就不能好好说话——”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钟远航起身拦在两位护士面前,他一张清秀的脸十分英俊,微凉的嗓音如清泉石涧,不自觉将目光投放在他身上,两人都有些看呆了眼。 多亏了其中一位清醒,碰了碰对方的胳膊肘。 “啊……你好,有什么事吗?”脸颊浮上羞涩的微红。 她怎么之前从来没注意过,医院能有这么帅的病人。 “你们刚才说的,颜笙,她怎么了?”钟远航微弯了下唇角,“哦,对了,我是她的朋友。” “哦,没什么事。”护士小声道:“就是好像和某一位医生起了什么冲突。” 钟远航皱起眉头,她怎么会和医生发生冲突? “对了,还要求对方带她去一个地方。”另一位挠了挠头,“但具体是哪儿,我们就不知道了。” “我想起来了!他们好像在说什么通道。” 钟远航脸色骤然大变:“!!!” “多谢。”心头一跳,他拔腿就往里跑。走廊里人来人往,撞了多少人都不知道,环顾四周,终于在转角搜寻到颜笙的身影,她身边跟着一位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 如果他没猜错,对方一定是伪装的。 钟远航没出声,悄悄跟在他们身后,推开一扇木门,进入又窄又长的走廊,里面设计得像极了迷宫。 饶是他经过专业训练,也从未在现实见过这种场面。 待他闯出去,推开重重的铁门,正是一道陌生的街道,一辆黑色的商务奥迪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该死!” 眸光触及到不远处的摩托,钥匙还插在上面,钟远航心思微动。 …… 车内。 周欣死死捏着方向盘,内心复杂,颜笙则正在旁边摆弄她的手机。 “我明明告诉过你,我要的是暗鹰的联系方式,现在看来,你是在拿我当猴耍。”颜笙的面庞冷若冰霜,将手机甩到手扣里。 用力不小,周欣心疼地皱起了眉头,“你注意点!那可是我前天刚买的手机。” “哦?”颜笙重新拿在手里,掂了掂,将车窗开了一道缝隙,做出随时要将手机抛出去的动作,“也许这样,你就能开口?” “颜笙你疯了!我也很明确告诉过你,老板的联系方式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她扯着嗓子吼,余光观察着她的动作,“他知道的,他很厉害,他只有想要联系我的时候才会打电话过来。” 颜笙的手僵在半空中,只要稍稍松手,她的手机就会落在地上变成碎片。 周欣咬牙切齿,“你威胁我没什么用,我就是个小喽啰而已。” “谁说我是在威胁你,你以为我是傻子,觉得区区一个手机就可以威胁你?”颜笙挑眉,她松了手,砰得一声,手机立即从窗边摔出去。 “你!啊——”周欣气得尖叫,这个女人是什么疯子! 颜笙坐直了身子,面无表情,“我的目的不是威胁,我只是在警告你,不要把我当成傻子。” 周欣咬了咬牙,到底是忍住了,和这种不知好歹的疯婆娘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快速扭动方向盘,拐过这条弯道,就离举行发布会的会场不远。 可倒车镜内一直映着摩托的身影,连拐了两个弯,始终跟随在身后。 颜笙同样注意到,她回头看了一眼,本就难看的脸色铁青。 “甩掉他。”冷冷开口,“快点!” 周欣:“……” 饶是她想破了头,也猜不透齐总的心思。 颜笙对于他们,就是个再明显不过的累赘。 “知道了,最多再有二十分钟,我们就会到达会场,你做好发言的准备。”周欣狠狠踩了一脚油门,车子从宽敞的大道上,驶进了狭窄崎岖的小胡同路。 钟远航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车里面颠得厉害,颜笙死死抓着头顶的把手,仍能看得见摩托车的影子。 虽然带着头盔,她依旧能知道是钟远航。 “放心,这里我熟的很,拐几个弯就能把他甩开。”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十分钟下来,不用说钟远航,就连坐在车上的颜笙,都已经晕头转向。而车后,早已空无一物。 颜笙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她的手机屏幕亮了,居然是暗鹰发来的短信。 【放心,所有的事情,在你到达会场之后,我都会告诉你。】 颜笙握紧了拳头,车子逐渐驶入平坦的公路,迎来一个弯道,突然的急刹车,让她整个人朝前冲去。 一辆黑色的摩托,硬生生一个漂移,横着拦在了他们的奥迪前。 第208章 要走,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钟远航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对着她的方向吼:“颜笙,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从车上下来!” 颜笙坐在原位不动,周欣紧紧拧着眉头。 这样都没能把他甩掉,这个家伙,似乎还有两把刷子。 “快点想个办法解决!”周欣狠狠拍了下方向盘,拔高了嗓音,“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要没有时间了。” 她的犹豫,让很多事都变得不好办。 “颜笙,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钟远航锐利的眸子死死盯着车内,驾驶座上的人果然穿着白大褂。 周欣头疼得要死,她捏了捏太阳穴,就听见身侧幽幽传来,“撞上去。” 周欣眸中滑过惊愕,不可置信地侧过头。 颜笙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重冷静,“我说了撞上去,你没听到?” 周欣:“……” 她的手心生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这个女人,不光是疯子,还是个神经病。 “做不到就滚下去,我自己来!”颜笙推了她一把,周欣顺势推开门下车,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她急匆匆戴上口罩。 钟远航的位置和他们有些距离,但说到底,不过是一脚油门就能解决的事情。 周欣站在车前,她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回去吧,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放心,我们不会亏待颜——” “闭嘴!”他猝然的低吼,让周欣身子一震。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以为你们是在帮她?你们这些自私的混蛋。”钟远航紧握的拳头,关节发出轻微的响动,“让颜笙下车,快点!” “不用了。”颜笙下车,砰得一声,摔上车门。 钟远航立即下车,朝她这边走来,可他刚迈开步子,颜笙就立即后退。 钟远航睁大了眼,神色中划过受伤。 他只能停下来,“跟我回去,今天这件事,我就当没看到。” “呵。”颜笙冷笑,“如果我不回去呢?你就要将这件事告诉靳亦修?” “钟远航,我有时候,甚至都会怀疑,你是不是靳亦修从小时候就一直安排在我身边的奸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钟远航顿时怒火中烧,她怎么能这么说,她颜笙怎么能如此颠倒黑白! “不同意我的说法?好啊,我今天给你两条选择。”颜笙扯了扯唇角,但笑容始终未达到眼底,替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冷漠。 像生了低温的冰,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的她,是钟远航之前从未见过的。 “一,跟我走,过了今天,靳亦修就会彻底完蛋,我们两个还能回到之前的状态,做相依为命的亲人。”颜笙的心像被生生撕开了一条裂缝,鲜血淋漓,疼得她难以喘息,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二,你尽管阻拦我,过了今天,我们彻底断绝关系,做一对仇人。” 四目相对,她的眸中倒映着钟远航的脸,可却丝毫没有温度,像看着一个与她无关的陌生人。 也是第一次,钟远航的心如此不安,“小姐,你冷静一点,理智——” “够了!”颜笙终于忍不住,嘶吼出声:“我很冷静,也很理智!”她受够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当她是疯子! 她再按照他们的标准保持冷静,理智下去,所有的证据都会被埋没,被消失。 她的脸因怒气而憋红,眼底也是赤红一片,死死咬着牙关,“所以,你只管做出选择。” “笙笙!”钟远航怒火中烧,声线饱含痛惜和无奈,“你在威胁我?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形象?我从来都没有正式站在靳亦修身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心脏的地方像被一只手紧攥着,血流难以供应,他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我只是身不由己。”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废话。”颜笙板着脸,“我时间有限,没工夫听你闲扯。” 他万万没想到,原来他的话,在她听来只是闲扯? 绝望的情绪,在一点点侵蚀他的心脏,钟远航忽然感觉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 他张了张唇,艰难地开口:“我一个都不选。” 颜笙:“……” 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上次的订婚宴,你失联了一段时间,如果我没猜错,也是和这些人在一起吧。”钟远航抬眸看向她,平静无波的眸子,突显得只有悲伤,“你说得对,靳亦修是个不值得信任的骗子,但这些人,又何尝不是与他一样,你不该把全部的赌注都赌在他们身上。” “那我赌谁?”颜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突然大笑起来,“赌你吗?赌你什么?” “赌你什么时候帮靳亦修那个杀人犯害死我?赌你什么时候让我全家满门?!” “笙笙!” “别叫我笙笙!”颜笙怒目眦裂,咆哮出声。 笙笙,这是与她一同长大的钟远航才能喊得名字,是她的小跟班钟远航才配喊得名字,总归不是眼前这个背叛却自豪满满的小人! 钟远航眸中只剩茫然,他不能放任她走,可他在短时间内又想不到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 “说到底,你就是不走对吧?”颜笙受够了,她食指虚空地指了指对方,“好,可以。” 在钟远航的注视下,上了车,坐在驾驶座的位置上。 周欣脸色骤然大变,“卧x!跑啊兄弟,这女人是个疯子,她要撞你!” 不想被祸及,赶忙跑的离她越远越好。 “笙笙!老爷和大小姐的事绝对没有你想象中得那么简单,所以今天这条道,我并不打算让开,你如果执意要走,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钟远航腰板挺得很直,满目从容不迫,他闭了闭眼。 汽车启动的声音,越发轰鸣,铆足了力气向他冲来,直到响起砰得一声巨响。 第209章 来这里,送你最后一程 黑色头盔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停下。 周欣捂着耳朵缩在角落里,闻声抬起头,眼前的画面,惊得她下巴都险些掉下来。 钟远航双腿虚软,完全使不出力气,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不停喘着粗气,满脑子只剩劫后余生的庆幸,车子从身边擦过的感觉,还一直萦绕在心头不散。 她是冲上来了不假,可车子在半路拐弯,直直撞上了旁侧的建筑。最终,他强装的骨气还是没能抵得过求生的本能,进行了躲避。 那辆可怜的奥迪才没有完全报废。 “你……你怎么不躲,差一点你就死了你知不知道?!”周欣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钟远航坐在地上喘气,好一会儿,才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不善。 思虑万分,还是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是我,笙笙跑了,车牌号是xxxx。” “靳亦修,你答应我的事情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做到?”他眼神发狠:“再拖下去,笙笙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要你的狗命。” …… 颜笙开着残破的车子在马路上狂奔。 大灯被撞得四分五裂,保险杠一半脱落,另一半堪堪还连接着车身。 她果然在车中发现了端倪:车门下方的凹槽里,还藏着另一个备用手机,通讯录只保存了一个号码。 她甚至没有思考,直接拨打了出去,嘟嘟的提示音让她心里一阵烦躁。 “甩下了我的人,你打算怎么来会场?我的车也被你撞坏了,颜笙,这样一来我岂不是亏大了。” 经过软件处理的电子音,从蓝牙耳机中传来,颜笙充满薄汗的手抓紧了方向盘。 “别废话。”她没好气道:“会场的地址在哪,告诉我。” “为了证据,你还真是听话。” 她活着的目标和意义,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成为了证据。 “只要你能给我想要的,我自然会配合,相反,别想着耍我。”颜笙沉了沉声线,她道:“暗鹰,你总不希望王重的事情功亏一篑。” 另一边,齐岘望着窗外高挂的乌云。 似乎,要下雨了。 王重?她如果不提,他都快要忘记这个名字。 “当然。”齐岘弯了弯唇角,心情大好,找出喷壶给花浇水,“距离你几百米之外,有个商场,到地下停车库,会有人接应你。” 颜笙踩了下油门,正遇到红灯,又只能硬生生停下。 不停地摁着喇叭,嘈杂的鸣笛声越发惹人心烦。 颜笙忍气吞声地回答:“可以,但你别忘了准备好证据,先确定好我该了解的内容,我才会进会场。” 她不是傻子,不得知内容的后果,只会被当枪使。 “一会儿见。”机械的笑声,令颜笙浑身不适,她匆忙挂了电话。 不过两分钟,即到达商场地下车库,颜笙特意停了个显眼的位置,再次拨打了那通电话。 “我到了,但没见到你的人。”环顾四周,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他的声音幽幽的,极其冰冷诡异,“放心,就在你身边。” 话音刚落,咔哒一声,延伸到后车门被打开。她转过头查看,直接一个黑布袋套在头上,她的视线皆是黑色,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很快失去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坐在椅子上。 颜笙头上的布袋被拿掉,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的双眸狠狠被刺痛,只能眯着眼睛。 砰—— 什么东西摔在她面前。 “所有的证据,都在你面前的这台平板里,你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观看。”颜笙眯着一只眼环顾四周,和上次那间莫名其妙的屋子差不多,不同的是多了些舒适的家具。 然而那道经过电子软件处理过的声线,依旧是从类似广播的地方传出来。 “到了时间,会有人带你去会场。” “会场?”颜笙冷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要被关押砍头。” “你的小跟班钟远航联系了靳亦修,我会处理,但不保证他不会追上来,动作快点,速战速决,对谁都好。” 屋子里陷入安静,颜笙等待了半晌,没再听到他的话声。 唇角扬起一抹嘲讽,她早就猜到,钟远航会做出这样的操作。 所谓的站在她这边,不过是为了稳住她而现场编出的借口罢了。 垂了垂眸子,视线落在眼前的屏幕上。 颜笙的手有些微微地颤抖,但当拿在手里,这一刻,心里却平添了几分心安。 她早就知道凶手是靳亦修,可前几日,居然被他一时的温柔迷昏了眼。不过没关系,如今,她有了证据,就算他本事通天,难以受到司法的谴责,但总归可以令他身败名裂。 颜笙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屏幕,音频点了播放。 大部分是她没听过的内容。 “居然还没死?”话的主人是靳亦修,“你倒是命挺大,怎么办?我都准备好叫车给你收尸了。” “靳亦……救……”粗重的呼吸声,她似乎从座位上爬了起来,想朝靳亦修的方向挪过去。 “救你?颜叶,我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救你。”咔,金属打火机活动的声响,那种情况之下,他居然还有心情抽烟。 到了此刻,颜笙的心情,居然奇迹般地平静。 “那你……为什么?”虽然有些虚弱,但听得出来,姑姑这时被抢救回来的希望还很大。 “来送你最后一程。”他的语气隔着机器,都是难以接受的淡漠。 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人命,而是看着一只蝼蚁在油锅中挣扎罢了。 “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女人虚弱地声线断断续续,状态像极了奄奄一息,她在提问:“这一切……难道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是……是骗局?” “是啊。”靳亦修道:“我明明警告过你,是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颜叶,要怪就怪在你有个不听话的侄女。” 上一次的录音,到这里便戛然而止,颜笙调高了音量。 “如果知……知道你是这样的混蛋,我当初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她喘着气,“如果……知道笙……笙会得到这样的伤害,早在她遇见你的时候,我和爸就该出手阻拦……其实说到底……你不过是一个屌丝……靠女人的垃圾……” “可怎么办,我这个靠女人的垃圾,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靳亦修冷笑,“而你们颜家,将会破产,从此万劫不复。” 第210章 我承认,我的确有王重有着不洁关系 “有我爸在……你休想……咳咳咳——”她一直在咳嗽,像是被呛到,发出一阵阵呕吐声。 那声音听起来,像极了吐血。 可见,她的伤势在随着时间逐渐加重,但靳亦修,没有一丝一毫要将她送往医院的意思。 “你都要死了,你以为那个死老头子又能活多久?”他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无情地宣判别人的命运。 “什么意思……靳亦修,你做了什么……” “烦死了,过来了个人,让她闭嘴,完了之后,把现场收拾一下,别留下指纹或者头发的痕迹。”他走了,又过来了一拨人。 “你们别过来……唔……”挣扎时,她的脚似乎踹在了车身,发出砰砰的声音。 从剧烈的程度逐渐减轻,到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就连颜笙自己都没察觉。 第二颗,第三课,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偏偏,这罪恶的音频还在继续。 “靳总,都处理好了,时间紧迫,我们现在该去颜老爷子那了。” 颜笙的手指紧紧捏着平板,她的指尖都开始泛白扭曲,赤红的双眸睁大,表情狰狞地可怕。 他在说什么?要去爷爷那里? 他前脚刚害死了姑姑,后一秒就又夺去了爷爷的性命,是吗? 颜笙还在等其他的内容,可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她反复查看了好几遍进度条,的确如此。 “一定还有别的证据。”颜笙飞快地在平板中搜寻,果然,她又找到了一段监控视频。 时间在爷爷出车祸之前,靳亦修去过爷爷在郊区的别墅。 不仅如此,他还去过颜氏。 而两个小时之后,爷爷不知为何进了山内的旅游区,不多时,传来他丧命的消息。 “这是姑姑的家。”颜笙眼珠微动,而屏幕里的红色超跑,即是颜叶的车。 而靳亦修打开了车前盖,他的手里还拿着扳手,显然是在做手脚。 颜笙的脸上早已被泪水侵湿,但这一刻,心里浮上的不再仅仅是绝望。 抬手狠狠抹了把眼泪,再抬起眸,冰冷的眸光已被仇恨替代,盯着墙面的摄像头,“所以呢?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发布会。” …… “钟远航,如果她找不回来,我第一个先弄死你。”靳亦修咬牙切齿地开口,他死死捏着手机,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不忘吩咐前面的司机:“快点!” “是。”司机脸色铁青,狠狠踩向油门,他们一路上已经闯了好几个红灯了。 周助理的手指在屏幕上操作着,看到什么,一张脸顿时变得煞白,“总……总裁……” 与靳亦修的目光相对,他扯过去,屏幕上的人,不正是颜笙。 而桌下,坐了一众记者。 他只看一眼,就明白这是在开发布会。 靳亦修本就阴沉的脸色此时阴鸷得仿佛要杀人,“她从医院跑了,结果去了发布会现场?”怒目圆睁,恨不得将手中的屏幕捏碎,“谁带她去的,啊?为什么不看好她,你们这群蠢猪!” 又是谁组织的?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种能力?! 周助理低下头,“抱歉,总裁,我马上就查地点。” “五分钟,查不出来,你也给我收拾东西走人。”咔嚓——靳亦修生生折断了手中的铅笔,如寒冰覆盖的双眸死死盯着屏幕。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给颜笙出馊主意。 这个人,和背后的凶手,又有着怎样的联系? 真相,似乎已经在呼之欲出? …… 剧烈的闪光灯晃的颜笙几乎睁不开眼睛,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尖快要将掌心刺出血来。 每一架摄像头,都让她从心口泛起恐惧,几分钟后,她就要在这里,将自己诉说成一个十恶不赦的荡妇。 “发布会会在网络进行现场直播,放心,以靳亦修目前的能力,还做不到阻拦。”暗鹰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但颜笙丝毫没感到安心。 在这个局里,不论她与谁合作,都始终只是个输家。 整个偌大的厅里,除了数不清的记者,就只有她一个人。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 “是啊,等很久了。” “没个主持的吗?” “到底要说什么啊?只知道是个大新闻,但究竟值不值得我们在这等这么久啊?” 一部分的人,已经开始烦躁。颜笙是个话题人物不假,但互联网是有遗忘性的,总有人会比她更加有讨论性。 这一刻,她的胳膊似有千斤重,尝试良久才抬起来,调整了下麦克风的高低,凑在唇边试音:“咳咳……喂……” “开始了!” 不少人站起来,对准颜笙,举起了摄像机。 颜笙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深吸了一口气。 要知道,今天坠入地狱的不仅仅只有她自己。 大厅里陷入安静,只有清脆的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 “想必这里有很多人认识我,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刚开口,颜笙的声线有些微颤,她紧紧抓住了麦克风,“我今天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向大家解释,我与王重的种种绯闻。” “要解释没和他没关系吗?切,我猜就是这样。” “但不管怎么说,也勉强能算是明天的头条新闻了。” “这点事至于开个发布会?等热度满满过去不就行了。” 很多人的脸上浮现失望,颜笙嘴角抽了抽,这些人,工作怎么这么消极呢。 他们不知道,此时砸在他们脸上的,是多大的一张馅饼。 “呵……”不受控制地,她的喉间发出一声冷笑,众人的目光齐齐聚过来,“谁告诉你们,我要否认了?” “我开发布会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大家解释,我的确是王重的情妇。” 第211章 我是他的情人,为的当然是爱情 颜笙坐在高高的发言台上,一脸的从容不迫,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所有人听得清楚。 如平静的海边,猝然刮起一阵凶猛的龙卷风,激起滔天大浪。 整个会场陷入慌乱。 “颜笙?你确定你刚才没说错?” “开发布会承认是官员的情妇,这种操作我还是第一次见,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威胁你?” “那你与靳亦修又是什么关系?还是说,你一人共侍两夫?” “我的天!疯了!愣着干什么,快点拍啊!写的好,咱们杂志社一年的口粮都有着落了。” 一句接着一句,说个不停,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 颜笙深吸口气,她停止了腰杆,“大家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你们所有的问题,我都会进行解答。” …… 这是第一次,靳亦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手中的力道不稳,啪得一声,平板落到车座底下。 就连一旁的周助理,也看呆了眼,颜小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想破了头也不懂,这件事会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更可恶的,是他根本查询不到这场发布会的具体位置,所有报社的老板,都早已被用大价钱收买。 不管他用多么诱惑的价格,对方始终闭口不提。 “位置查到了吗?”靳亦修薄唇微张,阴沉的声线,仿佛是从地狱传出来。 他越冷静,越说明这件事的严重性。 冷汗一滴一滴从他的额头落下来,周助理少见的结巴:“还……还没有……” “我说了五分钟,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靳亦修的大掌扯着他的衣领,砰得一声响,他的后脑磕在车窗的玻璃上,眼前的靳亦修面容扭曲,“还是说,你觉得现在的我,很好说话?” 疼,他的后脑勺似乎都要被磕碎了,周助理面色惨白,“不是……总裁……是……这件事有猫腻……” 靳亦修掐着他的手,在一点点收紧,周助理几近窒息。 “猫腻?”他双瞳赤红,唇角扬起嗜血的冷意,“我养你这么久,为的可不是想听猫腻两个字。” 周助理:“总裁……我……明白……” 靳亦修猝尔松了手,他颓然地靠着车窗,咳嗽个不停,仍不忘解释。 “颜小姐手机里的定位装饰已经失效,目前道路上所有的监控,都没有捕捉到她的身影,帮助她的,很可能是个拥有黑客技术的人。” 靳亦修长眸微眯:“她要救王重。” 可笑,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在想着王重。 难怪她这些天这么听话,原来早已做好了和他决裂的准备。 “虽然这么说很不应该。”不忘观察他的神色,低下头,“但抱歉,总裁,以靳氏目前掌握的科技,还不能破解。” 更何况是现场直播,等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靳亦修盯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道,突然开口道:“颜忠最近怎么样?” 周助理略一思考:“最近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转,已经能自己在院子里遛弯了,总裁,您的意思是……” 靳亦修身子向后仰,闲适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里她故作坚强的脸庞,只有他,能看清其中隐藏的惴惴不安,“不理我,但医院的电话,她总不会不接。” 周助理眼珠微动:“……明白,总裁,我现在就去办。” 靳亦修俊朗的下颚紧绷成一条直线,车窗外开始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他冰冷的眸光泛上凶狠的杀意。 颜笙,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可怪不得我! …… 另一边,发布会现场。 颜笙坐如针毡,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把把尖刀,在往她的身上捅。 最让她感到可笑的是,似乎不管她干什么,这些人总能扯上靳亦修的名字,好像他们两个才是连体婴儿。 “可在这之前,大众一直熟知的情妇是阮秋荷才对,你这个时候站出来,为的难道不是洗清王重的罪行?要知道,一旦警察怀疑了阮秋荷,她手里拥有的证据,可能会使整个榕城翻天。” 颜笙脸色一白,她的手指在卷草稿纸的边,这是紧张时的表现。 “就是为了堵住你们这种人的嘴,所以我才要来开这场发布会。”颜笙扯了扯唇角,苦笑,“你说的,本来就不是事实,这种无端的猜测,我不想浪费时间做过多的解释。” “装什么装,颜大小姐,你以为在场的大家都是傻子?可以随便任你忽悠?” 颜笙冷笑道:“如果你觉得我是在忽悠,那你又何必坐在这里,既然你愿意浪费时间听我讲话,就代表我说的内容,对你是有用的,所以,这样的激将法,还是没必要使用了。” “你!” 这个颜笙,传闻中被靳亦修欺负得那么可怜,谁能想到居然这么伶牙俐齿。 “所以,你那天晚上,是为了偷晴才去到了王重的别墅,颜笙,颜氏刚破产,你就做出这种事情,你不觉得很为家里人蒙羞吗?” 像是有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心脏,疼得颜笙喘不过气。 她最怕的,就是这种问题,不论多重的屈辱,让她一个人承受就好,可不可避免地,亲人还是受到了牵连。 多可笑啊,因为她的缘故,被魔鬼害死了亲人,到头来,为了揭发他的罪行,连已经破产的公司还要遭受言语的侮辱。 颜笙的十指在桌下搅成一团,指甲将手背都抠起了皮,她的唇苍白没有血色,紧紧咬着下唇。 “怎么不说话?麻烦回答一下!” “或者说,你所做出的这种举动,其实是为了让颜氏东山再起?” “颜笙,时间宝贵,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一句又一句像念经,在她耳边循环播放个不停,她的手,居然在轻微地颤抖。 不可以,颜笙,你绝对不可以在这种时候出岔子。 这些前半部分根本不是重点,她要撑住,最关键的还在后面。 “……是。”一句话,仿佛耗费了她全身的力气,颜笙挑眉,反过来质问,她嗓音沙哑,“我们是情人,我找他不为了这种事,还能为了什么?” 第212章 最晚明天,榕城就要彻底翻天了 整个会场有一瞬间的安静。 “我去,可以,回答很大胆。” “尺度够大的,明天的头条不用愁咯。” “……” 调侃声一句接着一句,颜笙脸色难看到极点,在心里拼命在催眠自己,装作没听到。 她抿了抿干涸的唇,继续道:“至于撑起颜氏,更是无稽之谈,我和王重在一起,没有任何利益上的纠纷,我只是……” 短短几个字,似有千斤重,颜笙第一次感觉,说话是如此难得一件事。 一旦说出口,她的人生就被彻底盖上了污点。 但到底是张了张唇,艰难开口:“单纯为了感情和他在一起。” 一时之间,引起一阵唏嘘和慌乱,激烈的闪光灯拍个不停,颜笙就那么坦然地坐在原位。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断有人举手提问。 “你不知道他是有家庭的吗?”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为什么要突然公布出来,有没有想过会对孩子和原配造成怎样的伤害,颜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现在第三者都可以这么张狂了吗?颜笙,你今天坐在这里,是不是在向原配宣战?” 宣战?颜笙只觉得可笑,她嘴角扯出一抹微小的弧度,然而在别人看来,却是另一番意味。 颜笙将有些杂乱的长发撩到耳后,微微弯了弯身子,凑到麦克风前,面对着镜头微笑,“我只是想说明,阮秋荷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大家不要妄加猜测,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仅此而已。” 她眼神一冷,“至于我今天要说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这都不算重头?” “我去,今天也太精彩了,快点做好准备。” “颜笙,你今天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吗?回答一下!” “……” 记者席一声高过一声,此起彼伏,颜笙心口一紧,说不忐忑是假的。 她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出声,耳机里传来暗鹰的声音:“你要说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颜笙自然不可能回答他的疑问。 可他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和我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颜笙,你贸然冲动,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就不在我的负责范围之内。”他不悦的声线在警告。 颜笙在心里冷笑,他断然把她推上了断头台,现在却假惺惺站在她的立场思考问题? 呵,有够假的。 啪——头顶的灯突然灭了一盏。 颜笙疑惑地抬头,就看到一排小灯全部熄灭,她的位置只剩一个大灯在支撑,光线变得很暗。 “什么意思?要结束了?” “不是说还有大事要宣布吗?到底什么时候说?” “快点啊,我们在这等着,也是很心焦的。” 这是暗鹰在驱赶她,甚至有的人见情况不对,已经开始收拾东西,颜笙有些坐立不安,拍了拍麦克风,发现还通着电。 略微有些欣喜,她毫不犹豫拔高了嗓音:“我接下来要说的,是有关我爷爷和姑姑的车祸案件,此两件事情是有关联的,因为凶手就是同一个人。” 颜笙倏尔起身,刺耳的声音混合着电流,在并不宽敞的大厅中炸开,“他的名字,就是靳亦修!” 头顶的大灯,持续保持着光亮的状态。 颜笙的手紧紧抓着长桌上的绒布,紧张到无以复加,睁大了眼睛,目光在台下的每一个人脸上穿梭。有失望,有震惊,更多的人看她的眼神像一个疯子。 “颜小姐,在这之前,你就已经不止一次公开说明靳亦修是杀害你亲人的凶手,可是你有证据吗?” “我当然有。”颜笙微微抬了太下巴,声音清晰入耳,“如果我没有的话,我今天又怎么可能站在这里?” 如果她没有万全的准备,根本不会答应踏进这间宴会厅。 早在她从医院逃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和靳亦修同归于尽的准备。 颜笙的手指在颤抖,一个平板而已,在她手里却仿佛有千斤重,仅仅一个拿起来的动作,就已经耗费了她大半的力气。 那一段录音,就躺在文件夹里。 只要她点了播放,整个榕城,就会天翻地覆。 “所以,那里面就是证据对吗?”甚至有人冲了上来,麦克风举到了她身前,情绪比她还要激动,“颜笙,那里面有什么,快点拿出来给大家看啊!” 所有人,已经回到了座位上,无数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在焦急地等待。 颜笙极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将屏幕面对大众的方向。她一只手抖得像筛子,尝试了好几次,才勉强抬起手来,按下了音频播放键。 “居然还没死?你倒是命挺大,怎么办?我都准备好叫车给你收尸了。” 只要是认识靳亦修的人,无一不能听出来这是靳亦修的声音。 震惊的情绪爬上脸庞,所有人面面相觑,低声讨论,“没错吧?” “对,没猜错的话,是靳亦修的声音没错。” “之前没听过这段录音,他在和谁说话?” 短暂的讨论过后,室内重归安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颜笙手里的平板上。 “靳亦……救……” “救你?颜叶,我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救你。” “那你……为什么?” “来送你最后一程。” “哇——”“我没听错吧?”“原来传闻中都是真的。”“再确认一下,刚才的内容,有没有全部记录下来,最晚明天,榕城就要彻底翻天了。” 纵使已经听过一次,但当姑姑奄奄一息的声音再度灌入耳膜,颜笙还是心痛得无法呼吸。 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她虚弱的双腿,根本站不稳。 “如果知……知道你是这样的混蛋,我当初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颜叶的声音断断续续:“如果……知道笙……笙会得到这样的伤害,早在她遇见你的时候,我和爸就该出手阻拦……其实说到底……你不过是一个屌丝……靠女人的垃圾……” 靳亦修:“可怎么办,我这个靠女人的垃圾,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而你们颜家,将会破产,从此万劫不复。” “让她闭嘴,完了之后,把现场收拾一下,别留下指纹或者头发的痕迹。” 第213章 原谅?她为什么要取得靳亦修的原谅 “你们别过来……唔……” 砰—— 周助理手中的力道一松,平板顿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屏幕陷入黑暗。 隔着一扇玻璃,能看到病房内靳亦修修长的背影,颜忠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如同一颗老朽的枯木。 “叩叩”,病房的门被敲响,靳亦修转过身子,薄凉的眸光不悦尽显,周助理上前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靳总,我们这下该怎么办?” “她怎么会有哪些东西?”靳亦修气疯了,一只手扯着周助理的衣领,滔天的怒气要将他湮没,“那些东西应该被颜叶带进了地狱才对,我说了让你们看好她,现在却给我惹出这么大的祸端,啊?!” 周助理头都不敢抬,“总……总裁……对……对不起……” “有说对不起的功夫,还不如去想办法解决!”靳亦修狠狠推了他一把,周助理双腿发软,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靳亦修烦躁地在原地踱步。 满脑子都是颜笙那张令人厌恶的脸,颜笙,又是颜笙,不管干什么都是颜笙! 砰得一声,靳亦修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茶几,叮铃哐当,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一地。 抬眸,正与坐在床上的颜忠目光相对,那双浑浊的眼写满了恐惧,瑟瑟发抖往床头的角落缩去。 “想到办法了吗?”薄唇冷冷开口。 周助理愁眉不展,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敢出声。 “阻止不了他们的举动,那就花大价钱,让对方带个话。”靳亦修长眸微眯,拿出手机打开照相,对准颜忠的方向。 咔嚓一张,画面清晰,就连他表情中的恐惧,也捕捉得恰到好处。 “你……你要干什么?!”这是他第一次见靳亦修,但他与颜家人的风风雨雨,他早在牢里就听人说过。 明明是个长相端正的年轻人,可浑身散发的戾气,却阴郁得仿佛是从阴暗的地狱里走来,一个眼神,就能要了别人的命。 靳亦修抬脚在向他靠近,颜忠想躲,可他的背后即是墙壁,“你亲爱的女儿,现在准备要了我的命。” “咳——咳咳——”靳亦修扯着他的衣领,强烈的窒息感,让他难以呼吸。 英俊的五官挑起眉,“而我能做的,也只有要了她的命。” … 就连颜笙自己,都佩服她居然比想象中要冷静的多。 这是一段仅有两分钟的录音,很快便播放完毕,颜笙点了关闭。 “想必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来这是我姑姑颜叶,以及她的前男友靳亦修的声音。”颜笙冷冷的目光扫过台下,“录音里的内容,更是清晰得不能再清晰,在我姑姑死之前的几分钟里,是靳亦修陪在她身边。” “并且,痛下杀手,加速了她的死亡。” 嘈杂的讨论声,无数人都被吓了一跳,一时间,大厅内乱糟糟的。 所有人都没料到,有朝一日,颜笙竟然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 “网上已经炸了,而且靳氏的股价,已经在短短几分钟内跌破了五个点。” “报道调整一下重点,还管什么王重,现在靳亦修才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颜笙,你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曝光证据?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又或者说是靳亦修逼你了?!” “靳亦修前几天才给某山区捐了一所希望小学,现在爆出这种事情,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之前所有的善举都只是为了掩耳盗铃,是因为他杀害了两条人命,为了让自己心安,所以才会做善事弥补内心的愧疚,颜笙,麻烦快点回答一下!” “你这样做,就没想过会被靳亦修报复吗?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帮你?” “回答一下!” “……” 每一句尖锐的提问,都仿佛一根根利箭直射在颜笙心头。 完全乱了,哪还有什么秩序,发布会变成了菜市场,大部分人脱离了原先的座位,朝发言台上跑来。 在台前挤成一团,“颜笙,录音中还提到了你,是不是代表有关你们之间的传闻是真的?” 说出这句提问的,是一个短发有些瘦小的女记者,被拥挤的人群渐渐推挤到了靠后的位置。 颜笙忽然有些恍惚,她所谓的他们之间的传闻,是指的她与靳亦修之前的感情,又或者说,现在如被囚禁的,这种不平等的契约关系。 但不论哪种都没关系,前者已经结束,而后者,也会随着靳亦修进入监狱,而画上一个并不太完美的句号。 所有人,都在等着颜笙的下一步回应。 结果有个男记者冲上台,忽然抓住了颜笙的手腕,她脸色一变,“这位记者,请你尊重会场秩序!” “别想太多,我上来,只是为了给别人传个话。”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机,背对着大众的方向,让颜笙看了一眼。 只一眼,颜笙浑身的血液就仿佛凝结,她眼前一黑,险些摔倒。 幸亏被对方扶了一把,“放心,我只是个传话的,既然收了钱,这条消息就不会再让别人知道。” 当着她的面,将短信彻底删除。 “他说,限你半小时之内,回到医院,你目前闯下的烂摊子,他还能负责帮你收拾,并且念在你报仇心急切的份上,勉强原谅你一次,但具体的,还要看你的表现。” 有那么一瞬间,颜笙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原谅?她为什么要取得靳亦修的原谅。 做错事的是他才对,他才是那个应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向她祈求原谅的人! 他都死到临头了,凭什么还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企图再度控制她的人生。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所顾忌,但这一刻,颜笙的心底只剩无边的愤怒。 她嘴角抽了抽,轻声回:“那你就转告给他,说我不听。” 对方:“……” “别担心,向你所说的,你只是个传话的而已。”颜笙精致的眉眼微挑,目光如腊月的寒冰,让人难以接近,“放心,用不了太长时间,靳亦修就会从现在这个位置上下来。” 辉煌了这么长时间,是时候把偷来的东西物物归原主了。 第214章 靳亦修,我要亲眼看着你下地狱! 【哇,好牛,靳亦修原来不仅是凶手,还是个凤凰男。】 【长得人模人样的,结果心比谁都黑,我呸!亏我以前还觉得他帅。】 【所以靳氏也是掏空得颜氏咯?警察叔叔要不要查查靳氏的资金往来,说不定会有惊喜收获。】 【楼上的关注点怎么都这么肤浅,靳氏的股价已经跌停了,大家加油diss,争取让他跌到负数!】 …… 差评占满了整个屏幕,靳亦修捏碎了手里的文件,砰——桌上的东西被他一概扫到地上。 满屋子的狼藉,他浑身散发的戾气,浓烈地仿佛要杀人。 周助理推门进来,“回总裁,刚刚收到回复,颜小姐无视了我们的警告。” “呵……”靳亦修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到最后笑出声来,“无视?颜笙竟然敢无视我?” 他抬脚,长腿一下子踹翻了椅子,她不过是他手下的情人而已,凭什么无视他?!她有什么资格无视他?! 周助理低下头:“看样子,颜小姐是铁了心要和我们对着干。” “钟远航在哪?”靳亦修赤红着双瞳,质问道:“把钟远航给我找回来,问问她失踪之前,和什么人有过接触?” “钟远航就在离公司不远,但……”周助理欲言又止,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总裁,现在一切都晚了。” 他们没办法切断现场直播,颜小姐想要置他们于死地,只需要短短几句话。 就算他们寻找得再快,时间方面也赶不上。 更何况,直播是面相全国性的,他们现在才阻止,反而会落人口舌。 总之,一切都早已经……晚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靳亦修扯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什么都不做,然后看着她胡言乱语,毁了我苦苦经营的事业?” 只是他想不通,颜笙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凭她一个人的能力,是远不能做到这些的。 “除了录音,我手里目前掌握的还有一份监控视频,在我姑姑出发之前,靳亦修曾经在她的车前停留,而且从画面中可以看到,他的手里还拿着板子,一看就知道是给车动了手脚。” 靳亦修回过身看向屏幕,颜笙的身侧有一块白色的幕布,上面投影的正是他站在颜叶车前的监控画面。 “并且,在我姑姑出车祸去世几十分钟以后,靳亦修又掉头去了我爷爷在郊区的别墅。”颜笙的眸中盛满了晶莹的泪珠,有一滴从她的眼角落下来,她苍白的唇在颤抖,“之后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今天在这里所说的都是事实,并且有相应的证据,稍后,会一并交给警察处理。” 靳亦修松了手,周助理只觉得胆战心惊。 他抬眸看了眼靳亦修的脸,事到如此,他反而却冷静下来。 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在指尖点燃,“你也相信这些都是我做的?” 周助理摇头,“总裁做事之前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如果这是真的,您又何必大费周折去调查颜老爷子的车祸案件。” 另有疑点,就是,似乎一切都太顺利了。 这个有能力的幕后人,看似能帮助颜小姐,但实际上,也最有可能毁了她。 “这里面,有一部分是真的,但也有一部分,是假的。”靳亦修狠狠吸了口烟,浓烈的尼古丁气息进入肺部,阴郁的心情仿佛被麻痹,“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看好她。” 周助理:“总裁您在胡说什么,怎么可能——” “闭嘴!”靳亦修低吼。 既然这是她想要的,而这些内容又恰好在全国人民面前播放,警察不可能不会上门。 他需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宣布公司进入应急准备。”薄唇冷冷开口,吐出命令。 周助理:“……是。” …… 另一边。 推开那扇门,颜笙虚弱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五分钟后,会有人接你离开这里。”暗鹰机械的声音在房间里环绕,颜笙摘掉了耳机。 刚才的记者会已经消耗了她全部的力气,她浑身虚脱,只能靠着墙坐在地上,“警察预计什么时候会上门?” “快的话十几分钟,慢的话,因为何青夏的关系,可能会推迟到一两个小时。”冰冷的机械音笑起来那么刺耳,“靳亦修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会有今天。” 颜笙一言不发。 同样,她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跳进别人为她设置的陷阱里。 暗鹰表面是在帮她,实际上,隐藏了什么心机,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颜笙脸色发白,她紧紧抓着门框:“王重什么时候会放出来?” “放心,现在只是时间问题,他们找不到阮秋荷,掌握不到他犯罪的证据,过不了多久就会以证据不足释放。” 想支撑着身子站起来,可双腿完全使不出力气,到了这一刻,她的心底却没有任何兴奋或激动的情绪。 浮现的,只有深深的疲惫。 她轻声开口:“一会麻烦送我到靳氏。” 话落,眼前一黑,又是熟悉的头套罩了上来,颜笙早已经习惯了。 车子在靳氏大楼附近停下,隔着一段距离,都能看见写字楼前聚集了不少人。颜笙挤到了人群最前方,有警车停在楼下,呜呜的警笛声响个不停。 “出来了!” “在那!我的天,老板都被抓了,我们公司不会倒闭吧?” 颜笙闻声看向大门,两名警察手中押着的男人,不正是靳亦修。 他穿着一身定制的手工西服,即使以嫌疑人的姿态,依旧挺直了腰杆,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高贵。 路过颜笙身前,他的脚步停顿,狭长的眸子并没看她。 薄唇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颜笙,现在的结果,你满意了?” 满意吗?怎么可能。 “呵……”颜笙冷笑,“区区这种程度而已,离我想要的,还差的远呢。” 她近似于咬牙切齿,忽然上前,扯住了靳亦修的衣领,“我要亲眼看着你下地狱,看着你从高高在上的帝王,变成泥坑里一文不值的垃圾!” 第215章 靳亦修,要在牢里待一段时间 不仅如此,她还要做那个恶人,狠狠踹上几脚,让他和那些污秽的泥土彻底结合在一起。 可恶的是,尽管是这样姿态,仍捕捉不出他眸中有半点狼狈。 她多想自己是一个强者,可眼底的赤红还是暴露了隐藏的软弱,“靳亦修,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我早就说过了,坏事做多了,你迟早会得到报应。” “是吗?”靳亦修面无表情,漆黑的深瞳中倒映着她的脸,“可你前几天,还说爱我。” “颜笙,你的爱就这么廉价?还是说,你是个蠢货,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一个好人。” 颜笙:“……” 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爱?他被拆穿做出了这么多恶劣的举动,还在要求得到她的爱? 颜笙一张脸是面如死灰的失望,与他直视,“我明明说过,我对你的在意,都建立在你与案件无关的基础上。” 结果现在,证据健全,他又有什么脸面来要求她? “天真。”靳亦修唇间发出一声轻嗤,冷漠的情绪如腊月的寒冰,满是薄凉之气,“放心,用不了多久,事实就会让你失望的。” 颜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 “警察同志,这个女人扰乱执法,你们到底管不管?”靳亦修吊儿郎当地摇头晃脑,调笑道:“我虽然是个嫌疑人,但也有人权,她凭什么在这里给我扣帽子诬陷我?” 诬陷?颜笙差点气笑了,为什么都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是如此不知廉耻。 “靳先生说得对,这位小姐,请不要妨碍公务。”警察同志语气严肃。 颜笙虽然不甘心,但还是松了手,盯着他的眼睛,“我着们拭目以待好了,靳亦修,你以为这样的你,又能得到什么好的结局?” 靳亦修早已经收回目光,不耐烦地催促着,“警察同志,咱能快点走吗?这个女人太吵,吵得我心烦。” 缓缓抬起脚,从颜笙身边路过,直到砰得一声,车门关上,都没再施舍给她一记眼神。 …… 警察局,审讯室内。 靳亦修揉着有些酸痛的手腕,他很想抽烟,刚准备叫人,审讯室的房门就被打开,走进来一名穿便衣的警察。 他与之熟的不得了。 “严警官,好久不见。”靳亦修唇扬起一抹微小的弧度,他居然还有心思笑。 “我也没想到,会隔了这么久,才又见到你。”所有人都认定了他就是杀害颜家老小的凶手,但很无奈,就是找不到齐全的证据。 他办案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棘手的案件。 “所以呢?这次是决定要把我抓起来?”他身子向后仰,修长的双腿交叠,支撑在地上,小幅度晃悠着椅子。 若不是他戴着手铐,恐怕会认为他才是询问的警察。 “证据我们已经鉴定过了,没有处理过的痕迹,监控和音频全部是真实的,你承认吗?”严警官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开口。 靳亦修眸子微眯,盯着手腕上银色的手铐,这种被束缚的感觉,着实不怎么好受。 他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敲着桌面,漫不经心道:“技术层面上没有问题,就代表事实方面也与你们想象中一致?严警官,你这是在套我的话啊。” 严琛脸色难看,这个靳亦修不是最坏的,但绝对是他见过的最难缠的犯人。 他有权有势,黑的能说成白的,很可能他忙活一通,最后却落得个无罪释放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颜笙在诬陷你?” “也不算全是吧。”靳亦修扬着下巴,不可一世,“她以为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所以才在那种场合把所谓的证据摆出来,事实究竟怎么样,她不知情。” “靳先生,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为别人说话。” 靳亦修眉头微蹙,他讨厌这个姓严的家伙,不仅是因为他的身份,还因为这个人话太多。 他扯了扯唇角,笑容几分薄凉,“我说的是事实。” 他从未站在颜笙的立场思考问题,他站的,是事实。 漆黑的深瞳写满了不容置喙,严琛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但这势必会对你的事业造成一番打击,这样也没问题吗?”他向来,把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 “哪个成功人士,一路上没有遭受点挫折?”靳亦修在开玩笑,“毕竟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折腾,他都不会变成真的,对吗?” 这些证据是真的没错,但并不是事实。 更何况,如何凭这些就能制服他,那为什么颜叶刚出事的时候,他们不拿出来? 归根究底,还不是没用? “但这次,恐怕与上次不同。”严琛把玩着手里的钥匙,“这次的vip休息室,大概率和你无关。” 靳亦修表情一瞬间变得凝重,若有所思,就听到严琛道:“先按照一般人的标准,进行拘留,至于后续怎么安排,看案件的调查进度。” 靳亦修面上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凝结。 这件事,终究还是朝着他最不愿的方向发展。 “是上面有人介入了,对吗?”靳亦修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严琛不说话。 沉默,即代表默认。 他合上文件夹,站起身,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祝你好运。” 话落,他甩上门离开,靳亦修望着银闪闪的手铐,滔天的怒气直奔头顶。 “这是在玩老子!”倏地起身,哐当,一脚踹翻了椅子。 第216章 他又有什么资格 直到站在别墅的大门前,颜笙才终于意识到,原来她除了这里,根本无处可去。 推开大门,大家原本正坐在沙发上谈话,听到响声回过头,看向她的眼神满是责备和讥讽。 “呦,看看是谁回来了,不过我很好奇,她是怎么好意思踏进这扇门的,要是我,绝对没脸进来。”冷冷的目光扫过来,颜笙视若无睹。 她淡定得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背后的讨论声不断。 “狼心狗肺的东西!” “一个小三而已,颜氏都倒闭了,还装清高,真以为自己是个货色。” “是个卖的货色吧,哈哈。” “一个长相有点姿色的鸡罢了!” 尽管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颜笙的手还是不自觉抓紧了栏杆。 她的掌心满是冷汗,上楼拐弯时,险些撞到一个人怀里。 “哎呦呦!吓我一跳……颜……颜小姐……”抬眸看到颜笙的脸,张姨有些局促不安,双手不知道放哪好,盯着颜笙欲言又止了半晌,还是痛惜地开口。 “颜……颜小姐,你和先生的事情,可能真的是个误会,你看,他平时对你这么好,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 “我有没有诬陷他,警察会定夺。”颜笙猝然开口,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惹得张姨一愣。 颜笙此时的目光,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杏色的眸泛着恨意的冷光,她紧咬着牙关,“倒是你们,仗着靳亦修是你们的老板,就义无反顾地站在他那边,这是杀人案,是两条人命!” 她纤细的手指着自己的心口,睁大了眼,双眸中满是赤红的细血丝,“你们才应该摸摸自己的良心,给一个杀人犯打工,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骄傲两个字,被她加重了咬音。 反讽的暗意不要太明显。 张姨:“……” 她脸色苍白得像纸,那个温柔善解人意的颜笙,怎么短短时间像变了个人。 也正是她的无措,让颜笙恍然回过神来。 她皱了皱眉,“总之,我说的都是事实,如果我冤枉了他,警察自然不会放过我。” 张姨:“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回来收拾点东西,你放心,不属于我的,我一件都不会带走。” 颜笙说罢,从她身边绕过,回了房间。 也是直到今天,才发现,她浑身上下能收拾的不过几件破烂衣服。 可笑的是,她不得不承认,颜氏破产以来,靳亦修居然是第一个为她提供避风港的人。 可今天,她亲手将他送进了监狱。 他送她的东西,颜笙并不打算拿走,至于那些现金,是她应得的,毕竟后续父亲的治疗还需要很多钱。 一个小小的背包只占了三分之二的空间,颜笙正准备拿着东西离开,一推开门,就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是钟远航。 她想装作没看见,可偏偏,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认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颜笙:“……” 什么意思? 他是在责怪她,不应该当众揭穿靳亦修的罪行? “我说过,我始终站在的是你这边,只是你做这件事之前有没有认真思考过,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提供证据,所对她提出的要求又是什么? 她以为只要将靳亦修送进监狱就可以万事大吉,可他担心,对方接近她有其他更见不得人的目的。 “笙笙!”稍稍拔高了些嗓音,愠怒掺杂在其中。 颜笙终于抬起眼帘,冷漠疏离的神色,让钟远航一愣,“对,我说,这一切都是我想要的,你满意了吗?” “……”他张了张嘴,到了此时,却说不出话来。 “我想要的,就是让他名誉扫地,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至于别人是不是利用我,还是接近我有其他的目的,我一点都不在乎。”她不在乎,只要能达到她的目的,让她做出再多的牺牲,她都甘愿。 “还是说,你和其他人一样?”颜笙与之四目相对,她唇角扯起一抹冷笑,“觉得我陷害了你的金主,害怕没人给你发工资?” “颜笙!”钟远航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剑眉蹙得紧紧地,额头上的青筋因生气而暴起。 她不理解他,他可以接受。 可她怎么能这么说?! 如今的颜笙,陌生得让他都看不透了。 颜笙收敛了所有的笑容,她板着脸,“觉得我说话令人生气,你大可以让开。” 钟远航立在原地不动,“你去哪?投奔那些人?颜笙!你究竟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后半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胸膛因怒气而剧烈起伏,为什么她就不能消停一点?!为什么每时每刻,都要让自己为她担心。 而在她看来,他又有什么资格? 颜笙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懂钟远航,明明他担忧的神色不像是假的,可为什么,做出的举动,却时常令她失望? 是颜氏失势,然后他身为一名普通员工,在接到了靳亦修抛来的橄榄枝后,觉得现在的机会不错,所以才心甘情愿为他鞠躬尽瘁? 算了,事到如今,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我收拾了东西,准备去医院陪我爸一段时间,还是说,在你看来,我的所有举动都是错?” 钟远航:“……” 激动的情绪,在一点点平复。 第217章 很简单,向她下跪 砰—— 颜笙用力推开门,何青夏闻声看过来,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呦,终于舍得回来了,你这个见不得别人好的红眼病!\" 颜笙皱眉,“这是我和靳衣修之间的恩怨,和你无关,更与我爸无关,何青夏,你现在撒泼的样子,一点都不理智。\" 不理智?何青夏扯了扯唇角,猩红的双瞳死死盯着她。 何止是不理智,她现在简直是要疯了才对! 她爸是谁,蓉城的高官。拥有被千万人艳羡的完美女婿,结果现在爆出来,其实他可能是个杀人犯? 他曾经耗费心力给予他事业上的帮助,如今都成了一枚枚不知何时会引爆的炸弹。 “颜笙,你别给我扯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她突然激动地上前,扯住了她的衣领,将颜笙狠狠往墙上压去,凶神恶煞的摸样,恨不得当场剥她的皮喝她的血。 “你毁了我的生活,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呵……”忽然,她唇间溢出一声冷笑,何青夏一愣。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她颜笙凭什么笑话她! “当然是笑你。”她微扬着下巴,目光与她直视,清楚地看着何青夏的脸色在一点点变化,最后逐渐开始扭曲。 颜笙不仅不惧怕,反而身子向前倾了些,与她之间的距离及近,她红唇微张,“笑你,每次遇到问题都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只能靠撒泼,企图用大嗓门在气势上赢过对方,殊不知——” 凑的更近了些,贴在她的耳廓,“这样的行为,真的很蠢。” 何青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疯女人!她到底在干什么! “疯女人,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何青夏面目狰狞,抬起手就要朝她的脸打去。 啪—— 一记耳光,却生生落在了她的脸颊。 她眼睛珠子都快蹬出来了,手死死捂着脸,满脸挂满了难以置信。 “姓颜的,你竟然敢打我?” 颜笙微眯了下眼睛,没回话。 “你竟然敢打我!”嗓音突然拔高变得尖细,何青夏再次冲上来,就要去掐她的脖颈。 然而,颜笙的动作比她更快,抓住了她的胳膊,向后一扭,何青夏吃痛,“啊——痛痛痛!” 她的脸都白了,短短半分钟,额头就已经渗满了冷汗。 “啊——”她的胳膊。 她要死了。 这般狼狈的摸样,落在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爽快,颜笙紧咬着牙关,“或许你也该尝尝,这些被甩耳光,被暴打的滋味。” 那天在洋楼里的一幕幕,到现在,还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 冰冷的雨天,落在她身上的每一滴雨水,都宛如刀子在锋利的刀剐下她的每一块血肉。 那天晚上,她差一点就死了。 何青夏疼的几近昏厥,面色苍白得像纸,哪还有方才的嚣张气焰,“颜笙……你放手……你究竟怎么样才可以放过我! “想我放过你,好啊。”颜笙挑眉,果真松了手。 何青夏略微吃惊。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见颜笙拿出了手机,在屏幕上操作着什么。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靳氏总裁以杀人罪名刚被拘留,其高官之女的未婚妻就跑到受害者父亲的病房撒泼。”颜笙朝她晃了晃手机,“你觉得拿这个作为明天头条的新闻标题怎么样?” 何青夏:“!!!” 那个画面,是监控视频! 她居然在病房里装了监控! 那么,她刚才威胁颜忠的一幕幕,尽数被录了下来。 何青夏浑身仿佛失去了力气,跌坐在地上,下一秒,即被颜笙抓住了衣领。 “怎么?怕了?”她的笑容如蛇蝎,令人不寒而栗,“或者,在你做事情之前,就要想好可能发生的一切后果。” 何青夏:“你……你要干什么?” “如果你表现不好,我就把这份录像公布出去,让全国的人都看清你的——哦,不对,是看清何高官的女儿,何青夏的真实面目。” 说话时,颜笙的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容,可正因为如此,才更加赫人。 何青夏身子有些细微的发抖,到此刻,她才明白,原来她对颜笙一点都不了解。 她的上下牙在打颤:“你到底什么意思,快点说,别卖关子。” 表现好,或者不好,是根据什么标准评定。 颜笙稍稍挺直了身子,居高临下望着她,“很简单,就是为你所做过的事情,道个歉而已。” 可她为什么这么不信? 让她道歉?她何青夏这辈子就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 “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不成?”她冷笑道:“你尽管联系媒体,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会提前给我通风报信,你所谓的视频,根本就发不出去。” 颜氏已然倒闭,如今的颜笙,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谁又会信她的鬼话。 “谁说我要发给媒体了?”颜笙歪了下头,她掂着手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楼下停着的,应该是何高官的车吧?” 此话一出,何青夏刚升起来的一点镇定荡然无存。 紧绷着,试图伪装,让颜笙看不出破绽。 但何青夏出生以来就是被惯着的公主,她想要什么都会有,又何必为了生存学这些拙劣的表演。 因此,被拆穿得是情理之中。 她的双瞳紧缩着,震颤个不停,颜笙扯着她的衣领强迫她抬起头。 她轻声嗤笑,“如果,正直的何高官看到这个视频,你说,他会不会大跌眼镜?” 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颜笙的笑容越发扩大,到最后笑出声来,笑弯了腰。 “这样一来,你在何高官面前的形象就会大打折扣,更别提你为了靳亦修而提出的种种要求或者建议,如今的情况,只会被视为坏主意,你以后若再想帮靳亦修,恐怕就再也没有说话的资格了。” 她在何高官面前,从乖乖女,一举变成了一个骗子。 而这一点,恰好是何青夏最在意的。 她好恨,恨不得将颜笙大卸八块,偏偏又只能听随。 何青夏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好,你说吧,怎么道歉?” 不断催眠自己,只是道个歉,又不会少块肉。 “很简单,跪下。” 第218章 跪下,向颜笙道歉 “什么?!”晴天霹雳,何青夏眸中的光几乎碎裂。 她确定,颜笙这下是真的疯了。 “你差点害死我,而我只是让你跪一下,何青夏,就这种程度你都做不到,还跟我协商什么?!”她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同样,她现在的耐心极其有限。 她到死,都不会忘记何青夏给她的折磨。 “不如直接告诉你,没有协商的余地。”颜笙扯着她的长发,强迫她抬起头,“你若一直磨蹭时间,那结局恐怕就变了。” 何青夏肺都要气炸了! 若被父亲知道她做出这种等荒唐事,还是为一个男人,别说之后再为亦修说话,就是连她自己,恐怕都会被关禁闭。 可向她道歉,她的颜面又何在! “不说?”颜笙把玩着手机,“那何老先生应该……” “对不起。”何青夏低着头,一道极轻的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来。 即便如此,都能听出其中的不甘愿。 颜笙面无表情,“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这个颜笙,绝对是故意的! “对不起……”稍大了些,但依旧听不真切。 “何青夏,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是不是?”颜笙加重了手里的力道,何青夏情急之下抓着头皮。 “啊——颜笙!你这个疯子,有本事你去告吧!那是我爸,你以为会真的站在你那边?!” 她的脸因疼痛和怒气而涨红,歇斯底里地低吼,她的手抓着颜笙的手腕,挠出一道道红色的血痕。 趁颜笙不防备,狠狠将她扑倒,两个人扭打成一团。 “颜笙,你这个疯子,让我道歉?!做梦吧你!” 颜笙的头发同样被她拽着,太痛了,颜笙的面容几乎拧成一团,她倒吸一口凉气,“何青夏,你迟早……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在这之前,我要先杀了你!”如果没有颜笙,会怎么会发生今天的种种? 她和亦修,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是吗?”颜笙扯了扯唇角,嗓音嘶哑,笑容罕见地染上了些阴险,“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何青夏蹙眉,“……” 这个疯女人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劝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原本扭曲的神情,也变得悠然自得起来,粉唇勾起微小的弧度。 说罢,刺啦一声,病房的门被平推开。 何青夏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颤巍巍抬起头,果然,在门口望见了何高官的身影。 她浑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瞬被抽干,无力地从颜笙身上滑下来。 “爸……爸你听我说……”想站起身,可双腿使不出力气,只能匍匐着前进,“爸……绝对不是你看到听到的那样。” 抱住对方的小腿,可下一秒,就被他狠狠踢开。 “啊——”她的胳膊磕在坚硬的地板上,马上起了皮。 “爸……爸我不是——” “闭嘴!我没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 何青夏想再扑上来,可父亲不苟言笑的面容,让她心底散发出深深的恐惧,膝盖上的两只手紧紧握成拳,掌心满是冷汗。 多亏了颜笙,他不会放过她的。 若是再被他得知她曾经险些对颜笙痛下杀手,她这条小命都别想要了! 再反观颜笙,表情从容得好似什么都没发生,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何高官脸色难看到极点:“不好意思颜小姐,给你添麻烦了。” 让他给一个小辈道歉,真是丢尽了他的脸! 可偏偏,对方手里的监控,足够让他何家颜面扫地。 颜笙紧咬着下唇,倔强的眼神,并没有因为对方身份的特殊而屈服,“还麻烦何高官管好自己的女儿,别整天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人,像个疯子。” 何高官剑眉拧得紧,一张老脸青一阵白一阵。 骂他的女儿是疯子,和指名道姓骂他有什么区别! 偏偏,他还不能反驳。 “哼。”但该有的气势,照样不能落下,鼻腔内发出一声冷哼,“颜小姐同样也在手脚上占了便宜,又何必搞得好像全是何青夏的错,你把视频删掉,咱们一切都好说。” “呵——”颜笙嗤笑一声,“原来在何高官眼里,自卫也是一种错误,怎么?不还手要等着何青夏拔光我的头发?” 何高官:“……” 他一时语塞,环顾四周,寻找着摄像头的位置。 “不用找了,是针孔的,就算你凑到眼前,也看不见。”颜笙挑眉,“我的目的很简单,依旧是让何青夏向我道歉,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互不相干。” 说得轻巧,可何青夏怎么能放心?! “可以。”但父亲的回答比她更快,余光淡淡扫过她,“你跟她声对不起,快点!” 何青夏上下牙在撕磨,“我刚才早已经说过了,是她不领情,我好话不会说第二遍。” “那一定是因为你的态度不够诚恳!”彭!拐杖敲击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何青夏被吓得一怔。 她脸色一白,心里不畅快极了,都说对不起了,还要怎么诚恳,难不成真的给她下跪?! “快点!”砰——拐杖直直朝何青夏冲来,砸在她的手背。 几乎是瞬间,就起了一道长长的红印,何青夏痛的要死。 “对不起。”她说,声音懒懒的。 “死丫头!大声点,听不清!”他快被这个兔崽子气死了。 “对不起!”丢人,她恨不得从这个窗户跳下去。 红通通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颜笙,如果眼神能杀人,她现在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何小姐如果真有诚意,就应该换一种方式。”颜笙的头发还是乱的,但抱着臂,一种说不出的气场油然而生。 何青夏嘴角扯了扯,“什么方式,难道我要给你下跪不成?颜笙,现在还是白天,别做梦——” “好啊。”她不假思索地应允,何青夏楞再原地。 “你!” 就连何高官也开了口:“颜小姐,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第219章 跪下,向她道歉! 她颜笙就算不顾及何青夏,也总该给他一个面子。 结果她现在依旧一意孤行。 何高官面容凛若冰霜,更多的,是愤怒的难堪。他的手握紧了拐杖,手背上满是暴起的青筋。 这个颜笙,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何高官为何会这么想?毕竟我可从来没说过,我在开玩笑。”颜笙扬起唇角,可眼底冰冷一片,“颜小姐做错了事,跟我道个歉,不是很正常吗?您为什么要这么大惊小怪的。” 何高官眉头拧成一团,加重了语气,“看来在颜小姐眼里,还真是没有一点长晚辈之分,难道颜老爷子没教过你?” 颜笙面上所有的情绪瞬间收敛。 抬眸看过去,只剩冰冷的恨意。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提爷爷,他们有什么资格提爷爷! “呵——”颜笙冷笑,她缓步向前,就站在何高官身前,明明个子比他低了很多,但气场丝毫不惧,“何高官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爷爷就算再坏,最起码没有教出来一个杀人——” “啊——”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叫,何青夏惨白着脸。 神色不善地盯着颜笙,意在警告,话却是对何高官说的,“不用了,爸,跟这种神经病女人有什么好说的。” 她不是缺钱嘛,难为她到这种程度,目的就是为了勒索吧。 “你倒也不必这样。”何青夏头发乱糟糟的,但好在妆容还精致,“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全程不出声的颜忠这时才回过神来,扯了扯颜笙的衣角,眼神示意:这是干什么?咱们可不能做勒索人家的事。 颜笙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心。 “你如果以为我说这些只是为了敲诈你,何青夏,那你就大错特错了!”颜笙很生气,不仅是因为她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而是到了如今,她想到的依旧是对她进行侮辱。 她胸膛剧烈起伏,千般克制,才忍耐着没有上前动手。 她不是怕嘛,好啊,那她就把一切都抖露出来。 颜笙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害怕,我把在郊区洋楼里的那件事说出去?” 一瞬间,何青夏的脸血色尽失。 “你胡说什么?什么郊区的洋楼?我不知道!”却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想去捂颜笙的嘴,可她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让她说。” “爸,你不要信她的胡言乱语,她就是想害我,她喜欢亦修,她——”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落在何青夏的脸上,她一个站不稳,身子朝旁边摔去,幸好抓住了一旁的沙发扶手。 白皙的脸上,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靳亦修靳亦修,我看你是被他下蛊了吧你!”何高官怒目圆睁,手指着她,“喜欢谁不好,居然喜欢一个杀人犯?告诉你,过了这件事以后,马上取消婚约!” “不行!不可以!”何青夏满脸都是泪水,他竟然打她?!还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颜笙! 她颤巍巍爬起身来,一时之间,竟不该去求谁。颜笙只要说出来,她爸一定会打死她,更别提和亦修的事情了,绝对没有任何转机。 不管她做什么,都是错误。 “她……她一定是在胡说八道,爸,你不可以信她,我是你的女儿,你应该信我啊!” 颜笙忽然在此时的何青夏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无助。 同样,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在那栋破旧的洋楼,从二楼一跃而下。 “爸……爸……” “颜小姐,你尽管说,我很忙,没时间听你卖关子。”何高官耐心用尽。 颜笙勾了勾唇,“何高官,你确定?” 何青夏抬了抬眸,眸光只剩灰暗,哪还有方才的嚣张气焰。 他沉默,即代表默认。 “也没什么,就是您的好女儿绑架我,试图找人对我进行伤害,结果被我提前逃脱,差点死在路上的一件事。” 她口吻平静,仿佛是在转述别人的经历,何青夏闭了闭眼,泪水从眼眶滑落。 接下来的每一句,对她来说,都无异于一场凌迟。那不是说不出口的话语,而是一把刀子,在剐她的血肉。 颜笙短短几句话,就在父亲那边判了她的死刑。 最后的结局,是颜笙终于如愿以偿,让何青夏跪在了她身前。 砰——能听到膝盖跪在地上的声音,坚硬的地板,硌得何青夏膝盖生疼。 咚!是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何高官差一点一口气没上来,“还不快点向颜小姐道歉!” 他的血压在一点点升高,眼前一黑,险些没站稳,幸亏助理在身旁搀扶。 “何先生!” “爸!”何青夏吓死了,她尝试要起身,就猝尔听到他的怒吼。 “跪下去!我让你起来了吗?!我们何家代代为官,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他一张脸几乎涨成猪肝色,暴怒的青筋暴起,指着何青夏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他以为颜笙只是吓吓他而已,没想到…… 这是如果传出去,何止她自己,他们全家,包括他的仕途都会完蛋! 他这么多年的努力,都要因为她的一时冲动毁于一旦。 再想到,她竟然是因为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现在因为杀人嫌疑被关在牢里! 这一切乱七八糟的,简直荒唐到了极点! “我告诉你何青夏,你如果今天不给颜笙道歉,我们两个,从此断绝父女关系,我没有你这么心肠歹毒的女儿!” “爸!”何青夏崩溃了,他怎么能这么说?! “别叫我爸!”何高官脚步虚浮,向后退了两步才站稳,“你到底道不道歉?” 何青夏嚎啕大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而颜笙,全程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她看得出来,颜笙眸中隐藏的得意。 “好,你不说是吧,谢秘书,拟协议!我今天就要和这个逆子断绝关系!” “对不起……”苍白的唇张了大半天,才勉强挤出来几个字。 “大声点,这谁能听清?!” 第220章 您猜的没错,暗鹰和颜小姐有联系 “对不起。”说完,她就恨不得咬舌自尽。 颜笙,不把她往死路逼不罢休! “多说几次,一直说到颜小姐原谅你为止!”何高官胸口憋着一股气,他本就身体不好,这么一闹,更是元气大伤,整个人几乎是跌进沙发里。 “对不起,是我当初太冲动了,才做出那些举动。”何青夏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现在的我,已经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吧颜笙。” 颜笙表情未变,她只是漫悠悠地拿出手机,对准她的方向,拍了个照片。 何青夏脸都绿了。 这种卑微的时刻,她用监控器录着也就罢了,居然还要以高清照拍下来,是以后好拿来威胁她是吗? 画面里的照片清晰,连何青夏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清楚地捕捉到,颜笙在操作着放大,“说实话,我对你认错的态度,持怀疑的心态,所以,你刚才说的,其实我根本看没听清楚,这样吧,你再来一遍。” 何高官的手紧紧抓着沙发扶手,这个颜笙,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你!” “这种程度,就觉得受到了天大的屈辱?”颜笙上前,手突然掐住了她的下巴,何青夏的脸在她手中被捏得扭曲,“如果我现在把你从二楼推下去,你又会觉得如何?” 颜笙手中的力道在逐渐加重,她好恨,如今她所承受的,根本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何高官越看,脸色愈发难看,但只能忍耐,最后索性别过脸去。 不知过了多久,颜笙突然狠狠甩开她的脸,何青夏感觉自己的下巴仿若脱臼,她听见颜笙冷酷无情的声线,“在这跪一个小时,那些证据,我会交给你们,另外,尽管放心,我面前还没有备份。” “颜笙,你别欺人太甚!” “何青夏!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不知好歹!”何高官的声线比她更高。 “爸!” “不听话就别叫我爸!我说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他在逼她,逼她就范。 “好,好,我跪,我跪还不行吗?”何青夏眼底满是红色的血丝,眼睛都哭肿了,交织着恨意,死死盯着颜笙,“颜笙,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我都会牢牢记在心里的。” 颜笙耸了耸肩,“我的荣幸。” 早在做这些之前,她就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 何青夏尖细的指甲死死扣着掌心,她的膝盖好疼,像是被一辆摩托车狠狠碾过一样。唯有背挺得直,这是她极度狼狈时能做到的唯一可以保持体面的举动。 何高官低着头,一言不发,他的老脸都被丢尽了。 刚才还吵闹的屋子,在眨眼间变至沉默。 全程围观的颜忠,终于找到插话的借口,悄悄扯了扯颜笙藏在桌下的手,“笙笙,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过分?”颜笙差点气笑了,“根本不及我当年的十分之,不,百分之一! 甚至说,万分之一。 何青夏可是要夺走她的生命!而现在,她只是让她做个无关痛痒的下跪而已。 可她没想到的是,居然,连她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这么说。 “下跪也没什么用,我们倒不如换个方式,让他们做点更有用的……”越说,声线越发低,因为她知道,颜笙已经在发怒边缘。 “闭嘴。”颜笙死死咬着下唇,她怕自己稍不留神,就会晕厥过去。 他是她的亲生父亲,一想到她当初面临生命危险,他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要钱?!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 “我说了闭嘴!” 颜笙狠狠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好几步,与他保持相当远的距离,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陌生和疏离。 颜忠的手僵在半空中,不敢向前,可缩也不是。 “如果你之后再说这种话,就继续自己呆在医院好了。”她不会这么累,特地再过来看他。 颜忠张了张嘴,但到底是什么都没说,而是选择了沉默着点头。 何青夏果真在室内跪了一个小时,起来的时候,两条腿完全失去知觉,若没有别人的帮助,根本无法正常行走。 一双眼睛通红得仿佛要滴血,直勾勾望着颜笙,而后者的眸光中只有坦然。 何高官严肃地冷哼:“今天这件事,就算是这样过去了,颜笙,如果让我知道这件事有第四个人知道,我不会放过你。” 这件事,关乎他何家多年以来建造的名誉和事业。 一旦泄露出去,不止是何家人,甚至这么多年与之密切的事业伙伴,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颜笙目光与他直视,一本正经地点头,“放心,泄露出去,对我也并没有什么好处。” “所以,你想要的只是折磨我!”何青夏头发乱糟糟的,狼狈的面容挂满了泪痕,一时冲动想要扑过来,被助理从身后拽住,死死抱住她的腰。 “小姐,你冷静一点!” 可稍不注意,还是被她挣脱,何青夏就站在颜笙身侧。 颜笙抬了抬下巴,平静的眸光没泛起一丝情绪,倒是何青夏愈发激动,靠近她耳边,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音调道:“你这个疯女人,总有一天,我要连本代利得讨回来。” 颜笙只是抬了抬眸子,冷漠的神色依旧,且懒得回应。 “你给我滚回来!”何高官不悦地敲着拐杖,助理连忙上前拽住何青夏的手。 跟随着过去,与颜笙保持安全的距离。 待几个人出去,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颜笙浑身再使不出一点力气,背靠着墙壁,颓然地滑坐在地上。 …… 楼下。 望着那辆黑色商务车渐行渐远,周助理上了车,往派出所的方向开去。 打开门,靳亦修早已经等着,他手里拿着平板,在观看今日的财经新闻以及公司数据。 “查得怎么样了?”懒懒地开口。 这还是第一次,他在这个鬼地方住这么久。 周助理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异常,才半鞠了个躬,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您猜的没错,暗鹰果然和颜小姐有联系。” 第221章 想找暗鹰,从颜笙入手 “哦?”靳亦修修长的手指闲适的在桌面上敲击,他俊秀的眉毛拧起,答非所问道:“周助理,如果靳氏破产了,你会抛弃我么?” 周助理愣住:“……” 靳总在胡说什么,这种情况,距离靳氏破产,远的不止十万八千里。 “看见了嘛?”靳亦修晃了晃手里的平板,证券交易页面,交易的k线在一路直线下跌。 今天不过开盘半小时,靳氏的股价就已经跌停,且完全没有反弹的迹象。 “这种情况,多持续几天,我们都可以上街喝西北风了。”靳亦修唇间发出一声轻嗤,他的手习惯去摸烟,但口袋是空的。 “该死!”那个老何,关他也就算了,连烟也要没收。 周助理低下头,“对不起,是属下无能。” “和你无关。”靳亦修身体后仰,两只胳膊搭在椅背上,长腿交叠在一起,从容的神色很放松。 周助理忽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老板。 这是靳氏建立以来,引发的最大危机,种种数据和舆论,都说明了这场灾难的严重性。 可靳总目前看来……一点也不着急。 “总裁,您的办法是……” “我目前还没有办法。”靳亦修漫不经心地回答,周助理一怔。 “怎么,你慌了?”他笑。 周助理一愣,“没有,我相信靳总。” 不是盲然得相信,靳亦修能将靳氏做到现在的规模,靠的绝不是颜笙口中的阴谋这么简单。 他有把握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行了。”靳亦修唇边的笑意收敛,眸色渐冷,抬眸看向他,“所以呢?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暗鹰是怎么和颜笙联系到一起的?” 周助理无言:“……” 暗鹰是个行走在灰色区域的人,也只有钱才能要求他做事。 可他查过颜笙的银行流水,并没有任何大笔资金外流的记录,除非,是有人动了手脚。 可他,又何必如此呢? “回靳总,除非——” “除非颜笙和暗鹰认识,且关系匪浅,对吗?”靳亦修出声,打断道。 周助理沉默了。 “好。”靳亦修冷笑一声,“那我们只要找出他的真实身份。” “是……”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对方是名黑客,他可以隐藏自己,也可以有千万种身份。 找他,比在大海里捞针还难。 靳亦修觉得好笑,“你以为,他可以在网络里横行霸道,现实里,就依旧是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家伙?” 短暂的失神,周助理醍醐灌顶。 眼睛一亮,“总裁,您的意思是说,应该从魅惑入手。” 他既然倚靠着魅惑的招牌,就一定需要魅惑为他做一些事,或许,其中之一就是为他隐藏身份。 而他们找不到暗鹰,却可以轻而易举拿下魅惑。 但若他自己前去,恐怕,得不到好的结果。 “行了,通知老何,就说我和他玩够了,要去办正事了。”靳亦修掸了掸西装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高大的身影倏地起身,在看不见的阴影里,唇角扬起一抹狠戾的浅笑。 这些人,真以为他靳亦修是任他们拿捏的蚂蚁? 是时候,让他们付出代价。 还有,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颜笙。 他通通不会放过。 … “阿嚏——”颜笙揉了揉鼻子,停下手中叠衣服的动作。 墙上的电视机,正在播放有关靳亦修的新闻。 “据悉,靳氏总裁靳亦修因谋杀嫌疑被逮捕,警方透漏,目前证据充足,提前释放的可能性很小。” “具体的案情仍在调查当中,更详细的消息,要等待警方进一步的调查结果。” 颜笙的手不自觉收紧,砰——门从外面被推开,慌忙关了电视。 低着头,不让父亲看到她的表情,全神贯注叠着衣服。 可对方的一句话,还是令她动作一顿。 “关什么,以为我没听到?这是好事,为什么不能让爸爸听见?”苍老的声线掺杂着无奈,仿佛有千百根细细的小针扎在颜笙心口,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抬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慌忙抬手去擦。 “爸……你回来了,我——” 身旁的位置凹陷,是颜忠坐在了她身旁,有些干涸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安慰道:“哭什么,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去了,不是吗?” 话虽这么说,但不知为何,颜笙心底总时不时浮现不安。 靳亦修已经进去了,新闻也表明不会轻易放出来,她到底还在担心什么? ”医生最近也再说,爸爸的病有所好转,兴许还能多活几年,到时候我们就去乡下建个房子,远离这些是非。”颜忠语重心长地说着,热意一点点漫上眼眶。 “真的?”颜笙眼框里都泪水越积越多,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她唇角勉强扬起一抹苦笑,“太好了,爸,我们也总算称得上是苦尽甘来了,对吗?” 从爷爷去世,颜家一夜之间易主,她为了钱去求靳亦修……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却过得好似几十年那么漫长。 她受尽的何止是屈辱,更可怕的,是暗无天日等待的时光。 “哎——”颜忠深深地叹了口气,“之前都是爸不好,是爸太混蛋,只知道吃喝玩乐 还沾染上那东西——” 越说,越接近哽咽,五十多岁的人泣不成声,“不过现在好了,我们还有重来的机会,等爸出院以后,就去找个工作,你在家待着,我养活你。” 但怎么可能。 以他的身体,能多活一天都是万幸,又提什么工作呢? 但只要父亲活着,颜笙就已经非常满足,还奢求什么呢。 颜笙刚想点头,就注意到颜忠欲言又止的神情,“笙笙,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见远航?” 颜笙神色一僵,眼神有些躲闪,开始胡说八道,“他……他当然是回老家了,你忘了吗,他才十几岁的时候,家里就想让他回家娶妻生子了。” 手不自觉抓紧了床单,这是她紧张时的表现。 “哦……是这样啊。”气氛莫名有些尴尬起来,颜忠抬眸,小心翼翼地观察颜笙的表情变化。 撞上她的目光,又火速地垂下眼帘,颜笙紧紧咬着下唇。 颜忠吞吞吐吐了半天,还是决定说出来,他问道:“那我治病的钱——” 第222章 总有一天,你会愿意和我在一起 “当然是借的。”颜笙拼命忍耐着,唇角扬起牵强的笑容,尽量在他面前装作坚强,“你忘了吗?我朋友很多,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当然,曾几何时,对她自己来说也不过是几个包。 可现在,她却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这样啊。”颜忠恍然,又接着问,“哪个朋友啊,我们改天一定要好好登门拜访一下。” 颜笙很早就出国了,所以她在榕城交的朋友都是小时候便认识的,颜忠能认识绝大多数。 肯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的,他务必要记住。 “是……是你不认识的一个朋友。”说罢,颜笙再也坐不住了,倏地站起身来,“我想起刚才医生找我有事,我去一下,你自己吧衣服收一下。” 不等颜忠回应,她便加快了步伐,匆忙离开。 一直到出了这一层,躲进楼梯间里,颜笙才缓缓停下脚步。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墙,滑坐在地上,望着头顶螺旋的楼梯。 眼泪,一点一滴,从眼角滑落出来。到最后她把脸埋进西瓜里,单薄的肩膀瑟瑟发抖。 就算这一切已经结束,可对她的伤害,已经成为了烙在骨头上的印记,这辈子都抹不掉了。 她这辈子,都将生活在靳亦修情人”这个身份赋予的阴影里。 哭到头痛,困意来袭,眼皮将要一点点合上,突然,变暗的楼道里,传来啪得一声。 “谁?!”颜笙顿时清醒,缓缓站起身来。 没有动静,正当她怀疑是否因为自己太敏感。 灯光一点点变暗,声控灯熄灭。 啪—— 再度出现在静谧的环境里。 颜笙混神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左右环顾,并没有看到谁的身影。 “喂!你还没有看上面!”正当她抬起头,却对上一双妖孽的脸。 竟然是他! 颜笙的第一反应,便是想跑。 可待他行动时,已然来不及,齐岘不知何时闪现到身旁,砰得一声巨响,身后的铁门被他关上。 且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颜笙的身体即在他身前,他的手经过她的耳边,支撑在铁门上——颜笙,居然又一次被他壁咚了。 “有事?”顿了顿,换了口吻,“算了,不管有事没事,你给我都让开!” 颜笙气的牙都快咬碎了,怎么处处都有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我逛遍了整个医院,好不容易才从这个角落里找到你,现在让我走?颜笙,你未免想得太美了些。” 他今天没穿西装,只是简单的卫衣休闲裤,褪去严肃,反倒了增添几分温暖的气息。 那双深蓝色的眸子,如引人沉醉的深海。 一时之间,颜笙居然有些看花了眼。 “颜笙,你可真是个虚伪的女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表面上说着讨厌我,结果身体,比谁都要诚实,敲这双眼睛,一直盯着我不放。” 她的下巴都要被抬到天上去了! 再完美的颜值,在这一瞬,都失去了审视的兴趣。 颜笙用力甩开他的手,“别废话,你大老远来找我,到底什么目的?” “当然是想你了。”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颜笙的表情像吃了苍蝇。 “不相信我?”眼眸微眯,嘴里还嚼着糖。 颜笙觉得,这是她见过的最能吃糖的男人。 颜笙受够了,用力狠狠在他胸膛推了一把,可齐岘的身体纹丝不动。 骤然变了脸色,话锋一转,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颜笙吓了一跳。 他突然问:“你以为和靳亦修的事情,到今天就算一切都结束了?” 颜笙抬了胎眸,直勾勾瞪着他。 他修长白皙的指尖,绕着她耳边的一长缕碎发,悠悠闲闲道:“之后,警方还会传唤你,并让你详细交代证据的来历,到时候,你要怎么应对?” “我怎么做,和你无关。“颜笙声线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冰冷的仿若腊月里的寒冰,让齐岘遍体生寒。 “我再说一遍,让开。”拔高了嗓音,齐岘依旧保持方才的姿势,可他的心跳,却不如之前平稳。 似乎在遇见以来,她就一直在赶他。 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一下重逢是喜悦感。 齐岘精致的眉心拧成一团。 “不让?”她在欲擒故纵,颜笙的手,慕得抓住了他的衣领。 他不仅面色如常,还扬起恶劣的笑,“怎么?我的衣服可是很脆弱的,扯坏了,你负责给我买新衣服?” “不知廉耻的东西!”扯着他的衣领,把人逼到墙上,齐岘双手会去做投降状。 “你确定不需要我的帮助?”他一脸无辜,“没有别的律师能比我更懂你的案子,我此次前来,就是想拉一下你这个老顾客,让你在我这多挣点钱花。” 顺便,只有在她身边,能让他更详细地看到事情发展的顺序经过。 “而且——”他凑近他的耳边,“这件事,明显还不到结束的时候,你不要放心太早。” “为什么?”颜笙毫不犹豫地提问。 他具体都知道些什么? 他真的单纯只是个律师吗? 总觉得,他有更深更藏的阴谋隐瞒着她。 “为什么,这当然要靠你自己感受和定夺。”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她的耳廓,颜笙因为怕痒,只能锁着脖子。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至于如何解决和应对,我是不知道的。”齐岘理了理外套的衣领,被颜笙抓得皱巴巴。 “为什么要告诉我?”颜笙向侧面退了几部,与他保持合适的距离,充满警惕地盯着他看。 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眼前这个神经病 他是敌是友,还更待商榷。 如果可以,应当充分利用起来才对。 “不客气,我说过了,我喜欢你。”重复了太多遍,他耐心用尽:”颜笙,迟早有一天,你会愿意跟我在一 第223章 不要视为我为空气,明明是我先遇到的你 他坦然地开口,像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然而,此番态度在颜笙看来,不过是又一番胡言乱语。 “我很忙,没空听你在这——” “嘘——”她粉唇微张,男人修长的手指贴在她的唇前,示意她噤声,“话不要说得太早,毕竟之后会发生什么,你我都不知道。” 他声线压低很低,略微有些沙哑的磁性,距离她极近。 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凡事,总要做好两手准备,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你说对不对?” 对个屁,颜笙唇角抽了抽。 她第一次知道,后路这个词还能这么用。 “不用了。”她说得决绝,用力掐住他的手腕,从肩膀上拿下去。 “齐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自知才疏学浅,配不上您,您还是另找他人比较好。”与他说再多,都不过是浪费时间。颜笙琢磨着再次从他身边绕过,这一次,齐岘没有抓她的手。 而是面对着她的背影,声音不高不低,“颜笙,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靳亦修一个男人。” 却在这静谧的环境里,分外乍耳,甚至,能听到些轻微的回声。 不知为何,颜笙的脚步竟慢慢停顿下来。 “何必一直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颜笙,你是时候睁开眼睛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个世界上,比靳亦修好的男人多的是!”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落寞地待在楼梯间是因为什么。 颜笙脸色一白,“不用了,我现在还没这个打算。” “难道你这辈子只准备谈这一次恋爱?”齐岘扯了扯唇角,嗤笑道:“不是吧,颜笙,现在什么年代了,你居然还会有这种老套的思想?” 颜笙没回头,但紧攥的拳头,还是暴露了她的不安,她被齐岘说中了。 嘲讽地扬了扬唇,曾几何时,她也曾幻想过和靳亦修的恋爱,一谈就是一辈子,甚至连在哪里定居,房间装修成风格都一概敲定。 可到最后,靳亦修还不是离开了她。 甚至与之前的想象大相径庭,他居然进了监狱。 “我从未和你开玩笑,我说过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就算不同意,也最起码要听进去一点。”齐岘双手插兜,与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表情从容:“颜笙,你真的应该考虑一下我。” 他不想逼她。 但很多事,是不能够随心所欲的。 他如果现在不认真说出自己的心意,之后再发生种种,恐只会更加艰难。 颜笙:“……” 满脑子乱糟糟的,她想不通,这个齐岘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你很好奇我,对吗?”长腿迈开,走到她身前,吊儿郎当地耸肩,“一个开着豪车,却做法律援助的三流律师?是不是看起来有点奇怪?” 颜笙不说话。 她的确好奇过,但有时候,很多事情是不需要逻辑的。 “我和你的故事很长,远不是一两句就能解释得清,你想知道,就不要和我保持距离,明白?”这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 颜笙只觉得讽刺,她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所以,你很早之前就认识我,对吗?” 而他,同样知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所以呢?你和靳亦修又是什么关系?”她忽然觉得好累,不是肉体上,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深深的疲惫感。 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在刺激她的神经。 最初她还很敏感,可这种事情多了,她已经无法再计较。 连最起码的探究,都渐渐失去了兴致。 “到了需要的时候,我会告——” “算了。”良久的沉默后,等不到他的回应,颜笙住了口。 “行了,我很忙,之后在法律上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会找你的,至于现在,你可以走了。” 他的存在,不过是一遍遍在提醒她,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只有她被蒙在鼓里的事实。 她甚至,连为什么会形成这种情况的原因,都一无所知。 明明她才是最该知道真相的人,可为什么,她却始终像个无头苍蝇。 “你讨厌我?”不悦漫上眉梢,齐岘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手指的力道箍得紧紧地,好像只要她跑掉,就永远找不回来了。 “你想多了。”颜笙盯着他的眼睛,不慌不忙道:“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我拿出情绪。” 他对她来说,就相当于一个陌生人而已。 对待陌生人,哪有什么讨厌与喜欢之分。 “放开。”颜笙苍白的脸皱在一起,他把她抓痛了。 “不可以。”齐岘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就不能是他,“颜笙,你不能把我视为空气,明明是我先遇到——” 叮铃铃,口袋里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在这狭窄的环境里分外刺耳。 理智一点点回笼,齐岘略有些狰狞的面孔,渐渐恢复如常,那双湛蓝色的眸子,捕捉到她紧蹙的眉间。 甚至,额头因疼痛渗出冷汗。 “抱歉。”猛地回过神,松了手。 他低着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但仅凭目光,都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失望。 砰—— 楼梯间的门被狠狠合上,齐岘头疼欲裂,没什么好气得接起电话。 紧咬着牙关:“你现在要汇报的,最好是有关人命的急事——”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每多听一句,齐岘的眉心就蹙得越紧。 …… 魅惑。 vip包厢内。 刘经理盯着沙发上不可一世的男人,本就肥胖的身体更是生了一层层冷汗,擦汗的肥手不禁瑟瑟发抖。 他想不通,新闻上不是说他被关了吗?为什么这个祖宗又会出现在他们这儿啊?! “知道我这次来是干什么吗?”靳亦修高大的身躯慵懒地斜倚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盯着手里的高脚杯。 猩红的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略显得有些诡异。 刘经理求助地看了一眼周助理,对方低着头查看平板,连他的眼神都没接。 刘经理打马虎眼,他两只手紧紧攥着,“看靳总今天的装扮,应……应该不是来消费的吧。” 毕竟出了那种事,谁还有心情喝酒玩女人。 第224章 暗鹰在哪?他不知道 靳亦修摇晃酒杯的动作一顿,粘稠的酒液有一些粘在杯壁上,他狭长的眸子微眯,“猜的不错,但要说的具体一点,我到底,是过来这干什么的?” “这……靳总您不是开玩笑吗?”刘助理不是装傻,他是真不知道,“我是个粗人,怎么能猜到您的想法呢?您有什么交代,尽管提,我统统满足您。” 一边说,冰凉的汗珠自头顶流下来,慌忙用纸巾去擦。 “周助理?”靳亦修懒懒地喊了一声。 “是。”周助理鞠了个躬,上前几步,立于刘经理身前,冰冷平淡的口吻像个报幕的机器人,“由刘经理担任制片人的某爱情电影靳氏注资百分之30,魅惑的在s市的分店,靳总持股份百分之60,是目前来说份额最大的持股人,另外,魅惑每季度的酒水都与靳氏旗下的烟酒公司签约了供货协议,如果靳氏单方面毁约,魅惑方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供货商,除此之外,还有张经理私人与靳氏签约的……” 清单很长,每说一句,刘经理的脸色,就更青一分。 靳亦修是谁,颜氏倒闭之后,榕城最有能力的商业新贵,是能在这个城市呼风唤雨的男人,多少人恨不得抱他的大腿。 不管干什么,只要能跟靳氏扯上一点关系,那是绝对的离发财不远了! 榕城但凡上得了台面的企业,通通和靳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是,他今天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说这些,没什么别的目的,只是警告大家,如果稍后的回答不能让靳总满意——”周助理合上平板,目光冷冷扫过众人,“那么,靳氏对各位的融资和支持,将全部取消。” 刘助理腿一软,差点没直接跪在地上,“靳……靳总您放心,您想要知道什么,我们通通都可以回答您。” 好奇心更重了几分,到底是什么样的问题,值得下这么大的赌注。 靳亦修仰头喝了一口红酒,性感的喉结滚动,红酒入口微涩,但好在回味甘甜。 靳亦修把玩着杯子,“说吧,暗鹰在哪?” 此话一出,刘经理骤然变了脸色,他身后的几名手下,则是一脸茫然。 面面相觑,想偷偷讨论些什么,看被刘助理赶了出去,“行了,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去打扫打扫卫生,看看客人们都缺点什么?” 向周助理投来征求意见的眼神,后者点了点头,门童打开门,将人放了出去。 “还有你们两个,通通都出去出去。” 偌大的包厢,只有靳亦修和周助理,以及魅惑的几个管理人员。 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刘助理苦哈哈地赔笑,“靳……靳总,您这不是难为我吗?您也知道,暗鹰他是黑客,和我们不一样,这……他在哪?我们哪知道啊?” “那就找个知道的人来。”靳亦修眸光闪过凌厉,他手中的力道加重,砰得一下,捏碎了高脚杯,“还是说,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 “不敢!靳总……”刘助理噗通一声跪下了,欲哭无泪,“靳……靳总,只是我们实在是不知道啊。” 周助理眼神一冷,“其他人呢?也不知道?” “不知道。” “暗鹰他很神秘的,平时只有刘经理接触的到……”越说,声音越小。 “其实这部分业务,很少开放,我们大家都不清楚。” “对对对!”刘经理点头如捣蒜,发胖的身躯挪到靳亦修脚边,诚惶诚恐道:“靳总,您也是来咨询过的,您了解,这暗鹰是个脾气很怪的人,我们平时都是靠文件交流的,连我自己都没有见过他本人,您说您现在突然让我找他的下落,这不是为难我吗?” 就算把他的头砍了,他该不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为难你?”靳亦修冷笑,“收钱的时候,刘经理倒是不感到为难。” 刘经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靳亦修抬了抬眸,周助理了然,拨打了个电话。 声音在这安静的包厢里分外清晰,“对,刚才交代你的那些,全部撤资,没有例外。” “不!”刘经理吓死了,抱住靳亦修的小腿,痛哭流涕地哀求:“靳总,靳总我求求您,我真的不知道。” 他举起一只手,做保证:“我刚才已经发邮件跟他联系了,只要一有机会,我立马让他回复您!” 除此之外,他真的想不出任何计策了。 “哦?”靳亦修厌恶地看着自己裤腿上的手,嫌恶地踢了他一脚,刘助理滚在地上,身上的肉颤个不停。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一双男士的意大利手工皮鞋就踩在了他的胸口上,靳亦修阴沉的黑眸中满是嗜血的狠戾,“你以为,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用力碾磨,刘经理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喘不上气,“不是,靳总……您误会了……” “暗鹰不出来,可以,那这间魅惑,今晚就会消失在世界上。”话音刚落,周助理就递过来一根棒球棒。靳亦修接过,狠狠地朝刘经理的头上砸去。 “啊——”就当他以为自己的脑袋快要开瓢时,哗啦一声,旁边的啤酒瓶砸成了碎片。 那张精致如死神的脸,薄唇轻轻吐出一个字:“砸!” …… 齐岘赶过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整个舞池的人如作鸟兽散,尖叫着逃离现场。 叮铃哐当,满是重物敲击东西破碎的响声。 “小心!”齐岘抬起头,就看见头顶的吊灯在摇摇欲坠,纤细的吊绳骤然断裂。 快得他根本来不及逃走,一道单薄的身影冲过来,将他扑在地上。背部剧烈的疼痛让他难以喘息,周欣慌忙爬起来,“齐总,齐总你怎么样?” 他身上沾满了灰尘还有酒渍,“齐总,靳亦修疯了,我们带上设备,先离开这——” “想去哪?”铁制的棒球棒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齐岘爬起身,便看到一双修长的长腿。 目光向上,手里的照片,不正是几分钟前,他和颜笙在楼梯间里的画面。 第225章 你的身份,并不只是个律师 靳亦修的眸光逐渐变暗,审视的眼神看向面前的男人,他眉心蹙得紧。 就连衣服,都与视频里相同。 怕不是刚从医院离开,就过来这里。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我们马上就走。”周欣毕恭毕敬地道歉,齐岘低着头,被她搀扶着,两人正要离开。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照片被靳亦修揉成纸团,正扔在他们脚边。 靳亦修唇间含着根烟,另一只,在摆弄着打火机,“齐大律师这么闲?还有空来蹦迪。” 周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角,齐岘皱了皱眉,从她手中,用力地将衣角拽回来。 再抬起头,又恢复玩世不恭的摸样,勾了勾唇角,“靳总怕是对我没得人行业有误解,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忙的,像我这种没什么水平的三流小律师,别说是蹦迪,出国玩一趟的时间都有。” “哦。”烟点着了,靳亦修抽了一口,偏头撇他一眼,“所以,这就是你与我的情人私会的理由?” 周欣脸色一白,慌忙解释,“不是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呃——”靳亦修有力的手,已经掐住了齐岘的脖颈,他完全喘不过气,憋红了脸,双手本能地去掰他的手。 “误会?”杀人犯总是要从容得多,靳亦修冷笑,“我记得我很早之前,就让人警告过你,不要去接近颜笙。” “没有自信的男人,才会限制他的女人,去留意更多更优秀的男人。”齐岘的面色已然发紫,唇角还是倔强地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靳亦修看着,越发不悦。 “咳咳咳——”他松了手,齐岘浑身接近虚脱,瘫坐在地上,止不住地咳嗽。 时至今日,他算是深刻理解到了,颜笙为什么说他是一个疯子。 他坐在地上,靳亦修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轻蔑的神色,像在看一只无足轻重的蝼蚁。 用消毒纸巾擦着手,冷声吩咐,“查一下,今天出入人员的名单。” 直觉告诉他,这个齐岘,有哪里不对劲。 别人恨不得逃离事故现场,而他,却要冲进来。 靳亦修凉薄的唇微张,“还有他身边的这个女人。” “是。”周助理应声,“我马上安排人去办。” “那这两个人——” “带上。” 齐岘刚准备起身,就有两名身穿黑色制服的保镖,轻而易举便将他的手扭到背后,用粗砺的绳子在他手腕上产饶了好几圈。 慌乱两个字,好似与他无关,齐岘只是皱了皱眉,情绪方面并无大碍。 仰着头,观光似的很新奇,“原来像靳总这么优秀的男人,也会在恋爱方面有不自信的时候。” “原来像齐律师这样日子过得悠闲的富二代,也会有活的不耐烦的时候。”靳亦修扯着他的衣领,将人拽到身前,齐岘没他高,仅仅一个头尖的距离,气场上差的却不是一星半点。 靳亦修这个疯子,像是恨不得把他掐死! “还是说,你的身份,其实并不只是个律师?” 第226章 我榜个富婆,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靳亦修阴鸷的笑容,在一点点扩大,黑瞳紧锁着他的眼眸,想要从中探究些什么,那是种久经沙场的人才富有的老脸,令人毛骨悚然。 齐岘瞳孔扩张,不自觉睁大了眼,脸色覆上阴沉。 这个家伙,难不成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如果被他知道一点,那这些消息,早被他秘密当做了攻击他的武器。 他此时,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靳总在开什么玩笑,”他艰难地扯出一抹轻笑,“您这种上市公司的大老板,肯定不知道当个律师有多难,每天背法律条例就够辛苦的了,我哪有时间再做别的工作,当什么斜杠青年呢。” 说话间,隐藏着几句轻咳,他快要被靳亦修掐的喘不上气了。 “另外,我哪里是什么富二代,负二代还差不多。” 柔柔弱弱的,在靳亦修手里,就好像一只待宰的兔子。 周欣胸膛的心快得像是要跳出来了,眼睛直勾勾盯着靳亦修的手,她在等,若到了紧急关头,顾不得大局,势必要动手。 “负二代?”靳亦修冷笑,“齐律师谦虚了,毕竟没有哪个负二代,穿得起您身上的牌子。” 他的手拨弄对方的衬衫,动作像拨弄宠物似得,齐岘只是站着,不吭声。 靳亦修吸了口烟,浓重的烟雾尽数喷洒在齐岘脸前,“周助理,查查我们齐律师穿得这一身,要多少钱?” 齐岘:“靳总您不识货,这都是山寨——” 周助理低头看了眼平板,几秒后便将他的话打断,“齐律师的衬衫是l家今年秀场限量新款,大概三万块左右,裤子也是和鞋子也是,一套加起来差不多十万块。” “且看做工,不像是假货。” 齐岘:“……” 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靳亦修这找的什么助理,是百科全书么? “你还有什么,是在骗我?”靳亦修的手,替他抚平了衣领的褶皱,像一只冰冷的蛇在他身上盘旋,靳亦修漆黑的瞳孔倒映着他的脸,“现在说出来,或许我能大发慈悲,绕过你。” 齐岘扯了扯唇角,笑容灿烂,“我是没钱,但不代表我女朋友没钱,我就算傍个富婆,又和靳总有什么关系呢?” 靳亦修薄唇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齐律师,倒是很有风格。” “靳亦修,你别太过分了!”周欣却按捺不住,挡在齐岘身前,打抱不平道:“我们只是来这里玩的,你有什么资格难为人,有钱就了不起?” 她个子不矮,但站在靳亦修面前,还是显得娇小。尽管挺直了腰杆,可气势上,输了不止一半。 对上那双薄凉的双瞳,她的手,就不由自主抓紧了衣角。 “我们只是和其他人一样——” “都愣着干什么?”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半秒,冷冷扫过众人,吩咐道:“绑起来。” 周欣:!!! 不过须臾,就被用麻绳在后面绑住了手腕,齐岘倒是一脸的从容不迫。 周欣挣扎个不停,“靳亦修,你疯了!” 尖叫响彻整个大厅,然而,无人回应。 …… 像犯人一样被押着,跟在靳亦修身后。 周欣满脸的不服气,反观齐岘,即使在这种环境下,状态依旧悠然自得。 正前方的安保,在砸场子。 对,就是砸场子,看起来完好无损的墙壁,硬生生凿出一个洞。 “靳总……靳总求求您放过我吧,我已经跟暗鹰联系了,他回复说一定会联系您的,您就再等一等好吗?”刘经理眼泪鼻涕流了满脸,这哪里是砸场子,简直是在要他的命啊。 靳亦修脚步未停,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实心的铁锤,在墙壁上比划,“是吗?他回复你了?” “是是是!”刘经理点头如捣蒜,激动地说:“他说,他对您的出现表示很意外,想要好好做准备再和您见面,所以得过段时间。” “多久?”似乎这个地方不错,靳亦修手里的锤子停在墙上方。 “这个……”刘经理擦着冷汗,结结巴巴道:“三……三五天吧,对……就三五天。” “噗嗤——” 人群后方,突然传来一阵轻笑。 刘经理转过头,就看到被五花大绑着的两人,大吃一惊,“这这……” 靳亦修嫌恶地皱起眉头,他挥起手中的锤子,砰得一声巨响,重重地落在墙面上。 粉尘飞溅,呛得人咳嗽个不停。 “咳咳咳咳——”刘经理拼命地用手中的公文包扇着空气中的灰,一旁的周欣面色凝重,担忧地踢了踢齐岘的脚。 对方却看都没看她一眼。 周欣:“……” 照这样下去,靳亦修迟早会发现他在这里的房间。 暴露的细节越多,离他被发现的几率也就越大。 压低声音:“齐总——” 依旧,没有回应。 “哇——”他惊讶地张大了唇,望着靳亦修敲出来的那个洞,墙纸脱落,其中漏出的竟然不是墙壁,而是一截矮小的楼梯,“现在的夜店里面还有密室?牛啊。” 他上前来,挤到靳亦修身前,直接把脸贴了上去,“靳总你让开,让我看看,我还没见过。” 里面灯光昏暗,勉强看得清脚下,但这个洞太小了,钻不进去。 靳亦修冷声开口,“怎么?你想进去看看?” 齐岘退开,还跟他装客套,“这就不用了,这是您发现的,当然得您第一个进,我只是个路过的。” 接连后退了几步,缩到人群最后方。 所有调笑的表情褪去,全神贯注地盯着靳亦修的背影。 周欣搞不懂,老板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是想暴露自己吗?可齐家那边,到时候又该怎么交代? “这……这怎么可能?!”刘经理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脸色比纸还要苍白几分。 虽说暗鹰的项目不是他直接负责的,但整个魅惑,差不多由他全权接管,他从未知道,这里面还有密室。 这个暗鹰,到底是什么存在? 靳亦修把锤子扔给周助理,对方了然,吩咐身边的安保人员,“把这面墙砸开,快点。” 第227章 靳总以为颜笙还喜欢你?别做梦了! 刘经理虽不情愿,但事已至此,哪敢再说一个不字,只能让路。 不忘挨个交代:“轻一点,都轻一点哈,尽量别影响别的地方,这年头出来做生意,大家都不容易。” 路过齐岘身边,想照旧握手,看清来人是谁,狠狠瞪了他一眼。 “呸!扫把星。”如果不是他反应那么大,靳亦修说不准还发现不了端倪。 他又何必承受如此严重的损失。 吐沫星子有不少喷在口中,齐岘偏了偏头,也没能逃脱。 齐岘:“……” 很难想象,这是邮件里对他言辞颇有礼貌的商业精英。 齐岘精致的五官拧成一团,难以忍受道:“老板,你有口臭。” 刘经理脸上一阵白一阵青,这个家伙,是不是跟他有仇! 但到底是没敢再放肆,这靳亦修,连杀人都敢,砸他个场子算是什么,能忍一时,还是尽量忍着。 好好的魅惑,活生生整成了垃圾场,满地都是墙壁的残骸和灰尘,原来的墙壁已经完全被拆掉,一段矮小的台阶暴露在空气中。 靳亦修抬起脚踩了踩,质量足以支撑一个人。 靳总:“总裁,还是我先来——” “不用了。”说罢,靳亦修已经屈身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很宽敞,和正常的室内环境差不多,才注意到台阶是盘旋向上的,很长,而尽头,是一扇木质的房门。 周助理始终跟在身后,面色凝重,“靳总,您还是等一下再——” “咔哒”靳亦修的手已经搭了上去,向下按去。 没打开,是锁的。 “东西。”靳亦修伸出手来。 周助理了然,递过去一根细细的东西,是铁丝。 “看样子,靳总还会撬门。”齐岘凑上前来,眼里闪着晶亮的光,“不愧是靳总,十项全能。” “齐律师也是一样,很爱表现。”咔哒,门锁转动的声响,靳亦修将铁丝抽出来。 再打开门,十分顺利。 齐岘还未回过神来,就被靳亦修扯着衣领,扔进了房间里,他的小腿正磕到结实的床头柜。 齐岘脸色一变,险些摔倒,整个人向前踉跄了好几步。 砰—— 门被摔上的声响。 回过头,偌大的屋子,只剩他和靳亦修两个人。 他的手里,还拎着那根铁制的棒球棒。 “靳总把我一个人关在这,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齐岘熟练地坐在沙发上,长腿大剌喇往地上一放。 倒不像是会被人威胁的样子。 靳亦修又点了根烟,狠狠地抽了两口,不一会儿,周围就全是呛人的烟味,齐岘紧紧蹙着眉头。 “你想多了。”另一只手,惦着手里的棒球棒,“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对你来说有点熟悉?” 齐岘摇头,耸了耸肩,“sorry,靳总,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靳亦修吐出一个烟圈,白色的烟雾在空气中升腾,许是觉得好笑,他薄唇勾起一抹微小的的弧度。 可眼底,却是冰冷一片。 如寒冰一样薄凉的眸子与他直视,神色晦暗不明,“或许,我该叫你另一个名字,暗鹰?” 有惊慌的情绪,自齐岘眸中闪过,但仅是一瞬,就恢复如常。 齐岘向后靠在椅背上,不明所以,“暗鹰是谁?最近出了什么新电影了吗?里面某个角色的代号?看来我太忙了,没时间看电影,对此一无所知。” 靳亦修没应声,只是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着烟,烟雾将要把整个玄关笼罩。 目不转睛地盯着齐岘,直到他接近毛骨悚然时,靳亦修将烟扔在地上,脚踩上去碾灭。 原本一尘不染的地板,瞬间多了层烟灰。 齐岘皱了皱眉,惊觉后,立刻别过脸。 “如果齐律师真的不知道就算了。”靳亦修说罢,在屋子里逛了起来,上下打量,“我只是想让你这个身为律师的做个证,如果我把这里砸了,到时候需要赔多少钱。” 整体是黑白灰的极致冷淡风格,玄关的鞋柜上,摆放着几双男鞋。 其中一双,和现在齐岘脚上的,是同一个牌子。 棒球棒在靳亦修手里转了个圈,“如果闹上法庭,需不需要对方出席。” 齐岘无语:“……” 他面上所有的表情褪去,“靳氏有专业的法律团队,他们会比我更专业。” “我当然知道。”一步又一步,靳亦修的鞋底上,沾满了外面的粉尘,此时踩在他昂贵的地板上,齐岘深吸口气闭上眼. 靳亦修道:“我只是想知道齐律师的能力究竟有多强,以至于会让我的情人,如此对你念念不忘,三番五次的要和你见面。” 屋子里大多是朋克风的摆件,墙上还挂着吉他和各种乐器,一张长方形的桌子的工作台,上面摆放着巨幅的四台电脑,在运行着密密麻麻的程序。 齐岘的目光始终跟随,看靳亦修坐下来,他面色一沉,“靳总想多了,颜小姐根本不喜欢我。” “哦?”他的手打开了桌子下方的抽屉,里面除了口香糖,就是些巧克力,“你是不是还要向我解释,其实今天的见面,是你去主动去找的她?” 齐岘俊眉微拧,不愧是靳亦修,连他想说什么都猜到了。 齐岘狭长的眸子微眯,“靳总既然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 还有一层抽屉,靳亦修伸手去拉,上了锁,他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在她面前混的次数够多,颜笙就会喜欢你?” 齐岘的手握成拳头,胳膊上的青筋暴起。 他最讨厌的,就是靳亦修这种莫名的自信。 “不然呢?”齐岘声线渐冷,是与方才完全不同的阴沉,满是讥讽的意味,“靳总怕不是认为,到了此时,在你对颜笙做出了那么多伤害的举动之后,她还会对你心有所属?” “靳总还真是爱做梦呢!” 砰—— 靳亦修举起棒球棒,狠狠地垂向抽屉,木质的家具不堪一击,有厚厚的一本相册掉落出来。 齐岘深蓝的瞳孔骤然紧锁,可脚下像生了根,不能动弹。 该死! 靳亦修弯腰捡起来,打开第一张,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大约五六岁小女孩的照片。尽管拍摄在多年前,但根据模样和轮廓,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颜笙。 第228章 靳亦修,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暗鹰这里有她的照片不奇怪。 但为什么,这么久远的照片,会出现在他工作台的抽屉里。 是为了接任务而对颜笙做出的调查,又或者,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颜笙。 靳亦修的手逐渐收紧,照片在他手中被揉成团,这些照片,连他自己,都未曾见过。 齐岘绝望地闭了闭眼,他嗤笑道:“唐唐一个靳总,居然要到别人的房间里来抢东西,不觉得自己很没品?” 还有些完好的,被靳亦修藏进了西装夹层的兜里。 齐岘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紧接着,砰得一声巨响,是靳亦修砸坏了那张昂贵的工作台。 他砸的很慢。 先是电脑,又是那张抽屉,将里面的东西一个个翻出来倒在地上。 巧克力豆撒了一地。 靳亦修长腿抬起,一脚踹翻了椅子,“齐律师看起来好像很大度,所以才能干出来抢别人女人这种事。” 齐岘咬着牙,再好的伪装,也在此刻褪了色彩,深蓝色的眸子死死盯着他,“靳亦修,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自作多情,你以为,你是颜笙的谁?” “做出那些举动的你,最没有资格出现在她面前,不,不对。”齐岘摇了摇头,恍然惊觉了什么,唇角扬起一抹冷笑,“这样禽兽的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齐岘,你是不是想死!”靳亦修真快啊,下一秒,就上来揪住了他的衣领。 齐岘双手被从后面绑着,丝毫没有还手的能力。 但他下颚紧绷,一脸的从容不迫,眸中满是倔强,“怎么?戳中你心事了?呵,靳亦修,但凡有点礼义廉耻的人,也不会做到你这种程度。” 他完全就是一个强盗。 颜笙只要在他身边一天,就永远不会得到幸福。 “那你呢?”靳亦修手掌轻拍他的脸颊,目的是想让他清醒,“喜欢颜笙,却得不到,所以在嫉妒我?” 齐岘瞳孔紧锁,仅是一瞬,但还是被靳亦修精确捕捉到。 “怎么?我说对了?”齐岘最讨厌的,就是靳亦修这种自信能掌握一切的表情。 偏偏这一次,还被他说中了。 靳亦修如掌握生死的神,冷声宣判他的命运,“你看起来是比我更有资格,可没办法,颜笙就喜欢我。” 齐岘:“……” “从几年前,她在英国的时候,就爱上了我。”他表情抗拒,不想听。 恨不得有多余的手能捂住耳朵。 但靳亦修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他薄唇贴的他更近,即使是声若蚊蝇的声线,同样清晰入耳,或者,形容得贴切些,无异于一枚定时炸弹,在他的耳边炸开。 “甚至在得知我做出那些坏事之后,还是义无反顾地爬上了我的床。”停顿了下,靳亦修唇角扬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是在得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甚至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你,对不对?” 齐岘:“……” 他脸色铁青,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所以说,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要肖想。”他的衣领翻了,靳亦修贴心地帮他抚平,冰冷的眸子中倒映着他的脸,警告道:“更不要在背地里耍什么小动作,自作聪明,以为别人不会发现。” 第229章 告诉暗鹰,来靳氏找我 “颜笙她是个人,才不是什么东西,更不是你的所有物!”齐岘咬牙切齿,他最恨的,就是靳亦修这种不把别人当人的态度。 “哦?”靳亦修不怒反笑,“可她现在的确在我身边,而不是你。” 齐岘:“……” “她和我签了包养协议,每做一次,向我索要报酬,她在向我出卖自己,换取酬劳,这样的行为,我为什么不能把她看做是一件东西?” “怎么?在你眼里,她是不是很完美无缺?可惜,在我身边,她一点也不值钱,但就算如此,你也注定不会跟她产生任何纠葛。” 他的声音冰冷,一句又一句,提醒着他残酷的事实。 齐岘紧紧咬着牙关,脸部的肌肉接近痉挛,他多想空出手来,好狠狠给他一拳。 “呸!”最终,薄唇微动,往他脸上吐了一口,靳亦修本就阴沉的脸色此时可怕得吓人。 齐岘却笑得乐不可支,“靳总是在威胁我,可我怎么看来,您却好像很自卑,但可惜了,不管你怎么贬低颜笙,在我心里,她都始终是完美的,我对她的感情,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变的。” “哦,是吗?那我拭目以待。”靳亦修用力地甩开他,砰—— 齐岘的身子直直倒在地毯上,头险些磕到一旁的茶几。 此时的他,蜷缩在地上,狼狈得像极了一条毛毛虫。 靳亦修扯过一旁的纸巾,胡乱擦了擦脸,用过以后,自然地扔在他身上。 齐岘:“……” 在心里骂了他几千上万次,这靳亦修不光是个精神病,还是个邋遢鬼。 “我到是很期待,有一天,颜笙会忘记我,爱上别的男人。”靳亦修说着,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落在齐岘眼里,不是一般的欠揍。 “可惜,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齐岘:“……” 他笑不出来了。 因为就目前来说,靳亦修所说的,是真的。 在他看来,颜笙就是个蠢货,她和靳亦修的事已成结局,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齐律师有空,还是多留意一下别的女人。”靳亦修抬脚踢了踢他,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他只是一名蝼蚁,听着他高声宣判:“而颜笙,是我的。” “那我们就走着瞧。”齐岘嗤笑,眸中有狠戾一闪而过,“等她对你失望到不能再失望的时候,再多的爱,都会变成恨。” 话落,靳亦修便扬起棒球棒,玻璃制的茶几,被砸得四分五裂。 靳亦修唇舌间叼着一根烟,周边的所有摆件,都在他的璀璨之下,变为一片狼藉。 叮铃哐当的声响,齐岘只能闭着眼,被迫享受破坏的狂欢。 突然,卧室的方向传来一阵猫叫声,齐岘睁开眼,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对! 他明明让周欣把它送去了宠物店寄养,它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他掀开眼帘,就看到靳亦修的动作停下来。 高大的身子侧过去,望着卧室的方向,一只灰色的斯芬克斯猫漫悠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大掌捏紧了棒球棒,又放开。 哐当,是掉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 “喵!”它很怕人,看清对方是陌生的靳亦修,立刻弓起背嘶吼。 “靳亦修,别告诉我,你禽兽到连一只猫也不放过!”齐岘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挺起身,他涨红的额头上满是暴起的青筋。 一看,便知道是在发怒边缘。 “齐律师激动的样子,在不知道情况的人看来,很容易被误认为这猫是你的。”靳亦修一下又一下抽着烟,调侃的目光盯着齐岘。 齐岘心口一窒,心跳在越发加快。 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平静,他道:“你想多了,我只是看不惯你的恶行。” “你看不惯?”靳亦修扯了扯唇,冷笑出声,阴鸷的面庞被掩盖在白色的烟雾后,“齐岘,你算个什么东西?” 齐岘一瞬间白了脸,他如果知道猫在房间里,就不会那么冲动地挑衅它。 更何况,它很粘人,如果被它认出来,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可怎么办?别人越不想看到的,我就越想做到。”靳亦修抬起脚,踩在他的胸口上,用力碾磨,齐岘有些喘不过气。 他憋着一股气,脸色难看。 直到靳亦修把脚撤开,才恍若捡了条命一样,剧烈地喘息。 “喵!”靳亦修一个弯腰,大手掐住了小猫的四只爪子,猫因为恐惧在他怀里挣扎个不停。 叫声凄惨,和虐待没什么区别。 “靳亦修,你放开我!”齐岘在地上疯狂挣扎,“欺负猫算个什么本事!你这个垃圾。” 靳亦修面色不改,“那你呢?我欺负别人的猫,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靳亦修,你别欺人太甚!” “到底是我欺人太甚,还是是你自己莫名其妙,齐律师,相信我们都有自己的判断。”说罢,靳亦修打了个电话,“拎个笼子进来。” 他盯着齐岘的眼睛,“干什么?关一只猫。” “靳亦修,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齐岘上下牙紧紧嘶磨在一起,他快疯了,靳亦修这个禽兽! 靳亦修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他挑了挑眉,“你激动的样子,很容易让我多想,你才是这只猫,和这间屋子的主人。” 齐岘:“……” 这一刻,他不管怎么做,都是错。 不过半分钟,房门即被推开,周助理提着笼子进来。小猫被放进去的时候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让他的心像被一只手紧攥着。 靳亦修的声线听起来漫不经心,“把屋子砸了,电脑拆了,硬盘留下,给暗鹰留一句话,就说想要猫和资料,就来靳氏找我。” 说罢,余光扫向齐岘,但仅是一秒,就收回目光。 拎着笼子,任凄厉的猫叫在屋子里环绕,靳亦修转身便走,齐岘在背后喊他的名字。 “靳亦修,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第230章 就这么恨他?对他避之蛇蝎? 砰—— 门关上,所有声音,阻断在一墙之隔。 只剩叮铃哐当敲击重物的声响。 刘经理腿一软,直接噗通跪在了地上,肥肉肆溢的脸上满是泪痕,“靳总,我的整个魅惑都被您毁了,还不够吗?您是不是非得要了我这条命您才开心?” 何止是表面这些经济上的损失,得罪了暗鹰这尊大佛,他要失去多少桩生意啊。 那每一笔,可都是百万,千万级别的。 然而,靳亦修冷冷扫他一眼,就被吓得噤了声。 靳亦修漫悠悠道:“刘经理是如果不满意,我可以多在这待一段时间,反正我现在闲得很。” “怎……怎么会呢?”在刘经理听来,阴阳怪调的,他笑容比哭还难看,“靳总,我真不是不愿意配合您,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他甚至不知道,暗鹰在这里还有个窝。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经理白做了。 “这样吧,我已经给他留言了,只要他一回复,我一定让他去找您。”暗鹰虽说是魅惑的大笔资金来源,可魅惑的主业,主要支撑还是靳氏。 不论哪边,他都不敢得罪啊。 “不用了。”靳亦修冷漠的神色扫过,直接让刘经理打了个哆嗦。 看着靳亦修越走越远,他是追也不敢,不追又不是。 …… 地下停车场。 砰得一声,甩上车门,靳亦修慵懒地靠在驾驶座上,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笼子。 “喵~”猫已经缩成一团,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靳亦修唇间的烟还没灭,他扯了扯唇角,“真丑。” “喵~”音调懒懒的,掺杂着些不愿,大眼睛白了他一下。 “你的主人是长得和你一样丑,所以才只敢藏在网络后面,我说得对不对?” “喵。”有气无力的,轻轻闭上了眼睛。 靳亦修心里没由来涌上一股无名火,把烟掐灭,扔进烟灰缸里,“和你主人一样的不识抬举。” 这次,连喵都没有了。 “好,可以。”靳亦修凶巴巴的,“等回去就把你扒皮烤了!” 喵:“……” 听不懂,闭目养神。 靳亦修懒得理它,脑子里,浮现齐岘那张混血精致的脸,靳亦修手握着方向盘,长指一下一下在表盘上敲击。 薄唇勾起微小的弧度,“有趣。” 演技很好,但可惜,总有败露的时刻。 既然有了怀疑的对象,那么他到底,该怎么证实? 这似乎,又成了一个新的问题。 “都办好了?”余光留意到靠上来的身影,靳亦修开口。 周助理半低下头,“是的,总裁,硬盘已经全都拆下来,我现在马上送到公司技术部。” “多找几个高手。”这家伙可是个黑客,靳氏那些三角猫的功夫,恐怕不够用。 “明白。” “那两个人怎么处理的?” “已经放了。”周助理顿了下,“但我想了下,还是决定派两个眼线,在身边跟踪,一旦行动有异常,立即向靳总您汇报。” “另外——” “另外什么?”靳亦修皱眉,他一看周助理这难为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好事。 周助理不敢与靳亦修直视,“是何警官,他刚才打来电话,提醒您早点回去。” “哦?”靳亦修点头,嗤笑一声,“就告诉他,我知道了。” 但他并不打算服从。 一个破警官,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然后,缓缓启动了车子,望着前方的道路,“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周助理稍感诧异,“那靳总您现在是要——” 看起来,不像是要回看守所的样子。 “当然是去医院,看某个没良心的女人。” 闻言,周助理皱了下眉,他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不了解靳总了。 明明几天前,还一副要与颜小姐此生不负相见的态度。 “可何警官那边——” 话还未说完,车子立马扬长而去,留给他的,只有一地的黑色尾气。 …… 到达医院时,天已经黑了。 笼子里的丑猫已经睡着了,它手边里的小碗里放着粮食和水。 他没直接上去,而是站在楼下,倚靠在车旁,抽了一地的烟。 楼上那扇窗,暖红色的灯光还亮着。 【靳总,颜先生刚吃过药,已经睡了,颜小姐目前在病房里看书,需要我帮您把她叫出来吗?】 短信页面跳出来,是医院内他事先联系过的护士。 靳亦修略微思量,回复:【不用了,不要打扰她,我稍后自己上去。】 【好的。】 暗灭手机,靳亦修抬脚便往住院部走。 到一半,又折回来,提上笼子。 没走几步,脑子里又冒出别的想法,重新上了车。到了门口的超市,买了些瓜果零食,可结账时,突然想起来,护士说她最近上火了,牙疼。 “我真是疯了,才会来干这种事!”把薯片之类放回货架的时候,靳亦修心头好似燃着火焰。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明明是主动要做的事,可心里却始终涌上无尽的烦躁。 确定了买的东西无误,靳亦修返回医院,上楼时,将笼子暂时扔到了护士站。 “哇,好可爱的猫,没想到靳总这么有爱心,来,咪咪看我。”护士逗弄着猫,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往靳亦修脸上瞟,精致的妆容,一看便知是为了靳亦修特意打扮过。 可惜,靳亦修看都没看她一眼。 径直走向病房的方向。 “哎,靳总可真是个深情的人呐,颜小姐那么对他,他都能这么温柔地给她买宵夜吃。” “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 “我也觉得!” “可到底什么时候,警察同志才能查出来呢?” 倒数第二间,即是颜忠的病房,靳亦修脚步停顿。 透过门上的玻璃,能望见床上的病人已经熟睡,而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身形单薄的女人。 不,准确来说,是趴着,她的双眸紧闭,睡状安详。 见状,靳亦修皱眉,“猪脑子!” 说了多少次,不要这么趴着睡,会落枕,可她始终视为耳旁风。 稍一犹豫,他轻轻按下把手,进门的时候手脚极轻,生怕将熟睡的人惊醒。 “别过来。”女人梦呓的声响。 靳亦修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就这么恨他?连梦里都对他避之蛇蝎? 第231章 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 可惜,他并不打算远离。 起码这辈子,绝不可能。 靳亦修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落座,翘着腿,观察着熟睡的女人。 “……冷。”她瘦了,细眉紧拧着,即使在梦里,手也紧紧握成拳头。 看得出睡得不安稳。 靳亦修抬眸瞥了一眼,两扇窗大开,不冷才怪。 他前脚起身,就听到一阵窸窣的声响,回过眸,果然,女人已经从熟睡中惊醒。 握紧了水果刀,对准了他的方向,一脸防御的警惕。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颜笙长发稍有些凌乱,她的眼底满是熬夜而形成的红血丝,赤红得可怕,她紧咬着牙,“姓靳的,你不是应该在监狱吗?!” 这一刻,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否是在做梦。 媒体明明说过了,他短时间内不会出来。 再加上,不论白天还是夜晚,靳亦修的脸,始终盘旋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靳亦修没应声,而是抬脚走向阳台,关上了窗。 随后,脱了西装外套,身子陷进柔软的沙发里,看向颜笙的目光有不屑和失望。 “狼心狗肺的女人。”他拎起那袋宵夜,往她的方向靠近了些,冷笑道:“我大半夜给你送东西吃,你居然要拿刀砍我,这就是你爷爷教你的礼仪?” 颜笙:“……” 靳亦修居然会大半夜给她送东西吃?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累糊涂了。 她眼神空洞,虚浮的目光不时瞥向他的的脸,靳亦修皱了下眉,“颜笙,你该不会以为,这一切都是在做梦?” 她不说话了。 不过是眨眼,靳亦修就闪现到了她面前,一个手刀砍过来,颜笙手腕传来剧痛,水果刀掉在地上。 她还未回过神,就被他禁锢着腰,压在墙壁上,颜笙丝毫动弹不得。 “靳亦修,你放开!”压着声线,她决不能吵醒颜忠。 可得到的,不过是他更紧的桎梏,颜笙觉得自己要被他勒死了。 “我才刚来,就让我放开?”靳亦修与她距离极近,两人的鼻尖快要碰到一起,磁性的嗓音黯哑,“颜笙,你说,你为什么就这么不识好歹?” 颜笙好想躲,可她的脑后即是冷硬的墙壁。 她闭了闭眼,看不到,就权当没有发生,她甚至连话都不说。 “哑巴了?”偏偏,靳亦修掐着她的下巴,“好啊,你不说话,那我把颜忠叫醒,看在他面前,你是不是还会像这样闭着嘴。” “你疯了?!”颜笙眉头蹙成一团,厌恶的神色,恨不得将靳亦修生吞活剥。 靳亦修只是盯着她,半晌后,才缓缓松了手。 瞥见她白皙的皮肤上,多了两道红色的指印。 靳亦修的指腹在上端细细地摩挲,动作温柔缱绻,“你如果早听话,你何苦用受这种罪,颜笙,你就是活该。” “呵……”她嘴角抽了抽,靳亦修倒打一耙的功力,倒是日益渐长。 “靳总如果不出现在这里,我何止不会受伤?”颜笙目光与他直视,冷声开口,“就连心情,都会比现在好上百,不,上千倍。” “颜笙,注意你说话的态度!”靳亦修猝尔拔高了嗓音,放在她腰间的手在逐渐收紧,他多想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或许只有她没办法说话,才不会惹他生气。 颜笙别过脸,连余光,都不想施舍给他半分。让她以友好的态度对靳亦修,除非他变成一具死尸,否则,这辈子连考虑都丝毫没有可能。 靳亦修:“……” 浑身的力气,无处施展,纵使他空有一身本领,可在面对这个该死的女人时,大脑却时常一片空白。 几年前在英国的时候,他怎么没发现她这么难搞。 与他相比,她有的是时间,大不了互相耗着。 这几日的熬夜,让她双眼疼得厉害,颜笙刚闭上眼睛,就感觉身上一松,靳亦修居然主动退开了。 尽管,他一脸的不情愿,凶神恶煞的目光,似乎想要将颜笙拎起来揍一顿。 “行了,我很累,这么远过来,为的可不是和你吵架。”声音闷闷的,踢了踢脚边的水果,“客户送的,我不吃,给你。” 颜笙面无表情,“不要的话可以扔掉。” “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靳亦修皱眉,“颜笙,粒粒皆辛苦,小朋友都懂的道理,被你吃了?” 颜笙:“……” 无语。 她紧紧握着拳头,他大半夜从看守所跑出来的,为的就是和她理论这些? 环顾四周,搜寻手机的位置,在床头柜上,她在考虑,要不要报警。 可靳亦修像个魔鬼,总能准确地猜出她心中所想。 “想报警?”他面上不动声色,此话一出,颜笙惊讶地睁大了眼。 只能眼睁睁看着靳亦修拿到了手机,她该去抢的,可身体僵直。 当着她的面,那只修长的手拨打了妖妖灵,“喂,是我,靳亦修,找何警官,通知他,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开了免提,颜笙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 “稍等,我立刻让何警官接电话。” 短暂的忙音,是在换线。 紧接着,再接起来,换了另一道男声,不悦的情绪显然,“靳亦修,你如果胆敢让媒体发现,我不会——” 没说完,啪,靳亦修挂断了电话。 颜笙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她本以为,将他送进去,一切就算万事大吉。 可现实,再次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 “这么失望干什么?”靳亦修轻笑着,拍她的脸,“第一次见识到社会的黑暗?还是说,知道警察不能奈我何,你很不开心?” 颜笙紧咬着的牙关在哆嗦,她好恨,不管她怎么做,始终不能奈何他分毫。 “有生我气的时间,不如先把饭吃了。”靳亦修掐了掐她的脸,“我进去这两天,你不应该开心才对?为什么瘦了?” 他是进去了不假,可不代表,他给她带来的麻烦就能一并消失。 颜笙皮笑肉不笑,“你进去个十年八年的,说不定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比现在胖了不少。” “然后呢?嫁给别人?”靳亦修的手,在不自觉收紧,濒临发狂边缘,“告诉你,想都不要想,颜笙,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 第232章 她这么乖,靳亦修有些不适应 接近咬牙切齿的声线,与威胁无异。 他脑子里,浮现的尽是齐岘的脸。 他之所以那么猖狂自信,还不都是因为她的纵容,给了他可乘的机会。 “靳亦修,你弄痛我了!”颜笙狠狠推了他一把,靳亦修没防备,向后退了几步。 视线略及她的脸,清晰的红色指印,靳亦修心口涌上一种难言的不适。 该死。 他明明没想着伤害她。 可说出的话,比谁都要冷硬,“活该。” 他恶狠狠的:“你如果不背着我勾引别人,我闲疯了,才会对你动手。” 但凡靠近,就忍不住对她动手动脚,天知道靳亦修用了多大的耐力才忍住,强迫自己窝进一旁的沙发里。 茶几上,放着打包好的宵夜。 是颜笙爱喝的粥,以及一些小吃。 他的手似乎不停使唤,回过神来,已经打开了包装袋。 “不想你爸醒来看见我,就滚过来,把这些东西吃完。”还不忘拆开餐具,将勺子摆放在方便拿取的位置。 颜笙仰头看向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她要疯了。 她越来越搞不懂,这个靳亦修,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所以呢?你大半夜跑来找我,是干什么?”颜笙嘴角抽了抽,“总不会就是为了来给我送宵夜。” 闻言,靳亦修盛粥的动作一顿,他居然,也有了语塞的时候。 因为他来之前,根本没想过那么多,只知道想来,便一脚油门过来了。 “你话怎么这么多?”靳亦修神色稍显不悦,“我干什么,也要向你汇报?” 颜笙:“……” 神经病! 他从来都不会好好说话。 “反正,为的不是和你吵架。”盛好了,靳亦修把碗往前推了推,没好气地催促,“吃饭,有什么话,吃完再说。” 不好意思,他送来的饭,她一口也吃不下去。 颜笙站在原地不动,靳亦修一脸镇定,他身子向后仰,闲适地靠在沙发上,“还是说,你要把我颜忠叫起来,让他跟我好好叙叙旧?” “靳亦修,你有病!” 靳亦修手撑着下巴,“我和你姑在一起的时候,你爸一口一个兄弟的叫我,现在我却成为了他女儿的金主,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颜笙没回应。 他兀自点了点头,似乎了然,“看样子你同意了。” 便要起身,颜笙顿时火冒三丈,可也只能小跑过来,坐在他身旁。 磨牙凿齿地盯着他。 她发誓,等有一天杀人不犯法了,她一定要亲自手刃靳亦修。 “还算识相。”靳亦修郁结的心情稍有缓解,“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放心,你使的这些小手段,并不能将我怎么样。” 颜笙说不惊讶是假的,可她不确定,这些是不是靳亦修敷衍她的说辞。 “你再发呆下去,我说不定会改变主意,和你好好清算一下旧账。” …… 颜笙只能低下头,十分不情愿地用小勺挖着粥,递到嘴边。 好巧,她肚子传来“咕噜”一声。 颜笙慌忙用手去遮,可这种事,哪能隐藏得住。 不多时,头顶便传来靳亦修的调侃,“呵,原来早就饿了,刚才的推三阻四,只是在和我装矜持。” 颜笙咬了下唇,不打算说话,沉默,能避免很多争吵地发生。 什锦鲜虾粥,虾肉q弹饱满,玉米粒和青豆食材很新鲜,混合在一起鲜嫩可口,咸淡适中。一口下去回味无穷,连方才见到靳亦修的不快,似乎都因为美食的缘故变淡了些。 颜笙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喝着粥。 这么久来与靳亦修相处,让她总结出了一点经验。 与其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昧的与他争吵,倒不如暂时顺从,起码能拥有一段安静的时间。 她的手机,还放在床头柜上。 颜笙小心翼翼抬眸,又尽量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他是不怕警察,但舆论的力量,能在一件事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把这件事爆料给简布布,既能报仇,也能在经济方面,缓解简布布的紧张。 只是,操作起来似乎很难。 靳亦修低头翻看着手机,文档里满是这几天靳氏需要过目的文件,每过一秒,他都脸色,似乎就更难看一分。 她这么乖,靳亦修倒有些不适应。 依照对她的了解,说不定,心里又在盘算什么小九九。 “你有什么好奇的问题,可以提出来,反正事已至此,大家都已经撕破了脸,再装下去,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颜笙手中的动作停顿。 她的确有很多想问的,但按照以往的经历,不仅问不出什么,还通常是以吵架结局。她只想赶快吃完,好送他走。 那不为所动的背影,让靳亦修的胸膛再去憋起一股火。 眼前的文件,怎么也看不进去。 忽然抓住了颜笙的手腕,粗暴地将她扯起来,一直到出了门,颜笙才总算将他甩开。 “你究竟要怎么样?!”她纤细的手腕,满是他勒出的红痕。 “我要怎么样?难道不是你要怎么样?”靳亦修不打算放手,改为握着她的肩膀,将她猛地压在墙上,颜笙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要被他捏碎。 “我说了很多次,杀害你亲人的凶手不是我。”靳亦修赤红着眼低吼,“可我没想到,你居然能联系到暗鹰,设局陷害我。” “陷害你?”此话在颜笙听来简直可笑,她扯了扯唇角,“你是说那些证据是假的?如果我没猜错,公安机关已经鉴定过了,不论音频还是视频,没有经过任何处理。”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顺利将靳亦修送进去的原因。 “所以呢?就代表你听到的一定是事实?”靳亦修松了手,可他抬起脚步再靠近,颜笙只能不断向后退,眨眼间,被他逼近墙角。 周身皆是他熟悉的气息,她想走,可他的手,已经抢先一步拦住了她的腰。 昏暗的灯光下,与她直视,幽深的黑瞳中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颜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一切是真的,我为什么明明进了看守所,却还拥有一定的自由?” 第233章 颜笙,不要动不动就被人当枪使 颜笙微微皱了下眉,这些显而易见的道理,她当然清楚。 可当下,那些视频,是最直观的证据。 除此之外,什么被人诬陷,不过是靳亦修单方面的说辞。 可当这句话从靳亦修嘴里说出来,颜笙的心,还是机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 她睫毛颤抖地厉害,强撑着嘴硬,“靳亦修,别作那些没用的假设,想证明你的清白,最直接的,还是要拿出证据。” “是啊,证据。”亏她也记得证据二字。 靳亦修简直快气笑了,他捏紧了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颜笙疯狂地挣扎,“你放——” “你也知道证据?”他薄唇扬起冷笑,“结果你却听信了别人的谗言,用两段扭曲事实的音频和监控害我在媒体面前丢尽了脸面,颜笙,因为你,靳氏一天损失了多少钱,这个天文数字,你想过吗?” 闻言,颜笙竟乖顺起来,她粉唇动了动,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似得意,更似,如愿以偿。 轻轻吐出两个字:“活该。” 靳亦修:“……” 他迟早,要被眼前这个女人气死。 视线略及她下巴上浅浅的红印,靳亦修手上的力道轻了些,但身体仍旧紧紧压着她的。被困在逼仄的角落里,丝毫没有逃脱的机会。 靳亦修扬着下巴,眼神沾染了些鄙夷,“怎么?是不是在想,靳氏倒闭了,正好如你所愿,反正是从颜老头子抢过来的?” 颜笙一言未发。 沉默,已经足够代表她的态度。 靳亦修薄唇微张,吐出两个字:“蠢货!” 颜笙心头涌上一股无名火,所以呢?他究竟要怎么样? 所谓说教的大道理,她早已经听腻了,更不愿听他鄙夷的咒骂。 靳亦修嗤笑一声,“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大小姐,眼里除了漂亮衣服就是谈恋爱,对公司的经营一窍不通,也对,以你这样的文盲,从表面又怎么可能看得出一个公司状况如何。” 颜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语气有些激动,“你如果想要骂我,对着看守所的墙自言自语就行了,又何必为了膈应我而故意跑到这么远来。” 颜笙眯了下眼睛,“从这句话里,你只听到了我骂你,就没有捕捉到别的信息?” 他不信,她只是如此肤浅的一个女人。 颜笙眉头拧得更紧。 当然不是。 她只是,不愿意相信从他口中吐出来的话。 她不是没有看过公司的年报,宣布破产几个月前,年报都呈一路向上的趋势,作为榕城的龙头企业,始终保持着正常该有的水准。 所以在后来突然爆出资金链断裂的时候,她才会觉得太过意外。 一个营业额一路飙升的公司,为什么会突然资金链锻炼。 “你有没有想过,这其中,又很多猫腻,是你这个无能的大学生看不懂的?” 颜笙紧紧握着拳头,似乎在他眼里,她只是个无能的绣花枕头。 而她,讨厌极了这种感觉。 “不服气?”靳亦修难得一本正经,他气很不顺,“那就拿出你该有的实力,不要动不动就被人当枪使,像个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草履虫!” 第234章 颜笙,该喊冤的人,是我 “你才单细胞生物!靳亦修,你全家都是单细胞生物!”颜笙再也忍不了了,对他破口大骂,哪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余光瞥见有护士路过,扯着嗓子便喊。 “来人啊!救命啊!这里要杀人了,是靳氏的靳——唔——” 靳亦修的大掌,死死捂住她的唇,颜笙两只手胡乱尝试着掰开,但根本不及他力气大。 路过的人,眼光不是瞟过来,靳亦修半低着头,整个人将颜笙牢牢锁在怀里。 颜笙后悔得要死,是对他起到了威胁的作用不错,可到头来,被占便宜的还不是她。 “唔——唔——” 她要被靳亦修捂死了。 “下次做什么事情之前,最好先考虑清楚,你到底能不能承受后果。”他的声音阴恻恻的,在她耳边环绕。 颜笙尚未回过神,就感觉脚下一空,浑身的血液在倒流,直往脑子里灌。靳亦修将她包起来抗在肩上,不知要往哪里去。 “靳亦修,你这个混蛋,你除了威胁我和使用暴力,就没有别的了吗?” “你算什么男人,你就是个懦夫!” “来人啊!有没有人救救我!” 两条纤细的长腿疯狂乱踢,她没看见,靳亦修脸色阴沉的吓人。 这个时间,走廊路过的人不是很多,但几乎每一位,都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看清来人后,不忘与同伴窃窃私语。 “那个是颜笙?” “可我看她身边的人怎么那么像靳亦修,不对啊,他不是被关进去了吗?” “人家有钱,有资本,操作一下,出来还不是分分钟?” “行了知道就好,说多了小心给你寄律师函。。” “快走走走。” “……” 不知为何,颜笙的心里,却没有爽快的感觉。 靳亦修只觉得浑身的火气都在往头上冲,空出一只手来,给周助理打了电话,恨不得将怀里的女人吞在嘴里嚼碎,“一会儿来一趟医院,但凡见过我的人,全部签保密协议。” 挂了电话,砰得一声巨响,踹开一扇房门。 “你放开——唔——”颜笙的头,磕在并不柔软的床板上,强烈的疼痛,让她几近昏厥。 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挣扎着想要坐起身,男人高大的身体覆上来,鼻腔尽是强烈的男性气息。 又是威胁,“不想我亲你,就把那些没用的废话统统咽进肚子里。” 颜笙:“……” 与他的距离近在咫尺,颜笙的呼吸在不知不觉变得粗重,她甚至可以清楚听见他的呼吸声。 她听见,他似乎叹了一口很长的气。 “颜笙,你说,我究竟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颜笙:“???” 她一头雾水,听不明白。 靳亦修微微垂下头,脸埋在她的颈窝,他似乎,有着千百般的无奈。 他好重,压得颜笙喘不过气,她的手胡乱推他的胸膛,可换来的,不过是他更紧的桎梏。 颜笙的腰,仿佛都要被她有力的胳膊折断。 他的声线很温和,掺杂着些许埋怨,就贴在她耳边,“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听话一点,不气我?” 颜笙皱眉:“……” 好像在他看来,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她自己。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冤。” 颜笙不说话。 “所以,我才说你是个蠢货,自作聪明。” 到了此刻,她心中最盛的情绪,不是对他的厌恶,而是没由来涌上的火气。 房间里没开灯,黑漆漆的环境,耳边最清晰的,只有他略微粗重的呼吸声,带动着她愤怒的情绪,一并被放大。 “和暗鹰那种人合作,你以为能捞到什么好处?”他上半身撑起来,即使是在黑暗中,颜笙也能察觉到他黑瞳的注视,他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真相?他给你的,只是想让你看到的。” “那也比什么都没有强。”颜笙拍开他的手,倔强的目光与他直视,是与他重逢以来,难得的平静,“靳亦修,你说不是你,可目前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你是凶手。” “论动机,嫌疑最大的也是你,靳氏有多少客户和资源,是从破产的颜氏中继承过去的,你心知肚明。” “你想让我相信你,可一直以来,你做的全是伤害我的举动。”颜笙的手,不知不觉抓紧了床单。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靳亦修明明是个蛮不讲理的家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折磨她,让她痛苦。 又怎么会真的听进去她的想法。 可话说出去,便不可收回。 “你恨我,所以我宁愿和陌生人合作,也不会随意相信你。”姑姑和爷爷已经信了他一次,换来的,是太过惨痛的后果。 她不敢再冒险了。 “然后呢?看着我被冤枉,你很开心?即使真正的罪犯在逍遥法外,你也觉得无所谓?”靳亦修气笑了,“我是恨你不假,可我的人品,还没有卑劣到那种程度。” 以同样的方式杀人,那他和之前的眼老头子又有什么区别。 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视人命如草芥的犯罪分子。 颜笙竟没由来的,有些心虚,但从心底,她始终坚持自己的想法。 靳亦修不仅是商人,他还是个演员,不过是想从这里,获取她的同情心。 “你不信。”细细端详着她的脸,月光下,颜笙咬着唇,竟有几分楚楚可怜。 她厌倦了,这种随时被靳亦修逼着做任何事的感觉。 “为什么装可怜?觉得我在欺负你?嗯?” “颜笙,真相明明就摆在你眼前,是你选择视而不见。” “你说我恨你,可实际上,是你在恨我。” “我明明没做过那些事,但你还是执意得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该喊冤的人,是我。” 第235章 让他心痛的人,只有颜笙 颜笙嘴角抽了抽,想别过脸,可下一秒,又被他硬生生扯过来,强迫盯着他的眼睛。 他再多呆一会儿,她的下巴都要脱臼了! 靳亦修拆穿道:“颜笙,你不敢面对事实。” 颜笙紧紧咬着下唇:“我只是……懒得和你说这些没用的。” 没有证明他清白的证据,一切都是白搭。 “那你乐意和谁说,暗鹰?”靳亦修扯了扯唇角,“连脸都没见过的家伙,你凭什么觉得,他是个好人?” 颜笙无语。 她从来没说过,也从来没认为,暗鹰是个好人。 他与靳亦修一样,都是唯利是图的商人罢了。 可她的沉默,在靳亦修看来,不过是一种默认。在她眼里,一个从没见过的网络黑客都比他这个前男友好。 “呵。”自他唇间溢出一声冷笑,“如果我说,那个家伙,是有备而来,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会不会改变对他的看法?” 说罢,靳亦修抬手,开了床头的台灯。 突然的光线,刺得颜笙眼睛生疼,她慌忙抬手遮眼。 身上的重量一轻,是靳亦修起身,他在旁边的椅子上落座,颜笙慌忙坐起来。 缩在床头,左顾右盼,寻找能防御用的工具。 靳亦修眼疾手快,将台灯握在手里,眸光不悦,“颜笙,我不希望我们的谈话,最后变成凶案现场,我受伤了,谁来负责颜老的医药费,你说对不对?” 他只是想,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而已。 “你!”明明又是在威胁她,装什么好人。 抬眸向外望,距离门的位置不远,真要出事,她拼尽全力,似乎能够跑出去。 与神情紧张的她完全不同,靳又修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两只胳膊搭在椅背上,长腿交叠。 他的手探入了西装的内衬口袋,从中掏出一个信封,朝她扔过来,“看看。” 有几张照片,在中途被甩了出来,长长的鞭子,依稀能分辨得出是一名女生的照片。 他为什么要给她这些? 颜笙犹豫了下,还是接过来,照片全貌映入眼帘的那一刻,她大吃一惊。 “靳亦修,你怎么会?” 这是她五六岁以及小学时的照片,很多连她自己都找不到,甚至没印象了,他又是怎么…… “想多了。”靳亦修将烟凑在唇边,想到什么,摸打火机的动作顿住。 他扬了扬下巴,表情不可一世,“你以为,我爱惨了你,所以掘地三尺,才找到了这些古老的旧照片?” 颜笙的脸色,在一瞬间沉下来。 靳亦修目光骤然变冷,盯着她,“这些照片,是我从暗鹰的房间里搜出来的,显然,他从一开始盯上你,就是有备而来。” “颜笙,你以为你是在与他合作,可说到底,你不过是个棋子,在一步步按着他设定好的路线,逐渐掉入无法自拔的深渊。” “他认识你,你呢?脑子里有没有符合条件的人选?” 颜笙握着信封的手指,在一点点收紧,她见识过暗鹰的技术,而靳亦修居然这么轻易就攻破了他的老巢? “没有。”她说的是实话。 她不是没有如此想过,早在很久之前,颜笙就已经在脑中排除过暗鹰是否为她认识的人选。 可她从小到大认识的人中,学编程方面的朋友是不少,但很多都已进入了家族企业工作。 哪有空搞什么黑客。 再说仇人,除了因为靳亦修结识的,她人缘好得很。 靳亦修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齐岘。 “哦,那算了。”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颜笙:“……” 他的提问,似乎到此为止? 她本以为,他找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 心底,竟涌起了浅浅的失落。 靳亦修忽然向前挪动了下身子,他微弯着腰靠近,与她的距离不过分毫。 只要稍稍俯身,就能够亲上来。 颜笙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成拳,随时做好了反抗的准备。 “放心,我不会在里面待太久。”他眸中盛放的得意,似一盆冷水,将颜笙内心所有希望的火焰浇熄。 靳亦修在笑,“等一番程序走完之后,你会发现,这些事情,对我根本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但这些,某些人还不知道。” 某些人,指得是她自己? “不是你,不要随便对号入座。”靳亦修长腿翘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说过,我不是凶手,你还要我重复几遍?现在真正着急和得意的,是杀害你爷爷和姑姑,并且陷害我的人。” “在我入狱这段时间,他势必会做出什么举动,而我们,只需要等。” 对方隐藏得太深,又可能带有高官背景,除此之外,目前为止,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等?”只是这话在颜笙听来,着实可笑,“等到什么时候?几天,几个月,几年?” 她扯了扯唇角,“靳亦修,我不是你,拥有无尽的金钱和时间,可以去挥霍,我只想快点解决这件事。” 她还有爸爸,即便身体好转,就算他所剩的时日增加,又能多几天。 如此宝贵的时间,她不想浪费在所谓的新仇旧恨上。 靳亦修的眸色,在一点点变暗,漆黑幽深的瞳,掺杂着某些颜笙看不懂的情绪。但不知为何,她却浮上了心虚,睫毛飞快得颤着,在尽量躲避他的目光。 “呵……”她听见,自靳亦修喉咙间发出的一声轻笑。 明明是极轻的声音,可落在颜笙耳里,却极其的讽刺。 更致命的是,这讽刺,是对于她自己。 “所以,你宁愿错怪我,也不愿花时间和精力去调查,试图抓出来真正的凶手?颜笙,说到底,你在乎的根本不是真相,你只是恨我,在试图把所有怒气都转移到我的身上。” 靳亦修语调平稳,声线不高不低,可却还是像极了一记狠狠的耳光,落在她的脸上,脸上火辣辣得疼。 “才不是。”几乎下一秒,便脱口而出。 可恼羞的情绪,那么显然。 她自己,硬生生揭开了最后一道遮羞布。 “你承认了。”或许是她的错觉,他眸中的光,在一点点熄灭。 她想说她没有。 可颜笙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似乎在这一刻,丧失了反驳的能力。 “你就这么恨我?”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靳亦修的心脏却好似被锋利的尖刀刺穿,疼得他喘不过气。 “即使凶手不是我,也恨我,对吗?” “为什么?是我之前的行为太恶劣了,对吗?还是说,因为何青夏?”他试图一条条剖析,可似乎,每一条,都是致命的罪证。 第236章 恨他吗,她不知道 颜笙满脑子只想着逃离。 可她刚挪动了下身子,就被有力的大掌钳住了手腕,靳亦修紧咬牙关,“又想逃走?颜笙,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面对现实!” “你以为只要你闭口不谈,这些问题就不会出现吗?还是说,你想一直把我视为眼中钉,和我这么一直互相折磨下去?!” 靳亦修横眉怒目,接近低吼,让颜笙浑身一怔。 她早就说过了,她不想,可现在的场面,同样是她不想面对的。 “所以呢?”颜笙的眼眶,渐渐被红色充盈,她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靳亦修,到底是我不敢面对现实,还是你太过天真?你以为,我们之间的恩怨,是可以靠几句谈心就可以解决的吗?” “你问我为什么恨你,好,我现在就告诉你。”她单薄的身体,越来越接近颤抖。 “不仅是因为你是杀害我亲人的嫌疑人,更因为你羞辱我,设计陷害我,把我变成了我最讨厌的人!”颜笙越说,情绪越发激动,“在你的眼里,我爸的生命只是你威胁我的工具,靳亦修,你说我狼心狗肺,可你呢?你根本就没有心!” 她眼底满是赤红的血丝,眼睛睁得很大,死死盯着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你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值得被人原谅。” 靳亦修握着她的力道,在一点点松懈。 尽管有什么情绪,可面上始终不露声色,只是狭长的眸子微眯。 到最后,真的松开了她的手。 仔细回想,这似乎是靳亦修第一次,在她面前语塞。 这可是堂堂的靳亦修,在榕城呼风唤雨的靳亦修,那个把她视为蝼蚁,狠狠踩在脚下羞辱的靳亦修啊! 居然让他无话可说,她应该感到得意才对。 可为什么,此刻的她,却感到可悲。 她不想再说了,火速下了床,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可身后传来他的低吼。 “颜笙,你别太过分了!” 靳亦修胸膛剧烈起伏,强忍着想要冲上去拦住她的冲动,这是他第一次,以这样的口吻跟她说话。 不是嘲讽,更不是羞辱,而是警告她,不要太过分。 天知道,这对于他是多大的宽容。 “我为什么那样做,你比我更清楚。”他在拼命压制着自己,不对她发火,可还是没忍住,砰得一声巨响,一脚踹翻了椅子。 “十四年前经历那些事的人是我,而不是你,颜笙,你凭什么要求我做到和你一样的视而不见?!” 颜笙闭了闭眼,任泪水从眼眶滑落。 十四年前,又是十四年前。 她没经历过的事情,为什么报应要落在她的头上。 “你不想调查,好,用不了多久,我就会从看守所里出来,到头来,你会发现,一切还和之前没什么不同。”靳亦修冷笑,“我依旧是靳氏的总裁,你依旧是破产企业的落魄千金,而你这么长时间一来,做出的所谓努力,不过是徒劳。” 越想,越觉得好笑,靳亦修耸了耸肩,“颜笙,到头来,你只是一个笑话。” “说够了吗?”颜笙没回头,刻意用冷硬的口气,“说够了,我要回去照看我爸了。” 靳亦修忽然觉得他错了,错得离谱。 她何止是不知好歹,她简直没有心! “颜笙,今天这句话,我再说最后一次。”靳亦修快要气疯了,他早该掐死这个只会惹他生气的女人,没好气道:“我说了,我不是凶手,不要再试图想着针对我。” “你现在更应该关注的,是暗鹰那个家伙,为什么会有你小时候的照片,任何想方设法接近的人,都有可能是真正的凶手。” 连他自己,都对本身产生了佩服的心理。 他是神志不清,才会一从看守所出来,就跑到她这里。 结果,得到的不过是一顿怼,又生了好大一股闷气。 “至于信不信,是你这个蠢货自己的事。”他咬牙切齿,“放他在外潇洒,到时候他一时兴起,杀了颜忠也说不定。” 靳亦修说罢,长腿迈开,从她身前越过,而后泄愤似得,砰得一声摔上了门。 …… 靳亦修没坐电梯。 走楼梯狂奔,火气没泄反而更盛,靳亦修一脚踹在车前盖上。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在夜色里,靳亦修只觉得胸膛那股火憋得他整个人快要爆炸。 手机响了,接起来,是周助理,“靳总,您母亲不知道怎么得知了您入狱的消息,现在正在疯狂电话,还向护工透漏,要订明天最早班的机票赶过来,您看这……” 靳亦修头疼,手指掐着太阳穴,“先接,告诉她我没事,另外,就说这一切都是国内营销号乱写的。” “可她一定会要求与您视频,您什么时候——” “快了,我马上就回去。” 抬头忘了眼那扇橘黄色的窗户,他是嫌自己命长,才会长时间留在这里。 那个蠢货迟早把他气出脑溢血! “那个硬盘,有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没有。”周助理道:“暗鹰的确是个技术很强的黑客,采用的加密技术都是目前最高阶的,以我们公司的技术员的水平,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破解。” “意料之中。”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报什么希望。 “何青夏那边怎么样?” “据何家的眼线交代,何高官很生气,要求她马上和您接触婚约。”周助理犹豫了一下,“而且,何高官的电话,目前来说已经打不通了。” 靳亦修望着迷茫的夜色,没什么表情,他点了根烟,“知道了。” 不过是意料之中。 “我马上回去,另外,你可以出发来医院了,我出来的消息,决不能从任何一个人的嘴里散播出去。” ……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很久。 颜笙浑身的力道仿佛被抽干,她扶着床尾,身体满满地瘫软下来,坐在地上。 满脑子,像放幻灯片一样,重复着他刚才说过的话。 “所以,你宁愿错怪我,也不愿花时间和精力去调查,试图抓出来真正的凶手?颜笙,说到底,你在乎的根本不是真相,你只是恨我,在试图把所有怒气都转移到我的身上。” “你就这么恨我?” “即使凶手不是我,也恨我,对吗?” 对吗,她不知道。 第237章 十四年前的事,你了解多少 颜笙抱着自己,脸埋进膝盖里,她头痛欲裂。 心里涌起的不是愤怒,不是面对不公平司法的不甘,更不是对靳亦修的仇恨,而是迷茫。 好像她一直以来所作出的努力,都成为了一场笑话。 “这间房怎么灯还开着……哎,颜小姐,你怎么在这?”颜笙抬起头,视线朦胧,依然能辨清是路过的查房的护士。 “颜……颜小姐,你怎么哭了?” 颜笙皱了皱眉,抬起手一摸,满脸的泪水。 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颜笙扯了扯唇,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嘲讽,不细致看的话,无法察觉。 她为什么要哭,他不过是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猜测。 和那些直观的证据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不是吗? “不好意思,我迷路了,不小心在这睡着了。”颜笙强颜欢笑,她漫悠悠站起身来,可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幸好有护士在旁及时搀扶。 “颜小姐,您看起来身体不舒服。”她欲言又止,“要不要……我帮您联系一下靳总?” 颜笙抬眸,冰冷的视线盯着她,对方有些害怕得缩了缩脖子,“靳总的车,刚刚还在楼下停着,现在应该还没走。” “不用了。”颜笙轻轻从她的手中挣脱。 视线略及床头柜上的手机。 如果他没走,他现在联系简布布,让她找人在半路堵住靳亦修,一切似乎不成问题。 深夜发布头条新闻,即便靳亦修想要阻拦,但因为时间的缘故,很多公司根本来不及操作。 只要看到消息的民众够多,这件事,就算是成功了。 然而,她的手拿到了手机,却颤抖着,如何也按不下去播放键。 “颜小姐,你是……想给谁打电话吗?” 颜笙的手抖得像筛子,方才还清明的视线,又有模糊的趋势。 明明只要拨出去,这场闹剧就可以结束了。 可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还在犹豫什么。 她的眼泪,莫名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又一滴地流下来。 “颜小姐?”她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不怎么正常。 “我做不到。”接近喃喃,颜笙手中的力道松动,手机从掌心里滑落,掉在地上。 颜笙虚弱地蹲下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做不到。 而靳亦修总有办法,打乱她所有的计划。 …… 颜笙又在病房里待了很久。 直到颜忠打来电话,询问她的下落,她才匆匆洗了把脸跑回病房。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去哪了?”颜忠睡眼惺忪,显然是刚从睡梦中惊醒。 颜笙低着头,不敢与他直视,生怕对方发现自己的不适。 “睡不着,出去散散心而已。”才想起来,茶几上还放着靳亦修带来的水果。 她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爸,吃苹果吗?我帮你削个苹果。” 颜忠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坐在沙发边上,手忙脚乱地找水果刀开始刮皮。 整个过程,却始终心不在焉。 颜忠尚未从清醒中缓过神来,他微眯着眼,喊她的名字,“笙笙?” 颜笙:“……” 低着头,刀刃上挂着一小节果皮,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再继续。 “笙笙?” “啊?”抬起头,不小心牵动了刀,刮断了果皮,刀刃刺在皮肤上,鲜红的血迹瞬间渗出来。 她吃痛,小脸皱成一团,急忙含住指尖。 空洞迷茫的眼神,望着地板。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爸,十四年前那件事,你了解多少?” 颜忠的神色一僵,不明白,颜笙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他有些心猿意马地开口:“这……这十四年前的事情,谁还能记得清楚,你没事问这些干什么?” 拉起被子,再度躺下,似乎并不打算说这些。 “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了,问问而已。”颜笙若有所思,既然靳亦修坚持他被陷害,那十四年前的事,又是否如他所说的那样,爷爷也是被陷害的? 颜笙越想,越发坐如针毡。 她动作很快,将苹果削干净,然后切成小块放进盘子里,端到颜忠面前,她缓缓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她的声线透漏出严重的疲惫,“爸,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需要你尽可能回忆起来。” 颜忠侧躺着,大半的身子躲在被子里,但眼睛却是睁着的。 十四年前的事,是颜家的大忌,颜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无人胆敢在他面前提起。 “爸。”颜笙又喊了他一声,颜忠的心像被一只小手在抓挠。 “行了,你以为我是知道却不想告诉你?这些成年旧事,过了这么长时间,我哪里记得清楚?”颜忠爬起身来,气冲冲的,有些埋怨地瞥了颜笙一眼。 “你也是,咱们现在日子过得不好吗?为什么要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 何止是不愉快,那根本就是两条人命。 任谁,提起来的时候,都难以自制沉重的情绪。 颜笙抿了下唇,她的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声音很轻,“爸,在你的心里,也认为爷爷是凶手吗?”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颜忠瞪了她一眼,然后飞快地下床,检查所有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才稍稍放下心来,重新回到床上。 他压低了声音,完全是一副责备的口气,“如果你爷爷真的是凶手,警察会放过他吗?这件事,说到底就是一场意外,那些人是自杀的,和你爷爷有什么关系?” 颜笙脸色有点发白,她想要的答案,根本不是这些。 她不要意外,不要间接导致的这种结果,她要完完全全,这件事与爷爷无关。 “但的确是你爷爷去了一趟国外,没多久,就传来了靳亦修他爸自杀的消息,至于他妈,也是在那之后疯掉的,但这一切,根本和你爷爷没有直接的关系啊,又不是他把刀架在他们两个人脖子上的。” “还有,她之前怀孕流产,说不定是她自己身体的问题,这怎么能怪到你爷爷头上呢?他们靳家人,根本就是一昧地在推卸责任,无中生有!” 第238章 如果十四年前的事情,是假的呢? 越说,颜忠心头的火气就更甚。 他握了握拳头,“总之,这件事在我看来,就是个意外,是他们靳家人心理太脆弱,又不想承认自己的无能,所以才把责任推卸到你爷爷身上。” “如果每一个你爷爷裁掉的员工,都像他们一样,那颜氏还要不要办了?” 颜笙半垂着头,神色微有些恍惚,从爸爸的话来看,他似乎对这件事知道的并不多。 “那爷爷之前是为什么,才让靳亦修的父母让出了公司的管理权?”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颜忠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当然是他们能力不够,办事不利啊!一个公司,你爷爷付出了全部的精力,而他们只需要坐享其成,但一个初起步的创业公司怎么可能养闲人呢?所以,就裁掉了呗。” “而且,这并不是你爷爷一个人的决定,当时的投资人什么都同意了的呀,那靳亦修他父母怪天贵拐地,为什么不去怪怪投资方?” 颜忠翻了个白眼,“还不是看你爷爷,看我们颜家人善良,好欺负,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们的底线!” 颜笙没回应,她的大脑接近一片空白,这件事,不管是以谁的角度,似乎都有着一定的道理。 没错,颜氏最开始并不是由爷爷创建的。 或者说,最初的最初,和爷爷甚至扯不上一毛钱关系。 构建公司的雏型,而是由爸爸想出来的,靳亦修的父母,是最初的合伙人。可颜忠向来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本来可以获得盈利的项目,在他手中硬生生搞到快要破产。 是爷爷发现了公司的潜力,最后做了接手的工作。 可后来,因为种种理念不合,在投资方的作用下,靳亦修父母被公司开除。 但依旧颜忠的说法,根本就是和平分手,在十四年前,光赔偿金就赔了上百万。十四年前,上百万是个概念,但凡是个人就应该能够想到。 可在靳亦修的口中,却是爷爷的辞退,让他们家在一夕之间破产,爸爸得了抑郁症,而爷爷派去的保镖,更是在粗暴地对待之下,害得她妈妈失去了当时肚子里的孩子。 他陈述这件事时,正是失控之下掐着她的脖颈,眸光里闪耀的恨意,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那时她第一次,见识到他发狂的模样。 “靳亦修的父母我接触过,能力是有,但为人有问题,爱推卸责任,还太过自负。这一看就是接受不了失败的现实,又想在孩子面前逞能,所以编了个谎话呗。”颜忠一本正经,继续解释道:“谁能想到,这靳亦修是个倔驴,还真相信了。” 他胸腔积攒着一股怒气,“哼,也就是你可怜了你,白白受他那么多气,甚至还要被他侮辱。” 若是被他撞到靳亦修,他铁定饶不了那小子。 颜笙以为他不懂,可那些新闻,即使他没看过,医院里的讨论声,还是会有些传入到他的耳朵里。 一想到他昏迷这段时间,她是如何为了钱委曲求全,颜忠就恨不得一头磕在墙上撞死。 他的眼眶,在一点点发热变红,他悄悄侧过脸去,不想让颜笙发现。 颜笙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怕说多了,会露馅。 “行了,纠结这个干吗,别看你爸我是个混蛋,但你爷爷,那是实实在在清廉正直的好人。”颜忠嗤之以鼻,“至于靳亦修,和他爸妈一样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明明占了天大的好处,却把自己塑造成可怜兮兮的受害者。” 他眼神一狠,冷声斥道:“放心吧,总有一天,他会像他爸妈一样遭报应!” 是报应吗? 可在颜笙看来,靳亦修并没有撒谎,但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 颜笙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满脑子都在想十四年前的事。 依照靳亦修的说法,爷爷害死了靳家两条人命。 一次是最初时,因为理念不合,爷爷将靳亦修的父母赶出公司,后因为保镖的粗暴对待,导致靳亦修母亲肚子里的二胎流产。 而第二次,是几年后,为了事业发展,靳亦修的父母带着他远赴国外。 正当事业有起色的时候,爷爷却突然冲了出来,威胁他们,如果不把新公司的核心内容卖给颜氏,就要将靳亦修父亲出轨的事情讲出来。 为了家庭,靳亦修的父亲选择了妥协,但他没想到,颜老爷子在拿到了核心内容之后,依然选择将他出卖。 而靳亦修的母亲,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执意要与他离婚。 失去了事业,又被家庭抛弃,最后的结果,是男人选择了自杀,而靳亦修的母亲,也因为此进了精神病院。 这便是他口中说的两条人命。 靳亦修的亲戚甚至起诉过爷爷,可最终,因为证据不足,甚至连立案都成困难。 仇恨的种子,从此,深深埋在了少年靳亦修的心底。 可说到底,事情的起因经过,完全是靳家的一人之言。 颜笙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爷爷有罪的证据。 同时,也无法证明爷爷无罪。 就好像,靳亦修声称他自己无罪一样…… “颜小姐,颜小姐?”一阵阵极轻的喊声,自门口传来,颜笙坐起身来,就看到门外站着护士。 “有事吗?”颜忠已经睡了,她轻手轻脚下了床,将门打开一道细小的缝隙。 护士往门里瞅了瞅,又瞅了瞅护士站的方向,纠结地跺脚,还是牵住了颜笙的手腕。 一路小跑,将她带进去,又急匆匆关上门。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可它实在闹腾,我们还要工作……”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颜笙清秀的眉拧得紧紧的,她不明白,这样一只无毛猫和她有什么关系。 谁料下一秒,便听到她结结巴巴的声音,“这个……是靳总留给您的。” 颜笙:“???”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钥匙,他说,您看见了一定会很高兴。” 第239章 他送的礼物,她很喜欢 c 拍了拍另一名同事的肩膀,慌忙从抽屉里拿出来,颜笙只看了一眼,就能轻松认出来。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是她家别墅的钥匙。 而别墅,早在几个月以前,颜氏宣布破产没多久后,就已经进入了拍卖程序。 “靳总还说,屋子里早就已经打扫干净了,您想过去的话,随时都可以过去。”递过来,颜笙望着,却不敢接。 靳亦修这是什么意思,想和她握手言和? 还是说,他拍下来这个别墅,就是为了夺回颜氏曾经从他们手里拿走的一切。 “颜小姐,颜小姐?” 两声催促的召唤,颜笙抬了抬眸,犹豫了两秒,还是将钥匙接过来。 视线落在那只丑萌丑萌的猫身上。 正是夜半,它看起来有些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颜笙眉头皱地紧紧地。 “它已经在这里很久了,好像很饿,一直在叫,颜小姐,你要不就把它带回去呗?”护士眨巴着眼,眸中满是疼惜与怜爱,颜笙的手松了又紧。 她不是不喜欢猫,只是……这环境实在太不方便。 另外,谁知道靳亦修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她轻易接手,很可能会落入圈套。 “让护士长知道,我们可是要挨骂的,颜小姐,您就当行行好,救救我们,可以吗?”小护士双手合十摆出祈求的手势,可怜巴巴道:“它多可爱啊,一定很想要一个主人,颜小姐,您就当靳总暂放在您这里的,不可以吗?” 颜笙想说,当然不可以。 她再也不愿意,和靳亦修扯上任何瓜葛。 但张了张嘴,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待她反应过来时,护士已经将笼子递到她手里,透过笼子宽大的缝隙,毛茸茸的头在蹭她的手背。 颜笙:“……” 莫名其妙就被缠上,结果,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 “喵~”还算乖,吃完猫粮以后,就在笼子里翻腾着打滚。 窗外的天渐渐吐出鱼肚白,颜笙蹲在笼子前,手伸进口袋里握紧了钥匙。 如果她没猜错,别墅里所有有用的物件,应该还没有被清理。 只是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个圈套。 “喵~” 小爪子从缝隙里钻出来,勾她的手指,颜笙的睫毛微颤。 她站起身来,快步迈向门外,然后一路小跑下了楼,在医院外拦了一辆出租。 “师傅,麻烦到丽景豪庭。” 是榕城最有名气的豪华别墅区,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逐渐变得熟悉起来,心情越发有些复杂。 开了很久,车子在路边停下。 只要从大门进去,走几百米,即是颜家旧时的别墅。 颜笙的脚却仿佛生了根,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你是……笙笙?”有人喊她的名字,颜笙回过头,就看到一位白头发的中年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他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似乎是老花镜。 走到跟前,有些激动地指着颜笙,“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这个老头子看错了呢!” 颜笙紧蹙着眉,她一头雾水。 “是我啊!李老头,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在她童年时期,记忆力似乎是有李老头这么个名字,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李老头是这个别墅区的安保人员。 只是她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居然还在这里工作。 他尚为不解:“不过,颜老的别墅已经被拍卖了,你现在回来是?” 颜笙眼珠微动,话锋一转,“拍卖给谁了,您知道吗?” “不知道。”他想了想,“只知道是个匿名买主,很有钱,本来上一个人已经出了高价,可他执意出了比人家多一倍的价钱,就为了买这栋别墅,他花的钱,可是远远超过市场价的。” 说罢,才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颜笙的神情,“不好意思,我——” “没关系。”颜笙摇了摇头,苦笑道:“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并且,早已经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顿了顿,似乎察觉到颜笙没有伪装的意思,才稍稍放下心来,询问道:“所以,你这次过来,是想看看这所屋子?” 他是这里的安保,如果颜笙要进去,他自然要负责跟在身后。 “不。”他万万没想到,颜笙竟抬起手来,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我完全可以自己进去。” …… 依旧是那扇熟悉的门,可站在门前,却早已是另一幅景象。 钥匙已经转到最后一圈,颜笙的手紧紧攥着,深吸了好长一口气,才缓缓推开了门。 整个别墅呈欧式建筑风格,富丽堂皇的大厅窗几明亮,只要一看便知道是精心打扫过。 是猜到了她经不住诱惑,一定会拿着钥匙过来,所以才找人提前打扫过,还是说,他有这个特殊的癖好,喜欢霸占所谓仇人的屋子。 任颜笙怎么想,都觉得不会是前者。 “呵,居然连物品的摆设,都还和爷爷去世之前一模一样。”甚至爷爷喜欢的花,都还枝繁叶茂地开着。 摄像头依然高挂在头顶,颜笙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小跑着到了楼上的书房,第一件事,便是打开电脑确认监控视频。 寻找和操作不是难事,可所有的画面,只有最近几天,最远也是几周的监控画面。 与其说是视频,倒不如称之为照片,所有的画面都是静止的,没有一点可以搜寻的价值。 她试图将视频拖放到爷爷出车祸的时候,可她发现,旧时的线索,全部被清空。 这台计算机,只能保存三个月的数据,规定时间一到,便立刻自动毁灭,连渣都不剩。 她试图找到些照片什么的,可以证明那天下午,靳亦修真的来到过这栋别墅。 但结果,不过是徒劳无功。颜笙 “靳亦修,想让我痛苦就直说,又何必拐弯抹角,给了我希望又然我失望。”接近喃喃自语,颜笙颓然地坐在地上,她的视线,突然扫向桌尾的抽屉。 颜笙想了想,颤抖着手握着了把手,而后狠狠一拉。 第240章 照片中多出来的人,是谁 的确如他所说,已经打扫过,抽屉里一尘不染,放着一本厚厚的老式相册。 外面的塑料封皮已经有些褪了色,颜笙反复端详,确认她之前从来没见过。 或者,准确来说,爷爷的书房,她之前从来没有资格进来。 颜笙的手有些颤抖,她握成了拳又松开,犹豫了半晌,还是从抽屉里拿出来。 很重,她险些拿不稳,她从来不知道,爷爷还有收藏照片的习惯。 颜笙坐在椅子上,轻轻翻开第一页,从黑白的颜色以及照片的破损程度,就可以看得出来有些年头。 照片上的人,约莫十几岁,从大致的轮廓就可以看得出来,是爷爷年轻的时候。 还有其他几张,是他的朋友,从颜笙小的时候,就时常来家中做客,每一位她都认识。 只是她第一次知道,他们的感情居然如此深厚。 开头的几页,都是爷爷,以及他的好友们年轻时候的照片,很平常,没什么值得探索的信息。 向后翻,一切还是熟悉起来,多得是爸爸以及她小时候的照片。 渐渐地,她翻页的动作一顿,眼前这两张熟悉的脸,不正是靳亦修的父母。 在开业典礼上,会议桌上,出差巡查时,庆功宴上,统统都留下了他们的照片。直到,画面中出现一张陌生的脸。 同样是差不多的场景,和靳亦修的父母,以及爷爷在一起,不同的是,后面的一系列,突然多了个人。 没由来的,让她产生了一种熟悉感。 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如果她没猜错,这个人一开始也在颜氏工作,可因为某些原因,自行辞职,又或者……被辞退。 颜笙想了想,从中抽出了一张,顿了顿,又觉得不够。不同角度的照片,抽出来了好几张,从另外的抽屉找出来一纸信封,将照片放了进去,之后搁进包里藏好。 除此之外,相册内似乎没找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一楼除了书房,便是几个不经常用的客卧,颜笙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二楼有爷爷的主卧,推开门,一切还保持着原先的模样,就连床头的仙人掌还常青着。好像只要天色一黑,爷爷就会从公司回来,到这间屋子里住下。 可惜,这样的场景,她再也不可能看见了。 “爷爷,你会保佑我的,对吗?”她的手,轻轻拂过光滑的布料,唇角扬起一抹牵强的笑容。 看起来,有几分苦涩。 她的目光,在一点一点变得艰难。 不得不承认,靳亦修说得有几分道理,与其抱着怀疑的心一直在忐忑,倒不如试着查一查。 就算没有结果,最起码努力过,不会后悔。 再说,现在已经有了一条线索,不是吗? 原本是三个人一起创立的公司,可现在,照片中却莫名多出了一位,很可能是调查中最关键的一环。 “爷爷你放心,不论凶手是谁,我都一定会想办法查到的。” …… 颜笙在别墅里睡了个午觉。 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烈日正盛,她没回医院,而是直接打车到了城市另一头。 这个地方她好久没来过,和记忆里完全变了样,只能凭借着导航,慢悠悠地在街上穿梭。 找了很久,终于在一扇单元楼门前停下,颜笙站在门前,那只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 几个月前,她冒着雨找遍了同学家,却被拒绝在外的事情还记忆犹新。她不敢保证,这次一定能顺利,可如果就连对方都不帮她,颜笙就真的不知道该找谁了。 这是她能救助的唯一一条路。 “叮咚——”思虑了半晌,还是缓缓按下门铃。 “谁啊?”一道女声,从并不清晰的听筒中传出来。 颜笙张了张嘴,艰难开口:“是我,颜笙。” “……” -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可以见到你。”站在陌生的家门前,颜笙除了紧张,更多的是手足无措。 这是她时隔十年,再一次见到对方。 “如果不是你事先打过招呼,再见到你,我恐怕还真的认不出来。”来开门的,是一位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的女人,黑色的短发齐耳,其中掺杂了几根白色的银丝。 笑容有些许慈祥,和她想象中的有些许不一样。 颜笙的手,悄悄握紧了包的肩带,她半鞠了个躬,“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 在路上浪费了不少时间,等她赶到的时候,天空已蒙上一层薄薄的黑雾。 一个不怎么熟的人,是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拜访的。 “没什么。”她笑了笑,“你一定是遇到了不得不求助的事情,再来找我的吧,再说,当年,你爷爷可帮了我不少,我给你提供点力所能及的帮助,又算得了什么呢?” 颜笙:“……” 这对她来说,完全是意外友善的对待,颜笙有些受宠若惊。 “进来吧,不要客气,更不要拘束。”她甚至亲切地去拉颜笙的手,颜笙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想缩回去,但触碰到对方温热的手,忍了忍,还是控制住了本能的冲动。 这一片的小区楼都是新建的,因此屋内的装潢也是相当崭新,简单的轻日式风格,屋子不大,但胜在温馨。 “来,坐。” 被牵着手,走到沙发前,熟稔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时隔十几年第一次见面,“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喝酸奶了,怎么样,现在还喜欢吗?阿姨去给你拿。” 颜笙想说水就可以,但刚张了张唇,对方已经去往了厨房。 她只能弱弱地在沙发前坐下。 一颗心,忐忑不安到了极点。 这是颜氏之前的财务总监,名字叫孙湘灵,从颜氏创立最初期,就跟在爷爷身边,对公司的大小事务几乎全部知晓。 她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应该来找她,除此之外,能信任的人少之又少。 “来了。”颜笙抬头,孙湘灵已经拿着酸奶过来,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话落,颜笙身旁的沙发陷下一块,是孙湘灵坐在了她身旁。 第241章 居然是何青夏的爸爸:何江海 她虽然年过四十多,但黑色的眼珠仍然清澈,看着颜笙的时候,双眼仿佛有着魔力。 一种非常神奇的,亲和力。 颜笙的双手紧紧搅成一团,这是她紧张时的一贯表现。 “是有关公司的事情?”她很聪明,一下便猜到了重点。 颜笙深吸了口气,平静了半晌,才缓缓道出来:看着她的眼睛,“准确来说,也不全是。” 孙湘灵有些不解。 “我这次前来,是想找您问一个人。” 颜笙打开包,又小心翼翼从信封中取出照片,因为年代久远,四个角已经稍稍有些破损。 纤细的手指,指着照片上那张陌生的面孔,“我想知道,这个人的具体信息。” 能出现在这些久远照片上的人,很大概率都是公司的骨干及人物。 但这么多年,她从未听爷爷提起过。 甚至有着所谓血汗深仇的靳亦修的父母,有那么几次,都从爷爷的口中出现过。 “仅此而已?”孙湘灵挑眉,她以为,她会想要公司账本,以及其他更重要的,能够证明颜氏资金流的东西。 “对,仅此而已。”像有一只手,攥紧了心脏,紧张得颜笙喘不过气来。 对她来说,现在能证明当年仇恨的线索,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颜氏的种种,之后还会有机会。 即便靳亦修所说的为假,她也要重新找到可以将他送进去,且不会再让他有机会出来的证据。 “从照片来看,这个男人一定是公司的核心人物,因为只有核心人物,才会经常和颜总在一起,而且这照片中的其他人,也同样是公司内最重要的人物。”她指的是靳亦修的父母。 颜笙心思微动,试探着问:“另外的这两个人,你认识?” 孙湘灵侧过眸子来,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不禁觉得好笑,“笙笙,你是在开玩笑吗?这是靳亦修的父母,我怎么可能不认识,正是因为他们,所以他才会如此对待颜氏。” 颜笙的确没想到,十四年前的恩怨,会有这么多人清楚。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孙湘灵缓缓扬了扬唇,“放心,知道这件事情的并不多,只有几个人清楚,况且,那么扯的故事,怎么可能说信就信?” 她这个反应,的确是颜笙没有预料到的。 “我跟在颜总身边这么多年,别的不知道,但他的人品,我始终是信得过的。”孙湘灵放下照片,目光与颜笙直视,坦然的情绪,看不出有半点虚假,“与其相信那些不靠谱的流言蜚语,不如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觉,你觉得呢?” 颜笙的睫毛微颤,这也是她一直以来,都拒绝承认十四年前那件事的原因。 她从来不相信,一心向善,连看见一直流浪动物,都不忍心不管的的爷爷,会做出那种残忍的事情。 本来燃灭的希望,又有死灰复燃的趋势,颜笙有些激动,“所以呢?照片中的人,到底是谁?名字是什么?你知道他的住址吗?” 只要知道这些,她可以上门拜访,或者跟踪,再不济,提出要求,找暗鹰来处理。 她总要先了解些什么,才更方便开始操作下一步。 万一是个无足轻重,甚至没做过什么的好人,到时候,她的努力一切白费不说,更重要的,是会耽误很多时间。 闻言,孙湘灵皱起眉头,“这个人,我看着有些眼熟,但在我任职的时候,并没有见过他。” “怎么可能?”颜笙甚至有一种错觉,孙湘灵在诓她,她皱了皱眉,“孙阿姨,如果你都不知道的话,那公司里大概没人会知道了。” 她是跟在爷爷身边时间最长,也是爷爷最信任的员工。 再加上财务岗位,员工的名单,以及公司的资金情况,全都在她掌控之中。 如果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该去找谁为好。 “你先别急。”孙湘灵有些难为情,她道:“就算我不知道,也并不能代表什么,我只是公司里一个小小的财务总监野日,虽然跟在在颜总身边很长时间,但到底不是最核心的岗位,很多需要重要决策的事件,我是没资格接触的。” 事实上,颜氏很多人,新的老的面孔数都数不清。 更不缺乏很多她还没认识清楚就离职的人。 可那些,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岗位。 连她自己都搞不清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十四年前,跟在颜总身边,最核心的人物,她不可能不知道才对。 “你是在安慰我,对吗?”颜笙扯了扯唇角,“这件事情,远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这个人,要么是真的可有可无,要么,是太过重要了,以至于我爷爷,才会向所有人隐瞒他的存在。” 在她看来,是后者。 只是她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这些事情,靳亦修的父母也从来没向他提过吗? 如果提过,以靳亦修的能力,不可能会查不到。 除非,这个世界上知道他的人,全部都已经死了。 颜笙的身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事情越挖,越让人觉得神秘,且渐渐覆上了一层诡异的气息。 孙湘灵的面色,在一点一点变至阴沉,她垂着眸仔细观察了半晌,喃喃自语:“我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所以呢?你想一想,到底是在哪里见过?”颜笙激动万分,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原来并不是她的错觉。 如果她也感到熟悉,那这个人,他们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并且对方很有可能,还活跃在他们的视线里。 “我是感到很熟悉不错,可我对他的印象,不是在公司里。” 颜笙的眉越拧越紧。 他是颜氏的员工,如果对他的印象不在公司里,那么还能在哪里见过? “对了!”孙湘灵恍然想起来,“我想起来了,是我几天前看过的一个名人,和照片中的他长得有点相似。” 说罢,开始翻阅手机,点出一张照片,颜笙只看了一眼,面上的血色尽失。 孙湘灵给她看的,居然是何青夏的爸爸:何江海。 第242章 何江海,为什么会出现在颜氏的老照片里? 是他前几天出席某活动会议上的照片。 与照片上的人物,看起来相差可能有二十年,但很奇妙的,依稀能从两张不一样的照片中,辨认出轮廓的相似度。 要说哪里不太一样,便是旧照片中的男人身形消瘦,而何江海年过中年,身材已经逐渐发福。 “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点像?”孙湘灵的脸色,也在一点一点变差,她大胆提出来,“你说,有没有可能,照片上的人,就是年轻时候的何江海?” 颜笙的心口一阵颤栗,她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不可能。”第一反应,便是反驳。 如果是何江海,那这一切岂不是乱了套,虽说她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爷爷选择隐瞒,那真相想必一定很难为情。 本来一切就已经够乱的了,她没法想象,若是十四年前的事情,再和何青夏纠缠到一起,那会在她 的生活中掀起怎样的天翻地覆。 可话说出口来,连她自己,都稍稍有些心虚。 毕竟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相似性。 “笙笙,我们现在是在寻找真相,你要放下你的偏见。”孙湘灵敛眉,一本正经道:“找一找,看看网络上有没有何江海年轻时候的照片。” 颜笙却僵在原地未动。 与其说是不动,倒不如说,是她不敢。 如果是真的,她要怎么承受这一切。 “这也许是好事,你不觉得吗?”孙湘灵的一番话,让颜笙的眉头拧得更紧,“你想,何江海是公众人物,他做过的所有的事情,都被成千上万只眼睛盯着,各路小道,难免会传出些可靠又或者离谱的消息,你不觉得,这对你的调查很有利吗?” 这种事情,颜笙当然懂。 可何江海是高官,若深入调查,难度哪里是一星半点,如果运气不好被发现,他可以做出一系列阻挠她的举动。 颜笙视线一冷,“何江海,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但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孙湘灵握紧了她的手,温度一点点传送到她的身体里,“有点信心,嗯?” 颜笙紧紧咬着下唇,她的面色还很苍白。 在孙湘灵的注视下,她拿出手机,在搜索页面,输入“何江海”三个字。 职业履历,以及出席会议的照片,都一股脑冒了出来。大多数是最近时期的,颜笙向下翻了很久,也没找到一张有关他年轻时的照片。 “何江海从政很晚,因此留在大众眼中的,都是他上了年纪的照片,你可以换一个搜索方式。” 颜笙了然,再低下头,想了想,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 输入“何江海”,“年轻”两个关键词。 回车后,跳出来一个标题。 【细数那些帅气逼人的大大们,何高官何江海也在列哦,年轻的时候简直帅晕一群小姐姐啊!】 颜笙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颤,她抬眸看了看孙湘灵,对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颜笙的指尖微动,点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便是何江海的两张照片,一左一右,分别是现在与年轻时。 几乎不需要仔细辨认,只要一眼,方能清楚地辨认。 颜笙的手颤抖到拿不住手机,她的手一松,啪地掉在地上。 孙湘灵的脸色骤然一变。 她低头,果然瞧见,何江海年轻时的照片,与颜笙带来的那张破旧的老照片一模一样。 …… 靳亦修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他的手边放了厚厚的一沓文件,因为近几天的“总裁被捕案”,不少合作方提出了解约。 从其中拿出一份,颜笙连看都没看,薄脆的纸张,在他手中被撕成两半。 然后,靳亦修长腿翘起,将含在唇边的烟点燃。 “叩叩”,外面传来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进来。” “总裁,您找我。”周助理微微欠身,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因为最近的荒唐事,他一直代替靳总,在公众面前跑前跑后,身心可所谓俱疲。 “让你监视颜笙,怎么样了?”他狠狠吸了两口烟,只有尼古丁的气息,能让他在这紧张的时刻得到片刻的放松。 周助理闻言,顿时了然。 在平板上操作了几下,又将其递过来,“回靳总,已经按照您的要求,雇了私家侦探,从今天早上颜小姐出门后,就一直跟在她身后。” 屏幕上,是一系列照片。 从颜笙出医院,到她上了出租,之后到达颜家的旧别墅,连她在屋内待了多久,都有详细的记录。 “另外,还有屋内的监控,总裁您如果想要看,我可以——” “不用了。”靳亦修将页面关上,他不是变态,没必要看她像看犯人一样。 他做得再多,不过是给了颜笙那个死丫头攻击他的理由。 “从别墅出来后,颜小姐直接去了郊区一所居民楼里,我查了一下,是颜氏之前财务总监孙湘灵的家。”周助理顿了一下,“颜小姐从进去到现在已经四五个小时,一直没有出来。” 靳亦修狭长的眼眸微眯,在思索着些什么,一切,似乎都在按照他预想中的进行。 颜笙,说到底,还并不是太过无可救药。 “继续看着,出现什么问题,立即向我汇报。” “是。” 如果他没猜错,她现在应该已经找到了何江海。 距离破案,似乎越来越近了。 周助理有些为难,“靳总,夫人的视频还在一直打来……” “接进来。”靳亦修掐着眉心,有些话,不管早晚,都总是要说出来的。 这里是书房,周助理按了下遥控,一块白色的幕布从墙上缓缓地移下来。靳亦修的心思,在一点一点,越发变得沉重起来。 他有预感,这一场谈话,并不会太过轻松。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爸妈,选择隐瞒何江海存在过的事实? 短短几十秒,却过得好似十几分钟那么漫长。 等待过后,屏幕上闪现白蓉的脸,看见他的第一秒,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我早就说过,要你离颜笙那个女人远一点,你不听,现在好了,这种情况你要怎么解决?!” 第243章 不认识何江海?那总认识亲家公 靳亦修沉着脸,一言不发。 对他来说,就仿佛没听到。 “靳亦修,你是嫌我活得时间太长了是不是?迟早有一天,我要被你气死!”白蓉对着镜头,歇斯底里地喊叫,“所以呢?现在要怎么办?靳亦修,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不过是半个月没联系,她的脸就瘦了整整一圈,面容是比以往更要憔悴苍白几分。 咆哮过后,是再一次的嚎啕大哭,白蓉捂着脸,近乎要哭倒在镜头前。 可反观靳亦修,却愈发地冷漠。 “靳亦修,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抬起头来,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这段时间差点把眼睛都哭瞎了。” “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不能这么任性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凄厉的喊叫,一声高过一声,到最后,靳亦修连听都懒得。 戴着耳塞,低着头,继续翻看没浏览过的文件。 估摸过了半晌,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摘了一直耳塞,漫不经心地问:“哭够了吗?” 回答他的,是抽噎的哭声。 “如果没哭够,就继续,什么时候真的哭够了,再继续我们的谈话。”说着,他正要将耳塞重新戴上。 “哭……哭够了。”女人的声线,相比刚才柔和了不少。 靳亦修略微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来,他的身子缓缓向后仰,闲适地靠着沙发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屏幕中的人。 白蓉最害怕的,就是靳亦修的沉默。 她宁愿他对她发火,也好过现在这种冷硬的僵持。 白蓉不说话了,换为低着头,委屈地擦着眼泪。 靳亦修薄唇微张:“你明知道,我之所以能够坐在这里,就代表事情不是很严重,所以,你更没必要,用那一套道德绑架的方式来劝我服从。” 白蓉擦眼泪的动作一顿。 “但有一点,就是我现在很烦,我之所以接你的视频,就是为了想问你几个问题。”多少年来,靳亦修鲜少以如此严肃的口吻与她说话。 让白蓉产生了一种错觉,事情的发展,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艰难了许多。 她原本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目的只是为了给靳亦修施加压力,让他尽可能离颜笙远一点,再远一点。 白蓉快要把头低进领口里,张了张嘴,声若蚊蝇,“问……问什么?” 却不忘悄悄抬起眼帘,小心翼翼观察靳亦修的神色。 “问一个你的老友。”靳亦修挑了挑眉,锋锐的目光如雄鹰,“何江海。” 尽管隔着屏幕,但他还是清楚得捕捉到,白蓉的脸色骤然发生了变化。 有那么短暂的几秒,甚至忘记了擦眼泪。 她结结巴巴道:“何江海?什么何江海,我不认识。” “是吗?”靳亦修冷笑,“你虽然身在国外,但作为一个榕城人,一直不忘密切地关注榕城的一举一动,却连最近最火的高官,都不知道?” 白蓉神色一僵,她勉强扯了扯唇角,“原来你说那个高官何江海,好像是有几次是在广播中听到过,怎么了?” 试图抬眸看了看靳亦修,但却不敢与他对视太久,飘忽的神色,躲闪不停。 “只是在广播中听到名字,仅此而已?” “是……是啊。”越说,声线越低。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的心虚。 靳亦修扬了扬唇角,喉咙间发出一道轻笑,有些嘲讽的意味,“妈,您口口声声说喜欢您未来的儿媳妇儿,可到头来,却连她爸是谁,叫什么都不知道?” 白蓉抬起头来,她的嘴微张着,大到能塞下一颗小的鸡蛋。 “何……何江海是何青夏的爸爸?”她唇角扬起一抹牵强的笑容,一脸难以置信,却还抱着一丝希望,“亦修,你在开玩笑吧?你之前只说过,青夏的爸爸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官职,现在又怎么和高官扯上联系了呢?” 早知道,她应该多做些调查。 她本以为,只要对方不是颜笙,一切就算万事大吉。 可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发展得脱离了她的掌控。 “官职高,能在很多事情上都帮助到我,这样岂不是很好?”靳亦修皱了皱眉,佯装纳闷,“可是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替我开心?” 白蓉藏在桌子下的手越发颤抖,她怎么可能开心,这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天大的惊吓。 靳亦修轻轻唤了她一声,“妈?” 白蓉双目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妈?”他加重了口吻。 “啊?”白蓉回过神来,可一双黑色的瞳却找不到焦距一般。 目光虚浮得不像话,若不是经历过方才的歇斯底里,靳亦修甚至会怀疑造成如此的原因,是她病情发作。 靳亦修淡然道:“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何青夏的父亲,也就是何江海,与你和我爸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蓉愣了一下,然后苦笑着道:“能有什么关系,自然是为来亲家母和亲家父的区别。” 说罢,仰头将桌子上的水一饮而尽,动作过快,水呛到嗓子眼里,不停地咳嗽。 “你以为,这些我会信?”靳亦修眉眼充盈上不悦,他板着脸,“要想早点处理爸爸的冤案,十四年前,但凡你得知的事,此刻全部说出来。” 白蓉呵呵笑了两声,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难堪。 她想装作没听见,可这件事要比她想象中难得多得多得多。 靳亦修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他的手在口袋里摸了摸,随后拿出一张照片。没向镜头前展示,而是拿在手里反复端详,“你确定不认识?还是说,时间太久,记不清了,因为我的确在一些老照片里,发现了你和爸,以及何江海的一些合影。” 白蓉面上的血色尽失,下一秒,靳亦修便将照片反过来。 有些破损的黑白老照片,依然能清晰辨别出人的面容,似乎是庆功酒,一行五人,围坐在巨大的圆桌旁,而靳亦修母亲的手边,正是穿着西装,一表人才的何江海。 第244章 考虑好,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 笑意盈盈地举着酒杯,只看眼神,便知道与桌上的人关系不浅。 白蓉一惊,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黑色的瞳孔在颤栗,完全是害怕的表现。 撞上靳亦修的视线,躲闪着垂下眼帘,结结巴巴道:“公……公司员工那么多,吃过饭的更是数不胜数,我……我怎么可能每一个都认识。” 可就算是不了解她的陌生人,也能看得出来她在说谎。 “哦?”靳亦修不动声色,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照片上的何江海,“可怎么办?我老丈人,说他很早之前就认识你。” “不可能!”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猫,白蓉立刻跳起来,“靳亦修,你在撒谎!” 靳亦修蹙了蹙眉,她的这个反应,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可能?她凭什么这么笃定? 又是为什么,她对于何江海的出现,会这么激动? “所以,你们之间,隐藏了什么秘密?”靳亦修冷笑一声,“是你们对不起他?还是他对不起你们?又为什么,何江海会被赶出公司?” 白蓉:“!!!” 她万万没想到,靳亦修居然有朝一日会提起这些。 “你从哪听说的这些?”她赤红着双眼,恨不得冲过屏幕揪着他的衣领,她似乎已经在崩溃边缘,“亦修,你被迷惑了,那些都不是真的,公司的事情很复杂,绝对不是外人一两句可以解释得清的!” “你不能相信别人,你只要相信我。”她情绪激动:“何江海不是什么主要的人物,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颜家!是颜老头子!” “所以,你需要全力对付颜家就可以了,剩下的不用管,只要将颜家打倒,就是为我和你爸复仇。” 全程,靳亦修都保持一副淡定的神色,只是在听到复仇两个字,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在白蓉看来,分外乍眼。 他笑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复仇?”砰—— 一声巨响,靳亦修倏地拍案而起,他紧咬牙着牙关,“到底是复仇?还是落进了别人早就挖好的陷阱里还不知道呢!” 浑身散发着赫人的气场,就算隔着屏幕,也能清晰感觉到。 “你以为你那些所谓的谎言,能够瞒得了我?”白蓉微有些瑟瑟发抖,记忆里,她有太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靳亦修。 阴沉得好似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黑色的瞳孔迸发着戾气,仿佛恨不得掐断眼前人的脖颈。 腿上的文件,散落了一地。 靳亦修又点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两口,抬了抬下巴,不可一世地开口,“妈,如果你想要我进监狱,且这辈子出不来的话,你就可以按照你的意愿,一直隐瞒着。” 白蓉:“亦修,你再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 他眼神骤然一冷,“或者,现在就告诉我真相。” 怎么可能,这件事,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一旦揭开一个口子,之后要面临的事情,只会无穷之多。 可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白蓉颓然地瘫在椅子上,空洞的目光,满是绝望与担忧。 …… “不好意思,不知道。” “我只是一个小职员,没资格和颜老们一起商讨工作,颜小姐,这些事情你还是再问问别人。” “颜氏都倒闭了,这些问题干嘛还要问我,晦不晦气啊!” “颜氏还欠我补偿金没给,还好意思来找我?我呸!” 砰—— 门在面前狠狠摔上,颜笙正向前走,鼻子险些磕上去。 手抬起来,尝试想要再敲门,但犹豫了下,到底是没按下去。 对方已经说得很清楚,颜氏解散的时候,理应是该付赔偿金,但那种情况下,能付的出职员的工资,实际上已经够不错的。 “不好意思,颜氏的事情,我无能为力,但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如果你有什么线索的话,可以联系我,我会付出一定的报酬。”颜笙抿了抿唇,越说,声线变得越低。 她本以为,除了面对靳亦修之外,可以不用再这么低三下四。 没有回应,颜笙只能离开,站在黑漆漆的街口,望着远处昏黄的路灯,她突然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迷茫。 按照她与孙湘灵的推测,何江海在公司至少待够了两到三年的时间,可除了爷爷和靳亦修的父母之外,似乎并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怎么看,都有些不正常。 “回来了,去干什么了?出去这么长时间?”疲惫地推开病房的门,颜忠听到响声,立马停住了逗猫的动作。 颜笙消瘦的小脸充满了倦色。 “怎么了?这么不开心,难道去找工作啦?”颜忠凑到她面前。 如今,靳亦修已经被逮捕,而他的身体也在逐渐好转,是时候该回归正常的生活。 而这一点,颜笙比谁都要明白。 她垂在身侧的手松了又紧,缓缓握成拳,而后慢慢摇了摇头,“没有。” “那……这是怎么了?”颜忠拧眉,他不明白,难道是他的病情又恶化了? 不可能啊,明明上午的时候医生才来告诉过他好消息。 颜笙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本以为解决了所有的事情,可到头来,横空出现了一个更大的谜团。 不,准确来说,是他们被困在其中,而不自知。 “到底有什么烦心事,你说出来,爸听听,能不能给你出出主意?” 颜笙稍稍来了点精神,若说公司的创始人,爸爸才是第一个,比爷爷还要早得多。 只是因为他经营能力不足,不得不把经营权让出来,才有了后来的爷爷和靳亦修父母合作的场面。 何江海的存在,按照道理来说,他不可能不知道。 可昨天的时候,何江海来过病房,但爸爸并未提及此事…… “别告诉我,你是在烦何江海那个王八蛋的事。”颜忠剑眉紧蹙,凶神恶煞的模样,如一碰冷水浇在颜笙的头上,让她顿时清醒。 灰暗的眸,在一瞬间燃起了光亮。 颜忠的神色,也跟着沉重起来,他心里“咯噔”一下,“别告诉我,你今天出去,是为了调查十四年前的事。” 第245章 靳亦修的父母和你爷爷,一同赶走了何江海 颜笙的沉默,算是默认了回答。 颜忠的胸腔有股火,嗖得就窜到了头顶,他急的跺脚,“你说你!你这孩子!” 一张脸因为怒气涨得通红,又不能放任不管,只能在颜笙旁边坐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为什么非要一直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呢,已经过去这么久,也没有意义了啊。” 他是真的不懂,一些过去的事情,有那么重要吗? 为了这些事,影响现在的心情和感受,值得吗? 紧攥的指尖,深深刺进了掌心,剧烈的刺痛让颜笙越发清醒,她艰难地启唇,“爸,十四年前的事情,或许,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颜忠一愣,而后突然暴跳如雷:“颜笙,别告诉我还在想着靳亦修!我告诉你,十四年前的事,就是靳亦修那个混蛋在诓你!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在执迷不悟?!” “因为他爸妈的谎言,他害死了你爷爷和姑姑不够,现在还想对我门动手,要不是有高人暗中帮助我们,我们现在不一定被他整成了什么样子!” “呸!一家子混蛋,这样的人,就该早早下地狱!” 颜忠胸膛剧烈起伏,一张脸涨得通红,气得坐立不安。 最终还是倏地站起身 要是靳亦修现在在他面前,说不定能抄起棍子往他脑袋上招呼。 颜笙欲言又止,在犹豫着是否将靳亦修与她的谈话告知一部分,想了想,到底还是决定住嘴。 她的手伸进包里,将那几张破旧的老照片拿了出来。 “爸,别说那些了,你看看,照片里的这个人是谁?”除了爷爷,靳亦修的父母她自然认识,那剩下的,就只有何江海。 见状,颜忠脸色一变,“这个照片你哪来的?” 颜笙一怔,她一旦说实话,就会暴露与靳亦修近期见过面的事实。 “之前远航从家里收拾的,我前几天翻了出来,才想到这个人我没见过。”她在说谎,只能尽力不去看颜忠的眼睛。 对方眼珠微动,显然有些将信将疑。 “远航翻出来的?那你之前怎么不问我?”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 颜笙唇角扬起一抹笑容,拉了拉他的手,“哎呀,爸,怎么了,我也是最近才有时间整理的呀,我想着,等你身体再好一点,情况允许了,我们就出院,租一间小点的房子,过正常的生活。” 这样正常的生活,是颜忠在牢里,就一直梦想拥有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必须要倚靠生病才能实现。 颜笙说得诚恳,杏色的大眼睛瞪得圆圆地盯着他,怎么都不似说谎。 难道是他自己太敏感了? 也对,靳亦修那个混蛋都进监狱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上的新闻,哪能那么轻易地出来。 他叹了口气,斜瞥了颜笙一眼,“你确定没骗我?” “当然。”颜笙心虚,表面上还在伪装,她苦笑道:“爸,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骗你,是你最近神经紧张,想太多了。” “真的?”他挑眉,气息还有些不稳。 “真的。”颜笙狠狠点头,拽着他的手,强迫他坐下,“这些都是爷爷年轻时候的经历,我想知道。” 颜忠却对此嗤之以鼻,他冷哼一声,“什么经历,说得那么好听,不过都是些骗局。” 颜笙的心里,顿时浮上种不太好的预感。 “何江海啊,就是刚才来的那个老不死的混蛋,你一定认识。”颜忠指着照片上的男人,“这就是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别看长得人模人样的,实际上,他就是个混蛋!” 这个就算颜忠不说,颜笙也能猜测得到。 能在职场以及官场上混出一番名堂的人,何况这个人是何青夏的爸爸,她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他与善良的好人这个形容搭不上边。 颜笙问:“这张照片里的,不应该都是颜氏的人吗?为什么何江海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最早的时候,他也是颜氏里的员工之一啊!”颜忠一拍大腿,“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可能不明白?!” 明白是明白,可现在情况特殊,她不总得在他面前进行些伪装才对。 颜笙:“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在公司里见过他?也从来没有听爷爷提起过?” “当然是因为你爷爷心虚。”颜忠环顾四周,发现门窗开着,他起身,确定门外没人,然后将门窗全部关得严严实实,才稍稍放下心来,重新回到沙发前坐下。 他颜忠这辈子最不服的,就是他没有继承到他爹优良的商业基因,明明父子两都不是好东西,可只有颜老爷子,做到了真正的成功。 他只能因为吸堵,被关进监狱里,白白浪费几年时间,最后还运气不好得了癌症。 这辈子就算交代在这了! “心虚?”颜笙不解,“爷爷为什么会心虚?” 爷爷一生做事光明磊落,其中取得的丰功伟绩更是数不胜数,他为什么会觉得心虚。 “你傻啊,这么显然的道理还搞不清楚?”颜忠横眉怒目,“当然是因为你爷爷和靳亦修的父母联合起来赶走了何江海,他自知做的不对,所以才不敢告诉你。” “赶走何江海?”还是和靳亦修的父母一起。 这句话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仔细联想之下,怎么看都怎么别扭。 按照靳亦修的说辞,爷爷和他的父母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合作时关系还没恶化到那般程度,但最起码,也该在很早之前就产生了分歧。 居然还会合作,赶走另一个人? 这完全是她没想到的。 “是啊!没想到吧!”颜笙意外的反应,让颜忠感到满意,他嘲讽地扯了扯唇角,“你爷爷,在外人面前,根本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渣!” “他早就猜到了何江海是一个隐患,所以才会将他放在见不得人的角落里,有用的时候挑出来,没用的时候,就扔在角落里等死。” “越少的人见过他越好,因为如此一来,等他某天不需要他时,才能更好,更干净地处理掉。” 第246章 姓何的,你竟然敢打我? 这样的颜忠,让颜笙感到十足的陌生,因为他口中的爷爷,与她认识的完全不同。 可他没理由撒谎,不是吗? “谁能想到,被赶走以后,何江海竟然一举从政,还变成了高官。”他哼了声,“你爷爷不只一次说后悔,可后悔有什么用!” “他和靳亦修的父母,根本就是一类人,见风使舵,唯利是图!”颜忠越说,眸中鄙夷的神色越明显,他握紧了拳头,“要不是他是我爸,他这种人,我根本连接触都不想。” 颜忠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这其中的信息量太大,让她一时半会还缓不过来。 她不知道,靳亦修是否了解这其中的细节。现在看来,何江海是唯一的突破口,可这其中的细节,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颜笙欲言又止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那之前到底发生了什——” “那我哪清楚?!”颜忠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嗖得站起来,双眸躲闪着,就是不与颜笙直视,“这些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纠结这些有什么意义?!有那会儿时间,还不如刷会手机看电视剧。” 颜笙皱了皱眉,显然对他的回应有些不满,男人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笙笙,都是些旧年仇恨,你说你年纪轻轻一个人,干嘛非要去探究那些呢?” …… 实际上,连颜笙自己,都不知道将目光全部集中在何江海身上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眼前是璀璨的霓虹灯,飒爽的风吹得颜笙的长发起舞。 可她觉得,自己的眼前,却是黑蒙蒙一片。 颜笙的手里,还捏着那张何江海年轻时候的照片。 一整天的搜寻,似乎将问题扩展到了另一个难度。 得知何江海在颜氏工作的那段经历的人少之又少,她就算挠破了头,也不知道该去拜访谁。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还没开始查下去,便断了。 不留神,她的面前便多了个人。 “这位小姐,你好,这是我们新开的——” “不用了,谢谢。” “哎呀,你没事就过来看看嘛,我们店物美价廉,服务还好,那是相当不错的。” “我——” “哎呀您先收着,等有时间的时候过来啊。” 被强迫性的塞了一张传单,颜笙只感觉拿也不是,扔也不对,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按照她想象中的轨迹发展。 “蠢货。”殊不知,远处的黑色商务车里,男人正全神贯注盯着她。 靳亦修的胳膊搭在车窗边沿,撑着下巴,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打火机,明媚的火焰在跳动。 “连拒绝人这种事都不擅长,还能指望你干什么?”他皱了皱眉,“周助理,你明知道我时间宝贵,还把车停在这,让我浪费时间看这种无聊的场景?” 周助理:“……” 明明是靳总特意要饶远路来医院,特地让他把车停在这里。 怎么还赖他了…… 等发放传单的人走远,颜笙才将传单折起来,偷偷扔进了垃圾桶。 她在犹豫,是否要给靳亦修打电话。 似乎这世界上,能和她共同解决何江海问题的,只有他一个人。 “不行。”可转眼,颜笙便改变了主意。 他还没有完全脱离嫌疑,他们二人,目前为止还应该是敌对的关系。 她贸然行动,很可能会暴露什么,而靳亦修,向来吃人不吐骨头,她这样做,不过是再次落入他早就设计好的圈套。 “所以,在得到有效的线索和证据之前,我都应该自己单干。”只是越想,越发地陷入绝望,颜笙颓然地瘫在长椅上。 “她在想着给谁打电话?”靳亦修俊眉一拧,不悦的情绪立刻冒了上来。 周助理心口一紧,“回总裁,看样子,颜小姐并没有真的打出去。” “这还用你说?”啪,一声清脆的响声,来源于打火机,周助理能察觉到脑后传来冰冷噬骨的视线,“周助理,你现在的业务水平,似乎越来越差了。” 周助理测过身来,面对后座的方向,低下头,毕恭毕敬道:“还劳烦靳总指示。” 靳亦修抬了抬眸,雄鹰一般犀利的眸子盯着他,周助理心底一沉,跟在靳总身边这么久,只是一个眼神,就足够让他知晓事情的严重性。 …… “爸,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才是你女儿,可是你为什么要向着一个外人?!”何青夏坐在沙发上,她一只手捂着红肿的脸,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脸颊上满是狼狈的眼泪。 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对方可是颜笙啊!那个试图破坏她感情的颜笙! 她爸怎么可以这么做! “我向着外人?何青夏,你怎么不先反省一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何江海大发雷霆,一张脸怒目圆睁,举起拐杖指着她的脸,何青夏吓得瑟瑟发抖,一直往角落里缩,“你知不知道那个视频流出去,我们家要遭受怎样的损失,你爸我辛辛苦苦奋斗几十年,全因为你这几句话都成了泡影,这些东西你到底有没有想过!” 啪得一声巨响,他狠狠扔了手里的拐杖。 敲在了一旁的水杯上,四分五裂,玻璃碎片立刻迸溅到四处。 何青夏只感觉脸上一阵刺痛,她伸手一摸,一小块鲜红的血迹。 “啊——” 通红的眼眶,立刻有泪落下来。 “你竟然打我?”盯着掌心里的血迹,她的手在发抖,不可置信地望着何江海,“你当着外人的面打我也就算了,我理解你是为了所谓的面子,所谓的解决问题,可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居然打我?” 何江海垂在身侧的拳头握了又紧,担忧的神色隐藏在其中,可敌不过汹涌的怒气。 他胸膛剧烈起伏,“打你又如何?给你三天时间,尽快和靳亦修接触婚约,找个杀人犯当女婿?告诉你,我老何家丢不起这个人!” 第247章 他似乎很喜欢那个姓颜的女人 “丢人?”何青夏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是不是在你的字典里,只有你自己的面子最重要?” 她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他靠近,歇斯底里地尖叫出声,“而根本一点都不在意你女儿的幸福?!”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再次落在何青夏的脸上,她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剧烈的疼痛,让她的半边脸已经接近麻木,何青夏僵在原地很久没动。 何江海没感觉到丝毫的愧疚,食指悬空地指着她,“幸福?但你被万人唾骂,看不起的时候再来跟我提什么叫幸福。” “拎不清的蠢货!连你弟弟半点都不如!” 提到弟弟,何青夏瞬间清醒,她缓缓抬起头来,白皙的脸上,一个红色的五指印分外清晰。 眼泪一点一点从眼眶里滑落出来。 “弟弟?你还好意思说弟弟?”她的声音很轻,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你配提他的名字吗?何江海,你配吗?” 何江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你把他送到别人手里,让他从小寄人篱下,他吃了那么多苦,只是因为你的贪婪,你的坏心思——唔——” 话没说完,就被何江海捂住了唇,何青夏通红的双眸死死盯着他。 她好恨,人人都说他是个好官,可只有家里人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垃圾东西。 何江海不完环顾四周,确定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才稍稍放下心来,松了手。何青夏因为缺氧,靠在一边不停地喘气。 他压低声音,“何青夏,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和内容,我要做的事情,你懂个屁!” 何青夏感觉自己差点被他捂死,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靠着墙滑坐在地上,她扯了扯唇角,泪珠从眼眶里滑落出来,“我懂个屁?明明是你没有心!” “你知道我看着他差点活活被人打死是什么感觉吗?几分钟前还好好的一个人,几分钟后满身都是血迹。”仅是想到那个场面,她的心脏都像是被利剑刺穿,疼得她难以喘息。 几个字,她说得异常艰难:“他差点就死了,他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啊!” 越说,她的眼泪越发止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的弟弟,明明身为何家人,可为了他的“大业”,却从小就寄人篱下。 他明明该是富家子弟,不说享尽荣华富贵,可最起码从小就会被数不尽的人尊敬,会拥有一番不错的事业。 而不是像现在,受尽逼迫,活成别人手下的走狗。 何青夏睁大了眼睛,试图从何江海的神色中捕捉出一丝心疼,然而,他只是皱了皱眉,“那是他自己没用,非要掺和一些计划外的东西。” 何青夏:“……” 她的心,越发陷入绝望。 这哪里是父亲,根本就是个冷血的剥削者。 那双饱经风霜的眼,有的只是浓浓的冷漠,他别过脸,“哼,那种局限于小情小爱的男人,注定干不了大事。” “还有你。”他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我不让你嫁给靳亦修,并非是因为他的案件那么简单,放心,听我的准没错。” “可你如果执迷不悟,之后若发生什么意外,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 何青夏眸中充满了意外,她颤巍巍问:“所以,亦修也在你计划之内吗?何江海,你才是执迷不悟,都过去十四年了,你到底还要继续到什么时候?!” “和你没关系,你只需要听我的安排就好。”何江海冷哼一声,转身便往外走,不忘吩咐在外等候的佣人,“把门锁好,另外,没有我的允许,不允许小姐与任何人联系!” “是,先生。” 何青夏自然听到了谈话,可当她跑到门前,听见的只是啪嗒的落锁声,任她如何拍打,也得不到回应。 “你不能这么对我!” “开门!给我开门!我要出去!” “爸,我求求你……我不能没有亦修……你收手吧……”从最初的嚣张,渐变成哭着哀求,然而,她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无用功。 “有人吗?开门!何江海!” 砰砰的拍门声不停,何青夏的手掌都拍红了,然而,房门依旧紧闭。 她背靠着门板,一点一点滑坐在地上,所有的希望,顿时变成了绝望。 她差不多猜到会发生什么,可却完全没有办法去阻拦。 …… 书房里,何江海坐在老板椅上,他的手边放着一只刚刚点燃的雪茄。 整个屋子,似乎都被浓重的烟草味覆盖。 纤薄的手机,被在手中把玩着,何江海盯着通讯录里那个名字,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他的声音是同与何青夏说话时不同的沉稳和冰冷,“你最近似乎很闲?好久都没有汇报过新的消息。” 那边的人没说话,能听得出他身边的环境微有些嘈杂,似乎是在找个安静的地方,很快,他的周边重归安静。 似乎是在犹豫着该如何开口,半晌后道:“最近活动很少,我都待在别墅里,没什么机会,所以目前来说,也并没有什么进展。” 何江海横眉怒目骂道:“我呸!没机会,你不会自己找机会?亏你还是我何江海的儿子,怎么长了个猪脑子,要你有什么用?!” 另一边,男人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忘了有多久,他没从父亲这里得到过类似夸奖的安慰。 何江海冷笑道:“你以为靳亦修被关进去就算万事大吉?告诉你,他出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且,说不定还会注意到什么。” “那您的意思是……” “我要你留意他的动作,并且查出来,他对于这件事都查到了什么?”何江海冷冰冰道。 他后悔了,一时的仁慈,换来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是。”他回答果断。 “对了,留意一下他身边那个姓颜的女人。” 男人的眉头皱地更紧,越不想听到的名字,可越是从对方嘴里说出来。 “他似乎对这个女人很有意思,必要的时候,记得拿她做威胁他的手段。” 第248章 我想你了,你呢 此话一出,得不到回应,有的只是沉默。 何江海心头涌上一股怒气,冷喝道:“别告诉我你对她还念念不忘,别忘了你的身份!” 男人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何江海望着窗外的夜色,冷冷开口,语气不屑,“你是我何江海的孩子,要随时记得自己的使命,难道你不想早点回家,认祖归宗?” “想。”他当然想。 甚至可以说,这是支撑他活着的信念。 “那就好。”何江海无声地弯了弯唇,老谋深算的眸光不甚满意,他就知道,一个缺爱的小男孩,最渴望得到的还是家庭的关爱。 和自己老子斗,他到底还是嫩了点。 “所以,这件重要的事交给你,没有问题吧?” “没有。”他回答得很果断。 何江海眸光一狠:“如果让我失望,你知道后果的。” “……是。”犹豫了良久,才缓缓开口。 挂了电话,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只感觉浑身上下涌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有匆忙的脚步声,从楼上传下来,他慌忙将手机藏进兜里,面上所有的表情收敛。 来人并发觉他任何的不妥,只是公事公办地汇报:“队长,门口的监控似乎出了点问题,需要你过来看看。” 男人皱了皱眉,转眼间,目光浮上担忧,与方才打电话时的模样完全不同,好似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 他严肃地开口:“实际上呢?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没有,但周助理会时不时查看,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提前排除风险表好。”说起来周助理,对方心里已经浮现出害怕的情绪。 他们虽然干的是高薪工作,可主人却是心狠手辣出了名的靳亦修,每时每刻,无异于在刀尖上舔舐。 “当然。”他点头,“具体是哪个,你跟我一起去。” “好。”屁颠屁颠走在身前,急忙给对方指路,“队长,这边。” …… 颜笙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 她的额头上满是冷汗,苍白的脸眉头紧蹙成一团,手指紧紧抓住了床单。 “不要……快走……” “离她远一点……我要报警……报警……” 可这些话完全不起作用,眼前的场景还在继续,她看见靳亦修的车直直撞上了一辆红色的超跑。 冲击力过大,红色超跑被撞得在原地打转,而后砰得一声,撞上了一旁的护栏。 车头立刻瘪了下去,有缕缕白色的烟雾,从引擎盖里冒出来。 相反,那辆黑色的商务车竟毫发无损,然后一身黑色西服,宛若恶魔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打开车门,二话不说,狠狠掐住了驾驶座上女人的脖颈。 “靳亦修……怎么是你……”她的额头上都是红色的血迹,顺着脸颊蔓延下来。 “居然还没死?你倒是命挺大,怎么办?我都准备好叫车给你收尸了。” “靳亦……救……” “救你?颜叶,我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救你。” “那你……为什么?” “来送你最后一程。” 这些话,颜笙已经反复听过无数次,可这是第一次,她在现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 她就站在距离姑姑不远的地方,可不管她如何歇斯底里地喊叫,对方就是听不见她的任何声音。 “靳亦修,你放开她!”她的眼眶里满是泪水,冲上前想要扯开靳亦修的手臂,可她一伸出手,却直直从靳亦修的胳膊中间穿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颜笙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在慢慢变得透明,像极了影视剧中的一缕孤魂。 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继续。 靳亦修那只有力的手在不断收紧,姑姑的脸,在一点点由苍白变得发红,最后因缺氧一点点变紫,“靳……靳……” “不要!靳亦修你放手啊!”颜笙哭得几近昏厥,但她的任何努力,都不过是徒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姑姑的生命,也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逝,她那双有神的眼睛,在一点点变至灰暗,到最后,彻底失去生机。 砰—— 靳亦修松了手,她僵硬的尸体跌在座位上,那双眼瞪得大大的,甚至凸了出来,像极了已经死亡的鱼。 就这么直勾勾盯着颜笙。 下一秒,靳亦修却突然发现了她的存在,她不再是一缕孤魂,而是能被他掐住脖颈的实体。 她身形单薄,在高大的他面前,丝毫施展不出任何反抗的能力。 只感觉周身的空气,在一点一点变得稀薄,颜笙就快喘不过气,浓重的窒息感,在一点一点,剥夺她的生命力。 靳亦修阴冷的声线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一遍遍,在她耳边循环,“都是你无能,才救不了你姑姑。” “颜笙,承认吧,你就是个无能的懦夫!” “她的死,有很大一部分责任,都是你的错。” “我不是……不怪我……凶手是你!”颜笙惊醒,倏地坐起身来,她的后背全被冷汗侵湿。 第一反应便是环顾四周,屋外清浅的月光照射进来,依稀能看得清楚屋内的装潢摆设。 她在医院,不是在车里,更没有姑姑和靳亦修。 她刚才所看到的,不过是一场梦。 颜笙的心跳在逐渐平息,叮铃,手机响了,收到一条短信。 看清来件人的那一刻,颜笙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是靳亦修:【如你的意,我已经回了拘留所,放心,这几天很忙,没时间过去找你。】 那种窒息的恐惧感,又仿佛卷土重来,颜笙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紧紧闭着眼,慌忙把手机藏在枕头下面。 可讨人厌的铃声,如催命符一般,响个不听。 “笙笙,谁这么晚了还给你发短信?会不会是有事啊?”熟睡中的颜忠都被吵醒,睡眼惺忪地爬起来,颜笙心口一紧。 随口扯了句胡话,结结巴巴道:“哦,是我白天去面试,人事给我发的短信,给我提了几个专业的建议。” 匆忙将手机从枕头底下扯出来,映入眼帘的几个字,险些让她吐血。 靳亦修:【我想你了,你呢?】 第249章 我已经受够了,被你讨厌 仿佛手中的是什么烫手山芋,颜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感觉自己的眼都要瞎了。 慌忙把提示音关掉,可抵不过屏幕一直亮着。 靳亦修:【我知道你没睡。】 颜笙:!!! 她第一反应,便是靳亦修偷偷在屋子里安装了监控。 可明明,这个已知的监控是由她自己监管的。 颜笙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紧紧攥着手机,没过两秒,就又收到他的回复:【放心,我没在你屋子里装监控,我还没有无聊和变态到那个地步。】 呸!放屁,颜笙默默在心里吐槽。 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变态的人,除靳亦修之外,没人能配的上此殊荣。 【不回复,是在犹豫?还是装作没看到?】 “笙笙,你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短信?有什么事就不能明天再说吗?”颜忠是个有点光亮就睡不着的人,此时爬起身来,有些责备地盯着颜笙。 颜笙火速躺下,把脸埋进被子里,靳亦修那个烦人的家伙还在继续。 【所以呢?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都调查到了些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提点意见,以防你走错了路,白白浪费时间。】 隔着屏幕,颜笙都仿佛能看到他不可一世的表情。 她不打算回复,可他似乎猜中了她心中所想似得。 靳亦修:【给你两分钟时间,再不回复,我就打电话到病房里,如果你爸知道我就算在监狱里,还依旧这么自由,他会不会气得高血压昏过去?】 颜笙紧紧咬着牙关,这个混蛋,简直欺人太甚。 她犹豫了本分钟,还是决定回复过去,她是脑子坏掉了,才会试图和王八蛋讲道理。 【我很困,在睡觉,你没事……】 不行,这样回复,好像显得和他很亲切一样。 【有事?】 明知故问的意味太明显。 再一次删除,眼看着两分钟就要过去,颜笙太阳穴突突得疼。 只得随便回了一句:【不用了,我只有打算,我很困,没什么事,别联系我。】 把脸埋进被子里,她想,要不然关机算了,病房里的座机同样可以拔掉。 越想越觉得可行,颜笙的手摸到开关键,正准备按下去,眼前就跳出来他的短信。 靳亦修:【颜笙,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讨厌我?】 颜笙:“……” 她手中的动作僵住,在她看来,靳亦修又在胡言乱语。 更可怕的,是她居然在面对这些的时候,没有再像以前那般讨厌。 什么时候才能不怎么讨厌他?她不知道。 但最起码,要等这些事情真正地过去,他们之间的所有仇恨,全部烟消云散。 颜笙睫毛微颤,她纠结着,是否要回复什么,便弹出了他的消息,她瞳孔微缩。 【我已经受够了,被你讨厌。】 她的指尖,怎么也按不下去。 好像一时之间,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他说的是真心话吗? 颜笙扯了扯唇角,好像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她故意为之,明明是他恶劣的所作所为,才造就了她讨厌的情绪。 第250章 他要让你,身败名裂 颜笙怀疑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可紧接着,却跳出更多的内容。 【颜笙,不要再无理取闹了,给我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真相终会有被揭穿的一天,你现在上窜下跳的,以为是在对抗我,可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是落进了敌人早就挖好的陷阱里。】 她紧咬着下唇,唇色微微泛白,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之间,不知该做出如何反应。 真相?可她又凭什么相信全身心地相信他。 她从他这里被骗的还少吗? 可如果她真的不相信,又怎么会跑回别墅,还顺着调查出了何江海……连她本人,都搞不清自己的真实想法。 颜笙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回复。 【一迷糊就不知道怎么回复的蠢货!】 颜笙:“……” 她像只兔子一样急红了眼,这个家伙,好端端的怎么又骂她! 【恭喜你,让我成功怀疑自己的能力,就你的脑子,就算证据摆在你面前,说不定你都会将那认成一张废纸。】 “你才是蠢货,你全家都是蠢货!”颜笙喃喃。 厚厚的被子捂着头,空气不足让她难以喘息,忍不下去了,颜笙探出个头,轻手轻脚下了床。 此时正是深夜,黑漆漆的楼道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可当她靠着墙壁,盯着靳亦修发来的短信,脑子里设想好的谩骂,全都重新咽回肚子里。 她知道,靳亦修和她生气了。 更可恶的,是她内心深处,竟然也有些赞同他的看法。 他说得没错,明明找到了疑点,突破点就在于何江海,可她努力了半天,得到的碎片消息甚至不足以被称为线索。 慢慢滑坐在地上,颜笙只觉得浑身涌上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至于手机,已经如她预想中的那般安静下来。 毫无困意,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蹲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发黑,她眼前突然多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背对着她,看不清脸,在这种阴暗的环境里透着诡异。 明明是夏天,可颜笙却感觉一种凉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她转身就往病房的方向跑去,可下一秒,那道影子转过身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唔——”颜笙寒毛直竖,然而,那道高大的声影靠过来,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唇。 “笙笙,是我。” 颜笙的身子在发抖,男人离得她很近,接着清浅的月光,勉强能看得清对方的脸。 颜笙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死死地瞪着对方。 “怎么,以为我是鬼?”男人扯了扯唇角。 颜笙浑身发冷,她第一次,觉得钟远航如此陌生。 第一反应,便是推开他,她的脚步不停后退。 钟远航不悦地皱眉,“为什么要离我那么远?” “现在是半夜四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颜笙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心底升起一种可怕的直觉。 他的突然出现,让她从内而外都透出一种不适。 钟远航笑了笑,似乎在埋怨她说废话,“白天的时候人太多,靳亦修的手下会监管着我,不方便出来。” 长长的走廊,只有他们两个人,尽头的窗户没关,有风吹进来,令人瑟瑟发抖。 他的面色在月光的照耀下,映照出一层诡异的白,颜笙喉咙微动。 为什么,她会对钟远航也产生如此强的敌意感? 只想离得他远一点。 一直向后,直到身后是墙,再无处可退。 颜笙握紧了拳头,抬起头盯着他,态度疏离,又强调一遍,“可现在是半夜四点半。” 她实在不觉得,这个时间属于正常范围。 “笙笙,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时间观念了?”她稍不留神,钟远航抬手来,替她将脸颊边的碎发掖到耳后,颜笙慌忙往旁边一缩。 警惕地目光望向对方。 “笙笙,你这样会让我很伤——”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回病房了。” 异口同声,颜笙说得比他更快。 她给过他无数次机会,可他始终选择站在她的对立面。 她不觉得,如今的他们还有什么交流的必要。 “如果我说,我一直跟在靳亦修身边,都是有苦衷的,笙笙,你会不会原谅我?” 颜笙的眉头拧成一团,她不明白,他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 凌晨四点半,只有楼下的快餐店还开着门。 颜笙坐在靠窗的位置,光是坐在钟远航对面,就足够令她头痛欲裂。 “既然靳亦修已经被送进了监狱,那我们之间,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笙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 钟远航一边说,为她倒了一杯热水。 颜笙双手捧着杯子,杯壁内传来的温度,让她躁动的心,得到了一丝缓解。 可对于钟远航的反应,她有的只有意外和厌恶。 “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现在反而跑来表忠心? “很难理解吗?我想帮你。”钟远航正襟危坐,一双眼睛直勾勾望着颜笙,“不,准确来说,是我要回归到原来的位置。” 那双眼眸清澈,好似还是那个在颜家忠心耿耿的小保镖。 可身上特殊定制的西装,以及耳边高级的装备,时刻都在提醒她,一切和原来已经大不相同。 “不用了。”颜笙垂下眼帘,回答得很果断,“我没什么需要你帮忙和操心的。” “笙笙,你在撒谎。”他一眼,就看穿了她。 “所以呢?”颜笙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钟远航,别忘了,是你背叛了我,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信任你。” 她永远忘不了,他穿着一身黑色制服出现在她面前的场景。 “那是因为,靳亦修威胁我,如果不做他的手下,监督你的一举一动,他就会把十四年前的事爆出来,并且,包括几年前在英国时拍的照片。”钟远航挑眉,“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让你身败名裂。” 一瞬间,颜笙的脸色苍白如纸。 英国时的照片?她完全不记得,在英国拍过什么照片。 钟远航似是早就预料到她不知情,他笑了笑,“你们亲密时,他曾经拍下过你的裸照,这些事情,你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 第251章 笙笙,我求求你 “你们曾经亲密过的证据,如今,都变成了他威胁你的工具。”钟远航微眯了下眼睛,他越冷静,颜笙藏在桌下的手,就颤抖得越发厉害。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到了极点,还强迫自己冷静。 她从来不知道,靳亦修会有这种癖好。 “不相信?”仿佛看穿她心中所想,钟远航将手机递过来,照片上打了严重的马赛克,根本看不清人脸和关键部位,但颜笙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自己。 她想喝口水冷静一下,可颤抖着手端起杯子,手中的力道一松,大半杯水全部倒在了腿上。 温度滚烫,颜笙瞬间拍案而起,她消瘦的脸苍白没有血色。 “这不是我,那是他在骗你。”结结巴巴开口,还是慌忙将手机夺过来,按了返回键,屏幕上的画面顿时消失。 她很慌,眼神躲避着,不敢直视。 水顺着桌面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颜笙想去擦,可她的手却抖得像筛子,怎么都握不住餐巾纸。 “笙笙,这种事,你不必瞒着我。”钟远航站起身来,绕过桌子,想朝她靠近,可颜笙的脚却在后退。 “别过来。”她咬着的唇发白,冷漠到了极点。 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钟远航,给她一种难以言说的陌生。 除此之外,还让她感觉到不适。 他凌晨四点半出现在医院,为的就是和她说这些? 钟远航果真停下了脚步,“笙笙,现在靳亦修已经入狱了,他威胁不到你我,我可以帮你。” 颜笙:“……” 可不知为何,她对他却不信任了。 “你怎么帮我?”颜笙还是开口询问,“你以为入狱了就算万事大吉?靳亦修还没有被判刑,他随时都能够出来。” 敢在他落魄的时候动手脚,到时候,他只会加倍地奉还。 颜笙冷冷地看着他,“钟远航,别天真了。” “可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就不会被他发现,不是吗?”颜笙还没回过神来,钟远航已经站在了她身前,他的手里拿着手帕,握着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为她擦去手上的水渍。 颜笙一惊,想抽回手,可却被他抓得更紧。 “钟远航你放——” “别动。”钟远航的力道太大,她完全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为自己擦拭,“还是说,我们现在,已经生疏到了这种地步,只是擦个手而已,你都要拒绝我。” “钟远航,别忘了时间,现在是凌晨,我没时间和你说废话。” “你回了别墅,调查到了何江海,可目前为止,对他的其他消息也仅限于此,不是吗?” 颜笙:!!! 是不是不管她做什么,每一步,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既然他能知道,就代表她的所作所为,都在靳亦修的掌控之内。 “笙笙,我可以帮你。”钟远航微微低了下头,他的声线低沉,一点点透过她的耳膜传进脑子里,“很多事情,你不方便亲自出面,可以交给我。” 颜笙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将人推开,他的亲密接触,让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恶心。 “不用了。”她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你只要告诉我调查进行到了什么地步,我有办法帮你。”钟远航仍不放弃,他一本正经道:“笙笙,现在是最紧要的时机,错过了现在,可能就再没有下一次了。” 颜笙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他说得没错,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已经没办法再全身心地相信他。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现在眼下,打倒靳亦修才是最重要的,不对么?”颜笙单薄的衬衫上满是水渍,钟远航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颜笙的肩膀上。 她想脱下来,可他的手,已经先一步握住了她的肩膀。 “我知道,我们之间经历了一些事情,导致你对我的信任大打折扣。”钟远航微微弯下腰来,好看的桃花眼与她直视,“但我刚才已经说了,那些,都是源于靳亦修的威胁,他现在已经入狱,我们完全可以恢复到之前的关系。” 颜笙:“……” “何江海是官员,要想查到他的信息,说简单可以简单,但要说难,也可以很难。”她的头发有些乱,钟远航的手情不自禁地朝她头上抚去。 颜笙偏过头,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停在半空中。 钟远航面色没任何的失望,反而安慰自己似得,扬了扬唇角,自然得把手收回,“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我会先去进行调查,一旦查到什么消息,我立即向你汇报,如此一来,也能消除你的一些顾虑。” 颜笙瞳孔微颤,她不懂,靳亦修的入狱,影响力是否深远到了这种地步。 她本以为,她与钟远航,似乎在很早之前就彻底断了瓜葛。 “笙笙,我只求你,不要对待我像一个陌生人。”钟远航完全是一副询问的口气,不忘征求她的意见,“好吗?” 颜笙不想回应,也没办法回应,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最后说了什么,匆匆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这家快餐店。 推开门时,还能察觉到身后始终紧锁在她身上的目光。 一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钟远航才缓缓收回目光,坐回原位,盯着对面空荡荡的椅子出神。 他的手掌,隐约还残留着属于她的温度,钟远航将手递到唇边。 可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碎了他的想象。 “喂。”他皱起眉,尽管不情愿,还是叫了声:“爸。” “让你去找她,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永远也不知道准时汇报?!”听筒内传来中年男人的低吼声:“钟远航这个名字叫久了,你是不是就忘了自己到底姓什么,还是说,你就愿意叫这个名字,而不是改回姓何?!” 第252章 你猜的没错,证据找到了 男人的手紧紧捏着手机,力道大到仿佛要将屏幕捏碎,手背的青筋暴起。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名字,钟远航钟远航,好像自打他出生以来,就被赋予了远航的使命。 但纵使有万般不愿,也只能憋在心里,钟远航咬紧了牙关,“对不起,爸。” “哼,什么时候你做事的效率,能有你道歉的效率这么高,我也就不用担心了。”何江海冷哼一声,听得出他很不满意,钟远航心底浮上不安。 他这辈子最想要的,就是何江海的认同,可不管他怎么做,似乎都总是不能令他如愿。 钟远航张了张嘴,犹豫了半天,才缓缓开口:“和您预想中差不多,她目前已经调查到了您的名字,除此之外,对于别的消息,应该是一概不知,至于靳亦修那边,他们两个很早之前就已经决裂了,我目前也没办法得知他手里到底都掌握了些什么线索。” “应该是?”何江海对于他的回答,胸腔涌上一股怒气,冷笑道:“你和她关系不应该很好才对?生死之交的交情,怎么连这点小事都问不出来。” 他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在事情发生之前,他与颜笙的关系何止是生死之交,他们是比亲人还要亲密的关系。 他甚至想,就算一辈子不表露心意, 这么生活下去也算不错。 可不管是靳亦修,还是何江海,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实行他绊脚石的工作…… 他的人生,就是一个建立在别人阴谋上的笑话。 钟远航艰难开口:“我和她的关系,目前来说很——” “行了,别找那些没用的借口,我要的是结果。”何江海显然耐心用尽,打断他,“给你两天时间,如果掌握不到我想要的,”顿了下,他发出一声冷嗤,根本就是威胁,“那何家的门,你也别想进了。” 话落,不等钟远航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盯着黑漆漆的屏幕,他的心,也在眨眼间变成一片荒芜。更多的,是因失望而产生的怒气。 砰—— 控制不住,钟远航狠狠将手机摔在墙上,屏幕立刻四分五裂,引来店员好奇的目光。 “看什么看?!没见过?!”被他怒吼着赶走。 一边走着,却忍不住回头看,还窃窃私语。 “神经病啊。” “看样子,应该是失恋了。” “是他爸不同意吧,我刚才听见他打电话,叫对面的人爸爸。” “啧啧,还是离他远点最好。” …… 另一边,靳亦修背靠着床头,闭目养神。 他从医院回来,还没有顾得上休息,周助理在一旁站着,汇报着最新的调查进展。 “上次在颜老爷子车上采集的那根头发,已经验取到了dna,并且找出了相应的主人,男性,今年三十五岁,叫陈光。” “然后呢?”靳亦修漫不经心地开口。 周助理:“和您预料的一样,他早已经出了国,我找人调查了一下,他似乎还辗转了几个国家,最后一次有他的消息,是三个月前,我也派人去他曾经的住处查过,房东说,他很早以前就已经搬走了。” 顿了顿,周助理低下头,有些抱歉:“我们目前,想要获取他的具体位置,几乎是件不太可能的事。” 毕竟国外不比国内,一是不熟悉,二是因为别人的地盘,具体施展起来有太多不方便。 闻言,靳亦修面色未变,只是缓缓掀开了眼帘。 漆黑如墨的瞳孔,淡淡扫了周助理一眼,而后从床上站起,高大的身躯,足足比周助理高了半个头之多。 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智障,“我们找不到他,为什么你不想着,让他主动来找我们?” 周助理拧眉,这的确是个办法,可这怎么可能? 不仅有疑惑,但更多的,是茫然。 他不是没有调查过此人,可资料显示,他是独生子,从小父母双亡,这些年一直流浪长大。因为沉迷喝酒赌博,欠下了很大一笔债,所以才会接受背后人的资助。 这种一种人,就算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恐怕也没几个人会惦念。 靳亦修挑眉:“你确定?他是独生子?从小父母双亡?” 周助理点头:“确定,我反复查看了他的户籍资料,并且——” “呵。”靳亦修一身冷笑,将他打断,他的手掌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脸颊,“周助理,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为什么脑子还这么死板?” 周助理:“……” 他不敢躲,只能承受。 不疼,但却始终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比甩了一个耳光还让他难堪。 “很多事情,是不会记载在资料上的,与其相信那些纸上的文字,不如你实地去探索一下,懂吗?” 靳亦修的手下移,在他肩膀处停留,拍了两下。而后绕到身前,抓住了他的衬衫领带,向前一拽,周助理跟随着力道上前,脸色难看得很。 被迫的,直视靳亦修的眼。 “周助理,别让我失望,能做到吗?” “能。”毫不犹豫地开口回答。 “那我中午之前,等你的答案,没问题吧?” 这里距离陈光的老家车程三个小时,中午之前,时间太金箔,他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都不一定。 但只要是靳亦修要求的,他就算没有办法,也要想办法做到。 …… 周助理走了,一直到天亮,靳亦修才终于合上眼帘。 八点多,有工作人员来送早餐,听到敲门的声响,靳亦修从床上坐起。 “听见了,放外面吧。” 在名义上,他住的是拘留所,可早在拘留的第二天,他就已经换到了不远的五星级酒店。 浴室里,靳亦修脱了睡衣,结实的胸膛瞬间暴露在空气中,打开淋浴,瞬间浇湿了黑色的短发。 水是冰凉的,足够让他的头脑清醒,冲到一半,房间里的座机响了。 靳亦修硬是坚持着吹完,才慢悠悠回到房间,接起电话,“有屁快放!” 会打这个号码的,只会是警察局那群家伙。 果不其然,他只是听到那声轻咳,就能辨别出来,是老何。 “不知道是谁,泄露了你有可能已经偷偷跑出去的消息,警察局附近蹲满了记者,你今天注意点,别出来给我惹事。” 靳亦修翻了个白眼,他特地打电话给他,就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 再说,他要真的有意想出去,是他区区一个电话就拦得住的? 靳亦修懒得搭理他,二话不说,啪的一下便挂了电话。趿拉着拖鞋,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可刚迈出步子,催命似得铃声再次响起。 靳亦修咬紧了牙关,拼命压制着心中的怒气,接起电话,“姓何的,你烦不——” “靳总,是我,你猜的没错,证据我已经找到了!” 第253章 他还有一个弟弟,叫陈安 “废物!我不是说看好他吗?!可现在屋子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严琛大发雷霆,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一脚踹翻了一旁的茶几。 烟灰缸里还有靳亦修抽过的烟,烟灰散落了一地,有个别烟头还闪着火星,证明他没走远。 他就差在这布个天罗地网了,可这个靳亦修,总有办法逃离他的手掌心!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追啊!今天如果不把靳亦修抓回来,你们一个个全都给我吃不了兜着走!” “是。” “明白。” 方才还整齐的人,迅速乱成一团,严琛只觉得头痛欲裂。 …… 而靳亦修,早已经上了高速。 “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其他的不用管,放心,就算有十分老严,他也不一定能追上来。”挂了电话,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靳亦修的唇扬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这点技术,就想关住他,到底还是太嫩了点。 商务车在高速上开了一个小时,又拐进一个小城镇,前夜刚下了一场大雨,路上都是泥泞的黄土。 车地盘太低,不适合走没经过修缮的土路,没办法,靳亦修只能下车。 手工的意大利皮鞋,踩在泥泞的路上,这种酸爽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体会。 “靳总,因为这段路前段时间准备重修,所以才会如此,走过了这一段,前面的都就正常了。”周助理早在他到达前,就已经在此地迎接。 他的黑色西装上,除了黄色的泥点,还有一些不明的污渍。 靳亦修眉间的褶皱快要能夹死苍蝇,每走一步,他心口的怒气就更甚。 等踩到结实水泥路上,他因为得到好消息变好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他的面前,是一家破旧的类似医院的建筑,头顶的牌子上却写着“宣田养老院”几个字。 靳亦修唇角抽了抽,“怎么?你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老父亲或者老母亲?” 他早就猜到,所谓的独生子女,父母双亡,掺杂着一定的水分。 现在这个年代,要找一个真正的孤儿,其实并不是一件太简单的事。 他们或多或少,都还这个世界保持着亲密的联系。 “并不是。”周助理摇头,观察周围没异样,才凑到靳亦修耳边,“是这样……” …… 进门,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 靳亦修几乎是屏着气,这里没电梯,又只能徒步爬上三楼。与其说是养老院,在他眼里,倒不如被称为即将被拆的破屋子。 木门上的铁把手,都已经生了锈,上方的玻璃沾满了污渍,摇摇晃晃的,似乎只要用力一拉,玻璃就会从上面掉下来。 周助理见状,急忙从口袋里拿出手帕,走在前面,为靳亦修开了门。 房间并不宽敞,但好在还算干净,放了两张窄小的病床。 一个上面躺着位大约七八十的老头儿,而另一张床上,是一位估摸二十几岁的小伙儿。 短发很长了,也不去剪,头发乱糟糟的,双眼空洞无神,手里捏着一本只有三岁小孩儿才会看得卡通绘本。 “这就是陈光的弟弟?”靳亦修抬了抬下巴,目光中,满是对这逼仄空间的嫌弃。 “对。”周助理点头,“他叫陈安,小时候因为生了一场大病,产生了智力方面的问题,小时候被亲戚收养,但因为病的原因,时常遭人白眼,后来陈光挣了钱,就把他送到了这里。” 靳亦修唇角扬起一抹冷笑,他侧过头,淡淡瞥了周助理一眼,“你不是说陈光没有兄弟姐妹,是独生子?” 靳亦修声线淡淡的,没什么起伏,可周助理还是听出了言外之意。 他低着头,恨不得将脸埋进衣领里。 “靳总,是因为——” “因为他弟弟没有户口,对吗?” 周助理眸中滑过诧异,靳总不愧是靳总,甚至不需要调查,就能清楚地猜出一切。 靳亦修的鞋子上满是污渍,踩在地上,粘腻感让他极度不适。 只一对视,周助理立即了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备用皮鞋,放在地上。 “靳总,您先凑合一下。” 靳亦修缓缓抬起脚,一步步朝陈安靠近,注意到他的靠近,陈安将自己缩在床头,他两只脏兮兮的手死死捏着绘本。 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惊惧的眼神不时望向靳亦修。 虽然是个傻子,倒也分得清好坏。 靳亦修脚步顿住,他冷声开口,一副质问的口气,“说,你哥最近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闻言,陈安抖得更厉害了,他把被子摊开,将自己整个人裹了进去。 “我不知道……不知道……别找我……” 靳亦修眉头蹙起,最近的日子,惊喜倒是一天比一天多。他前脚刚进了监狱,后脚,竟然要和一个有智力障碍的人谈判。 靳亦修下巴微动,强忍着想要发泄的怒气,他缓缓在床边蹲下来,尽量用温柔的语气,“我是你哥的朋友,他派我来看你,但是我最近失去了和他的联系,想来问问你,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呢?” 藏在背后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温声细语地哄一个智障。 陈安依旧藏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走廊里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靳亦修刚站起身,下一秒,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陈安?” 第254章 你所需要做的,只有赶快放了陈安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身旁跟着两位类似保镖的人物。 一身黑色制服,手里还拿着木棍,可一进门,与靳亦修阴冷的目光对视,原本的盛气凌人都渐渐有了消散的趋势。 握着木棍的手,松了又紧,皱了皱眉,怀疑的目光望向前方的男人。 “赵医生,这……” 不是说医院闯进来几个混混,让他过来处理一下,可这眼前的人,怎么看都身价不菲。 仅是站在那里,浑身就好像散发着逼人的气场,让人不敢接近。 相比对方,靳亦修倒是淡然得很,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向前走了几步,与对方的距离相差不远。 扬了扬下巴,“你就是赵医生?” 被呼唤的男人喉结微动,咽了咽口水,心底没由来一阵心虚。 他白着脸,“是……你……你是谁?为……为什么突然闯进来?” “我是陈光的老板,他现在很忙,让我来代替他照看一下他的弟弟。”靳亦修冷笑一声,“还是说,赵医生不允许?” “……” 赵医生一时之间失去了反驳的能力。 先别说他有没有这个资格,就是靳亦修站在他面前,他……他哪敢啊! 只是,他从来没从陈光嘴里听过他的老板,更不知道,他的老板居然这么年轻? “你……陈光,他——” 没说完,就被靳亦修打断。 不耐烦的口气,没有一丝情感上的波澜,“行了,我来这里,本来也是有事情要谈,在这不方便,我们不如去你的办公室聊聊?” 随时询问的口气,但靳亦修俊脸阴沉,没有半点要与人商量的意思。 赵医生愣了半晌,才轻轻点头,“好……好…我这就带你去……” …… 靳亦修的出现,很快就捅到了院长那。 陈光本就是疗养院的vip型客户,他最近不知道从哪发了一笔横财,直接给陈安交了几年的医疗费,除此之外,还预存了一笔钱,要求院方给陈安最好的服务。 将近十万块,还是从一个无所事事的混混手里拿出来,凡是知道此事的人,无一不感到震惊和好奇。 现在又冒出来个富豪老板,简直让院内的工作人员都炸了锅。 “让开,我瞧瞧。”赵医生的办公室外,围了几个,争先恐后得想爬到上端的玻璃前。 “你们从哪看得出他是个有钱人的?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别的我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你懂个屁!他的车被卡在村外了,那车我在网上看过,要好几百万,这都不是有钱人的话,那世界上就没有钱人了。” “嘘——都别说话了,听听里面在谈什么?” 不仅是赵医生,就连院长,还有好几个领导,都在办公室内。 并不宽敞的屋子里,摆放着两张破沙发,以及一个破旧的玻璃茶几。 周助理足足用消毒纸巾在上面擦了数遍,又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上面,才稍稍放心了些,让靳亦修坐上去。 以院长为首的工作人员,额头都布满了薄薄的一层冷汗。 还是赵医生最先反应过来,给靳亦修倒了一杯水,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不知道您爱喝什么,就准备了院里最好的茶叶,好几千块钱一斤的,喝过的人都说喜欢,您试试。” 瓷制的白色马克杯,劣质茶叶在底部铺了厚厚一层,有灰尘漂浮在热水里,那只手还一直把茶杯往他面前推。 靳亦修内心厌恶得很,但表面是上,只是稍稍抬了抬眸。英俊的五官天然带着一种矜贵感,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靳亦修身子向后仰靠在沙发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模样放肆且不可一世,他扯了扯唇角,“所以呢?说是找陈光确认一下消息的真假,怎么到现在,还没见你们给我一个回应?” 此话一出,屋子里一片安静。 院长本就苍老的脸,再皱起眉来,面上挂满落了褶子。 明明比靳亦修年长得多,可此时他半低着头,不敢去直视靳亦修的眼睛。 弱弱地开口道:“陈光……他……他没接电话。” 事实上,从很早之前,他们就已经联系不到陈光了。每个月,只有收款流水能证明他的存在。 这次一下打了这么多钱,更是连手机都不开机了。 他本来就是个爱喝酒赌博的主,这次说不定又是惹了什么人。 “没接电话?”靳亦修冷笑,“那院长您准备怎么办?陈光在出国之前,明确请求过我,要我带他弟弟到城里治疗,他给他找了一家很不错的疗养院。” 靳亦修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漫不经心地在腿上敲击,“如果耽误了治疗进度,院长又准备怎么负责呢?” 根本就是威胁。 院长不认识他,明明没有屈服的理由,可他强大的气场,还是让他没由来一阵发怵。 胳膊捣了一下旁边的赵医生,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压低声音,“愣着干什么?!继续打啊!多打几个,直到他接电话位置。” 转过头,再面对靳亦修时,又换上一副客客气气的面容,“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您喝茶,或者您抽烟吗?这有中花。”扯着嗓子朝外面喊:“小李啊,把我办公室抽屉里那条——” “不用了。”周助理直接弯下腰,将靳亦修面前那杯茶水挪到一旁。 隔着很远,都能闻到劣质的茶叶味,他厌恶地皱起眉来,这一幕,都被眼尖的赵医生看见。 冷着一张脸,公事公办的口气:“我们总裁不喝茶,更不抽烟,你需要做的,只有赶快放了陈安。” 耽误的时间越长,对总裁的情况,就越发不利。 他们必须速战速决。 “可是,这……”院长太过为难,他没联系到病人的家属,怎么可能随意放人呢? 出了事,他可是要负责任的呀! 赵医生拍了拍院长的胳膊,对他挤眉弄眼,埋怨道:“你说什么话呢!人家靳总看起来仪表堂堂,怎么可能是坏人,倒是你这个老头儿,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紧紧捏着手机,不管打多少通,都是一样的冰冷提示音。 欲言又止,他抬了抬头,刚想开口,靳亦修薄唇微动,“说吧,想要多少钱?” 第255章 怎么?嫌我钱不够? “靳先生,您在说什么,我不是这个——” 靳亦修抬了抬手,示意他噤声,下一秒,周助理即往茶几上扔了一个黑色的背包。 砰得一声,让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胡院长脸色一变,但那双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往桌上瞅:“靳先生,你这,这不合适。” “这里是二十万,收了钱,那些琐碎的程序就免了吧,嗯?”光是这里的空气,就足够让他感到厌恶。 “可何光那边——” “我很早就说过,我已经提前和他打好了招呼,是怕你不相信,才提出给他打电话确认的办法。”靳亦修身子向前倾了些,气场极具侵略性,他挑了挑眉,“还是说,你觉得我绑架一个智障,是别有所图?” “不是不是不是,怎么会呢?”倒是赵医生,比院长还要活跃,头摇的像个拨浪鼓,赔笑道:“靳总您想多了,我……我们,从来都没有这个意思,你说是吧老胡。” 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偷偷掐了院长一把,顺便挤眉弄眼。 他就不明白了,这么好的差事,他还犹豫什么呢。 他们养老院经营这么多年了,也只够维持生计,那可是二十万啊! 他们再开十年都不一定能挣到! “就是……我们需要再商量一下,不好意思啊靳先生。” 靳亦修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点了点头,赵医生立马拽着胡院长跑了出去。 屋内剩下的,只有几个小喽啰,面面相觑,不敢与靳亦修搭话。 …… “姓胡的,你告诉我,你在犹豫什么?那是二十万,不是两万,更不是两千!”一出门,赵医生就将院长拽进了角落里。 胡院长说不心动是假的。 但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这突然冒出来个有钱人,还点名要一个残疾的智障。 怎么想,这事情都有些不太对劲! “你傻啊,这人看起来就有权有势,到时候如果陈光问起来,咱们就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这不就结了吗?”他摊了摊手,不明白,这死老头儿是有什么好想不开的。 “再说,那陈安就是个残废!”他一遍又一遍重复,恨不得钻到他耳朵里去,“人家要他一个残疾人有什么用?” “话是这样说没错——” “那不就结了吗?”赵医生揽过他的肩膀,笑嘻嘻凑到他耳边,“放心,不会出事的,你只要记住,有了这二十万,我们以后的逍遥日子多的是。” 可胡院长始终面色沉重,愁眉不展。 …… “不好意思啊靳先生,让您久等了。”一开门,赵医生就拉着胡院长坐回原来的位置。 想到马上就能拿到二十万,他兴奋得手都在颤抖。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背包。 他搓着手,微微弯下身子,毕恭毕敬地说:“我们想好了,这个陈安,可以给靳先生您带走,但我们有一个条件。” “哦?”似是早就预料到这种场面,当着众人的面,靳亦修点了只烟,“嫌钱不够?” 赵医生眼睛顿时闪着奇异的光。 第256章 结局,一定是美好的 钱这种东西,当然是越来越好了。 可靳亦修这种人,一看便非富即贵,他若是放肆,最后很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 “周助理,这件事做得很好,接下来,想办法把消息散播出去,然后等着陈光出现,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联系你。” 二十万,靳亦修成功带走了陈安,比他预想中的,还要顺利了一些。 “好,靳总。”周助理点头,“我有种直觉,离我们的目标不远了。” 靳亦修没说话,只是坐在后座,闭目养神,任由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快地行驶。 最终,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 靳亦修的手刚放在门把手上,被周助理拦住,“靳总,这里是医院,人杂——” 靳亦修冷眼扫过来,周助理只能将手收回。 “放心,我自有打算。” 靳亦修戴上墨镜,半低着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颜笙本来要去楼下买点东西,一推开门,就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抓住手腕,带到楼梯间里。 “靳亦修,怎么又是——” “嘘——”他的手指横在她唇间,目光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别赶我,我这次过来,是有话要跟你说。” 呵,他每次都这么说,可最后,还不是闹得以吵架收场。 颜笙想走,却被他紧紧抓着肩膀,身体按在墙上,颜笙根本动弹不得。 只能被迫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许是她的错觉吗?竟然从中捕捉到了温柔。 “凶手,我已经找到了。”靳亦修开口,颜笙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他继续说,语气很急促,像是生怕被她打断一样。 “我找到了你爷爷车祸后的车身残骸,那上面有他的头发,我已经找人验过dna,的确是他没错。”他必须说得快一点,才能阻止这个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和他胡闹,颜笙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的眼眶,已经微微有些泛红。 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三番五次地来欺骗她,给她希望,然后又让她失望,他到底还有没有点良心! “但他现在已经跑到了国外,世界这么大,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出来。” 颜笙:“……” 一滴泪,从眼角轻轻地滑落。 所以,这又是他的缓兵之计? “但我已经找到了他的弟弟,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靳亦修摇晃她的肩膀,“颜笙,这是他在世上唯一留恋的人,他一定会回来,只要他开口,我们就能找到凶手。” “是何江海,对吗?”颜笙突然开口,靳亦修眉心蹙起。 “笙笙……”他的声音,突然软下来。 早在她从相册中看到何江海的存在,就已经猜到,这件事非同一般。 “你怎么知道的?”靳亦修冷笑,“我不信你爸会告诉你这些。” 对,他的确不会告诉,可她就是有种直觉,这件事,与何江海脱不了关系。 “所以说,你早就知道了?”颜笙挑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很好笑吗?看我像个傻瓜一样。” “颜笙,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靳亦修咬牙切齿道:“我也是刚知道不久,几年前,何江海,我父母以及你爷爷共同创立了颜氏,可之后,他却被其他三个人逼走了,或许是因为这些,才让他有了不轨的心思。” 甚至,他开始怀疑十四年前的事,是不是也如这件谋杀案一般,有着难以查到的玄机。 靳亦修抬起手,一点一点,为她擦掉脸颊的泪水,“哭有什么用,你现在要做的,只有安心等,相信我,能解决好一切。” 相信?这两个字,对颜笙来说,太过沉重。 他怎么有脸说出这两个字? 可心底,却还抱着一丝期骥。 这似乎是唯一可以解决问题的渠道和方法。 在这一刻,靳亦修竟然有些害怕,担心她拒绝自己。他自己,同样落入了何江海早就设置好的圈套。 从十四年前到现在,愚蠢的自己,全都在他的安排下被耍的团团转。 可从今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相信我吗?”他的大掌摩挲着她的脸,又问一遍。 颜笙还没回应,他的唇就贴上来,轻轻吻上了她的唇。颜笙身体发软,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或者说,她很累,在这一刻,只想倚靠在他的怀抱里。 她警告自己,就这一次,再给他一次机会,同样,也是放自己一条生路。 经历了这么多,就算在被他百般羞辱之下,她的心里,还是始终为他留着位置。 她也想过放弃,可那比剥她的皮,喝她的血,还要让她心痛万分。 互相折磨,总好过独自沉沦。 不知吻了多久,直到她气息不稳,靳亦修才缓缓退开。 这是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踏实。 “还要多久?”颜笙颤抖着声音。 “三天内,凶手一定会出现,一周内,我会将何江海拉下马,给我一个月,调查十四年前的事。”但凡是他保证的,他全部可以做到,“我只有一个要求,你留在我身边。” “如果我拒绝呢?” “你不会。” “为什么?” “既然拒绝,就不会接受我的吻,不是吗?” 是啊,就俩颜笙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救。 尽管之前那么多个日日夜夜,拼命告诉自己要远离他,可当靳亦修迈出了一步,她就迫不及待地迈了剩下的九十九步。 她决定,再赌一次。 颜笙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了靳亦修的手指,“我答应你。” “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靳亦修紧紧回握,与她十指相扣。 之后,不管再难,都有他陪她一起走过。 区区一个何江海,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只要等,他已经在养老院留下了电话,一旦陈光知晓此事,必然会打电话过来,接下来的一切,不过是按照计划中的安排进行。 他们,只要等。 而结局,一定是美好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