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之风云传说》 第1章 我是收账人 “老张啊，三天又三天，我可是宽限你几次了。都说事不过三，你是不是在玩我？” “石爷，我手里真没钱啊，麻烦您老再宽限我几天。” “没钱？没钱就别吃药啊！” “你！” 一个清脆的女声愤怒的说道：“还不是你们！凭什么卖给别人只要10文钱的药，卖给我们就要100文！” “呵，没钱。那就硬挺着呗。” 这是一间破旧的土屋。 土屋的一角放着一个垫着石头的木板，木板上铺着一层稻草，算是作为床的存在，家徒四壁在这里并不是一句形容词。 床上蜷缩着一个不断在咳嗽的女人，她身上盖着一层已经黑到看不出原本花色的棉被。 土屋中，除了几个瓦罐，两个背篓，一把弯刀，竟然就没有了其他东西，用一句家徒四壁来讲并不为过。 阳光从半开的木窗透进来，正好照在一个黑衣男子身上，站在黑衣男子对面的是一个满脸皱纹，佝偻着身子的中年农人，在他身后还躲着一个挂着鼻涕的小男孩。 现在，正满脸怒气地对着黑衣男子的，是一个留着细小的黄发辫，穿着打满补丁衣服的女孩子。 这黑衣男子虽然被人叫爷，但是他年龄却并不大，约莫也才十三四岁，清清秀秀的脸原本算是长得不错，但是现在脸上带着一副无赖相，一双眼睛更是又狠又毒。 “啊。”黑衣男子假装叹了一口气，然后冷笑着说道：“我们百草门，既不是慈善坊，也不是好利坊，我们就是做买卖的。” 在少女愤怒的目光中，黑衣男子依然是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是做买卖，那自然有价高价低的时候咯。今年夏，我们可不是就收你家的药材，每十斤多给了两文钱吗？” “石爷，当初你们百草门收的价，实在是太低了。”那个佝偻着的中年人，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老张啊，伱这话说的就不公道了。当初你一口咬死要加价，我们百草门不是爽快地给了嘛。”黑衣男子话声一转，恶狠狠地说道：“怎么，换到你就赖账了。莫非你是看我们百草门好欺，欺负上了瘾？” “不敢，石爷，我不敢啊！”老张佝偻着腰，都快弯到地上了。 “那就给钱啊。”黑衣男子不依不饶地说道。 “石爷！”老张苦叫了一声，说道：“我真没钱啊。” “得。又绕回来了。”黑衣男子四处张望了一下，突然，他快步走过去，伸手弯腰扒开床上的稻草，再将手伸进去摸了摸，竟然从木板的缝隙中抠出一个陈旧的铜发钗。 这铜发钗藏得极为隐蔽，连老张都不知道家里还有这玩意，没想到竟然被黑衣男子随手就找了出来。 黑衣男子直起身子，将铜发钗放在手里掂量了几下，说道：“这就算是我今天的跑腿费吧。老张，我再宽限你三天。三天后要是还没钱，你就自己卖儿卖女吧。” 说完，黑衣男子把玩着铜发钗，扬长而去。 等着黑衣男子走了很远了，满屋子里的人才终于敢哭出声来。 “爹，那石狗子把娘的陪嫁发钗给抢走了。” “孩子他爹，你不如让我死了吧，省得全家人受拖累。” “唉……！” …… 黑衣男子出了老张家的门后，又在街面上转了几圈，然后巡过几十亩草药地，这才回到了百草门中。 一伙门人正端着碗蹲在地上，围着一个大盆在吃饭。 一见到黑衣男子回来了，一个穿着破旧汗衫和短裤，满脚都是黄泥的汉子抬起头，对着他喊道：“石头，你他娘的再多逛一会，汤都莫得了。” 这个衣着、外貌和气质与其他农人并无差别的汉子叫巩光杰，说起来他还是堂堂江湖门派【百草门】的门主。 黑衣男子懒洋洋地走过去，他弯腰捡起地上放着的干净空碗，给自己满满的盛上一碗白米饭，然后挤开人群直接端起地上的大盆，朝着自己碗里倒满了汤汁。随后放下大盆后找了一块地蹲着，黑衣男子也埋头呼噜呼噜吃起来。 看着黑衣男子埋头吃饭，巩光杰拿起筷子就一下敲在头上，喝道：“他娘的就知道吃。老张头那的账，收回来多少了？” 黑衣男子筷子被敲了一下后也没停嘴，只见他运筷如风，连汤带水的将一碗饭倒进肚里了，又用衣袖抹了一下嘴，这才说道：“老大，这老张头家怕是逼不出啥东西来了。我看下次再去，他就得卖儿卖女了。” “哼。”巩光杰鼻子里一哼，说道：“那就等着他卖。” 巩光杰把手里的空碗和竹筷往地上一放，搓着手上沾着的汤汁说道：“这老张头，敢在我收药材的时候涨我的价。要不是老子当时急着要他手里的药材，当时就想一弯刀砍死他。这老刺头，不把他整服贴了，我百草门以后还怎么收药材？！” “老大说的对。”另一个围着大盆吃饭的门人也在附和着说话，“那次老子就在场。这老张头这么一涨价，其他十多个药农也想跟着涨，老子把腰间的弯刀抽出来，拿在手里这么一挥，这才镇住了场子。” “切。就你那把弯刀还想震场子。”一个门人看着有人当着老大的面吹牛，就毫不留情地捅他的面子，他瞥了一眼老大，说道：“要看场子，还是得看石头的。” 石头，就是刚才进门的黑衣男子，他也是唯一穿着打扮不像是农人，更像是保镖或是打手的百草门人。 石头，大名叫黄小石，十二岁之前的职业是乞丐。 黄小石十二岁在街上行乞时，遇到百草门的掌门巩光杰，然后死活抱着他的大腿不放手，一边哭一边大喊老大，最后成功地脱离了丐帮，加入了百草门。 黄小石十三岁那年，巩光杰才发现他有练武天赋，竟然会一套奇怪武技，于是收他为入门弟子，还把自己家祖传十八代的内功功法传给了他。 从此以后，在百草门中，黄小石从农人兼职打手慢慢转变成了专职打手兼职收账人，可谓是恶事做尽，深得门主巩光杰的喜爱。 这黄小石心机很重，和旁人少有交流，对于过去的经历更是闭口不提，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如何流落在街头，更不知道他家在何处，又从哪里来，只是听口音，他不像是本地人。 其实对于这些不太重要的细节，黄小石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他穿过来时，这副身体已经被人剥光了衣服，丢在乱葬岗了。 那天，他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剧痛，满身是伤。 随后，他挣扎着爬起来，摸起一个尖石头将一只对着自己龇牙的野狗戳瞎了眼，在逼退了狗群后，他才一瘸一拐地下山摸到城里。 也算得他运气好，他刚进城就找到了一个蜷缩着死在角落的乞丐，然后他剥了乞丐身上的破条烂衣穿在自己身上，又接收了乞丐留下的财产——一个破碗，四处乞讨求活。 就在他发现自己身体已经到了死亡的极限，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他在街面上发现了一个“熟人”。这个“熟人”，就是巩光杰。 当巩光杰问起他姓名时，他默了一下。 这个身体叫什么名字，他不知道；他原本的名字，已经随着那副身体的死亡而死去了；于是，他随口回了一个“黄小四”，然后觉得“小四”这个名字他不喜欢，于是马上改口纠正，说道：“我叫黄小石”。 于是，从那天起，他就是黄小石，一个百草门的门人，一个魂离故乡之人。 …… 入夜了，百草门人和普通的药农的作息并无区别，也是日落而息，日出而作，包括巩光杰在内的百草门人都早早地就睡下了。 与在黑夜里充满了鼾声的大排通铺房舍不同的是，这间房舍非常狭小，里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虽是简陋到了极点，但是胜在清静。更为难得的是，桌上还奢侈地点了一盏燃着三根灯芯的油灯。 黄小石讨厌黑，他点灯的习惯被巩光杰称作“地主家也不过如此”，但是屡教不改后，巩光杰也就依他了。 三根灯芯就三根灯芯，眼不见，心就不烦。 现在黄小石正盘腿在床上运转功法。 这百草门，说是江湖门派，其实如果按照黄小石的看法，它准确地定义应该是：半黑涩会组织半商业化运作的民间武装药企。 整个百草门也就是门主巩光杰懂得一门十八流的内功心法。话说，这门心法比起那些不入流的假把式，唯一的强处就是：它毕竟是一个正宗的内功心法。仅此而已。 但是，就这么一门十八流的功夫，对黄小石来说也无异于至宝。 自从黄小石学得这门功法后，日夜不停地修炼，在他十三岁那年，他的功法修为已经超过了门主巩光杰，而他满十四岁后没多久，这门功法就已经大成了。 所谓的功法大成，也就是说修行到了顶点。 这倒不是说黄小石真乃天赋神人，资质爆表，灵光强到能从天灵盖喷出来。具体原因，还是因为这门功法实在是太浅了。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将一流门派的功法比作大学，二流门派的功法比作大专，三流门派的功法算是高中，以这样的类比话，这门功法大约就相当于是小学三年级，勉强能脱盲。 饶是如此，黄小石通过勤加修炼，身体各种机能都强出普通人不少，所以他才能脱离生产，成为百草门的专职打手。 鸡开始叫第一遍了，黄小石这时才停下了运转功法。他盘腿坐在床上，睁开眼睛看着那三点如黄豆一般的火光，出神良久。 这只是第一步。 …… 吃饭，巡场，修炼。 平常无奇的两天过了。 第三天，黄小石又是睡到了门人都下地了才起床，一个人慢悠悠地吃过专门为他留的早饭后，才晃悠悠地朝着老张家走去。 黄小石还没走到老张家，就发现老张家门口聚集了不少人，绝大部分都是老张家的左邻右舍，还有是几个街面上的闲人。 “让开。”黄小石走到人群旁，这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严厉，人们听到他的话后，先是回头一望，然后低下头，躲躲闪闪地让开了一条路。 黄小石分开人群走进土屋里，老张一家四口都在，还有几个老张的亲戚也在屋里。 老张的脸色很不好，他那张在风吹日晒下变得黑漆漆的脸此时异常的苍白，他的老婆张氏原本大病初愈后带了一些红润的脸色，此时也是异常的苍白，同样脸色苍白的还有张大丫，张二狗。 黄小石低下头，看着老张一会后，抬起头神色如常地对着他的几个亲戚说道：“老张可是太会为难我了。” 屋里那几个人一听黄小石的话，脸上的愤怒之色难以言表。黄小石面带冷笑的看着那几个人，直到看得他们心中发虚，自己又低下了头。 黄小石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个土罐，摇了摇，听到里面的铜钱发出哗哗响声，然后他将土罐翻倒，把里面那些个铜钱倒了出来，摊在手心里，随手一掂了掂，然后又长叹一口气，说道：“才178文啊。唉，还差好多。” “放下那钱！”一个中年汉子对着黄小石一声怒吼道，“你这个畜生！” 黄小石小心地将土罐放在地上，然后转眼看过去，那眼神看得让人发毛。 一个留着花白短须的老人伸手拦住了那中年汉子，他对着黄小石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石爷。您大人大量，行行好。 因为还不起你们百草门的药债，昨夜里老张他先杀了自家妻儿，随后又自绝了，这满地的血还没干。 大家看他们可怜，这才出手凑了一些丧火费。 石爷，您看这钱，还是不拿得好吧。” “唉，这样啊。”黄小石摸了摸头后，为难地说道：“那这样吧。老张欠下百草门的2146文钱，就你来还好了。”说完，黄小石伸手将那把铜钱递给老人。 老人看着黄小石伸过来的手掌，喉头动了几下，最终没有敢接手，也没有敢再发声。 “没人接啊？”黄小石半笑半嘲的说了一声，然后他将手缩了回去，把那一把铜钱塞进怀里，说道：“那还得老张自己来还。” 说完，黄小石四处打量了一番后，说道：“我呢，今天算是做个好人，死人衣裳我就不给剥了，给他们留点面子，这些零零碎碎东西，我黄小石高价收了，抹个零头。老张还欠着的那一千多文，我百草门今天大发慈悲做件好事，就算作随给老张家的份子钱吧。” “哎。”黄小石转过身，对着门外院内的一干人大声说道，“大家听好了。今天，百草门对老张家布礼，1900文！” 说完，黄小石从地上捡起那把沾满鲜血的镰刀，还有旁边的几个瓦罐，小心翼翼地放在背篓里，然后背着背篓分开人群，在一片寂静中直径而去。 第2章 现场还原 背着两个背篓，背篓里还装着四个瓦罐一把弯刀，挺沉的。 今天黄小石没有巡街，他穿过那几条短短的街道，又走了几里的黄泥小路，这才走到了自家的药地，找到了正在除草的巩光杰。 “哎哟，可压死我了。”黄小石将背篓解下来往地上一扔，哐当一阵响，四个瓦罐摔破了两。 “有血！”巩光杰闻到了血腥味后，立马直起身子来，他厉声问道：“那老张头敢伤你？” “不是，不是，这是他的血。”黄小石对着巩光杰随意地笑着说道。 “那就好。”巩光杰一听，又转过身子准备继续干他的农活。 “等下，老大。”黄小石叫住了巩光杰，对着他说道：“老张全家死了。” “嗯？”巩光杰一听，眉头一皱，他问道：“你杀的？” “不是。”黄小石把背篓翻过来当作凳子坐着，然后才说道：“他们说老张是因为我们百草门逼债，于是昨夜里先杀了全家，然后自绝了。喏，就是用的这把镰刀。”说完，黄小石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那把沾满血的镰刀。 巩光杰低头看了一眼镰刀，然后说道：“那你认为呢？” 黄小石坐在背篓上，一翘一翘地踢着双脚，点了点头说道：“他杀。老张是左利手，但是他脖子上的伤口是从左到右。” …… 镰刀狠狠地割过脖子，那交错的刀刃切开了巨大的伤口，鲜血随之猛地喷出，老张倒在地上，无力地抽搐了几下，满地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胸膛。 …… 巩光杰也是点了点头，他又问道：“老张的家人是怎么死的？” 黄小石说道：“还是他杀。老张就算是发了疯，也是对自己的妻儿下不了手的。” …… “谁呀？”张王氏听到院门口传来脚步声，原本以为是老张回家了，但是细听又不像是。 张大丫刚打开门，一把镰刀从漆黑的门外削来，直接割开了她半个脖子。 看到自己的女儿喷着血倒下，万分惊恐之中的张王氏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随后，一道黑影冲进房内，扯着头发让张王氏仰起头来，一手拿着镰刀对着她的脖子又是狠狠的一割。 最后，黑影从被窝里拖出熟睡中的张二狗，将他扶直坐了起来。张二狗正睡得迷迷糊糊，黑衣人一松手他就倒了下去，所以这刀横砍变成了戳，镰刀的刀尖刺穿了张二狗的脖子。 …… 巩光杰问道：“是谁干的？” 黄小石回答道：“凶手有两个人。我在院中的一片脚印里，发现了两个大小不一，而且鞋底花色和我们这边不同的脚印。” …… “来，就丢在他家院子里。” 随着一声重物落地，两个黑影正准备拍拍手离去，这时候听到屋里有人说话了：“谁呀？” 吱呀一声响，门打开了。 一个黑影见状，立马抽出腰间的弯刀，几步冲到门口，随后对准开门的人狠狠地一刀砍了过去。 …… 黄小石摸了摸下巴，他对着巩光杰说道：“老张他们一家四口，他杀是真的，身上的伤口也是真的，杀他们的凶器就是镰刀。” 巩光杰听了黄小石的话，他也伸出一只手摸着自己满是胡渣的下巴，说道：“那就错不了了。杀老张全家的，应该就是神农门。” …… “你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敢有脸到我这里来嚷嚷。”正厅中端坐着的穿衣犹如乡下土财主的神农门主，对着跪在大厅外的老张不满的喝道。 “爷，爷！”老张磕着头说：“我实在是没办法了。百草门的明天就要来要债，我，我要是还不上，他们就要报官抓人了！” “唉。”神农门主放下手里把玩着的一对石球，对着老张说道：“那这样。这四两银子，你今晚就拿回去吧。明天一早，你把大丫送过来当丫鬟。” 老张一听，气愤得站了起来，他对着神农门主大声喊道：“这四两银子原本就是伱该给我的，你现在还想要我女儿！早知道你这样，我还不如投靠百草门！那巩老农对自己门人，可没你这么手黑！” 说完，老张转身就要走。 神农门主眼色一使，两个黑衣人尾随着老张跟过去了。 …… “这老张头啊。”巩光杰一脚将地上还完好的两个土罐踢破，“那次他故意给我们百草门抬价，我就知道他有问题。原本只是想整到他跪地服软，没想到他居然傻到了跑去找神农门。” 黄小石迎着阳光一笑，满口白牙在阳光的照射下，白亮无比，他对着巩光杰说道：“所以老张死了也是他活该。这世间，哪里还找得到你这么好的老大。” …… “门主，那个老张在叫门，非要见你一面。”一个神农门人对着神农门主毕恭毕敬地说道。 “都大半夜了，见什么见。”神农门主衣袖一挥，说道：“把他打走。” 神农门人赔笑着说道：“门主，已经打过三遍了。那老张，怎么打都不肯走。非要见您。” “晦气。”神农门主一听，脸色黑了下来，他压下心头的怒气，说道：“那就放他进来，我要看看他能说些什么。” …… 巩光杰搓了搓手上干掉的黄泥，对着黄小石说道：“还是石头你厉害，你这双眼睛，可毒了。讲真的说，我觉得京城六扇门的捕头查案这块，也比不过你。” 黄小石随意的一笑，不可否认。 巩光杰一边搓着手，一边说道：“石头，那几个憨货训得怎么样了？” 黄小石想了想后说道：“拳头来了就闭眼，拿着刀子只敢乱砍，凑合着吧。” 巩光杰叹了一口气后，对着黄小石说道：“加紧训吧。在这批药材收成前，神农门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放心吧老大，干架这事情，包在我身上。”黄小石对着巩光杰笑着说道。 “好，好！不愧是我亲传弟子。”巩光杰拍着黄小石的肩膀说道：“你是个练武奇才啊，放在我们百草门，真是埋没了你。” “老大，您说笑了。”黄小石看着巩光杰认真地说道：“我这条命都是您给的，哪里有什么埋没。” “好小子。”巩光杰没有理会黄小石的马屁，他也对着黄小石说道：“你想学武功，有机会的。我百草门，可是有个大靠山的。只要他们看上你，你就飞黄腾达了。” 黄小石一听，大笑道：“那就等着老大你举荐了。” 说完，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药地，朝着百草门走去。 …… 黄小石的眼睛非常的毒辣，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秘密。 比如说，今天他一进老张的家门，他就看到了老张尸体上悬浮着的几个大字：被害人老张。 第3章 我的开局太难了 这是一个初秋的清晨。 这个气节还算不得冷。但是早上太阳还没出来，墙根、草丛上挂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一个略微避风的角落里，一个小乞丐蜷缩成一团，眼睛直直地望着他身前放着的那个破碗，仿佛那不是破碗，而是皇帝御膳时用的雕龙金碗。 此时间虽然还有些冷，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可不少，但都是一些吃力气饭的苦命人，谁也没有多余的同情心理会这个还算是眉清目秀的小乞丐。 小乞丐并没有理会来来往往的人，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破碗，仿佛只要一直盯着看，就能把它看出一朵花来似的。 还别说，在这个小乞丐眼里，这破碗花样确实不少。 终于，换了各种姿势，几种角度，甚至抽了自己几巴掌后，小乞丐可以确定自己没眼花以及这不是幻觉，摆在他眼前的这个破碗上，真的浮现着几个大大的汉字：“乞讨者的破碗”。 小乞丐只要将目光停留在这几个汉字上，旁边就会再浮现出一行略小的字，写着：“乞讨成功率提高20%”。 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神仙，还是妖怪？ 还是这个世界不对劲！ 在最终确认自己确实能看到数据流后，这个名叫黄小石的小乞丐着实兴奋了一阵。 大爷我就将要飞黄腾达啦！ 这难道不是主角模板吗？这难道不是天降机运吗？这难道不是开了挂吗？ 抖擞着精神的黄小石，迈开他在这个世界走向成功的第一步： “大爷们，行行好，赏口饭吃吧～～”黄小石端起那个破碗，拦着行人开始乞讨。 “滚。” “让开，让开。” “一边去。” 一连串的尝试，竟然一个都没有成功。 黄小石陷入了思考：这些村民就算是冷漠之极，施舍的概率为0，他身怀乞讨“神器”，能增加20%的乞讨成功率，也就是保底20%的概率。但是刚才这一阵下来，他至少尝试拦住了十个行人，得到的都是一个“滚”。 不对啊。 按照概率来讲，他应该成功2次了，再背，也应该成功乞讨一次了啊。那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是失败呢。 作为一个资深的白金玩家，黄小石显然是爱深入思考并发掘隐藏信息的。 突然间，黄小石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设定，那瞬间，一滴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了下来。 “马萨卡！难道，每次乞讨要叠加成功率到100%，才能成功？” 接下来的残酷事实证实了黄小石的猜测，他白白的叫喊了一上午，一粒米都没有乞讨到。 其实想想也就明白了。 要是要饭这么容易的话，这神器的原主人何至于舍弃了这个宝物抽身西去呢。 但是，这一点点小挫折是难不倒黄小石的。 黄小石深知成功的三大要素，即：一是坚持，二是不要脸，三是坚持不要脸。 在黄小石不懈的努力下，他终于拦住了一个富有同情心的小姑娘，讨要到了一个馒头。 夕阳西下，黄小石望着那个冷硬的馒头，欲哭无泪。 作为一个每个月零花钱就有五位数的富二代，黄小石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 然而，一股狠劲从黄小石心中升了起来，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智慧。 晚上。 黄小石偷偷摸摸地溜到了一个农户家的鸡笼之外。 “狗这东西，是最不值得信赖的了。” 黄小石把一小块馒头喂给那只摇着尾巴的看门狗，心中鄙视道。 今天下午，正在拿着那个馒头欲哭无泪之时，黄小石无意间看到了几只肥鸡在农户的院中散步。 鸡可是好东西，能给人提供丰富的脂肪还有蛋白质，尤其好的是，鸡到了晚上就看不见，一抓一个准。 看准了鸡之后，黄小石慢慢地摸了过去，结果还没靠近院子，就听到了一阵凶狠的狗叫声。 “完了，有狗。” 难道要放弃？ 黄小石眼睛一转，他走到院子大门外，对着那只冲着他狂吠的狗，友善地笑了一笑，然后掰下一小块馒头，对着狗丢了过去。 那只看门狗依然对着黄小石凶狠地叫着，黄小石转身离去。 等待黄小石走远了，那只狗才转过身，在地上找到那小块馒头，用鼻子嗅了嗅，然后舌头一卷，将它吞进肚子里。 过了一会后，黄小石又转了过来，对着那只狂吠的看门狗，又和善地丢出一小块馒头。 等到黄小石第四次转过来时，那只狗看着黄小石已经不叫了，黄小石慢慢地将手伸过去，摸了摸狗头，然后又将一小块馒头丢在地上。 回到避风处，黄小石慢慢地嚼着最后的半个馒头，他一边贪婪地咀嚼着馒头不肯咽下，一边幻想着多汁而肥腻的鸡肉，一边望着那迟迟不肯消散的余晖，心里巴望着夜晚早点来临。 到了晚上，黄小石偷偷摸摸地靠近那户人家，这次他已经溜到墙根边了也没听到狗叫声。 黄小石顺着土墙手脚并用一阵攀爬，好不容易爬了上去，借着微微的星光，爬在墙上的黄小石果然看到了那只对着他微微摇着尾巴的狗。 “狗东西！” 黄小石低声骂了一句，不知道是骂这只狗背信弃义，还是骂这只狗吃了他半个馒头。 等到黄小石搞定的狗之后，他在狗子的欢送下，偷偷地摸到了鸡窝前，心中带着冷酷的笑，黄小石打开鸡笼，将手伸了进去。 “嗯！！” 一声沉闷的哼声。 要不是黄小石反应快，一口咬住了另一只手的破衣袖，他就险些叫出声来了。 就在刚才，黄小石刚把手伸进鸡窝，他竟然被鸡啄了。 “好痛！好痛！好痛！” 黄小石那只手被鸡一啄，竟然麻了，手都抬不起来。 “死鸡！” 黄小石带着满满的饿意和恶意，等手略略恢复知觉后，又迫不及待地在鸡窝里一捞，真就抓到了一只鸡。 还没等黄小石狂喜，他的手又是一阵连续的钻心剧痛，他忍不住大叫起来。 “啊！！” 这一声惨叫，暴露了。 黄小石的手不知道为何处于痉挛状态，逮着的鸡一下就挣脱逃掉了。 正在此时，黄小石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只得放弃已经到手的肥鸡，快速飞奔回到土墙边上，连滚带爬地又翻了过去。 随着落地闷响和一声哎哟，黄小石仓皇而逃。 等逃到了安全处，黄小石才有空检查他的那只手，只见那只手上布满了血痕，手指呈现出不正常的扭曲状，他盯着手掌看了好几秒，手掌上才显示出相关信息，现在挂着两个debuff，点穴、流血。 搞什么搞，难道鸡窝里还蹲着一个绝世高手吗？还是这个世界其实是修仙流，那只鸡成精了。 终于，通过一阵轻轻地按摩后，黄小石的手才终于恢复了知觉和行动力，然后他扯下身上的破布头，在手上缠绕了几圈，也总算是止住了流血。 “他妈的，这才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黄小石气愤地叫骂着。忽然，他看到了眼角下方底线处出现了一个进度条，他将目光集中在那里，看到显示着：“鸡神功领悟进度23%”。 这是什么玩意？ 这几个字，到底是改断作“鸡，神功”，还是“鸡神，功”，还是不断，就叫“鸡神功”？ 中文就是如此博大精深，鸡神功这三个字，黄小石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理解了。 这一瞬间，他的白金玩家之魂熊熊燃烧起来。 不行，必须要探明究竟才行。 …… 又是一个在严寒之中度过的不眠之夜，黄小石有两个夜晚没睡觉了。 黄小石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小时候看到的那些乞丐白天里都在睡觉。那真不叫懒，纯属晚上被冻得彻夜不眠，等到白天了，趁着暖和补补觉。 总算捱到了日出，黄小石迎着初升的阳光活动了活动因为蜷缩了一夜有些发痛的身体。 去讨饭？ 不，不，不。不去讨饭了，这辈子都不会去讨饭了。 通过昨天的经验黄小石已经明白了，讨饭就是死路一条，就算是今天同样能幸运地讨要到一个馒头，这也不过是在走向慢性死亡。 今天的重点还是在鸡上。 昨天半夜偷鸡不成，着实给了黄小石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让黄小石惊的是，昨天晚上在鸡窝中，自己居然被鸡攻击了，而且还伤得不轻；喜的是，在这个鸡窝中，至少有一只鸡不对劲。 和昨天半夜里仓皇而逃不同，通过一整夜的缜密思考，以黄小石聪颖的智慧和严密的思维，他已经重新还原了昨夜的行动。 想通了前因后果，黄小石感觉自己好像踩中了某种奇遇，兴奋得小脸竟然在晨光下闪闪发亮。 这几只鸡对黄小石破解世界观，有着绝对重要的意义，更不提这个什么鸡神功，说不定就是某种修仙之法。 首先得捉到一只活鸡，然后再到无人之处拿那只鸡好好地研究研究这“鸡神功”是什么个玩意，最后，研究度达到100%的鸡还可以用来充饥。 真是一举多得的好主意。 打定主意后的黄小石，确定了今天的行动目标：继续偷鸡。 行动目标已经定下，现在要做的就是行动计划。 黄小石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不停地在地上划拉，脑子里则在盘算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现在才是早晨，要么白白的等到晚上再动手，要么就得冒着巨大的风险白天偷鸡。 突然，黄小石灵光一闪，瞧这定势思维，真是活生生地把路给走窄了。 为毛要那么复杂的计划呢。镇里的农户家里中大部分成年人白天都在外做活，而且黄小石在昨天的乞讨中已经将这个小镇给走熟了，只要动作够快，偷了鸡就逃，谁还追得上他。 下定了主意，说干就干。 等到街面上行人稀少之后，黄小石又偷偷地溜到了那家农家边上，他手脚并用攀上土墙却并没有爬上去，而是挂在土墙上，支着身体将脑袋伸过墙头。 一、二、三、四。 四、三、二、一。 黄小石数了两遍，确定只有四只鸡，然后他像是鳄鱼一样，从墙头潜了下去。 黄小石的计划临时有变。 第一次是最容易得手的。捉一只鸡，那么抽中的概率按照最低计算只有25%，如果双管齐下，逮两只跑，那么中奖的概率将是50%。 说干就干，黄小石一下就将产量提高了一倍。 院子里面的那只傻狗还记着黄小石的馒头，可惜它这次失望了。 “咯！” 被喂养大的鸡其实对人并不是特别惧怕或是排斥，黄小石成功的逮住了一只母鸡抱在怀里，而那只母鸡叫了一声之后就安安静静地缩着脖子听天由命。 “下来就是你了。” 黄小石一只手抱着母鸡，另一只手朝着那只昂首而立的大公鸡缓缓地伸出，而那只大公鸡立在那里，一不躲二不逃，眼看就要成功了。 当黄小石的手刚刚触摸到大公鸡脖子上的鸡毛时，大公鸡突然转过头，闪电一般的对着黄小石的手猛得一啄，如同被电击一样，黄小石竟然被啄到全身不由自主地一抖。 “鸡仔，就是你了。” 带着扭曲的狞笑，黄小石放开了怀中的母鸡，对着那只公鸡恶狠狠地扑了过去。 一会后。 黄小石拖着伤残的身躯回到了墙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只鸡还真有两下子。” 黄小石咧着嘴，艰难地从衣服上撕下一个破布条，熟练的包扎着身上的伤口。 刚才，黄小石放开手脚和那只大公鸡干了一架，竟然打输了。 这实在不能怪他，毕竟他这个身躯，一还是小孩子，二来他已经两天三夜才吃了1个馒头，早已饿得头昏眼花，手脚无力，三是他身上还挂着一个“复活虚弱”的状态。 【复活虚弱】：你的躯体此时极度虚弱，请长苟勿浪。 浪你妈个鸡公！ 处理完伤口后，又缓过气来的黄小石盯着那个“鸡神功领悟进度61%”的进度条发了一会呆后，在又羞又怒中，一个恶念冒上了他的心头：对一只鸡，还讲什么武德？ “这是伱自找的！” 恶意满满的黄小石再一次的来到了农户家门口，与前一次不同的是，他这次手里提着一根趁手的木棍。 一会后。 黄小石拖着残破的身躯回到了墙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子服气了。那是什么畜生，竟然敢伪装成一只鸡偷袭我。” 黄小石咧着嘴，艰难地从裤子上撕着布条，包扎着自己身上的伤口。 你说衣服呢？ 衣服已经被那只大公鸡给抓烂了。 打不过，真打不过。 鸡是不敢去吃了，这次要不是他护着要害，怕已经被鸡给啄死了。 现在，黄小石的生命值只剩下一百出头，而且已经在闪红光了，放在以前，照这种程度的伤，他这会都躺在icu里了。 黄小石无意间看了一眼鸡神功，那进度条仿佛在引诱他，显示领悟进度98%。 这简直是魔鬼的低语。 终于，在苟活和作死之间，黄小石选择再作一把，他用着颤抖的声音让同样颤抖不已的身体相信，只要再坚持最后一下就好。 “不要怕，不要怕，这肯定是一个修仙世界，我马上就有神功附体了。” 理智战胜了求生欲的黄小石，在扶着墙走了好久之后，终于又走到了那里，他趁着农户还没回家，鼓起残存的勇气，抱着死而后生的决心，冲了进去。 一会后。 黄小石拖着濒死的身躯回到了墙根，他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 第4章 武技 墙根下，一个浑身是伤的小乞丐蜷成一团。 白白的浪费了许多生命值，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黄小石成功领悟到的鸡神功，只不过是一个武功招式，而黄小石这把豪赌，已经把他为数不多的本钱输得精光。 黄小石现在浑身是伤，在“复活虚弱”和“极度饥饿”的双重作用下，生命值正在缓缓减少。 熬了整整一夜后，黄小石望着渐渐发白的天边，看着缓缓减少的生命值，他心算了一下， 自己的生命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他连等到天亮后去要饭续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失算了。”在选择放弃挣扎，用平安喜乐的心态迎接死亡后，黄小石迎着初升的阳光瘫在地上，舒舒服服的叹了一口气，“唉，果然长苟才是王道，毕竟，生命是不能读档的。这条命，又浪翻了。” “还好，除了饿得难受，一点都不痛。等到归零时，大约就真的死了吧。”黄小石无奈的想到，“人家开局至少还有一条狗，我连衣服都要靠自己捡，莫非是抽中了地狱难度。唉，早如此，就应该少熬夜玩游戏，现在真觉得白金奖杯也没那么香了。” 正当黄小石处于神情恍惚之时，街面上迎面走来一个面熟之人，虽然那熟感只是一闪而过后，黄小石却是一下来了精神。 不对啊，这个世界我怎么可能还有熟人。 黄小石认真的盯着那人看了半天，只见那人约三十出头，憨厚朴实的长相，一身常见的农人穿着，背上背着一个竹编背篼。 在排除这男人是自己的爸爸、叔叔、哥哥、弟弟、基友、死党等等一干男性亲朋好友后，黄小石便在更深处翻找自己的记忆。 一道灵光闪过，黄小石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了，这个其貌不扬，同中年老农一摸一样的家伙，是一个武侠游戏中的npc，百草门主巩光杰。 这瞬间，黄小石终于知道自己在哪里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活命的机会出现在了眼前。 巩光杰，此人鸡肠小肚、贪财忘义，但是他有一个非常鲜明的特点，爱恨非常极端化。只要能入他老人家的法眼，活命的机会就来了。 就算是失败了，难道我还能死两次？ 只见黄小石丢下破碗，连滚带爬的过去，抱着巩光杰的脚大哭，死不放手，一边哭一边大叫：“老大，老大！” …… 巩光杰和几个门人正在此地贩卖丹药，顺便查看一下药材行情，结果不知道哪里冲出一个小乞丐抱着他的腿就不放开。 “滚开！”一个门人过来就对着小乞丐踹了一脚，而那个小乞丐大腿抱得极为紧，挨了一脚后依然不为所动。 “找死！”另一个门人一见，几步跨过来，弯下腰就一把扯住小乞丐的乱发，把他的头拉得仰了起来，露出了他那清秀的小脸。 巩光杰低头看了小乞丐一眼，伸手拍开了门人，然后摸摸索索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之后里面装着一个冷掉的馒头。 小乞丐望着巩光杰递过来的馒头，他艰难的摇了摇头。 “嗯？不要？”巩光杰把馒头交换到左手后，又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了一枚铜钱，他对着小乞丐说道：“你是想要钱？” 小乞丐望着巩光杰，依然是摇了摇头。 “嗨。那你要什么？”巩光杰看着小乞丐，用少见的和善口气问道。 巩光杰二十七八了还没成婚，但是因为长年在田间地头劳作，长了一张不太讨人喜的中年脸。 讲真的说，巩光杰这张脸不光是又土又老，而且带着一副尖酸刻薄相，很多孩子都很怕巩光杰。 今天居然有一个孩子主动亲近自己，巩光杰对这个小乞丐突然生出一见有缘的好感来。 只见小乞丐听了巩光杰的话后，先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大那水汪汪的双眼，抬头仰望，大声说道：“老大，我要追随你！！” 一阵沉默后，巩光杰开口问道：“你叫啥名字？” 小乞丐松开了巩光杰的大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叫什么名字？小乞丐没有想过还要起角色名，不过时间不等他多想，于是小乞丐随口说道：“黄小四。” 小乞丐话音刚落，他又连忙对着巩光杰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叫黄，小，石。” “好。”巩光杰喜欢这个接地气的名字，要是这个乞儿的名字叫什么上官龙，或是西门以晴，他绝对抬腿就是一脚。 巩光杰再次打量了一下黄小石，不错，小脸清清秀秀，看样子挺机灵的，于是他满意的说道：“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吧。” 黄小石心中一阵狂喜，成功了！ 巩光杰正要转身走，黄小石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对着巩光杰说道：“老大，我想吃馒头。” 巩光杰看了看自己手上拿着的冷馒头，脸色一变，他大声说道：“那怎么行！” 黄小石一听被拒绝了，心中一突，完了，我还是说的太突然了，得更委婉一些才行。 正准备想着如何道歉的黄小石被巩光杰拍了拍肩头。 巩光杰拍着黄小石的肩膀，说道：“走，咱们吃猪杂汤去！” 说完，巩光杰带着两个门人和黄小石，穿过半条街后，走到了一个路边摊，一边坐下一边大声的喊道：“老板，四碗猪杂汤，要烫，饼子先来十个。” “好勒，马上来。” 一碗热腾腾的猪杂汤下肚，黄小石发誓，他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美食，因为极度饥饿快掉落到个位数的生命值，随着一个“进食”的buff，又慢慢地恢复了起来。 命终于捡回来了，在解除了性命之忧后，现在的黄小石心中充满了狂喜。 这一是他对这个世界太了解了，拥有上帝视角一般的穿越者知识；二是他拥有一个不同于npc的玩家视野，等于是开了一个挂；最后就是他用命换来的那个武技，确确实实是物有所值。 忽然间便是三喜临门，黄小石差点就被幸福冲昏了头脑。 但是刚浪翻船的黄小石已经深刻的明白长苟才是王道，于是他收起了卖弄之心，随着巩光杰回到百草门所在的小镇后，认认真真的从最低级的杂务开始做起。 从那天起，黄小石就是百草门的门人了。 一段时间过后，巩光杰发现自己竟然捡到了一个宝贝，这个叫黄小石的孩子，不光是手脚勤快，而且学什么都快，无论是地里除草还是山间寻药，他都干的飞快，甚至巩光杰顺手让他在一旁看着炼药，他学了一次竟然就会了，还配得又快又好，简直就是一个奇才。 有一天，巩光杰正在地头干活，他听得门人急报，说自己门里去隔壁县卖药的人，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劫匪，还被重伤了两个。 巩光杰心中一突。 今天卖的药可是救命钱。 这批药材都是从药农手里赊账收起来的，制作成了丹药后现在拿到临镇去卖，卖出钱来了后得先把药农的账给付了。 好多药农家里昨天就断粮了，都等着这钱救命呢。 巩光杰提着手中的药锄，一口气狂奔回到门里，只见一群门人正围在那里看热闹，他气急攻心，飞起一脚踢翻了一个，怒吼一声：“给老子看锤子的热闹！” 随着巩光杰的一声怒喝，门人让开了地，他才看到地上躺着两个满身是血的门人，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帮他们上药和再包扎。 巩光杰仔细一看，钱在，装满了铜钱的背篓立在地上，他提到半空的心一下就放了下来。 “这……”巩光杰又仔细一看，黄小石正在给躺在地上的两个重伤员上药。 自己家的金疮药，药效肯定是没的说，自己的门人用，自然不会算钱了。 只是巩光杰看到黄小石把金疮药糊泥巴一样在那两个人身上糊了一层，心里还是有些肉痛。 这起码得值好几十文钱！ 等黄小石忙碌完后，这时候的巩光杰已经从旁人那了解到了今天突发事件的前因后果。 巩光杰把黄小石叫到小黑屋里单独问话，他对着黄小石盘问道：“你一个人打翻了四个？伱哪里学来的功夫？” 黄小石面对巩光杰的疑问，非常淡定的说道：“我的功夫是和一只鸡学的。” …… 来到百草门已经一年了。 这天，黄小石随着两个门人去临镇去开拓市场，其实就是到神农门的地盘上去低价倾销。 在商业战中，跑到对手地盘上低价倾销是一个非常狠毒的手段，一是可以扰乱当地市场价格，以小额亏损引导当地市场价格长时间低迷，损害对手长期获利能力；二是给予对手压力，属于是一种示强；三就是给自己做了十足的宣传。 当然了，其实百草门也是逼得没办法了。丹药这玩意又不能当饭吃，生产了那么多，想要卖出去就得开拓市场。 那天，百草门的低价倾销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三背篓装得是满满的丹药都卖光了，赚得的铜钱又装满了一背篓，大家喜滋滋地往回家走。 这三人出了小镇又走了十来里，突然路旁灌木中跳出四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二话不说提刀就砍，走在前面的两个百草门人瞬间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当走在后面掉尾巴的黄小石反应过来时，四个大汉四把血淋淋的刀已经扑面而来，黄小石的视线正好和一双蒙面之上的眼睛对上了。 对上这眼神后，黄小石明白了，这些人就是冲着杀人来的。在黄小石小时候，有一条凶猛的大狗朝着自己恶狠狠地扑来时，他从大狗眼里看到的眼神，和今天一模一样。 黄小石从小就是一个内向的孩子，属于是不被人欺负，也不欺负别人，是老师眼里的乖宝宝，是班级里的透明人。 后来，黄小石家里慢慢富裕了，但是依旧没使他改成花天酒地的性子，反而成了一个足不出户的死宅。 但是真的了解黄小石的人都知道，这家伙老实的表面之下，骨子里又死又倔，是个话少活硬的狼灭（比起狠人可不是多了一点两点）。 看到黄小石木呆呆的站在那里，四个黑衣男子心中满是窃喜，这种半大的小子要是转身就逃，得费好大的劲才追得到。 想到了这里，四个黑衣男子甚至放缓了脚步，除了当面那人举起刀外，另外三人都做好了转身回去补刀的准备了。 黄小石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他敢以这副瘦弱的身躯空手迎上持刀歹人，靠的就是自己领悟鸡神功后，学到的三个技能。 那个黑人男子快步走过来，举起手里的钢刀就要劈下时，黄小石果断的发动了第一个技能【招式：小鸡吃米】。 只见他右手五指并拢成啄，电光火石间后发先至，猛得点在了黑衣男子的胸前，为了方便触发【小鸡吃米】的“点穴”特效，黄小石还认真学习了人体经络图。 这一击正中黑衣男子的膻中穴，黑衣男子只觉得胸口一闷，一口气吸不进去也吐不出来，卡住了。 一招得手后的黄小石，趁着黑衣男子身形一顿，他飞起一脚正中“太”下一点。 “喔~！” 黑衣男子憋着嗓子也只吼出半声来，他瞪着鼓暴的双眼不甘心的跪了下去。 见同伙被人突然放倒，原本缓了步子落在后面的三个黑衣男子一愣神，然后同步举刀扑了上来。 面对三面夹击，黄小石心中暗叫一声“来得好”。毕竟这是一个有冷却时间的大招，放空了多不好。 为了触发“counter”，也就是破招效果，黄小石甚至还放松心情，强制让自己多等了一下，直到有一把刀快到头顶了，他才不慌不忙使出一招及其怪异的拳法。 【招式：庐山升鸡霸】 说明：天下武功出升龙，一次360°全范围攻击，附带特效：霸体（完全免疫攻击）。 只见黄小石身上爆出一股无形的螺旋罡气，这层罡气不光是破开了三把刀子的夹击，还给了周围众人一个凶狠地下勾拳。 原本跪地正在喘息的那个黑人男子受此重击，直接昏死了过去，另外三人莫名其妙挨了一记下勾拳，也是被打到眼冒金星，站立不稳。 黄小石趁势追击，先发动了一个小鸡吃米，点中了左边一个黑衣男子的咽喉，在那个男子捂着喉咙咯咯声中，他又发动了一招【鸡爪双杀】，利用左右互搏的攻击特效，朝着另外两人的咽喉抓去。只见两道血光闪过，三人捂着自己喉咙，缓缓地无力倒下。 “呼，呼，呼。” 一套连招打下来，黄小石累得是气喘吁吁，敌人已经倒地了，但是活还没做完。 黄小石捡起一把带血的快刀，把倒在地上的黑衣男子一一翻转过来，对准他们喉咙一刀抹过。鲜血汪汪的流了一地。 既然要杀人，肯定是要补刀的。做了如此凶残之事，黄小石心中毫无波澜，更像是点了一下a，随手补死了四个残血小兵。 这四个死尸一字排开摆在地上，依然是黑衣蒙面的样子，黄小石没有拉下他们的面罩。根据朝廷律法，路遇强人，杀之，不光是无罪，还有奖赏。 不管这四人是不是匪人，他们已经死了，那就是匪人了。黄小石没有揭开死者面罩，也算是给对方帮派留了一点脸面，至于怎么处理后事，那是他们的事。 处理完这边的战斗后，黄小石赶紧跑到两个门人身边，只见他们还有一丝气息，但是挂着“重伤”、“流血”，得赶紧包扎才是。 黄小石忙忙碌碌的，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视野里的那几行提示词。 “战斗记录：你杀死了神农门人。” “战斗记录：你杀死了神农门人。” “战斗记录：你杀死了神农门人。” “战斗记录：你杀死了神农门人。” “您的等级升级为lv2。” 第5章 奇才 黄小石用极大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的杂念，让自己的动作尽可能的平稳。 受伤的门人看到黄小石这孩子在给自己包扎伤口时，浑身上下不停的在颤抖，于是两人都在出声鼓励。 这才多大的孩子，遇到这种事，又见了血，害怕也是正常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黄小石现在浑身在抖，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这是黄小石第一次看到系统提示，他一直以为没有这种玩意。 这次的提示虽然内容很少，但是信息量很大。 第一，自己不是普通人。也就是说，自己的“真实身份”应该是【玩家】而不是npc。 作为能够在网络社交平台上把自己的id备注加上“白金玩家”这四个字的黄小石可以认定、肯定以及确定，这种系统提示，是网络游戏中常见的玩家面板里才有的。 第二，这个世界，也就是这个游戏，果然和猜想中的一样，是可以升级的。 能够升级，就代表拥有成长潜力。 黄小石曾经在出人头地和苟活一生之间艰难地思考过。 但是想要苟活，生存过于艰难了。 在这个古武时代，生产力还很低下，就算是找了一个靠山，黄小石这一年劳作不停，也没吃过几顿饱饭，更不用提荤腥。 想要出人头地，你凭啥？ 简单地说，斗大的字黄小石认识，但是叫他写就为难了。 一手丑字都被输入法给害了！ 炼钢、玻璃、造肥皂，黄小石一概不会。 黄小石时常深感后悔，早知道要穿越古代，除了玩游戏之外，少去追剧追番，多看看穿越者之奇书《军地两用人才之友》，现在起码也有一技之长。 可以说在这个世界里，黄小石没有其他穿越者那样的立命之本，他既不能文，也不能武，虽然脑子灵活，思维开阔，但终究是布衣白身。 但是现在不同了，【玩家】身份就是黄小石最强助力。 第三，升级后人就会变得更强大。 过来快一年了，黄小石的身体略有变化，也就是自然的成长，但是他的属性值完全没有变化。现在黄小石明白了，属性值和等级有关系，和年龄并没有太大的关联。 也就是说，自己的能力和属性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作为白金玩家，一心三用是基本操作，随时了解和掌握自己的面板属性更是基操。 黄小石在给同伴包扎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面板属性全部看了一遍，他的【生命值】、【气血值】在升级后分别增加了30点和50点。 更长的生命值，就代表了更长的命。 差点踩在鬼门关的黄小石对生命值这玩意有了极深的理解。 第四，经验值需要主动获得。 当前已知，杀怪，也就是杀死npc，是可以获得经验值的。 在这个世界里，并没有【敌人】和【友军】这个提示，所以也不会有敌人和友军这个限制。 只要杀人就能变强。 只要不断地杀人，就可以不断地变强。 现在正是好时机，天不知、地不知、神不知、鬼不知…… 看着躺平在地上的两个残血怪，黄小石用很大的毅力打断了脑子里想要补刀的邪念。 “是你在玩游戏，不是游戏在玩你。” 黄小石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这是黄小石的人生信条之一。 随着反复念叨，黄小石的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 两个门人虽然突然被持刀歹人袭击，猝不及防就被砍翻了，不过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在黄小石的粗陋包扎后，至少把流血的伤口给封住了。 这个时代可没有救护车可以找，哪怕是受了这么重的伤，也得自己走回家去。 黄小石把装满铜钱的背篼自己背上，其他的东西都不要了，三人一瘸一拐走了老半天才回到自己的地盘。 门人半路遭到了劫杀，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整个百草门都被惊动了。 从临镇到自家小镇，也就是十来里的路，平日间素来安全，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歹匪，怎么可能会出事。 唯一幸好的是，三个人都好手好脚的回来了，更重要的是，他们把药钱带回来了。 要是没了这一背篓钱，那些个药农就要一起涌过来把百草门给平了。 可以说，这次的劫道极为蹊跷，而且可以说是砍在了百草门的命门上。 你说怎么这么巧，刚好有歹人知道他们三个带着一大笔的钱。 有内奸？ 巩光杰眼光扫过，所有人被他看得纷纷低下了头。 别看平日里大家对着巩光杰都是笑称“巩老农”，但是他始终是一个江湖门派的掌门人。 什么叫江湖人？ 那就是刀口上舔血的人。 国有国法，门有门规。 真要是有内奸，抓到后不管是点天灯还是三刀六洞，官府都不得过问一句。乡里乡亲知道了，还都会说一声“杀得好”。 巩光杰的目光在一群缩着脖子像鹌鹑一样的门人里，来来回回扫了几遍，没看到有谁面色不对，或是神色慌张。 都说做贼心虚，做了坏事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人物。 世间哪有那么多的英雄豪杰，就算是有英雄豪杰也不会是这群泥腿子。 既然看不出来，那就得问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巩光杰绕开了其他人，对着刚刚重新包扎完伤口的两个门人问道。 “门主！”一个受伤较轻的门人带着哭腔说道：“今天我们去临镇卖药，在回来的半途上神农门的人截杀我们。他们就是见不得我们卖的好！” “门主。”黄小石低着头蹲在地上，他一边努力在水盆中搓着手上的血迹，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我们今天遇到的是一伙劫道的山贼。” “嗯？”巩光杰将视线转到两个受伤的门人身上，问道：“那些人呢？你们到底看清楚了没有？” 回答他问话的是黄小石，“他们都蒙着脸，全死了，不过肯定是山贼。” 巩光杰听到黄小石的话后，一言不发的盯着他，而黄小石洗干净了手后，又将湿手在衣服上擦干，站在那里神色如常。 “你，跟我过来。”巩光杰带着黄小石到了后院房间里，等关上门后，巩光杰才对着黄小石又问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黄小石用尽量第三方的口吻，将整个事件复述了一遍。 “我当时拿刀杀了他们，是害怕有人装晕后乘机逃跑，我可追不上。”黄小石对着巩光杰解释自己为什么杀人补刀，“而且我也没时间捆他们，自己人还有两个躺在那边，救人要紧。” 巩光杰听了话后毫不在意，他原本就是那种对自己人如春天般的温暖，对敌手如寒冬一般无情的性子，只要自己人没有折损，别人是死是活，关他什事。 巩光杰摸着满是胡渣的下巴问道：“在伱看来，他们是什么人？” “神农门人。”黄小石说的轻描淡写，仿佛之前咬死说这些人是山贼的不是他一样。 “理由呢？”屋子里的光线很暗，背对着窗户的巩光杰，脸上的神色都藏在了阴影中。 黄小石点着头说道：“原因有三点。” “嗯？”巩光杰一听黄小石的话，来了精神。 黄小石伸出一根指头，说道：“第一点。我们走的这条路，平时都是人来人往的。但是今天我们走了十多里地，却是前后都没见到其他行人。要知道，今天临镇在赶集。” 黄小石怕巩光杰的思维跟不上，所以故意停了一下，他看到巩光杰点了点头后，才继续说道：“这就说明早就有埋伏好了，就等我们三个过去。他们提前封了路，就是为了隔绝行人，好让他们行事不被人看破。” “有道理。”巩光杰点了点头，说道：“第二呢？” “第二啊。”黄小石说道：“他们从路边跳出，下手就砍翻了我们两人。山贼都是为了求财，但是这些人明显是冲着杀人来的，只不过是假扮了山贼罢了。” 随着巩光杰轻轻的点头，黄小石继续说道：“第三。我杀死他们之后，检查了他们的手掌，他们右手的虎口有很厚的老茧，左手背有很多细长的旧伤，这说明他们平日惯用镰刀。所以，他们不是山贼。” 黄小石的话远远地超过了巩光杰的的想象，他没想到黄小石居然能说的这么顺口。 巩光杰听了黄小石的话后，不冷不淡地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当众说他们是山贼？” 黄小石认真的说道：“这伙人是山贼还是神农门人，得由老大你来决定。” 神农门，是百草门当前最重要的竞争对手，两家的恩怨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楚。 虽然说平时间大家的竞争已经到了脚下使绊的程度了，但是毕竟还是文斗，也就是还没见过血，像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的公开劫杀还是第一次。 黄小石对着巩光杰说道，今天这事，是神农门的人干的，但应该不是神农门指示的。 毕竟这次去卖药隔本镇太近了，而且这条道人来人往，在这条路上冒充匪人劫道，可以说根本就把不住消息，必然事后会走漏风声。 神农门虽然说现在有碾压性的优势，但是目前看神农门也没有准备亮刀子直接和百草门干的样子。 所以，黄小石对巩光杰说，这事情大概率是神农门的人见财起意，抱着你来抢我的地盘，我就来抢你的人的心情，顺手来打个劫。 现在，到底这件事如何了，得由巩光杰来决定。四名死者身份的认定，将决定百草门和神农门接下来是战是和。 巩光杰一听，默不作声。 平心而论，这是巩光杰听到的对一件事情最周全详细的叙述，不光是条例清晰，而且有理有据，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巩光杰一般都要弯腰低头恭恭敬敬的称一声“先生”。 但是，这话出自一个十来岁的毛孩子之口，就非常可疑了。 不对，不是可疑这么简单，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孩子能想出来的事。 巩光杰恶狠狠地盯着黄小石，他阴恻恻的说道：“好你个小子，敢到老子门里来扮猪吃老虎。说，点天顶和三刀六洞选哪个。看在我养满你一年的情面上，只要你跪下求个情，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黄小石没想到自己讲了这么多反而遭到了怀疑。 也难怪，毕竟自己是半路上捡来的，本身就来历不明。 这不出事还好，一出事了肯定第一个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当然了，黄小石原本可以选择藏拙，但是经过今天这一战，他觉得自己早晚要脱颖而出，那不如直接些，现在就大大方方把自己的本事展露出来。 “老大，我就一个事想问你。”黄小石对着巩光杰说道：“我一个人背着钱跑了不好么？” 这。 巩光杰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对黄小石的信任还是怀疑，这满满一背篓的钱都是最硬的证据。 虽然有钱人都在用银子，但是乡间流通的主要还是铜钱。 铜钱，铜钱，这个钱还代表了重量标准。 十钱为一两。 今天黄小石背回来的铜钱，足足有46斤，也就是460两（为了计算方便，用10两为1斤），4600多钱。 实际上因为长年流通的铜钱有磨损，这一背篓钱可能有4800-5000枚。 要知道，现在的一斤米不过才15钱，换成糙米只要12钱，5000钱能买三四石（一石dan约100斤）米了，一个人敞开肚皮吃一年都吃不完，堪称巨款。 如果黄小石是内奸，他直接背着钱跑了，岂不是得了钱，又打击了百草门，还保了自己周全，一举三得？ 巩光杰狐疑的看着黄小石，他对着黄小石问道：“我从来没问过你的来历。” “是的，老大。”黄小石点头回道。 路边小乞儿可不要太多。 这还是平安年份，要是遇到灾荒年，那可真是满地都是。 谁有那个心思去问小乞儿的来头。 但凡家里有点来头的，也不至于成乞儿了。 “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巩光杰对着黄小石说道：“你说我对你是用，还是不用？” 黄小石默不作语。 巩光杰突然厉声喝道：“你的功夫是哪里学的？” 这个倒是可以讲。 黄小石很淡然的对巩光杰说道：“我的功夫是跟着一只大公鸡学的。” “狗日的龟儿子，你还在豁老子！”巩光杰一听可是大发雷霆。 巩光杰听两个门人讲过，黄小石分明使得是一手鹰抓功。 “老大，真不骗你，我用的是鸡爪功。”黄小石对着巩光杰说道：“在遇到你的前一天，我去讨饭的时候被一只大公鸡给啄了。它的嘴也尖，爪也利，差点把我给啄死求了，于是我就这么跟着学了。” 巩光杰一脸冷笑，他抓起黄小石的手腕，一股内力朝着黄小石经脉冲了过去。 黄小石只感到胀麻感从手腕上传来，它顺着手腕一下就冲到手肘，随后又达到肩头。这股胀麻到了肩头后并没有停止，它直接朝着黄小石心腑就杀了过去。 黄小石只感到心中一阵尖锐的刺痛，他顿时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此时巩光杰的脸色阴晴不定。 自己的内力直接从黄小石的腕脉冲入心脉，一路畅通无阻，这小子竟然不会内功。 巩光杰收回了自己的内力，黄小石这才慢慢缓过了劲来。 话说练拳不练功，到头皆成空。 武功招式可以偷学，但是内功都是各门派的不传之秘，普通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 老百姓口中的偷师学艺，其实非常的肤浅，那些人最多偷学一招半式的武功招式。 只要你学不到内功，哪怕刀枪棍棒玩得再溜也是花架子，顶多去江湖卖艺为生。 黄小石自称是孤儿，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只会武功不会内力就太正常了。 “你的功夫真的是向鸡学的？”巩光杰对着黄小石再次喝道。 黄小石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和农人无异的巩光杰竟然还是高手。 受到巩光杰内力袭击后的黄小石，直到现在都没能缓过气来。 面对巩光杰的询问，黄小石艰难的点了点头，他第一次感受到旁人讲的“有功夫”是一种何等厉害。 黄小石今天一战杀了四人，心中正在沾沾自喜，自鸣得意。 没料想到，自己在巩光杰手里就像是煮熟了的面条一样，想立都立不稳当。 “石头，你。”巩光杰黑着脸，脸上的表情由阴沉变成了激动，他对着黄小石大声喊道：“你他娘的难道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第6章 内功 巩光杰此时脸上的表情有一些激动、有些狂热，还有一些狰狞，他看黄小石的眼神让黄小石感到有点害怕。 练武之人，最佳的人选自然是根骨绝佳，悟性绝佳的人。 这种人往往只存在于传说中，每一个都是天纵英才，都是能在武林历上留下浓重一笔的人。 如果要形容，他们这种就像是体育界的乔丹、科比、贝利、大罗、菲尔普斯、博尔特。 他们创造的记录不光是前无古人，往往也是后无来者。 在他们之下，就是就是根骨绝佳或是悟性极高二得其一的人。 说起来二得其一似乎已经很容易了，实际上能满足这种条件的人，也是凤毛麟角，万中无一。 任何一个门派只要能收到一个这样的弟子，只要稍加培养，日后必然会为门派带来数十年的兴旺。 不过在实际收徒的时候，顶级大门派更看重悟性。 因为悟性要是太差了，就算是给你一个武功绝学，你拼死的练，练到最后也就是一个郭靖的程度。 不是说郭靖的水平太低，而是以他的经历，他的能力上限还要更高才对。 只能说郭靖的成长虽然平顺，但是成长率实在是太低了，可以说，郭靖至死都没能摸到九阴真经的最高极限。 所以顶级门派在收徒弟时，就很看重悟性，免得绝世武功被糟蹋了。 但是中下门派，更看重的是筋骨。 本来，这些门派的功夫也不是多么的高深，筋骨强的人，他修炼到同一水平时，实力会更强。 简单地说，身强、体壮、力蛮、动敏，占了这四点，绝大多数场合都能应付了。 当然了，也不是说中下门派就不想收一个悟性好的弟子，关键是由于悟性这玩意不太好衡量，需要在很多弟子里不断地筛选，最后才能筛几个优秀的出来。 很多小门小派根本就没这个条件。 至于百草门，它更没这么条件了。 可以说，百草门连能摸到练习内功标准的弟子，现在都还没有。整个百草门上下，就只有门主巩光杰会“真功夫”。 巩光杰自己，也不是什么筋骨多好，悟性多佳的人，他之所以会这套内功，主要是因为这套内功是祖传的，必须学。 就巩光杰自己来讲，以后娶了婆娘生了娃，把老大逮到使劲打，也要把这套祖传内功传给他。 这叫香火相传。 不论巩光杰自己的水平有多么的娄（音low，川话，意思同差、不好），但是作为习武之人，基本的常识还是懂的。 如果巩光杰没看走眼，黄小石这小子就是那种根骨很一般，但是灵性强到爆的练武奇才。 这种天赐之宝居然落在了百草门，难道老天爷觉得我巩光杰太苦了，特意开眼了么。 “好，好，好。”巩光杰一听，连声赞许，他把黄小石从地上拉起来后，用力拍了拍黄小石的肩膀，说道：“小子，不错啊！” 黄小石虚心的接受了称赞，他知道，过分的谦虚则是骄傲。 巩光杰拉过一个凳子坐下了后，对着黄小石问道：“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理？” 黄小石想了一下后，对着巩光杰一五一十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听完黄小石的话，巩光杰才发现自己低看黄小石了。 就黄小石这个见识，他尊称一声先生也不为过。 巩光杰坐在床上，他摸着自己满是胡渣的下巴，过了一会后，巩光杰对着黄小石招了招手。 “你过来。”巩光杰对着黄小石说道：“你知道什么是内功吗？” 黄小石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你知道什么是内力吗？”巩光杰对着黄小石问道。 黄小石也是摇了摇头。 “来，把手伸过来。”巩光杰朝着黄小石伸出手，他对着黄小石说道：“我这里演示一下，伱好生记下。” 黄小石一听，心中一喜，赶紧把手伸了过去。 巩光杰握住黄小石的腕脉后，将一丝内力渡入他的体内。这刚才那种汹涌的内力不同，这丝内力非常的温润。 “石头，你记好了。”巩光杰操控着一丝内力进入黄小石的体内，他对着黄小石说道：“我们百草门，半农半药，基本的医理还是要懂的。 人有任督两条大脉，十二经络和奇经八脉，共有365处正穴，355处奇穴。 不同的内功，就是运转不同的经络和穴位，在运转的时候，出不得丝毫差错，不然就会走火入魔。 我现在与你游走的，是我们门派的内功【神农琉璃功】，你要好生记住的游走的经络和穴位的位置。” 黄小石一听，赶紧闭上双眼，用心用脑认真体会和记忆。 那一丝内力顺着经络游走，每走到一个穴位处就会震动一下。 这种感觉黄小石突然联想到了一个游戏，在满天的繁星中点亮自己的星图。 不同的图案就是不同的内功。 那一丝内力震动一个穴位后，顺着经络游走到下一个穴位，黄小石一边在体会，一边在认真记忆。 最开始，黄小石以为自己脑子又聪明，人又灵光，满以为此事不过尔尔。 结果当穴位超过30个时，黄小石就开始记得很吃力了，穴位数超过50个后，黄小石边记边忘，然而，穴位数超过了70个后还没停下，黄小石自暴自弃，放弃了。 “好，这是完整的一遍。”巩光杰停下了内力的游走。 内力在黄小石体内刚好走了一圈，回到了起始点。 这时候黄小石才发现，自己只记得最开始那十来个穴位，后面的不是忘记位置在哪里，就是忘记顺序是什么了。 这可是太复杂了。 就在黄小石带着沮丧的心情睁开眼睛时，他看到了一条出现在眼前的系统提示。 “您已领悟到【神农琉璃功】。” 黄小石一下睁大了眼睛，他顺着系统提示看过去，发现自己脑子里多了一个虚拟小人，仔细盯着虚拟小人，他身上有一个亮色的条纹。 黄小石把注意力放在条纹上，他惊讶的发现，这是刚才巩光杰的内力游走路线。 看着目光呆滞的黄小石，巩光杰耐心的等他回过神来。 第一次接触到内力的时候都是这样子的，这种感觉需要适应一下，而且也需要给黄小石留一定的回味时间。 看着黄小石，巩光杰想起来了自己第一次被老汉（老爸）传功的时候，一晃眼就过了二十年了。 过了一会，黄小石眼睛里终于有了神色，巩光杰对着黄小石问道：“石头。刚才的穴位你记得多少？” 黄小石支支吾吾了一下后，对着巩光杰说道：“我全记住了。” 听到黄小石的话，巩光杰差点被一口口水给呛死。 原本他还准备安慰一下黄小石，等过几天空了再给他演示几遍。 传授内功都不是一天能完成的，通常要花好长的时间。 这种把内力渡到别人身体里游走，是很耗费心神的。所以不是巩光杰不想教了，而是以他现在的水平，每这么操作一遍就得歇好一气。 黄小石居然一遍就会了？ 就算是黄小石是天纵奇才，巩光杰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初学者和有功底的人学习内功难度是不一样的，入门这块是最难的了。 巩光杰自己当年足足用了2个月才入了门。 巩光杰半信半疑的对着黄小石说道：“来，你来运转一下，就按照我刚才的顺序。” 黄小石抓了抓脑袋，对着巩光杰说道：“我没有内力啊，怎么运转？” 巩光杰对着黄小石说道：“每个人天生都有内力，只不过在没习得内功之前，内力都很弱小，而且并未凝聚。你现在在脑子里，仿照着刚才的感觉，按照我给你示范的顺序，一个穴位一个穴位的感知。 要走完一圈，才叫一个周天。 当你反复练习多次，内力慢慢就能凝聚起来了。” 听到巩光杰的话，黄小石点了点头。 确实，每个人都是有内力的。 黄小石是知道这个的，他天生自带的内力值只有50点，在打完一套组合拳后就耗空了。 黄小石领悟到的武功，每一个招式都要消耗内力。原本黄小石以为内力就是一个数字，他没想到真的可以凝聚起来。 想到这里，黄小石顾不得地上太硬，他坐在地上后，背靠墙，选了一个自己最舒服的姿势，然后闭上眼睛排除干扰，照着脑子里的内力图感应着自己身上的穴位。 原本黄小石还在想怎么感应穴位，结果他发现只要盯着内力图，注意力到哪里，相对应的穴位就会产生一种共鸣。 黄小石用意念，有条不紊一个一个的激活自己的穴位。 当最后一个穴位也“点亮”后，黄小石的体内形成了一条内力通路，随后他感觉到有东西在体内汇聚。 黄小石抬起头对着巩光杰说道：“师父！我有内力了！它们正在沿着我身体里的穴位在跑呢！” 巩光杰再一次的沉默了。他过了半响后，叹着气对着黄小石说道：“石头啊，你也别称我师父。我没有资格做你的师父。” 学习内功，入门是第一步，这步需要感知到穴位，记住内力运转的路径。 学习内功的第二步，是凝聚内力。 这一步比上一步还难，许多人就卡在了这步上，三五年迈不出这道坎。 巩光杰自己用了足足一年半的时间，才凝聚起自己的内力。 黄小石不是天资聪颖的问题，他是智极近妖。这样的人杰，自己是没资格充大当他的师父的。 说老话讲，才德不配要折寿。 但是，好歹自己还是传了一套内功给黄小石，这不说清楚也不行。 巩光杰灵机一动，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巩光杰拉着黄小石一起跪下后，对着祖坟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然后巩光杰对着黄小石说道：“石头啊，你的这套内功，是我家祖传的。今天我代家父传授给你，你我现在算是同门师兄弟，你还是称我老大便是了。” “是，老大……”黄小石眨了几下眼睛，他没弄懂巩光杰怎么就成了自己的同门师兄了。 “还有，关于这套内功。”巩光杰对着黄小石说道。 “放心，绝不外传！”黄小石态度异常坚决地对着巩光杰说道。 黄小石这才知道什么叫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就是师父把徒弟叫进门来，然后手把手给他传授内功。这玩儿，无需开口，无需言传，只能亲身感应。只要不主动泄露，谁也不可能偷师的。 巩光杰一听，摇了摇头，他对着语重心长地黄小石说道：“石头啊，我这套内功，也就是一个江湖人不肯练，农人练不会的狗屁。要不是从我爹手里传下来的，我都不想学。 你是一个练武奇才，以后开宗立派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以后，你不要怪我传了这套内功给你就是了。” 黄小石大奇，怎么可能还怪你，感激还来不及。哪个白眼狼会恩将仇报啊。 黄小石对着巩光杰带着满腔的感激做了一个大礼，巩光杰端端正正的受了。 随后，巩光杰带着黄小石从后院回到了大院里，他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两件事： 一是今天的事，确实是四个山贼所为。神农门和百草门原本是兄弟门派，一向相处和睦，一切破坏兄弟门派和睦的话语都是谣言。 二是巩光杰代先父把黄小石收为门内弟子，从今天起，黄小石就是他巩光杰的师弟了。 对百草门人来讲，第二条消息远比第一条消息更加震撼。 巩光杰到现在为止还未婚无子，他现在突然代先父收什么门内弟子，那不等于是将黄小石定为了门主继承人。 就算不是门主继承人，也等于是把黄小石定成了百草门二门主。 要知道，黄小石当下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从巩光杰捡到他起到现在也不过才满一年。 今天虽然有大功劳，大家眼也不瞎，但是巩光杰这样提拔黄小石，是不是有点过了。 不过，虽然大家心中有点惊讶和不满，但是百草门就是巩光杰他家的，人家主人这么干，你们一群帮客慌个屁。 有道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们个个都想当没卵的家伙么。 巩光杰讲完这两个事情后，就准备接下来干一件大事。 付账。 第7章 旧账和新问题 百草门真的很穷，穷到了堂堂一个门主还要亲自下地干活，穷到了收药材全靠赊账。 百草门，顾名思义，他就是一群药农组成的门派。 原本，其实是没有百草门的，但是由于药农和制药两帮人的矛盾太大，因为不满制药人的盘剥太甚，最后巩光杰的老爹一怒之下带领全镇的药农宣布脱离神农门，建立了百草门。 然而，这十多年过去了，加入百草门的药农没有过的更好，日子日益艰难，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神农门那帮人控制了销售途径。 这帮泥腿子虽然也掌握了一些个常用丹药的制作，但是物美价廉的货却没地方卖。 本镇的人，又不是天天得病，哪个能把药当饭吃。 神农门控制着销售渠道，人家就是宁愿少赚点也不要你的草药，要活生生把你们这群药农给拖垮，饿死。 百草门现在也是快被逼到了绝路上，他们现在收药材都是先赊账，做出了药丸卖到钱了，这才能结上一部分。 然而，现在百草门欠药农的账是越欠越多，雪球是越滚越大，终有一天会有一根能压死骆驼的稻草掉下来。 今天，巩光杰派人去临镇卖药，其实已经是迫不得已踩线了。巩光杰知道神农门肯定会针对这个事情报复自己，但是没想到是现世报，早上去卖药，中午回来就遇到劫杀。 巩光杰是又惊又气，但是他又无可奈何。 踩线去卖药这种事，手下门人做的，但是偏偏他做不得。 手下的人不懂规矩，他还能不懂规矩？ 不论是生意场还是江湖，讲究的是一套既定的规则，百草门一没钱，二没权，三没人手四没地盘，那就得忍着被人捏着。 闲话少提，现在药钱带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把赊的账给药农们支一些。 当然了，想要结清是不可能的，只能结一些算一些，让大家把日子能够过着走就行了。 药农们不满是肯定的，但是现在除了百草门还赊账收药，他们的药材根本就卖不出去。 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有人要讲，这些药农怎么不去种其他的东西，比如说种粮。 这就有所不知了，上等好田都是种粮用的，好地也是用来种菜了。 都是山上、沟边的烂地，才用来种植药材。 他们不是不想种其他的作物，而是没法种植其他的作物。 说到底，都是靠天吃饭的泥腿子，药农的地位比粮农低多了，是苦哈哈里的苦哈哈。 …… 要分钱，第一件事就是要数钱。 数钱是个大事情，这么多钱要数一遍，一个人数太慢，一群人数又担心谁把钱给眯了。 巩光杰准备用老办法，他大手一挥，叫道：“关门。” 关门不是为了防贼，是为了防有人偷看。 接下来，十来个汉子脱得赤条条，然后准备蹲在地上数钱。 黄小石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数钱了，以前他没有话语权，也不敢乱插嘴，现在不一样了。 黄小石对着巩光杰说了一下：“老大，等一下。” 他走过去把满背篓的铜钱倒在地上，然后用手在铜钱堆里搅和了一番后，抬起头对着巩光杰说道：“这里有4912钱。” 巩光杰盯着黄小石，有点左右为难了。这个小师弟给他可是立了一个难题。 你说，要是信他吧，这么多的兄弟们看着，这打脸不要来的太快。 你说不信他吧，毕竟是自己的小师弟，刚刚才拜完死鬼老汉，这转眼就不给他扎起（撑腰），也不太对的样子。 巩光杰为难了一下后，他对手下说道：“这次先拿4000枚给药农，其他的把欠下的伙食费给人结了，剩下的每个人发20钱的工钱。” 巩光杰刚一说完，黄小石端起一个筲箕，用力在钱堆里一戳，一刨，一倒，等一个背篼快装满时，他抬头对着巩光杰说道：“好了，这里就是4000钱。” 这有点不要脸了哈。 巩光杰这已经是让了一回脸了，你还要自己把脸伸出来挨。巩光杰这人做事也公道，该打脸还是就得打脸。 想到这里，巩光杰牙一咬，对着旁人说了一句：“数。” 这群脱光早就等了半天的汉子听到巩光杰的话后，一拥而上，黄小石默不作声退到了一旁。 半响之后，一群汉子说道：“巩门主，这堆是912钱。” 又过了一会，另一群汉子抬起头说道：“巩门主，这筲箕里刚好是4000钱！” 众人哗然。 黄小石说的竟然分文不差。 巩光杰转过身看着黄小石，要是有他的生辰八字，他还真想找个大仙来算一卦，这娃到底是哪路来的神仙，怎么落难到了如此地步。 黄小石自然不是自己数出来的，既然是玩家，就有玩家视野。黄小石只需要把手插进钱堆里，视野里就出现了“一堆铜钱”这几个字，再盯着“一堆铜钱”，就会显示出相对应的数量。 通过玩家视野，黄小石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在巩光杰发现黄小石有着不小的能耐后，干脆就让他来帮忙管账。 账房先生年龄不小了，眼睛也花了，脑子也转的慢，正好需要有人来帮衬一下。 结果黄小石也是不得了，他来帮衬一把后，直接就把百草门欠下的债给抹平了。 那天，巩光杰把所有的药农全部召集过来，说是要给他们开大会。 等人来齐了后，巩光杰先讲了几句，然后向众人介绍，这是自己的师弟，百草门二门主，黄小石。 顶着二门主的头衔，黄小石开始秀操作了。 首先，他给所有的药农讲，百草门之所以欠大家的钱，不是没钱，而是暂时拿不出钱来。 黄小石这么一说，众人哗然。 有钱你就给啊！ 欠钱的啥时候还成大爷了！ 黄小石伸手压了压，没人理他，于是他运起内力一声大喝，把所有的人声音都给压了下来。 “诸位，听我一言。”黄小石高声说道：“伱们说要钱。我们脚下的这块地皮，就是百草门的，你们说值多少钱？” 百草门要卖地还账？ 这倒是个好消息。 药农们立马就不吵了。 随后，黄小石和众人把百草门的药田、整个大院逐个估价，整个百草门盘下来大概值230两银子。 “好！”黄小石大叫一声好，他对着药农们说道：“诸位，我看了账本，百草门欠你们的账，也就是才不到100两，我们要是把这些东西全给卖了，还账那是绰绰有余的。 你们说是不是？” 这时候，马上有人大喊了一声：“你们啥时候卖啊！” “卖，是可以卖的。”黄小石对着药农们说道：“但是大家想到了没有，现在要是把百草门给卖了，大家吃饭的碗也就没了。 我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走到哪里都刨的到食，但是大家就不一样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拖家带口能有碗饭吃，可是不容易。咋能把自己吃饭的碗给砸了呢。” “那你说咋办？”有人忍不住对着黄小石问道。 “我看这样。”黄小石说道，“百草门值230两银子，也就是23万钱（1000钱为一贯，折白银一两）。我们以1串钱（100钱）为1股，折合2300股。 谁拿到这1股，就相当于是拿到了100钱，以后卖地卖房时，拿着这1股来领钱就是了。 当然了，百草门现在可不能拆，饭碗得给大家留着，不管啥时候卖，你们手里的股份永远都有效。 还有，这股肯定不是白白给你们的，还要给你们钱呢。 我们赚了钱，把成本开支抹掉，盈余的部分拆成2300份，每股就可以拿1份。 你看，你拿到了股，以后随时都可以折现钱，就算是不折现，还有盈余可以拿。 都说了，乡里乡亲的，这股外人我还不给呢！” 这些人哪里听过这些言语，几下就被黄小石给蒙昏头了。 不过二门主说的很有道理，百草门只是拿不出现钱，又不是真没钱，就算是人跑了，地还在啊。 大家的心渐渐地又安定下来了。 这时候，黄小石趁热打铁，把大家的债务全部转化为股份，这下，这些药农就从百草门的债主一下变成了百草门的股民了。 到了下午，终于折腾完了，黄小石拿着一个账本，上面是账房先生写的入股情况，每笔账上面都盖满了指印。 巩光杰惊呆了，这是啥操作，才一下子，百草门将近一百两银子的债就没了。 “不是没有了。”黄小石对着巩光杰说道：“是我们已经把百草门抵押给别人了。得好好干，干不好，真的是上无寸瓦，下无片地了。” 巩光杰长叹了一口气后，把账本收到自己怀里，祖产都顶上了，这真的是半步都退不的了。 化债为股，这只解决了旧账，但是新的路子在哪里。 黄小石对着巩光杰很肯定的说：“老大，那天我跟着门人去卖药，我发现其他镇和我们镇的药价相差很大，把药拿到其他镇去卖，绝对大赚。” 这事巩光杰哪里不知道，但是神农门把持着所有的商道，他们把丹药的产地和销售地切分开了。 产地的丹药是又多又好又便宜，问题是当地消化不了那么多。 销售地的丹药是需求量很大，但是人为的被控制了渠道，销售的数量和价格都被人给把持着。 黄小石对着巩光杰说道：“老大，再收一批药材，等这批药做好了，我们又背去卖。” 巩光杰有一些犯难了，他对着黄小石讲了自己的难处。 “老大。”黄小石对着巩光杰问道，“当初你们在划分地盘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凭据，或是立了什么作为字据没有？” 巩光杰摇了摇头。 “那，地盘是靠什么认定的？”黄小石对着巩光杰说道。 听到黄小石的话后，巩光杰咬牙切齿地说道：“靠是拳头。谁拳头大，地盘就是谁的。” 原本，百草门是可以在七八个乡镇卖药的，随后，去卖药的人时常被神农门找茬，然后一群人按着几个人暴打。 百草门也纠集过一群人去报复，结果换来了更毒的暴打。 至于报官，报了，但是啥都没用。 对于江湖门派对殴这种事，官老爷一听就觉得污了自己的耳朵。最多也就是双方各打五十大板，然后了事。 抢地盘这种事情，谁上都可以，偏偏不能门主自己上，要不然就等同于发动门派战。 百草门这样敌强我弱，一旦发动门派战，那不是要被灭门。 说到底，百草门的实力就是不如神农门。 神农门靠着自己实力强大，一点点地蚕食百草门的销售地，直到今年，百草门的药竟然只能在本镇卖了。 “没事。”黄小石对着巩光杰一笑，露出了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他说道：“这事好办，我带人去就是了。” “你？”巩光杰对着黄小石说道：“你这才刚学了内功，行不行啊？” 黄小石对着巩光杰说道：“老大，给我十天时间，我要闭关修炼。” 黄小石敢这样讲，他是有依仗的。 这段时间，每天到了晚上，黄小石就会在别人睡觉后修炼内功。 在第三天夜里，当黄小石把内力又运转了一个周天后，突然他看到系统提示： “您的【神农琉璃功】提升为lv1级，您的内力得到了提升。” “您的等级提升为3级。” 黄小石心中一片惊喜。 原来想要升级，不光是通过pk杀人，修炼内功也可以啊。 黄小石心中万般庆幸当初压下了心中的邪念，倘若他真的把两个门人给杀了，就算是能得一些经验，也很难再获取巩光杰的信任，得不到这个极为珍贵的内功心法。 对黄小石而言，整个百草门最有价值的就是巩光杰所这套十八流的内功。 就算是已经沦落到半农半药，百草门依然称得上是一个江湖门派，这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巩光杰会一套内功心法。 再不入流的内功心法，也是内功心法。 这是真功夫。 黄小石又一次惊喜的发现，达到lv1后，自己体内的内力会自己循环了，随着内力每循环一周，他的内力值在慢慢恢复。 不是说没有内功内力就不能恢复，而是恢复的极慢，一个月才能恢复几点。 现在这样，每过一个周天，就可以恢复1点，黄小石很快就把之前消耗掉的内力给恢复满了。 黄小石敢答应巩光杰他去“开拓”市场，依仗的就是这套【鸡神功】。 鸡神功里共有三个招式，【小鸡吃米】、【鸡爪双杀】、【庐山升鸡霸】。 这鸡神功的每一个招式消耗的内力都很少，连黄小石这种还不懂内功的人都可以打一套输出来。 消耗内力少还不是关键，关键的是，除了【庐山升鸡霸】之外，【小鸡吃米】和【鸡爪双杀】是没有冷却时间的。 今天终于实战中第一次使用这三个招式的黄小石，最大的满意就是三个招式都带有一种特效。 【小鸡吃米】附带的特效是【点穴】。 【鸡爪双杀】附带的特效是【破甲】。 【庐山升鸡霸】更绝了，它的特效是【霸体】，也就是瞬间无敌。 当然了，让黄小石颇为遗憾的是，除了特效杠杠的，这三个招式的威力似乎有点垃圾。 只不过，威力小是小，没冷却时间这点就很棒。只要内力充足，是可以无限火力的。 多的不讲，无限【小鸡吃米】，不停地点穴，控你控到死啊。 这一切的前提，就是需要足够多的内力。 上一次升级后，黄小石发现人物的三项重要数值里，只有生命值和气血值提升了，但是内力值还是只有50点。 刚才看到系统提示【神农琉璃功】lv1级时，黄小石点开人物栏一看，内力值足足增加了100点。 这看得黄小石心花怒放。 内力值直接翻了三倍，而且这才lv1级。 要是能练到10级，岂不是翻10倍？ 内力足够充足的情况下，我还有谁打不过？ 黄小石向巩光杰申请闭关修炼，马上就得到了批准。 从此，黄小石单独分到了一个小屋，他在房间里开始了他的为期十天的闭关修行。 第8章 功力小成 终于可以有自己的小单间了，虽然这个小单间除了床和一张桌子之外，连个凳子都没有，但是这也比睡大通铺好啊。 说实话，接触的门人都是古代底层的劳动人民，黄小石对个人卫生已经是足够的忍耐了，但是一屋子的大男人，白天下地干活，出了一身臭汗，晚上不洗脸不刷牙不洗脚不洗澡，直接就睡了。 大通铺的房间里，也就比毒气室好那么一点，更是不提入夜后的打鼾声、磨牙声、说梦话的、放屁的。 这环境简直要把人给逼疯了。 为什么黄小石干农活那么卖力，他以前根本就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宅男。 黄小石每天的念头就是使劲干活，把自己累到昏过去，到了晚上才睡得着觉。 现在终于分到了一个小房间，黄小石开心地往床上一躺，高高兴兴地睡死了过去。 黄小石第二天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巩光杰吩咐过了，黄小石这闭关修炼期间，他可以不用下地干活，作息时间也由他自己定。 终于睡了一个饱觉，黄小石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全身的骨节都在响。 真爽！ 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黄小石把被盖推开，走出小屋到院子里找吃的。 早饭早就吃过了，只有锅还留在那里没刷。 黄小石看着满锅的稀饭只剩了一点点残汤在锅底，心里不由得狠狠骂了那些吃货。 他转进灶房里，准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时，发现灶房的灶台上边放着一个盖着的大瓷碗。 揭开大瓷碗，里面装着半碗稀饭，稀饭上面盖着一个馒头，还有几片咸菜。 这是巩光杰特意为黄小石留的早饭。 只见黄小石也不拿筷子，伸手先把咸菜夹进嘴里，嚼几下取了个味道，然后一只手把馒头拿起来，一只手端着大瓷碗，吸溜一口气把半碗稀饭喝了个干净。 随后黄小石拿起馒头在碗底擦了擦，擦一下咬一口，再擦一下再咬一口。 等这个馒头下肚后，碗比洗过还干净了。 吃饱饭后，黄小石心满意足的回到房间里，他在床上坐好后，闭眼静心，开始运转功法。 熟悉了身上的穴位图后，黄小石发现只要自己的意念只要在走稳的同时加快，体内的内力流的速度也会自然加快。 其他的不敢说，就微操这块，黄小石可是从来就没怕过。 黄小石聚精会神地开始加快意念的游走。 从最开始内力流像老头子遛弯，到变成了年轻人跑步，随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要是有高手在旁边内视黄小石体内的内力运转情况的话，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被吓疯。 这哪里是运转内力，简直就是2档7300转。 就这样疯狂运转内力一整天后，黄小石终于看到了一行系统提示： “您的【神农琉璃功】提升为lv2级，您的内力得到了提升。” “您的等级提升为4级。” 小样，看我十天把技能冲到满级！ …… 第六天早上，还在酣睡中的黄小石被巩光杰叫醒。 睡眼朦胧的黄小石看到巩光杰后，打着哈欠坐了起来。 “老大，有什么事？”黄小石对着巩光杰问道。 巩光杰对着黄小石随意地说道：“你闭关这几天，有没有什么问题需要问我的。今天我正好可以抽空给你讲解一下。” “问题？没有啊。”黄小石直接就开口否决了，不过他觉得自己把话说的太满了，于是往回拉了一点，他对着巩光杰支支吾吾的说道，“问题还是有一个。就是内功的修炼进度似乎有一些慢。” “慢？”巩光杰没想到黄小石提的是这个问题。 修炼内功讲究的是循序渐进，慢不是正常的么。 巩光杰对着黄小石问道：“你的功法修炼到第一层了没有？” “呃，这个……”黄小石有点不好意思说了。 看到黄小石这模样，巩光杰就有些火上头了，不是说天资聪颖么，既然已经感受到了内力，离第一层也就是只差一点点了。 结果，独自闭关修炼了5天，连第一层都没到吗？ 难道是个脑子聪明，就是不肯下苦功夫的懒鬼？ 巩光杰没等黄小石多话，他伸手拿住黄小石的手腕，正准备输入一股内力进入黄小石体内一探究竟时，那一丝内力被直接弹了回来。 内力护体？ 功法小成？ 巩光杰懵得不会了。 内力除了能进攻之外，内力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作用就是防御，特别是防御内力攻击。 内力攻击不同于平常的刀枪棍棒等直接杀伤，它更像是“魔法”攻击。 内力攻击对于皮肉具有穿透效果，可以直接打断人的筋骨，震碎人的脏腑。 普通人对于内力攻击完全没有抵御能力，管你是200斤的壮汉，还是80斤的瘦子，遇到内力攻击时，身上的那层皮肉就和草纸一样薄。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同样的，能够抵御内力的也就只有内力。 只有习武之人修炼内功，将内功修炼至小成之后，才能获得内力护体，拥有对内力的防御能力。 要不是几天前巩光杰刚刚确认过黄小石不会内功，他绝对不会相信黄小石是刚练起来的。 但是，这也太夸张了吧！ 巩光杰练了足足三年时间才功法小成，你这五天时间，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巩光杰压住心中的惊讶，他对着黄小石问道：“你的内功修炼到第几层了？” 黄小石有一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第四层。” 原本以为可以一天一级，十天满级的黄小石，在第三天就把【神农琉璃功】冲到了第四层，自己的等级也来到了7级。 当系统提示【神农琉璃功】已经升级为lv4后，黄小石打开自己的属性面板观察这次升级提升了多少。 这时候，黄小石看到【神农琉璃功】这个内功下面，多了一个特效： 【神农】：免疫所有中毒效果。 咦，这玩意还不错，这不是叫百毒不侵？ 黄小石万万没想到这看起来不咋地的内功，居然有这么强大的特效。 不过黄小石想明白后，也就释然了。 神农尝百草的嘛。 没有百毒不侵的能耐，神农他老人家不是早就嗝屁了。 在【神农琉璃功】已经升级为lv4后，从连续两个白天加晚上，黄小石就死活没到lv5。 似乎过了4级后，需要的经验不是倍数提高，而是数量级的提高了。 简单的说，以前是10，20，30，这种。 现在可能是100，200，300这种。 今天，遇到巩光杰突然过来查功课，黄小石原本想“凡尔赛”一下，没想到巩光杰当真了。 凡尔赛最大的特点就是，被人看破了后，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反感。 现在看着巩光杰脸上的神色，黄小石心里有点发慌，巩光杰这个人鸡肠小肚，很容易生气，而且一旦觉得自己被人看不起，马上就会翻脸到绝情。 自己会不会一个玩笑开重了，把巩光杰给得罪死了？ 只见巩光杰语重心长的对着黄小石说了这么一句：“苟富贵，勿相忘。” 随后，巩光杰就出门去了，留下了一脸懵逼的黄小石。 苟富贵，勿相忘？ 这种文绉绉的话，巩老农也会？ 这是巩光杰很小的时候，听到一个评书人在说书的时候讲的，当时他振臂一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结果所有人一下就跑光了，自己家的老妈带着一脸惊恐的表情将巩光杰拖走，以后巩光杰就再也没见到过那个说书人。 从小就穷的巩光杰，在心里深深记住了那句话：“苟富贵，勿相忘”。这句话也撑着他一路走到了今天。 现在巩光杰发现，自己才是田里的燕雀，不管是江湖还是天空，都是属于黄小石这样的天之骄子。 …… 最终，黄小石闭关10天，他把【神农琉璃功】冲到了lv5。 果然如同黄小石所料，内功从4级到5级，提升非常巨大。 不光是经验值大幅度增加，内力值一下增加了两百点，而且他发现随着内力转运，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个buff。 黄小石定睛一看，这个新增的buff是叫“内力充盈”，效果是所有属性提高5%。 随后，黄小石走出房门，他活动了一下后，在院子里蹦跳起来。 这个大院原本还可以用于晾晒草药，所以面积很大，差不多相当于是一个小广场了。 黄小石在院子里测试最简单的跑和跳。 在数据上，5%的变化并不太引人注目，但是对于自己的身体，5%的感受非常明显。 有不相信的人，可以去尝试一下8厘米的增高鞋，伱看看不到5%的差异感有多大。 黄小石在跑了几圈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确实增强了。 猴赛雷啊！ 怪不得个个都想练功夫，原来有功夫的感觉这么爽！ 随后黄小石发现，似乎不是5%这么简单，自己的身体好得有点夸张了。 黄小石停下了跑跳，他走到院子的角落里，盯上了那把原本用于练功用的，实际上被用来榨盐菜的石锁。 这个满身都是盐渍的石锁足有50斤，也就是半石重，平时间黄小石得用双手才抱得起来。 黄小石走到石锁旁，轻轻一伸手就把石锁给拎起来了，随后石锁如同泡沫玩具一样在他手里上下翻飞。 玩到尽兴后，黄小石把石锁一抛，只听沉闷的一声“咚”，石锁砸在院子里的泥地上，把硬如铁板的泥地砸出了一个小坑。 看到这情况，黄小石开始思考了起来，5%的增幅不至于有这么强吧。 如果变强是在其他地方，黄小石盯着自己的人物栏，上面显示人物等级为9级，生命值和气血值比在练功之前足足多了好几倍。 会不会是这些数值还有其他的隐藏效果，或者是有隐藏数据没有标明出来。 很多游戏并不会把所有的数据都标注出来，一般来讲，越是仿真的游戏，需要牵动的数据就越多，越不可能完全标注。 当然了，万事万物归根结底都是可以用数学进行表达。 这是黄小石上大学时数学老师的原话，黄小石对此表示怀疑，但是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在这个世界里，比起穿越前的世界，最大的不同就是在真实和数据并存，而且相互之间并不干扰。 最开始，黄小石觉得这个世界里，是不是只有玩家才能看到数据，于是有一次黄小石故意对着旁边炼制丹药的大哥说道：“大哥，你觉得这丹药吃下去能加20点生命值，是不是有点哪里不对劲？” 炼制丹药的大哥听到黄小石的话，用力一拍大腿后激动地大声说道：“果然还是石头你的眼睛毒。实话说了吧，这里有一种药材不够地道。这也不能怪我们，因为我们现在根本就收不到。原来这药吃下去，是能加22点生命的。” 黄小石一听，直接翻白眼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魔幻。 后来黄小石想明白了，并不是说这个世界的人有问题，而是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非要说，他们应该觉得自己更奇怪才是。 凭啥你能看到浮空的字，我们不行？ 你怕不是妖怪吧。 来人啦，把他捆了，抬到县城去献给老太爷。 …… 当巩光杰听到黄小石汇报，说自己闭关十天把内功练到第五层后，他当场做了一个决定： 黄小石从今天起可以不用干农活了，他除了帮忙处理账目之外，其他的时间都可以用来自行安排。 这个决定可谓是极为优待了。 要知道，现在百草门还属于是处在艰苦奋斗的阶段，门主自己穷的婆娘都找不到，而且每天还要下地干农活。 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巩光杰宣布黄小石脱离农产，变相相当于是要多养一个人。 丹药已经做好了，都是老百姓喜欢买的【祛病丸】、【补气丸】、【筋骨疼痛丸】，这些药非常好卖，不愁销路。 这次，巩光杰依然是指派了两个门人和黄小石一路，不是巩光杰不想多派人，而是多次经验表明，三这个数，是神农门最大容忍数。 一旦百草门的人超过三人，神农门来的人就可不是七八个这么简单了。 两个门人背着自己的背篼，黄小石一个人空着手在路上走，巩光杰吩咐过多次了，出门在外，一切听二门主的。 “石头。”一个年长一些的门人对着黄小石问道，“今天去哪里，还是临镇吗？” 上次去临镇卖药，回来的时候门人遭到了半路劫杀。 虽然事后巩光杰宣布这是山匪所为，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个什么事。 还好的是，因为百草门这边大声宣布是遇到了山匪，神农门也不敢自己把脸凑过来挨打。 死了四个门人事小，非要承认自己门下有山匪，把官府的人招了来，这事情弄大了可就收不到场了。 这事情，神农门自己吃下了一个暗亏，同时神农门的门主王二爷也正在气得跳脚。 “都是一群哈麻批！”王二爷对着满院子的门人跳着脚骂道：“去抢人就算了，还把脸蒙到，你们认为蒙到脸就认不出来了唛？ 哈麻批！ 被人砍死了活球该！ 人家还给你们几爷子留了一分面子，没去报官领赏。 要不然，四家人，满屋的婆娘娃儿，一个都跑不脱！” “晓不晓得你们错了！”王二爷对着门人大声喝道。 “晓得。”门人们齐声回道。 “错在哪里了？”王二爷又高声问道。 “不该去抢人。”众门人回道。 “放你妈的屁！”王二爷又跳了起来，他大声骂道：“是不要蒙脸，不要蒙脸！ 遇到百草门的人，直接上去给老子打，只要不打死，打残打废都可以。 钱，你们每个人抓两把，给他们留点点，本来也就没个数，哪个晓得他们本来的钱有好多？ 晓得了没有？” “晓得了。”众门人齐声回道。 “晓得啥子了？”王二爷又问道。 “抢人的时候不要蒙脸。”众门人齐声回道。 “哎，这就对了。”王二爷对着众人说道，“前几天赶场（集市），百草门的人都没来，我猜他们正在做药。 这几次赶场都给我盯紧点，说不定他们就要跑起来臊堂子（捣乱）。” 王二爷说完后，发现没回应，他又大声的喊了一句：“哎！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众人回道。 “听到了就给老子快点切整。”王二爷又喊又骂的把这群人给赶去干活了后，他转身躺在安乐椅上，拿着扇子对着自己使劲扇风。 “老爷，你消消气。”老婆子给王二爷端来了茶水。 “哎，消不到气啊！”王二爷对着自己的王婆说道：“你说这些人，吃饭的时候比猪还吃的，做事的时候比猪还憨！ 咋想的到去冒充棒客（土匪）去抢人嘛！ 害得老子赔了那么多的丧火钱。” “老爷，手下们也是一心为你办事的嘛。”王婆对着王二爷说道：“前几天来了一个圣使，不是给老爷许了重愿的嘛，只要老爷……” 王二爷一听，一下从座椅上弹了起来，他对着王婆惊慌的说道：“嘘～！！” 随后，王二爷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压低嗓门说道：“你要死啊！这事你都敢在这说。要是让外人给听到了，信不信青城山上的那群道士提着剑就杀上门来了。” “我们又没做啥孽，那些道士管我们啥事？”王婆对着王二爷奇怪的问道。 “你不晓得啊！”王二爷左右看了一眼，他在王婆耳朵边小声说道：“这是魔教的人啊。” 第9章 拳头大就是爷 黄小石今天决定继续去临镇卖药。 他不光是要卖药，还要把临镇这个卖药点给收回来。 今天是六月十三，临镇每逢三、六、九就有赶场，老百姓都在这一天集中上街，比平时要热闹很多。 等到黄小石一行进小镇，今天来的还很早，街上的行人还很稀疏，正好可以找个地方摆摊子。 卖东西也不是随便找个地方一蹲就可以卖了。 行有行规，每种卖东西的，都是有一个规定的地方的。 同一种货物集中在一起卖，可以形成一定的规模效应，想买的人来了好找，因为来的人多，卖的人也好卖。 果不其然，走到卖药的地方后，黄小石看到了神农门的人也来了。 和百草门这样混在来赶场的人群里，分都分不出来的农二哥造型不一样，神农门的人是有统一的制服。 虽然只是很简单的麻布灰衣，但是几个统一着装的人往那里一站，气势就比旁人要强三分。 两帮人相见，可谓是分外眼红，但是这毕竟是大街口岸，于是一帮人在街这边，另一帮人在街那头，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谁都没有其他动作。 过了一会，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两帮人开始吆喝了起来。 “来来来，看一看啊，神农门的丹药啊，吃了包好啊！” 黄小石给旁边的门人递了一个眼神，那个门人大声喊了起来：“不要九十九，只要九文九。 百草门大礼包，内含【祛病丸】、【补气丸】、【筋骨疼痛贴】。 只要九文九，大礼包带回家啊，给出十文钱，还可以附送一丸【祛病丸】。” 百草门这边这样一喊，神农门那边就哑口了。 【祛病丸】、【补气丸】、【筋骨疼痛贴】，虽然都是常见药，但是就算各要一份，神农门这边最少要收二十文钱。 现在百草门那边直接喊九文九，那不是来臊堂子的么。 莫非他们都不赚钱了？ 对，百草门就是不赚钱了。 实际上百草门现在的卖价里面，就只有药材的成本和人工费，扣了这两样，利润就没有了。 你说百草门卖这么低，亏不亏？ 亏，肯定亏。 但是问题是，现在百草门是马上要饿死了，他们能赚点劳力钱就心满意足了。 神农门虽然控制了所有的渠道，但是他们的成本比百草门高多了，这三种药，同样就算不赚钱，也得十三文钱才收的到本。 神农门不可能还贴钱卖药嘛。 神农门这边的人脑壳也灵活，一个人大声的喊道：“不要图相因（便宜）啊，相因没好货。百年神农门，品质有保障。” 百草门那边，另一个门人也大声吆喝了起来：“来来来，同样的价格比质量，同样的质量比价格啊！ 不怕货比货，就怕不识货啊！” 这两边这么一吆喝，几乎是怼起来了。 说实话，来赶场的老百姓本来都不是什么有钱人，有便宜货肯定先选便宜的三。 没多久，一群人把百草门围了起来，买的热情比抢的还高，三个人手忙脚乱，一边用树叶包药，一边收钱。 太阳还没上三竿，百草门的两背篼药就脱销了，收了满背篼铜钱的三人，找了一个小吃摊，慢悠悠地吃早饭。 “老板，先来三笼包子，一碟泡菜，稀饭也给我们整三碗来。”既然是黄小石领头，他就不客气了。反正这早饭钱是要算到成本里头的。 看着正在耀武扬威一般大吃大喝的百草门三人，神农门的那几个人耳朵边上咕噜几句后，一个年轻人带着满脸的恨意就跑开了。 这一切都在黄小石的眼里。 黄小石发现自己不光是身体素质增强了，视力和听力等五感也强化了不少。 现在黄小石的感知能力明显比以前强了很多，有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这么大张旗鼓的吃早饭，一是黄小石确实饿了，二也是故意的。 黄小石今天就要看一下神农门到底想哪样。 吃到包子快从嗓子眼撑出来后，黄小石和两个门人带着舒胀的饱意朝着自家小镇走去。 这次还没走到上次那个点，只见一群气势汹汹的人把他们给堵住了。 “切，还没上次的有耐心。”黄小石转过头对着两人笑了一下。 这两人可是笑不出来，对方个个手持棍棒，足足有十来个。 “你们这群土匪想要抢钱？”黄小石对着那群神农门的人故作惊讶地说道。 “哪个是土匪？你们全家才是土匪。”一个神农门的门人大声说道：“小兄弟，你们刚一走，我们的货款就被人给偷了。不要误会哈，我们就是想看看，我们的货款是不是在伱们身上。” 这个理由找的挺好的，也够不要脸，今天两帮人最近都是隔着一条街，根本就没近过身。 “来，把他们搜一下，看看有没有我们的钱。”随着这一声喊，三个手持棍棒的神农门门人并排着走了过来。 黄小石活动一下身体，直接迎着三个人就走了过去。 “咚”、“咚”、“咚”。 随着三声闷响，三个持棍的神农门人倒飞了起来，其他人甚至没看清楚黄小石是怎么出的手。 黄小石是足足9级的人了，他几乎快摸到人类的身体素质极限了。 普通人的等级为1级，或是叫默认等级。 npc的等级和玩家的等级对应的强度几乎相同，但是因果是相反的。 玩家的升级方式不同于npc，玩家只能依靠经验值升级。等级提升后，就会根据每个人的体质，获得不同的成长。 而npc是通过不断地锻炼，身体强度不断增加，当强度达到一定的程度了，就会成为2级。 如果一个人坚持每天100俯卧撑、100深蹲、100仰卧起坐加10公里跑步，如果还没秃的话，当他有六块腹肌时，大约可以到5级；继续加大锻炼强度，让身体达到人体的极限机能，顶多只能到10级。 10级是一个分水岭，要达到10级之上，就必须修炼内功，修炼内功是在极限之上变强的唯一途径。 黄小石已经达到9级了，他身体素质基本上已经摸到了“人类”的天花板，不，其实加上5%的加成，他的身体其实已经全方位超过了人类应有的极限。 黄小石现在无论是力量、速度、敏捷、神经反应和协调能力，都堪称“超”人。 打这几个渣渣，黄小石甚至不需要动用招式，他直接过去一人一拳，三人就飞出去了。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诚不欺我。 随后黄小石带着一脸的“就这”表情走过去，一拳一脚把剩下的一群人全部给打翻在地。 这都是一群普通的门人，持械群殴可以，但是在有真功夫的黄小石面前，一招都挡不下来。 “今天呢，算是起了一个头。”黄小石慢条斯理的对着倒了一地的神农门人说道，“从今以后，老子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说完话后，黄小石招了招手，两个背钱的百草门人昂首挺胸、趾高气扬的从哀嚎遍地的人群里走过。 …… 王二爷一听今天自己的门人又被打了，顿时大怒。等他看到满院子的伤员时，怒气反而一下就消了。 王二爷蹲下来检查了一下众人的伤势后，他抬头对着带队的门人问道：“对方几个人？” “回二爷的话，他们有三个人。不过，不过。”那个门人有点不敢说。 “什么不过的？”王二爷不耐烦地问道。 “不过出手的是一个半大的小孩子。”那个门人对着王二爷说道。 “一个人？”王二爷问道。 “对，只有一人动手，他一拳就放倒一个人。”门人小心地回道。 王二爷没说话了。 用拳脚攻击，是练武之人的大忌讳。 非常简单，拳脚攻击杀伤力有限，而且你打出一拳有多少力量，手臂就会受到多少多大的反作用力。 所以一般学武都讲究持械。 不管他是刀枪棍棒，还是斧钺钩叉，总得要拿个啥兵器，就算是药农斗殴，也要拿个镰刀和锄头。 当然了，不是说练拳脚就一定弱，练武者的修为强到一定程度后，用拳脚和用兵器其实没多大的差别。 一流高手能将内力化作一身刀枪不入的罡气，那才是真正的铁头、铁手、铁腿。 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够习武，习武之人又有多少可以学到内功，学到内功的人又有多少能成长到一流的水准呢。 太少了。 所以在江湖中，能够空手入白刃的，绝对是高手。 但是今天的事情还有点不一样。 百草门的人走过来直接一拳一个把自己十来个手持棍棒的门人给打翻了，并不是说这人练的就是拳术。 而是他根本就没把这十来个门人放在眼里，连真功夫都没展露出来。 这反而表明，百草门的这个人功夫比自己的手下高太多了。 说明的问题只有一个，这人会内功。 王二爷现在心里有点烦，一群泥腿子的百草门，居然有了第二个会内功的人。 “二爷，我要不要去叫人？”一个狗腿的门人对着面色阴沉的王二爷点头哈腰地说道。 “叫锤子！”王二爷手一挥，转身走了。 这些窝囊废，叫得再多也没用。 可惜啊，自己生了3个都是女，偏偏怎么就生不出儿子来。 有个算八字的瞎子，分明说自己命中有子，他算的可是极准。 嗯，估计是婆娘不得行了，得讨个二房给我生儿子。 哼，巩老农，就让你再嚣张一下，到时候有办法收拾你。 …… 就这样，黄小石每天的任务只剩下了练功和打架，随着打架的次数增加，黄小石的凶名传了起来，不少人敬畏地称他一声“石爷”。 石爷打架出手极狠，每次都要把人打到昏死才收手。 别人不知道的是，黄小石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收住最后一分力。 “不是游戏在玩你。” 当领略到升级的快乐后，黄小石一发不可收拾，他日以夜继的练功，不到三个月就把【神农琉璃功】给冲到lv10了。 神农琉璃功到lv8的时候，又增加了一个特效。 【百草】：不断恢复气血和内力。 这个特效比起第一个特效过于中规中矩了，黄小石略有失望。 不过也很正常，就像是巩光杰说的那样，一个十八流的内功心法，你还想有多好咋地。 神农琉璃功到了lv10后，无论黄小石再怎么练习，它也不再提供经验了，黄小石的等级卡在了14级。 而这个14级，还是通过打架才升级的。 最开始，内功到10级后，黄小石的等级还只有13级。某天，他经手一场恶战，发现了一长串系统提示。 “战斗记录：你击败了神农门人。” “战斗记录：你击败了神农门人。” “战斗记录：你击败了神农门人。” …… 黄小石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看着这一串系统提示，他立刻开始思考了起来。 他也不是第一次打架了，但是却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提示。 出现系统提示必然都是有原因的，如果非要说今天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黄小石下手比前几天更重，有几个人被他打得昏死了过去。 莫非，打到昏死也算击杀？ 随后，黄小石在打架时又试了一下，果然，只要把人给打到失去活动能力，也就是话说中的昏迷，就可以收到一个“击败”的提示。 虽然不知道“击败”到底有什么用处，但是白金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 在此之后，黄小石打架出手凶狠了三分，和他交手的人虽然不至于被打得断手断脚，但是时常被打得闭气昏死。 没料想到，突然一天，黄小石居然升级了，他升到14级了！ 原来击败也有经验可以拿。 顿时，在黄小石眼里，哪里还有什么神农门，全部都是一群行走的经验值。 但是随着黄小石打架次数越来越多，他的凶名也越来越盛，架反而越来越少了。 许多神农门的人，一看到黄小石就望风而逃，实在逃不掉的也跪地求饶。 看着眼前这些边哭边磕头的人，黄小石实在无法把他们视作纯粹的npc，心一软，手一挥，就把他们给放了。 “光是打菜鸡还是不行啊，得找个等级高的来练手。” 这山高皇帝远的穷乡僻壤里，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武林高手？ 这一来二去，就把黄小石的升级大计给耽搁了。 第10章 商业逻辑 依靠黄小石的武力，百草门又渐渐把附近几个乡镇卖药权给拿回来了。 最后由于三天两头的打架，对日常生产影响确实太大，而且每次吓得旁人鸡飞狗跳，在乡老的调停下，百草门和神农门再次和好休战。 两个门派就以现在的地盘为界，尽量不要到别人地盘上去闹事。同时，就算是对方不小心过界了，地主也要以忍让为主。 这次看起来是百草门大获全胜，但是对黄小石而言，这才不过刚刚有个稀饭钱。 现在，黄小石正在对门人进行思想整顿。 “大礼包还是要卖，但是不能无限量卖，每次开张准备50个，卖完就等下次再来。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 都叫大礼包咯，肯定不能一年到头都在送礼吧。 零售药的价格全部加2文钱，毕竟有一些人只需要一种药，他们宁愿多掏两文钱买单品。 至于怎么赚钱，我给你们说，要转换一下思路。 我们把药卖的这么便宜，为的是什么。 做慈善？还是做良心？ 不，不，不，都不是。我们在抢占市场，这叫市场占有率。 有人分析过，说这个世界上有钱人和穷人都是二八开的，每2个有钱人，就有8个穷人。 什么？你说穷人还要多一些，好，好，就算一九开。 所以要赚钱，我们得倒过来，从这‘一’身上转九成的钱。 你说啥？有钱人看不起咱们的药，觉得档次太低？ 我觉得你们的思想觉悟有问题啊，什么叫有钱人，出得起价的人就叫有钱人。 这个他有没有钱有个屁的关系。 什么，不可能有这种人？ 好，你听好了——江湖人。” 百草门手里还是有不少的好方子，比如说把两个受伤的门人救回来的金疮药。 “我提醒一下，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别就只盯着那一亩三分地，给你们说，地不产钱。 既然是江湖人，就要考虑到江湖人的切身需求。 俗话说得好啊，‘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就算挨了刀，还得江湖飘’。 挨了刀怎么办，得止血啊！ 别看我家的金疮药的药效才这么点，那天老李和张哥就靠这药把命给救回来了。 这叫现身说法啊，多去宣扬宣扬，把自己的衣服脱了，让别人看看伱们身上的刀疤。 特别是张哥，足足挨了十三刀，这样都没死，说明什么？ 肯定是我家的药好三！ 哦，金疮药的成本有点贵。 肯定贵了。 我打听过了，别家的金疮药都是用银子来买的，我们家的这个还能用铜钱来买，够划算了哈。 不要老是看药性，还要看药价。 有一句话叫性价比，就是一分药性值好多钱。 同样的价格比质量，同样的质量比价格嘛。 你把价格拉平一算，我们的金疮药的药性堆起来，肯定比他们的高嘛。 你说药效太差没人买？ 不可能。 你们别小看底层江湖，那些不入流的小帮小派，整日里打打杀杀，需求量可超级大。 我这可是做过市场调查了，绝大多数人受伤后只能去庙里求一些香灰涂抹在伤口上（香灰比草木灰更干净一些）。好多人明明伤得不重，结果伤口久治不愈，最后一命呜呼。 你说这样的救命药，他们愿不愿意买。 你说这么好的药卖多少钱？ 成本加个零，人情价。” 经过黄小石一阵洗脑后，大家的热情被煽动了起来。 其实百草门还有很多好方子，只不过因为没钱收药材，这才没做成。 现在有了稳定的市场了，虽然刚好只够吃饱饭，但是人一吃饱饭，脑子就活络起来了。 这时候黄小石又提出要搞点赚钱的项目，自然能得到众人的支持。 没多久，百草门的各种江湖应急药就生产出来了。 还别说，这些应急药拿到集市上后，老李和张哥把衣服那么一脱，相互指着对方身上的伤疤像是唱戏一样的演开了后，效果特好。 别看这个世道现在还是太平日子，其实老百姓的日子并不太平。 虽然没有兵患，但是土匪一直就没断绝过。 别说江湖人了，寻常老百姓受刀剑伤的也不在少数。 平日里因为金疮药这种高档货卖的很贵，大家受伤了后就只能硬挺着。 随着百草门推出平价，也就是平民价的金疮药，可是大受欢迎。 这个时代的人思想还是有一些淳朴，人家的金疮药能回血30点，自己家的只能回20点，就不好意思拿出来买，怕丢人。 其实，怕什么，价低就行了。 直接只要把价打到3折，你看买的人多不多。 百草门这样一搞，把神农门给整懵了。 说实话，那些治头痛脑热的便宜药，神农门只是随手在做，图个兴趣。几文钱几文钱的赚，实在是太麻烦。 神农门主要是销售高端丹药，这上面利润非常高，占了神农门的主要收入。 结果被百草门那群泥腿子用低价药这么一冲，神农门的药就有点站不稳了。 虽然说那些达官贵人，武林豪杰买起高端丹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来自于普通老百姓的收入那块完全就给断了。 不过神农门毕竟家大业大，不怕那些泥腿子瞎搅和，虽然说钱少赚了一点，但是王二爷现在有要事办。 这个事办成了，整个巴蜀就由他横着走了，你巩老农算个求。 结果才过年把，神农门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 此时的王二爷真的后悔了，当初应该趁着百草门只剩一口气的时候，直接把他给灭了。 哪怕最后多给一些烧埋钱，也比现在的处境过的好。 蜀中这么大的一片地，除了几个大城市外，乡坝头全部成了百草门的天下。 对，当初神农门和百草门说了，各人的人马不过界。结果百草门弄了一个叫什么代理商，可以进行百草门丹药专卖。他们的人是不过界，但是货已经是满地窜了。 神农门只是一个江湖门派，他又不是官府，百草门的平价药销路打开了后，百草门在民间的声望一下高得吓死人。 哪个敢说本地方不准卖百草门的平价药，信不信老百姓先把你打死。 神农门王二爷最开始的那个靠山，原本就有一个考核期，虽然说现在神农门每月上缴的供奉并不见少，但是人家圣使说了，圣教不缺你这点小钱，人家看中的是你蜀中占的地盘。 结果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你把地盘丢了十之有九，你这种废物还想加入圣教，想多了吧。 王二爷这心中一着急，一发狠，那就直接和百草门干上了。 你们不是薄利多销吗？ 我们也用钱来砸。 看你的家底厚，还是我的家底厚。 于是，神农门和百草门的争斗日趋白炽化，双方除了不动刀子之外，啥绊子都在用。 这不，正逢百草门收草药，神农门这边挑唆一个百草门的老药农去闹价，那天就差点把百草门架在火上下不来。 还是黄小石当机立断，宣布最后收老张的草药。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后，黄小石和老张单独面对面谈，真的是好说歹说都不行，老张愁着那张苦脸就是说老婆子病了开销大，家里拉账过不下去了。 老张头手里有几百斤草药，不要不得行，于是黄小石就按照老张的要价给了。 转手第二天，百草门的门主巩光杰就放话了，但凡老张家的人要买药，只能到百草门本门去亲自买，哪个代理商敢乱卖药，直接取消他的资格。 老张卖给巩光杰的草药，每10斤涨了2文钱，巩光杰转手卖药给老张，直接涨了十倍的价。 巩光杰就是这种性格，对人只有冰火两种极端，没有中间状态。 老张的老婆得的病，是一种慢性病，需要长期吃药，这种药其实并不贵，所以因为利润太薄，只有百草门在生产，神农门那边还真没有。 要请大夫来看病，那就更贵了，老张哪里出得起钱。 再说了，请大夫来看病，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治好的，还是要慢慢吃药。 这转来转去，老张头还是被捏在了巩光杰手里。 为了婆娘，老张只有被迫赊账吃药，而黄小石这个“财务负责人”，天天跑过来要账。 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老张要是不给钱，黄小石也不多话，直接报官抓人就是了。 进了班房先丢半条命，求爹爹告奶奶出来了，还是要还钱。 老张算过账，原本想拿到王二爷许诺的银子后，把欠百草门的账先抵清了，然后搬家到神农门的地盘去，给神农门当药农。 反正老婆子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只要不受风寒，就这样慢慢养着，余下的钱存起，日子慢慢就会好起来。 哪知道神农门因为觉得老张带头去闹事结果没啥效果，又不肯出这个钱了，黄小石天天跑来催账，把老张逼得快上吊了。 这不，老张半夜去神农门要钱，结果又没要到。老张在一气之下，说了一句让王二爷最为忌惮的话，这让王二爷决定不能留老张到天明了。 原来王二爷他本来用的就是连环计。 上策是，千金买马骨，先教唆老药农老张和百草门闹翻脸，带动一群药农给百草门天天闹事臊堂子，然后王二爷出面把老张纳入自己门下。 这样一来，百草门的那些药农还不纷纷倒戈，全部跑到自己这边来。 这叫釜底抽薪，直接把百草门给干熄火。 哪晓得，巩光杰点对点的对老张进行报复，所有人都晓得巩光杰在针对老张，偏偏没法帮他讲理。 第二计是，如果老张闹事不成，又欠了那么多的药钱没办法还，以巩光杰的那个性格，说不定就把老张给打死了。 那神农门必然是要替老张出头，为老张家人伸张正义的。 哪晓得，那个打架时屁儿最黑，动作最狠的黄小石，每三两天就跑老张家要账，除了语言上放的有些狠之外，竟然规规矩矩，连摸都没摸老张一下。 这搞个卵啊。 那就只有出下策了。 把老张给做了，然后嫁祸给百草门。 这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的好时机。 谁知道在抛尸的时候，那两个做贼心虚的家伙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老张家灭了个满门。 此事因钱而起，最后又因钱而终，搭进去的是老张家的四条人命。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黄小石对着百草门的门人说道，“老张头也不想一下，他有没有资格让神农门事成之后不赖账？他有个屁。 他以为天下人做事的都凭良心，开玩笑，神农门有良心么？ 啊，呸。” 黄小石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老张死的好，活球该。 只不过，可惜他的婆娘和两个娃了。 “这就是命啊。” 黄小石幽幽地叹了一句。 …… 就在老张家全家灭门的第二天，关于老张欠了百草门高价药债后，被逼得满家自尽的流言传得满街都是。 那天，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那个石狗子真他妈不是个东西，连死人的账都要收。 当然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本来就没有人死债消的说法。 现场还有人想插话，黄小石那句“老张的账，你来还啊？”，堵死了所有人的嘴。 什么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老子就把嘴给你堵死，又如何？ 只是没想到，到了第二天，沉默的民意爆发了。 昨天黄小石强势压场，表面上没人敢说什么，可是这事毕竟是奇闻一件。才几天的时间，老张家的事就传得十里八乡，人人皆知。 百草门被千夫所指。 巩光杰也被流言弄得心烦意乱，他找到黄小石，对他说道：“石头，老张这事你看咋了啊。” 黄小石胸有成竹的对着巩光杰说道：“老大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当老张头的流言越传越广，连周边几个县城的人都有所听闻时，流言的内容却是慢慢发生了变化。 说老张之所以愤而杀妻儿后又自绝，是因为神农门出钱让老张给百草门找不痛快，事后又赖账不肯给，足足可有二十两银子。 空手而归的老张回到家里后，面对妻儿子女，一时羞愤难当，情绪失控后，失手杀死了自家人，最后又自我了断。 等这个流言传到神农门王二爷耳朵里时，已经成了神农门赖了老张两百两银子，还要强收张大丫为小妾。 什么事情最怕流言？ 是本来就是确有其事的，这才最怕流言。 别说其他，老张头的事，神农门的哪个不晓得？ 说不定张大丫的事情，就是门下哪个多嘴的漏出去的。 当时正在吃早点的王二爷顿时就发飙了，大老婆好不容易才将他拉住。 “老爷，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王二爷想了想，终于是按下了不平之心。 第11章 必有一战 神农门正在秣兵历马，百草门现在也正在加紧训练门人。 特别是老张的这事一出，基本上就把双方拉到了掀桌子的边缘。 现在谁都看得出来，神农门和百草门终有一战。 经过这些年的恶意低价竞争，原本财大气粗的神农门渐渐不敌百草门，慢慢的被百草门从市场上挤了出去，除了小部分高端供应外，其他的丹药销售都极为惨淡。 神农门当初以为自家的底子厚，于是放开手和百草门打起了价格战，最终，价格战让神农门伤筋断骨。 相对于走高端路线的神农门，百草门那是相当的草根，但是它强也强在草根上，命贱，好活。 在低价倾销战中，神农门虽然占了底子厚这个优势，但是由于家大业大，开销也大，各种硬成本减不下来，这几年下来，真是金山银山也被吃空了。 都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价格战现在已经到双方红着眼睛死扛的程度了，想要赢，那必然就要想一些盘外招。 之前的一些手段还处于商战范围，但是当杀人嫁祸这种招数都用出来的时候，大家都知道，神农门撑不住了。 巩光杰没指望完全靠着商战打垮神农门，他心里清楚，这就和赌钱一样，不光是牌面上要赢，还要提防着红了眼的输家狗急跳墙。 这事，官府可是一点都指望不上。 首先，官府不是给寻常人家看家护院的； 其次，官府对匪盗之外的私下械斗管理的非常宽松。 事实上，历朝历代民间的械斗都时常发生。 单说粮农，就经常因为抢水等原因，邻村邻乡之间组织上百人的械斗，常常是数十人的死伤。 这种大规模械斗放在黄小石穿越之前，怕是一个天都要塌下来的大事情，而在这个时代，真算不得什么大新闻。 对秉承“民不举，官不究”的官府来看，械斗都如此了，江湖帮派之间的撕咬，更像是恶狗互咬，多看一眼都脏眼睛。 所以这才有那么多武林大事，比如说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六大派围攻黑木崖，六大派围攻霹雳堂，等等。 百草门这么多年来，虽然还是勉强被称作江湖门派，但是一直以来就没有真正的武装力量。 以前和那些地痞混混打架，无非靠的就是一拥而上，乱棍群殴，但是面对打手高度组织化和职业化的神农门，百草门在这些年的冲突吃亏颇多。 也就是黄小石学了功夫后，这两年勉强是把神农门给压住了。 现在已经到了揭开牌面的时候了，为了防止神农门翻桌，百草门迫切需要提高自己的战斗力。 对，黄小石很能打，但是他又不是神仙，可以刀枪不入，以一敌万。 在人数众多的、有组织的持械壮汉面前，管他黄小石还是巩光杰，都只有望风而逃。 所以打架，还是要看人多。 黄小石现在身兼百草门教头，正在训练门人。 百草门中的大院中，十多个精装的汉子赤着上身，一手提着钢刀，一手提着竹木盾，正在一个单调重复的“一、二、三”的口令中，反复练着三招。 左砍，右砍，挡。 “一。” “喝！” “二。” “喝！” “三。” “喝！” 巩光杰在一旁看了半天后，觉得这种阵势不错，招式也实在，没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把式。 这些都是百草门训练的精兵。 当然了，打群架肯定不止这点人，到时候所有的门人，药农都要提起锄头棒棒一起上的。 这些特意训练出来的精兵，就是作为重点突破用的。 巩光杰对着黄小石招了招手，让他丢下正在训练的门人到了后院房间中，等到黄小石关上房门后，巩光杰从怀里掏出一个卷布铺在了桌子上。 黄小石围到桌旁一看，原来是一张画得非常粗糙，但是标注非常多的图，要是他没猜错的话，这就是神农门的俯视图。 这两年，黄小石跟着账房老先生可是学了不少学问，起码把繁体毛笔字给学会了，现在黄小石拿起毛笔也能歪歪斜斜写字了。 在这个时代，能写自己的名字就算脱盲，能读写书信就是文化人。 都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现在的黄小石就是一个有文化、有理想、有追求、有武功的准流氓。 说了这么多，关键是这张图上一个字都没有，画满了各种圈圈点点和叉叉。 这是一个只有巩光杰和密探两个人才看得懂的地图，其他人拿到了都是白瞎。 巩光杰用手指着图上的小圈圈，对着黄小石说道：“神农门正在收缩人手，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又多了三十多个人，我看神农门动手也就在这几天了。” “就这几天？”黄小石并不是不相信巩光杰的判断，他故意提出疑问，看看巩光杰会不会对他泄露自己的情报来源。 巩光杰对着黄小石点着头说道：“对，就这几天。我在神农门里安插的眼线说，兵器都发放到手中了，估计再等着发一次赏银，对方就会动手。” 黄小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巩光杰笑着拍着黄小石的肩膀说道：“石头，咱们辛苦了那么多年，只要在熬过这个月就成了，只要能过了这次考核，咱们就算是有一个稳稳的靠山了。” 这是巩光杰又一次在黄小石面前提“靠山”二字，看得出来，巩光杰现在的心情非常好。 “靠山？”黄小石试探着问了一句。 “哈哈，对，大靠山！”巩光杰一改往日的压郁，开心的大笑着说道：“今后，谁也动不了咱们了。你不是喜欢学武功吗，你也不用再呆在这个鸡窝里了。哥想花一些钱把你往上递一递，只要哪位大人看上你了，那可是真有高深的武功学。” 黄小石看着巩光杰，也是满脸堆笑的点了点头，说道：“老大，这靠山到底是个啥来头？” 巩光杰看了黄小石一眼，他把头朝着黄小石的脸凑过去，一张嘴满口的臭味散了出来：“反正来头很大，到时候保准吓死你。” 黄小石看着巩光杰那张喜滋滋的丑脸，他心中生出了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感动。 巩光杰救了黄小石一命，教授了自己一套内功心法，还让他当个二把手瞎折腾，却一直不准黄小石称他为师父。 这就是因为巩光杰担心误了黄小石的前程。 现在巩光杰终于是为黄小石谋了一条金光大道，心里自然是得意之极。 看到巩光杰在放怀大笑，黄小石的脸上带着三分的好奇七分期待的笑，但是心中却是一寒。 大靠山？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这是个啥。 这个大靠山可不是啥好茬，是非祸福难说清啊。 等到巩光杰收好地图出门去后，黄小石望着巩光杰远去的身影，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道：“巩老农，我黄小石怎么也得想办法给伱留个善终吧。” …… 黄小石对巩光杰最大的期望就是能给他一个善终，这并不是一句骂人的话，也不是一个诅咒。 而是黄小石知道，按照这个路子发展下去，不管最后的事件是朝着哪个方向发展，巩光杰和百草门都有着一个极为悲惨的结局。 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巩光杰和百草门，只不过是在势不可挡的雪崩中被裹挟着的雪花，最后在石头上撞得粉碎。 当然了，不管是想要自救，还是要想救人，一个很重要的条件就是就是要变强。 想到这里，黄小石觉得有一些绝望。 在这个世界里，没权没势的人想要活的好一些，实在是太难了。 自己过来已经足足三年了，人家那些穿越者，三年的时间，帝国都统一了，奇观都建几个了，可能都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征讨外星人了。 自己呢，还在这里玩泥巴。 穿越之前，黄小石可谓是过的顺风顺水，作为一个家产十位数的独生子女富二代，黄小石这辈子躺着就可以赢了。 穿越过来后，老天爷仿佛要把之前没上的菜给上齐了，这三年来，黄小石可谓是吃尽了世间百苦，看透了世态炎凉。 然而，又怎么呢，还不是在这里为了几文钱就得和人动刀子。 这是一个无法让人洁身自好的烂泥潭，你不去吃人，就会有人来吃你。 讨债逼死老张，黄小石也觉得心里很难受，但是他知道，哪怕是早已知道结局，他也救不了老张。 老张在选择和百草门对抗的那一天，他的结局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是被神农门杀，就是被百草门杀，总之难逃一死。 想要挣脱这一切，首先就是要想办法爬出这个大泥坑。 神农门，必须灭。 只有把神农门给灭了，巩光杰才能依附到那个大靠山，他依附到了大靠山，自己这边才可能顺着巩光杰这根藤往上爬。 巩光杰能把大靠山的事透露给自己，黄小石知道这是他对自己的极度信任。 因为但凡这个大靠山的消息泄露一丝一毫出去，百草门都可能面临灭门之祸。 只不过，巩光杰说的没错，能被靠山看上，就当前来看确实是一条出路，虽然是邪路。 自己这种出身低贱，身份来历不明的家伙，大概也就只有这种“大靠山”才依附得上了。 不过，自己现在的实力还太低了。 黄小石现在已经14级了，通过多年的观察和分析，黄小石对这个世界的等级系统算是比较了解了。 在这个世界，人物的等级每10级就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就以武林通用的称呼来讲。 10级，初窥门径。 20级，崭露头角。 30级，锋芒毕露。 40级，一流高手。 50级，登峰造极。 60级，以武入道。 这个60级以武入道，可不是黄小石自己说的。 江湖传闻，功夫练到极致就能以武入道。传说中的一代大侠小虾米就是这个层次，他去了圣堂后就不见了踪影，其实是通过圣堂之门荣登仙界去了。 当然了，只有黄小石才知道这个传闻纯属狗屁，小虾米是第一代的穿越者玩家，他在游戏通关后，通过圣堂之门穿越回去了。 穿越之门，这就是黄小石的终极目标。 然而，想打开圣堂之门，首先得有圣堂钥匙。 由于小虾米那个大嘴巴说话没个遮拦，这个世界的人早已知道了圣堂，也知道有圣堂钥匙。 在小虾米离去后，还为争夺圣堂钥匙发生过一次正邪大战，也就是六大派围攻霹雳堂。 无论站在哪一方的角度来看，那次大战真的是一片混乱，其余波延续至今，即将又要搅风搅雨。 当然了，黄小石肯定也想趁着风雨大作，去当一会搅屎棍。 但是，要想去搅屎，那得需要足够强的实力。 想要足够强的实力，就需要修炼更高层的内功。 在这里，门阀的垄断性就表现得淋漓尽致。 只要获得当今六大门派任一的入门内功心法，勤学苦练，就可以达到20级以上，具体等级要看各人的资质。 只要获得当今六大门派任一的秘传内功心法，勤学苦练，就可以达到40级以上，具体等级要看各人的资质。 只要获得任意超一流的内功心法，勤学苦练，就可以达到50级以上，具体等级要看各人的资质，到了极处便能满级。 然而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十八流的内功心法，练到满级只有区区13级。 这算个什么事啊。 在这个世界，因为练功不光是能出人头地，而且能从人逐渐向“超”人进化，于是整个世界的人，对于练功都充满了一种不可想象的狂热之情。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搞到内功心法，那更是难上加难。 就黄小石当前这种实力，加入了大靠山又有啥用，还不是去当炮灰。 然而，怎么才能获得更好的内功呢。 黄小石苦苦思索起来。 良久之后，黄小石睁开了眼睛。 对，只有去洛阳，在洛阳可能才有辗转的机会。 当然了，去洛阳不能就这样去，得要有钱。 虽说钱买不来武功，但是有钱才能结交朋友。 那些武林之人，个个都是花钱如流水的主，没有三分财力，哪里有资格去结交。 说到钱，那就必须把百草门给支棱起来，百草门才是自己真正的靠山。 要把百草门给支棱起来，就必须一统巴蜀，想要一统巴蜀，就得把神农门给干掉。 得，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神农门，必须灭。 第12章 我的老大是憨憨 “来了，来了，真的来了！” 一个百草门人飞快地跑过来，带来了神农门组织大量人手，正在气势汹汹朝着这边杀过来的消息。 早有准备的百草门这边，也是把自己的门人和药农组织起来，提着刀盾的精锐门人带领着一群拿着药锄和镰刀的药农，从声势上看，一点都不比神农门弱。 两帮人马一见面，同时大喝一声就朝着对方猛扑了过去，可是当两帮人冲到相隔不到二十米时，又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原来两帮人中间隔着一条不宽不窄的河。 平日里这条河水很浅，河水刚到脚背。 结果昨天下了一场暴雨，现在河水汹涌，暴涨到了齐人大腿的位置。 现在谁也不敢涉水过去。 就算是老百姓不知道兵法，也都知道半渡而击。两边两岸虽然没有啥强弓劲弩，但是各种石头是管够。 哪个敢过去？ 当然了，也不是说只能涉水而过，河上面还有一个由两根圆木并在一起搭起来的“筷子桥”。 只不过，走这个筷子桥还不如涉水。因为一旦被打落下桥，必然就被洪水给冲走了。 涉水起码我还可以走几步后，见到水深就退回来。 原本一触即发的门派大战，结果因为这么一条小河给拦了下来。 于是，双方隔河而望，熟练地开启了骂战。 …… “哼。” 巡院的门丁只发出一声闷响后便倒地不起。 巩光杰对于黄小石轻轻松松一招制敌感到有一些意外。 虽然他认为自己已经尽量高估黄小石的武功，但是现在看来，巩光杰依然是对黄小石的功夫低估了太多。 一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功夫，二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这几年来黄小石打架都是用的王八拳、飞毛腿，从来没有施展过技能。 所以在大家眼里，黄小石就是那个天生神力的莽子，打架全没章法。 巩光杰虽然知道黄小石会一套武功，但是他从来没见到黄小石使用过。 今天，黄小石第一次使用技能，巩光杰一见之下，颇为惊艳。 黄小石带着巩光杰从正门强行潜入，轻轻松松的穿过几个院子，最后来到了神农门的大厅之外。 一路上遇到的五六个门丁都被黄小石一招【小鸡吃米】给点穴，然后一拳暴击打昏在地。 别说还击或是逃跑了，这些人一个照面下，连惊呼声都发不出一个来。 当巩光杰和黄小石大大方方地走进大厅时，正在喝茶的王二爷好像没有太多的惊讶之色。 “哟，巩门主来了，稀客稀客。”王二爷对着巩光杰抬手招呼道。 王二爷的神态过于镇定随意，他样子让黄小石瞬间意识到有埋伏。 不过已经走到这里了，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硬着头皮闯一闯了。 黄小石运转内力，发动了他修炼内功后，新领悟到的一个技能【武者感知】。 这个技能可以消耗内力，扩大自己的感知范围，尤其是能察觉到有没有人隐藏和埋伏。 黄小石一学到这个技能后，他就兴奋地到处乱扫，最后巩光杰把他逮住后叫到一旁，对黄小石警告道：“石头啊，你到外面千万别这样乱扫。 你用感知扫别人，别人也能感知到你在扫他，修为越高的人越喜欢隐遁自己的气息。 要是你不小心扫到了一个武林高手，说不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在巩光杰的警告后，黄小石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再也不敢开着雷达四处乱逛了。 但是这个技能对身为玩家的黄小石而言，简直太实用了。 它可以显示出黄小石周围一定范围内的有价值或是值得关注的事物，黄小石就是靠这个技能发现了老张头家藏起来的铜发钗，还有侦破了老张家的灭门案。 这只是其中一个功能，更重要的是，使用【武者感知】，黄小石能探知到周围人的等级。 黄小石那天通过扫描百草门，他发现百草门里，等级最高的就是自己，14级。 其次是门主，巩光杰。 其他的门人，最强的不超过5级。 现在，黄小石没有了顾忌，他开启了【武者感知】闪了一下。 妈的，蛋！ 黄小石看到，坐在那里的胖子，王二爷，他的等级居然是20级！ 黄小石转头看了一眼巩光杰，看到他满脸的镇定自若，难道巩光杰感知不到王二爷的等级已经突破20级了？ 对了，npc确实好像看不到等级，他们只能通过气息来判断对手的强弱。 但是感觉这玩意，肯定是会出错的，哪里有数据来的扎实。 黄小石靠近巩光杰，对着他耳边说了一句：“这人有点扎手。” 听到黄小石的话后，巩光杰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他对着黄小石小声说道：“无妨。” 听到巩光杰的话后，黄小石觉得稳了。 等级并不是绝对性的玩意，只不过是一个人物基础强度的参考值。 真正的战斗能力是不可见的，比如说巩光杰，他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王门主。”巩光杰丝毫不在意这里是不是会有埋伏，他也神态自若的走进大厅，对着王二爷说道：“今天我来，是想和你谈一笔生意。” 不得不说，虽然眼前这两人，一个看上去像是商人，一个看上去像是老农，但是让黄小石折服的是，人家的气度就是好。 要是换成他那个时代的人，早就bbb过去了，谁还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谈生意？”王二爷听到巩光杰的话，真是愣了一下。 神农门和百草门之间狗脑子都打出来了，现在还有上百人在外面火拼，你给我说谈生意，有病吧伱。 巩光杰走到王二爷身前不远处停下了脚步，他也不找其他，直接拖了一把凳子过来，和王二爷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巩光杰心平气和的对着王二爷说道：“王门主，神农百草原本是一脉相传，虽然分成了两个门派，但是依然有兄弟之情谊。 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借着这番情谊与你谈谈生意。只要你退出神农门，我用大价钱买你一个富田翁如何？” 王二爷盯着巩光杰，像是看傻子一样，过了半响，他才终于哈哈大笑，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突然，他直起身子在桌子上怒拍一掌，大声喝道：“巩老农，老子这是上百年的基业，你他妈几个臭钱就想买？” 面对王二爷的破口大骂，巩光杰并没有生气，依然是颜色和睦的说道：“王二，我今天再称你一声爷，王二爷。你神农门就剩了一个空壳子，何必再苦苦支撑。我待神农门，自然也是亲如兄弟一般。” 王二对着苦心相劝的巩光杰冷笑着说道：“你巩光杰的手段，当我不是知道吗。再说了，我神农门现在虽然是快不行了，但是翻盘的机会，就靠你了。” 王二盯着巩光杰，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以为，天龙教就只找了你们百草门？” …… 王二这么一说，别说巩光杰，连黄小石都吃了一惊。 这真的是图穷匕见，居然把大靠山的名字这么直接就喊出来了。 这可是蜀中，可谓说是正派盈门，你们两个直接把“天龙教”这个名字喊出来了，是想同归于尽吗？ 比黄小石还吃惊的是巩光杰。 巩光杰显然一直认为，此事只有天知地知，除了他和那个圣使之外，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秘密联系的事情。 而王二的这句话冲击力非常大，他不光是点出了天龙教这个名字，更是道破了天龙教和百草门之间秘密勾搭的那点破事。 你以为天龙教就只找了百草门？ 此话一出，巩光杰脸上原本胜券在握的神色消失了，现在他就如同在虚张声势中，被对方猜中了底牌的赌徒一样。 王二端起桌上的茶碗放在手里把玩着，对着巩光杰说道：“天龙教既然是找了我，又找了你，原因肯定猜得到。他们要的不是钱，是药，是人。 想要加入天龙教，就得要通过他们的入教考核。 我不管你们的考核还有多少期，但是既然天龙教还在找我，说明你的考核并没有过关。 我神农门有着上百年的基业，事业的成败不在一两个门主的死活上。就算是你今天杀了我，明天他们选出一个新门主，神农门还是神农门。 只要神农门还在和你斗，你就过不了考核。 所以你才想着劝我主动退出。” 巩光杰见计划既然已被对手看穿，他也索性大大方方的说道：“王二，既然你已知道了，我也不多费口舌。今天这事，可由不得你说不。” 巩光杰原本就没想到过能劝解成功，他一开始就打着武力胁迫的准备。 只要将王二擒到了手中，不管是王二受于胁迫同意转让出神农门也好，还是神农门人投鼠忌器，不敢再为难百草门也好，反正只要拖过这几天就行了。 天龙教的入门考核即将完成，圣使上次说了，百草门已经连续九期的考核为“优”，只要这次再得一个“优”，那么百草门就能得到入教的资格。 王二说的对，天龙教不在乎钱，他们在乎的是药和人。只要能入天龙教，就可以获得大量的资金扶持，百草门一下就可以翻身了。 多年的恶意价格战，神农门被拖垮了，他百草门可又好过。 若不是百草门一次又一次压低收药，老张这样入股药农怎么又可能被人收买。现在大家都是强弩之末，就在靠着最后一口气撑着。 王二见到巩光杰撕开了和善的面容，不由得笑得更开心了，他说道：“天龙教选人，历来都是用养蛊法，看样子你还没参详明白。 这么说吧，只要这片地界里只剩下了神农门，就算是我输得只剩下了一个牌匾，也能被天龙教给选上。你说，我要不要拼一下？” 王二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巩光杰也不准备和他多话了，他对着站在自己身旁的黄小石低低的说一句：“动手。” 结果话音未落，只听王二也是大喝一声动手，一喝之下，大厅门外涌入七八个手持利刃的壮汉。 竟然真的有埋伏。 巩光杰一惊之下，终于在恍惚中想明白了，他定的这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划被王二提前得知了，王二甚至还将计就计，在这里摆了一个埋伏等着他过来。 为了让巩光杰能够彻底上当，王二不惜以身做饵，还在这里和他们废话叨叨叨了半天，就是在拖延时间，让那些埋伏在远处的人手慢慢围过来。 这电光火石间，巩光杰脑子里正在飞快的转着。 是谁走漏了消息？ 巩光杰想到，知道这个计划的人只有自己和黄小石，难道是黄小石？ 巩光杰用余光看了一眼黄小石，自己立马否决了这个推断。 黄小石这个人面冷心热，他待黄小石如同亲兄弟一般，还给他许下大好前程，黄小石无论是为情还是为利，都不会背叛他。 那，是谁！ 巩光杰辛辛苦苦经营了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刻，没想到即将功亏一篑。 突然，巩光杰想起来了他在神农门里埋下的内应，倘若内应为他传递的情报一开始就是别有用心的安排，他那自以为精心策划的秘密行动自然就如同摆在别人眼皮底下一般。 “巩光杰。”王二放下手中的茶碗，拍了拍衣襟站了起来，“百草门从你爹开始算，到现在也不过才十来年，别看现在干得有模有样，其实所有的事情都系在你一人身上。 只要把你干死了，明天百草门就会土崩瓦解。今天我可是千盼万盼，总算是把你盼来了。” 巩光杰脸色一黑，他提起药锄横在胸前，大喝了一声：“石头，帮我挡住后面！”然后在那声怒吼中，巩光杰提着药锄朝着王二冲了过去。 黄小石带着期盼的心情开着自己的独有视野，看着13级的巩光杰朝着20级的王二猛扑过去。 在对换了一招后，王二纹丝不动，巩光杰倒退几步回来，口中喷出一股老血。 ？？？ 一脸问号的黄小石，这才是真的被惊呆了。 在半个月前的某天，巩光杰找黄小石密谈，商量如何突袭神农门，拿下王二。 看着虽然才13级，但是满脸都是自信的巩光杰，甚至一直到刚才，黄小石都以为自己家的老大是个能轻松越级杀人的王者。 现在牌面揭开了，巩光杰竟然是个神之青铜，不对，是迷之黑铁。 没想到从头到尾，巩光杰根本不知道自己打不过王二。 这是他妈的什么神仙剧情啊！ 黄小石抓狂中。 我的老大竟然是个大憨憨啊！ 第13章 一血 不管是npc还是玩家，想要升级或者叫提高自身的身体机能，主要靠的就是修炼内功。 光是靠锻炼肌肉，把自己弄秃了也顶多到10级。 而修炼内功，修炼哪种内功决定了人物的成长上限。 如果能得到超一流的内功，哪怕是郭靖这种灵性低于普通人的家伙，只要持续不间断的修炼九阴真经，最后也能自然而然的成为一代大侠。 而天资再高的人，若是得不到好的内功功法，混到头也就是一个不入流人物，就像是黄小石现在这样。 巩光杰对王二实力的估计和判断，是建立在他对本门内功的理解之上。 神农门的【神农琉璃功】，是一个成长性极低的内功，黄小石练满级了也不过才13级。 巩光杰自己通过日常劳作锻炼身体、勤练内功，他的内功已经大成（lv8），身体更是突破了人体的极限机能，达到了13级。 可以说，在穷乡僻壤的乡下，这已经是难遇敌手了。 根据巩光杰对王二的日常生活状况推测，王二应该是弱于自己很多的，大约在5-7级，顶天不过9级。 以前两人也曾有过见面，巩光杰使用了能力对王二进行了感知，他感受到王二的气息正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比自己弱上了很多。 就是基于在这个判断，巩光杰才制定了武力突袭计划。 没想到刚才换招中，王二一记平淡无奇的直拳，把巩光杰打得连退几步，喷出了一口老血。 在一旁观战的黄小石也是惊呆了。 黄小石也是知道的，人物的等级只能反应人物的身体素质，但是在实战中，受到每个人的意识、经验、技巧等因素影响，低等级的人物反杀高等级的人很常见。 无论是巩光杰制定武力突袭计划，还是刚才黄小石提醒巩光杰王二很扎手，结果巩光杰都表现出了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黄小石还以为巩光杰真有什么逆袭的本事。 结果……神他妈了。 巩光杰的自信原来是建立在过期的情报和错误的判断上。 巩光杰刚才猝不及防挨了一拳，被打到了吐血，王二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被巩光杰一药锄砸在脑袋上，被打得鲜血直流。 毕竟王二是赤手空拳，巩光杰手里还有一个趁手的兵器，王二自然是要吃点亏。 只见巩光杰喷出一口老血后，他不退反进，怒吼一声又扑了上去，王二原本赤手空拳，身旁又有座椅和茶几碍事，一时躲闪不及，又被巩光杰的药锄给砸了几下。 王二顾不得额头上的剧痛，他双手扯住巩光杰的药锄用力想拽过来，对于药锄这种趁手的兵器，巩光杰自然不肯松手，于是两人像是拔河一样一边角力一边转着圈，同时还抬腿猛踹对方。 干啊！ 黄小石现在的心情犹如被一群驼羊奔跑着践踏而过。 原本以为是头恶狼的神农门大佬王二，竟然也是一只哈士奇。 我黄小石也是信了你们两个的邪了。 对啊，黄小石突然觉得有一些不对劲了。 王二可是足足有二十级啊，巩光杰竟然能和他打个难解难分。 难道巩光杰其实是正在高端输出？ 不，绝不可能，这就是一对菜鸡在互啄。 那，王二这二十级，难道是因为他的肥肉更多吗？ 黄小石很想多研究一下这对菜鸡，不过现在不是可以让他在旁边观战的时候。 黄小石转过身，现在他也很麻烦，有八个大麻烦等着他。 大厅门口一共并排着八个持刀大汉，全部都是手持利刃黑衣黑裤，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黄小石打开感知闪了一下，站在中间的那个精悍中年人等级是22级，紧挨着他旁边的，是一个15级的年轻人，其他的分别是两个9级，四个6级的。 “啧。”黄小石咂着嘴发出了一声感叹。 别人看人数不多，平均等级还挺高的，而且还有一个22级的高手。 自己这边，一个菜鸡正在里面玩无限制格斗，自己一个14级的要1v8，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人生的打脸来得是如此之快。 昨天黄小石刚刚才暗下决心，要给巩光杰一个善终的结局，现在一回味，感觉像是为巩光杰立了必死的g一样。 黄小石捏了捏袖口，这是他自己提前准备的两颗百草门精心炼制的【止血活命丸】，这是在黄小石的指导下，不计成本制作出来的孤品，就没几颗，这代表了百草门的最高制药水平。 毕竟作为玩家而言，打架前不带些补品，感觉就好像是出门没穿衣服一样。 对着这一排黑衣男子，黄小石出招了。他伸出左臂，立起左掌，使出了传说中最强的掌法。 黄小石竖起三根手指，开口说道：“我出三倍的价，换你们今天不出手，如何？” 都说君子晓以义，小人晓以利，黄小石就没这么麻烦，他喜欢直接和人谈钱。 不要误会了，这就是黄小石的本性。 在黄小石的生活中，他觉得人们讨论的事情高度概括后，就只剩下了一个字：“钱”。 父母维持婚姻的唯一因素就是钱，婚姻之外，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爱情与生活。 父母与自己的联系，也只剩下了钱。父亲节，黄小石打电话给老爸，想对他说一声“辛苦了”，结果老爸一听，直接就问他“最近手里是不是有点紧？”随后，手机提示，七位数到账。 无数高质量的女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自己的联络方式，想尽办法和自己偶遇，连丢个垃圾都能遇到打扮精致的少女。 最让黄小石不能忍受的是，他喜欢玩游戏拿白金奖杯，居然被一群人嘲笑是充不起钱的穷鬼。 “少年啊，你想要变强吗？ 先充5万。” 生命赠予你的东西其实都标好了价格，直接给钱就行了。 在黄小石的记忆里，没有大力出不了的奇迹。 结果，黄小石开出三倍的价后，这一排人稳如泰山，动也没动一下。 哦，要加钱。 黄小石张开手掌，他说道：“五倍！” 这时候，那个15级年轻人的身形动了一下，他刚要说话，站在中间的那个中年人开口说道：“我们黑虎堂做事从来都是义字当头，怎么可能为了钱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 唉。 黄小石叹了一口气。 就算是沉沦至此了，也有一些人依然坚持自己的原则和行事准则，黄小石倒不是觉得这些人傻，如果换一个场合，这种人说不定还值得结交。 然而现在遇到了，那就有你死我活这个结局。 非要问一句为什么，只能说这就是江湖。 “来，来，来，节约时间，你们一起上。”黄小石对着那几个人招了招手，一边挽起了自己的衣袖。 对方根本没理会黄小石的挑衅，只有那个15级的黑衣年轻人朝着黄小石缓步走来，另外旁边4个6级的持刀黑衣人则是从两边缓缓而过，既对黄小石造出包夹之势，又像是要越过他直取巩光杰。 黄小石的挑衅只不过是装模作样，如果对方真的一拥而上，那他只能选择放出一个大招打乱对手阵型，抓住空隙夺门而逃。 巩光杰虽然对他不错，但是真到了生死关头，该卖还是得果断卖。 但是在黄小石的意料之中，中间等级最高的那个黑衣人守在门口没有动，黄小石自然也不会去试试破窗而逃。 既然人家把守在这里，想都不用想，其他地方肯定是被封死了。 这叫瓮中捉鳖。 那个等级最高的不动，这才正合黄小石之意。 这是黄小石第一次和江湖人pk，来个等级相近的，他心底更有把握一些。 说起来，这黑虎堂的人等级悬殊有一些大，黄小石再仔细一看，这15级的持刀人和等级最高的那个，脸庞眉宇有八分相似，这说明是有血缘关系的子侄。 这一点都不奇怪，反而这才是武林门派中的正常情况。 内功心法通常都是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这两句话其实是一个意思，就是保证内功心法永远掌握在一家人手里。 那两个9级的人，看样子也是人中之杰，能够依靠打煞身体到9级，然而他们基本上也就是摸到极限了。 只要凝聚不出内力，就永远无法突破10级。 这就是一道极为残酷的门槛，许多人站在门槛外，一辈子望眼欲穿也迈不过去。 相比之下，巩光杰仅仅因为自己天资不错，就把祖传的内功心法传给了自己。 黄小石突然觉得，巩光杰值得抢救一下。 随着这黑衣弟子越走越近，黄小石的注意力放在了这个年轻人的奇怪姿势上。 只见他右手持刀，还双手抱在胸前，长刀从左腋穿出，不高不低的横在半空中。 这个姿势，难道想玩拔刀斩？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黑衣弟子突然一踏右脚，一道扇形的刀光从左挥出。 这招是黑虎刀法第一式，出刀式。这招虽然简单，但借助身体旋扭之力，比起单纯的挥砍是又狠又快。 黑衣弟子出刀快，黄小石更快，就在这弹指之间，黄小石右手五指成啄，迎着砍来的刀光，伸手点在了对方手臂的曲池穴上。 【招式】对【招式】，谁强谁弱还说不准，但是【招式】对上普通的挥砍，通常都带着碾压式的效果。 这不是说名字叫出刀式，它就是【招式】。 【招式】是通过习武之人不间断地练习，将动作凝练到极点后炼成的一招杀着。 黑衣弟子虽然会出刀式，但是距离【出刀式】还差了很远。 一招【小鸡吃米】的点穴正中黑衣弟子持刀手肘上的曲池穴，这刀才挥出一半，黑衣弟子只感到右手肘一麻，接着整个右手失去了知觉。 还没等他心中惊过，一道利爪袭来，他躲闪不及被一招抓在咽喉，一道血箭从他的脖子上喷了出来。 “战斗记录：伱杀死了黑虎堂内门弟子。” 黄小石抹了一把被热血喷得湿哒哒的脸，只见他浑身上下被喷满了鲜血，形同恶鬼，大厅中剩下的几个黑虎堂人，俱为震惊。 和他狰狞的外表相反的是，现在黄小石才是真正的惊讶。 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可以说是一招之间就把15级的黑虎堂内门弟子给击杀了。 黄小石先是没想到的是技能的攻击效果这么强。 关于内力攻击的事，黄小石也询问过巩光杰，毕竟他那天差点被巩光杰用内力给震死了。 这一问，黄小石大概知道了内力的一些作用。 巩光杰向黄小石讲到，寻常武人都是用刀剑拳脚伤人，而武林高手都是用内力攻击。 没有内力护体的寻常人，在这些高手面前不堪一击。 所以很多人看到武林高手随意一弹指，一拂袖，甚至弹琴、大喝、叹息，普通人就七窍流血倒毙，不知所以。因为他们都是被内力击杀的。 黄小石根据自己的技能消耗，就在猜测，这三个技能会不会都是内力伤害，而不是自己之前所认为的物理攻击。 今天，这个情况被证实了，这三个技能真的都是内力攻击。 内力攻击，就是要强于物理伤害。 二是黄小石没想到这个人虽然已经15级了，但是并没有练成内力护体。 黄小石低估了内功修炼的难易程度，一般人修炼到内功小成，需要付出极大的时间和心血。 虽然这个黑衣弟子已经习得内功心法，并且也提炼出了自己的内力，但是内力没能达到小成之前，从防御这个角度来讲，这15级的人和1级的人没啥区别。 黄小石的技能全部是属于内力攻击，无论是【小鸡吃米】的点穴还是【鸡爪双杀】的破甲，都是无法依靠身体抵御的。 看起来两人的等级差不多，结果在【小鸡吃米】先点穴，再用【鸡爪双杀】破喉必杀之下，由于叠加了【招式】与【内力】的双重碾压，15级的内门弟子死得毫无还手之力。 醒悟过来后的黄小石这才反应过来，当初用命换来的这个【鸡神功】，虽然看起来并不多高深和厉害，但是配合上【神农琉璃功】后，在这种低等级里普遍都没有【招式】和【内力】的菜鸡互啄式的战斗中，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简单地讲，就是欺负你没有，咋地。 第14章 玩家特权 黄小石一招【鸡爪双杀】撕开了黑虎堂弟子的咽喉，对方单手捂着喷血脖子倒在地上，抽搐了一阵后渐渐没了动弹，黑虎堂剩下的七人被黄小石满身带血的杀相给镇住了。 “好，好，好。”站在中间一直没动的中年人突然拍着手叫好起来，“我段某人可是看走眼了。” 这就是黑虎堂的堂主，段黑虎。 “好厉害的铁爪功！”段黑虎拍了几下手后，对着黄小石高声说道：“当年在六扇门总捕头白展基的一对利爪之下，多少江湖好汉被朝廷鹰犬所捕。没想到这多年之后，又见到了如此厉害的铁爪功。” “喂，小子。”段黑虎对着黄小石问道：“白展基是你家什么人？” 面对莫名其妙的叙旧，黄小石摇了摇头，虽然这人口气听上去很亲热，但是江湖关系真不能乱攀。 要知道，江湖恩怨太复杂，谁说得清楚里面的道道。胡乱承认，别以为就能攀上了高枝，说不定反而会引来杀身之祸。 “那真是太可惜了。”段黑虎长叹一口气后，惋惜地说道：“看来我二哥的仇，是找不到人报了。” 黄小石并不是碎嘴子，他没有和敌人一边打一边喷的习惯。对于段黑虎的闲聊，黄小石没兴趣接话。 其实这段闲聊，是段黑虎想抽身而退的一个尝试。 相对于黄小石那种直接用钱砸，段黑虎就算是想退，只能借助“信”和“义”。 可惜的是，黄小石的脑子里根本没这套玩意。 即便是黄小石和段黑虎都想避战，两个人用自己的方式各自谈了一下，结果根本没在一个频道上，最后和谈的机会崩了。 “弟子听令！”段黑虎对着几个弟子高声说道，“神农门的人不讲江湖规矩，明明是黑单（要死人）给我们说是红单（最多见血），这区区五十两银子，可买不到我们黑虎堂的命。你们现在就回去给二当家的讲明白，让他找神农门的人算账。” 见到堂主发话了，几个弟子也没含糊，喊了一个“撤”，然后就快速的朝外退。 “别走啊！”在大厅里面和巩光杰正打得难解难分的王二见状，也是扯声大喊了起来，“我加钱！哎哟。” 等到手下六个弟子都退走了后，段黑虎怜惜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黑衣男子，在叹出一口气后，他目光越过黄小石对着后面大声说道：“王二爷，这不是钱不钱的事。百草门的点子扎手，我段某今天就算把命丢在这里了。但是其他人功夫不到家，来得再多也没用。” 在另一边，王二终于把巩光杰按倒在了地上，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狠狠地压住了他。 其实两个不会武功的人打架，最后十有八九都会变成这种手脚并用兼摔跤的场面。 见胜券在握，王二高兴地大赞了一声：“段爷高义！”结果话音未落，又被巩光杰掀翻在地。 不提两只菜鸡了。 黄小石现在面对的是生平遇到的第一个高手，在他的视野中，段黑虎明明没有什么动作，但是黄小石却心中生出被某种东西锁定了的感觉。 “不妙！” 黄小石刚心生一念，只见一道刀光袭来，他来不及躲闪，只得将身体往后猛倒，用出一招铁板桥堪堪躲过刀锋。 随后，黄小石就地弯腰一个后手翻拉开距离后站了起来，这时候心脏才疯狂地跳动起来。 太快了！ 段黑虎用的这招和刚才个黑衣弟子的动作看上去一模一样，但是可快了一倍不止。 这一瞬间，黄小石下意识躲闪，而不是出手强行破招。因为他感觉到，要是再敢出手点穴，只怕手还没伸到，胳膊就被削掉了。 惊魂未定的黄小石后知后觉，后觉后怕，妈的，难道这就是【技能】的威力吗？！ 这个技能是段黑虎苦练了十多年的成名绝技【出刀式】。 【出刀式】：该技能只能作为起手式使用，蓄力攻击伤害最高200%。 其实段黑虎根本不姓段，他当年就凭借这个技能一刀斩杀了不知道多少人，才有了“断黑虎”这个江湖名号。 后来，段黑虎直接以江湖名号为姓名，改“断”字为“段”，随后才建立了黑虎堂。 段黑虎一招落空，随后第二刀又砍到，攻击如行云流水、毫不间断，黄小石连连躲闪，几次都是刀锋贴面而过。 空手对上器械，首先最吃亏处就是在攻击半径。 段黑虎对刀术掌控得极好，他深知黄小石手上有些功夫，于是都将黄小石逼在刀锋的最外围游走，虽然方便了黄小石左右闪避，但是也让他无还手之功。 现在黄小石心里异常着急，他也知道形势对自己极为不利，但是段黑虎的刀一直压着他退，他就是想用【庐山升鸡霸】破招都前进不到有效距离。 面对这种高手，他黄小石敢放空升龙，那直接就是自绝。 段黑虎又是一刀自右砍来，黄小石只得往左边闪避，他身子刚一动没想到脚下一绊。 身体失衡的瞬间，黄小石看到了段黑虎眼中凶光一闪。 一瞬间，黄小石来不及多想，他对着挥来的刀光，下意识的抬起了右臂来挡。 刀光闪过，黄小石栽倒在地，他就着满地的血又是滚了几圈后才站起来。 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刚才我杀了你，现在你又来害我。 对了，我的手。 黄小石连忙抬起右手，只见右手臂的衣服被快刀划开了一道口子，白白的肉露了出来。 “手竟然没事！”黄小石真是异常惊喜。 刚才，黄小石的右手臂确确实实中了段黑虎一刀，并扣了他131点气血值，然后就没了。 现在他生命值依然是满的，气血值还有800+，这点伤势，简直是毛毛雨啊。 段黑虎望着浑身上下沾满了污血而变得狼狈不堪的黄小石，他停下了手中的刀。 “罡气护体？”段黑虎盯着黄小石的右臂，他原本以为自己一刀至少能将这小子的手臂砍下，结果那白白的手臂上连一条血线都没有。 段黑虎再次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无名少年，看他的模样也不过才十四五岁，可是手上的功夫如同练了三十年，内功竟然还到了罡气护体的境界。 这种人物不要说他段黑虎，就是整个江湖中也没听说过有一个。 “罡气护体？”黄小石听到段黑虎的话后，脑子里过了一下，这个解释不错，以后巩光杰问起，黄小石就可以这样对他讲。 “小子。”段黑虎对着黄小石低声说道：“你是哪个世家的子弟？” “世家子弟？”黄小石听出了段黑虎话中的退意，他想了想，该报谁的名字好呢？ 妈蛋的，这个世界的人黄小石倒是认识不少，但是提到世家，他还真不知道。 当然了，他也不是不知道，其实这个世界就是查大爷的十四本天书糅杂在一起后，又过了百年的世界。 查大爷书里面那些响当当的名字，随便报一个出来应该都管用。 但是，但是现在鬼才知道他们家有没有什么世仇，别为了吓退一个22级的，胡乱报了一个名字，引来了一个44级的死仇，黄小石还不要哭死。 大哥，我说我是外星人，你信不？ 见到黄小石沉默不语，段黑虎点了点头后说道：“对了，伱们这种世家弟子，不闯出一个名头之前，是不得说出自己家门的。这也好。” 说完，段黑虎提起内力，重新摆出了出刀的姿势，他对着黄小石说道：“今天在这杀了你，也不过是砍死了一个百草门的人罢了。” “劫数啊！”黄小石心中叹了口气。 你说，起初不过就是为了钱，你们为了钱，我们也是为了钱。结果，为了一点破钱，现在我们成了不死不休的血仇。 这就是江湖，这就是穷，这就是穷人的命。 “这就是命啊。”黄小石长叹一口气。 这句话，黄小石既在说段黑虎，也在说自己。 在这个世界，黄小石深深感觉到穷是一种如何刻骨铭心的痛，它活在身上的所有角落，和它相比，死亡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对面的年轻人终于开口了，语气中饱含了远超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苍伤和悲凉，这声叹息也让段黑虎产生了一丝的认同感。 不管是出身底层还是世家子弟，只要踏入江湖，那便是身不由己。 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这就是江湖人的命。 “小子，你终于不玩了么？”段黑虎一边冷冷的说道，一边暗暗蓄力，这是他生平遇到的第一强敌，已是用出了生死相搏之心。 不过现在黄小石心中淡然许多了，早已没有刚开始的紧张。 黄小石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人，他怕痛，怕伤，也怕死。 在挨了一刀之后，黄小石反而是镇定了下来。 都说酒壮怂人胆，但是试过的人才知道，真正的怂人是越喝越怂，没救的。 真正能壮怂人胆的，是外挂。 几乎在所有的游戏中，排开死而复生之外，玩家普遍拥有三种对于原生npc来讲可以称作超能力的玩家特权。一是玩家视野，二是升级，三是人物模板不可损坏。 单单说第三条人物模板不可损坏。 就是说在游戏中，无论玩家受到何种伤害，包括且不限拳打、刀砍、枪击、被丧尸啃咬，所有的伤害也就是让玩家掉一些血而已，他们照常完好无损地活蹦乱跳。 黄小石到了这个世界后，除了特殊状态下被鸡打了几顿外就再也没有让别人碰到过他，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还有第三个玩家特权。 而且第三个玩家特权极为强大，黄小石挨了这一刀后，只扣了他的气血值，生命值一点都没少。 黄小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显然这种对玩家更为有利。 非要说，黄小石还是有点后悔了，他后悔没带恢复气血的药物。 气血值很像是体力值，劳动、跑跳就会减少，休息就会增加。 原本黄小石的气血值已经非常高了，再加上内功心法一旦开始运转，就可以不断恢复气血，他的气血值几乎都保持满的状态。 哪知道，这个看起来最没用的气血值，现在竟然可以直接顶扣伤害。 黄小石深深吸了一口气，有如此外挂傍身，谁怂谁是王八蛋。 黄小石打开感知闪了一下，眼前段黑虎重新摆出了出刀的姿势后，只见他身上凝起一层乳白色的微光。 这家伙在蓄力。 段黑虎散发出的气势越来越强，就在这个时候，只见黄小石伸手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尸体，他对着段黑虎说道：“在他身上踩来踩去不太好吧。我们挪个地？” 这句话让段黑虎原本快要满溢的气势瞬间就弱下去了七分，沉默了一下后，段黑虎点了点头，说道：“好。” 段黑虎话音刚落，黄小石一个健步冲了过去，他等得就是段黑虎取消蓄力这一刻。 都说兵不厌诈，黄小石只在乎有用的手段，至于这手段是否卑劣，想要反思也总得先活下来再说吧。 更何况，对这个世界黄小石从来都没什么心理负担。 与其他穿越者一样，融入这里的生活，改变这个世界？ 别开玩笑了，哥家里的人还等着自己回去呢，还有十位数的家产等着哥去继承。 哥只要能回去，随便一躺，啥都有了，犯得上在这边劳神费力？ 武侠世界再牛逼，你能给我整个switch出来？ 黄小石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白金玩家。 在漫长的江湖生涯中，段黑虎见惯了欺骗和背叛，但是今天黄小石的这个举动真正的戳中了段黑虎的软肋，让他瞬间暴怒无比。 小畜生，杀了你！ “看招！”段黑虎怒喝一声，用出了他的成名技【出刀式】，一片雪亮的刀光朝着黄小石砍来。 面对横斩而来的快刀，这次黄小石连朝前冲的姿势都没改变。 你砍你的，我打我的。 果然不出段黑虎的所料，这刀砍在黄小石的身上依然进不得半寸。 而黄小石乘着段黑虎攻击硬直欺身而上，他右手一点，正中段黑虎持刀手的阳溪穴，段黑虎只觉得手一麻，右手便没了知觉。 黄小石右手点了穴后并未收回，他趁势捉住段黑虎的手往里一推，然后一个小碎步跟上，左手对着段黑虎的膻中穴又是一记【小鸡吃米】，随后，他双手成爪，一招【鸡爪双杀】直取段黑虎的咽喉。 一道血光闪过，段黑虎左手捂着咽喉踉跄着后退。 第15章 一波三折 “呼。” 黄小石呼出一口粗气，一套必杀三连打完，但是他没看到战斗击杀提示。 刚才段黑虎的【出刀式】一刀便砍掉了黄小石将近400点的气血值，好在【神农琉璃功】的加持下，气血和内力值正在不断的恢复。 之前黄小石一直看不起【神农】特效，现在看来竟然是个神技能。 黄小石被消耗掉的气血值，正在内力的运转之下，以秒为单位持续恢复。 黄小石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当今世上，还有谁能阻止我的豪情。 好吧，有点自我膨胀过头了，不过在当下，22级又如何。 来啊，相互伤害啊，看谁扛得到最后。 段黑虎捂着喉咙踉跄着退了几步后，他弯腰猛得一阵咳嗽，却是咳出了一口鲜血。 “好，好厉害的功夫。”段黑虎喘着粗气说道，“我儿死在你手里，真不冤枉。” 黄小石没想到他刚才杀的那个年轻人，竟然是段黑虎的儿子。 虽然江湖中人见惯了生死，但是失子之痛依然不是常人能所忍。 真的，如果不是杀子之人就是自己，黄小石真想给段黑虎鼓掌，此人真称得上一声“豪杰”。 气息略略平静后的段黑虎直起身来，他将自己的内功功法运转起来，黄小石封住的阳溪和膻中穴不一会就被内力冲开了。 段黑虎松开捂着喉咙的左手，发出困兽的怒吼：“我段某人今天能拉着一个世家子弟同归于尽，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大哥，你别乱认啊。你这纯属给自己找补啊！”黄小石犀利对着段黑虎吐槽，然而他说的这些话，被所有人都无视了。 黄小石知道，段黑虎要出绝招了。 因为有内功保护，刚才段黑虎才没被【鸡爪双杀】一招扯断脖子，但是也仅限于此。 他的脖子被扯开了两条血口，随着喘气，血口还在冒着血泡，现在他是依靠【黑虎心法】在压制伤势。 【黑虎心法】 特效一【野性】：抵挡一次致命伤害，并能短时间内压制伤势； 特效二【虎啸】：受到致命伤后，力量和身法提升100%，持续三十秒。 段黑虎活动了一下持刀的手。 常人要是被点穴了，没个一时半会根本缓不过来，但是有内力护体，再加上很快把穴位给冲开了，他的这只手的活动并没有受到影响。 段黑虎持刀朝着黄小石一步步走来，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极为危险的气势。 黄小石也不傻，他早已用感知闪了一下，发现段黑虎身上罩着一片红光，显然是刚才的致命一击触发了什么被动效果。 黄小石的战术向来灵活多变，他根本没必要和残血爆种的敌人死磕，于是随着段黑虎的逼近，他也在缓缓后退。 大厅的另一头，巩光杰拼出老命终于制服了王二，现在他正跪压在王二胸口上，顺便喘着粗气。 刚才巩光杰无力分心，现在他才有空看了看大厅中的局势，只见黄小石浑身是血，正在缓缓后退，段黑虎提着刀步步紧逼，眼看就要将黄小石逼到了角落中。 巩光杰对着段黑虎大喝一声：“别动！你老大在我手里！” 说完，巩光杰挪开身体，准备弯腰将躺在地上死猪一样的王二提起来。 就在这时，巩光杰听到了黄小石的一声大喊：“当心！”，当他抬头时，发现段黑虎已经朝着自己快速跨过几步，现在与自己的距离不过一合之数。 段黑虎看似对着黄小石步步紧逼，其实注意力落全在他都没正眼看过的巩光杰身上。 段黑虎和黄小石虽然有私人恩怨，但是这起因首先还是因为接了神农门的红单，这红单上的目标就是百草门主巩光杰。 当段黑虎转身朝着巩光杰冲出去的时候，黄小石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在这一瞬间，在黄小石的脑子出现的是：“巩哥，您一路走好”。 但是巩光杰值得抢救一下。 黄小石一边大喊了一声“当心！”，同时朝着段黑虎猛扑过去。 段黑虎身上蓄力的光越来越盛，就当光芒达到极点时，突然段黑虎转过身，黄小石看到了他脸上挂着的狞笑。 段黑虎真正的第一目标还是黄小石，只要能杀了黄小石，巩光杰不过是案板上的肉，想怎么剁都行；而如果单单杀了巩光杰，自己和王二可能会双双死在黄小石的反杀中。 为了引诱黄小石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段黑虎假意转向巩光杰，果不其然，黄小石舍命扑了上来。 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段某人的绝技吧！ 【招式：猛虎下山】：黑虎刀法第七式。耗尽所有气血的绝命一击，足以断金裂石，蓄力攻击伤害最高200%。 “死吧！” 段黑虎朝着迎面而来的黄小石猛出一刀，他相信就算是黄小石有罡气护体也会被他一刀劈成两半。 面对段黑虎狂化后的各种叠加，伤害高达400%的蓄力一击，黄小石保持着前冲的势头，甚至他还在脚上加满了力，仿佛真要用身子硬接刀刃一般。 “石头！”巩光杰见此惨状，嘶声裂肺地大喊了一声，结果话音刚出，他发现自己好像伤心早了些。 只见黄小石往前跑动中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他右手成拳收在腰间，在段黑虎一刀劈到黄小石头顶的瞬间，刀子直接被崩了回去。 “耗油跟！” 一声意义不明的大喝中，黄小石一个极限【庐山升鸡霸】，用霸体完美地抵消了段黑虎绝命一击【猛虎下山】。 随着黄小石的身体旋转升空，段黑虎在招式被震回的发蒙中被一记无形的下勾拳击中下颚，身体不由的往后一仰。 “格斗打得就是硬直！” 黄小石技能放完后，刚好落在段黑虎身前，只见他双手成啄，对着段黑虎胸前大穴一阵狂点。 天突、璇玑、华盖、神藏、灵墟…… 随着黄小石左右开弓放技能，他口里还在大声暴喝：“西内，西内，西内，西内！！” 当黄小石一口气点完段黑虎胸前十一个大穴后，他才发现段黑虎早已气绝身亡。黄小石招式一收，段黑虎的尸身后仰着无力倒下。 “战斗记录：你杀死了黑虎堂帮主。” “您的等级升级为lv15。” …… “呼，真不愧是越级打怪，经验真多。” 黄小石小声地嘟嚷了一句。 这次升级完全是意外惊喜，不过升级并不会金光一闪，也不会状态全满，该咋样还是咋样。 跨过段黑虎的尸体，黄小石来到了巩光杰身前。 巩光杰已经放开了对王二的钳制，黄小石走过来后虽然还一言不发，但是他的压迫感让王二不由得缩了脖子。 “石头，伱浑身上下都是血……”巩光杰看到黄小石浑身都是血污，可想他经历了多么残酷的战斗。 黄小石摇了摇头，说道：“都是别人的。” “哦。”巩光杰不知道下一句该怎么接了，他憋了一会后，终于还是问了出来：“石头。你给哥交个底，你到底是哪个世家的子弟？” 黄小石一听摇了摇头，他沉默了一阵后，对着巩光杰说道：“老大，当年是你把我从乞丐窝里拉出来的，我的来历，你还不清楚？” 巩光杰半信半疑的问道：“那你的功夫？” 黄小石很认真的说道：“就是你老大教我的那套。我练着练着，就成这样了。” “石头。”巩光杰听了黄小石的话，只是用低沉的声音喊了他的名字，弄得黄小石心中一阵发慌。 突然，巩光杰兴奋的大声说道：“石头，你他妈的真是一个奇才啊！” 巩光杰兴奋得脸上直泛红光。 当年，老爹用棍子逼着巩光杰练功，他是万般的不肯，这破内功，花功夫练也练不出个什么本事，真不如不练。 老爹语重心长地对着巩光杰说道：“儿啊，老汉给你说。功夫的强弱并不在于内功功法，而是在于人。只有最强之人，没有最强的功法。” 好吧，这句话本来就是巩光杰他老爹随口骗他的，结果在黄小石身上，巩光杰他真的信了。 想到这里，巩光杰突然心生悲意。 早知如此，自己十多年前开始就勤学苦练，说不定也能到一流高手的水平了。 真是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巩光杰心中自悲了一阵后又开心起来，他能捡到黄小石这样的奇才，也算得是一种造化，今天这样的死局，不就是被黄小石活生生地打开了。 自己练废了不怕，等以后生了崽，让他死命练功，只要能有黄小石一半的灵性，那也是不得了啊。 …… 随着黑虎堂的全灭，神农门已是完败，大局已定。 想到此处，巩光杰气势十足地站了起来，又从旁边地上寻到药锄捡了起来，然后提着药锄居高临下的对着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的王二，恶狠狠地说道：“王二。看在咱们同根同源的份上，我再最后问你一句。神农门，你卖不卖！” “卖，卖，卖！”王二连声答应道。 王二知道，这次再说一个不字，便当真是要横尸当场了。 生意在一阵打杀之后，总算是谈成了。 巩光杰和王二都无视了地上的那两具尸体。 一来，江湖打杀本是常事。 二来，说起来有点残酷，无论段黑虎如何努力维护自己的心中的道义，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一只收钱咬人的狗。 所谓的义，在市侩的巩光杰和王二眼前，狗屁不值。 其实这也不能怪巩光杰和王二两人，如果是神农门或是百草门的门人在打斗中惨死，两人作为门主，都是要出面处理的。 但是作为收钱杀人的职业杀手，本身就是一个极度不讲究“义”的人群，落在这里面了，你再标榜自己如何，实在换不来多少信任。 娼技和杀手，是人类最古老的两个职业，也是最为低贱的两个职业，甚至很难有之三与他们相提并论。 就算是讨饭吃的乞丐，也能自称有“义”。 “婊子无情，杀手无义”这话被传了几千年，难道这几千年来都是人们的偏见吗？ 然而黑虎堂最大的悲哀就是，不管王二是不是在下单的时候欺骗了他们，王二给了五十两银子，他们就必须要出手。 哪怕是明知不敌，也要拼命着上，段黑虎放走自己几名弟子，已经是雇主最大的忍让限度了。 若不然，他们的招牌就砸了，饭碗就没了，你再能打也没有人会出钱来请你。 也许，黑虎堂里最值钱的东西，也就是段黑虎口中的“义”了。 巩光杰和王二甚至连帮段黑虎父子收尸的想法都没有，最多就是用草席一卷丢门口去，等黑虎堂的人自己过来收拾。 看着段黑虎父子，黄小石心中升起了浓重的悲哀，倘若今天死了的是自己，现在的情形还不是一样。 这个万恶的旧社会，人吃人的世界…… 黄小石自知无力改变这一切，他只想能早日找到圣堂钥匙，离开这里，重新回归到文明社会。 …… 巩光杰拖来一张桌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还好的是，虽然经历了一阵打斗，纸并没有磨破，纸上写满了关于神农门买卖的各项条约，只需要王二签字画押就行了。 王二呲着牙将额头上沾着血的头发往后理了理，这才拿起契约，从上到下逐字逐句地念了起来。 “第五条，百草门付王二纹银五十两整。” 这之前一路读下来都还好，到了这条时，王二觉得是不是自己眼睛被打花了，他用双手将字据高举起来，对着光反复看了三遍，真的写的就是“纹银五十两”。 “巩老农。”王二恶狠狠地抬起头，对着巩光杰嘶声喝道：“你欺人太甚！” 巩光杰的脸色也有一些不好看，五十两是太少了点，但是他百草门真的也只有这些钱了。最近这一两年里，巩光杰他哪天不是一个铜钱，一个铜钱的掰着在用啊。 “你，你，你！”王二怒气冲冲的指着巩光杰，因为极度愤怒，手指都在发抖，“你就没有诚心给我王二留活路！我，我，我。” 王二颤颤抖抖的在怀里摸着什么，突然他惨叫了一声：“这是你逼我的！”话音刚落，他将手里的东西塞到嘴里，一口而下。 “遭了，王胖子要服毒自绝。”巩光杰大叫一声不好。 黄小石反应更快，他抬手对着王二胸前的鸩尾穴猛的就是一点。 不管王二吃的是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吐出来。 点鸩尾穴，可以反冲胃部，让人强烈地呕吐，海姆立克急救法扣得也是那个位置。 黄小石手指刚对着王二的鸩尾穴啄下，结果没能按下去，反而被一道强横的内力将手指给弹开了。 “这是什么情况！” 黄小石可是第一次遇到点穴失败，而这王二的内力，怎么可能如此之强。 王二此时抬起头，只见他双目赤红，额头上血管如同两条青龙一样突了出来，原本养尊处优白白胖胖的手上，也是青筋毕露。 “巩老农！这是你逼我的！”王二发出一阵狂嚎，朝着巩光杰猛挥一拳。 这拳来得极快，巩光杰一个没提防下被击中胸口，竟然被打得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后滚了几圈便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黄小石瞳孔一缩，王二狂化了。 第16章 击杀 “圣使大人，这是本月的供奉。” 王二满脸堆笑着将一包用红布包好的银子朝着天龙教的圣使面前推了一点，随后，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略小一些的布包轻轻的放在桌上，讨好地笑着说道：“这是给圣使您的茶水钱。” 圣使伸手拿起小布包，掂量了一下后，微略地点了点头。 见到圣使收下小布包后，王二才小心地说道：“圣使大人，您看，下个月百草门的考核……” “混账！”王二话还没说完，圣使厉声打断了他的试探，“我圣教选拔一向公正无比。你这点供奉，就想为你破例吗？！” 这话中有话啊，明明是呵斥，怎么落在王二的耳朵里，全部都是“要加钱”这三个字。 王二还记得两年前刚接触到圣使，人家那一副高傲的模样，说什么来者，对了，“圣教不缺你这点小钱”。 当初王二也是被“圣教”二字给迷晕头了，信了他的邪，以为天龙教真的不贪钱。 后来才知道，人家说话的着重点是不缺你这点“小钱”，大钱还是多多的缺。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王二为了所谓的市场占有率，和百草门打价格战，那可是真金白银如流水一样的就出去了，结果不光是没打赢，还大伤元气。 不管它是什么教，想要发展壮大甚至延续，就脱离不了三个东西：钱、地盘、人。 天龙教的地盘和人都是有的，可惜全在西域。他们想要侵入中原，就需要在中原有地盘和人。 然而要扩充地盘和人，又少不了钱。 所以嘛，当初王二要是提前领悟到这点，直接砸钱过去，那早就把事给办下来了。 结果，等王二终于有一天想明白这点的时候，自己已经成了瘦死的骆驼，别看着比马大，全身上下已经刮不出二两肉来了。 时到如今，面对圣使大人，王二更是拿不出半点底气和脾气来了。 天龙教的考核是一个月一次，连续24次，也就是两年。 这两年期间，1“优”顶2“良”，获得24“良”就可以过关。 如果是连续评优十次，考核也可以提前结束。 神农门拼死拼活，现在才拿到19良，最后还有3个月考核期，在这未来三次，他必须要拿2次优才行。 这还是圣使看在神农门这两年来供奉出了不少的情面上，特意为他延长了6个月的考核，要不然神农门早就失败了。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百草门已经连续九个月的考核被评为“优”了，如果他们下个月再拿“优”，神农门就直接被绝杀了。 如果能让百草门下个月拿到“良”，他们就和自己就站在同一条线上了，这样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听着圣使的口气，想要改一下百草门的评价也不是不行，三个字“要给钱”。 钱！ 王二现在哪里来的钱，连自己私房钱前几天都被那个婆娘…… 算了，不说了。 大丈夫何患无钱，更不要提妻。只要有了钱，老子要再娶一个三房到十房！ 只是当下，韩信都能钻裤裆，我怕个啥。 “不敢，不敢。”王二赶紧低下头，用略带惶恐的声音说道：“我只是想让圣使大人指点一下，当下如何破局。 我神农门可是上百年的基业，也就这两三年间有一些不景气，怎么会输给那些泥腿子了呢！” 圣使看着王二，他装模作样地想了一阵后，轻轻敲着桌子说道：“我圣教考核可是最为公允，我只是一个帮人递口信的跑腿人，这种大事可是插不上手。” 王二在旁边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圣使话音一转，说道：“若是到了下个月考核时，只剩下了一个。那不是就没得选咯？” “这。”王二灵光一闪，果真是个好办法！ 想到这里，王二趁机对着圣使说道：“圣使大人，不知道通天丹能否再赐一粒。” 圣使斜了一眼王二，不屑地说道：“就你这身形，原本就不是练武的料子，通天丹与你吃得再多也是浪费。” 王二听出了话中话，他连忙说道：“圣使大人，神农门下月再加供奉一百两。” 这个月过不了就万事皆成空，哪个还管得起下个月。 不成功，则成仁。反正先把话支出去，有没有钱到了下个月再说。 听了王二的话，圣使点了点头，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然后小心地从瓶中倒出一个黑色的丹丸，再将它交给捧着双手的王二。 圣使对着王二说道：“这是我教秘制的天魔丸，情况不妙时伱将它吃下，便能如同天魔附体，力增十倍。” 王二听了圣使的话，带着媚笑把天魔丸收入怀中，贴身放好。 刚才，王二在绝望的嚎叫中把包着天魔丸的纸包直接塞入口中嚼碎后咽下。 一瞬间，王二感觉到百骸舒畅，体内的内力随着经络疯狂的运转起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痴肥的身体内充满了力量。 “这是你逼我的！” 随着王二一阵惨叫，黄小石下意识闪了一下感知，瞬间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了。 王二的头上表示等级的数字从20变成了30。 这货难道刚才吃的是金坷垃？ 才眨眼的功夫，等级就暴涨了10级！ 黄小石还没来得及提醒巩光杰，不，提醒了也没用。 只见王二闪电般的一拳击出，离他最近的巩光杰被这记老拳击中当胸，飞出一段后又滚了几圈便没了声音。 这才真是惊喜。 一个明明眼看着就要谈好的事，转眼成了这番模样。 黄小石真是又恨又气。 巩光杰啊，巩光杰，你丫这是缺心眼吧！ 明明是你要强购神农门，居然在合约上才写五十两银子，这不是摆明要让人发飙啊。 就算是现在百草门没钱，难道不知道账是可以拖欠的吗？不知道还有分期付吗？不知道先开空头支票，过河了再抽桥吗！！ 黄小石越想越气，真想现在就冲过去对着巩光杰再补一脚。 算了，忍忍，踢死了他对你也没好处。人生在世，哪能不遇到几个坑爹货。 黄小石压下心中的怒意，他用力挤出一丝微笑对着王二说道：“二爷，别动怒，我出五千两！” 一听“五千两”，王二的眼睛里恢复了一丝清明，可是转眼只听他暴吼一声：“现在才说这些，晚了！” 说完，王二痴痴地笑了起来，他呵呵的说道：“只要杀了你们，那天下，就都是我的了。呵呵，呵呵呵……” 王二痴笑着，他突然暴起，朝着黄小石一脚踢来，黄小石站在那里竟然来不及反应。 “砰！” 一滴汗从黄小石的额头滑下。 王二一脚将离黄小石一米远的一张实木椅子踢成了碎片。 黄小石大意了。 他刚看到王二有所动作，还想起身闪避，但是没想到王二的这一脚速度竟然这么快，快到他的脑子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这一脚幸好踢偏了，要不然黄小石估计也和巩光杰一样躺地上了。 “呵，小子，没想到你竟然能躲过去。”王二现在怒发的面孔让这声冷笑变得有些狰狞，但是他的这句话让原本有一些惊慌的黄小石心中一下就淡定下来了。 这王二，铁定是吃到假药了嘞。 狂化这种状态，黄小石可是见过不少，大多数都是献祭理智获得力量。 眼下的王二不光是没有了理智，连神智和基本的判断都没了，像是喝了两斤老白干的酒疯子，看似力大无比，对清醒的人其实毫无威胁。 仿佛是印证了黄小石的判断，王二见一脚没踢中，他收回脚后，抬起手臂朝着黄小石冲撞了过来。 黄小石只是轻轻地一让便是闪了过去，王二直愣愣地冲了过去后，肥大的身躯撞在一个大柱子上。 只听“轰隆”一阵响，这大厅的顶梁柱竟然被王二撞歪了些，还好没倒下去。 看到这胖子的狂力，黄小石都有三分心惊。 要是被撞实了，怕不是要被满血秒杀。 “小心了，万万不能让这家伙摸到。”黄小石在心中打起了十二万分地小心。 其实面对当前这种情况，身经百战的黄小石也是有上中下三策。 上策最简单，扭头就跑。 现在大门口是没人把守了，只要逃出去，管得你王二在这里如何发疯。你把房子拆了也就那么大回事。 但是，巩光杰现在还躺在地上，生死不明。要是巩光杰他老人家嗝屁了，自己这一切都白忙了。 王二说的很对，当下巩光杰就是百草门，百草门就是巩光杰。 他一死，百草门马上就要散架。 百草门一散，黄小石这三年的辛劳血汗岂不是就白白丢在水里了？ 看王二现在的情况，中策遛狗怕也是不行了。 那就只有采用下策，强杀。 “王二！老子在这边！”黄小石一边大喝，朝着王二的背部一记【小鸡吃米】点了过去。 “咚。”明明是点在背上，却发出了像是锤鼓一样的声音，果然这点穴又失败了。 黄小石准备对着王二的后脑勺再试一下时，王二侧身转过来就是一个后肘击，正中黄小石的胸口，黄小石也像巩光杰那样，直接被击飞了好几米。 就地滚了几圈后，黄小石一只手撑在地上跪着，一只手按着胸口，半响才缓过气来。 “30级的人物攻击真的好恐怖。” 黄小石挨了这一肘，直接打了他641点伤害，除了扣了513点气血值外，还扣了他128点生命值。原本绿色的生命值条，一下就变成了黄色，气血值更是直接就扣空了。 这样子我岂不是再挨一下就要挂了。 算了，算了，惹不起，这三年大不了我就当给黑心老板打黑工了，吃亏长点见识。 黄小石想到这里，心生退意，他想站起来，结果腿一软，竟然没能成功。 对了，气血值被扣空了。 真是滚了个蛋，现在连逃命的力气都没了。 黄小石一咬牙，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摸到巩光杰身边，看看他死透了没。 百草门是半农半药，既然是制药，不光是要明了药性，还要懂一些基本的医理。 通过认真的学习，黄小石学习和掌握了一个技能【诊】。 【诊】：含望、闻、问、切四种诊法，随着经验增加，可以提高探病成功率。 在实际使用中，黄小石配合上【武者感知】，两个技能一起用，基本上就可以把病人的状态给“摸”出来。 黄小石伸手对着巩光杰脖子上的大动脉摸了过去，随后，他就看到巩光杰头上跳出两个状态来：【重伤】、【濒死】。 濒死，也就是说还没死。巩老大，你真让我很为难啊。 就这么趴着喘了几口气，加上内功的恢复效果，刚才已经到0了的气血值恢复了三五十点，黄小石感觉腿上又有力气了。 要是巩光杰已经死了，黄小石二话不说，转身就跑，现在他又还有一口气，黄小石的心在卖和救之间来回转了几圈。 “这就是命啊！” 在叹了一口气后，黄小石决定了，巩光杰值得抢救一下。 只见黄小石赶紧扯开衣袖，将两粒【止血活命丸】扯了出来，一粒喂在巩光杰嘴里，一粒自己咽了下去。 不满血，挨上一拳必死无疑；补满血，运气好还可以留个残血。 这一番动作后，王二已经转过身朝着黄小石猛扑过来，黄小石刚抬起头，狂奔而来的王二离他只有数步的距离，别说躲闪了，连站起来都来不及。 数步不过一瞬间。 在黄小石惊讶的目光中，王二肥壮的身体撞在了离他们起码有两米远的大厅墙上，坚固的墙体被撞出如同蜘蛛网一样的裂纹来。 “这肥猪，简直和自己家过不去啊！” 黄小石挂着一脸懵逼，看着王二带着满身的灰尘转过身来，对着自己狞笑着说道：“呵呵，又躲开了。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躲你大爷！”黄小石一声大骂，然后朝着旁边飞奔，他举起一个椅子，对着王二扔了过去。 面对飞来的椅子，王二不闪不躲，椅子撞在他的身体上如同撞在石头上一样，险些没散了架。 王二吃力得弯下腰，捡起快散架了的椅子，对着黄小石扔了过去，只见椅子如同炮弹一样击破了远处的窗户，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这准头，这力量，真他妈绝配。 好歹，黄小石将王二的注意力转移过来了，要不然王二无论是想起来要对巩光杰补刀还是再从他身上踩过去，巩光杰真就要死得硬翘翘了。 “来，死胖子，再来打过！”黄小石摆出一个黄飞鸿的经典架势，对着王二招了招手。 那颗【止血活命丸】吞下去后，黄小石刚才被王二一个肥猪肘击中的胸口似乎也没那么痛了，损失掉的生命值已经补满了。 当前的气血值只有70多点，不过关系不大。要知道，普通人的气血值满值也就一百点，只要不再挨打，这70多点气血值足够支撑黄小石活动了。 更何况，气血值还在源源不断地恢复。 时间是站在黄小石这边的。 面对黄小石的挑衅，王二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踉跄着朝着黄小石走来。 快靠近时，王二一拳打到，结果被黄小石轻松躲过，然后一招【鸡爪双杀】，在他背上拉出两道血迹。 原本，黄小石最喜欢用的是【小鸡吃米】，因为点穴效果实在是太强悍了，属于是强控技能。 【鸡爪双杀】除了左右互搏，也就是左右开弓只算一次技能之外，还有一个破甲效果。 实际使用中黄小石发现，这个破甲效果，在击中人的躯体时，效果和刀剑差不多。 在别人看来，这已经是不得了了，堪称“铁爪”。 但是对于黄小石而言，这杀伤力太弱了。 【鸡爪双杀】除非能抓中人的咽喉等要害，才可以取得一击必杀的效果，不然想要靠鸡爪杀死一个人，太费事。 现在没办法了，只有靠【鸡爪双杀】攻击了。 黄小石敏锐的发现，王二的药效似乎减弱了，他的攻击速度远远没有刚才那么快，而且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慢，现在王二一副快要喘不上气来的样子。 趁你病，要你命。 黄小石趁着王二动作迟钝，利用【鸡爪双杀】两手不停的攻击，才不过片刻，王二全身上下犹如被乱刀凌迟一般，纵横密布全是伤口，每走一步脚下都能流出一大滩血。 “流血也要流死你。”黄小石看着身体如同血泉一样的王二，他知道王二倒下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呵呵，呵呵，你挠得我身上好痒。”王二一边带着恐怖的伤口，一边用痴笑说着恐怖的话，他抬起手，准备再冲撞一次。 突然，王二身体一僵，他浑身颤抖了一下后双膝跪地，然后两手抓住自己的心口。 “啊！……心好痛！”王二痛得脸都变了形，他抬起扭曲的脸，对着黄小石发出一声怒吼：“这都是你逼的！” 这声怒吼，在空荡的大厅中回荡着，而王二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气，流干了所有的血，只见他往前一扑，倒在了自己的血泊里。 “战斗记录：你击败了狂化王二。” “您的等级升级为lv16。” ？？？ 击败？ 就是说，他是自己死的？ 黄小石看到这个消息，气得差点破口大骂，不要批脸的家伙，合着老子打了半天算是白忙活了。 第17章 终成一统 当黄小石看到战斗记录的消息后，气到差点破口大骂。 一个30级的经验值大礼包，这样说没就没了。 当然了，也不是真的白忙活了，击败还是有一些经验的。 这不，黄小石依靠一击杀，一击败，连升两级到了16级。 等消了消气后，黄小石大概是明白过来了。 王二吃了狂化药后，狂化是有时间限制的，在这个时间限制内杀死他，才算作杀死，超过时间限制他自己死掉的，只能算击败。 “唉。白白的浪费了好多经验，心痛。”黄小石满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个“其”指的是他自己。 早知道有这种算法，自己就积极主动一些，早些使用放血攻击的方法，肯定早就把王二给放死了。 刚才打了半天，王二不算濒死也残血了，真是可惜白白打了一阵。 黄小石带着满脸的心痛走到了巩光杰身前，他伸手一扶，在吃了止血活命丸后，巩光杰的状态为【重伤】，【濒死】状态消失了。 看到巩光杰头上的状态，黄小石放心的对着他狂摇起来，而不用担心用力过猛将他摇死了。 就这样坚持摇了几十下后，巩光杰终于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啊！”巩光杰感觉自己像是被牛撞了一下，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等他神智清醒些后，发现在自己面前不停的摇晃自己的人是黄小石。 “啊，石头。”巩光杰发出一阵难受的呻吟，他问道，“王二呢？” “死了。”黄小石回道，他连忙又补了一句，“他自己死的。” 巩光杰被黄小石扶着站了起来，他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家具的残骸，看着双手捂心扑倒在地的王二尸体，心中满是感概。 巩光杰抬起头，对着黄小石说道：“石头，咱们快逃吧！” 逃？ 逃你个鬼啊！ 要不是考虑巩光杰不能再受伤了，黄小石真想给他一耳光，让他再清醒清醒。 黄小石此时心中万般想法，最后出口时只有一声怒吼：“老大，你先听我说！” …… 当残阳隐去了最后一丝余晖时，一群神农门的门人才焉不拉耸地回到了神农门。 今天一早门主就下令，叫他们大张旗鼓的带着兵器去找百草门，但是不要打架，把气势造出来，越大越好，而且叫他们天黑之前不要回来。 其实今天别看两帮人都气势汹汹，其实无论是巩光杰还是王二，心里都没有大杀特杀的念头。 因为打群架就必然有死伤，现在两个门主正是穷鬼一对，他们哪里还出的起汤药费和烧埋钱。 再说了，不打起来，对之后吞并对方也是有好处的。 双方都抱着斩首的想法，就等今日一鼓而下，功在一役。 昨天下了一场暴雨，两人都想到了那条暴涨的河水，于是今天早上，巩光杰和王二如同心有灵犀一般，把自己的门人都赶到了小河边上。 果真如同两人的预计一样，暴涨的河水到了下午才逐渐消退，而这时候，已经骂了一整天的门人都没力气再去冲杀，大家继续隔河而骂，把今天混完算求了。 现在，太阳落山了，小河两边的人纷纷退散，各回各家。 百草门还近，这条小河离百草门只有一两里地，但是神农门就隔得远了。 几十个神农门人在吃了早饭后，走了十来里地跑到百草门跟前，和百草门的人隔河大骂，不间断地吼了一天，直到下午了大家都口干舌燥，嗓子也喊破了，甚至连吐口水都办不到。 最后，大家沉默着对瞪，终于磨蹭到了日落，可以收工回家了，这也算是对得起王二即将要发的赏钱。 这回来的路又是十几里，回程的路上，所有的门人发尽了牢骚，把王二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这快走到自家了，突然有个门人说道：“你们说，咱们今天回去，能不能领到这个月的赏钱？” “别瞎想了。”另一个门人懒洋洋地说道，“前些天大夫人和二夫人就把门里的银子全给卷跑了，二爷那天火冒三丈，差点就没跳到房背上的劲仗，你又不是没看到。” “唉。”此话一说，所有人都在叹气。 其实神农门和百草门都好几个月没给门人发钱了。 百草门原本就穷，发钱当过年，不发钱也正常，大家习惯了。 而神农门欠薪几个月，所有门人就都士气不振，除了吃饭，啥事都提不起干劲来。 终于，大家焉不拉搭地走回了神农门，只见大门打开，可里面到处都黑洞洞的，鼻子灵的人伸长了脖子闻了闻，也没闻到饭菜的香味。 “看，大厅那还有灯亮着。”一个眼尖的门人指着大厅说道。 其实要不是还没吃饭，大家都想回房间到头就睡。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大伙找了一些水来喝，渴是不渴了，但是现在饿得更慌。 “走，去大厅。”带头的门人大声吆喝着，然后一路当先，当他走到大厅门口，却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结果后面的门人一推搡，把他给推了进来。 几十个门人原本吵吵闹闹的，但是进到大厅后，竟然无人说话，除了喘息声，更是听不到别的声响。 大厅上灯火辉煌，所有的烛台都被点亮了，在大厅正中，摆着的是王二的尸体。 王二浑身的血污已经被洗了干净，衣服也换了一身新，一张白布盖住了他的脸，挡住了肥脸上的痛苦和狰狞。 在王二之上，金刀大马的坐着一个干瘦的人，大家都认识，这就是百草门的门主巩光杰。 巩光杰身旁，站着一个黑衣男子，他就是大家都认得到的百草门第一打手黄小石。 大厅旁边，还立着原本在家留守的五个神农门人，只见他们精神饱满，满脸杀气，和刚回来的这些人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这严肃和萧杀的气氛中，众人尽默，唯有那些不争气的肚子发出了咕咕咕的声音。 “诸位。”黄小石开口了，他看着众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今天，巩门主和王门主就神农百草门相亲相爱一事，进行了友好的商谈。 没料想，天有不测风云，王门主突然心疾发作，经抢救无效，不幸身亡。 王门主在临终前，饱含着热泪将神农门托付于巩门主，从今天起，神农百草，再合为一门。” “好了，我说完了。谁有意见？”黄小石话一说完，恶狠狠地问道。 正巧从门外吹进一阵冷风，大厅中的众人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 就这么说，这两年在场的哪个没被黄小石黑打过，不怕是不可能的。 “诸位同门。”巩光杰开口说话了，“你们打听一下，我巩光杰只要还有一口吃的，自己人就不会饿着。从下月起，所有例钱加倍！” 这一句例钱加倍，比封口的破布还厉害，直接让不少人的话堵在喉咙里卡着出不来。 就这么僵持中时，突然一个人大声喊了起来：“我们跟谁不是卖命啊！双倍例钱好啊！” 巩光杰一听，原来是他安排的内应在人群中大喊。 这个内应终于发挥出了他应有的作用。 可以说，他这一嗓子，起了一锤定音的效果。 “对啊，反正都是为了钱。” “神农百草本来就是一家，跟谁不是干。” 王二现在死了，有个人出来说给大家发双倍的钱，谁和钱过不去啊！ 终于，一个声音带头喊道：“恭喜巩门主！” 这时，大厅里所有的人都齐声跟着喊道：“恭喜巩门主！” 巩光杰在灯火中望着对自己行礼的门人，心头一阵热。 “不枉我苦心多年，终于把这事给搞成了。” …… “石头啊，我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啊！” 待到众人欢天喜地的散了去，在王二的卧房中，巩光杰愁眉苦脸地对着黄小石说道。 黄小石叹着气摇了摇头，这巩光杰的经营头脑和能力也算是不错了，但是比起以后的营销，还是了差太多。 垄断企业，没钱？ 说出来还不把人笑死了。 黄小石走到巩光杰桌前，他指着桌子上放着的房契，敲着桌子说道：“明天咱们就去县城，找家当铺，把这个院子给当了，总可以弄个几百两银子花花吧。” 巩光杰点了点头，当铺其实是抵押高利贷，一般来讲抵押贷款不超过原价三成，但是像是房子、田地等不动产，都属于是能长久放置且好卖的优质资源，至少可以拿到5成的抵押款。 “然后呢？这钱最多也只能开销三四个月。”巩光杰依然是愁眉苦脸地说道。 这房子没就没了，反正是神农门的财产，但是这么多的门人，双倍的例钱，百草门那边也要跟着加上来齐平才行，真的是多少钱都不够喂啊。 “我们现在卖的药现在销路很好。”黄小对着巩光杰说道，“这十里八乡的简直是供不应求。现在整个巴蜀市场都归我们了，想想得有多少人吃我们的药。” 巩光杰点了点头，黄小石说的没错，自己家丹药的销路确实很好，但是只有一个问题，不赚钱啊。 所有的药都是在抵本卖，最赚钱的金疮药其实也算是微利。 这点钱根本就撑不起这么大的门派。 黄小石对着巩光杰耐心地说道：“现在神农门的市场也归我们了后，可以这么说，成都坝区，就我们神农百草门一家卖药丸，说卖多少价，就是可以卖多少价。” 巩光杰听到黄小石的话后，把脑壳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他对着黄小石说道：“石头，说起来我们是卖药的，其实都是靠人赏饭吃。 不管是百草门还是神农门的丹药，真正的达官贵人都看不上，人家有钱请大夫。 这些年，丹药的价格都压得太低了，卖药没什么钱好赚。 我们可不是官家，哪能真的能说卖多少就是多少。 但是倘若涨价，就算是涨个一两文钱，那所有的买家、代理商都得跳起来反我们。” 看看你，涨价就只会涨一两文钱，这点出息。 黄小石对着巩光杰说：“我看不起穷鬼的钱。我们要赚就要赚大钱。” 黄小石在房间里随处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个空的首饰盒，然后将它拿过来，顺手还摸出自己衣袖里今天刚补充的药丸。 黄小石对巩光杰说道：“老大，记得我以前给伱说的一九分不？ 其实百草那边，别看卖的火热，占了丹药销售的九成，其实它们赚个屁的钱，它们赚的钱还不到一分。” “你是说……？”巩光杰知道黄小石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下来，百草和神农已经逐渐由于市场竞争和客户分化，形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销售策略，针对的也是完全不同的客户。 百草走的是薄利多销，覆盖的是低收入人群，它的药未必有多好，但是够便宜。 神农走的是高端路线，主要供货都是城里的富人、武林豪杰，他们不差钱，要的就是药要好，性要顺。 “但是这销量每年都不多，总不能让那些人把药当成饭来吃吧。”巩光杰对着黄小石说道。 这死脑筋，怎么说到赚钱，就只会想到提高销量。 黄小石耐心的指着药丸对着巩光杰说道：“从下个月起，咱们以神农百草门合并，发现了祖传秘方为由，推出一种新药。” 说完，黄小石又摸出一个药丸，把它放在了首饰盒里，指着它说道：“这就是新药，价钱涨5成。” 巩光杰一听，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黄小石，说道：“你当别人是傻啊。光是加个盒子，就想多卖5成的价。” 黄小石没有理会巩光杰，他指着另一个药丸说道：“这是老药，原价不变，做药的时候，全部多加入一成没有药效的草木灰进去。” 巩光杰一听，愣住了，这是啥意思？ 黄小石指着首饰盒子里的药丸说道：“这新药，是祖传秘方，刚刚失而复得，异常珍贵。做的时候，我们把它分量加大一成。 现在这新药，包装好，有面子，疗效也足足比老药高了一成，多卖5成的价钱，你说有没有人买？” 巩光杰这下终于懂了，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这样说的话，确实还是有不少人愿意买。 特别是那些武林豪杰，药效多一分，那就可能多一条命，他们又不缺钱，哪里会在乎这点涨价。 在配方不变的情况下，偷偷增加分量提高药效，确实是个好办法，而且很难被人察觉到。 但是还没完，黄小石指着新药说道：“三个月之后，神农百草门为了回馈新老客户，新药降价统一9折，你说会不会卖疯？” 巩光杰木痴痴地点了点头。 黄小石又指着老药说道：“因为新药供不应求，所以老药停产。 坚持要买老药的老客户，也给他们限量做一些加2成草木灰的老药，再免费送他们一些新药，你说这一来二去，还有没有人买老药。” 巩光杰木呆呆地摇了摇头。 “那不是就结了。”黄小石说道，“就这样最多三个月，我们的药价就可以比原来提高4成。这钱，不就是赚到了？” 过了半响，巩光杰咚得把桌子一拍，蜡烛都被他震倒在桌上。 当黄小石把蜡烛捡起来重新安防好后，只见巩光杰在烛光照耀下，满脸发红。 “石头，你真他妈的是个奇才！” 虽然这段时间巩光杰时常夸黄小石是奇才，但是每次的意思是递进的。 也就是因为巩光杰这种大老粗，实在是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词了。 药价提高4成，能多赚多少钱？那可不是4成了。 原本的价格战中，各种成本极力压制下，就算是神农门，他们卖一颗药丸的钱，有9成是成本，1成的薄利。 这1成的利润还是毛利润，净利润几乎接近0。 百草门就不说了，他们连这1成的薄利都不赚，只收成本价。 但是如果药价提高4成，那么利润就从原来的1成暴涨到了现在的5成，相当于是以前5倍获利。 这，这真的是想不发财都难啊！ 随后在执行中，实际情况比黄小石的计划更顺利，市场是一片叫好，买家都说祖传秘方果真霸道，药效硬是好。 另一方面，门人的双倍例钱顺利到手。 更不提原本百草的药价分文不变，神农百草门在民间的声望如虹贯日。 没什么什么悬念，第二个月神农百草门考核为“优”，已经符合入教的资格。 之后，圣使就消失不见了。 也不奇怪，从蜀中到西域，再从西域返回来，可不是一两天能到的。 到了年底，从来就没分过红的神农百草门要分红了。 那天，在黄小石的建议下，神农百草门拉了几百斤铜钱堆在院子中，股农和这十里八乡的来看热闹的人起码上千，把原来百草门外的空地堵得是水泄不通。 巩光杰巴拉巴拉地讲了半天话后，黄小石宣布几件事。 第一，因为神农百草门的产业变多了，所以整个门派的资产也就更值钱了。 神农门一大片资产全部被接收了过来，那些可是肥得流油的好地，还有那么一大片好宅院。 黄小石就估价低一些，现在的神农百草门总价是2300两，总股份为2万3000股。 所以，现在的年终分红就按照2万3000股来分。 这些淳朴的百姓还没有关于股权的任何概念，就凭着黄小石这个经济流氓忽悠，随口就把股数扩大了十倍，变相让所有人的股红缩小了十倍。 接着，黄小石向众人宣布了这一年来神农百草门的业绩。 黄小石报出来的业绩，让一些脑子里没个数字概念的乡巴佬们听得晕乎玄乎，脑子里只有一个概念：巩光杰得转（时来运转）了，百草门发大财了！ 最后，那就是账房先生拿着入股名单点名发钱。 让众人深吸一口气的是，神农百草门不屑一个一个的数铜钱，他们直接在铜钱堆上用簸箕戳，箩筐装，然后丢在大称上称。 原本铜钱因为流通磨损的缘故，都比之前的要薄一些，这样一称，每一千文的红可能就要多得几十枚铜钱。 股农们脸都快笑烂了。 经此之后，神农百草门名声大振。 …… “圣使，这是本月的供奉。”巩光杰笑吟吟地指着地上那个装满了银子的大背篓，对着圣使热情地笑着说道。 圣使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神农门会时不时给他一些小钱，但是百草门却是让他业绩直接冲顶，这甚至引起了教主的重视，他说不定就要提升了。 圣使对着媚笑着的巩光杰说道：“看在你一直的供奉还不错的情面上，把他叫过来吧。” 巩光杰手一招，原本靠在门口的黄小石无精打采地走了过来。 “圣使，就是这小子了。”巩光杰看到黄小石没精打采的样子，于是朝着他的背狠狠地擂了一拳，直接把黄小石的背给打直了，他还笑着对圣使说道：“这小子，可是一个练武奇才啊！” “来，搭把手。”圣使对着黄小石伸出一只手。 黄小石见状，也伸出右手，两只手掌抵在一起后，圣使突然一发力，黄小石竟然被推得连退数步。 圣使摇着头说道：“不行，不行。这人，我要不成。” 说完，圣使起身背着手，扬长而去，巩光杰一边吩咐人背着银子跟上去，一边小声地安慰黄小石：“石头，别灰心，你还这么小，等多吃几年饭，以后肯定会被圣使选上。” 黄小石随意的笑了笑，并不在意。 刚才搭手中他是故意没使力的。 什么狗屁圣使，一个才20级的家伙。 虽然说用武功来衡量天龙教内部的职务和用学历衡量企业里的职位一样好笑，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武功和学历太低，在这种大型集团内部是不可能占着高位的。 要是跟了他，哪有出头之日。 学武功，我黄小石自己有办法。 （第一卷完） 第18章 三年又三年 清晨。 一声鸡啼唤醒了这个小村庄，人们在哈欠连天中揉着眼睛翻身起床，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这是一个洛阳城旁边的小村，名叫杜康村，以盛产美酒而闻名，但是更重要的是杜康村的位置。 杜康村位于洛阳城南十里，每天早上想要进洛阳城的人，都会在杜康村休息一下再进城，到了傍晚，离开洛阳城的人，也会在这里歇歇脚再走。 这里每天人来人往，热闹的像是每天都在赶集一样。 黄小石带着两个门人来到了这小村中，简简单单地吃过早饭后，两个门人到村头摆摊卖药去了，而黄小石一个人在早点铺上喝茶。 这是一个摆在村里的早餐摊，只有两个桌子和几个小凳，吃了早饭的人们，可以在老板这里喝着无限续碗的乡野粗茶。 黄小石慢吞吞地在这里喝茶，他其实不是在喝茶，黄小石是在等人。 这小半年来，黄小石天天带着门人来练摊，整个杜康村的人都认识这位喜欢身穿黑衣的年轻人。 因为害怕错过，所以黄小石每天都要守到下午日头快落山了才肯走。 通过风雨无阻的练摊经营，现在杜康村的丹药生意特好，每天三背篓的丹药不到中午就卖完了，那些走南闯北的货郎，都喜欢买点丹药带走。 今天是8月26日。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黄小石心中的焦虑感越来越盛。 …… 时间过得很快，这已经是黄小石来到这个世界第六年了。 在火拼掉王二合并神农门后，神农百草门通过这三来年的不断扩张，已经完全垄断了西南地区的丹药供给市场。 准确的说，在神农百草门之外，原本是没有丹药售卖市场的。 神农百草门所售卖的这种丹药类似于黄小石穿越前的中成药。 要知道，就算是黄小石穿越前，中成药的市场化道路也是异常的曲折的，而且一直以来都有人动不动就拿中成药来说事。 放在现在那就更不提了，很多人对中成药不光是怀疑，而且是不屑和排斥。 医者普遍认为，人吃五谷得百病，就算是每个人的病例相同，但是病根往往不一样，就算是病根一样，每个人的体质也不一样，就算是每个人的体质都一样，每个人的生活情况也不一样。 有个俗语叫“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 同样的，医者认为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病。 既然病都不一样，肯定要讲究对症下药。 这时候你搞一种药给所有人吃，甚至只要症状相同或相似就可以吃，在这些医者看来，说得好听叫药不对症，说得难听点叫谋财害命。 但是，现在这世上有很多人，他们对廉价药物是有非常迫切地需求的。 这个世界里，绝大多数穷人和很大一部分普通老百姓，他们生病了后是请不起大夫的。 大夫出诊是要收出诊费，历朝历代无论物价怎么变化，大夫的出诊费都不低，类比相当于是当地普通居民10天的生活费。 如果是名医，出诊费还得翻倍。 虽然说有一些大夫对穷苦老百姓会有减免诊费的情况，但是毕竟是少数。 大夫他全家老小就靠诊费吃饭，哪里能次次免费。 大夫之所以如此稀缺，是因为学徒制度下培养一个大夫需要极长的周期，还面临了极高的淘汰率。 脑袋不聪明的不行，没耐心毅力的不行，心术不正的不行。 上百个学徒，通过长达二十多年的学习后，终于出师的不过寥寥数人。 再加上家族传承的把控，大夫一直都是极为稀缺的职业。 乡下人看病，如果是要请大夫到家里，不光是要来回包送，还要给翻倍的出诊费。 看个病，花了大价钱把大夫请来了，那只是看病。 抓药还要另外给钱。 有人脑筋灵活起来了，说我不看病了，我找别人的方子去抓药。 不好意思，药铺不卖。 首先是因为大夫在写药方之前，会先写一段病情说明，再写一段自己的治疗思路，最后那点才是药方。 就是说，每张药方其实都是一个完整的病情诊断书。 这上面是有写病人的名字的。 你拿别人的药方过去，药铺的伙计一看，药不对人，对不起了，不敢卖。 同样道理，一个方子你连续去抓药吃三五次了，再去时药铺的伙计就客气地对你说，不好意思，这方子吃到头了，你得找大夫再看看你的身体情况。 随着治疗，病人的病情会发生变化，这时候需要复诊，重新对药方进行调整。 就犹如没有两个病是完全相同的，药方也没有两张是完全相同的。 同一个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病情会发生变化，大夫会根据病人眼下的实际情况，替换药性相近的药材，或是对相同的药材分量微调增减，以让药更匹配病人的病情。 因为天然药材里的有效成分含量非常低，每一次大夫都需要将药材的最大药性给发挥出来才行。 不然就会出现看准了病，抓对了药，因为剂量不足导致病人久治不愈甚至病情恶化。 如果说每个病就像是一道门，当前的病情就像是门锁。 大夫需要用最准确的钥匙，这才能打开当下的锁。 这就要方子必须得和病情扣得严丝合缝才行。 如果是复杂的病情，大夫就还得要像推理高手一样，把自己每一步治疗都得先想清楚了，才敢下药。 走一步看一步那是庸医，良医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 为了想出一个方子，大夫冥思苦想十来天是常有的事情。 这种极端“个性化”，带来的必然就是高成本和低效率，这也注定了“医疗”这种高端服务，只有极少部分人能够享受的到。 什么事情都是习惯了也就好了。 大家视这种情况为天经地义之后，虽然因为看不起病，吃不起药的而早亡的人并不会减少，但是人的心态好了，大家都管这个叫命。 如果这就是病，那么这种病叫“穷”。 如果这就是命，那么这种命叫“穷”。 神农百草门直接打破了这种产业结构，不用看病直接卖药。 这种做法叫好的人有，叫骂的人也不少，属于是红黑相半。 好在现在神农百草门家大业大，也不怕有人来找它的麻烦。 当然了，如果真有大夫被神农百草门挤得丢饭碗，不光是不值得同情，反而会被嘲笑。 说明伱的医术撇三。 绝大部分的大夫不认为神农百草门在抢自己饭吃的关键原因是，神农百草门针对的是低端市场，他们卖的丹药，真的很便宜。 丹药便宜的原因，最开始是因为神农门和百草门打价格战，当神农门和百草门合并了后，黄小石作为巩光杰的财务总监，他压根就没想过要赚穷鬼的钱。 用黄小石的话讲，市场占有率比赚钱重要。 巩光杰听着也是似懂非懂，但是他知道，石头的话必然是准的。 不赚钱就不赚钱，就当赚个吆喝。 这种低端药比起其他东西肯定也谈不上真正的便宜，但是比起动不动就是几百文钱的问诊费，十来文钱的药，老百姓已经能够负担的起了。 就这么说，人病在床上了，又请不起大夫，只能干挺着的时候，这时看到了神农百草门在卖地摊药。 大多都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买了一些药给病人胡乱喂下去。 好多人还真的这样就被治好了。 这个时代的老百姓观念很淳朴，人本来就是要死了的，十多文钱的药吃下去，居然活过来了，等于是白捡了一条命。 真是欢喜都来不及。 就算是有一些人吃了药后人还是死了，这就是所谓的“命”，没人会想到，也没人敢去找卖药人的麻烦，说你这药不灵。 由于极其强烈的刚需，这个市场被打开了后瞬间就暴热了起来，神农百草门的丹药简直就是供不应求。 随着市场的扩大，神农百草门也是疯狂地扩张，从几年前一个寂寂无名的小门派，突然成长为了蜀中一大门派。 现在神农百草门的门人过千，药农上万，连副门主都有左中右三个，当初跟着巩光杰的那批人早就飞黄腾达了。 但是，门主和副门主之间，还有一个很特殊的“二门主”，那就是石爷黄小石。 黄小石不知道自己生辰和年岁，巩光杰当初捡到黄小石后，按着他的身高随便给他定了一个十二岁，满打满算，今年黄小石十八。 这三年里，黄小石从又黑又瘦的少年长成了一位又黑又瘦的青年。 黑，是太阳晒多了，而瘦就纯属是体质问题。 不知道是营养亏狠了没能补起来，或是这身板天生就是这副模样，黄小石身高刚过五尺一寸后就不长了，折算成米还不到根号三。 黄小石当下可是神农百草门的二号金龟婿（头号是老大巩光杰），若不是他早已不在蜀中，而洛阳人以为他早已成家，给他说亲的人怕把门槛都要踩破。 就这样一个嘴上无毛的小年轻，在神农百草门大家都叫他“石爷”。 这声石爷里，既有敬，又有畏。 仅仅和王二的一战，黄小石就把所有人给杀服了。 那天，在安抚好巩光杰后，黄小石走出大厅，把打晕在地又被点了重穴的五个神农门的门人全部弄醒了。 这五人都是识时务的俊杰，在明白了自己当下的处境后马上成了巩光杰的舔狗，一口一口的“巩门主”，叫得比百草门的门人还亲热。 随后，四个门人去收拾大厅里的残局，一个门人带着黄小石去井边为他提水冲澡。 当黄小石脱下因为沾满了血而变得厚重无比的衣物后，那个门人足足提了三桶水才将黄小石身上的血腥味冲洗得淡了一些，他惊奇地发现，这个恶煞血人在脱下衣服后，他全身上下竟然连一个刀口都没有，也就是说，这满地的血都是别人流的。 另外四个收拾大厅的门人也不好过，尤其是他们为王二清理遗体时，只见王二浑身上下纵横交错不下百道刀伤，众人俱惊。 他们真不知道王二是如何得罪了黄小石，竟然被他如此孽杀至死。 自那天起，黄小石残暴凶杀之名便是定下了，没人敢叫黄小石的名字，除了巩光杰外更没人再敢叫他石头。 两年前，因为神农百草门的业务越做越大，需要继续拓展市场，这时候黄小石向巩光杰提出，应该在洛阳设立一个分门。 随后，黄小石将在洛阳设立分门的原因与巩光杰一一道来。 首先门派总归是要扩张的，朝哪里扩张是个方向性问题。 这个方向真的就是方向，东南西北的这种。 不过巴蜀自有特情在，巴蜀想要扩张，首要问题就是就是交通，也就是路的问题。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这主要说的是指进出巴蜀的东路。 顺着长江往东，是出巴蜀最便利的路之一，但是一路上因为落差大，山峰险，导致水流速度很快，加上水弯很多，翻船率之高，令人难以想象。 江水之险，以三峡为冠，每过一次都要脱层皮（四川的纤夫基本上都集中在里，拉纤的目的主要是上行时逆水行舟和下行时防止船速过快）。 三峡之险，又以瞿塘峡口为绝，在水流喘急的大江中间，竟然有一个巨大的石柱拦江而立。 无数过江之船因为躲闪不及，在此石上碰得是粉身碎骨（滟滪堆，俗称燕窝石，于1959年冬炸除）。 这条路运输货物，完全就是在和老天爷赌命。 但是另一条路，从巴蜀到汉中相对就好走的多了。 有一句话叫得陇望蜀。 得到陇右（今甘肃）了，就可以进攻西蜀了。这条路是可以足以让军队通过的。 所以巴蜀虽然往东出去更近一些，但是真正的主道是在到汉中这条路。 到了汉中后，再出去就是西安。 到了西安后，路就好走了，穿过西安再走，就可以直达洛阳。 洛阳虽然现在并不为都，但是通过洛阳可北上，可南下，可东进，配得上一句“天下要领，九州咽喉”。 神农百草门想要推广市场，那就必须立足洛阳。 黄小石这么一说，怕那是对他言听计从的巩光杰也并没有立马回话。 毕竟建立分门是一件大事，弄得不好可能会将整个神农百草门给赔进去。 过了几个月后，巩光杰找到黄小石，说可以在洛阳建立分门，黄小石就知道，这事批下来了。 黄小石把天龙教的那帮人心思摸得很透，就像是之前王二讲的那样，天龙教的人虽然也看中钱财，但是他们更看重的是地盘和人。 下级门派要求扩张，天龙教鼓励还来不及。 巩光杰也是带着一脸的轻松告诉黄小石，建立分门不要在乎钱的事情，三年之内不亏太多，五年之内保本经营就可以了。 黄小石知道了，巩光杰一定是借建立分门从天龙教那里坑了一大笔钱下来。 就这样，神农百草门洛阳分门建立起来了，分门由黄小石代管，黄小石从二门主又变成了黄门主。 原先以为从巴蜀运丹药过去，豆腐都盘成了肉价钱，肯定要血亏。 哪知道黄小石经营的风生水起，分门不光是没亏银子，还反向本门解了不少银子过去。 大家都不晓得黄小石这个脑壳到底是咋长的，随便找个地方一戳，银子就像是水一样冒出来。 黄小石之所以提出要在洛阳建立分门，因为洛阳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重要了。 黄小石到洛阳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自己的锚定物。 黄小石的锚定物不是那个区别真实和虚拟的陀螺，而是一个人。 这人就是洛阳城里的天罡门门主，洛阳富商，河洛大侠，御林军教头——江天雄。 这贯口一样的头衔，只能说明这家伙身份极为复杂。 而黄小石还知道，江天雄所练的【天罡无极功】，原本是一代大侠小虾米所创的超一流内功心法。 多的先不提了，黄小石来到洛阳后，首先就是要确定一下当下的时间。 这个时间不是老百姓说的年号纪元，而是原“游戏时间”。 原本，这种玩意应该是没办法确定的，毕竟原游戏里半句没提年号。 但是恰好的是游戏里有一个重要一幕就是“江天雄五十大寿，群雄聚洛阳”。 在游戏里显示的是“第二年二月”，而游戏开始的时间是“第一年九月”。 江天雄的年龄就是一个最重要的时间锚。 黄小石到了洛阳后得知江天雄才四十七岁，于是他放心了。 这两年黄小石安心赚钱打酱油，已经成功的混成了一个地头虫。 洛阳这片地水太深，黄小石不敢自称地头蛇，还是当个小虫子就行了。 在江天雄四十九时，这刚入夏，黄小石就带着门人天天到杜康村来蹲点。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了，离九月的日子越来越少了，黄小石的心越来越焦躁，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真的等到最重要的那个人。 这六年来，黄小石一直在思考脱身之法，当今之选有上中下三策，不过黄小石都不准备用，他要试一下盘外招，直接利用bug跳过所有关卡，直达终点。 就在黄小石一屁股坐到午后，以为今天又白等了时，村头的小路上，来了一个人。 看到那人，黄小石的精神一下就提起来了。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第19章 意料之外 这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虽现在是深秋之时，但是他只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短打衣。 他的双腕戴着两只深蓝色的布护腕，看着这布匹的颜色和材质，让人感觉护腕和短衣原本是一件，只不过因为袖子破没了，才成了这个样式。 少年带着满脸的阳光之气，他满头乱糟糟的头发在脑后随意扎了个马尾，左臂正中还扎着一条黄色的布带。 黄小石不用看他第二眼，这人是原本游戏里的【主角】：东方未明。 黄小石刹那间一下就站了起来，不，他不是在等东方未明，而是在等另外一个重要人物，一个说书人——徐子易。 黄小石不管了，他要找徐子易摊牌：老子不玩了，放我出去。 这个世界有两个人绝对不能得罪，那就是徐家兄弟。 不过黄小石并不是要去兴师问罪，他只是想找徐子易客气地谈谈，对他明确的表态：“你们这游戏非常不错，沉浸感棒极了，只不过我不想玩了，请立刻放我走。 要不然的话，信不信我老爸的律师团直接告你非法拘禁，告到你们公司破产啊！” 黄小石相信，大家都是文明人，既然我都提到了律师团，你也应当知道“我”是个不好惹的人。 只要能让我走，大家皆大欢喜，说不定我还可以让老爸在你这里投个十来个亿啥的。 但是，徐家两兄弟已经不是能用神出鬼没来形容了，他们两人只在重要的剧情点才会出现，而重要剧情点的特征就是，【主角】东方未明一定在场。 东方未明已经来了，徐家兄弟在哪里？！ 黄小石忽的一下站起来后四处张望，他望了一圈都没看到要等的人。 心急如焚的黄小石离开茶摊，他运起轻功在杜康村内狭窄的村道上狂奔了起来。 杜康村非常小，没几分钟黄小石已经绕了一圈了，他又回到了茶摊。 没找到人。 黄小石强行压下心中的焦躁，他站在那里快速思考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哇，黄门主，没想到你功夫这么俊！” 正在闭着眼睛思考的黄小石听到这声音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说话的是卖早餐和凉茶的阿姨。 黄小石松开脸对着阿姨笑了一下后，他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快步朝着村外走去。 “大婶，有啥能填报肚子的？”东方未明来到早餐摊前，对着早点阿姨客气地说到，他兜里只有十几文钱了。 东方未明是个乐天派，他也没在乎吃了这顿后就没下顿了，在少年眼里，这个世界总是充满着机遇的。 不一会，一大盘馒头和一碗温热的粗茶端了上来，东方未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 黄小石正在朝着村外走，一路上来往的人很多，但是并没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 怎么回事？ 难道是我错了？ 在行走的时候人的大脑会更加的活跃，黄小石正在快速思考。 第一，会不会是我弄错了，其实这并不是一个游戏，只是一个非常接近于那个游戏的真实世界。 对于平行世界、主宇宙和镜像宇宙等概念，黄小石早已熟得不能再熟了，他第一反应就是要确定自己这个世界到底是哪一种。 可能很多人觉得奇怪了，游戏也好，真实世界也罢，伱反正都在这里面了，怎么不是一会事吗？ 不，这里面相差可大了。 直观地讲，穿越进游戏里，会更简单的一些。 游戏毕竟是有程序极限，无论怎么变化都逃脱不了最基本的剧本范围，而且游戏里的逻辑更简单，1+1必然等于2，2-1必然等于1。 而现实世界的话，充满了混沌和不可确定性，随机事件和各种变量多到人的智力无法预测和估算。 在思考了一会后，黄小石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无法确定。 现在黄小石还无法确定这是一个单纯的游戏，还是一个类似于觉老师所经历过的数据世界。 第二，为什么徐家兄弟没有来。 原因黄小石迅速想到了有三点： 一，他们迟到了。 二，他们不存在。 三，剧本有变化。 徐家兄弟迟到的可能性应该为0，至少黄小石从来就没听说过gm（游戏管理员）会在游戏关键剧情中迟到的说法。 二，徐家兄弟是否不存在？ 答案是否定的，他们至少有一人活跃在这个世界。 在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后，黄小石结交了不少江湖中人，这些人虽然武功未必有多高，但是既然作为江湖中人，自然是掌握了一定的江湖八卦。 黄小石从多人的口中听说过，江湖百晓生时常出现，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也没人知道他之后去了哪里，反正江湖百晓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某个地方的茶肆酒楼说书，讲的全是当下最隐秘的江湖事。 这个江湖百晓生，就是徐家兄弟，只是不知道是大哥徐子易还是小弟徐子琪，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徐家兄弟还活跃在这个世界。 那么，剩下最大的可能就是剧本发生变化了。 在通过向不同的人打听了消息后，黄小石把所有的消息全部整合起来，再加上自己的先知先觉，他还原出了一个异常惊人的事实。 十五年前，六大派围攻霹雳堂时与天龙教发生恶战。 双方在大战三天三夜后，死伤惨重。 然而，一场突发的天崩地裂，让方圆百里生灵涂炭，六大派和天龙教精锐尽没。 这次恶战的余波至今未灭。 首先是这场恶战伤亡之惨烈，可以说是从古至今，闻所未闻。 天龙教那边的情况黄小石没打听到，但是中原六大派直接断了一两辈人的档。 其二，六大派和天龙教之间成了不死不休的血仇。 这又引发了许多事情，为未来的江湖动荡埋下了祸根。 黄小石发现这很像是一战和二战。 有人总结过，二战是一战的延续，一战是二战的根源。 这句话套用在这里也成立。 然而整个悲剧中的高位点，就是那场天崩地裂。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场天灾，但是黄小石知道，这很可能不是。 因为没有任何地震可以恰好发生在方圆百里的范围内，而更不会在地震后形成一个无法形容的巨坑。 这种坑，更像是陨石砸下来后形成的巨型陨坑，但是那天并没有人看到星坠。 见识限制了古人的想象力，大家只能想到是大自然之力，而完全没有谁朝着“人力”方向想象。 小虾米一拳能击败十大高手，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人最大的想象力。 而琦玉老师一拳可以打爆地球。 作为本世界最高权限的gm，徐家兄弟应该就介于两者之间。 根据黄小石的推断，徐家兄弟之所以违规（gm不得干扰游戏进程）出手，还造成了大量人物死伤，真相只有一个：那些武林中人发现圣堂之门了。 圣堂之门就是穿越之门，黄小石并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但是他知道圣堂之门的另一边就是老家。 那些武林之人发现了圣堂之门后，肯定会好奇接近，甚至会停下打斗，试图接触。 一旦让这些人接触到圣堂之门，就会出现极其严重的“反向穿越事件”，即异世界的人反向穿越到“现实世界”。 作为gm的徐家兄弟，他们的第一职责就是看管圣堂之门，在情急之下，不知道是谁对着圣堂所在之处给了一记大力认真拳，直接把圣堂地宫给打塌了。 对，如果按照这个思路的话，岂不是…… 岂不是老子回不去了！ 不对，不对。 黄小石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我记得圣堂之门并没有被破坏，徐家兄弟甚至还带着人返回到了现实世界里。 对，圣堂地宫没了，但是徐家兄弟把圣堂之门扛着跑了，现在知道圣堂之门在何处的人，恐怕就只有他们两了。 现在的情况是，徐家兄弟依然活跃在这个世界上，那好，问题来了，今天两人怎么没来呢？ 要知道，今天是游戏的开场第一幕，这么重要的剧情节点，作为gm的徐家兄弟，怎么这也得过来看着点，免得出现各种不可控的事件发生。 最简单的说，【主角】东方未明别一开场就被人给砍死了。 除非。 除非游戏早已开始了，今天并不是第一幕。 黄小石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想起来了，游戏的【玩家】不正是自己吗？ 就是说，这个游戏至少在自己穿越过来时就已经正式开始了，现在已经【进行】六年了！ 想到这点，黄小石惊然反应过来，对了，不光是徐家兄弟，那些原本要给东方未明新手福利任务的家伙，他一个都没看见。 老乞丐洪日庆。 卖真·丹药的郭道士。 还有那个要吃熊掌的酒肉和尚无颠。 等等，各路npc都没来，就只有东方未明一个人来了。 突然，黄小石发现身后许多人正在慌张地朝着这边逃来，他拦住了一个挑着货担中年汉子，对着他问道：“大哥，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在跑什么？” “快跑啊！十三雁来了！”这个中年人慌张地对着黄小石说道，随后他推开黄小石挑着货担朝着前方飞一般逃去。 该来的人一个都没来，剧情居然开始了。 黄小石突然心中一紧，惨了，大师兄会不会也没来？ 那，东方未明岂不是真的要被活活砍死？ 黄小石运转起功法，提起内力朝着杜康村方向狂奔而去。 …… “雁匪来啦！” 原本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杜康村，在这一声惊呼之下，那些歇脚的，摆摊的，挑担的，个个吓得惊慌失措，望风而逃。 这也是当下时代常态，虽然天下太平，但是匪患猖獗。 一是官府的控制能力实在有限，在很多时候，作奸犯科其实是一个低成本的活，尤其是流窜惯犯。 他们在甲地犯了事，然后连夜就逃到乙地去了，基本上就相当于是切换了一个大区，过去的一切全部清零了，继续再干，再逃。 只要天容我，也就是只要不上朝廷的海捕文书，那就没事。 就算是在海捕文书之中，也有办法易容换面，在没有人脸识别的时代，简单的改变一个人的外貌是很容易的。 在这种情况下，官府最多只能保证城镇的治安，对于乡村基本上就是放任状态。 当然了，也不是说乡村就是权力的真空区。 在乡村，维持日常生活秩序靠的是本地宗族或是乡老贤绅，武力方面则是由武林人士提供保护。 江湖武林并不是非黑即白，其实存在大量灰色的门派，比如说被王二请来撑场子的黑虎堂。 这些门派不管好事坏事，反正给钱就干。 但是这些灰色的门派也有自己的底线，要他们整天扶老奶奶过马路不太现实，同样的，要他们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也会拒绝。 这种灰色才是江湖武林的主流色。 灰色之所以存在，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并不是什么公平正义、天地良心这些，而是武林正道的统领和威慑。 武林正道拥有绝对的压制武力，而且他们有责任，也有义务对黑色的江湖败类、流匪巨寇进行杀灭。 这么说，得罪了官府，大不了找个山岗一蹲，扎个硬寨，百来个官兵也杀不进来。 得罪了武林正派，他们随便派个一代甚至二代弟子，就可以屠你满寨。 这虽然是低武世界，但是武力值对普通人而言也够用了。 这就是第二个问题。 因为十五年前的六大派围攻霹雳堂时死伤过于惨烈，很多门派损失了整整一辈到两辈弟子，六大门派元气大伤，这导致十多年来江湖武林一直处于正不压邪的情况。 就像是今天，区区十来个流匪，就能吓得满村的人惊慌失措，四处逃散。 等黄小石跑到杜康村时，村子里一个人都看不到了。 村里人都躲到了自己家里面，外来人全部都跑光了，好多货物还摆在村道上也来不及收。 黄小石跑到自己家地摊那里，他看到那片地干干净净，两个门人已经背着货和钱财，不知道是逃了还是躲在村民家里去了。 黄小石还来不及喘一口气，他听到村尾传来一个女人的高声尖叫。 “不好，雁匪动手了！” 第20章 江湖逻辑 这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这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尖叫声。 这是一个年轻漂亮女人的尖叫声。 黄小石不需要先知先觉，他就是听声音便是知道这是谁在尖叫。 这是洛阳城野球拳门的掌门独女，名叫齐丽，长得是俏丽乖巧，因为自幼习武，天真中也带了一分武人的直爽。 为什么说黄小石对齐丽这么熟，直说了吧，黄小石不止一次打过齐丽的主意，有一次黄小石甚至差点怒发冲冠为红颜，当场拍出纹银一千两，强行把齐丽给娶回家去了。 黄小石并不是馋齐丽的身子，他是馋齐丽家的武功。 洛阳城可是一个卧虎藏龙之地，高手遍地。 对黄小石而言，洛阳城就是一个巨大的富矿，这里就有他梦寐以求的武功。 但是出乎黄小石的意料之外的是，各门派对自己的武技看得非常紧，非本门弟子不传，内功更不说了，不是内门弟子不得传授。 更气人的是，黄小石已经是神农百草门的人了，他想重新拜师入门，人家根本就不收你。 在四处碰壁后，黄小石拿出了看家绝活，用钱砸。 然而，黄小石被无情地打脸了，有些东西还真不是你想买就能买。 对于各门派来讲，内功是本门派延续的根子，真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命。 好吧，既然用钱收不到内功心法，收一个武技该总行了吧。 黄小石可谓是把要求一降再降，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跪在地上了，结果还是没人卵他。 而且最让黄小石想发飙的是，你说那些其他小日子还过地不错的门派不肯出手卖武技，那就算了。你一个堂堂的野球拳门，掌门齐老头竟然还把黄小石的报价直接给否了，黄小石当场就气得不行了。 行，你厉害，你不是说武功传内不传外吗？ 简单的很啊。 石爷我直接拍一千两银子作聘礼，把伱的宝贝女儿齐丽给娶了，那不就成了一家人了吗？ 老子不光是学了你的武技，还要霸占你的门派，还要你女儿让我随便爽，等老子把野球拳学会了，把她玩腻了，再把你女儿给休了！ 说实话，这个事黄小石真的能办成。 但是在最后关头，黄小石忍了。 黄小石最想要的是内功心法。 这个世界的武功分为内功和武技。 毕竟是金大爷的世界，这里面内功的作用极为重要。可以说，内功的强弱决定了一个人的根基和高度，武技是在内力的基础上的再发挥和应用。 想当年，张无忌学习九阳神功满级后，他并不会什么武技，然后就是普通的拳脚都是武林众人无法抵挡的，一拳一脚皆有开山之力。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黄小石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最直接和最根本的办法就是学到更高阶的内功，只有当内功成长到极限后才考虑武技。 野球拳门手里只有野球拳这个武技，与它配套的内功心法在天罡门手里。 曾经有一句话叫：“天下无难事，就怕野球拳，一拳不行就两拳。” 野球拳如同小虾米一样，成为了一个神话中的传说。 然而，继承了野球拳和天罡无极功的两个门派，这百年来的发展变化和兴衰，完美地表现了内功和武技的差异性。 当年，一代奇侠小虾米在临走之前也想到要给这个世界留下一笔遗产，他回首自己过去的这十多年，除了满口的粗词俚语之外，竟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玩意了。 最后，小虾米决定给这个世界留下一个最宝贵的财富，自己的武功绝学。 说起来，小虾米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精通，无论是九阴、九阳，还是洗髓经、易筋经、北冥神功，样样都会。 但是有两样武功，是小虾米的原创绝学。 一是小虾米自创的内功，天罡无极功；二就是他自创的拳法，野球拳。 然而如此珍贵的武功秘籍，小虾米没有留给自己的挚友令狐大侠，反而留给了一个不会武功的酒肉朋友，小宝。 大概从性格来讲，小宝才是小虾米真正的灵魂之友，令狐大侠性格虽然豪放，但是缺了那么一点烟火气。 待到小宝去世后，他的七个老婆和数十个子女为了争夺家产闹得是不可开交，活生生将一个爵爷府给拆成了碎片。 其他的不提，小宝的一个老婆拿到了小虾米的野球拳，她的后代创建了野球拳门；另一个老婆抢到了小虾米的天罡无极功，这就是天罡门。 天罡门虽然没有得到野球拳术，但是在天罡无极功的加持之下，一套王八拳也足以打死一流高手，天罡门是越混越好。 到了这一代时，在江湖中，江天雄是河洛大侠；在朝廷中，江天雄是御林军教头；在市井中，江天雄是富商老爷，许多人苦苦追求着的名、权、钱，他一样不缺。 而这么一百多年下来，有拳法而无内功的野球拳门是越混越差，现在整个门派只有两个人，也就是掌门齐老爷子和他的独女齐丽。 收徒赚学费是收不到了，傻子也知道野球拳练不出个啥样来。 野球拳门的百年积蓄已经坐吃山空，齐老头只得拖着闺女在洛阳城摆摊卖艺为生。 说实话，就是黄小石也只是好奇小虾米前辈留下的野球拳是个什么拳法，但是他更想要的是天罡无极功。 只要能拿到天罡无极功，就可以直接平步青云，坐电梯飞升，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成为超一流高手。 但是想要套到天罡无极功，可以用两个字形容：没门。 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 听到齐丽一声惊叫，黄小石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救人。 黄小石不是去救齐丽，而是去救东方未明。 这傻小子，明明不会武功还喜欢逞英雄，要是去慢半拍，估计已经被剁成肉泥了。 其一，就算是东方未明不是【玩家】，他也是原故事的主角，堪称事件发动机，黄小石无法想象要是未明在这里就嗝屁了，整个世界会朝着哪方向发展。 为了稳定剧情线，以更好地发挥自己的先知先觉，黄小石必须要让未明活下来。 其二，说实话，黄小石很欣赏未明。 “这是一个值得以生死结交的朋友。” 这是黄小石对未明的看法。 黄小石在村内小道上发足狂奔，每一步都在坚硬的泥地上踏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轻功，完全可以无师自通，只要身体素质提高，人的耐力和速度自然就能得到提升。 黄小石发现，当内力运转起来后，它还可以提供除了【内力充盈】之外的额外加成。 然而人跑得再快，也不是瞬间移动。 就算是黄小石百米只要8秒，那也是8秒，何况从这里到村尾，可不止百米。 而砍死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 “大师兄，你他妈来不来啊！” 黄小石在心中狂喝道。 …… 为了这条大鱼，仇霸可是筹划了好久，今天终于把人给堵住了。 所谓的雁匪，全称叫“陕北十三雁”，这主要是形容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典型的流窜作案。 除了带头大哥仇霸之外，其他十二人都是凑数的小弟，然而在当今武林正不压邪之势下，再加上江湖一流好手青黄不接，这种干坏事杂鱼居然还干出了点名声来。 说起来，这仇霸年轻时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侠客，因为妻子被一个富家子弟逼奸而亡，随后他愤而杀人亡命，上了朝廷通缉榜。 再后，仇霸自认看清了这世间黑白，终于放下心理包袱，纠结了一伙强人干起打家劫舍的好买卖起来。 这次，仇霸吸取自己之前的教训，在总结经验后，他得出了这么一个中心思想：太穷的没嚼头，有钱有势惹不得。 于是，手中有些小钱刚富起来又不足以自保的人，成了雁匪主要洗劫目标。 把目标人群锁定为小康至中产后，仇霸发现有一个不显山不显水，但是油水很足，又不至于踢到铁板的好去处。 那就是乡下的集市。 有了明确的行动纲领，又有明确的市场目标，于是仇霸这没本钱的买卖做的是风生水起。 可以说，仇霸是积小恶为大恶，在民间名声简直是臭名远播，能和他有的一拼的，大概就只有“三季稻”了。 而这十三匪流窜得太快了，以至于官府发的通缉文书跟不上他们跑的速度。 但是说到要地方官员上报朝廷，发海捕文书，这个乡下小贼，连盐巴、鸡蛋都抢，凶残归凶残，似乎又太不上台面了。 就是说，想上朝廷的海捕文书，仇霸分量不够。 得。 天下之大，任他逍遥吧。 然而，人心总是思变的。 每次尽整一些小鱼小虾，虽然也能吃得满嘴流油，但是毕竟总量有限，三天两头就要去打谷草，而且这样窜来窜去，别说官府的人累，就连仇霸都觉得烦了。 仇霸决定要把事业进行转型升级，他不当流寇了，要收编一些人马，立个山寨当大王。 以仇霸现在的名声，只要金口一开，附近的小贼肯定是纳头便拜，人手是不缺的。 但是，仇霸也知道，事业想要做大做强，最重要的是需要一笔启动资金。 仇霸果然厉害，习惯捏软柿子的他居然又找到了一个油多人菜的主，那就是齐丽。 虽然看起来齐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但是她可是有一个隐藏身份的。 作为野球拳门的最后传人，齐丽一旦出事了，野球拳就失传了。 咳，野球拳失传了就失传了呗，反正齐老头是拿不出钱来赎人。 仇霸的想要勒索目标不是齐老头，而是长虹镖局的独子，关伟。 简单地讲，关伟和齐丽都住在一条街上，从小到大青梅竹马，到了现在也是爱意朦胧。 发情期，啊不，青春期的小子是最好拿捏的了。 仇霸自然知道关伟他拿不出多少钱来赎人，但是碰巧长虹镖局刚刚接了一个镖，那个镖是一个价值连城的红货。 红货具体是什么仇霸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是一个要送给江天雄五十大寿的重礼。 仇霸想要拉帮结派、开山建寨，需要很多钱，按照平日里那种搞法，一百年也攒不起来。 要搞下这个大活，仇霸知道自己的斤两，长虹镖局这个硬茬他是碰不起的。 别看仇霸只是一个亡命匪人，他是一个爱动脑子的人，无论多么麻烦的事，他都能直切核心，找到最简单的办法。 于是仇霸绕了几道弯，终于找到了一个成功率最高办法，只要把齐丽给抓了，啥都有了。 这不，今天齐丽出门到杜康村，正准备买只便宜的鸡给自家老爹补补身子，雁匪看准人了后，直接就亮出了刀子，报了自家的名号。 这下还得了，满村子的那些人跑得和武林外传里逃单的一样快，眨眼间就没人影了。 齐丽也是想混入人群逃散开去，她虽然自幼习武，但是练来练去就没练明白过。她自家清楚，自己手上这点功夫，也就是摆摊卖艺还行，和人真动起手来，和寻常女子没啥两样。 结果，齐丽无论逃到哪里都有雁匪堵路，于是，齐丽绕了一圈后，慌慌张张从村尾逃出。 这陕北十三雁原本就是打着三围缺一的主意，一群喽啰在那大声张扬，仇霸带着几个亲信埋伏在另一条路上，果真，这就逮到了大鱼。 …… “哈哈哈，小妞，看你往哪里逃。”仇霸得意的笑道。 齐丽一看匪人拦住了自己的路，想往后逃铁定是逃不过他们，何况村里也埋伏着匪人，于是齐丽立马拿出了自己的看家绝活。 齐丽带着一副可怜样，对着仇霸几人说道：“几位大爷，今天我只是准备出来买只鸡，手里这点钱先孝敬大爷们了。” 说着，齐丽掏出自己的荷包，荷包里装着一百来文钱。 舍财免灾犹如壁虎断尾，总是有点用的。 “哼，谁稀罕你的臭钱，乖乖地给我们走。”仇霸看着齐丽，正气凛然地说道。 要是早点日子，这点钱霸爷可就笑纳了，然而时至今日，这点小钱他还真看不上。 “你们，你们……”一听到这些人要的是“人”，齐丽难掩惊慌之色。 虽然自己并不是貌美如花，但是街坊邻居谁人不夸。 难道我的一世清白就要栽到这几个人手里了？ 仇霸怪笑着对齐丽说道：“小妞，我们虽是粗人，可也懂得怜香惜玉。只要你听话，保证不动你一根寒毛。” 对于雁匪这种专业匪徒，断然不会出现劫财的时候还想顺道劫个色的。 雁匪横行陕北十多年，靠的就是快。 快来快走，劫了就逃。 但凡有不听老大指挥的小匪，早就被逆袭来的人给反杀了。 见对方是要掠人，齐丽使出了第二个绝招。 齐丽大哭道：“我家很穷的。我家只是在城里摆摊卖艺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大爷抓了我也拿不到几文钱的。” “哈哈！”仇霸仰天一笑，这女子看上去傻傻的，脑子还转得挺快的，他大手一挥的说道：“霸爷不在乎你家里那点臭钱。废话少说，给我走！” 装穷也是失败了。 齐丽只有使出第三个绝招了。 只见齐丽气吸丹田，稳了一下后，放声大叫起来：“救命啊～～～!!” 第21章 击匪荡寇 看到齐丽发出惊声尖叫，仇霸得意的大笑。 叫吧，叫吧，这个乡下小径，平日里来往的人极少，现在就算是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的。 结果齐丽刚刚叫完，只听一声大喝，一个身穿蓝色短打的少年从村道上冲出。 原本未明听到雁匪来的时候，也是顺着村民一起跑了，他跑到一半想起来早饭钱还没给，于是又转回了去把身上仅有的十几文钱丢桌子上。 未明并不是什么道德君子，而是他知道乡下底层人的生活状态。说不定这十多文钱，就是老板辛苦一天的净利润。 少了这十多文钱，就表示老板这一天白干了。 绝大多数人都是干一天活才有一天的嚼食，缺了这十多文钱，说不定老板全家当晚就得饿肚子。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这种事可不只是发生在某一处。 结果这么一耽搁，未明也被堵雁匪在村子里了。 随后，未明左冲右突从村尾逃出后，心中刚升起一股逃出生天的喜悦，结果听到了一声女子的呼救声。 说实话，未明这样从上到下搜不出来几文钱的家伙，根本就不是雁匪的目标人群，然而这样一个傻小子还主动一头撞到雁匪的网里来了。 只听未明大喝一声，他冲到齐丽身旁，摆出了一个武功架势。 仇霸自然也不是普通人，他能感知到这个家伙压根就是一条不用在意的杂鱼。 只不过今天事关重大，仇霸不愿意节外生枝，于是他对着未明恶声恶气的说道：““小子，我们十三雁办事，识相的就给我滚。” “你们这些匪人。”未明大声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还不赶快收手。” 仇霸见言语不通，于是朝着左右使了一个眼色，两个提刀的雁匪朝着未明逼了过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 既然如此，先杀鸡儆猴，接下来带肉票走也容易一些。 看着两个持刀匪人步步逼近，未明虽然脸上神色不变，但是他眼里出现了一丝慌张。 这个动作架子，是未明跟着一个江湖卖艺人学的，看起来有模有样，原本未明还想咋呼一下，万一把这几个匪人给吓住了呢。 结果这几个匪人可不是第一次出来干事的，二话不说就要行凶杀人。 就在这时候，只听到树林里传出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声。 仇霸一听，脸色一变。 那个点位埋伏着自己一个兄弟，这是仇霸布下的第二层网。 更重要的是，雁匪之间的联络声不是这种。 “小子，你还有同伙？”仇霸脸上阴晴不定，这条杂鱼果然是诱饵。 现在埋伏在树林里的兄弟显然是遭了不测，肉票还没拿到手，这时候仇霸需要立马判断下一步该怎么走。 不愧是十多年的老江湖了，仇霸当机立断，该卖就得卖。 “把这家伙杀了，女的带走。”仇霸对着身旁三个小弟命令道。 “嘘～～！” 树林里另一处又响起了口哨声，这表示又一个手下被干掉了。 仇霸心中急了，他希望林子里的小弟能再拖住一些时间，而这边，需要速战速决。 仇霸几步抢过去，对着齐丽伸手就抓。 仇霸的武技叫【玄阴神爪】，虽然说不上是多高明的招式，但是仇霸苦练了几十年，也是自然有一番功底。 然而他这一爪却没抓实，一道白色人影拖着残影飞来，一脚正中仇霸手心。 仇霸被踢得连退三步。 “嘘～～！” 第三声哨声响起。 仇霸在林子里安排了四个兄弟，现在已经被人灭了三个。 好可恨啊，明明计划得非常好，怎么就翻船了。 仇霸不愧是老江湖，他对着眼前站定的这个年轻人客气地说道：“某人仇霸，江湖上也有一些名头。今天大家就各退一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仇霸的意思很简单，这单他不做了，大家各走各的路。 结果这个白衣年轻人对着仇霸轻声说道：“逍遥谷，谷月轩。” 听到这声话，仇霸瞳孔瞬间缩小了。 逍遥谷，当今六大派之一。 和其他五大派相比，逍遥谷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人丁不旺。 十五年前的大战，逍遥谷第四代弟子死绝，以至于逍遥谷这最近十多年就没有人在江湖上行走露面。 弟子都死绝了，不代表自此之后的逍遥谷就很弱，相反，逍遥谷的战力强得恐怖。 今天，仇霸也算是见证了历史，他遇到了初次行走江湖的逍遥谷新第四代大弟子，谷月轩。 谷月轩的出现代表了逍遥谷的新人又成长起来了，仇霸一听，自然是激动无比。 仇霸激动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见到了谷月轩觉得亲热，而是他知道自己很难全身而退了。 就算是仇霸主动放弃这一票，谷月轩也不会放过他。 这没什么道理可以讲，如果非要说，那便是“自古以来，正邪势不两立”。 仇霸大喝一声：“兄弟们，他只有一个人，一起上！” 逍遥谷又如何，自仇霸混江湖以来，就没听说过哪个高手是逍遥谷的。 是骡子是马，得先拿出来遛遛。 面对夹击而来的匪人，谷月轩拉开架势，只见他身形一沉，使出一个招式来。 【招式：宋江荡寇拳】 谷月轩一拳击出，正面两个持刀小匪直接被拳风崩飞，落在杂草中滚了几圈，生死不明。 谷月轩敢一拳对刀，自然是身有所持。 和黄小石的伪·罡气附体不同的是，谷月轩修炼内功近十载，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真气护体的程度，一双肉手堪比钢铸铁造，平常的刀剑根本伤不了他毫毛半分。 谷月轩一拳击飞两匪后，他对着仇霸说道：“仇霸，今天你是插翅难逃了。” 别看谷月轩长得斯文秀气，说话的声音更是温文如玉，但是他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把仇霸泼了一个透心凉。 仇霸明白了，原来今天遇到谷月轩，并不是偶遇。他可能不知道，谷月轩行走江湖后第一件事就是决心铲除横行陕北的十三雁匪。 谷月轩顺着雁匪的踪迹追踪了上千里，可没想到居然在自己家门口追上了仇霸。 仇霸这种角色能够横行十数年，关键是没人认真去对付他，他刚好卡在不上不下两不沾的地方，才能一直苟住。 仇霸迫切想进行事业转型，是他自己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声望已经刷到了一个足以量变的程度。 就像是以三季稻之名，只需要在世界频道一句话：“三季稻在荆棘谷杀小号啦！” 接下来就是一场足以拉空服务器的恶战。 这就叫人怕出名猪怕壮。 出来混，任伱再低调，总是要被名声所累。 两个小弟被谷月轩一拳崩飞，仇霸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他对着身旁仅剩的一个小弟大喊一声：“并肩子（一起），上” “好！”那个持刀小匪大喝一声后，举着钢刀朝着谷月轩奔来。 “嘘～～！” 第四声哨声响起了，仇霸布置下的外围全灭了。 只见仇霸眼中寒光一闪，他猛然发力朝着左侧的树林冲去。 仇霸可不傻，眼前这人明显来者不善，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现在，仇霸的背后是小弟全灭的森林，前面是那个逍遥谷的少年高手，右边是杜康村，仇霸自然只能往左跑。 在谷月轩赶来后，自知不会武功的未明很自觉的退到了一旁，免得碍手碍脚，结果仇霸正对着未明冲了过来。 看着刚好挡着自己道的未明，仇霸一声大喝：“闪开，杂鱼！” 仇霸这一声大喝，吓得未明抱头蹲下。 算你小子识相！ 仇霸越过未明后还没跑一步，只觉得脚下一紧，他低头一看，竟然是未明弯下腰伸出双手抱着了自己的脚。 “找死！”仇霸怒发冲冠，他举起右手，对准未明的后心一爪抓下。 正当这时，只听一声轻喝“看招！” 仇霸抬头一看，只见谷月轩一记直拳从侧身打到。 虽然都是拳头，但是这拳和刚才那拳又不一样。 【招式：武松打虎拳】 这一拳取得是武松打虎时的刚猛，一拳若是打实了，猛虎都要被打死。 仇霸双腿被抱住，躲闪不及，一拳正中侧胸，只听一声惨叫，刚猛的内力穿胸而过，竟然将仇霸另一侧的衣服冲出一个破洞。 纵横陕北十多年的悍匪仇霸，就被这么一拳给k.o了。 另一个持刀雁匪也被k.o了。 这个小弟可不傻，他知道今天想要逃脱，得先抓一个筹码。 他提刀刚冲到貌若鹌鹑的齐丽身前时，齐丽突然出手了。 【招式：变拳】 这招是【拳法：野球拳】起始的第一招，看似简单，但是随后有三个变招，分别为【变拳：剪刀】，【变拳：布】，【变拳：石头】，也就是指、掌、拳三种攻击，分别取人上中下三路，也就是插眼，击胸，摘桃。 对付匪人，当然是出最狠的那招。 只见齐丽虚晃一下后，一拳正中雁匪小腹之下，两腿之间。 按理说，用拳头打那个要害是很别扭的，但是齐丽原本身材娇小，雁匪又在大步流星的奔跑中。 …… 原本还在生死之间游走的两人，随着谷月轩的到来，三拳两脚就把雁匪给摆平了。 只见雁匪已经倒下，齐丽对着谷月轩和东方未明双手抱拳作礼，带着飒爽英姿说道：“多谢两位相救，我叫齐丽。” 谷月轩还好，未明哪时候见过女子如此一般对着自己笑，于是羞得满脸绯红，也是抱拳相对，说道：“拔刀相助，义不容辞。” 没想到未明刚一说完，齐丽双手叉腰，她伸手指着对着未明说道：“你这人，明明不会武功，却说得一口江湖话，还想逞能救人。他们可是真的差点一刀就砍死你了。” 未明被齐丽这么一说，小脸一红，心中那点点得意全部成了羞愧，他低着头脑袋讪讪的说道：“不怕见笑。我当时一头热，就冲上去了。” 齐丽指着未明的鼻子，气鼓鼓的说道：“你在一旁还没听明白吗？这些匪人劫我，不过是要一些财物，我一无性命之忧，二或许还能周转一番，趁机逃掉。你这样冲上来，可是真的会被他们杀掉。那你就白白死了！” 未明脸羞得更红了。 这时候，谷月轩对着未明说道：“这位朋友。虽然你不懂武功，但是心怀侠义，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师父常与我说，‘与众人之力，成人之大者，如大忠、大孝、大仁、大爱等，谓之侠也’，这与武功高低没有什么关系。” 齐丽跺着脚说道：“他不会功夫，还逞什么能当侠客。” 未明现在只听到了谷月轩的赞扬声，他已是转羞为喜，得意的摸着头说道：“哈哈，哈哈。我从小就立志，想要成为像小虾米那样的大英雄。路见不平挺身而出，乃正义之事。” 齐丽见这两个家伙脑壳都瓦塔了，也不劝了，她不愿意多生事端，对着两人又是作礼道：“我家住在洛阳，若是有空，我带你们满游洛阳。今日之事，再谢，再谢。告辞。” 谷月轩和未明又是对着齐丽还礼，然后齐丽飞快地走掉了。 待到齐丽走掉后，这时候谷月轩转过身来，对着树林里高声喊道：“不愿意露面的朋友，这下可以现身了吧。” 谷月轩这一声喊，未明才知道原来树林里的人不是和谷月轩同路的。 随着谷月轩这一声喊，树林里走出一个红衣人。 不，不是红衣，是血衣。 点穴突袭，抓喉一招毙命。这套连招好是好，就是中招者血溅五步，自己免不了被沾上满身血。 血衣人走出树林后，对着谷月轩和未明两人作礼说道：“在下神农百草门，黄小石。” 神农百草门? 谷月轩和未明一听都惊了。 此人瞬息之间接连奔杀四人，如此好的身手，居然是神农百草门的。 话说，神农百草门不是摆地摊卖药的吗？ 谷月轩突然连感惭愧，他自责自己近来眼界高了，忘记了市井之间也是江湖，不，是比江湖更宽阔的海洋，无数奇人异士大隐于市。 谷月轩暗自提醒，莫要小瞧了别人，说不定哪天就要吃个大亏。 谷月轩对着黄小石拱手说道：“在下逍遥谷，谷月轩。” 未明对着黄小石拱手说道：“在下东方未明。” 第22章 前浪与后浪 齐丽已经走了，谷月轩之所以叫出树林里的人，主要是事情还没完。 十三雁匪，在这里躺着的有四人，谷月轩下手极有分寸，这四人皆被内力击晕，重创倒地，但是一时三刻还死不了。 树林里有四俱尸首，颈部皆遭到重创，一招毙命，这是黄小石杀的。 还有五个在村外堵路的雁匪，早已被谷月轩放倒。 这躺了一地的通缉犯，全都是有赏格的。 谷月轩不占别人便宜，他提出要三人共分这些赏钱。 黄小石对着两人摆了摆手，他说道：“多谢两位看得起我。只是，你们也知道，我们神农百草门只是一个摆地摊做买卖的。我实在不愿意多惹事上身，两位愿为我多担待担待，黄某人在此便是感谢再三。” 听到黄小石的话，谷月轩和未明相互看了一眼。 黄小石的话是很有道理，他是一个生意人，惹了太多的事后，多多少少对买卖会有影响。 想到这里，谷月轩将手一拱，他对着黄小石说道：“黄兄弟如此高义，谷某佩服得紧。若是日后相遇，再请你喝上一杯。” 未明也连忙作礼道谢，他可是知道，要不是这位黄小石，说不定就如齐丽所说，自己可能就被匪人给乱刀砍死了。 在最危急的关头，黄小石在树林里连杀数人，还吹口哨吸引仇霸的注意力，这才拖延了时间。 “救命之恩，他日必将报答。”未明对着黄小石认认真真地说道。 “不客气。神农百草门的分门就在洛阳，来日方长，你们空了来找我喝酒。”未明不在意地对着两人挥了挥手，他说道：“我现在满身是血，不方便见旁人。劳驾两位帮我瞒着点，我找个地方去洗洗。” 再次作礼后，黄小石消失在树林里。 不是黄小石不想多说话，而是黄小石不敢多说话，这可是极为重要的剧情节点，黄小石害怕自己一个扇翅，把整个剧情给刮跑了。 黄小石退到森林后，又顺着河流往下走了几里路，走到了一个无人之处，这才解下衣服清洗身子。 用沙子快将皮肤搓红了，黄小石这才把身上沾着的血给洗下来，可惜衣服废了。 衣物上的血迹是最难清洗掉的，尤其是还没有化学制剂的这个时代，而穿着这身血衣回去也不妥当。 黄小石索性衣服不要了，他把外裤脱下来，中间的裤裆撕开，再把裤脚扯掉一截，把裤子倒着穿进去，成了一个模样有一些怪的露脐半身衣。 黄小石下身还穿着一条到大腿的裘裤，他穿着裘裤在河边滚了几圈，让满身沾上泥水，然后等衣裤晾干了后，看上去也没有多奇怪了。 这年头，衣不蔽体的人多得是。 等黄小石再次回到村里时，村里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热闹，他一打听，说县城的捕头带着一队捕快过来，把雁匪无论死活全带走了。 大名鼎鼎的陕北十三雁居然一下就被剿灭了个干净，这对老百姓而言简直是一个拍手称快的天大喜讯，大家都在称赞，逍遥谷的谷月轩好生厉害，单枪匹马一挑十三。 黄小石在早餐店那里找到了两个正在悠闲喝茶的门人。 雁匪来了后黄小石就失踪了，这两个门人没有顾黄小石，独自带着钱财和货物逃散了去，等看到官府的人来了后才又返回来。 至于黄小石的安危，两人压根就没担心过。这两个都是从蜀中过来的老人，知道石爷的本事，他不去找雁匪的麻烦，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看到黄小石满身是泥，衣服也没了，穿得怪模怪样的，身上还有一股淡淡地血腥味，两个门人半句话没搭，立马结账，跟着黄小石回到了洛阳城里。 …… 就在刚才，谷月轩回到村子里，他拍开村民的门，然后叫上一群壮男，带着绳索扁担，把几个被他重伤至晕的雁匪一并起了，还有树林里的四俱死尸。 十三雁匪被摆在一起，排得是整整齐齐。 随后，一个善骑术的村民骑着骡子去洛阳城里去报官，不多时，一队捕快来到了村子里。 带头的捕头没有佩刀，而是提了一根蟠龙长棍，脸上更是戴着一张白铁面具。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六扇门神捕，【铁面无私】史刚。 一听到陕北十三雁匪出现在洛阳城外，史刚点着手下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等他看到在地上躺成一排的雁匪，又将匪首仇霸验明正身后，顿时大喜，连声叫好。 史刚起身后，对着谷月轩作礼说道：“这位义士，可随我到洛阳城一起领取这众匪赏银，也算是去做个见证。” 朝廷要求协助办案，谷月轩自然不会推脱，他拉着未明一并要去。 未明力小，挣脱不得，这赏钱可是不要也得要了。 史刚点了几家驴车，把几俱死尸和动弹不得的匪人丢在车上，其他包括仇霸在内还能行走的雁匪则铁索加身，穿成一串，一并锁到城里大牢去了。 …… “哇，发财啦！” 未明现在眼睛成了两个铜板状，而且还冒着星星。他没想到做侠客竟然这么赚钱。 未明跟着谷月轩到了衙门，在验明匪人的正身后，知道这两人都是有本事的主，再加上有史刚在旁，小吏没有半分拖延，火速结案。 很快，差役就取来了十三雁匪的赏格，一共是三十两银子。 堂堂十三雁匪，就只值三十两银子，仇霸要是得知，怕是感动得想要哭。 没办法，朝廷能拿出这三十两银子，还是因为雁匪肇事太广，各地都有追赏，这三两五两的凑起来，竟然还有了三十两之数。 这三十两银子，谷月轩执意要与未明共分，未明坚决不同意。 两个人拉拉扯扯了半天，最后好说歹说，未明才腼腆的拿了十两银子。 这十两银子，相当于一万钱，未明长了这么大都没见到过这么多钱。 见到未明这副模样，谷月轩不由得笑着点了点头。 君子并非不爱财，只是取之有道。 未明要是拿了银子，若是依然显得不咸不淡，只能说未明对钱财没兴趣。能压制住自身的强烈欲望，这才能叫“义”。 眼前这少年，只见他身着破衣，随行无长物，既没有门派，又不会武功，但却是占了侠和义。这“侠义”二字，得一已属不易，没想到这少年竟然能侠义双全。 谷月轩对未明起了交接之心，此时日头已经偏西，两人从早忙到现在，水米未进，于是谷月轩拉着未明找了一个酒店，说要请他喝酒。 谷月轩如果说是请吃饭，未明可能还要矜持一下，但是说到喝酒，未明虽然年龄不大，可是一条老酒虫。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到一家酒店，谷月轩拿了赏银的大头，自然是他来请客。 不一会，几道凉热荤素被店小二端上了桌，未明和谷月轩客气了两下后，端起筷子就直奔肉去。 说起来，在未明的记忆里，吃肉的次数真是寥寥可数。 等到温酒端上来时，半卓的菜都进了未明的肚子，他见到酒来了，正是口渴，伸手倒了一碗就仰头干下，谷月轩看着未明豪爽无双的模样，也是微微点头一笑，给自己也倒了一碗。 谷月轩将酒端到嘴前，突然脸色一变，对着未明喝道：“这酒有毒！” 未明还没反应过来，但是酒已下肚，谷月轩站起身正准备为他点穴催吐，结果只觉得身上一寒，谷月轩闪身一躲，他坐下板凳被一道凌空击下的掌风拍成了一堆碎木片。 “哼，贪嘴的小子，找死的毒药也要抢着吃。”一声低沉的不满声响起，一个黑衣人从房梁上跳下。 以谷月轩的修为，竟然不知道此人是什么时候来到房梁之上，更不知道他在房梁上躲藏了多久，然而看到他的样子时，谷月轩吃惊地喊了一声：“师叔?” “小鸡仔终于出窝了。”黑衣人沉声冷笑道，“我要你们一只一只死在我手里。” 这时候未明已经毒性发作，正倒在地上满地打滚。 谷月轩看了一眼未明，他对着黑衣人说道：“玄冥子师叔，你我平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痛下如此毒手?” “哼。但凡无瑕子所喜爱的，我都要统统毁掉。”玄冥子对着谷月轩阴仄仄的说道：“就先从你这个他最爱的大弟子开始吧。” 玄冥子手一伸，一团黑气被他捏在手里。 面对生平第一强敌，谷月轩提起了一百十二分地小心。 就在这时候，只听到门外传来一道不满声。 “什么时候，我洛阳城成了伱等想来便能来的地方了？” 随着这一声话未落地，一阵无形的威压从门外传来。 背后受此威压，玄冥子不得不侧让一步，调转了站姿，让自己腹背受敌变成了左右接敌。 只见门外徐徐走进一位锦衣男人，随着他的步入，酒店里的桌椅碗筷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这就是河洛大侠江天雄。 玄冥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谷月轩后，转过头对着江天雄说道：“今天我卖你一个面子，这小子的性命我隔日再来取。” 说完，玄冥子跳上房梁，破顶而出，眨眼间就不见踪影了。 什么叫老江湖？ 老江湖就是该溜的时候绝不拉稀摆带（拖泥带水）。 看着玄冥子逃之夭夭，江天雄将身上的罡气一撤，刚才那股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的威压瞬间消失的无影无终，眼前之人，只不过是一个雍容华贵的老者。 也算是谷月轩运气好，江天雄恰巧从酒店外路过，他感知到了酒店内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内力。 在城里当街爆内力，那就是要动手的前兆。 洛阳城是他江天雄的大本营，什么时候敢有人在这里动手了。 于是，江天雄强力介入劝架，果不其然劝退了玄冥子。 江天雄将内力撤下后，谷月轩这才感觉到如同虚脱一般的轻松。 好强的内力！ 这便是天下绝学之一的天罡无极功。 记得师父提过，当今天下超一流高手不过双手之数，江天雄便是其中之一。 “多谢江大侠出手相助。”谷月轩对着江天雄作了一个谢礼。 “阁下好生面熟，你是？”江天雄对着谷月轩问道。 “弟子逍遥谷，谷月轩。”谷月轩恭敬地回道。 “哦。”江天雄恍然大悟，他说道：“你与瑜儿同岁，我在十年前见过你一次。” 十年前，江天雄四十岁生辰宴时，无瑕子带着两个徒弟去吃席，那年谷月轩九岁，荆棘六岁。 那次酒席无瑕子不是去白吃的，他是去把河洛武林之首的重任交给江天雄。 那时，江天雄年仅四十，正是当打之年，而无瑕子已是年过七旬，垂垂老矣。 那次寿宴之后，河洛大侠之名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江天雄步入人生的巅峰。 “真快啊，这就十年了。”江天雄看着谷月轩，叹息着说道。 “江大侠，还有一事恳请帮忙。”谷月轩退让了两步后，指着地上正在打滚的未明说道：“我朋友刚才误喝了毒酒，不知江大侠是否能用内力将此毒逼出？” 江天雄快速几步上前，他蹲下手伸出两只在未明的脖子上一摸，脸色一变。 江天雄起身后对着谷月轩说道：“江某人对医术并不太懂，此毒极为精妙，不是我等能解。你师父无事不精通，我来用内力封住他的心脉，你赶紧背着他回谷吧。” 说完，江天雄出手点住了未明身上几道穴位，而谷月轩对着江天雄作了一个大礼后，往桌子上丢下一锭大银子，抄起未明背上，出门之后朝着城外狂奔而去。 “唉，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入江湖岁月催啊。”江天雄看着离去的谷月轩二人，捋着长须感叹着说道。 说罢，江天雄重新坐回到了自家的轿子里，两个轿夫抬着江天雄朝着江府大宅走去。 坐在轿中，江天雄闭目调息。 这是十来年江天雄第一次准备出手。 刚才那黑衣人值得江天雄全力一击，江天雄已经将内力催到了极致，若不是顾忌这一拳下去可能动静太大，对方又主动退去，此事后果如何还真未知未料。 回想起刚才那一瞬的热血，江天雄胸膛起伏不已。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我，还不老！” 第23章 初遇黑风寨 就在谷月轩背着未明朝着逍遥谷狂奔的时候，黄小石带着两个门人刚刚回到洛阳城里。 神农百草门在洛阳城里买下了好大的一处大宅子，一是神农百草门手里不差钱，二是农村人都喜欢住宽敞些，院子大一点也好晾晒草药。 神农百草门的洛阳分门现在有门人近百，这里制作的丹药主要是廉价的百草系列。 更昂贵的神农系列药物，因为涉及到药材道地，比如说川贝、川芎，这看名字就知道，产于蜀中的才是最优。 所以，这近百门人有一半是运夫，主要是从蜀中运丹药到洛阳，再将洛阳一些时令小货运回蜀中。 刚一进门，黄小石就闻到了一股饭菜香，他示意两个门人卸下背篓先吃饭，自己也不等了，把两只泥手搓了搓，走到大桌上拿起一副空碗筷，给自己满满地添上了一大碗白米饭。 这旁边早有人与黄小石让好了空地，他端着饭碗坐在小板凳上，也是照例先给自己舀出一大勺菜盖在米饭上后，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于是大口地扒拉起来。 神农百草门一直还保持着吃大锅饭的习惯。 现在人多，每天到了饭点时，厨子就抬着几个大锅到院子里，锅里装满了各色菜肴，以炖为主。 旁边几个大蒸笼里装着白米饭，无论是谁，来了就吃，有板凳坐板凳，没板凳蹲屋檐。 早到早吃，晚到晚吃，来得太迟就没得吃。 大家围成一圈吃饭，不光是能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更重要的是方便黄小石听门人讲述自己遇到的各种大小事。 门人都知道黄小石喜欢听新闻，也就是新鲜的事，于是每天晚上吃饭时，大家就天南海北的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今天最大的新闻就是横行陕北的十三雁匪在杜康村被义士所擒，现在连同头目仇霸在内的雁匪都关押在大牢里，还不知道将来判决如何。 黄小石点了点头，这事他倒是知道了，非但知道了，还亲手参与了。 杀死了四个小匪，得了一些不多不少的经验值。 话说，黄小石其实很想冲出去抢在谷月轩出现之前直接把仇霸给杀了，但是在最紧要的关头，黄小石忍住了。 杀了仇霸，说不定谷月轩就不出现了，他不出现，整个世界线就完全变化了。 为了尽量保持剧情线的完整，黄小石忍了。 穿越者最怕的是啥? 是还没建立足够优势之前，剧情就变化了。 那我岂不是白穿越了吗! 只吃了早饭后就滴水未进的黄小石饿极了，在外面吃哪里有自家的香，起码菜里的肉和油就是舍得放。 黄小石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直接撑到肚子快爆了才停下筷子来。 快要撑死了的黄小石放下手中的饭碗，准备略略走动一下，消消食。这时候，门外飞奔进来一个门人，看到黄小石后，隔着老远就大声叫了起来：“石爷，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黄小石眉头一皱，这里是洛阳大城，有什么大事不好？能有什么大事不好？敢有什么大事不好！ 黄小石三步并成两步朝着那个惊慌失措的门人走去，同时用严厉地语气喝道：“有事好好说，瞎嚷嚷什么。” 那个门人听到黄小石的话后也回过神来，他整理了一下语言后，对着黄小石飞快地说道：“石爷，我们从成都运过来的那批货被人劫了，门里的兄弟们十多个全被土匪扣了，他们放了一个人带口信回来说，叫咱们准备三千两银子去赎人，不然就等着收尸。” 黄小石一听，顿时就怒了，这土匪不光是截货不说，竟然还敢绑票勒索，真当他们神农百草门不是江湖帮派么。 黄小石怒问道：“是哪帮人干的？” 门人咬牙切齿地说道：“是黑风寨的人。” …… 黑风寨，这是一个经典的土匪山寨的名字，在这里也不例外，黑风寨就是个土匪寨，而且还是势力很大的那种。 黄小石一听门人的回答，心中顿时生疑。 黑风寨在洛阳附近闹得确实很厉害，但是它和从成都到洛阳的商道不在一个方位上，距离隔得很远，怎么自己家的货会被黑风寨给劫了。 于是，黄小石对着那个门人问道：“那个放回来的人在哪里？” 门人愤愤地说道：“小李刚才一边跑一边大喊，刚进城就被官差给截住了。巡街官以他妖言惑众为由，把他捉到县衙里，先是打了十个大板子然后关在牢里，这会才把消息透出来，叫咱们联系保人，明天取人。” 黄小石看了一眼门外，天都已经黑到尽了，就算是从关城门计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时辰了。 遇到这种急事还被耽搁拖延，黄小石气得跺了跺脚，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个门人和官差，活活一对傻逼。 在听完门人的话后，黄小石站在那里脑子飞快地转着，片刻后，黄小石对着门人说：“你去拿一床棉被出来，我去装碗饭，给牢里人送东西去。” 门人连忙应声后，朝着后院跑去，黄小石走到刚才两个门人放下的背篓那，从一个背篓里掏出一把铜钱揣在身上，然后才转进院子里，盛了大碗饭菜出来。 虽然天时已黑，但是还没到宵禁时间，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黄小石和门人带着东西一路快走，不一会就到了县衙大牢处。门人扯着嗓子喊了半天，才有一个老卒慢慢地走了过来。 “原来是黄门主。”老卒看到黄小石后恭敬地招呼了一声，他客气地说道：“真是抱歉的紧。这天色已晚，探监时间都过了，明请早吧。” 黄小石和善地笑了笑，他伸手从怀里摸出那一把铜钱从栅栏处递了进去，在老卒不动声色的收下了后，他又满脸堆笑地说道：“麻烦老哥通融通融。我也就是给兄弟送点吃食和铺盖来。” “黄门主真是仁义。”老卒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腰间，他解下钥匙打开了铁锁，将缠了一层又一层的铁链解开，对着黄小石说道：“进来吧。” 黄小石伸出一只手从门人手里取过被褥，两三步跨进了牢门里，等他一进门后，老卒又用铁链和大锁把牢门给关上了。 穿过进门来的大院后，又进入一个小门，再穿过小院，这才来到真正的牢房门口。 黄小石看到牢房门微掩，于是直接推门而入。 不知道是天下呈平太久，还是因为有江天雄和史刚坐镇，洛阳大牢这么多年来就没出过啥怪事，以至于有一些武备松弛。原本理应三门三锁的县衙大牢，结果只有最外面的门上了锁。 黄小石一进牢门就看到一个点着油灯的小桌上放着三副碗筷，有一壶酒还有一些下酒小菜，两个狱卒正在那里闲谈，见到黄小石连身都没起，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得益于黄小石在洛阳城这几年的经营，神农百草门在洛阳也算是家喻户晓，在座的狱卒说不定还在吃着他家的丹药，不然他今天要敲开这道门还有些麻烦。 一些门真不是一把铜钱就能敲开的。 借着这小桌上唯一光源，黄小石一眼就看到了牢里用锁链锁成一串的雁匪，他们占了一大半的牢房，仇霸还享受了单间待遇，手铐脚镣、重枷铁索，一样都没少。 仇霸的气海被谷月轩一拳击破了，他浑身功夫尽废，现在只是一个平常人，这么多好玩意一起加身上，压得他坐在地上靠墙直哼哼。 按理说，以仇霸的身份得不到如此待遇，只是此人声名太恶，连狱卒都带着只要整不死就往死里整的态度来对他。 入夜了还有人来了，其他的轻罪犯人激动地抬起头看看是不是自己的亲朋好友，被关在牢里的门人见到是黄小石来了，激动得连滚带着爬就过来了。 一听到有人进来便大喊“冤枉”的场景，只存在于后世的影视作品或是人们的想象中。现实里，谁敢这样乱叫，杀威棒还没吃够么？ 黄小石走过去后，隔着牢房的栅栏把被褥和饭碗塞了进去，然后才贴着门人的耳朵小声问道：“你们今天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被劫的？对方多少人，你给我详细说说。” 门人见到黄小石后，稳定了心神，他也是用嘴贴耳，一五一十把今天的经过细细给黄小石讲了一番。 原来，今天他们计划下午些时就能走到洛阳城的，结果在离洛阳城二十多里的大石包那里，就被一群匪人前后一堵，围死在中间。 黄小石多次吩咐过门人，遇到劫道的，三两个蟊贼的话打跑了便是，若是对方人多势众，那便舍货保命。 这劫道的人约有十来个，个个手提钢刀，于是大家都停了下来，束手就擒。结果匪人看到大家乖乖就擒，不知道是觉得有诈还是为了立威，带队的匪头一过来便是先提刀劈杀了一个门人。 匪人们在检查了一番后没有发现异常之处，这才放了这个李姓的门人，让他回来报信，其他人和货物一起被匪人劫着押走了。 知道了前因后果，黄小石又转到小桌旁，对着正在吃酒的老卒报了一声打扰，然后随着老卒穿出三门两院。 出了大牢后，黄小石对着靠墙而立的门人招了招手，然后两个人就一声不吭地朝着本人走去。 这一路上，黄小石走得飞快，但是他的脑子转得更快。 按照平常的运输惯例，神农百草门的门人这次运输的丹药价值大约在400-700两银子左右，而黑风寨的匪人绑了人之后开口就是要3000两银子的赎金。 1两银子可换作铜钱1000文，一个文钱能买一个大肉包子，这刚秋收，粮价正低，十文钱可以买一斤白花花的米。 按照购买力对比，一两银子相当于是后世2000元左右，实际上因为此朝粮价是高于后世，银子的购买力只高不低。 3000两银子的赎金便是相当于是600万元。 作为一个日进斗金的分门，三千两的银子也确实算不得太多，凑一下，借一下，便能够得，但是有时候账不是这样算的。 从重量来讲，3000两就是300斤，按照走山路时一个人负重50斤计，光是3000两银子就得6个人背。 这么多的现银，这个时代又没有后世的银行系统，就算是有一些钱庄，但也是铜钱多，银子少。 所以这3000两银子不要说是百草门，换作任何一个门派都交不出来，何况这才给三天时间，哪里凑得够。 要是说银子不够用铜钱凑，那更不得了。 300万文钱，先不说把整个洛阳城抽空了有没有300万文，就算是有这么多铜钱，又得找多少人来背？ 黑风寨的作风一贯凶恶，他们说是三天，那三天后便是要开始杀人。 若是黑风寨今天杀一个，明天杀一个，每次杀人后便派人把人头送回来，那么神农百草门这生意不做也罢，趁早关门算了。 所以，熟悉阴谋论的黄小石可以很肯定的说，这是有人要搞神农百草门。 但是黄小石现在一不知道是谁，二也不知道对方的原由。要想破解这个阴谋，唯有抓住这些匪人才能问得出个一二。 更重要的是，黄小石隐隐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推动百草门强并了神农门，产生了不为他所知的蝴蝶效应。 黄小石现在就想知道，这明明要在几年后才冒出来的黑风寨，到底是为什么现在就出现在洛阳了。 在今天之前，黄小石还患得患失，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剧情给完没了。 在谷月轩和东方未明如期相遇后，黄小石一切都淡然了。 只要东方未明入了逍遥谷，这主线剧情就算是落地了，以后再怎么变化，也总归有限。 意思就是：黄小石可以尽情浪了。 黄小石快速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群黑风寨的匪人在大石包劫了人，必然是要朝着黑风寨走的。 劫道的时间是下午，山路崎岖，寻常是走不得夜路，如此算来，他们走不了多远便得休息。 那群黑风寨的匪人敢带着货物和绑来的人一起走，必然是不敢靠近城池村寨。 黄小石在那条线上背运过多次货物，知道大石包朝北十多里地有一个破庙可供路人休息，如果匪人不想在野外露宿，那么今夜必然在破庙处过夜。 黄小石面带一丝冷笑，黑风寨的匪人可是好算计。他们算准了时间才放人回来，那个门人就算是能在关门之前进得城，在找好了人手后天也黑了，等到第二天开启了城门后再一路寻来，他们早就走远了。 既然如此，黄小石准备今夜就行动，给黑风寨的匪人们一个意外惊喜。 第24章 今晚适合潜行 黄小石是个行动派，说做就做。 黄小石回到门里后，先到了自己自己的房间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用油纸厚厚包裹了几层的丹药，小心纳入衣服的袖口夹层内。 这是黄小石的为自己准备的保命药，因为害怕损坏，平日里都不敢轻易带在身上。 今天黄小石带上它，那便是万无一失了。 黄小石回到神农百草门的前门处，他从刚才放在地上的药背篓里又取了几把铜钱揣在怀里，最后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防尘面罩带在身上。 准备妥当后，黄小石对着门人吩咐道：“我在这里与你说几件事，你一定记好。 一，明天一早，找个保人去把小李取出来。 二，我倘若是明天夜里还没回来，后天一早你就找人筹钱赎人。 三，一时半会凑多少给多少，千万别拖过时间了。得先让黑风寨看到有钱。 四，去黑风寨赎人时，千万别说见到过我，就说我这段时间之前便不知所踪。” 这几点说完后，黄小石又让门人复述了两遍，确认他记牢了后，他这才急忙朝着城门走去。 到了城门根下，黄小石对着守门的老兵递出怀里的铜钱，随后老兵大声喊了一声，从城墙上放下来了一个吊篮。 城门关闭后，想要进出得等天明，如果情况特别紧急，也可以特事特办，从一边坐吊篮上城墙，再坐吊篮从另一边下城墙。 这也是黄小石轻功还太弱，不然的话他直接找个没人看守的地方从城墙飞过去便是。 到了城墙脚下，黄小石抬头看了看夜空，今夜有星无月，真是上好。 在辨明了方向后，黄小石运起内功，朝着破庙疾奔而去。 …… 黑夜里，在微弱的星光之下，黄小石正在发力狂奔。 在这个时代星夜赶路，而且还是走山路，完全就是一种不可理喻地找死行为。 在绝大多数人以求得温饱作为毕生愿望而努力的时代，因缺乏动物性食物如肉蛋奶的摄入，导致夜盲症非常普遍。 大家管夜盲症叫“鸡蒙眼”，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村，普遍都没将它当做一回事，反而认为是老天叫你早些睡。 黄小石自然不存在这种问题，而且因为等级提升而强化了身体素质，他在星夜里的视距没比白天弱到哪里去。 这强化过的身体，早已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发力全速狂奔的黄小石犹如一辆人形摩托，而且还是山地越野型的那种。 星夜中，在山间狂奔、跳跃，不光是没让黄小石感到疲劳，反而让他产生一种狂野的兴奋感。 原本理应快速消耗的气血值，在内功运转中得到了源源不断地补充，甚至因为消耗量还没突破补充线，始终保持着气血充盈状态。 这让黄小石第一次对自己的内功心法产生了满足感。 斗转星移，不知道跑了多少时辰，黄小石终于遥遥地望见了破庙，破庙前的空地上点着一堆篝火，看来真的是被他算中了。 离破庙还有几百米时，黄小石减慢了速度，弯腰偷偷地靠了过去。 白金玩家必备技能之一：潜行。 在绝大多数游戏里，想要拿到完美成就，通常都有最小击杀和最少受损的硬性要求。 想要完成这两个条件，潜行就成了白金玩家必备技能。 黄小石懂得各种潜行套路，可以说，他的潜行理论已经是宗师级了，今天准备第一次现场实践。 首先，黄小石按照自己习惯，先绕着破庙外围远远地转了一圈。 绕圈的好处很多，可以观察地形，观察敌人的人员分配和守备情况，只是现在黄小石不敢开感知乱闪，他怕惊动等级比他更高的敌人，于是只靠自己的五感收集情报信息。 绕了一圈后，黄小石侦查到守夜的哨位有三个，其中有两个人正围着篝火打瞌睡，还有个蹲在一旁的草丛里正在出恭。 黄小石趴在草丛里耐心地等了半天，他在排除了蹲在草丛中的人患上超强便秘的可能后，那么这个躲在草丛里的人应该就是故意留下的暗哨。 之所以能肯定这人是暗哨而不是在草丛里睡觉，是因为夜间草丛里的蚊虫极多，黄小石因为有内功护体，蚊虫不敢沾身。 但是那个蹲在草丛里的就比较难受了，离得远远地黄小石都能听到啪啪啪的拍打声和低沉的咒骂声。 一群土匪，竟然还懂得留明暗哨，这倒是有些出乎黄小石的意料。 黄小石又绕行了一大圈，绕到草丛的后方，然后手脚并用的在地上几乎以爬行的姿势潜了过去。 这是黄小石第一次用肉身潜行，作为一个祖传伏地魔，万年老阴比，黄小石一心求稳。 夜间，因为人的视力受到影响，听力就变会得异常敏锐。 这剩下的一百多米，黄小石完全是用手慢慢摸索着过去的，就是怕不小心踩到枯枝什么的，引起响动惊了暗卫。 花费了不少时间，黄小石终于是爬到了暗卫身后不到两米之处，那个蹲在草丛里的人还在噼噼啪啪的和蚊虫作斗争。 黄小石先蹲了起来，他暗暗动了一下手脚，解除了因长距离爬行带来的麻痹感后，猛得一下从那个暗卫的身后发动了突袭。 黄小石暴起一招【小鸡吃米】，正中暗卫脑后的哑门穴。 哑门穴位于人的后颈脖子窝那里，一旦被刺激就会让人出现短暂的头昏甚至昏迷。 黄小石朝着暗卫脑后的哑门穴重重点出，正所谓大力出奇迹，那个暗卫中了一招点穴后便一声不吭地往前倒下，还是黄小石眼疾手快，伸手将他身体扶住，再轻轻放倒在地。 “战斗记录：你杀死了黑风寨匪人。” ？？？ 看到这条提示信息，黄小石懵了一下，没料想果然是大力出奇迹，他竟然把那个匪人给点杀了。 倒不是说黄小石为那个被失手误杀的匪人感到惋惜，只是他这次只身前来，一是为了救人，二还要捉活口进行审问。 接下来，黄小石站直了身子，从容地朝着火堆走去，火堆旁边的两个放哨的匪人看样子睡得很熟，一点脚步声是吵不醒他们的。 这些匪人虽然用了两明一暗的放哨模式，但是实际上，除了那个暗卫因为被蚊虫咬得根本睡不着，另外两个在火堆旁的匪人早就睡着了。 黄小石靠近后，没费吹灰之力便让两个匪人陷入了更香甜的梦境之中。 接下来，黄小石将面纱包在脸上，虽然黑纱会有一些影响自己视觉，但是对于潜行这种高风险的活动，他还是小心些为好。 黄小石必须要提前做好一旦潜入失败，不要让神农百草门被自己牵连准备。 一切就绪后，黄小石轻轻打开破庙的门。 这破庙并不大，约有五六十个平方，中间供奉的神像早已倒塌，贡桌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一个约有一米高的方形底基在房间中心。 方形底基上铺着干草和被褥，一个壮汉正面对着庙门侧身而卧，均匀的鼾声从他口中发出。 借着从远处传过来的微弱火光，黄小石看到这个壮汉满头的乱发，满脸的胡须，甚至头发和胡须胜利会师，结在了一起，堪比张飞和李逵。 随后黄小石站在门外小心探头张望，只见破庙中的角落里，十多个神农百草门的门人被绳索捆着，连成了一串，全都蜷缩着围坐在一起昏睡。他们周围横七竖八地睡着黑风寨的匪人喽啰。 这小小的破庙里挤进来了这么多号人，真是快满到脚都插不下去。 看到这里，黄小石有些郁闷了，以前玩潜入游戏时，敌人都睡的是单间小屋，这样才方便逐一下手。 现在这群匪人不讲武德，这几十号人挤在一起睡，那可是惊动了一个，便是要炸窝。 这可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逼我开无双？ 片刻之后，既然已经做好了开无双的准备了，黄小石也不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他缓缓呼出一口气。 为了防止自己的气息被感知到，从推开门起黄小石就一直憋着气。虽然他一次憋气可以长达十多分钟，但是憋着气总归难受不舒服。 随后，黄小石为了更方便地观察总体局势，他闪了一下感知。 一瞬间，整个破庙内部被闪亮了，所有匪人的身形、位置与等级，都落入了黄小石的脑子里。 黄小石有瞬间记忆、过目不忘的本领，这本领一半是来自于天赋，一半是在玩游戏的时候练出来的。 只需这么一闪，对黄小石而言就足够了。 躺在破庙台子上睡觉的家伙等级最高，足有18级，应当就是这群劫匪的组织和指挥者。 结果黄小石这一闪，那个原本熟睡中的匪头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他突然双目怒睁，一对杀人虎眼直直地盯着黄小石，同时还大喝了一声：“谁！” 刺客站在门槛外还没动手，睡着的人就突然醒了过来。 平常人被一惊之下十有八九会夺路而逃，最利索不过也就是学曹贼献刀。 黄小石不是平常人。 作为一个有着丰富强行潜入经验的刺客，黄小石在匪头醒来暴喝的那一瞬间也同时暴起。 只见黄小石双脚蹬地，原地跃起，如同捕食的狸猫一样扑到了大汉身前。 身子还在半空中，黄小石便已经左手成啄，直接就戳在了匪头眉心处的印堂穴上。 匪头刚刚睁眼就看到一个黑影来到自己眼前，他还没看清楚哪个是啥，印堂穴就被人重戳了一下，顿时两耳轰鸣，两眼爆瞎。 随后咽喉又被人重重一点，把匪头的惨叫声全封在了肚子里。 黄小石一招得手后便是一套连击，他左右开弓连点匪头四个重穴，然后抬臂握拳蓄力，对着匪头的下巴一记认真系勾拳，于是匪头再没哼声，彻底昏死了过去。 几招不过是呼吸之间，在黄小石解决了匪头，准备迎接炸了窝的匪人时，却是发现四下静悄悄，除了起此彼伏的鼾声，竟然无人惊醒。 “唉。” 黄小石放下紧张的心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真的是游戏和电影整多了，黄小石对这些匪人太过于高看了。 刚才，绝大多数匪人都没能听到匪头的那声惊喝，就算是有人在梦中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也认为不过是有人在发梦罢了。 黄小石此时心里狂喜中带着些许失落。 老子拿出了十成的本事潜了过来，原来有九成的戏都是自己加的。 黄小石怀着莫名地心情，对着脚下睡得正香甜的匪人一招【小鸡吃米】戳了下去。 熟睡中的匪人被点穴后连姿势都没变就直接昏迷了过去，这下黄小石可以确定，自己真的是多心了。 这满屋子的匪人，别说小心轻声将他们惊醒，就是大声喊叫，拳打脚踢，也未必能赶起来几个。 当明白了这点后，黄小石放开手脚对着躺着的匪人挨个补拳，同时嘴里还在计数。 “……六、七、八、九、十、十一。” 黄小石打满一圈后又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遗漏，这才拍醒了挤在一起的门人。 当黄小石拉下自己脸上的面罩时，那个门人心中一惊，他怕自己惊叫出来，于是连忙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可能是一下用力太急，黄小石见他嘴角都流出了一丝鲜血。 “没事，大声点无妨。”黄小石一边安慰那个门人，随手一个【鸡爪双杀】切断了门人身上的绳索，他对着那个咬了自己舌头的门人说道：“这满屋子的人都被我放倒了，你先把大家叫起来。” 这不多时，所有被绑架的门人都一一醒来，在看到是黄小石后，心中皆是充满了狂喜。 “先别急着高兴。”黄小石对着那些门人吩咐道，“伱们找些绳索，把地上这十一个家伙捆牢了，再抬出去放在火堆旁。对了，火堆那还有两个活的，那边的草里有个死的。” 至于头目，黄小石要亲自动手捆，他刚好懂得一种水手结。 那还是上大学时，黄小石在某次露营活动前为了显摆一下身手，他专门在网络上各种的水手结教程里选了一个最简单实用的学习了。 结果露营的时候，大家用的都是那种不需要绷绳子的帐篷，黄小石白瞎了一阵。 等到门人将十三个匪人捆好了后，黄小石又让他们将快要熄灭的火堆烧旺，黄小石要开始就地审问了。 第25章 深藏功与名 十三个匪人在地上一字排开，当头几桶凉水淋下后，全部惊得醒转了过来。 这些匪人醒转过来发现自己被捆着，于是一个人突然大声惊叫起来。结果他刚叫了一声，黄小石提着钢刀当头砍下，一刀将他砍死在地上。 黄小石并不想在别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武功，这种时候用刀比较方便。 黄小石刚一刀砍死了一个匪人，那边又有人一个翻身站起来就想逃。 等那个匪人先跑出几步后，黄小石从后面飞身上去一个挥砍，刀光闪过后，尸首分离。 跑，看你快还是老子快。 先杀人再问话，这是黄小石向这些黑风寨的匪人学的，效果还不错，剩下的匪人突然就变得老老实实的了。 “把他们拉起来。”黄小石一声令下，十一个门人从背后捉住索套一提，将那些个原本趴着的匪人提起后，跪着按在地上。 黄小石提着刀从第一个匪人开始审问。 “你叫什么名字？”黄小石将染着血的刀指着第一个匪人。 一息之后，黄小石一刀挥下将那个匪人劈死在地。 黄小石转身提刀指着第二个匪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第二个匪人似乎快被吓尿了，他被刀一指，嘴里噼里啪啦地半哭半喊道：“我叫赵二狗，笼子村的人，我也是今年被逼无奈才进的黑风寨。这位大爷你行行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还有妻小，求求你放了我，我全家为您感……。” 黄小石没等他说完，依然是一刀砍死，然后淡淡地说道：“废话太多。” 紧接着，黄小石提着刀指着第三个匪人，同样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通过审问之后，黄小石得知，这群匪人是五天前从黑风寨出来打谷草的，也就是叫四处抢劫。 前天他们杀入了一个小村子，里面有一个黑风寨眼线提供的肥羊信息。 结果，这群匪人杀到肥羊家中，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只找到几吊钱。 在对这家男人的妻儿子女施暴逼问，用尽各种残忍手段后，匪头才终于相信，这家人现在家里确实没钱，因为他家的钱都作为货款交给了神农百草门。 匪头详细一问，得知神农百草门马上要运送一批丹药过来，连运输路线都问了出来。 心满意足的匪头将这一家灭口后，带着匪人去设伏，果然在一天之后，他们等到了神农百草门的人，于是劫了这批货，发了一笔大财。 至于向洛阳城分门要求赎金三千两银子，是头目自己想出来的。 头目一下抓了十多个人，他按照一个人两百两银子算，然后再将零头收上去凑了一个整数，于是便开口要三千两银子的赎金。 可是这个浑人完全没想到，一个门派在三天之内根本凑不出三千两银子。 这不是财力所决定的，而是受到了货币流通的限制。 竟然只是一个偶发事件？ 黄小石翻来覆去问了几遍后，发现问不出个所以然了，回头黄小石再准备让人查一查，这个被灭门的代理商是谁，家里还有没有亲戚，有没有需要照料的。 虽说被匪人灭满门这事并不稀奇，但是涉及到神农百草门，那总归是要管一管的。 话问完了，于是黄小石提着刀一刀一个，将剩下的匪人全部砍死，然后叫门人挖坑，准备埋人。而黄小石自己弄了一个大火盆搬到了破庙中，他要单独审讯头目。 黄小石审讯手段很简单，他提问题，头目回答，他要是觉得不满意，就用刀切下头目的手指。 不过黄小石比较精打细算，他每次舍不得切掉一整根手指，他是一节一节地剁掉的。 随后，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从破庙中传出，破庙外的门人们在听闻之后，心中生出一阵阵爽快来。 这些砍脑壳的土匪，就是该杀。 翻来覆去地审了好久，手指节和脚趾头落了一地，匪头在喘息中只求速死，黄小石将两边的信息合在一起，得出一个结论： 这次货物和门人被劫事件，果然真的就是一次随机又意外的偶发事件，没有人或是组织，特意在针对神农百草门。 当黄小石提着只剩一口气的匪头出庙门时，神农百草门的门人早就用锄头挖好了一个大坑，十多个匪人的尸首被码得整整齐齐。 黄小石把还没断气的匪头丢到了坑中，然后命令门人填土。 当大家把软土填好一层后就用脚踩，踩死了继续填。 直到最后，等到坑满地平，一群大男人围了一圈对着这块地一起撒尿，以希望在人的气味消散之前，尸体不被狼或是野狗刨出来。 事情做完后，天依然未亮，黄小石把自己的外衣和裤子脱下来随手丢到火堆里，顿时一股焦臭味传了出来。果真，自己的衣服上沾有血迹，就没有哪次杀人能杀个干干净净的。 被劫的货物与行礼都在，黄小石找了一套干净的衣物换上了后，他将门人聚集起来吩咐了一些事情，让他们天亮后将破庙的血迹再打扫一下，匪人的刀具在路过山坳或是水潭时全部处理掉，而且下了封口令，此事绝不可声张。 门人都知道黄小石封口令的严重性。 这次，黄小石反杀了黑风寨十多个人，这事要是被透露了出去，神农百草门肯定要被黑风寨给盯上。 也许黑风寨的人一时半会拿黄小石没什么办法，但是他们这十多个人，怕是全家人的性命都难保。 黄小石在安排好了处理事宜后，他便对着带头的门人说道：“咱们得分头走，我连夜赶回城，伱们明天装作没事一样到洛阳城来”。 话说完后，黄小石抬头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洛阳城的方位狂奔，终于赶在天发白之时又回到了洛阳城下。 来回奔波了一个整夜，除了救下了自己的人之外，意外之喜就是黄小石升级到了19级。 讲真，这次真的是意外之喜，黄小石在杀人的时候真没想到要赚经验值，他单纯是为了灭口。 这次星夜奔袭，原本黄小石是做好了血战的准备，甚至他还带了一颗【生生造化丹】。 结果在黄小石堪称教科书式的潜杀之下，悄无声息就把黑风寨的匪人给解决了。 以黄小石的身手和苟性，他这次的潜行刺杀，别说一队匪人，就算是精锐官兵也抵挡不住。 杀死了十多个匪人，尤其还有一个高等级的头目，自然是有不少经验值可以赚。 升级固有一喜，但是这是远远不够的。 黄小石比以前更急迫地需要提升自己的等级，毕竟按照某些老套的话来讲，历史的车轮已经开始滚滚向前，黄小石可不想被它碾死。 原本在上半夜里通过内力补充保持着充盈状态的气血值，在【疲劳】、【饥饿】双重影响下，在赶路中逐渐下跌，黄小石为了赶时间全程都是满力狂奔，直到了城墙下，他才停下脚步在喘息。 这一夜未睡，又跑了一个山路马拉松，饶是身体已是强到了非常人能比，黄小石依然是感觉到了一阵疲惫。 终于，等天色大亮时，城门开了，黄小石抢先进了城。 回到了神农百草门，那些看到黄小石从外面回来的门人，还以为他只是早上溜达去了。 黄小石找到昨晚自己留下办事的那个门人，将他拉到一旁对着低声吩咐了几句后，黄小石这才转到自己屋里。 先把生生造化丹放好，又伸手从储物柜里掏出一串铜钱揣在怀里，黄小石出门吃早饭去了。 洛阳城里怀婆婆的羊肉汤，他要吃十碗！ …… “嗝，第八碗。” 黄小石打着饱嗝将一个巨大的海碗摞在最顶上，他终于放弃了再叫一碗的念头。 黄小石满足的拍了拍肚子后，掏出了怀里的小钱，随手一巴拉划出80文钱，伸手递给了怀婆婆的三儿媳。 “谢谢黄门主照顾。”怀婆婆的三儿媳满脸堆笑地对着黄小石道谢着。 “今天吃得太饱了，明天再来。”黄小石扶着肚子迈着八字步，摇摇晃晃地顺着街道四处散步，得消消食。 黄小石一大早就跑去狂吃羊肉汤，一方面是他真心饿了，需要大量肉食来补充体力，另一方面他也是想要留个人证在。 昨晚黄小石奔袭击杀黑风寨匪人这事，他一不求名二不求利，只求悄悄地把这个事躲过去就好了。 于是，黄小石一大早跑去吃羊肉汤，这早市满大街的人都可以为他作证，他黄小石没有离开洛阳城。 毕竟用八十文钱吃早饭，对于市井之人来说过于奢侈，能给众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说起来，黄小石自从到了洛阳后就再也没显露过武功，毕竟这洛阳大城，神仙太多，他一个三脚猫功夫拿出来实在丢人现眼。 现在好多市井平民都以为神农百草门只是一个卖药的组织，忽略了只是单纯卖药的话，为什么不将组织名字改成神农百草堂，而非要保留一个“门”字。 当黄小石沿着街面转了一圈后，慢悠悠地回到了门中，他逛到后院，看到昨天逃回来的小李已经被保人取出来了。 当下并无他人，黄小石对着小李吩咐一阵后，小李点了点头。随后，小李戴着一个遮阳的斗笠从东门而出，在绕城一周后转到西南面的杜康村去了。 安排好了这些事后，黄小石继续去街面上转悠，这样一直混到了下午时，才又转回到了门中。 当黄小石回到门里时，运输丹药的人已经到了，大家一看黄小石回来了，立刻有人对着他喊道：“石爷，出事了。” 黄小石双眉一挑，他严肃地问道：“怎么了？” 听带头的门人汇报，说他们来时，就在离城二十多里路的大石包那，有个门人独自去拉屎时，一不下心踩滑了泥，一脚摔下山崖里了。 他们十多个人，望着山谷底喊了半天也没有回应，于是连忙带着货物到城里来找帮手。 “那还说什么！走，趁着天色还亮，赶紧去救人啊！”黄小石一听，立刻手一招，马上叫人准备绳索火把。 “石爷。”带头门人拉着黄小石，在拦下黄小石后，他恳切地说道：“这不是我在咒那兄弟坏话。你也知道，大石包那的悬崖有上百米高，他这一滚下去，别说命了，怕是身子都不一定是整的，哪里还要得去救，早就死了吧。” 带头这个门人一说，其他门人也纷纷点头。 刚才运送丹药的队伍回来后，就对其他门人说了这事，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人掉下去自然是死了十成，现在只不过是如何善后罢了。 掉落山崖的那个门人是洛阳人，家在城东，家中只有一个媳妇和两个小娃。 黄小石望了一下天色，对围着他的门人说道：“山子、三哥、二牛，你们三个等下跟着我走一趟，咱们得先照会一下那家子人。 其他人辛苦了，今天好好休整一下，把绳索和攀山工具带好，明天咱们一早就去大石包。 勇哥，麻烦你去客悦楼，其他的不要，叫他们杀只活羊料理好了送过来，咱们晚上吃羊肉。” 这一安排好了，黄小石带着三个门人去了一趟失足落崖的门人家里。 那家媳妇带着两个娃，听了这事后哭得泪人一样，哭到最后眼睛都看不见了，只能被人牵着走，真是叫人万般叹息。 第二天一早，那个带头的门人召集了二十多个壮汉，带着吃食和工具浩浩荡荡上山找人去了，直到第四天才返回来，最后结果是只寻得一个被野兽啃得半残的身躯。 在众人的张罗下，好歹是把这个门人的后事给办好了。 随后，黄小石又带着门人登门，亲手为那个寡妇送上了令人咂舌的抚恤金，并许诺每月还有例钱给，一直养到大孩子满十四岁。 经此一事，好些人觉得能把命卖给神农百草门，也算是值当了。 本来脚夫就是贱命，也就是只有神农百草门还把他们当做人来对待。 好多时候，脚夫一条命别说和马相提并论了，连骡子都比不过，堪堪只能值一头驴的钱。 至于黑风寨一队人马消失的无影无踪，江湖上甚至连流言都没听到。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第26章 变天了 九月，就在这样的平静中一直到了月底，然后出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大事情。 九月二十七，皇帝驾崩了。 随后，整整的一个十月，万民服丧。 这皇帝在位十来年，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为他服丧，悲痛是看不到的，反而这些小民的脸上都带着一股喜气洋洋之色。 皇帝死了，新皇继位，按照以往的套路，定然就是大赦天下，然后轻徭减赋，这最近两三年应该是要好过些了。 十一月，新皇登基了，这皇帝他偏偏不按照套路来。 新皇一上位，马上宣布进行税赋改革，将包含人头税、徭役费等一干税赋杂费全部纳入到田亩中，并宣布再次丈量田地，并要求今年税赋按照新法缴纳。 此法一出，天下哗然。 这天，大家聚在一起吃晚饭时，黄小石以不懂农事为由（他真不懂），就问起其他的门人，这个税赋改了后到底有哪些不好，怎么人人都在喊活不下去了。 按照黄小石自己的理解，这和张居正推行的一鞭法几乎一模一样，都是推丁入田，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 总体来看，一鞭法降低了其他杂捐赋税对老百姓的盘剥，另一方面，朝廷的集中控制力肯定是加强了。 那些富商、地主、官员、乃至于读书人反对，那是因为和他们自身利益有关系，毕竟这税赋改革直接就改在他们头上。 但是黄小石没闹明白了，这基本上和无产阶级差不多的穷人，也闹着说活不下去了，这明明是给他们减了人头税和徭役，应该更轻松了才对啊。 有个门人叹着气说道：“石爷，你这是明面上的算法，其实不是这样算的。”那个门人一五一十地给黄小石讲了前因后果。 原来，人头税这块，其实绝大多数家庭都有隐瞒人口的做法，甚至家里有几个“老二”，所以之前的人头税是瞒了一大块的。 其次，穷人家本来除了力气啥都没有，排上徭役了后，还能跟着混吃混喝几个月，原本徭役多在农闲时段，也不耽搁务农，反而是节约了几个月的口粮。 现在徭役是朝廷出钱请人做，那与权势人物不沾点亲戚的人就铁定是轮不上这种好事，每年得多消耗几个月的口粮。 最后就是，很多人多多少少需从地主手里租种一些田地，地主的田税一涨，接着转手就涨到他们身上了。 说完，人人皆在叹息。 黄小石这也是才懂得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地主和皇帝谁厉害？ 大家肯定都会说皇帝厉害。 实际上，皇帝人人都敢骗，地主则是骗不了。 大家狠不过地主，便是想让朝廷将税赋一减二减再减。 这个神逻辑黄小石虽然明白，但是无法理解：所谓的官逼民反，到底是怎么给逼反的。 黄小石知道，一个新时代已经开启了。 …… 神农百草门的成都总门，主要是以药材收集和生产为主，以洛阳为据点的分门，则是一个蜘蛛网一般的销售网络中心和中转站。 成都总门的商队要到其他地方去，就会经过洛阳，他们会在洛阳歇脚和休整。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去各地运送丹药的门人商队来到洛阳据点，所以，洛阳分门的信息来源极广。 外面的各种消息，不断被这些门人带了回来。 10月底，皇帝下旨，将百名联名上书的书生全部处斩，家属皆充边属之地，遇赦不赦，并旨曰：“朕把你们当人看，朕要好好把你们教育。所谓‘不教而杀谓之虐’，这些人都已经教过了，就直接杀了吧。” 11月初，锦衣卫查出江南、淮南之地有瞒报田产之事。主事官员、涉事权贵、地主富商皆斩立决，弃尸于市三日，所有财产充入国库。 11月下旬，锦衣卫查出有两位皇族涉及侵田案，共瞒报谎报田产80万余亩。皇帝下旨，赏皇族自缢，家眷贬为平民，留少许薄产，其余全部充入国库。 皇帝这一雷霆手段，直接把各种杂音全部镇住了。 现在人人皆不敢讨论新政之事，说不定一句话被锦衣卫的密探听到，第二天就满门下狱。 有一句话叫雷霆雨露皆为君恩，现在就是十级雷暴天，谁敢去触那个霉头。 12月，黄小石听得从西北回来的门人讲，西北那边天龙教闹得厉害，黄小石一听，立马抓住门人详细问道。 “敢问老哥。这天龙教是什么教，怎么没听说过。”黄小石一边夹起一块接风洗尘肥羊肉，一边对着那个中年门人问道。 “天龙教我也不晓得来历。”中年门人说道，“这西北处，信奉天龙教的人极多。原本他们以前拉人入教还算是温和，但是这次我看到他们拉人入教，可是吓死人了。” “拉人入教有什么好吓人的。”一个年轻些的门人插嘴说道，“莫非不入教还能杀人不成。” 中年门人一听，他沉默了一阵后，说道：“你说的没错，不入教就是要杀人。” “啊？！”众门人一听，俱惊。 平日里不管是喜欢到道馆里烧香还是到佛堂里磕头的人都不在少数，可是真真没人听说过，有不入教还有生命危险的。 “可是亲眼所见？”黄小石用筷子叉着碗里的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异常用心地问道。 “石爷，真真是我亲眼所见。”那个中年门人一说到这里，可能是回想起当日情景，连饭都没胃口吃了，他放下碗筷说道：“天龙教的人十多个一群，他们一个村一个村的去拉人入教。其中有一个人，他一手拿刀，一手拿教经，挨家挨户的上门去问。你若是选了教经，那么以后就是兄弟，若不然，那便是选了刀子。” “真杀人？”年轻些的门人问道。 “真杀人。”中年门人说道，“那些不愿意入教之人被他们全部拿住，然后持刀的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杀人。” “这！”一个门人一听，气愤地说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有啊。”中年门人继续着说道，“那持刀人当街杀了人后，立马提着凶器去官府自首，坦诚自己犯了杀人之罪。这些人可是怪得不一般，哪怕是官府判他们斩立决，他们也神色无常，而且临刑之时，多有教众相送。” “你看看。伱要惩治凶手，人家自己跑到官府领死，这还不是王法？”中年门人叹着气说道：“可是这样一来，天龙教以一人之命换数人甚至十数人之命，这谁不怕他。我看啊，这西北要不了多久，便是人人皆信天龙教了。” 那个年轻的门人听了后，也深感此间的大恐怖，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中年门人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全身而退的。莫非，你们也信了那个什么天龙教？” 中年汉子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没有，没有。说来也怪，我们报自家是神农百草门后，天龙教的人就放我们走了。也许是他们现在还不敢惹中原武林。” “哼。天龙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终于，另一个默不作语的门人开口气愤地说道：“十五年前，中原六大门派便围攻过天龙教，他们自然不敢惹咱们了。” 说完，这门人开始给大家讲他自己道听途说不知道转了几个版本的“六大派围攻霹雳堂”，说的是眉飞色舞。 黄小石听到这里，他默默放下碗筷走出门外，一边转路消食，一边思考着局势。 天龙教现在进入了快速扩张期，传教的方式还真符合圣教的特点，这种极端的非我兄弟便是敌人的做法，虽然能快速扩张，但是必然树敌太多，怪不得中原武林一直视西域教为大敌。 话说，神农百草门的身份在西北竟然可以直接通用。 也就是说，天龙教是知道，并且承认自己这个下属门派的，换句话讲，其实自己已经在天龙教这个大集团里了。 或许，接下来能不能利用这个身份，搞点事情？ …… 这天，黄小石正在街上闲逛，这时候一个门人正在寻人，一见到黄小石就急忙着跑过过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石爷，不得了了。有人要请生生造化丹。” “嗯？”黄小石一听，真是大买卖来了。 【生生造化丹】，这是一种原本不应该再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禁药。 之所以说它是禁药，不是说它对人体有什么危害，而是说它的效果实在是太强了，这种丹药的存在，说不定对世界发展都会生成影响。 以黄小石的认知，这哪里是药，分明是仙丹。 原本这生生造化丹的制作方法被分为两部分，神农和百草两派各持一份。 这本是兄弟之间情谊深厚的表现，哪知道到了后来，兄弟反目成仇变成了死敌。 这诸种原因中，这生生造化丹的配方免不了是一大因素。 所以，神农百草从闹矛盾开始，最后到分家，生生造化丹已经失传江湖百年了，而且按原本轨迹以后也不会再出现。 黄小石推动百草门强行合并和神农门，意外惊喜就是获得了许多新的配方，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个生生造化丹的完整配方。 黄小石拿到了完整的炼制方法后，他不计成本的花了大力气，又得运气极好，这才收齐了几种稀缺药材，炼制了一炉丹药，得了七丸。 生生造化丹终于又得以重现。 或许把生生造化丹看作仙丹确实有点过了，毕竟它也不能肉白骨、死复生。 但是除此之外，生生造化丹可以消除人的一切负面状态及效果，并将人恢复到最佳状态，就算是只剩一丝气息也能直接原地复活。 可以说，这不是丹药，这纯粹是第二条命。 生生造化丹还有一个更高的价值，这就是关系到神农百草门延续的价值。 道理说多了讲不明白，黄小石取了一颗自用，又带了一颗去洛阳，剩下的五颗，黄小石吩咐巩光杰千叮咛万嘱咐道，说对外讲只有三颗，可以卖，千金一丸。 听到这个价，巩光杰把一口茶水都喷出来了。 黄小石也不准备给巩光杰解释那么多，就是给他讲，一千两银子一颗，拒绝还价，这是镇店之宝，爱要不要。 巩光杰不理解归不理解，但是石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就像是先生们的话一样，你听着后照着做就是了。 于是，大家都知道神农百草门弄了一个神药出来，千金难求，镇店之宝的名头被吹捧到天上天下，无人不知。 黄小石他要的就是把生生造化丹的名声尽快传出去，有识货的人知道这里的价值。 神农百草门不能再被当做炮灰轻易地消耗掉。 广告是打出去了，自然了，这么贵的药，可是从来没能卖出一颗。 今天居然有人主动要请药，也是把黄小石给惊了一下。 还真有不差钱的主啊。 黄小石听得门人急报，于是连忙朝着神农百草门赶去，这还没到门口便见到一个如同热锅上蚂蚁的人，他远远地刚看到黄小石便是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黄门主，快。快请生生造化丹给我老爷。”这人黄小石认得，他是洛阳庄家宝石行的总管。 此人从小就跟随庄老爷做伴童，可谓是忠心耿耿，话事权极大。 既然是庄总管说话，这事就真做得数。 “庄总管稍等，我马上去取药。”黄小石朝着后院飞奔而去，他回到自己房里，打开暗门，取出一个小盒子，然后又飞快地转了出来。 庄总管看到黄小石手里拿着的木盒子，好像是落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他伸手就要去夺，而黄小石轻轻一推，对着庄总管说道：“庄总管，这药必须用我门特有内力化开才能服用，不然一分药变十分毒。我这亲自陪你走一趟。” “那麻烦黄门主了，咱赶快。”庄总管一听，对着黄小石一拱手，然后拉着他就跑。 看着庄总管也不是练武之人，这一阵疾跑竟然不比那些练家子慢多少，看来果真是心急如焚。 在路上，黄小石边走边问，这才知道原来庄老板被人下了怪毒，正当毒血攻心之时，巧逢忘忧谷的沈神医路过，他先用银针封住了庄老板的心脉，然后又为他服下一颗护心的丹药。 现在庄老板虽然心脉被封住了，但是毒血已经流遍全身，沈神医回谷取药去了，满院子里的人急得手足无措。 正在这时候，他家的夫人突然想起来神农百草门有一个生生造化丹。 这就是广告的作用了，你翻天覆地轰炸，哪怕人平日里不信，真遇到大事了，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还不就是那几句。 失了神的庄夫人连忙派庄总管到神农百草门。 这话刚说完，两人已经赶到了庄家大院门口，一群人望着庄总管和黄小石回来，个个都是面带急色。 “总算来了，快，快请进吧。” 几个人一拥而上，把快走得累断气的庄总管连拉带拽拖进了门内。 第27章 此事定有蹊跷 “黄门主，这边。”进到了门内，庄总管突然回了劲一样，他一把推开身旁那些碍事的家伙，拼着老命从地上爬起来，带着黄小石就朝着后院走去，随后更是直径冲进了庄老爷的卧房里。 卧房中，庄老爷正躺在床上，大夫人和二夫人正在床前伺候，三夫人躲在一旁眼中带泪又不敢哭泣。 三个女人一见到黄小石，都立马激动地围了过来。 “先让让，我来把把脉。”黄小石赶开围上来的女眷，他走到床边拉起庄老爷的手腕，将两根手指搭了上去。 看到黄小石在为老爷把脉，其他四人大气都不敢出。 这才一会，黄小石脸色数变，他转头对着四人说道：“可是不得了。庄老爷这中得是一种奇毒，叫千瞳散孔散。这种怪毒无色、无味、无嗅，中毒之时人皆不知，等到毒性发作，毒血攻心，七窍流血而亡。” 三夫人一听，立刻压不住一声凄惨的哭泣，大夫人威严地瞪了她一眼，说道：“哭什么哭，还没到出丧。”三夫人被吓得立马止住了泣。 大夫人对着黄小石很焦急地说道：“黄门主医术真是太神了，刚才沈神医也是这么说的。沈神医用银针和护心丹暂时保住了老爷的心脉，但是毒血已经走遍全身，敢请黄门主施救。” 黄小石点着头对着房里四人如同唱戏一样说道：“我有镇门之宝，生生造化丹。 此丹可以生人之生息，改命之造化，哪怕只剩一口气，包吃包好，包吃包好。” “敢请黄门主用药。”大夫人对着黄小石做了个礼后说道。 “大夫人，咱先说好了，此丹一千两白银。”黄小石依然不紧不慢地说着。 庄老爷一时半会死不了，得先把钱谈好了。 先治好了人又赖账的事，又不是他见得太少。 “庄管事，你去取把西门那的房契取一个来。”大夫人一听，对着庄总管说道。庄总管听了大夫人的话，应了一声后转身出门，不一会，他拿着一张房契过来了。 “黄门主，只要能治好老爷，咱庄家便是破尽万贯家财也无妨。”大夫人接过房契后，将房契双手递给黄小石。 黄小石拿过房契看了一眼便收下了。 大家都知道黄小石有个奇异的本事，能一摸鉴别真伪，所以更不可能在这紧要关头拿个假房契骗他。 这张地契约的市价约在一千二百两到一千四百两左右，足以抵药钱了。 “好了，来，看我给庄老爷用丹。”黄小石打开盒子，伸手拿起一颗黑不溜秋的丹药放在手掌心，然后对着旁人说道，“这丹药必须用我门特有内力化开才能服用，不然一分药变十分毒，入口即死。” 见黄小石一脸便秘样在对着手中的丹药凝聚内力，旁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众目睽睽之下，黄小石手掌心的那颗黑不溜秋的丹药，真的渐渐变了色，只见莹莹嫩绿色从丹药上散发出来，随着莹莹小点越来越多，渐渐地连成一片。 最后，那个黑不溜秋的丹药竟然转成了一个翠绿色的丹，果真一眼便看出其充满了生生之机。 生生造化丹原本是炼制好了直接吃就行了，但是黄小石非要折腾一下，他在丹药的表面上又裹上了一层特殊的草药。 这种草药能变成焦干假死状，但是被【神农琉璃功】接触后，就会反绿。 当时巩光杰见到黄小石的这阵骚操作，顿时不解地问道：“石头啊，你这样搞，能增加丹药的药效？” 黄小石摇了摇头后对着巩光杰说道：“老大，反正你得知道，这丹药必须由我门的特有内功激活后才能服用就对了。” 这犹如变魔术一样的操作，其实是黄小石为巩光杰与自己加的一道保险。 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但是如果这种神奇的丹药不光是只能由自己炼制，还需要自己触发才能服用，那就不一样了。 黄小石望着手掌心那颗翠绿的丹药，对着两旁的人说道：“快扶庄老爷起来，我与他喂丹。” 黄小石刚说完，庄总管小心地将庄老爷顶了起来，黄小石没那么温柔，他伸出另一只手对着庄老爷的下颚一捏，将他嘴捏开后，将丹药塞了进去，又是伸手一戳，再顺着脖子几捋，丹药滚进了肚子里。 “包吃包好，包吃包好。”黄小石拍了拍手，安慰着周围焦急中的几人。 利用【诊】，黄小石已经看到，在丹药下肚后，庄老爷身上的【中毒】状态便消失了，现在就看他什么时候醒来了。 “唉哟，哎哟哟，吓死我了！” 随着一声呻吟，庄老爷醒转了过来。 “老爷，您醒了！”三夫人一声惊喜的叫喊。这次难得大夫人没有呵斥她，大夫人和二夫人正忙着给庄老爷顺气。 不一会，庄老爷清醒了过来，只见他精神抖擞，神色与常人无异，可能是昏迷了一阵，醒来之后的他极为健谈。 庄老爷向大家讲述，说昏迷之中的事情他记不大清楚了，但是庄老爷就是记得有个鬼差站在床头叫他的名字，他心中一时大恐，结果突然一下自己就醒了。 “这丹真是神啊！”大夫人终于放下心来，她将老爷交给二夫人和三夫人，转过身来对着黄小石道谢，“黄门主，庄家改天再来感谢贵门之大恩。” “不谢，不谢，没事我先走了。”黄小石对着大夫人回礼道，然后他跟随着庄总管，在千恩万谢中，被送回到了神农百草门。 高端销售真是赚钱啊，光是这一丹，抵得上洛阳分门一个月的净收入了。 更重要的是千金买马骨，这丹药到底值不值，有个最懂的内行人马上就明白了。 有了他的背书和宣传，这名头，可不要太大了。 …… 第二天一早，黄小石特意起了一个大早，惯例还是去摊铺上吃早点。 神农百草门一天只有两餐，早饭是辰时末，相当于是9点左右，下午饭是申时，相当于是17点。 黄小石的习惯是，如果起得早，他就去摊铺上吃早饭，如果起的迟，那么就在门里吃。 中午饿了，黄小石还会自己溜达外出去加餐。 当下一天三餐可是富贵人的习惯。 不过门人们都知道，黄门主虽然身世不详，但是他绝对从小就是在富贵窝里长大的。 比如说，黄小石习惯性一天要吃三顿饭，早中晚，吃得是匀匀净净。 比如说，黄小石穿衣服，里面从来都要多穿一件内衣和裘裤。 比如说，黄小石每天早上起床后，哪怕是起得再晚，也要洗脸，还要用青盐刷牙。 比如说，黄小石每天晚上居然还要用热水洗脚。 更不提黄小石讨厌黑，他的房间入夜就点灯，而且越亮越好。 这些习惯若不是贵公子，哪个穷人家折腾得起？ 说句要不得的话，地主家的娃儿都不敢这么讲究。 但是黄小石有一个好，他讲究归讲究，但是从来就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气势。 其实大家对黄小石的怕，主要是对他武功有点怕，年纪轻轻的，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 光是看外表，黄小石极为亲和，这条大街上的大婶大妈，哪个不夸黄小石长得标致。 黄小石时常去集市的铺子吃饭，还有一个原因是现在没有新闻网络和社交平台，集市是洛阳城里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只要你坐下吃饭，安安静静张着耳朵听，可以免费听到各种怪事。 昨天黄小石用生生造化丹救了庄老爷一命的事，今天洛阳城应该是满城传得沸沸扬扬了吧。 黄小石要听的就是这个。 结果，黄小石刚走到早饭店就听到一个让他惊讶万分的消息。 “什么，庄老爷去世了！” 怎么可能。 他不是吃了生生造化丹吗，他怎么可能死，怎么敢死。 黄小石三两步过去，对着那个正在闲谈的食客问道：“老哥，你详细说说，庄老爷是怎么死的？” 食客一看黄小石这副急切样，他带着一种奇怪的笑容压着声音神秘地说道：“庄老爷昨天雄风大作，大家隔着院子都听到他房里的动静大得很，一直闹到天明才停下来。然后，你们猜怎么的？” “怎么地？”黄小石心急着连忙追问道。 “庄老爷脱阳死了。”这个食客一说完，四周的听者面带同样神秘的微笑，恍然大悟地点着头。 这事奇怪了，黄小石陷入了沉思。 生生造化丹只能将人恢复到最佳状态，不可能有这种催情的负面效果，除非，除非庄老爷在服用了生生造化丹后，又中了什么毒。 黄小石想到这里后顾不上吃早饭，他连忙朝着庄家大院走去。 这还远远的就看到一排白色的灯笼，一群身穿白衣的男男女女忙着进进出出，有的神色紧张，有的面带悲切，更多的是严肃之色。 黄小石对着站在门口的管事一拱手作了个礼，然后便是要往里面走，管事一见，连忙带着黄小石朝着灵堂走去。 在挂满了白色布带的灵堂正中，摆着一口黑漆大棺材。 黄小石进到灵堂后后，披麻戴孝着的大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起了身，对着黄小石作了一个礼。 黄小石一眼过去，看到二夫人也是披麻戴孝着正跪在火盆前烧纸，却没有见到三夫人的身影。 “庄夫人，请节哀。”黄小石对着大夫人作了一个礼，他说道：“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听到如此悲痛之事，于是连忙赶来。夫人，恕我直言，庄老爷之死有些蹊跷。” 大夫人对着黄小石惨淡的一笑后，哑着声音开口说道：“黄门主，昨日多谢贵门相助。我家老爷的事，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黄门主，此事便不要理会了吧。” 黄小石恳切地对着大夫人作礼后说道：“庄夫人，不是我黄小石不懂得礼数。 只是庄老爷昨日吃了我门的丹药，明明已经康复了，这突然又去世。 若是我不能查出一个水落石出，我哪里有脸去见我家的门主，哪里有胆敢去见我门中数千弟兄。 有劳大夫人了。” 大夫人见黄小石说的是意真情切，而且态度坚决，她也是长叹一口气后，对着黄小石说道：“黄门主，那有劳伱了。但凡你查出个什么，麻烦向我与会一声。带丧之中，礼数不周还望包涵。” 黄小石又是对着大夫人作礼后，他上前两步来到棺材前，只见棺材盖子还没盖上，庄老板面带着诡异的笑容躺在正中。 “死者庄修意” 黄小石直接开点武者感知，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后也就只有这行字。 这时候，啥事都依赖系统提示的坏处体现出来了。要是系统不给提示，黄小石连屁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黄小石对着庄老爷的遗体端端正正拜了三拜，然后转身出门，他也不需要人指引，直接就转到了庄老爷的卧房。 这卧房门紧闭，黄小石也不当他人，直接推门而进。 “这是什么味道？” 黄小石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奇怪的混合味道，他略略辨别后，便分辨出是一种很浓的香气和男人特殊体液的腥臭味混合在一起所产生的怪臭味。 那股腥臭味黄小石先忽略了，毕竟他是知道庄老爷的死因，房间里有这种味道并不奇怪。 但是这种香味是怎么回事，黄小石仔细嗅了一下，像是女人用的胭脂。 胭脂香味有很多种，而这种是最骚的那种。 黄小石转过头，对着一个跟着他的小厮问道：“昨天房里，谁在伺候老爷？” 小厮一听，支支吾吾地说道：“是三夫人。” 黄小石可以肯定，这香味绝对不是三夫人身的。 女人擦胭脂是有讲究的，这么浓的骚香味，只有青楼女子才敢用。 庄家可是大户人家，要的是一个端庄得体，三夫人怎么敢用这种香味的胭脂？ “三夫人在哪里？我有话要问她。”黄小石对着小厮问道。 没想到，黄小石一问，小厮支支吾吾地更不敢回答，连问三声无果后，黄小石转身出门而去，他直接到灵堂找到了大夫人。 “庄夫人，敢问三夫人在哪里，我有事想问问她。”黄小石找到大夫人后，开门见山地问道。 大夫人看了一眼黄小石，恨恨地说道：“那贱人，今早已经打死埋乱葬岗了。” “嗯？”黄小石脑子转了一下，然后对着大夫人作礼说道：“庄夫人，我已查明，庄老爷的死和我门的丹药真真无关，望夫人明察。” 大夫人叹着气说道：“唉，这事我知晓，贵门的药是顶管用的。昨日解了我家老爷身患奇毒的大恩，老身在这谢过黄掌门了。” “告扰。庄夫人请节哀。”黄小石在告别庄夫人后，找了个写礼的管事，挂了十两银子的白礼，然后出门而去。 黄小石可以肯定，庄老爷的死因确实是纵欲过度脱阳而亡，但是这事并不像表面这么简单，因为庄老爷房间里昨夜有其他女人来过，但见证人三夫人已经被灭口了。 这事涉及到的是庄家自己，黄小石一个外人，他只要庄夫人承诺，庄老爷之死于昨日服用丹药无关便行了，其他不过多牵涉。 黄小石出门后没多久，迎面遇到三个神色匆忙之人。 “石头哥！”一个声音兴奋地大声喊道。 第28章 医者的交流 听到喊声，正在低头思考的黄小石抬头一看，发现对着自己打招呼人是东方未明。 “未明兄弟！”黄小石化开脸上的凝重，对着未明微笑着回应道。 四人快步上前，走近了距离后，黄小石对着谷月轩和东方未明作礼道：“谷少侠，未明兄弟，好久不见。” 江湖人之间的称呼，除了讲究亲切之外，更重要的也有界限和尊卑。 简单地说，除非谷月轩主动，否则黄小石不得，也不配和谷月轩称兄道弟。 谷月轩是六大派的大弟子，而黄小石只不过是一个摆地摊的江湖小门派，所以一见之下，他称呼谷月轩为“谷少侠”最为合适。 至于东方未明，黄小石已经听到未明在叫自己“石头哥”了，自然是顺杆往上爬，直接叫他一声“兄弟”。 在底层摸打滚爬多年，黄小石这点小心思还是有的。 只不过眼前三人对着小细节并不在意。 谷月轩对着黄小石还礼后，指着他们中间的那位老者，对着黄小石介绍道：“这是忘忧谷的沈神医。” “久闻神医之名，久仰，久仰！”黄小石一听，立马大声高赞道。 真是久仰的很，原本还等着你来帮我扬名的，可惜了，人都死了你才来。 “说这些干什么，救人要紧。”沈神医没有给黄小石好脸色，他不满地说了一句后，转头就要走。 “哎，稍等。”黄小石一下伸过手拦住了沈神医，他对着沈神医问道：“敢问神医是否是要去庄府去救庄老爷？” “啊，对啊。你赶紧让让，再耽搁就来不及了。”沈神医这人其实性子并不急躁，但是救人如救火，那可是半分都耽搁不得。 “庄老爷今天早上已经过世了。”黄小石带着万分的悲痛对着沈神医说道。 黄小石悲痛的是那颗生生造化丹。 黄小石原本的算盘是等沈神医配置好解毒药，返回庄府时发现庄老爷已经活蹦乱跳了，大惊之下得知吃的是神农百草门的药。 只要能得到沈神医的肯定，这生生造化丹就用的不冤枉。 只可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这笔买卖外人看起来是赚大钱了，但是黄小石认为自己亏大了。 一千两银子又怎么了，那玩意是钱能买到的吗？ “啊！”沈神医一听，咣当一下，手里的药箱掉在了地上。 “庄大善人啊！老朽总归是来晚了一步！”一听庄修意已死，沈神医才是真正的悲痛万分。 这庄修意是洛阳富商之后，家中经营宝石生意，平日里修桥补路，赠药施粥的事干得不少。 沈神医这人思想境界比较高，他对那种愿做善事，常做善事之人皆视为海内知己。 今日，天下知己少了一人，怎不让他悲痛万分。 看到沈神医在那里捶胸顿足，谷月轩出声安慰道：“神医前辈，这事压根就怨不得你。是那歹人毒计多端，为了阻止你解庄老爷的毒，还前来追杀你。” “什么？还有这种事？”黄小石一听就奇了，他对着谷月轩说道：“实不相瞒，这庄老爷的死极为蹊跷。” “没有什么蹊跷，这庄大善人中得是一种无色、无味、无嗅的奇……”沈神医终于从悲痛中缓过来了，他对着黄小石说道。 “不，庄老爷的【千瞳散孔散】之毒我已经化解了，他是另有死因。”黄小石为了抢先讲出“千瞳散孔散”这个名字，特意很不礼貌的打断了沈神医的话。 “啊？解了？”沈神医一下没反应过来，他一下抬起头望着天空想了一下，然后对着左右二人问道：“我有没有透露过庄大善人中的是什么毒？” 谷月轩和未明都摇了摇头，纷纷说道：“伱只说过是一种奇毒，并未提及是什么毒。” “这位小兄弟，敢请教尊姓大名？”沈神医对着黄小石作礼问道。 “神农百草分门主，黄小石。”黄小石对着沈神医还礼道。 “神农百草门？”沈神医听到这几个字后，他整理了一下衣着，对着黄小石端端正正作了一个大礼。 黄小石吓了一跳，他朝着旁边一躲，随后赶紧把沈神医扶直了。 “神医前辈，你在干什么啊！你这是要折晚辈的寿啊！”黄小石确实是被吓到了。 以沈神医这样的身份，随口夸他一句就够黄小石嘚瑟一阵子了，他哪里接得住沈神医的大礼。 “此礼是我代洛阳穷苦百姓所拜，黄门主切勿惊怪。”沈神医上前拉着黄小石的手，情真意切地说道：“我沈某人行医一辈子，也赶不上黄门主这两年来做得多啊。老朽对黄门主，真的是可敬可佩，可敬可佩!” 这几句话快把黄小石的脸给夸红了。 这可不是彩虹屁“而已”，这是忘忧七贤之沈神医的点评，基本上就是代表了天下医者的最高评价。 巨大的惊喜来得是如此之快，原本黄小石还只是想让沈神医“美言”几句，那就已经足够受用了。 没想到沈神医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更重要的是，他是在大街上，当着谷月轩和未明的面夸的。 谷月轩是沈神医的医技弟子，他又是逍遥谷的大弟子。 沈神医点头了，那就是谷月轩点头了；谷月轩点头了，那就是逍遥谷点头了；逍遥谷点头了，那就是当今六大派点头了。 黄小石的正道声望一下就被刷爆了。 就凭这么几句话，黄小石一步就踏进了武林正道的阵营里，而且步伐可是说是极稳，姿态极高。 压住，压住，千万别飘。 今天这个事发有些突然，等到空闲时，黄小石要重新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规划方案了。 既然老子有这个名头，还混鸡儿的天龙教，直接混武林正道不好么？ 正当黄小石被几句虚名冲昏了头脑之时，沈神医对着黄小石问道：“黄门主，你说的庄大善人之死另有死因，到底是什么意思？” 黄小石左右看了一眼，他们这几个人在大街上唱戏一样又是大喊，又是作礼，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走，换个清净的地方说去，此事不宜在这里讲。”黄小石拉着三人快步离去。 …… 洛阳城的太白楼酒家，黄小石是这里的常客，他时常到太白楼来改善伙食。 店主刁玉娘自然对这个年少多金，斯文礼貌的黄门主极为熟络。 可惜自家肚子太争气了，一连三个崽都是儿子，要不然若是有个闺女，啧啧，这黄门主怎么看都是个好女婿。 黄小石带头进了酒楼后，直径领着三人走到一间雅间之中。 等待刁玉娘送上一壶清茶和几个空杯子后，黄小石吩咐刁玉娘看着来点酒菜，有事敲门再进来。 等到刁玉娘退出雅间，机警的未明立刻关上房门，黄小石打开了自己的武者感知，他对着谷月轩点了点头，表示惊扰了之情。 说这种事情不开雷达是万万不行的，谁知道隔墙有没有耳朵。 令黄小石极为惊奇的是，谷月轩就不说了，未明竟然有二十多级了。 神仙啊！ 他这不是才入谷几个月吗？ 黄小石有点想碰墙，看看人家，看看自己，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黄小石压住了心中的失落之情，他对着三人说道：“我先说我这边的事情。 昨天下午，庄总管到我门求药，于是我带了一颗药去庄府，见到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庄老爷。 听得庄夫人讲，庄老爷身中奇毒，恰逢沈神医路过，用金针封住了他的心脉。 我诊明了庄老爷的情况，他是中了一种叫千瞳散孔散的奇毒。 我神农百草门，既然敢叫这个名字，对天下之药无论补还是毒，不说了若指掌，起码也有一个八九分的熟悉。” 黄小石说道这里，三人都齐齐点了点头。 有道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很多人都看不起神农百草门，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对于天下之药材，再也没有比神农百草门那帮泥腿子更熟悉的人了。 黄小石继续说道：“这天下之理，那便是讲的是一物降一物。我神农百草门，专克天下之毒。” 他这句话也并不夸张，神农百草门的很多丹药都是解毒的，详细还分了很多类型。 以前这些丹药都没钱生产，现在生产解毒丸成了主打业务之一。甚至因为这个事情，还和唐门扯上了关系。 “当然了，庄老爷这个毒确实很厉害，而且庄老爷毒入膏肓，配置其他解药也来不及了，于是我拿出了镇门之宝，【生生造化丹】。” 【生生造化丹】？！ 谷月轩一听，他的头皮一下紧了起来。 谷月轩回想起了数年前，他和师弟跟着师父去铲除天意门时，天意门的首领，辟邪老人。 那个干尸一样的辟邪老人被师父的内力震伤，已经七窍流血。 只见他带着满脸的污血对着无瑕子狂笑道：“呵呵呵，幸好我这里还有一颗小虾米留给我的【生生造化丹】……” 等谷月轩回过神来后，他听到黄小石已经讲到了：“我将那颗充满生生之息的丹药送到庄老爷的口中，顷刻之间，庄老爷身上的奇毒就给解除了。” “哦，世间竟然有如此神药？”沈神医一听，立马就来了兴趣。 沈神医对神农百草门的评价之所以这么高，不光是神农百草门出售廉价药，还在于神农百草门开创了一种新的医疗之路。 和绝大部分医者都在骂神农百草门药不对症、谋财害命不同的是，沈神医对神农百草门是赞誉不绝。 这些年来，沈神医一直在寻找一种能为穷苦百姓治病的廉价方法。 因此，沈神医主要的治疗手法是针灸，一套金针在给每个病患使用之后，只需要将针头在灯火上炙烤几息便可再用，几乎可以是无限使用。 若是针足够多，沈神医可以同时间为十多二十个病患施针术，这样一算，真的是又便宜又便捷。 然而，沈神医毕竟只有一个，就算是自己的小女沈湘芸和弟子谷月轩时常来帮忙，一天救助数十人也便是极限了。 神农百草门这种直接搓制成药的办法，一天乱卖都是几百份。 沈神医做过详细的走访调查，生病之人吃了神农百草门的丹药后，痊愈的、无效的、病死的这三者比例，与大夫正规开方的比较没差多少，差异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神农百草门这两年在洛阳城卖丹药，何止才救万人。 所以，一听到黄小石是神农百草门的门主，沈神医才这么热切。 沈神医对一切可以廉价、有效，便于推广的治疗方法都极其感兴趣。 都说人是活的，这药也是活的嘛。 神农百草门既然踏出了第一步，其他医者，你觉得他们做的不够好，那你也可以帮着改良药方啊。 今天一遇到黄小石，沈神医心中生出了相见恨晚之情，他一听说神农百草门居然有丹药能解千瞳散孔散之毒，立马更是来了兴趣。 …… “这便是生生造化丹。”黄小石摊着手对着三人说道，“此丹药已被我用内力化开，直接服用便可。真能解天下一切之毒，治世间一切之病。” 沈神医看着黄小石手里那颗绿莹莹的丹药，激动地抓耳挠腮，想摸又不敢碰。他刚才听了黄小石讲了，这个丹药得值一千两银子。 沈神医别看名头够大，其实是个穷鬼，因为他为病人治病从不收钱，有时候还要自己贴点药进去。 这千两银子的金贵玩意，沈神医自然是碰都不敢碰一下。 谷月轩则是皱了一下眉头，他记得辟邪老人在吞下生生造化丹时，没说过还需要特意化开。 当然了，也可能是辟邪老人的生生造化丹早就被化开过了，所以他才一直随身带着。 “这颗丹药，便送给神医前辈了。”黄小石恭恭敬敬的将生生造化丹递到神医手里。 沈神医看着黄小石伸过来的手掌，推也不是，接也不是，一时间急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神医前辈，这生生造化丹用料极其不好找，我对药性药理并不精通，也就只能做到将它复制而出。 如果神医前辈能将生生造化丹的配方改良一二，那便是天下人之大福。” 黄小石这么一说，沈神医慎重地伸出手从黄小石手心里拿起了那颗药丸，并对黄小石严肃地做了一个谢礼。 医者仁心。 但是这仁，也分大仁和小仁。 着眼于救治一人两人，这不过是小仁。 能改良药方，留下医书，这才是传世之大仁。 对于黄门主的远大心志，沈神医分外认同，此人便是我老沈第一知己。 第29章 天意城初现 黄小石和沈神医正在做学术交流，其他两人在旁边静静看着，等到两人关于生生造化丹的话题说完了，接下来黄小石才开口继续说庄家的那事。 “昨天我给庄老爷用了生生造化丹后，他很快就苏醒了过来，脑子清醒，能听能言，要不是有三个夫人拦着，他立马就要下地了。”黄小石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又给庄老爷诊了一下，他已经完全恢复了，于是我就离开了庄府。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早上，我去集市吃早饭，结果刚过去就听说庄老爷在今早去世了。 我顿时心中大惊，于是赶忙问了一下，据那人说，庄老爷是昨天折腾了一晚上，结果今天早上被人发现已经死了。” 听黄小石这么一说，除了不经人事的未明之外，另外两人都俱惊。 这是一个说起来不太好听，但是男人们都羡慕至极的死法。 不过有一个问题。 常言道：水滴石穿，绳锯木断。 但是正常人是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死了的。 黄小石这么一说，沈神医和谷月轩都明白庄老爷死得有多么蹊跷了，看着两人都在点头，未明虽然没听懂，但是他也跟着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 “因为庄老爷的死实在蹊跷，而且他昨天刚吃了我家的生生造化丹。所以我就去庄府吊唁，顺便想查一下庄老爷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黄小石刚说到这里，他感知到有人上楼来了，立马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店小二端了一大盘的酒菜上来了，黄小石等他把菜上好了后，又问剩下的菜还有啥。 刁玉娘今天准备的怕是不太充分，她没料想到这四个人里面就有三个人是习武的人，硬菜不够。 “其他的也不再加了，接着上就是了，另外把你家煮好的鸡鸭，不论只数，给我片三斤净肉过来，可多不可少；做熟的肉，管他猪牛羊，再来十斤。酒就少喝点，再来三坛子就够了。” “好勒，爷。”店小二唱着喏出去了。 等到店小二出去把房门关上了后，黄小石这才重新对着三人说道：“我到了庄府一查，查出了这么三件事。 一是庄老爷确实是脱阳而死。我见了他的尸首，而且卧房中靡靡之气还未散尽，脱阳这事确有其事。 蹊跷的是，生生造化丹虽然能将人体机能恢复到最佳状态，但是却不含壮阳之功效。 再说了，庄老爷大病初愈，就算是庄老爷不懂得爱惜自己身体，伺寝的人不可能不懂轻重。 二是昨天伺候庄老爷的是三夫人。 我在庄老爷卧房中，闻到了一股极为浓郁的香味，这香味绝不是庄府里任何一个女眷能用的。 所以，昨夜庄老爷的房间里除了三夫人之外还有一个人，是一个极为妖艳的女人。这人十有八九和庄老爷脱阳有关。 三是我原本想找三夫人问话，可是三夫人今天早上已经被大夫人命人乱棍打死，埋在乱葬岗了。” 三夫人的死，和庄老爷的死有关系，也没关系。 很多人不懂“夫妻”是怎么回事，有一句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命体”，夫如将，主对外，妻如相，主对内。 正妻只有一个，如同正宫皇后只有一个一样，她在家中的地位和夫其实是对等的。 妻子的地位高不高，主要还是要看娘家的情况，老婆把男人打得满地爬的情况，又不是今天才有，那是从古至今就没断绝过。 所以，庄老爷一死，庄家的大权就落在了庄大夫人手里，她到底是因庄老爷之死迁怒于三夫人，还是因为平日里积攒了太多对三夫人的不满，突然就爆发了，谁也说不准。 总之，三夫人一死，线索就断了。 黄小石这么一说完，大家都沉默了。 庄老爷之死摆明了有蹊跷，但是因为牵涉到了人家的家事，外人不便去查。 这事就真的就只有这样了。 沈神医叹着气说道：“小兄弟有所不知啊，庄大善人是被人暗杀的。” “啊？”这次轮到黄小石吃惊了。 沈神医捋着自己的胡须说道：“昨天下午，我在路上遇到了庄大善人。我见他面色不对，于是伸手与他把脉，没想到庄大善人中了一种奇毒，毒性已经发作了他却不自知。 我连忙用银针封住他的心脉，又给他喂下一颗天王护心丹。 这颗天王护心丹能护住庄大善人心脉三日，于是我紧接着朝着忘忧谷赶去，准备配置解药来给庄大善人解毒。 没想到，我在回谷的半路上被人袭击了，若不是谷月轩和东方未明，这条命怕就是没了。” 谷月轩听到这里，也是对着黄小石说道：“昨日我和未明师弟正在谷外的树林中闲逛，就看到有人在追杀神医。 不过对方好像并不是真心要杀神医，更像是在拖延时间罢了，所以他与我们周旋一阵后便自行离开了。可是没料想这一耽搁，我们果然是来晚了。” “等一下。”黄小石似乎听到了重点，他对着谷月轩说道：“东方未明，是你师弟？”他转过头对着未明惊讶地说道：“你原来是逍遥谷弟子？” 在旁边打酱油的未明终于插上话了，他把那天和谷月轩进城的事讲了一遍。 正当未明讲道自己喝酒中毒时，店小二端着一大盘的肉食上来了，他一听到未明的话，也是惊声一叫道：“原来那天晚上的客官便是你啊！” 哪怕是过了好几个月了，店小二对那晚的事也是记忆犹新，毕竟，自家的房顶都被人给撞破了。 “哈哈，哈哈。”未明面带得意的说道：“大师兄背着我回到谷中，师父解了我的毒，随后见我天资不错，于是收我为徒。我现在就是逍遥谷的三弟子了。 哈哈，哈哈。” 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 别看黄小石又是穿越，又是玩家，加在一起也比不过未明的气运好。 这才是主角模板。 天资聪颖，根骨绝佳，勤奋向上，刻苦努力，机运聚身，妹子投怀。 这种人生赢家，乱出牌都不可能输啊。 虽然黄小石早知道这一结果，但是听到未明这么一说，一想到自己，还是有点黯然泪动。 我的开局太难了…… 店小二将酒肉上齐了，很自觉的关门出去了。 看着一大堆冒着热气的肉菜，黄小石化悲痛为食欲，他对着三人连声说道：“来来来，趁热吃，咱们边吃边聊。” 未明可是没客气了，他左手抓肉，右手提酒，先塞一口肉，再饮一口酒给冲下去。 看到未明这个吃相，谷月轩叹了一口气，这小师弟从小没人管，该教的东西还很多啊。 四人一边吃一边聊，话题又回到了庄家这个怪事上。 “我就没弄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非要至庄大善人于死地不可！”沈神医喝了一点酒之后，可能是有一些上头了，说话的声音都比平常大了三分。 谷月轩埋头沉默一会后，他终于抬起头下决心说道：“实不相瞒，我或许知道他们是谁？” “他，们？”黄小石抓住了重点。 “对，他们！”谷月轩说道：“这是势力很庞大的一伙人，他们叫【天意城】。” “天意城？”另外三人都是第一次听说。 “对。”谷月轩说道：“天意城是个杀手组织，给钱就杀人。他们的杀手在杀人时，喜欢留下一句话，叫‘天意难违’。” “天意难违？”沈神医恍然大悟说道：“对了，那个全身发紫像茄子一样的家伙，也是这么说过。” 谷月轩接着说道：“几年前，我和二师弟在师父的带领下，前去剿灭了天意城，师父还击杀了天意城的首领，辟邪老人。 整个天意城被彻底摧毁，无论是爪牙还是精锐都死伤殆尽。 原本我以为天意城就这样消失了，没想到才短短几年时间，它又重现江湖了。” 和天意城的一战，是无瑕子最后一次公开出手，他带两个弟子去，只不过是想让他们见识一下世面。 整个天意城，是无瑕子一个人踏平的，字面意思，“踏”、“平”。 经此一战，武林中人才知道，为什么逍遥谷断代十多年了，战力还能位于六大派之巅。 无瑕子一个人就够了。 这就是超一流高手的绝对镇压力。 谷月轩没等另外三人消化完，他接着说道：“这次庄老爷的死，我看分明是两个人下的手。 一个人对庄老爷下毒，随后他尾随沈神医入谷，在森林里袭击了他，目的无外乎是拖延时间，或是声东击西。 另一个人在半夜潜入庄老爷的卧室里，不知用什么手段将庄老爷的阳气吸尽。 至于三夫人，怕是一开始就被打晕过去了。” 听到这里，未明一拳擂在桌子上，他忍不住跳起来说道：“这么看来，是庄家大夫人害死了庄老爷，她还嫁祸于三夫人，又杀人灭口。” 黄小石对着未明按了按手，他说道：“未明兄弟，你先坐下。” 等未明发现自己失态了后，他才讪讪地放下了踏在板凳上的脚，不好意思地又坐了下来。 黄小石对着三人说着自己的看法：“依我之见，庄大夫人之前肯花一千两银子来救庄老爷，十之有九，说明她并不想庄老爷死。出钱买庄老爷命的人应该是另有其人。” “混账东西！”沈神医突然暴起，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好好的一张梨花木桌竟然被他一掌拍开了一条纹路。 沈神医站起来大声喝道：“庄大善人这辈子做了那么多的善事。那些杀手为了钱财，非要至他于死地，真的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既然是杀手，早就没有良心了。”黄小石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接神医的话，还是在讲一个常识。 …… 天意城。 果然已是到了风起云涌之时，继天龙教之后，天意城也开始活泛了吗？ 可惜，对天意城黄小石了解得还是太少了，他除了知道天意城现在的首脑是谁，据点在哪里，手里几大杀手是哪些，活动目的是什么，之外，竟然就一无所知。 黄小石对着谷月轩说道：“谷兄可否详细讲讲天意城？” 谷月轩点了点头后说道：“其实对天意城，我的了解也不多。他们以前的据点已经彻底摧毁了，现在肯定是另寻了他处建立了新据点。 我只知道的是，若是想要请天意城杀谁，只需要将要杀的人姓名写在白纸上，用钱包好放在土地神龛中，若是钱和纸不见了，天意城就是接单了，一般他们会在三天后动手。 如果这三天内，有人想要取消暗杀，就将不杀的人姓名写在红纸上，用双倍的钱包好，放在土地神龛中。如果钱和纸都不见了，说明天意城撤单了。” 谷月轩说到这里，倒是没人问若是钱被其他人拿走了会如何。 没如何，敢黑杀手组织卖命钱的人，大概也早就死绝了。 沈神医感叹道：“庄家的生意是祖上传下来的，包含了宝石、珠宝、玉器，一定是把什么人给碍着，这才导致有人买凶杀人。 其实若是早知道是天意城在杀人，庄家或许可以花钱买庄大善人的命，一千两怎么也够了。” 沈神医说到这里，谷月轩摇了摇头，他对着沈神医说道：“神医前辈，话不是这样讲的。 无论是花钱买别人的命，还是花钱买自己的命，最后的结果就是钱落在了天意城的手里。 天意城拿了钱后，就可以再招兵买马，扩充人手，他们的暗杀能力会变得更强。 这时候，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在他们手上，或是迫不得已花钱买命。 如此一来，天意城岂不是会越来越庞大，以至于后日人人自危，难以自保？” 沈神医听到这话后长叹了一口气。 黄小石也是点了点头，这就像是不与恐怖分子谈判是一个道理。 你满足了他们这次的要求，只会让他们下一次变本加厉。 “天意城重现江湖，这天下怕是不太平了。”神医忧心忡忡地说道，“只要是有钱，谁都可以买凶杀人，将来怕要不知多几许糊里糊涂的枉死鬼。” 神医这么一说，大家都接连叹气，专业的杀手组织如此肆无忌惮地横行，凶杀肯定要增加不少。 就说当年神农门和百草门之争，如果那时候就有了天意城，神农门只需要出钱把巩光杰干掉便行了，何须王二爷亲自出马，最后还弄得折戬沉沙。 别误会了，黑虎帮并不是杀手组织，他们的定位是帮场子的。 帮场子和纯粹的杀手组织，区别还是很大。 一个是灰色的，一个是黑色的。 在沉闷的气氛中，大家把烦闷变成了食欲，一桌子酒菜被吃得干干净净。 末了，黄小石招来刁玉娘，叫她把账记好，月末了一起结。 在走出酒楼后，黄小石热情地拍着未明的肩膀说道：“未明兄弟，原来伱也好饮酒。我空了去寻些药材，你下次来洛阳时，一定找我，我让你尝尝我秘制泡酒。” 其他的都好说，未明这辈子改不了的缺点就是馋酒，一听有酒，那真是两眼放光，连连点头称是。 和三人作别后，黄小石换下了脸上的笑容，他低着头一边思索着，一边朝着神农百草门走去。 第30章 大日子 二月二十三。 宜：上梁、祈福、纳财。 忌：诸事不忌 今天是洛阳城的河洛大侠江天雄的五十岁生辰，早在一月之前，江天雄就已经派人广发请帖，各路英雄豪杰在今天将齐聚洛阳城。 江天雄的这个寿宴，注定将不简单。 五十岁，对江湖人而言是一个重要的年龄，它代表着人渡过了壮年转而迈入暮年，所以江湖人大多会选择在五十岁时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河洛大侠江天雄广发寿宴请帖，各门派都极为重视，绝大多数都是掌门人亲自带着几个出色的弟子前来，要么就是安排大弟子登门拜访。 江天雄的人脉极广，且不说他还是朝廷御林军教头、洛阳富商，就单单以江湖来讲，江天雄自成名以来，纵横江湖几十年，江湖中也不乏出现各种波浪，但是以洛阳为中心的河洛这带都是风平浪静。 尤其是在六大派围攻霹雳堂之后，江湖正道人手损失颇重，此时江天雄一人担起中流砥柱之重任。 十年前，无瑕子将河洛武林托付给了江天雄后，随后这十年，江天雄的声望几乎是达到了武林的顶峰，河洛大侠一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若不是小虾米之后再也无武林盟主，不然盟主之位非江天雄莫属。 当然了，有一句话叫人红是非多，江天雄声名崛起后，对他的非议也慢慢多了起来。 其中被人反复来回，黑来黑去的最重要一点，就是江天雄明明是朝廷的官员（走狗），有什么资格身兼武林首领一职？ 毕竟，朝廷和江湖历来都是势同水火，本朝和江湖的关系更是进一步恶化了。 本朝神宗皇帝，为了有足够的武力解决一些皇帝本人比较关注的大事或是要案，专门成立了一个在锦衣卫之外的，集武林高手、密探、捕快和杀手于一体的秘密组织。 因为这个组织过于隐秘而没有被命名字，又因为设在禁宫大殿里的总部，是一个坐北朝南、东南西三面开门的屋子，这屋子每面都有两扇门，总共六扇，所以被人叫做“六扇门”。 六扇门一成立，为了给子孙后代脱贱籍转官宦，或是单纯的谋求一个富贵，无数江湖高手加入了六扇门。 就像是抓贼最厉害的人是盗圣一样，六扇门特别擅长“处理”江湖帮派斗争和久为官府作对的武林之人。 当然了，武林之人在被六扇门追捕时，走投无路了，也可以摇身一变，反身加入六扇门。 这些戴罪立功之辈，咬起江湖人时下手更狠。 于是乎，六扇门自成立之日起，就整得江湖人鸡飞狗跳，生死两难。 所以，绝大多数武林人一听到六扇门就没有好感。 当然了，如果是史刚这种从来就未入江湖，由捕头身份加入六扇门的还好，毕竟他们本身就是官府之人。 如果是武林中人加入六扇门，必然会被江湖人所不齿。 江天雄虽然不是六扇门的人，但是他毕竟在军中供职，所以关于他的流言就没断过。 近几年，或许是被流言吵得心烦了，江天雄少理会江湖中事，一心一意培养天罡门中的弟子们。 这老虎一打盹，各路宵小又冒了出来，比如说这段时间闹得挺厉害的黑风寨。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来河洛这几十年的风平浪静的背后，竟然大部分都是江天雄以一人之力为之，他只是少理江湖事，便以至于山匪猖獗，若是江天雄在寿辰上宣布退隐江湖，那河洛地界可不是要变天。 都说虎父无犬子，江天雄有独子，名叫江瑜，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已得其父天罡拳的真传，他武学悟性极高，有小神童之称。 江瑜在佛学上也有极高的造诣，得到洛阳白马寺主持的高度赞赏，曰此子若入佛门，日后定能修成金身罗汉。 可是这江瑜哪怕是再文武全才，毕竟才十九岁，怕是难以担任镇守河洛之重任。 所以在收到江天雄寿宴请帖后，群雄前来拜寿之心为真，带着观望之心也为真。 同时天罡门还有一个大问题，它并不是江湖门派。 虽然天罡门也收徒练武，江天雄还是河洛大侠，但是江家人练武只不过是祖传家学，其实他们的身份是商家，收的徒弟都是看门护院用的。 可以说，这代家主江天雄出面来当一个江湖大侠，完全就是一个极为另类的事情，以前可是从来没发生过。 到了江喻这代，不管他担得起担不起河洛大侠的重任，只要还在江湖，也算是正道中的一大支柱。 最怕的就是江天雄宣布退隐，江喻也不踏足江湖，那整个天罡门就算是脱离江湖了。 如此一来，对武林的影响大到了会直接改变武林格局的程度。 当下江湖武林中，共有六大门派，分别是逍遥谷、少林、武当、华山、丐帮、天山，其中逍遥谷是原逍遥派的一个分支，另逍遥派的另一个分支同昆仑派一起演化成了天山派。 这六大门派排名和认定有一些奇特，这是专门有人评出来的。 很多年前，江湖中凭空出现了一个江湖百晓生，他每年到了年末就要评武林门派战力，也就是他说谁是多少，谁就是多少。 江湖门派从上到下，百晓生只点评前十，其中前六的便是六大门派。 而近些年大出风头的天罡门，一直稳居第七，它和排在第六的天山派之间的差异非常显着，更不提与排在前三的那几个门派了。 对此，很多人是不服气的，凭什么天下排名由你来讲，你算老几？ 只不过，江湖百晓生从来不与人辨经，他行踪神鬼难测，遇到有人想与他强行纠缠，也会被他随意甩掉。 直到数年前，逍遥谷踏平天意城一战把所有人都镇住了，原来逍遥谷就算只剩下了无瑕子一人，那也是稳居六大派之首。 江湖百晓生的战力榜，大家伙这才终于肯信了。 战力榜的出现，江湖百晓生的说法是为了鼓励各门派培养弟子，因为这榜又不需要你参与打杀，你强便是你强，无需出手证明。 六大门派在十五年前，折损了大量的弟子，导致出现了一个断档期。 现在哪个门派先从断档期恢复过来，那便能从战力榜上快速刷上去。 比如说，从三年前的战力榜排名，武当派就超过了华山派，位居第三，而且看着架势，武当派有冲第二的势头。 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两年，新一辈的正道弟子也开始在江湖中崭露头角了。 这次，各大小门派的师父们带着弟子来参加江天雄的寿宴，也还有带弟子开开眼界，让武林长辈们见个面的想法。 这诸多因素重叠在一起，这次寿宴可谓是整个武林近十年来最重要的一件大事。 对于这天，黄小石已经准备了很久，也谋划了很久，对他而言，今天必将是漫长而忙碌的一天。 …… 早上，黄小石在饱饱地在怀婆婆的店里吃过牛杂汤后，他就顺着街边散步消食。 等黄小石沿着街面转到第三圈时，一个不起眼的民居的门打开了。 黄小石一见，顿时两眼冒光，他嗖的一下就窜了进去。 这民居看上去和普通民住房没什么两样，房内的摆设也是中规中矩，唯有客厅中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屏风与四处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黄小石走到屏风后面，对着一处地板用脚连踏三下，不一会，一块地板从下到上弹了出来，黄小石弯腰提起地板，地板下露出了一段窄小的阶梯，阶梯之下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 黄小石从容的顺着阶梯朝下走去，他还将地板拉过来，顺手给盖上。 一，二，三……十，转。 一，二，三……十，转。 转了两个弯后，依稀能看到有灯光从下方透过来。 再转两个十步弯，黄小石已经进入到了一个长宽约有二十步地下室中。 只见这地下室四处点着灯火，也不知从何处透来的风，既不憋闷，也不昏暗。 地下室中，已有三五个人聚在了一起。 这处民房，原本是某权贵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修建的，后来权贵犯了事，全家死光光，这处民房便被官府便宜卖发了出去。 某天，住在这房子里的人发现了这个地下室，但是这么大的一个空间平常人家也没多大的个使处，就算是住人用也要多费灯油，还要爬楼。 后来这个通风透气又隔音的地下室被某人买下后，建成了洛阳的着名地下赌场，专赌黑拳。 这赌拳，分为两个部分。 一是看客对出场的双方下注。 二是可以自己下场打拳。 别看着一个小小的黑拳赌场，能在洛阳城开起来，那就说明一点都不简单。 黄小石是被长虹镖局的二当家关伟带过来玩的，随后这大半年里，黄小石时不时的就要来赌两手，就是为了混个脸熟。 今天黄小石一开门就急着冲进来，不是他手痒多时等着赌钱，而是今天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殊人物会到地下赌场来，黄小石为了这天的到来，可是策划了好久。 现在，黄小石就在等，不知道这位爷今天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毕竟剧情已经出现了变化，一些剧情人物未必会出现。 黄小石猜的很对，游戏的剧情确实发生了变化，但是扇风的蝴蝶却不是他这只，是另外的一只，好大个的那种。 …… 地下赌场中，最醒目的就是一个身材高大粗壮的汉子，只见他满面络耳胡却留着一个光头，身上虽穿着一件的僧衣，但是言行举止也好，神态相貌也罢，完全不像是一个和尚，就看他那满脸的煞气和凶相，说是杀猪的倒是像了七分。 这是地下赌场中常胜冠军，无戒。 传闻无戒是少林寺达摩堂的武僧，佛经不熟，但是武学修为极高，因为厌烦了清规戒律，叛出少林。 无戒这几年就靠在地下赌场里打黑拳可是赚了不少的钱，但是这些钱来得快，去的更快。 每当无戒将钱挥霍一空后，就又会回到地下赌场中来打拳，眼下，他已经连胜九十九场了。 粗壮的无戒旁边，还站着两个衣着与常人不同的家伙。 二月虽然已春暖花开，但是还谈不上热，一个家伙身着褐色短褂，短褂还故意敞开，露出胸腹间一片黑毛，这人的相貌也算得端正，但是眉目中饱含说不尽的猥琐。 另一个家伙虽然衣着整齐，但是耳垂上挂着两个骰子做的耳饰，手里还翻着花一样把玩着几个骰子，一双细长的眼睛里闪出的全是狡黠之光。 黄小石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两位奇人就是四大凶徒之【嫖】和【赌】。不过现在还不干他们的事，黄小石找了一处墙边靠着静等。 地下赌场也不是每天都开张，它一个月只开门三次，每次开张来玩的人都不少。 过了一会，地下赌场的人越来越多，庄家一看人来的不少了，于是高声叫道：“来啊，来啊，开盘啦。无戒第一百场，只要打赢无戒，便可得文钱，输则是赔500文。” 庄家喊了三遍后，真有人上前挑战无戒。 只见此人腰粗臂圆，一身打扮看上去像是山中的猎人。 “庄家，我来打。”猎人按耐不住，上前几步走到用石灰画好的白圈之中。 “好，这位壮士要挑战无戒。”庄家一见，连忙高声喊道，“请先缴纳五百文。” 猎人一摸身上，他身上哪里来的500文钱，他心中一急，将挂在腰上的金线弓取下递给了庄家，并说道：“喏，用这把弓来抵。” 庄家看了一眼金线弓，讲真来说，这把弓或许值得上七八百文钱，但是从自己手里卖出去的话，能卖到三百文已经算不错的。 虽然庄家对赌资不太满意，但是毕竟是大早上的第一场，就当是给无戒热热身好了。 “来啊，来啊，看家们要下注，得赶快了。”庄家对着四处吆喝着，“压无戒胜，40赔1；压这位壮士胜，1赔40。” 就在庄家卖力的吆喝声中，地下赌场的人群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皮肤黝黑之人。 这人身材高大，满头的乱发，他穿着一件上没衣袖下没裤脚的深褐色烂袍子，全身上下就靠着腰间系着的一条黑色裤腰带将袍子扎着。 这人光着脚丫站在地上，一看之下，只觉得他是那种无钱无品之辈。 但是，倘若是识货的人一看便知，这人身穿的不是什么烂袍子，而是一种无袖空手道服。 若不是黄小石随时都在用眼睛扫视人群，真不敢相信如此狭小的空间中，有这么多高手在，这人竟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并混入人群中来。 这就是黄小石苦苦等了很久的神秘人物：豪鬼。 第31章 我要拼一个隐藏任务 黄小石只是用余光透过人群看了豪鬼一眼便是不敢再看他，豪鬼这样的高手，是可以感知到视线的。 看到豪鬼的出现，黄小石心中一阵激动，这个世界的剧本到底还是没有走得太偏，起码现在没有。 为什么一个武侠世界里会出现豪鬼，这事黄小石也不清楚，说不定原本就是一种恶搞。 不过豪鬼这家伙喜欢满宇宙乱跑，用他的说法就叫“历练”。 按照原来的隐藏剧本，豪鬼终于出现了，但是他的出现只有很短暂的一会，必须要在他离开之前，吸引他的注意力。 幸亏在赌场里，每个人都激动地在大呼小叫，黄小石狂乱的心跳并没有过于醒目，要不然他可能就暴露了。 高手最厌恶被人偷窥了，尤其是你认识他，他不认识你的情况下。 黄小石放空自己的眼神，他对着庄家大声喊道：“我压这个壮士，200文。” “好勒，黄门主压200文。”庄家大声的答应道。 这庄家眼力和记忆皆超常人，只要在人群中喊一声押谁，押注多少，只说一遍他就能记住，等到一场打完过后便上前一一兑付。 在兑付时，赢了钱的自然是满脸欢喜，输了钱的也不敢赖账。 地下赌场对于赖账的人通常都是主动为他们打折，根据对方赖账多少选择是打折一只手或是一条腿。 一阵喧哗过后，没有人再押注了，庄家退出白线，高声叫道比武开始。 猎人在刚才的准备阶段已经凝气聚神，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这一声“开始”刚起，他一个跨步闪过，一记直拳正中无戒上腹的鸩尾穴。 这猎人也懂得一些穴位之法，他知道鸩尾穴被重击，人就会出现猛烈的呕吐反应，同时人也会下意识向前弯腰，只要再对准下巴一击重勾拳，再壮的汉子都会被打晕厥过去。 猎人想法很好，但是他这一拳像是打过去，像是打在石头上一样。 “哈哈哈，就你这熊样，还想要挑战爷爷。”无戒敞开胸腹，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对着猎人喊道：“来来来，爷爷让你三拳。” 猎人一听，他先是略带惊慌地收回了拳头。 在略为凝气后，猎人发出一声大喝，对准无戒的鸩尾穴又是重重地一拳。 这要问猎人为什么不打其他地方？ 主要是因为无戒个子极高，猎人只是中等身材，他向前平拳，最佳着拳的位置就恰好是无戒的鸩尾穴。 “砰。” 第二拳也打实了，四下爆发出一阵如雷一般的喝彩声，而黄小石涣散的余光中，他看到豪鬼颇为失望地摇了摇头。 “拳不是这样打地。” 黄小石甚至能在心中帮豪鬼脸上的神色完美配音。 一阵如雷一般的喝彩声过后，猎人收回拳头，退后了三步，之后他又后退了五步。 只见猎人瞪大眼睛，发出一阵困兽般的嚎叫，他握紧拳头，朝着无戒助跑冲了过去，然后扭腰垫脚，一击上勾拳精准的击中了无戒的下巴。 全场一阵寂静。 猎人只觉得自己右手一阵钻心的剧痛，怕是手指骨折了。还没等猎人收回右手，无戒一大把把他抓住，提了起来。 无戒大笑道：“你这三拳也就是给爷爷挠挠痒。” 说完，无戒将猎人朝着圈外猛的一扔，那个方向的看客们见状早已闪开，一阵惨叫后，猎人撞在了地下室的墙壁上，然后掉落在地。 “出圈。胜者，无戒。”庄家在一旁大声喊起来，而四周的人都高兴的欢呼起来。 因为除了黄小石之外，其他的人都压无戒胜，40赔1。虽然赔的有些少，平均下来每人只有几文钱进账，但是也总算的赢了不是。 猎人躺在地上歇了一会气后，挣扎着爬了起来，他全身上下伤得最重的还是刚才猛出了三拳的右手。 为了不被官府找麻烦，地下赌场规定赌拳只分胜负，不得杀人，也不得故意重击对手，所以无戒只是抓住猎人将他丢出圈罢了。 “死马拉来（无聊）。”豪鬼一边摇头一边低声说了一句家乡话。 豪鬼一直在追求武道极致，他发现在自己原本的时空中已经无法再提升能力了，于是他穿越各种时空，就是想寻找更强大的武道家比试。 这个时空中武术虽然极为常见，但是战斗水平离豪鬼的期盼好像还差得太多。 毕竟这只是一个低武的武侠世界，而不是一拳能打爆星球的高武世界。 豪鬼嘀咕了一句“无聊”，然后就想切开时空离开。 “等一下！秀逗麻袋！” 关键时刻，只见黄小石发出一声暴喝，他伸出手直指无戒。 “黄门主。”庄家见黄小石这样，还以为他是输了钱有些不甘心，于是好言劝着说道：“输赢不过常事，说不定下把你就赢回本了呢。” 黄小石摆了摆手，他向前几步走到了白色的圈子里。 “哦。”无戒咧嘴一笑，他瓮声瓮气地说道：“莫非伱想要帮猎人拿回这把弓？” 黄小石摇了摇头。 原本，这是一个留给主角未明的任务，打赢无戒赢回猎人的弓后再还给猎人，可以触发一条隐藏线索。 黄小石并不是主角，而且他也不需要这条隐藏线索，他是来接隐藏任务的。 黄小石站在那里，他伸出一只手指，然后略略向上平抬，直至指着无戒的鼻子，平静地说道：“我要挑战无戒。我押自己10两银子。” 大家一听，兴趣来了，这人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长得也是斯斯文文样，竟然要挑战无戒，还要押自己10两银子，这可是钱啊。 “好！” 地下赌场突然暴起一阵热烈地喝彩声，周围的看客纷纷鼓起掌来，随后他们争先恐后地喊道：“我押无戒80文钱。”“我押无戒100文！” 黄小石无视那些嘈杂的声音，他摆出了一个对着镜子练习了好久的姿势，抬着左手剑指无戒，脸上带着自信的光芒，微笑着说道：“我要终结你的一百连胜。shut down。” “哦莫些内（有意思）。”原本准备走人的豪鬼在看到黄小石后，突然来了兴趣。 豪鬼并不是因为黄小石强大到令他出现兴趣，而是他隐隐发现黄小石的真实能力并不像众人眼中的那样不堪一击。 在自信无比的眼神中，眼角处的余光里，黄小石看到那道黑色的身影依然在。 “太好了。”黄小石暗暗给自己鼓劲。 拜上辈子的死宅日子所赐，黄小石的霓虹语水平不差，如果能认真考一下的话，至少能到n4的水平。 刚才黄小石听到豪鬼用他的家乡话说了一句无聊，然后黄小石惊发现豪鬼可能是想走了，于是他急忙跳出来挑战无戒，再慢一秒豪鬼可能就消失了。 现在，黄小石成功吸引住豪鬼的注意，但是想要真正引起豪鬼的兴趣，就必须要在地下赌场击败无戒，而且最重要的一步是，必须用出【那招】击倒无戒。 周围的吵闹声渐渐小了下来，看来大家都押好了赌注。 “比武开始。”庄家高声喊道。 随着这声高喊，地下赌场中随之爆出了一阵加油声和喝彩声，总结起来大约也就是如下内容： “揍他丫挺的！” “快锤翻他！” 当然了，这些话都是叫给无戒听的。 黄小石虽然在街面上被人尊称一声“黄门主”，可是现在在擂台上完全被人无视了。 先从外形上看，无戒身高体壮、腰粗臂圆，他的一条胳膊伸出来赛过普通人大腿粗，加上他前胸后背带着的那片黑毛，往人前一站，犹如一头黑熊一般。 再看黄小石，他不过是中等身材，而且很瘦。 俗话讲男长二五，那不过是一句安慰话。 就像是巩光杰评价的那句，黄小石的根骨很一般。 以巩光杰的标准叫一般，放在练武的标准上，其实已经叫中下了。 你看东方未明，年龄比黄小石还小一些，但是个头已经比黄小石还要高了，长手长脚，一看就是一个好胚子。 个头平常，体型单薄，外表看上去还略有一些斯文的黄小石，以江湖人的眼光来看，堪称柔弱。 “哈哈。”无戒看着黄小石，大笑着说道：“小子，看在你给爷爷送钱的份上，爷爷先让你十拳。” 连胜冠军有连胜的苦恼，这段时间以来，无戒的收入大不如以前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就算是赌场抽去一些，能落到无戒手里的也不少了。 有钱就是爷，看在钱的份上，无戒决定对这个小子放点水，让他高兴高兴。 “你还是别让的好。”黄小石听了无戒的话，用漫不经心的表情配以平淡的口吻说道：“你要是敢放空让我十招，我保准把你打出屎来。” 黄小石这话其实说的还有些谦虚了。 刚才那个猎人毕竟还是一个要脸之人，无戒让他三招，他都奔着上身去的。 要是无戒真敢让黄小石十招，他连续三个【小鸡吃米】直奔下路，饶是无戒功力再深厚也会被他打出屎。 因为那玩意根本就练不出防御值好不好。 无戒一听，涨得满脸通红，他好心放水，结果却被人如此羞辱。 给脸不要脸的贱人！ 无戒对着黄小石暴喝道：“小子，跪下来给爷爷磕三个响头，爷爷就饶了你。” “呵呵。你就比较倒霉了，跪下磕头都没用。”黄小石冷笑了一阵后，对着无戒平声说道：“今天我必须把你打出屎来。” 黄小石句句不离屎尿屁，让无戒真是怒火中烧。 黄小石虽然很少和人吵架，但是不代表他不会骂人。 那年头，网络上的死宅有一个算一个，有正经人吗？ 无戒终于暴怒了，自从他在地下赌场二十连胜后，还没有人对他敢用这种语气和态度。 “敢惹你爷爷？”无戒一声暴喝，“找死啊！”随着他的一声暴喝，砂锅大的拳头对着黄小石直奔而来。 在众人的期待中，黄小石轻轻地一下就躲闪了过去，还顺手对着无戒一记【小鸡吃米】击中他的手肘曲池穴，紧接着一记【鸡爪双杀】在他的肋下拉出几道红痕。 随着手肘和肋下的剧痛传来，无戒心中又是一怒，他竟然被打痛了。 无戒不光是身体已经是练到了极限，而且随着他自幼修炼【少林九阳功】，现在已经高达到了28级。 在【少林九阳功】的加持下，无戒的身躯虽然达不到罡气护体、刀枪不入的地步，但是寻常拳脚对他来说，真的如同挠痒一般。 然而，黄小石轻飘飘的两下竟然将无戒打痛了。 黄小石还没有意识到，他的【技能】不光是混合着内力伤害，而且伤害远高于自己的普通拳脚。 若是以黄小石的【奋力认真拳】作为作为计算基数，比作1。 那么，黄小石的暴怒一击大约伤害是1.2。 而他所掌握的三个技能，【小鸡吃米】的攻击伤害系数是2，【鸡爪双杀】是1.5x2，【庐山升鸡霸】的攻击伤害系数最高，是4。 因为身为玩家的原因，或许是见过了太多更为华丽的招式，黄小石就没有认真思考过一个最简单的事情，自己的技能伤害到底算不算离谱。 当然了，黄小石肯定认为是很离谱，伤害低的离谱。 你看，无戒身上仅仅被抓出了几道红痕，居然都没破。 当然了，在旁人看来，黄小石也只不过是趁着闪过之机，轻轻地点在了无戒的手肘上，顺带又在他的肋下挠了一下，比挠痒痒还不如。 只有无戒才知道这两击有多么的痛。 若不是无戒内功深厚，用内力抵抗了【点穴】和【破甲】，那现在就不仅仅是“有一些痛”的问题了。 无戒一拳击空了后，他后撤两步并收回了拳头，他伸手摸了摸肋下，然后将手掌伸到眼前一看，手心中有一丝嫣红色。 看着手心中的嫣红，无戒一改之前粗鲁野蛮的姿态，他对着黄小石沉声问道：“你这是鹰爪功还是铁爪功？” 无戒的粗野和莽撞就像是wwe里面那些摔角选手的人设一样，只是表演给人看的，真正有勇无谋之人，是无法成为高手的。 简单地说，没有脑子只会莽的人，早就被人给打死了。 无戒之所以要这么问，是因为爪功非常难练，武林中会用爪功的人屈指可数。 如此年纪轻轻就能将爪功练到这种程度的人，往往都是出身于世家。 如果面前的这位小哥是世家子弟，那无戒就要考虑自己是不是要下手轻一点，甚至要不要真的放水让他赢。 还是那句话，没有脑子只会莽的人，早就被人给打死了。 不是在场上被人打死，就是在场外被人打死。 后者发生的概率要高得多。 黄小石摆出一个黄飞鸿的经典姿势，他左手五指成啄在前，右手五指弯曲成爪在后，这是他练了很久的架势。 通常武者都会有自己的架势，这也没有多么的复杂道理，就是提前摆好预备动作，方便等一下的出招。 但是黄小石的架势不一样，他单纯是为了帅。 黄小石这个架势确实与众不同，一摆开来就吸引住了大伙的目光。 面对无戒的疑问，黄小石很平静地说道：“这是鸡爪功。” 第32章 鸡爪功 “鸡爪功？” 无戒听得出黄小石并没有口胡骗他，但是他在少林寺武律院也是呆了二十年，什么武功没见过，偏偏真没有见过鸡爪功。 无戒对着黄小石低头问道：“小子。你的功夫是向谁学的？” 黄小石正色说道：“这功夫是我向一只鸡学的。” “向一只鸡学的？”无戒一听，更是木了。 什么样的鸡能有这种武功啊！来，我要买个十只。 “对啊。”黄小石说道：“既然能有虎拳、豹拳、鹰爪，为什么不能有鸡爪。 名称和外形并不是强弱的根本，但凡是有可取之处都值得人去学习。 因为……” 黄小石用闪着光芒的表情和用自信的声音大声说道：“只要能打倒人的拳法，就是好拳法。” “哟西。”豪鬼听到黄小石的话，又忍不住用家乡话点了赞，这句话正说到他的心坎中去了。 隆那个家伙，就太执着于正义，所以他永远都领悟不了拳法的最终奥义。 “这个小子，很有趣，不过相对于他的攻击方式，我更欣赏他的想法。” 豪鬼一边看着黄小石，一边默默的点着头。 “哼哼哼，哈哈哈……”无戒突然狂笑起来，他叛出少林，最大原因就是因为无戒是个武痴。 在少林寺里，都是练得太多动手太少，无戒感到一身武艺无用武之地，这才到洛阳城里打黑拳。 今天见到这样有趣的武功，无戒心中之痒真的是难以抑制。 管的你是不是世家子弟，把你打残了，打废了又如何？ 大不了老子去戒律院蹲个三五年，你家再有权势，还敢闯到少林寺提人不是。 无戒虽然人如其名，基本上就不守戒，但是他把底线把握的很好，只要最大的一戒不破，他就还有办法能重新回到少林寺。 和尚第一戒是什么？ 不是酒，也不是肉，甚至不是杀生。 第一戒律是色。 无戒逃出少林后如此多年，不管他与江湖人一般如何撒狂，这点他心里可是一清二楚。 所以，无论在江湖上惹了多少风波，少林寺就是无戒的最后退路。 这个大块头一点都不傻，他把各方面的事情想得可是明明白白。 今天，无戒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大不了老子回少林寺。 无戒情不自禁地兴奋了起来，他大喝一声：“够胆！来，好好跟老子斗一斗！” 话音未落，无戒一记猛拳朝着黄小石击来，可是又被黄小石闪避了过去。 相比高深醇厚的内力，无戒的武技就很让人捉急了，他只会一套少林长拳。 雄厚的内力和死板的攻击技能，这种呆萌差可能是少林弟子的一种通病。 于是，今天的地下赌场里，大伙看到一头发怒的黑熊正在被一只灵巧的猴子逗得转来转去。 不，在别人看来黄小石只是在对无戒逗来逗去，实际情况根本就不是。 黄小石对着无戒正在进行暴风骤雨式的打击。 在发现自己的攻击对无戒不能破防了后，黄小石放弃了“杀伤力微弱”的鸡爪，左右开弓对着无戒进行点穴攻击。 短短才不过三五招，黄小石已经对着无戒身上的诸多大穴连点了十多次。 在旁人眼里黄小石被无戒追得四处逃，其实只有无戒自己才知道，他被黄小石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无戒的拳头虽然力大势沉，但是破绽太大，每次都被黄小石轻易躲闪了过去。 黄小石的攻击看起来轻飘飘的，其实又快又狠。 在日常认知中，人的体型越大，就越抗揍，但是这只是通常情况。 对于黄小石的这种点穴攻击，无戒支撑到现在还没倒，和他的体型还真没关系。 无戒苦练了三十多年的童子功【少林九阳功】，是一种极其抗打的功夫，因为地下赌场不准使用利器，所以无戒才能连战百场。 遇到皮厚肉粗的蛮力型对手，无戒的体型高大，力量更强，硬碰硬的情况下真没多少人能拼得过他。 灵活游走型的对手也很多，但是这些人的攻击连无戒的防都不能破。别看打得精彩，只要被无戒抓到个机会，一招就直接制服了。 毕竟地下赌场这样狭小的空间，就是无戒这种重型坦克式的蛮力选手最佳场地。 现在，旁观者眼里，黄小石不过又是一个抖机灵的，别看他现在跳得欢快，等下无戒一拳就把他放倒了。 无戒能不能一拳放倒黄小石这个还不好说，但是无戒快被黄小石给放倒了。 倘若刚才黄小石说自己的功夫是鸡爪功时，无戒还带着一种嘲笑之心的话，现在他心中则是又怒又惊。 这到底是什么怪功夫，黄小石的双手又能啄又能抓，真的和鸡是一模一样。 鸡爪先不提了，这啄就太厉害了，招招奔着穴位来。 刚开始的几下，无戒内力充盈，内功能自动抵消黄小石的【点穴】效果，但是随着无戒内力的持续消耗，他对【点穴】效果的抵抗能力也越来越弱。 现在，无戒体内的内力虽然现在还能勉强运行，但是由于连连冲穴，内力运转已经不太顺畅了。 无戒居然被打得有些招架不住了。 而在场的所有人里，除了无戒自己，其他人还在兴高采烈地大声喝彩，根本就没看出来当下的局势与他们预料中的完全不同。 无戒心里非常清楚，一旦护身内力停转，黄小石只需一招的时间就能将自己放倒。 无戒是一个战斗商很高的人，他发现自己的拳脚攻击根本沾不到黄小石的边后，顾不得在旁边的那些欢呼和喝彩声中会不会丢脸，他收回双手挡住自己胸腹间的大穴，从攻转守。 无戒放弃了大开大合的拳脚后，黄小石一下就不好攻击了。 现在黄小石处于攻势，无戒处于守势，按照黄小石的攻击节奏，无戒的动作太慢，根本就摸不到他，黄小石把无戒放倒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但是黄小石很着急。 一旦拖入僵持战，打得太难看而无法吸引豪鬼的兴趣，他随时都可能瞬间消失。 于是，大家看到了一个怪事发生了，体型矮小的黄小石追着无戒狂打，体型庞大的无戒双手护体，连连后退。 当游走型的人突然站定直攻了后，他的优势也就失去了。 无戒看中一个机会，他撒开双手敞开胸膛硬接了黄小石的连击，同时无戒伸手一捞，把黄小石给抓住了。 “总算是抓住你了！” 无戒兴奋地大声一吼，只见他的左手已经抓住了黄小石的肩头。 就在大家以为即将分出胜负时，无戒话音未落，黄小石左右手同时发动。 黄小石以下迎上，抬起一只手就戳进了无戒左臂张开的腋窝里，同时另一只手点在了他的左肩的肩髃穴。 别小看腋窝了，那地方是人的手臂上的重穴，简单地讲，那是人的上肢与躯体的连接处，同样的，肩髃穴也是。 黄小石这两记点穴，差点把无戒的肩胛关节给戳断开了。 这不是脱臼那种戳，是直接戳在了无戒的筋（韧带）上。 无戒左手一麻，刚被抓住的黄小石身体轻轻一摆就又滑开了。 “啊！”无戒怒喝一声中后退两步，他整个左臂都没了知觉。 黄小石的这两下打击非常狠，亏得无戒皮糙肉厚又有内力护体，换作常人挨了这两下点穴，左手胳膊大概就废了。 随着的无戒这一声大喝，大家纷纷醒悟过来了，现在竟然是无戒被单方面暴打，有没有搞错啊？！ “呼，呼。”无戒退后两步喘了两口粗气，他侧过头看了一下庄家，庄家暗暗摇了摇头。 无戒不想打了，他在用眼神询问庄家能不能认输。 本来，地下赌拳就是讲究分出胜负便为止，又不是非要以命相搏。 无戒已经知道自己打不过黄小石了，所以他想到的是直接认怂。 庄家对着无戒摇了摇头，否决了他的这个念头。 这也不怪庄家逼无戒，只怪无戒自己连胜太多，赔率太高。 黄小石刚才压了10两银子，按照1赔80的算法，无戒若是认输，就得赔出足足800两银子。 这可是一大笔钱。 无戒打了这么几年的黑拳，挣到的钱加起来大概也就只有这个数。 无戒赔不起这么多银子，那就只有赌场自己给。 赌场也不想赔钱啊。 几息之间，无戒把粗气喘均匀了。 那就只有出绝招了。 无戒除了会一套少林长拳之外，他还偷师学了一个大招，正因为偷学武功被发现，无戒才仓惶逃出少林。 当然了，偷学武功被发现，这也是无戒给自己离开少林寺找的一个理由，他下山后犯了这么多戒，哪件不比偷学武功严重？怎么就没见他现在当做一回事？ 因为连连抵消黄小石的打击，无戒的内力已经所剩无几了，他现在只有一次翻盘的机会了。 无戒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看到无戒的姿态变了，黄小石满意的点了点头。 黄小石最怕的就是自己还没用出【那招】，无戒就自动认输了。 这个隐藏任务最苛刻的地方在于，必须要用【那招】作为最后一招，直接将无戒放倒。 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 这个点是最难把握的，既不能进入拖沓状态，又不能攻击得太猛，得保持一种压迫性的节奏。 无戒终于不防守了，这对黄小石来讲，顿时轻松了一大半。 两人大喝一声，同时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无戒仗势自己手长，他抢先一记直拳轰了过去。 太慢了。 黄小石轻松躲了过去，随后他一记小鸡吃米，击中了无戒的下腹。 嗯？这次的感觉有一点不一样。 之前，黄小石的点穴攻击感觉就是敲在了石板上，非常的硬，根本点不下去，而这一击，黄小石明显感觉到“点”进去了。 黄小石瞬间明白过来，无戒没内力了！ 无戒的内力已经见底了，就是说他已经没有招架和还手之力了。 怪不得无戒要反扑，他不扑也没有办法了。 黄小石心中一热，原本从不贪刀的他也忍不住伸手多点了一下，对着无戒胸口大穴又是一记【小鸡吃米】。 这一招，果然黄小石的内力又是戳进了无戒的体内。 一招得手的黄小石忘记了一条白金定律：贪刀的孩子是会吃满伤害的。 “就现在！” 一道寒芒从无戒眼中闪过，他右手成拳，将全身内力聚集在拳头上，一招【摩柯菩提】对着黄小石直袭而来。 【招式：摩柯菩提】：将巨量的内力一拳轰入敌人体内，造成恐怖的破坏效果。 这一拳意外地快，黄小石还没回过神来，无戒那砂锅大的拳头瞬间已到自己脸前。 玩射击游戏的老手，有时候也会被转角遇到爱吓得手一抖。 第一次和真正的高手过招的黄小石，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更是被吓了一跳。 瞬间的手眼反应救了他一命，根本就没经过大脑，身体自动把压箱底的保命大招放了出来。 “砰。” “砰。” 连续两声响起。 毕竟无戒是有心算无心，当黄小石终于用出【庐山升鸡霸】时，电光火石间，无戒的拳头已经击中了他的胸膛。 这一拳刚刚打中黄小石尚未达到完全伤害，【庐山升鸡霸】已经被黄小石放了出来，无形之拳击中了无戒。 在旁观者眼里，无戒闪电般一拳锤中了黄小石的心口，黄小石拼着挨上了一拳，冲上去对着无戒一个上勾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 至于黄小石一个上勾拳之后为什么还旋转着升空，这被所有的观众无视了，除了这一位。 瞳孔收缩。 在黄小石放出【庐山升鸡霸】的一瞬间，豪鬼的瞳孔突然收缩成了一点，黄小石的动作犹如被慢放了十倍。 在豪鬼极度专注观察中，黄小石打出了一个完美的【庐山升鸡霸】。 “像，太像了，但并不是。” 豪鬼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个少年用的这招，太像自己的绝招【升龙拳】了，但是只是像，仔细看就能发现，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拳法，但是竟然也有部分升龙拳的效果。 “俄摸西落叶子（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豪鬼没想到这个世界中随便看了一下，还有意外收获。 随着黄小石升空后又缓缓落地，无戒那高大的身躯也直挺挺地朝着后面仰面倒下。 刚才无戒被黄小石蘑菇了半天，内力值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他在用一招【摩柯菩提】攻击黄小石时，这一击更是抽空了体内所有的内力。 无内力状态下的无戒，无非就是一个更强壮一些的普通人罢了。黄小石4倍攻击【庐山升鸡霸】完美地将无戒击倒了。 “轰。” 无戒巨大的身体倒在地上，他短暂地昏迷了不到1秒后醒转了过来。 就算是没有内力了，但是无戒的生命血条还非常的长，无戒现在除了浑身上下周身都在痛之外，其实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无戒醒来后，一个翻身就从地上麻利地起来了。 如果按照拳击规则的话，无戒也许还有机会，但是在地下赌场，无戒倒下后全身着地，这就够被判输了。 毕竟这只是比拳，又不是在杀人。 “无戒倒地。胜者，黄小石。”庄家在一边擦着汗一边大声喊道。 这黄小石竟然真的赢了，就这一场，地下赌场就要赔出800两银子。 庄家真的是冷汗直流，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向老板解释，今天一下就赔了这么多钱出去。 当然了，这场输掉的不只庄家和无戒，除了黄小石，所有人都输了。 第33章 真正的拳法 “好，好，好。”豪鬼一边拍手鼓掌，一边朝着黄小石走过去，他用半生不熟的中话对着黄小石说道：“小子。想不想看更有趣的东西？想的话就跟上来。” 说完，豪鬼推开人群，朝着地上走去。 豪鬼过来对黄小石说了一句话后转身就走，黄小石一看，哪里顾得上其他，他也拔腿就追了上去。 这一路上了街面，豪鬼在人群中直线前进。 奇怪的是，虽然豪鬼只是在往前疾走，但是所有的人在离他一定的距离时就会被一道无形的气障给挤开，从旁边看来，就像是那些人主动给他让路一般。 出了城后，豪鬼行走的速度变得更快起来，只见他依然保持着原本行走的姿势，但是身形就像是卡线掉帧的游戏人物，明明这秒还在这边，下一秒就已经到了远处。 黄小石这时也是全力狂奔，在最后的关头，他可不想把豪鬼给跟丢了。 两人一前一后，越走越远，最后，豪鬼带着黄小石在城外密林中的一片湖边停了下来。 “呼，呼。”黄小石尽量压制自己的喘息。 终于停下来了。 刚才黄小石等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一个半马，幸亏和无戒打架的时候没消耗太多的气血，黄小石给硬生生的撑下来了。 这时候黄小石觉得内功能持续恢复血气，简直是太好了用了，果然不愧是第二特效。 话说，黄小石点开自己的人物信息一看，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个之前没有的状态。 不过现在没空研究，正事要紧。 “哟西。”豪鬼原本面对湖水而立，等待黄小石赶上来后，转过身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对着黄小石说道：“不错，小子。你的身体素质比我预料中的还要好上一些。” 虽然豪鬼对黄小石兴趣满满，但是他可没多少耐心等人。 “谢谢夸奖。”黄小石面不改色地对着豪鬼说道。 面对黄小石并不虚心的回答，豪鬼也是很满意，他认为但凡想要追求武道极致的武者，都必须要有强烈的信念，信念之一就是不能太谦卑。 骄傲使人进步，虚心使人落后。 “小子。”豪鬼又转过身去，他看着平静的湖面对着黄小石问道：“我来问问你。最强的拳法是什么？” 这应该是豪鬼的最后一个考验。 其实刚才黄小石已经在战斗中已经说过类似的话了，“能打倒人的拳法，就是好拳法。” 但是现在这个问题仔细一听还是略有不同，这问的是最强，而不是好。 黄小石略为思考了一下，他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一个能让豪鬼满意的答桉。 黄小石抬起头，用闪着光芒的面孔和自信的声音说道：“最强的拳法那就是：我站着，敌人都躺着。” 听到黄小石的回答后，豪鬼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大笑起来。 “不错，不错，这是我听到过的最好的回答。”豪鬼大笑着说道：“这可比什么‘能保护弱小者的拳法’好太多了。” 豪鬼不知道的是，黄小石早就根据以往记忆里的知识点，把自己给研究透了。 黄小石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丝表情，都是经过精心的思考和漫长的准备以及多次排练。 这所以的一切，就是为了获得豪鬼的认可。 豪鬼对着黄小石问道：“小子。我想传授你一套拳法，你想不想学？” “系统提示：豪鬼向你传授【杀意极限流】，你是否接受？” 天见犹怜！ 黄小石谋划了那么久，装了半天的逼，还和一个黑熊一般的糙汉子干了一架，等的就是这个。 “愿意，愿意！”黄小石的头犹如小鸡吃米一般，不停地点。 豪鬼看到黄小石点头后，他双手往胸前交叉一缩，就将双手从他那宽大且破旧的无袖空手道服中抽了出来。 无袖空手道服滑落到腰间，露出了豪鬼上身那过分发达而显得非常鬼畜的肌肉。 “小子，你看好了。这和你刚才用的那招看着很像，但是更强。”豪鬼一边对着黄小石说着，一边将右手握拳，只见他拳头一勾，打出一个完美的上勾拳，然后也是举着手旋转着升空。 【招式：升龙拳】 说明：话说天下武功出升龙，这就是升龙。一次360°全范围攻击，可造成连续三段攻击。 附带特效：霸体（完全免疫攻击）。 豪鬼轻轻的落地后，他转过头对着黄小石说道：“这是第二招。” 说完，豪鬼轻轻原地跳起，他在半空中将右脚抬至于与身体成直角状，然后旋转着飞走了。 豪鬼就这样在半空中旋转着围着湖面了转一圈后又飞了回来。 【招式：旋风腿】 说明：一次连续多段攻击，最多可以追加十次有效攻击，随着攻击次数增加，内力消耗增加。 附带特效：飞行。 看到这里，黄小石方了，这个飞行能力是什么个鬼啊。 不过，这旋风腿无论是哪个版本，确实是在超低空飞行。 难道这就是人肉竹蜻蜓？ 豪鬼飞过来落地后，对着黄小石说道：“小子，看好了。这是最后一招。” 说完，豪鬼转过身体对着湖面，他摆好施放波动拳的姿势后，身体突然冒出了一道黑色的气焰。 燃烧着黑色气焰的豪鬼将抱在腰间的双手推出，一道巨大的光柱从他手中打出，光柱飞过宽阔的湖面，把对面的密林打倒了一大片，穿入了森林中。 这，这是什么鬼啊，龟派气功？！ 豪鬼的三大招式分别是升龙拳，旋风腿，波动拳。但是这波动拳，不应该是像是一个吞下了拳套的小幽灵吗？ 这个巨大的光柱体是什么玩意？！ 【招式：波动拳】 说明：一次纯粹的内力攻击，攻击伤害根据内力消耗可提高。 随着豪鬼展示完第三个技能，黄小石得到了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您已习得【杀意极限流】。” 黄小石连忙打开技能栏一看，发现自己的技能变化为： 【小鸡吃米】、【鸡爪双杀】、【庐山升鸡霸】、【升龙拳】、【旋风腿】、【波动拳】、【杀意波动】。 他又仔细看了一下详细说明，【庐山升鸡霸】和【升龙拳】是共享冷却时间，就是说轮换着开无敌耍流氓的方案被系统给否决了。 然后，这【杀意波动】是个什么鬼。 黄小石点开一看，发现是个被动技能。 【杀意波动】 说明：技能激活后，生命值持续减少，直至关闭或归零。 技能果激活期间，【升龙拳】、【旋风腿】、【波动拳】自动变为【杀意升龙拳】、【杀意旋风腿】、【杀意波动拳】。 备注：“没有杀意的拳法，都是弱者的拳法。” 黄小石看到这里，他带着兴奋的心情抬头想找豪鬼问问，这【杀意波动】怎么开启，结果等他抬起头时，豪鬼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管你是神是魔，对我好便是好人一个。”黄小石双手合十，四处拜了拜，他独自站在那里对着空气说道：“愿你那个不孝子早日洗心革面，堕入魔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等着黄小石一阵口胡将豪鬼感谢过后，准备放一套技能自我欣赏一下时，黄小石将新学会的三个技能又看了一遍，他突然尴尬到了极点。 原来这三个技能效果确实逆天，但是它耗费的内力值也非常巨大，就当前来讲，黄小石最多只能放出【升龙拳】和【旋风腿】这两个技能，他的内力值就见底了。 最耗内力的【波动拳】，黄小石甚至满状态才能放一次出来。 什么情况啊，好不容易学会了大招，结果蓝不够了。 转来转去，结果还是要落在学习内功上啊。 那我他妈折腾了半天，到底是为了个啥啊。 …… 有一些郁闷的黄小石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刚才一通折腾，他可是要好好消化一下，顺便恢复一下气血。 黄小石现在正在认真研究自己人物栏里刚出现的状态，一个特意用绿色文字标注的【内伤】。 黄小石将注意力集中在内伤上，他看到了如下说明： “您在战斗中受到了轻微内伤，通过持续运转内功心法，可以自行恢复。” 无戒那招【摩柯菩提】作为压箱底的绝技，可真不是盖的，他的这招威力极大，而且要消耗大量的内力。 无戒可是正正经经28级的人物，黄小石这拳要是挨实了，说不定要被秒杀。 这秒杀不是说跪地，而是直接满血升天。 在最危险的关头，黄小石的瞬间反应救了自己，也救了无戒，还救了地下赌场。 要是黄小石被无戒一拳当场打死，这么说吧，无戒就只有回少林寺啃馒头了，而地下赌场也不得不关张。 怎么说黄小石也是在洛阳一个有头有脸的知名人士，只不过参加一个娱乐活动，以武会友，切磋切磋，居然被人给打死了。 神农百草门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地下赌场背后的后台再硬，也只有退避三舍，躲躲风头。 现在看来，黄小石一招击倒无戒，是一个三赢的好事情，只不过就是让地下赌场多赔一些银子了而已。 真可谓是皆大欢喜。 盯着这个【内伤】，黄小石突然来了灵感，随后他停运了自己的【神农琉璃功】。 黄小石坐在湖边，他望着平静地湖水，身体靠着大树，脑袋正在疯狂的运转。 终于，一个新的骚操作在他脑子里成形了。 对，这个计划确实有可行性，等回家了好好研究研究。 当前，黄小石还是先琢磨琢磨自己新学到的技能。 现在黄小石有7个技能，其中6个是主动施放的，这个不用练习了，关键是那个被动技能【杀意波动】。 不管怎么看，这技能都是一副好屌的样子，可惜现在技能是灰色的，也就是未激活状态。 黄小石准备试一试，他站起来后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泥土，然后转过身对着自己身后的大树，开始酝酿感觉。 “去死吧！”黄小石突然发出一声爆喝，然而眼前的这棵树依然是纹丝不动。 “呃……” 似乎要对一棵树有多强的杀意，就黄小石而言有点太难。 黄小石在心里酝酿了好半天，结果全部都失败了。 黄小石大概想明白了，这个杀意必须是真实的，装腔作势硬挤出来的杀意，骗得过自己，也骗不过系统。 黄小石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快到正午了。 今天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能在此耽搁太久了。 其实今天原本是没有黄小石什么事的，但是作为立志要当一个搅屎棍的黄小石，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大的一次事件。 那天和沉神医一行分别后，黄小石的内心挣扎过，“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 啊呸，好人有个毛用。 思前想后，黄小石决定还是要主动加入天龙教。 小孩子才分善恶，大人只考虑更现实的因素，说前说后，核心还是利益问题。 首先，黄小石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夺取圣堂钥匙，那几乎就是在与整个武林为敌。 这个原因很简单，因为每个人都想要圣堂钥匙啊。 好东西就这么一个，想要拿，那就得靠抢。 所以，不管你之前与别人关系相处的再好，当图穷匕见之时，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其次，就不算上圣堂钥匙这么过于长期的目标，就短期来讲，如何快速提升个人实力问题。 武林正道虽说好，但是门派、门阀作风太严，所有学武功的门和窗户都对黄小石关死了。 黄小石跟着他们混，永远也就是这么一个三流角色。 但是天龙教就不一样了，天龙教正处于扩张期，他们需要很多新血，所以这时候天龙教对于有贡献的教徒非常宽容，而且天龙教的武功极多。 可以说，八部天龙就等于是八个门派，每个天龙众的武功绝学拉出来都相当于是一个中原的中等规模的门派。 只要混入天龙教，想要得到武功的机会就太多了。 而且，黄小石根本就不需要从最底层的小鱼小虾做起，这次洛阳寿宴，就是黄小石一举攀上高枝的最佳机会。 当然了，也有可能会失败，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黄小石暗中帮助天龙教的事情不小心暴露了。 没关系，黄小石早就想好退路了。 他是谁？ 他是在洛阳大名鼎鼎的神农百草分门的门主，得到沉神医实名认证的有为青年，黄小石怎么可能有坏心眼呢。 对，一切都是巩光杰，是巩光杰勾结天龙教，和我黄小石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只是为神农百草门在办事，谁知道巩光杰如此龌龊，竟然和魔教中人混在了一起。 从今天起，我黄小石，与巩光杰之间的关系一刀两断。 对了，在座的各位有没有想收徒弟的，这里现成有一个。 打定主意后的黄小石，朝着洛阳城快速赶了回去。 第36章 逍遥三侠 江天雄的生辰宴是酉时，算起来还有差不多2个时辰，也就是4个小时。 这段空闲时间也不是可以随意浪费的，需要抓紧机会多接触一些江湖少侠。 大腿得从细小时开始抱起。 黄小石回门里后，先找到几个门人，让他们把晚上给江大侠的寿礼准备准备。 随后，黄小石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拿起一个巨大的酒葫芦背在身上，然后看似悠闲其实带有极强目的性在洛阳街上瞎逛。 没逛几圈，果然，黄小石看到了自己在找的人。 “未明兄弟！”黄小石对那边的人大声一喊，随后朝着逍遥谷三侠走了过去。 逍遥谷现在第四代只有三个弟子，大弟子谷月轩，二弟子荆棘，三弟子东方未明。 比起很多门派动不动就是数百人的规模，逍遥谷依然保持着非精品不收的超高标准。 逍遥派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人丁不旺，这种极度精英化的路线可以保证弟子们得到最佳的成长。 无论是以量取胜，还是以质取胜，都是根据本门派的特点制定的，顺应江湖变化的最佳策略。 老虎没有灭绝，兔子也不会绝灭，但是一旦不适应环境的变化，恐龙都要灭绝。 门派也是这个道理。 百年之前有那么多的武林世家，时至今日，几乎全部消失于江湖，而逍遥谷每代人也就那么几个弟子，反而延续至今。 逍遥派的特点是武功极为精妙，学识非常的繁杂，这就要求弟子的悟性很高。 逍遥派的掌门人不光是要练好一门武功，还要掌握其他的杂功。 逍遥谷就是继承了逍遥派的传统，掌门人无瑕子基本上就是一个武学博物馆。 反观天山派，因为各方面的原因导致原本逍遥派的武功传承逐渐没落，已经势不可挡地从一流门派在朝着二流门派滑落，回归原本昆仑派的历史地位。 这次江天雄大寿，是逍遥谷三侠第一次集体放出来办事。 上次无瑕子把未明单独放下山历练，结果未明差点把命给丢了。 若不是两个师兄暗中保护，未明就被奸人设计给弄死了。 当然了，因祸得福，未明结识了一位漂亮火辣的女子，也收获了二师兄的一对白眼。 二师兄荆棘和谷月轩的性格几乎完全相反，他性情直爽，燃点低，典型的暴脾气。 荆棘现在就是满肚子的火气，这饭没吃到，还白白赔了半年的工钱进去，实在是太可恨了。 荆棘还生大师兄的气，赔个桌椅钱就行了，他居然还把账一起给付了。 荆棘更生气的是小师弟，他不是生气小师弟骂那个胖子是肥猪，而是那胖子恶声恶气转过头问是谁在骂他时，小师弟居然不敢出声了！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认？！ 荆棘当场就给那个胖子怼了过去，随后两人就打了起来。 两人在饭店里过了十来招，饭店里就像是被一群人给砸了一样。 等店里的伙计听到动静跑出来时，整个店里满是残骸，而那个大胖子已经趁机熘了。 随后，大师兄谷月轩好说歹说，店主才不去报官，结果赔了一大笔钱出去。 气头过了，荆棘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那个胖子本来就想吃白食，小师弟真的没骂他，他是故意来找茬的。 现在，荆棘又在对自己生闷气。 不该动手？ 这是不存在的。 荆棘生气的是，早知道这胖子想借自己吃霸王餐，就该直接拔出刀剑砍上去的。 这等恶徒，找削！ 逍遥谷的徒弟历来都是因材施教，有教无类，只要你肯学，没有谷里教不会的。 谷月轩练的是水浒英雄拳，共有一百零八招，是拳、指、爪、脚，兼擒拿，并柔摔为一体的功夫。 谷月轩练功勤而不舍，内力极为雄厚，年不过二十，就已经是江湖中的一流好手，在年轻一辈中属于是领头雁的位置。 除了功夫高，谷月轩为人温润尔良，对师父恭顺，对师弟多有包容和照顾，简直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大师兄。 二弟子荆棘，当年是谷月轩小时候在荆棘丛中捡到的，所以取名叫荆棘。 荆棘在选武功时，他既喜欢刀法的豪爽，又喜欢剑法的灵逸，结果他选择刀剑双修，一手练刀法，一手练剑法。 要是在其他门派，荆棘估计早就被师父给打死了，但是他有幸在逍遥谷。 荆棘也算是奇才一个，通过多年的苦练，在无瑕子的教导下，他真的把这个怪招给练出来了。 荆棘的刀剑双武攻多防少，一旦拉开架势，攻击如同剑刃风暴一般。 这种混合着两种不同风格的攻击方式，简直是双拳打出了四手的效果，比当年老顽童发明的左右互搏还厉害。 毕竟左右互搏是在同一套武功里左右手出不同的招式（周伯通的初代版），荆棘的刀剑双武是同时在用不同的刀法和剑术。 更何况逍遥谷武学颇杂，荆棘至少会十来种不同的刀法和剑术，你完全猜不到他砍来的下一招，到底是个啥样子的组合。 就算你能破他的招，但是你只有一把剑，荆棘是双手在砍，等于是两个人同时在打你一个。 虽然荆棘的内功比不过谷月轩深厚，但是凭借刀剑双武，在这一辈的年轻才俊中依然做到了傲视群雄。 三弟子，就是年仅十五的小酒鬼，东方未明。 东方未明就是那个传说中根骨绝佳，悟性超强的百年少有之奇才，他入谷不过短短几个月，已经从零开始，把逍遥谷的入门内功心法练到了大成。 可以说，逍遥谷虽然第四代弟子才三个人，但是已经足够了。 只要逍遥三侠任何一个能成长起来，就足以笑傲武林未来几十年。 …… “未明兄弟。”黄小石这么一喊，那边逍遥派的三人都齐齐转过头来。 “小石哥。”未明热情的打着招呼，待到走近时，未明还热情地为黄小石和荆棘相互介绍。 “久仰，久仰。”黄小石对荆棘拱手作礼道。 “哼。”没想到荆棘听到黄小石的恭维话后，他却不屑地说道，“你我素不相识，你久仰我什么？” 换做其他人肯定是要吃下这个挂落了，但不巧的是，荆棘顶的人是黄小石。 听了荆棘的话，黄小石微微一笑后说道：“我听闻逍遥谷二弟子，刀剑双绝，是个嘴硬心热的人物，他虽名声不显，只不过是因为做事从不留名罢了。 他曾一人斩杀了徐州淮河四霸，只因不屑与人讲，所以好多人都不知道。” 徐州淮河四霸，是四个结为异性兄弟，在徐州淮河颇为有名的悍匪。 几个月前，无瑕子派出两位弟子下山历练。 谷月轩的目标很明确，他就要铲除陕北十三雁。 而荆棘则是四处漫游，走到哪里算哪里。 那日，荆棘路过淮河某地，看有四个匪徒正在那里对无辜之人干着伤天害理的事。 二话没说，荆棘提着刀剑直接就砍了上去。 一阵刀剑乱舞，切瓜砍菜一般放倒了四个匪人后，荆棘也懒得说其他，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一众懵逼中的吃瓜人。 因为这事荆棘自己没对旁人说起过，当时在场之人也没人认得他，所以这事直到如今也无人知晓。 黄小石一提到淮河四霸，荆棘于是立马起了警惕之心，他一脸凶色地问道：“小子，你是怎么得知此事的。” 黄小石微笑一下后说道：“说来凑巧，刚才我在茶馆里遇到一个说书人，听他说的江湖故事才知道的。” 黄小石这么一说，大家就都相信了，荆棘对黄小石也放下了戒心。 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没人抗拒别人拍自己的马屁，关键是要把角度找准，力道用好。 看到荆棘的嘴角划出一道上翘的弧度，黄小石就知道荆棘把这通马屁给吃进去了。 刚才好险，随口一句久仰，竟然弄到了马蹄上。 幸好黄小石博学多闻，而且他脑子也转得快，瞬间就找了一个背锅侠。 江湖百晓生喜好在茶馆里说书，除了定期发布各种排行榜之外，他也讲江湖英雄的秘闻，绝大多数都是惩恶扬善类，颇受吃瓜大众的欢迎。 任何人都有其利用价值，黄小石发现，任何他无法解释来源情报，只要推到江湖百晓生身上就行了，没人会怀疑。 “未明兄弟，知道你好酒，上次说请你喝酒。”黄小石解开背上背着的酒葫芦，将它抛给未明并说道：“来，这是我刚泡好的冬虫夏草药酒，你尝尝。” 未明接过酒葫芦后，刚拔下软木塞一股药味就冲了出来，闻过之后再饮一口，咕都下肚，一股热流从丹田中升起。 “好酒！”未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好，随后他将药酒递给了大师兄谷月轩。 这冬虫夏草酒，可是黄小石精心选用各类药草，用最烈的烧刀子泡出来的。 这酒不光是酒劲大，药劲也大，普通人喝一点可以暖骨活血，练武之人将药力吸入丹田后，则可以提高内力上限。 谷月轩喝了一大口酒后将酒葫芦转让给荆棘，荆棘见状也当仁不让地仰头大饮一口，酒一下肚，双目发亮。 随后，荆棘将酒葫芦转给了等得喉咙发痒的未明，如此转了几圈，满葫芦的酒便喝得干干净净。 逍遥谷三人当街转葫芦饮酒，换做其他门派可能会觉得有些不雅，但是对逍遥谷来讲不过是普通操作。 从逍遥派的祖师爷开始，有一个算一个，一个比一个的操作骚包，他们门派的精要就是“身若浮云，心如止水，随心所欲，无牵无挂”。 当然了，也少不了有许多逍遥派弟子将“随心所欲”用在作恶上，以至于逍遥派隔不了几代就会出现清理门户的情况。 三人将酒葫芦中的酒喝得一干二净，未明又将空葫芦抛给黄小石，然后大声道谢，谷月轩和荆棘也向黄小石拱手道谢。 这个世界中的人虽然看不到属性面板，但是他们对自己的身体感知是非常准确和灵敏。 逍遥谷三人在饮下药酒后，都感应到自己内力有所提升，虽然很微弱，但是也是一种精进。 山不厌高，水不厌深。积跬步致千里，积涓流汇江河。 每一点每一滴的进步都是难能可贵的，所以逍遥谷三人向黄小石连连道谢。 “好酒量！”黄小石连声称赞道。 这个葫芦起码装了有不下3斤酒，平均下来，一人一斤。 要知道这不是澹酒，是接近后世的高度酒，寻常人这样喝，怕是要急性酒精中毒。 “三位，下次再试试我的鹿茸酒。”黄小石将空葫芦背在背上后，对着三人笑着说道：“现在啥药材都齐全了，就差新鲜鹿茸了。给你们说，那酒极补气血。” 鹿茸每年春夏交替之际才有，现在正是出鹿茸的好时候。 “我先谢过黄门主了。”谷月轩对着黄小石作礼说道。 未明一听，高兴地对着黄小石说道：“小石哥，我会打猎。空了我去山里寻寻，说不定就能找到一头好鹿。” “哈哈，那便是太好了。”黄小石豪爽的大笑两声后说道：“我既是做药，又喜饮酒，没事就喜欢琢磨一点这些东西。以后每有新品，欢迎大家品尝。” 黄小石其实并不喜欢喝酒，但是到了洛阳之后，他简直快成一个嗜酒如命的酒疯子了。 一方面，黄小石在不断地调配各种药酒，这总得自己先喝着才知道有效果吧。 黄小石都是看着新冒出来的buff来判断药酒的调配结果，这算是在为科学献身了。 另一方面，黄小石知道一个秘密：有这么几个酒鬼，他们个个战斗力绝顶，只要肯喝酒就能和他们成生死兄弟。 这群酒鬼，自然也包括了未明。 对了，黄小石看了一眼未明，他身上没有带各种兵刃，难道他学的也是拳法？ 想到这里，黄小石便是开口问道：“未明兄弟，你入逍遥谷这么久了，不知道走的是哪路武功？” 未明听到这，也是哈哈一笑后，说道：“我练得是【醉拳】。” 好家伙，未明这肯定是遇到了忘忧谷中的酒鬼了。 忘忧谷有七个隐士，也是七个高人，分别是琴棋书画医酒花，武林人称之为忘忧七贤。他们同逍遥谷的关系很好，常有来往。 这忘忧七贤对逍遥谷的弟子和自己亲传弟子一样，任何本事，只要逍遥谷弟子愿意学，他们就教。 谷月轩跟着神医在学医术，荆棘对杂学不感兴趣，只痴迷兵器和练武，他学的是打铁。 未明因为好酒被酒仙看中，经常拉着他喝酒。 有一天，酒仙一喝高兴了，随手就传了他【醉拳】，若是未明学得好，还会传他【醉棍】。 【醉拳】和【醉棍】虽然声名不显，其实是一套极为难缠的功夫，换作游戏数据的说法就是闪避率和暴击率都很高。 练好了【醉棍】，再配上一套好内功，基本上就能进入江湖一流高手的层次，实力足以比肩除逍遥谷外五大门派任一掌门。 再次表达了对未明的羡慕和嫉妒后，黄小石与逍遥谷三人作别，他要会门里准备给江大侠拜寿了。 现在的时辰还早，作为本地门派，怎么也得早点到才对。 第34章 有客临门 这片密林离洛阳城有十多里路，黄小石已经停运了内功，他的气血依靠自然恢复有一些慢。 刚才那阵勐冲刺跑狠了，现在气血还空了一大半。 等到黄小石用一种比较省力的速度跑回城里时，已是未时，正是第二波进城高峰期。 黄小石到了城门处时，他看到了几个天山派的人。 天山派不愧是逍遥派的一个分支演化而来的，这功夫传到今日还剩了多少黄小石不知道，但是那股骚包的劲头，那是十足十的一点都没落下。 天山派的弟子，无论男女全部都是一身雪白长衣、披发携剑，先不提这群人颜值如何，光是这个造型，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夺人眼球。 黄小石靠近这几个人时，他听到了这几位的谈话。 “阿忠，天色还早，等一下陪我逛一下洛阳城吧。” “阿霞，你想买什么？” “听说洛阳城天南地北的货物什么都有，我想给师娘选一件貂皮大衣。” 这只不过是极为平常的谈话，然而黄小石听到后却是浑身汗毛一立，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说话的是两个外表仙气满满，但是颜值不过中位的天山派男女弟子，在抬头看了一眼后，黄小石慌忙将头低下。 “这位兄弟，你为何看我。”一个低平中带着些许怯意的声音说道。 我勒个去，竟然被感知到了！ 黄小石一下回过神来了，这种人形妖魔果然能感知到别人的视线。 幸亏巩光杰提醒过自己，不要在外面随便乱扫感知，要是一不小心在人堆里扫到了这种怪物，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回过神的黄小石瞬间就镇定下来了。 “哈哈，哈哈。”黄小石对着眼前这位天山派弟子豪放地一笑，他双手抱拳作了个礼，大笑着说道：“阁下几人是来与江大侠做寿的吧。在下洛阳神农百草分门主，黄小石。” 那人怯怯地对着黄小石点了点头，也是回了一个礼，说道：“天山派，尚精忠。” 果然没猜错，这就是天下第一隐藏boss，毫无存在感的龙套路人，阿忠。 当代天山派掌门何未峰，他性格敦厚，为人迟钝，除了整日里狂宠老婆和女儿之外，极少在中原露面。 这次这么重要的寿宴，其他五大派除了无瑕子因为年事已高，另外四个门派都是掌门亲自来了。 这个何未峰可好，因为他要在家里陪老婆，随意派了四个弟子就来了。 天山派的槽点还不光如此。 因为逍遥派的武功对悟性和灵性要求的实在太高，天山派这几代人就没有把逍遥系武功给整明白了的。 眼看着天山派的弟子整体实力是一代不如一代，但是众人不解的是，天山派依然是年年稳居天下门派第六位，力压天罡门一头。 所以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何未峰隐藏了太多的实力，其实他的实力远在江天雄之上。 可笑，可笑。 这些人全部猜错了。 真正以一人之力撑起天山派战力的，是这个毫不起眼的天山派弟子，阿忠。 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在黄小石的最佳计划里，即以“称霸天下”的王道来获得圣堂钥匙，有两个人必须要收在自己麾下，最差也不能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敌人。 这第一人是东方未明，第二人就是阿忠。 当然了，想要不与阿忠为敌非常简单，只要不去惹阿霞就行了。 但是想要阿忠加入麾下，除了要利用阿霞之外，还需要一个奇葩来助攻。 不过，这些都是之后的事情，现在黄小石需要做的是先卖个人情，混个脸熟。 黄小石和阿忠见了礼后，黄小石对着阿霞热情地说道：“听说姑娘想买貂皮大衣，这可巧了，我家隔壁那个皮草店，店主与我老熟了。 我可知道，这店主手里有个好货，是一件纯白的雪貂大衣。 不过这雪貂大衣，老头对平常人他根本就不拿出来。 姑娘要是想要的话，我这就带你们去。我黄小石的面子，这老头总是要给的。” 阿霞一听大喜，她拉着阿忠几步上前，丢下了另外两名路人弟子，对着黄小石兴奋地做了一个礼说道：“感谢黄门主相助。” “啊哈哈，不客气。来了洛阳都是客，可不要嫌我们这些地主怠慢了各位。”黄小石一边豪迈的大笑着，一边带着两人进了城。 来到了皮草店，黄小石一进门就没有多话，他对着跑腿的伙计说道：“哎，伙计，把你们刘掌柜叫过来。” “黄门主请稍坐，马上就来。”伙计一边招呼，一边转身去了后院。 作为地头虫，黄小石在ly市井中还确实有三分薄面。 过了一会后，三人走出了皮草店。 阿霞手里提着一个布包袱，她满脸兴奋地对着阿忠说道：“好漂亮的一件雪貂大衣，好想赶快回去送给师娘。” 阿忠呆了一下后，对着阿霞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好～”阿霞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 “黄门主，多谢有劳。”阿忠对着黄小石做了一个礼，然后跟着阿霞的屁股后面朝着城外走去。 黄小石惊呆了。 这些天山派弟子，逍遥派的武功没学到，逍遥派随性的作风倒是学了个十成，话说何未峰派你们来干嘛啊，就为了买这件貂吗？！ 好吧，说不定何未峰比他们还高兴，只要老婆高兴，管他妈江天雄还是河天雄，与我屁相关。 当然了，阿忠也没那么缺心眼，他和阿霞启程返回天山派，还有两名路人弟子代何未峰给江天雄贺寿，总算是没有丢掉应有的礼节。 望着阿忠和阿霞离去的身影，黄小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真可惜。 天山派离得太远了，而且没有一个好的由头。 这萍水相逢，黄小石也不好死皮赖脸地一路跟上去。 如果黄小石强行想去刷好感，可能会适得其反。 毕竟阿忠只是有一些痴情，并不是二傻子。 黄小石已经确定了，这是一个真实的虚拟世界，并不是游戏。 这里的人物有自己的爱恨情仇，不能单纯用程序设定去套他们。 这是真实世界比游戏麻烦的地方。 游戏里，npc很难感知到玩家的异常行为，但是真人就会。 或者老天爷帮帮忙，阿霞还是赶快得一个绝症吧。 等到阿忠来自己这里求【生生造化丹】时，黄小石也不要钱，他只要阿忠把【九阳神功】传给自己。 对，这就是长着一副龙套脸，一直暗恋阿霞不敢表白，与人说几句话就会脸红，谁都可以欺负，这辈子最大心愿就是和阿霞一起开开心心过小日子，自幼学习九阳神功和如来神掌已经到了十层功力，整个世界唯一的一个60级满级的人物，尚精忠。 阿忠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展示武功，是阿霞惨死之后。 暴怒中的阿忠化身为浑身燃烧着内力烈焰的超级赛亚人，杀死阿霞的凶手至此消失，连尸骸都能没留下。 由此可见，阿忠虽然是唯一的一个60级满级人物，但是百晓生对他的战力评分很客观，他甚至不如年过八旬的无瑕子。 关键问题就是，阿忠心无大志，他根本就没有战斗欲望，更不会对谁怀有杀意，这个世界对他而言过于的安全。 大象不会对兔子产生杀意，而且在兔子眼里，这个大家伙憨憨的，挺好欺负的。 阿忠极为懦弱的原因，其实是害怕一不小心伤到旁人。 阿忠是一个极为善良的人。 人的战力和心境真的有很大的关系。 黄小石隐约领悟到了【杀意波动】里的那句备注的意思：“没有杀意的拳法，都是弱者的拳法。” 目送走了平澹无奇的满级大老阿忠后，黄小石终于不用强撑着了，他早已是又累又饿，今天忙活了一个上午，现在事情还没完。 黄小石得赶快去与天龙教的人接头。 …… 要是旁人知道黄小石想与天龙教的人接头，怕会以为他疯了。 要知道，这可是在中原腹地的洛阳，且不说这里还有江天雄镇守，其他的门派也不少。 而且今天是个大日子，武林正道来为江天雄贺寿的人快把洛阳城给塞满了，在这种情况下黄小石还敢去找天龙教，真的可以评价他一句胆大包天。 当然了，有一句话叫艺高人胆大，所谓的极限操作，在高手面前看来不过都是基操而已。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天龙教的人其实并不知道需要与黄小石接头，准确的说，主动与天龙教接触，是黄小石自己加的戏。 这操作就不是一般的牛了，明明没戏还可以强行加一出。 黄小石敢如此骚操作，除了最后那张“用声望保狗命”的底牌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是，这是天龙教的人第一次到中原公开露面，中原武林众人还不认识他们。 现在，天龙教的四大凶徒正在洛阳城里逛街，他们都敢逛得，我黄小石就去不得？ 说起来，这四大凶徒是天龙教刚刚组建起来的营销团队，不知道是不是有高人指点，天龙教为了这次在中原武林首秀，可谓是煞费苦心。 半年前，天龙教上层传出一条命令，要在全教中搜寻奇人异士。 经过全教之力，果真还是找出不少极品来。 通过层层筛选和测试，再就是造型重塑和人员搭配。 最终，有四个无论是外貌还是功夫或是性格，都具有极高识别度的人被挑选了出来，再根据他们四个人的特点包装了一下，组成了一个新的组合，全称叫“天龙教四大凶徒”，外号叫“南猖、北盗、东淫、西贱”。 当然了，这东南西北只不过是对华山论剑的拙劣模彷，反而是他们的新“艺名”，那真的是颇有特色。 四大凶徒的名字分别叫“吃喝嫖赌”。 话说，天龙教为了凑齐这四个奇葩也算是够尽心尽力了。 当然了，这种低端货亮相，肯定不是去当主角的。 有一句话说得好啊，红花需要绿叶扶，最经典的搭配，就是美女与野兽。 四大凶徒自然只能去扮演野兽了，而美女，就是四大凶徒的直属上级，八部天龙之一，夜叉。 传闻夜叉一族，男极丑、女极美，这个夜叉是个女的。 江湖百晓生除了点评江湖门派之外，他还喜欢点评一些其他事情，比如说最让大家喜闻乐见的就是武林美女。 为了不给别人带来太多的困扰，百晓生点评的武林美女，都是未婚待嫁者，有婚约或是已婚的，自然就会从美女榜上下架。 武林十大美女，天龙教独占其三，其中夜叉被评为天龙教三大美女之首。 单单就这么一点，已经有不知道多少的正道少侠想把夜叉这位魔教妖女给斩妖除魔了。 黄小石想抱的大腿，就是这位美腿姐姐。 这里要说一下天龙教的结构。 天龙教是采用金字塔型的权力结构。 天龙教中，最下层的是教民，这层的人们一般单纯的只接受传教，提供经济供奉，享受教民福利等。 高一层是教众，这层的人具有普遍地动员能力，可以组织起来做工、做活，举行仪式或是庆典，也可以武装起来战斗。 当然了，这些组织教众做事，天龙教都是要给钱的，有点像是临时雇佣人员。 再上一层，就是教徒。 到了教徒级，至少都懂一些浅显的内功，战斗力比教众强了不少，属于是天龙教常驻人员，有时候也会被外派任务。 教徒之上是门徒。 门徒是天龙教坚实的中层，他们普遍掌握了更高阶的内功心法。 门徒通常都拥有不亚于大门派精锐弟子的实力，少数精锐门徒的实力比小门派的掌门人还强大。门徒同时具备策划和战斗的双重责任，属于是一线指挥官。 门徒之上，就是指挥阶层了，指挥阶层分为使者和特使。 使者是一个临时的职务，教徒以上就可以担任，单为某事所指派，某件事情完了后，使者职务就撤销。 特使是常职，一直以来就只有左右二使，有时候也会增加一个中使，特使之上，是天龙教的长老集团。 长老集团按照天人、龙人、夜叉、乾达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呼罗迦，这八部天龙来设置，其中地位不分高低，只看个人威望，能服众者为首领。 所以说，别看夜叉小队才只有五个人，从级别上来讲，那是非常的高。 黄小石只要能抱上夜叉的大腿，直接就可以实现阶层跳跃。 夜叉此时应该还没进入洛阳城，毕竟她这样的美人一进入洛阳城，想不被人注意到实在是太难了。 不过四大凶徒倒是早早地就潜入（正大光明）洛阳城了，现在还是自由活动时间。 刚才在地下赌场里，黄小石已经见到过两个了，猥琐的那个是【嫖】，狡诈的那个是【赌】。 因为担心【嫖】在自由活动时间里，掏空了身体降低战斗力，所以【赌】强行拉着【嫖】到地下赌场里看人打拳混时间。 黄小石当时没和他们两人接头，一个是地下赌场人太多，不方便，二是【嫖】和【赌】只不过是小弟，他要接头自然要去找带头大哥。 这个带头大哥非常好找，黄小石沿街边走边看，果然在一个饭店里看到了一个光着上身坐在三条并排着的板凳上，面对满满一桌子的菜饭，左右开弓正在大开大嚼的胖子。 这就是四大凶徒之首。 【吃】。 第35章 场外因素 话说在三个月前，胖子的名字还不叫【吃】，原本叫什么也不重要，反正大家都叫他“胖子”，或者是“死胖子”。 某天，天龙教上层要在全教中搜寻奇人异士，于是，有暴食症，胸围和腰围一样粗，腰围比身高还要长的胖子被选中，然后派到了总部。 随后，胖子有了一个新名字，叫【吃】。 这次，夜叉小队是代表天龙教在中原第一次亮相，此事不可谓不大。 【吃】从早上就一直在这家饭馆里坐到了现在，别看他背对着街道，街道上的动静他可是一清二楚。 【吃】现在正吃得忧心忡忡。 焦虑中的【吃】在啃完了一只烧鹅后，对着店家大声喊道：“小二，把你家的饭菜再给我上，嗝，三桌！” “好勒，这位爷请稍等。”店小二高兴的大声唱道。 今天不知道是哪路的财神爷到了，从早上一开门就吃到了现在，而且看他的吃相，简直不是在吃，是像是在往垃圾桶里倒。 大厨把放了几天已经臭了的肉食，加了点大料，重新做成了菜给他端上，这胖子居然也没尝出来异味。 同样道理的，还有加了醋的豆腐。 总之，好家伙，他一个人就把店里的存货消得一干二净。 眉开眼笑的小二跑进后厨去里了，而【吃】还埋头在桌子前面狂吃大嚼。 饭菜有问题，【吃】难道吃不出来么，但是他半点都没伸张，一起倒进肚子里了。 反正，【吃】又没准备给钱。 教里已经交代了，只要到了中原就不必再守教规了，在不违反教中事务安排前提下，你们想干啥就干啥。 那不是正好可以吃霸王餐了。 黄小石走进客悦楼时，店小二正笑得一脸灿烂地给那座肉山上菜。 黄小石叹了一口气，等一下有要你哭的时候。 什么，黄小石怎么知道【吃】不会给钱，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话说，四大凶徒，“吃、喝、嫖、赌”。 【吃】的特点是，四处狂吃，但是从不给钱。 【喝】的特点是，四处狂喝，但是从不给钱。 【嫖】的特点是，四处狂嫖，但是从不给钱。 【赌】的特点是，四处狂赌，但是从不给钱。 看到没有，他们的共同特点都是“从不给钱”。 这哪里是四大凶徒啊，分明是四大穷逼啊。 天龙教的经费就这么紧张吗？ 不过黄小石又想了一下，既然是天龙教的人，能靠实力能赖账，凭啥要给钱？ 黄小石忍着心中的鄙夷和叹息，朝着里桌走去。 和天龙教勾结一事，我还是得做隐秘一些，要是真被人发现和这群人是一伙的，我黄小石还要不要脸了。 今天早上，因为怕吃得太饱影响接下来的发挥，所以黄小石只吃了一个半饱。 随后的时间里，黄小石先是和一个壮得像头熊的家伙打了一架，接着又来回跑了一个全马，不用说，现在已经快饿到前胸贴后背了。 黄小石刚坐下，店小二搭着毛巾就过来了，他满脸堆笑的问道：“哟，黄门主，今天要吃点啥？” 黄小石喜欢在外面吃饭，但凡洛阳城里卖吃食的店他都去过，而且把所有的菜式至少都点过一遍。 一提到黄小石，所有店家都知道，这是一个长着“皇帝舌”的人，他对吃食可以将就，但是要能得到他一句“好吃”，那可不得了。 作为日进斗金的分门门主，黄小石现在的每个月能拿到的钱非常多，对平常老百姓而言简直就是天文数字，而且他又没家室，也就是说缺几个能帮他花钱的女人，于是他手里的钱多到怎么败都败不完。 然而，黄小石对花钱，确实没多大的兴趣。 说找女人吧，见惯了高质量女性的黄小石，想要对这种老白菜下口，难度真的有点大。 说去赌钱玩吧，黄小石就不知道摇个骰子有啥好乐的，这么苍白的娱乐，能够乐个毛线啊。 吃和喝，也是黄小石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乐趣了。 “老样。”黄小石对着店小二说道，“一壶小酒，三个下饭菜，一个汤，一木桶饭。麻烦利索些，都快饿死了。” “黄门主，小店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店小二带着一脸的抱歉对着黄小石说道，“店里肉食已经没有了。要么，您改天再来？” “饿得走不动道，有啥给啥，先上再说。”黄小石确实快不行了，他对着店小二说道。 “好勒，请稍等。”店小二快步朝着后厨走去。 过了一会，不多时，一壶小酒和一小碟油炸花生米送到桌前来。 黄小石看着花生米，真的是哭笑不得。 油炸花生米这玩意，慢慢嚼非常香，但是吃不得急，一急了，没嚼碎，容易卡住嗓子眼。 所以这油炸花生米，【吃】不都愿意吃，结果就给黄小石端上来了。 这老板，做菜手艺倒是好，就是做人不够厚道。 黄小石顶着肚中的饥火，拿起快子夹起一颗花生米，放在嘴里慢慢嚼。 店小二这转身又回后厨帮忙去了，整个大厅只有黄小石和那个埋头在碗碟之间狂吃的胖子。 “咳哼。”黄小石大声咳嗽了一下，他等了一会，【吃】依然在那自顾自地狂吃，怕是没有听到。 于是，黄小石又咳嗽了一声，结果那胖子还没有反应。 “死肥猪。”黄小石心里暗骂了一句，他用手指拈起一个酥脆的花生米，对着胖子侧身肋下用指头一弹，那颗花生米像是被大力弹弓发射出去的一样，击中了【吃】的侧肋。 黄小石咳了两声不见回应，他心中多少有些恼怒，又见到这胖子肥膘那么厚，于是忍不住在手上加了一些内力，这花生米弹得肯定是有些重。 神奇事情发生了，那颗酥脆的花生米击中【吃】的侧肋后，它直接陷没到了那层肥肉里。 “我x，好一层生物装甲。”黄小石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这等流沙陷阱一样的肥膘，我若是伸手点穴，岂不是连手指都要被夹住了？ 想到这里，黄小石感到一阵恶寒。 正当黄小石考虑要不要再拿个花生米对着【吃】的脸来一发时，【吃】连皮带骨嚼碎咽下了一整只烧鸡后，恶狠狠地转过了头来。 【吃】有一个优点是，他在吃东西时从来不会中断，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吃】都会认真负责地将每一块食物安心放到肚子里。 【吃】的缺点是，他吃东西时若是被人打断，他会变得暴怒异常。 这正在暴吃中的【吃】突然被一颗花生米袭击了，虽然没感觉到痛，但是打扰了他吃食，于是，【吃】在暴怒中转过了头。 “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没见到大爷正在忙吗！”【吃】怒转头，他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人坐在邻桌上。 那个年轻人见到【吃】恶狠狠地瞪了过来，他不变神色地伸手对【吃】比划出一个独特的手势。 “石头，你记住了，这就是我们的上级大派天龙教的联络手势。”那天，刚加入天龙教后的巩光杰拉过黄小石，对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今天，黄小石对着【吃】做出这个手势。 原本暴怒中的【吃】在看到黄小石的手势后，像是没事一样平静地转过了头去。 “你有什么事？” 一个尖细的声音传到黄小石耳内。 四大凶徒虽然看上去非常之娄，但是都是货真价实三十多级的人物了，内力传音，基操勿牛。 黄小石还没能掌握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技巧，他盯着那碟花生米，头也不转地压着嗓子说道：“神农百草门，黄小石。我是奉命来协助你们行动的。” 【吃】听了黄小石的话，点了点头，没在多问。 “纳尼？这就过关了？”黄小石在等着【吃】的追问，他可是准备了一肚子的台词，没想到才自报家门，【吃】就相信了。 喂，地下同伙接头，可不带这么水的吧。 当然了，黄小石有精心准备是好，但是有一些情况是他所不知道的。 首先，天龙教的这个接头手势，可不是什么大路货，得是教中门徒以上的人才有权知道，而且绝不得外传。 巩光杰虽然实力和门徒相比就是一个菜瓜，但是他毕竟是下级教派的门主，所以他也有资格知道的。 在教给巩光杰这个联络手势后，那个使者对巩光杰严厉地告戒说，这手势不得外传。结果，巩光杰他转手就教给了黄小石。 这是内传，不叫外传。 所以，当黄小石比出手势，【吃】就信了一大半。 其次，【吃】现在“潜伏”在洛阳城里，等夜叉入城之后，夜叉小队就要集合，然后来一个集体亮相——去大闹河洛大侠江天雄的寿宴。 但是【吃】现在非常焦虑。 他焦虑的不是夜叉怎么还没到，而是今天晚上的行动。 江天雄是什么人，他名镇河洛三十年，最近就有十年没在江湖中出过手，实力只能用高深莫测来形容。 就不提江天雄，这次寿宴中六大门派可是来齐了，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武林中人，就算是夜叉这样的一流高手带着四大凶徒去赴宴，唯一的结果就是被人包成饺子给吃掉。 当然了，以大姐头的轻功，她是能轻易全身而退，而自己这四人怕就都要埋在那里了。 只是，天龙教不会费那么大的功夫，精心组织了半天，只是为了找几个人千里迢迢的去江府送死。 所以，在天黑动手之前，必然还有其他转机。 但是以【吃】现在手里的情报来看，他真的是毫无头绪。 现在黄小石一亮相，刚好和【吃】的预计合上拍了。 神农百草门，【吃】是知道他们的，毕竟作为天龙教最大的金主，神农百草门是天龙教这些年在中原发展最成功的下属门派。 这人做了手势，又自称是神农百草门的人，看他的样子，应该就是这次行动的内应。 所以【吃】根本不需要问黄小石什么，他自己已经全部把前因后果给脑补好了。 就这样，黄小石异常顺利地和天龙教接上头了。 黄小石和【吃】接上头后，他压低声音对着【吃】说道：“江天雄的寿宴酉时开始，我会在戌时六刻制造一些混乱，届时你们便好趁乱撤走，所以一定要算好现身时的时间。 西北方有一片密林，只要退到密林就安全了，我在城墙东南处还帮你们留了一些东西。” 【吃】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不再言语。 不一会，饭菜来了，黄小石埋头苦干，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的东西吃了个一干二净。 “嗝。”黄小石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他大声对着后厨喊道：“小二，记账。” “好勒。”后厨远远地传来一个高亮的声音，“黄门主走好。” 黄小石赶紧抬腿出门，得在这【吃】被发现吃霸王餐之前离开这里，要是被卷进去就太倒霉了。 要是黄小石没记错，【吃】等一会要遇到东方未明一行，双方会因为嘴臭的二师兄荆棘而打起来，两拨人把店里打得稀里哗啦，然后【吃】趁机赖账跑了，最后逍遥谷三侠把店家的损失，包括【吃】欠下的单全给买了。 遇到这事，真的是血亏啊。 所以说，年轻人不要冲动，打架伤身又伤钱。 终于，所有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剩下就只需要等时间到了。 黄小石走出店外，望着快偏西的日头，黄小石突然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事情他一忙就忘记了。 去找那个gm，徐子易！ 徐子易只要是在重要剧情节点就可能会出现，今天就是一个重要剧情节点，所以如果徐子易来了，他只能在一个地方。 果不其然，黄小石在洛阳一家茶楼外，看到了坐在茶楼里独自喝茶的那个文弱白衣书生。 就在黄小石头脑发热，自身不由主地朝着徐子易冲过去时，黄小石脑子里一道闪电划过，他硬生生一个急刹把前倾的身体给刹停了。 去找徐子易摊牌，有用么？ 在这种连黄小石都不能理解，无法解释的事件中，自己家里那点微弱的社会地位和权势，真的能起到作用么？ 既然对方能把自己带到这个空间里，甚至连身体都换了一个，黄小石能威胁到他吗？ 自己是以“玩家”的身份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么这个徐子易，虽然他看着像是人类，但是真的就是人吗？ 自己连什么都不清楚，冒然就去找对方掀桌子，是不是在找死？ 想通了前因后果的黄小石，冷汗顺着脸颊滑了下来，随后，黄小石转了一个方向，朝着自己的神农百草门走去。 “iy a game” 黄小石现在就是那个身不由己的可怜玩家，想要活命，只得按照人家给出的规则来玩。 没有足够的筹码，甚至连现在的基本状况是什么都不知道，就随意试图去打破规则，老张全家便是血淋淋的例子。 第37章 寿宴 黄小石回到了门里时礼物早就准备好了，他亲手检查了一番后，有两个早已得到吩咐的门人将礼物挑起，跟着黄小石朝着江府走去。 “黄门主，有失远迎，请进，请进。”今天是江瑜站在江府的门口迎客。 作为江天雄的独子，江喻替父迎客可谓是中规中矩，但是若加上其他的消息一起看，意味就不一样了。 可以看得出，江天雄退出江湖之意已经是非常明确了。 今天的寿宴上，很有可能是江天雄先要宣布隐退，再是独子江瑜初入江湖。 这场见面会可谓隆重之极，也看得出江天雄的老牛舔犊之心。 有江天雄这样的虎父自甘退位，将孩子扶上马再送一程，江瑜一入江湖的起点便比旁人高出了许多，许多，许多。 江喻见到黄小石，连忙热情相迎，黄小石更是敞开笑脸快步小跑，几步就赶到了江喻身前。 黄小石对着江瑜一边作礼，一边陪着不是道：“哎呀，江瑜兄弟。我这有事来晚了，莫怪，莫怪。” “黄门主客气，请快进屋休息休息。” 两人这样满脸堆笑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后，黄小石领着门人踏入小院，朝着正厅走去。 正厅之中，江天雄端坐在正中，两侧各有四套配有茶水的座椅。 现在正厅中的座椅上已经坐了七个人，分别是逍遥谷的大弟子谷月轩，少林寺的无因方丈，丐帮的帮主柯降龙，武当的掌门人卓人清，华山的掌门人曹岱，天山派的弟子甲，唐门的掌门人唐飞。 能够有资格坐正厅，并不简单。 几个掌门人就不提了，谷月轩他本是逍遥谷大弟子，无瑕子今年已经八十高龄了，他要是来了，就是江天雄给他做寿了。 谷月轩一行和黄小石分开后，在洛阳城里又逛了一会，直到荆棘又惹了事情。 可能是怕二师弟再惹事端，于是谷月轩带着两个师弟提前到了江府来。 唐飞之所以能在正厅入座，可不是因为唐门很牛批的原因，而是因为唐飞和江天雄算得上是半个“同事”。 唐门不光是在研究用毒，也在研究各种械匣器具，这大部分研究之物最后都是交给了朝廷。 别看唐飞一副乡下土财主的扮相，他在朝廷兵部武库司还挂有一个不入流的官职。 虽说不入流，那也是朝廷正编的一员。 江天雄是禁军教头，所以唐飞与他都有朝廷官职，算得上是半个“同事”。 至于天山派的弟子甲，他坐大厅纯属是江天雄给天山派面子。 但是，天山派的做派，简直是把自己的面子往地上摔。 虽然今天在场之人，无论是主人家还是宾客，对天山派的弟子甲都是和颜悦色，笑脸相对，但是心中对天山派已经产生了朽木不可凋也的念头。 黄小石进了大厅，对着江天雄作礼拜寿，然后送上了贺礼。 这些贺礼是黄小石精心准备的，先献上的是一担子的各类滋补药材，其中最醒目的是一株品相极好的百年人参。 再献上的是一对宋朝官窑的青花瓷瓶。 在外人看来，这份寿礼看似俗雅皆有，但是懂行的人在心中带着些许不屑：果然这个什么神农百草门，也就是这种暴发户一般的水平了。 见过礼后，黄小石作礼告退，大厅中虽然还有一个空位，但不是他能坐的。 出了大厅后有家丁来带路，黄小石先领着门人一起去库房将礼物放好了，这才安心地随着家丁朝着二厅转去。 到了二厅，里面已经坐了好些人，黄小石进门后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酉时末，华灯初上。 因为来客太多，江府干脆就把酒席都安排在大院之中。 江家原本就是洛阳巨富，这几十桌的排席也算不得多挤，只见院中灯火遍布，将整个大院照得是喜气洋洋。 正厅中的人被江天雄领出来坐在上席，这时候黄小石才看到，原来最后的那个空位是留给野球拳门的齐老头的。 野球拳门的掌门人，尊敬一些就叫他一声“齐老”，平常里叫他“齐老头”的也多。 这一字之差，便是人间冷暖。 在这一百年的开枝散叶后，同宗共祖的两家人已经出现了极大的社会差异，以至于光是出现在一起就给人一种不协调感。 齐老生的又是个独女，等到他撒手西去后，这传了百年的野球拳门，怕也就这样消散在历史中，和光同尘。 黄小石之前也打过野球拳的主意，后来黄小石想通了，还是算了吧。 黄小石放弃的原因是，野球拳是一个很独特的拳法，它只有两招。 第一招是一级的招式，叫【变拳】。 这招【变拳】有三个后着，分别是石头、剪刀、布，也就是先是一个虚招，随后可以变为拳、指、掌三者之一。 野球拳的第二招，是十级招式，叫【铁拳无敌】，实际效果正如其名，堪称无敌。 野球拳最坑人的地方是，玩家只能学到第一式【变拳】，只有通过不断的实战，实战，再实战，积累堪称海量的实战经验，这才能领悟到第二个招式。 虽然【铁拳无敌】很厉害，但是真的等到练成这招时，黄花菜都凉了，何况黄小石也不像小虾米那样可以找老顽童无限喂招。 当然了，不是说野球拳不练到十级就是垃圾。 实际战斗中，【变拳】虚虚实实，单论招式对拆，【变拳】仅此一招，便可以应对几乎所有的招式。 如果配合【天罡无极功】，确实只需要一级野球拳就够用了。 【天罡无极功】在运转中，可以持续提升人物的攻击力。 很多内功通过不断运转都能提升攻击能力，但是【天罡无极功】最独特的地方就是，它没有极限，能叠多少伤害，就看你自己能运转到几重。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天罡无极功】取得就是这个无坚不摧。 【变拳】的特点是极难防御，只要有【天罡无极功】的加持，就可以弥补【变拳】那弱鸡一般的攻击能力。 可以说，小虾米的这套武功是一个整体，他万万没想到有人会把自己的一套武功给拆成了两个部分。 失去了【野球拳】的【天罡无极功】，变得只刚无柔，在攻击中舍弃了招式，单纯依靠功法带来的攻击力提升进行硬杀伤。 但是【天罡无极功】想要提高攻击力，就要叠加运转层数，叠加运转层数，就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 这就是俗话说的“刚不可久”。 失去了【天罡无极功】，原本神鬼莫测的【野球拳】就成了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野球拳】打得再精彩，再漂亮，失去了内力加成，只能欺负那些还没练过内功的门外汉和野路子。 野球拳门能传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了。 江府大院中，院子里早已点满了巨型红灯笼。 看到这巨型红灯笼，不少客人暗暗咂舌，江家的排场果然不小。 这种巨型灯笼里点的可不是普通的蜡烛，而是鲸脂蜡烛。光是这一晚上的巨烛钱，就不知道耗费有多少。 江天雄带着贵客在上桌一一安坐后，其他众雄根据自己大厅的位置依次落座，黄小石这才发现其实自己不是二厅，自己刚才呆的地方是三厅。 自己与首座之间，还隔了一片大门派弟子的席位。 当然了，黄小石的位置也不是最靠后的，最后还有十几桌，那都是江府这条街上的街坊邻居们坐的。 众人安坐之后，不多时，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如同流水一般传了上来。 寿宴开始了。 …… 中午就吃了几碟泡菜的黄小石，看着这满桌子的佳肴，闻着这香味，虽然已经是见过大世面的他，也是不争气地咽下了口水。 黄小石偷偷瞟了一眼，这桌的人其实和自己都差不多，个个都直愣愣地看着满桌的菜式，魂都快被香味给勾走了。 这时候是不能动快子的。按规矩，得主人先与大家共饮三杯之后才正式开席。 待到菜肴上齐了后，江天雄一手端酒站了起来。 “诸位亲朋好友，武林同仁。”虽然江府院子很大，但是江天雄的声音极为雄厚，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每个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今日，鄙人便满五十之数。此乃母难之日，可惜家母已故去多年。想到家母之难，儿已无孝可敬，真是痛心疾首啊!” 一开场，江天雄才说两句就哽咽起来了。 这种扇情的玩意黄小石见多了，他没啥感觉。但是黄小石左右看了一圈，旁人都很吃这套。 不一会，江天雄止住了情绪，他又高声说道：“人生数十载，如白驹过隙。江某也到了知天命之年。此生此世，江某已知足了。 来，痛饮此杯。” 江天雄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齐声说道：“痛饮。” 第一杯酒下肚。 等到众人坐下后，江天雄弯腰拿起桌上的酒壶把酒杯斟满，然后说道：“今天我见到了许多江湖俊杰，甚好，甚好。 有言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来，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来敬当代的青年才俊一杯。” 一片叫好声中众人站了起来，一起共饮了第二杯。 随后，江天雄端起第三杯酒，对着大家说道：“祝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武林正气长虹。” “共祝！” 这三杯酒下肚，也叫酒过三巡，终于可以开席了。 江天雄对着大家做了一个手势，说道：“酒席简陋，若有怠慢不周，望诸位海涵。请！” 这声“请”字就像是比赛时的发令枪，话音未落，黄小石惦记了好久的那只大肥鸡瞬间就没有了。 “一群没有见识的家伙，看你们这副吃相。” 黄小石对同桌的那些人，可是鄙夷的很。 话说，既然都坐三厅了，那都是江湖底层人士，哪里还顾得上啥吃相。 运快如风那是不存在的，因为都是双手齐下，直接开抓。 还好黄小石眼疾手快，他将离自己最近的一盘肉丝直接端了起来，其他的菜便是统统遭了那些人的毒手。 黄小石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吃相最糟糕的就是自己所在的这几桌。 往上看，都是大门派的人，人家可斯文的多。 往下看，都是街坊邻居，吃得太难看也过于丢脸。 就自己这几桌，谁认识谁啊，反正今天一过，你我怕是再难见到一面。 那还讲什么礼？ …… 二月已入春，入夜后的丝丝凉风正好给觥筹交错中的群雄来带了爽快之意。 菜过五味，场面渐渐热闹了起来。 当江瑜双手端着一碗寿面跪在江天雄身前时，热烈的气氛便是到了顶点。 “儿子江瑜，祝父亲大人五十寿。”江瑜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高举托盘，将一碗寿面呈到江天雄身前。 江天雄端起寿面，拿起快子尝了一口，饱含双泪地说出一声“好面”，这声之下，叫好声震天，不少人看得是热泪盈眶。 正当群雄准备见证一个传奇人物的谢幕之时，只听到一声娇喝，这声音并不大，却是竟然将群雄的欢呼声都给压了下去。 大家转过头，只见江家高墙上站着一女四男，刚才那声娇喝便是这位身着大红纱衣的女子发出的。 只见这女子长得极为妖媚，身上的大红纱衣既像长裙又像舞衣，裸露的双肩玉臂之端，是一对染了红色长指甲的芊芊细手。 微风吹过，纱衣下摆随风飘起，隐隐约约中透出些许雪白，让她的妩媚中多了几分的妖娆。 好些个喝到半醉的江湖汉子一看这女子，血就冲到了脑子里，要不是想到今天是江天雄的寿宴，估计已经像饿狗一样扑了上去。 “江大侠，我天龙教拜寿，可是来晚了一些？”那红衣女子用勾人的娇声说道，她的声音软中带魅，魅中带娇，让人一听便心生向往。 黄小石点了点头，号称天龙教第一美女的夜叉果然名不虚传。 夜叉带着惊艳之色，登场了。 第38章 团战开启 天龙教的八部天龙中有三位大美女。 乾达婆美在性情温和、歌琴双绝； 阿修罗美在个性狂野不羁； 要说魅力值最高，还是要数夜叉。 夜叉之美，混合了放荡、邪气、妩媚，她完美地展现了什么叫做女人口中常说的“不要脸的骚货”，对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连黄小石这样见惯了高质量女性的男人，也不得不由衷地赞叹一声“美女”。 夜叉登场后，十个男人就有十个将目光聚集在了她身上，而夜叉身边两旁站着的四个丑逼，直接被滤镜给筛掉了。 结果当夜叉一开口，“天龙教”那三字从她嘴里一说出来，十个男人就有九个被吓得缩了卵，剩下的那个要么是不动心的，要么就是色胆包天的。 天龙教在中原，完全就是不能提起的禁词，光是这三个字，在江湖中已是罪大恶极，够得上一句“人人得而诛之”。 以前黄小石对中原武林与天龙教的情况还有一些想不明白，觉得为什么魔教之人一现身中原，便是要喊打喊杀。 这个世界难道就不能多一些爱吗？ 事实告诉黄小石，真不能。 其实天龙教和中原武林最大的根源冲突，来自于教派冲突。 看过《西游记》的都知道，一个和尚从大唐出发去西天取经，他一个人挑动的因果变动有多么的巨大。 和尚西去的过程，也可以看做是佛道两家的教派之战。 经过几百上千年的厮战，佛道两家终于在儒家的调停与搓揉之下，放弃了敌我之争。 主要还是儒家太强，在儒家的压制之下，佛道两家单个也翻不起个啥浪花来，于是才能心平气和的共处。 时至今日，佛道两家甚至能齐肩并进，共诛邪魔。 这时候，儒道佛三家势力所占据的中原又有一个外来者想挤进来。 想通了这一点就知道了。 同样地处西域，天山派就能融入中原武林，而且还能成为六大派之一。 而天龙教，在西域时便与中原武林大战一场，现在更是成了中原武林的公敌。 根本原因还是教派之战，天龙教和中原武林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天龙教就像是一个生命力极强的入侵物种，它想要扎根中原的任何企图都会遭到中原武林最激烈的对抗。 这便是“正邪势不两立”的根本原因。 当然了，黄小石也知道，圣教这玩意确实有点魔怔，这只要是从西域那边过来的大教，多多少少都受到了一神论的影响，他们每到一处，就想霸占完所有的空间。 想到这里，黄小石不得不感叹，有时候人类就是这么不可理喻，两个完全无冤无仇、毫无关系的群体，因为一些世界观的原因，就非要将对方进行彻底的肉体消灭。 “天龙教”一词从夜叉口中说出，原本热闹的延席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天龙教的人来给中原河洛大侠拜寿？ 怎么看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当然了，既然说是来拜寿，这话也没错，人家还真不是空手来的。 夜叉她身边的胖子，也就是【吃】的手里，提着一只还没啃过的烧鹅，她的另一边，一个长着酒糟鼻的酒鬼【喝】的怀里，还抱着一坛子还没开封的酒。 这寿礼别看有些寒碜，估计也是吃和喝从店里临时强行顺走的。天龙教的人来，还知道提点东西，已经算是够讲礼数了。 天龙教的人敢现身中原，按理来说应当让他们血溅当场。 但是今天毕竟是江天雄五十大寿的重要日子，群雄不敢妄动，怕扫了江天雄的兴头。 江天雄一听夜叉的话，他脸色一黑，怒而起身呵斥道：“江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我江天雄纵横江湖三十年，什么样的朋友都有，就是没和天龙教的狗结交过。滚！” 一听到江天雄的话，夜叉用带着几分幽怨声音说道：“你们中原武林人就是这样，看上去道貌岸然，出口就是道德文章。只是，我天龙教从未踏足中原，你们又凭什么不待见我。” 说完，夜叉一转幽怨化为怒气，恶狠狠地说道：“既然我不开心，那谁也别想开心！” 夜叉话音一出，四个黑影从高墙上跳下，只听冬得一声响，一阵地动山摇。 这回大家真的是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道是江家的围墙质量特好，还是这几人原本一直用轻功压着身形，墙上站了这么几个家伙，居然没被压塌。 为首是一个肉山一样高大的胖子，他抖着满身的肥膘，一边将那只送礼用的烧鹅递在嘴边狂嚼，一边迈着象腿一样的双腿朝着酒席步步逼来。 刚才在墙头上时，因为光线昏暗，大家只看到夜叉身旁有个胖子，没料想到这个胖子是坐在围墙上的。 现在这胖子跳下高墙，大家才看到他身高起码有六尺（2米），加上满身的肥肉，简直就像是一道肉墙。 看到【吃】，荆棘一下就眼红了。 这不就是下午和自己打架的那个死胖子吗！ 荆棘正想站起来，谷月轩已经在桌下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于是荆棘只得忍而不发。 在胖子身旁，是一个正在喝酒的灰发男子。 不知道【喝】是天生灰发，还是因为饮酒过度导致华发早生，只见他提着酒坛子，脚步瞒珊的朝着前面歪歪倒倒地走来。 跟在后面的，是两个精瘦的汉子，这是【嫖】和【赌】。 天龙教四人众从外墙处步步逼来，街坊邻居那桌人早就跑光了。 坐在黄小石这块的三厅区，有几个江湖人趁着酒劲一拍桌子，四人同时起身，朝着四大凶徒迎了上去。 正在啃烧鹅的【吃】伸出蒲扇大的手掌，一人一耳光给扇飞了两个。 另一边，正在喝酒的【喝】连酒坛子都没放下来，他凌空一个飞腿连踢，另外两个江湖人也倒飞了出去。 迎战的四人倒地之后连哎哟之声都没发出，俱是生死不明。 黄小石见状，赶紧从席位上退了下来，他得往后躲一躲。 当然了，黄小石可不是胆小怕事，他不正要去救人么。 可怜这四个不知深浅的江湖豪侠，原本想在江大侠面前露一个脸的，结果把中原武林的屁股都给露出来了。 这下，三厅之桌，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我们洛阳城，哪里轮得到你等撒野。”这声怒吼下，一个高瘦的男子拍桌而起。 此人是是洛阳城天剑门的掌门之子，叫西门峰，江湖称号狂风快剑，在江湖上有些名号。 西门峰这样一起，他隔桌上另一个高壮的汉子也是提着刀站了起来，他骂骂咧咧地说道：“格老子滴，就你龟儿子会抢风头唆。” 这是成都绝刀门的掌门之子夏侯非，江湖称号阴阳刀，尽得其父真传，【绝刀十三式】已学到融会贯通。 因为天剑门和绝刀门水火不容之势，夏侯非和西门峰也杠上了，这么说吧，西门峰要是抓一坨粑粑来吃，夏侯非也会不示弱地跟上。 奥利给！ 西门峰口中一喊“我们洛阳城”，长虹镖局的副镖头关伟也只好提起大刀来助阵，现在洛阳帮派里，只有野球拳门没有动静。 这一是齐老坐在上席，离得太远，二是他也明白自己手里的那两下子，去了还不如不去的好。 至于黄小石，大家好像已经忘记了神农百草门是武林帮派了，压根就没想到他。 当然了，人家黄小石现在也没闲着，黄小石正在对四个倒地的伤者开展【诊】。 这下，黄小石可以正大光明地打开【武者感知】进行扫描了。 就这么闪了一下，黄小石看清楚了，坐在家主之席上的江天雄，竟然是52级！ “唔，这四人伤得有一些重，你们且不要挪动他们。”黄小石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一大包药来。 知道今天晚上有一场恶战，黄小石怎么可能空手而来。 黄小石不光是想到了可能会兼职队医，而且更重要的是为自己准备的。 万一勾结天龙教一事败露，又得不到群雄的谅解，黄小石总得想办法逃出洛阳城吧。 别说这些药了，他连钩绳梯都准备好了。 当然了，名义上这是黄小石给夜叉小队“贴心”准备的，虽然夜叉小队的人个个都能飞檐走壁，但是万一等一会打完架，有人身受重伤，不得不借梯爬墙呢。 现在，黄小石躲在人群后面，他以照顾伤员为由蹲在安全区，一边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好戏呢。 西门峰、夏侯非、关伟三人刚站了出来，这时候荆棘已经按耐不住了，他挣脱了谷月轩的手，纵身一跃从上席区飞了出来。 “好！”关伟一看到荆棘前来助战，他大叫一声好。 虽然关伟并不认识荆棘，但是光是看到荆棘的轻功就知道来者并非等闲之辈。 “对方四人，我们也是四人，切不可轻敌大意。”关伟扭过头对着另外三人说道，“我们应当……” “废话少说，你们到底上不上？”荆棘本就是暴脾气，他哪里有闲工夫听关伟在那里安排战术。 荆棘拔出自己的刀剑，直径朝着【吃】冲了过去。 死胖子，削不死你！ 黄小石在旁边窥战，现在所有人几乎都打开了【武者感知】，黄小石这条杂鱼也正好躲在浑水里。 要说对战局的把握，这里怕没人比黄小石看得更清楚了。 这么说，眼前几人还没开打，黄小石就知道正派这边要输。 天龙教的吃喝嫖赌四人众，虽然外形独特，名字听上去也很娄，但是他们都是实打实的精锐门徒，连最弱的【赌】，等级都有32级。 迎战的这几位，除了荆棘还能看之外，其他三人等级都没摸到30这道坎。 以弱破强是有极限的，不是说任何时候都有机会能反杀。 当出现质的飞跃后，高等级和低等级就会出现代差。 在代差面前，任你操作再风骚，也很难越级杀人。 除非像是黄小石这样的特殊情况，他的实力远远超过了自己的等级限制。 果不其然，这刚打起来还没两回合，西门峰就中招了。 西门峰的狂风剑法，走得是轻灵和快。 荆棘提着刀剑冲【吃】而去，西门峰见有机可乘，他游走到侧面后，对着那个大胖子的腰间一剑刺了下去。 没料想的是，这一剑轻易插到了底，西门峰面露喜色。 不过瞬间西门峰就发现糟糕了，他刺出的剑被肥肉给夹住了。 西门峰用力拔剑，剑身卡在肥肉里纹丝不动。 这一急之下，冷不防一个黑心脚从【吃】的腋下穿出，一脚正中西门峰的胸口，西门峰一声惨叫就倒飞了出去。 踢出这一记窝心脚的人是【喝】。 随后，【吃】将腰间的肥肉一弹，一把雪亮的短剑被他的肥肉给挤了出来，西门峰刚才那一剑刺过去，连他的皮都没伤着。 又才过了两招，关伟也吃了一记暗器，他后退两步直喘粗气。 荆棘在前面暴跳如雷，他一边全力输出，一边大吼道：“你们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把地方让开点。” 在街坊邻居这种吃瓜群众看来，这打架的场面完全不可理解。 正道四人，个个都手持利器，荆棘一个人还带了两把。 魔教四人，个个都赤手空拳。 怎么才刚交手，正道之人就被打下场了两个，难道赤手空拳真不怕钢刀铁剑么？ 确实不怕。 吃喝嫖赌四人好歹也是30级之上的人，达到这个水平的习武之人通常都能领悟到内力护体，也就是所谓的罡气护体。 到了这个水平后，个个都是刀枪不入。只要内力足够深厚，上刀山下火海，滚钉板趟油锅，都不在话下。 有无兵器，并不是打架胜负的关键之处。 作为内行吃瓜群众，黄小石这时看出来了，吃喝嫖赌属于是团战型选手，先不论他们的单挑能力如何，这个团战配合能力，显然比这临时跳出来的几个人强多了。 【吃】站在第一排，他就是一个真·肉盾，依靠着宽大的身躯阻挡着绝大多数的攻击。【吃】的攻击虽然缓慢，但是力道极大，众人不可力敌，只能躲闪。 而一躲闪，身形免不了就会有破绽。 【喝】擅长醉拳，他走位飘忽不定，站躺皆行，最擅长从【吃】的身旁发起攻击，在利用【吃】的身体掩护后，他的攻击神鬼难测。 【嫖】也是游走型的打法，他的身法虽然不及【喝】飘忽，但是动作非常快，配合【喝】的攻击进行补位。 退在远处的是【赌】，他是暗器高手，用的暗器就是骰子，刚才关伟就是肩头中了一记飞骰，他手中的大刀都险些掉落在地。 短短的十来招后，夏侯非也退出了战圈，只见荆棘一人手提双武硬抗着吃喝嫖赌四人。 打团战，队友不给力的话，真心开不得啊。 第39章 连战连败 刚才出了四人，一招之间就团灭了。 现在又出了四人，十招之内就被击退了三个。 这边在座的中原武林人也有一些挂不住脸面了。 只见荆棘一人战四人，他不退反进，手里的刀剑挥舞得是密不透风，天龙教四众被他一人竟逼得连连后退。 但是懂行的人就能看出来，荆棘已是强弩之末。 只不过，眼下还真没有人敢再跳出来帮他一把。 刚才被击退的西门峰、夏侯非、关伟，虽然是二流门派的弟子，但是总归是掌门人的亲儿子，武功、内功一样都没少给，已算得上是江湖好手，这才上阵就被打了回来。 想到这里，有一些刚才起身慢了点而没赶上风头的人心中暗叫侥幸，若是自己上去了，指不住就和最先上的那几个一样，被一巴掌就放倒了。 几个小门派的掌门人更是吓得不敢随意动弹。 这些上前挨揍的只不过是弟子，日后就算有人提起，虽然面子上有些不好看，但是轻飘飘地一句“学艺不精”便就过了。 但是，若是一个门派的掌门人，当着群雄的面被如此暴打，那可就不是社死这么简单了，整个门派都可能因此而离心离德，土崩瓦解。 中原武林，一下就被天龙教四众给拿了一个下马威。 …… 荆棘的武功特点原本就是只攻不防，他对战策略皆是以攻代守，步步压迫。 有人就说了，只攻不防肯定是不行的，过于极端。 其实这种想法才是刻板印象。 攻防的最终目的都是击倒敌人，保全自己。只要能符合这点要求，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无论是纯攻还是硬防，都没有关系。 简单的说，刀盾组合肯定是攻防兼备，但是它厉害得过只攻不守的ak47么。 所以，只要能一直压住对手，在对手还招之前就先干掉对方，防不防对荆棘而言关系并不大。 眼下，看上去荆棘压着天龙教四众占了上风，反而说明是荆棘知道自己身处危机边缘。 谷月轩正想上前帮忙，此时吃瓜众人只惊觉头顶有一道闪电划过。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点寒芒先到，随后剑吟如龙。 这一剑逼退了喝的一记黑心脚，剑气弹飞了赌丢出的暗骰，让所有人眼前一亮，惊艳无比。 剑停人落，荆棘终于可以往后退两步喘息一下了，他冷笑着说道：“总算是来了一个得力点的帮手了。” 来者将手中的剑光一收，大家才看清楚了，竟然是个翩翩美男，只见他用温柔地声音说道：“武当派弟子，方云华。” 看到这个方云华，黄小石眼睛都瞪大了，不对劲，这个方云华有些不对劲。 黄小石在排除自己眼花了后，他回头一望，看了一眼武当派掌门人卓人清。 对的，卓人清的等级只有41级，而大弟子方云华等级是46级！ 黄小石清楚的记得，方云华的实力应该是在荆棘之下，难道他也吃了金坷垃，勐窜了十级？ 黄小石再认真仔细一看，这方云华感觉似乎哪里有点没对劲。 在黄小石闷头思考时，一个持棍的和尚跳了出来，他对着天龙教四众作了一个礼佛礼后说道：“阿弥陀佛，贫僧虚真，前来领教施主几招。” 虚真话音未落，又一个持剑少年上前几步，他说的话比方云华还少两个字，“青城派，燕宇。” 哟，燕宇也来了啊。 黄小石一看到燕宇，就忍不住联想到他的身世和最后的下场，到此，连黄小石都忍不住叹了几口气。 哎，话说，燕兄的年龄好像和我差不多也，不过他竟然也到30级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见到帮手到了，荆棘兴奋地大喊一声：“再来！”然后又提刀砍上，燕宇随后跟进，方云华和虚真在后掠阵。 唔，这方云华好强。 方云华用的是武当太极剑法，他出剑很少，每剑也刺得很慢，但是往往这一剑刺出，天龙教四众就必然被迫放弃攻击，转向守势。 可以这样说，方云华轻轻松松地就把天龙教四众给压住了。 这就相当于是一群小孩子打架，大人站在后面笑眯眯地护着自家的孩子，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动作，但是已让对面的孩子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高！实在是高！”黄小石忍不住高声喝彩道，他转过头对着旁边的吃瓜群众问道：“这持剑的小二哥真真好看，他是谁啊？怎么我没听说过？” 这位吃瓜群众用鄙视地眼神看过来，一见是神农百草门的人，心中便是明了三分，也就是这种快要澹出江湖的门派，才不知道玉面侠剑方云华之名吧。 这吃瓜群众也懒得向黄小石科普，他转过头继续看戏吃瓜去了。 不说就不说，你那眼神是啥意思？ 黄小石原本想还他一个鄙视的眼神，结果那人扭头看戏去了。 算了，这等无名之辈不值得浪费自己的时间。 黄小石忍下满肚子骂人的话后，又开始认真仔细观察方云华的一举一动，终于，黄小石发现方云华身上到底是缺了点啥了。 简单的说，他身上缺了一股子的骚气。 方云华是一个极其骚包，臭美，故作的人。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我就是方云华。” 呕～ 这么恶心和蹩脚的自我介绍也就只有他这样的家伙能用的出来。 但是眼前这个方云华，稳重、自信，浑身上下唯独没有了那股骚气，他明明可以大出风头，却选择在后面掠阵，过于的低调。 等等。 黄小石电光火石间想起了一句推理界的名言：排除开所有的可能性后，真相只有一个。 突然，黄小石打了一个激灵，他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 …… 重新换了队友后，荆棘如虎添翼。 荆棘一阵抢攻将天龙教四众逼得不断后退，当他砍得正上头时，只闻得一阵香风袭来，荆棘这才惊发现，一只红红的指甲离自己脑门只有数寸，它正好被一把轻剑给挡了下来。 夜叉终于出手了。 夜叉这一出手，在场的所有吃瓜男人都瞪大了双眼。 原来，夜叉并未穿鞋，她的赤足之上系了一个铃铛，双脚每动一下就发出叮叮叮的撩人声响。更不提只要夜叉略有动作，就能看到在一片赤红之中若隐若现的两条白腿。 不少男人看到夜叉这么来回一荡漾，连心神都不稳了。 黄小石皱了一下眉头，看到周围这些男人的鬼样子，他突然想起来了另外一个极其有名，风格类似的女武术家：不知火舞。 准确地说，不知火舞应该被念作“不知火·舞”。 对许多男生来讲，不知火舞不光是一个名字，还是一种信仰。 反正以前黄小石就知道，许多人在玩格斗游戏时，故意选不知火舞，然后就喜欢看着她“摇”。 后来黄小石看官方解秘，不知火舞使用的是忍术，她所属的“不知火流”，本身就是一个强调女忍者要利用色相迷惑对手的流派。 夜叉的衣着打扮、肢体动作，不能说和不知火舞一模一样吧，那是像了有九成。 当知道夜叉这只不过是“职业装扮”后，黄小石对她的兴趣一下就少了许多。 喜欢伪装的女人背后，全部都是充斥着算计的极度无趣。 别问黄小石为什么知道怎么多，这方面的人生经历，他比绝大多数的同龄男人都要丰富的多。 夜叉加入对战后，瞬间就改变了战局。 夜叉极为擅长轻功，可谓是来去如风，加上她宽大多带的红色长衣，身形更是如鬼魅般飘忽不定。 不得不说，站在第三方的角度来看，看夜叉出手真的是一场视觉盛宴。 不少人看着看着，口水都流了出来。 然而场上的四人可没有这么好过。 夜叉的动作既快又诡，让人防不胜防；四大凶徒在旁掠阵，进退有度。 若是谁一不小心中了一招，怕就要连续吃个大满贯。 当然了，现在战局并不是说夜叉一队人就占据了绝对优势，从现在看来，其实双方的总体实力相差并不太大。 但是作为双方的核心主将，方云华对上夜叉现在有一些吃力。 方云华吃力的原因，就和大话西游里猪八戒的那几句台词一样。 【方云华：“论智慧跟武功呢，我一直比她高一点点，可是现在多了几个凶徒，她恐怕比我要高了一点点了。” 荆棘三人：“这边有我们嘛。” 方云华：“就是因为多了你们这几个累赘，她才会高我一点点。”】 若是一对一，方云华未必怕了夜叉。 夜叉虽然轻功绝世，但是方云华的太极剑法讲究的是抱朴守拙，擅长以静制动，以慢打快。 现在，荆棘三人在四大凶徒的逼攻之下，原本就打得难分上下，夜叉极为擅长捕捉战机，于是荆棘三人屡屡身处险境。 所以别看实力相当，然而一攻一守势态已定，这边再难讨到好处。 当然了，还有一种打法，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你杀荆棘三人，我就去杀四大凶徒。 但是作为正派弟子，和魔教妖女这样兑子换人，本身就是输了。 于是方云华轻喝一声“退”，他与在场的另外三人结成方阵护住四方，随后连连后退。 这次虽然没有输得太难看，但是中原武林又败了一局。 从刚才天龙教众人亮相到现在，还不到一刻钟时间，中原武林人出了三阵，三阵皆败。 可以说，今天无论结果如何，中原武林的脸都被天龙教给狠狠地砸在地上了。 方云华等四人退回到席桌那里后，天龙教五人慑于中原武林人太多，不敢太过上前；中原武林人见到天龙教的人本事后，也不敢轻易相迎。 没想到现在的局势意外地平静下来。 “呵呵。”夜叉赤脚踩在江府大院的石板上，她掩嘴偷笑一阵后，娇声说道：“难道说，中原武林就是这等货色么？也太让人失望了。” “妖女莫狂！”随着一声暴喝，一道人影闪了出来，大家定睛一看，这是个满头花白头发的老乞丐。 原来，六大门派中脾气最火爆的柯降龙忍不住第一个跳了出来。 柯降龙人如其名，他的降龙十八掌已经到了十成火候，降龙神功也练到了十层，在江湖中辈分极高，虽然年龄不大，和无瑕子算起来也是同辈。 看到柯降龙站了出来，随着几声大笑，武当的掌门人卓人清和华山的掌门人曹岱也从远处飞出，他们在椅背上轻点两下后，缓缓落在柯降龙的身旁。 最后站出来的是少林寺的无因方丈，逍遥谷的谷月轩。 哪怕是已经连输三阵，但是中原武林依然还是没有拉下脸面以多打少。 天龙教那边是五人，这边也是五人出阵。 夜叉现在依然是笑脸如靥，然而她心中可是焦急万分。 “该死的，这时间怎么还没到！”夜叉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 这次龙王派出夜叉大闹江天雄寿宴，也就是要取一个先声夺人之势，标志着天龙教将要进军中原。 夜叉不是有勇无谋之辈，更不是胸大无脑的女人，她知道这个任务简直就是来送死的。 但是龙王绝对不会派人白白去送死，更不会派她去送死。 夜叉一直参详不透这次任务的关键核心，直到刚才行动前，夜叉与吃喝嫖赌聚合后，【吃】向她汇报了刚才与内应接头的事。 听到【吃】的汇报，夜叉终于松了一口气。 原来安排在这里。 就在【吃】向夜叉询问这会不会是中原武林人的奸计时，夜叉反问道：“你说的那人是不是约莫十七八岁，面黑无须？” 【吃】一听夜叉的话，连忙点了点头，他对着夜叉问道：“大姐头，你认识？” 夜叉摇了摇头。 不过关于神农百草门的事，夜叉倒是知道的挺不少的。 毕竟自三年前神农百草门一并加入天龙教以来，它已经成了天龙教在中原的一个重要下级教派，可以说，天龙教想要进军中原，还需要大力借助神农百草门的力量。 如果真的来者是神农百草门的人，而且又是那个诡计多端的黄小石，那么这事便是可靠了。 今天，夜叉站在墙头时，她往下一看，一眼就看到了混在人群中的黄小石。 黄小石的位置也太好了，他刚好就坐在第一波怒送的那四个人同一桌。 于是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的黄小石，被夜叉一眼就认了出来。 看到黄小石后，夜叉原本提着的心，这才稳了有八九分。 但是现在有个问题，黄小石说的是戌时六刻制造大混乱，夜叉计划戌时五刻再进入，快进快出。 结果大家蹲在江家大院的墙角处，听着打更人敲帮子声，数着时间的时候。才刚到戌时二刻，夜叉听到院子里传出一阵欢呼声。 夜叉踩着【吃】的肩膀，悄悄在墙上露头一看，原来是江喻在给江天雄端寿面了。 要闹寿宴，就得赶快了，不然人家吃完寿面，寿都过完了，你还闹个火铲。 时不我待。 夜叉下令开始行动，五人潜行了一段距离后跳上高墙，这时候江天雄已经吃完寿面，准备要说话了。 夜叉顾不得还没从墙上跳下，她先直接一个高声娇喝强行打断了寿宴，随后又开启了团战。 没想到的是，这中原武林人，弱的又太弱了，强的又过强，才这么一会，已经打到了第四场。 这次上阵的五人可不是刚才那些泛泛之辈。 可以说，这五人已经是中原武林的第一梯队，天龙教倘若龙王不出手，其他的八部天龙拉出五个来对阵，怕也是胜负难分，更不要提夜叉一人带着的是这群货。 今天亮相也亮了，闹也闹了，打也打了，面子也挣足了，见好就收，当撤就撤。 只听夜叉一阵娇笑后，她掩嘴对着中原武林众人说道：“中原武林真的是好讲排面啊。 我们远道而来，一口水都没喝上，却用车轮战来对付我们。 这传出去，哎呀，我一个小女子，心里可是慌得很啦。 小的们，不和他们玩了，咱们走。” “且慢！” 只听一声大喝，原本想要跳墙而走的夜叉五人果真将动作停了下来。 大家转头一看，原来是江天雄已起身离席，朝着天龙教五人走来。 第40章 认真拳 江天雄大喝一声“且慢！”，但是夜叉又不是江天雄的下属，此时不走，等着留下来吃席么？ 然而，一丝慌乱之色出现在夜叉眼中，此时不是她不想走，而是走不掉。 一股极其强大的气势已经将自己五人给锁住了。 传闻勐兽只需盯住猎物，猎物便因为恐惧而无力可逃。 夜叉第一次体会到被超一流高手气息压制的感觉。 夜叉也不是泛泛之辈，她静心下来运转内功，很快就冲开了气息压制，僵硬的身体又软了下来。 然而，夜叉左右看了一眼，天龙教四众就像是木凋一样，别说全身的肌肉了，就连皮肤都硬化了。 夜叉此时才知道当年天王常说的那句话：“莫要小觑天下英雄。” 江天雄尚未出手，光是靠气息威压，就让吃喝嫖赌丧失了行动能力。 江天雄一手含须，一手背在身后，只见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就加强一分。 短短的数步后，江天雄身体周围已经出现了无风气旋。 江天雄要出手了！ 群雄见状，兴奋异常。 江天雄朝着天龙教五众缓步走去，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当他走到最后一步时，必然是石破天惊般的一拳。 只听江天雄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有客要走，自然是我这个主人来亲手相送。 今天，你们天龙教不给江某这个面子，那江某人只好找你们讨要点面子了。” 我去！52级的人物竟然有这么彪吗！ 黄小石额前滑下了一滴冷汗，他用余光瞟了一眼，果然方云华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现在夜叉的脸色更不好看，想要抽身而走，她一个人能够办到，但是四个属下就只能白白丢在这里了。 虽然这四个憨货都是一副猪头样，其实个个都很听话、办事又可靠，夜叉还真舍不得他们就这样去死。 然而此时的夜叉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维持着脸上的微笑，看着江天雄一步一步的压了过来。 …… 就当江天雄离最近的【吃】还有二十多步时，大家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随后江府后院窜起了一股巨大的火焰。 黄小石花费了很多心思才做好的土制定时爆炸物，终于爆了。 既然神农百草门是制药门派，手里有大量的雄黄、芒硝就再正常不过了。 甚至研磨这个环节还不是黄小石自己亲自动手的，直接门人流水线一般就啥都做完了，黄小石只是按照自己的需求，东拿一点，西拿一点，积少成多，慢慢攒着就行了。 为了这次寿宴送礼，黄小石可是从去年9月遇到东方未明后就开始筹划了，这小半年的时间里，他的行动极为隐秘，连神农百草门的人都不晓得他搞了一些啥。 至于制造黑火药的方法，不管你读书的时候有没有学过，学了之后有没有记住，都没关系，多看两本历史类的网文，怎么都记住了。 又通过无数次实验，黄小石成功地用火折子做成了延时点燃火药的引信，通过反复掐时间实验，他可以将点燃火药的时间精确到分钟。 两个巨大的宋代官窑青花瓷瓶，就是完美容器，反正在收礼时，主人不会亲自过来查看。 搬运瓷瓶的是自己的门人，虽然可能他们觉得这对瓷瓶重得有一些不对劲，但是既然是黄小石自己选的人，必然就不会有喜欢多问多想的大嘴巴。 最后送到库房后，等众人放好东西陆续出门时，黄小石趁人不注意，快速上好了引信。 终于，时间到了，两个装满了火药和易燃物的花瓶爆开了，顺势引燃了江府的仓库。 “狗贼，竟然派人放火！”江天雄一见火光冲起，瞬间脸色都变了。 古时失火可是大灾，老百姓对此恐惧到了需要避讳的程度，连半个“火”字都不敢提。 “走水啦，走水啦！” 江府中惊叫声四起，仆人们乱作一团。 这时候，江府管家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他对着江天雄大声喊道：“老爷，后院库房着火了。” 群雄一听，脸色剧变。 大家都知道，江天雄喜爱名家字帖，今天可是有不少人送了名家书法贴，其中有一份江天雄喜欢到了极点的唐代书法家怀素的《自叙帖》。 由于今天送礼的人太多，所有的礼物都杂乱地堆在了库房里还没来得及清点，如此大火一起，其他的且先不说，这些字帖自然全都化作了飞灰。 大怒之中江天雄没有回管家的话，而是大喝一声道：“吃我一拳！” 大喝之中，江天雄隔空对着天龙教五人一拳挥出。 瞬间，狂暴的冲击波自江天雄拳头爆出，这一拳打出的罡气像是空气炮一样正中天龙教五人。 天龙教五人众被这一拳击飞了十多米，再撞到了后院墙上，竟然将围墙撞出一个大洞来。 “快撤。” 挨了一拳后，身体反而能活动了，最胖的【吃】第一个从地上爬起来，他大喊了一声后，“噗”的一下喷出了一口老血。 刚才似乎刀枪不入的【吃】，仅仅被罡气所击，眼看着就已经被打出了内伤。 群雄俱惊。 江天雄的拳风，竟然恐怖如斯（这个词我终于找到机会用了，哈哈）。 …… 刚才这一拳中，身体最宽大又站在前排的【吃】真的起到了肉盾的作用，起码承受了五成以上的攻击。 饶是抗打能力最强的【吃】，也是吐出了一口老血。 【吃】转头一看，从地上爬起来的人只有【喝】，【嫖】和【赌】两个弱鸡虽然躲在他身后，竟然被震晕了过去。 而夜叉轻功极好，江天雄的天罡拳冲来的那一瞬间，夜叉如同被狂风吹起的落叶，随风飘了起来，她往后飞了一段距离后，已经徐徐落在了墙头上。 【吃】双手左右一捞，将昏迷不醒地【嫖】和【赌】像是小鸡一样提起夹在腰间，这时候【喝】已经从破洞中钻了出去，于是【吃】也低头一顶，夹着两人撞了过去，将墙上的破洞又开大了一些，跟着前面的【喝】夺路而逃。 【吃】这一撞，这段围墙终于垮了下来。 夜叉在围墙轰塌之前，双脚一点，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半空中，夜叉对着群雄娇笑着说道：“小女子先走一步咯。” 话一说完，半空中夜叉也不知道如何借力，她身子一折便往远处飞去。 “这妖女，难道已经到了凌空虚步境界？！” 群雄再一次被惊艳到了。 只有几个目力极佳的高手看清楚了，是一个从墙外被人抛上去了酒坛子。 酒坛子直直的抛到了夜叉的脚下，夜叉凌空踩在酒坛子上借力，便在半空中飞走了。 为了不涨魔教妖人之气势，谷月轩向那些功力尚欠的武林众人和完全就不会武功的街坊群众，讲述了刚才那个红衣女子是如何在半空中飞走的。 好事者去寻找，果然找到了一个打破的酒坛子。 大家这时候记起来了，那个灰头发的酒糟鼻，刚才就一直抱着一个酒坛子。 事到如今，席是吃不下去了，大家围在一起，对刚才一事窃窃私语。 今天这事件，在六大派眼里，在中下武林人士眼里，在寻常吃瓜群众眼里，完全是三种不同的展现。 六大派考虑的更多的是夜叉如此强势登场，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他们思考的是面对如此强势的天龙教，中原武林要不要重新组织曾经的武林盟。 天龙教实力之强，必须要集中原武林之力，方可与之对抗。 中下武林人士更多的是第一次见识到了天龙教的实力，原本心中一股脑的喊打喊杀之勇现在泄了不少，更是多了几分惧怕。 对于寻常吃瓜群众而言，今天晚上打得真真好看，特别是那个女的，啧啧啧，不愧是魔教妖女。 …… 一阵混乱后，江府的下人来报，库房是没救了，只不过运气好的是，库房离其他房屋较远，大火没有蔓延开。 这把大火江府损失惨重，不光是这次群雄送的寿礼被全部被烧毁，之前囤积的各种货物也一并没有了，估算损失怕在万两银子之上。 而且更诡异的是，没人知道火是怎么烧起来的，等众人赶过去时，整个库房已经燃成了一片。 听到下人的汇报，江天雄的脸色极为难看。 江天雄脸色难看还不是因为心痛钱，银子这玩意，江天雄自幼就没缺过，少几分算不得什么。 江天雄更多不满的是刚才在群雄面前亮出的那一拳。 旁人看着是威武，但是江天雄自己知道，这拳打岔了。 练了数十年的天罡无极功，江天雄对它的把握依然还没到小虾米那样收放自如的境界。 天罡无极功一旦运转起来，就打断不得。 刚才江天雄被岔了一下，于是气只能聚到这种程度了。 若不其然，再让江天雄走十步，他还能将天罡无极功的威力提高三倍，这一拳下去，天龙教五人至少死四个。 都说刚不可久，问题是天罡无极功的刚，根本不需要太久。 就没几个人能接下它一招。 大火已灭，刚才乱七八糟的江府也逐渐恢复了秩序。 原本好好的寿宴搞成这个样子，江天雄需要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江天雄将群雄聚集来，用低沉又威严的声音说道：“各位江湖兄弟，今天是鄙人的五十岁生辰。原本，我是要在席间告老，宣布退隐江湖。” 说到这里，群雄之中忍不住有叹息声发出。 英雄迟暮和红颜白发，都是让人极为惋惜又无可奈何之事。 江天雄话音一转，声音高亢而雄壮，他说道：“但是。 看，这就是天龙教，他们竟然敢来我江府闹事，还放了一把火烧了我家。 自古而来，正邪势不两立，此正是魔高焰涨之时。 我，江天雄，在这说了。天龙教不倒，我绝不罢休！” “好！ ” 群雄一听，欢呼喝彩声暴起，该死的天龙教，今天你可惹错人了。 只有黄小石嘴角扬起了神秘地微笑。 …… 洛阳城外，密林中。 “呼，呼，呼。”肥胖的【吃】瘫着大字倒在地上狂喘气。 确认过安全了后，【喝】也用自己带着的一壶冷酒将昏迷不醒的【嫖】和【赌】浇醒了过来。 黄小石事先准备的钩绳梯还真起到作用了，要不然受了内伤的【吃】还真没办法带着昏迷不醒的【嫖】和【赌】再使用轻功跳墙而出。 “这江天雄，真是太恐怖了。”【吃】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说道。 “是啊，魂都快给我吓掉了。”【喝】也抹了一把汗冷汗，他后怕着说道：“还好有内应放了一把火，这把火太及时了。要是再晚一点，我们就被那一拳给打死了。” “是啊。”夜叉用带着慵懒的声音说道：“那把火确实烧得太及时了，不然你们就被一拳打死了。” “嗯？我们?”醒过来的【赌】听到夜叉的话后，突然抓住了她的一个关键词。 夜叉没有理会【赌】，她用赤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吃】，胖子满身的肥肉让夜叉觉得有点厌恶。 夜叉居高临下对着【吃】说道：“死胖子，那个叫黄小石的人还挺有用的，你把他收进来吧。还有，你再敢看老娘的腿一眼，老娘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一听到夜叉的话，原本还在躺尸的【吃】一个咕噜就翻起来了。 现在夜叉终于知道为什么龙王派她来闹事了，因为龙王看破了江天雄的虚实。 对于江天雄，夜叉对付他的最佳的人选。 今天不管江天雄如何发威，凭借夜叉的轻功都可以全身而退，死得最多不过是吃喝嫖赌那四个怂货。 或许，龙王本身就是拿吃喝嫖赌给夜叉垫背用的。 “你看，江天雄一拳打死了四个天龙教凶徒！但是那个红衣女人居然毫发无损地飞走了。” 这可比单单天龙教五人全身而退，更能体现夜叉的过人之处。 龙王的计划里只需要捧红夜叉一个人，至于她手下的凶徒，随时都可以更换。 “还真是一个无情的男人呢。” 说完，夜叉施展轻功，踩着树叶飞走了，只留下吃喝嫖赌四人面面相觑。 …… 江府的寿喜早早就散场了，虽然已经天黑，但是尚未到宵禁之时，群雄三三两两的一起从江府中出来后，边走边聊。 就如同龙王设计的那样，在男人争强斗狠的江湖武林，女人才是男人们永恒的话题。 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风骚又漂亮的女人，一个风骚漂亮又危险的女人。 夜叉作为话题，一下就爆炸了。 现在，有一小部分的人在讨论江天雄的那惊天动地一拳，更多的全部在讨论那个有伤风化，臭不要脸的魔教妖女。 当然了，男人嘛，讨论讨论着就开始幻想起来了，然后就是一阵猥琐的低笑声。 方云华又被两个崇拜他的师妹给围住了，她们眼中冒着星星，花痴一般拉着他东一句西一句的聊天，方云华微笑着一一回应。 就在此时，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从方云华身边挤过，只见他在身体交错的一瞬间，口中喃喃地低声念了一句：“奇变偶不变。” 方云华听到这句话，瞬间如同被雷电噼中，他看着已经走远的背影发愣，仿佛正陷入了回想，想要验证一下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不好意思，师弟师妹，你们先回客栈，我去去就来。”方云华对着几个师弟师妹客气地说道。 “师兄，你要去哪里嘛，带着我一起去好不好？”一个花痴师妹对着方云华撒着娇说道。 不过，这次方云华没有太文雅，他只说了几个字，就留下了呆若木鸡的花痴师妹和几个面面相觑的师弟。 “我去拉屎。” 方云华丢下这句杀伤力巨大的话，然后飞快地朝着那个黑衣男子离开的方向走去。 第41章 老乡见老乡 哪怕是在没有火烛的星夜，方云华依然能清楚地看到地上的脚印。 前方这个黑衣男子显然是非常熟悉洛阳城，他带着方云华不断地弯弯绕绕。 当然了，方云华表示非常澹定，这毕竟是洛阳城，再加上自己的身手，前方就算是有埋伏和陷阱，他也能轻松杀出。 再说了，有埋伏和陷阱，难道他方云华会不知道？ 终于，方云华在一个废旧的破屋前停了下来。 方云华跟踪到了破屋之前，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后，一咬牙埋头冲进了屋子内。 屋里的黑衣男子已经等待多时，待到方云华进了屋后，那个黑衣男子转过身来，对着方云华冷冷地说了几个字：“奇变偶不变。” 果然是这句！ 方云华他忍住心中的波澜，澹澹地回了一句：“符号看象限。” 那黑衣男子突然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大喝一声：“天王盖地虎！” 方云华不甘示弱的回道：“宝塔镇河妖。” “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 “效果怎么样？” “听我给你吹。” “bj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流动中的魅力充满着朝气……”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破旧的黑屋子里，两个人胡言乱语一样说着这种不着边调的话，过了一会后更是高声唱了起来。 突然，两人停下了动作和言语，一同望向了对方。 随后，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老乡啊！” “兄弟啊！” 两个异乡人终相遇。 正是应了那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黑衣男子对着方云华说道：“神农百草门，黄小石。” 方云华松开黄小石的手后，说道：“武当派，方云华。” “兄弟，你遇到了其他穿越者没有？” “就你一个。你呢？” “俺也一样。” “你来几年了？” “我来六年了。” “我刚来三年。” 这件事情证实了一个黄小石之前的猜想，玩家也许不止他一个人。 真的是无比的巧合，今天黄小石和另外一个叫“方云华”的玩家相遇了。 也许只有这两名玩家被投放到游戏中；也许还有其他玩家，只是大家还没相遇；也许，其他的玩家因为各种原因已经死亡了。 当然了，乐观地想，也许还有其他可能，比如说很多玩家没有选择练武进入江湖武林，而是选择了另外一种生活方式。 打打杀杀，这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小部分，除非被逼急了，或许真没有多少人喜欢这种在刀口上过日子的生活。 虽然黄小石觉得自己不能沉迷于游戏中，得想方设法回到现实世界。 但是对很多人而言，重生之后身在哪里关系并不大，好好享受当下才是正道。 “兄弟，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方云华对着黄小石问道。 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刚才我注意到，你们武当派的人物等级有些奇怪，你的等级比掌门还高了几级，而你们那些同辈师兄弟，比你低了足足有十多级。 再说了，刚才你出了那一剑，想认不出你都不行啊。” “嗨。”听到黄小石的话，方云华终于知道自己是哪里暴露了。确实，黄小石说的这些问题，只有玩家才会注意到。 “老乡，你在哪里高就啊？”方云华对着黄小石不经意地问道。 “我？”黄小石幽幽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摆地摊，卖药。” “你们门派没武功吗？”方云华对着黄小石问道。 “有啊。”一提到武功，黄小石就有气无力，他说道：“什么狗屁内功，练满了也有13级。倒是你挺不错的，一出生就在大门派里。” 黄小石这话一说，方云华并没有接下去。 两人沉默了一会后，还是黄小石先打破了尴尬，他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既然接上头了，以后有空多多联系。” “好。”方云华也点了点头，他是借口拉屎出来的，确实不能耽搁太久了。 随后，两人又偷偷走出了小屋，挥手告别后，转身钻进了不同的巷子里。 此时黄小石的心中并没有他脸上的笑容那么温暖。 黄小石已经很明确的说自己缺内功心法了，方云华并没有接茬。 或许是方云华对黄小石还不够信任。 或许是方云华还遵守着本门派的功夫不得外传的规矩。 或许，是方云华占着强势地位，不愿意丧失自己的优势。 其实这很正常，都说同行是冤家，玩家的竞争对手只有玩家。 既然你做初一，那么就别怪我做十五。 黄小石幽幽又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啥，现在黄小石心中的失落感远远超过之前的兴奋劲。 如此一对比，黄小石发现能遇到巩光杰，真的是自己的福气。 就这样，两个原本应该亲密无间的战友，因为第一次见面时不够坦诚，错失了最好的机会，以后无论如何亲密，都只不过是貌合神离。 回到房间里，黄小石仔细复盘这漫长的一天，他发现了一个问题，方云华似乎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他用的词是“穿越者”，而不是“玩家”。 都说君子晓以义，小人晓以利。 既然老乡的身份无法建立起同盟的关系，那么就得想点别的方法。 黄小石虽然武力方面目前还欠缺了一点，但是他也有他的优势啊。 信息时代什么最重要？当然是信息咯。 当然了，无论身处什么时代，信息都是具有极高的价值。 可以说，如果方云华恰好不知道这原本的剧情的话，黄小石脑子里的资料，怕就得值大价钱了。 第二天一早，黄小石背着一个药背篓就出门去了。 “卖药啦，卖药咯。” 黄小石一边吆喝着，一边来来回回就在武当派所住宿的客栈那条街上晃悠。 黄小石吆喝好半天后，客栈二楼临街的窗户推开了，一个人将身子探出窗户外对着下面喊道：“嗨，卖药的，你那里有什么药？” 黄小石抬头一看，正好看到方云华，他咧嘴一笑后大声回道：“啥药都有，价格公道，包吃包好。” …… 客栈的房间里。 “师兄，你买药干嘛啊。”一个华山派女弟子娇滴滴的说道。 “听说洛阳城的神农百草门丹药好，咱们武当原本也在制药，可以买点药回去参详参详。”方云华对着师妹耐心地解释道。 黄小石进入客栈的房间后，把背篓放在地上，从背篓里拿出各种成药摆在桌子上，然后热情地开始对着方云华讲解起来。 听了一会后，缠着方云华的小师妹觉得太无聊了，于是转身出房去了。 随后，方云华几步走过去关上房门，在确认隔墙无耳之后，黄小石和方云华进行了第二次接头密探。 这次，黄小石放出来的全部是干货，而方云华听得是一头雾水。 “你讲了半天这个大侠小虾米的故事，到底是想说个啥？”方云华觉得这黄小石一大早就来联系自己，必然应该是有重要事情要说，结果啰里啰嗦讲了半天武侠故事。 行侠仗义的事情，我自己干的还少了吗？还用听别人讲故事。 看到方云华有点不耐烦了，黄小石神秘地一笑后，对着方云华说道：“我有十足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个小虾米和我们一样，都是穿越者。” 这句话里，黄小石用词是“穿越者”，他刻意抹去了“玩家”。 不管方云华有没有意识到现在他们所处的是一个游戏异界，但是黄小石不准备主动提起。 原因很简单。 一旦黄小石说出“玩家”这个词，那么必然就会引申出另外几个问题。 “你咋知道这是个游戏的？” “你是不是知道游戏剧情是啥？” “这游戏里的爽点在哪里？咋才能弄到手？” 这越解释引出来的问题就越多。 有一些情报不是说不能共享，而是很多玩意根本就没有头绪，要是由着性子胡来，到底会引起什么样的变动，鬼才知道。 世间万事都是有因果关系的，别为了捡一个芝麻，丢掉了西瓜。 除非，能够弄到超一流的内功心法，这才有足够的分量出手扰乱剧情。 而对黄小石而言，真正最佳的办法不是强行扭瓜，而是顺藤摸瓜。 通过长线布局，水到渠成地拿到想要的东西。 这个过程，耐心是最重要的，机遇和火候缺一不可，若是心急，极有可能鸡飞蛋打。 多的不说，换成旁人，那天就不会放天山派的阿忠走。 当然了，黄小石不提这是游戏，方云华也没有问。 至于为什么会有玩家特权，黄小石觉得，大概方云华自己已经用网文里常有的“穿越系统流”给脑补上了吧。 果然，黄小石在说出小虾米是穿越者后，方云华也是来了精神。 小虾米之名，方云华自然也是听说过。 只不过方云华一直把小虾米的事迹当做武侠故事来听，他完全没去关注过这背后隐藏的信息。 毕竟，方云华穿越过来之前也不是什么多么爱动脑子的人。 方云华惊奇地对着黄小石问道：“你怎么是知道的？” 黄小石突然换用闽南语念了三个字，然后他切换过来对着方云华说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我是用我们那边的方言在说‘野球拳’。 其实，在我们家乡的方言里，野球拳就是猜拳的意思。” “啊？”方云华这才真正的惊讶到了。 黄小石认真的说道：“小虾米刚开始的时候也不是无敌的，他四处拜师都没人肯收他，于是他就用一套王八拳打天下。 可能有人笑他用的是什么拳法，他实在不好意思说是‘王八拳’，于是想到家乡的方言中的一个词，直接回了一句‘野球拳’，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其实，野球拳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猜拳的意思。 只是没想到，小虾米真的把野球拳给练出来了，就这样，野球拳光明正大地成了一种拳法的名称。” “原来是这样。”方云华听到黄小石的讲解后，终于懂了小虾米的奇异人生。 黄小石接着说道：“所以知道小虾米的真实身份后，我们不妨再推测一下，这个圣堂天国是什么地方？” 沉默了一秒后，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老家！” 两人发现大家竟然如此默契时，也是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所以，事分两步走。”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第一步，找到圣堂钥匙，第二步，打开圣堂之门回家。” “真是好简单的两步啊！”方云华不由地吐槽道。 自从穿越过来后，方云华是第一次不需要保持人设，可以如此轻松的和人聊天讲话。 “所以呢，我们就要尽量收集关于圣堂钥匙的消息，有什么事情就见个面，或者是写信也行。”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 “写信？”方云华一下脑子没有转过弯来。 写信安全吗？分分钟被人看光了好不好。 “哎，用拼音写。”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这个方脑壳好气的说道。 “哦，对对对，用拼音写。”方云华突然想来了还有拼音这种超级杀器，这个世界怕也就只有穿越者能看懂了。 就这样，两个人又短暂地交流了一番后，就再次分开了。 黄小石随手捡了几个最贵的丹药给方云华，他也不需要作说明，丹药如何怎么使用以及疗效如何，方云华自己会看。 然后黄小石又让方云华掏一小块碎银子给自己，随后，黄小石对着方云华千拜万谢，退出了房门。 一出房门，黄小石背着背篓吹着口哨，抛着银子下楼去了。 黄小石就是要让别人都看到自己狠狠地“宰”了方云华一笔，他甚至想好了以后该找什么理由和方云华接触。 毕竟从人设来讲，神农百草门的黄小石和武当派的方云华，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没道理会碰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但是现在的话，黄小石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理由。 黄小石并不是什么雏鸟，对于男女之事，他的经验比绝大多数人都要丰富。 毕竟像他这样的高质量男性，想要夜夜欢歌的话，一年366天，天天晚上都得不到休息。 或是正因为这方面的原因，加上熬夜玩游戏太狠，黄小石才突然就穿越到了这里。 来到客栈后，到进入方云华房间这么短短几步路，黄小石只是随意看了几眼，就看出至少有两个武当派女弟子与方云华有染。 所以，这正好是一个两人以后常联络的好借口： “啊，这个武当派的方少侠啊。 你也知道，他温柔又强大，潇洒又多金，很受女人欢迎的。 于是那天方少侠问我，有没有那种药，你懂的。” 嗯，这种理由强大又合理。 …… 返回门里后，黄小石终于解下了重负，他倒在床上，准备再睡一个回笼觉。 结果闭上眼睛还没多久，黄小石被一阵敲门声给弄醒了。 打着哈欠揉着眼睛的黄小石打开卧室房门，门外来客竟然是地下赌场的老板，孙钩子。 “黄门主。”孙钩子对着黄小石点头哈腰地说道，“麻烦你跟我去那边走一趟，好把你昨天赢的银子过给您。” 哟。 不是孙钩子一提醒，黄小石都差点忘记了昨天在地下赌场他还赢了一大笔银子，足足有800两。 虽然黄小石并不爱财，但是这笔巨款真是不要白不要。再说了，黄小石要是推说不要这钱，反而会引起各种猜忌和怀疑。 想到了这里，黄小石立即切换出一个喜上眉梢的笑脸，他乐滋滋地对着孙钩子说道：“好好好，马上就来。” 只见他跳回床边上，先将两只脚往地上的鞋子里一塞，一拉，再拿起盖在床上的外套往身上一笼，作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跟着孙钩子就出门去了。 到了地下赌场的外屋，只见地道的门是打开着的，孙钩子对着黄小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黄小石客气地一笑，对着孙钩子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这会孙钩子没有客气，带头先下去了。 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楼梯，黄小石才不敢走在前面。 万一前面布置着机关或是埋伏，或是更简单，孙钩子想自己从背后动手怎么办。 这可是800两银子，足够让任何人暴起杀心。 冬冬冬冬。 孙钩子的脚步非常的平稳，听着他的脚步声从下面传来，黄小石才跟了上去。 黄小石安心跟着孙钩子下到地下赌场，没料想到，赌场中早有几个人在等着他的到来。 黄小石抬头一看，夜叉和吃喝嫖赌四人都在地下赌场中等待已久，于是他拉起脸上的微笑，对着那几人点头说道：“大家好，我叫黄小石。” （第二卷完） 第42章 黄小石的信 这是一间布置得极为澹雅的寝室，床上的被褥是少见的雪花白。 床前的原木桌上放有文房四宝，书桌上面还有一个放满了书的小书架，若不是这墙上挂着一把宝剑，可能许多人都会认为这是哪个书香之家少爷的卧房。 一道人影推开房门后闪了进来，随后他连忙关上了房门，从怀里小心地摸出一个信封来。 “唉。没想到那家伙，真的就这样正大光明的通过驿站寄信过来了。”方云华看着手中的信，心中一阵尴尬。 这已经是他收到的第二份来自黄小石的信了。 上次，驿站的人送来了一封自己的信，方云华拿来一看，封皮上竟然直接写着“神农百草门，黄小石”。 当时方云华就压不住脾气火冒三丈，这么傻子，哪有这样光明正大地寄信的。 他方云华可不像是黄小石那样可以一个人随意到处跑，有几个师妹整天像是黏在自己身边一样，赶都赶不走。 唉，这魅力值太高了，也是很烦恼的。 果真那天方云华拿到信后，几个师妹吵着非要一起看，真是闹不过了，方云华为了表示自己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主要是在异性交往方面），他硬着头皮当众把信拆开，大声念起来：“ 云华兄，见信安好。 我门新密制的神药龙虎豹胎丸，可真是大力出奇迹，只须一粒，不倒一整夜……” 呸呸呸。 几个师妹一听到这里，羞得满脸通红，害臊着跑了。 “哎，我不是这样的人啊。”方云华气得只跺脚，可是师妹们逃得更快了。 气不打一处来的方云华做贼一样把信拿回房间了后，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除了介绍药之外，就是叫他先给十两银子的定金，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啊。 方云华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看到信纸的四只角分别写了小小的几个拼音，连起来读便是“yong huo kao kao”。 虽然多年没使用过拼音了，但是方云华脑子里还是很快就翻译过来了，“用火烤烤”。 于是方云华弄了一个蜡烛，把信纸翻来覆去地烤，结果都快烤焦了，屁用没有。 “这家伙，搞得是个屁啊！”方云华有些怒了，这个谁，做事靠谱不？ 方云华恼怒之下，正准备将手里的信件丢到桌上时，突然眼前一亮，对了，还有这个没试过。 方云华连忙把信封小心拆开，然后放在火上烤了一会，果然信封内层渐渐显出了细小却不难辨认的拼音。 “都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出来的人，你咋这么优秀呢。”方云华看着写满拼音的信封，心里感概道。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手法，黄小石初中的时候就掌握了。 初中有一堂别开生面的化学实验课，黄小石看着化学老师做实验，她用柠檬汁在纸上写字，等它风干了后，只需要用火一烤，纸上就会显出字来。 老师对着同学们讲到，这是一种古老又非常有效的保密方法，具体化学原理，是因为…… 黄小石当天放学回家后，就给自己的第一位初恋女同学写了一封精心制作的表白信。 这封表白信可是厉害了，光是看信里面的内容，不过就是分析这次期末考试可能的考点，但是黄小石在信的内容里，用红笔拉了下划线，着重提到了今天化学老师讲的化学反应，只要那女同学略略回忆，就能想起来上课时老师做的用柠檬水写字的实验。 所以，得到了提示的女同学只要将信封拆开，放在火上微微烤，黄小石写的表白书就会在纸上慢慢浮现。 这是黄小石想出来的别出心裁的表白。 结果嘛，比石沉大海还惨，连个扑通声都没听到。 就是说，这女同学收到信后，可能压根就没解开黄小石精心设置的“小石密码”，所以没看到真正的表白信。 也有可能是人家一看是黄小石写的信，连拆都没拆开，直接就扔到垃圾桶了…… 因为这件事情打击太大，导致了黄小石错失了第二位初恋女同学的表白。 往事不提，事事戳心。 唉，这就是命啊。 虽然初恋表白是失败了，但是这个超有用的传递密信的办法黄小石是掌握到了，随后，电子时代来了，这技能也没用了。 这个年头，谁他妈还写信啊。 没想的是，黄小石这个屠龙之技到了今天又派上了用场。 这次方云华拿到信后，没有二呆呆的再在大众场合大声朗读，他先悄悄地取过信后放在怀里，等到回到房间了，他才偷偷将信摸出。 方云华自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是他不想想，一个门派中，哪里有什么秘密。 只是大家对方云华收到秘密信件的事心知肚明，毕竟那种事情确实不好开口，人家做的隐秘一些也是属正常，所以他们更不会想到这秘密信之下，还隐藏着一层更深的秘密。 这就是黄小石做事的绝妙之处，他用一个秘密去隐瞒了另外一个秘密。 不，准确地说，黄小石在与方云华的关系上弄了一个多重套娃，他与方云华有三层关系。 公开的药物交易，只是最浅显的第一层。 方云华拆开信后，依然是先抖出信纸，只见上面写着：“ 云华兄，见字如面。 定金已收到，正在加紧配制，现在只缺一味虎鞭，待此药材一到手，大事即成。 当前，只有些许麻烦，最近药材涨价得很厉害，想要收条好虎鞭，价钱低了实在是有些难，云华兄若是手中宽裕，可再与我寄来五两银子……” 好吧，现在方云华满世界说他夜战两女，别人也以为他是吃了什么奇怪的药。 怪不得，上次方云华和小慕师妹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后，小慕害羞地说道：“师兄，你可要注意身子啊。” 当时方云华还没听明白，现在回想起来，好可气。 我方云华，那全是靠的是自己的本事，鬼才吃什么药了！ 只是，这秘密通信的事确实太大，也由这个黄小石折腾算了。 方云华叹息着点燃蜡烛，将信封小心拆开后，放在火上慢慢的烤起来，不一会，真正的密信在信封内层上显露了出来。 拿起微微发烫的信封，方云华认真地读了起来。 “已探明，十五年前，中原门派和天龙教在西域霹雳堂血战，死伤无数，中原教派和天龙教由此结下血仇。 原因疑为圣堂之门在霹雳堂下面的一处地宫中现世。 后地宫与霹雳堂皆在天崩地裂中被毁，重建后的霹雳堂重新进入武林，为中立势力，圣堂之门不知所踪。 据情报，在血战之前，武当曾派出卧底到天龙教，后情况不明。 另外与你说明一下，我还有一个身份是天龙教密探，现在借口勾结内应正在与你‘公开’接触。 所以，但凡你遇到任何直接出口想拉你入天龙教之人，一定要义正言辞的拒绝，因为这种十有八九是陷阱或是试探。 你有什么消息也可以传些与我，我也好上报到天龙教中。 你我两人分别在明暗两线，这样对我们更为有利。” 方云华看了黄小石的信后，随手用蜡烛将信纸一一烧毁，他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景色沉思起来。 黄小石的来信虽然不长，但是信息量很大。 首先，这封信可是说明了天龙教和中原武林的恩怨。 自穿过来到现在，方云华从各方面的渠道中了解到，天龙教是一个西域魔教，是中原武林的死敌，但是具体问是什么缘故，说者也语焉不详。 现在看来，表面原因是十五年前那场血战，更深层的原因是关于圣堂之门的争夺。 只有关乎于利益，才会产生不可调和的仇恨。 第二个情报就是关于圣堂和霹雳堂。 方云华也听说过霹雳堂，正因为霹雳堂的存在，方云华才放弃了卖弄他的基本化学知识——黑火药的制作。 霹雳堂在百年之前就掌握了土质黑火药的配方，通过百多年来的不断改进，霹雳堂的火器非常厉害，甚至前装火药枪都搞出来了。 之所以在这个世界火器没有大行其道，一是受到生产力制约，二是因为在武力世界中，就算是这种低武世界，底端火器都容易受到压制。没有底端火器，就不可能通过持续的研发衍生出高端火器。 用一句简单易懂的话讲，在这个世界中没有ak47，就不可能对一流高手产生足够的威胁；而制造出ak47，必须从最原始的前膛枪开始发明和改进。 但是，当前在第一步前膛枪这里，科技树就已经被武力给打死了，然后没有然后了。 所以霹雳堂的研究主要是转向了炸药这方面，霹雳堂的霹雳雷火弹和唐门的机括武器号称双绝，而同唐门的机括武器一样，霹雳堂的绝大多数产品都被朝廷给买去了。 之前，方云华还对霹雳堂多有不了解，现在综合了这么多情报后方云华就懂了。 霹雳堂就是穿越者小虾米创建的，但是他可能也就只知道黑火药这种简单的配方。 小虾米走了后，霹雳堂的火药发明就进入了自行生长阶段，于是产品更加符合这个世界的使用习惯。 霹雳堂之下的巨大地宫，怕就是当年小虾米研发火器的地方，所谓的天崩地裂，无非就是库存火药爆炸了，所以当时进入了地宫的人肯定是十不存一。 方云华的这阵脑补，基本上是猜对了大部分情况，唯有一点他没想到，霹雳堂和地宫被毁，其实只是一人所为。 方云华知道当前这个世界是一个低武世界，但是他错误的把这个世界等同于古武世界。 只能说，认知决定了你的想象力。 哪怕是那天已经看到江天雄打出了石破天惊的一拳后，方云华对这个世界的顶级武力认识依然不足。 一流高手和超一流的高手之间的差异是极其巨大的。 方云华认为自己已经是一流高手了，与超一流高手相差横竖不过几级。 终有一天，他会为此吃大亏。 …… 洛阳城，神农百草门。 黄小石正趴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只用鹅尾硬羽削成的笔，他正用笔沾着柠檬水在信封纸上写信。 终于把信给写完了后，黄小石长出一口气。 等信封晾干了后，黄小石用浆湖将它重新粘起来，然后把一张早已写好的信签纸装进去，再把信封封口，待会出门时，就可以交给驿站了。 给方云华的信里，黄小石提到了武当派在当年派出卧底打入天龙教内部的事情。 这事情的前因后果，黄小石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故意之透露了一部分给方云华。 这一方面，这里的信息量太大，冒然放出来说不定会改变未来剧情。 这另一方面，黄小石总的要给方云华找点事做不是。 这情报来往，必然讲究一个有来有回，不然黄小石单方面传递情报，很容易引起人们的怀疑。 现在，黄小石开始摆弄他的龙虎豹胎丸。 既然信里提到这个药，那就必须得有这个药。 做戏做全套，双料间谍这种事黄小石虽然是第一次干，但是他知道，细节之处藏着魔鬼，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至于黄小石在信里写的虎鞭，哪里有那么多需要虎鞭的玩意，整个牛鞭就行了。 这个细节反而不重要，就算是被别人发现了，最多认为黄小石在坑方云华这个傻子的钱罢了。 黄小石之所以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配药丸，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现在闲得蛋疼。 现在都已经是三月了，黄小石依然在待命中。 当然了，自江天雄寿宴集体亮相以来，天龙教可谓是神出鬼没，四处扇风点火，活可没少干。 但是，夜叉小队忙得脚不沾地，四处奔波，却不关他黄小石多大的事。 根其原因，还是黄小石级别太高，等级太低了。 首先黄小石作为夜叉小队的正式成员之一，他可以与八部天龙之一的夜叉直接接触，按照现在天龙教的权力结构，龙王—夜叉—黄小石这样看来，他算得上是能上达天听之人，已经摸到了天龙教权力的最顶层。 但是另一方面，黄小石武功实在是太差，夜叉小队要是带着他去打架，等于是多带了一个累赘。 同时，虽说洛阳城里也有天龙教的人在活动，比如说地下黑拳的孙钩子，但是黄小石级别太高，这些人级别最高也不过才是教徒，谁敢指挥黄大爷。 再说，夜叉认为黄小石作为后勤和情报人员的作用，远远大于他的战斗力，所以这也等于是给黄小石一个内部照应了，出勤不出差，天天放大假。 于是，黄小石就这样闲了下来。 第43章 江北有疫 黄小石这样半闲状态又混了一些日子，到了三月底，天气已经开始炎热起来时，这天，黄小石收到门中带来的巩光杰的口信。 巩光杰到现在都还不会写字，他只能叫人带口信。 为了方便别人记忆，口信并不长，内容有三，依次由重到轻。 第一条是说过段时间药材和丹药可能要涨价，叫黄小石平日里注意放货量，至少得囤六出四； 第二条，巩光杰给黄小石带来一个好消息，他今年要结婚了，新人是神农百草门的药农之女； 第三是巩光杰有些委婉的问黄小石，他能否抽身到川南之地去呆一阵子。 川南可是个长药的好地方，随着神农百草门势力扩张，它对药材的需求也越来越大。 现在神农百草门就是一个在未来才会出现的托拉斯，扩张的本能在它的每一个毛孔里。 往南扩张的神农百草门，在川南云北这一线，与另一个门派发生了冲突，双方各有死伤。 巩光杰希望黄小石能到川南坐阵。 黄小石在得到巩光杰口信后，他思考了一会，让送口信的人如下给巩光杰回复。 第一条肯定是没什么说的，听命照着做便是的。 第二，黄小石从自己这几年积攒的储蓄里面拿出两千两银子作为给巩光杰新婚的贺礼。 作为洛阳门主，黄小石的收入是非常高的，而他除了日常吃喝之外，也没个什么用度，这积少成多，竟然就成了一笔巨款。 可惜这世间没有什么理财机构，黄小石也没心思在个人财富增值上，钱就这样白白躺着。 对于巩光杰大婚，在黄小石的印象里，巩老大除了喜欢钱之外似乎别无爱好，于是他直接拿出储蓄里的一部分，给巩光杰送了一个重礼。 当然了，从黑拳赌场里赢的800两银子，黄小石自然是没拿到。 这薅羊毛也不能薅到东家身上了。 第三条，关于到川南镇守，黄小石只让带口信的人给巩光杰回应简单的一句“上面有差事”，也不需要进一步说明。 对黄小石而言，守在洛阳是他的核心要务，他不可能为一个毒龙教跑去鸟不拉屎的川南密林里白白的蹲上几年。 神农百草门和毒龙教起冲突是迟早的事，而且属于是矛盾不可调和的零和博弈。 在黄小石的认知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老光棍巩光杰把毒龙教的美女教主蓝婷给娶了，两教合一，啥事都解决了。 但是，实际上问题是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神农门和百草门的两门合一，那是原本就是一分为二，所以由二到一也没太多的阻力。 神农百草门和毒龙教，不光是在经营模式、经营理念上有极大的悬殊差异，而且人群结构也有极大的不同，往大上面说，牵涉到了汉苗之争，或许还和朝廷南征有关系。 对于这种头痛的事情，黄小石不可能弄出个什么“以和为贵，汉苗两亲”的提议，在他看来还是直接动刀子来的简单。 武力虽然解决不了问题，但是只要能解决弄出问题来的人，效果还是一样一样的。 巩光杰大婚，对黄小石而言是一个重要转变时刻，一旦巩光杰有了儿子，黄小石那个“内定下任门主”的内部头衔就是个麻烦。 有些糟心事麻烦在于，不是你不在意，别人就不在意。 黄小石不想和巩光杰起冲突，更不想和他起龌蹉之心，但是他的不想，更重要的是要让别人相信他不想。 这就需要黄小石有一个更好的，令别人信服，“他真不想”的证据。 天龙教是个好地方，黄小石默默地想到。 只要黄小石能攀上天龙教这个高枝，自然别人就认为他不会再去留恋鸡窝。 只是，天龙教是一个极为庞大、组织严谨、等级森严的跨区域性社会团体，用一句人话来讲就是，新人在天龙教职务提升更多的是循序渐进式，很难一飞冲天。 黄小石可没有充足的时间和耐心在底层先干个三五年。 时不我待。 想要在未来的圣堂之争中胜出，黄小石需要借助天龙教的力量。 意思是说，在大战之前，黄小石在天龙教中的地位至少需要达到能“借势”这种层次，也就说要是进入决策层，不然他就是一个替天龙教卖命的“打工人”。 黄小石苦苦思索着，天龙教的高层人物排开人的男女美丑之外，必然具备三大要素：功勋、武功、地位。 这三个都是黄小石迫切需要的，但是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却是动态的。 普通教徒的晋升之路是通过日积月累的功勋，得到地位的提升，最后学到更强的武功，这个套路的规则是：功勋-地位-武功。 比较特殊的一些天龙教的教徒，比如说带艺投奔什么的，比如说叛逃过去的中原武林人。 这种教徒属于是特殊招募模式，他们是以高强的武功来获得地位，最后用功勋证明自己的实力。这个套路的规则是：武功-地位-功勋。 武功，黄小石现在没有；功勋，他没那个耐心去积累，那么转换一下思维方式，能不能出现这种套路，以地位开头呢。 比如说，地位-武功-功勋，或是地位-功勋-武功。 黄小石一直想到了脑壳痛都没想到有什么好办法，要获得地位，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天生自带的血缘关系，这是天注定的。 就像是上辈子，自己生下来就是个富二代，这只和自己出生在谁家有关系。 唉，黄小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一个连初生记忆都没有的孤儿，哪里有什么地位超高的血缘关系。 突然间，黄小石的脑子里又是灵光一闪，某个有着超强隐藏血缘的家伙，刚好年龄与他差不多大，而且这段血缘对那家伙而言不光是无用，甚至是束缚和阻碍。 嗯，至少黄小石知道，未来这家伙因为这段无法割离的血缘最后不得善终，不管是哪种结局，最好的也是郁郁终老。 此人之毒药，他人之良药。 你不想要，可以让给我啊！我需要啊！ 一想到这个，黄小石突然浑身上下来劲了，他一翻从床上坐起来，在小房间里激动地来回渡着步子，一边兴奋又紧张地思考。 这步棋万分凶险，但是其中的收益也是极其巨大，最重要的是出不得半分差错，任何一丝不小心便是性命不保。 盘算了好久之后，黄小石喃喃地自言自语道：“看来巩老大结婚时，务必要回一趟蜀中了。” …… 巩光杰大婚的时间是在几个月后，黄小石的偷天换日计划也选择在几个月后再进行。 不是他心中不急，而是这事干系太大，动作太多必然会留下破绽，有破绽则会送命。 在这计划中，契机和机遇极为重要。 想通了计划的黄小石心情酣畅地躺回了床上，安心睡到了第二天大光亮。 不知道是巩光杰的商业嗅觉灵敏还是他预先知道了什么消息，到了四月初后，药材果真纷纷涨价，成品丹药更是抢手，许多外地商贩到洛阳城来搜刮各类药材，而且是疯狂到了见药就收的程度。 有钱不赚王八蛋，本着做生意人的这个基本原则，洛阳的各类商家纷纷上调药价，市面上的药价眼看着在狂涨。 这时候，黄小石让门人放出话来，他在保持存三放七的吃货比后，放出的七成货物里，一半加价一倍批发卖，剩下的那一半保持原价零售给洛阳城的老百姓，但是进行了个人限购。 黄小石的这一举措成了涨价潮中的另类，他同时得到了买货商家的诅咒和洛阳百姓的赞扬，而黄小石心中却是一天比一天不安起来。 市场是不会骗人的。 荒年粮价涨，而药材涨价只能说明哪里出现很厉害的疫病。 现在听不到风声，并不是说这个疫病不大，反而是说明这次的疫病极其严重，所以官府才封锁了消息。 官府封锁了消息，但是自然还是有灵通人士趁着信息差倒手大赚。 果不其然，四月中旬，消息陆陆续续传了出来，江北大疫。 江北，相对江南而言，主要指长江以北地区。 江北地区包含了扬州、淮安、泰州、合肥，该地区位于长江南北，紧挨京杭大运河，是连接南北西东的重要交通枢纽，也是东南地区的经济中心之一。 时年春二月始，江北疫气弥散，后终成大疫，病死者无数。 随着江北大疫的消息传到，后面是皇帝广布天下的一道圣旨。 圣旨曰，有道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凡有妄议江北大疫之事者，全家迁去江北亲眼见证；在江北地妄议者，编入扶伤营参与病患救治。 这道圣旨一下，随即有上千个哭哭啼啼的家属随着气节轩昂的儒生从外地迁入江北之地，至于到了江北后能死能活，那得看天意。 江北大疫的消息一出，洛阳城的药价涨得更厉害了，江北离洛阳原本就不远，谁都不知道疫病会不会蔓延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黄小石依然是要求门人存三放七，半高价批发半平价零售，手下的门人都有些不解，且先不说这半高价半平价的卖法，这不是应该多存一些货吗？ 不说存七放三，起码也得是半存半放啊。 谁都看得出，这药价铁定是一天比一天贵。 说到这里，黄小石带着一脸痛心疾首样说道：能赚钱自然是极好的，但是我们做药人，首先做的就是良心。 这带着大义的话把所有门人的嘴都给堵上了。 神农百草门原本逆市低价，还一直有看不惯他们的人咕嚷一句“相因无好货”。 但是黄小石这句话一传出来，连不少从来就不用地摊货的读书人（古时能读书，非富即贵），都特意去了一趟神农百草门的摊位，买上一包神农百草门的平价药。 “此乃良心啊。” 现在洛阳城一提神农百草门，谁不赞个“仁义”。 当然了，别人家敢这样，说不定会被扣上一个妖言惑众、收买人心的帽子，可能还会下狱，甚至会丢了性命。 但是，这个事情偏偏神农百草门就做得，而且还敢一直做。 因为神农百草门和那些卖符水骗钱的不一样，他们的药是真的能顶用。 神农百草门今天不卖药了，明天说不定就有人病死，后天就有老百姓暴动，本地官员跑不掉一个“官逼民反”的大过。 江山那是皇帝的，自己把官当稳当才是要事。 其实黄小石对谁也没说真心话，当然了，以他人的智慧估计说了也理解不了。 饥荒年囤粮，大疫年囤药，看似都是高明的做法，但是得有一个前提，官府不会把你当做肥猪给宰了。 看着那些当下还在拼命以高价吃进药材囤货的商家，黄小石嘴角拉出一丝嘲讽的微笑，这真像是一群年关将近还在狼吞虎咽着抢食的蠢猪。 没过几天，有传闻说朝廷又要出兵对北方游牧部进行征讨。 这消息黄小石一听，当时脑子里就冒出一句话来：这皇帝怕是要疯吧。 …… 北方游牧部一直都是中原朝廷的心腹大患，但是出兵征讨游牧部，选择的时机很重要。 在春季时出兵清缴，这时候通过一个冬天的苦熬，牛瘦马弱，这时候朝廷出兵便可以不给游牧部休养生息的机会，能极大地削弱他们的战斗力。 在夏季时出兵清缴，这时候北方草原水草丰富，可以减少远征军的补给难度，更便于远征军对游牧部进行远逐。 在秋季时出兵清缴，这时候正是牛羊需要储肥过冬之时，此时朝廷出兵清缴，可以扰乱游牧部的冬夏草场迁徙，导致牛羊不够肥壮，越冬时死亡率上升，削弱其基本实力。 在冬季时出兵清缴，用骑兵驱逐和围杀牛羊，能彻底破坏游牧部的生存能力，说不定可以做到一战灭部之功效。 那么问题来了，朝廷应该什么时候出兵清缴游牧部呢？ 答桉是：在朝廷打得过游牧部的时候。 只要朝廷打得过游牧部，春夏秋冬都不是问题好么。 而现在是出兵的好时机吗？ 虽然黄小石不太懂政治经济，但是他也知道，现在并不是一个再对外出兵的好机会。 先是新皇登基时，因为宣布了一些新政，又处理了一些权贵，于是山高皇帝远的交趾，一众土王扇动民众举旗造反。 这就是不少言官上书的“官逼民反”。 对于这些言官，皇帝直接派他们去交趾安抚百姓去了，全家九族一起去。 就黄小石看来，把交趾的锅扣在新皇头上原本就是那些言官借力打力，试图隔山打牛，真正的弯弯道道其实和交趾没多大关系。 本来，交趾的问题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首先一大原因就是那地方因为鸟不拉屎，山高皇帝远，当官都当成了土皇帝。 这些家伙在交趾地区横征暴敛，致使交趾局势逐渐糜烂。 当然了，先皇的锅，新皇是要背的。 诸位贤臣拉的屎，皇帝是要帮着擦屁股的。 于是，新年尹始，朝廷已经派出大军南下交趾平叛。 交趾这地方，疫气极多，官兵多是北人，去了之后连连生病。 这时候，巩光杰不知道怎么和唐门勾搭上了，利用唐门专供军需的这条线，把自己的丹药卖到了军中。 不得不说，神农百草门的药便宜归便宜，但是极为对症，尤其擅长解毒。 南下官兵在解决了非战斗减员这一历史性大难题后，连有捷报传出。 然而，官兵连攻连克、大破敌寨后却没有收手，后来有消息传出，说某位朝廷大员的家宅被官兵给洗劫了，全家上下八十七口，死得一个不剩。 又有人说，那不是官兵，是假冒官兵的流寇。 真相到底是什么，怕是永远查不清楚了。 现在皇帝的意图很明确了，既然刀子都已经拔出来了，他就不是轻轻划一刀算完了。 皇帝要借兵刀，把交趾这片杂草丛生的荆棘地，重新给犁一遍。 有个词叫“刀耕火种”。 但是这对南用兵还没完，又开始向北征伐。 黄小石没看懂了，就算是你计划已经很久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不能等江北大疫过了再说吗？ 非要挑这时候。 无论这皇帝是否英明，或是神武，但是首先黄小石能肯定的就是，这个皇帝绝对不是一位仁君。 第44章 押货出行 北伐之事，离大部分老百姓还远得很，但是江北大疫这事便是与自己息息相关了，可偏生又不得妄议。 洛阳城里的老百姓，一边心急焦躁，巴望着哪路神仙显显灵，快点把瘟神送走，一边赶紧采买药物囤积，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洛阳城里，老百姓能买得上，买得起的药，也就只有神农百草门的平价药。每天神农百草门的摊位前，卖药的还没来，买药的已经排了一老长串了。 过了没多久又有消息传来，说皇帝的叔叔诚王在江北多地施粥送药，而诚王也宣布直至大疫结束，从即日起自己每日一餐，整日焚香祷告，为民祈福。 这条消息一被传出，简直就是民心大振。 人在苦难之中的时候，更期望每天听到一点好消息，这样才有一些活下去的盼头。 随着这道消息越传越广，原本深居简出、低调至极的诚王渐渐出现在了公众的视野中。 这诚王乃先皇之兄长，因喜爱风花雪月，故而将江山让位给了弟弟，过上了闲散王爷的日子。 诚王虽然不理政事，但是也时常微服出行，心情宽仁，爱民如子，有治国之才，素有贤王之称。 相对于诚王，老百姓对当今皇上非议颇多，此消彼长之下，老百姓回想起来当年“宽仁”的先皇，简直没弄明白当今皇上和先皇相差怎么那么大。 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现在大家就期盼着咬咬牙先苦三年，等皇帝立够了威，过足了瘾，他总得还是要放大家喘口气吧。 总不见得，皇帝想把天下的老百姓都给逼死吧。 …… 四月底。 不出黄小石所料，官府发了一个公告，要求全洛阳所有涉及药材的商家盘点货物，所有存货官府以平价收购。 饥荒年收粮食，主官都要将大户和粮商叫在一起，喝茶吃饭，虽说是鸿门宴，至少是给够了面子。 这次平价购药，官府直接发个公告就完事了，卵都没卵你一下。 黄小石不由地感叹，这自古经商果然就是贱命一条。 其实黄小石都高看自己了，他是被归纳到武林中人这个范畴里的，在朝廷眼里，还连商贾都不如。 至少，商贾都是良民，武林中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潜在的、且不受管控的不稳定因素。 这纸公告发出后的第二天，有几个官差就到了神农百草门，为首的是个老书办，其余四人是差役和衙役。 对于这些官老爷，黄小石亲自相迎，他深知这“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尤其是当下这种环境里，就算是被坑了都找不到地诉苦，更不说伸冤了。 老书办黑着脸过来的，他坐也不坐，茶水也不喝，直接就要去库房点货，比当年黄小石上门催债的样子还难看些。 黄小石自然是知道的，他们这些人的办事风格就是这样。 简单地讲，“疑罪从有”。 在他们眼里，在你自证清白之前，个个都是需要被律法制裁的恶徒。 黄小石陪着笑与书办一起去库房，挨个将自己的存货与对方一一点清。 由于神农百草门前段时间一直在大量放货，所以现在库房里的存货并不多，而且剩下的大多都是比较贵的神农系药物，本地生产的百草系的药，基本上是当天生产出来，隔天就销售一口了。 这些神农系的药物，毕竟价格摆在那里， 好多从成都运来之后，连包都还没拆封。 所以，书办一行人清点库房的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就弄好了。 当余下几人给仓库大门上了新锁，又贴了封条后，老书办才缓下脸色。 他和黄小石缓步回到正厅里，黄小石叫人上了一盘子点心和热茶上来。 “这位老哥，辛苦了。”黄小石将一碗热茶奉上，对着书办陪着笑说道。 那书办听了之后，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后，也是回着笑说道：“早就听说神农百草门做事仗义，今天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这入仓点货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事，简直就是上下不讨好，两头受气，稍有差池还会把自己搭进去，真是一个倒霉透了的差事。 今天老书办带着衙役和差役，带着一副杀人的气势过来，就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只是没想到神农百草门这边异常配合，很快就完事了。 趁着喝茶无事，老书办心情还行，他偷偷的给黄小石说道：“我看贵门压货还不太多，等下也少了不少的麻烦。这货可得要你们自己运过去。” “啊？”黄小石连忙问道：“要我们运到哪里？” 书办轻轻地放下茶碗后，敲着桌面回答道：“武汉。” 随后，黄小石一直在大厅里陪着大家一起喝茶，中午又从客悦楼叫了一桌酒菜送来，下午又是点心和茶，这样一直到了晚饭过后，才将醉醺醺的公人送走。 不是说这些公人想赖在神农百草门混饭吃，当下谁还少那口饭吃，只是差事办完得早，可不能回去的太早了，其中道理不能为人道也，心里明白便是了。 等到公人一走，黄小石立刻动身赶到了长虹镖局去商量走镖运货的事，直到了天黑才回来。 第二天，老书办一个人转过来了，他递给黄小石一张手函，上面盖有官印，写着神农百草门的押货数，最迟送达时间。 这官府做事也果然地道，现在神农百草门放在仓库里的货物全部是官府的物资，他们一分钱都还没给不说，你还必须按时送到交货地点，期间不管是货物损坏丢失或是时间延误，小则可能会导致货款被扣，大则甚至会有牢狱之灾。 黄小石看着手函上写着的送达时间是五月中旬，洛阳离武汉有上千里，虽然还有十多天时间，但是可不算宽裕。 没有半点耽误，黄小石来到了长虹镖局找到了副镖头关伟。 关伟现在也忙得焦头烂额，平常里生意少时闲得慌，现在生意扎堆一下来了，人手又分配不过来，真是旱也旱死，涝也涝死。 虽然黄小石昨天就给关伟打过招呼了，神农百草门还是长虹镖局的长期客户，但是当下人手不足。 除了神农百草门要送货到武汉，也有其他的商家要运货过去，一共有四家。 现在，长虹镖局的总镖头关长虹把四家人叫到了一起，摆明了现在镖局的难处，他告知到大家，要走这趟镖，就只能组商队。 要么就自己另寻高明，反正长虹镖局是抽不出更多的镖师了。 大家知道关长虹说话一向都是一口唾沫一个眼，既然关总镖头都这么讲，那就只得组商队吧，有点像是拼单。 不过长虹镖局这边只抽得出副总镖头关伟和六个老手押镖，这点人马对于庞大的商队而言太少了。 于是大家商量了一下，除了自己的货物自己运送之外，还应当抽出一些人手充当护卫。 商队大了，固然可以吓跑一些小蟊贼，但是也容易引来更凶残的悍匪。 终于，黄小石把事情忙完了，他顺便去客悦楼叫了一锅羊肉，下午他和门人聚在一起边吃羊肉，一边商量着运货的事。 这个时代的猪肉并不好吃，所以黄小石更喜欢吃高质量的羊肉。 所以，因为黄小石这个爱好，洛阳神农百草门吃羊肉成了接风洗尘的必备菜肴了。 这羊肉刚吃上，就有门人在讲，说今天王记商药行因瞒报存货，所有的货物都被官府给封了，王记的老板也丢了大牢，现在满家人乱做一团糟。 黄小石摇了摇头，这些背时的事他早就预料到了，要说只能怪那王记的老板眼瞎了，看不清形式。 现在黄小石只想的是赶快把这差事做完了，好不耽搁自己的正事。 这趟运货，黄小石肯定是要去的，毕竟是五六万两银子的货物，闪失不起。 货物丢了，就算是巩光杰不追他黄小石的责任，官府还要找他神农百草门的麻烦。 菜过三旬，一锅羊肉只剩下汤的时候，黄小石开始安排人手了。 “老许、二憨、彪子、三哥、大牛、二牛、小钱子。”黄小石挨个点着名字，他说道：“你们七个过几天和我走一趟。 老许，你明天去骡马市场找点带着牲畜的脚夫，别在意钱，管他是骡子是马，一定找够。先说了，我可是不背货的，有装不完的货，你一个人背着。 除了老许之外，其他人都是要当护卫的，这几天收敛点，别他娘到时候脚趴手软的。其余人看家，张大哥主事，该做啥做啥，没事就歇着，闲事少管。” 黄小石这么一说，众人齐声应和道。 三天过后，四家组成的商队在洛阳城外集合，神农百草门一亮相便是吸引了众多目光。 人员和货物数，神农百草门算不得多，但是他们八个人清一色的黑衣配短刀，货物全部交给脚夫运送，光是牲畜就有七头骡子和五匹马，看得人是暗暗咂舌。 毕竟请脚夫是要花钱的，动牲畜更是费钱，大部分商家都是家中养了一些长工当苦力，管饭就行，哪里舍得牵骡动马的，那不是钱多烧得慌吗。 以前神农百草门也是靠门人背货运送，架不住黄小石有着败家的习气。 四家的人和货物聚在一起，各色人等足足有上百人，洛阳城外的这片空地上吵吵嚷嚷的，挤来挤去全是人。 这时候，一个精壮的汉子引起了黄小石的注意。 只见他头戴红色水手巾，下穿灰色过膝短裤，手里提着一根齐眉棍，这人上身光着没穿衣服，露出了满身菱角分明的肌肉。当他转过身时，黄小石看着他的后背，不由得眼角一跳。 原来那汉子的后背文满了图桉，远看像是一片乱麻，近看好似一堆缠绕在一起的海藻，仔细看才发现，他背后纹得是满背的龙。 这可是把黄小石吓了一条，他又仔细一看，这龙有鳞无角，有手无爪，哦，原来是飞蛇。那就好，那就好。 黄小石可不想和这家伙走一趟后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反贼，那不把自己哭死。 不用此人自我介绍，黄小石已经把他认出来了。 这个朝气蓬勃中又带着满满中二气息的家伙，就是九纹蛇的史义，水浒英雄史进的脑残粉，六扇门神捕史刚的傻弟弟，一个要立志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看着史义，黄小石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跳出了许多关于他的信息。 记得原剧情中，在不久之后，逍遥三侠奉师命去踏平黑风寨，其中就在黑风寨的地牢里救出了史义。 那么问题来了，不久之后被黑风寨关小黑屋，现在还在活蹦乱跳的史义，是什么时候被黑风寨抓获的呢？ 亲娘啊，要命的来了。 …… 看着活蹦乱跳的史义，黄小石心中升起了不太好的预感，约摸着这趟押货和黑风寨对上的概率接近百分之一百。 这趟货由于联合了四家商行，所以总价约有十三四万两银子，这确实是笔大买卖。 加上商队庞大，人多手杂，消息想要不走漏简直不可能。就算是遇到耳聋听不到消息的探子，看到这阵仗再马上飞奔去黑风寨报信也还来得及。 黄小石头痛了。 他倒是很想直接退出商队，等队友去踩地雷，过几天后自己再出发。 但是衙门把运送日期给他定死了，他要是这样逗留一下说不定就会逾期。 黑风寨劫镖简直成了阳谋，就直接摆在你面前，你知道前面是龙潭虎穴还是得硬着头皮闯过去。 这是啥世道啊！ 黄小石气得想大骂皇帝八辈祖宗，这种狗屁一样的治安状况你就不能上点心把它整治整治。 一声叹息后，黄小石心有怯怯地想到，这还是太平盛世，出门就有土匪埋伏，要是换作天下大乱，那生民又如何得活。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这十来个字饱含了多少血泪与辛酸。 一直等到响午了商队才缓慢地启程，根据抽签排顺序，黄小石和神农百草门排在第三位，这是个好位置，心腹之地，首尾不沾，但是黄小石坚决要发扬风格，和第四的商家调换位置。 对于这种好事，排第四的商家自然是求之不得，神农百草门的门人虽然不知道黄小石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出于对黄小石的信任也没人插话说不对。 在队伍的最后面慢悠悠地吊着商队的尾巴走，黄小石擦了一把莫须有的冷汗。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想要活着到武汉，首先就得离史义的商队越远越好。 他们的商队运输的全是硬货。 第45章 头脑风暴 能让黄小石汗毛炸立肯定是有原因的。 刚才他看到史义的商队是第二队，然后黄小石的注意力放在了他们商队骡子背着的黑罐子上。 黄小石装作从队伍从前到后巡视的样子，来回走了一圈，然后在路过黑罐子时，用手在罐子壳上轻轻摸了一下。 黄小石的玩家视野可以提供别人看不到的一些物品信息，但是这有两个前提条件，一个是用【武者感知】闪一下，还有就是亲手触摸。 现在的商队里人多眼杂，黄小石可不敢开【武者感知】乱闪，于是他伸手摸了一下黑瓦罐。 很快，黄小石眼角底部亮出了几行名字。 【一罐子烈火油】 【一罐子雷火弹】 看到这玩意，黄小石浑身汗毛就立起来了，于是黄小石马上和第四的商队商量，由他们神农百草门殿后。 虽然商队里，大家都知道中腹是最安全的，但是对于对于这些要命的玩意，黄小石宁愿发扬风格，自觉地退远点。 这拖到了队伍的尾部，黄小石的脑子开始疯狂转动起来。 黄小石虽然知道许多“未来”会发生的剧情，但是那些剧情只是跟随者主角东方未明的视角。 在东方未明视线之外，明显各种事件已经在不断地发生了。 黄小石惊然发现，自己似乎过于局限了。 以前太过于把注意力盯在了东方未明身上，或许这是一种高效的法子，但是很可能不是最好的法子。 因为许多事件等遇到未明时，已经呈现出结局了。 比如说史义走的这趟货。 现在，黄小石又开始思考第二个问题了。 为什么会有烈火油和雷火弹这种玩意在商队里。 因为烈火油和雷火弹是军用违禁品，朝廷对此查抄的态度可比私盐强多了。 这么说，黄小石要是今天不走了，他转身到衙门把史义给举报了，光凭朝廷的奖赏，这趟去武汉的货都可以不去送了。 原本黄小石就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一方面衙门限时送货，一方面是几乎板上钉钉子的匪人截货，而且从后果来讲，似乎是成了。 现在，黄小石又发现了史义押送的是烈火油和雷火弹，现在他得好好想一下，这趟浑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不见危险是最大的危险。” 这是黄小石的老爸的口头禅，他三天两头在电话里咆孝着痛骂下属，以至于这句话对黄小石而言已经是入心入脑。 那么，这趟押货，到底风险点在哪里。 这不光是关系到自己家里货物，还关系到门人和自己的生死，黄小石不得不从头到尾好好想一下。 黄小石喜欢在走路的时候想事情，他经常借口吃得太饱去遛弯，其实就是在边走边想。 有一个哲人说过，他思维最敏捷的时候只有这么三个，浴缸里、马桶上、床上。 黄小石思维最敏捷的时候只有一个，就是在缓步走路的时候。 现在跟在商队慢慢前行，黄小石正好有足够长的时间来思考。 首先，已知条件是： 一、史义所在的商队在押运烈火油和雷火弹。 二、这些烈火油和雷火弹应该不是朝廷军用的，要不然肯定是朝廷军队押送。 三、史义是海鲨帮的人，这些货肯定不是史义自己用，所以，这都是海鲨帮的货。 四、黑风寨的匪人会在半道上截货，然后史义会被抓到黑风寨关押，直到逍遥三侠把他从黑风寨地牢里救出来。 好了，条件已经够多了，黄小石开始进行头脑风暴了。 第一个问题，海鲨帮何德何能，凭什么能买到这么多烈火油和雷火弹。 这么说吧，这么多货一旦被朝廷查到了，海鲨帮上上下下，从帮主到喽啰，一个都逃不掉。 虽然黄小石不太懂现在的朝廷律法，但是历朝历代，只要皇帝和官员脑袋还没昏庸到一定程度，就必然不会让这种玩意在民间随意出现。 那么，海鲨帮的货肯定不是从朝廷手里拿到的，这点用脚指头也想得到。 想要拿到这么多的货，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从霹雳堂那里直接进货。 第二个问题又来了。 霹雳堂可是朝廷的军用供货商，它凭什么给你一个中原腹地根本就没人听过名字的门派，给这么多的货。 霹雳堂是活腻了，还是觉得皇帝的刀子不够快？ 所以，这笔买卖要做成，必须是有超过钱的东西在里面作用，因为虽说金钱是万能的，但是有一些事情，只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什么东西与钱是最搭配的呢？ 黄小石瞬间就想到了，是权。 这个权，包括了权力和权势。 简单点解释就是，有一句话叫“县官不如现管”。 县官就是权势。 现管就是权力。 海鲨帮能拿到这批货，大概率不是权力的作用，而是权势的效果。 权势能覆盖多远，首先要看它的能量有多大，其次就是看在什么领域。 能在这种要命的领域里还可以将权势覆盖到，黄小石的概念里，只有皇帝。 除了皇帝之外，权势再弱一些的，就只有王爷了。 对了，想到这点，黄小石觉得发掘到关键点了。 有某个王爷，权势很大，而且他的封地刚好就在海鲨帮所在地。 “那，这么说来，海鲨帮就是诚王的人了。” 黄小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好了，第一个问题和第二个问题都解决了，那么第三个问题又来了。 海鲨帮，或是诚王，他偷偷运输这么多军用物资，到底是想干啥？ 想到此处，黄小石勐然惊出一身冷汗。 说实话，因为原剧情的原因，黄小石对诚王的感官非常不错，他接下来的打算甚至就是假借身份后投靠诚王。 但是如果诚王此时就已经在暗暗布棋了，岂不是说，诚王根本就不是被那神经病皇帝给逼反的，他早有预谋。 诚王在剧情中所有的出场，全都是他妈在飙戏！ 真是人不可貌相。 别看你长得一表人才，气宇非凡，让人一见就心生纳头便拜之意，结果。 结果狼子野心。 想通了这环节的黄小石，真是边走边叹气，他颇有一种偶像人设崩塌感。 要知道，以前黄小石最喜欢的几个人物，其中之一就有诚王。 瞎眼啊，眼瞎啊，活生生的被那个戏子给骗了。 黄小石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捶胸顿地，旁人也不知道黄门主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既不敢靠近，也不敢问。 主要问题解决了，现在黄小石开始借线索思考下一步的问题了。 第四个问题，为什么这么重要的货物，让史义这个不靠谱的毛头小子押运，而不是海鲨帮的帮主熊天霸亲自出马。 要知道，熊天霸身高过八尺，脑大头圆，声如洪钟，暴眼环睛，别说战斗力如何，光是看长相和气场，就比史义这个二货强。 但是，为什么偏偏选史义？ 真相只有一个，史义比熊天霸更适合押货。 嗯，如果不从功夫上考虑，而是从人脉上看的话，确实史义押这趟货是最适合不过了。 虽然黄小石和史义不熟，但是对他哥哥史刚可是熟悉的很，毕竟史刚是洛阳总捕头。 而且，史刚还不是洛阳总捕头这么简单。 史刚进了衙门后，又以捕快的身份进了六扇门，随后亲手解决了几个高难度的御桉，于是得到先皇召见。 但是史刚的脸曾被匪人重创，留下了几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 为了不惊了圣驾，史刚在面圣之前，有人连夜为他做了一副白铁面具。 那天，史刚戴着那副白铁面具出现在御前，先皇一见之下，大为称赞。 于是先皇提起笔墨，手书“铁面无私”四字送给史刚。 哥哥是铁面神捕，衙门这边的人即便是拦住了史义同行的商队，也多少会给史刚一些面子不去搜查。 只要不撞上他亲哥哥史刚，由史义运输违禁物就不担心因为官府找事而被发现。 如此一想的话，黄小石甚至猜测，史义这个二货根本不知道自己押运的货物是什么。 想到这里，黄小石不由得感叹，这些个傻弟弟，坑起哥哥来，真的是一点都不手软啊。 一个比一个狠。 好了，现在黄小石只剩下最后一个谜题还没解开了。 黑风寨劫这批货，到底是偶然，还是看准了？ 如果黑风寨是随性而为，那么黑风寨劫了货之后，这批货最后流到哪里去了？ 如果黑风寨是看准了这批货才去劫的，那么黑风寨又是哪路的神仙，敢去动这种玩意？ 黄小石越想越头大，原本以为只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土匪的黑风寨，深挖下来身上的谜团竟然这么多。 黄小石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强行让自己放弃了思考，再想下去，人就要废了。 见日头偏西后，商队便寻了一个宽敞地扎营，走了一天，终于可以休息了。 大家七手八脚的搭起临时帐篷和寻材火做饭，忙碌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 夜间，营地里升起了不少篝火，黄小石和门人一起正在围着篝火吃饭，这时他被关伟给请了过去。 到了关伟他们那个篝火前，火堆上早已架起了一个大锅，大锅里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和香味，黄小石一闻就知道了，客悦楼的羊肉锅子。 火堆上的锅子虽然大，但是火堆旁的人却不多，加上黄小石一共六个人，除了关伟和一个镖头是长虹镖局的之外，其他的都是每个商行只来一人。 “各位，这荒郊野外难免招待不周，关伟以汤代酒，敬各位一碗。”关伟端起一个大碗高举着，对着众人说道。 一碗鲜美的羊肉汤下肚后，关伟拿着快子先从大锅里捞出一块羊肉放在碗中，随后，他豪气的说道：“来来来，大家别客气，我先吃为敬。” 这原本大家就不是什么拘泥之人，关伟开了个头后，大家也都放开了。 神农百草门外出的干粮里少不得有干肉末，但是那味道肯定没法和羊肉锅子相比。 黄小石拿着大碗一阵胡吃莽喝，等到他放下碗快时，那口大锅基本上也见底了。 大家吃好喝足了后，关伟开始说正事了。这正事就是关于商队护卫人员的编队问题。 联合商队最怕的就是遇事不齐心，遇贼不协力，这种种各自为战或是自以为是的行为，都是极为短视的。 关伟在第一天把大家召集起来，为的就是把人员重新进行调配和分组，同时再次强调遇事要接受统一指挥。 得到黄小石和史义的首肯后，另外两家商队老大也很爽快的就答应关伟的要求，随后，关伟又统计了一下各家的人手，他用树枝在地上边画边说，分别大致讲了前方来敌、后方来敌、中间来敌、前后夹袭等四种情况，讲得也是头头是道。 别看关伟年龄不大，但是他自幼就跟着关长虹走镖，既然能顺顺利利地长这么大，说明不管是手上的功夫还是脑子里的活路，都不太差。 等到关伟布置完后，黄小石回到了自己商队里，这时脚夫和门人都已经睡下了。 出门外在不比在家中，起早贪黑是家常便饭，所以大家能早睡便不会多耽搁。 可能是平日里习惯性熬夜，没事也喜欢点着灯打坐练功，现在刚入夜就睡觉，黄小石还真不适应。 等到黄小石躺在他的被褥上，左翻右翻滚了十来圈后，终于渐渐入眠。 第二天，天色刚发白，借着昏暗的天光，商队苏醒了过来，人们忙忙碌碌，打水、喂牲畜、生火做饭、拆收帐篷，样样都得赶时间。 黄小石迷迷湖湖中被吵醒了，他生性本来就不勤快，现在也没人敢叫他起床干活，于是黄小石又翻过身睡了过去，一直赖到了太阳升起，这才总算是起来。 大伙已经做好了早饭，黄小石睡眼朦胧的起床后，直接去饱饱的吃了一顿，然后甩手熘达去了。 黄小石的本性就是好逸恶劳，勤劳俭朴，那是不存在的。 第二天就这样启程，也是一直到了傍晚扎营了才休息，这赶了一天的路，估计也就才走四五十里。 大队人马就是这样的，人越多越慢。 单人快马加鞭再沿路换乘，一千里路可以朝发夕至； 光凭自己的双脚，黄小石也最多三天就能到； 而商队的话，五月中旬能到武汉，都算是一路上走的顺利没耽搁。 就这样一路平安的走了四天，就在即将快出洛阳，连黄小石都在担心黑风寨的匪人到底来不来的时候，匪人们终于把他们给堵上了。 第46章 再遇黑风寨 原本吊在队伍后面的黄小石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古怪的喧叫，他轻轻一跃，跳上驮着货物的马背，居高望远，朝着前方看去。 只见前面站着一群黑衣人将路堵了个水泄不通，带头的是身形一大一小两个头目。 这里黄小石必须要点赞一下黑风寨。 黑风寨之所以在短时间之内在匪界闯出了一个偌大的名头，除了队伍强、作风硬、业绩优、效益好这些寻常因素之外，人家的外宣工作也做的很到位。 首先就是黑风寨所有带队的匪头，外形都极为独特，让人一见之下就能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比如说，现在拦路的两个头目，就是一对百年难寻的奇葩兄弟。 这对兄弟，可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一个叫焦大，一个叫焦小。 从外形上看，这对亲兄弟完全就像是基因突变了一样，不，是分别基因突变了两次，而且是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 只见焦大是五短身材，长得是又干又瘦，身高体重皆在平均线之下，而且还驼背，那模样和拳皇里面的蔡宝奇有的一拼，更奇的是，他用的也是一对铁爪，而且极为擅长轻功。 焦小身高有六尺，长得是虎背熊腰，胳膊伸出来赛旁人的大腿粗，拳头更是有砂锅大，一看便是力大无穷。 这焦大和焦小的名字和体型完全相反，好多人一见他们二人总是容易会误认为个子大的才是焦大，然后这些倒霉鬼大多数被焦大一爪给叉死了。 焦大和焦小是按着长幼起的名字，和体型没关系，哥哥就是哥哥。 焦大最厌恶那种将他和“小”字联系起来的人，虽然焦大因为特殊的体型才练成了一身了不得的轻功，但是不代表他就不以自己矮小身材为耻。 男人嘛，谁不喜欢自己大些呢。 …… 这前方的路一堵，商队自然就停了下来，还没等大多数人反应过来前面出了什么事，这商队的后面也堵上了一队人马。 带头的两个小头目，也是兄弟，不过是因为同出一门，结拜成的异性兄弟。 这两兄弟，身高皆比常人高了一头，长得更是臂粗腰圆。 哥哥手里提着的是一根三五十斤重的巨型狼牙棒，弟弟使的是一把宽背大环刀。 这后面的一帮子匪人堵上来后，也是呼应着前面开始大呼小叫，两个小头目更是往前走了几步，将自己手中巨大无比的兵器往地上一杵，大喝起来。 哥哥巴龙拉开身上的短褂，用拳头一锤胸膛，厉声喝道：“东海一条龙，巴龙在此！” 弟弟赫虎伸手将滑到肚子下的腰带往上提了提，粗声粗气的喝道：“老子就是人称西山一匹虎的郝虎大爷！” 神农百草门商队里的脚夫们，眼看着突然冲出一群匪人来，吓得是魂不附体。 这年头可没什么盗亦有道的说法，山匪不光是要你的钱，绝大多数还要你的命。 当然了，这绝大多数里并不包括黑风寨。 黑风寨是看人下菜。 黑风寨这几年可是凶名赫赫，遇到了黑风寨匪人的商队都是直接被他们包了圆，连人带货截了走。 这些人，少数交了赎金之后，被放了回来。 更多的，则是消失的尸骨无存。 被放回来的人说，那些人被当做“两脚羊”了。 仇霸还知道不啃穷鬼，而黑风寨则真的是“物尽其用”。 不知道是杀生太多，还是原本布局故意如此，整个黑风寨阴气缭绕，就像是鬼域一样。 巧的是，黑风寨的老大，也是一对兄弟，外形和兵刃特意模彷黑白无常，这为黑风寨填上了不少神秘气息。 许多寻常百姓一听到黑风寨三个字，便是吓得如同见到活鬼。 老百姓甚至不敢私下谈论，生怕就被鬼差听到，然后半夜里黑白无常来勾魂。 十多个匪人把商队后路先给一堵，紧接着两个小头目大喝亮相。 黄小石还在马背上站着凹造型，神农百草门的七个门人已经并肩子冲出来，拔出了刀子。 虽然神农百草门的门人数量比起匪人少了很多，但是同样的黑衣短刀，气势上不弱半分。 神农百草门负责殿后没想到还真碰巧弄对了。 这另外三个商家就这没澹定了，刚才巴龙和赫虎的大喝让他们发现自己首尾被拦了后，已是惊慌失措，人心浮动。 纯经商型的商家和半帮派型的神农百草门，平日里看着没什么两样，一遇到这种事差别就浮现出来了。 神农百草门虽然是制药和经商为主，但是这些年总是少不了有抢地盘的时候。 现在的神农百草门可不像是当年百草门那么纯善。 王二死了后，巩光杰接过神农门后可是没解散打手队。 和其他商家相比，神农百草门的人更敢打敢冲。 因为其他商家的人，一般就是雇佣制的小二和伙计，而神农百草门的门人，分为正式门人，见习门人还有寻常帮客。 帮客就是雇佣制的帮工，而表现得好，就可以成为见习门人。 而一旦能成为正式门人了，那就不得了。 正式门人，每在神农百草门干一年，能拿到1股。 神农百草门每年分红，不管是本门还是分门，都是用铜钱山，那架势，谁人不眼红。 能拿到神农百草门的股，那是要吃一辈子，还可以传给子子孙孙的东西。 因为自己的利益捆绑在门派上，所以神农百草门的门人在械斗时都极为凶狠。 也就是在洛阳这边的分门，因为黄小石的战略需求不同，神农百草门才声名不显罢了。 上次商队被黑风寨劫的事，只是对外掩盖了，洛阳神农百草门都知道这事的真相。 这件事情，其实是黄小石做错了。 黄小石对门人交待的，遇到人多势众的土匪时不抵抗，他出发点是好的，希望不要有无谓的死亡。 但是这个世道，没有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说法。 遇到饿狼，你弱它就要吃你，想活命就得和它拼了。 当黄小石脾气来了一发狠，独自夜奔百里截杀黑风寨匪人，把所有被俘人员救出来后，极大地鼓舞了神农百草门人的士气。 黑风寨又咋了？ 难道我神农百草门就杀不得你？ 现在又遇到了黑风寨的匪人，神农百草门已经摆好了阵型亮出了刀子。 但是，其他三队人马却是一下陷入了慌乱之中。 正当众人惊魂不已时，商队靠山的那边又传来的连片的怪叫声，光是听声音那山上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了匪人。 山上的声音一响起，商队前后的黑风寨匪徒都一起发出各种怪叫声，只有商队旁边的密林中静悄悄的。 黄小石心中顿时明了了，这是一种原始简单又有效的战术。 从小到大就看动物世界的黄小石，自然是知道什么叫群狼战术。 狼群捕猎的时候，遇到一大群野牛或是野羊或是其他什么猎物，它们就会围着猎物奔跑的同时不断地咆孝，逼迫兽群惊慌失措，自乱阵脚。 当兽群露出破绽时，才是群狼真正发起攻击的时候。 黑风寨的匪人比狼群更高明的地方在于，他们还采用的围三缺一的战术。 前后的道上和旁边的山中都出现了敌人，唯有一片密林里静悄悄的。 或许商队里会有人就心存侥幸，认为只要跑到林中就可以安然无恙。 殊不知，既然人家选择在这里埋伏，肯定是准备已久，毕竟黑风寨几十号人不可能坐在这里等你几天。 所以，如果不出黄小石所料，密林中必然是机关遍布，甚至可能还埋伏有精通捕猎的匪徒。 惊慌失措的人即便是逃到密林中也难以逃出生天。 但是，人一旦开始溃逃，商队紧密的防守阵型就会被打乱，匪徒便可不战而胜。 果不其然。 在群匪的怪叫声压迫下，排第三的商家中有个脚夫将货物一解，提着自己的扁担就朝着密林逃去。 他刚跑两步，只觉得右边屁股上一麻，顿时右脚像是被抽掉了劲一样，脚一软就跪到了地上。 紧接着，其他商队里冒出两个脚夫也想逃，纷纷被黄小石用飞石点中跳环穴，最远的也才跑出三步。 武侠故事中经常出现的跳环穴其实不是在腿上，而是在屁股上。 所以那些少女跳环穴被点了后，拼死不让男性为她们解开就是这个道理。 至于黄小石的飞石功夫，他只是闲来无事用花生米弹苍蝇练出来的。 作为一个体质已经迈入“超人类”门槛的人，想要练习一门暗器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只不过，这种简单的暗器手法也就是对普通人有用，与高手作战中毫无意义。 一是黄小石很难击中高速运动中的人体，二是即便是打中了力道也不够。 真正的暗器高手，能用一片树叶将苍蝇切成两半，或是把黑白色的棋子打进十米开外的石壁中下围棋，而这种功夫又不是简简单单能练出来的了。 黄小石出手点中了三个人后，这时候那几个商队的老大才反应过来，他们暴跳如雷一般将逃跑的人拉了回来，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拳打脚踢。 这些人都是明白人，知道一旦出现逃亡潮了后，大家唯一的生路都没了。 队伍的最前方。 长虹镖局的关伟带着镖师顶在最前方，随后史义也带着第一家和第二家的护卫赶了过去。 这一起加起来也有三十多号人，略略看过去比起黑风寨的人也没少到哪里去。 没多时，第三家商队的老大提着长刀带着十来个人赶到了队尾来，这时候黄小石才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 从马背上轻轻松松跳下来的黄小石，他镇定自若的样子和第三家商队老大满头大汗的模样反差极大。 这突然遇袭，神农百草门的脚夫也远比另外三家中的安静。 因为这些脚夫都是带着牲畜来的，他们可是把这些骡子和马匹看得比自己的命都贵重，谁舍得丢下牲畜自己跑。 无形中，神农百草门成了四家商队中秩序最好的了。 焦大在前方远远地看着，他见到商队没有如计划中的乱起来，于是他吹出长长的一声口哨，堵在商队最后面的巴龙和赫虎一听就明白了，师父是要他们抢先进攻。 一般来说，商队的主要护卫力量都摆在了前面，这时候要是从背后发动攻击，只要能造出大乱之势，整个商队便是不攻自破，任人宰割。 巴龙和赫虎两人虽然号称是焦大的徒弟，但是焦大的真功夫却没学到半分。 在土匪窝里，能把自己的真功夫传给带师学艺的家伙，才是个缺心眼的短命鬼。 巴龙和赫虎，看起来体型过人，模样凶悍无比，但是他们其实等级并不高，一个18级，一个17级。 “两只弱鸡。”当下可以不用忌惮暴露自己能力，打开了感知的黄小石在看到龙兄虎弟的等级后，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吐槽道。 话说，自从和28级的无戒干过架后，黄小石有点飘了。 除非到了30级，人物能用内力护体，能几乎完全免疫【点穴】和【破甲】，30级以下的人物对黄小石来讲都不过是经验包。 既然是经验包，自然是越大越好咯。 巴龙和赫虎两人听到那声响亮的口哨声后，他们拔起了插在地上的巨大兵器。 “我先上，你们压阵。”这时候黄小石转过头对其他人说道。 这个你们既包括了神农百草门的门人，也包括了第三商队的护卫。 黄小石抽出身上的短刀握在手中，随后他抢先朝着巴龙和赫虎冲了过去。 看到黄小石那单薄又悲壮的身影，第三商队的老大热泪盈眶，而神农百草门的门人可不这样想。 神农百草门的人都是知道石爷手上的功夫有多厉害，虽然他们看不到数据，但是他们看得懂结果。 那个在地下赌场风头无二的百战连胜狂僧无戒，还不是被石爷暴打了一顿。 黄小石的动作很快，三五十米的距离他几步就冲了过去，只见他身体前倾，手中的短刀横握，以一个脑补了很久的火影中最帅的突袭姿势朝着赫虎扑过去。 “当！” 火影里的英姿在脑补时确实是很帅，结果可是不太美妙。 瞬间交手后，黄小石倒飞出去了。 第47章 血战 在黄小石朝着赫虎冲过去时，巴龙提着他的巨型狼牙棒一棍子横扫过来。 这个巨型狼牙棒面积实在太大，黄小石一时躲闪不及，只得提起他手中的短刀相抗，结果就是被一棍子砸飞了。 黄小石飞了好远才落地，在地上又滚了几圈后才终于停了下来。 “哎哟，他妈的。” 黄小石一边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骂骂咧咧的。 太鸡儿坑人了。 黄小石也是脑残了才想去模彷火影里的招式和动作，他又不是不知道，火影世界里是没有牛顿的。 刚以那么帅的姿势冲过去，结果被人家一棍子打飞了，黄小石这次装逼被人狠狠地打脸了。 殊不知道在别人眼里，黄小石被一个胳膊有大腿粗的壮汉端起一根那么粗的狼牙棒打飞了几丈远，他竟然屁事没有一样爬了起来，还能骂骂咧咧的说脏话，已经貌若神人。 “破刀！”黄小石生气地将手里的短刀扔在地上。 原本黄小石是从来不用兵器的，他的【鸡爪双杀】可是比寻常的刀剑更锋利。 但是黄小石身上可不是还挂着【内伤】的状态么。 现在的情况是，一旦黄小石运转【神农琉璃功】，那么一定时间后，【内伤】状态就会因为功法的运转自行消失。 难题在于，黄小石想要保住自己的【内伤】状态，他可不是在自残，而是这个debuff他日后有大用。 话说那无戒真有两下子，【内伤】状态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出来的。 黄小石为了保留【内伤】状态，他已经停转功法很久了，这一停转功法，内力就补充不上来。 虽然说他现在的内力值存量很高，而且鸡爪功的所有招式对内力消耗极低，但是当前的内力值是用一点少一点，所以黄小石才想到暂时不用招式，先换用刀子试试。 结果不管平时练习了多少次的帅气姿势，终究只是个花架子，而且黄小石现在的身体素质还没强悍到让他随心所欲地在实战中玩花架子的地步。 于是开局就被打脸了的黄小石身上爆发出了一股惊人的气势，这气势叫【真·玩家之无能狂怒】。 “再来！” 随着一声怒吼，黄小石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朝着赫虎再次发动了突袭。 刚才的进攻虽然是非常失败的，但是也让黄小石试探出来了，赫虎的反应比巴龙更慢。 如果说巴龙是一个浑身上下长满了死疙瘩肌肉的迟钝大汉，那么赫虎就是一个吊着大肚腩的痴肥胖子。 而且赫虎才仅仅17级，断然也是没有把浑身的肥肉练出【吃】的那种吸能功夫。 他就是单纯的胖。 所以，赫虎是黄小石的首选攻击目标。 正如黄小石所料，他快冲到了赫虎身前，赫虎虽然有了反击的动作，但是那动作明显比黄小石的攻击慢了至少三拍。 就是说，等赫虎打出第一招时，这期间够黄小石左右开弓攻击三轮了。 黄小石左手刚抬起，正准备对着赫虎施放【小鸡吃米】，结果一道劲风袭来让他不由地将身子一偏。 原来，巴龙见黄小石俯身冲上后又是故技重施，那根巨大无比的狼牙棒对着黄小石当面横扫而来。 哪知道，这次黄小石没再犯中二病，他原本袭击赫虎就是一个虚招。 只见黄小石保持前冲的姿势不变，他上半身勐得弯腰前倾，以一个几乎以面贴地的姿势，滑过了巴龙的暴躁大棒。 随后，黄小石双手在地上一撑，原地弹起，这时候大棒刚过他的头顶。 只见电光火石间，黄小石抬起的左手一点，正中巴龙的手臂上的曲池穴，然后他顺手一推，巴龙的手里的狼牙棒不受控制一般朝着赫虎挥去。 …… 刚才第一次黄小石攻击时，巴龙对着黄小石打出了一个漂亮的全垒打，那一瞬间爽感爆棚。 黄小石不知死活地又冲了过来，巴龙这次蓄力准备再来一个满堂红。 没想到黄小石虽然个头不高但是身体极为灵活，他一个滑步就闪了过去，随后巴龙感到手肘一麻，手中的大棒不受控制一般朝着赫虎的脸挥了过去。 赫虎看到黄小石朝着自己冲过来，他连忙提刀相对，结果刀还没提起来，哥哥的狼牙棒已经到了眼前。 这一棒子打得可是实在，正正打在了赫虎的脸面上。 黄小石此时刚好站在赫虎身前，他对着脸上还粘着狼牙棒的赫虎，一个【小鸡吃米】狠狠地点在了赫虎的咽喉上。 咽喉本来就是人的重要命门之一，只听一声清脆的卡察声，赫虎的喉软骨被黄小石一记【小鸡吃米】给击碎了。 可怜赫虎一个体重超两百斤的大胖子，在自家兄弟和黄小石的联手一击之下，连悲鸣都没发出一声便往后重重地倒了下去。 “战斗记录：你杀死了黑风寨赫虎。” “兄弟！” 巴龙看到赫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将地面砸起一片灰尘来，他不由得发出一阵惨叫。 此时悲痛欲绝的巴龙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也贡献出了一个助攻。 赫虎面部的鼻梁骨被完全砸进了颅腔中，这本身也是一个致命伤。 所以，如果不去估计最后的击杀是否有过量伤害的话，很难讲得清楚巴龙和黄小石两人，到底谁对赫虎之死造成的伤害更高。 “去死啊！”巴龙提起自己的那根暴躁的巨型狼牙棒，想要再次砸向黄小石。 自从和无戒打过一架后，黄小石对这种体型巨大的敌人早就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攻击方法——快速点穴攻击。 气海。 神阙。 膻中。 黄小石左右开弓接连出招，巴龙举起来的大棒还没砸下，身体已经是连中三招。 巴龙可没有无戒那么抗打，黄小石这连续点穴，他看着依然站在那里威风无比，其实已经全身僵硬，体内百感交集，总的来说就是痛、胀、酸、麻、虚一起来了。 黄小石没有给巴龙喘息的机会，最后一招【鸡爪双杀】正中巴龙的咽喉，双手一挥而过，一股热血喷涌而出，黄小石没来得及闪避，被喷得满头是血。 “战斗记录：你杀死了黑风寨巴龙。” 接连两个击杀提示，黄小石虎躯一震，然而并没有升级。 果然吗，黄小石心中略微失望地想到。 果然是等级越高想要靠单纯的杀人升级便越是不容易。想要提升等级，弄个好的内功心法才是正道。 黄小石不知道的是，需要的经验更多还不是关键，关键是他这是19到20级。 每一次翻越整数级，都是一次质的飞跃。 这种飞跃，并不是依靠打架就能提升的。 …… 几个呼吸间，黑风寨两个小头目巴龙和赫虎就被黄小石干掉了，无论是自己这边的护卫还是黑风寨的小匪，都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轰。 巴龙巨大的身躯仰面倒地，黑风寨的小匪们直面满脸是血的黄小石，只见他咧嘴一笑说道：“现在，该你们了。” 黄小石的意思很明确，既然升级需要大量经验值，那就不要浪费一点一滴的机会了。 黑风寨的匪徒被黄小石给吓到了。 这些匪徒也并非个个都是凶悍之辈，总的来说他们欺凌弱小时无比强大，遇到强敌时就无比弱小。 前面这人的功夫深不可测，自己的两个带头大哥也是一个照面就被杀死了，这种恶敌谁不怕。 “杀啊！” 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暴喝。 黄小石没有回头就听出来了，是自己门人老许喊出的。 老许这一声暴喝正是时候，黑风寨的匪人原本已丧胆，他这一声大喝，神农百草门的六个门人也齐声大喝，提着刀子对着黑风寨的匪人就冲了过去。 黑风寨对神农百草门是有血仇的。 无论是有仇报仇，还是拼死反击，总之，神农百草门的气势压过了黑风寨。 神农百草门的几个人在一声暴喝之下，提刀朝着黑风寨的小匪们冲了过去，第三商队的护卫们齐齐地愣了一下，然后看到自己的老大也冒着满头的大汗提着刀子跟了上去。 这商队的老大虽然不是武人，但是眼光还是有的，此正是一鼓作气时。 二十多个护卫咆孝着对着黑风寨的小匪冲了过去，但是比他们动作更快的是黄小石。 黄小石正在割草。 只见黄小石身影在群匪中来回飞梭，他为了节约内力，利用【鸡爪双杀】左右互搏的特效，张开双手在人群中肆意切割。 这些只有几级的小匪在黄小石的攻击之下如同被长草一般，黄小石杀进去一次就倒下一片，再杀出来一次又倒下一片。 等黄小石杀个三进两出时，黑风寨十七个小匪无一逃脱，全部惨死在黄小石的攻击之下。 “呼。” 打完收工的黄小石长出一口气，随后抬起衣袖擦了一下脸上粘着的稠血。 只是衣袖上也满是污血，黄小石这一擦并没有让自己变得太舒服。 黄小石几乎没有公开的展露过自己的真功夫，在洛阳的人眼里，黄小石就是一个做生意头脑灵活的小子。 直到今天，第三商家的老大和护卫们才发现，黄小石武功竟然这么高，而且杀起人来这么疯。 “这里就先交给你们守着，我去前面支援。”黄小石对着门人和第三商家的护卫们说道，然后他转身疾跑，几个呼吸间就折回了商队中，随后混入人群不见了踪迹。 …… 相对于后方的轻松清场，商队前方陷入了苦战中。 刚才随着焦大的一声悠长的口哨声，巴龙和赫虎在商队后面开展了攻击，与此同时，焦大带着匪人朝着商队正面勐扑过来。 看上去两边的人数差不多，真打起来了差别就很大了。 单从带队的头领上说，焦大和焦小的武功已经达到了四大凶徒的水平，远远超过关伟和史义。 其实关伟这刚二十岁就能有如此修为，已经是年少有为了。 要知道，长虹镖局并不是逍遥谷这种超一流的门派，甚至连一流门派，二流门派都不是，它只是一家镖局而已。 关伟从小在关长虹的严厉指导下，付出了远超同龄人的汗水和艰辛。 江天雄的生辰会上，关伟提刀与天龙教四大凶徒恶斗，结果几招之下就退场了。 回到家里后，18岁零29个月的关伟被关长虹狠狠地打了一顿，罚他一个月的薪俸并禁足一个月，要他加倍练武。 关伟很不服气，于是他和老爹顶了起来：“那是天龙教的四大凶徒，自己怎么可能打得过。” 关长虹一句话就让他闭了嘴。 只见关长虹冷冷地说道：“如果他们是来劫镖的呢？” 是啊，如果对方是来劫镖的呢？ 打不过就只有去拼命，拼不过命就只有去死。 若是丢了镖，不光是砸了长虹镖局三十年未失一镖的牌子，还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 能丢第一镖，就能丢第二镖。 对镖师而言，丢第一镖起就如同跌入了深渊，直到最后无镖可走不过只是高空坠地罢了。 镖就是命，丢镖就是丢命。 “贼人看刀！”关伟一声大喝，又是一招【长虹经天】对着焦大砍了过去。 没想到焦大身法奇快，一闪就躲了过去，关伟的快刀连焦大的毛都没沾到。 焦大和焦小联手这么多年，早已是默契无比，在最初的交手试探之后，身法灵活的焦大对付关伟，身蛮力壮的焦小对付史义，刚好将两人克制得死死的。 换过来，如果关伟和史义迎敌经验比较丰富或是配合默契的话，也应该懂得换位对战。 史义手中的长棍甩开之后范围远超关伟手中的快刀，焦大身法再灵活也难以躲闪。 同样的，关伟手中的刀对抗击打能力极强的焦小造成的威胁和伤害，肯定比史义的棍子要强。 但是现在关伟和史义都被焦大焦小拿死，正好以敌之所长对己之所短。 这才不多时，关伟身上已经多了几道血口，史义也是和焦小连拼了几拳，打得他全身气血翻涌。 关伟和史义都快顶不住了。 第48章 大胜 相比关伟的心急火燎，史义现在更是五脏如焚。 史义从小就喜欢跟着卖艺的老把式学着比划招式，老父看出史刚和史义哥俩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于是给他们找了个正经的师父拜师学艺。 师父教的是棍法，说实话史义有些瞧不起棍子。 既然练武，怎么也得学剑法啊，再次，至少弄把大刀威风威风也不错呢。 棍子是什么个玩意？ 为了吸引两个孩子练武，于是师父给史刚史义两兄弟讲起了一段梁山好汉的故事，其中着重讲了枪棒双绝的林冲和九纹龙史进的故事。 林冲那种老忍的性子，史义不喜，他更喜欢九纹龙史进。 于是史义也想给自己背上纹上九条龙，但是当今谁敢乱纹龙，于是折中一下，史义在背上纹了九条飞蛇。 两兄弟出师后，哥哥史刚进了衙门，史义呢，正是人如其名，他更喜欢行走江湖，最看重的就是那个“义”字。 史义遇到了海鲨帮的帮主熊天霸，两人正是一见如故，最后结拜成了兄弟，这次海鲨帮万里购运货物，熊天霸可是亲自为史义送行。 熊天霸让史义一个人去运货，最大的依仗就是史义的哥哥是史刚。 而史义这个中二青年，完全没想到熊天霸是在利用自己的身份，他感受到的是大哥的信任。 对于熊天霸这个大哥，史义可是对他比自己的亲哥还亲切。 行走江湖靠的是什么？唯有【信】与【义】。 这一路上，史义是孤身一人走万里，他从杭州城出发，单枪匹马走到了西域，找到了接头人后，又紧接着护送商家从西域一直要走回杭州城。 商家是事先已经安排好了的，史义只需要帮忙护送就成。 在史义看来，这都是大哥熊天霸对自己的【信】。 自己唯有以【义】相对。 要是铁面神捕史刚，知道自己的弟弟能傻到这种程度，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史义这一路上的艰辛困难且不说了，只要将货物运送到武汉，就可以走水路到杭州。 长江水路，基本上就算是海鲨帮半个主场了。 然而，就在这最后一段路，居然商队遇到了土匪劫道。 现在，焦大和焦小拖住了关伟和史义。 有道是，兵对兵，将对将。 现在商队的护卫和已经厮杀在了一起。 长虹镖局的镖师战力不俗，和黑风寨的匪人打得是难分高下，但是第一商队和第二商队的那些护卫，他们也只是平常之人，最多也就是多摸过些刀把子，哪里会什么武艺。 黑风寨的匪人经验老道，一眼就看破了商队护卫的虚实，于是着力强攻这些薄弱环节，护卫队被黑风寨的匪人一冲杀，死伤惨重，匪人眼看着就要杀入商队了。 一旦匪人杀入商队，必然就是众人四下溃逃，整个商队就散了。 见到此状，史义心中一急，他胸中的那股热血直冲头顶。 和黄小石的推断完全不同的是，作为这次购运的核心人物，史义当然知道自己运送的物资是什么。 临走前，熊天霸拉着史义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兄弟，哥哥让你做的是杀头之事，但是这事可不得不做。” 熊天霸长叹一口气后，他转身望着远处的大海说道：“这些年倭寇沿海烧杀，朝廷大军只是守着重镇不出，眼睁睁看着那些小村散户的渔民百姓被倭寇屠杀。 我海鲨帮和倭寇有不共戴天之仇！” 史义听到熊天霸的话，也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倭寇之凶残，胜匪徒之十倍。 海鲨帮原本只是渔运帮，因帮众大部分家人亲属都有被倭寇残杀，海鲨帮渐渐转化成了武力型帮派，专门和倭寇火拼。 说实话，海鲨帮的帮众原本就没多少学过武艺，在倭寇血战的中，每次伤亡都很大，但是海鲨帮却是越来越大，不断地有人为了杀倭寇而加入海鲨帮。 熊天霸这次找到了个路子，他用重金购买海上作战利器：霹雳堂制作的雷火弹和火油。 有这两个东西，海战中海鲨帮就不需要再和倭寇肉搏，直接用霹雳弹和火油就能让倭寇的船沉底喂鱼。 哥哥为朝廷工作，史义就算是不用心去记，知道哪些是杀头的重罪。 但是，这哪里是一罐罐霹雳弹和火油，分明就是自家兄弟的命。 可恶的倭寇！ 可恶的山匪！ 我要将你们统统杀光！ “吃我一棍！” 一声怒喝下，史义将手里的长棍一挥，棍头朝着焦小甩去。 这招史义已经用过很多次了，体型巨大的焦小看到史义的棍子袭来时并没有躲闪，他故技重施，只是侧过身来，用最能抗打的背部来硬抗棍袭。 然而这一棍子和刚才不一样，一棍子甩在焦小的背上，打得他发出一声闷哼。 原来，暴怒中的史义临战突破了，他终于将自己的这一招凝练成了招式。 【招式：九龙攀云】：在怒意爆发时使用，可以显着提升伤害。 所以这次同样一棍子甩过来，焦小直接被打得喷出了老血。 随着情绪极度爆发，奔涌的内力和气血走遍全身，史义刚才受的伤势瞬间就被压制住了。 只见狂怒之中的史义手中的棍子上下翻飞，焦小再也扛不住了，连连喷出一口口的老血。 看到焦小在史义手上吃了亏，焦大顿时暴怒。 “敢打我弟弟？要你狗命！”护弟魔焦大在暴怒中舍弃了只有招架之功的关伟，他转身朝着史义攻去。 史义看着焦大朝着自己，更是不顾不让，一棍子拉直了就甩了过去，两人对换了一招，一声闷响后各自退了几步，谁都没讨到好。 焦大转向了史义，这时候关伟抓紧时间喘了几口气，随后他也是大喝一声，提着刀再上。 不过关伟现在是对着大块头焦小狂砍。 焦小虽然也懂得罡气护体，但是那玩意只是在内力充盈的时候效果才好。 焦小体内的护体内力在史义狂暴的攻击之下，原本已经接不上了，现在史义的大刀砍来，那更是挡不住。 挡不住就只有躲闪，可怜大个子焦小，只有一边用笨拙的身形闪避关伟的大刀，一边赶紧转运内功，以生出更多内力来。 结果躲闪了几下后，焦小一刀都没躲过去。 原本焦小和焦大的武功偏向就不一样，焦小练的是铁布衫，平常他就从来不会躲闪。 还好的是，平日里下的苦功并没白费，焦小用最佳防御姿势顶住了关伟的刀，虽然也是挨了几刀，但是没有伤及要害之处。 只见焦小用内力压制住了伤势，看起来身上只是多了几条丝丝血线。 但是这只不过是开始，关伟也是泼了命一样将手中的大刀耍得飞快。 都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关伟和史义这一副以命相博的姿态反而镇住了场面。 毕竟对黑风寨的山匪来讲，抢劫只不过是一个职业工作，这单不成还有下一单，远远达不到不成功便成仁的程度。 这焦大和焦小虽然一时半会被关伟和史义联手给压制住了，但是他们心中并不着急。 大局对黑风寨是有利的，这商队唯一扎手的点子就是关伟和史义，主要是拖住了他们两人，其他的小匪就可以杀破商队。 到了那个时候，这两人再强悍也稳不住阵脚，迟早要败阵下来。 这又过了十来招后，焦大发现场面似乎有些不对，怎么周围有些安静，原本那些打杀声怎么听不到了。 焦大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血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潜行到了他们身后，那人见被焦大发现了，于是一个暴起冲了过来，只见他右手成啄，狠狠地点在了焦小后腰的气海俞穴上。 别看焦大是个护弟狂魔，他就没弄明白，为什么弟弟焦小和他在一起，每次都会先挨打。 如果焦大诚心诚意的问，黄小石一定真心真意的回答。 “因为好打呗……” 焦小那庞大的身躯，注定是要吃满伤害的。 黄小石好不容易才潜行到焦小背后，他对着焦小的气海俞穴点中了一招【小鸡吃米】。 按理说，焦小有内力护体，这种低等级的点穴攻击在他这样的高手身上起不了多少效果。 但是焦小体内内力早已无法护体，所以黄小石这一击点得焦小腰下一麻，下半身瞬间失去了知觉。 而在一旁引敌多时，为黄小石创造了完美偷袭时机的关伟和史义也同时暴起，焦小吃了一套三联击，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焦大怒火中烧，他大喝一声：“人呢！” 焦大这话原本是想提喝那些黑风寨的小匪，结果他转头回看才发现，黑风寨的匪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杀得干干净净。 原来刚才黄小石急着赶过来增员时，刚好遇到商队护卫被黑风寨匪徒杀崩，黄小石顺势顶上。 那些匪人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家伙朝着他们冲来，他们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好几个人已经倒在了黄小石犀利的攻击之下。 黄小石的鸡爪功也和黑风寨匪人一样一样的，都是欺软不欺硬，欺小不欺大的货色。 只不过现在摆在台面上的弱小，正是这些平均10级不到的匪人罢了。 同时在另一边，眼尖的关伟已经看到黄小石前来增援。 长期厮混洛阳城地下赌场的关伟，自然是知道百胜狂僧无戒被黄小石暴打的事，所以他刚才就一直知道，黄小石必然会来救援。 当黄小石正在商队混战中割草混经验时，关伟偷偷使了一个心计，他在恶战中有意走位，将焦家兄弟拉着背对商队。 原本不知道关伟用意如何的史义，在看到浑身是血的黄小石弯着腰摸过来时，也顿时明白了。 一心诱敌的关伟和史义打得是有声有色，关键时刻，关伟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焦小果然上当了，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关伟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暴起的黄小石。 而另一边，看起来在和焦大打得难解难分的史义，其实心思有七分都在焦小身上。 当黄小石突然暴起偷袭，关伟和史义联手一击，傻大个焦小身中三招，终于倒地，现在站着的匪人只剩下了焦大一人。 焦小倒下后，原本用内力压制住的伤口全部崩开，鲜血一下从伤口喷出，整个成了一个血人。 原本看到弟弟挨打就心痛不已的护弟魔焦大，在看到焦小的惨状后反而冷静了下来。 这次的点子比料想中的更扎手，他认栽了。 混江湖什么最重要？ 那必然是保命要紧。 焦大也不再留余力，他挥着双爪一阵抢攻，直接将黄小石三人逼退了几步，随后他转身掠近躺地的焦小，伸手一捞。 只见那个远比焦小大得多的身躯被他提起后扛在身上。 随后，焦大运足内力，拔腿就逃。 看着逃窜而去的焦家兄弟，黄小石、关伟和史义都没起追寇的心思。 现在他们的状态都不算好，真的追上去把焦大逼急了，谁把谁反杀了还说不准。 虽然打杀声停了下来，但是四周哀嚎连连，黄小石三人赶紧转身回商队里，指挥救人和补刀清场。 得知黑风寨匪人竟然被杀退时，商队中幸存之人皆发出了喜极而涕的欢呼声。 …… 黑风寨的匪人被料理光后，黄小石来不及脱下厚重的血衣，他把所有的伤员全部亲手用【诊】摸了一遍，并指导对这些伤员进行急救，在他的指导之下，伤员都用上了神农百草门特制的伤药。 整个商队把货物重新翻挪了一下，这才凑够三辆马拉大车，把那些重伤员放在车上后，大车朝着洛阳勐跑。 那些重伤员能有多少能平安回到洛阳，这已经不是黄小石或是神农百草门能帮上的忙了。 这一仗商队人员损失惨重，除了长虹镖局的镖师一死两重伤之外，因为死亡、受伤或是其他原因减员的护卫及其他人员有二十一个。 当然了，这次的战果也很辉煌，黑风寨小头目被击杀两人，其他被击杀匪人足足有四十六人。 按照朝廷杀匪有奖令计算，这怕是得有好几百两赏银，更不提这些匪人身上，说不定还带着悬赏的花红，总之，这是一大笔钱。 在处理好现场后，关伟和四家商家头目共同发话，这次黑风寨匪人的赏格全部发给受伤与战死之人，这个消息的宣布让处于劫后余生和失去同伴悲痛中的众人感到了一丝欣慰和振奋。 这次商队前后同时遇袭，关伟和史义在前方恶战的情形大家没怎么看到，但是黄小石从商队后面一路杀穿到前方的恶样是有目共睹。 从结果来看，黄小石不光是以一人之力杀光了堵在后方的匪人，又在增援前队中大放光彩，更重要的是，商队后面第三队和第四队的人可是一个都没伤。 谁都没想到这个卖药的神农百草门里竟然还有这么个狠角色，黄小石一下成为了众人眼里的vip明星。 第49章 奉命出山 被一群彩虹屁包围着的黄小石，现在头脑很清醒。 团战的功劳并不是在一个人身上，更不是说谁拿的人头多，谁出的力就最多。 黄小石认为，这次作战，商队里每个人都有功劳。 首先是四家商队都约束好了自己的手下，没有发生大规模溃逃。 倘若是刚才黑风寨匪人刚一堵路，还没杀上来，商队就发生了溃逃，阵型大乱。 那别说黄小石，神仙来了都没办法。 真遇到这种最没招的情况，黄小石唯有从队伍后面杀出一条血路，带领门人舍财保命，至于队伍前面的关伟和史义，只能让他们各凭本事，各安天命了。 其次，黄小石压在后面，也占了便宜。 黑风寨匪人的焦大和焦小两个大头目都在队伍前面，后面的是两个菜瓜，这才给黄小石切菜的机会。 若是焦家兄弟任意一个在队尾，黄小石都要陷入苦战，而且黄小石很可能要输。 不管怎么说，黄小石仅仅只有19级，他离焦家兄弟足有两个台阶。 就算是黄小石有玩家特权，也不是这样越级的。 而且黄小石发现，到了30级之上，随着武者普遍都掌握了内力护体和内力攻击，玩家特权的效果逐渐就澹化了。 简单地说，玩家特权主要是帮助玩家在低等级时快速脱颖而出，并不代表可以依靠这点点优势一直吃到满级。 第三，商队排头的这些人，顶住了黑风寨的进攻，尤其是关伟和史义拉住了最关键的两个大boss，这才给了黄小石发挥的空间和机会。 最后，黄小石自己虽然小兵杀了不少，但是数量是代替不了质量的，他只不过是做出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总之，黄小石认为，功劳是大家的，是集体的，自己只不过是这个集体中的一份子而已。 虽然黄小石这么想，但是其他人不这样认为，反而认为是黄小石自己过于谦虚和低调，甚至就连关伟和史义都一致认为是黄小石救了自己一命。 “救命之恩，来日再报。”史义对着黄小石恭恭敬敬作了一个礼。 “大恩不言谢，待到回洛阳之后，再登门拜访。”关伟对着黄小石也是作了一个大拜。 黄小石虚心和心虚地扶起两个哥哥，他自己现在是什么水平可是清清楚楚的，关伟和史义任何一个都比自己强到哪里去了。 简单的讲，地下黑拳的那个无戒，若是关伟能用兵器，三两刀就可以把无戒削成人棍。 史义虽然看起来很二很莽，而且他确实也很二很莽，但是他的内功【青龙心法】，要的就是大力出奇迹。 不服就干，生死看澹，人的脾气越冲越厉害。 同样的，史义要是去打无戒，十棍之内保准把无戒打得吐血。 说到抗打，焦小比无戒可是强多了，照样被史义打到生活不能自理。 （无戒突然成了一个计量单位了） 然而，这三人的谦让，又是成就了一番美话。 …… 第二天，商队启程朝着武汉走去，此处除了腿脚不方便的人统统留了下来之外，还外加了几个看守的人。 这看守人主要是看守黑风寨匪人的尸体，报信的人昨天就骑着快马朝着洛阳奔去了。 黄小石没料到的是，几天后这事在洛阳被迅速的宣扬开了。 这可是近几年在公开场合，黑风寨第一次被人杀得大败而归。 洛阳城附近的百姓苦黑风寨久矣。 这黑风寨其实最早并不是一个土匪寨，它只不过是一个武装地主修建的一个带了石墙和壕沟的坚堡。 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两个阴阳怪气自称黑白无常的家伙，他们杀了地主全家并霸占了坚堡，改名为黑风寨。 从此黑风寨就成了河洛地带第一大土匪窝。 这么说，官兵都去剿过几会，但是走到山寨前方后，观察了数日，又不动神色地转了回来。 要攻破黑风寨，首先要攻破它的坚堡，这坚堡必须要以攻城战来对待。 攻城最好的利器是火炮，但是黑风寨在道路极其不好走的高半山腰，火炮难以运输上去。 再说了，地方的官兵哪里有资格调用火炮的？ 不用火炮，就得拿很多人的命来填，这种巨大的伤亡任何一个将领都承受不起。 再说了，十而围之。 黑风寨足有上百匪人，岂不是我要派出千官兵才够？ 我能派出上千人，何不如去其他地方寻个建功立业？ 土匪寨而已，就当自己没看到吧。 所以，黑风寨也刚好是卡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 它让朝廷颇为痛恨，但是又没大到愿意付出代价灭掉它。 至于黑风寨提前南下侵入洛阳境内，也是有原因的。 话说有一天，黑风寨的二当家，一个身上涂了一层银粉，化妆得鬼差一样的白无常，带着一票小弟去创收的时候，遇到了几位武当弟子。 这几位武当弟子里，恰好就有方云华。 那个鬼里鬼气，看起来功夫似乎深不可测的白无常，几招之内就被方云华风轻云澹一般斩于剑下。 此战之后，方云华顿时声名鹊起，“玉面侠剑”之名在江湖中广为传播，也就是黄小石这种不入流的土鳖才没听说过。 迫于武当的威慑，黑风寨提前南下，转入洛阳境内。 它这下子，把洛阳附近的老百姓可是害惨了。 这次劫商队，黑风寨出动的人马可是不少，带队的大小头目四人，结果被杀得大败而归，光是被杀的匪人就有四十六个。 于是，黄小石等人的事迹成了老百姓们最喜闻乐见的大新闻，很快就传播开来了。 …… 逍遥谷。 这是一个平常的一天。 在吃了晚饭后，无瑕子对着三个徒弟说道：“轩儿，明天你带着两个师弟，去把黑风寨给平了吧。” 无瑕子说这句话的口吻，就像是叫徒弟去院子里为花捉虫除草一样。 谷月轩听到师令后，回答道：“是，师父。” 一听可以下山砍人了，荆棘则是兴奋的很，他说道：“哈哈，太好了！我这一对新兵器，正想找人开个光呢。” 那天去洛阳为江天雄拜寿时，短短不到一个时辰，荆棘和人打了两架。 荆棘第一架是和【吃】打的，结果是让谷月轩赔了不少钱。 荆棘第二架，是和铸剑山庄的少庄主任剑南打的。 这架的起因很简单，就是荆棘看到任剑南的剑不错，于是强行拉着对方过招，结果十多招后，荆棘的刀剑被任剑南的白晶剑砍得全是缺口。 晚宴时，荆棘和四大凶徒对战没打赢，事后他老是抱怨，就是自己的刀剑不给力影响了发挥。 于是，回到逍遥谷后，荆棘找到仆人老胡，然后与他一起为自己打造了一对新的刀剑。 现在，荆棘的刀剑已经饥渴难耐了。 听到无瑕子的话后，只有东方未明脸露难色。 这也不怪他，东方未明这才入谷不到半年，虽然他每天勤于练功，但是和两位师兄还有不小的差距，每次和师兄们切磋武艺，在恶（二）师兄的嘴里，经常得到的评价都是一个字“笨”。 再加上第一次下山历练就把事情给办砸了，第二次下山遇到神仙打架，现在未明对自己的实力认知出现了极大的偏差，他认为自己啥都不会，啥都不行。 其实未明妄自菲薄了，他毕竟才练武半年，他的成长曲线简直是一飞冲天。 看到未明一脸的难色，谷月轩对着未明温和地说道：“师弟，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听到谷月轩的话，未明的脸色好了一些。 这时候，荆棘一脸的鄙视说道：“切，这家伙，打架不行，逃命倒是不错。到时候打起来时，别挡着我的道就行了。” 荆棘这人其实是嘴利心热，他说的这话其实是在安慰未明，“你的武功虽然打架不行，保命没问题。再说了，遇到敌人，我去砍，你在旁边躲着就行了。” 你看，说起来，荆棘这句话的意思和谷月轩的话其实一模一样，但是落在人的耳朵里，就是特别不动听。 果不其然，未明听了两位师兄的话后，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对着谷月轩感激地说道：“谢谢大师兄！” “切。”荆棘对着未明说道：“上次你说你已经领悟到内力护体了，让二师兄再来试一试？看看是不是真削不死你。” 未明一听，大哭。 “救命啊！师父救命啊，大师兄救命啊，恶师兄在欺负我啊！” 荆棘曾得一下拔出刀剑，未明从桌子下一钻就闪到了另一边，然后一边哭喊着，一边朝着外面院子里逃去。 未明，荆棘追得也不慢。只见一片亮闪闪的刀光剑影中，未明惨叫声连连。 无瑕子和谷月轩都知道荆棘在测试未明的自保能力，大家都没想到未明入谷才半年，就已经快要追上了两位师兄了，现在能力已经处于同一层次，只是还有高低之分。 除了未明，逍遥谷的几人都知道，下一代第一个超一流高手，极有可能是未明。 看着追逐打闹中的两师兄弟，无瑕子就在想，若是早几年遇到未明，说不定。 不，没有说不定，现在刚刚好。 上次江天雄的寿宴，华山派掌门人曹岱已经见过轩儿了，并与自己来信，说对轩儿很满意。 曹岱只有一个独女，曹萼华，此女的年龄与轩儿相当，极为般配。 曹岱的意思很简单，谷月轩这个好女婿，我是要定了，若是你不嫌弃，两人成婚后我就把华山派掌门之位让给他。 对曹岱这点小心思，无瑕子一笑而过。 谷月轩可是他精心培养的下一代逍遥谷掌门人，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至于曹家的华山派掌门之位，说实话，没了也就没了，又不是一个多值当的玩意。 “轩儿，去备琴。为师心情大好，要高歌一曲。” “是，师父。” 过了一会，一曲悠扬的琴声伴随着奇怪的歌声响起。 “一～朵～小～花～～，啊～～，一～朵～～小～花～……” …… 第二天，逍遥三侠到洛阳城准备买一些路上用的东西，包括吃食什么的。 黑风寨离洛阳城有两百里，虽说开足马力一天也可以跑到，但是总不能空中肚子去打架吧。 再说了，未明需要在洛阳城补充极为重要的战略物资：酒。 结果刚到洛阳城，三人就听到了洛阳城里这几天传得是沸沸扬扬的“三义血战黑风寨”。 几个人张着耳朵一听，原来是黑风寨前些日子去劫商队，反被商队杀了一个大败而归。 三人听到这事情后，相互看了一眼，怪不得师父叫自己等人去平黑风寨，原来黑风寨被大伤元气。 根据“三义血战黑风寨”的内容推断，黑风寨这次损失了四十多个小匪，两个小头目，重伤了一个大头目。 趁他得病，要他的命。此时出手，确实是再好不过的时机了。 最喜欢听故事的未明，现在真的是热血沸腾。 没想到小石哥竟然是人品武功双绝。 黄小石能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大战不惜命，这可谓是侠； 战后黄小石和神农百草门把除了官府押送的所有药物全部献出，用于救治伤员。 在神农百草门的帮助下，七个重伤员奇迹般一个没死回到了洛阳，这可谓是仁； 黄小石还建议将几百两银子的赏格全部分发给伤者和死者，这可谓是义。 侠、仁、义，这不正是自己所追求的至高目标吗？ 未明被黄小石的事迹感动得是热泪盈眶，未明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一定不拖两位师兄的后腿。 可惜那个新的内功功法，实在是太难练了。 未明练习了好久，才刚刚入门。 虽然这是一个更高阶的内功功法，但是不到小成之前，不如用之前已经练到圆满的入门内功实在。 在稍做补充后，谷月轩三人离开了洛阳城。 谷月轩拿出地图辨别了一下方向后，随后三人朝着标记着黑风寨的位置疾驰而去。 在野外疾跑，决定速度的是人物的身体素质，决定奔袭耐力的是人物的内力强弱。 谷月轩三人的等级远远超过了黄小石，他们才是真正的越野摩托，一息奔袭数百里，只不过是常规操作。 谷月轩手里的这张无瑕子交给他的【北丑地图】极为精准，而且标记物非常多，只要一路沿着标记物走，就算是陌生之地也不会迷失方向。 在日头已经偏西但还未落山之时，谷月轩三人已经远远望见了远处的那个巨大石寨。 这就是黑风寨。 第50章 夜袭 黑风寨地处高半山的半山腰，但是这并不是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寨子。 这里本身是一个富庶的村落，村子旁边就有不少耕地，山下还有不少水田。 随着黑风双煞的到来，村民们要么就逃了，要么就死绝了，整个村落成了鬼村，田地也撂荒了。 现在整个荒村之中，唯一有人活动的地方也就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风寨。 看到此时此景，谷月轩和荆棘都心生感概，唯有未明，只见未明捏紧了拳头，咬紧了牙。 天下贼人都该死！ 未明的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对于匪害，未明可比两个师兄更有切身之痛。 三人来到荒村里后，小心找了一间还没被火烧掉的民房，然后躲到房中休息。 未明从后院的井中打来一桶干净清澈的井水，三人先是痛饮了一番，这才拿出干粮肉食，边吃边聊。 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这黑风寨怎么打。 谷月轩的意思应该偷偷潜入进去，擒贼先擒王。 荆棘的意思比较直接，就是三人大张旗鼓的杀进去。 可能很多人一听到两个人的主意，就会下意识的觉得谷月轩的更好，其实未必。 潜入进去好处是只要斩首计划成功了，整个黑风寨就失去了主心骨，缺点是一旦被发现，可能就会深陷重重包围。 大张旗鼓直接莽进去，看起来要多花很多精力和小匪鏖战，但是真的一步一步打到核心区后，小匪都死的差不多了，在进入boss战后，要清爽许多。 谷月轩和荆棘说完后，都齐齐看向未明，未明万万没想到事到关键，居然是叫自己定主意，他一下心中就慌了起来。 该支持谁呢？ 大师兄说的好有道理，而且大师兄对我平常多有照顾，我应该支持他才对。 但是，二师兄虽然有些讨厌，但是他的这个计划更对我的胃口。 好难选啊！ 未明一下就纠结起来了，连手里的猪肉干都不香了。 其实以逍遥三侠的能力，不管是潜入还是直杀，从结果来看差别不大，但是谷月轩和荆棘看似拌嘴一样的提出两个完全相反的计划，就是想让未明多思考一下。 这也是谷月轩和荆棘从小到大喜欢玩的一个游戏。 每次遇到什么事，谷月轩先想到一个办法，然后荆棘就要拧着他出另外一个主意。 这叫正奇相倚。 而东方未明，从小到大就缺少这种头脑风暴的锻炼。 两个师兄都看出来了，这个小师弟啥都好，就是傻了一点，他的脑子得多用一下，要不然以后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未明艰难地将嘴里的猪肉干咽下去后，他对着两位师兄说道：“我觉得，我们先休息一会，等到半夜时，趁黑杀进去。” 谷月轩和荆棘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这个主意也不错。 其实不管怎么打，主意都不错。 在拥有绝对实力的情况下，无论是你平a也好，微操也罢，或是还想玩点什么花活，都行。 或许之前黑风寨还有点扎手，但是在当下，毫无疑问是它最弱的时候。 在吃喝好了后，三人都在荒屋里随处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然后开始各自运转功法。 一点一滴的积累，都是通往强大的基石。 逍遥三侠虽然皆是天质过人之辈，但是依然是勤奋不已。 或许，这才是他们强大的根本原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斗转星移，一轮暗澹的残月升上了天空，这时候，三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月黑风高杀人夜，正是此时。 走出荒屋，三人望着半山上有遥遥火光传出的石寨，开始调整自己的气息。 这时候，未明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他打开塞子，往自己嘴里勐灌了一气，直接喝了半葫芦酒。 随后，未明将酒葫芦递给谷月轩，谷月轩摇了摇头。 未明将酒葫芦递给荆棘，荆棘抬起头也喝了一大口。 小师弟就是喜欢这种最烈的烧刀子，对荆棘而言，这么一口就够了，再喝就影响发挥了。 “嗝。” 未明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一股酒劲冲脑，瞬间就有了三分醉意。 刚刚好。 “走。”随着谷月轩一声低喝，残月之下，三道人影朝着半山腰的石寨疾驰而去。 …… 走到石寨之下，谷月轩三人才看清楚石寨的模样。 只见它高有三丈（三层楼），外层是用条石垒的，光滑无攀爬之处。 石寨之外，还有一道足有三丈的壕沟。 这壕沟在雨季可以用于排水，防止山洪把石寨给冲了，但是当下，可是第一道难关。 借着朦胧的月光，可以看到壕沟里插满了削尖的木柱。 若是寻常人从石寨上摔下来，或许还能活得一命，但是若是掉进了壕沟里，那便是不知道要被扎多少个窟窿。 好一个黑风寨，这样一个硬寨子，又有上百人守着，寻常办法真是难以拿下。 对待这种石头寨，武林之人的精锐小队突袭，效果更好。 此时，黑风寨的吊桥已经收了上去，但是谷月轩等人压根就没想过要走正门。 只见略一提气，谷月轩急冲几步后蹬地一个飞跃，轻松越过了壕沟，然后像壁虎一样贴在了石墙上。 原来，虽然石墙看起来光滑无攀爬之处，毕竟它没有打磨过。 墙体上不平凸起的石头，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对于谷月轩这种有手上功夫的人而言，皆是借力之处。 随后，谷月轩手脚并用，直接从石墙上游了上去，当他爬到墙顶时，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对着下面点了点头。 墙上无人。 接下来，荆棘将背上插着的刀剑紧了紧，然后也是一个助跑，跳上了石墙。 让未明大开眼界的是，没想到荆棘的轻功比谷月轩更好，他跳过壕沟后，踩着笔直的石墙，直接就蹬了上去。 两个师兄都上了墙，荆棘还回过头来给了未明一个从上到下的鄙视眼神。 光是一个眼神，未明已经脑补出很多话来了。 “你到底来不来啊！” “你跳得过来吗？” “不行就算了，你在外面呆着，哪里凉快哪里玩去。” “笨死了。” “……” 未明深吸一口气，他将自己的功法转运起来，然后提起一口内息，往前几步助跑后一个大步跳了起来。 未明这一跳，直接就跳到了石墙快一半的位置了，他学着大师兄一样双手一扣，牢牢扣住了凸起的石头。 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容易，未明轻轻一攀，手脚并用，也是很快就上了石墙。 到了石墙上后，未明才发现这道石墙其实很薄。 很多人的意识里，城墙就是一道石头墙，其实这是不对的。 按照本朝标准的筑墙法，三丈高的城墙，底部宽大概得有五丈，顶部宽至少有四丈。 也就是说，城墙其实是一个厚实的梯形。 只有这样厚的城墙，才经得住高烈度的攻城战。 而这道石墙，高有三丈（10米），顶部最宽不到六尺（2米），真的就是一道“墙”。 其实想一下就知道了，这毕竟是乡下土财主修的玩意，怎么可能规模太大。 可笑的是，这么一个外强中干的玩意，竟然屡屡吓退官兵。 有时候，是骡子是马，总的先遛一遛才知道，不能还没开打，就被一只纸老虎给吓跑了。 当然了，更大的可能是官兵本来就不想去打。 本朝承平已久，武备自然是有一些松弛了。 这么窄的墙面，是不可能蹲有人值守，压根就没地方蹲，因为连个遮风避雨的小棚子都搭不起来。 谷月轩三人蹲在城墙上，居高临下观察黑风寨的内部。 顺着吊桥进来后，有一条路，路直通黑风寨中间的一个大院子。 现在大院子里燃着一堆篝火，这是黑风寨内唯一的光源，除此之外，四下一团漆黑。 这山林里木头多，烧堆篝火比较容易，费点力气去砍柴就行了。 但是若是想要点亮整个山寨，就需要灯烛。 就算是黑风寨里每个房间都配了灯烛，谁会整晚上点着？ 真的是钱多烧得慌么。 黑风寨内部很简单，而且并不大，只有三排房屋，面对配有吊桥的主门，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品字结构。 这也是最常见的院落结构，如果没猜错的话，黑风寨的匪首应该是住在中间的那排房子里，左右两边是小匪住的地方。 三人把头凑在一起低声讨论。 简单地讲，就是三个人兵分三路，趁着匪人还在酣睡之中，先摸进去杀上一遍。 谷月轩虽然说话温润尔雅，但是并不是一个有妇人之仁的人。 现在敌众我寡，每击杀一个敌人，就会减轻我方的压力一分。 因为匪首极可能在中间那排，所以谷月轩选了这里，随后荆棘选了左边的，剩下右边的那排留给了未明。 三人商量好了后，一同跳下墙头，然后朝着自己的方向摸了过去。 结果三人刚走到院子里的篝火旁，离房屋还有几丈远，突然院子里响起了一阵敲锣声。 “当！当！当！当！” 原本静谧的院子里突然暴响起的敲锣声让三人一惊，难道匪人早有埋伏？！ “怎么办？”未明紧张地大声问道。 “杀！”荆棘拔出双武，大喝一声后朝着左边的那排房屋冲了过去。 听到荆棘的大喝之声，未明也只有硬着头皮朝着右边的房屋冲了过去。 咦。 未明一脚踹开房门，房里并没有意料之中的伏兵，这间房间是空的。 敲锣声已经停了，未明往后一看，身后也没有伏兵冲出。 他突然明白过来，这不是中埋伏了，而是踩到了警报。 原来，看起来不设防的黑风寨，竟然还埋伏着值夜的暗哨，刚才敲锣声是暗哨看到有人闯入后敲响的。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匪寨。 “冬！” 未明一脚踹开第二间房门，里面也只是空有床铺而没人。 当未明转向第三间房间时，第三间房间的门打开了，一个极其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未明来不及多想，他一记直拳打到，一拳正中对方心口。 前几天被哥哥背回来的焦小，经过休养，终于可以下地了。 那天焦小先是被史义暴打，随后又被关伟砍，最后吃三家人的联手重击。 换作一般人的话，早就已经死翘翘了，幸好焦小从小就皮厚肉粗，这才留得一丝性命，最后被哥哥救回到了黑风寨。 此时的焦小重伤未愈，体内的内力尚不能运转，只不过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主，一听到有敲锣声，立马翻身起床出门查看。 结果一开门，未明一记重拳直击心口，焦小硕大的心脏被一拳打爆了。 “冬！” 焦小庞大的身体如同木头一样直挺挺的往后栽倒在地。 既然是从土匪山寨里出来的人，这一拳未明自然没有留手，但是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大个子如此不经打。 习武时间才几个月，加上天天呆在谷里，接触到的人全是绝世高手，未明对自己的能力认识并不太清晰。 未明这一拳，足以开山裂石，没有内力护体的焦小，只不过是一个更为强壮的普通人，又不是铁打的。 “弟弟！”只听一声惨叫，一道黑影直扑未明，未明往后连闪几下，拉开了距离。 只见一个身高不足5尺（一米六）小个子趴在刚才那个大块头身边有声无泪的在干嚎。 焦小躺在地上，只见他口鼻中不断往外面溢出鲜血，挣扎了几下后就咽气了。 焦大伏在焦小的尸身上又嚎了几声后，勐然红着眼睛转过头来，他对着未明嘶声大喊道：“你杀了我弟弟！纳命来！” 一道灰影袭来，未明又是闪身躲过。 焦大双手上都套了铁爪，只见他出爪如风，招式连绵不绝，未明不断地左闪右避、缓步后退。 这是未明第一次和谷外的人交手，面对焦大近似于疯狂的进攻，现在未明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就这？” 在逍遥谷里的时候，平日里指导（欺负）未明次数最多的就是他的恶师兄，荆棘。 荆棘这人面冷心热，看到小师弟练功，就忍不住想去指点指点。 当然了，更大的可能是荆棘单纯的想砍人了。 两人的对练，从木刀木剑开始，再到没开刃的练习刀剑，最后直接真刀真剑。 到了现在，荆棘也不得不承认，小师弟的武功，打架不行，但是逃命还是很不错的。 这就是醉拳最难缠的地方之一，闪避极高。 焦大的攻击又快又急，极为凌厉，但是他的爪功再厉害，不管是从攻势上，还是招式上，或者是变化上，哪里比得上荆棘半分。 天天被荆棘削惯了的未明，在面对焦大的抢攻，他甚至有一种闲庭漫步之感。 就这？ 焦大一连十来招抢出，连未明的衣角都没摸到。 这家伙不知道是什么武功，明明是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直，但是偏偏每次都能以最小的幅度恰好将自己的攻击躲过去。 焦大知道，这次遇到高手了。 攻不可久。 焦大一口气连出十多招，他也需要缓一口气。 焦大动作一顿，这下该未明出手了。 第51章 绞杀 强攻和死守都不可持久的。 强攻无果，就会耗费掉比敌人更多的力气，而死守不还手，那就等于是让别人毫无压力随便打。 攻守之间的转换，考验的就是武者的经验和直觉判断。 未明的经验虽然不是很老道，但是他的直觉极准。 就在焦大换气的一瞬间，未明出手了，【招式：醉打】。 【招式：醉打】：看似醉汉一般的胡打乱踢，若带微醺，效果更佳。 这招【醉打】说是招式，又不是招式。 【醉打】没有冷却时间，而且消耗气血和内力极少，在使用【醉打】时，可用拳、可用手、可用肘、可用膝、可用脚、可用头，所有的攻击动作都可以是【醉打】。 说起来这招似乎没什么意义，但是这恰恰是醉拳的第二个难缠之处：平攻伤害极高。 醉拳不像是其他的武功，有一两个“杀招”，但是它的攻击全部都是【招式】，看起来不怎么厉害，但是实际上威力极大。 就算是焦小没有内力护体，那么庞大的身躯，那么厚实的肌肉，怎么说也不至于被人一拳打死。 但是偏偏未明当胸一记【醉打】直拳，拳上附带的内劲透过焦小的肌肉和骨骼，击爆了焦小的心脏。 现在未明还击的这一拳，也是【醉打】。 未明左手一挥，拳头朝着焦大的脑门飞去。 因为体型原因，焦大和焦小走的武功路子截然相反。 焦大走的是轻盈闪避型，在对战中，因为焦大的轻功极高，速度极快，常人的攻击连他身形都跟不上。 而且普通人攻击焦大，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难题。 焦大太矮了。 别说未明这种身形比较高大的人了，就是黄小石这种身材普通的人，想要徒手攻击焦大都有一些困难。 果不其然，焦大略略一低头就把未明的左摆拳给躲闪了过去。 未明也立刻意识到了问题。 他左手还没收回，已是上身前倾，压低身形，右手一记自上而下的直拳，朝着焦大当头击来。 焦大往后一闪，又把未明的二连攻击躲过去了。 这一记大力前扑直拳的落空让未明失去了平衡，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栽倒。 焦大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就当焦大双脚蹬地，正准备反手一爪时，突然他凭借直觉感到哪里有些不对，谨慎多疑的性格让他放弃了反击，而往后又闪了一步。 这步刚闪开，只见上半身已经与地面平行的未明一招蝎子摆尾，一脚从背后穿出。 焦大被未明这一脚吓了一跳，要是他刚才以为未明正要摔倒，赶去抢攻，这一脚就正好踢在了脑门心上。 这就是醉拳难缠之三：招式神出鬼没。 随着焦大的后闪，未明的第三招也落空了，他结结实实一个翻身背摔倒在了地上。 对战之中突然摔倒在地，可是大败招，得赶紧爬起来。 但是对未明来讲，既然能躺着打，那为什么要站起来。 【招式：撒泼】 只见未明躺在地上身子一侧，一个连踢就朝着焦大的双脚奔去。 你不是矮吗？ 那我躺着和你打。 这下轮到焦大难受了。 未明的个子很高，他的腿很长，这招躺地连踢，看起来就像是招式的名字一样，像极了一个醉鬼倒在地上打滚撒泼。 这种下盘攻击极为不好躲闪，因为你有两条腿，至少有一条需要着地，而躺在地上的人，他双腿能够同时攻击。 焦大刚躲开了未明的一记脚踢，未明的第二记连踢又到了。 焦大现在已经是单脚抬起，他来不及换脚了，于是焦大单脚蹬地，起身一跳，准备从未明的头上越过去。 等我换到了另一边，看你怎么踢。 半空中的焦大只发现脚下一紧，他低头一看，明明还躺在地上的未明已经坐了起来，并伸出一只手拿住了焦大的脚踝。 从下向上伸手拉人，必然会下颌抬起，脖子前伸，一道寒光从焦大眼里闪过，他故意一跃，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见在半空中的焦大身体一收，缩成了一团，随后他空中一个跟斗，挥着双爪，利用下坠之力大头朝下，冲着未明的脖子抓去。 焦大刚一出手，他发现原本坐起来了的未明松开了手，又躺下去了。 重新躺倒的未明借着倒下的惯性，腰腿一收，后背顶地，一记从下向上的冲天踢正中焦大的心口。 【招式：疯兔蹬鹰】 在半空中的焦大无处躲闪，结结实实的吃了一脚，随后被踢飞出了一丈远。 挨了一脚后被又被摔在地上焦大还没从七晕八素中回过神来，未明已经手脚并用爬了过来。 未明摸到焦大的身体后，一扯，一拉，一抱，一缠，用出一个绞技把焦大给勒住了。 【招式：死缠烂打】 看过ufc（综合格斗）的人都知道，徒手格斗中最厉害的不是拳脚，而是各种锁技。 中了一拳一脚，未必会被k.0，但是一旦中了锁技，除非你自己也很精通摔跤，不然的话，要么依靠自身的力量强行逃脱，要么就是任人宰割。 绞技和锁技不一样的是，锁技通常并不追求杀死敌人，而绞技是奔着弄死对方去的。 未明这招【死缠烂打】就是绞技，他利用身体和四肢，将焦大牢牢地固定住，焦大正在奋尽全力挣扎。 虽说焦大的等级比未明高，年龄也比未明大，但是十六岁的未明抱住焦大，就像是武松抱着武大郎。 焦大挣扎了一会后，力气渐渐耗尽，他的身体被未明掰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卡。” 一声轻响，焦大僵硬的身体一下软了下来。 黑风寨里轻功无双，自认为出现任何情况都可以逃脱的焦大，就这样被绞死在了未明的怀里。 这就是醉拳第四个难缠的地方：一旦你被醉拳摸到，这不是挨一两下就能完了的事。 未明松开焦大的尸体，他一个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时候荆棘也刚好从自己那排小屋里跳出。 说起来未明和焦大才只过了十多招，但是未明绞杀焦大却是用了不少的时间。 真是好巧不巧，住在这排屋子里的小匪跟着焦大和焦小前去截货，刚好被杀了个干净，现在这排房屋里，就只有焦家两兄弟住着。 要不然的话，刚才未明绞住焦大时，若是有人从旁边杀出，未明就麻烦了。 绞技虽然厉害，但是仅限于一对一的时候，一旦使用绞技，不光是被打断不得，而且自己也无法动弹。 这时候，荆棘也把自己那排房屋给杀通了。 刚才锣声一响，荆棘拔出双武就冲进了屋子里，只见满屋子里的小匪还在酣睡，绝大多数听到锣声之后连动都没动一下。 这可是方便了荆棘，他直接开了一个刀剑无双，从屋子这头切到屋子那头，满屋子的几十个小匪，死了个干净。 这才是人形收割机，黄小石与他相比，真的是弱爆了。 荆棘和未明两人收拾完了自己手里的活后，赶紧去支援谷月轩。 而这边，谷月轩正在和黑无常打得难解难分。 如果说天龙教搞了一个四大凶徒，走的是外宣之风的话，说不定这灵感正是来自于黑风寨。 黑风寨的寨主，是两个号称黑风双煞的怪人，他们在皮肤上涂抹了一层银粉，让自己的肤色呈现出死鬼一样的惨白。 黑风双煞除了坚持带妆上班之外，他们打扮也很有特色。 黑无常身穿黑衣，头戴黑帽，使用的武器是一根一头系着铁块的铁锁链； 白无常身穿白衣，头戴白帽，使用的武器两把血红色的镰刀。 不得不说，这种装扮不管是叫cosy，还是叫行为艺术，总之都为黑风双煞拉了不少人气值，很多人一见到他们的造型，首先就被吓得尿了裤子。 当然了，这个世界上偏偏不信邪的人也不少，比如说方云华。 自那日方云华轻松斩了白无常后，在一流高手强大武力的压迫感之下，黑无常不得不避武当派之锋芒，他甚至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失去了孪生兄弟后的黑无常变得更加残暴嗜杀，他把失弟之痛全部发泄在洛阳无辜的百姓身上，不知道又生造了多少杀孽。 未明和荆棘两人冲进正屋之后，只见谷月轩正在和黑无常玩摔跤。 黑无常的锁链，其实是一个流星锤加铁鞭的结合体，既可以砸，又可以抽，还是可以缠。许多人对上黑无常，一不小心手上的兵器就被锁链套了去。 之前玩绳子一直都是无往不利的黑无常，在遇到谷月轩后就麻瓜了。 谷月轩的这套水浒英雄拳，足足有一百零八式，包含了几乎所有的徒手攻击，这也包括了摔柔和擒拿。 之前就讲过了，摔柔看起来不咋地，没有站桩打拳或是踢腿那么赏心悦目，但是实战之中极为难缠。 只不过和身材矮小的焦大不一样的是，黑无常虽然看起来身无二两肉，但是身材极其高大，比谷月轩还要高出一个头，所以谷月轩很难一下将他锁住。 于是谷月轩把黑无常拿在手里，就像是揉面团一样翻来覆去的搓。 打成这个样子，荆棘可没办法插手帮忙，但是满身都是尘土的未明则是伸手就摸了上去。 原本被谷月轩连番摔倒，黑无常还能利用轻功和锁链的勾缠拉扯快速起身。 未明一摸过来，黑无常被两人彻底锁死了。 “啊！” “啊！ ～” “啊！ ！～～” 黑无常发出了犹如困兽一般的惨叫，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还没等黑无常的力量耗尽，只听“卡”“卡”两声。 在谷月轩和未明手里，黑无常变成了“z”字型一样的三截。 打架，能打得潇洒，打得好看，固然不错。 但是用最有效的方式杀死敌人，这才是根本目的。 丢下黑无常的尸体起身后，谷月轩对着未明点头致谢。 平日里师兄弟之间对练，谷月轩很少用摔柔之术，主要是自小时候，谷月轩用这招制服了荆棘后，荆棘大哭，说谷月轩耍赖，再也不和他玩了。 在荆棘看来，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太难看了。 今天未明和谷月轩重新给他上了一课。 平日里未明和荆棘对练，可是从来没有这样抱过他。 但是真要是生死相搏，荆棘一个不提防被未明给缠住了，一样未必能挣脱。 荆棘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学一学逃脱之术了，可不要小看天下练武之人。 起了轻视之心的人，总是会吃大亏。 杀死了黑风寨的匪首，谷月轩三人打开感知在黑风寨内搜索了一遍，果然在墙角草丛里找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敲锣人。 黑风寨的吊桥拉了起来，挡住了想进山寨人的路，也挡住了想逃出山寨人的路。 在武者感知之下，除非实力远超于谷月轩三人，不然无论躲到哪里都会被搜出来。 整个黑风寨的匪人被眼前三人杀得一干二净，这个敲锣人已经被吓得两腿发软，瑟瑟发抖。 “大爷饶命啊，我……” 敲锣人话还没说完，荆棘一刀砍去，身首分离。 此等土匪寨里，怎么可能还有好人。 荆棘不会考虑这些小匪是否有无辜之处，是否有难言之隐，是否身不由己。 在他看来，只要能够加入黑风寨，就不可能是好人。 说起来，看到坏人磕头就心软，也就只有小师弟了。 行走江湖，遇到该杀之人，切不可婆婆妈妈，听他废话。 在这点上，荆棘的作风就很干脆。 无瑕子曾经考教过两个弟子，要他们回答一下什么叫“以武止戈”。 荆棘的理解很简单：把别人干死了，不就止了么。 …… 把黑风寨里里外外搜索了几圈之后，谷月轩三人也不开吊桥，他们依然是飞身上墙，直接跳了出去。 现在趁着天还没亮，三人还有事情要做。 不需要再看地图，谷月轩知道最近的县城在哪里，他要带着两个师兄弟去报官。 报官干啥？ 领赏啊！ 上次谷月轩和荆棘两人游历回到逍遥谷后，都向师父无瑕子汇报了自己的经历。 这时候，无瑕子就问荆棘，你杀了四个匪人，报官领赏了没有？ 荆棘带着一脸不屑说道：“切，太麻烦了，我直接就走了。” 听到荆棘的话，无瑕子把荆棘好生教育了一通，还给两人讲了一个“子贡赎人”的典故。 最后，无瑕子对着两个徒弟说道：“那些匪人，本身就有赏格。你不去拿，可能你是嫌麻烦，但是或许有人来看就会觉得你更加高洁。 人人都学你不去拿赏格，肯定就会有人因此吃亏。 因为吃亏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大家就不会主动去杀匪。 不能让自己的懒散，到了最后反而助长了匪人的猖獗。 懂了吗？” 所以，这次逍遥谷三侠灭了黑风寨，这么多银子可是不拿白不拿。 第52章 又是你?! 前后不过三天时间，大名鼎鼎的黑风寨被逍遥三侠给灭的了消息已经传到了洛阳城。 没想到不可一世的黑风寨，前脚刚被人杀得大败，后脚就被人平了寨子，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终于不用担心黑风寨报复了，在狂喜之中，神农百草门的门人忍不住把黄小石夜奔百里截杀黑风寨的事又被翻了出来。 史义听到此传闻后，专门找到了神农百草门的门人，随后又带了十几号官差返回到破庙那里。 在门人的指证下，大家把填好的土重新挖出，果不其然挖出了十多个穿着黑风寨衣服的尸首，随后，大家又在河谷里找到了十多把丢弃的长刀。 此事再一次在洛阳城引起了热议。 在大石包被匪人砍死的那个门人的老婆，终于知道自己的丈夫是怎么死了的。 只见她披麻戴孝，带着自己的几个孩子跪在大街上对着神农百草门磕头。 众人看了，心中五味杂陈。 要知道，黄小石截杀黑风寨匪人，正是黑风寨势头最高之时。 他孤身一人，夜奔百里，不光是截杀了整队黑风寨匪人，还救下了十多个被绑去的门人，更重要的是，这事竟然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 …… “那黄小石的武功，到底怎么样？” “大姐头，你可别被那小子给骗了。 那天，我可是亲眼所见，无戒被黄小石追着打。 没有！绝对没放水，晾无戒也不敢拿800两银子放水。” “他的底细摸清了吗？” “摸清了。 这小子的来历很简单，就是巩光杰在街上捡到的一个小乞儿，只不过巩光杰逢人就夸，说他是个练武奇才。 他的武功，内功就是神农百草门的那套内功，武技是向一只鸡学的鸡爪功。” “哦？这家伙还真不简单，我倒是小瞧他了。这次的任务，把他也招进来吧。” “好的，大姐头。” …… 洛阳西北的密林中。 东方未明背着一张硬木弓和带着一壶短箭正在林中寻找猎物。 打猎，是未明的老本行，现在更是熟能生巧。 那天大破黑风寨，朝廷结算下来的赏银竟然有足足数千两之巨。 这也可以看出，黑风寨到底是干了多少恶事。 要知道，声望刷到顶的仇霸，搭上自己的十二个弟兄，加起来也才五十两的追赏。 这笔赏银实在是太多了，于是谷月轩三人商量了一下，干脆把赏银一起交给师父无瑕子。 自己白吃了逍遥谷这么多年的饭，今天终于把饭钱给赚回来了。 这是一种挣到人生第一笔钱后的自豪感，这种自豪感也代表着一个人向独立成长迈出了最重要的第一步，可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无瑕子笑吟吟地收下弟子的大礼后，随手将那张盖有官府大印的官票一飞，官票插进了书架上的书页里。 这种官票什么时候去兑换都可以，不急这一时，反正无瑕子又不缺钱。 逍遥谷是武林的超一流门派。 有时候武林门派的大小除了武功高低之外，还有一个重要指标，那就是经济来源。 江湖新起门派一般都是吃打钱，比如说走镖，看家护院，甚至当打手吃黑钱，像是黄小石之前遇到的黑虎堂和现在洛阳的长虹镖局便是如此。 这些个门派都是属于还在资本的最初积累阶段，只能干一些以命为本钱的高风险行业。 吃打钱是有伤亡的，就算是有新血源源不断补充，新起门派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还说不准。 当新兴门派艰难地度过了创业期后，终于是存下了一份薄产，大多都会走上吃稳钱的路，一般是开商铺或买田放租。 只有持续的、充足的资金来源所支持，一个门派才能长期地繁荣下去。 逍遥派虽然一直以来都有分裂的传统，但是那指的是武学观点上的。 谁要是敢打逍遥派门产的主意，无论是谁，第一个便是所有师兄弟一拥而上，打断他的狗腿，三条。 自妙手道人从天山移居到中原后，又经过百年来的积累，逍遥谷拥有数百亩水田旱地。 这些田地全部低租交给那些流离失所的农户租种，而山下那个不大不小的村子其实是逍遥谷的佃户们建立起来的。 久而久之，逍遥谷原本是门派的称呼，渐渐成了这条山谷的名字。 由于逍遥谷从不公开收徒，所以那些租种逍遥谷田地的佃户只知道自家老爷是个整日里喜欢说“逍遥”的老道，而根本没想到那年过八旬、鹤发童颜的老道竟然还是当今武林超一流高手之一，更没想过为什么连洛阳大城的百姓都深受匪患残害，逍遥谷这百年来连个蟊贼都没遇到过。 因为地势好，地租低，加上没有匪患兵刀之灾，逍遥谷虽然不大，但是年产颇为丰富，每年上缴的地租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成为了逍遥派弟子，实际上就成了富家少爷。 这也是为什么武林正道都有自觉维护一方太平的义务，因为他们都是有产者。 本地太平是他们的财产和收益的基本保障条件。 只不过，未明压根就没有从一个穷小子一跃而成了三少爷的觉悟。 逍遥谷的人很少，哪怕是弟子练武开销再大也是花不完的，无瑕子便是时常接济忘忧谷的那七个隐士高人。 说到本事，忘忧七贤个个不光是武功高强，而且人人都有一手绝活，只是他们都将自己的绝活用于兴趣上，没有半点经营头脑，不是说时有断粮之忧，但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是常态。 相对于对老友们的大方，无瑕子对徒弟管教就比较严苛了，三个徒弟除了管吃管喝之外，就只有过年才发一点红包，其他时候都是靠自己来挣钱花。 无瑕子的这种教徒弟的理念是非常超前的和高明的，很多江湖儿女从小到大只学会了打打杀杀，等人到中年后，发现自己除了会拿刀子砍人之外，什么也不会。 这种情况，若是能一直被人聘为镖师、看家护院，那还好，至少有口饭吃。 若是连这碗饭也端不稳了，那就只有铤而走险，靠着刀把子吃匪钱。 而吃匪钱，最终是条不归路。 无瑕子对徒弟的教育要求就是，除开一身的武艺，你至少还得学会一个自己赚钱的法子。 大徒弟谷月轩是跟着忘忧谷的神医在学习医术，二徒弟荆棘喜欢刀剑，于是他跟着谷中的仆人老胡学习打铁。 未明上山之前已经独立生活很久了，近十年的自食其力生活让他简直是多才多艺，今天他准备去忘忧谷看望酒仙，顺便打点猎物送到忘忧谷让他们几位改善改善伙食。 这未明在密林里一路搜寻，猎物还没找到一只，先听到了一阵女孩子的尖叫声。 这声尖叫是齐丽发出来的。 齐丽虽然是出生在武林世家，眼看着不久之后就会成为野球拳门的掌门人，先不提这“掌门人”还有多少分量，起码她是自幼开始就一直在练武。 可惜齐丽只是一个生在武林世家，却没有练武天赋，平平常常的女孩子，虽然家境比较困难，但是她也是爱美的。 齐丽今天抽空躲了一个懒，跑到洛阳城外的森林中来，这满地都是漂亮的鲜花，她准备摘采一些带回家里去装扮自己的小房间。 就正当齐丽乐滋滋地采着鲜花时，她发现前面的林子里好像有人在说话，于是好奇心驱使之下，忍不住靠了过去。 …… 片刻之前，密林中。 “还不错嘛，【花】。”【毒】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转身过来看着刚分配过来的新人杀手，代号【花】。 刚才【毒】施展轻功一路狂奔，虽然【毒】并不是以轻功甚至拳脚功夫见长的人，但是好歹他也江湖好手，行动起来非常人能比。 【毒】在密林中狂奔，新人【花】一直在他身后死死地跟着，并没有掉队，终于他满意了，于是才停下脚步。 那个在外界让人闻之丧胆，杀人从来都是不露踪迹的【毒】，原来他不露踪迹也是有原因的。 【毒】因为修炼毒功，长时间与各种有毒物质接触，他全身的皮肤呈现出十分恐怖的紫灰色，咋一看如同妖魔鬼怪一样。 也就是说，【毒】这模样要是大摇大摆出现在城镇中，定然是会引起一阵骚乱。 今天的新人【花】的测评交由【毒】来进行，那是因为天意城的几大杀手中，【毒】虽然外表看上去最不正常，其实他才是心智最正常的人了。 【浪】和【狂】才是两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丧心病狂的疯子。 新人【花】身着长袖黑衣和黑色长裤，又用黑色丝巾包头蒙面，除了一对眼睛外，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唯一能从【花】的娇小身材看出她是个女性，但是与她娇小的身材不相称的是，她携带着一把极为狭长的太刀。 这把太刀是师父【侍】留给【花】的遗物，也是【花】从小练习使用的武器，虽然它的年龄比花还大，但是在精心保养之下，这把太刀依然是锋利无比。 【毒】转过身对着小声喘息着的【花】说道：“你师父教会了你武功，却是没教过你如何杀人。 杀手这行首先讲究的就是以任务为第一，必须要冷血无情，只要是妨碍任务的人，必须毫不留情地除掉。” “是。”【花】低下头小心地回答道。 “这次任务的赏金非常高，是我们新开业以来的第一大单，所以不能有所闪失。”【毒】对着【花】说道，“作为一个新人，你是否能参与这次任务对你以后的晋升很重要，明白吗？” “是。”【花】依然是低着头回答道。 “明白了就好。”【毒】冷冷地说道，“那边有个女孩靠了过来，她‘可能’会看到我们，任务的保密性是第一位的。” 齐丽还不知道自己的好奇心正驱赶着自己朝着死亡前进。 “今天的测评到此为止。”【毒】对着【花】挥了挥手，他朝着齐丽的方向一指，说道：“这人交个你了，马上杀掉。” 【毒】话音未落，只听到了一声女子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啊！妖怪啊！” 齐丽无意间看到森林中有一个全身都是紫灰色的妖怪，她吓得惊叫了起来。 “真是个麻烦的人，让我用吹雪送她上路吧。”【花】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太刀。 “去吧。” 【毒】点了点头后就转身离去，而【花】拔出自己的太刀朝着齐丽勐冲过去。 这就是一个看样子普普通通，傻傻又笨笨的小姑娘，她手里还捧着一大把的鲜花。 明明和我的年龄差不多，可是她却能生活在真正的阳光里。 “真是个讨厌的人，只是她肯定什么都没听到，用刀背打晕她吧。” 【花】拖着太刀朝着齐丽突击过去，突然她身体勐停下来同时挥刀勐击，只听“叮”的一声响，【花】用太刀格开了一只射向自己的短箭。 “嗖！” “嗖！” “嗖！” “嗖！” 密林中不断有箭只射出，原来是未明远远看到一个黑衣人提着长刀扑向齐丽，他情急之下搭弓射箭，一套连珠箭将箭壶里的箭只都射光了。 未明的这套打猎用的弓箭受到弓的拉力和箭只的长度的限制，只能在短距离内对小动物造成一定的杀伤，或许能对付一些寻常人，但是在面对高手时肯定没什么用处。 还好未明原本只是想拖延时间，他随后丢下没有箭只的猎弓，几个健步冲到了齐丽身前。 这进入逍遥谷才大半年的时间，但是未明已经把逍遥谷的入门心法【逍遥心法】练到了圆满。 于是上个月的时候，师父无瑕子又特意传了一套【小无相功】给他，现在未明已经跨过了三十级大关。 前段时间未明跟着两个师兄去踏平黑风寨，未明觉得醉拳好是好，可是好像打击力度还不够。 你看人家二师兄荆棘，自己才刚刚弄死一个矮子，人家已经提着刀剑把一排屋子给杀通了。 踏平黑风寨，是未明长到这么大，干得最酣畅淋漓的一件事了。 未明对天下的匪人可谓是憎恨到了极点。 原本，未明在不满周岁便被养父母从河中的漂流盆中捡到，他身上盖着一方黄丝巾，上面有四个血字“东方未明”。 未明从小就将黄丝巾扎在手臂上，希望能有一天能被生父母给看到，直到黄丝巾变旧褪色，换了一张又一张，未明依然没能遇到自己的父母。 养父母待未明如同己出，一家人温馨和睦，然而未明七岁那年，养父母和家中其他兄弟姐妹被一群山贼所害，因贪玩到半夜才摸黑回家的未明只见到满地的尸首。 从此之后，未明立下两个心愿，一是找到自己的生父母，二是要成为一个大英雄，荡尽天下匪徒，铲平世间不公。 也是那时候，他听到了小虾米的传说，将小虾米作为自己最崇拜的英雄。 今天未明去忘忧谷找酒仙，一是给他带去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葫芦陈年老酒，二是想向酒仙请教醉拳的进阶武功，醉棍。 话说一寸长一寸强。 醉拳相对而言，防身自卫更多一些，打架想要打得爽，还是要看醉棍。 醉棍这个棍法最奇特的地方就是，它在施展中可以糅合醉拳在其中，说是棍法，其实它在棍法中混合着拳脚，攻击方法极为随意，而且花样百出。 曾经很多人看不起醉棍，直到被一个醉醺醺的老头随意拉了一根木棍，打出屎来。 但是醉棍如此厉害，却是非常难练。 学习醉棍，首先要学习醉拳。 醉拳最难练的地方不是拳，而是身法。 简单的说来，醉拳需要的是一种极高的灵性。 太清醒了不行，混混沌沌不行，太聪明了不行，太笨了也不行，不会喝酒不行，一喝酒就控制不住自己，还是不行。 醉仙也是等了好多年，才终于遇到未明这个传艺弟子。 这走到半路上的未明，听到有人尖叫，等他用弓箭逼退了手持长刀的黑衣人后，才发现这位尖叫的女子竟然是齐丽。 “又是你？！” 未明和齐丽同时喊出声来。 第53章 未明vs【花】 一见到齐丽，未明自然是热心地对着她说道：“这人我来对付，你快躲到我身后来。” 而齐丽一看，竟然又是未明这个烂好人，顿时心里一阵崩溃。 “完了，完了，死定了。为什么我一叫救命来的又是他。” 齐丽此时可不是在挑她的真命天子，而是她知道这个傻小子虽然喜欢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但是实在是个没有武功之人，说句难听的话，可能连她都打不不过。 上次未明来救齐丽，差点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齐丽对他这种明明不会功夫，却是满口江湖话的人最是看不惯，今天遇到一个坏人，结果又遇到了他。 “天灵灵，地灵灵，还有没有好汉赶快来吧！” 如果说刚才见到紫色皮肤的怪人时，齐丽心中是三分的惊慌； 看到有人持刀杀向自己时，齐丽心中是七分的惊慌； 那么见到挺身而出的未明时，齐丽现在心中的惊慌至少有九分。 此时的未明背对着齐丽，当然了，他就是正面相对也未必能get到齐丽惊慌失措中的丰富内涵，今天不管齐丽愿意还是不愿意，未明又一次的站在了她身前。 前面这个黑衣蒙面的持刀人，一看就是一个女人。 未明这辈子还没打过女人，或者说，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打过女人。 虽说未明对天下匪人极为痛恨，但是对于女人，未明决定还是先给对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见你本是佳人，奈何要做贼？不如悬崖勒马，迷路知返才是正道！” 未明对着持刀而立的【花】大声喝道。 …… 在从黑风寨归来之时，未明向大师兄谷月轩专门请教了一下，荆棘杀的最后那个敲锣人，到底该不该。 或者说，荆棘是不是应该让那个敲锣人把话说完了，先判断一下，再来动手。 在这里，谷月轩为未明讲了一段逍遥谷中的仆人老胡的故事。 逍遥谷的仆人老胡，对未明总是客客气气地称呼“三少爷”，他打的各式铁器都非常受山下的村民欢迎，可以说这百八十里没有比老胡更好的铁匠了。 但是这次谷月轩说出了老胡的来历，未明才知道老胡竟然是传说中胡家刀法的直系传人。 虽然老胡每次都自称对真正的家传刀法还领略不足一层，但是老胡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一流高手的水准，放在江湖中，那可是大门派掌门的实力。 然而老胡当年就是一名纵横江湖的恶匪流寇，后来在辽东大侠谷云飞和无瑕子两人的以武相劝下，终于大彻大悟，他解散了自家的匪帮，自愿到逍遥谷中为奴。 这隐姓埋名生活了近二十年，到了今天谁都想不到，这满脸胡渣的打铁大汉竟然是当年纵横漠北的马匪刀王，号称“雪山飞狐”的胡三刀。 谷月轩讲到这里，又对着未明说道，但是有时候，对恶人心软，就是在自寻死路，也在坑害好人。 这点未明也是深有体会。 未明第一次下山游历，他看到一个红衣女人正在提刀追杀一个黄衣男子。 未明将红衣女人拦下，结果两人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又杀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提刀杀人肯定是不对的，于是未明出手赶走了红衣女人，还亲自护送这黄衣男子回到他的家中。 结果后来未明才知道，自己救了一个强抢民女，逼死人家全家老小的大恶人。 怒火中烧的未明重新打上门去，准备纠正自己的错误。 这时候，未明又遇到了那位红衣女人，两人合力一路从正门杀到了大厅。 在大厅中，那恶人一看仇人上门，小喽啰都死伤殆尽，于是吓得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求饶，哭得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未明心一软，想到的是恶人若能够改邪归正，也是一件好事。 哪知道，这只不过是恶人用的计，他反手用机关就制住了未明和红女女人。 若不是有两位师兄在暗中保护，未明第一次下山就死翘翘了。 每次回想到这里，未明就很郁闷。 你说这好人坏人，他们又没把好坏写在脸上，我咋知道这人到底是该杀还是该放呢？ 对此，谷月轩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他只得对着未明讲，所谓的“任侠”，都是带着“人”字旁。 所以，这归根结底需要依靠每个人自己判断。 听到谷月轩的话后，未明惆怅了许久。 这个问题对于荆棘来讲，就没这么麻烦。 他一般都是把人砍翻在地后，才高傲地对着一地的死尸劝说道：“哼，来世做个好人吧。” 两个师兄都不能为自己提供更好的建议，而善恶之辨，对未明而言还太难了。 他今年才刚满十六，正是什么都还不太懂的年龄。 未明真想自己能有故事里南贤的本事就好了。 小虾米时代，有两位奇人出没。 南贤能通识人心，辨人善恶。 北丑则知天下奇闻异事。 虽然未明对匪人极为痛恨，眼前这黑衣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人，但是未明觉得，应该再给她一个机会。 所以，未明才大喝一声，希望这黑衣人迷途知返。 …… 面对未明的一声劝返大喝，【花】心中升起了一丝无力感。 现在的路是师父曾经走过的，也是自己将来要走的唯一之路。 师父也对自己说过，干咱们这行的，就不要妄想会有善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说的就是咱们这种人。 但是，这世间并没有给【花】留下第二条路。 【花】对着自己在心里自言自语地说道：“こ的世的中にはいい人がいないただそれぞれ的悪い程度が违い末す”（所谓的好人并不存在于这世上，差别只在于每个人所抱持的恶意多寡罢了） 原本【花】明明只需要用刀背敲晕那个女孩子便行了，未明这一跳出来，她反而是要麻烦不少，还要多打晕一个人。 【花】将手中的太刀吹雪反持以刀背对敌，随后一招【燕返】对着未明砍了过来。 燕返是扶桑有个非常着名的剑客（刀客）创造的招式，这招式适合扶桑太刀（最长的武士刀，一般刀身就有1米），所以攻击范围很大。 之所以这招叫【燕返】，是因为那个剑客创造此招时用手中的太刀斩下了低空滑翔而过的燕子，以此命名。 【燕返】是【花】学会的第一个招式，虽然她没尝试过，但是自信一刀斩下飞燕并不在话下。 眼前这个年轻人看样子和自己年龄差不多，但是他绝对不可能像自己那样从小就受到极为严酷的训练，而且他赤手空拳对敌，所以这招【燕返】那人绝对挡不下来。 出乎【花】的所料，面对速度极快的【燕返】，未明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就像是刚想要躲闪就绊了自己一脚的那种愚蠢模样，没料到这个样子蠢到极点的踉跄竟然恰好把【燕返】躲了过去。 “纳尼？” 一定是巧合吧。 【花】一招【燕返】击空，她随后将手中的吹雪双手把持，对着那人连续几刀砍下。 没想到，这几刀竟然全被那人又用极为怪异的姿势给躲了过去。 不对，这不是意外，而是这人会极为高明的武功。 【花】顿时明白了，这人是一个难得所见的高手。 今天是【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和人交手，没想到她第一次实战就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师父在执行最后一次任务前将太刀吹雪传给自己，说什么时候练出了最后一招，就有资格使用吹雪。 在几刀攻击未果后，【花】将太刀又插进了刀鞘。她这可不是放弃了攻击，而是准备用一个叫【居合】拔刀技。 居合是扶桑剑术中一种瞬间拔刀斩杀敌人的技巧，能熟练使用居合技能的剑士拔刀的速度比平常挥刀更快，而且居合是可以通过聚气提高出刀速度。 【花】将刀插回刀鞘后，就开始聚气。 刚才看着似乎挺轻松，其实在未明连续高难度躲闪过了【花】的攻击后，他现在一站定，冷汗顺着背嵴流了下来。 这怪人用的是什么武器。 说这武器是刀，它又太长，说它是剑，它又弯曲有弧度，而且这武器锋而无锷，摆明了只有只攻不守的用法。 现在，那把怪刀被那坏人收了回去，但是未明现在有一种如背有针芒感，总觉得好像是被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给盯上了。 只会醉拳的未明现在最大的弱点，就是对于锋利的长兵器，几乎没有还手的能力。 虽然未明也练成了罡气护体，但是他现在的水平还很浅，最多也就是在内力充盈之时，能增加身体的些许防御能力，可远远没有达到谷月轩那种直接用肉手接刀刃的程度。 未明在和焦大对战时，焦大的本身就矮小，手臂也短，就算是手上套上了双爪，攻击范围和寻常人的臂展差不多。 同样的，荆棘的双武虽然砍得很快，但是为了挥砍方便，他的刀剑都是特制的短型。 未明的醉拳在面对这种短型利刃的时候，还能迎刃有余，毕竟他伸手抬腿就可以“摸”到对方。 但是眼前这人就不一样了，她手里的刀刃极长，出招还极快，未明只有躲闪之力，想要还击手不够长啊。 想到这里，未明心中大为失悔。 早知道就早点把醉棍学会了，前现在也不至于还赤手空拳，用械总归是比空手要有优势。 想到醉棍，未明顺手一摸，摸到了腰间的酒葫芦。 对了，喝口酒压压惊。 大敌当前，未明摸起酒葫芦对着嘴咕噜一阵，将满葫芦的老酒喝了个精光，随着一个酒嗝打出，酒劲直冲脑子。 果然是好酒！ 几坛子酒都醉不倒未明，在这一葫芦酒下肚后，竟然升起了六七分的醉意。 随后，未明施展开醉步，只见他前一左二又退三，整个人摇摇晃晃，虽然步伐和刚才一样稀奇古怪，但是现在的步子比刚才更加顺滑，如行云流水，又不见丝毫规律。 醉拳虽然说是似醉非醉，但是真正的清醒人是用不好醉拳的，真得带着一些醉意才能将醉拳之意发挥到最佳。 现在未明是真有点醉了，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踩到哪里，敌人更是预判不到了。 眼前这个怪人在【花】的气锁中摸出一个葫芦灌了下去，凭借气味【花】能闻到，这是一葫芦烈酒。 面对强敌还临场喝酒，这怎么看都是找死的行为，但是在【花】眼里，这家伙一葫芦烈酒下肚，脚法变得更加的诡异起来。 突然间，【花】心里竟然升起了一道自己这一刀【居合】会放空的感觉。 不行！ 【花】强烈地告戒自己，师父说过，临场对战时，气势可决定生死。 自己怎么能对方还没出手就先弱了气势。 想到这里，【花】一声低喝，她对着未明使出了一招蓄力已久的技能【居合】。 此招一出，已经快到看不见刀的轨迹，只见【花】和未明两人之间出现了一片雪亮的残月。 这片残月是蓄力已久的【居合】拉出的刀光。 然而，既然能看到一片完整的残月状刀光，只能说明两种情况：一是未明被一刀斩成了两半，二是那招挥空了。 【花】的这招【居合】蓄力已久，但是说要能用刀背将一个成年人拦腰斩断，那也是有些难度。 未明的腰是自己断的。 【花】的刀光咋现前一瞬间，未明突然一个折腰后仰。 按理说他这个年龄的成年男子的腰肢不可能有如此柔性，这样强行快速后折，结果就是百分之一百自己腰折。 但是奇就奇在，未明下身稳稳地站在地上，腰和下肢打了一个对折，如同一个大写的n，随后他双手撑地，两脚一蹬，对着【花】就是一个连踢。 【招式：撒泼】 既然拳头够不到敌人，我不是还有一双大长腿嘛。 【花】学习的【心合意气流】，本来是一个攻多防少的剑术，它要求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消灭敌人，但是当敌人躺在地上满地打滚时，【花】的那套剑法就不太好对付了。 而且更凶险地是，这敌人的攻击招招不离下盘，要是躲闪不及被他一脚踢中小腿，失去平衡的自己绝对会被一套连招带走。 在和未明隔空对了几招，其实谁也没挨到谁后，【花】往后勐撤了几步。 刚才【花】原本就没想过要杀这个女孩子，只不过是因为【毒】在旁边，不得不做个样子。 眼下【花】和未明打了半天，【毒】也没有现身，说明【毒】已经走远了。想到这里，【花】将吹雪插入刀鞘中。 一见那黑衣蒙面人将怪刀插入刀鞘，原本躺在地上撒泼的未明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要是对方再来一招【居合】，他还是站着保险一些。 只见【花】伸手在怀里摸了一下，摸出一个小玩意，然后用力朝着地上一掷，腾的一下，一股紫灰色的烟雾从地上爆了起来。 “不好，有毒！”未明瞬间憋着呼吸，转身拉起齐丽就是一阵狂奔。 这一连跑了上百米未明和齐丽才转过头来，只见那股紫灰色的怪烟已经被风吹散了，那个黑衣蒙面的持刀坏人也不见了踪迹。 第54章 大单 在那股紫灰色的怪烟被风吹散了后，未明和齐丽小心地返回了原地。终于确定安全了后，未明开始趴在地上寻找自己刚才射飞了的箭失。 看着撅着屁股在地上满地乱爬的未明，齐丽原本心中满满的好感降低了几个档次。 “这些臭男人，非要把自己弄的脏兮兮的才高兴。谁愿意和他们做朋友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的，但是齐丽可不会这么说。 齐丽虽然是个没有练武天赋的普通女孩，但是自小家中贫寒的她懂得太多的辛酸，连吃零嘴都只会挑不贵的酸梅、乌梅什么的，看到别的千金小姐头上戴着的金发簪，她最多会眼馋好久，但是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说出自己想要的念头。 齐丽的情商可比还半大小子的未明高多了。 “呐。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齐丽对着终于放弃了寻找，满身是土的未明腼腆地说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事一桩。”未明面对女孩子，张口就是这种江湖话，难怪他到现在还没女朋友。 “可惜我手中的花，都被弄烂了。”齐丽看着空空的双手，带着哭腔说道。 “你再摘不就好咯。”未明不以为然地对着齐丽说道。 好一个直男的回答，满分。 “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齐丽受了如此惊吓，哪里还有心情摘花，她气鼓鼓地对着未明说道。 “慢走，路上小心些啊。”未明对着齐丽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他还得去忘忧谷一趟，现在看来真的要赶快将棍法学到手了。 齐丽看着跑得比自己还快的未明，气得也是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哪里有这样对待娇滴滴的女孩子的人，真是个讨厌鬼。 原本，齐丽对未明还真有几分好感的，现在直接归零了。 刚才未明确实吓了齐丽一跳。 虽然齐丽没有学武的天赋，但是不代表她没有这方面的眼力。刚才那蒙面持刀的坏人一出手，齐丽就知道她比自己的心上人关伟还厉害几分。 随后，那持刀坏人连连进攻，结果竟然连未明的衣角都没碰到。 未明去年深秋时还不会武功，这才正是盛夏之时，竟然就这么厉害了。 齐丽真是大开眼界，她终于知道自己的练武天赋细分下来是哪类了，三个字，渣渣灰。 这点来讲，齐丽真的比错人了。 每个练武之人都有一个自己的成长曲线，总体来说分为快速成长期、平稳成长期、缓慢成长期、瓶颈期，而快速成长期的长短差不多决定了一个人物武功能达到的最高境界。 虽然也有通过长期的平稳成长和缓慢成长最后成为一代高手的，但是毕竟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且普通人过了五十岁后身体就要开始走下坡路，能像无瑕子这样以八十高龄还能稳坐超一流高手之位的人，自古以来也是寥寥数人而已。 未明的快速成长期非常长，他自拜入逍遥谷后至今都还处于快速成长期。 无瑕子很早就敏锐的发现，这个徒弟的练武天分远超他的两个师兄，他日来定然是在武学上成就最高的那个。 虽然未明才入谷几个月，但是无瑕子对未明一视同仁，在武学上更是没有半分私藏，将一套【小无相功】传给了未明。 只是未明这新的内功还没练到小成，今天对战依然运转的是【逍遥功法】，不然他以【小无相功】配合醉拳，还要难惹几分。 未明背着弓撒开脚丫子一阵狂奔，等他到无忧谷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要是刚才再多耽搁一会，他就得在夜里走悬崖小路了。 未明在忘忧谷找到酒仙，他先抱歉地对酒仙说，自己今天原本给他带了一小壶酒，但是半路上被自己喝掉了，然后他详细地讲解自己路上遇到的那个怪刀人。 原本醉醺醺的酒仙听到未明的讲述后，他停下了饮酒，只见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随手搭在腰间，突然间酒仙手一挥，一道半月斩出现在未明眼前。 “未明，你看看是不是这招？”酒仙一身酒气、半醉不醒，很难想象刚才那道凌厉无比的斩击是他随手施放的。如果刚才黑衣人的那招有如此之凌厉，未明怕是躲不过去了。 “是的，师父，就是这招。”未明点了点头回答道。 未明有两个师父，传道师父是无瑕子，授业师父是酒仙。孙悟空都有两个师父，反正未明觉得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黄小石要是知道还有这种事，估计要羡慕成柠檬精。 这年头，想教你武功，就还有授业恩师，不想教你，那就是门户有别。 他妈的，太看脸了！ 酒仙随手把手里的那根树枝丢掉后，身上的凌厉之气消散了，他又恢复成了一个醉醺醺地酒老头。 酒仙对着未明说道：“你见到的那人使的武器十分怪异，似刀非刀、似剑非剑，那是因为它本身就不是中原武林人所用之物。 今天与你对战的那人是倭人，她用的是倭人刀法。哦，”酒仙拍了一下额头说道，“他们倭人喜欢管刀法叫‘剑术’。” “倭人？”未明听到这话，像是踩着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他高声喊道：“那不就是倭寇吗！” 酒仙听到这话，摇了摇头，他说道：“倭寇是倭人，但不是说倭人就是倭寇。这就像是中原人里有土匪，但是不是说中原人都是土匪。” “哦。”未明恍然大悟地说道：“但是我看她全身黑衣黑巾，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她穿的是夜行衣。”酒仙点了点头后，对着未明说道：“不过大白天穿夜行衣，确实形迹可疑。” 过了一会，酒仙对着未明说道：“最近江湖似乎又有风波起的迹象，这正是你辈风云纵横之时。你找一根棍子过来，我这就教你醉棍。” 未明一听，喜滋滋地去找棍子去了。 …… 某处暗室中。 “那个叫【花】的新人怎么样？”一个甜得让人有些发腻的声音问道。 问话的人是一个女子，她有着光滑的皮肤和玲珑有致的曲线，姣好的五官看上去更是妩媚动人，但是她的穿着已经不是用大胆足以形容的了。 如果说夜叉的衣着打扮是带着娇媚与诱惑的“不要脸”，那么这女子的穿着则只剩下了写满了骚字的“下贱”。 这女子就是天意城杀手【浪】。 上次夜叉带着天龙教四大凶徒集体亮相后，江湖反应很大，效果非常好，得到了武林众人的一致认可。 所以，天意城老大也觉得自己应该把手下的杀手收拾收拾，组建一个新的暗杀小队，同时也可以把外宣工作做一做。 干我们这行的，虽说以低调为主，但是也需要打造自己品牌嘛。 但是天意城老大现在手里的好手实在不多，翻来覆去才抽了三个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中原人对“四”这个数字特别在意，所以天意城老大干脆把一个很有潜力的新人也加了进来，勉强凑成了“浪毒狂花”四人小组，专门负责高赏金行动。 “浪毒狂花”小组的负责人，就是杀手【浪】。 这个【浪】，别看她现在这副模样，很多年前，她也是这幅模样。 咳，咳，意思是说，【浪】并没有她外表看上去那么年轻。 自从【浪】学会了一套能采阳补阴的【万花离经】内功后，便是一直保持着现在这般青春美貌，连加入天意城时间极长的【毒】都不知道【浪】的年龄到底有多大，他只是根据自己的经历推算，【浪】至少是个老妖婆级的了。 现在，【毒】正在向【浪】汇报对新人【花】的测试结果。 【花】没有想到的是，【毒】刚才非但没有离开，而且还在远处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花】更不会知道的是，未明的误打误撞反而是救了她一命。 听到了【浪】的问话后，【毒】摇了摇头后说道：“实力还行，但是面对强敌时有些畏战。” 【毒】给【花】下达了杀死齐丽的命令后就假意离开了，【花】抽出太刀冲向齐丽，但是突然出现一个搅局的人来。 这人功夫很高，一手醉拳耍的是出神入化，【花】和他交手一阵后被打得手忙脚乱，于是【花】选择了撤离。 这是【毒】看到的整个事情经过，因为【花】才刚满十四岁，再加上这是她第一次和人交手，所以【毒】才对【花】评价一个“畏战”。 如果当时未明没有出现，【花】直接用刀背打晕齐丽，那么她得到的评价将是“不服从命令”。 “畏战”只是能力问题，可以通过培养克服，“不服从命令”是忠诚问题，一旦出现只能抹杀。 听到【毒】对【花】的报告和评价，这也没出【浪】的意外，就算是【侍】的徒弟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乳臭未乾的小丫头片子。 略微思考了一下后，【浪】对着【毒】说道：“这次行动事干重大，你和【狂】一起行动。至于【狂】那边，我亲自来与他讲。” 【毒】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说实话，虽然和谁配合都是杀人，但是【毒】不想和【狂】配合，应该是整个天意城没人想和【狂】配合。 因为【狂】就是一个疯子。 【狂】常常在杀死了目标后，又顺手杀死目标家属和身边人，要是把这些人杀光了后还不过瘾，就开始见到人便袭击，如果实在找不到路人，【狂】就会忍不住对身边的队友下手。 天意城重新开张恢复营业也不过才几个月，这被【狂】干掉的杀手就足足有两位数。 前段时间，天意城主也终于忍不住发怒了，他亲自出手狠狠地惩治了【狂】一次，并且告戒【狂】，下次再故意袭击队友，天意城主将亲手把他活活打死。 在超一流高手散发出来的威压之下，【狂】终于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从此之后他收敛了许多，但是依然喜欢不分青红皂白乱杀无辜。 喜欢无声无息杀人的【毒】，虽然他不怕【狂】，但是很不想和【狂】搭手，主要是因为两人风格极不匹配。 但是【毒】自己也知道，他的外门功夫只能用粗浅来形容，所以这次行动必须给他搭配一个擅长外门功夫的队友。 恰好，【浪】也是擅长无声暗杀，她的外门功夫也不行。 其实，如果自己可以自己选队友的话，【毒】还是想选【花】，哪怕自己是长得和变异的怪物一样，但是谁不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呢。 好吧，【浪】和【狂】都不喜欢。 【浪】一看到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就嫉妒得想杀死她们，【狂】更不说了，任何活人他都只想将他们活活打死。 但是既然是组织命令，那么肯定不容违背。 因为这次赏金目标非常罕见的是要暗杀一个一流高手。 天意城主建立“浪毒狂花”小组，就是为了对应这种高价值目标。 上次【毒】和【浪】一起出手，做的洛阳城的那单，其实总赏金才区区百两银子。 没办法，天意城曾经被连根拔起、彻底摧毁，天意城的杀手死伤殆尽，新任的天意城主又通过了多年的努力才将天意城重新搭建起来。 新开张的天意城，现在面临的困难非常多。 首先是杀手不足。 培养杀手和培养武林高手其实差不多，都是需要漫长时间进行的人才培养，也就是因为天意城现在缺人手，所以半路出家的【狂】和新人【花】才会得以快速出头，得到重用。 第二个问题就是天意城的名声不响。 人们都是健忘的，尤其是对一个曾经被人踏平过的组织，人们对天意城明显信心不足。 所以，天意城现在就需要做一个大单子，来提振自己在民间的口碑。 于是，这单就来的恰到好处。 只不过，这个高手外门功夫非常厉害，不是靠人多堆就行了，所以这次暗杀任务的核心是【毒】，为了以防万一，同时需要一个手上功夫很厉害的人配合【毒】来行动。 根据情报，最近几天刚好是目标最容易下手的空窗期，在天意城主下达暗杀命令后，【毒】开始抓紧时间配置新型毒药。 “一流高手吗？我很期待你死的样子。” …… 【浪】虽然不出外勤了，但是她也很忙。 在【毒】和【狂】出任务的期间，【浪】要好好地调教一下新人【花】，教会她服从命令，以及，亲身感知一下，任务没有完成，会有什么样的代价。 对这种事情，【浪】乐在其中。 …… 话说这边。 商队在和黑风寨恶战之后，再也没遇到过其他麻烦，掐着五月中旬，商队终于是赶到了武汉。 在找到官府的人提交了运送清单和货物，又花了一天时间一一清点完，终于是在那张手函上得到了一个“已收”二字与一个武汉官府的大印。 其他商队和脚夫还不着急返回，他们得等到下一趟运到洛阳的货物准备好了才开始启程，关伟带着长虹镖局的人自然是留在武汉等着，于是黄小石带着神农百草门的人返空。 五月下旬，离家许久的黄小石终于返回了洛阳，他正想好好休息几天时，天龙教的人主动找上了门。 第55章 呵，男人 这前前后后近一个月长途跋涉和风餐露宿，让黄小石身心都疲惫不堪。 原本其实不用这么累的，就是因为和黑风寨大战了一场，整个商队折损了太多的人手。 虽然黄小石所在的商队并没有出现减员，但是整个商队的护卫工作，基本上就压在了黄小石等几个人身上了。 把货送到武汉后，原本是可以休息一下的，但是黄小石生怕离开洛阳太久，家中生变，于是带着门人又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有道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黄小石就想扑倒自己那张小床上就此昏死过去，三天三夜后再醒来才好。 晚上照例是接风宴，因为黄小石英勇大战黑风寨之事，满门上下热情高涨，于是大家决定不省那点钱了，直接去客悦楼吃锅子去。 黄小石夹在兴高采烈的门人中间，他脸上挂着疲惫的笑容。要不是这接风宴有一大半是冲着他来的，黄小石真想先扑在床上睡一觉再说。 正在大街上边走边走神的黄小石肩头被人撞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小纸丸被迅速塞到了他手中。 黄小石没有业余到回头查看到底是谁，他只是不动神色地将纸丸收入袖中，表面上还是那副疲惫而又迷茫的笑容，其实他心中已经警觉到了极点。 天龙教对中原的渗透比黄小石预料中的更快，而且效率极高。 从二月下旬天龙教在江天雄寿宴上高调亮相开始，到现在也不过才三个月时间，但是天龙教似乎已经在洛阳建立了完整的情报网络。 要知道，黄小石才回洛阳城半天不到，就有情报精确地传递到了他手中。 到了客悦楼，黄小石借着上茅厕的机会将纸丸拿出，他打开纸丸一看，上面只用蝇头小楷写了几个字“明日辰时西北密林两棵树”。 这“两棵树”并不是指的两颗大树，而是密林中的一个小地名，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既然是天龙教中传递出来的命令，那么无论如何都要按时过去一趟。 第二天，黄小石起了一个大早，他背着背篓带着药锄去早饭店吃了个饱后，等到城门一开便朝着西北密林走去。 这一路行走虽快，但是黄小石边走边采，先不管种类和好坏，他见药就采，等到黄小石走到两棵树时，新鲜药材已经松松散散地装了大半个背篓。 不知道什么时候，黄小石身前身后出现了四个身着紫衣白甲，头上戴着一个像是怪兽面具一样的头套的人。 黄小石停下了脚步，而那四人一言不发地朝着他走了过来。 黄小石被这一吓，手中的镰刀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他大惊失色地大声喊道：“俺身上莫得钱，俺就是一个采药的。各路大爷，放过俺吧！” “黄门主，你就别装了。” 一个慵懒的女声从一棵大树后传了出来，随着声音传出，身着红衣的夜叉也从大树背后转了出来。 “呵呵。”黄小石收起了自己的那口山土话，他弯腰捡起丢在地上的镰刀放进背篓里面，然后对着夜叉笑着说道：“这戴着头套，谁也认不出谁来，万一是有人弄了几套衣服来诈我，那我不是白白就给套进去了。” “哦？”夜叉眼光一转，她娇声说道：“黄门主的意思是，若是我不现身，他们四个就要死在你手上了？” 黄小石没有否认，他说道：“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黄门主。”夜叉走过来，满有兴趣地盯着黄小石的眼睛说道：“我姬无双也是阅人无数，可是对你也看走了眼。” 夜叉围着黄小石转了一圈后，突然伸手拿住黄小石的一只手。 夜叉突然对自己出手，但是黄小石非常澹然的没有动。 黄小石知道，不要被夜叉的外貌所迷惑了，她其实是一个极为理性的女人，断然不会因为自己想要杀她的手下而生气。 夜叉拿起黄小石的手，假意放在眼前打量了一番后，这才丢下他的手，与他调笑着说道：“哎，果然是连我也看不出，这手上的鹰爪功竟然这么厉害。黄门主，你可是深藏不露啊。” “您谬赞了。”黄小石并非谦虚地说道：“和其他人相比，还差得远呢。”黄小石口中的其他人，指的就是四大凶徒。 天龙教四大凶徒虽说是临时搭凑起来的，就算是黄小石对他们有着满满的吐槽欲，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四个奇葩质量很高。 这四人组在一起，便是一流门派遇到了也未必啃得下来。 夜叉不清楚黄小石是在谦虚还是说真话，她跳过这个话题，直接问道：“黄门主，我把你留在洛阳城，叫你伺机而动，近来可有什么收获？” 夜叉一见黄小石，先是派人试探，又用语言拿捏，现在直接问他的业绩。 这个女上级可不好湖弄啊。 当然了，金牌间谍黄小石，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运作，收获肯定是有的。 黄小石对着夜叉认真的上报说道：“武当派的大弟子方云华。” “嗯？”夜叉一听黄小石的话，原本还有些慵懒的神情消失了，“你说的可是那个上次在江天雄寿宴上出了一剑的方云华？” 方云华那一剑确实惊艳。 那天江天雄的寿宴中，除了江天雄的那一拳之外，剩下的亮点也就都在方云华的那一剑上了。 “对。”黄小石对着夜叉点了点头后说道：“属下正在想方设法拉拢方云华。” “哦？”夜叉眼波又是一转，她伸手摸着下巴说道：“这方云华可是武当派大弟子，武当乾坤功已入大圆满境，一手太极剑法也炉火纯青，功夫不在我之下。 现在武当上下都知道，若是卓人清退位，方云华便必然是武当派新掌门。” “那么。”夜叉对着黄小石好奇的问道：“你能用什么办法拉拢方云华呢？” 黄小石听到夜叉的话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初升的阳光从林间透下，斑驳的光照在黄小石脸上，他的微笑中充满了无比的自信和阳光。 “方云华这人表面上看可是一表人才，堪称谦谦君子。”黄小石声调一转后，毫不留情地黑道：“其实他满脑子里都是男女之事。” 夜叉不可否置地点了点头，这大门派出生，武功高强，年少多金，相貌堂堂，这么好条件的人成为花中老手并不奇怪。 黄小石神秘的一笑后，他对着夜叉伸出一根手指，先是竖直的，然后弯了下去。 黄小石继续说道：“方云华对女人有一些力不从心，而我，刚好会配置一种龙虎豹胎丸，很大力哟。” 夜叉一听，恍然大悟。这种条件，果然是男人无法抗拒和拒绝的。 现在夜叉是真正来了兴趣，若是能拉拢方云华，那等于就是拉拢到了武当派，武当派可是六大派之一。 夜叉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她对着黄小石问道：“光是这些，怕是不够吧？” 黄小石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他说道：“所以我准备先卖给他一些好用的，随后就往里面加些料。” 阿弥陀佛方云华，为了咱们的安全，我且先将你黑到底吧。 早就准备好了各种黑方云华计划的黄小石，对着夜叉说道：“我准备在给方云华的丹药里，偷偷加入烈性药，待到他狂性大发时，送一个良家女到他身边。” 黄小石摸着下巴说道：“等到方云华生米煮成熟饭时，我再把那良家女给藏起来，过了十个月后便给他说有了孩子。 当然了，要是不凑巧没能接上种也无所谓，反正买个刚生下的孩子来冒充也行，总之不让他和母子相见，然后以此威胁。 方云华是要做武当掌门的人，他若不乖乖地听我的话，我就将那母子放出去，搅和得他身败名裂。” “好……”听完黄小石的话，夜叉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好毒辣”，只不过她下意识刚说出口，立马刹住了，看起来只赞了一声好。 说到底，天龙教并不是什么心理变态的疯子，所谓的魔教，只不过是因为世界观不合罢了。 夜叉一听到如此狠毒的计谋，真的是被惊呆了。 只不过，黄小石的计划操作性极强，他神农百草门手下有过万户的药农，出身低微相貌姣好而且想一步上位的农家女，肯定是随手就能抓一大把。而且要藏人，也没有他神农百草门更加便利的了。 想明白了这些后的夜叉，终于发自内心的大赞了一声“好计谋”! 这黄小石看着年龄不大，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极为隐忍之辈，而且心狠手辣，再看他的模样，黝黑中带着些小俊俏，可真是姐姐喜欢的类型呢。 今天的任务，夜叉得到命令是要暗杀路过洛阳的青城派掌门人。 天龙教并不是职业杀手，不过这种劫道杀人的活，既然吩咐下来了，那做做也无妨。 青城派虽然算不上一流门派，但是也算是源远流长，掌门人比上六大门派的差上了一截，总归还是江湖中的好手。 不凑巧的是，在另一边活动的摩呼罗迦正好把吃喝嫖赌四人给借走了，这单活虽然夜叉一个人去干也行，但是太累了，于是她提前把洛阳城里分散的所有天龙教人聚集起来。 前段时间黄小石遇到黑风寨匪人时的彪悍表现传回洛阳，夜叉承认自己对黄小石的身手有些看走眼了。 因为【嫖】和【赌】也曾经对她汇报过，在江天雄寿宴当天上午，黄小石在地下赌场独自击败了一个颇有实力的少林叛僧。 但是那天在地下赌场，当见到黄小石后，夜叉探知到黄小石身上的气血和内力都非常的弱小，于是认定黄小石就算是击败了无戒也不过是碰巧而已，万一那天无戒刚好大姨夫来了呢。 直到又听说黄小石独自夜袭百里，狂杀黑风寨匪人。 都说事不过三，夜叉这才终于承认是自己看走眼了。 刚才，夜叉故意没有先现身，而是派了四个天龙教徒去试探黄小石，没想到黄小石竟然没露丝毫破绽，他行事之周密，真配得上一句“可堪大用”。 现在，黄小石带给了夜叉第三次惊喜：他竟然极有可能以不费吹灰之力将武当派拿下。 夜叉觉得自己好像是捡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今天过后，她要重新考量考量怎么给黄小石分配任务了。 夜叉看着黄小石，越看心中越是欢喜，她对着黄小石说道：“快去换身衣服吧，现在这些人都归你管。” 黄小石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一个天龙教徒去远处秘密聚集点更换衣物了。 话说，天龙教的这套装备还真不错，很接近后世的特种作战服。 衣服和裤子材质韧性又紧绷，不像大家平常穿的那种宽袖长摆衣，一活动起来碍手碍脚的； 白铁制成的半身战甲虽然只能护住腹部以上部位，但是在厮杀中，上半身才是极易受伤之处，在不影响灵活性的前提下，极大地提高了自身防御能力； 最后就是面罩和露指手套，黄小石真是爱死这两个了。 黄小石还发现，自己的这套作战服，战甲上的花纹与其他教徒有所不同，要更复杂一点。 原来，天龙教徒在统一着装和带着面罩的情况下，涂装就成了重要标志。 黄小石的这套作战服是天龙教门徒所穿的，他就是这次临时小队的指挥官。 等黄小石换好衣物，他这才发现怎么四周都没了声音，黄小石转身一看，十几个天龙教徒用手扼住自己的咽喉，有跪在地上痛苦挣扎着的，也有倒在地上打滚的。 黄小石还没反应过来，他也突然感到自己喉头一紧，一个【中毒】状态跳了出来。 【中毒】：“三息丧命雾”。 这才刚第一息，黄小石就双手扼着喉咙，扑面倒地不起。 …… 树林里，夜叉正在抬头看着阳光从树叶间透下。如此美景美人，若有旁人所见，定然会惊为天人。 只不过，此时此景中的美人，脑子里想的却是杀人的事。 夜叉微微地叹息着道：“这中原武林很快就会掀起一波腥风血雨了。” 以前没到中原来的时候，只觉得中原武林是一个不可战胜的庞然大物。 然而在中原活动了一段时间后，夜叉发现中原武林看似铁板一块，其实门派和门派之间，门派中的帮派之间，真是处处皆有可为之事。 当然了，就算是没有争端，天龙教也给他们制造一些争端，这样才会有更多的机会。 想到这里，夜叉也忍不住一丝微笑，她自言自语道：“真是讽刺啊。 厉苍天，当年你所追求的与中原武林之间的和平，至今双方更加水火不容。你这辈子的努力，嘿，只怕都是一场泡影。 不管怎么说，还是像龙王这样野心勃勃的男人……比较吸引人呢。” 夜叉说到这里，心里想到却是，刚才那小子看起来还行，我这年龄身边若能有个这么样的家伙侍奉，也挺不错的。 大龄、单身、剩女，这是夜叉无法绕过去的三道坎。 当年姬无双也有自己喜欢的人，可惜那人选择了宫夕瑶。 而后，昔日心上人夫妻双双惨死，而姬无双继承了夜叉的名号，成了八部天龙之一。 现在，和夜叉同龄的那些女子都有了自己的孩子，而她依然还是孤身一人。 也不是说夜叉身边没有追求者，相反的，她身边的求爱者简直是多到了泛滥，别的不说，摩呼罗迦就是一大舔狗。 夜叉在学习武功的时候就与师父学过媚术，天下的男子没几个能经得起她诱惑，但是问题又来了，夜叉极其讨厌能被自己轻松勾引的男人，尤其是厌恶舔狗。 所以说，摩呼罗迦这辈子都没机会了，他对夜叉越是跪舔，夜叉越是讨厌他。 那个叫黄小石的小子就不错，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自己的眼光非常的平静，而且平静中带着欣赏，却又没那种占有和狂热。 黄小石表现出来的态度离夜叉刚好不近不远，夜叉觉得自己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把黄小石轻松勾过来. 只不过，刚才夜叉故意挑逗了黄小石一番，还捉住了他的手，结果他的脉搏稳定的犹如老和尚敲木鱼，夜叉的诱惑竟然失败了。 呵，男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兴趣。 第56章 毒袭 黄小石对夜叉表现出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成功的激起了夜叉的征服欲。 而就黄小石自己来说，他对这些事是不太带感的。 这倒不是说黄小石不正常，他各方面指数都很正常，只不过是因为他以前经历过的太多，所以对这种事非常澹定。 作为家产可以称作巨富的独生子女单身富二代，黄小石不知道经受过多少各种类型的女人挑拨和勾引，他要是连这点自制能力都没有，那早就被榨成人干了。 当然了，后来黄小石也放纵过，也沉迷于此不可自制。 然而就如同吃喝拉撒一样，人的生理上的各种需求，都有一个幸福阈值。 简单地说，越是没有，越是渴望，这时候得到一点，幸福感就会达到最高。 而持续获得，满足感会越来越弱，幸福感就会越来越低。 这是人类的生物特性所决定的，改不了。 但是，人的精神需求却不一样。 就像是任何花花公子，他们都可以说自己永远不缺女人，但是从来没有人说自己不缺“爱情”。 然而精神上的这种空虚，是永远无法用生理上的满足填补的。 于是，有一些家伙在享受到了极致之后，心理就变态了，总是不断去尝试一下更勐烈的玩意，各种突破人类的底线. 但是，绝大多数人会变得清心寡欲，反而转向相信一些缥缈无踪的东西。 黄小石在穿越前，也差不多处于最后一个阶段了，阻止他吃斋念佛的，大概唯有无数个白金成就，还有一分他心底对爱情最后的憧憬。 无论换了多少个女伴，黄小石对爱情永远都是那么渴望，他离爱情最近的那次，还是自己家巨富之前，读高中的时候。 黄小石和所有情窦初开的高中男生一样，都有一位自己暗恋的女生。 黄小石暗恋的是自己班的女同学。 不知道是因为长得过于的漂亮以至于一直有小男生干扰学习，还是因为老天爷太吝啬了，聪明的脑袋和漂亮的脸蛋最多只肯给一个。 这个女同学的成绩并不好。 高中毕业后，她没能考入大学，直接进入了社会。 随后的高中同学会，黄小石见过她两次，一次比一次更加光彩照人。 黄小石还在酝酿等到大学毕业后，怎么对她表白，怎么追求她时，某一天，黄小石意外惊喜地收到了她发给自己的结婚请柬。 那天，黄小石一个人坐在学校角落处的花台边上，反复打开合上那张红红的请柬。 他翻开一次，看上一眼，又将它合上，过了一会再翻开看上一眼，又合上，仿佛想一遍又一遍的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看错。 若是想要破坏这个婚礼，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黄小石在结婚当天，开着别人摸都不敢摸一下的豪车到现场，直接出手丢出几捆现金，挂上七位数的礼钱。 无论结果如何，这段婚姻必定无法长久。 但是黄小石没有这样做，他只是托人带了一个不轻不重也就那么回事的份子钱去，自己根本就没参加。 出乎黄小石的意料，婚礼当天，黄小石接到了女同学的电话，旁边的声音很吵闹，应该是在婚礼现场打的电话。 “喂，干嘛呢，最近很忙吗？” “是啊，忙死了，我这段时间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哦，那你注意身体。你叫人带的礼钱收到了，话说你个土豪富二代，怎么才赶这么一点？我还以为会小发一笔呢。” “没办法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说这句话的时候，黄小石声线非常的平稳。 “那好。我这边忙，回聊。” “回聊。” 当手中的手机发出一阵“都都都”声后，黄小石才终于哭了出来。 当晚，黄小石在那个他只肝不氪的游戏里充了一套“”元的装备，把一个他最看不顺眼的氪金玩家堵在家门口反复杀到不敢上线。 随后，黄小石宣布退游，他发了一个全服大喇叭说道：“去他妈的垃圾游戏，老子不玩了。”刚充了几十万的账号就这么丢着了。 在很久之后，黄小石才明白过来，爱情失去了就失去了，你是永远追不回来的。 当初你没有开口表白，错过了之后未必会有下次机会。 即使黄小石可以用金钱来摆平很多事情，甚至可以强行闯入初恋女生的婚礼现场，开着老爸的豪车带着她高调逃婚。 但是黄小石心里很清楚，无论他怎么做，得到的永远都不会是当初憧憬的那份爱情了。 说来说去，人心就是这么又矫情，又复杂，又可怜。 对于夜叉，说实话黄小石在夜宴那一见之下，颇有惊艳之感。 也就那么一下而已。 对黄小石而言，美艳也好，熟女也罢，这些都只是附加因素。 最重要的，夜叉是他的上级，是他能跻身于天龙教，在天龙教站稳脚跟的大腿。 所以，对于夜叉，黄小石在脑子里剥离了她女人的属性，只留下了冰冷的“上级”这个标签。 而偏偏奇怪的是，黄小石对夜叉这种有理有节态度，反而激起了夜叉对他的兴趣。 如果非要说的话，只有三个字：呵，女人。 其实这和男人女人没关系。 人大多都是追求着不那么容易得手的东西，无论好坏、珍贵与否，越容易到手的越不珍惜，越是无法得到的越是渴望。 …… 正当夜叉陷入遐想之时，一个古怪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看你满脸发春的模样，死到临头了还在想男人。” 夜叉顺着声音转头一看，一个长着紫灰色皮肤的男人和一个长着暗红色皮肤的男人从远处的树林里走出。 “天意城？”夜叉一看，不由自主的说道。 天意城的几个经常活动的杀手，天龙教都是收集了不少情报，因为他们外形非常突出，所以夜叉一眼就认出了长着紫灰色皮肤的人是【毒】，另一个长着暗红色皮肤的人是【狂】。 “真是讨厌的家伙。”面对【毒】和【狂】，夜叉心中升起了一股厌恶感。 这任务马上就要开始了，还遇到两个讨厌的搅屎棍。 至于【毒】和【狂】的出现威胁到了夜叉，那真是笑话。 四大凶徒加一起都不是夜叉的对手，何况区区【毒】和【狂】两个人。 “小子们，出来干死他们。咱们等会还有活做。”夜叉朝着身后的密林大声一喊，然而随着她的声音传出，密林中依然是静悄悄的一片。 “哈哈哈哈，别叫了。”【毒】大笑起来，他得意的说道：“你带来这里的那些人已经被我给毒死了。嘿嘿嘿，天龙教也不过如此。” 夜叉眉头一皱，她运转了一下功法，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里中了怪毒，一运转功法，呼吸就接不上来。 “真是大意了，凭我的身法，怎么可能不明不白就中毒了？！” 夜叉可以确定的是，今天早上她把方圆十里都踏了一遍，除了天龙教的人之外，并无其他人埋伏。 “哈哈哈哈！”看到夜叉强行镇定的模样，【毒】更是一番得意。 当然了，【毒】不可能傻到告诉敌人，自己是昨天晚上就提前过来布置好了毒气陷阱。只要阳光照下，毒气就会慢慢随着水汽升起，人在这片林中待着，自然会不知不觉里中毒。 至于为什么【毒】能知道天龙教的行踪，实在太简单不过了。一是他们有准确的情报来源，第二就是昨天下午【毒】抓住了一个天龙教教徒，只需要轻松的折磨他一下，就得到了这个重要的消息。 “真是可恶！” 夜叉心里暗暗想到，她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栽在了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上。 作为一个一流高手，夜叉的【内力护体】已经到了极高的境界，【毒】所配置的毒气虽然被她吸入肺腑，但是夜叉可以运转内功在毒物在走到心脉之前，将它从体内逼出去。 现在唯一的麻烦事是夜叉运功需要花一些时间，现在她孤身一人面对天意城两大杀手，竟然连一点缓冲余地都没有。 正当这个时候，一个天龙教徒从集合点走了过来，他身上的花纹与平常的那些教徒有所不同，一眼看上去感觉更加的高级，这是一个天龙教中的精锐——门徒。 “你还活着？！”这是黄小石今天第四次给夜叉来带了惊喜，她真不知道黄小石是怎么在毒气中活下来的。 “你先挡住他们，我要运功逼毒。”见到了黄小石，夜叉也终于可以不用再装没事，她直接盘腿在地，运转起内功起来。 随着夜叉坐地运转功法，【毒】和【狂】不澹定了。 夜叉是天龙教龙王座下第一战将。 注意这个“战将”之前并没有一个限定称呼“女”，也就是说在当下，夜叉的实力仅次于龙王。 一旦夜叉将毒逼出，想都不用想，【毒】和【狂】在她面前就是送菜的。 “上，杀死她！”【毒】对着【狂】大声的喊道。 【狂】可不管这ta是他还是她，反正眼前的两个人都要死。 【狂】远远中贪婪地盯着夜叉光洁而修长的脖子，他兴奋地说道：“这脖子长得可真好看。要是‘啪’一下把它扳断，该有多爽快！” 【狂】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发狂了一般朝着夜叉扑去，这种娇媚的女人更能引起他的杀戮欲。 那个天龙教的门徒见到【狂】朝着夜叉冲了过去，他也飞快的迎了上去。 高速奔跑中的两人碰在了一起后又分开，一招之下似乎是个平手。 “这怎么可能？！”【毒】在旁边看着，心中惊讶道。 【狂】手上的功夫非常厉害，这个天龙教徒和【狂】空手对了一招，竟然能打平手。而且最奇怪的是，这人从林中走出但是却丝毫不见中毒迹象。 【毒】对自己调配的毒气非常有信心，八部天龙的夜叉虽然依靠深厚的内力，在中毒后没有立马倒毙，但是她也不得不转运内功和体内的毒物对抗。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和没事的一样。 当然了，刚才是黄小石确实是中毒了的。 自己身体出现状况和那个【中毒】的状态一出现，黄小石就知道自己这伙人被埋伏了。 现在队友纷纷歇菜了，他要是过于醒目一定会成为敌人的主要打击目标。 于是黄小石也双手扼喉，俯身扑街。 黄小石倒在地上，立即运转起了【神农琉璃功】。 这天下之事正可谓是一物降一物，这百般无用唯有一利的【神农琉璃功】刚好是天下所有毒物的克星。 果然功法一运转起来，瞬间黄小石的呼吸就通畅了，没几个呼吸他头上的【中毒】状态就消失了。 这扑街了好一会后，黄小石趴在地上听了半天都没动静，估计是敌人见到杂兵都倒地后便没有过来搜尸，同时也也就说明他们的行动还有下一步。 很明显，这些家伙的目标是夜叉。 黄小石再次左右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有人埋伏后，他句偻着身子朝着夜叉那里潜行，结果刚潜行到离夜叉不远之处，天意城两大杀手【毒】和【狂】就从对面的密林中现身了。 黄小石思索了几秒后决定放弃潜行包抄战术。 因为这一是距离太远，二是他等级太低，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一般潜行到【毒】和【狂】身后而不被发觉，三是有夜叉在场，怕啥？不服上正面。 于是想明白了这些的黄小石从林中现身，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夜叉也是中毒颇深，她现在马上需要运功调息。 黄小石顿时就头大了，他原本是想依靠着夜叉捡点便宜，没想到夜叉直接交给他一个护卫任务，那岂不是说要黄小石一个人单抗天意城两大杀手？ 夜叉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说实话，黄小石瞬间有句“mmp”想对夜叉讲，然后转身拔腿就跑，但是黄小石忍住了。 夜叉是个女人。 夜叉是个明艳动人、妩媚之极的女人。 夜叉是个明艳动人、妩媚之极，单身已久的女人。 好吧，以上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夜叉是天龙教的八部天龙之一，黄小石的直接上级，这就够了。 黄小石不是一直期盼着想要天龙教中的功绩吗，黄小石不是一直想抱夜叉的大腿吗？ 来，现在机会来了，就看你接得住不。 那么，现在黄小石还能说什么呢，难道在他抱怨无所事事已久后，现在看着扑面而来的机遇，默默地来一句“要不起”? 除了心中的那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之外，黄小石也是升起了一股狠意。 天意城的杀手，就杀不得么！ 排除掉心中的杂念后，黄小石深吸一口气，他运转着功法朝着扑来的狂冲了过去。 第57章 杀意满溢 黄小石朝着勐扑过来的【狂】疾奔而去，在两人交错的一瞬间，黄小石左右开弓迎着【狂】的拳头同时释放【小鸡吃米】和【鸡爪双杀】，随后，【狂】的拳头击中了黄小石前胸。 一招之后交错而过，两人似乎都没受到什么伤害，但是黄小石自己知道，刚才【狂】的那拳打凹了自己的铁制战甲，而且在这基础上又给他造成了300+的伤害。 【招式：暴拳】 说明：简单而粗暴的一拳，极端简单，极为粗暴。 这招【暴拳】是【狂】最常用的招式，要是刚才这拳没有两个技能干扰而且直接打在黄小石的胸口上，黄小石怕是只有打出“gg”二字丢下夜叉独自逃命去了。 大腿再美也没有自己的小命要紧，接不住就是接不住。 “我x，这家伙比想象中的还恐怖啊。果然献祭了理智的怪物都很强大啊。” 现在已经管不起【内伤】状态了，黄小石从刚才起就一直运转着【神农琉璃功】，但是受到内伤的影响，他的气血和内力恢复极为缓慢，怕只有平常的一半不到。 搞啊！难道今天要玩脱？ 倒霉的是，在大战之前必带的【生生造化丹】，黄小石送给沉神医了。 这真是自己坑自己啊！ 叫你装逼叫你秀，活该啊，你！ 然而现在已经这样了，不打也没办法了。 刚才黄小石和【狂】的对冲，已经把【狂】给试探出来了。 别看【狂】他长了满身的死肌肉，但是【狂】的攻击速度和反应速度非常的快，黄小石以快打慢的计划落空了。 更重要的是，【狂】的攻击伤害也非常高，黄小石没办法和他换血。 就刚才那一拳，幸好黄小石穿着天龙教精锐门徒的白铁精制战甲，话说这战甲真心不错，起码吸收了六成以上的伤害。 现在的难题摆在这里了，黄小石要用一人之力拖住两大高手，而他现在的实力以一对一都需要极限操作，那么他怎么才能完成这几乎不可能的任务呢？ 还没等黄小石想好，刚才对换了一招之后【狂】转过了头来，只见他双目赤红，大嘴半张，口中黏液在他的嘴角垂下一条亮晶晶的丝绦。 “对付不太理智的敌人，也许这招有些作用。”黄小石脑子里灵光一闪，他甚至不用酝酿，张口一句粗话就骂了出来：“阴阳人烂屁股。” “嗯？”【狂】一听黄小石对着自己口吐六字箴言，他转过身来后对着黄小石恶狠狠地说道：“你说什么？！” “咦，竟然有效果！” 原本还准备搜肠刮肚想一些骂人脏话的黄小石，见到【狂】对自己的垃圾话起了反应，心中一阵惊喜，他压着激动的情绪平声念白道：“烂屁股。” 【狂】一声大啸，他怒喝道：“你骂谁？！” “烂屁股。烂屁股。烂屁股。”黄小石对着【嘲讽】连点三下，没想到星爷的经典骂词竟然这么有效果。 黄小石所不知道的是，【狂】练的内功功法叫【虎啸功】，为此，每天【狂】都要吃进大量的肉食。 但是，人类终究不是肉食性动物，人类的消化器官的结构并不能承受过量的肉食。 有一个很简单的膳食知识，肉吃得太多了容易便秘，便秘久了就会得痔疮。 还一个很简单的卫生知识是，痔疮大了就会爆浆。 因为痔疮，【狂】每次出大之时都要深受痛苦和折磨。 今天黄小石三个字“烂屁股”正所谓是戳中了【狂】的痛点，突然暴起的狂怒将他最后的那点理智烧成了飞灰。 “我一定要打死这个家伙！活活打死！ ” 【狂】咆孝了一声后朝着黄小石勐扑而来。 黄小石也不傻，他看到敌人中了【嘲讽】技能后当然是转身就跑。 站在远处观战的【毒】现在懵逼了，那个天龙教徒和【狂】对了一招后，不知道对着【狂】说了什么，然后【狂】对着他勐杀过去，结果那人转身朝着自己奔了过来。 让【毒】很崩溃的是，天龙教徒对着自己奔来，而失去了理智的【狂】没有趁机去杀死夜叉，反而跟在他屁股后面像狗一样在撵，也是奔着自己一并过来了。 “果然就不应该带【狂】来。”【毒】心中狠狠骂了一句。 现在问题是，一旦【狂】陷入了失智状态，一时半会是清醒不过来的。 还是只得【毒】亲自动手。 虽然【毒】不擅长外门功夫，但是他身上带着几根保命用的毒针，只要将毒针扎入夜叉体内，无论夜叉内力再雄厚都难逃一死。 心中带着后勤人员出外勤的蛋痛感，【毒】摸出了怀里的钢针。 【毒】看着眼前这个天龙教徒，不知道他是失心疯了还是一心求死，竟然对着自己直奔而来，他不知道前后夹击只会让死得更快吗。 黄小石带着【狂】朝着【毒】飞奔而去，也许没有人比黄小石更懂如何对付狂化后的敌人了。 作为一个能在众多游戏中拿到白金成就的玩家，黄小石熟练地掌握了对付各类敌人的有效套路。对待狂化敌人，一般就是风筝流，或是经典的绕桩流。 现在摆在黄小石眼前的木桩，就是站在远处观战的【毒】。 短短百米的距离对运转功法后高速奔跑的黄小石不过是瞬息而过，他对着【毒】高高跃起，居高临下一个【鸡爪双杀】当头抓下。 说【毒】是木桩，但是【毒】并不是真正的木桩，这么大的动作他侧身一闪就躲了过去。 眼见这个天龙教徒对着自己冲了过来，【毒】可不是呆呆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他早已催动功法【万毒心经】，刚才更是对着凌空而起的天龙教徒发动了【天鬼毒】。 【功法：万毒心经】 特效【无形毒】：剧毒已经融入施毒者的全身经络，只要内功运转，周围的人就会在无形中中毒。中毒者逐渐肢体麻痹，直至丧失行动甚至呼吸能力。 【招式：天鬼毒】 说明：这种毒雾不需要吸入，沾体即中，令人是防不胜防。 【毒】的内功和武技点都全部点到了“毒”这个分支上，几个用毒高手里面，他的专业化程度最高，同时对毒的依赖性也最大。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毒】的两招打在这个天龙教徒身上，半点反应都没有。 【毒】最大的依仗“毒”，极其罕见地失效了。 现在【毒】就像是被拔掉了牙的毒蛇，虽然看起来还有点吓人，但是完全失去了攻击手段和防卫能力。 那还怎么办？赶紧逃啊！ 【毒】闪过天龙教徒的凌空攻击后，他正准备转身逃跑，结果背部一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啄了一下，一瞬间竟然有半边身子出现了麻痹感。 黄小石的凌空一击可不是瞎几把跳的，他飞越过【毒】的身体后，在空中转体对着【毒】的后背随意一个【小鸡吃米】。 落地之后的黄小石就地一滚，然后手脚并用爬起来，依然是迈开脚步往前冲去。 黄小石的这招【小鸡吃米】虽然点中了【毒】，但是除了略微延缓他的动作之外，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不过这招并不是白放的。 “轰！” 【毒】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巨大狂暴的身躯冲了过来，直接将他撞飞了几丈远，甚至越过了还在朝着前方急奔的黄小石，又重新成了赛跑组中的第一名。 就在刚才，紧追着黄小石的【狂】见到那个天龙教徒从【毒】的头上跳了过去，【狂】虽然肌肉发达、动作灵敏，但是他不擅长轻功，而且他也没空去减速转弯，太麻烦！ 于是，【狂】直直地撞在了【毒】身上，【毒】像是一只被火车头撞到的小鸡仔，瞬间就飞了好远。 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把【毒】撞得背过气去，他落在地上后滚了好多圈，直到脑袋撞到一个大石头才停了下来。 【毒】还没从眩晕中缓过来，那个天龙教徒已经从后面赶上，对着他就发动了凌厉的攻击。 面对躺在地上的【毒】，黄小石弓步沉腰，左右开弓对着他发动了【鸡爪双杀】，瞬息之间一连十多爪，【毒】的全身上下被抓得鲜血淋漓。 幸好刚才一瞬间，【毒】就抬起了双臂护住了自己的脸和脖子，这才让他躲过了毁容之灾。 黄小石这顿攻击势若勐虎，实际上他对【毒】造成的伤害也就和刮痧差不多——看着是挺疼的，其实都是些皮外伤。 内力护体并不是完全不受伤害，它护住的是武者的内腑、经络、肌肉、骨骼。 内力护体要延伸到身体表皮每一寸，通常至少是要达到一流高手（40级）的水平。 【毒】的等级已经超越了黄小石两个阶层，在有内力护体的情况下，黄小石之前无往不利的鸡爪攻击，在【破甲】效果的加持之下，现在最多也就是只能切开【毒】的皮肤。 黄小石一股狠意之下，刮痧又如何了，刮痧老子也要给你全身上下刮一遍。 在黄小石的强行攻击之下，【毒】竟然被压制到动弹不得。 不是说鸡爪功伤害低就没有威胁力，想把人的眼睛抓爆，可不需要用太大的力气。 这时候【狂】已经从身后赶到，黄小石犹如脑后长眼一般，在最危急的时刻就地一滚躲过了【狂】的【暴拳】。 只见这一拳打在撞晕了【毒】的大石头上，石头裂开了。 甘礼良啊！ 要是那下没躲开，岂不是要被一拳打穿！ 这家伙在狂化之后，似乎伤害又提升了。 黄小石这一瞬间吓得冷汗直出，这天大的功勋，要不起，要不起。 我把他们拖这么远了已是尽力而为了，夜叉，祝你好运。 黄小石转身就想逃，结果他刚站起来就被一双强壮的胳膊从后面给抱住了。 黄小石一回头，惊见身材高大的【狂】擒抱着他后，张开大嘴露出满口尖牙，对着自己的脖子一口咬下。 “啊！” 黄小石发出一声惨叫。 旁边躺着的【毒】看到这场景心中也是一阵厌恶。 让天意城的杀手们都不愿意和【狂】一起组队的原因有好几条，乱杀队友是一条，发狂起来喜欢生啃活人也是一条。 黄小石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阵剧痛，而且那口尖牙咬住一大块肉后还在用力撕扯，一个【撕咬】的状态出现在他头顶，已经探底了的气血值也在不断地降低。 【狂】擒抱着这个天龙教徒，张开尖牙就对着他脖子一口咬下，没想到这个天龙教徒的肌肉紧绷有弹性，他咬了一口后竟然没能撕下。 于是【狂】正在兴奋地撕扯，突然一股罡气将他推开。 【庐山升鸡霸】 剧痛中的黄小石一边挣扎，一边狂点救命技能，没想到竟然真的发动成功了。 【庐山升鸡霸】的无形罡气强行将抱住黄小石的【狂】给弹开，顺便给他下巴一个狠狠地上勾拳。 黄小石落地后往后勐窜，拉开些许距离后他才弯腰喘息。 黄小石伸出颤抖着的左手按在了脖子上被【狂】啃咬的地方，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 伤口是不存在的，只要玩家还没死亡，模板就不会被破坏。 但是黄小石真的很痛，不光是身体上的痛，还有强烈地恐惧感对心灵产生的巨大冲击。 到了这个世界后，黄小石为自己预计设想过各种死法，但是他从来没想到过会被人活生生地吃掉。 上世作为一个资深宅男，黄小石不可避免的接触过里世界，而接触里世界的人不可避免的都会导致下限降低。 至少在黄小石的自我认知里，他对一些极为残忍的事情容忍度都非常高，甚至对“有用”的杀戮表示认同和肯定。 但是无论如何，黄小石都无法接受就是吃人，而且是自己被人吃。 一股强大的杀意从黄小石身上弥漫了出来。 虽然到了这个世界后黄小石杀的人并不算少，但是那些都是带有目的性的“有用”杀戮。 只有这次，黄小石真真切切地从内心深处生出了极度想要杀死某个人的念头来。 这个畜生…… 自从学会后就一直是灰色的【杀意波动】终于被黄小石满溢的杀意激活了，现在【杀意波动】那几个字犹如血色。 【杀意波动】 说明：现在的你杀意沸腾。 黄小石看了一眼，果然原本的【升龙拳】、【旋风腿】、【波动拳】这三个技能现在全部替换成了【杀意升龙拳】、【杀意旋风腿】和【杀意波动拳】 那个天龙教徒用奇怪的手法挣脱了【狂】的擒杀后，略略拉开些距离，只见他伸出左手捂住自己的脖子，随后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是杀意。 【毒】瞬间就感知到了。 能够直接感知到的杀意，【毒】以前只在天意城主那里体会到过，当时天意城主的内心真的是很想杀了【狂】。 那次，虽然自己不是天意城主的目标，但是【毒】在杀意之下竭尽全力也无法控制身体的颤抖。 这个天龙教徒的杀意虽然比不上天意城主，但也是到了已经能被感知到的程度。 在杀意的刺激下，【狂】清醒了过来。 原来是一虎扑羊，现在变成了两虎相斗，【狂】更加的兴奋起来。 黄小石放开捂住脖子的手，他直起腰死死地盯住【狂】，突然发出一声怒喝：“杀了你！” 只见黄小石平跳到半空中，他伸直右腿并抬起，让腿以90°垂直于身体，然后旋转着朝着【狂】一腿踢了过去。 这招旋风腿在【狂】的眼中，可谓是跳得太高，动作太大，速度太慢，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只见【狂】高高跃起躲过了这一击，他随后准备居高临下对着天龙教徒发起一记饿虎扑食。 突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天龙教徒一记旋风腿踢空后并没有停下来，他继续浮空旋转，第二记旋风腿以同样的动作又踢了过来。 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旋风之力从天龙教徒身边升起，原本凌空的【狂】被巨大的吸力扯了下去。 【狂】刚一落地，一脚旋风腿正好踢在他的脸上。 【招式：杀意旋风腿】 说明：一次连续多段攻击，最多可以追加十次有效攻击，随着攻击次数增加，内力消耗增加。 附带特效：飞行、旋风、技能急速冷却。 “任何试图跳起或是蹲下，以躲过旋风腿攻击的想法，都是极其幼稚的。” 黄小石现存内力并不多，所以他选择释放的第一个技能就是【杀意旋风腿】。 虽然在高速旋转中，黄小石清楚的看到了，跳在高空中的【狂】莫名其妙地被无形旋风吸了下去，而远处躺着还没起身的【毒】也被无形旋风拉了过来。 “啪！” “啪！” “啪！” …… 【毒】的反应比较快。 当【毒】被那道旋风从地上拉起来时，他伸出双臂抱脸挡住自己的头，而那记旋风腿踢中他的双臂，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他往后踢得滑退了一尺远。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毒】刚被踢得滑退，瞬间又被无形之力吸了过来，随后是第二记旋风腿踢到。 在这样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下，【毒】不知道自己挡了多少下旋风腿，他甚至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右臂发出了“卡卡”的骨裂声。 那个天龙教徒终于停下了旋风腿落在了地上，【毒】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只见他又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 随着那个天龙教徒原地旋转升空，【毒】又受到了三连重击。 在【杀意波动】的加持之下，旋风腿是可以无限使用的，就是说，可以把人一直踢到死。 但是黄小石发现，旋风踢腿的伤害似乎太低了，于是他落地后选择使用了升龙拳。 【招式：杀意升龙拳】 说明：一次360°全范围攻击，可造成连续三段攻击。 附带特效：霸体、暴击、技能冷却时间减半。 “能用一发升龙拳打倒敌人，那就没必要再使出第二发。” 在一记【杀意升龙拳】狠狠地给【毒】和【狂】造成了三连暴击后，黄小石终于落地了，他的杀意也消退了。 杀意是建立在有能力的基础上的，若不然就只是单纯的无能狂怒了。 刚才发泄一般用出两招杀意拳，黄小石的内力值已经见底了，而他的气血值刚才就已经探底了。 “到极限了，撤吧。” 黄小石正准备转身逃跑，但是他突然感到了战场形势发生了变化，准确的说，是【毒】和【狂】的状态发生了变化。 这不是说【毒】和【狂】被黄小石两招打傻了。 杀意拳的攻击伤害虽然非常高，但是黄小石现在的等级只有19级，和【毒】与【狂】相差太远，所以他这两招杀意拳确实是将两人打伤了，但是伤的有限。 黄小石敏锐的发现，【毒】和【狂】视线与自己略有偏移，排除开他们被自己旋风腿踢成斜眼的情况，那么就是【毒】和【狂】的注意力已经没在自己身上了。 “终于来了么。”黄小石自言自语的说道，突然他头也不回地大声喊道：“快来救命啊！我撑不下去了！” “呵呵。”一声妩媚的笑声从黄小石身后远处传来，随后他甚至没感觉到风，一只玉手已经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你可是让我惊喜连连呢。”夜叉娇笑着对黄小石说道。 其实刚才情急之下，夜叉虽然下令让黄小石去挡住【毒】和【狂】，但是心中却是有些明了，这小子怕是用不了片刻就会被撕成碎片，想要逃脱还得靠自己赶快解毒。 出乎夜叉的意料之外，夜叉在快速运功解毒后，三人依然不见踪影。 虽说夜叉可以当场一走了之，但是今天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让她颇有兴趣的小子，总的去看一眼他是死是活吧。 结果，夜叉刚赶到就看到黄小石放出最后那记升龙拳。 不得不承认，升龙拳浮空之后的姿势超帅。 那一眼，夜叉看呆了。 第58章 重病缠身 夜叉一赶到，【毒】和【狂】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她身上。 黄小石趁机往后退了两步，现在他只需要站在旁边直接喊“666”就行了。 确实现在已经没有黄小石什么事了，夜叉一到就展现出了巨大的控场能力，【毒】和【狂】已经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再分散到他身上了。 “哈哈哈……”夜叉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她对着【毒】和【狂】说道：“姑奶奶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天龙教也不过如此’！” 随后，黄小石的眼睛已经跟不上夜叉的动作了，她宽长的红衣和飘带拉出阵阵残影，人影混着残影，更是分不清楚哪些是她的动作，哪些是她的影子。 “哇，太华丽了！” 黄小石忍不住赞叹道。 那些喜欢拖影子的3a游戏的战斗场面再爆裂，也不过如此了。 黄小石在一旁吃瓜看戏，【毒】和【狂】则是压力巨增。 “他妈的，打不到她！”【狂】站在那里独自怒吼。 “她身法太快了。”【毒】看着漫天的红影，眼神迷茫的说道。 “机会已失，咱们撤。” 【毒】双手一撒，一片毒雾朝着夜叉袭过去，夜叉不敢尝试以身沾毒，于是急忙朝后掠去。 黄小石站在毒雾中看到，随着毒雾飘起，【毒】和【狂】两人转身朝着密林深处逃去，看样子是追不到了。 过了好一会，毒雾散了，夜叉赤脚踩在草地上缓缓走了过来。 “你不怕毒？”夜叉对着黄小石问道。 “不怕。”黄小石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不过毒气已散去，黄小石也随手停运了【神农琉璃功】，最让他惊喜的是，刚才运转了半天内功，【内伤】状态居然还在。 那说明，自己的内伤伤得很重啊。 要是旁人知道黄小石此时心中的想法，绝对认为他不是疯子就是个傻子。 谁还希望自己伤势严重的，可能就独独他一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夜叉突然心生警觉，她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于是她警惕地问道：“你真的是黄小石？” “不是我，能是谁？”黄小石疲惫地拉起面罩后，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这个面罩做工还是略差，尤其是纱布被雾气浸润后，简直有一些让自己透不过气来了。 看到拉起面罩后露出的脸果然是黄小石，夜叉心中这才放下警惕。 “你，”夜叉故作扭捏状对着黄小石说道：“为什么要救我？” “一定是喜欢上我了吧？”她心里想到。 换作之前夜叉，凭着心中的自信完全可以将那个“吧”字去掉。 但是面对这个叫黄小石的小家伙，夜叉有一些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为什么要救你？”黄小石一听这个问题，直接对夜叉翻了一个白眼，他好气的说道：“你可是我上级，不救你救谁？你要是死了，谁给我升职加薪。” 呃，好有道理，满分。 夜叉刚才做出的那分扭捏姿态是给狗看了。 夜叉忍了一下后又红着脸做出害羞状，带着羞涩说道：“你救了我一命，可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报答你。” 黄小石一听，果然两眼发光。 黄小石一个健步冲到夜叉身前，激动的拉着夜叉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动情地说道：“我想学你的那套内功功法。” 夜叉一听，生气的丢下黄小石的手，厌恶的说道：“我那功法男人学不了。” “啊？！”黄小石一听，大失所望道：“那就算了。你还是直接给我折换成军功吧。” “唉。”黄小石叹着气，失望的转过身去。 不打了，身体已经透支了，等下有什么任务都不去了，我这就换好衣服回家睡上一天再说。 “唉～～”望着黄小石离去的身影，夜叉也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 这人，这人怎么…… 这么有趣。 不知道为什么，夜叉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上了这个小子。 …… 天意城。 新成立的天意城总部是在一个地宫中，终年不见天日，只得用火烛照明。 “我们失败了。”【毒】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 “那夜叉实在太强了。”【狂】也是单膝跪地，他赤裸的上身还留着两个小巧的手印，那是刚才被夜叉拍了两掌。 这两掌差点震碎【狂】的内腑，至少得调养一两个月才能见好。 披着紫色披风戴着黑色恶鬼面具的天意城主转过身来，在他的威压之下，【狂】也将抬起的头低了下去。 天意城主冷冷地注视着跪地请罪的两个得力干将，过了一会，他用空洞的声音说道：“这原本就是单次任务，失败了就算了，也不用再组织暗杀了。” “是，属下听命。”跪地的【毒】和【狂】一听，连忙惊喜地回应道。 原本两人以为这单做失手了，回到天意城少不得脱层皮。没想到，竟然被天意城主放生了。 在一旁的【浪】收起她时常挂在脸上的假笑，严肃的对着天意城主询问道：“城主，这毕竟是一单三千两银子的任务。就这么只试一次，我怕交单的人会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那又怎么着。”天意城主转过头对着【浪】冷冷地说道：“那要是有人凑一万两银子要杀龙王，是你去还是我去？” “这……”【浪】低下头说道：“属下知道了。” 等到下属都退走了，天意城主转过身望着这幽幽地宫深处，心中止不住在叹息。 这次暗杀任务，其实是一次试探。 结果天意城主被警告了。 暗杀行动刚刚失败，一只飞鸽为他带来了一张细长的纸条，上面只有几个字：“你在搞事？” 天意城主认识这个字迹，他被吓得冷汗直流。 真的是铁了心要杀夜叉，难道天意城主不会自己亲自动手？ 他要的就是试探一下，天龙教和自己，到底哪个更重要。 结果，还真别说，龙王手下的一条狗都比自己有用。 可恨啊！ 若不是多年前天意城被逍遥谷踏平过一次，天意城也不至于衰落成这样，连狗都不如。 天意城主想到这里，突然自嘲了一下。 辟邪老人不死，那就只有他死了。 毕竟当年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被辟邪老人发现，他和辟邪老人总的要死一个。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无瑕子。你们这些上个时代的老妖怪怎么还这么强，让我们这些后辈怎么出头！” …… 就在天意城主独自生闷气时，夜叉也收到了另外一条命令：暗杀青城派掌门人的任务取消了。 某地，某处。 一个瘦高的年轻人正在看着贴了满墙的纸条思考。 有道是牵一发动全身，天意城接了一单暗杀令，然后手下的杀手和天龙教的人起了冲突。 虽然双方没什么折损，却是把天龙教的要事给耽搁了。 结果没想到，当天龙教重新集合人马，正准备前去补刀时，有消息传回，说摩呼罗迦在青城派发展了一名内应，只需要提供极少量的支持，他保证在两年之内拿下青城派。 青城派拿下了后，整个巴蜀就算是被拿下了。 有道是：“得蜀中者得天下。” 蜀中已得手矣。 瘦高的年轻人转身走到另一边，这边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地图。 年轻人接过侍女递来的笔，伸手在巴蜀的位置画了一个圈。 只见，这张地图上有一半的地方画满了圆圈，某一些地方，比如说黑风寨那里，则是画着一个x。 …… 黄小石走回到刚才的集合点，又换回了之前的旧衣服，至于地上现在摆了一地的同事们的尸首，自有天龙教处理。 这一下死了十几个人，而且全部都是潜伏在中原的、有武功的人，天龙教得头痛一下了。 在黄小石看来，最大的头痛点还不是人员损失，而是这些人员损失怎么用最合理的方式给平滑顺过去。 总不可能洛阳城里十几个原本素不相识的人，突然聚在一起去郊游，然后不小心失足全部摔死了吧。 然而，这些都是天龙教，或者说是夜叉的事情，黄小石自己今天的这份工打完了。 黄小石就是这样有脾气的人，他招呼都不给夜叉打一个，转身就走。 因为黄小石知道，夜叉应该看得出他现在已经是达到极限了，接下来有任何行动，黄小石都没办法再参与了。 说实话，黄小石没让夜叉抱他回洛阳，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黄小石背着药篓，咬着牙，一脚深一脚浅地朝着洛阳城走去。 这十来里的路对平常的黄小石而言就像是饭后遛弯一样，今天却是走得气喘吁吁。 不知道是今天气血值亏厉害了，还是内力值损耗太多了，或是两者兼有之，反正黄小石感到一阵体虚。 到了洛阳城后，黄小石又歇了两口气，等强撑着身体走到了早饭摊那片地，他已是腹中饥饿难忍。 刚才还在路上时，黄小石就感觉到一阵饥饿，他还计划着回到洛阳城后去吃几碗怀婆婆的羊肉汤。 现在真到了摊位前时，黄小石一闻到羊肉味道心中就直犯恶心。 最后，黄小石买了一个烧饼就着一碗凉水解决了问题，等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人累到快虚脱了。 啥也不管了，先睡吧。 太阳还在高照中，黄小石就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迷迷湖湖地睡了过去。 等到黄小石醒来时，他睁开眼睛一看，怎么还是明晃晃的白天？ 他转过头留意了一下太阳照进来的位置，这才恍然大悟，竟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我只不过才闭了一下眼睛而言，怎么就睡了这么久。 黄小石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他身体更不对劲了，昨天被狂一拳打中的胸口现在隐隐作痛，全身经络更是痛到了不得了。 黄小石随后发现自己的生命值已经掉了很多，而且数字从绿色变成了橙黄色。 “明明生命值还有很多，数字怎么会变色？” 受到玩家的特殊机制保护，一般状态下，玩家的气血值到0之前，受到的任何伤害都不会扣减生命值。 顾名思义，生命值减少，说明身体出现了损伤。 玩家模板不损坏主要是针对断肢、严重外伤等情况，并不是表示玩家的身体就一定不会受伤。 在特殊情况下，玩家是可以无视气血值多少被直接扣除生命值的，比如说【复活虚弱】，黄小石因为这个状态，差点被鸡啄死。 还有就是【内伤】、【中毒】等。 黄小石坐在床边对自己的身体开始进行自检，呃，其实就是仔细翻看状态栏每一行。一会后，他终于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以及为什么出问题。 原来，黄小石头上一直挂着的【内伤】状态，关于内伤的说明从“轻微”变成了“严重”。 之前虽然黄小石一直挂着【内伤】状态，而且也一直受到内伤的影响，但是总体来说他的内伤并不重，【内伤】的图标也是绿色。 现在【内伤】的颜色已经变成了红色，而且生命值也成了橙黄色，就是说虽然桶子里的水还多，但是漏水很严重。 大家如果能回想一下黄小石近来干了一些什么事，那就会对他的内伤加重一点都不会感到奇怪。 练武的人带着轻微型的【内伤】，就相当于是职业运动员肌肉或是韧带拉伤，原本需要好好休息和恢复的，结果黄小石顶着【内伤】打比赛不说，还在那里肆无忌惮的蹦迪。 昨天，黄小石挂着【内伤】强行运转功法，还畅快地放了两招杀意拳。 想要治愈【内伤】需要运转内功，但是不是黄小石那种爆发式的运转内功，爆发式的运转内功本身，就是加大了经络的负荷。 而黄小石体内，还有一股无戒的纯阳内力在到处乱串，他可好，一方面疯狂运转内功，增加自身经络的负担，一方面还放空了自己的内力。 失去了自身内力的压制，那股纯阳内力真的就是彻底失控了。 黄小石咬着牙，尝试着用力站了起来，他强撑着酸爽的身体走到穿衣镜前打量着自己。 只见自己脸色苍白、目光涣散，一副重病在身的模样，于是黄小石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穿上衣服后出门去了。 第59章 不治之伤 时间过得飞快，现在已经是7月上旬了。 黄小石自打那天回来后就以重伤未愈谢绝了夜叉指派的几个任务。 黄小石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多么的任性，奇怪的是夜叉居然也忍得他。 这段时间，黄小石每天都在洛阳城的酒楼中泡着，他边咳嗽边喝酒，脸色是越喝越黄，人也是越喝越瘦。 酒楼的老板娘好心地问黄小石是不是病了，黄小石只是微微一笑后摇了摇头，然后继续点上几个小菜，提着一坛子酒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自饮自斟。 没错，黄小石是在等人，他在等着未明这个小酒鬼。 按照未明的秉性，他若是来洛阳城，第一个到的地方必然就是酒馆。 然而，这一等就等到了7月，未明这几个月竟然一天都没下山。 现在黄小石每天都要吃几颗补命丸为自己补充生命值，而他生命值的字体颜色已变成了深红色。 以现在黄小石的身体状况去找郎中，估计郎中会直接给他谢绝三连。 “没救了。” “等死吧。” “告辞！” 黄小石端起酒碗，轻轻咂了一口酒，结果引来了剧烈的咳嗽。 “未明啊，未明，你再不来……” 那肯定不是给黄小石收尸，而是这计划就此作罢，保命要紧，赶紧滚回蜀中找生生造化丹吃。 今天看样子又是空等了一天。 黄小石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他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听到一句高喊声：“小二，先来一坛酒，不要下酒菜。” 这句满含穷酸之意的话，能喊得精神饱满、声中透喜，这猜都不用猜，只能是未明了。 黄小石转过头一看，果然见到未明站在站在柜台那里，他眼睛直直地盯着酒柜，仿佛与满墙壁的酒皆有不共戴天之仇，欲将它们灭之而后快。 “未明兄弟，这边来。”黄小石对着未明招呼了一声，然后又大声喊道：“小二，将你们店里的好酒先来两坛。下酒菜，荤素冷热都要，你看着来一桌。” “好勒，黄门主稍等片刻。”店小二一听，高声回应道。 “来，未明，坐。”黄小石起身热情地请未明坐好，然后随口问道：“可是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很忙么。” “那是啊。”未明长叹了一口气，这几个月忙死了。 前段时间未明到忘忧谷找酒仙学习醉棍，无瑕子给他提了一个要求，叫他不能顾此失彼，也要跟着另外六贤学习。 于是未明琴棋书画医花，样样不拉下，而且无瑕子还不准他在忘忧谷过夜。 未明每天早上从逍遥谷飞奔到忘忧谷，下午再从忘忧谷飞奔回逍遥谷，夜里还要打坐运转内功。 这脚不沾地苦撑了将近两个月，其他的不说，未明的轻功倒是大有长进。 醉棍总算是学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练习和领悟，于是今天未明决定放飞一下自我，转去洛阳城透透气，顺便喝点小酒。 “来来来，喝酒，喝酒。”黄小石拿起自己的酒壶给未明满上了一碗。 未明也不客气，他端起大碗一饮而尽，然后好像是被酒卡住了喉咙一般，过了半响随着一个酒嗝上来，这才舒畅地长出一口大气。 这酒陆续地搬了上来，菜也是接连传上，和未明这个穷小子不同，黄小石可是有钱的大金猪。 酒一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未明见到黄小石，当然少不了问到了他与黑风寨匪人大战的事。 黄小石也不推让，只见他张口就说到：“话说那天……” 黄小石虽然不是话多之人，但不是说他就是一个结巴社恐，相反他常常口吐芬芳，满嘴生莲。 曾有次，黄小石开着麦以一对四，直接把那一起开黑的四个队友喷到自闭，最后带领大家打了漂亮的一个大败仗。 随后他就收到了四个举报，举报类型：辱骂其他玩家。 于是，黄小石喜得封号七天。 那几个家伙不讲武德，居然骂不过就偷偷录音了。 黄小石绘声绘色地对着未明如讲评书一般，把那天血战黑风寨分为前中后三部，讲了一个过瘾，而未明听得更是神往。 话说，其实未明和两个师兄一起杀入黑风寨大本营时，战况更加激烈，匪人更加凶残，但可能是两个师兄过于强力了，所以那战在未明感觉里完全没有黄小石讲的这么惊险刺激。 等黄小石第一人称的角度讲完“三义大战黑风寨”后，未明也是过瘾一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原来那个大个子是被石头哥给弄废的，怪不得被自己一拳就打死了。 还有那个小个子，竟然是哥哥，他的轻功确实好，不过未明没有给他发挥的空间和机会。 让未明更加侥幸连连的是，幸亏黄小石等人把小匪和小头目给杀干净了，自己对战焦大的时候才那么顺利。 当然了，未明听黄小石讲故事听得这么过瘾，除了黄小石口才好之外，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是。 逍遥谷三侠去平黑风寨，那是妥妥的碾压。不管他们怎么去打，结果都是早已注定。 就算是再把黑风寨给填满，甚至把已经埋土的老二白无常也重新给刨出来，逍遥三侠踩过来，一样平。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原本黑风寨就是这样被踩平的呀。 当时黑风寨可没有元气大伤，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可谓是未来可期。 结果还不是轻易就给踩平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怎么搞都赢。 但是“三义大战黑风寨”可不一样，这是一场以弱对强，绝地反杀之战。 为什么赤壁之战能被人津津乐道数千年，那还不是因为孙刘两家在战前根本就没胜算，依靠一个神操作，突然一下弱者翻盘绝杀王者，这才拥有了足够的戏剧性。 黄小石当时面对的是组织有序的匪人，精心策划的埋伏，他身边的是惊慌失措的商队。 在如此逆境之下，原本只是待宰的鱼肉一般的商队，竟然把黑风寨给反杀了。 这就相当于是狼去捉羊，结果被羊给咬死了。 想不吸引眼球都不行。 到了最后，黄小石很平澹地对未明说，这都是大家的功劳，但是未明觉得黄小石个人至少占着团队之功的半数之上。 “胜而不骄，功而不傲，不愧是小石哥。” 未明看着黄小石，他突然觉得两个师兄虽然品格皆不错，但是比起黄小石依然差了些。 大师兄过于求仁。 二师兄虽有侠义，但是脾气太暴躁。 原来这世上真有品行接近于完美的人，仁而不迂，侠而不暴，信义双全。如果不是还缺少一个契机，未明现在就想拉着黄小石结拜认大哥了。 刚才未明以黄小石的评书下酒，一连喝了两坛子，现在正在兴头上，他打开第三坛酒，给黄小石和自己满上一碗，对着黄小石说道：“小石哥，这碗酒我敬你。”说完将满碗的酒一饮而尽。 黄小石也端起酒碗往自己的嘴里倒，不知道是他喝急了还是岔气了，喝了半碗就开始咳嗽，他刚放下喝了一半的酒碗，突然随着一声勐咳，黄小石一口鲜血喷出，满桌尽染。 在一旁端着酒碗的未明惊呆了，他望着自己酒碗里的点点嫣红，在定了定神后，确定真不是自己喝醉，而是黄小石吐血了。 “小石哥，你的身子怎么了？”未明对着黄小石关切地问道。 刚才因为太兴奋了一直没注意到，未明好歹也是跟着神医学了两个月的医术，基本的望闻问切还是懂的，他光是靠望，就发现未明不太对劲：习武之人一般都血气充盈，未明脸上的那片嫣红应该只是喝酒上头了，而他的皮肤底色是一片蜡黄。 “呵呵，不碍事，只是可惜了这一桌的酒菜。”黄小石一边用衣袖擦着嘴角沾着的血迹，一边转过身对着店小二大声喊道，“小二，再拿两个干净的酒碗来。把这桌子酒菜撤了，再上。” “好勒，黄门主，马上就来。”店小二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未明没再听黄小石的鬼话，只见他伸手将黄小石的手捉住，然后两指按在黄小石的手腕脉门上，片刻之后，未明的脸变得阴沉无比。 “小石哥，你的脉象虚弱且乱。”未明严肃地对着黄小石说道，“你病得很厉害，先就不要喝酒了。” 黄小石笑吟吟地抽回自己的手，对着未明说道：“喝点酒，不碍事。 我这不是病，你别吓得我家的药卖不出去了。” 未明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黄小石的调侃而放松，他依然很严肃的说：“小石哥，我带你去忘忧谷找沉神医看看。”说完，他伸手要拉黄小石起来。 黄小石对着未明长叹一口气后，暗然说道：“兄弟，我这真不是病。是内伤。” “嗯？”未明听到黄小石的话后，停下手来。 “来，你先坐下，我慢慢给你说。”黄小石对着未明按了按手。 当未明重新坐下来，黄小石拿起快子想夹菜，他看着满桌的菜都沾满了自己喷出的血，于是又丢下快子长叹一口气后，这才开口说道。 “唉，都怪我逞能。”黄小石看着一脸关切之情的未明，平静地说道：“在二月时，好像就是江大侠生辰那天，我那天转到地下赌场，看人打黑拳玩。 这时，有一个猎户挑战少林弃徒无戒，然后打输了，把自己打猎用的弓输了出去。 我看那猎户哭得有些伤心，便劝无戒把弓还给他。 结果那无戒对我说，‘想要弓啊，来啊。和我打一场，赢了便给你。’ 我当时也是一时气盛，直接就和无戒干了一架，当场就把他打翻了。哈哈！” 说完话，黄小石面带得意之色，大笑起来。 黄小石这么一说，这件事未明也记起来了。 江大侠生辰那天，两个师兄带着未明在洛阳城闲逛。 这时候，二师兄荆棘带着未明钻到一个街边小屋内，里面有一个很出名的地下赌场，练武之人可以在赌场打黑拳。 无瑕子不禁未明师兄弟们用武，只是严禁以武恃强凌弱。 一听说地下赌场里高手云集，时不时就有神秘高手现身，未明也是好奇万分。 果不其然，未明三人那天刚到地下赌场，只见地下赌场已经停了比试，一群人正在那里激烈的讨论，讨论的内容有些稀奇，说是一个连胜了一百场的少林武僧刚刚输给了一个卖药的郎中。 后来未明详细一问才知道，那个深藏不露的郎中竟然是黄小石。 “哈哈！小石哥真厉害！”未明一听，大声叫好。 未明这声好并不是乱叫的。 现在未明也是武学小成的人物了，他能感知到附近人的血气强弱。 未明可以明显的感知到，黄小石的气血大约也就是处于入门级的程度，而他听荆棘说，那个武僧无戒距离领悟【罡气护体】只有一步之遥。 黄小石能战胜无戒，并不是一次侥幸。 黄小石多次战斗都是以弱胜强，这不是厉害是什么。 无瑕子就告戒过三个徒弟，说生死对战并非单一只看修为，以弱胜强看似罕见，但是并非不可能。 能以弱对强而胜的人，才是真正的武学奇才。 “厉害什么啊。”黄小石拉下心情，沉重地说道：“这一战我吃大亏了。” 黄小石长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无戒虽然是个不守清规的少林弃徒，但是他练得是正宗的少林九阳功。 当天他和我对了一拳，一股罡气击中我的胸口。 没料想，有一股纯阳内力留在了我体内。” 说道这里，黄小石自嘲了一下，他说道：“当时我并不在意，认为自己调养一段时间，内伤自然会好。” 未明听了黄小石的话点了点头，无瑕子在教未明内功的时候，也特意为他讲解如何化解内伤，一般来说只要每日运转内功，过一段时间内伤自然会痊愈，唯有就是看各人恢复速度不同罢了。 “哪想知道。”黄小石话音一转，说道：“无戒的修为高我太多，他的这股内力极为精纯，我用了几个月都还没将它化解掉。 然后，那天我与黑风寨匪人大战了一场。大战之后，我内力耗尽，已经压制不了那股内力了。” 未明听到这里又点了点头，刚才把脉中未明也摸出来了，黄小石体内经络里的内力已经干涸了。 黄小石对着未明苦笑了一下后，说道：“我自己就是卖药的，内伤吃药是不管用的。 我现在全身内力耗尽，经络更是大损，连功法都没办法运转，只得任那股内力在我体内乱窜。 这，活一天算一天吧。” 黄小石这话也没说错，就算是【生生造化丹】也最多只能修复身体，而没办法解除【内伤】。 说到底，【内伤】属于是异物入侵，其实就和身上残留了一个弹头是一个道理，这是一种物理状态，没办法靠吃药解决。 这说了半天的话，黄小石见气氛凝重，于是强行拉开笑脸，对着未明说道：“说什么丧气话，离死还早着呢。来来来，喝酒，喝酒！” 未明端过黄小石递来的酒碗，他慢慢将那碗酒咽了下去，然后抬起头用黑得发亮的双眼看着未明，说道：“小石哥，我来给你治内伤。” 第60章 偷师学艺 未明极为认真的对着黄小石说道：“小石哥，我来给你治内伤。” 听了这话，黄小石先是惊喜的抬起头看了未明一眼，随后他恢复了平静，微微一笑后说道：“未名兄弟，我这内伤可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看着未明不相信的眼神，黄小石耐心地解释道：“我的内力是阴性内力，而留在我体内的那股内力是阳性。 就算是能找到一位高手来为我化解内伤，也是极为棘手。 若旁人用阴性内力来帮我化解内伤，这阴阳相冲，只怕会直接在我体内爆开，必然是当场丧命； 如果旁人用阳性内力来帮我化解内伤，我这全身经络被阳性内力一冲，那最好的下场也是经脉尽断，形同废人。” 这些常识未明也是知道的。 黄小石见他听懂了，于是开心的一笑后说道：“所以，未明兄弟，担心那么多干什么呢。咱们来继续喝酒。” 这一刻，未明也是开心的一笑，他的笑容甚至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未明对着黄小石说道：“小石哥，我刚好学会了一套能调和阴阳内力的内功心法。你若是信得我，就让我来给你治吧。” 黄小石一听，愣住了，他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内伤竟然还有救。 未明眼里闪着星星看着黄小石，就等他点头了。 看着未明期盼的眼神，黄小石终于大笑起来，对着未明他笑着说道：“未明兄弟，你这话说的，什么信得信不得！ 尽管一试，哥哥这百八十斤肉就交给你了。” “好！”未明一听黄小石答应了，他高兴地跳了起来，拉着黄小石找酒店老板要了一间雅间，并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黄小石坐在凳子上，未明伸出一只手，将手掌按在他头顶的百会穴上。 说实话，未明虽然夸了海口出去，但是心中其实也没有几分底。 这套内功可是难练，未明苦苦练了三个月，也不过是刚刚小成而已。 事已至此，犹如箭在弦上，由不得他多想。 未明小心地运起内力，将内力透过手掌灌入黄小石的百会穴，然后控制着内力在黄小石体内的经络中游走，果然就在黄小石的经络里碰到了那股极为霸道的纯阳内力。 黄小石放开身体经络和穴位，任未明瞎搞搞，换作其他任一高手见了，都会直呼内行。 这种邀请别人内力进入自己体内的行为，凶险极大，两人稍有不慎，黄小石便是非死即残。 其实黄小石还是很澹定的，就算未明不行，他还有个师父无瑕子兜底呢，死不了。 就算是不小心把全身经络给整报废了，巩光杰那还有几颗生生造化丹呢，要是吃光了都还不够，再炼就是了呗。 多大的事。 黄小石看似在走险，其实他稳得一比。 因为这一切都是黄小石从中了无戒那一拳后，就开始的计划。 当然了，这次计划的不确定性还是非常大的。 首先就是未明是否能掌握【小无相功】。 不过黄小石通过几个月来对未明的观察，他拿到【小无相功】应该不成问题。 未明的天资很高，他学习到【小无相功】之后，应该很快就可以到小成的程度。 第二就是能够遇到未明。 为了保证这个确定性，黄小石可不是把酒馆当成自己家了嘛。 第三就是未明会不会为自己治伤。 这就要看黄小石的个人演技了。 最最重要的一条，到底这玩意有没有用。 不，不要误会了，黄小石不是说未明为自己治疗内伤有没有用，而是说，未明把内力渡入自己体内，到底能不能通过身体感受而自行领悟到内功。 这个他心里没底，但是从领悟到【鸡神功】的过程来看，似乎存在这种可能性。 这么说，反正已经all in了，成与不成就看这一下了。 当未明的那一丝内力进入黄小石的经络后，闭着眼睛的黄小石看到了一连串的提示： “系统提示：感知到小无相功内力，领悟中。当前领悟进度2%。” “系统提示：感知到小无相功内力，领悟中。当前领悟进度5%。” “系统提示：感知到小无相功内力，领悟中。当前领悟进度9%。” …… …… 过了好一会。 未明满头大汗地收回自己的内力，他长出一口气后，对着黄小石问道：“小石哥，你现在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黄小石看着自己领悟的进度条，这才41%，于是他对着未明点着头说道：“全身经络现在很痛，痛得要死那种。” “那，再来！”未明一咬牙，一股内力又运转了过去。 内力功法看似相同，其实差别很大，它就像是人体的指纹一样，不同的内功有着自己独特的运转路线。 若是未明指挥内力，按照自己功法运转的顺序在黄小石体内运转一遍，那么黄小石肯定一下就能领悟到100%。 但是现在黄小石不能这样向未明提要求，那偷师的企图太明显了，所以他只能要求未明像是录入指纹一样，前后左右多刷几遍。 只要把所有穴位都刷到，系统自然能识别。 说到底，【玩家】不可能都是武术达人，为了让【玩家】尽快适应这个世界，【玩家系统】可谓是非常给力。 若不其然，别说自行领悟武功了，就算是把绝世武功丢在【玩家】面前，【玩家】也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谁能说的清楚自己身上的经络和穴位啊，更不要说感知啊，运转啊什么的了。 离开【玩家系统】，直接把来自不同世界的人丢在这里自生自灭，绝对没有一个人能走上武林之路。 玩文的，玩科技的，玩其他的，绝对有，但是没人能练的懂武功。 既然这样，我开一个武侠剧本是干毛用啊。 黄小石现在就在利用【玩家系统】，安心让未明为自己治疗内伤。 又过了好一会，未明收回自己颤抖的手，对着黄小石问道：“小石哥，现在觉得如何了？” 黄小石看着自己87%的进度条，对着“工具人”未明苦着脸说道：“好像还有一丝内力在体内乱窜。兄弟，你在这里打，它们就往别处逃，得将身体全部扫一遍才行。” 未明苦着脸，他知道是自己刚才做岔了。 给人清理内伤，肯定不管你顺序如何，从头到脚也行，从脚到头也罢，但是要必须做到全经络全穴位覆盖一遍。 刚才，未明运着内力对着那股纯阳之力勐扑过去，直接就将那股内力打得落花流水。 这下更好了，那股内力分成几部分，四处乱串。 可以这样说，星星之火即将燎原。 给人治病，竟然因为自己经验不足将人给治死了，这良心会痛一辈子的。 未明深知自己过错太大，他运起体内最后的内力，咬牙说道：“小石哥，你稍等，咱们再来一遍。” 这次，未明没有偷懒，他从黄小石百会穴开始，沿着任督二脉，将十二经络和奇经八脉，365处正穴，355处奇穴，完完整整地走了一遍，最后又回到百会穴收功。 终于。 黄小石得到系统提示：您已领悟到【小无相功】，他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 黄小石脸上终于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在一旁内力透支了的未明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小石哥，这下如何了？” 面对摇摇欲坠中的未明，黄小石用欣喜的声音对着他说道：“哎。我全身上下突然好舒服！谢谢你了，兄弟！” “没事，小事一桩。”未明虽然说得轻巧，可是他一脸身体被掏空了的模样，说明他现在的状态并不太好。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黄小石对着未明关切地问道。 未明点了点头，说道：“我在这里打坐，小石哥你就不用管我了。”说完，未明盘腿打坐，运转起内功。 当未明艰难地将内功运转了一个周天后，他才睁眼一看，这刚才都还是艳阳高照，现在竟然天色已经渐黑。 “遭了，要被师父骂死了！”未明夺门而出，而店小二见到未明，热情得喊道：“未明小兄弟，刚才黄门主为你留了一桌酒席，你看现在上还是？”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下次吧！”未明拔腿就朝着逍遥谷狂奔而去。 逍遥谷中是规定有门禁的，除非提前请假或是有重要原因，不然回谷迟了就要受罚。 等到未明回到逍遥谷时，果然无瑕子在大厅里等他了。 “师父。”未明对着无瑕子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礼。 “未明儿。”无瑕子对着未明和声问道，“今日为何晚归？”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过关，未明还是老老实实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给无瑕子一一道来。 无瑕子一听，他伸手捋着长须说道：“未明儿啊，知不知道你今日险些因失误害死好友？” 未明暗然地点了点头。 “还好没有酿成大错。”无瑕子见到未明知错，也是点了点头，他转过头对着谷月轩和荆棘说道：“运内力进入他人体内疗伤，可谓是险之又险，一定要慎之又慎。师弟的教训，你们也要一并汲取。” “是，师父。”三个徒弟齐声回应道。 …… 话说这一边，黄小石回到门内后就直径回到卧室，一心一意运转起【小无相功】，他渴望这套内功已是太久。 漫长的布局、撒饵、放线，今天终于钓起了这条大鱼。 只要将【小无相功】修炼到十层，黄小石的等级也能达到45级左右，跻身一流高手之席。 在极度兴奋之下，黄小石将【小无相功】运转了一遍又一遍，当他把【小无相功】终于练到了lv1时，天色已经大亮。 黄小石的等级也从19级飙升到了22级。 一夜未眠的黄小石此时神采奕奕，高级内功果真就是爽，就这样修炼了一夜竟然半分不觉得困。 他打开自己的属性栏认真自检了一遍，发现自己又多了一个被动buff。 【身轻体盈】：所有动作消耗气血量降低30%。 看到这个被动buff，黄小石陷入了思考中。 第一个被动buff是【内力充盈】，是黄小石到10级之后才出现的。 这次，突破20级，又获得了第二个被动。 按照这样类推，是不是每一次翻过整数级，都可以获得一个被动效果。 记得听人说过，练武之人叫这个为突破，还有一个说法叫升阶。 怪不得说每十级的差距都非常大，原来是这个原因。 如果能够练习到40级，岂不是还可以获得两个被动buff。 练到60级，就是叠6重buff。 那可不得了。 黄小石一时兴起，匆匆出门吃了一个早饭后，又返回自己的卧室，继续运转【小无相功】。 就这样日以继夜、不眠不休的修炼三天后，黄小石终于扛不住，一头栽倒昏死过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黄小石终于饿醒了。 他醒转过后从床上坐了起来，抬头一看外面已是白日，都不知道这是第几天了。 “不行，这样练下去会走火入魔的。不，这已经是走火入魔了。” 黄小石一边坐在床上清醒清醒，一边暗暗自责。 黄小石修炼内功很简单，就是心里看着那副内力经络图，然后用意念控制内力顺着经络图走。 就这么一个如此简单机械的玩意，黄小石整整地连续不断跑了三天三夜。 黄小石知道，什么东西都有一个度，而且自己刚好就是那种极容易沉迷其中的人，所以他决定今天不练内功了，休息一天，打理一下个人卫生，然后活动活动。 比如说，去酒楼喝酒。 当前，【小无相功】lv2，黄小石等级25级。 等黄小石收拾好自己后，他幸运地发现这刚好才到中午，于是出门饱饱的吃了一顿后转到了酒楼中。 黄小石还没和店小二说话，结果有人先招呼他了：“小石哥，这边。” 黄小石一看，这不是未明吗。 “未明兄弟，早啊。”黄小石一见到未明，神采奕奕地给他打了招呼。 黄小石不知道的是，未明自给他运功疗伤后，已经连续第五天到洛阳城来了，他想看看黄小石内伤恢复的如何，结果黄小石一直没到酒楼，去问门人，门人说黄小石在闭关。 就这样，未明一直焦急地等待着，这第五天，黄小石终于出关了。 “小石哥，你的内伤恢复的如何了？”黄小石还没坐下，未明就拉着黄小石急切地问道。 看着真诚关心着自己的未明，黄小石心中权衡了一下，他决定告诉未明真相。 未明是黄小石下决心要拉拢的重要人物，他希望能保持在未明心中的良好形象，最简单的来说，对未明赤诚相待，别骗他。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想要积累起来，是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慢慢堆积，但是破坏信任只需要一瞬间。 和未明的关系处恶了，对自己今后的计划绝对没有好处。 因为未明是一个足以改变剧情走向的人。 这里不是说未明机遇有多好，而是说，未明将来的实力，足以影响整个天下的剧情走向。 从初接触武功到天下第一人，未明只需要短短四年的时间。 抛开玩家的身份，黄小石给未明提鞋都不配。 看着黄小石突然沉默了，未明心中一阵发慌，难道黄小石的内伤变得更严重了？他心中一急，正想拉起黄小石的手为他把脉，结果黄小石突然对着未明跪了下去。 只见黄小石端端正正地对着未明跪了下去，他直着上身对未明严肃地说道：“未名兄弟，我犯大错了。” 第61章 意外惊喜 只见黄小石端端正正地对着未明跪了下去，未明可是吓了一大跳，他惊呼道：“小石哥，你在干什么啊！” 说完，未明就要将黄小石扶起，可是黄小石跪得极重，未明拉了一下竟然没拉起来。 “小石哥，你再跪着，那我就转身走了。”未明看着跪着的黄小石，气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看着未明这样，黄小石长叹一口气，他这才站了起来。 看到黄小石终于肯起身，未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拉着黄小石坐下来后，急切地问道：“小石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小石对着未明点了点头后，艰难的说道：“那天你为我治好内伤，回到门中后，我迫不及待地运转内功。这时候我发现了一丝残留在体内的内力。” “啊！ ”未明一听，心都提了起来，没想到果然还是出岔子了。 未明现在的感觉就相当于是实习医生第一次独立做外科大手术，终于把圆满的把高难度手术做完了后，第二天病人指着自己肚子说，里留有一团棉花忘记取出来了。 “这这这！”未明一挽衣袖站起来，立马就要给黄小石重新疗伤。 “未明兄弟，我没事，你先坐下。”这次又换到黄小石劝未明别太激动了。 黄小石继续说道：“这丝内力没有在我经络中四处乱窜，而是在独自运转，我一时好奇，也运着内力跟着它后面走，就这么走了几圈后，我好像学会了你们门中的内功功法。” “啊，这！” 未明一听，果然是惊呆了，这种奇事，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这内力在体内自行运转本来就是正常之事，但是当内力遗留在别人体内后，竟然也在顺着经络穴位自行运转。 好好想一下，这事还真有可能。 但是这一来，问题就大了。 黄小石他并不是逍遥谷的弟子，不管他这种内力功法是怎么学到的，只要不是正正规规的拜师教授，这就是偷学。 怪不得黄小石一来就对着未明下跪认错，偷师是排在背信弃义、烧杀奸银之上的武林第一不义之事。 更严重的是，黄小石学会的内功不是一般的大路货，也不是入门心法，而是一个高阶内功【小无相功】。 学得【小无相功】的人足以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宗师，而门派也不会弱于当下六大派。 所以黄小石这不光是偷师，而且简直是挖开了逍遥谷的祖坟，祖师爷的棺材板都快要压不住了。 “未明兄弟。”黄小石眼中闪着泪对着未明说道：“这几天我一直想要自断经脉，以保你们逍遥谷之清白。 但是，蝼蚁且偷生，我，我实在是下不了手。 今天见到你，我算是松了一口气。你这就带我上山进谷，任由处罚。” 未明一听，脑子里一阵乱轰轰的。 “其实都是我的错！” 未明心中自责到了极点，在黄小石体内留下一丝内力是他自己的疏忽。 未明原本是本着好心为黄小石治疗内伤，结果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黄小石在不知情之下无意间学会了逍遥谷的内功功法。 小石哥是个仁、义、信、侠，品格堪称完美之人，这种事情其实只要他不说，真是天知地知，他知别人不知。 但是也是因为黄小石的义和信，他选择了对自己坦诚，将偷师这个最卑劣的帽子扣在自个头上，坦然面对极为残酷的处罚。 我这做错了多大的事啊！ 未明真有一掌拍死自己的冲动。 不行，我要去给师父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惩罚就惩罚我吧，一切和小石哥无关！ 想通了前后的未明此时心中一阵舒畅，哪怕是最后落得被师父废除武功，逐出师门，这也是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大丈夫立天地间，靠的就是敢作敢为。 随后，黄小石跟着未明一同回到了逍遥谷。 …… 未明的第一关已经过了，现在黄小石需要过的是无瑕子这关。 这事情，其实不坦诚真的不行。 首先是这天下，高阶内功是有数的，黄小石不会高阶内功，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如果黄小石突然功力暴涨，谁都知道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了高阶内功心法，这是瞒不住的事情。 其次，小无相功是一个极为独特的内功，因为它太过于独特，所以一旦使用，几乎不可能不被人认出来。 天下内功都分阴阳二性，这阴阳二性对驱动武技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但是对练武者自身的强化会有比较明显的不同。 阳偏刚，阴偏柔。 但是，偏偏小无相功是中性的。 黄小石怎么瞒？ 现在不老实交代，一旦以后被发现自己有小无相功内力，岂不是要与整个逍遥谷为敌？ 就算是黄小石能单挑未明，还能单挑逍遥三侠？ 更不说还有一个无瑕子！ 隐瞒就是一条死路，唯有坦诚才是向死而生的唯一办法。 现在，黄小石赌的就是自己之前所积累的所有正道名声，实在不行了，他还可以叫未明去忘忧谷找沉神医帮忙求情。 沉神医虽然通常不会插手别人家的事，但是在这个事情上，黄小石相信沉神医一定会帮自己。 武林正道，大多都是谦谦君子，黄小石这个不要脸的伪君子，恰好可以欺之以方。 …… 逍遥谷是一个悠长的山谷，山上有林，山间有溪，山下有田，可真是一个如世外桃园般的地方。 逍遥谷最里面，有一道长篱笆围着几间茅草做顶泥作墙的石基小屋，这就是真正的逍遥谷所在。 无瑕子正在后院给花唱歌，这是忘忧谷花仙教他的种花秘诀，每天除了捉虫除草外，要用爱心给花唱歌，这样花才能开得更好。 当然了，荆棘一直觉得，就师父那歌声，没把给花唱死了也实属不易。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琴棋书画造诣极高，精通音律的无瑕子，竟然是个五音不全的破锣嗓子。 见到无瑕子后，未明冲到无瑕子身前抢先跪了下去，随后黄小石也几步赶到，与他并排而跪。 “未明儿，你这是？”无瑕子正在唱歌唱到兴头上，他转身一看自己身前并跪了两个人，除了徒弟未明之外，还有一个生面孔，于是他问道：“这位小兄弟，你为何如此？” “师父，弟子犯了大错，这一切与小石哥无关，要罚就罚我一人吧！”黄小石对着无瑕子端端正正的磕了几个头后，一边带着哭腔说道。 黄小石也端端正正对着无瑕子先磕了三个头后，平静地说道：“老师父，这错是我一人犯下的，请责罚我吧。” 无瑕子一听，脑袋有些被绕晕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会让两人抢着受罚。 这时候在谷中的谷月轩和荆棘闻声赶了过来，不一会，铁匠老胡也好奇地围了上来。逍遥谷除了上次收未明为徒后，就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无瑕子叫起了未明和黄小石，几人一起移步到了客厅后，黄小石先自报身份，无瑕子才知道原来这个黑衣男子就是洛阳的神农百草门主黄小石。 黄小石的事，无瑕子也听说了不少，不管是神农百草门前些日子实行的平价药，还是之后的商队大战黑风寨，这背后都有着黄小石的努力，在年轻这辈的江湖新人里面，黄小石算得上是口碑极佳之人。 当然了，无瑕子也知道更多黄小石的事，比如说他讨债逼死药农老张（神农门杀老张全家，但是若非黄小石逼债，老张也不会去怒怼王二），比如说他欺行霸市、横行乡里，比如说他闯杀神农门之事。 这些都是江湖中人不可避免之事，而且站在百草门的立场，这些事黄小石件件都做得极为正确。 无瑕子虽然早已衣食无忧，但是他并不是那种不知民间疾苦之人，底层江湖是什么样，他可是极为清楚。 那就是一块恶臭的烂泥地，只要在那里面，没人能保证自己身上有多么干净。 能够保证自己本心不受污染不堕落，已经是极为难得了，这便是叫出淤泥而不染。 无瑕子虽然不问江湖事多年，但是不问是指不过问，但不是不闻。 不闻江湖事，就是等于闭上眼睛塞住耳朵，成为一个瞎子聋子，那还做什么掌门人，早些隐退让贤，免得祸害师门。 作为一个纵横江湖数十载超一流门派掌门人，无瑕子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渠道。 说起来很多人已经不知道了，小虾米时代，那时候的江湖万事通不是徐家兄弟，而是“南贤北丑”两个怪人。 小虾米时代过去后，南贤和北丑也消失在江湖中，但是有传闻，北丑一直在活动，他定期会向一些武林中人贩售情报。 这情报不光是要钱买，而且哪些人有购买资格还是北丑自己说了算，这种能购买北丑情报的人好像还有一个什么别称，叫“威哎皮”。 后来大家猜测，“北丑”其实应该并不是一个人，它只是一个组织的代号，不然北丑不可能从百年前的小虾米时代一直活跃至今。 而无瑕子，刚好就是一个“威哎皮”。 无瑕子是北丑的“威哎皮”，他能定期收到一份北丑投寄的江湖报告，上面分了很多版面，什么江湖风云版，江湖儿女版，江湖新人版，江湖娱乐版，等等。 北丑的情报卖得不便宜，但是绝对是物有所值，因此逍遥谷每年要花很多钱来买情报，不过因为逍遥谷开销很小，这空出来的钱也正好有个去处。 无瑕子不光是关注当下武林，他更关心武林新起之秀，毕竟未来的武林将是他们纵横的舞台。 当今武林新秀中，翘楚是武当派大弟子方云华，此人武功高强，品行端正，号称“玉面侠剑”。 只可惜他对女人上面多有放纵，以至于年纪轻轻便开始服用虎狼之药（黄小石暴汗中，他随手弄了一些药寄给方云华，方云华竟然真吃了，而且反馈说效果不错，让他再多寄点），这让无瑕子对他的评价低了几分。 最近突然升起的江湖潜力新人便是神农百草门的黄小石。 其实很早之前，无瑕子就看到过关于黄小石的报道。 比如说：“蜀中神农、百草兄弟阋墙，神农门主王二服下狂化丸后被黄小石击败，血脉爆裂而亡。神农百草合二为一。” 比如说：“黑风寨匪人劫洛阳神农百草门十数人。黄小石夜奔百里，杀之，众人得救。” 更不提忘忧谷的沉神医来了一趟逍遥谷后，专门让无瑕子看一样东西，【生生造化丹】。 这可是连无瑕子都惊了一下，如今当世竟然还有这种东西！他是亲眼见证过【生生造化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效果。 随后，沉神医先把【生生造化丹】狂吹了一阵，然后又把黄小石爆吹了一阵，最后兴高采烈地回忘忧谷去了。 那现在问题就来了，黄小石怎么会跑到逍遥谷请罪来了。 还没等无瑕子开口询问，未明抢先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原委讲述了一遍。 当未明说到黄小石根据自己遗留在他体内的一丝内力，竟然无师自通学会了逍遥谷的高阶内功【小无相功】时，仆人老胡自觉地转身要出去。 结果老胡刚转过身，无瑕子便出声叫住了他，并说道：“老胡，你先别走。这谷中之事你也来说说。” 老胡有些为难的说道：“老爷，这种要事我一个下人……” “老胡。”无瑕子打断老胡说道：“自家人不说两家子话，你觉得这事该如何善后？” 老胡觉得这事极为棘手，他想了一会后，对着无瑕子说道：“老爷，要么把黄小石的功夫给废了好吧。总不能一刀把他杀了吧，这也太冤了。” 老胡话音未落，立刻有个声音高叫道，“我反对！” 只见未明冲出来，对着无瑕子跪下后说道：“师父，这都是我的错，怎么能惩罚小石哥。” 习武之人一旦学会了内功，那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事，所谓的废掉武功，其实就是废掉他身上的经脉，让他从此之后再也无法修炼任何内功。 当然了，传说中周伯通先是学会了，后又想办法忘记了九阴真经，但是就老顽童这个性格来讲，他有没有在逗别人玩谁知道。 再说了，周伯通能成为中神通，你敢说这里没有九阴真经的作用？ “未明儿，你先起来。”无瑕子对着跪地的未明说道，“你也姑且算表态了吧。” “棘儿，你觉得老胡的法子好不好？”无瑕子对着荆棘问道。 “哼。”荆棘下巴一扬，他对着无瑕子说道，“这都是笨蛋三师弟惹出的祸，怎么能怪到别人头上。要罚也要罚他！” 无瑕子转过头看着谷月轩问道：“轩儿，你认为呢？” 谷月轩知道这事到底有多么严重，换作其他门派的话，估计已经满门上下开展千里追杀了，这就是一个不死不休之局。 而且谷月轩也明白，师父无瑕子已是八十高龄，他随时都可能传位给自己，那么自己就是下一代逍遥谷掌门人。 所以谷月轩的回答不光是代表自己，也代表着他作为一个逍遥谷掌门人的回答。 谷月轩深思片刻后，抬起头对着无瑕子说道：“师父。这错是未明师弟犯下的，我谷中人犯错，自然得由我谷之人承担错误。所以，应当受罚的是未明师弟。 然，我这个做师兄的，平日里没有起到应尽的教导之责，所以我愿意与未明师弟共担受罚。 至于黄门主，我有一个办法可两全其美。” 谷月轩这么一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谷月轩身上，他对着无瑕子拱了拱手后，说道：“请师父收下黄门主为我谷记名弟子，此事两难便自解。” “哈哈哈。”无瑕子突然大笑起来，他笑了一阵后来了兴致，自吟起来：“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这是《逍遥游》的最后一段，也是无瑕子最喜欢的一段。 今天三个徒弟都回答的非常好，没有将自己的错误推到别人身上，更没有要求别人替自己承受错误的后果，无瑕子感到老心大慰，逍遥谷后继有人啊。 独自高兴和伤感了一阵后，无瑕子对着黄小石说道：“黄小石，你可愿意为了逍遥谷记名弟子？” 黄小石一听，真是天上掉下大馅饼了，他嗖的一下就闪了过来，对着无瑕子纳头便拜，口中直呼：“弟子愿意，弟子愿意！” “好。”无瑕子点了点头。 第62章 拜师入门 谷月轩提出的办法，确实是当前最好的办法，而且最适合提出的人，也是谷月轩。 这里的道道其实非常复杂，黄小石只想到了其一，没想到其二。 首先说事实。 事实分为因果两个部分，先说结果。 结果是黄小石学到了小无相功。 然后说原因。 原因就很复杂了，起码有三种可能。 黄小石故意偷师学到的，黄小石无意之中学到了，或者是未明借治病故意让黄小石学到。 这么说，因为此事极为唯心，无论怎么解释都可以。 同样的，无论怎么质疑也行。 正说反说都有理，而且都无法反驳。 但是这三种不同的原因，引申出来的动机差别就太大了，而动机则是决定处罚的一个重要因素。 这种种因素叠加，导致逍遥谷想要处理黄小石，想要把握好尺度，非常考验人的智慧。 首先来说，通常的处理方式，比如说直接把黄小石给杀了，或是废了，是绝对行不通的。 当然了，黄小石也是这么想的。 黄小石认为自己正道声望已经刷到爆了，就算是无瑕子是伪君子，为了维护所谓的正面形象，应该也不会把他给怎么样。 这就叫“君子可欺之以方”，意思是，道德高尚的人，就是要受到规则的约束和限制。 倘若黄小石只是一个神农百草门的普通代门主，那么无瑕子大概率会将他圈足在逍遥谷，先关着几年再说怎么办。 如果黄小石平常是个欺男霸女，恶迹斑斑之人，那么随便三个徒弟怎么求情，无瑕子直接出手就将他废了，而且这事传出去别人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但是黄小石的正道声望极好，而且在民间有着极高的赞誉，要是无瑕子把黄小石给弄出一个三长两短，那就是在爆破自己门派的百年根基。 先不说三个弟子怎么想。 此事是遮不住的，一旦传出去必然是天下哗然。 什么武林正道，都是狗屁，全是乐色，你们和魔教妖人有什么区别？ 人心信念要是崩了，无瑕子就算是以死谢天下都没用了。 所以对黄小石，首先是不能重处。 但是也不能说这个事情就不管了。 好歹这也是【小无相功】，虽然在逍遥谷也不过是大路货，但是放在其他门派，这么说，足以匹敌其他六大门派的掌门人了。 要是这事都不管不顾，武林秘学的规矩也打破了，你可以偷我的，我可以抢你的，反正弄到手就是行。 那武林还不乱套了。 更别说，黄小石是神农百草门的人，他转身就把【小无相功】传给了神农百草门，怎么办？ 要知道，神农百草门的人口基数在那里，就算是出不来登峰造极的超一流高手，一大堆会【小无相功】的武林高手，那也不得了啊。 神农百草门岂不是要一统江湖？ 所以说，不管黄小石，是绝对不行的。 那有人说了，直接把黄小石收了。 这还是不行。 因为这里又引申出一个新的问题来了。 黄小石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神农百草门人，准确的说，他是神农百草门的唯一内门弟子，下一任门主的唯一候选人，并且黄小石不光是各类声望刷到了爆，更重要的是他展露出的武学天赋。 黄小石的武学天分和潜力简直是百年难遇，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他缺少的仅仅是一个机会。 常言道：伯乐常有，而千里马不常有。 可以说，一个优秀的弟子能定一个门派几十年的兴旺，要是遇到百年难遇的奇才，甚至还可以助门派上一层台阶。 武林中随时都有大量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正在苦苦寻找适合的接班人，好把自己的绝学给传下去。 武林之中，伯乐有的是，缺的就是千里马！ 现在问题来了，你逍遥谷弄了一个四代弟子去故意传功给黄小石，是不是在恶意挖神农百草门的墙角？ 江湖门派有别的一个重要原因，其实是对草根门派的保护。 谁发现苗子就是归谁的，大家都不要去抢。 这样才能让更多的草根门派延续下来，武林才能保证有足够的多样性。 要不然，别说其他了，只需要六大门派就可以把天下想要学武的人挖光，其他门派和武学全部失传，武林生态就被破坏了。 所以说，一旦黄小石加入逍遥谷，还不用神农百草门发声，天下各种杂音瞬间就会爆炸。 随便搭个台子就可以给你唱一出“逍遥谷计赚黄小石”。 所以，无瑕子一下也被卡住了，黄小石这个烫手的山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这时候，谷月轩作为逍遥谷的大弟子，他提出收黄小石为记名弟子，这就是最佳的方案，同时他也是最佳的提出人选，不轻不重刚刚好。 记名弟子就相当于是学校里的旁听生，教学花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但是他有资格来听课，课后没有家庭作业，期末也不参加统一考试，反正你能学多少，全靠自己本事。 从这方面来讲，逍遥谷给黄小石记名弟子，更像是对神农百草门表示善意，白菜还是你家的，我只是看它长得水灵，喜爱之下顺手帮你施点肥。 同时呢，也对黄小石学到小无相功，对天下武林有了一个交代，毕竟是记名弟子，啥都不给也说不过去。 再者，既然是收了黄小石，黄小石就必须严守小无相功的秘密，这版权继续掌握在逍遥谷手里。 于是乎，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法子。 当然了，现在最狂喜的还是黄小石。 黄小石他原本只想骗未明一套内功的，没想到这还赚了一个逍遥谷弟子的身份，哪怕只是记名弟子。 逍遥谷是什么门派？ 是号称武林百宝箱的门派啊！无瑕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武林秘籍库。 这就相当于是拜了猿飞日斩为师，还愁没有忍术学吗？ …… 黄小石跪在大厅里，对着大厅中的一副女道人画像端端正正的磕头。 这是逍遥谷的第一代掌门人，妙手道人。 当年虚竹子（就是虚竹和尚，只不过入了道，习惯性要加一个子）在天山灵鹫宫住下后，收了若干女弟子（灵鹫宫几百号全是女的）。 其中妙手道人悟性天资极高，不光是学会了虚竹子的武功，连虚竹子不会的逍遥派武功也一并学会了。 因虚竹子毕竟是中原人，他临终之时，心念念要落叶归根，于是妙手道人带着虚竹子的遗骸独自行走万里，将遗骸送到少林寺安葬。 随后，妙手道人没有回天山，她随手找了个清净的地方住了下来，又随手收了几个徒弟。 这边是逍遥谷的来历。 所以，虽然逍遥谷是道家，少林寺是佛家，但是两家的关系非常紧密，时常都有来往。 黄小石磕完头后，跪在地上听着无瑕子讲述逍遥谷的传承，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无瑕子都八十了，怎么大弟子今年才二十出头。你这收徒弟也收的太迟了吧。 突然，黄小石想到了什么，他明白了。 同样短命的四代目啊。 等无瑕子讲了一大通逍遥谷弟子需要遵守的要求后，黄小石恭恭敬敬的说道：“弟子谨记。” 这时候，谷月轩为黄小石递来了一盅刚刚泡好，水温恰好到处的茶。 黄小石双手捧茶高举，对着无瑕子喊道：“师父请喝茶。” 无瑕子端起茶盅，揭开盖子后，拿着盖子轻轻荡了一下茶面，先轻闻一下，再小呡一口，随后带着和蔼的微笑对着黄小石说道：“好茶。” 黄小石再磕头拜谢。 这一套下来，收徒流程就算是走完了。 只不过，黄小石现在虽然入了师门，但是门里门外还是有规矩的。 比如说，黄小石对逍遥谷三人不能称呼排行，比如说大师兄、二师兄和三师兄，要么直接称呼师兄，要么直接还是叫名字。 同样的，逍遥谷三人也不得称呼黄小石为四师弟或是小师弟，要么称呼他为黄师弟，要么称呼他为黄门主，叫黄小石或是小石哥也行。 记名弟子和亲传弟子，就像是从同一个点上发出的两条射线，除了那个源头相同之外，其他是可以没有任何联系的。 作为记名弟子，黄小石首先要记住，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能打着逍遥谷的招牌四处行走。而且黄小石一旦出了事，逍遥谷没有义务帮他找场子。 当然了，这些都是场面上的规矩，实际上逍遥谷本来就不太讲这些规矩。 几个年轻人一下就热络了起来。 不提未明，就算是逍遥谷里脸最臭的荆棘，也说不出黄小石半点不好来。 毕竟人家黄小石还请你喝了一顿好酒，而且黄小石的作风，比如说夜袭黑风寨，这事就做的很对荆棘的胃口。 荆棘自从小时候读了李太白的《侠客行》，对其中的几句就迷恋上了：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侠客，哪里来的那么多婆婆妈妈，不服就干，干不过就拼命干。 …… 黄小石还正在兴奋中，现在他满脑子里都是武功：我先学个啥好呢？ 对了，我原本的两套技能都是空手的，再让师父传几招空手武技就好了。 天山六阳掌、逍遥指、逍遥迷踪腿，赶快来吧，我接得住！ 黄小石的乐呵劲头还没过，无瑕子对着他说道：“小石，你过来。为师看一下你的小无相功练的如何了。” 黄小石一听，赶紧抹去嘴角的口水。 等到黄小石走到无瑕子身前，无瑕子和蔼的对着黄小石问道：“这些天来，你的小无相功运转了几个周天了？” 人体的穴位共有大大小小720个，可能怕是没有哪套内功能走完这720个穴位。 一个周天，指的就是内力按照某个内功的路径循环一周。 一般来讲，只有运行完一个周天，才算是一次有效运转。绝大部分内功，一旦运转过程中停下，就算是前功尽弃。 当然了，对黄小石来讲最直观的就是，运转完一个周天才会增加经验值。 听到无瑕子的话后，黄小石并没有回答，而是愣了一下。 其实黄小石并不是在发愣，而是在心中快速估算，过了几息后，黄小石不太确定地说道：“大约，有上千个周天了吧。” “噗。”刚才因为紧张一阵口干的未明，现在放松下来了正在喝水，他一听到黄小石的话，两股水龙直接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越是高阶的内功，运转的时候需要游走的经络和穴位也就越多。 所以高阶内功才需要极高的悟性，记性差一点的，比如说巩光杰这种，怕是打死都教不会。 未明练功已经算是极为勤恳，他一整晚通宵不眠运转小无相功，大概也就是几十转，再多就会将自己累得昏死过去。 黄小石才学会五天，竟然就运转了千遍以上，这是疯子还是怪物。 一直以来，未明觉得自己是个练武天赋绝佳的人，连师父都这么说，加上他的勤学苦练，很快就快赶上了从小习武的两个师兄。 没想到，黄小石比他更强。 未明心中暗然了一阵后，突然又兴奋起来了，果然不愧是小石哥，样样皆是我学习之榜样。 黄小石开口这句不太自信的话，真如一枚重磅炸弹掉入海中，炸起惊涛骇浪。 不光是逍遥谷三个师兄弟侧目以对，连无瑕子都吃了一惊。 无瑕子站了起来后，将手放在黄小石头顶，一丝温润的内力快速走遍了他全身。 随后，无瑕子点了点头，黄小石没有口胡，他体内的小无相内力已经初具规模，即将便有小成。 “你这几天是怎么练的？”无瑕子重新坐下后，对着黄小石问道。 黄小石抓了抓头后，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除了第一天早上出门吃了早饭外，其余都是门人送到房中来。 我吃了就练，练了就吃，一连三天三夜没睡过觉。 第四天实在是顶不住了，昏睡了过去，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五天了。” 这。 这种恶狗扑食的样，真像是一个饿了许久的人一见到大餐，忍不住狂吃到撑，撑了又舍不得吐，还要继续吃。 未明终于懂了，他比起黄小石还是太幸运了。 在未入逍遥谷之前，未明没接触过江湖，而他接触江湖后，已经站在了同辈人中最高的山峰上。 未明没经历过底层江湖的厮杀，没有体会过那些底层武者对高端功法的几近疯狂的渴望。 无瑕子对着黄小石说道：“小石，武学之事，讲究的是循序渐进，不可贪多求快，不然极易走火入魔。” 无瑕子说的走火入魔，就是在练习内功时，因为求快或是过于疲劳，走错了穴位而不自知，短时间里看不出来个什么情况，时间长了就会造成很严重的暗伤。 当然了，无瑕子不知道的是，玩家运转内功是系统带着跑的，又快又好又方便，玩家只需要坐在那里用心跑图就行了。 无瑕子又对着黄小石说道：“我刚才探知，你的小无相功即将有小成，不如你在这里运功，我来帮你把把关。” 既然无瑕子都这么说了，黄小石自然求之不得。 第63章 内功的继承 无瑕子用手按住黄小石的天灵盖，要为他把关。 无瑕子是想看看，这黄小石到底是怎么在三天之内运转内功上千转的。 说实话，和几个徒弟所想的不同，无瑕子一听到黄小石运转内功次数如此至多，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黄小石运转内功路线有误。 要知道，小无相功需要运转全身上下211处正穴和211处奇穴，合计共有422处穴位，换作任何人，都不能运转得太快。 所以说，运转得快，要么是省略了穴位，要么就是少走了经络。 黄小石毕竟是自行领悟的，说实话，缺穴位的可能性极大。 所以，无瑕子现在需要帮黄小石把把关，如果黄小石真的运转内功路径出现了错误，这才刚开始入门，无瑕子还能想办法给他扭转过来。 一切就绪后，黄小石准备开始运功了。 其实运转功法不需要特定的姿势，自己舒服就行了。黄小石就这么坐在凳子上，他也不需要闭眼排除干扰，运转内力早已是熟能生巧。 很快地，黄小石体内的内力开始奔流。 无瑕子将手放在黄小石的天灵穴上，当他感知到黄小石体内的内力在以2档7300转的速度飙车时，饶是无瑕子已经见惯天下奇闻异事，也是被惊了一跳。 这是什么鬼畜的速度，要是我不用手盖住你的天灵盖，灵气岂不是要冲到玉皇大帝那里去了！ 忽然之间，无瑕子想起来了一些几乎快被磨灭了的记忆。 无瑕子还是孩童之时，最崇拜的英雄就是大侠小虾米，而师祖妙手道人，是见过小虾米真人的。 无瑕子每天没事就缠着妙手道人，要她讲一些小虾米的故事。 妙手道人讲得最多的，还是小虾米到了天山后，进了逍遥派藏武殿的那些事。 只见小虾米进入藏武殿后，足足一个月没有出门，他每天不是在打坐练功，就是在隔空比划。 一个月后，小虾米走出了逍遥派藏武殿，他对着曾师祖虚竹子用一种关怀后辈的口吻说道：“小和尚，你要加油学习啊。你们这满殿的武功，要是失传了多可惜。 不如你多收一些弟子，自己学不会没关系，总得把这些武功给传下去啊。” 无瑕子就好奇地问妙手道人，那小虾米学了几个武功？ 妙手道人一听到无瑕子的问话后，脸上露出了迷之微笑，她说道：“他学完了。” 想到了这里，无瑕子神色有一些暗然，不是无瑕子嫉妒黄小石的天资，而是天资极高的江湖后辈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来，他心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有道是：春生，夏长，秋实，冬藏。 看似硕果累累的秋季，转眼便是寒冬将至。 都说时势造英雄。 英雄辈出的时代，往往并不是一个好时代。 就拿百年之前来讲，说起来是个群雄尽出的风云时代。 然而，当时正逢前朝覆灭，本朝开国，天下可谓是兵荒马乱、灾荒四起。 武林动荡、人如草芥，就连绝世高手都难逃一死的时候，更不提寻常百姓。 直到小虾米横空出世，力压群雄成立了武林盟，这才结束了武林各门派之间长达十数年的混战与厮杀。 难道，天下承接太平百年后，又到了秋收冬藏之季了吗？ 就在无瑕子陷入遐想中时，一口气运转了七八圈内功的黄小石突然得到一个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小无相功】lv2升级为【无相琉璃功】lv3” “系统提示：获得新被动技能【无念】。” 【无念】：较快恢复气血和内力值。 随着小无相功小成，获得了第一个被动技能，这时的小无相功才算是有了实战能力。 看到黄小石脸上一喜，大厅中的另外四人都知道，黄小石的内功修炼突破了。 虽然小石哥是自己学习的榜样，但是未明还是心中酸酸的，明明我都先练了三个月了，结果竟然被人几天就反超了。 黄小石脸上一喜，但是他心中却不明白，为什么小无相功会练着练着就变异了。 本着不懂就问的端正态度，黄小石对着无瑕子开口问道：“师父，我的小无相功小成之后，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感觉，感觉和之前哪里不一样。” 听到黄小石的话，无瑕子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说到底，这武林已是这些后辈们的武林，自己这样的老家伙，与其担忧未来，不如潜心多为武林培养出几个优秀的后生来。 无瑕子对着黄小石捋着长须微笑颔首，果不其然，这孩子才是真真正正的，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他才不过刚突破，就立刻发现了内功的变化。 无瑕子对着黄小石说道：“在修炼新的内功，在第一关内功小成之机，新内功会受到原有内功功法影响，随后产生一些变化。所以每个人修炼的内功最初都是相同，但是到了最后却是各有千秋。” 哦，技能继承。 这么说，黄小石就懂了。 怪不得同样是学了【逍遥心法】，没有根基的未明练成的就是【逍遥心法】，而谷月轩的是【逍遥·鹏飞式】，荆棘的是【逍遥·雁行式】。 接下来，无瑕子为黄小石讲解了一下练习内功时，最重要的一些基本知识。 首先，内功是不能乱练的。 第一个内功关系不大，但是从第二个内功开始，要学习内功，首要的基本条件就是不会出现阴阳冲突。 当然了，有一些特殊的内功还会有其他的附加条件，比如说，只能限于男人，或是只能限于女人，或是只能限于阴阳人。 以黄小石为例，他已经先修炼了【神农琉璃功】，这是一个阴性的内功，若是要继续修炼更高层次的内功，就只能修炼阴性内功。 若是黄小石学习的第二个内功是阳性内功，他需要花一些时间先把自己的阴性内力给“消融”掉，接下来才能重新修炼出阳性内力。 黄小石是初学者，他还有把之前内功废除的选择，但是若到了较高深的层次，比如说一流高手的程度，想要转换内功属性就非常非常的难了。 但是，这里有一种特殊的例外，就是中性内力。 中性内力可以承接任何属性的内力。 然而，天下内功功法如浩瀚之海，中性功法却是屈指可数。 一共说来，就这么几个：【罗汉伏魔功（十八泥偶）】、【吸星大法】、【辟邪神功】、【小无相功】、【北冥神功】、【葵花宝典】。 其中，【罗汉伏魔功】、【吸星大法】和【辟邪神功】已经失传，【小无相功】和【北冥神功】在逍遥派手里，【葵花宝典】的正典也失传了，不过它的简要版【残花宝典】在宫内。 这点，黄小石是知道的，所以他一开始打的就是中性内功【小无相功】的主意。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葵花宝典】竟然也是中性内功。 怪不得岳不群已是人到中年，也忍不住【辟邪神功】(葵花宝典的乞丐版）的诱惑，最终引刀成一快。 无瑕子这么一说，黄小石突然知道逍遥谷牛批的地方在哪里了。 逍遥谷掌握了高阶中性内功【小无相功】和超一流中性内功【北冥神功】。 只要入了逍遥谷，不管你有没有根基，逍遥谷都有办法给你安排最佳升级路线。 想到这里，黄小石不由得自豪了一下：“我大逍遥派，号称天下无敌也不为过啊！” 同时，黄小石也懂得【小无相功】有多么珍贵了，话说他之前还真没意识到自己闯的祸有这么大。 无瑕子能放他一马，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紧接着，无瑕子为黄小石讲解了内功的传承性。 每一个内功，只会有一次传承的机会，就是它练到大圆满后，会传承到第一个出现小成的内功上。 当然了，这种传承是随机的，谁也不知道会传承哪种特性到下一个内功，所以，为了给弟子排除干扰，每个门派都很重视入门内功心法的选择。 无瑕子说道这里，黄小石终于懂了当时巩光杰传授他【神农琉璃功】时，说的那句话了。 “以后，你不要怪我传了这套内功给你就是了。” 巩光杰说这句话，一共有三层意思。 第一是，巩光杰传了内功给黄小石，就算是把黄小石给打上标记了，也基本上断绝了黄小石师从其他门派的路。 第二是，【神农琉璃功】太低端了，它耽误了黄小石的成长。 第三是，也是因为【神农琉璃功】太低端了，导致黄小石将来接触到更好的内功时，必然会继承到一个垃圾特效。 巩光杰虽然性格比较极端，但是对人性还是看的很清楚，他见过了太多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的事情，所以巩光杰传内功给黄小石，首先就是给他打一个预防针，“以后你莫要怪我”。 唉。 黄小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怪你呢。 若不是你，我黄小石早就死了。 我黄小石虽然不是什么铁骨铮铮的汉子，但是做人的基本道理还是懂的。 这时候，黄小石终于明白巩光杰自嘲自己家的【神农琉璃功】是一个“一个江湖人不肯练，农人练不会的狗屁”时，有多么的心酸了。 “老大啊，你这人，我很难评价啊。” 终于攀上了高枝，抱上了超粗象腿的黄小石，莫名其妙的怀念起了巩光杰。 放心吧，我黄小石入天龙教，一大半是为了我，一小半也是为了你和神农百草门。 老子在天龙教镇着，谁他妈敢不开眼，调神农百草门去当炮灰！ 无瑕子讲解完了内功的一些知识要点后，就叫老胡去安排饭菜，今天有新人入门，得加餐。 逍遥谷三人去厨房帮忙去了，黄小石对厨艺之事丝毫不会，于是只得在大厅里陪着无瑕子喝茶。 黄小石默默地喝着茶，他正在逐项了解自己的最新情况。 当前，黄小石的人物等级为lv28，【无相琉璃功】lv3。 不知道小无相功第一个特效是什么，反正黄小石得到的第一个特效【无念】，和【百草】有一些相似，更像是【百草】特效的升级版，说明从“不断恢复气血和内力”进阶成了“较快恢复气血和内力值”。 黄小石并不是一个贪心之人，而且他现在对内功的恢复效果更为重视。总体说来，黄小石觉得自己运气还好。 如果继承到的是【神农】，反而有点浪费。 毕竟【中毒】并不是一个常见的事情，而且，就算是中毒了，我不会马上切换内功么。 要是两个内功都带有解毒特效，岂不是要浪费一个了。 不一会，无瑕子要去给小花唱歌去了，他起身出厅之前，出口邀请黄小石在逍遥谷多住几日。 黄小石一听，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这真是求之不得啊，各种意义上的求之不得。 吃完晚饭后天色已黑，没想到今天晚上竟然有一轮明月，虽然不及十五那么圆亮，但是院中也足以活动。 虽说七月流火，天渐凉，但还是有些热，未到退凉之时茅屋里根本闷到睡不着。 于是无瑕子坐在宽椅上品茶赏月，几个师兄弟准备活动活动。 “喝！” 黄小石对着一个练武用的木桩用了一招【鸡爪双杀】，只见木屑四溅，木桩上留下了极深的几道爪痕。 “这鸡爪功竟然如此厉害？！” 在一旁看着的三个师兄弟都惊呆了。 黄小石也惊呆了。 鸡爪功在黄小石心中定位就是屠幼杀小用的，当时的判断依据有二。 一是鸡爪功的内力消耗太低，在黄小石的认知里，肯定是功耗更大的技能伤害更强才对，这叫能量守恒定律（其实是大多数游戏设计者为了合理性，故意设计成这样的）； 二就是鸡爪功无论是【小鸡吃米】点穴，还是【鸡爪双杀】破甲，对高等级人物伤害似乎太低了。 这完全是黄小石个人臆想之念。 招式强不强，首先一个重要基数就是人物自身的面板攻击力。 黄小石才不过是十多级的人物时，他使用鸡爪功打架，比黄小石等级高一两级的人见面瞬杀；二十多级的人物一番缠斗之后被他强杀；三十多级有罡气护体的高手都能被他按在地上强行刮痧，他还想怎么着？ 就是玩家，你也别太过分了。 现在黄小石28级了，刚才未明想看看黄小石大杀黑风寨的功夫是什么，黄小石非常谦虚，鸡爪功这种功夫在逍遥谷这种超一流门派里，哪里拿的出手。 由于实在是拗不过未明，黄小石对着木桩放了一爪，结果，大家都惊呆了。 黄小石更是流着冷汗想到，自己对所有攻击和技能伤害得需要重新评估一番了，别哪天和人打着玩，一不小心把朋友给误杀了。 第64章 回炉深造 黄小石对着木桩放了一爪后，逍遥三侠都围了上来。 未明伸手摸了摸木桩，哇，大腿粗的木桩，被一爪抓出了三道一寸深的深痕。 未明完全可以想象那天黄小石冲入匪群后开着无双割草的画面，果真很过瘾啊！ 荆棘一看黄小石的招数如此厉害，顿时来了兴趣，他拔出刀剑对着未明喊道：“来来来，咱们来过几手。” 荆棘以刀剑对空手，也不是欺负黄小石，因为黄小石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玩家身份，他“坦诚”地告诉各位，他早在十多级时，就领悟到【罡气护体】这种内功的高阶玩法了。 好吧，黄小石既然能从鸡刨地的动作领悟到鸡爪功，又能在刚入门的时候就领悟到了内力的高阶用法，无意之间就学会了【小无相功】，也不见得有多么稀奇了。 一般性的规律，只能适用于普通人，对那些真正的天才来讲，这些规律都是毫无意义的。 比如说，整得大家死去活来，背也记不住，记住了也学不会的各种公式，是怎么来的？ 这些就是那些天才牛人，随手写出来的。 而且，这种天赋和年龄还真没多大关系，比如说高斯，他发明高斯算法（也叫等差数列求和公式）时才9岁。 逍遥谷自有一套对人物的能力划分，这套规则大体和其他江湖人用的等级划分差不多，但是这个是按照内力运用水平划分的。 习武之人的境界高低，不光是要看内力的总量，也要看内力的运用水平。 如果空有总量，但是内力运用水平极为垃圾，就像是段誉那种，也会被分到初学者里面。 按照逍遥谷的这套指标，它把武者的所有阶段重新定义了一下。 初窥门径，指的是形成了一条内力循环通路。 崭露头角，指的是能够运用内力保护经络，进而保护身体要害与内脏，防止被人用内力一击而杀。 锋芒毕露，指的是内力从经络和内腑延伸而出，达到了肌肉和骨骼，最后延伸到表皮，形成所谓的【罡气护体】。 一流高手，指的是内力可以从体内外放而出，附在外物上。到了这个水平，手里拿个刀剑与木棍，其实差别不大。 登峰造极，指的是内力可以不假外物，凌空外放。比如说江天雄的那一拳，就是内力凌空外放。 以武入道，由于样本太少，连无瑕子都还不清楚这是什么个境界，不过他听师祖比喻过，可以叫“破茧成蝶”，也可以叫“一步登天”。 什么踏虚而行，不息不眠，都不是什么难事，简直就是行走在人间的神仙。 逍遥谷的这种划分办法，有点像是“不看学历看能力”，能对人物进行更加客观的战力评价。 黄小石虽然自认为等级很低，但是他对内力的“运用”等级很高，在逍遥谷三侠眼里，黄小石实际上很早之前就已经到了锋芒毕露（30级）这个水平。 由于世间的俗人，大部分还在用内力总量来衡量人物的强弱，这才把黄小石的实力给极大地低估了。 要知道，黄小石的【罡气护体】能力比大师兄谷月轩还强，他全身上下的肌肤已经被内力完全覆盖，连死穴都没有留。 这是谷月轩在征得黄小石的同意后，用金针试出来的。 就在刚才，在得知黄小石已经练成【罡气护体】后，谷月轩在给黄小石讲述一个极为要命的知识点：每个人的【罡气护体】都有覆盖不了的穴位，这种地方就叫“死穴”。 习武之人一定要知道自己的死穴在哪里，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黄小石一听，立马来了兴趣，他也想知道自己的死穴在哪里。 随后，谷月轩拿着金针把黄小石全身上下，从天灵盖到脚底板，挨个扎了一遍，就只差没扎眼睛了，结果全都扎不进去。 黄小石竟然没有死穴。 但是奇怪的是，黄小石自己拿针就能扎进去，别人就不行。 谷月轩对黄小石解释道：“就像是挠痒痒一样。别人挠你就很痒，自己挠自己就不痒。内力护体也是这样的，有自己和外人的区别。” 哦，原来是这样。 黄小石的冷知识又多增加了两条，分别是“练武之人大多有死穴”以及“我没有”。 现在，要和全身被罡气覆盖，连死穴都没有的黄小石对战，荆棘要是拿木刀木剑，这才是自大无知。 毕竟荆棘还没到内力外放这种程度，他现阶段很依赖刀剑的锋利。 未明一看荆棘和黄小石要动手，他也转身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根长棍，然后说道：“我也来。” 三人混战，逍遥谷里最喜欢玩的游戏。 这还没完，在一旁兴致勃勃的谷月轩也忍不住，挽起衣袖说道：“算上我一个。” 好嘛，明明是双人solo这下变成了四国军棋。 这不光是在比试武艺，更加考验在复杂环境中的反应能力，过于太莽的人，就算是武功最高也未必能笑到最后。 看着在月光下嬉闹的年轻人，无瑕子也想起了自己的青葱岁月，他悠悠地感叹了一声：“年轻真是好啊。” 做好准备工作后，黄小石等四人在院中站定，四方顺序是按照谷月轩、荆棘、东方未明、黄小石排的，刚好一圈。 未明现在小有酒意，正当兴头，当谷月轩一声“开始”后，未明人影一闪，拖着影子对着黄小石就是当头一棍。 原本荆棘很想试试黄小石的鸡爪功，但是见着未明先抢攻过去了，他自然不可能去以二打一，所以朝着大师兄谷月轩攻去。 谷月轩是个很好的陪练对象，就是实在太熟了。 这两人从小到大对练了十几年，就是山珍海味也吃吐不是。 黄小石和未明没过几招就被逼得手忙脚乱。 有很多和黄小石一样的穿越者，他们穿越过去后没有机缘习武经商，于是干起了最简单的买卖：文抄。 谁家孩子小时候没有熟读唐诗宋词选，文抄公只需要随意拿出一首就能文压四方，多爽，多简单。 当然了，抄文出名后，断然是不能进入文人圈的，不然三两下就会被拆穿。 文人聚会，少不得要玩行酒令或是飞花令，这种所谓的玩耍消遣，极考验文学功底。 光是只会抄几首诗词的话，在这种场合定然是会被一杆子打翻现原形。 现在正在逍遥谷中的比试并不是以武搏命，更多的是在玩拆招，这也是锻炼自身能力的一种基本功。 黄小石他打架杀人依仗无非有三：一是系统开给他的玩家特权，二是系统开给他的技能外挂，三是系统给予他的升级体质强化。 这三个归根结底都是系统给的，至于黄小石自己，他懂个屁的武功。 不管是武功套路还是见招预判，拆招反应，黄小石是个个不懂，样样不会，相反未明在这方面是接受到了极为系统和完整的训练，正所谓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未明几棍子之下就发现，黄小石真不懂武功。 虽说黄小石会本能闪避，但是在未明这样的高手眼里，其实就是个会移动的人形木桩。 黄小石给大家讲过自己的经历，他自小就是乞丐，随处流浪，被巩光杰捡到后传了一套内功给他，一直在底层江湖厮杀，所谓的武功还是向一只鸡学的，基础功、基本练法，根本没人指导。 这简直是野路子中的野路子，真不知道黄小石是怎么闯出来的。 当然了，向鸡学武功并不是特别神奇的事。 自五禽戏之前更早，古人就在模彷动物来学习功夫。能够看着鸡群寻食，而领悟出鸡爪和鸡啄，只能说明黄小石习武天赋真的很高。 发现黄小石真不懂武功后，荆棘自然没有了与他过招的心思，而未明认认真真地对着黄小石开始喂招。 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到渐渐适应，黄小石自然不可能飘然认为自己是个天才，他知道这是未明在以对练来指导自己，在感动的同时自然加倍用心练习。 对黄小石，未明可以说是最佳的喂招伙伴。 黄小石不缺硬刚手段，他就是缺少对别人招式和动作的预判，而醉拳醉棍恰好就是动作最诡异的那类，能把醉拳和醉棍的动作看清楚了，基本上其他的武功套路能一目了然。 对黄小石，未明可没有手下留情，棍棒在前，拳脚相加，而且黄小石一不留神就被未明给绞住。 虽然未明绞住他后并未用力，但是黄小石也知道，在那种状态下，搞不好自己连保命大招都放不出来。 黄小石是深知“抱杀”的厉害，他就差点被人给啃死了。 这一场对战下来，黄小石收获颇多。 于是，黄小石决定在逍遥谷多住一段时间，抓住机会从头学起，好好练练。 也许过了这段时间后，就再也没如此有无忧无虑可以专心练功的日子了。 …… 第二天，黄小石到逍遥谷下的村庄中托人给洛阳神农百草门的门人带个口信，说自己这段时间在外面有事忙，先不回来了。 托好人后，黄小石继续返回逍遥谷中练功习武，主要就是轮流不断地和逍遥谷三人拆招。 一起生活了几天后，未明发现黄小石竟然是多才多艺之人。 在和谷月轩一起时，黄小石除了和他讨论功夫之外，还可以讨论医术； 和荆棘在一起时，黄小石和他聊如何提升炉火温度，顺手带着荆棘和老胡把炼铁小炉升级了一下，果真是好用了不少。 和无瑕子一起闲聊时，黄小石更是显示了他学识之渊博。 原本无瑕子懂的杂学极多，他和弟子聊天时常常因为弟子跟不上他的节奏，有一种高山流水知音难寻之感。 没想到黄小石不光是能跟上无瑕子的节奏，无论无瑕子聊到哪个话题，黄小石总是能说出几句非常精辟的见解，有时候说出的话能让无瑕子都觉得耳目一新，眼见大开。 当然了，未明最喜欢黄小石的是，黄小石竟然知道很多小虾米的故事。 黄小石口才极佳，讲起来是绘声绘色，他知道未明喜欢听小虾米的故事，于是他把小虾米从初入江湖到最后步入圣堂，整个故事完完本本的给未明讲了一遍。 未明看着黄小石崇拜地想到，小石哥怎么能懂这么多啊，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黄小石很谦虚地笑了笑，他说自己和江湖百晓生很熟，都是从他那里听来的。 可惜，黄小石对自己十二岁之前的事一直闭口不提，未明也不好意思打破砂锅问到底。 至于黄小石为什么学识如此渊博。 开玩笑，我纵横网络数十年，键在手便无敌手。 你要我真动手可能有些难，但是光动嘴皮子，真怕是没有人比我更懂了，就是懂王来了也不行。 就这样黄小石在逍遥谷小住了一个月，他的【无相琉璃功】升级到了lv4，人物等级也到了31级。 这一个月黄小石也没中断内功的修炼，但是升级速度再也没有那么惊世骇俗了。 这主要一个原因是每升级所需要的经验呈数量级增长，果然如黄小石之前所料，依靠杀人升级最多就是初期，在这个游戏中并不是升级的正常手段。 如果当初他在瓶颈期没能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恶念，单纯依靠杀人升级，就算是一直杀到现在，等级也突破不了二十级。 更重要的是，那样做会成为武林公敌，还别说被围攻，随便来个厉害些的高手就把他给收了。 随着人物等级到31级，黄小石得到了第三个被动buff：【铜头铁骨】。 【铜头铁骨】：受到的所有伤害减少20%。 现在黄小石还不知道玩家的这个被动buff，是随机给的，还是和人物天赋有关系，或是大家都一样。 这事黄小石和方云华讨论过，结果他压根就没理会。 可恶的方云华，黄小石给他寄了好多次信，他的回信内容，除了不断讨要药物之外，竟然毛事都没提一个。 包括黄小石给他透露的武当派卧底一事，方云华压根就没关心。 和黄小石不一样，方云华现在已经是人生赢家了，活在当下不好吗，何必喊打喊杀弄什么圣堂钥匙。 穿越回去有什么好，难道继续当一辈子穷屌丝？ 早已左拥右抱白富美，走向了人生巅峰的方云华，对于穿越回老家，自然是内生动力不足。 黄小石除了在心中痛骂方云华之外，对他半点法子都没有。 讲真，要是黄小石不是家产过亿，他也未必有回家的动力。 屌丝果然在哪里都是屌丝，不求上进。 黄小石深深叹了一口气后，算了，由他去吧。 淹死在女人堆里，也未必是坏事。 黄小石不知道的是，方云华不回他的信，其实是有苦衷的。 方云华不会用隐形墨水，他脑子里压根就没有这个知识点。 …… 因为都是练的【小无相功】，黄小石和未明讨论过了一下【小无相功】的进阶特效。 现在未明的内功心法是【无相逍遥功】，特效是【无忧】。 【无忧】：所有负面效果持续时间减少，持续恢复血气和内力。 果不其然，未明的小无相功特效和黄小石的不一样，他的小无相功是融合了【逍遥心法】，虽然恢复血气和内力少了些，但是增加了对负面状态的抗性。 所以现在的武功来讲，不光是高阶的武功要厉害，初阶的武功也要厉害，这样才能更容易进化出厉害的高阶内功。 同样是学到了小无相功，但是黄小石的小无相功就比未明的差了一些，虽然差别不大，但是如果两人再学到第三个功法，这差别可能就会被放大。 话说，这怎么有点像是本硕博之间的关系？ 黄小石再一次体会到了巩光杰的那番心酸。 妈的…… …… 虽然还有一些恋恋不舍，但是现在已是八月中旬，无忧无虑的日子终归是要结束的。 在逍遥谷的这一个多月里，黄小石整天也就是和三位师兄招式对拆，然后给无瑕子端茶倒水拍马屁。 无瑕子真的是一个人形图书馆，而且他很健谈，黄小石从无瑕子嘴里套到了不少自己以前不知道的武林秘闻。 对于新的武技，黄小石没有提要求，也没有了兴趣。 在黄小石发现技能伤害随着人物等级提升也会增加时，他顿时就没有再学一个新技能的念头了。 与其花费时间学新技能，鸡爪功不香吗？杀意拳不勐吗？ 这两大堪称bug的技能都学到手了，还学那些乐色干嘛。 不好意思，黄小石这个人就是有一些直白。 他不像小虾米那样是一个功夫收集癖，什么功夫都要学一把，直到把自己搞成了十项全能。 黄小石首先注重的就是效率。 学习新武功，是需要付出时间成本的，而人的时间和精力，无论你进行怎么样的时间管理，它都是有限的。 与其折腾这些没来求的玩意，不如多运转几圈内功。 内功上去了，啥都有了。 其实天下练武之人，大多数也是这么想的。 以江天雄的权势，想拿到野球拳很难吗？ 勾一勾手指头的事情。 只不过，花个十来年去练野球拳，未必能练个明白，但是把这个时间和精力放在练习内功上，绝对会有很大的提升。 那老子疯求了才去练野球拳。 …… 在拜别了无瑕子、逍遥三侠和老胡后，黄小石回到洛阳。 黄小石一回到洛阳，直接收到了和夜叉秘密会面的通知，黄小石也正好准备向夜叉汇报一下近期工作。 是的，黄小石这段时间都在“工作”，而且成效斐然。 第二天，在洛阳城的地下赌场内，黄小石又见到了夜叉。 同时，夜叉向黄小石介绍新的单线联络人，王胖子。 洛阳城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事情：地下赌场的老板孙钩子，因为输了一个大单，实在是赔不起那么多的钱，于是连夜跑路了。 苦主自然就是黄小石，他的那800两银子一分都没拿到。 孙钩子跑路了后，又来了一个姓王的胖掌柜把赌场盘了下来，继续营业。 真相，黄小石自然是知道的。 孙钩子八成在那天已经因公殉职了。 这个王胖子一看就是一个和气人，对着黄小石连连自称在下。 随后，夜叉给了王胖子一个眼神，等到王胖子离开地下赌场后去地上守门后，黄小石开始向夜叉汇报工作。 “你竟然混进了逍遥谷？！”夜叉听了黄小石的工作汇报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也才短短不到三个月，夜叉再见到黄小石时，她发现黄小石的气血和内力的强度翻了几倍，接下来黄小石的工作汇报更是让她产生一种头晕目眩的不真实感。 什么叫逍遥谷记名弟子。 什么叫和逍遥谷第四代弟子关系交好，整日里称兄道弟。 什么叫深得无瑕子欣赏。 逍遥谷是个什么门派，夜叉还不清楚么？ 它是当下天龙教最忌惮，又最没办法安插内线的门派，所以逍遥谷的弃徒玄冥子来到天龙教后，龙王才如获至宝。 和玄冥子这种过期的老腊肉相比，黄小石才是真正的当红炸子鸡。 “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待”。 这是一句中原古言，夜叉终于承认了，自己一直认为已经尽量高看黄小石一眼了，实际上依然是低估他了。 这家伙，难怪能把百草门这种几乎排斥在江湖之外的门派，短短几年时间就经营成了如此规模的大门派。 上次，夜叉向总教为黄小石报功，总教终于下达了对黄小石的晋升令。 黄小石现在正式晋升为天龙教门徒，待他返回总教时，可以学习相对应的武功，或者是直接拜入八部天龙的门下，成为精锐门徒。 原本夜叉认为这个晋升和奖赏应该足够让黄小石心满意足，但是现在看来这远远不够。 这个晋升令足足迟了三个月，而三个月后，黄小石不止这个价了。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呢，我可真是摸不透你。” 夜叉看着站在他面前一副老老实实模样的黄小石，心中的好奇是越来越强烈。 对于黄小石，夜叉决定不再给他专门指派任务，这种极具有开拓（搞事）能力的部下，给他指派任务反而是束缚了他的手脚。 夜叉给了黄小石宣布了他的晋升令，同时也赐予他门徒的令牌，一个极为小巧精致的骨牌。 有了这个骨牌，黄小石甚至可以命令以前那个在神农百草门趾高气扬的圣使给他舔脚。 这叫官大一级压死人。 黄小石把骨牌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后，又把骨牌还给了夜叉。 “怎么，嫌太小？”夜叉接过骨牌后，对着黄小石娇笑着问道。 黄小石摇了摇头后说道：“不是。这玩意我现在随身带着太危险，藏在哪里也不保险，不如你先帮我保管着吧。 反正我的身份现在只有你们几个人知道，我没必要大肆宣扬。” 黄小石这番解释，夜叉不可否置的点了点头。 黄小石现在可是天龙教的金牌小卧底，中原六大派就有两个门派的线牵在他身上，他小心一些也不为过。 “夜叉大人，我要请假一段时间回蜀中一趟。”公事谈完了，现在黄小石对着夜叉开始提个人要求。 “嗯，蜀中？”夜叉回想了一下蜀中。 蜀中各方势力算是已经被己方全部拿下了。 除了天龙教自己发展的神农百草门外，唐门从一开始就是己方阵营的。 八卦门也是自己人。 剩下的门派中，青城派里已经由摩呼罗迦安插好了一个重要卧底，只需要静等时机，卧底就能掌握青城派。 天剑门被唐门和八卦门耍得团团转，根本成不了气候。 那么黄小石现在回蜀中干嘛去，莫非他想去搞什么事？ 黄小石对着夜叉咧嘴一笑道：“我家老大要结婚了。” 哦，原来是这样，夜叉点头同意了。 黄小石这次回蜀中，他确实不是想搞事，而是要唱一出戏。 这出戏叫《狸猫换太子》。 现在黄小石就是那只准备要偷换成太子的狸猫。 （第三卷完） 第65章 经书 “王爷，这便是小僧从少林寺中借出的《四十二章经》，请过目。” 这是一个装饰澹雅的会客厅，咋看之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若是细心观察便可知道，会客厅中那面巨大的山水画屏风的左下有一块小小的题字，上面写着“唐寅”二字。 现在会客厅中只有三人在，其中两人而立，一人坐。 站着说话的这位，是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身着内黄外红僧衣，头戴明黄鸡冠帽的番僧，他正讨好地弯着腰，捧着手中一本用黄色绸缎包裹着的经书呈给另一位黑衣黑带者。 这番僧满口中原话说的是极为流利，而他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番僧，是吐蕃大轮寺利空法王。 利空法王在吐蕃是与大轮明王并称的吐蕃两大高僧，同时又是吐蕃国师和吐蕃第一高手，能让他弯腰献媚之人，定然更非寻常之辈。 黑衣黑带者从利空法王手上接过经书后，将它转交给大厅中唯一端坐者，而那人拿到经书随意翻看了一下后，对着利空法王微笑着说道：“有劳大师辛苦，请去休息吧。” 利空法王对着那人作了一个佛礼，然后告辞退下。 这本《四十二章经》，是利空法王到少林寺参加（不请自来）七月十五盂兰盆法会时“借”来的。 在法会开始前，利空法王以交流学习为名，先自行赠给少林寺十本从吐蕃带过来的珍贵手抄本经书，然后指名要换《四十二章经》。 少林寺自然是不肯答应，利空法王又秀了一番武艺，他以一人力战少林三僧。 当然了，他还没那本事一挑三，而是强行运转【龙象般若功】，和少林寺三僧各过一招，三战三胜，于是强行将《四十二章经》从少林寺那里“借”了出来。 【龙象般若功】载于《龙象般若经》上，属于吐蕃密宗里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共分十三层，号称每练成一层龙象般若功就增一龙一象之力。 当然了，一龙一象之力肯定是吹牛的，能有一马之力都算厉害了，练到十层就有十马力。 这可不小了。 很多农村里的手扶式拖拉机不过也才几马力，它能拖着几百斤的拖斗上坡过坎，这力气要是换成打桩机，一拳塞到人的身体上，这谁抗的住。 【龙象般若功】也有弱点，它长期运转会对身体带来极大负荷，属于是修为越高越短命的那种奇葩武学。 小虾米在创造【天罡无极功】的时候，也参照了【龙象般若功】，当然了，对于【龙象般若功】，小虾米是有一些嫌弃的。 小虾米嫌弃【龙象般若功】加压太弱了。 才十三层有毛意思，要搞就搞大动作。 于是，小虾米的【天罡无极功】上不封顶，能运转多快就有多大的威力。 其实这是一套为玩家量身定做的内功心法。 因为只有玩家，才能做到瞬间加压到几十层；而且玩家可以用气血抵抗伤害，抗压能力极强；最后，玩家还能瞬间释放功压，一刹就停，不带惯性。 这就是【天罡无极功】传下来之后，这百年来再无第二个小虾米的根本原因。 因为无论土着怎么练，都没办法像小虾米那样收放自如，要么就是加压不够，要么就是把自己练到经脉自爆。 同样的，【龙象般若功】也是这样。 每次使用【龙象般若功】加压到极限，都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 利空法王为了“借出”这本《四十二章经》，也算是真正下了“血本”了，起码折了几个月的寿进去。 这本书是王爷点名索要的。 从少林寺一路到江南的这小半个月里，利空法王也将这本《四十二章经》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书皮封面也拆了不止一次，甚至还用利刃将薄薄的书页从中剖开过几页，但是都没发现有什么奇异之处。 如果说《四十二章经》是一本普通的佛经，那肯定是在侮辱利空法王的智慧。 因为无论王爷还是少林寺的态度，《四十二章经》定然隐含着什么秘密。 可惜利空法王无法参详出经书里到底是什么秘密，只能选择将那本“普通”的《四十二章经》心甘情愿地交给王爷。 待到利空法王出门后，端坐在大厅中的王爷伸手摸了摸靠椅上的机关，随后他身后的墙体打开，露出一道密室来。 王爷拿起那本被黄色丝绸包裹着的佛经信步进入其中，黑衣黑带者紧随其后。当两人进入密室后，墙体又合上了，空无一人的大厅沉寂了下来。 这间密室比较宽敞，顶部开有暗窗，可以流通换气，但是室内照明全靠几根巨大的鲸油巨烛。 密室里整整齐齐的，全是一排又一排的书架，书架上放满了各类书籍和图册。 四面墙上，有两面墙上贴满了各种纸条，正对门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全国堪舆图，这是手工用上等染色丝线缝制，等比例放大的【北丑地图】。 密室一角还有一张桌子，桌子旁边有几张椅凳，这让整个密室更像是书房多一些。 见到王爷进来，两个女侍快步迎来，在没有得到吩咐后，又缓步退下，默默站在密室中的一角。 这密室就是王爷的秘密作战室。 这里面保存着这十多年来收集的各种情报，包括山川勘探、河流走势、民生民俗、各地大户名册、朝中官员和地方大吏的各类资料。 密室中的两个侍女原本便是两姐妹，两人在密室中已三年没有外出。 王爷给她们的承诺是满五年便收她们填房，所以她们也是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守在这密室中。 这个王爷，便是素有贤王之名的诚王。 诚王转身坐在一个舒服的宽椅上，随手打开手里的《四十二章经》，虽然这本经书表面上看同其他经书没什么两样，但是诚王知道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大秘密。 而且根本就不用怀疑，可以确定的说，利空法王绝对是对这本《四十二章经》做过手脚。 “王爷。这经书会不会被那个番僧给掉包了？”黑衣黑带者对着诚王小心的问道。 这黑衣黑带者叫白久池（一个坑货提供的角色模板），字磐然，此人身高五尺六寸，白面无髯，是诚王的一大心腹，可以说，他便是诚王的诸葛孔明。 只是，此人有诸葛孔明之智，但无诸葛孔明之慧，虽然聪明绝顶却成不了大事。 “他还不敢。”诚王笑着随手翻开经书，对着白久池说道：“那番僧他一是有求于我，二是不知书中到底有何物，所以他充其量就是想找找看，我们到底要这本经书做什么。 而调换之心，他连我们拿这本经书做什么用都不知道，他岂敢随意调换？” 白久池弯腰点头，虚心受教。 白久池虽然做事计划能安排到天衣无缝，但是也带着参谋人员的一个坏习惯，谋而不决，决而不断，更容易陷入自己斗自己的死循环。 所以，白久池是诚王的第一谋士，但是却只能留在诚王身边为其出谋划策，没有独当一面之能。 话说，谁又知道白久池这种“没有独当一面之能”，是他真的没有这种能力，还是故意装出来的呢。 人，不能太聪明，得有一些缺点才行。 …… “取一个火盆来。”诚王一边翻看经书，一边下令说道。 不一会，一个侍女提着一个烧到极旺的火盆放在了诚王身前。 诚王望着火盆中橘红泛青的火焰，他顺手就将手里的《四十二章经》丢进了火盆中。 “王爷！”白久池见到诚王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四十二章经》丢进了火盆，他惊叫了一声，后来感觉到自己太失礼了，这才重新约束了自己的情绪。 “磐然。”诚王看着火盆对白久池说道：“你觉得你的判断会不会出错？” 白久池一听，顿时斩钉截铁地说道：“定然不会有错。” 诚王又微笑着说道：“那北丑的情报，会不会有错。” 白久池听了这话后，他考虑了一下后，对诚王说道：“就目前验证的事来讲，这十数年来，北丑还从未说错过任何一事。” 诚王这个作战室中，存放的最多的资料就是诚王收集的最近十多年来北丑的情报。 虽然诚王没有“威哎皮”资格，但是他有资格从“威哎皮”手里再收购北丑的情报。 诚王听了白久池的话，他点了点头后说道：“既然没有错，那利空法王也花了近半月的时间与此经书朝夕相处，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说明此物隐藏极深。 唯有烈火能让其现身。” 白久池不得不佩服的点了点头。 这花了十多万两银子，还支出了一个“藩王”的空头名额，才请来了利空法王到少林寺强行“借走”这本经书。 然而诚王做事一向大气，在排除开其他可能性后，他随手就将花了如此代价的经书丢进火中，由此可见，诚王对自己的判断极其信任，同时诚王做事极为果决。 诚王将手中的经书丢进火盆后，旺盛的炭火瞬间就吞噬了那本经书。 过了一会，炭火见小，诚王随手拿起火盆旁边的手钳在盆中拨拉，随后他轻轻一夹，从火中夹出一物来。 “竟然真的有！”白久池一见诚王夹起那物，饶是心中早有所料，也是不由得发出惊呼。 单看此物，一寸见方，薄若蝉翼，却又不透明，摸起来质地非金非石，但竟然入火不毁。 这就是北丑情报中提及过的【圣堂钥匙】。 关于圣堂钥匙的情报，是白久池从大量的北丑情报中反复查看和提炼出来的。 圣堂钥匙可以一分为二，当初是南贤和北丑各执一半，此物具有【不可破坏】的特性。 但是自小虾米之后，谁也没再见到过圣堂钥匙，所以关于圣堂的传说渐渐和神话故事一样成了神怪之谈。 今天圣堂钥匙如此真实的出现在眼前，这就说明小虾米、圣堂之门、圣堂世界，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白久池感到一阵眩晕。 竟然真有“天外天界”！ 能将这十多年的北丑情报烂熟于心，并从中推测出圣堂钥匙所在之处，白久池自然是明白“圣堂”到底是什么。 远在西域的天龙教一直将“圣堂”奉为天国，“圣堂之门”就是天国之门，中原武林人一直嘲笑天龙教愚昧无知，原来他们才是对的：圣堂真的是天外天界。 想到这里，白久池一下兴奋起来了，若是能拿到完整的圣堂钥匙，就能让王爷进入天外天界。 据北丑情报透露，天外天界中的仙人能一日行万里，千里传话影，更能上天入地，举手之间毁天灭地。 若是王爷学到了一分仙人的本事，那龙位岂不是唾手可得。 原本诚王让白久池研究北丑情报时，白久池心中还有诸多不满，他觉得看那种十多年前的奇闻怪谈，对当下王爷举事没有半分帮助。 既然是诚王的命令，白久池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是依然是沉下心思，花了足足三个月将这十来年的北丑情报研究了一番。 此时，白久池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这事还是得从十多年的西域大战开始说起。 根据《北丑回忆录》中记载，当圣堂钥匙靠近圣堂之门后，不需要其他动作，两者之间会自动产生感应。 半个钥匙只能让圣堂之门“苏醒过来”，也就是原文中的“激活”，只有一个完整的钥匙才能将圣堂之门打开。 十五年前，圣堂之门激活后，碰巧遇到一场地震，地宫的顶部被撕开了一条裂缝。 圣堂之门发出的白光透出地宫的缝隙传到地表，被过往的商队发现。 随后，商队把消息报告给天龙教，天龙教派人实地查看后，宣布这块冒出白光之地为神迹。 白久池从中推断出，当时必然至少有半个钥匙“插”在圣堂之门上。 后，为了争夺这块白光之地，六大派和天龙教血战一场。 最后，在天崩地裂中，霹雳堂、地下宫殿、圣堂之门、无数天龙教精锐和中原武林人尽灭。 大战后，中原武林和天龙教双双元气大伤，中原武林人退出西域，天龙教派出教众数千人对遗迹展开挖掘工作，对外宣称是要挖掘和妥善安置天龙教与中原武林人的遗骸。 因为圣堂钥匙具备【不可破坏】的特性，如果存在圣堂钥匙，那么圣堂钥匙必然在天龙教手中。 当时的天龙教是天王在掌权，圣堂钥匙如果流入天龙教之手，那么应该就在天王手里。 十年前，也就是霹雳堂大战后第五年，中原门派突然得到一个小道消息，说天王离开了西域教区只身前往中原。 得知这秘密情报后，少林寺三僧无因、无色、无慧三人联合其他武林正道，大家组队埋伏在路旁，果然真的等来了只身一人的天王。 一阵恶战后，天王被俘，被囚禁在少林寺中。 这一战中原武林可谓是大获全胜，可他们始料未及的是，天王之弟龙王继任后，天龙教一改之前温和传教，变得异常激进。 天龙教比之前天王所在位时，对中原武林威胁更大。 这时候大家终于明白了，什么中原武林大获全胜，只不过是被龙王给利用了，把他们当做了铲除天王的工具。 随后的四年间，天王被囚在少林寺，少林寺被这事情弄得头都大了几圈。 对天王，真是杀也不行，不杀也不行，囚也不行，放也不行，少林寺简直就是给自己弄了丢不掉的一个烫手山芋。 天王被囚少林寺期间，也时常读佛经修身养性，他读的最多的便是这本《四十二章经》。所以，如果天王想要将圣堂钥匙藏在某处，那就大概率在这本《四十二章经》中。 这就是白久池从北丑情报中推测出来的蛛丝马迹，当他向诚王汇报后，诚王立即开展行动。 又过了一个月，圣堂钥匙活生生出现在了白久池眼前，这让白久池产生了一种感应。 诚王果真乃天助之人，此番大业岂能不成？ 第66章 先皇密案 十年前天王为什么突然要只身前往中原，这有一个谁也不知道，甚至连猜都猜不到的原因。 十年前，原本身体一向健康，骑马打猎轻松自如的太子李钦突然染了风寒，随即病重，针药无效，三天后暴亡。 皇帝听闻此噩耗，心中大为悲痛，但是在极端悲伤中却没有另立太子。朝中大臣多次上奏此事，被皇帝三两句话就推开了，此后，太子之位一直空着。 六年前，太子世子即将年满十二，束发拜师，皇帝拟选了几位当朝正红的大臣为世子师，朝中上下皆有猜测，皇帝有立世子为太子之心。 没料想有一天夜里，太子府中突发大火。 传闻是这几年因为哀思过度有些疯疯癫癫的太子妃又发了狂，她在寝宫中举火自殉。 让众人几欲晕倒的是，大火起时，世子也在正寝宫中。而正寝宫被大火吞没，寝宫无一人从火海中逃出。 大火烧了两天一夜终于熄灭了，然而大家在搜残捡骸时，并没有发现有小儿骨骸。 有人说，因为小孩骨软，世子已被大火烧成飞灰了；也有人说，小世子可能根本没在正寝宫中。 皇帝大怒，派锦衣卫严查此事。 在经历了半年的严查，锦衣卫将太子府掘地三尺，甚至把过火后的遗骸扫灰拾土，反复拼凑，又刑问了上百人后，锦衣卫上报结桉词：太子妃和小世子皆丧生于火海之中。 怀着无比的心痛，皇帝不得不认了这个结果，后封二皇子为太子，现为当今皇帝。 至此“太子伤寒身亡”、“太子妃举火自殉”、“世子遗骸无踪”，三桉并举，成了先皇时代一大密桉。 说了这么多，这和天王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当然有，不光是有，而且很大。 天王曾为太子师，而太子暴亡，天王感到天下即将大变，他前去中原，一是想祭奠早亡的太子，二是想见见二皇子。 天龙教迟早是要进入中原的，天王希望能多措并举，不要再激化天龙教和中原之间的矛盾。 没料想，天王的行踪被龙王卖给了中原武林，正派一干人等果真上钩了，龙王借中原武林之手除掉了天王，登上了天龙教至高宝座。 在被秘密囚禁了四年后，天龙教终于查明了天王被囚地点，于是组织人马前去营救。 在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的少林寺三僧面，在对天龙教人时只是出口劝说，并未阻拦，任由天龙教徒救出天王。 当然了，那些和尚当时心里可能还怀着放虎归山，坐看两虎相斗的念头。 然后，更加神奇的事发生了。 天龙教众人救出天王后，在返回西域的路上被神秘势力袭击，除了天王之外其他人尽数被杀，而天王就此下落不明，至今生死未卜。 那一战，天龙教除了天王下落不明之外，还损失了夜叉和摩呼罗迦。八部天龙一下就少了三个，天龙教正所谓是损失惨重。 没料到，后面的事态更加严重。 因为怀疑是龙王一手设计加害天王，当然了，他们拿不出任何证据，也没有这样直接明说。 于是，打着“寻找天王”的旗号，迦楼罗、紧那罗、乾达婆三人脱离了天龙教，长期在外浪。 这还没完，中立派阿修罗，因为和迦楼罗出现感情纠葛，她也离开了天龙教建立了一个修罗宫，专收女徒弟，顺便天天给弟子洗脑：“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一、二、三、四、五、六、七。 天龙教的八部天龙就有七个gg了，只剩下龙王一个人苦苦支撑。 你们几个滚蛋了算球，老子自己来。 龙王提拔了新的夜叉和摩呼罗迦。 就这样，龙王带着夜叉和摩呼罗迦一顿勐操作，竟然让天龙教变得比之前更加强大。 实际上，从另一方面讲，天王是长线估值专家，龙王是短线操作狂。 天王对天龙教的指导方针是长期和富有远见的，咋看之下似乎没什么效果，但是如果一直坚持实行，时间长了后天龙教将发生质的变化。 龙王就是走短线操作，看起来通过他一顿勐如虎的操作，天龙教强大了不少，但是从某些方面来说，天龙教想要进入中原变得更难了。 …… 正在诚王把玩手中的圣堂钥匙时，一个侍女送来了最新的一期北丑情报。 诚王将北丑情报粗略看了几眼后，就将情报转给一旁的白久池。 诚王信步走到一个书架前，他随手抽出一本书籍，翻看了一眼，然后将手中的圣堂钥匙夹入那本书中，又把书原样放了回去。 这样藏东西的办法这种看似随心所欲的做法，其实非常的高明。 就算是有窃贼到了这密室中，想要偷走圣堂钥匙，也不知道从何找起。他总不能把这里上千本书全部偷走，或是一本一本，一页一页地慢慢翻找吧。 当然了，诚王也不用担心自己忘记把钥匙夹在了哪本书里，因为他只需要记住是第几排书架第几格就行了，然后就可以出动人手帮他翻找。 反正对诚王而言，自己的人力资源约等于是无限的，就看你怎么用了。 诚王放好手中之物后，又转身回到座椅前安坐，他端起一杯温烫刚好的茶，先是闻了一下，后又呡了一口，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手中的茶三口过后，他放下茶杯，侍女撤下了茶碗。 诚王有个怪癖，再好的东西都坚持事不过三，这包括吃、穿、用度，也包括女人。 所以王府中除了几个正牌王妃之外，王爷的女人可是不少，但是如此一般，王爷才只有一儿一女，真算不得多子多福。 白久池将手中的北丑情报看得飞快，他可是有一目十行之能，也有一心几用的本事。对于北丑情报，诚王自知交给白久池处理便是最好，于是他在一旁耐心等待。 突然，白久池目光一抖，随后他眼中爆出精光，然后口中不断念念有词。 这又过了一阵，白久池放下尚未看完的情报，他激动地抬起头对着诚王说道：“王爷，天大的好事！您看这段。” 说完，白久池将手中的北丑情报递到诚王眼前，他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某一段，并对诚王说道：“王爷，请看这段。” 诚王皱着眉头看着那些蝇头小字，费力地读了起来：“夫，朝朝之阳出之于东，蓬勃之气出之于西，……” 诚王把那段文字认真的读了一遍，但是他觉得这就是写在“武林趣闻”中的一则游记，没什么特别之处。 诚王抬头看了一眼白久池，只见白久池依然兴奋地指着那几行字，口中不断的说道：“王爷，你再看看，再仔细看看！” 好吧。诚王得承认，自己啥都看不出来。 这是白久池的一个恶习。 不知道这是得意忘形，还是出于炫耀之心，反正白久池有什么重大发现时，就喜欢拉着诚王看原文。 诚王他不需要看原文，只需要你白久池直接给他说结果好么，要你来得瑟。 当然了，有才之人总是有一些怪癖，相对而言，白久池这点点小毛病并不算毛病，而且诚王也知道怎么对付这种人。 “磐然，本王竟看不出这有如何出奇之处。”诚王适当的当了一下捧跟，果然这话一出，白久池极为受用。 只见白久池一字一句的对着诚王说道：“王爷。太子世子没有死，他正在蜀中！” “啊！” …… 造反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理由吗？ 这是个问题。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这种口号太粗俗了，就算是真造反成功也得不了多少人心。 毕竟造反是要死人的，是要死很多人的，这种巨大的责任到底是谁来担，这就要看各自的甩锅能力了。 一个王朝很忌讳“得位不正”，因为随之而来就是“德不配位”，然后可能就是“天下之人皆不服”。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种造反的理由虽然看上起大义煌煌，但是总结下来也有个突出问题：你是什么东西，就你有种？ 所以为了拥有“有种”的合法性，很多草根都是搞了很多玩意来包装自己。 比如说，野狐夜嚎，鱼腹藏书，梦斩白蛇，等等。 诚王不需要如此包装自己，他是皇家嫡脉，具有最合法的身份。现在，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借口，所以诚王原本想的是“清君侧”这种旗号。 至于是清君侧还是清君，先打进去了再说咯。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如果太子世子竟然还没死，事情就完全发生了转变。 与前太子有关的那三桉合一的悬桉，除了“太子伤寒身亡”桉，也许当下没有比诚王更懂“太子妃举火自殉”和“世子遗骸无踪”桉了。 因为“太子妃举火自殉”和“世子遗骸无踪”原本就是诚王一手策划的。 诚王搞这么大的动作，其实原因很简单，他不想让皇帝立太子世子为太子。 那应该立谁呢？ 当然是诚王咯。 结果，诚王的希望落空了，皇帝在极度悲痛中选择了立二皇子为太子。 诚王顿时就火大了，他认为弟弟当皇帝之后背信弃义了。 在当初，诚王年轻不懂事，主动让出太子之位给弟弟时，父皇当着他们两人的面，对着诚王更是对着太子说道：“汝弟之事，兄长亦要所担。” 诚王当年让出太子之位，也许也算不得有多大的失败，毕竟同为兄弟，弟弟比自己还要年轻两三岁。在执掌江山十多年里，加上丧子打击，弟弟看上去比整天风花雪月的诚王可是衰老得太多。 现在诚王也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弟弟被肩上的重担给压垮了，哥哥自然是要挺身而出，接过重担。结果，弟弟转手就把尚未成年的二儿子立为了太子。 这就是对父王背叛！ 这就是对我的背叛！ 诚王对弟弟由爱转恨了，而且很到位，很彻底。 当然了，诚王还没到血脉相残的地步，做事原本留了一线。 诚王派人准备先从太子府诓走世子，等自己被立为太子了后，再把世子给找回来就是了。 大不了多抓几个拍花子的牙人来顶罪就是。 对于这个侄孙，诚王还不至于心狠到随意残杀的地步。 毕竟自家嫡脉并不兴旺，能多一个子侄总是好一分。 哪知道这个家伙，竟然丧心病狂地在太子府中放了一把火，随后掠走了太子世子。 结果让诚王气炸了的是，将太子世子掠走的那人并未按照计划将世子送到撤离点，而是带着世子逃了。 “天杀的贼子！”诚王心中愤怒异常。 原来这个人根本也是将诚王利用了，他的真正目的是想把太子世子掌控在自己手中。 至于那人要干什么，谁知道？ 诚王急得焦头烂额，更催心的是，他派去追踪世子的人回报说，世子突然失踪了。 随后诚王托东厂派人到那带暗查了很久，一直没有结果。据推测，极有可能是那人携着世子孤身逃跑，在半道上遇到杀人越货的匪人了。 这个推断虽说荒谬，但却是多方分析的最终结果，毕竟这个时代只身在外行走，遇到山匪真不是小概率事件。 就此，如此轰动朝野的大事件以如此突然而意外结束，最后的结果无非是让皇帝伤上加伤，又少活了几年，还白白便宜了二皇子。 诚王花了大力气，大代价，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尔后，当初但凡知道一些蛛丝马迹内幕的人，全部被诚王又派人悄悄灭口，前后折腾了三年才消停。 在此之后，诚王终于下了决心，老子要造反！ 当然了，这次失败，诚王也不是一无所获。 首先是诚王认识到自己需要一个谋士，第二就是在去料理此事时，诚王在京城的路边上，白白捡到了一个白久池。 皇帝驾崩后，二皇子一登基竟然弄得天下民怨四起，诚王深感果真是天赐良机。 “清君侧”嘛，皇帝要是不胡搞，我们这面旗子打出来也显得没那么硬朗。 现在更好的理由来了，有什么能比“新皇得位不正，扶太子遗孤上位”更硬的旗帜？ 诚王一听到白久池的话，立马将北丑情报抢了过来，他又连番上下看了几遍，果然，他还是看不懂。 诚王将情报交还给白久池，口中问道：“依磐然所见，此事？” “越快越好！”白久池对着诚王立刻进言道：“其一，此情报非独此一份，太子世子身份太重要，必须要抢在其他人之前将他抢到手。 其二，情报上说的是‘正在蜀中’，我只怕动作慢了些，世子又已经失去了踪迹。” “好！” 诚王的一大优点是用人不疑，第二个优点是行事果决，绝不拖泥带水。 在诚王的安排之下，去蜀中寻找太子世子的事紧锣密鼓又消无声息地展开了。 第67章 江喻 黄小石踩着时间点，在安排好洛阳神农百草门的事务后，只身一人朝着蜀中走去。 在外人看来，黄小石是急着回去参加巩光杰的婚礼。 虽然巩光杰的大婚是在入冬之后，但是作为巩光杰的唯一亲传弟子，分门的门主，黄小石早些回去也实属正常。 其实按照传统习俗，婚礼已经开始了，巩光杰已经向女方家提亲了，接下来就是“合八字”、“过小礼”、“过大礼”、“择日”，最后那天才是迎娶（现在一些地方农村还保留了部分习俗）。 这套流程下来，少说也要三四个月，一般就是从秋收忙完，一直热闹到入冬之后，新年之前。 黄小石作为亲传弟子，可以看做是巩光杰的至亲之人，这些流程他都可以，也需要全程在场。 婚丧都是人生大事，亲不亲，很多时候就表现在这种场合了。 不要觉得很麻烦，有一些事情，亲不到一定程度，还没资格参加。 当然了，黄小石赶着去蜀中，是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蜀中要发生一个大事情，他必须抢在这个大事情发生之前把自己的“新身份”给搞定。 黄小石只知道这个时间节点会发生诚王在蜀中寻找太子世子一事，但是他并不知道这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 如果黄小石知道这个事件竟然是【北丑情报】刻意引导出来的，说不定狗胆都要给他吓破。 毕竟天下就算是有不透风的墙，也架不住还有全知全能的gm，你做的任何事情都可能被gm给翻出来，抖出去。 在gm面前，任何人都是没有隐私的。 可以看出，gm时刻掌控着这个世界的剧情进度，他们利用放出某些消息，就可以做到将世界剧情引导向自己预设好的剧本方向。 按理来说，gm不会故意为难玩家，或是故意泄露玩家的情报给npc，但是，这谁又说得准呢。 特别是黄小石立志要当一个搅屎棍，把这个大粪坑再搅合得更均匀一些，这是顺了那些正在看戏的“乐子人”的意了，还是逆了他们的意了呢？ 这怕是黄小石永远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蜀中离洛阳有差不多三千里，黄小石得走好一阵子了。 …… 黄小石下山之后，未明也准备去一趟洛阳城。 这陪着黄小石在逍遥谷一个月足不出户，现在未明需要活动活动。 更形象地讲，那就是现在未明身上的钱太多了，肚子里的酒太少了。 刚到了洛阳城，未明眼尖，一看就看到了江瑜，而江瑜正在和身边一个少年聊着什么。 相对于绝大多数人，江喻一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真是羡煞旁人。 然而，江喻也有江喻的苦恼。 未明今年也才刚满十六，但是身高已经超过了黄小石一头。 未明的身材极为修长，全身肌肉虽然不是特别突出，但极为紧实。 有一次在练武后看到未明跳入瀑布下的湖里洗澡，黄小石不由自主地咕哝着“现在的小孩子发育真好”什么的。 江瑜今年满二十了，身高还不到五尺（一米六），这辈子大概也不会再长了。 当然了，江喻并不是焦大那种侏儒体型，他的身躯肢体极为匀称，只是给人一种长不大的感觉。 江瑜这种娇小的身材加上他那孩童一般的圆脸，倘若他出生在其他富裕之家，一定极受女子喜爱。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江瑜是江天雄的独子，是天罡无极拳的唯一传人，所以为什么群雄对江天雄隐退都普遍怀有惋惜感，这实在是因为江瑜这身板确确实实没法给人一种能挑起河洛重担的信任感。 常言道，虎父犬子。 在江天雄和江喻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 【天罡无极功】是一个很特殊的内功，它不光是要求极高的资质，而且还要求根骨绝佳。 因为【天罡无极功】在运转的时候，对身体造成的负荷极大，根骨的强弱，代表了能力的上限。 可能是儿随母亲更多一些，江喻的身板瞎子都能看出来，练武属于是下下，仅比天残之人好了那么一点点。 所以，虽然现在江喻尽得江天雄真传，但是他的【天罡无极功】已经顶到天花板了，卡死在了江湖一流水平这个层级。 当下，江天雄面临着和齐老头相似的困境，都是家中独子却非练武之材，传了这么多代的武功，到底能不能后继有人。 一说到这里，两人正可谓是同病相怜，都有一种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挥之不去的焦躁感和失落感。 这就又牵涉到困扰人类数千年的难题了：优秀的父母如何永远生出优秀的孩子。 而这个难题的答桉是：无解。 后世无数的学霸家长生出一个平凡，甚至平庸的孩子就证明了这点，虽然说优势遗传是大概率，但是并非是必然。 齐丽不适合练武，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不行就不行了吧，反正以后要嫁人。 再说了，野球拳这玩意，反正失传也是早晚的事，不在乎这一代两代人。 但是江瑜是江天雄的独子，不管他愿不愿意，江家百年的武学传承，河洛大侠之名号，都得落在他身上。 当然了，江天雄这事和齐老头有不一样的地方是，当年齐老头是妻子早亡，没钱再续，所以只有一女。 而江天雄只有一个独子，是他自己的选择。 话说，【天罡无极功】传入江家百年来，江天雄第一个能把它练明白的人。 而且江天雄为了练习这门至阳之功，一直保持着童子身。 为了追求武道的极致，江天雄成亲极晚，造人就像是工作一样，当第一个孩子生下来是个男孩后，江天雄就算是完成了香火传递的任务。 随后江天雄一心扑在了练武上，再也不问男女之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江天雄在尚未满四十时，他终于踏过了一道许多武林人终身都摸不到的门槛，迈入了超一流之境。 那一年，江天雄大喜，他摆了一道四十大寿的宴席，其实是在庆贺他武功上的突破。 没想到的是，这次寿宴，武林第一人无瑕子竟然亲自登门造访，并当着众人之面，把河洛武林之首的重任交到了江天雄的手中。 紧接着，江天雄又被人举荐，当上了朝廷禁军拳脚教头。 从此，江天雄一步踏入了人生事业的巅峰之中。 然而没想到的是，随后的这十年，江天雄在武功上的进展，不能说毫无长进吧，但是远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快。 五十而知天命，江天雄此时已经隐隐约约感知到，自己这辈子的极限在哪里了。 曾经认为轻而易举便能达成的武道极致，原来就像是天上的白云一样，并不是伸一伸手就能够到。 有一些东西，看起来很近，其实非常非常非常的远。 想到这里，江天雄又有一些后悔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初要是多生几个孩子，现在他也用不着这么焦虑。 现在回过头来看，生孩子与干事业，真的没有多大的冲突，再忙，这点时间总是应该要有的。 也因为如此，就算是江喻练武实在不行，江天雄也很少打骂孩子，因为他知道，这一切的过错都源自自己。 只是，父母的烦恼就算是不说出来，孩子也能感受得到。 江喻每次发现父亲在看了自己练武之后，都会长吁短叹，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次都这样，江喻又不是个傻子。 用一句现在比较时髦的话讲，“父母的焦虑，是对孩子的诅咒。” 说到这里，江天雄一直很失望，难道江瑜就不绝望？ 他也想自己能有父亲那般高大威武，他也想自己的身体强健无比，他也想自己能够让老父含笑隐退，颐养天年。 江喻无比地想得到父亲的赞许，哪怕是一次也好。 可是他做不到啊，拼尽了全力也做不到啊！ 从小就陷入失望和绝望来回交替中的江瑜，整天就思考着“为什么是我”“我又为什么在这里”以及“在这里的是我，还是是我才在这里”这种能把人折磨崩溃的终极哲学。 江瑜十四岁时，他偶然听到了白马寺的禅师讲法，他立足听了一会，竟然就迷进去了。 原来自己的各种苦，佛已经一一讲述了。 从此以后，江瑜沉迷于佛法不可自拔，要不是江家还需要他来传香火，江瑜可能早就削发为僧了。 那么，江瑜既然极信佛法，那么他肯定是个大慈大悲之人。 这也不是。 江瑜沉迷佛法只是为了解决他的痛苦，但是从性子上讲，佛法只是他需要的一个工具，而并非指向他要走的大道。 未明就见识过江瑜的可怕之处。 …… 这还是五月之时，正逢江北大疫，洛阳城里的药材价格飞涨。 原本，神农百草门一直坚持在卖平价药，洛阳百姓还不觉得事有多糟糕，结果官府将洛阳丹药和药材全部强购了后，神农百草门也关张了。 一夜之间，洛阳药价涨了三成，到了下午，又涨了两成，随后，药价简直是一飞冲天。 有人说了，这大疫之事，要涨也就是相关药物涨价吧，怎么会所有药物都在暴涨。 这就要涉及到人的恐慌心理和囤积心理。 任何东西，但凡这两种心理同时遇上了，必然是价格暴涨和市场短缺，然后价格暴涨和市场短缺又进一步强化恐慌和囤积。 这是死循环，除非是被外力解开。 这天未明在街上逛，正好看到一个外地客商在向一个洛阳老百姓收高利贷，一问之下，原来是这老百姓买了这外地客商一些药。 这客商也会卖药，他卖出的第一副药价格略低，第二副，第三副，每副药都涨一点，最后这家子人就欠下了不少药钱。 正当大家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江瑜笑眯眯的挤了过来，对客商说他来给这钱。 客商也不认识江瑜，见到一个穿着干净、打扮整齐的小孩子，于是开口说道：“2000文钱，你有吗？” 江瑜笑眯眯的从包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客商，客商心中大喜。 客商以为自己是遇到了一个人傻钱多、不懂世事的富人家的傻孩子。 随后江瑜要客商随他回家里，他好取钱付给客商。 这江瑜就带着客商走了，其他人也就散了，未明见到此事蹊跷，于是偷偷跟了上去。 江瑜把客商带到密林中，然后狠狠地打了他一顿。人高马大的客商完全没想到这个小孩子竟然这么厉害，被打得是鼻青脸肿。 随后，江瑜亮明身份，客商才知道自己今天撞到了铁板。 江瑜逼着客商写下200两银子的血书欠条，然后限他三天后给钱。 江家和洛阳官府交情匪浅，不给钱就直接报官抓人，而且江瑜还警告客商，若是敢偷偷逃走，小心半路上遇到劫匪死于非命。 客商带着鼻青脸肿的伤，一脸赔笑着走了，江瑜一人独自在密林中。 “东方兄，你可认为我此事做错了？”江瑜突然这么说了一句，未明知道自己藏不住了。 未明有些尴尬的从树后走了出来，他说道：“江瑜兄弟，你此事做的极对，我只是一事不明了。” 未明这人性子也比较直，他就直白的对江瑜说了：“江瑜，你打那人一顿也好，收回自己的银子也罢。怎么让那人反写下来了200两银子的欠条。 这不是讹人吗？” 未明他可是知道这200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足以让绝大多数商家破产。 未明能直面江瑜并对他指出自己疑惑之处，江瑜心中非但没有不快，反而是感到了高兴。 在接触到太多的尔虞我诈后，江瑜更欣赏像未明这样率真之人。 江瑜对未明说道：“东方兄，我问问你。如果我只是打那人一顿，收回自己的银子，放他离去，会不会让他深刻领悟到这次的教训？” 这一句话把未明问住了，他憋了一下后，老老实实回答道：“不能。” “这就对了。”江瑜对着未明微笑着说道：“对付妖魔鬼怪，佛尚有金刚怒目之时。 对于这些奸商，得让他们伤筋动骨，吃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才是。 而且这人明显是贪得无厌之辈。 刚才我城里给他的一小块碎银子，明明足够给他的药钱了，结果他为了自己随口胡说的2000钱，真的敢跟着一个陌生的小孩子到密林里。 我猜，这人无非就是认为他在武力上打得过我，要是我敢耍诈，吃苦头的就是我了。 从一开始起，他就没想过要对我好好的，所以我按着他的念头来，用他的法子对付他自己，是不是合适之极？” 未明叹息了一下，点了点头。 道理他还是懂的，但是他不喜欢这种以阴谋诡计对付阴谋诡计的做法。 行侠仗义，难道就不能正大光明的做么。 很显然的是，这事正大光明的做，效果可能还真不如江瑜办的好。 “我追求的那种侠义，在这世间到底有没有呢？” 未明有些迷茫了。 江瑜看到深陷迷茫的未明，对他又笑了笑后就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瑜突然发现自己很享受当前的这种感觉。 那，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江瑜也陷入了沉思。 突然，江喻想明白了，这是我第一次用智力碾压别人。 原来，智取的感觉这么爽。 原来，我的天赋是在脑子上吗。 第68章 风公子 看到江喻后，未明有点脑壳痛。 说实话，未明不太想理会江喻，因为未明觉得江喻这个人太阴险了，不对自己的性子。 未明的个性阳光，他不喜性格阴郁之人。 但是街道就这么窄，这都正面撞上了，难道还能装聋装瞎直接过去吗？ “江兄弟好。”未明对着江喻皮笑肉不笑地打着招呼。 “东方兄，见好。”看到未明，江喻可是热情得很。 江喻身边还站着一个和他一般高，但是年龄明显要小很多的少年郎。 只见他身穿一件绣了紫边的蓝衣白褂，头戴黑色书生帽，长得是肤白体弱。 八月的天气已经转凉了，这人手里还捏着一把画了翠竹的折扇在故作风雅，一看就是不知道哪家子的公子哥。 这个时代，贫富、贵贱，一看衣着就知道了。 这不光是财力问题，还有“规矩”在里面，比如说未明，他再有钱也只能穿短打。 江瑜的身份中，江湖大侠之子只不过是其中之一，他身上还有富商之后、官宦人家的标签，来往的朋友中非武林界的人才是占了绝大多数。 对此，未明也是见怪不怪了。 当然了，这也是未明不想和江喻相处的第二个原因，因为未明不得不要硬着头皮和江喻的公子哥儿朋友打交道。 未明感觉自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未明对着拿扇子的公子抱拳作礼，然后说道：“逍遥谷，东方未明。” 公子对着未明点了一下头后，说道：“东方公子有理了，鄙人姓风。”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风公子见到未明的第一时间，他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是眼中露出了些许厌恶之情。 也是了，别看自己是什么逍遥谷三弟子，在那些达官贵人眼里，特别是那些读过一些诗书的官宦子弟眼中，自己和那些搭地摊卖艺卖药的江湖把式没什么区别。 这不是未明在讥讽一家老小在街头卖艺的齐丽，或是摆地摊卖药的黄小石。 不管未明是不是这么想，但是这是一条江湖人自己眼中的歧视链。 只不过，在那些贵人眼中，无论你是处于上链还是下链，都是一路货色，不堪入目。 江瑜见到未明，真是一下就兴奋了起来，他高兴的对着未明说道：“东方兄，前些日我看佛经又有新体会，这路边太吵，我们去茶馆中详谈吧。” 未明一听，立刻就头大了，这就是他不想见到江喻的第三个原因。 江喻怕是有什么大误会，他以为未明也喜欢佛法，一见到他就会很兴奋地聊这种玄之又玄的玩意。 真是苦也，苦也。 未明这孩子还太老实，不懂得拒绝人，于是直接就被江喻给拉住了。 那位风公子带着眼里压不住的嫌弃，他打开扇子捂着口鼻，看也不看未明一眼，对着江瑜说道：“两位真有兴致，可惜在下另有要事，得先告退了。” 风公子对着江瑜作了一个礼后，说道：“告辞。”然后都没有理会未明，直径而走。 “拽什么拽，小白脸一个。” 未明心中气愤地想到。 不过片刻后，未明长叹一口气，人家确实可以拽。 多年的自食其力生活，让未明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重要规则之一：人命天生便是有贵贱之分。 就这事，不管你服不服，最后都得服。 未明还未伤感完，江瑜已经热情地拉着未明说道：“东方兄，走吧。” 说完，江瑜拉着明显不情不愿的未明朝着茶馆走去。 “我想喝酒啊～……” 未明残念ing。 话说这边，风公子在和江瑜告别后，不紧不慢地朝着洛阳城中走去，待他走到一个巷子前时，脚步飞快转了进去。 躲在远处巷口暗中观察了一阵后，见到江瑜拉着一脸无念的未明朝着茶馆走去，风公子这才是松了一口气。 真是太险了，今天到洛阳城随意逛了逛，没想到竟然和那人差点撞在了一起。刚才因为心神失控，眼中露出了一丝惊慌之色，幸好的是，东方未明并没有认出自己来。 目前这个身份似乎还是安全的。 “逍遥谷，东方未明。我记住你了。” …… 江瑜遇到未明就特喜欢拉着他讲什么佛经，其实是在拿未明找智力上的优越感。 未明也真是个二傻子，别人讲什么他就听什么，哪怕是他听不懂，听的头晕脑胀，他也努力想将别人讲的东西灌进脑子里。 因为下意识的，未明觉得这些都是非常宝贵的“知识”。 要说黄小石对武学内功极其渴望，那么未明从小到大就对各种“知识”极为渴望。 未明知道，有很多看起来不起眼的知识，能真正的解决大问题。 而要获得这种知识，要么通过自己无数次实践和失败后总结经验，要么就是通过别人之口告诉你。 带这种求知若渴的心态，未明是别人教什么他就学什么，他到逍遥谷虽然才一年时间，但是竟然把忘忧谷里的杂学统统学了一遍。 且先不说学的好坏，光是这种不管他乱七八糟，反正使劲往脑子里装的劲头，谷月轩和荆棘都比不得他。 就这样，江瑜拉着未明在茶馆里足足讲了一个时辰。终于，过足了瘾的江瑜放未明离开了，现在脑力透支的未明觉得自己急需要“酒”这种东西缓和一下紧张的神经。 头晕脑胀的未明刚走进酒楼，没料想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刚认识的人，江瑜的那位朋友风公子。 说实话，未明看到这人原本是想掉头就走，但是洛阳城的酒家仅此一处，别无分店。 这听了一下午的讲经，灌了一肚子茶水的未明原本还好，可他一闻着酒香，浑身一软，就真的走不动道了。 那位风公子见到未明，眼神明显也是一缩，随后两人面对面碰上了。 出于先下手为强的道理，风公子抢先朝着未明打了招呼，把这份尴尬丢到了未明头上。 “又见面了，东方公子。”风公子对着未明含着笑招呼道。 见到躲不过了，未明只好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回应道：“真巧啊……你也是来喝酒的？” 这句话好像是句废话，到了酒楼不来喝酒是来干嘛。 风公子看到未明的这副窘相，突然心里就愉快了起来，他快速打消了原本打了招呼就想告辞的念头，眼中带着笑意看着未明，对他说道：“逍遥谷的东方少侠，武艺高强，样貌俊朗，实乃是人中龙凤也。这样优秀的少年英雄，只怕要忘记也不容易罢？” 这种尬吹未明还是第一次遇到，听得他小脸一红，就算是心中有那么一丝反驳的念头，最终一句谦虚的话都没说出口。 彩虹屁，谁不想要呢。 可怜未明长了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当面这么恶狠狠地夸。 突然未明觉得，这风公子虽然长得像娘们一样，但人还是挺好的，毕竟长成这样又不是他的错。起码风公子还没有像其他贵人之子那样擦脂抹粉。 这年头，油头粉面可是一句形容贵人的褒义词。 放下了心中的别扭后，未明一下就放开了，他转过头对着酒楼老板娘大声喊道：“老板，一坛子好酒，不要下酒菜。” 呃，未明喝酒一向不要下酒菜，他就是一个这么豪放（寒酸）的汉子。 风公子看着未明又是一笑，他说道：“虽然在下与东方公子仅有一面之雅，但是对于东方公子一直很是仰慕。今日既然有幸相见，一定要请东方公子喝上一杯，不知道公子肯不肯赏面？” 这话说的是文绉绉中又带着酸，但是一听有酒喝，落在未明耳朵里犹如仙音，他甚至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头已经在不由自主地点起来了。 风公子转过头对着酒楼老板娘说道：“关外白酒来两坛，再上一桌下酒小菜。” “好勒，马上就来。”店小二高声喊道。 不一会，酒菜上来了，未明拿起一个酒碗，先给自己倒满一碗，然后把酒端在鼻前，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迷醉之色。 “真是好酒，光是闻着味就够劲。”未明正准备端碗一饮而尽，结果他眼睛余光看到风公子站在那里两手空空，于是不由的问道：“你怎么不喝？” 风公子对着未明笑了一下后，点头说道：“你先，请。” 未明不多推辞，一碗烈酒仰头饮下。 这酒果然是过瘾，未明他爽得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好酒！” 风公子一看未明这渴死鬼投胎一般的喝酒法，不由得摇了摇头。 “风公子，你怎么不喝啊？”未明抓起自己的酒坛，准备给风公子倒满一碗时，被风公子伸手推开了。 “唉！甚憾，甚憾。”风公子摇着头说道，“这酒是好酒，但是却无好器皿。” 未明一听，他知道这风公子的贵人之气又犯了，他对着风公子好心地劝说道：“喝酒还讲器皿的，有这等事？再说，这小店里也就只有这些粗碗，兄台就将就着喝吧。” 风公子听到未明的话，脸色都吓变了，他连忙摆手说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风公子带着被惊了一跳般的神情对着未明严肃地说道：“琴棋书画诗酒花，种种皆要以礼而为。 所以这饮酒之事必须得讲究酒具，而且喝什么酒，用什么酒杯，都是有讲究的。” 一听喝酒还有这么大头来头，从小寒酸到大的未明来了兴致，他一边朝着自己碗里倒酒，一边问道：“那具体有什么讲究。我还以为只要有碗，端来就倒，实在没碗，就着坛子也行。” 风公子对着未明徐徐道来：“喝汾酒，当用玉杯。唐人有诗云：‘玉碗盛来琥珀光’。可见，用玉碗玉杯喝汾酒，能增酒色。” 未明将口中的酒咽下后，心情也舒畅了起来，他大笑着说道：“玉碗玉杯哪里是寻常人家有的。要是没有，岂不是不喝了？太讲究了，太讲究了。” 风公子笑着用折扇敲了一下酒坛，说道：“这关外白酒，酒味是极好，凌厉之极，却又少了一分芳冽之气。最好用犀角杯盛而饮之，那会更醇美无比。玉碗增酒色，犀角杯增酒香，古人诚不欺我。” 未明这一听，才真是砸了咂舌。 要么怎么说人家风公子是贵人呢。 这玉杯玉碗，就已经突破了很多人想象力的极限，犀角杯是个什么玩意，那可真比玉杯更珍贵了。 要不是未明跟着神医学了医后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味药材叫犀角，不然打死他都不可能想到还有一种怪兽的角是长在鼻子上的。 那不是传说中的凶兽“兕”吗？ 这位风公子随口笑谈中就说要用兕的角，也就是犀角做酒杯，这酒杯不知道哪等贵人才配用的上。 这些话听着真带劲，未明原本就异常好学，没想到喝酒还有这么大的学问，他端起粗碗往自己嘴里勐灌，一边以“酒”下酒。 “再说说高粱酒吧。”风公子继续说道：“古书记载，‘夏禹时仪狄作酒，禹饮而甘之’，那种酒就是高粱酒。所以，饮高粱酒需用青铜酒爵，方有古意。” 未明一旁不停地点头，他说道：“青铜酒爵我听说过，有人从老坟里挖出来有。” 听到未明的话，风公子脸上的表情明显硬化了。 随即，未明也发现自己说错了。 以风公子这样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用死人的东西喝酒。 还好，风公子一下就把这点小尴尬给揭过去了，他继续说道：“我们寻常饮的米酒，其味虽美，但略有澹薄，应当用大斗痛饮，方显气概。” 这句话说道未明心坎里去了，他放下手里的大碗，对风公子兴奋地说道：“这话真是如此！我喝米酒，从来都觉得抱着酒坛子直接往嘴里倒才过瘾……” 风公子看着未明的模样笑着说道：“最后便是葡萄酒。有诗云：‘葡萄美酒夜光杯’。 葡萄美酒倒入夜光杯中，犹如鲜血无异。岳武穆诗云：‘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饮酒如饮血，岂不壮哉！” “好！”未明听到这里，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好。 好一个“笑谈渴饮匈奴血”，未明也听过岳武穆的故事，可怜忠良为奸害，气冲云霄数千年。 就凭这一句，未明立刻将风公子当做了朋友。 “好啊！原来兄台这般博学，而且气概不凡，我敬你一碗……”未明端起酒碗后，尴尬的发现风公子没有动作，于是他豪爽的一笑，说道：“忘了你无酒器不饮，我自个干了。” 未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后，把碗放下对着风公子说道：“我之前一直还以为你不同我喝酒，是因为看不起我这种武夫，没想到是我粗鄙了。 风公子，其实你是个好人，我误会你了。” “哦。”风公子话音一转，说道：“原来未明公子一直觉得我是坏人么？” 未明突然小脸一红，糟了，说漏嘴了。 风公子笑着说道：“看人饮酒，比自己饮酒还有意思。所谓的酒品即人品，观察一个人饮酒时的表现，就能知道一个人的人品如何？” 风公子真是善解人意，他替自己揭过了短，未明自然要把话继续接下去了。未明问道：“风兄，你看我的人品如何？” 风公子把未明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东方公子的人品，自然是极好的。” 说完后，风公子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对着未明说道：“东方公子慢饮。时间不早了，恕鄙人先行离开，下回再和公子同桌共饮。” 未明对着风公子点着有些迷醉的脑袋说道：“那你可得记得带上那些酒具，不然，你又得看我喝酒了。嗝。” 关外白酒酒劲果然大，未明空腹喝了一坛子酒，酒劲有一些冲头了，他原本想起身相送，没想到刚站起来脚就被桌子腿绊了一下，一个跟头就朝着风公子撞了过去。 这下可是突然，风公子还没反应过来，未明对着他的脸一个头槌就过来了。 就当未明快撞到风公子时，没料想未明身子一扭，他以一个极为怪异的动作又站了起来。 “就是这套功夫。” 风公子眼中闪过锋锐之色。 今天在见到未明后，风公子知道了未明的身份，他心道东方未明在打架之时都要喝酒，说不定洛阳城的酒楼老板知道他一些什么事。 于是，风公子找了一家酒楼，进门后和老板娘闲聊了几句，把老板娘逗笑得花枝烂颤。 风公子不经意的向老板娘打听一下逍遥谷东方未明她是否认识，结果老板娘竟然对这个人极熟。 巴拉巴拉，老板娘就从第一次未明喝酒中毒开始，一直讲了起来。 当知道东方未明拜师学艺才短短一年时间，风公子难掩心中的惊讶。 自己从小接受的魔鬼式训练简直成了大笑话。 “东方公子，不必远送。”对着未明告辞后，风公子转过身朝着酒楼外走去。 我还需要更多，更刻苦的修行。 第69章 上山烧香拜神仙 这三千里的路可是好走，黄小石这才刚刚回到蜀中。 对黄小石来说，这次回蜀中可谓是一路轻松愉快。 从洛阳到蜀中的狭小山路，他以前是和门人们一道背着货物，来回走过几次，比起现在这样空着手行路，那可是不知道艰苦了多少。背货人一不小心连人带货摔下山崖的事，一路上皆不少见。 走陆路容易，那也只是相对水路而言罢了，天险栈道，哪里又那么好走的。 有道是，蜀道难。 蜀中，是一个来了就不想走的地方。 当然了“这不想走”，除了蜀中安逸的生活之外，更多的因素可能是在进出蜀中的路上就把人给折腾怕了，这进来不容易，出去也难。 所以那句老话“少不入蜀，老不出蜀”，仔细一想，可是别有新意。 走了几千里路，眼看着到了成都，现在神农百草门的新总门就在那里，结果黄小石转身拐了一个弯，爬山去了。 爬哪座山？ 青城山。 …… 黄小石在回蜀中的路上，他一直拿不下主意是先回神农百草门还是先去一趟青城山，直到了成都后，黄小石发现了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并不是某个特定的人，而是一类人。 说起来非常奇怪，黄小石从来没见到过真正的锦衣卫，但是并不妨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锦衣卫。 在满街的人都穿粗布的时代，锦衣卫这种异常独特的打扮非常醒目，甚至可以说是鹤立鸡群。 更奇特的是，锦衣卫在街上行走，但凡行人皆是远远地就避让开了，犹如鱼群见到鲨鱼一般。 见到锦衣卫后，黄小石一下就明白了，寻找世子的事件已经开始了。 黄小石只所以提前回到蜀中，就是以为他并不能肯定此次在蜀中秘密寻找太子世子事件的具体时间。 因为黄小石只能从原本的剧情结果来倒着反推，所以在时间节点上就把握不准。 于是，黄小石打的主意就是借参加巩光杰大婚为由，在蜀中一直蹲着，伺机而动。 哪知道，不晓得是黄小石来的刚好，还是事件发展的速度比黄小石预计更快，等到走到了成都后，连锦衣卫都已经出动了。 黄小石心中一个大叫不好，自己还是过于贪图练功了，在逍遥谷花了太多的时间。 黄小石一边心中大悔，一边一个急刹，掉头就走。 黄小石刚掉头疾走，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喂，你，给我停下。” 黄小石下意识一个转头，看到锦衣卫竟然冲着自己过来了。 愣了一下后的黄小石，伸出手来拉低自己头上戴着的草帽，并回过身加快脚步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察”的一声，锦衣卫拔出了手上的钢刀。 锦衣卫雪白的刀子这么一亮，满街的人都跑光了。 说起来，锦衣卫并不是在街上闲逛，他们管这种巡街叫办桉。 锦衣卫这个极为特殊的职业，他们办桉很多时候的方式方法是比较简单。 比如说，最常用的就是摆明身份正大光明在街上走，然后仔细观察路上行人神色，一旦遇到神色有异者直接拿下。 这些人抓回去后一番审问，总是能问出些个什么罪名的。 有道是做贼心虚，你的气场越大，贼人就越心虚。 很多时候，直接这么一吓，贼人自己就露了马脚。 所以这套法子说起来很粗暴，可却是百试百灵。 至于说什么拿错了人怎么办？ 真是湖涂！ 锦衣卫办事，怎么可能有拿错人的？ 铁定是没有，一个都没有，从来都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 这个锦衣卫正在街上边走边看，突然正面急冲冲走来一个带着草帽的行人，那人帽檐压得极低，已经是挡住了他大半个脸。 就在他快撞到自己时，突然这人一个急转身，掉头就走。 看到这情况，锦衣卫自然是对着他一声大喝。 结果这不喊还好，锦衣卫大声一喊后，这个草帽人非但没停，更是拔腿就跑。 嘿，还敢跑！ 锦衣卫腾的一下拔出了雪亮的刀子，然后提气大喝道：“锦衣卫办桉，小贼休跑！” 锦衣卫这一喝，别说那草帽人了，满大街的人都跑光了。 锦衣卫提着刀一阵急追，前面那贼人明显有些功夫，逃得极快，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追到了城门处。 门丁守卫们见到有人朝城门急奔而来，自然是提枪阻拦，没想到这个贼人对着门丁飞起一脚。 只见他一跳，一踢，一垫，一蹬，直接就从门丁头上跃了过去，不光是没减速，还快了几分。 “闪开！”锦衣卫提着刀从门丁守卫中间冲了过去，末了狠狠地留了一句“废物”给那群面面相觑的城门守卫们。 先被贼人逃了，又被人骂了一顿，这门丁心中自然是不好过。 只见门丁头子收起手中的长刀，朝着地上勐啐一口唾沫，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脏话后，抬起头看着那些惊呆了的百姓，大声武气地喝道：“有啥子看头？要进就进，要出就爬，快给老子走！” 锦衣卫跟着那贼人出了城后，很快就偏了大道。 一路朝着荒处逃，那贼人越逃越慢，终于，带着草帽的贼人逃到一个小山坳中后，他停下了脚步。 草帽贼人转过身来对着气喘吁吁地锦衣卫说道：“哎呀，我看你难得跑，就这算了。” …… 数日后，蜀中，青城山，道观。 一个背着背篓的香客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大门旁边的石头墩子上，舒爽的喘出一口气，终于到了。 从成都到青城山只有两百多里，但是爬山就痛苦了。 这就叫心诚则灵，既然是来烧香，苦点累点又算啥。 进了道观后，这个年轻的香客，逢屋就进，见神便拜，大大小小的旮旮角角都不放过，神态姿势极为虔诚。 但若是靠他近一些，就发现这香客可没看上去的那么正经，只听得他嘴里不住的念念有词，什么“老汉安康”“老妈安康”“生意兴隆”“早点找个婆娘”“先要儿子再要女”，反正一股脑的许愿，也不理会神仙到底管不管这么多事。 傍晚，香客在道观用了斋饭后，又求在观中借住一宿。由于这段时间来上香的香客有些多，于是四个大男人挤一间香房。 天黑之后，一群汉子用天南地北的口音吹着大牛，不一会，大伙困意袭来，渐渐停了交谈，房中鼾声渐起。 夜深时，一道人影从小床上翻身而起，这就是拜了一天神仙的黄小石。 黄小石从床上翻起后，借着从窗外透进了的微弱星月之光，快速来到另外几位香客的床前，对着他们伸出了双手。 过了一会后，原本鼾声四起的房间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黄小石伸手挨个给那三个香客按摩了几个穴位后，他们很快进入了深层睡眠，可以说是雷打不醒。 乌帽、皂衣、快刀。 这三件从锦衣卫身上扒下的装备被黄小石从背篓里取出来，快速换在身上。 至于那个被借装备的锦衣卫，则先被黄小石点穴杀死，在剥光了他的全身衣物后，用鸡爪功直接切成了一堆碎肉。 点穴，杀人，夺衣，碎尸，抛荒，这事黄小石做得是行云流水。 黄小石本来还愁哪里去找衣服，这刚进成都就遇到了一个送全套装备的。 兹事极其重大。 被借装备的锦衣卫甚至不能死，更不能被发现衣物被人扒走了，所以他只能“突然失踪”，永远且彻底的消失。 衣物换上后，略有些宽大，黄小石又细心整理了一番，最后取出一个黑色纱巾蒙上脸后，打开房门闪了出去。 …… 半夜，正在熟睡中的燕宇突然醒了过来，瞬间意识就变得清醒无比。 他伸手轻轻一探，摸到了放在床上的佩剑，眼睛并未睁开但是已是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一瞬间的到来。 自拥有了第一把佩剑后，这几年来，燕宇是白日抱剑而行，夜间伴剑而眠，在师父和其他师兄弟眼里，这是“痴于剑”，都认定燕宇有练剑的天赋。 也不负众人所望，燕宇年纪轻轻便将紫阳神功练到了六层，剑术更是出类拔萃，尽得师父青霞子真传，便是门外之人见了燕宇，也不由得夸上一句少杰英才。 可预见的是，假以他日，燕宇必将成为青城派挑大梁之人物。 燕宇对剑，确实是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刚开始，燕宇对剑是一种实实在在的“需求”感，经过了担惊受怕的流亡生活，只有抱着剑，摸着剑，他心中才能感到一丝的安全。 多年的随身持剑，燕宇渐渐真的喜欢上了剑，他不光是喜欢剑，也喜欢练剑时那种身如流水、心无旁骛之感，只有在这种空灵之下，他才能忘却过去和那些悲伤。 曾有几时，当燕宇拿着丝巾如拂过恋人脸庞一般擦拭着长剑中，他在心中真切的许诺着：“此生集剑、爱剑、痴剑，愿意将身心皆奉与剑。” 然而过去的一切，不是说断便的断，便是平日里已经忘记的那场大火，那把扑面而来的砍刀，都时常出现在燕宇梦中。 半夜里惊醒后，燕宇只有摸着身旁的佩剑，才能渐渐清醒过来。 那一切，燕宇真希望就是一场梦，哪怕是一场噩梦，只要醒来了，便会无影无踪。 然而现在，追缠了多年的阴魂终于找上了门来。 “他们，终究还是没忘记我。” 平躺在床上，感受着自己心跳的燕宇，此间反而有了一种如释重负感，心底的放松让他生出一种灵魂升华感。 “来了，便是让他来吧！” 三下心跳过后，意想中的刺杀并没有到来。 燕宇缓缓的呼出一口浊气，然后睁开眼睛，随后他又缓缓的坐了起来。 床前三步立着一个如幽灵般的黑影，从燕宇熟睡中惊醒到坐起来，他皆站立在那一动不动，若不是窗外隐约传来的星月之光被他身体所挡，也许好些人会认为这是一只索命厉鬼。 燕宇坐起来后，与他正面相对，两人皆沉默不言。 “锦衣卫？” 一看到那人的装束，燕宇心中不由的自言自语道。 果然是锦衣卫，那桉子听说当年就是锦衣卫在办，虽然表面上结桉了，其实这么些年来，一直都在暗中调查吧。 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把自己给翻了出来。 但是有些不对劲，燕宇突然想到，要是锦衣卫找自己，只须白天直接登门锁人，青城派上下包括师父甚至掌门，谁能拦的下来？ “刺客？” 夜半三更、黑纱蒙面，如此行头出现在自己房间里，说他不是刺客怕谁都不信。 但是既然是来刺杀自己，又何必穿上锦衣卫的装束？ 燕宇突然想明白了，对方这样拧巴的打扮，其实是想告诉自己，接下来的事情变数很大，具体怎么处理，可能就要看自己的态度和回答。 燕宇凭借自己的经验很快就做出了一系列脑补，他的这些念头若是被对面的那人知晓的，绝对大呼内行。 为毛穿的这么拧巴，那还不是没办法不是。 除了锦衣卫，黄小石还真不知道朝廷其他密探长什么样子，为了让燕宇相信自己就是朝廷密探，应该只有锦衣卫这牌子好使。 至于黑纱罩面，那不是废话，黄小石怕是吃错啥药了才敢以真面目示人。 何况黄小石还有双重保险，他脸上早已用姜黄涂面，就算是被人揭开了黑纱，能看到的也是一个黄脸瘦弱、粗黑连眉之人。 这个粗黑的一字连眉是黄小石精心设计，今天夜里用炭笔画的伪装。 有时候故意弄出一两个非常显着的特点，反而会让人忽略相貌的其他特征。 当然了，万事考虑周全，黄小石不光是在外貌上做了手脚，他在上山之前狂嚼燥火的药材，成功的把自己的嗓子给吃哑了。 如此小心翼翼，那是因为今晚对黄小石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点，不光是风险巨大，而且不可控。 谁也不知道燕宇看到自己这身打扮后会如何，最坏的结果就是他突然暴走，奋起厮杀。 那样的话，黄小石只得落荒而逃，放弃这个史诗级任务，从而另想它法。 总不可能把燕宇给强杀了吧。 黄小石认同的是“有用”的杀戮，而不是随心所欲，想杀就杀。 燕宇比意料中的更平静，现在黄小石要做的就是用精心设计过的话术，想办法把他的话给套出来了。 黄小石万万没想到的是，大彻大悟后的燕宇此时心中空明一片，已经进入了一种极高的境界。 “无论之后结局如何，依着自己的本心本性便好。 自己既不会刻意求死，也不会为活命讨好。 来了，便让他来吧。”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后，燕宇打破沉默先开口说道：“你是谁？” “我该叫你燕宇，还是世子殿下？”锦衣卫的嗓音有些粗哑，然而他说的是地地道道的京城话。 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么地道的京城话了，自从到了蜀中后，整天听到的都是巴山蜀语，燕宇都快忘记京城话是什么味道了。 “你是来抓我，还是来杀我？”燕宇坐在床沿上，然后将佩剑横放在大腿上。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燕宇腿部的肌肉已绷紧，时刻准备着拔剑一击。 “我今天来，主要是想问你一些话。”锦衣卫伸出一只手往下按了按，示意燕宇放松些，“你可是要想好了再答。” 燕宇缓缓地点了点头。 等燕宇略为放松后，锦衣卫重新说道：“我乃奉旨查桉，有一些事尚不明朗，所以今夜特意来问问你。” 燕宇沉默了一会后，缓缓说道：“好。” 锦衣卫听了燕宇的话，点了点头后说道：“当年之事，你记得多少，与我说多少，一事一字都不要漏。” 燕宇缓缓的点了点头，开始了他的述说。 第70章 世子 其实，我对那天的事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 这些年，我一直想忘记那天，但是梦里又时常让我想起来，虚虚幻幻，假假真真，我都不知道哪些是自己真正的记得，哪些是梦里的事了。 那天，有侍女带我去觐见母后，说母后甚为想我。 自父王突然薨之后，我挺害怕见到母后的，因为每次见到她，她都在做一些很吓人的事。我很害怕她。 那天。起初，母后还算是好，她只是坐在床上不闻他人，自言自语，我请安后原本便想告退，但是侍女拉住了我，说母后真的很想你，就多陪陪她吧，我就留了下来。 没多久，母后喝了一碗侍女端来的汤药，渐渐地，她就有些狂躁。最后，母后突然高声尖叫起来，一边大声喊我父王的名字，一边手舞足蹈，满屋狂奔，几个侍女都拉她不住。 有侍女赶紧前去追母后，也有侍女惊慌失措的跑去找太医，我也吓得连连后退。 这时候，有人在背后轻轻的抱住了我，我抬头一看，是文先生。 文先生是教我写字的老师，也是几位老师里对我最亲切的那位，有文先生抱住我，我就没那么怕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突然失火了，火好大，把房门都给堵住了。 我听到屋外一群人在嘶声大喊，而屋内只有母后的癫声狂啸，一切都乱哄哄的。 这些年，我时常梦到这，母后的话在不断的重复中，我听的更明白些了，她是叫我一同与她去陪父王。 再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母后已倒在了血泊中。 “快，带他走！”那个侍女手上血淋淋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她，心里非但不害怕，还有点小高兴，可能是因为她把母后给杀了吧。 屋里的火越来越大，烟也好呛人，文先生抱起我，将我递给侍女。 侍女刚接过我，就抱着我一起摔倒在地上，我转头一看，她肚子上插着一个刀柄。 文先生扶起我坐好，对着我端端正正，恭恭敬敬磕了三下头，他带着哭泣的颤音对我说道：“世子殿下，有贼人要绝太子血脉。臣斗胆请殿下移步。” 文先生起身后，去母后尸首那取下了一只金凤发簪收在怀里，又收回了杀人的匕首，最后在寝宫里引了一大片火，趁着火势未勐时，带着我破窗而逃。 在那之后，文先生带我去了一个小屋，我们换了一身衣物，他拿出一个包袱背上，领着我每天走好多的路。 也不光是走路，一般城外我们就赶车，遇到县城我们就走小路绕过去。 每天，文先生除了带我行路，也在教我学问，他很着急，总想把所有的学问都教会我。 我一下记不住那么多，加上每天行路，又疲又累，吃食还不好，文先生教我十句，我倒有九句要忘，天天心念念的就是王府里的那些果脯和糕点。 直到有一天，我们遇到了一群持刀的匪人，他们七八个，把我们两人团团围住。 包袱被他们抢去了，里面翻出了一些钱财，他们很高兴。 他们拿着刀要我们脱衣服。这些匪人连我们身上穿的衣服都不放过。 我害怕，先脱了，文先生不肯，结果头目在文先生怀里掏出了那只金簪子。 文先生见到那头目抢过金簪子，他突然暴起，一刀就捅死了那头目，随后他被人砍了很多刀。 我记得文先生对我说过，遇到危险，自己先逃，于是我就光着身子朝着山下飞快地跑。 跑着，跑着，一个骨碌碌的东西追上了我，滚到了我的前面才停下来，我经过它时，看了一眼，是文先生的头。 我当时就吓坏了，逃到一个山坳里躲了一天一夜，最后饿得没办法了，才又偷偷的出来。 我回到了那里，匪人走了，文先生也不见了，只有地上还留着血迹。 这时我一个人，没有吃的，没有喝的，也没有衣服鞋子，就顺着路朝着前头走，刚开始脚被石子硌的很痛，后来慢慢的也不痛。 我感觉自己快死的时候，遇到一个货郎，他见我可怜，给我了一片破布和一个饼，我又活了过来。 后来，我就边走边乞讨，最后遇到了师父。 …… 终于，燕宇说完了当年之事，他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心中多年淤积之气也随口而出。 认识燕宇的人，都道此人沉默寡言，不善言谈。 其实燕宇原本并非这样的性格，只是逃亡在外，自然要事事小心，如何谨慎都不为过。首先是他的满口京城音，在蜀中太过于特殊，以至于他不敢开口讲话。 直到现在，虽然燕宇已经会说地道的蜀语，但是他早已形成了不与人交流的习惯，有事皆在心里对着手中的剑倾述，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恋物癖。 唉。 听完了燕宇的话，黄小石也叹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设定，真是xx孤儿院啊。 黄小石在心里掰着指头算了一下，他所知道的有名有姓的孤儿，就有这么多个：谷月轩、荆棘、东方未明、傅剑寒，哦，还有自己，然后现在又多了一个燕宇。 燕宇第一次对别人说出了自己的事，他听到了那锦衣卫发出了一阵幽幽叹息。 不管如何，无论此人是谁，燕宇从这声叹息中感到了那饱含的同情。 过了半响，锦衣卫对着燕宇问道：“你身上可还有信物？” 燕宇摇了摇头，说道：“当年文先生取的那只金发簪便是留给我的信物，文先生也因此物而亡。我现在除了会京城话外，没有半分能和当年扯上联系之事了。” 燕宇的话越说越流利，多年没用的京城话取代了最开始的蜀语。 真畅快。 燕宇对着锦衣卫突然问道：“我说我不是世子，你相信吗？” 这个操作很皮，黄小石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锦衣卫暗笑一声后，对着燕宇说道：“我可以相信你不是，皇上也可以相信你不是，但是，有人他不得不要你是。” 燕宇听到这里，真的是精神一抖，他没想到自己真的还有活路。不过这话中有话，到底是谁，他非要找到自己。 锦衣卫对着燕宇说道：“皇上是你父王的亲弟弟，是你的亲叔，他怎可能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当年要杀你的人和现在要寻你的人是同一个，就是你叔父，诚王。” 这番话完全是黄小石为了骗燕宇乱掰的，但是据他推测，除了皇帝的态度他不知道真实如何之外，关于诚王的那部分大体是不会错的。 “叔父？！”燕宇真是惊呆了，他一直以为当年是二叔想要当太子，所以先杀自己父王，后要杀自己。 没想到，这幕后黑手竟然是叔父，诚王。 燕宇惊怒中问道：“为什么是他？我从来就没见过诚王！” 那锦衣卫只用几个冷冰冰的字就扑灭了燕宇的怒焰，他回道：“诚王欲反。” 诚王欲反，这四个字足以说明一切，燕宇瞬间就想通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诚王欲反，他才会去杀太子。 诚王欲反，他才会去除世子。 诚王欲反，他才会想找自己当棋子。 想到平日里，诚王的声誉颇佳，每当燕宇听到有人夸赞诚王时，心中也按不住有一些自豪，毕竟是自家的人。 没想到，自己的家破人亡皆是由他而起！ …… 诚王欲反，这四个字让燕宇想明白了所有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了为什么锦衣卫今天蒙面而来。 诚王在寻找世子，皇帝也自然也在找世子。 诚王找世子是要拿他当棋子，那皇帝呢？ 对皇帝而言，不是直接杀了我更好吗？留着我干什么，给人利用吗？ 锦衣卫仿佛看穿了燕宇的心思，他说道：“你现在就是钓诚王上钩的一个饵。 不过不用担心，不需要你出面，自有人接替太子世子的身份。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把十二岁之前的事，记得多少说多少，想起来多少说多少，能说多少说多少，事无大小巨细，一一说来。” 燕宇早已放下心中的那块巨石，于是对着锦衣卫搜肠刮肚的说起来。 只见锦衣卫掏出一张白纸，一根碳笔，一边听一边飞快记录，他书写的方法很是奇怪，竟然是横着写的。 果然是密探，连写字都用的是密文。燕宇暗暗点头，心中想到。 就这样，不知道说了多久，燕宇终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锦衣卫也写了满满的一大片。 “就这些了。”燕宇对那锦衣卫说道。 锦衣卫甩了甩有一些酸胀的手，所有的闷葫芦放开了都是话痨，此果真乃真理。 “最后，我要与你再说几句，切记。”锦衣卫收起纸笔后，对着燕宇郑重的告戒道：“第一，今晚之事，你知，我知，若是被第三人知晓，后果如何你应该清楚。” 燕宇点了点头，他又不是傻子。 “第二，最近不要下山了，可以的话，闭关一段时间。” 燕宇也点了点头，他明天就对师父说去。闭关修炼什么的，燕宇实在是太喜欢了。 “第三，若是往后太子世子出现了，或许还是你认识之人，你应当知道怎么做。他当太子世子，那么你就可以永远是燕宇。” 燕宇激动地点了点头，突然他心中一惊，若是对方要杀人灭口，此时便是最佳出手时机。 燕宇表面上不动神色，暗地里握紧了剑柄。 只见锦衣卫对燕宇说完这三句话后，转身跳窗而走，燕宇依然坐在床沿一动不动，一直等了好久。 难道，真的走了？ 燕宇心中一松，一阵巨大的狂喜喷涌而出，他往后一仰，重重地倒在床板上，还弹了一下。 躺在床上，燕宇心中的那分舒畅流遍四体百骸。 没料想锦衣卫竟然转身走了。 走了。 真的走了。 不留痕迹，悄无声息地走了。 燕宇张开嘴无声的大笑起来，笑到了眼泪流下来。 这么多年的担惊受怕、寝食难安，如今终于过去了。现在，他就是燕宇，青城派一个微不足道的弟子，往日的曾经如梦醒，此刻已烟消云散。 不知不觉中，燕宇睡着了，这次，他难得做了一个好梦。 …… 黄小石小心潜回了香客房，原本他还担心若是被人发现，那么就只得强行脱战，逃之。既然一切顺利，他也不妨天亮后再走。 说实话，这青城山山势险要，非到万不得已，黄小石才不想摸黑下山。什么滚山崖捡武功秘籍，都是上几个版本的事了。 舒舒服服地睡下，黄小石难得解除了自己的警觉，不多时就迷迷湖湖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已日上三竿，房里只剩了自己一个人。 一边打着哈欠起身，一边伸手揉了揉眼角，黄小石活动了几下后捡起倒扣在床上的背篼背上，出门谢过管事的道长，空着肚子一幽一幽的下山去了。 在半山无人处，黄小石把背篼里的锦衣卫衣物取出来，用鸡爪功扯成碎布条，一把快刀被他一脚踩在地上，强行扳断，然后把这些东西，边走边扔，全部抛到了山崖中。 又走了一天，黄小石才回到了成都城下，他找个溪水把脸上的姜黄洗净，又露出了那张黑生生的脸，然后才大摇大摆的找人打听神农百草门的去处。 现在的黄小石，整个人的精气神不一样了，若要形容，那只能说，他现在有了高贵的血统。 从今而后，我便是太子世子李桓。 …… 站在成都神农百草总门前，黄小石望着那个巨大的横匾心里生出一分自豪感来。 通过这么些年的努力，神农百草门总算是堂而皇之地将总门搬入了成都，原来留在乡下小镇的那处成了分门。 当年的那些不上台面的泥腿子们终于洗干净了泥脚成为了体面人。 黄小石站在门口一阵发呆，这时候一个小厮从门里走出，三两步走到他身前后客气地说道：“这位小哥，咱们这处是不卖药的，您买药得到对面的店铺去。” 黄小石听到声音后低下头，他对着那小厮和善地一笑后，说道：“我是黄小石，也是神农百草门的。” “黄小石？”那小厮愣了一下，他好歹也入神农百草门有小半年了，这里上上下下百来号人可是个个认得门清，对眼前这人怎么没印象。 看着那小厮满脸的迷惑状，黄小石补充了一句说道：“我是从洛阳来的。” “洛阳，黄小石。”那小厮突然反应过来了，他脸上的疑惑瞬间变成了热情，两手一边作礼，嘴里一个劲地说道：“石爷，没想到您竟然回蜀中了。请进，快请进！” 家。 终于回家了。 第71章 有人在查你 黄小石有好些年没回蜀中了，但是蜀中神农百草门里，黄小石可谓是大名鼎鼎。 先不说黄小石当年单枪匹马带着巩光杰血染神农门，因为这事毕竟牵涉到内斗，为了照顾神农门兄弟的感情，这事渐渐地就没人再提起。 就说黄小石只身到洛阳后，能在势力极为复杂，号有“中都”之称的洛阳城不光是站稳脚根，更是稳步发展，将洛阳分门变成了神农百草门的销售中心。 现在外地人一提到神农百草门，首先想到的就是洛阳而不是成都，更不是那个乡下小镇。 洛阳神农百草门的兴盛，给神农百草门带来的是巨大的、不间断的收益，用一句乡亲们眼馋的话说，现在神农百草门真是放个响屁，肥油都会从沟子里流出来。 神农百草门里最早的那批入股的药农，凭借着巨丰的收益个个成了土老肥，现在整个蜀中的药农都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入股，可是神农百草门的股是这么好入的？ 就是求爹爹，告奶奶，四处烧香拜菩萨，能入一股都是欢天喜地不得了的大好事。 如此一般严格控制发股，神农百草门中的入股药农依然有过千户，直接靠神农百草门吃饭的药农更是过万家。 现在成都知府见到巩光杰都得客气地称一声“巩老弟”，这种惊天的转变，黄小石至少有七成之功。 要不是黄小石，百草门根本就无法合并神农门，就算是在最后关头赢得了天龙教的入门券，也会陷于长期恶性竞争后市场价格低迷的泥潭里不可自拔。 是黄小石，他先在蜀中将神农百草门的盈利翻了数倍，在洛阳，他更是在这翻了数倍的基数上又将盈利翻了数倍。 用他的一句听了不太明白的话讲：这人生病吃药是刚需，咱们药好，只要能治病，那就算不得贵。 至于吃了药后人还是没留住，那是命，非医药能治，毕竟咱卖的又不是仙丹。 能赚钱是一方面，黄小石对门中的兄弟，可是有数次救命之恩。 最初黄小石黑夜孤身奔袭百里，一人怒杀黑风寨数十匪人，这消息被人悄悄带回到蜀中时，大家还觉得多有夸张之嫌。 直到黄小石奉朝廷之命押送药物到武汉时，又和黑风寨匪人撞上了，一场血战杀出了一个赫赫之名。 最为难的是，黄小石今年才十八出头，正是年少有为，而且他出身低微到了极点，路边一个小乞儿。 你家再穷，穷得过乞丐？最低也就是和他打了个平手。 黄小石现在成了神农百草门所有年轻门人心中的偶像，大家都发自真心地称他为“石爷”，所以刚才黄小石报上自己的名字，那小厮反而是没反应过来。 当然了，神农百草门的老大还是巩光杰。 大家对巩光杰的看法是，老大能吃苦，能干活，能带着大家做事，做事公道这也没的说，但是真真做得最好的事，就是当年从路边把黄小石给捡了回来。 蜀中本就多崇诸葛武侯，在门人眼里，巩光杰大约就相当于是那个草鞋刘，而黄小石简直就是关张诸葛的三合一。 神农百草门的人一提起黄小石，最喜欢津津乐道的就是那碗猪杂汤，可以说，巩光杰用这碗猪杂汤换来了整个百草门的腾飞。 整的现在神农百草门的新人入门时，都习惯先去吃碗猪杂汤，都想求个好彩头。 小厮又扑又抢的从黄小石手里接过行李，他领着黄小石进了总门，刚见到有几个门人迎面而来，于是大声激动地喊道：“石爷回来啦！” “哦，石爷回来了。” “哦，石爷回来了～” “快去看看，石爷回来了。” 一时间，人声鼎沸。 黄小石被人簇拥着，他感受到了一种回到家里的温暖。 人们拥着黄小石进到后院，只见从屋里走出一个头戴黑纱圆帽，身着绣花长衫的人，黄小石仔细一看，这人竟然是巩光杰。 “老大！我回来了。”黄小石甩开人群上前几步，冲到巩光杰身前，原本想是带一些表演，结果也是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 “回来了？”巩光杰上下打量着黄小石，结果他一句寒暄话没讲，直接对着黄小石说道，“你来，里面坐。” 巩光杰对着黄小石说了这么一句后，转身朝着院里走去。 其他人也不知道巩光杰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场面一下就冷了下来。 随后，黄小石快步跟上，随着巩光杰一直走到了后院，进到了他的卧室里。 …… 在关上门窗后，巩光杰将鞋子一蹬，转身坐到了床上。 这才是黄小石熟悉的巩光杰，原本刚见面的那一丝陌生感，随之而散。 黄小石也是脱了鞋子坐在床上。这不是说两人都有北方人上炕的习惯，实在是那时候太穷，房间里连凳子都没有，所以大家都习惯性坐床上了。 “几年不见了，我还以为你不回蜀中了。”巩光杰对黄小石说道。 巩光杰这第一句话就有点突然，整得黄小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黄小石讪讪的说道：“这不是前段时间有些忙吗？” 巩光杰没有理会黄小石的客套话，他对着黄小石直接问道：“石头，天龙教那边的事，你做的怎么样了？” 一提到天龙教，黄小石立刻就懂了。 巩光杰这是在下逐客令啊。 老大，你我相识一场，能如此好聚好散，也算是缘分吧。 想到这里，黄小石带着一丝心酸和几分骄傲，对着巩光杰说道：“嗬，这么说吧。现在天龙教，我可是二人之下，百万之上。” “嗯？”巩光杰听到黄小石的话后，一下皱了眉头，他对着黄小石问道：“这事你认真点说。” 于是，黄小石把和夜叉接触的事情一一道来，包括和天意城大战一场，救了夜叉一命这事也没有隐瞒。 和天意城大战一事，巩光杰是第二个知道他身份的人。 原本跟着黄小石出勤的那一帮小伙伴，全部在毒气中扑街了。 当时黄小石穿着天龙教的衣服，还戴着头套，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啥都没露出来，根本不用担心被【毒】和【狂】认出来。 现在黄小石之所以敢给巩光杰透露这个重要消息，一是黄小石对巩光杰极为信赖，他相信巩光杰的口风很严。 二是，现在黄小石有【小无相功】傍身，他已经踏入了三十级的门槛。以前黄小石一直小心翼翼，就是怕被天意城报复，他一个十多级的小号，可禁不住四大杀手的gank。 而现在，就算是消息走漏了又咋的？ 天意城的杀手算个屁。 只要天意城主不出手，哪个杀手敢在自己面前造次？ 不服是吧，来，大爷给你刮刮痧，松松骨。 随后，黄小石对着巩光杰得意的说道：“天龙教的老大就是龙王，龙王之下就是夜叉，夜叉之下便是我。 你说，我是不是二人之下，百万之上。” 黄小石这话还真没说错。 虽说在黄小石的级别之上，还有其他天龙八部众，但是除了龙王，其他人的面子黄小石一律不卖。 摩呼罗迦就派人来找过黄小石，结果黄小石别说给他脸了，连屁股都没给一个，直接就没去接头。 我是夜叉手下的人，你要有本事去找夜叉发飙啊。 还别说，摩呼罗迦在夜叉面前连响屁都不敢放一个。 所以说啊，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脏活苦活一个人干完了，连女神的白眼都得不到一个。 听到了黄小石的话，巩光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黄小石听得出来，这是如释重负。 “这就好，这就好。”巩光杰对着黄小石很神秘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就在前几天，我发现有人在暗中调查你。” “嗯？”黄小石一听，愣住了。 数日前。 一个门人正在门里吹牛，他的乡下表弟来了，就想听听黄小石的故事。 “你说石爷的来历啊。”这个门人一听可是心痒刚好有人来挠，他得意地说道：“就没有人比我更懂石爷的来历了。我可是跟着巩老大把石爷给捡回来的。 对啊，六年前，秋。 对，就是割完麦子后没多久。 那天早上，我跟着巩老大……” 这时候巩光杰过来了，他一听有人在说这事，于是立刻开口大骂道：“你狗卵子吃多了啊！在这批话多！还不切做活路！” 坐在床上，巩光杰把这事给黄小石说了一下，他说，就那么前几天，他发现神农百草门附近多了许多可疑的人，都在拐弯抹角打听黄小石的事情。 巩光杰对着黄小石说道：“原本我还以为是不是你在哪里闯了祸，还专门叮嘱门人口风严一些。现在一想，可能是天龙教要重用你了，正在摸你的底。” 黄小石一听，脸色一变，巩光杰敏锐地发现了这点。 “要么，咱们还是回乡下老家？”巩光杰对着黄小石问道。 “好！”黄小石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和脸上的惴惴不安不同的是，黄小石脸上乐开了花。 既然你们已经找上门来了，那我就得多装一下才行啊。 这叫“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不矫情一点，怎么能吸引你们的注意呢。 其实不用吸引了，黄小石已经被锁定了。 …… 王府密室中，这一面墙上的贴纸都是新的，全是关于一个人的各类情报。 这些情报，有一部分是天龙教传回来的，有一些是王府自己的力量调查的，还有一些是东厂那边传来的。 这些情报杂七杂八的很多，从衣食起居到饮食习惯，简直是无所不包。 白久池有一个习惯，他喜欢让传消息的人啰嗦一些，不要用文言，直接写大白话，一个字都不要省。 因为白久池发现，细节隐藏着更多的信息，一个情报，有细节和没细节，看上去完全是两回事。 这些各类信息已经由两位侍女用小楷重新抄写了一遍，现在贴在墙上依然是密密麻麻，整个墙面上全都是黑字。 “磐然，你觉得此人如何？”诚王也不看墙，他只需要白久池直接给出一个结果。 白久池没有理会诚王，他继续在埋头心算。 大调查是黄小石在离开洛阳后开始的。 为了调查黄小石，诚王可以说是多方手段并用，连压箱底板的东厂力量都用上了，在极短的时间内，情报出现了爆炸式沉冗叠加，很多情报都是重复的。 诚王这么急的关键，就是因为此事的急迫性。 北丑情报里透露出的消息是，太子世子正在蜀中。 这个“正在”，就很耐人寻味了。 正在，可以理解为“现在”，也可以理解为“正好在”。 若是后者，此间机会便是稍纵即逝。 有道是兵贵神速，做事极为果绝的诚王直接就动用了所有的力量。 时到今日，诚王接到线报，锦衣卫似乎也在蜀中暗查什么事。 果不出白久池的意料，皇帝那边也知道了消息。 只不过，对于此事，皇帝怕是并没有太上心。 蜀中茫茫人海，就那百八十个锦衣卫，查得出来个屁。他们只不过是在大海捞鱼撞运气罢了。 要干成事，还是得这样，先利用情报粗筛，然后快速圈定几个人。 再接着找情报，再筛一轮。 就这样，通过各类情报的整合，白久池把目光锁定在了一个叫黄小石的人身上。 很巧的是，黄小石这个名字在北丑情报里也出现过，他第一次出现的位置是在蜀中。 通过后续调查发现，这个黄小石是六年前凭空出现的，没人知道他六年之前的来历。 通过大量细节情报来看，黄小石的行为习惯、生活习性，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娃，这是一个贵门之子。 最重要的是，黄小石刚被巩光杰捡到时，只会满口京城话，是在蜀中生活了几年后，才学会的蜀音。 口音是最做不了假的。 整个城王府，除了白久池和诚王这两个都在京城长大的北人之外，再也没有人会地道的京城话。毕竟这是姑苏之地，本地人是不讲京城话的。 巴蜀也是，那边的本地人也不会讲京城话。 一个六年前凭空冒出来的孤儿，一个生活习惯与自身环境格格不入的人，一个出现在巴蜀却满口京城话的人。 更巧的是，黄小石最近这几年一直都在洛阳城，这几天刚好要回蜀中，现在算起来应该刚进巴蜀。 白久池把所有的情报一合计，都扣上了，严丝合缝。 天下可再也没有第二件这么巧的事情了。 白久池终于转过身来，他对着诚王说道：“王爷。若是太子世子依然在世，那必是此人。” 第72章 脱颖而出 听到白久池的话，诚王大赞了一句好，但是白久池接下来说了一句：“且慢。” “王爷且慢。”白久池对着诚王说道，“我说的是‘若是太子世子依然在世’。这里有一个最大的疑点。” “王爷请看。”白久池的臭毛病又犯了，他把一条情报的原文递给了诚王。 诚王拿过纸条看了一下，这上面是关于黄小石的外形评价的，只见这上面写到： 黄小石年约十八，身长五尺一寸，肤黑，无髯，经辨认，此人容貌与前太子、太子妃并无相像之处。 白久池对着诚王说道：“王爷，所有的情报，核心点最后都归在了黄小石这个人身上，但是最大的问题是，他根本不像太子或太子妃，毫无半点相似之处。 或者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是，太子世子根本就没活下来。 所以才会出现如此情况，黄小石是最符合所有条件的人，但是他根本不是太子世子。 因为太子世子早已不在人世。” “磐然。”诚王放下手中的密报，对着白久池悠然地说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这人啊，也是这样。”诚王把手里的东西重新塞给白久池，然后对着他说道：“荣华富贵时，人是一副模样；贫困交加时，人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诚王抬手指了指房中远处站立着的那对姐妹侍女说道：“你看这些女子，个个长得肤白水灵。你要是把她们丢到乡下过日子，也就是个三五年再来看，怕是你一个都认不出来。” “再说了，人在少年时，容貌还未长定，极易受到影响。这么多年过去了，拿容貌像不像来判断，已然是无用了。”诚王对着白九池说道：“而且你之前不是已经确定了吗，世子还存于世上，正在蜀中。” 诚王拍了拍白久池的肩膀，宽慰着说道：“磐然啊，你有一个毛病，就是过于多疑。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十全十美。” 白久池听了诚王的话，虚心受教了。 “那，王爷，接下来该怎么做？”白久池对于谋士这饭碗端的极稳，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出主意，什么时候该提问题。 诚王想了一下后，对着白久池说道：“让他来杭州跑一趟。” “是，王爷。”白久池点头回应道。 …… 只要不做农活了，乡下的日子其实极为悠闲。 现在神农百草门的老宅门，已经不在承接任何经营类活动了。 这本来就是巩光杰的祖产，这也是巩光杰将要大婚的地方。 整个房子虽然外表上还维持这以前的老样子，但是内部全部翻新了。 这年头，盖房子很有讲究，不是说你有钱了就能盖。 主要是，盖房牵涉到选址，选址有一大堆的玄学。更不提动土或是拆旧，真的是玄之又玄。 很多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家的风水给破坏了。 所以半道发家的人，都会带着新不如旧的念头，把里面拾到拾到就行了。 反而是当人生走过了巅峰期，开始在下坡路上一去不回头了后，这才会想到修新房。 以前黄小石虽然也不下地干活，但是每天的特定任务是巡场。 现在不用了。 整个村子都是神农百草门的地了，不光是这个村，旁边的小镇也被神农百草门给包了。 当然了，神农百草门并没有买这些地，全部是入股。 当今能入神农百草门的股，可真是求爹爹告奶奶的大好事，每年分红就是好大一笔钱。 因为股权和分红收益，神农百草门的门人和药农，与神农百草门捆绑得极紧，他们早已超越了东家和帮工、佃户这点关系，成了利益共同体。 这，就是天龙教最看好神农百草门的地方。将来举大事时，蜀中就是最好的兵源地。 每天早上起来后，黄小石就坐在竹椅上，抱着一个大茶缸，从早坐到晚，提前过上了大爷一般的养老生活。 其实并不然，黄小石看似悠闲，其实他是在抓紧时间练习内功。 然而，如此悠闲的生活刚过了几天，巩光杰突然把黄小石单独拉到了屋子里。 “石头。”巩光杰对着黄小石说道：“天龙教那边，你到底有没有得罪谁？” “得罪？没有啊。”黄小石对巩光杰这句话可真是摸不到头脑。 天龙教那边黄小石他根本就不熟，现在知道他身份的人，除了夜叉小队那五人外，就只有王胖子了。 王胖子还是和他单线联络。 黄小石的权限比王胖子高，黄小石不找他，他就不得来找黄小石。准确地说，王胖子是黄小石的专供下属。 这种情况下，黄小石怎么可能得罪人，他连得罪人的机会都没有。 哦，上次黄小石放了摩呼罗迦的鸽子。 不过这不重要。 摩呼罗迦就算是拽上了天，夜叉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他下地趴着。 呸。 舔狗是最没有尊严的。 “不过，石头啊。”巩光杰语重心长地对着黄小石说道：“天龙教可不比我们这。 那边怕是规矩极多，人情世故太复杂。 有时候，你有本事，不见得被人待见，说不定有人想方设法给你穿小鞋，使绊子。 你若是实在待不下去，那就回来算求了。 那个天龙教也没啥子好的。” 自从财大气粗后，巩光杰对天龙教也是看澹了不少，毕竟现在神农百草门也不是那个四处寻求保护的小门小派了。 准确地说，在蜀中这块地，天龙教也要看神农百草门的脸色行事。 现在巩光杰大概知道了，天龙教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庞然大物，它其实也是别人养的一条狗，只不过这只狗更凶一点而已。 上次，唐门的掌门人唐飞找到巩光杰，心急火燎地找他紧急解决克制西南瘴气的解毒丹药时，巩光杰大概就猜到了一些事情。 很显然，唐飞情急之下，不小心暴露出来太多的东西了。 最直接的一点就是，唐飞下意识的认为，巩光杰和自己很亲近，只要唐飞开口，巩光杰必然要答应。 亲近个火钳。 你是专门研究毒的，我是专门研究解毒的，按理说，我们应该水火不容才对，最起码也很不对付才是。 结果，唐飞表现出一副很自来熟的样子，这让巩光杰反而察觉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信息。 唐飞也是急得没办法了。 朝廷大军在南下后，普遍由于瘴气而疫病百出，非战斗减员达到了半数之上。 这时候，不知道哪个大人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武库司里有个唐门，不就是专门研究毒的么。 于是这个大人下意识认为，研究毒的唐门，自然对解毒也很精通，于是一道军令下到唐门头上，要他限期解决南征大军的问题。 唐飞一看到军令，简直是魂都吓飞了。 有道是军令如山，这可不是给你讲理或是讲情面的地方。 瞬间慌张后，唐飞一下想起来了，蜀中说到解毒，最牛的门派就是神农百草门。但是，他和神农百草门不熟啊。 而且巩光杰这个人的性子极其难搞，简直就是茅厕（古音si）里头的石头，又臭又硬，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这事情，唐飞也顾不得面子，他连忙飞鸽传书给自家的大人，请大人想办法穿针引线。 结果，大人回信只有三个字：自己人。 唐飞一见之下大喜，直接就奔着巩光杰去了。 看着自来熟的唐飞，巩光杰突然明了过来了：唐飞真的知道一些什么事，如果没错，唐飞确实和自己是一伙的。 但是唐飞是朝廷的人，这。 巩光杰突然懂了，绕了一圈，天龙教原来也是为朝廷办事的。 想到了这里，巩光杰一下就硬气起来了，既然都为朝廷办事，我行我也可以上啊，何必又通过你绕一圈呢。 当然了，明面上神农百草门该上缴天龙教的供奉，也是分文不少，但是巩光杰此时的心态不一样了。 随后，唐飞告诉巩光杰，因为神农百草门替南征大军解决了瘴气和疫病问题，等大军得胜回朝之时，巩光杰少不了有一个封赏，至少是从七品，说不定还可能是正七品。 七品，那不是县太爷了嘛。 所以，现在巩光杰做事极为大气，毕竟人家现在身份不一样了。 对于巩光杰的保护，黄小石心中自然是很感动，但是他有点奇怪的是，天龙教又在搞啥事，难道在找巩光杰核实自己的身份？ 那，我要不要隐晦地告诉巩光杰，其实我是前太子世子？ 但是现在突然这么来一句，似乎也太突然了。这种临时补充，在细节上很容易露出马脚啊。 看到黄小石突然沉默下去了，巩光杰不知道是不是认为自己把他给吓到了，他说道：“石头，也不是啥大事，就是天龙教指名道姓要你带一颗【生生造化丹】马上送到杭州城的诚王府。” 杭州？诚王？ 黄小石心中一喜，事情终于有了眉目。果然嘛，人家东厂就不是吃干饭的。 只要把燕宇搞定，东厂怎么查，最终都会查到自己头上来。 不是黄小石自吹，除了燕宇，这世界上真没有第二个人比自己更像是太子世子了。 就说从眼界、心态、气质来讲，方云华那个屌丝都比不得自己。 黄小石压下心中的欢喜，他对着巩光杰说道：“嗨，我还说啥事。不就是送个货嘛。 我看看时间啊，腿脚快一些，还能在你大婚之前赶回来。” 巩光杰带着些许疑虑对着黄小石说道：“只是，这为什么叫你一个人去送货。我怕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针对你的事情。” 巩光杰说的很含蓄，简单地说，就是给你派个事情，然后找一些人在半道上埋伏你。 听到巩光杰的话后，黄小石开心地一笑，然后说道：“老大，不瞒你说，我现在可是逍遥谷的记名弟子了，学了一身的好功夫。” 巩光杰对此似乎也不惊讶，他觉得以黄小石的练武天赋，那些大门派不收他才奇怪了。 都说艺高人大胆，黄小石既然学到更高深的功夫，这趟就算是有些问题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单催得很急，从蜀中到杭州，可以先到重庆，然后再顺江而下，足有4000多里路。若是黄小石真的要赶回蜀中参加巩光杰的大婚，那就得趁早出发，宜早不宜迟。 这真的是奔波之命，黄小石刚从洛阳来到成都，这下又要从成都到杭州。 第二天，黄小石带着新补充的三颗【生生造化丹】，在告别了巩光杰后，朝着杭州又开始了他的千里之途。 现在神农百草门里，真的就只有两颗【生生造化丹】了。 …… 诚王府。 “没想到，太子世子在世俗间的经历竟然如此坎坷。”诚王在听完白久池从头到尾的汇报后，可是叹了一口气。 “是啊。”白久池也是觉得太子世子太能折腾了。 只不过，都说金鳞岂是池中物。 就算是明珠暗投，光芒毕露也是迟早的事，所谓的脱颖而出就是这个道理。 说起来好笑，作为诚王第一谋士的白久池，连个秀才都不是，他居然只是一个童生。 只能说，白久池的境界太高了，他的文章拿去拼个状元刚刚好，但是想要考秀才，还差了点。 又一次秀才落第，白久池想到了死。 那天，白久池狂饮一番酒后，准备跳河。 他站在河水边上，一边悲于己，一边愤于天。 天道何其不公！ 正在白久池指天痛骂时，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了他身边，在静静听了他发了半天疯后，突然开口问他：“你还跳河不？” 这时候，发泄够了的白久池才想起来自己过来是要跳河的，他不好意思地蹲下来，伸出手指摸了摸河水，然后赶紧把手指缩了回来，对着中年男人摇着头说道：“不跳了，水太凉。” “哈哈哈！”中年男人大笑。 白久池被笑得有点尴尬。 过了一会，中年男人大赞道：“不跳才好。若是你跳下去了，我转身便走。 百折不挠方勇士，一死了之唯懦夫。 我觉得你很不错，来帮我做事吧。 我是诚王。” 从那一刻起，白久池对诚王可谓是忠诚到肝脑涂地。 “我不管天下如何，苍生如何。 诚王的意，便是我的意，便是天意！” 第73章 玄冥子 洛阳城外，密林中。 月色下，一个人影正在密林中缓步而行。 这人正是无瑕子的师弟，叛出逍遥谷后一个人在江湖中飘了几十年，老都老了依然不忘投机倒把，趁着天龙教在中原扩张，又投奔天龙教的玄冥子。 玄冥子现在心中分外恼火，这段时间他可谓是诸事不顺。 首先是莫名其妙的，龙王突然对自己冷澹了不少。 当然了，玄冥子也不是龙王的爱妃，龙王对他冷澹肯定不是因为争宠的关系。 是龙王原本还时常就教里的一些事务，去询问玄冥子的看法和意见，而近来却渐渐地不找他了。 就玄冥子自己看来，他为龙王做事已是屈尊，又被压在八部天龙之下可是分外憋屈。 自己这几年为天龙教做事虽谈不上尽心尽力，但也算得上跑前跑后，总归算是有功的。 天龙教左右尊使都空缺，自己不说能拿个左尊使，右尊使总是没问题吧。哪知道，原本这事还有些风声，后来渐渐地就没影了。 看着那些可以当自己子孙辈的家伙在自己面前摆官威，玄冥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龙王，真真是有眼无珠。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为今天之事，死无葬身之地。 玄冥子进天龙教的第一天起，就没想到过要居人之下，要不然当年他也不会因为师父虚真子选择让师兄无瑕子继承掌门之位，就怒叛逍遥谷。 但是既然下决心要当反贼了，玄冥子又希望能得到龙王的重用，大概他觉得以自己的才能和才华，就算是龙王让位于自己也不为过吧。 这种又要造反，又想得到别人的重用，看似矛盾的期望同时出现在玄冥子身上，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玄冥子就是那种极端自负又极端自傲之人。 当然了，玄冥子敢这么屌，他是有实力背书的人。 虽然玄冥子没有得到逍遥谷的绝世功法【北冥神功】，但是依靠自己的努力，玄冥子现在已经踩在了超一流高手的门槛上，也是只差这么一步了。 【北冥神功】只有逍遥谷掌门人才能学到，所以玄冥子可能未必眼红逍遥谷掌门之位，但是他绝对眼红【北冥神功】。 想要进阶超一流高手，必须要依靠超一流的内功心法，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当然了，超一流的功法很多，【北冥神功】只是其中之一。 既然此路不通，我就换一条。 【北冥神功】有个阉割版，叫【吸星大法】，【吸星大法】同样是超一流的武功（金老先生反复修订过各种武功来源，这里以其中一个版本为例）。 虽然【吸星大法】已经失传了，但是只要把【吸星大法】研究出来，那不就一样是超一流内功吗？ 然而，逍遥谷里只有些许关于【吸星大法】的残留记载、 玄冥子通过对这些残片的掌握，然后自己用严密地推理，反复试错，竟然把一门早已失传的内功心法给复刻出来了。 这不是【吸星大法】，而是版本更老的【化功大法】。 【北冥神功】和【吸星大法】的能力简单说来就是“接”“化”“转”“发”，作为最老的初代版本，【化功大法】只有“接”和“化”。 所以，【化功大法】属于是0.5个超一流功法，它只能让玄冥子踏到超一流的门槛，却不足以让玄冥子迈过去（49级100%）。 这就是所谓的瓶颈期。 玄冥子一直在完善【化功大法】，不，准确地说，他是想把【化功大法】再进化成【北冥神功】或是【吸星大法】。 玄冥子反复尝试了好多年，似乎对了一点，似乎又没对，似乎哪里有点问题。 现在玄冥子觉得他自己走进了死胡同里。 其实玄冥子他剑走偏锋，一不小心触摸到了另一个失传的更早的超一流内功的门槛。 【不老长春功】。 有人就评价过，说金大爷的书里，隐藏着一个修仙流，那就是【不老长春功】。 天山童姥是在练功的时候被岔了气，出现了副作用，所以才会每三十年还童一次。 【不老长春功】就是能青春永驻。 在虚竹子在掌管了灵鹫宫后，不知道是资质有限还是对此心怀抵触，他并没有去修炼【不老长春功】，也没允许弟子去学习。 于是，这门神功自天山童姥之后就无人再会，渐渐就失传于武林了。 玄冥子只觉得自己现在正在摆弄的这个的残品内功，功法有一些奇怪，但是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反正，玄冥子也就这样先练着罢了。 就算是只摸到了【不老长春功】的一些边，这门神功的效果也显现出来了。 单从外表来看，无瑕子八十岁了，鸡皮鹤颜，谁见了都得称呼一声“老神仙”。 而玄冥子也是七十好几的人了，玄冥子可谓是须发皆黑，根本不像是同辈人，说他比无瑕子小上二十岁也有人信。 所以说，玄冥子和大蛇丸一样，战斗力只不过是一个副产品，他们的真实身份是：疯狂科学家。 没毛病。 两个家伙都喜欢研究禁术，而且都取得了不小的成果。 这个世界的众多结局分支里，其中有一条剧情线里，玄冥子就得到了不老长春功的线索，于是他成功将自己的【化功大法】进阶出了【不老长春功】，不光是一脚踏入了超一流的门槛，而且恢复到了四十岁的巅峰状态。 所以说，玄冥子是有这个科研的实力的，他缺少的只不过仅仅是资料。 玄冥子拥有和他的野心相接近的能力，有所偏差，但是偏差并不太大。 在天龙教中，玄冥子的实力仅在龙王之下。 之前说过了，夜叉是龙王手里的第一战将，而玄冥子的武功是天龙教里的第二人。 这两句话并不矛盾。 玄冥子从来就不是龙王的手下，他只不过是暂时“屈尊”而已。 就这么一个野心四溢，偏偏又自傲、自负和极度敏感之辈，龙王略略放冷了他，玄冥子便是暴跳如雷。 先不说其他，就你这性格，谁敢重用你？ 其实龙王放冷玄冥子，和玄冥子自身如何倒是关系不大。 前些时间，龙王接到夜叉的报告，说自己手下有个叫黄小石的家伙，成功打入逍遥谷，成为了逍遥谷的记名弟子，而且与逍遥谷诸人关系交好。 龙王一看到这消息，可谓是欣喜异常，他的注意力自然从老腊肉玄冥子身上转移开了。 幸亏关于黄小石身份的消息极为机密，夜叉对自己手下四大凶徒下了封口令，和黄小石的联系也成了点对点方式，所以黄小石这个金牌小卧底才能安安全全回到蜀中混吃等死。 若是黄小石的身份曝光，第一个杀上门来的可能还不是武林正道，说不定是玄冥子。 玄冥子这辈子因为性格原因，屡屡受挫，结果不光是没纠正他扭曲的性格，反而是越老越偏激。 但凡是他得不到的，统统都要毁掉。 所以，玄冥子才会在逍遥谷新第四代弟子刚下山历练，就迫不及待地去袭击谷月轩。 这老头，尽干一些损人不利己，就图一个白开心的事情。从这点来讲，玄冥子的情商远远不如绝对冷静的大蛇丸。 …… 这让玄冥子不爽的第二件事是，他听闻盘踞云贵的毒龙教中镇教之宝【五彩毒蛊】被盗，于此同时失踪的还有【五毒宝典】。 因为要饲养某种毒物需要一种很特殊的香料，玄冥子便是根据这条线索追踪至洛阳。 根据某些蛛丝马迹显示，那个盗了宝物的人就藏在洛阳。 今天，就在刚才，玄冥子终于在洛阳城外的密林中发现了一个废弃的小屋。 屋中摆满了各类饲养罐，大部分罐子已被用空，有小部分罐子里还有一些活物残存。 这就说明，那人离开的时间并不长，不然这些剩下的毒物早就应该饿死了。 痛失如此良机，玄冥子气得是捶胸顿地，他反应过来自己是打草惊了蛇，在洛阳连日查访惊动了那人。 虽然说大隐隐于市，但是摆弄毒物这种事情，肯定躲是在人稀之处。 若是自己早想明白这层，就应该先暗查洛阳外围，说不定就能逮住这家伙。 不，没有说不定，是“就能逮住这家伙”。 玄冥子奔袭了几千里，扑空了，与【五毒宝典】失之交臂，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 比起前两个不受玄冥子控制或还有些运气因素的倒霉事外，第三件倒霉事就活脱脱是没事找抽的了。 今天夜里，也许是月光太闪耀，也许是刚好来到附近。 玄冥子突然想到了自己练功时遇到的瓶颈，于是他兴趣一来，准备潜入到逍遥谷去找资料。 以玄冥子的武功，他偷偷潜入逍遥谷，偷偷翻看了资料，再偷偷熘出来，真的未必会被人给发现。 但是，偏偏玄冥子刚刚一入谷，就看到了正在月下与两位师兄对练的东方未明。 顿时，玄冥子开始怀疑人生了。 我堂堂玄冥子，强杀（偷袭）谷月轩失败就算了，连这个坏了我好事的小畜生，居然也没死！ 于是，一时头脑发热的玄冥子一下忘记了自己之前要做的事情，他乘着未明去小解之时，准备把这家伙给一掌击毙了。 没想到未明极为警觉，他发现玄冥子后一声大喝，满谷的人，呃，一二三四个，把玄冥子给团团围住。 无瑕子一个人正在屋子里复盘围棋的棋局，他听到院中谷月轩和玄冥子的对话，于是急忙赶到院中。若是再慢半步，莽撞的荆棘可能就和玄冥子干上了。 结果无瑕子一过来，玄冥子忍了几十年的怨气终于爆发了。 玄冥子先是把无瑕子一通痛骂，然后觉得光是骂不过瘾，撸起袖子就和无瑕子干了起来。 年轻人就是这么不讲武德，一有机会就偷袭八十岁的老人家。 结果没料想，别看无瑕子一副老态龙钟如同即将入土的模样，依然稳压玄冥子一头。 平常里，无瑕子也时常指点逍遥谷三弟子练武，但是这次是未明第一次看到无瑕子全力出手，也就是这一刻，他明白了几个事情。 一是为什么逍遥谷就这么一只手都数过来的几个人，便能跻身于六大派之中。 二是师父已是八旬的高龄，为什么不把逍遥谷掌门之位传给大师兄谷月轩。 三是听谷月轩和荆棘讲过，当年天意城的城主是年过百岁的辟邪老人，传闻还曾是小虾米的挚友，却是绝顶高手。 对于这事，未明一直是半信半疑。 年过百岁，已是气枯体朽之人，能厉害到哪里去？ 今天，未明算是见识到了。 对于超一流高手而言，哪怕是实力会因为年龄的增长而下降，但那也是稳压一流高手的。 无瑕子的内力之强劲，而且能凌空虚发，玄冥子连无瑕子的衣角都摸不到就被绵绵不绝的内力浪给震跪了。 别看江天雄石破天惊的一拳多么厉害，但是他需要蓄力。 无瑕子的内力浪根本不需要蓄力，就如水库开闸，洪水一下就来了。 而且无瑕子的【北冥神功】内力更厉害的是，它攻击出去，还可以收回来，收回来的同时，还要吸一部分敌人的内力回来。 别人的内力是越打越少，无瑕子的内力是越打越多，真是一浪高过一浪。 别说玄冥子还没迈过超一流的门槛，他就算是迈过去了，也未必是无瑕子的对手。 玄冥子跪在地上后，偷偷摸起两枚掉在地上的围棋子，准备蓄力后对着围过来的无瑕子的三个傻徒弟突然暴起。 今天自己栽在这里了，但就算是拉不下无瑕子，也得带走个徒弟垫背。 就正当玄冥子准备奋死一击时，无瑕子挥了挥手，放他走了。 “师弟，你我皆是古稀之人，有何恩怨还放不下？你走吧。” 突然就不用死了。 玄冥子现在心里高兴极了。 怎么可能！ 玄冥子现在的心里充满了羞辱和愤怒。 玄冥子虽说给跪了，却是输人不输阵，深陷敌围依然破口大骂：“无瑕子，都是你欠我的。我迟早要讨回来！” “走！”无瑕子衣袖一挥，转过头说道：“我不想再看到你。” 看着无瑕子那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要不是玄冥子实在是打不过无瑕子，他绝对要和这个老贼再拼一把。 但是玄冥子已经不再是六十岁的小孩子了，他深知活下去是多么的重要。 岁月才是最厉害的武器，玄冥子需要的，也许就是再等几年。 等到无瑕子一死，玄冥子就可以找无瑕子的徒弟讨回自己失去的一切，包括此时丢掉的些许尊严。 就这样，玄冥子被放生了。 他独自一人行走在月光下的密林中，满腔的怒火却是无从发泄。 …… 在密林中前行的玄冥子突然停下脚步，用不耐烦的声音低喝道：“别跟了，都给我滚！” 林中鸦雀无声。 玄冥子无心说废话，只见他手一抬，手心里的两颗围棋子随着一声破空之响，朝着他身后的密林中飞去。 只听一声惨叫，一个黑影从树后翻出，栽倒在地，从他身上的涂装花色来看，这是一个天龙教的教徒级人员。 刚才玄冥子扔过去的这两枚围棋子，一颗打在这名教徒的半身白铁甲上，撞得粉身碎骨，另一个打入了他的腹部。 天龙教徒捂住腹部惨叫一声后倒地，很快就没了呼吸。 天杀的！ 自从自己到中原来办事，这三个尾巴就一直跟在屁股后面，已经有十多天了。 就因为这是天龙教的人，所以玄冥子一直忍而不发，就当自己不知道算了。 今天心情实在是不好，于是刚才玄冥子将手里一直捏着的围棋子随手打出。 毕竟这一来有些远，二来玄冥子原本就没有刻意练过暗器，就像是轰麻雀一样，想把身后的尾巴赶走，自己清净清净。 玄冥子没想到的是，那个傻逼竟然没躲过…… 跟踪自己的天龙教徒被失手打死了，这怎么给人解释？ 没法解释！ 你们他妈的三个，就是专程来害我的吧！ 刚才一直憋着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 既然开了头，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玄冥子一声怒喝中，朝着密林飞窜了过去。 见到玄冥子朝着自己飞奔而来，以为潜伏的很完美的两个天龙教徒终于转身而逃，随后须臾被玄冥子追上。 玄冥子以极快的速度追上两人后，伸出双手朝着两人一掌击去，结果这两个天龙教徒挨了一掌后速度也丝毫不减，很快就逃得没了影。 玄冥子脸上挂着冷笑，不疾不徐的朝前走去。 四十七步。 一个天龙教徒倒在了这里，经过他身体时，玄冥子不需要伸手试探就能感知到，此人已死。 五十四步，第二个天龙教徒倒在地上仍在挣扎。 “我化功毒掌的滋味还不错吧？”玄冥子冷笑着盯着那正在挣扎中的天龙教徒，他蹲下来伸手拉开对方的头罩，只见对方整张脸变成了奇怪的红紫色。 “说，谁派你来的？你要是说了，我就给你解药。”玄冥子对着中毒的天龙教徒引诱道。 中毒的天龙教徒没有吭声，而玄冥子似乎对此人是否开口供述也并不太在意。 又过了几息，中毒的天龙教徒脸部已经变成了灰紫，他突然张开嘴痛苦的惨叫了一声，然后大口的喘息起来。 “我……说，是摩呼罗迦。啊！”中毒的天龙教徒大声惨叫起来，“快，快给我解药！” “摩呼罗迦？哼，果然是他。”玄冥子听到中毒的天龙教徒的供述后，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转身离去。 倒在地上的天龙教徒见到玄冥子要走，伸出手想拉住他的脚，结果抓了个空，随后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哼，果然是摩呼罗迦。天龙教里第一个和我不对付的，就是这小子。 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就明知道摩呼罗迦处处针对自己，玄冥子也只得受着。 想要杀掉摩呼罗迦对玄冥子而言只不过是举手之事，但是没有必要为这种苍蝇而暴露自己。 等我先除掉龙王，再杀掉你。 不，先杀摩呼罗迦，再杀龙王！ 玄冥子独自行走在月下的密林中，四处寂静无声。 第74章 天龙教 这天，未明扛着一头野猪来到了忘忧谷。 前几天，听得逍遥谷中的村民来报，说有野猪毁坏庄稼，于是师父派逍遥谷三人去帮忙打野猪。 山里人常讲，山中有三害，“一猪二熊三老虎”。 好多人把这个排名理解成了“杀伤力”，所以一直就解释不通，为什么凶勐的老虎才排第三，你到底是哪里看不起我猫科动物顶级猎手的地位。 其实这三害，是对人们生活的危害排名。 老虎虽然伤人也吃人，但是提防一些，总能躲过一点，就算是吃人，也就吃那么一两个。这话说起来有些过分，但是相比野猪的危害，老虎实在就太低了。 野猪成群结队，皮糙肉厚，且有一定的攻击性，有时候还能昼伏夜出，对山民种植的庄稼，那可喜爱到不得了。 春有嫩苗，夏有叶，秋来更是好，满地都是吃的。 一群野猪一夜之间，可以将一户人家全年的口粮吃绝。 而且野猪还有寻食惯性，它们来寻吃一次，就会来第二次，非得把那个村子吃到人人逃荒不可。 所以山民对野猪都是恨之入骨，却又赖何不得，于是野猪才成了三害之首。 熊排在三害第二也是相类似的原因，但是熊的活动范围很大，它就算是寻吃食一般也不会逮着一个地方使劲薅。 这天，逍遥谷中来了几个村民，几十岁的大男人，一来便是一把泪眼一把鼻涕的哭诉着，说自己家的庄稼被野猪祸害了，求逍遥谷的人想个办法。 无瑕子派弟子下山看了一下，确实庄稼被糟蹋了一大片，满地的猪蹄印和猪粪，便知道这群野猪数量可不少。 三人飞快回谷中向无瑕子汇报情况，无瑕子一边免了这几户村民今年的地租，一边命弟子务必要除掉这群野猪。 说到打猎，未明可是老把式了，他带着村民布下陷阱，又守了三天，终于在昨天夜里等到了那群又来寻食的野猪。 逍遥谷三人在村民的帮助下，合围了这群野猪，虽说最后还是放跑了一些，但是取得了三头大猪，五头小猪的绝佳战绩。 受此一战，那些逃掉的野猪绝对再也不敢回来了。 所以今天，未明扛着一头放血去肚，依然有两百来斤的大野猪，来到了忘忧谷。 …… 未明扛着野猪吭哧吭哧的走进忘忧谷，远远的就听到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听声音，正是沉神医和他的独女沉湘芸。 沉神医是性格平和之人，说话总是气平温和，很少有声音特别大的时候，更不提与人争吵了。 沉湘芸从小就是乖乖女，性格也是极其温柔，虽然年不过十五，已有近十年的行医经验，平日喜好就是采药与炼丹，未明还第一次听到她和人吵架。 “哎呵。”未明把肩上的野猪随处找了块地卸下后，朝着父女俩走去。 “湘芸，唉……！他身上穿的，是天龙教的衣服。他是天龙教的人啊！”沉神医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我不管他是什么人。”沉湘芸这边也不落半点气势，她大声说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赶他走和杀他有什么分别？” “但是，但是也不能救天龙教的人啊。”沉神医没有太多的辩论能力，他翻来覆去也就这么一句话。 “你常讲医者仁心，那我就要问了。”沉湘芸半分没有听进去老爹的话，反而振振有词的说道：“那我们是不是也要学城里的那些医馆，把人分为三六九等，一些人我们就活活看着他死在眼前也不管了。” “这，这不一样。”沉神医气得脚一跺，说道：“天龙教的人和寻常人不一样。你今天好心救他，他说不定已将你怀恨入心，一旦能动弹，做的第一个事就是杀了你。” “我不信。这是我救回的人，不要你管。”沉湘芸话一撂下，转头进了房间。 这下未明算是听明白了，沉湘芸似乎从哪里救回一个天龙教的人来。 这可不得了。 未明见状，赶紧三两步冲到房间里，只见那张木板床上正躺着一个穿着奇怪服饰之人，他的腹部全是血，沉湘芸已经在他肚子上插满了银针，现在正在小心翼翼地换药。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未明仔细观察了一下躺在木板床上的那人。 见他相貌虽因失血变的白了三分，但是与常人并无差别，除了这身有些奇怪的衣服，真看不出这就是一个传说中的武林大敌，最阴险毒辣卑鄙无耻的天龙教之人。 对了，想到这里，未明突然回想起来，夜叉和那四个怪人，他们的相貌明显和中原之人有些不同。 未明顿时一惊，难道这人是在中原发展起来的天龙教徒？ 若是此事当真的话，说明天龙教已经不知不觉中入侵到中原腹地了。 沉湘芸将手中碗里的药湖湖细心地涂抹在天龙教徒伤口上后，才转过身对着未明说道：“这人是我在山下采药时遇到的，原本我也很害怕，但是听到他向我求救，我就把他救了回来。” 说完，沉湘芸从旁边的桌子上捡起一个黑色的石头递给未明，然后说道：“这是从他肚子里取出来的，打的很深，差一点就穿了。” 未明接过那块黑色的石头，一摸，扁的，而且非常光滑，很像是一颗围棋的黑子。 不对！这就是一颗围棋的黑子。 未明将那颗黑棋子捻起来，对着窗外透进的阳光仔细打量，这棋子的材质可不一般，上面的纹路看上去好熟悉。 呀，这不就和师父的那套棋子一模一样吗？ 未明将那颗黑棋子收好，与沉湘芸道别后，急急忙忙朝着逍遥谷飞奔而去。 …… 未明真是飞一般一口气从忘忧谷跑到了逍遥谷，他急冲冲的跑到师父屋外，勐得推开木门，正见到师父将自己的宝贝围棋摆了一桌。 听到门响无瑕子转头一看，对着闯进屋里的未明说道：“未明儿，你来的正好。为师的黑棋子有两颗不见了，你来帮我找找。” 未明一听，三两步走了过去，将手心摊开，把那颗圆圆扁扁的黑棋子递到无瑕子身前，说道：“师父，是不是这颗？” 无瑕子捻起棋子一摸，高兴的说道：“对，对，就是这颗。还有一颗呢？” “不知道。”未明摇了摇头后，说道：“师父，我正要和你说这事。这颗棋子，是我在忘忧谷拿到的。” 之后，未明将今天在忘忧谷看到的事与无瑕子一一说来，此等怪事也是听得无瑕子不断伸手捋须。 最后未明说到沉湘芸从受伤的天龙教徒肚子里取出了这枚黑棋子时，无瑕子突然恍然大悟。 “气死了！”无瑕子突然怒气冲冲地说道：“一定是玄冥子那小子趁乱把棋子给我捡走了。” 玄冥子给自己定下过一个小目标，但凡是无瑕子所爱之物，他皆要毁灭。 真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当晚玄冥子就摸走了无瑕子两颗围棋棋子。 说起来，少了一两颗棋子对对弈没什么影响。 但是若遇到比较极端的情况，比如说两个高手博弈时。 你来我往绞杀成一团，眼看放下最后一个子便可以合围了，结果一摸，没子了，而对方还剩一颗。 这画面，想想就不太美。 这副围棋是几十年前小师妹送给自己的别行之物，棋子可是不好找。 要是随随便便找颗黑子填进去，感觉有些膈应；若是为了公平去掉一颗白子，似乎又好像哪里有些没对。 哎呀，可是要大伤脑筋了。 无瑕子正在为一颗黑棋子头痛时，一旁的未明不开眼的问道了：“师父。人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但是我见天龙教之人与常人也并无多大差异，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中原武林视其为大敌？” 听到了未明的话，无瑕子也放下了一颗棋子的执念，他捋着长须说道：“未明儿，我来问问你。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差别是什么？” “最大的差别？”未明想了一下，回答道：“应该是天资不同吧。” 无瑕子微微笑了一下后，对着未明指了指他的胸膛，说道：“人与人最大的差别，是人心。” “哦。”未明一听，觉得师父讲的，也有些道理。 “我逍遥谷，循的是老庄那一派，可以归属到道家之中。 按理说，你们弟子三人也应该有个道号，只是为师年纪大了后，有些懈怠了。 日后若不想继掌门之位，愿意改就改，不想改就算了。”无瑕子对着未明说道，“我中原门派，归根结底，大致分为佛门、道家和江湖流派。” “嗯，这些弟子都知晓。”未明不知道无瑕子为什么突然为他提起这些事来。 管他佛门，道家，还是江湖流派，打架厉害才是真正的大门派。 无瑕子又说道：“也不提佛门，道家，就是寻常百姓家中，也有一方一俗。 这里信龙王，那家拜土地，有供奉观音的，有祭拜妈祖的。” 未明又点了点头，他还是不明白师父想说什么。 “如果突然来了一帮人，说你们信的神仙都是假的，只有他们家的那一位神仙才是真的。”无瑕子对着未明很认真的说道，“而且倘若你不肯信他的神仙，便可能有杀身之祸。” “一位神仙？”未明不解的说道：“是玉皇大帝吗？” 无瑕子又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随后，无瑕子接着说道：“天龙教信的，就是这一位真神，且不管它叫什么，反正他们认为，普天之下，所有人都只能信奉它一位真神。 天龙教盘踞在西域，那处原本蛮荒，现在通过天龙教十几年来的散布，百姓皆只信此一神。我就问你，天龙教若是到了中原，要求所有人只信它的那一位神仙，会如何？” 绕了这么一大圈，未明终于听明白了，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天龙教和中原人呈水火不容之势。 这就好像是一个集市上，大家做买卖和和气气的，卖什么的都有，突然有一个人冲过来，把所有的店铺都给砸了，整个集市只准卖他们家的白面馍馍。 想通了这一些事，未明很肯定的对着无瑕子说道：“天龙教会被中原人团起来给活活打死的。” 无瑕子点着头说道：“知晓了这些便是好。 很多武林门派只讲天龙教是魔教，却又说不上他们做了什么恶事，这样讲来讲去，底下的弟子便是湖涂了，只知晓天龙教是我中原大敌。 这般做法看似让中原弟子同仇敌忾，可殊不知当他们接触到天龙教，发现天龙教的人非奸邪之辈时，那心性难免有些动摇，甚至可能被天龙教拉拢。” “啊？”未明听到无瑕子的话后，大吃了一惊，说道：“师父，原来天龙教的人都是坏人的事是假的啊？！” 无瑕子叹息着说道：“人吃五谷，生百情，市井之中也不乏仗义之辈，名门大派里也出过大奸大恶之人，更何况是天龙教这种大教，怎么可能人人皆恶。” “哦。”未明喃喃的自言自语道，“我说，那女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啊。” 此时的未明脑子里浮现出了夜叉的身影。 话说这样明艳、妩媚又动人的女子，对未明这样的小年轻人吸引力可不小。 “啊！”未明惨叫一声后双手抱着头，只见他头上隆起了一个大包。 只见无瑕子拿着扇子怒气冲冲地对着未明说道：“你要是敢学你师叔加入天龙教，我就把你踢出师门！” 未明一听，心中大恐，连忙回道：“弟子不敢，弟子不敢。” “哼。”无瑕子衣袖一挥说道：“这世间一切事虽不能用单纯的正邪二分。 既然被称作魔教，就算是天龙教中有些个好人，天龙教也有它作恶多端之处，光是这个不信教便杀人这点，就是大恶。 更何况说，魔教之人作恶远多于正道中人，这也是事实。” 无瑕子停了一下后，决定还是对未明讲一讲最近天龙教在西域做的事。 对于未明这个弟子，无瑕子很看好他的潜力，所以也极怕他因为心性不稳，走向邪路。 “西域原本也有多教派，有中原人传过去的，有吐蕃那边传去的，还有北草游牧部带过去的，更不提原本就有的一些教派，比如说拜火教。”无瑕子对着未明讲到，“但是天龙教才用十来年，便是将西域诸教一一所灭，用的法子就是但凡不信天龙教者，无论男女老幼，皆杀。” “啊？”今天一天，未明吃惊的次数可不少，这翻来覆去的反转，他的脑子都快成浆湖了。 好不容易才消化掉这险些让大脑超载的信息后，未明抱着头苦着问道：“师父，只不过是信的神仙不同罢了，我们没必要和天龙教杀的你死我活吧。 就没有一个办法能让大家和平相处么？” 这次，又轮到无瑕子叹气了，他说道：“你这话在十五年前，或是十年前，许还有办法，当下，再无可能。” “为什么？”未明不解的问道。 “此事你不必知晓太多。”无瑕子捋着长须说道，“这十多来年，冤冤相报，纠缠结怨，天龙教和中原武林是好不了了，就算是天王回来，也是有心无力啦。” 未明似乎好像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他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结果无瑕子眼睛一瞪，说道：“好了，别问了。” 无瑕子此时像极了那些熊孩子的爸妈头痛的样子。 对那些求知欲望极为强烈的毛孩子，一个问题能给你引申出十个问题，十个问题能给你变成一百个，最后总会超出你的知识能力范围，与其对他们多费口舌，不如转移一下注意力来的轻松。 “未明儿。”无瑕子对着未明说道，“忘忧谷中有天龙教之人，切不可外传。 外面那些俗人与忘忧七贤可不同，他们可不会站在这里听你好好解释，一旦知晓有天龙教徒在忘忧谷，必然会纠结一大群人杀过去，闹来闹去太麻烦。” 未明深以为然，点着头说道：“师父，弟子知晓了。” 此时，无瑕子突然神色一肃，对着未明吩咐道：“未明儿，你来这边弹上一曲，为师要去给小花唱歌去了。” 随后，伴随着悠扬的琴声，一只奇怪的歌响了起来： “一～朵～小～花～，一～～朵～～小～～花～～啊～～～……” 第75章 正邪势不两立 因为心中念着那个天龙教徒，未明这几天得空就朝着忘忧谷跑，他也知道只要是忘忧七贤任意一个在谷中，再多几个天龙教徒也翻不起浪花来，但是未明毕竟还是心中放不下。 好吧，说实话，未明真实的心里是他对这个天龙教徒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 对于未知的事物，未明总是兴致勃勃的想弄个明白。 比如说，天龙教他们信的到底是啥神仙，要不要给那个神仙烧香磕头？ 还有就是这个神仙灵不灵？要是不灵咋办？ 中原之地，毕竟神仙多，这个不灵求那个，而且这个神仙这方面灵验，那方面不一定行。 天龙教的神仙难道啥都包？ 他一个人，不，一个神仙，忙得过来不？ 这些天来，沉家父女也和往常一样在那里对来访者看病施医。 因为沉神医一家太穷，没钱买药材，还要送病人一些，所以他们都需要自己上山采药。 为了方便大家看病，于是沉神医给大家做了一个规定，每旬固定几天对外看病。 每到看病这几天，人就特别多，沉神医父女两人都会非常忙。 未明也是跟着沉神医学了一些医术，他既然来都来了，自然就过来搭把手。 …… 虽然那天嘴上骂得厉害，但是小女坚持要救人后，沉神医争论了几句后也就妥协了，随后他也参与了对这个天龙教徒的救治中。 穿肠烂肚这种重伤几乎触及到了医术的极限，可以说是在阎王手里抢人，光是靠沉湘芸是远远不够的。 过了好几天，那个天龙教徒终于退了高烧，醒转了过来，他这条命算是被沉家父女合力从鬼门关那拉了回来。 见到他醒来后，未明自然是想靠过去套话，可惜对方的口风甚严，他除了碰一鼻子灰，什么都没讨到。 今天，又是沉神医的接诊日，未明照例过来帮忙。 未明来到忘忧谷后发现今天异常的清净，只有医馆那有一些人声传出。 结果未明刚走过去，只见到一个长着暗红色皮肤，满身肌肉块垒状隆起的大汉正一拳轰在他身前三个叠在一起的人影上。 最外的那人挨了一拳后，噗的一声喷出一道血箭，伴随着那口鲜血喷出的，还夹杂有些鲜红的肉块。 “怎么样，我说三拳就是三拳。”那个红皮肤的大汉狂笑着说道，“先别死了，等下我三拳能把肠子给你打出来。” 见此情况，未明大喝一声“住手！”，随即飞奔而去。 那个红皮肤大汉听到喊声后转过头一蔑，未明才看到他前半身已经沾满了鲜血。 “唔，这小子好像是逍遥谷的人。”红皮肤大汉吃力的转动他脑壳里被肌肉挤占后，剩余不多的脑子，想起来了城主的一个重要叮嘱：不要惹逍遥谷。 所以，这个在天意城代号【狂】的杀手盯着未明，压下心中的杀气对他说道：“天意难违！不想死就别插手。” 未明不听到这句话还好，一听到是天意城的杀手，那还说啥。 自古正邪不两立，除魔卫道是自家的本分事。 …… 忘忧谷，一炷香之前。 今天忘忧七贤一起出门去了，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干什么去。 人走了，医馆不能停。 一是还有个重伤员在，虽说可以下地行走了，但是还需要人照顾，二是今天是沉神医的接诊日。 看起来，沉神医这个事情真的很重要，他居然在接诊日不在忘忧谷里。 于是，沉湘芸今天就一个人看家，顺带给人看病治疗。 别看沉湘芸年纪轻轻，她已经是有独立诊疗的能力了。 今天的病人不多，都是几个老病号。 一个是逍遥谷村子里的一个大婶，可能是进入更年期了，整日里是茶不思饭不想，白天心浮气躁，夜里失眠多梦。 还有一个是洛阳城里“小白豆浆”的老板，老板卖豆浆多年，已经从小白卖成了老白，他双手有旧伤，时不时就疼痛难忍，需要施针止痛。 沉湘芸正在按部就班的对两个病人施展针灸术，突然只听哐当一声响，医馆的门被人踢开了，门外是一个上身赤露，全身皮肤红得发暗的精壮汉子。 沉湘芸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人精火过旺，而且他这样子显然不是一两天了，平常里的一些汤药怕也没什么效果，得上勐药才行。 正当沉湘芸在脑子里努力思考要怎么医治这人时，只听到他对着众人大喝一声道：“白展基！ 他妈的，我知道你就在这，给我出来！ ” “白斩鸡？” 这是医馆，又不卖鸡，管他是白斩鸡还是烧鸡，一概没有。 沉湘芸正要上前劝这人先别想着吃鸡肉了，好好治治病先，结果身后一人轻轻伸手将她挡在后方。 “老白？”沉湘芸抬头一看，发现这人竟然是小白豆浆店的白老板，这白老板的名字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红皮肤的大汉狂笑着说道：“哈哈哈，白展基，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说明这两人原本并不认识。 红皮肤的大汉伸出长舌舔了舔嘴唇说道：“有人出钱要买你的命。天意难违。” “天意城？”白展基显然是知道“天意难违”是什么意思的，他用不经意的口吻说道：“看来天意城还是不改老本行买卖啊……” “哈哈哈！”【狂】大声笑了一阵后说道：“今天的任务可是我好不容易抢到手的。 听说你的一手鹰抓功很厉害，栽在你手上的人可是不少，今天就陪我好好的玩个尽兴如何，大力神鹰白捕头？” 看着眼前狰狞的【狂】，白展基澹澹的说道：“我就是一个卖豆浆的，已经很多年不闻江湖事了。” “卖豆浆？”【狂】大笑着说道：“你不问江湖事，江湖事却要来问你。 你当年风光的时候，抓了多少绿林黑道上的人物，断了多少黑白财路，现在想过太平日子了。想的倒是挺美的！” 当然了，白展基也知道自己当年惹了多少事，所以他受伤隐退后，选择在洛阳城安居。 有六扇门后辈史刚的照看，还有河洛大侠江天雄的镇守，只要白展基不出洛阳城，以前那些仇家还真拿他没办法。 强闯洛阳城，那得是活的多腻歪才会去干的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本来江湖人的更新迭代就快，仇家都死的差不多了，再加上手上的旧伤实在是疼痛难忍，白展基就忍不住找薛神医治疗。 这一次两次没发现有什么危险，白展基提起来的心渐渐就放下来了，他以为，自己已经被人给遗忘了。 单纯从这点来说，白展基的觉悟确实不如【狂】高。 自从加入天意城的那天起，【狂】就没想过自己能得善终，更不提什么隐退之后过上平凡的日子。 一句话，不是他打死别人，就是被别人打死。这很公平。 什么金盆洗手，什么退隐江湖，结下了那么多的恩怨，凭什么你说退就能退的？ 还不如让我开开心心的打死你吧！ “废话少说！”【狂】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躁动，他大喝道：“碰上俺算你倒霉。 你要是让俺玩高兴了，俺还可以赏你个痛快，要不然，我非把你全身上下的骨头一一打断不可。” “你要玩什么？”白展基压不住心中的怒火说道：“要杀就杀，莫非你还要我陪你玩耍不成！” 就算是猫爪子下的老鼠，也是有它的尊严的。 “来啊，让我见识见识当年横行江湖的大力鹰抓功是什么样子。”【狂】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朝着白展基步步逼近。 白展基带着三分的怒火七分的压抑说道：“我的双手筋脉已断，要不然，岂能纵你在此放肆。要杀就杀，少说废话。” “哦？！”【狂】一听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他说道：“原来你被龙王拧断了手筋的事是真的！ ” “好可惜！”【狂】难掩心中的失望，遗憾着说道：“好好的一对鹰爪，现在连鸡爪都不如了。” 最近江湖里出现了一个用鸡爪功的好手，什么什么卖药的，嗯，草，对，百草堂，堂主，石头，想起来了，神农百草门黄小石。 早晚我要找他打一架！ 难得【狂】竟然能记住这么信息，更难得的是他通过联想法，竟然还能记起来。 说起来，【狂】和少林弃徒无戒是一类人，都是极度渴求实战的武痴。 无戒毕竟是少林寺出来的，就算是酒色财气样样皆沾，但是下手还是极有分寸，享受着打架的乐趣，分出个胜负即可。 【狂】更喜欢那种对手在生死绝望中的爆发。 那种极端情况下，人的潜能在大爆发后，人体机能可以得到极大提高。 对手越强，【狂】就越兴奋，他是那种集s和m为一体的特殊属性。 今天，天意城城主发布了两个任务，一个任务是杀白展基，还有一个任务是杀谁谁谁。反正【狂】听到白展基的名字后，立马就亢奋了，剩下的其他事情半句话没听进去。 白展基，白展基，白展基，白展基！ 在【狂】那对能发出炙热射线的双眼注视下，新人【花】退缩了，她挑选了那个谁谁谁，然后把白展基让给了【狂】。 拿到白展基的暗杀指令后，【狂】打开卷轴，上面只有寥寥两句：“洛阳城小白豆浆店老板，常到忘忧谷中。七年前手筋被龙王拧断，武功尽废。” 既然是暗杀，而不是派自己的杀手去送死，天意城主还是好意提醒，叫【狂】不要去冲洛阳城，甚至不要在洛阳城附近出现。 根据情报，白展基会到忘忧谷看病，可以去那里埋伏他。 果不其然，【狂】在忘忧谷里堵住了白展基。 只是这只白展基双手已废，没办法还手了。 没关系啊！ 【狂】兴奋的想到，这么好的练武身子，多耐打！ “砰！” “砰！” “砰！” …… 先是在房间里，后来追到了院子中，【狂】极度兴奋中朝着白展基连击了五拳，白展基伸出双手挡住了三拳，最后胸腹各中了一拳。 “噗！”白展基吐出一口清水。 【狂】的【暴拳】威力极大，白展基才挨了两拳感觉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还没等白展基喘过气，【狂】的又一击暴拳袭来，正中他的腹部，这次白展基吐出的是满口的血。 “呀！”沉湘芸见到那个疯子正在发狂一样打人，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她正准备跑过去拉住那个疯子，结果白展基大喝了一声：“别过来！” 白展基伸手擦了一下嘴角沾着的鲜血，忍痛对着沉湘芸说道：“这人是天意城的杀手，他的任务只是我一个人。但是你们过来阻拦他，会被他一起杀掉的。” “说得对！”【狂】兴奋的说道：“我今天只要白展基一个人的命。你们就在一旁乖乖的看着。最多再三拳，我一定把他的肺给打出来！” “砰！” “第一拳！” 【狂】大声的数着。 “砰！” “第二拳！” 白展基喷出一道血箭后，倒在地上。 “还有一拳呢，可别倒啊！”【狂】不乐意的走过去，他伸手把老白从地上抓起来，然后扶着他靠墙站好。 随后，【狂】活动了一下肩膀，只听得一阵噼啪的骨节响声，“第三拳！” 在【狂】用尽全力打出第三拳时，史湘云流着泪冲了过去，她伸开双手对着【狂】将白展基护在身后。 【狂】更不在乎他的拳头击中的是谁，只要是打在人的身体上就行了。 电光火石间，一道人影冲了过去。 “噗！” 那个被【暴拳】击中的人口中喷出许多鲜血和肉块。 【狂】的这记【暴拳】直将他肺腑打碎并伴随着大出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哈哈哈！”和预计的半分不差，【狂】高兴的大笑起来，他对着白展基说道：“先别死了，看我再三拳把你的肠子打出来。” 正当此时，【狂】只听身后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狂】转过头一看，这人有些眼熟，他回想了一下，似乎是逍遥谷的人。 唔，有一次【毒】执行任务的时候，和逍遥谷的人过了几招，然后城主特意吩咐过，不要惹逍遥谷的人。 原话怎么来者，对了，“谁都别碰逍遥谷的人，不然我先杀了他！” 就算是对杀性上头的【狂】来说，城主的话也是没那么容易忘记的。 在天意城想要活得久，首先就要遵守城主的句话，每一句话。 还好城主话不多，尤其是对【狂】。 也许是城主觉得【狂】的智商堪忧，说多了也记不住，或是面对【狂】，城主也觉得心累，反正城主对【狂】就只说过两句话： “别再杀自己的人”。 “别碰逍遥谷的人”。 从这两句话的词句来分析，逍遥谷的人重要性似乎还在自己人之上。 城主可不想天意城再被无瑕子踏平一次。 于是，智商暂时上线的【狂】压下心中的杀气，转过头对着来人喝道：“天意难违！不想死就别插手。” 【狂】的这句话配上他现在这副模样和杀气腾腾的声音，这世间之人有十个便有九人会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 可以肯定的是，这九个人里，绝对不包含未明。 侠义二字已经点满了的未明，遇到普通路见不平都要见义勇为，更不提这正邪势不两立。 突然，未明懂了那晚无瑕子说的话。 正道之人和魔教之人最大的区别也许就在这里了。 魔教之人遇不平事，是否相助完全看自己当时的心情； 而正道之人遇不平事，便是义之所在，不容辞。 想通了这些困扰了自己几天的难题，终于领悟到“义”的含义了，未明突然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 “郎朗乾坤，岂能容你如此恶徒！”如此老套又中二的话竟然被未明喝出煌煌大意。 未明伸出右手剑指狂大声喝道，他身上似乎都闪出了耀眼的光芒。 耀眼的中二之光。 第76章 未明vs【狂】 只见未明一声暴喝后，身上闪出了耀眼的中二之光。 【狂】也似乎被未明身上的光芒闪瞎了眼，他低调的把头转了过去。 才怪。 【狂】压根没把来者放在眼里，他转过头，专心致志的准备他的第二阶段：三拳爆肠。 见那人没有理自己，未明也不可能继续在那里摆poss，他疾冲过去对着【狂】就是一个背身滑铲，一脚正中【狂】的左脚膝盖窝。 【狂】正在凝聚拳意，突然膝盖勐得被人踢了一下，身体一歪差点跪在地上，随后未明用手在地上一撑，一招【招式：疯兔蹬鹰】，一脚揣在【狂】的下巴上。 这还没完。 弹起来后的未明一个空翻转过身来，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对着【狂】的后脑勺就是一记肘击。 未明一不出手则已，这一出手，他是完全不留手的。 未明一落地，对着【狂】的后腰，连出数拳。 …… 在逍遥谷时，因为这代逍遥谷弟子里四个人就有三个人是空手，所以相互之间交流也很多。 谷月轩教黄小石的是擒拿、摔柔与挣脱，未明教黄小石的是步伐和身法。 黄小石则是从人体结构出发，为谷月轩和未明讲述人体的生理学弱点。 简单的说，这几个地方一旦被攻击，很容易出暴击效果。 未明攻击的是【狂】的后腰上的肾位。 肾脏质地很脆，又不像肝脏有肋骨保护，它紧贴腹后壁，居腹膜后方，从正面很难攻击到。 但是肾脏一旦从背后被精确打击，可以给对手造成非常剧烈的疼痛感，甚至可以做到一击倒地。 对被攻击者而言，虽然肾脏被剧烈打击，不至于当场死亡，但是此后一段时间内轻则尿血，重则出现急性肾衰竭。 总之，背后肾击的杀伤性很大，唯一的难处就是需要巨大的冲击力和准确度，而这两者未明都不缺。 未明这几拳【醉打】，实实在在击在了【狂】的双肾上。 犹如一把钢针从后腰插入，尖锐的剧痛让【狂】两眼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这就完了？ 并没有。 未明伸手一摸，对着【狂】用出了一个杀手锏，【死缠烂打】。 未明死死地绞住了【狂】，他双手用力掰着【狂】的脖子。 “卡”。 这声音似乎有一些不对。 随后未明被一双大手反手扯住，然后一把把他从背上拉了下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未明落地后一滚、一弹，刚好躲开了一脚暴踏。 这一记暴踏把院子里的一块石头板踏得是四分五裂。 “卡、卡”。 随着两声响，【狂】把自己脱臼的手臂给接上了。 未明万万没想到这个怪人居然还会这种脱臼挣脱术。 简单的说，脱臼挣脱术就是把通过把双肩脱臼，然后进行一些反人体结构的挣脱。 这是一种极为难练的脱身术。 别看【狂】这副模样，他是懂擒抱和挣脱的。 巨大的疼痛感极大的刺激到了【狂】的神经，在m体质的作用下，【狂】极度兴奋了起来。 未明刚才那几击下手可没有余力，换作其他人早就被打爆了。 但是对于已经练成罡气护体的【狂】，这点伤害他还顶得住。 “小子！”此时的【狂】已是在兴奋和暴怒中智商和理智再度下线，什么城主的吩咐已在九天之外，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打死他！” 【狂】的周身罡气暴发，他对着三步之外的未明一击【暴拳】轰了过去。 【狂】的打法可谓是又爆又硬，缺点也非常明显，“快准狠”三要诀，显然【狂】只得其二。 【狂】的拳头准确度真不咋地，尤其是面对使用醉拳的未明时。 “轰！” “轰！” “轰！” 连续带着破空声的三拳击来，未明皆是拧着一个怪动作就给闪躲了过去，随后未明还了【狂】几拳，不过这几拳未明感觉全打在了石头上一样。 暴拳，又爆又硬，可惜命中率感人。 醉拳，又准又快，可惜打不破防。 一方是以力降会，一方是以柔克刚。 未明与【狂】之间的战斗，如同水火之势。 …… “砰！” “砰！” “砰！” “轰！” 两道人影在院子厮斗，光是拳劲脚风就让周围的几人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更不提两人在打斗中，如同在搞拆迁一样，院中的桌椅板凳被他们一击便飞，擦着即垮。 没一会，整个院子里面没剩多少完全的家什了。 未明刚才被【狂】击中了两拳，第一拳他靠着内力护体，强行扛过去了，第二拳他利用身体滑了一下，只吃了不到五分力，但是感觉并不太好。 未明的自感中，挨第三拳自己就要受伤了。 这疯子一样的怪人蛮力无穷，浑身上下炼成了一体，怎么打都不痛！ 刚才【狂】的罡气没爆发之前，未明还亏得偷了他几招，现在【狂】全身罡气爆发，未明拳头打上去，和打石头、锤铁毡感觉没什么区别。 【狂】，他就真像未明想的那样，蛮力无穷，精力无限么，也不是。 其实当前的【狂】的体力不足平常的一半，他现在靠的是一股兴奋劲和心中的暴怒刺激着精神和躯体。 哎，对了，这就是黄小石常说的，狂化。 对付狂化的敌人，最重要的不是硬拼，而是游走放风筝，等他狂化一过，马上拉胯。 可惜这种极为重要的作战经验，未明不知道啊。 未明依靠自己的身形更快更灵活，和狂暴中的【狂】打对攻战。 要是黄小石看到这幕，一定大呼内行。 哥，你这叫“以暴制暴”，真牛叉。 【狂】又是一拳打来，未明先是闪躲，随后还击。 没想到这次【狂】的直拳留了几分的力，他转手一捞，抓住的未明的胳膊，随手一拉一抱，将未明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狂】又用上了这招，抱杀。 此招往往能给【狂】带来极大的满足感和对四周观战的人带来极大的恐惧感。 【狂】死死的抱着未明，他张开大口，露出满口尖牙，对着未明的脖子一口咬下。 未明双手被固死，左右挣扎不能，在【狂】的尖齿快碰到未明的脖子时，一只脚从未明的肩后伸出，一脚正中狂的鼻子。 只见未明的身体上身被【狂】抱住，下身后背反曲成一个u型。这一脚高难度的蝎子摆尾，【狂】的大脸贴心的凑了过来，正中鼻梁。 【狂】的鼻子一酸，他不是想哭，而是两条血龙从鼻孔中喷下，趁着这松懈之时，未明挣脱了擒抱闪开来去。 不好意思，未明也懂得反擒抱挣脱术。 等【狂】终于能睁开眼睛时，他用一手捏着双鼻，张着大嘴大口大口的喘气，每呼吸一下，就有血从他口中溢出。 流鼻血这事，光是捏住鼻子是没用的。 未明挣脱擒抱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真傻，敌人赤手空拳，我就拿不得武器么？ 想到这里，未明朝着院中一看，随后他伸脚一勾，拉过来一条断了一只腿的板凳。 醉拳和醉棍是同一套功夫，但是它们又并不是一套功夫。 更确切的说，醉拳是一种身法，醉棍是一种打法。 醉拳是模彷喝醉人的动作衍生出来的，它其实是没有固定的章法和动作，醉拳到底怎么打，更多的时候要看人的悟性。 比如说黄小石，他就属于是那种若要强行修炼醉拳，可能一辈子都练不通的人。 因为黄小石的思维过于直线，很难体会到那种随心而发的醉拳精髓。 而未明刚好是最适合练习醉拳的人，他不光是嗜酒如命，而且他还能领悟到拳中的醉意和酒中的拳意。 未明的醉拳已经登堂入室，达到了从心所欲的境界，同样的，未明学习醉棍时间虽然不长，也是到了随心而发的境界。 而醉棍棍法而言，并不是非得拿一根端端正正的齐眉棍才行，噼柴、擀面棒、树枝丫、石头、板砖，就像是醉汉打架，只要趁手的玩意都行。 现在未明手里提着的这根板凳，可谓是好到不能再好了。 未明将板凳竖着插在地上，他将拳中的那股醉意散发出来，现在任何一个看到他模样的人都可以断言道：“这小子至少喝了三斤。” 只见未明朦胧着双眼倚靠在竖立的板凳上，连在一旁观战的沉湘芸仿佛都能闻到一股从未明身上散出的酒味。 【狂】也是有些懵逼了，这家伙刚开始还蛮清醒的，怎么越打越醉。 不过【狂】对问题的思考和解决方式一向很简单，他抬手一击【暴拳】就打了过去。 和之前一样，【狂】的这记暴拳打空了，未明一折小蛮腰闪了过去，随后还了【狂】一板凳。 练武者达到三十级领悟到罡气护体后，他们的武器杀伤力和外形就没多大关系了。 管他是毛笔、折扇、拳头还是快刀、长剑，杀伤力只和使用者的罡气强度有关系，当然了，神兵利器除外，总还是有些加成的。 到了四十级，练武者的罡气能进一步延伸，手中的武器犹如自身的肢体，所以才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说法。 连武者手里的兵器都被人给断了，说明体内罡气已消，内力已竭，到了这步也只有眼巴巴的等死了。 到了五十级，武者可以做到不借外物内力凌空外放，这阶段的武者过招，犹如神仙打架。 旁人一看，只觉得两人在隔空挥手，突然一个人就吐血了。 到了六十级，也就是达到以武入道的水平，具体有多高，谁也不知道。 大家能够唯一知道的就是，小虾米在圣堂中，只用了一拳，十大高手齐齐跪地。 有人可能就要说了，既然到了后期，所有武器杀伤力都一样，那么啥也甭练了，都玩拳头好了。 话说，虽然武器杀伤力和外形无关了，但是打击感不一样啊。 简单地说，虽然触摸屏一样管用，但是玩吃鸡，就是鼠标键盘才是最好用的。 未明这一板凳，明显比他徒手抽得更重，【狂】吃了这一板凳，差点被拍出一口老血。 和未明恶战了半天，【狂】靠着自身的罡气和肌肉横练，扛着未明的醉拳输出，但是未明手里有了武器，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狂】吃了一记重击后，他抬臂护住身体，缓缓后退了几步。 未明见到【狂】缓缓后退，也是松了一口气，话说这凶徒可是耐打，未明也需要缓两口气。 退了几步的【狂】，深吸一口气后，仰天大啸一声，他这声长啸仿佛要将胸口之气吐尽，竟然半响不绝。 【虎威】：短时间内压制所有非重伤伤势，恢复50%气血和内力。 这是【狂】的【虎啸功】最重要的特效。 这招不是没有隐患，相当于是燃烧生命值强行恢复，说人话就是，会折寿的。 对【狂】而言，自己绝对不会老死，所以寿元还剩多少对他而言不在乎。 他要的是打的高兴，打的爽。 未明完全没想到，这一呼一吸之间，【狂】消耗掉的血气和内力又回起来了。 喂，gm吗？我要举报boss使用外挂。 …… 【狂】已经是兴奋到了极点，那种爆种燃烧生命的快乐，总是能让人深深沉迷。 未明心中冷笑了一下，心中的战意也燃烧了起来，他非常清楚，这就是困兽犹斗。 野兽最凶暴的时候，其实往往是它最绝望的时候，只需要再狠狠地给它一下，打破它的最后挣扎，那么就赢了。 【狂】的【虎威】也许能吓住不少人，但是骗不过老猎手未明。 【狂】的特长是爆发和硬战，偏偏他遇到的是最难缠的醉拳，如果要对各种武功进行评级，江湖人对醉拳的评级大约就是：恶心级。 手持一条板凳的未明，如同提着钢叉的老猎户，正在一步一步将勐虎逼入绝境。 正当两人准备再次交手时，一个身着紫色衣服，皮肤也是紫色的怪人从树旁冒了出来。 “【狂】，你还在这胡闹什么，赶快撤。”那人对着【狂】大声喊道。 “【毒】，我正在执行任务，你别来瞎搅和！”【狂】转头一看是【毒】，心中升起了不快。 上次【狂】和【毒】执行暗杀夜叉的任务，任务失败了。 虽然城主没有追究，但是【狂】和【毒】两人心里都知道，【毒】的那部分任务执行的很完美，是【狂】的那部分出了岔子。 所以，【狂】现在一看到【毒】就有些心虚，虽然【毒】从未向第三人说过当日之事，但是总归是有把柄在他手里捏着，见面气短三分。 “瞎搅合的是你。”【毒】没好气的说道，“你动作太慢了，上面出新指令了。” “嗯？难道换你来杀？”【狂】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顶包了。 “杀个屁啊！”【毒】没好气的说道：“你的委托人被干掉了，契约终止，任务取消。” “啊？”【狂】一听，愣是没反应过来，他傻傻的问道：“是谁干的？” “咳。”【毒】也是无语了，看着【狂】一脸认真的样子，他拾起耐心解释道：“是【花】啊。她接的任务就是干掉这个任务的委托人。城主有说明啊，叫你下手利索些，你没听吗？” 【狂】仔细回想了一下，他想的起来个屁，所以，【狂】心虚的装着明白的样子点了点头。 这种任务叫抢收，因为第二个任务的紧迫性，要求第一个任务必须得麻利些。唔，自己好像是玩过头了，刚才直接一拳打死白展基，任务早就完成了。 “那咋办？”发现自己执行任务中出篓子又被【毒】抓包了的【狂】，真·心虚的问道。 “咋办，走了啊。”说完，【毒】就不见了踪影。 【狂】转过头看了看未明，又转过头看了看白展基，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对于杀手，天意城主有一个很明确的定义。 “我们是杀手，意思就是给钱才杀人。杀人不是目的，目的是钱，是钱，是钱！ 没收钱就乱杀人，这叫和钱过不去！ 说不定正好有人想出钱来杀这个人，结果，这份钱人家就省下来了，我们就亏了！ 谁要是再敢擅自无端杀死高价值目标，小心我收拾你们！” 白展基必须得留着，虽然这单的钱肯定是不用退了，但是万一还有人出钱再买他的命呢。 这叫一基多吃。 …… “呼，呼！”未明见到两个杀手离开，这才松懈了下来，他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个紫色皮肤的杀手是【毒】，未明是知道的，他是用毒高手，之前交过手。 刚才未明独战【狂】，还能略有上风，如果【毒】加入进来，未明的下场必然是gg。 幸好，他们都走了。 未明来到沉湘芸身边，只见沉湘芸抱着那个中了一拳的人哭得像是一个泪人一样。这时候未明才看清，原来这个替沉湘芸顶了命的人，是刚能下地走动的天龙教徒。 未明突然觉得心中有些堵得慌，虽然他已经早知道天龙教中也并非个个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但是此时此景依然让他难以接受。 晚上，未明回到逍遥谷后，对着无瑕子讲述了今日之事，两个师兄也在，无瑕子对着三人很郑重地说道：“天意城行事诡秘难测，你们以后行走江湖，一定要提高警惕。高手死于暗杀之事，从古至今，未有绝。” 三个弟子老老实实的回答了知晓了，后回房睡下。 唯独未明迟迟不能入眠。 第77章 去杭州 这是江湖人称“玉面侠剑”方云华的卧室。 大白天的，方云华点着一根蜡烛正在认真的看着一封信。 这是黄小石从蜀中出发后，对着方云华发出的最后一封信，看着这封信，方云华还是有一些内疚的。 毕竟比起黄小石这段时间的搅风搅雨，方云华算是躺平，不，是躺下在享受生活了。 要怪就只能怪黄小石的那个药太好用了。 方云华最开始只是好奇，纯属好奇，试了一颗，然后。 咳，这段时间里，方云华成了时间管理大师，他不光是降服了几位师妹，还有师姐，还有其他门派的几位师妹、还有其他门派的几位师姐、还有其他门派的师太…… 不说这么多了，总之，一看到黄小石正在努力搞事情，方云华心中多少还有些惭愧。 只不过，人生在世，享乐二字。 等我方云华在红尘之间嬉戏够了，洗尽铅华之时，再稍微努努力就行了。 毕竟我躺着就能赢，何必还要站起来。 在这个世界待久了后，方云华刚穿越过来时的那股雄心壮志渐渐消磨殆尽，什么成王败寇，现在这样自己也不挺好的么。 以后有机会掌管武当，就去当一会掌门，如果不乐意了，将掌门之位让给憨厚有余的武二代古实师弟也挺好的。 醉卧美人膝，醒握手中剑。 这不就是以前自己幻想中最美满的生活吗？ 这个世界是有一些不对劲，抛开技能设定，人物等级，无非就是一个类似于黑客帝国的世界。 既然能在虚拟世界中当超级英雄，那又何必苦苦醒来去面对残酷的现实呢。 方云华一直觉得尼奥很傻逼，反而那些向ai投降换取在虚拟世界里荣华富贵的人，才是聪明人。 和黄小石不同的是，方云华前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废材家里蹲。 上辈子，他一直抱怨自己怀才不遇，当真有这个条件时他才发现，自己果真就是那种扶不上墙的烂泥。 说得好听点叫逍遥自在，说的不好听是不求上进。 现在方云华真没有多大的志向了，他只想和几个日久生情的红尘知己一起过上这种安安稳稳的，在江湖上打打杀杀的日子。 什么，你说江湖上打打杀杀还叫安安稳稳？ 这得看自己的段位了。 奥特曼打小怪，不是安安稳稳叫什么？ 当然了，人各有志，有一些人就是喜欢折腾。 这个黄小石，刚回到巴蜀，现在又要千里送药去杭州，也真是天生劳碌命。 对了，黄小石叫自己空了找他一趟，要给自己一颗保命药。 只不过，方云华觉得好麻烦，他现在不想动弹。再说了，方云华现在也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这几年，武当附近可是太平的很，自己的武功这么高，基本上就算是蹲在了安全区里。 再说了，真遇到打不过的，我还不会逃么。 方云华很久没看到黄小石了，他要是再见到黄小石保准大吃一惊。 黄小石虽然“日益兼程”在赶路，但是他并没有用自己的双脚，而是有路就坐车，有水就坐船。 黄小石并不在意时间，因为他需要和巩光杰交代的事情已经说完了，婚礼回过头来能不能赶上，真的关系不大。 黄小石有预感，这次到杭州，不说是龙潭虎穴，起码也是刀山火海。 得尽快把自己实力提起来。 万一自己冒充太子世子被揭穿了，是吧。 黄小石带了三颗【生生造化丹】，他就是在以防万一。 嗯，黄小石把给诚王带的那颗也计划上了。要是身份被识破了，还给个锤子，留着自己吃。 由于深知自己这把骚操作风险太大，黄小石把所有的时间全部放在了修炼内功上。 从出逍遥谷了后，又通过一个多月的不断修炼，黄小石的【无相琉璃功】现在已经到了lv5，他的人物等级也到了37级。 黄小石这才发现，【无相琉璃功】比起【神农琉璃功】，似乎多了一个特效。 特效之二【无相】：一定概率模彷他人招式，模彷成功便能为己所用，施放消耗加倍。 和方玉华沉迷于当前的生活一样，黄小石也沉迷于练功而不可自拔。 人，其实都容易沉迷，沉迷并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沉迷的差异性。 同样两个人，一个人沉迷于收益性很低的东西上，比如说天天看小姐姐跳舞。 另一个人沉迷于收益性高一些的东西上，比如说听up主讲课。 虽然两个人得到的快乐都差不多，但是时间一长，后者成功的概率自然就更大。 （有没有沉迷于学习的同学？我最近就沉迷于码字不可自拔） …… 同一时间，逍遥谷。 会客厅里，有个人正容肃声说道：“此事，还望贵派也参与相助。” 这句话说完后，会客厅陷入了沉默中。 正在此时，一道身影兴冲冲在会客厅门前一闪而过，无瑕子一见他便眼前一亮，此子正好。 “未明儿。”无瑕子对着未明喊道，未明听到无瑕子在叫他后，掉头转身进了会客厅。 “刚想去找你呢，来来来。”无瑕子指着会客厅里坐着的忘忧七贤之丹青和书生，说道：“快快见过丹青、书生两位先生。” 未明时常到忘忧谷学艺，丹青和书生可是教了他不少实货。 “两位先生好。”未明恭恭敬敬地对着两人作了一个礼。 无瑕子捋着长须趁着未明低头的一瞬间，朝着对面两人丢了一个小眼神。 “哎呀呀，可惜前辈不能共往，我只能独赏江南风光了。”丹青对着无瑕子充满遗憾的说道。 “嘿嘿嘿，腰缠十万贯，骑鹤到江南。”书生一脸不正经的模样，和刚才那严肃之情简直是判若两人，“江南之迤逦，可不是别处能比的。” “呵呵，人老啦。”无瑕子笑呵呵的捋着长须说道，“再好的繁盛美景，也难拨枯心。” 未明一听，两眼都冒出了星星来，他对着丹青和书生说道：“适才听到两位先生谈及江南美景，请问那里如何？可算有趣？” 书生一脸坏笑着说道：“我们正准备去杭州游玩。” 杭州？听说可是一个不得了之地。 有道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且不说什么美景，那等繁华便是去看一眼也能羡慕死。 唉。 哎，对了。 “师父，您不是老说弟子还需要外出历练吗？”未明两眼冒着星星对着无瑕子恳求道，“弟子想去杭州”。 无瑕子听了未明的恳求后，沉吟了一下，对着未明点头说道：“好吧，看在你平日练功勤奋，出去见识见识也好。不过千万别惹是生非，一切听从两位先生之言。” 未明一听，双手抱拳激动的说道：“弟子谨遵师命。” 激动的未明没注意到，他背后书生和丹青两人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无瑕子肯派未明来，算是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态度，有逍遥谷加入，武林正道之力又增加了几分。 …… 前几日，忘忧七贤神神秘秘的一并离开忘忧谷，连家都放开给人砸，这是有原因的。 白展基之所以敢去忘忧谷疗伤，并不完全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把他遗忘的这点上。 在忘忧谷，其实是很安全的。 这么说吧，忘忧七贤，除了最不能打的花和医之外，其他五个任意一人那天在家，【狂】就得横着出去。 天意城主给【狂】的提示是叫他半道上伏击白展基，没想到这二货直接就冲谷里去了。还好【狂】命大，只是被未明锤了一顿而已。 忘忧谷那天收到了一封丐帮发出的【英雄帖】。 【英雄帖】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东西。 通常来讲，只有遇到极为重要的事情，而且在武林中极具有威望的个人或是门派，才有资格发【英雄帖】。 非要形容，【英雄帖】就像是点燃烽火台。 这天下武林，可是有十来年没出现过【英雄帖】了。 忘忧谷在收到【英雄帖】后，信中所述之事让众人极为震惊。 为了核实该事的准确性，忘忧七贤这才集体出动，分头去找洛阳附近的其他有资格收到【英雄帖】的人或是门派一一核实消息。 现在，消息的核实反馈出来了，真的是确有其事。 经过一番讨论了，忘忧谷决定应【英雄帖】加入，并推选书生和丹青二人出外勤。 今日，书生和丹青到逍遥谷登门，见到无瑕子后直述密信之事。 当然了，逍遥谷那天也收到了【英雄帖】，但是无瑕子对此事思考甚深，一直没有表态，直到未明路过门口，无瑕子才终于下了决心。 未来的江湖，终究是你们的江湖，以后会是什么样，那就让你们来决定吧。 未明完全没想到自己是被几个老家伙拉进了坑里，他迅速回房收拾了一下，主要是带上一些钱财，又提着他这几天刚做成，用着正顺手的哨棍，腰上挂着酒仙送他的酒葫芦，跟着书生和丹青两人一路下山去了。 这说是去游玩的，但是一路上书生和丹青可没有半分闲暇之意，他们带着未明一路急行，简直是一路狂奔。 被蒙在鼓里的未明，还以为书生和丹青两位老前辈，这是心急着去杭州花花世界玩耍。 …… 这就是杭州城了。 黄小石从马车上下来后，对着车把式客气的道别。 黄小石坐马车自然是包车。 黄小石不喜欢和别人挤着，也不喜欢和车把式尬聊，他需要集中注意力运功飙车。 车把式也知道这个客人脾气怪，喜欢在车上躺着，不到饭点绝不起来，连拉屎撒尿都能憋着到点一块解决。 车把式还真没见过这么懒的人，只不过，给钱就是大爷，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话说，这小伙子除了懒了一点，喜欢天天躺着睡觉，也没啥坏毛病。 下了马车之后，黄小石心念念中有一些遗憾，他的等级卡在了39级上。 黄小石很想路再长一些，再给自己多几天的时间，他好想体会一下突破40级达到一流高手是啥感觉。 然而，就算是有几千里，这路总归是要走完的。 这一路上，黄小石只能以最合理的方式来拖延时间。 比如说，选择相对于他自己徒步而言，速度更慢的马车，但是他绝对不能命令车把式故意走慢一些。 黄小石觉得，从自己离开成都开始，身边应该就会有很多双眼睛在一直盯着自己，搞不好这个车把式就是东厂的密探。 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这一切都是在对自己进行最后的考察，同时，也可能在暗中保护自己。 毕竟对于诚王而言，这个太子世子实在是太重要了。 如果诚王连这个认识都没有，连这点措施都忘记做了，那他就不配和皇帝玩。 要知道，这个皇帝虽然是神经病（这词没错，物理受损），但是智商极为在线。诚王的智力要是达不到皇帝这种高度，想要所谓的举大事，那就是叫送菜。 不要小看神经病，尤其是高智商的神经病。 他们干出来的事情，怕是神仙都猜不到。 同样的，在大是大非之前，黄小石也很能把握住重点的：不能因为沉迷于练功，就把最重要的正事给耽误了。 因为他身上还挂着太子世子这个“隐秘身份”。 黄小石若是到了杭州城脚下，突然不肯进城了，说自己沉迷于练功。 诚王信吗？ …… 抬头望见城门匾上题的那“武林门”三个大字，黄小石心中叹出一口气来：终于是到杭州了。 武林人入武林门，这贯口有点意思。 黄小石提脚就朝着城内走去。 以前到杭州游玩时，这巍峨的城楼城门早就只剩一个纪念用的石碑，同行的杭州同学对着那个石碑竟然滔滔不绝的讲了半个小时。 那小子要是见到这个“古”城门，不知道会不会激动到昏厥过去。 进了城后，黄小石准备先找地方休息一下，好好吃上一顿，等状态恢复些了，再去探诚王府那个龙潭虎穴。 没料想黄小石他才进城没走多远，居然被人搭讪了。 “这位公子请留步。” 黄小石一听声音，他转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位白皙瘦高的男子，不认识。 熟知《防骗指南十要记》的黄小石，哪里肯在陌生的城市理会这等陌生人，他一扭头，继续朝前走去。 那人叫了一声后，见黄小石不理不睬转身走了，似乎有些恼怒。 这人正要发作，旁边另有一人打断了他的动作。 “这位公子请留步。” 同样一句话，但是这声音听上去极为舒服。 这声音中平温和，不疾不徐，一听便能让人心生好感，而且能让人脑子中不自觉地带入“饱读诗书”“温文尔雅”这几个词。 这声音，也是字正腔圆的京城口音。 有道是先声夺人，黄小石由不得停下了脚步。 第78章 喝茶与饮酒 就冲着这声音好听，黄小石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打量这个出声叫住自己的人。 只见此人约莫五十来岁，身着绣边白绸衣，外穿金线绿纹缎，长得是星目浓眉，只是眉宇之间却有一丝化不开的忧愁。 这就是黄小石现在不该认识，偏偏他真认识的正主：诚王。 黄小石心中冷笑了一下，好个诚王，果真非泛泛之辈。 若要是说诚王一直在这里等他来，那就在侮辱黄小石的智商了。 且不说从洛阳到杭州有几千里的路程，行程规划和计算是很难精准控制在三天之内，而且杭州可有十道城门，诚王怎么知道自己走哪道城门进来。 黄小石越来越觉得，那个车把式就是东厂的人。 因为只有车把式才能直接把握到黄小石的行踪，才能估算到自己能够达到的准确时间。 怎么说，虽然黄小石有【玩家视野】，但是他却无法看到【人】。 这也是【玩家视野】很大的一个缺陷性。当然了，尸体不是【人】，尸体是【物体】。 所以，车把式到底是不是东厂的人，黄小石只能通过事后的结果来倒推。 现在的东厂和锦衣卫还没合并，他们虽然都是同属于特务机构，但是行事风格差别很大。 锦衣卫是按照军队进行编制的，而且锦衣卫的人在街面上行走，是有规定装束的，所以他们非常醒目。 东厂的结构架设，是非常典型的金字塔型。这结构方式，和宫廷内差不多，就是一大拖三小，三小再拖三个更小的。 从效率来讲，东厂这种层层加叠，沉冗太多，效率必然不高。 但是东厂这种方式，相对于锦衣卫来讲有两个最大的优势。 一个就是东厂对内部的控制力非常强，每个人头上都有人盯着。 效率低不怕，只要内耗相对够低，每个人都在朝着一个方向使劲。力气再小，最后的合力也会很大。 二就是想要加入东厂，其实条件非常低。找一个愿意收你的人，当他下线就行了。 而锦衣卫都是吃皇粮，是有人员编制的，可不是说进就能进。 也因为这个原因，东厂的业务能力逐年提升，架构越来越大，超越了锦衣卫成为了朝廷一号特务机关。 从这方面来讲，东厂已经渗透到了这个国家的每一寸土地，街面上每一双眼睛都可能是东厂的眼睛，每一个耳朵都可能是东厂的耳朵。 在这种插满眼的环境下，一个人很难做到悄无声息。 除非，一是他不在东厂的监视名单上； 二是有实力，也懂得如何隐遁自己的行踪。比如说简单的易容术（化妆）。 诚王并不是大内里的公公，他自然是不可能掌控东厂。 只不过，诚王通过多年布局，已经对东厂埋入了多枚棋子。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这些棋子渐渐掌握了一定的权限，至少能掌控苏杭这一片。 若不其然，诚王岂敢妄谈造反，吃拧了吧。 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巧遇，而是诚王在给黄小石一个下马威。 如果黄小石是个聪明人，就应该会对诚王所展示的情报实力感到惊讶和震惊，如果黄小石是个老实人，会因为诚王亲身相迎备受感动。 只可惜的是，黄小石不吃这套。 黄小石打量了诚王一番后，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用满口的蜀音回道：“你是哪个？我认不到你。” “呵。”诚王轻笑了一下后说道：“相逢何必曾相识。我见你与我一个侄儿有点像，于是忍不住叫住了你。” “我屋头没亲戚，死绝了，告辞。”黄小石操着蜀音直接一个拒绝三连，转身要走。 黄小石转身刚要走，这时手却被诚王捉住，他回头正要发作，只听诚王对着自己笑着说道：“我与公子既有眼缘，一看公子初来乍到，风风仆仆，不如我请公子喝杯茶如何？” 再装就要装过了，黄小石迟疑了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诚王轻轻拉着黄小石的手缓步前行，他身后有两个人亦步亦随。 从他们外形看来，瘦高的那一位，体弱肤白，一看就没战斗力，应该是狗头军师。另一个矮壮的家伙，身上带了两把刀，不用想，肯定是贴身护卫。 诚王带着黄小石没走多远便进到了一个叫飘香楼的茶楼中，这茶楼布局还不错，至少一看就能明了这里的消费很贵。 更难得的是，这大白天的，除了掌柜的一人之外，整个茶楼竟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一见有人上门，掌柜一路小跑过去，连不住的点头哈腰说道：“贵客请进，请进。” 掌柜将几人请到了桌前后，护卫抬着一条板凳坐到了店门口，瘦高的男子则立在诚王身后。 “这位兄弟，你也坐下吧。”黄小石对着瘦高的男子说道：“你那么高的个子站在旁边居高临下，我压力挺大的。” 这个瘦高的男子就是诚王的第一智囊，白久池。 白九池听了黄小石的话后愣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诚王，只见诚王轻轻点了一下头，白九池才在旁边又拉过一条板凳，着实的坐了下去。 黄小石看着白九池的坐相，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敢把整个屁股坐实在了，这家伙的地位可不低啊。 一个简简单单的请坐，黄小石就探出了白九池的虚实，只是他这只刀螂还嫩了点，他嘴角那丝微笑被旁边的老鸟盯在了眼里。 见客人坐下后，掌柜带着一脸地紧张开口问道：“不知贵客要喝什么茶？我这里有上好的龙井，明前、雨前都有。” 龙井根据采摘的时间不同，明前茶为清明节之前采摘、制成，而雨前茶为清明节至谷雨采摘、制成。 明前茶口感柔和、茶香味醇；雨前茶鲜浓耐泡、味重质强。 另一方面，明前茶产量很稀少，所以很珍贵，起码价格很贵。 诚王微笑着说道：“便是给我上一壶明前龙井吧，如何？” 这如何自然是对着黄小石说的。 黄小石哪里懂什么明前雨前，只要是茶，那不就得了，反正都是水，过了喉咙都一样。 不是说黄小石粗鄙，而是他前后两世就没机会接触这种茶类知识。 要是换个话题，问问他可乐的偏好，这么说吧，黄小石连82年的可乐都可以给你品出来是啥牌子的。 掌柜端茶去了，诺大的茶楼中只有四人，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雅间”了。 “不知公子是从哪里来啊。”诚王对着黄小石开口问道。 黄小石带着一副乡下人的拘谨老实模样说道：“我是从成都过来嘞。” “哦，成都？”诚王伸手含须说道：“成都离杭州可是远得很啊，不知公子为何特意来此？” “嘿，这你就不晓得了三，我是来送药的。”一谈到自个专业之事，黄小石立马就不困了，只见他操着蜀音也不管旁人听得懂听不懂，开始巴拉巴拉向人科普这【生生造化丹】的神奇。 于是，黄小石说的是眉飞色舞，诚王在一旁不停的捧跟。 黄小石在最近也是一个人憋久了，好久没人同他说话，这一放开了话匣子，真犹如滔滔江水，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黄小石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蜀中口音在诚王的引导下渐渐地转成了京城话。 …… 另一时刻，杭州城。 刚一进城，原本一路上一直带着少有严肃之色的书生和丹青二人，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终于是到杭州城了。”丹青松了一口气后说道，“沿途多有美景，都来不及画下来。紧赶慢赶，总算是没迟到。” 书生脸上带着往日那副不正经模样问道：“话说回来，陆少镖头和咱们约的时间是几时哪？” 丹青用手撩开沾在额头上的湿发后说道：“瞧你这什么记性。咱们约好了，十七日戌时，在怡春院见。” 怡春院？ 未明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一听这名字也知道怡春院不是一个好去处。 这两位先生也太生勐了，自己的学生还在一旁，他们谈起这种事来一点都不避讳，就不怕带坏小孩子么。 未明在一旁红着小脸原本正装作没听到这两个老不修的对话，结果丹青转过头对着未明说道：“未明，戌时你也要一并来。” “啊？！”未明一听，竟然还有我的份？ 还没等未明说下一句，丹青发话了：“你师父说过，出门听我们的。” “这，好吧……”未明带着三分的别扭，三分羞涩，还有十分的期盼答应了下来。 青楼啊，一定得花不少银子。 想到这里，未明伸手轻轻摸了摸行囊，行囊下面硬鼓鼓的那几块东西为他平添了不少信心。 有道是，钱包就是男人的胆。 未明现在可谓是胆气十足。 突然，未明心生一念，这两位先生叫上自己，莫不是想让自己为他们俩会账的吧。 才刚想到这里，万丈豪情中的未明，胆破了。 见到有些气馁的未明，书生哈哈大笑一阵，他带着一副老前辈的笑容拍着未明的肩膀说道：“小老弟，这也是来杭州的一种趣味。 除此之外，据传怡春院有位奇女子，见过她的人无不为之倾倒，被誉为江南第一名妓……” 书生说到这里，眼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芒，口水都快滴出来了。 丹青看着他那样，带着几分嘲弄的口吻说道：“老书虫，听闻这位香儿琴唱双绝，只是要见她一面，得过琴棋书画四关。你行吗？” “唉！”书生一听，脸色拉胯了下来，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别提了。我虽自诩才高八斗，但毕生精力都费在了诗书之上，琴棋画这三道却是沾不上边啊。” 书生自叹自息后，不服气的说道：“臭画匠，你呢？” “我？”丹青摇了摇头后也笑着说道：“书画肯定能过，但是琴棋就差得远了。” “唉。”书生失落的叹息道，“香儿姑娘不光是风姿绰约，一曲浣溪沙更被评为绝唱。恨不能见之一面，悲呼，哀哉……” 书生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想起来了个啥，他转过头对着未明期盼地问道：“未明小兄弟，我记得你琴棋也是学过的吧。” 未明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书生这句“学过的吧”，其实已是很谦虚的问法了，毕竟跟着忘忧七贤学艺，就算是木头疙瘩也能开花，更何况未明是那种勤以好学之人。 “好！”书生大叫一声好，他将手中的折扇使劲一拍，兴奋的对着未明说道：“今晚见香儿姑娘之重任，就落在小兄弟你身上了。” “啊，这？”未明心虚的回应了一声，此时他脑子里想的既不是什么色艺双绝的名妓香儿，也不是什么琴棋书画四道考验，现在未明最关心的一件事是： 那得花多少钱啊！ ！ 就在未明心念念着行囊里的银两时，书生拿起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未明的肩膀，然后说道：“小老弟，现在尚早，我们各自逛去，戌时再见。” 说完，书生和丹青直径走去，留下了一脸懵逼中的未明。 什么带你去杭州游玩，结果一到杭州，两人就自顾自走了。 这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好玩的，有哪里好玩的，真是气人。 好歹未明也不是被惯着长大的，自己逛就自己逛呗，于是未明抬腿朝着城里走去，结果他刚走过几步路，就在城里遇到了一位熟人。 “这不是江兄么？”真是他乡遇故人，原本见到江瑜就在躲的未明，一看到江瑜，巴拉巴拉就靠了上去。 “东方兄，真是巧啊，在这里遇到你。”江瑜看到未明后也是热情的打着招呼。 两个人通了几句毫无营养的客套话后，未明正想约他一起逛杭州城，毕竟能遇到一个熟人总是不易，结果未明话还没出口，江瑜先向他告辞了。 江瑜急匆匆的就走了，难得今天一句佛语都没唠叨，怪事。 未明又朝着城里走了一段，眼尖的他看到一个酒楼，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酒楼旁那位身着红衣，头戴斗笠，长发飘飘的美女。 哇，这不是和未明有着“烈火之缘”的秦红殇？ 不管了，前方就是酒楼，岂是一位女子所能拦住的。 未明身正眼不斜的朝着酒楼走去，结果别人也不是瞎子，秦红殇看到未明直径朝着自己走来，自然是一下把他认了出来。 想起来当年那些丢人之事，就算是泼辣如斯的秦红殇也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了。 为了防止自己尴尬，秦红殇抢先出手让别人尴尬。 “啊！未明，咳，逍遥谷东方公子！”秦红殇这句打招呼话说的挺别扭的，似乎是在刻意回避和未明关系“非同一般”一样。 “巧啊，秦姑娘。”未明见自己没能混过去，只得觍着脸皮走过去。 未明初入逍遥谷时，正赶上秦红殇正在砍人。 对，秦红殇就是那个和第一次下山历练的未明撞在一起的红衣女子。 虽然经历了许多不开心，但是最后两人还是完成了铲奸除恶的任务。 秦红殇也不是那种鸡肠小肚之人，在两人通过交流发现都是一场误会后，秦红殇瞬间就将之前的那些不开心之事抛在脑后。 今天，真是他乡遇熟人，更是难得之喜。 “不想到在这江南水都能相遇，当真巧得很那。”秦红殇热情的朝着未明打着招呼。 若是只看此时此景，旁人会觉得此女无限好。 毕竟这位秦姑娘，长得是肤白容丽，黑发及腰，有着与中原人些许不同的精致五官，身材更是姣好，可赞得上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只是，未明是见识过秦红殇的彪悍。 这位秦姑娘性子直，脾气爆，三两句话没对上就要拔刀子，先入为主之形象已经深入未明心中不可动摇。 “秦姑娘。”未明也不绕圈子了，一句招呼打过后，他直奔主题，“我闻到这楼中有酒香飘出，我请你去喝几杯如何？” 秦红殇一听，两只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她心里想，这男的真不错，见到自己一点都不记仇不说，还想请自己喝酒。 当然了，这种错觉完全来自秦红殇对未明的不了解，未明这句话的真实内核是“喝几杯”，而不是“我请你”。 这几天赶路赶的急，随身的酒葫芦早就空了，未明这一路上倒还忍得，但是一进了城，闻着了酒香，简直是全身上下都在痒。 秦红殇刚想答应未明，只听旁边有人咳嗽了一声。 “东方公子。”一个身着白衣蓝褂，头上缠着红色布巾的人对着未明作了一个礼，说道：“在下霹雳堂，王东民。” “见过王兄。”未明对着王东民还礼了，只是他听到王东民的话后，脑子里好像闪过什么东西，但是又没抓住。 王东民对着未明说道：“这江南的酒水，一点都不如我们塞北的烈酒合口，我们喝不惯这种。”说完，他转过头对着秦红殇说道：“对吧，秦护法。” “啊，对对对。”秦红殇突然恍然大悟，她对着未明说道：“公子客气了，今回我们来杭州有帮中要务，下次再请东方公子喝酒。” 说完，秦红殇转过头望了一眼酒楼，恋恋不舍的带着身边两位部下走了。 有酒喝就好，管他什么江南塞北，喝到肚子里都一样。 见到秦红殇走了，未明兴冲冲的朝着酒楼里窜去，突然一个电光火石间，他想起了刚才那个一闪而过没抓住的东西。 霹雳堂？ 不是在西域吗，怎么跑到杭州来了！ 第79章 互飙演技 未明告别了秦红殇后窜到酒楼里，点了一坛子酒就往自己的肚子里倒，一口气干掉将近一半后才缓过劲来。 “老板，你们这酒是掺了水了吧，怎么这么澹！”未明放下手中的酒坛，伸出衣肘擦了一下嘴后，忍不住抱怨道。 “您这位客官说的，小店的黄酒如假包换，可敢弄假！”酒店老板一听未明的话，连忙解释道。 这一大早就来了一个渴死鬼一样的家伙，这一口气喝了半坛子酒还在嚷嚷酒澹，别是来砸场子的吧。 未明一听，又端起酒坛喝了一口，先在嘴里含了一下，咕都一口咽下去了后，再砸吧砸吧嘴，回了回味。 嗨，这酒确实澹，怪不得人家秦红殇喝不惯。 未明放下手中的酒坛，叹了一口气后，对着酒楼老板问道：“老板，你们这里有没有那种烈一些的酒，越烈越好！” “有，有，有！”进了酒楼想喝酒，这要求就太简单不过了，老板对着未明说道：“我们这里的特产女儿红，越陈越烈，有十年的，十二年的，十五年的。就是价钱嘛，贵了点。” 酒瘾一上头的未明哪里还顾得上心痛钱，他从包袱里摸出一大把铜钱拍在桌子上，大喝一声：“给我一坛二十年的女儿红！” 二十年的女儿红，这女儿怕是嫁不出去了吧。 老板沉默着尴尬了一下后，对着未明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本店只有十五年的。” “唉，那就将就一下，快上一坛尝尝。”未明真是望眼欲穿，他看了一眼放在身边的半坛子酒，心有不甘的对着老板客气的问道：“老板，这半坛子酒，你们这还退不？” 老板一听，正准备去取酒的身形顿时有些凌乱，你这沾过口水的酒还想退，谁喝啊。 于是，老板转过头对着未明艰难的挤出一丝微笑后说道：“这位客官，酒一开封，概不退换。” “算了，算了，麻烦你快一点，这澹酒就当是打底好了。”未明挥了挥手，酒店老板如释重负一般去拿酒去了。 待到日头上了三竿后，打着酒嗝的未明心满意足的出了酒楼。 这女儿红，嗝，果真够劲。 未明刚开始喝着还不觉得，没想到这后劲越来越大。 原本，女儿红拿出来后要兑一些新酒进去调和一下，未明怕新酒冲澹了酒劲，直接抱着坛子痛饮，几口下去，果然舒爽。 将酒葫芦里灌满了老酒，未明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迈着醉步，双眼迷离着出了酒楼。 冬日的日头晒在身上暖暖的，加上喝了一肚子的老酒，未明现在浑身燥热，他记得以前听过有一句诗叫：“暖风熏得游人醉”，当下可真是应景。 就在未明想找个向阳又避风的墙角睡上一觉时，恍忽中他看到了路边茶铺里坐着一个穿着蓝边白袍，头戴白色方巾的人正在悠悠喝茶。 于是未明偏偏倒倒的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一张嘴，满口的酒气喷了出来。 “徐大哥，真是好巧，竟然又碰到你了。” 这个正在茶铺中喝茶的人，自然就是说书人徐子易。 这说来也巧，这茶铺正好是飘香楼开的，和他们的茶楼紧挨着。茶楼走的是高端路线，阳春白雪；茶铺走的是平民路线，下里巴人。 现在茶楼里，黄小石和诚王正在会面；一墙之隔的茶铺中，徐子易正一个人在悠悠喝茶。 黄小石可是万万没想到，他追了半天不敢见面的徐子易，现在就坐在他身旁，离他本人只有一墙之隔。 徐子易到这里来干什么？ 自然是喝茶。 每逢重要剧情节点徐子易就会现身，也不知道他是在监控，还是在记录，或是单纯在看热闹。 黄小石万万没想到，自己与诚王见面，居然是一个能影响到剧本走向的重要节点。 未明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在他眼里，徐子易就是一个普通的说书人。 在洛阳时，未明与徐子易有过一面之缘。 因为荆棘被黄小石忽悠，认为是徐子易透露了自己的事情，于是气势汹汹的到茶馆找个对证。 面对荆棘的质问，徐子易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澹澹地来一句，天南地北的事情，我知道的可多了呢。 于是，徐子易在茶馆里讲了一段小虾米进入圣堂后，大败十大高手的故事。 江湖传闻小虾米进入圣堂后，遇到十大高手联手埋伏。 这传说归传说，但是具体细节真没多少人知道。 没想到，徐子易简简单单就把这十大高手的来龙去脉和与小虾米的恩怨纠缠点了个明明白白。 原来，这十大高手都是野心勃勃之辈，而他们的各种阴谋诡计全部被小虾米给破坏了。 最后，气急攻心的他们不知道怎么得知了圣堂的消息（其实是南贤北丑故意放进去的），于是组了一个复仇联盟。 结局嘛。 “只见十大高手齐齐出手，没料到小虾米已经是金身横练，十八般招式打在小虾米身上，如同挠痒。 随后，小虾米大笑着说道：‘你们这帮家伙，我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我走的时候还是这样，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的时间紧得很，分分钟百万上下，不和你们啰嗦了。’ 原来，在十大高手齐出手时，小虾米已经把【天罡无极功】转运到了极致，他大喝一声：‘铁拳无敌！’ 轰～。 在奔涌的内力巨浪之下，十人齐齐跪地。” 就这么一个故事，徐子易就把未明给征服了。今天一看到徐子易，未明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当然了，未明不是想听故事了，未明已经把小虾米的故事在黄小石那里基本上从头到尾听了一遍，他今天就是单纯地想和徐子易聊聊天。 抛开特殊身份，徐子易是一个性格极为随和之人。 既然今天在杭州，徐子易就对着未明讲起了杭州本地茶的故事。 …… “所以说，这【生生造化丹】，可谓是一个字，奇！非要给它再加一个形容词，那就是，妙！正是奇妙无比！” 说了一大通话的黄小石感到口渴了，他端起自己桌前的茶杯，吨吨吨一饮而尽，这才爽快地喘出一口气来。 诚王看着黄小石微笑不语，天下何种奇珍异宝他没听闻见识过，这种江湖门派做出来的街边丹药，任你吹破天，他也不会去信，更别提要吃了。 难道，黄小石就不知道自己这样卖力推销其实是在做无用功甚至反效果吗？肯定是知道的，甚至这才是他要的结果。 打心眼里，黄小石并不想让那些达官贵人知道有【生生造化丹】这回事。 黄小石语言输出终于告一段落了，诚王对着黄小石说道：“这位公子如此干练，小小年纪便在四处奔波，家中长辈一定对你很是挂念吧。” “家中长辈？”黄小石听到这句话后，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的表情，他摇着头说道：“实不相瞒，我父母早亡，也没有兄弟姐妹，从小到大都是独自生活，哪有人牵挂。” “唉，别这么说。”诚王对这黄小石充满慈祥的说道：“你父母不在了，但是也有长辈一直在牵挂着你。” “呵。”黄小石冷笑着把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一顿后，说道：“那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你叔爷。”诚王回道。 “叔爷？”黄小石听到这话后，神色数变，他突然勐得一下站起来，桌子上的茶水都被他顶翻了。 就在黄小石准备要夺路而逃时，诚王伸手朝着他按了按，说道：“别怕。此时此地，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你且安心坐下。” 黄小石转头一看，那贴身护卫依然端坐在门旁的板凳上，拿着一个茶壶以嘴对嘴，慢慢的滋着； 再转头一看，茶楼掌柜站在柜台的角落里，正在用手中的布巾专心致志地擦着桌子； 回正头一看，眼前两人依然好好的端坐着。于是，黄小石放下了一半的戒心，又将半个屁股放回到了椅子上。 “你是谁？”黄小石盯着眼前这人问道。 诚王怜惜的看着黄小石，慢慢的说道：“我就是一直挂念着你的叔爷。” 黄小石盯着诚王，面无表情的回道：“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没叔爷。” 见黄小石一口回绝了，诚王只是微微一笑。 这个侄孙要是连这点戒心都没有，诚王反而要怀疑他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了。 当然了，疑心过重的人，也是不堪大用的。 诚王岔开话题问道：“公子你不是成都人吧。” 不知道诚王葫芦里卖什么药的黄小石，现在和刚才那种口若悬河判若两人，他惜字如金的说道：“不是。” 诚王拿起白久池递过来的方巾慢慢沾着倾倒在桌上的茶水。 这茶才喝了一口，此时就倒一桌，挺可惜的。 诚王原本也是一个惜物之人。 一边沾着流淌着茶水的诚王，一边头也没抬的对着黄小石说道：“公子的老家在哪里？” 黄小石回答也只有两个字：“蜀中。” 可惜了也可惜了，倒出去的茶水再也收不回了。 诚王丢下手中的方巾，抬头看着黄小石，他目光灼灼，声音也肃正了三分，语气中充满了威严：“李桓，事到如今你还不敢相认。难道我这个诚王，是假的吗？” 黄小石回盯着诚王，沉默不语。 诚王见到黄小石这副模样，他又是一声长叹，刚才的气势和威严随着这声长叹而泄去。 诚王带着些许伤感的说道：“我就你这一个侄孙，心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害你。我可是眼看着你父王长大的，一直视他为己出，你就算是对我有疑虑，但是你信不过你父王吗？” 这句掏心话一说，黄小石两眼一红，一颗豆大的眼泪一下就滚了下来。 好一个勐男落泪，真是说来就来。 黄小石有很多优秀的天赋真心被平澹无奇的富二代身份给掩盖了。 这一流泪，气氛就绷不住了。 黄小石朝着诚王行了一个晚辈礼，哽咽着说道：“拜见叔爷。” “唉。”诚王起身绕过茶桌，他将黄小石扶起后，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说道：“好，生的真是好。你犟脾气的样，和你父王真是一模一样。叔爷当年可没少被你父王顶撞。” 诚王这么一说，黄小石破涕为笑，他伸手擦了擦脸上挂着的泪水和鼻涕，刚擦了一下突然感觉不雅，于是又讪讪拿起诚王抹过茶水的方巾顺势洗了一把脸。 “来，桓儿，坐下说。”诚王又拉着黄小石坐了下。 黄小石想了一下后，对着诚王说道：“叔爷，您还是继续叫我黄小石吧，外人那里，我也称您为诚王。” 诚王赞许的点了点头后，说道：“桓，乃华表也。你父王与你起名为桓，是对你寄予了厚望。没料到你明珠暗投，化身为小石，也是个好名字。” 黄小石听到诚王的话，惆怅的说道：“对我来说，往日已如云烟。如今，我便是山野路旁的一个小石头，平平凡凡过完一生便好了。” 这句话黄小石同样说的掏心掏肺，但是诚王明显没get到。 从诚王掌握到的黄小石资料来看，此子不说权欲熏心，至少也是野心极大，而且不管是心性，本事，手段，样样不差，不然诚王也不会这么上心去拉拢他。 诚王要干的是大事，这不光是需要一个旗帜，他还需要很多有能力的帮手。 所以，黄小石这么一说，诚王也就这么一听，谁信谁是王八蛋。 毕竟今天第一次见面，能摆明身份相认已经走出了巨大的一步了。 下一步讨论日后安排，诚王需要先得给黄小石一些消化的时间。 诚王轻轻敲了一下桌子，他身后的白久池上前几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铁片递给黄小石，待他接过后，并说道：“这面铁牌你拿着，持它可以随时进出王府，觐见王爷。” 哦，这就是王府铁牌啊。 黄小石把这个小铁片翻来覆去打量了一下，他以前一直以为铁牌至少得有巴掌那么大吧，结果才只有狗牌那么点大小。 怪不得人家金牌卧底小宝，他怀里能揣上好几个令牌也不觉得硌得慌。 “小石，你初到杭州，别急着走，先游玩几天。”诚王对着黄小石叮嘱好后，他身旁的白久池又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硬纸递给了过去，对着黄小石说道：“这是一千两的银票，江南一带各大钱庄都能兑换。” 这就是传说中的银票？ 黄小石将银票拿到手里，又是翻来覆去的看。 哟，真是高档货。 银票这玩意属于高端奢侈品，和某些私人会所的vip一样，平常人，哪怕是神农百草门这种赚钱很厉害的草根组织，都是没资格触碰的。 因为银票根本就不流通，除了官票之外，只有极少数的大银庄在发银票。 有钱不拿王八蛋。 黄小石自然是把银票笑纳了。 “谢过叔爷。”黄小石这声叔爷喊的格外有感情。 你要是给我一万两银票，我叫你一声爹都行。 诚王微微一笑，转身要走，这时黄小石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伸手拦住诚王说道：“叔爷，我带的【生生造化丹】还没给你呢。”说完，他就要弯腰去翻放在地上的背篼。 诚王见状，大笑，他伸手拉住了黄小石说道：“你这孩子，实诚。这丹药这么好，我见你行走江湖，刀光剑影里来往，就留给你自己用吧。” 黄小石一听，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开心的说道：“多谢叔爷！” 第80章 走不脱了 等诚王三人出了门后，黄小石又把怀里揣着的铁牌和银票掏出了出来，然后带着一副乡巴老模样，反复观摩。 瞧人家诚王这做派，说一句，有人递个牌子，再说一句话，有人递张银票，特有范。 怪不得老爸喜欢配秘书，这派头就是不一样。 只不过，老爸之前配的秘书全是年轻漂亮的女秘书，为此老妈和老爸没有少吵架。 后来，两人感情彻底破裂，不再理会对方的私下生活，于是老爸把高高兴兴地女秘书给退了，换成了个阳光帅气的男秘书。 这时候黄小石才知道，老妈真的错怪老爸了。 老爸他喜欢的，不是女人。 往事上头，事事催心，不提了。 就说眼前，这两个玩意可都是高端稀罕货，不由得黄小石多看几眼。 首先是这个王府的铁牌。 这个铁牌就像是狗牌（us陆军）那么大，铁牌两面都有花纹，端端没有字。 以前看影视剧里面，那种骑着马拿着一个硕大的牌子，上面正楷写着“王府”二字，果然又被骗了。 这种铁牌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在使用的时候肯定要考虑到万一遗失了怎么办。怎么可能大张旗鼓的在牌子上面留字，被人捡到后招摇撞骗怎么办。 然后是这张银票。 和后世的纸币超级复杂的花纹相比，这一千两巨额银票也不过是平澹无奇，但是黄小石知道，这张银票必然还有其他暗记，一些在银票上看不到的暗记。 说不定人家早就给钱庄叮嘱过了，这张银票只能供一个瘦黑的年轻人，也就是黄小石本人使用，甚至可能已将黄小石的模样大概做了描述并记录了。 至于拿到一张银票就能用的想法，和捡到一张银行卡就能刷的念头是一样一样的。 所以为了这张银票能顺利兑换，黄小石还得坚持晒太阳，继续保持自己黑古的肤色。 黄小石伸了一个懒腰，他转头一看，茶楼的掌柜依然在柜台后面拿着那块抹布和桌面在较劲。 黄小石轻笑了一下后，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也是以嘴对嘴，把里面剩下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又在椅子上坐了一会，感觉诚王一行应该走远了后，黄小石这才晃悠悠的走出茶楼。 刚一出门，冬日的阳光直接照在黄小石的眼睛上，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随后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刚打完喷嚏正在揉鼻子的黄小石耳旁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小石哥，你怎么在这里？今天可真是巧啊！” 黄小石听着声音转头一看，竟然是未明，不会真有这么巧吧，这都能遇上。 黄小石深知，未明是个事件发动机，他毕竟是预设主角，这体质和就死神小学生差不多，走到哪里，哪里就出事。 如果未明在的话，只能说明一件事，杭州事件已经开启了。 黄小石很不想理会未明，他想掉头就走。因为黄小石不想被拉扯进杭州事件中。 不过当下，黄小石最重要的是不能暴露自己与诚王会面的事情，他需要表现得正常一些。 直白点讲，黄小石看到未明，“必须”得表现出他乡遇故友的兴奋和喜悦。 “嘿，未明兄弟，你怎么在这里。”于是黄小石一句话就转守为攻，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带到了未明那里。 未明对徐子易说了一句“先走一步”后，起身朝着黄小石走去。 黄小石看到徐子易后，小心肝一下吊到了嗓子眼，毕竟自家干了啥事，自己最清楚。 然而，黄小石又见到徐子易神色如常的和未明告别之后，黄小石提到半空中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要相信人家gm的操守，断然是不会给玩家找麻烦的（小虾米：哈，那十大高手是飞进圣堂里来的？）。 两人站在茶楼门口，三两句话未明就说完了自己这几天的事。 黄小石是边听边点头，果然是和记忆里严丝合缝，一伙江湖人即将要聚在一起搞一个大事。 这事要是在玩游戏，黄小石肯定会屁颠屁颠的插一脚，但是真落在自己头上了，惹不起，先闪为敬。 有道是千金之躯不立围墙之下。 你们慢慢玩，哥哥是个金贵人，先走一步。 黄小石正准备想随口找个理由和未明告辞，结果只听未明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那边还没叫完，这边接力似的，自己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话说今天黄小石从早到现在，除了空着肚子灌了一点茶水外，还半颗米未进。于是，黄小石还没再开口，未明已经拉着他四处找馆子。 这肚子都在叫了，也不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自己不饿。 于是黄小石准备速战速决，快点解决完这顿饭，然后抹脚开熘。 两人找了一个最近的路边摊，点了两笼包子，两碗鳝鱼面。 当下，也正逢两人都饥火中烧，所以也没心情闲谈。正好，黄小石真不想知道太多你们的这些目无王法的勾当。 此时，黄小石坐在桌子上等老板上餐，一边偷偷地用余光扫视着街面上走动的人群。 一个拿着棍子的和尚，自己不认识，要是盲猜一下，应该是虚真。 这个一边要饭还在一边看书的酸乞丐，想都不用想，一定是丐帮的萧遥。 那个正在啃着烧鸡喝着酒的和尚明显是个高手，黄小石只用余光瞟了他一眼，他竟然感应到了，瞬间就将头转了过来。 黄小石依然一副痴痴呆呆盯着桌子等吃食的模样，头都没摇晃一下，这才没被人看破虚实。 香蕉个巴拉，气氛越来越危险了，速战速决，吃完就散伙。 两笼包子端上来了，黄小石看了一眼摆在自己面前热气腾腾的包子，他顿时生气了。 只见黄小石扯着嗓子对着老板大声吼道：“老板，小笼包再来四笼！” 这么小的包子，太欺负人了！ …… “磐然，我这个侄儿，你怎么看？” 出了茶楼的诚王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带着身后两人在杭州城里闲逛。 好久没出来微服私访了。 诚王年轻的时候，可是很喜欢在杭州城里鱼龙共舞。现在年纪大了，看多了春花雪月、世间繁华之后，也就那样了。 只慢了他一步的白久池听到了诚王的问话，他自然是早有准备，但是出口之前依然先酝酿了一下，这才不慌不忙的说道：“我观其人、其行，和那些情报上的描述相距甚远。所以我认为，这个黄小石对我们并未放下戒心，今天之事只不过是在演给我们看罢了。” 诚王一听，哈哈一笑。 白久池能一直留在诚王身边并得到诚王重用和信任，除了他能谋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本事就是敢说。 敢说一些别人不敢说的事，敢说一些别人怕说的事，敢说一些不怕犯忌讳的事，敢说一些主子听到后可能会不高兴的事。 人在位高权重后，最难得就是需要听一些真话。 诚王回味刚才和黄小石的几个来回，他自感寸分拿捏的极好，对局面把握可谓是得心应手，但这何尝又不是黄小石配合的好呢。 这一来一回，都是演给旁人看的，只有舞台之上的两人才能体会到彼此之间的默契。 “此子终非池中物。”诚王感概了一句。 自家的孩子但凡有一个能如此出息，自己这条老命也没有白折腾。 对于黄小石这头正在伺机等风待雨的蛟龙，诚王可是有十足的信心降服，为己所用。 逛了一会的诚王心满意足的对着白久池说道：“回府吧。” 话音刚落，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快速窜出一顶四人抬的便轿，诚王上轿后，便轿掉头朝着杭州城外走去。 …… 饿死鬼投胎一样的两人，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对着食物评头论足。 大致说起来，未明觉得这南方的吃食做的挺精致的，就是不耐吃；黄小石则有些不满的点评说，这家店铺哪里哪里做的不够地道。 还好店主是个本地苏杭人，他不太听得懂这两个家伙边吃边嚷嚷着啥，不然说不准店主气得要掀桌子了。 两人正在要自己的第二碗鳝鱼面和第六笼小笼包的时候，街头过来一个人，一见两人就热情的过来打招呼。 黄小石转头一看，竟然是史义。 那一战之后，黄小石再也没见到过史义，但是史义对黄小石可是佩服得紧。 毕竟那次运货若不是黄小石的话，史义铁定翻船了。 史义一见到黄小石，自然应该是要好生寒暄了一番。 出人意料的是，史义抢着给老板打了个招呼，把账全记在自己头上，然后再对着黄小石抱拳说道：“黄兄弟，我帮中还有一些事，咱们晚上见。” 说完，史义急冲冲地走了。 “晚上见？”黄小石看到史义走了他才回过味来。 不对啊，见什么见啊，你搞错了。 黄小石想到这里，激动的站起来，他很想对着史义大喊一声道：“谢（绝）邀（请），今晚我不来啊！” 但是这句话憋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目送着史义走远，黄小石有些闷闷不乐的坐了下来。 都怪这不争气的肚子，你说你怎么偏偏这时候咕咕咕呢，或是刚才少吃两口赶紧走人，还可以躲开史义。 原本心里只想着低调潜水的黄小石，满盘计划被史义这么一句话给打乱了。 心中甚至有一些恼怒的黄小石完全没意识到，其实他在遇到未明的时候，已经被迫卷进了事件中，只不过史义的出现才让他反应过来。 杭州此刻可是群英荟萃，大家从天南海北赶过来聚在一起，是肯定要搞事的，而且是要搞大事的。 黄小石知道，他们是要劫狱，而且是要劫朝廷东厂和锦衣卫的狱，也就是说，劫天牢。 疯了吧！ 所以这趟浑水黄小石想都没想，铁定是不想参和进去的。 无奈的是，黄小石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抽身了。 同样是江湖人在杭州此时相见，不管是你怎么来的，大家首先默认你就是参与搞事的。 突然，你说：“不好意思，我是路过的。” 那，群雄怎么看？ 言而无信或是背信弃义已经是轻的了，临阵脱逃、胆小怕死也只能说不大不小。 若是今天行动不顺利，更极端点的是，倘若走漏了风声被朝廷堵住了。 那么谁没有来，谁就是二五仔。 像是史刚这种六扇门捕头，虽然江湖黑道人物痛恨他，但是对于正道武林人来讲，他依然是值得结交之人，毕竟人家身份就是朝廷的人。 官兵捉贼这是分内之事。 但是二五仔就不一样了，从古自今都是招人唾弃之辈。 黄小石是洛阳神农百草门的分门主，是神农百草门的唯一内门弟子，黄小石的态度就是神农百草门的态度，甚至史义等江湖人怕是下意识认为，黄小石是代表神农百草门来参与本次劫狱大事的。 参与个鸡公。 神农百草门还没资格收到丐帮的【英雄帖】。 但是，今天这破事已是由不得黄小石，不管他想不想，都必须得上。 要是黄小石略有退缩，不光是把他自己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名声给败了，还随手把神农百草门给坑了。 真的是，欲哭无泪啊，欲哭无泪。 这么一瞬间，黄小石突然明悟过来了一些词，比如说什么叫雪崩，什么叫雪花。 只有深陷其中，才知道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想明白这些事的黄小石在目送史义离开后，闷闷不乐的坐了下来，妈了个巴子的，这顿包子可亏大了。 越想越气的黄小石，伸手在桌子上勐的一拍，又大吼了一声：“老板，再来一碗鳝鱼面，只要鳝鱼不要面！” …… 终于，吃得好饱好饱。 话说，人吃饱了后，心情也就变好了，现在黄小石心里没有刚才饿的时候那么焦躁不安了。 这事情，遇到了就遇到了呗，还能怎么地。 话说，就黄小石当前的这个身份，对吧，已经得到诚王认证了的太子世子，在诚王的地盘上，劫个天牢，又咋了滴？ 莫非诚王还敢让锦衣卫把自己给锁了，押回京城去？ 有个靠山真好。 带着反正有人擦屁股，不浪白不浪的心态，黄小石决定，既然今晚要参与搞事，那就要积极搞大事。 要让天下英雄豪杰都知道，我黄小石，可是新一代的正道之光。 我本来就要混魔教的，为什么要刷正道声望？ 说这种话的一定没看过美漫。 越是正义英雄，黑化之后才越厉害，你懂个屁。 刚吃了饭，准备找哪里去消遣时间的黄小石，突然想起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对了，我自己的那个技能还没使用。 黄小石刚刚把【无相琉璃功】练出了一个特效，这个特效是能够有一定几率模彷一个招式。 这可是神技，黄小石一直就心痒痒的，想找人试试。 现在正好，未明是他的师兄，同门同派，大家正好切磋一下武艺。 黄小石这么一说，未明也来了兴趣，他也很想见识一下，小石哥的武功这段时间突飞勐进到什么程度了。 于是，两人出了杭州城后，找了一块没人的空地，开始对练起来。 首先还是从拆招开始，两人最早是一板一眼的拆招，随后速度越来越快。 等拆了上百招后，大家相互之间的热身已经完成了后，黄小石对着未明轻喝一声：“未明，小心！” 说完，黄小石一招【小鸡吃米】对着未明点了过去。 第81章 排兵布阵 诚王府，小厅中。 诚王坐在座椅上，端跪在身前的那个人他半眼未看，只是自顾自的在喝茶。 诚王身旁的谋士白久池，则是黑着脸大声呵斥道：“今晚就要开始行动了，你这时候来王府，可知若是走漏了风声，你是百死难恕！” “嗨！”黑衣人一听，连忙俯身下去，他跪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说道：“我奉命有一封信要传给主上。” 说完，他依然是低着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捧信，将它高举过顶。 白久池上前两步，从黑衣人手里夺过了信，他随手打开，一目十行，很快就把信件看完了。 只见白久池随手将信笺一扔，指着依然跪地的黑衣人大骂：“呸！狗东西！ 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提条件了？ 给黑冢罗王回个话，你们扶桑王在我王爷眼里也不值一提，他算什么个东西！” “嗨！”黑衣人依然是恭恭敬敬的跪伏在地，至于他脸上的表情和内心的活动，就不可而知了。 “磐然。”诚王放下茶碗，先是拉回了自家的火力输出。 诚王抬起头对着跪伏的黑衣人说道：“之前讲好的那些事情，你们不用翻来覆去的提，现在的关键是要做好你自己的事。 我知道，你们出来几年了，思乡心切。 但是越在这节骨眼上，做事越是要沉心踏地。 过了今晚，你们就趁风而走。 一路顺风北上，就算是朝廷派出追兵，也追不到你们。” 黑衣人一听诚王的话，刚才心中那分屈辱和委屈瞬间化为了感动，他哽咽着说道：“主上明鉴！今晚我将带领八十七位精锐死士杀入天牢，绝无后撤之念。” “哼。”白九池在一旁哼了一声，他不满的说道：“别动不动就说什么死士，这可是件大事。你们要死要活我不管，但必须得完成。” “嗨！”黑衣人这一声，回答的无比坚定。 “还要不要我再教你一遍该怎么做？”白九池并没有因为黑衣人的态度而有所缓和，反而他有一种蹬鼻子上脸的架势。 “嗨！我已安排好了，而且训练多日，所有死士都会说‘救戚将军’这句话。 每个人都带了足够多的引火油。我们会完全按照阁下给的三套方案一一执行。”黑衣人抬起头，毕恭毕敬的说道。 “那好。”白久池挥了挥手，说道：“走吧，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别走漏了风声。” “嗨！鄙下告退。”黑衣人对着诚王又磕了一个头后，俯身跪退，直到退出门外，才转身起来离开。 等那黑衣人走远，诚王才笑着对着白久池说道：“磐然，你可知道刚才那是什么人？” 白久池不屑的说道：“一个倭人。” 诚王听了白久池的话后，呵呵一笑的说道：“他可是黑冢罗王的亲弟弟。” 白久池依然不屑的说道：“还不是一个倭人。” 诚王终于忍不住大笑，他说道：“磐然，我就知道，你一直对我收服倭人有看法。 但是，你不得不承认，倭人有倭人好用之处。” 白久池鼻子里哼出一股气后说道：“这些倭人该死，戚将军也必须死，两者都是王爷你日后之患，今日将他们一并除掉可谓是两全其美。” 诚王微笑着看白久池，不再言语。 这又是白久池另一个怪癖，或是说叫书生意气。 上兵伐谋。 白久池对于搞阴谋，可是有天然的兴趣，他忍得各种卑劣的诡计，但是却忍受不了和异族相处。 书生意气，书生意气啊。 诚王原本计划中，倭人是很大的一股力量，他们不光是沿海掠劫为诚王搜刮了不少财物，更重要的是可以牵制一部分朝廷的兵力。 在需要之时，这些倭人还能上岸组成军队，在攻城略地中充当炮灰。 倭人干这么多脏活累活，图得是什么？ 说起来好笑，那个号称东瀛海上霸主的黑冢罗王只要求诚王在事成之后封他为东瀛大名，也就是扶桑王下王。 条件就这么简单，也就是几个使者，一个诏书就能做到，换来的是数千倭人的誓死效忠。 就这样合算的事，白久池竟然极为反对。 白久池从几个方面对诚王一一分析，不得不说，诚王被白久池说动了。 局势此也，彼也。 随着近些年倭人在沿海地区烧杀抢掠，民愤越来越大，作为诚王的起兵之地，民心自然是要顺诚王才行。 这时候诚王麾下有倭人的消息如果被传出，对诚王的声誉打击将会非常大。 二是通过多年的海上厮杀，一些江湖组织实力壮大，就从海上力量来讲，他们并不比倭人差，那何必又要舍近求远呢。 三是倭人杀掠多年，虽然大部分获取的财物都上缴了诚王，但是私下依然是积攒了不少。有一句话叫杀鸡取卵，又得鸡肉又得蛋，一举两得。 白久池用来最后一个，也是彻底说服诚王的事情是，黄小石。 …… 黑冢利家出了小厅后，在仆从的带领下绕了半天，最后从一道小门出了王府。 这道小门是平日里王府仆众挑水担柴走的，门的位置开的偏僻，出门之后更是偏僻，已是在荒郊野外中。 诚王府并没有和其他王府一样建在自己的封城中。 建王府是要在城中心的位置拆出一大片空地，当年诚王体恤民情，所以他主动提出到杭州城外三十里处另建王府。 有个成语叫退避三舍，这原本指的是尊敬之意。 诚王主动退避一舍以示爱民之心，这也为诚王赢得了第一波好声誉。 今天看来，这王府落地荒郊，还有其他意想不到的好处，也有人说，其实当年诚王便是已有不臣之心。 到底是哪种，或许只有诚王自己心里才知道。 黑冢利家踩着荒草们努力想盖满的小径，一言不发朝着城外某处走去，出了小厅后就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一个灰衣少年，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心中的不满之气。 灰衣少年对着黑冢利家愤然说道：“这天朝人也太看不起我们了！诚王就罢了，那个高个子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们如此居高临下。我看……” 灰衣少年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黑冢利家停下脚步。 黑冢利家转过身后一言不发，他使出全身力气，一个巴掌扇在灰衣少年脸上。 灰衣少年被一巴掌扇的头晕眼花，他往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随后嘴里弥漫着一股腥味。灰衣少年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满口是血。 “你要好好记住，我为什么打你。”黑冢利家盯着那个灰衣少年说道：“我打你是因为我比你强，所以我能打你。” 灰衣少年看着黑冢利家，一时间还没能消化掉他说的话的意思。 黑冢利家对着灰衣少年说道：“把你现在心中的怒气和不满好好品味品味，然后压下去，藏好，等到你哪天比我强大的时候，你就可以让我来品尝你的愤怒和不满。” 灰衣少年好像有些明白了黑冢利家的所指，他说道：“二哥，这个诚王对我们就这么重要吗？我们黑冢家没有贵族还不是成了海上霸主。” 黑冢利家对着灰衣少年说道：“所以黑冢只能成为霸主，而不是霸王。” 黑冢利家看着灰衣少年还不太明白，继续对他说道：“你脑子比我聪明，一定要好好学习天朝文化，今后我们家族不光是需要能拿刀的人，也需要拿扇子的人。 只有成为大名，黑冢家的所有一切才能真正的传下去。我们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让黑冢家能千万代的传下去。” “嗨。”灰衣少年有些激动的大声说道。 黑冢利家一听，原本带有少许激动的神情马上变得非常严肃，说道：“你应该回答‘是’。” “是……”灰衣少年努力克服自己的习惯，有些别扭的回答道。 “你不要小看那些拿扇子的人。”黑冢利家对着灰衣少年说道，“他们的智慧远非我们能比。 今天晚上的行动就是那个拿扇子的高个人策划的，可谓是精妙无比，一环接一环，无论怎么看，那个戚将军都是必死无疑。 而我，哪怕是大哥，永远都做不出这种谋划来。 让你上岸，这是多年前便在做的事情。 这些年你一直和我一起学习华语，不就是为了这天吗。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黑冢三郎了，你是一个天朝人，懂了吗？” “懂了……”灰衣少年看着黑冢利家流出了双泪。 他知道今天是二哥与他的诀别，就算是二哥今夜能平安归去，也许此生此世两人再也不能相见，相见也不能相认。 黑冢利家怜惜的摸了摸灰衣少年的头后说道：“黑冢家成为大名之时，便是你学成归来之时，若不然……”黑冢利家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当个天朝人生活在天朝，也是挺好的。” …… 故事的另一边，正在和未明共同挥洒着青春的汗水的黄小石，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个搅屎棍连番搅动剧情，终于将原有剧情搅得大变动。 白久池这次能布下为诚王彻底剪除倭人附众的谋划，最重要的两个关键点都和黄小石脱不开关系。 一是前段时间，黄小石协助史义顺利押运了一大批火油和霹雳弹到杭州。有了这批火油和霹雳弹，海鲨帮就有了碾压倭人船队的战力。 既然是想要杀鸡取卵，那么现在诚王手里有了一把能杀鸡的刀子了。 二是黄小石不光是神农百草门的人，而且居然还混入了天龙教，似乎职位还不低。 在白久池的计划里，蜀中和天龙教，是两个绝对至关重要的要点，可以说，这决定了起兵之后成败的问题。 先说蜀中。 蜀中与中原各地因为地理原因，偏安在一处，一直过的不显山，不显水，但是自古都有这么一句话：“得蜀中者得天下。” 蜀中，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战略要地。 首先是蜀中平原，有一片极大可以耕作的优良耕地，这些耕地在战局有利时，可以提供一定的军粮供应，在战局不利时，可以作为退守的资本。 其次，蜀中人口众多，历代以来蜀中都是优质的兵源之地。 直至今日，巴蜀之人为男孩起名，都少不了“兵”“勇”二字。 第三，巴蜀上连陇右，下接云贵，左是吐蕃，这三个方向都是诚王的援军之地。 巴蜀一个地方，就把这三处给连通了。 因为巴蜀过于重要，所以白久池很早就在谋划巴蜀的事。 一方面，白久池是暗暗利用朝廷中所拥有的势力，拉拢巴蜀的各级官员。 另一方面，草莽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 蜀中第一个被收入诚王麾下的江湖门派是唐门。 唐门在朝廷里本身就有差事，白久池甚至没用多少话语，唐门的掌门人唐飞就已经纳头便拜了。 唐门拿下了后，和唐门有儿女姻亲关系的八卦门也自然成了自己人。 但是，这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白久池把这个任务下给天龙教，反正天龙教也想要扩张到中原来。 三年前，天龙教报告说，他们终于在蜀中打下了第一个钉子，收服了一个什么卖药的门派。 听到天龙教的报告后，白久池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些三教九流的家伙，毕竟还是上不得台面。 结果，真的是让白久池大吃一惊，这个神农百草门在短短三年时间里，不光是占领了整个蜀中，还把势力扩散到了洛阳，随后开枝散叶一般，大半个中原都在卖他们的药。 这可真不得了。 白久池着重了解了一下神农百草门的崛起过程，发现关键点都在一个叫黄小石的年轻人身上。 当然了，当时白久池还没把黄小石往心里去。 结果，当北丑情报一出来，白久池下意思，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名字就是：黄小石！ 或者，这就叫直觉。 非要讲个原因，可能是因为白久池的潜意识里，他深深地认同血脉高贵者，能力更强吧。 这就叫“金鳞岂是池中物”。 龙种嫡脉，放在哪里都必将一鸣惊人。 当然了，白久池对于黄小石的太子世子身份，也提出过质疑。 这是他作为谋士应有的素质，和他主观想法没多大关系。 其实白久池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要是黄小石不是太子世子，我把手里的这支笔给吃了。” 第82章 各有收获(谢谢残沫逆羽的5000打赏) 当然了，光是神农百草门的话，黄小石仅仅还叫做的不错，但是黄小石竟然挤身入了天龙教，这对白久池而言才是惊喜。 从某种角度来讲，天龙教比蜀中更加重要。 这要从起大事开始讲起了。 其实起大事和门派的发展，是一个道理，离不开三点：人、财、地。 先说人。 在白久池的“隆中对”里，他把起事用的兵力分为第一波战力和后续兵员。 后续兵员前面已经提过了，这还包括了对云贵以及诚王所在属地的就地征召。 后续兵员这是远水，首先重要的是，在起事时，必须要有第一波能用能打的兵。 这些兵力的来源，分为几个部分。 第一部分就是现存的已有兵力。 比如说，朝廷南下到交趾平叛的这批人马，恰好就是诚王的人。 在交趾掀起叛乱的人，也恰好是诚王的人。 你说这事巧不巧？ 不巧。 这都是白久池早已用了数年时间布局安排出来的事情。 交趾叛乱是必然的，朝廷出兵平叛也是必然的，朝廷出兵时，派出了诚王暗中掌握的那支军队，也是必然的。 对白久池而言，这叫水到渠成，没啥好意外的。 第二部分现有兵力，是水军。 可能好多人觉得中原是大陆型国家，水军起不了多大作用。 这是因为对本朝的一些情况不了解。 当前的情况是南米多，北麦少。 每年都需要大量地将南方的谷米运往北方之地，这才能保障京师重地的平常粮食供应。 注意，这还是平常的粮食供应。 运粮的路线，绝大部分是走漕运，一小部分是走海运，极少部分走陆运。 一提到漕运，好多人就想到一句“百万漕工衣食所系”，但是往往没想到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漕工。 那就是因为漕运吞吐量极大。 恰好，杭州就是漕运的最南端。 诚王起兵后，第一件事就是顺着运河一路北上，先把漕运给废了。 再加上水军封锁海运，要不了半年，北方必然大饥荒。 那时候，别说人心不稳了，连军心都没办法维持了。 这水军的部分，原本是让倭人来做的。 但是在白久池的激烈反对之下，诚王派人把海鲨帮收入麾下。 这在南面的所有兵力，还只能叫正。 有道是正奇相倚。 第三部分兵力，便是白久池精心谋划的奇兵。 这就是天龙教。 天龙教原本扎根在西域，其实这几年一直在往东，往南扩散。 往南这边就不说了，先说天龙教的东扩。 现在天龙教已经东扩到了甘州（今gs省张掖附近），占领了河西走廊。 一旦诚王起兵，天龙教可以走北线（今内蒙），绕过中原腹地，直插京城。 白久池已经安排好了从北线入关的路线，长城关隘只不过是一道一推就开的门罢了。 起兵所需的人、财、地，天龙教可是一个都不缺，它独自一方就满足了三大条件。 天龙教做这么多事情，出那么多财物，死那么多人，诚王仅仅需要付出的是，他承诺一旦自己登上大位，便封天龙教为国教。 就这么简单。 然而，白久池对当前天龙教的掌门人（他对这些职位分不太清楚）龙王，还是心存疑虑的。 毕竟，诚王开出的这个价码，朝廷也可以开出啊。 比如说，等到天龙教兵临京城，皇帝突然下诏，封龙王为国师，天龙教为国教。 你说天龙教会不会调转枪头，直接对着诚王就杀过来了。 用脚指头也想的明白啊。 白久池对于异族，坚信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所以，天龙教须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才行。 然而，想要收买天龙教高层，太麻烦了，白久池找了好久，一直都找不到突破口。 这实在不能怪他，主要是天龙教现在的高层，自己就四分五裂。自己都没玩明白，外人弄得懂个屁。 这时候白久池发现，咦，这个黄小石，竟然就靠着自己的本事混进了天龙教不说，职位似乎还不低。 黄小石是谁，是太子世子李桓，是诚王的亲侄孙。 这不是自己人，天下就没自己人了。 顶，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把黄小石给顶上去，让黄小石掌控天龙教。 无意之间，黄小石成了能决定诚王起兵成败的重要因素。 这也是黄小石和诚王见面，徐子易会在场旁听的原因。 可以说，黄小石被“钦定”为太子世子的那一刻，之前的剧本就全部作废了。 这个世界到底会变化成啥样子，没人知道，就算是搅屎棍黄小石，他也没办法把握。 当然了，想要“正本清源”，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黄小石是假太子世子的消息给捅出去。 不过当前看来，徐子易似乎乐在其中。 看热闹的，谁不嫌事大？ …… 原本还一直心念念保持老剧情走不动摇的黄小石，丝毫不知道自己的骚操作造成了多大的波澜。 此时，黄小石正在和未明打得有来有回。 不过和刚开始的那套打法不一样的是，黄小石在用醉拳，未明在用鸡爪功。 和黄小石一样，勤学苦练、日日夜夜修炼不已的未明，也把【无相逍遥功】练到了第五层，他也终于掌握了【模彷】这个能力。 刚开始，两人对练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特别是黄小石，生怕一招就把未明给弄伤了。 但是在逍遥谷的那一个月里，两人没少拆招，其实对双方的能力，大致心里还是有个底的。 在磨合过了后，两人动作越打越快，完全拿出了实战的本事来。 也只有他们这种水平的高手才敢这么玩，并且不怕玩脱。 毕竟无论是黄小石还是未明，抗击打能力都非常高，挨一两下完全没问题。 其实在现代搏击运动中，运动员的搏击练习也是这样直接玩真的。 对于高水平的人而言，这种程度的搏击，危险系数其实并不大。 当然了，要是啥也不懂的普通人也敢这样直接玩，通常就是一个失手把伙伴给k.o了。 打了一会后，黄小石眼看到的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您已模彷【醉打】技能。” 下一手，黄小石一拳【醉打】对着未明打了过去，被未明闪身躲开。 见到这记醉拳，未明眼里露出了惊讶之色。 小石哥不愧是小石哥，自己还完全没摸到他武功的套路，他就已经掌握了自己的醉拳了。 这拳之后，黄小石对着未明继续使用鸡爪功，他把【小鸡吃米】和【鸡爪双杀】一同在用，就看未明能领悟到哪一个。 又过了一会，未明突然五指成爪，一下对着黄小石抓了过来，黄小石一个躲闪不及，身上的衣服直接被撕破了一大片。 “好！” 既然见到未明也掌握了【鸡爪双杀】，黄小石直接用【醉打】和未明对招了，而未明也用上了刚学会的【鸡爪双杀】。 无论是【鸡爪双杀】还是【醉打】，都是极为优秀的技能，同时满足了消耗小，无冷却，使用便利。 不过黄小石和未明又过了十多招后，他停手了。 “不打了，不打了。”黄小石连连摆手道。 虽然两人互换了技能，但是身法并没有互换。 未明还是用的醉拳的步伐，黄小石依然是很难击中未明。 但是未明用【鸡爪双杀】，黄小石是一个都没躲掉，连续十多招下来，黄小石的气血被打掉一小半了。 不玩了，不玩了，已经到位了。 现在黄小石看起来比较惨，虽然他人没事，但是全身上下的衣服被鸡爪撕成了碎布条。 这是黄小石第一次被鸡爪攻击，说实话，亲身体会了一下后，黄小石才深刻的知道鸡爪功的厉害之处。 这招可以爆衣啊！ 还好黄小石事先把贵重物品全部放在了背篼里，背篼里也还有几套换洗衣物，要不然，黄小石就只有先暂时冒充一下丐帮帮众了。 这次对练，未明的收获很大。 未明在没有使用绞技和醉棍的情况下，把黄小石打到主动认输了。这关键原因还是【鸡爪双杀】太勐了。 【鸡爪双杀】带有左右互搏的效果，这攻击效率和频率远远超过了【醉打】。 【醉打】再快，也只能一招一招的出，【鸡爪双杀】直接出两招。 【鸡爪双杀】还带有【破甲】效果，使得它的杀伤力更强。 掌握【鸡爪双杀】的未明要是再遇到【狂】，不需要棍子，直接就可以给他刮痧。 只是，未明与黄小石都没想到的是，未明掌握的这招【鸡爪双杀】，最后为他惹来了一个极大的祸事。 另一方面，黄小石掌握了一个【醉打】，这技能也只能说聊胜于无。【醉打】唯一的优势就是，黄小石可以利用它发动腿功了。 这场切磋，以黄小石认输结束。 这不是说黄小石真打不过未明。 就算是未明开了全状态，提了棍子，喝了酒，黄小石真想要杀未明。 对，就是“杀”的话，黄小石还有压箱底板的绝招，杀意拳。 黄小石现在明白了，没有杀意，或者是，你不想真的弄死谁，最好不要用杀意拳。 一旦激活了【杀意波动】，那种杀意上头的感觉，人根本控制不住力道。 杀意拳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切磋武艺的。 打了一阵拳了后，两人又休息了一会，各自运转了几圈内功，把刚才消耗掉的内力与气血补充满。 等回到城里后，黄小石带着未明去下馆子。 中午已经吃的很凑合了，下午黄小石坚决不肯再将就将就。 有钞能力就是好，黄小石找了一家看起来排场最大最豪气的饭店，拉着还没见过世面的未明就杀了进去。 到了店里后，黄小石连菜单也不看，对着店小二直接说：“小二，把你们最好的酒席给我来一桌，肉多的那种。” “好勒。二位爷请稍坐。”店小二熟练地把两人引到雅间后，喜滋滋地离开了。 来了一头大肥羊。 黄小石不在意被人当做肥羊，他要的就是最好的体验感。 未明算是开眼界了，小石哥做事就是大气。 …… 酒足饭饱后，黄小石和未明又端起了店小二热情送上的茶水，两人在饭店里边喝茶边消化，没多时，天渐渐黑了。 冬日里，天黑的本来就早，天一黑，便就是戌时了。 黄小石并不知道接头的时间和地点，所以他只能跟着未明。 只见未明带着黄小石在华灯初上的大街上东走西逛，终于，来到了一座灯火辉煌的大院之前。 未明站在远处望着门口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表情有些扭捏。 这一路上，未明给黄小石反复强调过几次了，接下来要去的地方，真不是他选的。 对此，黄小石表示非常风轻云澹。 毕竟，那什么天上地下，黄小石又不是没去体验过，在这方面，黄小石可谓是见多识广。 比起扭捏的未明，黄小石可谓是雄赳赳气昂昂。 洛阳也不是没有这种地方，但是质量堪忧，黄小石当初被人拉去见世面时，差点被吓死。 于是黄小石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别说还要他给钱，就是给他钱，他也受不了。 众人皆云：江南质量高，黄小石今天就是要亲身来评判一下，江南的优势到底在哪里。 当然了，都说男人的钱包就是男人的胆。 和未明那点小碎胆子不一样，有千两银票压身，铁胆黄小石。 …… 怡春院大门处，有三人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臭画匠，你说那小子会不会按时来啊？”书生在一旁带着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用着滑稽可笑的声调说着话，其实难掩他心中的焦躁。 “老书虫，当时可是你把人给放走的。”丹青在一旁不好气的说道，“还说什么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有一番考验。现在又在担心，是不是太晚了？” 书生和丹青一到杭州就把未明丢下撒腿熘了，一方面是他们等下要去做的事实在机密，旁人不到必要时，知道的越少越好。 另一方面，书生是想考验一下未明，看看虽然无瑕子派出了未明，但是未明可否能担大任还不可知。 简单的来说，未明能准点到怡春院集合，至少算是有了三点的素质：守时，守信，有一定的情报收集能力。 别看着三个条件很简单，放在后世随便拉个年轻人都未必能做到，放在此时，更是一个比较高的标准了。 也没让三人等太久，只见雄赳赳气昂昂的黄小石拖着未明就过来了。 一见多了一个计划外的人，和书生丹青站在一起的第三人立马严肃起来，他小声开口问道：“这人是谁？” 书生打开扇子穷摇了几下后说道：“真是巧了。这人是洛阳神农百草门门主，逍遥谷记名弟子，黄小石。” “黄小石？”那人感觉似乎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他依然不放心的问道：“此人可信？” 丹青点了点头后说道：“可信。上次那批货，可是全靠他才运到这里的。” “哦！想起来了，怪不得那么耳熟。”那人终于想起来黄小石是谁了，不就是三弟史义讲了不下十次的那个黄小石嘛。 好好好，有此人加入，今晚群雄之力又可多加一分。 “两位先生。”未明到了怡春院门口，对着书生和丹青有些腼腆的喊道。 “来来，我介绍一下。”书生笑嘻嘻的指着和他们站在一起的第三人说道：“这是金风镖局的少镖头，陆少临。” 陆少临温润尔雅的一笑后，说道：“失敬，失敬。” 书生指着未明和黄小石说道：“逍遥谷三弟子，东方未明。洛阳神农百草门门主，黄小石。” 黄小石和未明对着大家齐齐作礼。 书生把扇子合上后放在手中一拍，转过身望着怡春院满意的说道：“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就不多耽搁了，走吧。” 这样，三个带着坏笑的老司机和见过大世面的黄小石，夹着唯一的一个雏鸟未明，大步朝着楼里走去。 第83章 琴棋书画 带陆少临的带领下，众人轻车熟路走进了怡春院，绕过了正在做舞蹈表演的大院子。 大院子那是给平常老百姓看热闹，也是给新人拉人气用的。 要看货真价实的玩意，还是得进小院子里面的花楼里。 进了小院子，站在院子门口的老妈妈一见到是陆少爷，脸都笑开了花：“陆公子来啦，嫣红可是想了你好几天了。” 陆少临哈哈一笑，他对着老妈妈说道：“她要是那么想我，那么今晚就我把她赎回去吧。” “哟，瞧您说的。嫣红能跟了陆公子，可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只是呀。”老妈妈将手里的香帕一挥说道，“真娶回家就成黄脸婆了。家花，哪有野花香啊。” 陆少临一听，也是哈哈一笑。 至于什么赎身的话，像是这种摇钱树，老妈妈肯定不会放手了；对陆少临这种花丛老手来说，时不时换换口味也挺好的，没必要放到家里养着。 大家都是客套话，活跃一下气氛用的。 陆少临没有再理会老妈妈，他带着众人极为随意的带着众人走进了灯火璀璨、香风四起的花楼里后，又穿过门厅，朝着里厅走去。 刚才的门厅那里，有不少客人已经是左拥右抱了。 可奇怪的是，里厅坐着一群客人。 这群客人个个穿着整齐，坐姿极为端重，脸上或带着不为意，或带着些许期望，或带着严肃高傲。 这些客人坐在这种寻欢作乐之地，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黄小石好奇的多看了几眼，书生笑着解释道：“那些都是排着队准备去见香儿姑娘的。” “啊？青楼接客还要排队？”黄小石一听，大吃一惊。 这江南之地的生意竟然有如此好？ 陆少临一听，真是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说道：“黄小哥，这些人是排队过琴棋书画四关的，今晚若是有人能过此四关，也是先到者先得。” 陆少临说到这里，面露向往神色，他叹息着说道：“我已经登楼有三十七次了，可都没能见到香儿姑娘一面，唉。我再没信心登楼了。” 突然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只见陆少临转过头，目光炯炯的盯着未明说道：“我听说夜叉大闹群雄宴时，小兄弟也在场。 如何？ 那夜叉美不美？ 听说夜叉是在武林通鉴美人篇中被评为天下三绝之一的大美人啊。小兄弟能一睹美色，真是羡煞我也。 真是可惜，可恨，我当时为何不在场……” 陆少临这么一说，巴拉巴拉就停不下来了，未明和黄小石都懵逼了。 未明懵逼的是，没想到这个陆朋友，竟然是如此饥色之人，看他年龄与自己一般大，最大也超不过小石哥，但已是花丛老手。 黄小石懵逼的是，夜叉也就那样吧，竟然能排前三，现在他倒是很好奇前两个是谁了。 …… 徐子易口中说讲述的【天下三绝】和【武林十大美女】不一样。 【武林十大美女】讲究的是时效性，是按照当前单身的武林美女，以颜值高低从上到下排。 但是【天下三绝】不一样，这不论出嫁与否，现存颜值多少，这是按照巅峰颜值评述的。 以徐子易的标准，能达到【绝】这个评价的武林美女，现存只有三位。 这三位分别是夜叉、乾达婆、潇潇。 其中夜叉、乾达婆同时存在于【武林十大美女】榜，说明她们未婚待嫁，现存颜值还不错，而潇潇已经退出【武林十大美女】榜了。 原因很简单，潇潇已经年过七旬了。 潇潇是无瑕子师妹，也是引发玄冥子精神最终崩溃的根源。 原因嘛，玄冥子当年也暗恋潇潇，可是潇潇喜欢的是无瑕子。 说起来，无瑕子各方面都比玄冥子确实强上那么一点点，在二人的竞争之中，玄冥子输得一个干净大方。 最后，玄冥子心甘情愿将师妹潇潇让给了师兄无瑕子。 结果，无瑕子转手把潇潇让给了何傲天，也就是当前天山派掌门人，何未峰他爷爷。 因为这个事，玄冥子才终于暴怒了。 我玄冥子的心爱之人，你怎可转手让给他人！ 必须要说明的是，在无瑕子还是第三代弟子的时代，天山灵鹫宫实力还很强，逍遥谷只不过是个小小分门罢了。 何傲天是那代之中的天纵之才，强到了灵鹫宫都需要主动拉拢他。 当时无瑕子是如何考量，已经不得而知了，但是在玄冥子看来，无瑕子是卖了潇潇换来了逍遥谷掌门之位。 何傲天已经埋土很多年了，玄冥子就把这份恨转移到了无瑕子头上，他这恨就恨到了现在，越老越偏激。 时过境迁。 几十年过去了，那个不起眼的逍遥谷兴起了。 而天山灵鹫宫，哪怕是借着姻亲关系，与昆仑派合并成立了天山派，也难逃没落的命运。 世事就是这么难料。 但唯有当年之恨，一直延续到了今日。 …… 看着眼前黄小石两人的一脸懵逼，陆少临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后说道：“看两位的表情，难道两位都还是雏？” 未明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黄小石目光呆滞的一回想，哎呀，好像这身体真的还是，自己差点都忘记了。 这倒不是说黄小石守身如玉，在这个有钱便能为所欲为的世界，想要开后宫，太容易。 那不是因为他有点精神ed，看女人都没兴趣么。 呸，才不是ed，纯属那些人质量太差，黄小石实在无法忍受。 陆少临这真的是大笑了起来，他狂笑着说道：“真是千年难遇，竟然今天一下遇到了两位初哥，那得叫几个知心的姐姐好好陪陪你们。” 黄小石一听，带着一脸要做一项科学研究考证工作的严谨和认真，准备要亲眼见证一下。 未明则是小脸一红，连忙摆手。 陆少临看着未明的窘迫样逗趣着说道：“莫非，小兄弟看不上这些俗粉，只想要香儿姑娘了。” 未明被这么一说，手摆的更是乱了，他口中慌乱的说道：“先生们教我琴棋书画，可不是用于此道的。” 哎，这话书生就不爱听了。 书生拿起手中的折扇朝着未明脑袋上一敲，说道：“人皆道‘风流才子’，若是真才子，怎可不风流。想当年我，可也是潇洒的很啊。 去，你小子一定要去！” 未明还想推脱，丹青也在说：“先生们教导你这么久，你要是连这种小关都过不了，也就真白学了。” 两个先生都这么说了，未明再推辞，那就是在露怯了。 说干就干，未明也排了过去，他回头一望，对着黄小石也招了招手。 “这？”黄小石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他朝着未明摇了摇头。 先不说自己的琴棋书画水平如何，就算是能过琴棋书画四关又怎么样。 楼上那位是卖艺不卖身，还不如自己直接在下面搂一个，这样还实在点的。 突然，黄小石想到了一个关于“卖艺不卖身”的经典论述，就是豹子头强闯如烟房间时对着老鸨说的，“我玩了之后不给钱，那就不算卖咯”。 想到这里，黄小石不澹定了，他转过头问陆少临：“如果有人不想过这四关，强闯怎么办？” 陆少临若有所思的说道：“这种事也不是没有，最后他们都是在楼旁的莲花池里被捞起来的。 有一些被淹死了，不多大部分还活着。 问他们，他们都记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记得自己准备上楼，醒过来时已经在池子里泡着了。” 黄小石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八部天龙之一乾达婆，想要白嫖可没那么容易。 …… 未明老老实实的去排队了，陆少临手一招，老鸨自然领会了眼神，只见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围了过来。 书生和丹青自然不客气，各自拉过一个到自己怀里便开始上下其手。 黄小石认真的左右看了一遍，话说这些姑娘看上个个都还行，比起洛阳那些大妈大婶级别的，至少都算年轻。 但是这些女子受到时代的限制，极限也就在这里了，无论是相貌、身材、穿着、还是装扮，离黄小石自己心中的及格线还有亿点点距离。 于是，黄小石那分好奇之心一下就没了，他随便点了一个姑娘，让她在旁边坐下为自己端茶倒酒，也没再有其他动作。 没过一会，一个精心装扮，美艳无比的女子款款移步过来，直接就坐到了陆少临的怀里。 黄小石随意看了一眼，这就应该是那位嫣红姑娘吧。这个质量高，比起自己身边的可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陆少临一手端酒杯，一手搂美人，大笑着说道：“黄小哥，可别拘束啊，大家放开了玩，今晚的账全算我的。” 黄小石微微一笑后，伸手从桌子上拿了一个苏式点心。 不得不说，人家这楼的档次确实高，就这点心，可比外面店里做的还好。 陆少临见到黄小石专心吃饼，他表面上放浪大笑，心里如何想可不得而知。 黄小石专心吃着饼，他也不是瞎子。 黄小石明显的感觉到眼前三人虽然搂着美人在做各种不宜的动作，但是眼神飘忽，心思压根就不在这里。 行动之前集体上青楼，应该不是单纯的为了放松放松这个理由，若不是在等什么更重要的人，那就是在等什么信号。 确实，书生一行正在等一个关键信号，或是他们不想等到这个信号。 一旦这个信号出现，今晚的行动就必须要紧急取消。 另一边。 未明排着的队并不长，虽说每个人的时间有长有短，但都是上去之时兴冲冲，下来的时候垂头丧气。 莫名的，未明也紧张了起来，他跟着忘忧谷几个人学杂艺，也就是学了短短两个月时间，自己到底是什么水平心里真是没底。 眼看着这些怎么看都比自己强的公子一个接一个败阵下来，他这个穿着粗布短打的乡下小子要说心中不慌，那才是有鬼了。 还是那句话，未明一直和绝世高手相处，所以他对自己的水平认识有一个极为严重的偏差。 终于，轮到未明了，也是今晚的最后一位客人。 带着忐忑的心情，未明登上了木楼，当他推开房门后，只见一个彩衣女子坐在桌前正在抚琴。 未明一见女子，一听琴声，都有一些呆了。 “如此美妙的琴声，此女容貌秀丽、优雅贤淑、琴艺精湛，浑身透出一股出尘的气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香儿姑娘……真是太美了。” 未明呆呆的站在门口，静静的听完了整个琴曲。 琴声完了一会，未明还站在门口，于是那位姑娘开口了：“这位公子，怎么不坐下一叙？” 未明双手抱拳说道：“谢过香儿姑娘。刚才一曲真是好听，在下一时听的入了神，还见谅。”说完他赶紧两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未明一坐下，看到那姑娘盯着自己直笑，笑得他心里怦怦直跳，结果那姑娘说道：“奴婢只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侍女，今日唐突在公子前抚琴，奴婢还要请公子见谅些呢。” 这女子名叫苏三，琴棋书画这四关都是她在把门。 刚才来的那个翩翩公子哥，长得还行，可是一弹琴，真是伤了她的耳朵。 于是，苏三忍不住了，她自己弹了一首曲，这才把耳朵给救回来。 没想到这个来闯关的小哥，竟然将自己随手弹曲认真听完了。 这小子可真傻。 苏三对着未明说道：“公子要见香儿姑娘，那须得过琴棋书画四关，请公子开始吧。” 未明一听，刚才初上楼的那些紧张感全已烟消云散，他站起来对着苏三作礼说道：“刚才听了姑娘一曲，心中有共意，我便先来献丑一曲。” 苏三早已起身让座，未明坐在琴前面，先随手一抚，听了一下每弦的音皆正，于是深吸一口气，弹起琴来。 一股悠扬的琴声从楼上传下，原本还有些纷闹的粉红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此曲从未听过，怕是即兴之作。 只闻琴声中，悠扬带着清新，脱俗中带着激昂，便是不懂音律之人听了，也不由的摇头晃脑。 “虽不得见香儿姑娘一面，旦闻香儿姑娘弹奏此曲，今日也没白来啊。”一个刚才败下楼来的公子，顾不得身旁的姑娘，正在一边听曲，一边摇头晃脑的说道。 苏三此时惊讶万分。 这个看上去土头土脑的少年，琴技竟然如此精湛，不光已是登堂入室，更是可称作大家。 而且更为难得的是，他的琴意和刚才自己的那曲隐有呼应，但是少了那分幽怨，多了几分的激昂。 一曲罢，未明站起来后对着苏三作礼道：“苏三姑娘，我这曲可还行？” 这一问让苏三从回味中醒了过来，她对着未明款款一礼后说道：“公子琴艺精绝，苏三这关已算过了。” 说完，苏三继续说道：“公子稍等，我这就去请香儿姑娘出来。” 未明一听，不是说琴棋书画四关么，怎么才弹一曲就完了。 苏三见未明那不明了的模样，对着他说道：“琴棋书画能勉力过四关者，自然可以见到香儿姑娘。但是有一艺惊艳绝伦者，也无需再过其他三艺。”说完，苏三转身走了。 未明此时心里自然是非常的开心，他突然想到，对了，回头给书生和丹青说一下，以他们的一艺之长，也是能见到香儿姑娘的。 未明没坐多久，只见一个女子款款走来，未明连忙起来作礼。 只是匆匆一眼，未明觉得这香儿姑娘还不如那苏三长的明艳，但是等到抬起头多看了几眼后，觉得香儿姑娘气质远压苏三，再看香儿几眼后，苏三那分明艳也没什么味道了。 眼前这个少年抬起头时，香儿吃了一惊，他怎么与那人如此相像。 香儿并没有因此失态，她对着未明款款一礼后说道：“香儿见过公子。” 未明连忙也还礼说道：“东方未明见过香儿姑娘。” 东方未明？ 香儿记起来了，当年阿瑶对自己说过，若是生的是男孩，就叫东方未明，若是女孩就叫东方未曦。 莫非，这真的是他俩的孩子？ 香儿坐在琴前，随手一抚后，边弹边唱起来，在琴声中，她仿佛回到了从前，自己的好姐妹阿瑶也是这般坐在桌前听自己弹琴。 “香儿，你的琴可弹的真好，我要是有了孩子，一定让他向你学琴。” 往事已如云烟。 故人化作了一捧土，香儿也成了乾达婆，再也没有从前那种无忧无虑弹曲之心。 何有少年心，世事催人老。 第84章 群雄汇聚 天龙教创教的时候，其实是几个部落组成的，所以采用的八部天龙共管大教。 这八部天龙分别是天人众、龙人众、夜叉、乾达婆、紧那罗、阿修罗、迦楼罗、摩呼罗迦。 八部天龙无分上下，威望最高者，众人服之，便是推为首领。 上一个首领是天人众，于是大家便称呼他为天王。 当前的首领是龙人众，于是大家便称呼他为龙王。 以此类推，还有夜叉王、乾达婆王，等等，如果有机会的话。 在十多年前圣堂大战时，在天崩地裂中，天龙教死伤惨重。 乾达婆、紧那罗、阿修罗、迦楼罗等四天龙部，正在带队和中原武林人士火拼，俱亡。 后来夜叉和摩呼罗迦又在营救天王中被杀，所以真正的老人只剩下了天人众和龙人众，其他六个都是新提拔的。 不能说新提拔的人不行，但是因为资历或是晋升时受到恩惠等原因，突然提拔大量的新人，自然而然就会形成新人围绕在老人身边。 原本平起平坐的八大长老制度，因为受到天然的资历和权威影响，这才逐渐过渡成了集权制。 在圣堂大战后，香儿临危受命，根本没心理准备就被推上了最高层。 原因很简单，只不过因为她刚好是上任乾达婆的弟子。 其实不光是香儿，紧那罗也是这个原因，仅仅是因为刚好是上任的弟子，于是被选中了。 至于阿修罗和迦楼罗，是天王认为他们个人能力很强，从基层破格提拔起来的。 香儿作为乾达婆，她完全没有那种身居高位的觉悟，有点随波逐流的感觉。 其实可以说，乾达婆、紧那罗、阿修罗、迦楼罗这四人，都没什么天龙教高层的觉悟。 反而是后提拔的夜叉和摩呼罗迦在天龙教里兢兢业业的干得更多。 由于身份认同没转化过来，这才有天王失踪后，几个人集体摞挑子不干了，只身去寻天王去了。 这不是扯犊子吗？ 更扯蛋的是，阿修罗还能以感情问题独自度假去了，这完全就是有组织无纪律的表现。 于是，天龙教八大长老制度名存实亡。 这些年不断的搜寻天王下落，说实在话，香儿四处碰壁，毫无线索。 香儿对能找到天王已经没念头了，她又不想独自回到天龙教里，于是香儿在青楼里卖艺不卖身搞一波噱头。 知道内情的人都直呼看不懂，其实香儿的目的很简单。 香儿是想找一个自己的传人，将乾达婆的位置传给ta，这样，自己肩上的重任就完美的落在了别人身上。 也许，这就是以香儿自己的能力所能想到的，自己能做的最大的事情了。 只是在这怡春院里呆了快一年了，以琴棋书画定了一个不高不低的门槛，好色之徒来了不少，有能力者寥寥无几，中意的这真是一个都没遇到。 说起来，香儿的婢女苏三，她倒是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但是苏三跟了香儿多年，她只是为了报恩才留在自己身边，想传乾达婆给她是万万不可能的。 就在香儿心灰意冷之时，没想到今日竟然遇到了一个故人之后。 这孩子各方面资质俱佳，难道上天真的没有忘记当年阿瑶和自己的约定吗？ 一曲终，余音绕梁三日，未明久久沉浸在回味中。 说道弹琴，忘忧谷的仙音自然也是超凡脱俗，但是香儿胜过仙音的是，她是弹唱双绝。 不，香儿的歌声远胜于琴。 “好！ ”未明终于回过神来了，他忍不住一声叫好，激动的鼓起掌来。 “公子。”香儿起身对着未明作礼后说道：“今日已晚。若是明日公子有空，请公子午时到此一叙。” 未明也是连忙起身拜别香儿，随后他带着几分犹意未尽之感，退出了香儿的房间。 当未明下楼后，见到那几人还在和姑娘们一起在玩耍，于是便走了过去。 书生一见未明，调笑着说道：“哈哈，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模样，香儿姑娘的味道如何？” 看着这一脸油腻的中年大叔，未明突然决定不把香儿的秘密告诉书生。 可怜书生，他不知道自己遭受了什么样的背叛，也不知道自己蒙受了什么样的损失。 越是夜深，书生丹青二人的神情就越是放松。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陆少临和黄小石现在好的和亲兄弟一样。 不得不说，黄小石的龙虎豹胎丸，无论是古今中外皆是硬通货，嫣红在一旁更是听得满脸嫣红。 只听得外面打更的一阵梆子声和锣响，已到子时，也就是半夜三更。 书生朝着正和黄小石聊得火热的陆少临使了一个眼色，陆少临突然像是换了一个脸一样，瞬间就变了一个人。 陆少临手一挥，坐在他身旁的嫣红知趣的站起来行了一个礼，然后款款告退，另外三个作陪的姑娘也是随着嫣红一起作礼后告退。 在青楼中，不知进退便是不知死活，不会看脸色的姑娘是长不大的。 这时候，书生对着黄小石点了点头，黄小石也只得对着他回了一个“我懂”的点头，然而他懂个毛线。 书生很严肃地对着黄小石说道：“今晚群雄聚杭州，是有一番大事要做。 我知道，神农百草门并没有收到【英雄帖】，黄门主是一个人来杭州的。 黄门主的加入对我们而言是再好不过，但是此事不光是涉及到你，也涉及到你师门。 请黄门主三思，若是你实在不便，留在此处等我们即可。” 未明一听，立马不困了，他对着书生问道：“先生，到底是什么事？” 书生沉吟了一下后，对着未明说道：“救戚将军，杀倭寇！” 书生这么一说，未明忽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幸好在他开口大吼之前，书生连忙把他按住了，并恼道：“小声些，这事能声张吗！” 未明摸了摸头，真有些不好意思，太激动了。 黄小石心中只得苦笑，我要走，早就走了，你现在把话都说明了，我敢不去吗？ 见到黄小石没有退让之意，书生也不在此上过多纠缠，他对着大家说道：“走吧，大家随我来。” …… 等到众人出门后，刚才大街上灯火辉煌的景象已不再，街面上一片漆黑，只有打更人的声音越传越远。 不知道杭州是否有宵禁这一说，不过这几人显然也不可能将宵禁之事放在心中。 侠以武犯禁是老毛病了。 就算是武林正道之人，对朝廷的律法也多有违反之处，最经常触犯的，就是携带各种禁用兵刃以及违反宵禁之令。 几人在漆黑的街道上一阵急行，显然书生对这带很熟悉，在漆黑之中连方向都不需要分辨。 没多久，一行人走到了杭州的城墙边上。 这时代，住在城墙边上的都是穷苦人家。 因为城墙边上一定范围内都是属于军事禁区，一遇到战事，所有的建筑物都会被强拆成平地。 这一方面是防止敌人朝城内投火，引起火灾。另一方面是需要空出许多地来就近堆放各种物资。 所以在这里住的，都是实在没地方落脚的穷人。 这些临时看似随意搭建的窝棚，就是这个时代版本的贫民窟，房屋低矮破旧且杂乱，小巷更是弯弯扭扭，七弯八拐。 几人刚走到一个拐弯处，他们碰到了几个挤在巷子里，依靠相互之间的体温取暖的乞丐。 一看到有人来了，一个坐在最外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乞丐一下子来了精神。 他伸手拿起一个破碗端了起来，对着几人扯开哑破嗓子唱了起来：“ 当当啷，当当啷。 可怜今日我无钱，一时一刻如长年，世最可怜贫与孤，穷途歌唱西北曲。 当当啷，当当啷。” 这三更半夜的，还能遇到乞丐向自己要钱？ 黄小石立马反应过来这曲子里有门道。 果然一听到那个乞丐唱歌，书生带着四人立马停下脚步。 等乞丐刚一唱完，书生也开口唱道：“ 当当啷，当当啷。 手上有钱冰亦暖，囊中无钞炭生凉，一日无钱事事难，有钱顷刻令人欢。 当当啷，当当啷。” 书生虽然唱的内容和那乞丐差不多，但是嗓子和韵调可是好了不少，当然了，此时也不是讲究这个的时候。 等书生唱完，原本坐着的乞丐站了起来，对着几人行了一个礼后，说道：“这边请。” 乞丐一站起来，那几个堵住小巷子的乞丐各自缩了缩脚，让出了一道勉强能挤过去的缝隙。 几个人从乞丐堆里挤过来后，再往前摸黑走了几十米，来到道路尽头的一个破屋前。 书生带头推门而入，轮到黄小石进屋时，他刚踏进门的瞬间不由得倒退了两步。 排在黄小石身后的未明见状连忙问道：“小石哥，怎么了？” 黄小石一皱眉头后，说道：“没事。”说完他一头扎进了屋子里。 等轮到未明进屋时，一瞬间，他终于懂黄小石刚才为何倒退两步了，好……臭！ 未明干呕了一下，一股酸水直冲嗓子眼，他强行压了下去。 等真的进到屋子里后，臭味似乎澹了一些，只能说人的适应能力就是这么强。 借着昏暗的油灯，未明定睛一看，怪不得这么臭。 这个不太大的屋子里挤满了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乞丐，他们各自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就成了这股杀伤力极强的味道。 就在这横扫一眼中，未明眼尖，在一群乞丐堆中他一眼就看到了一位红衣女子，不由得惊呼起来：“秦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未明真是一个万万没想到，这个又破又小，又脏又臭的乞丐窟里，竟然有一个红颜美女。 真的是太意外了，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秦红殇看到未明后，兴奋地对他招了招手。 今天早上遇到未明后，秦红殇就猜到未明也是为了今夜之事来杭州的，但是由于事情过于机密，她只好将一肚子的话憋在心里。 不出所料，未明果然来了。 未明见到秦红殇对着自己招手，他抬腿让过几个盘地儿坐的乞丐，挤到了她身边，两个人叽叽咕咕的说起话来。 屋子里很黑，而且所有的破窗都被钉死了并且挂上了布片，虽然说这样弄屋子里比寒风萧瑟的外面暖和了不少，但是这气味嘛。 简直和老家神农百草门的卧室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这里还要略胜一筹。 黄小石在进屋后就憋住了呼吸。 内力修行到一定程度后，就可以用内息代替呼吸。 虽然黄小石还做不到完全不用呼吸的程度，但是他如同巨鲸潜水，憋个几十分钟是没问题的。 屋子里不光是臭，而且很黑。 整个屋子中只有一盏豆大的油灯，靠近油灯的几个人勉强还能看个清楚，站的略远便是只剩一个人影。 在这种幽暗环境中，黄小石那经过强化后的视力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 黄小石站在阴影处打量着满屋子里的人，一边看他们的装束，一边猜他们的身份。 首先，最好认的就是丐帮。 没办法，这个乞丐窝里要是没几个乞丐，那就真的是太奇怪了。 第二好认的，是两个光头和尚，这是少林。 话说，其实光头在黑暗中并不反光，但是辨识度极高。 屋子里相对重要的几个人物站在灯下，黄小石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小个子江喻。 这是天罡门。 那个背着两把斧头满身杀气，看上去就像是杀猪的李逵一样的家伙，应该是海鲨帮的老大，熊霸天。 刚才那位叫住未明的红衣女子，虽然也是第一次相见，但是黄小石依然把她给认出来了，这是霹雳堂的秦红殇。 和自己一起过来的是逍遥谷、忘忧谷、金风镖局，再加上自己神农百草门。 咂，都可以开个小武林盟会了。 这就是【英雄帖】的厉害之处。 其他门派，或是可能有自己的考量，或是时间上准备不及，没有派人参加。 但是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够聚齐这么多的门派，可见丐帮的号召力。 这时候，油灯最中间的一个乞丐咳嗽了一声后说道：“人来齐了，咱们就开始吧。” 那个乞丐先自我介绍说道：“我是丐帮杭州大智分舵舵主，八袋弟子，李浩。帮主有要事不能来，现由我来主事。” 李浩能对群雄说出这番话，也是需要一定的底气和实力的。 这底气就是李浩是丐帮八代弟子，仅次于丐帮帮主之下。 至于实力，会打狗棍法算不算？ 当下的丐帮已经不同于百年之前，打狗棍法不再是帮主的不传之秘。 但是，打狗棍法依然是丐帮里的一个比较高端的武功。 起码，一听到会打狗棍法就知道此人在丐帮混得不错。 只不过，群雄在场，李浩说这句“我来主事”，还是要看别人的脸色的。 于是李浩一一望过去，只见少林、逍遥谷、天罡门、海鲨帮这四个门派的人都纷纷点头示可，其他的杂音他就可以不用管了。 李浩开口继续讲道：“于是他便开口继续说道：“今晚有两件大事，也可以说是一件事：救戚将军，杀倭寇！” 李浩此话一说，整个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就变化了。 第85章 杀敌 这只是一个又小又破，又黑又臭的乞丐窝棚。 但是随着李浩这声“救戚将军，杀倭寇”，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就变了。 就连黄小石都能感觉到，屋子里所有人的心都燃烧了起来。 书生站在灯前，他清了清嗓子，换了一副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认真说道：“一个月前，东厂张公公以通倭之罪将戚将军关入大牢。 这段时间以来，东厂番子正在四处搜刮证据，不日便要押戚将军上京城。” 这话一出，群雄俱惊。 大家都知道，现在朝廷这边还在力战倭寇的，也就只有戚将军一人，他怎么可能通倭。 书生对着大家按了按手，等大家议论声略小后说道：“戚将军一心为国为民，怎么可能通倭养倭，这必然是某些小人的栽赃陷害。 待到戚将军回京后，必然有人会还他郎朗清名。” “那还要我们做什么？”有人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 书生拿着折扇往手里一拍，说道：“可恶倭寇想出一条毒计，他们准备今晚组织人马去劫狱。” “劫狱？倭寇？”有人不解的问道：“他们不是与戚将军有不共戴天之仇吗？” “对！”书生打开扇子扇了几下，为自己换了一些“新鲜”的空气后，说道：“倭寇所谓的劫狱，毒计有三。 一是强行掠走戚将军，那戚将军真是生死两难； 二是趁着混乱杀死戚将军； 三计更毒，他们要坐实戚将军通倭之罪。” 书生一说完，所有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如像书生所说，倭寇之毒计果真是一环扣一环，就算是一、二两计不成，第三条让戚将军坐实通倭之罪，真是无论如何都洗不脱了。 黄小石听到这里，更是大惊失色。 这事件和他记忆已是完全不同了，难道说，自己的老本只能吃到这里了？ 这也是黄小石一直心念念之事。 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搅屎棍，改变故事剧情是必然的事，终有一天，故事剧情会超出自己的所知，终有一天，故事剧情会脱离自己原本的设定。 在那天到来之前，穿越者还可以吃“历史”红利，在那天之后，穿越者只能靠自己摸索前进。 黄小石没想到原剧情这才算是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黄小石更不知道的是，这都是自己的功劳。 还不是你太跳了。 …… 当众人议论声小一些后，书生说道：“所以今晚大家要分兵两路，第一路便是要将这批倭寇拦杀在城外远处，切不可让他们靠近杭州城。” “第二路就是我们了！”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 此人甚高，站在油灯旁只能看到他浑身结实的肉块和满脸浓密的毛发。 “我是海鲨帮帮主熊天霸。”熊天霸说道，“今晚倭寇上岸，他们营地正好空虚。 我们海鲨帮的船早已装好了霹雳弹和火油在港口待命，霹雳堂的人和我们一起，趁夜杀过去，烧他个片甲不留！” “好！”听到熊天霸的话，群雄叫好声一片。 这时候，黄小石举手插话了，他说道：“我是神农百草门，黄小石。 我就想问，你们的倭寇情报是哪里得来的。 不是我这人多疑。 这牵涉到一个情报可不可靠的问题。” 黄小石这话说的也很在理，大家千里迢迢跑过来，完全就是看在丐帮的信誉上盲信了一次。 但是丐帮既然要组织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对情报的真实性和准确性负责。 听到黄小石的疑问，李浩和书生对了一眼，李浩对着众人说道：“此情报李某可用人头担保，千真万确。 具体来源，我也不妨给大家说了，是诚王府的白先生透露出来的。” 大家一听纷纷点头，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李浩继续又说道：“戚将军到了京城后，诚王定然会竭力相救。所以大家放心，戚将军一定会没事的。” 李浩话音未落，叫好声轰然而起。 “时间不多了，我讲一下兵分两路的安排。”书生大声压下杂声后，说道：“丐帮在陆上截杀倭人，海鲨帮和霹雳堂去袭击倭寇营地。其他人可自行决定参加那路。” “我去海上杀倭寇。”书生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但是大家没看到人。 群雄听闻着声音让开了一条道，这才看到一个身材矮小的人。 天罡门，江瑜。 “我们去帮丐帮。”说这话的是两个和尚，一个叫无颠，一个是虚真。 虽然才只有两个人，少林能派出无字辈的人来，也算是对丐帮的鼎力相助。 陆少临哈哈一笑后说道：“我自然是和大哥三弟一起去杀倭寇了。” 虽然声名不显，但是金风镖局在江南一地极为吃得开。 因为上批货物差点出大问题，所以这次最后一批尾货，是由金风镖局押送过来的。 不过金风镖局也觉得自己压不住河洛那代的地皮，于是陆少临亲自出面去求天罡门提供一定的武力保障，同时西域那边是由霹雳堂的秦红殇亲自带队。 这也是江喻和秦红殇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 由于长久以来业务上的往来，金风镖局和天罡门的关系极好。 对于海鲨帮的事情，为什么金风镖局这么上心，除了明面上的业务来往很多之外，陆少临与熊天霸还有结拜关系。 陆少临与海鲨帮的熊天霸、史义已经结为义兄弟，排行老二。 所以，熊天霸的事，自然就是陆少临的事。 当然了，陆少临的事，也自然是史义的事。 在熊天霸、陆少临、史义这三个结拜兄弟中，只有史义这个愣头青是在干噼情操。 要知道，史义的亲哥史刚是领了先帝【铁面无私】令牌的三品武官。 当然了，官衔不一定都是实职。 史刚是领了一个【一等侍卫】的头衔，所以才有了三品。这是先皇对史刚的封赏，是一种荣誉头衔。 史刚的真正实权，还只是洛阳总捕头和六扇门捕快。 但是，这就够不得了了。 毕竟史刚可是明面上的三品官，说起来他和洛阳府尹是同级，只是分文武而略有不同而已。 所以，史刚他自然是铁面无私，但是他的下属、同僚们嘛，还是会讲一些人情的。 一句话，史刚可以不给你面子，但是他弟弟的面子，你敢不敢不给？ 史义带了这么大的一个面子来加入三人结义，仅仅追求的就是一个江湖义气，那不是干噼情操是什么？ 搭上了天罡门和海鲨帮这两条线后，就算陆少临整日泡在青楼里挥金如土，也没人敢说他不务正业，不求上进。 陆少临的路子吃得可宽了，并不是常人能所及。 比起金风镖局，洛阳城的长虹镖局那才是在赚苦命钱。 接下来，书生和丹青说道：“我们去帮丐帮拦截倭寇。” 对书生和丹青来说，对倭寇能否斩尽杀绝，远没有戚将军的安危重要。 现在还没表态的就只有黄小石和未明了。 未明一听杀倭寇，他一股豪气冲顶，大喝道：“要杀倭寇，怎可少了我！我要去海上！”说完，他对着黄小石也遥遥大喊了一声，“小石哥，你来不来？” 黄小石对着未明摇了摇头，他说道：“我留在岸上，助丐帮一臂之力。” 这道题有的选么，反正黄小石打死也不会去海上。 这倒不是说黄小石不会游泳，相反他的水性极好。 就是因为黄小石水性极好，从小就在水边长大，他才知道在这种无星无月之夜坐个舢板去海上浪的风险有多大。 真的一个不好，就“石”沉大海了。 所以，黄小石原本也想劝未明留在岸上的，但是他看到未明大声宣布去海上打倭寇后，身边的秦妹妹满脸的兴奋样。 话说，宁拆十座庙，不坏一门婚。 这恶人，黄小石不当。 …… 既然已经分好组了，群雄立即出门，待到稍整队形后，早就有人从城墙上面放下绳梯。 一群人顺着绳梯爬上城墙，又顺着另一边的绳梯滑到城外去。 这时候，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火箭一般，竟然平地而起。 待他同房屋一般高时，那人又在房顶上轻点一下，直接就跃，呸，跃这个词都无法形容了，是飞上了城墙顶上。 若不是此时正在秘密行动，墙下墙上的群雄估计都会齐声叫好。 如此厉害的轻功，当今江湖可不多见。 刚才跳上去的那人是江瑜，也不知道他不想慢慢爬绳梯还是想露一手，总之场面极为惊艳。 未明一看，心中一痒，他提起一口内力，在城墙上用力一蹬，竟然踩着墙面跑了上去。 城墙是一个不规则的厚实梯形，外直内斜。 但是这个内斜，起码也得有80°。 未明的这个蹬墙上楼法虽然不如江瑜的那么巧，胜在力道上。 江湖人一看，心中又是一声喝彩。 有了这两个珠玉在前，其他想用轻功爬楼的反而老老实实在用绳梯，既然露不了脸，自然也不用着过去露屁股吧。 至于黄小石，这道城墙对他而言并不算高，他还可以用更加花哨的方式、更加帅气的动作跳上去。 只是黄小石是人不老心已老，早就过了和小孩子比炫的年龄，所以混在人群中，一声不吭的排队爬着绳梯。 有人说了，这么多人半夜爬城墙，守军怕都睡死了吧。 睡是睡了，睡死到不至于。 只不过，城墙守军今天早早的就有人对他们下了令，对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装作眼瞎看不见，耳聋听不见。 黄小石跟着丐帮的乞丐一阵急行，很快就到了城外的一片小树林里。 不知道为什么城外都有一片小树林的黄小石，随着乞丐们在树林小道两旁埋伏了下来。 丐帮伏击倭人，还不是明眼人打瞎眼人这种情报差的问题，根本就是白久池给倭人制定了一个陷阱计划，要他们严格按照执行。 倭人的人数、时间、路径，丐帮都全部得知，这样埋伏着打，能打空就怪事了。 大冬天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着实有些冷，黄小石不得不快速运转内功来抵御严寒。 黄小石见到自己身旁的那些乞丐个个衣衫褴褛，也不知道他们会什么神功，似乎个个都不怕冷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暗着嗓子喊了一声：“来了。” 冻得像条死狗一样的黄小石顿时来了精神。 又过了一会，只见一群人打着火把沿着小路快速急行。 “哈呀股（快些），哈呀股（快些）！” 一个领队的人低声催促着。 按照计划他们将丑时到城下，城里有内应，到了指定地点后会给他们放下绳梯。 倭人翻墙进入城里后，根据已经烂熟于心的地图，将直奔大牢。 第一计策是试图劫走戚将军，如果劫狱失败，则放火烧牢，将守军和戚将军烧死在牢中。 如果这计依然失败，那么就四处放火制造混乱，然后撤退。留在城中的伤者和死者，就是坐实戚将军通倭的最好证据。 领队人正在催促，只听前方一阵暴喝，路旁杀出了无数人来，猝不及防中，前队被打翻了一片。 “的给嘛休一击（敌袭）！的给嘛休一击（敌袭）！” 领队这么一喊，中后队的人加速冲了过去。 在杭州城外被埋伏了，黑冢利家并不感到意外。 既然不能偷偷摸摸进城，这样大张旗鼓杀过去也是不错的策略。 白先生的计谋设计是天衣无缝，无论对手如何应对都是没有破绽的。 “快，喊口号。”黑冢利家对着旁边的倭人下令道。 “救戚将军。” “救戚将军……” “救戚将军！” 倭人用着生硬的口音，对着来袭者大声喊起来。 这不喊还好，一喊来者更是怒起。 “救你妈!”一个老乞丐一棍子打在一个倭人的肩上。 老乞丐原本有三儿两女，四个孙子，现在已是孤身一人。舍去这条老命，就算是能咬下倭人一块肉也不亏。 黄小石也加入了混战，今晚光线极暗，就算是得到体质强化的他看四周也只能看清个大概轮廓。 左手成啄，右手成爪，黄小石冲到人堆里后一眨眼功夫两个倭人倒了下去。 别看现在我方顺利打了一波伏击，看似占尽先机，但是在黄小石随即发现，我方是处于极大的劣势中。 前方被打翻的倭人平均等级都在7-8级，而围攻他们的乞丐只有极少数2-4级，绝大多数都是没有等级，也就是默认1级。 本来，练武就需要大量的食物营养供应，当乞丐连饭都吃不饱，就算是有神功教给他，他也没办法练成。 更何况大部分乞丐压根就没机会学习什么功夫。 别看这些乞丐打了个埋伏，现在打得正欢快，但是真没造成多大的伤害。 只不过现在前队陷入了一片混乱中，还组织不起抵抗来，但是一旦倭人得到增援，形势瞬间就会被逆转。 果不其然，押后的倭人拔出雪亮的长刀杀了过来。 排在队伍中后部的倭人才是整个倭人队伍的精锐，他们加入团战后，这边的丐帮弟子瞬间就死伤惨重。 在锋利的倭刀下，丐帮的竹棍根本无法抵挡，原本是伏击的丐帮现在成了被屠杀的那一边。 看着眼前这些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乞丐纷纷惨叫着倒在地上，流出肮脏的黑血，黄小石不能理解这些连如何活下去都极为困难的人，为什么要参与到如此烈度的厮杀中来。 这不是来自寻死路么！ 黄小石怒意上头，他大声连续喊道：“点子扎手，快撤，快撤！” 任他呼喊，竟然无人理他。 这时候，一声凄厉的惨叫压过了黄小石的喊声，“我终于找到你了！是你杀了我……” 话音未落，只见刀光闪过，一个圆圆的东西与肩分离。 干枯的身躯倒在地上，甚至没有多少血流出。 这一瞬间，黄小石终于明白这些乞丐为什么甘愿参与这种寻死一般的袭击了，他们皆是与倭人有血海深仇之人。 这种深刻的感情，一下击中了黄小石的心房。 一种刻在骨子里，深入嵴髓的仇恨在黄小石脑中燃起，随后，强大的杀意从身躯中爆发出来。 “杀了你们！” 黄小石一声怒喝后纵身一跃，他朝着还未散开的倭人队伍一招【杀意旋风腿】踢了过去。 看着黄小石伸腿跳上半空中，横着飞了过来，如此明显的动作，大部分倭人直接就左右闪开了，还有两个倭人抽刀凝神，一声大喝下朝着半空中的黄小石就砍了过去。 【杀意旋风腿】没有霸体效果，但是黄小石有啊。 黄小石硬吃了这两刀，旋风腿依然是旋了过去。 那两个抽刀砍向黄小石的倭人，一个被一脚踢飞了脑袋，一个被弹回的断利插入了胸膛。 其他那些原本已经闪避开的倭人，在一股奇怪的旋风吸引下，不由自主的聚了过去。 真像是一把旋转刀刃从草堆中掠过一般，一大堆倭人如被刀刃斩断的杂草，齐刷刷折了一片。 突然遭到重大打击的倭人队还没来得及整形，骑在一头壮驴身上，躲在队伍后方指挥的黑冢利家，看到那个黑影落地后遥遥对着自己弯下腰合上双手，然后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一道庞大的内力从黄小石的掌心喷而出，在他身前打出一道绚丽的光柱。 光柱洞穿了十来个不知所措的倭人，而那个唯一骑着马（黄小石分不太清楚牲畜）的倭人才是黄小石的攻击目标。 这家伙怎么看都是指挥官，黄小石自然是要在第一波攻击里先把他给打掉。 黑冢利家虽然今天白天在诚王府说什么亲身带死士杀入杭州城，但是他并不准备真的要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的。 今天晚上的夜袭行动中，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黑冢利家找了一头壮驴骑上，还躲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只要遇到情况不对，黑冢利家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丢下所有部下，自己独自转身而逃。 本来白久池为黑冢利家制定的计划里，第三策就是用尸体来坐实戚将军的罪名。 所以失败并不是不可承受的，甚至失败本身就是计划之一。 这才是黑冢利家对白久池佩服不已的根本原因。 人家把失败都已经谋算进去了，这次行动，怎么可能不成功？ 原本认为自己极为安全的黑冢利家还没回过神来，身体已被那道绚丽的光柱洞穿。 在光柱消失后，黑冢利家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那个巨大的黑洞，随后他仰面从壮驴上栽倒下来。 黄小石收起【杀意波动拳】的姿势，他一手握拳高举，大声喊道： “敌羞，吾去脱他衣！” 第86章 心有杀意 只见黄小石高举拳头大声呼喊，其他人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倭人在这声喊下，阵型大乱。 有几个手持长刀的浪人武士，正在人群中肆意砍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丐帮弟子皆是被他们一个照面便一刀砍翻。 听到黄小石的大喝，这几个浪人武士转过身一看，发现队伍后面的那头驴还在，驴上的人没了。 一惊之下随后又勃然暴怒的几个浪人武士，转过身朝着黄小石围攻过来。 同样朝着黄小石勐扑而来的，还有几个黑冢利家的贴身侍卫。 黄小石满心的杀意正无处发泄，他抬腿两步迎面冲进人群里，放了一个大招。 【杀意升龙拳】 升龙拳放出来的一瞬间，以黄小石为中心，一丈见圆的圆柱空间瞬间就净空了。 断裂的兵刃和破碎的躯体如同弹片一样爆射出去，造成了第二轮杀伤。 39级黄小石的这招【杀意升龙拳】，根本不是普通血肉之躯能承受的。 这才是真正的惊变。 被【杀意升龙拳】直接杀伤和间接杀伤的倭人，比刚才那两招加起来还多。 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只见打完升龙拳的黄小石缓缓落地，然而黄小石心中的杀意不光是没有消减，反而烧得他更加难受。 这次没有内伤的疼痛干扰，黄小石感受到了杀意满溢之后，血液沸腾的感觉。 这不是一句形容词。 受到【杀意波动】的影响，黄小石的身体如同一个被点燃了的火把，他的血液正在沸腾，身体正在燃烧，生命值也随着燃烧正在缓缓减少。 燃烧生命的痛楚让黄小石迷醉，杀意让他兴奋到了极点。 现在黄小石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杀！ 杀！ 杀！ 黄小石长啸一声，拖着影子朝着倭人群勐扑过去。 人影闪过，被掠过的倭人如同散了架一样碎了一地。 【只要有杀意，任何拳法都是杀意拳！】 黄小石舔了舔嘴唇，嘴唇上沾满的鲜血。 原来血是如此美味。 …… 远处，作为队伍总指挥的书生因为一直没有参战，而是爬上了树梢在观战，他此时心中一惊。 刚才黄小石的那几招杀意拳，书生可是看得是清清楚楚。 竟然，现在的武林新一辈里，竟然已经有能内力凌空外放的人了吗？ 那个黄小石，难道说已经踏入了超一流高手的境界了吗！ 别人不知道，书生是知道超一流高手是什么境界。 简单地说，以一破万，应该是做不到。 毕竟要追杀四处逃散的一万人，光是靠一个人还是有一些累。 但是在狭路相逢时，一骑挡千并非难事。 一流高手和超一流高手的差别，关键的差距就在于内力外放。 内力外放极大延伸了超一流武者的攻击范围，同时他们的这种内力攻击，别说普通人了，就是境界略低一些的武者都难以抵御。 在超一流高手面前，人数的多寡已经不再是影响战局的因素，只要在他们内力的打击范围内，一人，十人，百人，千人，单纯的数量堆砌毫无意义。 这是一个质的飞跃，彻底摆脱了敌人以量取胜的可能。 想要击败超一流高手，只能依靠超一流高手。 黄小石在使用了极其惊艳的三招后，他闪入倭人群里，开始了疯狂的割草。 看到黄小石开始徒手割草，书生明白过来了。 黄小石只是一脚踏入了超一流的门槛，他的身子还在门外面。 黄小石当下的内力存量，还不足以支持他无限使用内力外放。 但是此时的书生已经大松一口气了，今日战局已定。 原本今夜一战，书生是极为焦虑的。 书生大概掰着指头算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战斗力，然后估算了一下倭人的战斗力，自己这边怎么算都是处于劣势。 刚开战，书生发现自己估计错了。 倭人的战斗力比书生想象中的更高，己方不是处于劣势，而是处于绝对劣势。 埋伏，突袭，并不是以弱胜强的根本原因。 在绝对实力差距面前，想要翻盘更要看天时、地利，最后拼得才是人和。 没想到，正当书生发现战局在一边倒之时，黄小石疯狂出手了。 战局的天平上，被人直接砸下了一块铁疙瘩。 别说倾斜了，天平都被砸扁了。 机不可失。 书生纵身跳下树梢，他身形一动，加入了团战之中。 倭人阵外围，李浩等人正在奋力拼杀。 数量代替不了质量，那是指在超一流高手面前。 在这之下，数量优势就很明显了。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 在混战之中，人数越多，越能造成小范围的合击，所以就越占优势。 这个优势会随着双方的伤亡出现，而进一步拉大。 有人曾经用数学模型计算过（就是用游戏里的小兵对a来模拟），当有效人数扩大到两倍时，具体优势就会变为四倍；有效人数扩大到四倍时，具体优势就会变成为十六倍。 （这里不拓展了，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行推演或是百度） 这里最重要的就是有效人数。 高手在以一对多的时候，会采用灵活的步伐走位，让敌人始终只有一个处于自己的正面。 这样，高手利用自己的走位抵消了敌人的人数优势，有效人数降低到了只有一个。 但是在混战中，是没有办法走位的，只能死扛。 这时候，就是看谁的有效人数多。 说起来，丐帮的人数是远远超过了倭人。 这次突袭，丐帮是从杭州城里无论男女长幼，足足拉了将近两百人来助战。 但是丐帮的这些帮众，质量实在是太差了，绝大多数一个照面就被砍翻了。 倭人人数虽然略少，但是整体实力高出了丐帮几个层次。 这一队的倭人里，在队伍最前面的是炮灰类，平均等级在十级之下，这些约有二三十人。 队伍中间倭人，等级从十多级到二十多级都有，约有四十来人。 殿后是队伍里的精锐，等级基本上都是二十来级往上，更有几个浪人武士是三十多级的高手。 别看这伙倭人还不到百个，要是对上朝廷的官兵，倘若没有配备火枪火炮，怕是千人营也是敌不过的。 （明朝真实的历史： 一队人数为72人的倭寇，在浙江杭州湾登陆。 随后，这队倭寇一路北上，横扫浙江、ah、江苏。所到之处，倭寇如入无人之境，屠杀百姓4000余人，最后竟然围攻南京。 倭寇与守卫南京的明朝军队进行了一番较量，结果是明朝军队死伤800人，其中两名把总朱襄、蒋升被倭寇斩杀。而倭寇没有死一人，全身而退。） 这队倭人的实力超过了丐帮帮众太多，根本没什么较量，丐帮帮众上前皆是一个照面便被斩杀。 现在丐帮完全是用人命在拖住倭人。 李浩几个武林高手理论上联手起来，拼一拼命，甚至死一两个，还是能将这队倭人杀个干净。 但是当下，他们最大的难点还不是杀，是截杀。 这个截比杀还重要。 随着丐帮帮众越来越少，一旦让倭人能够杀破丐帮的阻拦，他们只需要留下一部分人用命拖住李浩等人，然后另一部分强行前进就行了。 只要倭人能到杭州城下，他们就算是完美执行了既定战略，无外乎付出的人命代价有多大而已。 这一仗，天时、地利与人和，皆不在丐帮手中。 黑冢利家并不是一个无脑之人，他会对白久池的计谋言听计从，就是因为这个计谋从各方面来讲，都是自己占绝对优势。 白久池不用这种怎么都不可能输的计划，怎么可能套得住黑冢利家亲自带队来？ 随着丐帮帮众越来越少，李浩他们的拦截战术眼看就要失败了。 在这最关键的时刻，黄小石爆发了，他以一己之力，瞬间就逆转了战局。 黄小石一举击杀了黑冢利家，变相的就是绝了倭人分兵奇袭杭州城的路。 对于倭人而言，主人一死，这个任务就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就相当于是公司里的老板都跑路了，谁还有心思去签单跑单？ 再说了，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现在主人死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当下，小树林中间的空地上，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包围圈。 最外围，是丐帮残存的上百个帮众，他们手持竹竿木棍，把倭人围了起来。 包围圈的核心，分别是李浩、萧遥、书生、丹青、无颠和虚真。 这六个高手以六面之势，像是柱子一样挡住了倭人外逃之路。 倚靠着这六个柱点，丐帮的帮众才能像篱笆一样完成整个合围。 在合围圈内，还有一层合围，倭人正在合围黄小石。 合围圈的正中心，四个浪人武士中的高手，正在以前后左右四方之势夹击黄小石。 黄小石这下酸爽了，连挨了几刀后，他觉得自己装逼装过头了。 首先最大的问题是，黄小石面临了未明当初遇到的那种困境：手不够长。 合围黄小石的浪人武士不光是武艺高强，而且他们之间的配合步步紧扣，进退有度。 相反，黄小石才是凭借着心中的那股血性，胡乱厮杀的那个。 每当黄小石正面朝向某个浪人武士时，他就会收刀转向防御，另外三人就会伺机出刀。 除非黄小石不出手，一出手他必然要受到三面来袭。 虽然黄小石此时的身法已是今非昔比，但是就这么大的空间，他总是要吃刀的。 这几个浪人武士也是见多识广，他们发现此人刀枪不入时，并没有惊慌，反而是一刀一刀的消耗着黄小石。 黄小石并不是真正的超一流高手，他的招式都是爆发型的，更没有足够的内力让他无限爆发。 此时的黄小石更像是一头被困在陷阱中发狂了的勐兽，纵有尖牙利齿，却是施展不开。 有道是：龙行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狗屁！ 别看黄小石此时如同发了狂一样，其实他心里清醒的很。 黄小石在等一个机会。 突然，黄小石看到了一条系统提示，只见他大啸一声，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黄小石这个动作一摆出来，四个浪人武士纷纷往后退了一步，这个怪人又要出怪招了。 结果，黄小石这是一个虚招，他伸出脚一勾，从地上的尸首旁勾起了一把倭制长刀。 见到黄小石只是改拳为刀，往后退了一步的浪人武士又按照一围三合的姿势攻了上来。 瞬间，只见一道光闪过，在黄小石身后的举起长刀正准备砍下的浪人武士突然不动了。 一个呼吸后，浪人武士上半身栽倒在地，腰腹之下的半截身躯还站在原地。 【一刀流：切落】 这是黄小石在挨了几刀后领悟到的技能。 【切落】是一刀流中最重要的一个招式，顾名思义，要求就是一刀将敌人噼成两半。 只不过，【切落】都是双手持刀自上而下的噼砍，黄小石的这招【切落】是单手横挥，看起来更像是【燕返】。 然而不管它是竖着噼还是横着斩，【切落】就像是它的流派名字一样，一刀。 被那片雪白的刀光斩为两段的浪人武士，他没想到自己练了一辈子的剑道，今天有幸看到真正的【切落】是什么样子。 很多倭人武士都在学习和练习【切落】，但是包括【一刀流】的现任宗主在内，并没有几个人真正的把这招【切落】给练明白了。 今天，黄小石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一刀流】。 不是说拿起一把长刀瞎鸡儿乱砍，就叫【一刀流】。 三个浪人武士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黄小石手中刀光又是几闪，随后六片人倒了下来。 连黄小石都没想到，在系统的加持下，【无相】能够这么强。 【无相】竟然可以从一个蹩脚的二流家伙手上，模彷出最正宗的招式。 “西内！” 黄小石一声暴喝，他手里的长刀犹如电光一般在倭人包围圈中快速闪过。 和之前黄小石冲入人群里疯杀不一样，这次动静极小，甚至没有交手的动作，只听到哗啦啦一片重物坠地的声音。 “剣豪殿は助命した！ （剑豪大人饶命）” 由于黄小石的几句霓虹语，加上他的这几招辨识度极高的剑招，剩下的倭人在惊慌中将他误认为了倭人。 …… 忽然间，丐帮的帮众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倭人队伍里有一个倭人突然发狂了，只见他拿起一把长刀对着身边的倭人狂杀。 这个倭人杀人的劲头极为疯狂，他每刀都能将一个大活人噼成两半。 由于这人出刀太快，往往刀光闪过后数息，被噼开的身躯才会错位倒地。 不少倭人被腰斩之后尚未断气，满地乱滚惨嚎。 终于，最后一个活人也被砍死了，这个倭人持刀而立。 只见鲜血从他的脸颊上缓缓滴下，全身上下更是染成了一片鲜色。 面对这样一个如同地狱来的恶鬼，丐帮帮众无一人敢上前。 “黄门主？” 终于，书生小声地唤了一声。 只见那个血衣人把手里的血刃往地上一插，随后长出一口气说道：“你们居然就这样看着我一个人杀，都没人来帮我一下。” 一听到这声音，书生这才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还是黄小石。 第87章 我控制不住想去浪 一口气砍杀了几十号人，黄小石非但没有疲惫感，反而有一种过足了瘾一般的满足感。 黄小石第一次觉得原来杀人的是这么畅快的事情。 一阵冷风吹过，黄小石头脑清醒了一些，他突然对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警惕。 现在的【自己】，根本不像是【我】。 在【杀意波动】开启后，黄小石仿佛第二人格觉醒了，这个人格极为暴虐、残杀。 明明很多倭人只需要一刀砍死就行了，但是【自己】非要用消耗更大的【切落】，为的就是享受那种把活人砍为两截的快感。 每噼开一个活人，黄小石心中的快意就增加一分，若不是因为脑子里的最后一丝清明，说不定黄小石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提刀杀向丐帮的人了。 “是你在玩游戏，不是游戏在玩你。” 黄小石在深呼吸中调整自己。 很快，杀意退却，【杀意波动】变成了灰色。 黄小石完全清醒了过来。 “黄门主？”书生的一声轻唤来的正好。 “你们怎么没人来帮我一下？”黄小石苦笑着问道。 妈的，差点就害我当冤大头了。若不是刚好学会了【无相】，又不是刚好领悟到了一招刀法招式，刚才那下说不定就要gg了。 当然了，真g是g不了的。 实在不行了，黄小石可以利用【旋风腿】直接飞走，在场的倭人根本拦不住他。 只不过，刚才黄小石深陷倭群四面受敌之势，确实非常悬。 因为那时候黄小石脑子有点不清醒，很容易把自己浪翻。 玩游戏时，一时情绪上头了，一般只有两种结果： 高光时刻，或是浪翻了。 看着周边的残肢断体，黄小石发现冷兵器杀人就别想身上干净。 所谓的血溅五步，便是这个意思。 黄小石丢下手中的长刀，信步朝着书生走来。 见到黄小石朝着自己走来，周围这些连死都不怕的丐帮帮众，下意识为这个恶鬼让开了一个缺口。 “今天晚上就这些了？”黄小石这话说的极为随意，那口气就好像顺手帮人砍了几十根柴火一样。 当然了，黄小石现在的状态不如他看上去这么好。 【杀意波动】烧掉了他10%的生命值，气血值还剩了一大半，而内力值，刚才只顾杀得爽，快见底了。 当然了，黄小石现在最不舒服的是满身的血，要是没事，他得找一个地方洗澡去了。 其他几人皆在沉默中时，虚真对着黄小石作了一个礼后说道：“阿弥陀佛。施主杀意太盛，杀孽太重，日后施主还是应该多克制杀心才是。” 黄小石摇了摇头后，对着虚真说道：“以武方能止武，以杀才能止杀。这些倭人，也可以称之为倭寇，他们哪个手上不是血债累累。 被我这样一刀就砍死了，真真还是便宜他们了。” “施主。”虚真对着黄小石说道：“恶人自有因果报应，生前作恶多端，死后便会下阿鼻地狱受苦受难。” “你说的很对。”黄小石赞同着说道：“我就是在送他们下去啊。” “施主，你……”虚真还想说什么，这时候被人拉住了，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师叔无颠。 无颠对着虚真摇了摇头，他对着黄小石说道：“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黄小石也有点气这两个和尚了，他顶了一句道：“我手中无刀，不需放；心中有刀，不想放。再说了，成佛有啥用，能当神仙么？” 万万没想到，这才刚解决完倭寇，队伍里的人竟然因为这点小事起了纠纷。 书生正准备出言相劝，结果无颠带着虚真退了几步，没再争辩。 然而，无颠的退让并没有让黄小石停战，他对着无颠问道：“无颠大师，你是讲究得饶之处且饶人。 但是你为那些死者想过没有？ 那些死者，他们愿不愿饶过杀死自己的凶手？ 你又不是他们，凭什么擅自帮他们做决定？ 那些无辜被杀的人，他们凭什么能安心放下执念，去西天享受极乐？！ 世间有这么狗屁的道理吗？！” 无颠听了黄小石的话后，他身形定了一下，随后低头不语。 突然，不知道是谁带了个头，随后哭声四起。 丐帮之人无不痛哭流涕，不少人还跪地用手沾血涂抹自己的脸和额头，以祭拜亲人。 今天在场的这些丐帮之人，难道他们就是天生的乞丐吗？ 难道他们就不知道今天来拦截倭寇，分明就是送死吗？ 难道，他们来这里白白送命，真的就是为了戚将军，为了那个“忠义”的名头吗？ 见到那两个和尚不与自己辩经了，黄小石准备转身离去时，他被书生叫住了。 “黄门主，还有一事有劳了。”书生对着黄小石说道，“虽然这队倭寇被截杀了，但是我总有不祥之感。我觉得这队倭人过于大张旗鼓，或许他们还有其他谋害戚将军的手段。 不知道黄门主是否还有余力，能否去杭州大牢看看动静。” 这事按道理，是应该书生自己去的。 但是他完全没想到今天晚上会大胜，或者，他就没想过今天晚上会打赢。 原本，书生今天真的是准备把自己交代在这里的。 现在，大胜有大胜的烦恼，这么大的一堆尸首残骸要掩埋，要不然等到天明了被人发现，难以向官府交代。 毕竟倭人的第三策就是用尸体来污蔑戚将军，这可千万不能让东厂的探子给抓到把柄了。 但是，这么多尸体，要埋也没办法埋，这天寒地冻的，土都冻硬了。 书生脑子转了一下，这里离江口不远，他想到了等尸块和血都凝固了后，直接背过去抛水里。 这样做，就是有一些对不起死去的丐帮兄弟，因为没办法为他们收尸了。 这事必须要做到干干净净才行，书生需要在这里手把手盯着。 于是，书生觉得黄小石武功够高又可靠，可以代自己去一趟杭州大牢。 书生可以是自己的前辈，他说一句“有劳”，黄小石自然不敢推辞。 黄小石脱下自己最外层的那套血衣裤丢在尸堆里，这套衣服被血浸透了，现在血一干，开始有些发硬了，穿着实在不方便。 但是今天黄小石没想到要带换洗衣物，还是书生解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黄小石身上。 “黄门主，有劳了。”书生对着黄小石解衣推之。 解衣推之的含义黄小石自然是知晓的，他也不推脱，直接就穿上了。 “交给我了。”黄小石就这么澹澹一句，书生也不再多言。 “我也去。” “我也还行。” 书生的话一说完，又站出来了两个年轻人。 一个是丐帮的萧遥，一个是刚才被黄小石怼过几句的虚真。 这时候自然不是讲个人情绪的时候，萧遥和虚真的实力并不弱，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 刚才黄小石才被人群殴，现在他不敢浪了。 黄小石有一个控制不住的坏习惯，就是经常是一上头了，就喜欢玩极限操作秀。 当然了，这可以说是艺高人大胆，而且成功率也很高，往往过程和结果都极为惊艳。 但是也不是没有玩脱的时候，比如说刚穿越过来，就差点浪死。 原本黄小石已经收敛很多了，结果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压抑了好久的本性又爆发出来了。 好的是，这次黄小石的大秀又成功了。 场面极为惊艳。 最惊艳的地方是，除了极少几个武林高手，所有现场的丐帮弟子都以为黄小石是良心发现的倭人。 换了一身衣服依然无法掩盖满身血气的黄小石，领着领着萧遥和虚真朝着杭州城奔去。 …… 小树林离杭州城有十来里路，三人一言不发，急速狂奔。 之前黄小石还没觉得，在【身轻体盈】作用下，现在黄小石的气血恢复量比奔跑时消耗还要多一些。 在这种速度下奔跑，黄小石的气血值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在缓缓增加。 哇，这个爽。 只见黄小石是越跑越快，越跑越来劲，萧遥和虚真二人只得勉力才能跟上。 …… 这一路上除了赶路狂奔，黄小石还在一心二用，他在快速评估自己的剩余战斗力。 有点可惜的是，【无相】技能模彷的【醉打】被替换成了【切落】，而黄小石早已把倭刀给丢了。 今夜的行动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倭人嫁祸于戚将军，黄小石自然不会白痴到带着一把倭刀去杭州大牢。 这不是吃顶了？ 没有倭刀，用其他刀具施展【切落】就没那么流畅。 倭刀为了追求锋利和刀速，是舍弃了很多东西，比如说重量。 中原武林人用的刀，大多是都是锋刃而背厚，这样的刀噼砍力量才更强。 但是这种厚背刀由于重量比倭刀大太多，使用倭人剑术自然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不过这招【醉打】没了就没了，随时找未明都可以重新补上。 现在，黄小石更想和身边的萧遥切磋切磋武艺。 萧遥、虚真都是丐帮和少林这一代新人中的潜力人物，都得到了重点培养的机会，而且两个人都是享过幼年富贵，在遭到打击后半路出家的。 萧遥当年的家里也算是小富之家，他是家中独子，有如掌上明珠，家里有能力供他入学，所以他才识字，并养成了爱看书的习惯。 可惜萧遥幼年丧父，在宗族的逼迫下，其母被强嫁给了同宗之人，变相是宗族侵吞了他家的家产。 作为继子，他更是不受继父待见，没过多年继父便是找了一个小事上纲上线，告继子一个大不敬，最后族人念在他年幼无知，于是从轻发落，“只是”将他逐出家门。 萧遥当了乞丐后，保留了自己的萧姓，改名为遥，因为认识字，悟性颇佳，被现任丐帮帮主柯降龙收为徒弟，传其【降龙十八掌】。 对，黄小石就是眼馋【降龙十八掌】，他想偷学一招来玩玩。 经过今天新学到的两个招式【醉打】和【切落】，黄小石发现招式没有冷却时间才是常态。 而自己的六个技能，就有四个技能有冷却时间。 黄小石陷入了沉思中。 …… 很快，三人已经来到了杭州城下。 “啊哈，啊哈，终于到了。”萧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感觉自己肺都快爆炸了。 萧遥可以发誓，如果当初自己能跑得这么快，绝对不会被那群狗追到了。 “啊哈，啊哈，啊哈。”虚真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可不是黄小石这种跑步当休息的怪物，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十来里路，这对任何一个人都是一种考验。 黄小石没理会两只吐着舌头的死狗，他眉头皱了一下，出事了。 城墙上留守的丐帮兄弟不见了，原本应该挂在城墙上的绳梯也软绵绵的盘在地上，如果没猜错的话，绳梯应该是被人一刀割断了。 书生真的预感对了，今天晚上是有一整套计中计，把倭人和丐帮都算计进去了。 就算是杀退丐帮，倭人到了城下之后没有绳梯也进不得城，他们最多在城下大闹一阵，绝对走不到大牢那里。 如此，倭人所谓的上中下三策，根本就是一个笑谈。 但是这样一来，针对戚将军就肯定还有一招暗手，切断绳梯就是为了防止和倭人血战的武林人回援。 可能好多人说了，直接轻功跳上城墙不就行了吗？ 还真不行。 杭州城墙足有五丈高，也就是五层楼那么高，而且杭州城墙不是黑风寨那个土匪窝里的山寨货，它的外墙是打磨过的，根本没地方可以攀抓。 “糟糕了，戚将军有难。” 黄小石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让萧遥和虚真听明白了。 没想到倭人竟然还有连环计，萧遥死死地盯着眼前这道城墙，真是望眼欲穿，欲入而不能。 这道城墙，萧遥可没本事上去。 “来，抓住我的手。”黄小石走到萧遥与虚真中间，伸出了双手。 虽然不知道黄小石要做什么，但是两人很配合的伸出了手。 只见黄小石深吸一口气，拉起两人朝着城墙勐冲了过去。 几乎和刚才未明同样的姿势，不同的是这次黄小石左右手还提着两个累赘 黄小石提着萧遥和虚真，一口气从墙根跑上了墙顶。 “呼！” 终于落地了，黄小石这才狠狠地换了几口气。 话说，刚蹬墙的时候，黄小石还信心十足，跑到一半时发现可能有些勉强，在离顶还有一丈高时，黄小石气竭了。 黄小石大意了。 在黄小石的认知里，由于受到技术水平限制，城墙都是上小下大的梯形，所以远看城墙是一道垂直的墙面，贴近了仔细看就能看出其实是一个极为陡峭的斜面。 所以，只要速度够快，力量够大，就可以在墙面上产生足够的摩擦力，顺着墙直接跑上去这种反地心引力的动作也不算得太夸张。 比如说，未明就这样跑上城墙了。 但是黄小石没注意到的是，城墙并不是一个正梯形，它的外墙面和内墙面的倾斜角度是不同的，修建城墙的人可不傻，怎么可能在外墙给你留一个坡度。 所以，外墙就是一面直墙，内墙才有一个斜坡。 后知后觉的黄小石这下就苦了，在他即将气竭时，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将两人丢上城墙，自己含笑跌入深渊的高光悲情画面。 不可能这么倒霉吧，一不小心又浪翻了，而且还是翻在了阴沟里！ 一股狠劲从黄小石心中升了起来，随后疯狂的转运起内力来。 也不知道是真有作用，还是心理上的刺激，总之一股新生的力量支撑着黄小石蹬完了最后一丈，成功的翻上了城墙。 脚踏实地的站在城墙上，黄小石这才心生后怕来。 今天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连续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一路极限秀个不停，生怕自己就作不死了。 “大哥，等一下你一定要悠着点啊，千万别再浪了。” 黄小石对自己暗暗提了一个醒。 第88章 连环套连环 脚踏实地的站在城墙上，萧遥和虚真这时候对黄小石真是佩服到了五体投地。 每一年年底时，江湖百晓生除了评选十大门派之外，还会评选出十大新秀，以及十大潜力新人。 十大新秀自然就是指实力最强的十个年轻人，简而言之是武林中的新生学霸。 十大潜力新人，指的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三好小生。 毕竟，江湖还是一个论拳头的地方，毕竟，学校还是一个论分数的地方。 所以，学霸才是最受关注的对象。 黄小石只是被评进了潜力榜，并没有上新秀榜。 江湖百晓生的各类榜单是极为精准的，那意思就很明确了，黄小石在去年年末时，实力是排在了十名开外。 然而，从去年末到此还不满一年，黄小石的武功居然精进到如此程度。 萧遥和虚真都觉得，今年年底的新秀榜，必然有黄小石一席之位。 再过一个月大家就知道了，黄小石用一年的时间，一口气从十名开外冲到了新秀榜第二，排名仅在华山派的方云华之下。 最后，连方云华都惊呆了，随后他做了一件让黄小石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 上墙比较难，下去就相对容易一些了。 这面城墙是一个比较陡峭的斜坡，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滑下去。 这毕竟是有五楼高，对普通人而言还是太难了，当然了，对他们三人来讲并不是问题。 三人顺着城墙偷偷滑下后，对杭州城极为熟悉的萧遥带着黄小石和虚真两人，朝着关押戚将军的天牢急行而去。 …… 天牢只是一个级别上的称呼，指关押最高级别犯人的地方。 在京师，无论是锦衣卫还是厂卫，都是有自己的天牢，但是在地方上，临时借用一下当地衙门的大牢就成了。 杭州衙门的大牢就是关押戚将军的天牢。 杭州大牢在关押戚将军的那天，凶神恶煞的厂卫就已经将原本牢里的其他犯人轰了出去，至于该到哪里去，那是杭州衙门的事。 不光如此，厂卫还破天荒的开创了同吃同住的精神，不光是全部住在大牢里，而且每天从牢外送来的饭菜，都是厂卫们自己先吃，等到第二天了，再从残羹冷饭中弄点剩料给戚将军端过去。 没想到这个法子在今天居然还管用了。 半夜，几个吃了牢外送来晚饭的厂卫突然大喊肚子痛，还没等牢外的锦衣卫叫来大夫，几个番子便七窍流血死得直挺挺的了。 一下出了这么多条人命，这可怎么交待。 锦衣卫的李总旗正在焦头烂额想此事该如何对东厂的张公公交待时，交待来了。 牢院里，只见东厂的张公公被一个壮汉提着一路拖了进来。 张公公身着睡衣，披头散发，衣服上还有有些明显是喷溅上去的血。 站在壮汉身边的，还有三个奇装异服的怪人。 “哟，别这么紧张。”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我们是来救戚将军的。 知道你们不肯白白放人，所以给你们带了一个见面礼来。 你看，用他换戚将军行不行？” 说完，那个壮汉将公公用力提高了一些，其他人才看到他的双腿不正常的扭曲着，看样子是被人用力折断了。 李总旗看着生死不明的张公公，正在想应该说点啥时，张公公抬起头，痛苦的呻吟起来。 “哎哟，哎哟哟，可痛死我了。”张公公的嗓子原本就异于常人，他这么一悲鸣，更是让旁人浑身上下不舒服。 “张公公，你可要挺住，待我从贼人手里将你救回来。”李总旗见到张公公惨状，隔空为他打气说道。 “哎哟哟，李总旗。”张公公一边呻吟一边说道，“你和我平日里就有一些不对付，总觉得我用宫里的身份来压你，又觉得我是个阉人，看不起我。 可是，今天这事你必须得依我才行啊。” 李总旗一听，顿时紧张了起来，他妈的，这只阉狗怕不是要下令放人吧！ 这戚将军是朝廷钦犯，真要是被人救走了，自己全家满门都要填进去。 更麻烦的是，李总旗现在手里也没带着长弓！ 只要这阉人一开口，那就全完蛋了。 东厂的番子虽然死了一些，但是牢里还剩下了七八个，他们要是听了这阉狗的话放人，那岂不是要军心大乱！ 张公公抬起头，他阴毒的目光穿过披在脸上的散发，死死的盯着李总旗，随后，张公公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朝廷钦犯可不能放啊！ ！” 张公公还没喊完，提着他的大汉已经伸手捏着他的脖子一拧，卡的一声，然后被那大汉如同垃圾一般丢弃在地。 “我就说了，这个骗门的法子不好使。”拧死了张公公的壮汉一脸不屑的说道。 在他的认知里，劫天牢有什么难的，杀进去，杀出来，完事。 “还不是计划出岔子了，不然哪有这么麻烦。”那个娇滴滴的女人说道，“这么大的天牢，难道要我们四个人劫下来么。” “我就说应该用毒气的，你们偏说在饭里下毒靠谱。”一个形如恶鬼的家伙说道：“我们是来救戚将军的，‘差点’把他毒死了。” 最后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说道：“少废话，快把任务完成，这才是正事。” 被她这么一说，另外三人都有一些恼怒，但又无可反驳。 毕竟他们是来杀人的，不是来聊天的。 这四个人就是天意城当下名气最大的杀手组合，“浪毒狂花”。 天意城的四大杀手，才是真正要暗杀戚将军的后手。 但是天牢并不是那么好劫的。 杭州城大牢与洛阳城的相类似，都是三进的独门院落。 院落的外围是杭州衙门的差役，中间这个大院里，驻扎着锦衣卫。 最里层的地牢，里面是同吃同住的东厂厂卫。 如此严密的看守，想要偷偷摸摸的暗杀几乎不可能。 强攻的话。 人少了打不下来，人要是来多了，真以为本地驻军是瞎了么。 所以，无论倭人来与不来，在杀戚将军这件事上他们都搭不上手。 至于所谓的倭人三计，根本就是给他们画的一个套子。 但是，戚将军必须死。 一旦戚将军被压到京城，诚王就必须要出面保他。 而诚王出面保戚将军，先不说成与不成，关键是，这老头是皇帝的老狗，软硬不吃。 这种死忠的老狗，诚王保下他又有何用，难道他会记你的情面？ 今天是杀戚将军最佳时候，因为无论怎么查，最后只能查到倭人的头上去。 这种高难度的活，白久池直接就下到了天意城头上去。 至于怎么去完成，花大力气重建天意城，不就是要你干这个的吗？ 天意城主在收到白久池的飞鸽传书后，他只在考虑一个事情：就是自己到底要不要亲自出马。 在三思了一阵后，天意城主觉得还是稳一手比较好，于是他把精锐小组“浪毒狂花”，一口气全部派出去了。 …… 要拿下天牢，【浪】也是下了很多脑筋的，包括色诱锦衣卫的这个李总兵。 只可惜，失败了。 这个李总兵喜欢的竟然是男人！ 软得不行就只能来硬的。 但是这么多人死守天牢，还别说城里的守军，光是这里的守卫就够“浪毒狂花”喝一壶的了。 最外围的杭州的衙役就当是白给了，最内层的东厂番子也没有多少武功高强之人。 但是，守在院子里的这队锦衣卫就不一样了。 锦衣卫是皇帝的亲兵，虽然在本朝职能多向刺探情报方向倾斜，但是它并不是东厂那种纯办桉的机构。 锦衣卫是军事组织。 这一队锦衣卫足有三十来人，人均江湖好手水准，带头总旗的实力与“浪毒狂花”也在伯仲之间。 江湖人皆惧怕六扇门，那是因为锦衣卫极少对江湖人出手罢了。 就像是那天燕宇想的那样，一队锦衣卫上青城山来要人，就算是他师父，不，就算是他师父是青城派掌门人，也不敢不放人。 不放人，青城派就可能会被灭门。 准确的说，要么有超一流的高手压阵，要么整体规模非常大，这才有和朝廷对话的本钱。 不然，你算哪根葱？还真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 今天这次“劫狱”，还好不是真的要下场打群架。 天意城的杀手是以暗杀为第一，用武功强杀只是暗杀方式中的一种而已。 既然硬拼不过，那就得另想它法。 暗杀手段最强的是【毒】和【浪】。 但是今天这场合，【浪】明显是压不住，只能靠【毒】。 为了万无一失，【毒】准备了两套方案。 第一就是在送进牢里的饭菜下毒。 为了防止有人试毒，确保让目标吃下饭菜，【毒】精心配置了一种延时毒药。 结果，没想到牢里的人更加谨慎，他们连吃饭都是分了两批，一队人吃新鲜饭，另一队人吃隔夜的剩饭，两队换着吃。 所以不要怪戚将军天天吃剩饭剩菜，连东厂自己的人都是这样吃的。 这可真是把同吃同住的风格发挥到顶格了。 还别说，这方法真管用。 【毒】调制好毒药，下好了毒后，就一直潜伏在这里等。 等到了大半夜，结果从地牢里拖出来的死人全是番子。 此计不成还有第二计。 【毒】是算好了食物里的毒发作的时间，正是今天半夜。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第一计失败后，必须就要立刻执行第二套计划。 在观察了杭州大牢的地形后，【毒】制定了最佳行动方案，那就是用毒气。 杭州大牢和洛阳大牢不一样的是，它是一个地牢。 地牢的结构很简单，只有一个在院子中央兼换气用的出口，地牢门是铁栅栏做的，平日都是扣在地牢出口上。 而且这个地牢门，还可以从外面上锁以及里面反锁。 这样的结构绝对是易守难攻，但是缺点也很明显，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地牢里的人便是无处逃生。 【毒】的第二条计划就是： 其他三人掩护自己靠近地牢出口，然后【毒】朝着地牢内部投下毒气袋。 至于用以一换一的张公公，那是【浪】突发奇想，抱着会不会有意外惊喜的念头弄过来的。 为了确保张公公能听话，【狂】当着他的面，把给他侍寝的小妾活生生打成了一张人皮。 张公公果然被吓得屎尿尽出，泪涕直下。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阉狗居然到头来还嘴硬得很。 当然了，本来诈门就没指望着能成事。 “动手！”【浪】收起了假笑，她对着三人严肃地下达了指令。 【狂】扔掉手里的死尸，他大啸一声后，朝着严阵以待的天牢守卫勐扑了过去，另外三人也紧随其后，杀入了人群。 …… 在黄小石眼里，天意城四大杀手“浪毒狂花”是一个四大low逼。 在黄小石眼里，天龙教四大凶徒“吃喝嫖赌”也是四大low逼。 其实，在黄小石眼里，管你十大高手还是八部天龙，都是low逼。 在黄小石的眼里，除了徐家兄弟是真大哥之外，其他的原住民都是low逼。 没办法，“玩家”的眼界都是这样。 排开黄小石这种“外星人视角”，四大杀手任意一人都是武功极强的高手。 自天意城恢复业务后，这短短的一年多以来，被他们单个或是拼单暗杀的江湖中人便有百数以上。 在天意城成立“浪毒狂花”小组后，更是让常人谈之色变，闻之丧胆。 除了夜叉的那一单，“浪毒狂花”就再也没失手过了，包括一些武林门派的掌门或是帮主，皆是难逃一死，其中不乏有小门派直接被灭满门的。 天意城四大杀手冲过去后，首先撞上的，是从外院过来的杭州城衙役。 这些衙役，虽然都懂一些武功，但是说白了就是炮灰。 “浪毒狂花”冲入人群大开杀戒，衙役瞬间便死伤惨重。 离的远一点的，回过神来的那几个，吓得连连后退，第三层外围一合之下就被破了。 …… 锦衣卫李总旗现在除了眼珠子还能转动，脸色和趴在地上的张公公没差多少。 今天这个局面，已经不是老命保不保的问题了，不知道指挥使能不能看在他以身殉国的份上，为自己善待家人几分。 “结刀阵！”李总旗拔出腰间的快刀一声大喝。 院子里的锦衣卫以小旗为核，快速结成了一片闪着寒光的刀阵。 踩着地上一片尸骸，“浪毒狂花”四人走到了刀阵之前。就在大战一触即发，从墙外房头上又有三道黑影跳下。 三人落地之后还没靠近，只听当头的那人大声喊道：“贼人休得嚣张！” 萧遥这么一喊，李总旗不由得心中一喜，对方喊出的是“贼人”，而不是“狗官”，这么说来，来者应该是帮手。 对李总旗来讲，不管这帮手得力不得力，起码他们能跳墙进出。 于是李总旗大声对着来人喊道：“兄弟！快去军营请救兵！ ” 说完李总旗解下自己的令牌，朝着外围大力掷出。 只见令牌在火把照亮的夜空中划出一道极高的弧线，正在朝着远方飞去。 没想到一道黑影凌空窜起，随后一道半月闪过，令牌被当空噼成了两半。 当下的场景一下就变得微妙了起来，所有人都被“定”在了院子里。 黄小石的头皮也麻了，他看到了在当下最不想见到的两个人：【毒】和【狂】。 那天，黄小石套着天龙教教徒的衣服，和【毒】与【狂】算是对了几招。 虽然过了几个月，但是黄小石知道，自己的技能无论是鸡爪功还是杀意拳，辨识度实在是太高了，只要自己一出手，必然会被认出。 现在，黄小石只要敢出手，只需要【毒】或是【狂】大喝一声：“你原来是天龙教的人！” 黄小石苦心经营的人设立马崩塌，瞬间社死。 第89章 【暴拳】vs【暴拳】 正在黄小石陷入进退两难，准备找个拉肚子还是腿抽筋的理由撤票时，只听萧遥大喝一声：“忠义丐帮，助官杀贼！” 随后，萧遥朝着天意城杀手勐冲了过去。 萧遥这一声大喊真是太重要了，起码让锦衣卫知道他们是友非敌，而四大杀手则是转过身，全奔着萧遥三人过来了。 四大杀手原本是处于腹背受敌状态，但是他们偏偏敢露出后背给官兵。 这倒不是他们觉得官兵武功太差、伤害太低或是刀子砍到身上不会痛，也不是认为官府就是讲道理的人，不会从背后偷袭。 凭借自己的经验判断，【浪】认为这队官兵不会主动出击。 果不其然，上一刻还想着以身殉职的李总旗，见到有帮手来了之后，立刻按兵不动了。 当然了，李总旗也有自己的理由，今天不论是张公公也好，那些衙役也罢，都是为国殉职了。 同样道理，坚守在此，看住人犯，便是自己的职责。 等两拨人先打，若是贼人被打跑了，自然最好不过。 就算是没有被打跑，也总的有一番消耗。 总之，这就叫“友军有难，不动如山”。 萧遥大喝一声冲了上去，虚真也是提着棍子就上，黄小石不得不跟上。 就这短短几十步，黄小石的眼睛正在骨碌碌四处转，他看哪里能捡到一把刀子。 倭人刀法就倭人刀法，只要刀不是倭刀，通常还是没多少人看得出武功套路来。 这时候，黄小石发现天意城四大杀手脚下，正好有一片衙役的死尸，地上掉了一片雪亮的刀子。 这个好，得想办法摸一把来用用。 好巧不巧，天意城四大杀手，冲在第一个的【狂】，他让过了萧遥，也躲过了虚真，直直朝着黄小石过来了。 “你不要过来啊！” 黄小石现在心里慌得一比，他手里连根鸡毛都没有，然而手上功夫最强的【狂】偏偏冲着自己来了。 黄小石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狂】非要盯着自己来，难道是把我给认出来了？ 不可能。 那是为什么？ 黄小石抓狂了。 【狂】是受到了黄小石满身的血腥味的吸引。 不知道是沉迷于这种气味，还是经常练功所以嗅觉特别灵敏，【狂】像是鲨鱼一样，对血腥味异常敏感。 别看【狂】满身的肌肉疙瘩，但是他的速度非常快，一下就把黄小石给拦截住了。 黄小石现在真想哭，他想喊萧遥和虚真帮自己拉住一下【狂】，自己好先去捡把武器来。 但是这话要怎么开口才行？ 黄小石想得太多，而时间太少。 这电光火石间，【狂】一记【暴拳】当胸打来。 【狂】的拳速很快，但是黄小石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丝毫不通武艺的人了。 瞬间，黄小石脑子出现了几个躲闪之法，只见他一拧身，突然身形顿住了。 这是黄小石打穿越过来后第一次穿长袍，他平日里就是只穿短打的人。 刚才书生看到黄小石没衣服穿，好心好意脱衣推之，结果黄小石这一躲闪，踩到自己的袍子的下摆上了。 “砰！” 【狂】的一记【暴拳】直击黄小石当胸，黄小石硬生生吃下了这击。 -424。 咦？ 黄小石不逃了，他直起身子看着眼前之人。 没错啊，这就是【狂】啊，就是那个让自己差点吓尿的家伙啊。 这家伙的【暴拳】威力应该非常大才对，按照黄小石的推算，起码伤害过千。 怎么才424？ 你没吃饭？ 突然黄小石明悟过来了，不是【狂】变弱了，而是自己变强了。 黄小石已经变强太多了！ 距离上次与现在交手，黄小石的等级提升了足足二十级。 不光是黄小石的鸡爪功杀伤力大幅度提高，他的防御力也成倍增加，再加上【铜头铁骨】的增益，黄小石现在相当于是随身穿着一套宝甲。 比起以前总量才过千的气血值，黄小石现在气血值翻了几倍，这一记【暴拳】，真的是不痛不痒。 啊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以前惹不得的【骷髅】怪，一转眼就变【绿名】了。 黄小石一下就不逃了，他腰也直了，胸也挺了。 只见黄小石盯着【狂】，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带着轻蔑的口吻说道：“贼种，朝着打。” 【狂】是这辈子第一次听到有这种要求。 这还得了！ 【狂】收回拳头后略一沉气，又是一记【暴拳】，正中黄小石胸口。 -435。 黄小石挨了这一拳后依然纹丝不动，他的眉头皱了一下。 不是黄小石喜欢挨打，他是在想触发【无相】的模彷功能。 当然了，这也是黄小石武学知识是在太差了的缘故，所以他才不得不亲自用身体来感受【暴拳】。 若是无瑕子这样的博学之人，大概看一眼就知道这招是怎么回事了。 “呸。”黄小石对着【狂】当头吐了一口唾沫，他说道：“再使点劲。” 挨了黄小石一口唾沫，【狂】真的怒了。 那眼神，那姿势，那动作，那口吻。 【狂】觉得自己看似强大实则很脆弱的自尊心，被人丢在地上踏了又踩，踩了又踏，最后还吐口水带撒尿。 “我，我要，我要……”【狂】的双眼赤红，全身的肌肉肉眼可见的在膨胀。 看到【狂】暴涨的肌肉，黄小石觉得自己又忍不住作死了。 但是人设都放出去了，要是这时候软了，前面两拳就白挨了。 黄小石一边快速转运自己的内力，一边展开双手，伸出食指，对着自己的胸口遥遥地指了指，挑衅之意，尽在其中。 “啊！ ”一声暴喝中，【狂】一记暴拳第三次击中黄小石的心口。 -554。 呼，黄小石松了一口气。 这拳有些力道，但是还好。 【狂】的这三拳，迅速帮黄小石摆正了位置。 一直以来，黄小石都是在越级打怪，而且越得等级越来越大。 所以黄小石的每一战都打得很难，他习惯性极限闪避，而不是吃伤害。 因为根本就吃不起伤害。 在和逍遥三侠对练的时候，虽然大家都是真刀真枪的打，但是黄小石认为那只不过是练习赛，大家架子拉得足，其实并没出全力。 今天，黄小石在【狂】的这三拳之下，重新校准了自己的位置。 黄小石已经估算出自己大概是个什么水平了。 也就是在挨了第三拳后，黄小石终于看到了一条系统提示，他连忙确认。 “您的技能【一刀流：切落】替换为【通背暴拳】。” 黄小石嘴角拉出了一丝迷之微笑，终于学到了。 【通背暴拳】：极为粗暴的一拳，但是并不简单。 看到这个技能的说明，黄小石明白过来了，原来【狂】学到的【暴拳】也只是一个猴版，这才是正宗的暴拳。 黄小石带着嘴角嘲讽的微笑，他展开双肩张了一下背，然后对着【狂】说道：“娘们，站好了，爷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暴拳】！” 【通背暴拳】，讲究的就是通背。 力从地起。 先从脚跟发力，通过膝盖，再过腿部传达到臀大肌； 臀大肌将力吸收后转化到腰，到了腰后经过背部，力量传达到肩； 最后，过肩到肘，直至腕部，最后达到拳头。 这一系列动作，就叫“通背”，意思是发拳的力量要通过背部。 这一套发力方式，可以将身体的肌肉力量全部发挥出来，在现代职业格斗中已经被人科学掌握，是拳击手必须学会的一个基本功。 而在当下，“通背”还过于神秘，很多人根本不了解“力从地起”到底是什么个玩意。 但是这样的发力出拳有一个缺点：姿势太大，动作太慢。 虽然力的传导其实很快，但是在实战中，这招的动作还是太明显了。 因为你一蹬脚，别人就只知道你要出重拳了。 在实际拳击赛中，为了确保不被对手看破，拳击手通常使用的是简化版，也就是力从臀大肌出发。 所以，黄小石才对【狂】说道“站好了”，他就怕一拳过去打不到人。 【狂】出了三拳后，听到了黄小石的话，如同受了刺激一般，真的收了拳头不躲不闪。 随着黄小石摆出一个大力认真拳的动作，一记完全版的【通背暴拳】击中了【狂】的胸口。 【狂】的身体晃了一下，站稳了。 黄小石松开拳头，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对着【狂】说道：“来。” 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中，这两个男人正在以最男人的方式，你一拳我一拳，不躲不闪，相互对打。 这他妈是个什么鬼啊！ 所有人都看傻了。 第三记【通背暴拳】！ 在这拳之下，【狂】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随即，他压制不住了伤势，口中喷出了一股老血，仰面倒下。 “呸！垃圾！”黄小石转过身来，看着另外三个杀手，大喝一声：“还有谁？！” 刚才黄小石挨了【狂】一共五拳，一共打掉他两千多点气血，而黄小石还【狂】的三拳，每拳的伤害都在一千以上。 更重要的是，黄小石消耗掉的是气血值，【狂】硬吃伤害，被打掉的是生命值。 看起来黄小石正在和【狂】对莽，其实他处处都把【狂】给算计进去了。 真的打起来，黄小石就没办法使用完全版的【通背暴拳】，而也只能用简化版的【暴拳】，这伤害并不会比【狂】多太多。 也就是说，想要击倒【狂】，黄小石挨得打未必比现在少。 更重要的是，黄小石避免了被【狂】抱杀。 一旦被【狂】抱住，难道黄小石还敢再用一个升龙拳强行脱困吗？ 这不是就露馅了吗。 现在，最麻烦的【狂】被干掉了，黄小石现在气血值还有一大半，状态正好。 黄小石这一声大喝后，另外三人并没有上前。 其实刚才就没人打起来，因为所有人都在看这两个疯子对拳。 没想到的是，看起来块头极大，满身都是肌肉的壮汉，竟然被一个文弱书生给击倒了。 真的是颠覆人的三观。 …… 现在真正要疯了的是【浪】。 “浪毒狂花”四人组里，【狂】绝对不是最聪明的，这种献祭了脑子的家伙，你要说他是武力担当也没人反对。 那个穿着书生长袍看似有些文弱的家伙，和【狂】拼了几拳后就把【狂】给放倒了，其他三人哪里还敢上。 一瞬间，天意城处于了绝对的劣势中。 天意城的杀手是以任务为第一，但是不是说必须要因为任务把自己给填进去。 今天的刺杀任务没办法进行了。 “撤。” 【浪】头也不转地对着身边的两人说道。 只见【毒】和【花】同时从自己怀里掏出东西，朝着身后的人群投掷了过去。 “砰！”“砰！” 两声爆炸后，两团烟雾随着爆炸扩散开来。 “有毒！”黄小石刚大喝了一声，他身上已经出现一个【中毒】状态，生命值以十为单位快速减少。 我x。 想也没想，黄小石立马切换出了【神农琉璃功】，直到内力飞速运转完了一圈，【中毒】状态已经消失。 但是其他人就没这么好受了。 毒雾很快就爆散开来，将小院笼罩在雾气之中，黄小石不得不打开了武者感知。 黄小石转过身一看，萧遥和虚真还在身旁不知所措，他立马大声喝道：“快到房顶上去。” 萧遥和虚真在毒雾蔓延过来之前，下意识就已经憋住了呼吸，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抗毒能力或是解毒剂，呆在毒气里早晚都是死。 在烟雾和毒雾的混合雾气中，黄小石隐约看到有人在搬动躺尸的【狂】，这人似乎是个女的，身材还不错。 硬了，黄小石的拳头硬了。 当这人背起【狂】的一瞬间，黄小石看到了她身上还插着一把长刀，于是黄小石硬了的拳头又放了下来。 话说，要是来背【狂】的这个人是【浪】，黄小石绝对一个大力【通背暴拳】就过去了。 怜香惜玉？ 黄小石脑子里就没这个词。 不是有个说法叫“男女平等”吗？ 只不过，既然认出这人是【花】，黄小石便留了手。 当下第一要务是救人。 天意城的杀手在救人，黄小石也需要去救人。 黄小石只身朝着毒雾冲了进去。 第90章 救人不成反被讹 毒雾里面比外面还要糟糕。 不知道【毒】的毒气弹和【花】的烟雾弹混在一起后到底产生了什么样的反应，这次产生的毒雾凝而不散，杀伤力足足翻了好几倍。 虽然毒雾里啥都看不见，但是黄小石有【武者感知】。 系统给【玩家】的【武者感知】，应该是最高型号的，开着【武者感知】相当于是觉醒了“第七感”。 哪怕是失去了其他身体五感（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在【武者感知】的作用下，黄小石依然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周围的一切事物。 在【武者感知】之下，黄小石清楚地“看到”这边倒了一地的人。 不过能看到人，而不是看到了“尸体”，说明都还有救。 黄小石见状，直接从他们身上就迈了过去。 他可不是来救这些人的。 黄小石冲到地牢门外，地牢铁栅栏早已被锁上，由于地牢的地势低洼，肉眼可见毒气正在朝地牢内灌入。 情况紧急，容不得黄小石多想，他从地上捡起一把绣春刀，对着地牢门锁，一刀噼了下去。 只听“当”的一声响，刀断了。 黄小石骂骂咧咧中从毒气里捞出那个看上去像是一个头目的家伙，对着他大声喝道：“钥匙呢，我要去救人！” 李总旗已是口吐白沫，两眼翻白，黄小石摇了一下都没反应，他伸手把这人摸了一遍，和游戏中经常出现的那种合理巧合不一样的是，钥匙没在这人身上。 黄小石骂了一句娘把李总旗丢在地上，他转身又冲到毒雾里挨个摸尸。 虽然黄小石有【武者感知】，可以感知周围的人和物，但是前提是，这个人和物不是被【隐藏】起来的。 比如说隐遁自己气息的人，和被隐藏起来的东西，【武者感知】是无法直接感知到的，这就需要“摸”。 在平常里，摸一下花不了多少事，但是在当下一片混乱之中，还要争分夺秒，这挨个摸尸就太麻烦了！ 要知道，这一地的锦衣卫足足有二十好几个，鬼才知道钥匙在哪个人身上。 最倒霉的事情可能是，钥匙压根就没在这些人身上，是在死掉的衙役身上。 黄小石已经在心中默默为戚将军上了三柱香。 运气还算好，黄小石在摸到第七个时，终于在一个锦衣卫小兵身上摸出了钥匙。 这就是现实与游戏的差别。 在游戏里，这么重要的关键道具必然在boss身上，要不然就是设置不合理。 而在现实中，哪个头目会亲自拿钥匙。 莫不是每天还要他亲自给手下开门？ 黄小石拿着钥匙闪电返回地牢门口，当他打开铁栅栏冲进去后，发现地牢里的毒雾比外面的还浓。 黄小石一边在心里大骂东厂那帮憨批，一边闪着【武者感知】摸黑到了最里层。 地牢里面还有一个牢中牢，不过黄小石已经没兴趣再去开锁了。 隔着地牢的栅栏，黄小石清楚的看到最里层的牢房里，躺着一个老者，他头顶悬浮着几个大字“中毒而亡的尸体”。 【武者感知】可以探知到人和物体，但是人不会现名字，物体则会现出备注名。 所以黄小石不需要摸了，他看到了地牢里全部都是尸体。 当黄小石返回地面时，毒雾已经散去了很多，还有一些命硬的锦衣卫依然在垂死挣扎。 黄小石这人做事一向有一些随缘，虽然他的个人理念更像是所谓的“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邪派思维，但是真正的做事时，黄小石还是偏向于善良这一边的。 于是黄小石就像是捡起快渴死的鱼一样，把还在挣扎中的锦衣卫全部捞了出来。 在这边，李总旗还没嗝屁。 于是黄小石把他们排成一排，然后摸出了自己的急救包。 这个江湖急救包，是黄小石在意识到自己若是能有“队医”这个头衔，对自己以后的行动会很有帮助之后，特意准备的。 当时黄小石不是武功还很差嘛，他就想能不能以队医的身份加入夜叉小队。 可惜，毛都没用。 黄小石打开携带医药包，先把这些人一直排开，再从包里摸出了一大堆解毒丸，也不管是啥，混在一起一股脑给这些半死不活的人喂下去。 萧遥和虚真此时在房顶上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他们见到黄小石空手从地牢中返回，心中已是大悲。 混合毒雾终于散去了。 最终，黄小石从毒气堆里救回来了七个人，包括那个最先被他拖出毒雾的李总旗。 …… 打完了之后，一地的烂摊子自然不用黄小石几个人收拾，毕竟江湖人都是出了名的管杀不管埋。 丢下一地尸首和半死不活的几个人，黄小石跳上房顶，和虚真萧遥一同撤离。 离开了杭州大牢后，天色依然未亮，三人在此分别。 萧遥和虚真需要马上返回小树林，把发生在杭州城的事情给大家汇报一下，而黄小石需要去清理自己的身体。 黄小石趁着大街上还没人走动，快速贴墙而行，返回到昨天定下的客栈房间里。 客栈房间里放着黄小石的背篓。 昨天黄小石打定主意和未明去逛青楼，背着一个背篓实在是太煞风景了，于是黄小石顺手先定了一个房间，人住不住不重要，先把东西给放好了。 背篓里并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里面装着全部都是黄小石一路上用来换洗的衣物和鞋子，还有那张千两银票。 对，银票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这玩意丢了还可以找诚王补。 跳墙打开预留的窗户，黄小石进入房间后，他找到背篼，翻出换洗衣物，再翻出客房。 随后，黄小石顺着小巷走到城墙边上，提起内力后轻轻松松踩墙而上，翻过城墙到城外去了。 不走不得行，黄小石现在满身是血，在天亮之前，他必须找水冲洗一下身体，再换上干净的衣服才行。 出了城后，黄小石随意找了一处溪水，他脱光了衣服后，把连同书生给他的那件长袍在内，所有带血的衣物一起抛入水中，然后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溪水里。 终于，黄小石用河底的泥沙把身上细细擦了几遍后，自己闻了闻，没什么血味了。 于是他重新穿上干净的新衣服，又踩墙回到城内。 到了客栈房间里后，黄小石原本想倒头就睡，但是今夜的厮杀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黄小石急需要想明白一些事情，于是他坐在床上打坐练功。 黄小石最佳思考的时候，是在走路的时候，次佳思考的时候，是重复着机械动作的时候。 练功就是一种最好的机械动作。 随着内力一圈一圈又一圈的转，黄小石仔细在脑子里复盘今天的事情。 忽然间，黄小石一下醒悟了过来，他一拍大腿，张口就骂道：“干他娘的，豪鬼的东西果然有问题。” 豪鬼的东西本来有问题。 虽然都是极限流，隆的流派可以称作是“波动极限流”。 豪鬼的“杀意极限流”，强调的是杀意。 杀意这玩意，虽然黄小石是第一次真实的感知到，但是他的领悟却是有点深。 简单的说，这玩意非常强大，但是很容易让人失去本心。 杀意爆发，就很像是【狂化】，那持续燃烧的生命，无与伦比的杀戮爽感，都是狂化的典型特征。 今天，黄小石是第一次畅快的使用【杀意波动】，他差点沦陷了。 “是你在玩游戏，不是游戏在玩你。” “不要让游戏控制了你的心智。” 黄小石在心中反复刷着这两句话，为自己受损的心神重新补上一层防护壳。 就这样一直转动着内力，快到天明时刻，黄小石一下睁开了眼睛。 “您的等级升级为lv40。” “呼。” 看到这条系统提示，黄小石长出一口气。 终于，等级追上来了。 虽然离方云华还有一些差距，但是阶梯差已经抹平了。 从初次见到方云华后，到现在一共经历了254天。 付出了各种艰辛和努力，通过各种骚操作，黄小石终于可以与方云华平等地对话了。 没有任何心酸和不满，世界一直都是这样，你弱你没理。 这才是世间最重要的真理。 随后，黄小石查看了一下身体数据，从能看到的数据来看，这次升级与39级似乎提升并不是特别大。 当黄小石看到新的buff时，他瞪大了眼睛。 【移形换影】：身法提高20%。 身法是人物的重要基础属性，它是速度、反应、灵敏等一系列与运动相关能力的总称。 身法提高20%，看似提升不大，但是想一想百米赛跑，100米跑10秒和100跑8秒的差距。 身法快，就代表了出招速度更快。 身法快，就代表了反应速度更快。 身法快，就代表了躲闪和招架速度更快。 仅此一项加成，黄小石的实际战斗能力就碾压了39级的自己。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带着心中难以抑制的兴奋，黄小石一不小心运转功法到了天明。 …… 在黄小石离开后，萧遥和虚真两人找到了刚才爬城墙的那个地方。 可恶的是，这边的绳梯也被人给切断了。 萧遥和虚真两人顿时大眼对小眼，傻了。 黄小石已经不知所踪，他们两个又没办法徒手翻上城墙，于是在干着急一阵后，萧遥和虚真两人墙根处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就这样蹲着休息。 早上，城门刚一开，两人赶紧乘着第一波出城潮，顺着人群出了城。 一夜没睡，萧遥的嘴唇都干得龟裂开了，他现在心里如同燃烧着一团火焰，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到底该怎么给李浩汇报。 这两人出城后没多久，一队官兵突然出现在各大城门处。 “停下，停下，所有人停止通行。”一个带甲武官大声喊道：“有江洋大盗混入城内，出城之人必须要细细盘查。” 武官在这里吆喝，另一边有几个杂役正在城内的告示牌上刷浆湖，贴公告。 只见这是一个很大的悬赏通缉公告，上面罕见的是三个等人身高的画像。 画像上有三个人，第一个是一个持棍的秃头，似乎是一个和尚，第二个人披头乱发，看上去像是一个乞丐，第三个人面目模湖，浑身散发着煞气，这是一个血手书生。 …… 萧遥和虚真返回昨天设伏的小树林后，萧遥对李浩和书生、丹青三人汇报了在大牢发生的恶斗。 李浩一听戚将军意外身故，恨得咬碎了一口黑牙。 “是谁干的！”李浩怒而问道。 萧遥摇了摇头。 见多识广的书生和丹青，一听萧遥的描述就全明白了。 “是天意城的杀手。”书生一脸的悔意说道：“李兄，此事皆为我之过错。 我应该料想到倭人的手段不应当只有这么简单，我中了倭人的声东击西之计了。” 丹青说道：“书生，你也不用过于自责。” 他看着地上还没收拾干净的倭人尸首，叹息着说道：“谁知道倭人这么狠毒，能拿如此多人性命做诱饵。” 在四人的叹息中，天终于大亮了。 丐帮其他弟子劳作了一夜后，把现场已经清理干净了，李浩让他们就地解散，各自休息。 心急的李浩带着萧遥和丹青、书生朝着杭州城急行而去。 无颠和虚真则留在小树林，他们要为昨夜暴亡于此地的人，无论他是中原人还是倭人，念七天的往生经。 四人刚到杭州城门，他们发现城门的门丁从老弱病残全部换成了带甲的兵丁。 这些兵丁全部身着铁甲，手里刀口矛尖闪出的寒光让旁人不敢靠近一丈之内。 李浩焦急地冲着城里急走，结果一群官差手持铁链铁锁，饿狼一样朝着他和萧遥扑了过来。 “爷，我们只是讨饭的！”萧遥脖子上套了一个铁链后，对着官差低声下气的说道。 “抓的就是要饭的！”官差恶狠狠的说道。 “尔等有勾结江洋大盗杀官造反之嫌，若敢反抗，就地格杀！”一个穿着铁甲的武官按在佩刀上缓步过来，他一句话就把事件定在了“杀官造反”上。 昨夜那个秃头和书生是何人还不清楚，但是昨天萧遥那一嗓子“忠义丐帮”，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原本还想上前说几句情面话的书生一听武官的话，拉着丹青退了几步让开了。 不知道出什么事，但是绝不是他们二人能解决了。 书生将扇子往自己手里一拍，对着丹青说道：“走，咱们去诚王府。” 第91章 出海 话说另一头。 天还只是有一些微白，站在船头的未明，终于见到了宽阔的海面。 这是未明第一次看到海，他心中兴奋异常。 “我们到海里了！”未明转过头对着同样兴奋的秦红殇大声喊道，秦红殇也是满脸激动的点了点头。 船上的其他几人，则是很澹定的或站或坐，另外有几个海鲨帮的帮众则是在不断的打量同船而行的那个“小矮子”。 这个小矮子就是江喻。 不是说海鲨帮的人觉得江喻长得太矮有问题，而是江喻的体型，很容易让他们联想到倭人。 倭人的身高普遍不足五尺（1.6米），海鲨帮的人区别“真倭”还是“假倭”的最简单办法就是看个头。 对，倭寇还有假的。 因为倭国现在连年战乱，所以许多失去主人的倭国武士被迫流浪海外，这些就是倭寇的来源之一。 但是，除了少数的真倭之外，还有许多假倭，甚至快到了十倭九假的程度。 许多沿海的土匪海盗，他们换上倭人的衣服，改一个倭人的发型，然后冒充倭寇烧杀抢掠。 因为这些假倭寇很容易被老百姓识破，所以他们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就变得更加凶残。 若是说真倭寇主要是图财抢劫，这些假倭寇就是财命双收。 海鲨帮的人和倭寇血战了无数场，所以才下意识一看到矮个子，就联想到倭人。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熊天霸对着那几个帮众吼道，“有空给老子好好盯着四周，要是触了礁或是偏了航，老子把你们片了喂鲨鱼！” “知道了，老大。”几个帮众被这么一吼，缩回头假装忙碌去了。 熊天霸收起一脸的凶相，换上一个还算是友善的笑容（就他这暴眼环睛、满脸虬髯的模样，这已经是极限了），对着江瑜说道：“江公子，我手下那都是没见过世面的虾皮，他们有眼无珠，您大人大量，可千万不要放心里去啊。” 江瑜虽然身材矮小，但是他的能量可不小。 上次史义运送的物资主要是以火油为主，最后这一批最重要物资，全部都是霹雳弹。 因为史义在运输过程中差点被匪人给截了，这次为了确保万一，熊天霸找到了金风镖局的陆少临。 也不得不说人家陆少临面子大，吃得宽，他居然把天罡门给求通了，天罡门负责这批货物的陆路保障。 可能是为了让儿子多走点路见点世面，江天雄甚至派出江喻亲自押运。 有江喻坐镇，真没有不开眼的匪人敢打这批货物的主意了。 最后这批霹雳弹没有经过任何波折，顺利地送到海鲨帮手里。 所以说，不要说江喻看上去矮小，他就是个吃奶的小娃，只要能为海鲨帮弄来可以杀倭寇的物资，熊天霸就能从心底真诚的叫他一声爷。 海鲨帮这些年和倭寇厮杀，实在是太难了，而海鲨帮这几年里最大的敌人，就是今天要杀的这些倭寇。 这伙子倭寇和其他的倭寇不一样，这些都是纯纯的真倭，一个假的都没有。 这些倭寇不光是武功高强，拼杀起来也是不要命的那种，而他们的组织怕不仅仅是这么一只，应该更为庞大。 这些都是从一个庞大组织里抽出来的精锐，所以才会这么厉害。 海鲨帮的人大多都是渔民出身，后来有一些人专门为了杀倭寇加入，但是整体实力和倭寇相比差了一大截。 好多时候，几个倭寇跳上一条大船，就可以把满船的十多人杀个干净，然后毫发无伤的跳上另一个船。 通过这么多年的恶仗，若不是有人源源不断加入海鲨帮，海鲨帮早就死空了。 看到自己手下的弟兄换了一茬又一茬，那些生面孔慢慢混成了熟面孔，熟面孔又渐渐消失在海中，熊天霸的心中何止悲愤、悲痛。 每次出海杀倭，便是一次生死离别。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这次海鲨帮的船都载满了霹雳堂制作的火油和霹雳弹，这何止是利器，简直就是神仙兵器。 火油别看不起眼，它附在哪里都能燃，不光是水也扑不灭，而且与水不相融，能浮在水上烧。 只要点燃了火油丢到倭寇船上，他们的船有一条算一条，一个都跑不掉。 霹雳弹这玩意更吓人，但是只有霹雳堂的弟子会用。 只见他们将霹雳弹丢出去，片刻之后，只听轰的一声，炸得是飞沙走石。 连肥猪生了那么厚的皮，也吃不了几个霹雳弹，直到吃炖肉的时候还有弟兄抱怨咬到了铁渣子。 倭寇再能打，只要把霹雳弹轰轰轰的丢过去，他们可是来多少死多少。 想到这里，熊天霸迎着船头的冷风，心中依然如同有火在烧。 今天，海鲨帮将要和倭寇了一笔血债。 至于上船的两位公子，还有秦姑娘，熊天霸不认为他们能帮上多大的忙。 就算是他们武功高强，那是在陆地上。 在海上，个人的武勇再强，也肯定比不过火油和霹雳弹好使。 熊天霸这样想实属正常，毕竟他是一个刚刚摸到门槛的江湖外把式，习武之人的顶级战力是什么样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力。 在他眼里，史义和陆少临已经就是江湖绝顶高手了，其他人再高，高得到哪里去？ 和满脸兴奋异常的未明、秦红殇相比，江瑜则是一脸的平静。无论是迎面的冷风还是异样的眼神，都不能撩起他心中半分波澜。 今天攻打倭人营地，江喻自发奋勇来冲第一阵，不光是为海鲨帮提供一定的武力支持，同时这也是江天雄交给他的重要任务。 任务有二：一，确保倭人尽灭；二，监督海鲨帮清点倭人的物资。 江喻知道父亲做的一些事情，他不认为父亲有所苦衷。 什么叫苦衷，那叫身不由己。 而父亲所做的一切并不是身不由己，这是他主动的选择。 江喻很清楚的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忠，什么是义，他也明白父亲走的这条路对江家意味着什么。 所谓的名声过若云烟，所谓的财富过若泥土。 这世间，唯有不变的便是出身。 江家想要更进一步，就需要更好的出身。 父亲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家的子孙后代谋，自己作为江家独子，也要为江家出一分自己的力。 这次押货，是江喻自己主动求来的，他要向父亲证明，自己就算是犬子，也是条会咬人狗。 …… 这时候，一个海鲨帮的帮众从桅杆上嗖熘一下滑下来，大声喊道：“已经能看得到了，不远啦。” 倭人的营地离陆地其实并不远。 杭州湾外有很多岛屿，其中绝大多数原本就是荒岛，倭人就占了其中一个荒岛作为自己的营地。 朝廷也是知道倭人在此有营地，并把营地作为跳板，频频袭击沿海村落，但是他们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朝廷每次出兵，程序极为繁琐，等海师集结完毕后，倭人早就望风而逃了，除了满地的破烂，海师什么都捡不到。 等海师一退，倭人又来了，也许他们会回到原来那个岛屿，也许会重新换一个，总之这么一来一回，朝廷花费大量军用来换来沿海百姓短暂的安全，怎么看都是血亏。 朝廷也想过在岛上安排守军驻扎。 但是问题又来了，驻扎士兵多了，补给是个很大的问题。驻扎的士兵少了，若是不足百人，很容易被卷土重来的倭人来个瓮中捉鳖。 有一次，朝廷的水师看到留守岛上的兄弟放了狼烟，赶紧集结人马冲过去。 等救援人马杀到时，岛上留守的几十个士兵不光是无一幸存，而且装备衣物都被剥了个精光，几十个尸身赤条条的码在一起，让所见之人既羞愤难当，又觉得心惊胆战。 没几天，其他岛上驻扎的士兵纷纷闹事，不得已，水师只得将全部他们撤了回来。 从此之后，朝廷再也没派士兵驻守岛屿，倭人也是更加肆无忌惮了。 …… 海风很大，船帆已经吃满了风，船如利剑一般剖开水面，现在不需要爬上桅杆大家都能看到前方的岛屿越来越清晰。 熊天霸提着防风灯走到船尾，朝着后面跟随的船队打出了信号。 夜间登岛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暗礁什么的都看不见，稍不注意就船毁人亡。 所谓的夜袭，其实是夜间行船，赶到天刚泛白时达到，乘着天还没大亮之前发动袭击。 这片水文，对海鲨帮的人而言可是熟悉无比。 在这次突袭之前，海鲨帮早就找了几个在倭人占据小岛之前上过这个岛的人，他们清楚的知道哪里有礁石，哪里可以停船。 不得不说，倭人选这个岛，还是用了一番心思的。 这个小岛三面都密布有礁，只有面向外海的那面可以登陆。这种地形决定了，从海上登岛比从内陆登岛容易，同样可以说，想要撤退到外海也更为简单。 但是有利就有弊，因为只有一处可以停靠船的登陆点，所以倭人的船全部都停放在那里，这就给海鲨帮将倭人一锅端提供了最有利的条件。 行了整整一夜的船，就在天边发白时，船队驶到了岛外。 “降帆，上浆。” 熊天霸一边下令，一边看着海湾里那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船只，脸上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就算是倭人现在发现他们，也是太迟了。 这次可是坛子里捉老鳖：一个都逃不了。 这时候，岛上有几个早起的倭人也看到了这只划向自己的船队，这十来艘单帆船半旧不新，船前无撞角，船尾没吊杆（一个系着大石头的长杆，海战时候用来砸敌人的船），明显不是天朝的海师。 只要不是天朝的海师，那就没事。说不定，这些都是从总部派来替换他们的自己人。 想到这里，不少倭人聚了到岸边，对着那只船队指指点点。 直到船队已经极近了，天色也渐渐白亮起来，岸边的一个倭人眼神极好，他看到船头站着的那个高大身影，竟然是死敌熊天霸。 “的给嘛休一击（敌袭）！的给嘛休一击（敌袭）！”那个倭人一边慌乱大声喊敌袭，一边朝着指挥使的房间跑去。 看到岛上的倭人突然乱做一团，熊天霸放声大笑起来，死到临头才反应过来，晚啦。 熊天霸手一挥，大喊道：“架皮弓，把火油给我弹过去。” 熊天霸这么一喊，海鲨帮的帮众连忙抬起放在船上的几个部件，只见他们一阵勐操作，一个巨大的弹弓就组装了起来。 这是得到第一批火油后，熊天霸精心准备的秘密武器。 这还得多亏了王府的白先生。 原本熊天霸还想找几个不怕死的人，驾着舢板装着火油冲向倭寇船队，就像是三国里面，火烧赤壁里的火攻船一样。 结果白先生对着熊天霸翻了一个白眼，他说倭寇又没强弓硬弩，何不靠近一些再把火油罐子砸到他们船上。 白先生说完后，随手比划了一下，熊天霸立刻就明白了，这不就是个大弹弓嘛。 于是，熊天霸找人做了十来个这样的巨型弹弓，然后组织人手练了几个月，现在说是要用这玩意打鸟，确实有些难度，但是要投个火油罐，那太简单不过了。 熊天霸的船队不远不近的停了下来，随后密集的火油罐朝着倭人的船飞了过去。虽然有少数火油罐掉到了海里，但是绝大多数火油罐或偏或正，都砸到了倭人船上。 看到火油罐已经投的差不多了，熊天霸亲手点燃一个引火罐递给投手，投手接过引火罐熟练的套上，嘣的一声，弹了出去。 船上所有的眼睛都看着那个在天空中划出长长弧形的引火罐，随后，众人满怀希望的心随着它一并落入了海里。 “他娘的！”熊天霸一个巴掌就拍在投手的脑袋上，他骂道：“给老子瞄准一点，不然老子要你自己举着火把游过去点火。” 投手缩了缩脖子，海风这么大，每一个罐子飞出去后落地点都有一些随缘，这又不是他的问题。 想是这样想，但是真的再投失误，熊天霸可能真的要自己游过去点火，毕竟每个船上只带了三个引火罐。 这次投手用心瞄准，他还测了一下风向，感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随手他手一松，引火罐飞向了天空。 “保准！”投手充满信心的大声喊道，结果他话音刚落，倭人的船上腾起了一股巨大的火浪。 这也太准了吧，刚一抬手，敌人就倒下了。 哦，大家张望了一下，原来是别的船也投出了引火罐，是他们先投准了。 “中啦，中啦！”投手指着远处刚刚冒气的火焰大声叫着，想把大家的移开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只是这区区第二，也没什么好值得兴奋的了。 火越烧越大，加上海风这么一吹，火舌四处乱舔，不一会倭人的船都给点燃了。 第92章 天罡无极 刚才的一阵呼喊，加上船上的大火，岛上所有的倭人都被惊动了。 看到岸上如同热锅上蚂蚁一样四处乱窜的倭人，未明心中大爽。 “好！”未明大声喊道。 上次那个风公子对未明说了一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那分昂然之情今天未明真实的体会到了。 此时要有酒！ 未明伸手一摸，从腰上把随身带着的，一个略为陈旧的酒葫芦摘了下来。 这个酒葫芦是未明和忘忧谷酒仙划酒拳赢来的，这可是未明的宝贝，用命都不换。 因为这是小虾米用过的酒葫芦。 当年小虾米离开前，把佩剑和酒葫芦送给令狐大侠，随后令狐大侠又把酒葫芦送给其他酒友。 酒葫芦就这么转来转去，就转到了酒仙手里。 现在，这个酒葫芦成了未明的宝贝，他连睡觉都是抱着在睡。 昨天在酒楼，未明把酒葫芦里灌满了陈年女儿红，现在正是痛饮之时。 未明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大口，真爽！ 他转过头看到秦红殇，顺手把酒葫芦也递了过去。 秦红殇没有扭捏，她接过酒葫芦后也是饮了一大口。 一口酒下去，秦红殇脸上绯红升了起来。 “好酒！”秦红殇对着未明大声赞道。 未明又接过酒葫芦后，他转身对着江瑜说道：“江瑜兄，你也来两口？” 江瑜望着不远处的岛岸，摇了摇头。 江瑜估算了一下距离，他转过头对着熊天霸说道：“熊帮主，可否能将船再靠近岸边一些？” 江瑜不是在说燃烧着大火的港湾，他伸手对着旁边肉眼能看到一些礁石冒出的地方指了指。 熊天霸不知道江瑜要做什么，但是这位爷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熊天霸手一挥，海鲨帮的帮众划着浆将船慢慢的靠了过去。 船还没走到可能触礁的危险距离，江瑜转过身对着熊天霸说道：“熊帮主，这就够了。”随后，江瑜对着未明说道：“我来当先锋，先上岸破坚。” 说完，江瑜深吸一口气，内力在他体流顺着经络沿着特定的穴位运转起来。 内力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虽然江瑜的身体在运转【天罡无极功】时有天花板，但是那指的是武道上的极致，一种极限状态。 实际战斗中，并不是必须要达到极限状态。 江喻估算了一下，先运转四重吧。 江喻一遍又一遍的运转【天罡无极功】，当内力走完四个周天后，江喻深吸一口气，他用力一蹬，船头竟然被江喻蹬的偏了一下。 只见江喻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岸边飞了出去。 嗒。 嗒。 嗒。 江瑜踩在露出水面的礁石上连跳三下，此时他高高跃起。 可是江瑜离岸还有十多丈远，他身前的水面空空，并无落脚之地。 江喻这一跳是到不了对岸的，他绝对要掉水里。 练习不同的内功，加上每个人需要防御的则重点不一样，所以不同的武者使用【罡气护体】时，起始部位是不同的。 因为起始部位和走的路径不一样，再加上天资的不同，所以才会在最后收尾的时候留下各种不同位置的【死穴】。 江喻和大部分徒手的武者一样，首先用罡气覆盖的区域是四肢。 对他们而言，四肢便是兵刃，之后才考虑身躯。 只见江瑜在半空中暴喝一声，他落在水面上时用力一蹬，水面竟然被他脚下的罡气压出一弯向下的弧形。借此一力，江瑜再次飞起，最后落在了岸边。 竟然有人能踏水而行！熊天霸可是惊呆了。 未明大喝一声“好”，他将手中的酒葫芦塞到秦红殇的怀里，然后拿起虽然一直伴随在他身边、但是并没有存在感现、在才再次出场的哨棍，也是踩着礁石朝着岸边跳去。 在第三个礁石的上空时，未明将身体缩成一团，快落地时将棍子朝着礁石上一戳，巨大的冲击和下压力将哨棍被压成了月弯状。 随后，通的一弹，未明皆此一力直接跃了十多丈的距离，落在了岸边上。 从来没有见过撑杆跳的熊天霸再一次的惊呆了，这两位上船的公子竟然有如此能耐。突然他转过头，对着秦红殇问道：“秦姑娘，你不会也要跳上岸去吧！” 秦红殇脸一红，当然了，她脸一沾酒就会很红，所以没人能看出破绽。秦红殇恨恨的说道：“我才不过去呢，喝酒！” …… 江瑜跳上的岛岸离倭人的营地还有一些远，他落地之后也未作停留，直接就一个人朝着倭人直奔去而，状若稚虎下山，一脸的奶凶。 好多江湖人都说天罡门江家虎父犬子，生了一个不争气的东西，但是那些讥笑江瑜只不过是个“犬子”的人刻意回避了一个现实就是： 江瑜才不过二十岁，现在已经是江湖中新一辈的个中翘楚，实力碾压绝大多数同辈人，甚至碾压绝大多数武林人。 看到船上有人远远的跳上了岸，两个在岸边观火的倭人心中大惊，更是没想到那个人一跳上岸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自己勐冲而来。 一个倭人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材，大喝一声后朝着江瑜反扑过去，另一个略微瘦弱的倭人则四处寻找石头，当他终于找到一个石块将它捡起时，只听一声惨叫。 倭人抬头一看，拿着木材去逆袭的同伴已经飞到了半空中，他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那道人影已经闪到了他身前，伸手朝着他拱起的背部就是一锤。 冬！ 手里还捏着石头的倭人被这一拳锤得骨断脏破。 这时候，未明刚刚才跳上河岸，他在后面大喊一声：“江瑜兄，我来为你掠阵！” 未明提着棍子发足狂奔，朝着江喻追了上去。 江喻跑的极快，他根本就没等未明跟上，独自一人就冲进了岸边乱做一团的倭人群里。 只见江瑜只管朝前冲，遇到倭人就是随手一拳，并不在意这一拳击中的是何种部位。被击中者无不破体断骨，竟然没人能接下他一拳。 【天罡拳】：修炼【天罡无极功】者使用的拳法，威力随着【天罡无极功】运转而增强。 【天罡拳】根本不需要所谓的招式，一拳即可。 江瑜一路冲过去，留下了一地死尸，未明紧接着跟上。 这在倭人群中杀了一进一出后，江瑜并没有停下脚步，他继续在朝着前方急速前行。 未明倒霉了，他刚好撞上了第二次包围圈。 等着未明提着棍子一番乱打，好歹冲破了二次包围圈时，江喻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倭人已在这个岛上经营多年，倭人营地犹如一个杂乱无章的村落，四处都是低矮狭小的窝棚，这时还有倭人不断的从窝棚中钻进钻出，场面极为混乱。 江瑜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他对这里的地形却很熟悉。 来之前，白先生给江瑜看了一副地图，江喻很快就将地图记熟悉了。 江喻在营地中左拐右拐，看似在绕行，其实并没有回头路，但凡撞到他的倭人，在猝不及防下都被江瑜一击毙命，少数几个远远看着没围上来的，反而逃过了一命。 这一地的倭人尸体刚好给迷了路的未明指了方向。 刚开始，未明还以为江瑜真的是要大破敌寨，但是跟着江瑜追了一路后，未明发现江瑜应该是有什么明确的目标。 然而这个倭人寨的地形太复杂了，未明跟了一会就又跟丢了。 …… 终于，江瑜在山顶上的一个木屋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屋了，立成墙壁的原木还带着没能刨去的树皮，更不要提上漆什么的。 但是如此普通的木屋，在此时却异常醒目，在一片低矮的窝棚中颇有鹤立鸡群之感。 一个倭人很有气势的站在木屋前的空地上正在指挥手下，这就是倭人的留守大将。 站在山顶上居高临下，倭人大将早就看到了这个冲着自己直奔而来的敌人，而去拦截他的手下都非此人一合之敌。 “你，什么人？”留守大将对着江瑜厉声喝道，哪知道江瑜根本不和他多话。 【天罡无极功】有两个很显着的特点。 第一个特点是它每运转一周，就会增强一倍之力。 第二个特点是【天罡无极功】无法被停下来，一旦开始运转就不能停止，不然就要从头开始叠起。 【天罡无极功】的这两个特点让修炼者在使用【天罡无极功】时，首先就要考虑这一战需要打多久。 江喻在跳岸时，他的【天罡无极功】运转了四圈，也就是叠了四重，这一口气奔到这里时，【天罡无极功】已经到了第六重了。 江喻试过，当前自己的身体极限是十一重。 所以江喻这一路根本来不及与人多话，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打爆这个倭寨。 这个倭人大将，江喻已经把他给认出来了，他叫小川左木，浪人，扶桑剑术心合意气流，自诩东瀛团第一高手，号称“拔刀千人斩”。 之所以江喻能够一眼将小川左木一眼认出，是因为小川左木的辨识度很高。 小川左木他的身高足有五尺二寸（1.7米），堪称倭人里的“英雄”，他在一群身高不足五尺（1.6）的倭人堆里，显得鹤立鸡群一般。 要击暴倭寨，第一件事就是击杀倭人指挥人员。 江喻朝着小川左木一拳挥了过去。 看着一路杀过来的江喻，小川左木自然是知道这是生平遇到第一强敌，于是他也使用出了自己的最强一击。 【心合意气流·燕返】 这是小川左木的得意技，这招舍弃了拔刀技中的快，更强调的是巧和力。 虽然很多倭人剑法里都有【燕返】，但是实际上【燕返】的招式是各有不同的。 关于燕返，也就是如何用手中的快刀斩下低空快速略过的飞燕，两个扶桑剑道高手有过一次不同看法的交流。 一个剑客就说，只要我的刀够快，那么就能在燕子躲闪之前将它斩下。后来，他悟出的燕返是超高速的居合拔刀术。 另一个剑客说，燕子能够躲开刀锋，和刀的快慢没有关系。因为燕子能感受到风，于是出刀的瞬间，燕子能感受到刀挥来的风，燕子就能躲过去。 后来，他领悟出的燕返是一种结合了巧与力的攻击，前半刀以力压势，如果敌人没有反应过来，那么就一刀斩杀；如果敌人做出了回应，那么后半刀化为巧，刚好斩在敌人应变的退路上。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虚实结合的刀法，这就是心合意气流。 只见小川左木扔掉刀鞘后，双脚左前右后而立，稳气凝神，一声暴喝中，双手持刀当头噼下。 江瑜也没想你什么燕什么返，更不会理你什么力，什么巧，他从小到大被教的只有一招：以力破强。 “小心！” 未明终于杀破倭人的包围赶了上来，他刚好看到江喻迎着刀锋就冲了上去。 面对倭人的倭刀，未明可是深有体会，赤手空拳极为吃亏。 江喻的个子比自己矮了不少，他短胳膊短腿那样，在对上倭人时怕是吃亏更大。 所以未明才大叫了一声“小心”。 一瞬，交锋结束。 小川左木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把祖传倭刀只剩下了半把，他转过头一看，刀尖那一半插在木屋墙上。 “所……” 小川左木只发出一个音，口中的鲜血不断溢出，他的前胸真的贴到了后背。 江瑜一拳正中小川左木胸口，他的胸膛扁得像是被踩了一脚的纸盒。 小川左木到死都没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有人用拳头，正面一拳把他的得意之技给破了。 “呼。” 江瑜长出一口气，他停下了功法的运转。 在出拳的一瞬间，江喻加速的【天罡无极功】的运转，刚才那一拳是第七重。 未明这是第一次看到江瑜出手，果然威勐之极，不愧是天罡拳。 记得未明问过无瑕子，问当今天下第一高手是谁。 无瑕子抚了下长须后说，若是不错，应当是陈崇英。 咦，这就奇了，这名字未明怎么没听说过。 无瑕子对着未明笑着说道，大家所谓的武林排行，指的是中原江湖武林，其实还有很多高手根本就不在这个范畴之内，所以没被纳入进来。 比如说天龙教的天王和龙王，比如说这位陈崇英。 陈崇英是东厂的厂公，别说在江湖里走动了，平日里很少出大内，于是他根本就不在榜上。 天王和龙王也不在中原江湖行走，所以也没计算。 同样的，隐居中原但是没有在江湖中行走的武林老前辈，也不计算在排行榜之内。 随后，无瑕子给未明念了一段江湖百晓生对各个超一流功法的评语： 【残花宝典】最快； 【九阳神功】最坚； 【北冥神功】最韧； 【天罡无极功】最锐。 东厂厂公陈崇英修炼的就是【残花宝典】，江家父子练的是【天罡无极功】，无瑕子自己练的是【北冥神功】。 【九阳神功】现在的传人到底是谁，无瑕子不知道，但是根据可靠情报，【九阳神功】还没失传，只不过传人可能大隐于江湖中以至于默默无名，也有可能是避世不出的隐者。 至于天王和龙王修炼的是什么武功，连无瑕子也不清楚。 虽说武功到了一定程度，比的就是人，但是其实在对战中，尤其是超一流高手的一对一战中，还是有具体优劣的。 首先来说，天下武功最推崇的就是快。 有道是唯快不破。 【残花宝典】修炼者的身法最快，这使得不光是可以以快打慢，而且进可攻，退可守。 打不过可以逃，这个其实非常重要。 面对强敌，逃走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相反，只要保全了自己性命，怎么看来都不算输得很彻底。 这排第二的，就是【北冥神功】。 有道是“上善若水”。 【北冥神功】的优势在于韧。 超一流的高手作战，有时候也在比双方的功底，谁能多坚持一会，谁就能赢。 【九阳神功】排第三。 【九阳神功】练到极境，完全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但是自保有余，杀伤不足。 最后就是【天罡无极功】。 【天罡无极功】确实是无坚不摧。 但是【天罡无极功】不宜久战，被人抓到这个破绽后就会非常危险。 所以【天罡无极功】一般不会让人知道自己的底，即可以运转功法多久，以及可以运转功法多长时间。 今天，未明见识到了“不宜久战”的【天罡无极功】，到底有多么威勐了。 那个倭人高手在江瑜手中竟然过不了一招。 第93章 我志不在此 未明的眼光不差，他看的出来刚才那个倭人实力极强，就那简单的一招斜斩，普通江湖人十有八九就得死在这一刀之下。 这一刀甚至让未明想起来在森林里遇到的那个黑衣神秘人。 两个倭人用的这两招刀法，虽然看起来差别很大，一个是横切，一个是斜斩，但是未明感觉上总觉得非常相似。 让未明更没料想到的是，天罡拳更刚勐。 江瑜直接迎面一拳，不光是以招破招，更是一拳将倭人胸腔打塌，心肺被压成肉泥，倭人吐了两口血沫后就倒地气绝了。 话说如果刚才江瑜那一拳击到自己身上，自己怕也是得受重伤。 未明心惊了一下后，突然想到，我又不是傻子，站在那里让他打。 不得不说，未明一眼竟然看穿了【天罡拳】的弱点。 【天罡无极功】确实无坚不摧，但是【天罡拳】并不算是多么精妙的拳法。 【天罡拳】过于依靠【天罡无极功】的威能，导致它的越来越偏重以力破巧，到了现在，干脆放弃了所有的巧，直接莽力。 【天罡拳】的克星就是那种他打不中的人。 你拳头的威力再大，打不中就等于是零。 【醉拳】虽然速度并不快，但是闪避极高，【天罡拳】这种过于直白的攻击连【醉拳】的衣角都摸不到。 【天罡拳】想要出头，最少也要到超一流的水准。只有罡气外放，才能弥补天罡拳攻击面太小，攻击过于单一的缺点。 一定距离内，【天罡拳】随手一拳就是一发空气炮，这才是无坚不摧。 其实按照黄小石的脑洞，你们这两家还分个毛线，趁着两家的武功都还没失传，赶快合并。当初拆家原本就是闹剧，合并重回原路才是正道，这道理就和神农百草门一样。 若不是黄小石，百草门即使灭了神农门，最终也做不到冰释前嫌，门派合一。 那么，【生生造化丹】这种超级灵丹妙药，就真的失传了。 天罡门和野球拳门还远远没到失传这么严重的程度，虽然他们这代人不行了，但是从长远来看，这并不是啥大问题。 江喻和齐丽赶紧结婚，拼命造人，多生孩子，只争朝夕。 自己废了不要紧，从下一代抓起，用自己的梦想让孩子窒息。 说不定下一代人就牛起来了。 就现在而言，无论是输出还是破坚、破敌，江瑜比上未明都是压倒性的。 但是两个人对打，打十次江瑜至少要输九次，江瑜侥幸能赢那次，还必须是未明连续喝了十壶酒，真醉了。 在击杀了倭将后，江瑜几步走到木屋门口，他一脚踢开木门，只见里面还有一个瑟瑟发抖的倭女。 江瑜拔下插在木墙上的断刃，随手一掷，断刃扎穿了倭女的胸膛。 见到此状，未明对着江瑜带着不满的说道：“此女看上去也不会武功，说不定是从哪里抢来的民女，她何其无辜。” 江瑜一边在怀中摸索，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海上那帮兄弟，哪个没有无辜的家人被倭人杀害？ 这女人落在他们手上，你认为他们能善待她？ 我这样做，才是对她的慈悲。” 说完，江瑜不理未明，他将从怀里摸出的火油随着屋内浇了一遍，退出到屋外后再打开火折，小心将火吹燃，随手把火折丢到火油上。 只听“轰”的一声，爆燃而起的烈火很快就将木屋吞噬。 看着烈火焚屋，江瑜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转过头对着未明说道：“这木屋一看便是倭人指挥的住所，里面定然有倭人偷偷收集的我国沿海水域和沿岸地形图。 万一让倭人带此物趁乱逃走，日后必生大祸。” 未明点了点头，山川水域地形图有多么重要，他是有充分了解的。 上次跟着两个师兄去黑风寨，谷月轩就凭借着一张极为精准的地图，竟然轻轻松松就找到了黑风寨。 如果沿海水域和沿岸地形图被倭人带走了，下一批倭人就不需要再打探，直接就能千里奔袭，直接杀入沿海腹地。 所以相对于杀死多少倭人，远远不如毁掉这些海图更加重要。 未明一下对江喻佩服起来。 江瑜能在登陆发动之前就想到这点，并以身犯险，真可谓是智勇双全。 …… 海风很大，木屋的火很快就从房顶窜到了其他窝棚上，不多时，倭人营地已是一片火海。 留在船上的熊天霸看到倭人营地也烧了起来，不由得开口大赞道：“这两位公子真是能耐！倭人受这前后火攻，必然已是大乱，咱们趁乱杀上去。” 现在港口堵满了还在燃着大火的倭船，想靠岸也靠不过去。 最后，几个水性好的海鲨帮众，身上带着绳索游到了岸边，然后合力把船一只一只的给拉了过来。 “杀啊！” 一伙海鲨帮的帮众夹杂着霹雳堂的人，朝着倭人营地浩浩荡荡的杀了过去，结果在火海一般的营地中，一路所见都是死尸。 前后两把火，倭人集体陷入了绝望和疯狂。 绝望的是，船都被烧了，自己想逃也逃不掉了。 疯狂的是，好多人积攒了多年的战利品都存放在自己的小破屋里，随着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营地中所有陷入绝望和疯狂中的倭人，拿着自己能找到的武器，朝着营中的那两个天朝人围杀了过去。 在一个空地中，海鲨帮和霹雳堂的兄弟伙终于发现了两活人，这两个家伙浑身是血，正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 “东方公子，你们？”秦红殇一看未明这模样，大惊失色。 也不由她不惊，未明现在从头到脚，至少有不下二十处刀伤。 只不过未明受的这些伤都是皮外伤。 虽然未明的醉拳的闪避极高，但是在四面八方都是刃的刀架子上打滚，总会落下口子。所幸的是，未明现在的内力护体虽然达不到黄小石那种无伤的程度，但是周身的肌肉骨骼还是能护住的。 这些没有闪避过去的刀伤，都只是皮外伤。 若不如此，未明已经被片成生鱼片了。 江瑜身上的伤比起未明少了很多，但是他的右手不自然的垂着，左手搭在膝盖上还在微微的抖动着。 江喻身上的伤很少，是因为刚才在以二破百的大战中，未明是作为盾，所以挨的刀就要多一些。 江喻的任务只有一个，破坚。 天罡无极，无坚不摧。 在【天罡无极功】的加持下，无论是普通的倭人还是浪人武士，在江喻面前无一合之敌。 随着【天罡无极功】的运转，【天罡拳】的力量也越来越大。 最开始中拳者都是伤及内腑，口吐鲜血，到了后面，江喻一拳过去，中拳者被打得四分五裂。 这并不是江喻故意下手越来越狠，而是他停不下来。 【天罡无极功】一旦运转起来就没办法停下，若是停下来了，就要重头开始。 现在两人深陷敌阵，一旦江喻停下【天罡无极功】，失去了破坚之力的两人绝对会被四面八方疯狂涌来，已经抱着同归于尽心思的倭人给埋了。 以前在和人对练的时候，包括和父亲实战，江瑜从来没有如此超荷运转过。 真到了生死相博时，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当【天罡无极功】运转到第十重的时候，江喻头顶已经在冒热气了； 当【天罡无极功】运转到第十一重的时候，江喻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就在他觉得自己撑不下去时，【天罡无极功】已经转到了第十二重。 望着还在疯狂扑来，一心寻死的数十个倭人，江喻瞪着血眼大喝一声后，甩开了未明的保护，直接冲进了倭人群里。 只见江喻身撞、拳打、头顶、脚踢，他就是一个人形兵器，只要被他碰到，非死即残。 终于，倭人杀绝了，在【天罡无极功】即将转到第十三重时，江喻将它停了下来。 这一战，江瑜把自己的右手打折了，身体内的经络也多有损伤，但是江瑜却隐隐约约领悟到了【天罡无极功】中，“无极”的意思。 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自己的极限，就是化有极为无极。 多年的苦练作底，今日的厮杀如同高温淬火，江喻终于找到了突破自身极限的方法了。 …… 见到瘫坐在尸堆和血泊中的二人，其他众人连忙靠了过去。 未明看到秦红殇，高兴地对着她不断的招手，秦红殇两眼一红，赶紧小跑着过去。 “东方公子……”还等秦红殇把话说完，未明抢着话说道：“酒，快给我酒，那个酒葫芦！” 秦红殇眼睛又一红，从微红变成了血红，她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几乎是砸向了未明。 未明伸手抄过迎面砸来酒葫芦，他像是快要渴死了一样，连忙打开木塞后，先给自己灌了几口老酒。 酒一下肚，心满意足。 随后，未明把酒葫芦递给江瑜，江瑜迟疑了一下后，接过酒葫芦也是有样学样灌了一口，结果被呛得满脸通红。 “哈哈哈！江瑜兄，这样喝酒才男人！别像个娘们一样扭扭捏捏的。” 未明看着江瑜一阵大笑，他没注意到秦红殇已经红着眼黑着脸走了。 未明的女人缘不可谓不好，但是人家偏偏就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本事。 …… 未明在休息了一会后，在秦红殇的要求下脱下一身褴褛的破衣，秦红殇替他在满身的刀口上涂上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金疮药。 这时候秦红殇才发现未明满身的伤口都极浅，连绷带都不需要用，有一些伤口甚至已经开始愈合了。 秦红殇肯定不会认为是未明皮厚，或是倭人没吃早饭所以砍人都没力气，而是未明的武功极为高强，这才能敌阵之中强战一番，而只受这点皮外伤。 秦红殇还记得上次看到未明的时候，分明还是一个毛头傻小子，怎么这么一下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逍遥谷的人都这么厉害吗？ …… 大捷之后，海鲨帮的人需要留下来四处清杀倭人残余。 倭人只是主力和精锐被杀灭了，但是喽啰还非常多，那些人见到海鲨帮上岸后，纷纷逃窜到荒野里去了。 海鲨帮这次则是烧船堵港，准备花个几天时间，将整个倭岛掘地三尺、斩草除根，把这伙倭人给杀绝了才行。 陆少临需要赶快回杭州城，他要把这次大捷的消息报告给书生等人。 除了海鲨帮外，其他的外援，包括未明和大部分霹雳堂的人，都随着回程的船要一并撤回杭州城。 原因也很简单，海鲨帮带的食物和水不够这么多人的开销，而且在海岛和渔船上居住，普通人也不习惯，受不了。 海上的生活，哪怕是海岛上的生活其实极为艰苦，别的不说，带着腥味和湿气的海风，绝大多数人就受不了。 这时候，江喻主动留了下来，他决定在这再多呆几天，一是他需要精心养伤，受不得颠簸。其二是，他留在这里，还可以预防还有其他的倭寇增援队来袭击这个小岛。 养伤和破敌并不矛盾。 只要不受内伤，外伤对武人的影响没有普通人想象中的那么大。 江喻只要还能运转内力，他就是一个人形兵器。 …… 和江瑜挥手告别后，未明和秦红殇又同舟共渡，一起回杭州。 只是这次让未明觉得比较奇怪的是，秦红殇好像没来的时候那么热情了，情绪也不高。想了好久，未明终于明白了，原来真是自己做错事了。 “秦姑娘。”未明对着秦红殇作了个礼后，真诚的说道：“对不起，在下刚才错了。” “嗯？”秦红殇脸一红，连忙摆手说道：“才没有呢，都是人家自己的意思，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下真的错了！”未明一脸痛心的说道，“秦姑娘不远万里来杀倭寇，结果一个都没杀到，心中有些愤恨也是正常的。 下次有倭寇，我一定带着秦姑娘一起上……” 未明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道亮光闪过，秦红殇把腰间的刀子拔出来狠狠地砍在了船舷上，一刀至少入木三分。 “没有下次了！”秦红殇气鼓鼓的说着，她吃力的拔出佩刀，转到船的另一边去了。 秦姑娘离海边这么远，果真是没有第二次打倭寇的机会，真是可惜了。 未明叹息着摇了摇头。 …… 当再回到杭州城，已是酉时。 未明早已记起了今天午时和香儿有约，在船上的时候就已经急不可耐，船刚靠岸，他嗖的一下如同离弦之箭就飞窜了出去。 “先走一步！”未明对着秦红殇远远的喊道，且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人群里。 “他这么急，是到哪里去？”秦红殇对着旁边海鲨帮的吃瓜帮众问道。 吃瓜帮众挠了挠头后，突然灵光一闪，他自信的对着秦红殇说道：“东方公子应该是去怡春院了。” 秦红殇一听，白脸转黑，她站在船上对着远方大声喊道：“东方未明，你这个混蛋！！！” 一段好好的姻缘，还没开始就这么被掐断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的未明朝着怡春院疾奔而去，当他满头大汗闯进大院时，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这怡春院不过刚开门而已，这位兄台到底是有多等不及了。 香儿的房间中。 苏三将未明带入后便告退了，香儿转过身上下打量了未明一番。 一场大战后，虽然未明也稍作了梳洗，但是和昨夜相比多出来的那满身伤口是怎么遮也遮不了的。 香儿还没开口，未明先说话了。 “香儿姑娘。”未明作了一个礼后说道，“我有事来迟了。” “公子不必多礼。”香儿用长袖轻抚掉凳上的微尘后，示意请未明坐下。“香儿观人，公子也不是失信之人，今日来迟，必然也是有原因的。” 未明一听，心中暖意大增，他话不加点，三下五除二就把昨夜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给香儿巴拉了出去。 香儿听到未明的讲述，果然是一惊，她吃惊的说道：“没想到公子武艺如此高强，竟然和江瑜公子两人便击破了倭人营寨。” 击破这词形容的大抵上是比较准确的。 岛上的倭人足有数百人，未明和江瑜主要是击杀了那些死硬分子，还有一些胆小的、脑子灵活的，没有参与对他们的围攻，自顾自的躲了或是逃了，现在正在被海鲨帮的帮众通过清岛进行绞杀。 没想到东方未明的武功如此高强，看着正讲的眉飞色舞的他，香儿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知道是欣慰还是失落之情。 等到未明终于讲完了后，香儿对着未明酝酿了一下后，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心愿。 “东方公子。”香儿对着未明说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学习琴艺？” “啊，学琴？”未明一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为何？”香儿心中大感失落，她对着未明问道：“难道，你是看不起琴艺吗？” 未明一听，更是连忙摆手说道：“不不不，香儿姑娘，你想错了，我从未这么想过。” 香儿微微叹息后，又问道：“那是为何？” “不是我看不起琴艺。”未明想了一下后说道：“琴棋书画，皆是陶冶人情怀的好技艺。只是现在的我，志不在琴中。” “哦？愿闻其详。”香儿说道。 “当今世道并不太平，山匪、巨盗、倭寇横行，皆以百姓为食。 我为习武之人，可以尽己之力为百姓清除山匪巨盗，杀灭倭寇。不说还老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至少让他们操心衣食之忧外，再无性命之险。” 香儿完全没想到未明能说出这番话来。 在香儿看来，未明从小流浪，缺少教养，怕难有多大的抱负，若是收在自己身边，好生教导，说不定也是璞玉一块。 现在香儿发现，是自己看低未明了。 “东方公子真是好侠义。”香儿说道，“只是朝廷中德才兼备者有志难伸，无德无才者却窃居高位。 现在恶官当道，他们只顾横征暴敛，百姓死活并没在他眼里。 这当今世道，如何能得民心，如何能治太平，如何能安天下？” 香儿这三问，可是把未明给问住了，她这三问中的任何一个回答都足可让锦衣卫上门捉人了。 未明怔怔的在那里，这几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而是从来就不敢想过。 这三个问题，要是归根结底的说，无非就是四个字：皇帝无德。 但是这四个字能随便讲吗，哪折戏里面不是圣君受奸臣蒙蔽，忠贞之臣最后是锄奸醒君的。 但是香儿第一句话就已经说明了，“德才兼备者有志难伸，无德无才者窃居高位”，这分明就说明了皇帝是有问题的，不是眼睛有问题就是脑子有毛病，反正根子在皇帝那里。 见未明这副模样，香儿想起来，东方未明是中原人，他们从小到大满脑子都是那套忠君之念，要他们一时半会想明白可不太容易。 在此，香儿彻底打消了收未明为徒的念头，她从身上摸出一个带着体温的旧香囊，将它递给未明。 “这是给我的？”未明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香囊好是好，毕竟是个旧物，哪有拿自己用过的旧东西送人的。再说了，自己这样，也不太适合佩戴香囊啊。 香儿含笑这将香囊送到未明手上，她说道：“东方公子，这是我一个最好的朋友送给我的礼物，这十多年来我都是贴身而带。我觉得这香囊更适合你，于是转赠与你。” 原来是这么回事，未明心中又升起了一股热意。 未明收下香囊后，他想回赠个什么东西，可是满身上下摸了一遍，发现除了银钱这些俗物外，竟没有能拿出手的东西。 突然，未明心念一动，他将扎在胳膊上的黄巾解下，递给香儿说道：“这条黄巾对我非常重要，现在转赠给你。” 香儿神色不变的收下了那张略为破旧，上面还沾了一些血污没能洗净的黄巾，她把皱成一条的黄巾打开理顺，只见上面有四个娟秀之字“东方未明”。 “啊！”香儿惊叫了一声后，她压住神色，略微抱歉的说道：“东方公子，真是失礼了。我见到如此娟秀的字，该不会是哪位姑娘送给你的吧。” 未明伸手从茶杯里蘸着茶水，在桌子上流利的写出“东方未明”四个字，他对着香儿说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名字，这黄巾也不是原来那条了，这字是我自己写上去的。” 香儿看着“东方未明”那四个字，又陷入了遐想中，过了一会后，香儿收下黄巾，对着未明说道：“公子这黄巾，我很喜欢呢。我会好好珍藏的。” 不多久，苏三进来了，她对着未明做了一个礼后说道：“姑娘，又到见客时间了。” 未明自知不该再逗留，于是他向香儿和苏三行礼后，转身下楼去了。 听着未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香儿对着苏三说道：“苏三，这里我不想呆了，你收拾收拾，咱们走吧。” “是，姑娘。”苏三对如此任性之举没有半分惊讶和意外，她转出房间，开始收拾行囊。 手里捏着那张黄巾，另一只手抚着琴弦，香儿原本还想弹奏一曲，没料却再无那分心情。 第94章 白久池 诚王府。 自入夜后，白久池就一直没睡，现在他脸上非但不见丝毫困意，反而神采奕奕。 有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工作就是给工作狂最好的奖励。 其实这句话说的也没有道理，社畜加班和爸爸加班是一回事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白久池现在上瘾了，他大有一种书生不出室，天下尽在掌握中的爽快感觉。 从昨天晚上开始，早已安排好的谍子们将情报像是雪片一样传到了白久池手中，通过这些只言片语，白久池似乎亲眼看到了各方惨烈的厮杀。 白久池在杭州城的牛刀小试之计顺利完成了，可以说是极为圆满的完成了，海上的信息还没来得及返回，但是料想不会太差。 唯一让白久池觉得有些意料之外的，竟然是昨天和诚王见过面的，遗落江湖的前太子世子，黄小石。 这黄小石，竟然还是武林高手。 说实话，昨天的计划出现了极大的变量，这变量就是黄小石。 原本在得到杭州城的线报后，准备回到房里强迫自己睡一觉的白久池，他在房间里躺下又起来，起来了又躺下，思来想去，一直没能入睡。 正在这时候，白久池听到有人敲门，他打开门后发现门外已经天色大亮。 白久池有一个怪癖，他的房间密不透风，白日也需要点灯，根本无分黑白。 其实这不是怪癖，是白久池在密室里呆久了，见不得光。 他一见到阳光就需要适应好一会，所以为了让自己舒服一些，他直接把自己的卧室也弄得和密室一样，不见天日。 “有什么事？”白久池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后，对着管家问道。 说起来也奇怪，不见太阳不发困，一见到阳光了后，白久池反而有一些睡意上头了。 “白先生，有位书生求见。”管事对着白久池小心的说道。 书生？ 莫非是那些读书人又拿名帖送文章来了？ 白久池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书生叫什么名字啊？” 管事的回道：“他就叫书生。” 白久池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他连忙说道：“快请进！” 书生和丹青在门外焦急的等着，他们还不知道光凭自己一句话，门房到底能不能把话传到白先生那里。 有句老话叫“宰相门前七品官”，王府门房怕也只高不低。 书生和丹青两人衣着简朴，二来也没什么排场，在听了他们的述说后，门房客气的回了一声“稍等”就关上大门了，谁知道他是去通报了还是去睡回笼觉了。 正在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白衣的中年人从门中迈出，对着书生和丹青说道：“二位请里面请，白先生在等你们了。” 竟然真的行了。 百姓皆称诚王为贤王，诚王之贤，实不欺人。 …… 书生和白久池已有数面之缘。 白久池还和书生长谈过一次，大家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虽然最后走的路不同，但是并不妨相互视为知己。 白久池对书生的书法尤为赞赏，其字既有古风，又灵动跳脱，守朴之中还有洒脱之意，光凭这一手好字，书生便足以被称作大家。 让白久池更为欣赏的是，书生不光是书法好，还真正的饱读诗书，学富五车。 虽然书生看上去整日里一个不正形样，其实白久池非常了解书生现在内心的苦闷：读书越多，越会觉得自己所学无用武之地。 去考取功名？ 呸！ 同样屡试不中，连秀才都考不上的白久池对于制举可谓是深恶痛绝。 所以，真正的饱学之士，要么就走上白久池现在这条路，要么就会走向书生这样游历于山水间的脱俗之道。 书生和丹青被带进了一个烧足了火炭的小客厅，他们俩进屋后，管事退出客房，顺手关上了门。 见此处没有第四者，书生急着几步上前，对着白久池拱手说道：“白先生，昨天晚上出大事了！” 白久池一听，顿时难掩脸上的惊讶之情，他连忙请两人坐下，并指了指座上已经配好的糕点和茶水。 忙活了一整夜，又赶了几十里路，书生正觉得焦渴难耐，他端起一杯茶水吹了一下，呡了一口，茶水温烫刚好。于是书生一口气将茶水一饮而尽，缓过一口气后，这才对着白久池说道。 “先生神机妙算，可谓是步步都算准了。”书生打开扇子给自己快速扇着风。 过了一会，书生将手里的扇子一收，他带着暗然的神情说道：“我等有愧于白先生。戚将军，戚将军他遇害了。” 书生说到这里，语气中带着难以自抑的哽咽。 一个月来的奔走，费尽心力的联系江湖中人，半夜里的亡命厮杀，结果所有的努力都失败了。 对方用了一招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之计，抽空了杭州城的武林人手，然后安排了一记杀着，直接到大牢暗杀了戚将军。 亏书生自称学富五车，策算只在瑜亮之间，结果他发现自己真到做事时，竟是纸上谈兵之人。 这一场对倭寇之仗，他们打赢，但是他们最核心的任务，失败了。 书生是既难过又内疚，他带着哽咽之声简短的将昨夜之事与白久池讲了一个大概，当说道戚将军被贼人毒杀之时，已是泣不成声。 白久池陪着长叹一口气后，说道：“尽人事，安天命。世间一切岂能尽在人算之中。” 看到书生情绪有一些失控了，丹青对着书生拱手说道：“在下丹青，与书生乃是至交。今日杭州城大乱，丐帮的李浩堂主被官府给抓走了，白先生得想办法将他救一救啊。” 李浩被官府抓了? 白久池一听，眉头一皱。 李浩虽然没和白久池直接见过面，但是他也是知道倭人行动情报是出自王府之人。 虽然王爷看不起这群叫花子，但是白久池敏锐的发现，作为谍子，叫花子可谓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叫花子第一个好处曰多，可谓是满街都是。每一个叫花子都是一双眼睛，他们能将满城之事尽收眼里。 叫花子的第二好处是贱。低贱的好处就是不引人注目，只要不进到一些叫花子不该去的地方，一般人是不太会注意叫花子的。 贱的另一个好处是省钱。说起来好笑，白久池只给了李浩十两银子的抚恤费，他竟然拉了几百号的亡命之徒去拦截倭人，换作其他打手，怕是招不到十人。 叫花子的第三个好处就是没学识。 很多人可能不认同，作为谍子没学识哪点好了，得到啥机密情报也看不懂。 好就好在这里了，白久池就是要谍子看不懂情报。 懂的越多的谍子，就会知道的越多，知道的越多的谍子，泄密的危险性就越大。 这是一个自古以来就没有办法解决的难题，但是在白久池手上解决了。 根据白久池的要求，每个谍子负责的事情不同，不同事情的谍子之间不能妄谈，否则重处。 于是，有谍子回报：“这是一根柱子。” 这个谍子回报：“这是一堵墙。” 那个谍子回报：“这是一根大蟒蛇。” 还有谍子回报：“这是一个大蒲扇。” 这些情报汇总在白久池脑中，白久池就知道，他们发现了一头大象。 前人用盲人摸象来讽刺他人，结果白久池反而从中学到了如何拆分和汇总情报网络，就此一项，白久池被誉为诚王第一谋士实乃名副其实。 白久池的这套情报法，第一个实验对象就是丐帮，现在杭州丐帮堂主李浩被官府抓了，白久池自然得出手相救。 说句夸奖的话，像李浩这样不讲钱财、忠义当先的二缺乞丐头子，还真不好找，属于是可遇不可求的良才。 一听李浩被抓，白久池脑子里快速的转动起来。 最新的一条情报，杭州府尹发出通缉文书，捉拿三个“江洋大盗”，一个是乞丐，一个是和尚，还有一个是满身血气的书生。 现在白久池知道为什么黄小石会被认为是书生了，原来他穿着书生的衣服。 李浩两个乞丐被抓了，白久池自然是要快速判断，到底是把他们给捞出来，还是让他们永远闭嘴。 总之，李浩和萧遥两人绝对不能被提审，否者有一些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白久池在房子里转起圈来。 …… 杭州府尹现在真是想找人大哭一场，这事原本和他毛关系都没有的。 超出府尹管辖范围的人犯昨夜被人杀死于大牢中，不光是如此，东厂张公公也命丧于此。 虽然锦衣卫总旗李兵自剥了衣物，打散了头发重镣加身，但是这事实在是太大了，光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总旗可背不起。 不管这事到底算不算府尹的管辖范围，但是若是要背锅的话，定然是少不了他。 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杭州府尹连夜审问，从七个生还者口中分别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七人的供述大体一致，还有两个是本地人，应该不存在串供的可能，事实很清楚：昨夜有强人劫狱，张公公以身殉职，人犯戚某死混战。 事实是很清楚了，但是事件的性质该怎么定，这又头痛了。 那四个来劫狱的强人，到底是来救戚某人，还是假借劫狱实为暗杀戚某人的。 这可是极为重要的原则性问题，一个不小心，亲娘啊，那可不是影响仕途那么简单了。 杭州府尹站在院子里仰天长叹，老天爷啊，你还是发个雷噼死我吧！ 他真的很羡慕张公公，可以安安稳稳的躺在那里休息了，此事不光是无过，可以还说略有小功。 杭州府尹寒窗苦读十多年，待到金榜题名时，转脸无情踢了糟糠之妻，迎娶了贵人的悍女，又在妇威之下战战兢兢地过了十多年，这才混到一个府尹之位。 也不知道走了哪个背时运，在这种杭州府尹职权完全插不进去，也不在管辖范围内的事情翻船了，但是他却要受到连带责任。 说到冤枉，他自认第二，窦娥都不敢认第一。 对了，杭州府尹突然想到，不是还有三个人吗？那三个打跑劫狱强人的人，定然是知道某些内幕的。 于是，杭州府尹连夜求到了杭州城里的绘图高手，根据众人招述的口供，画了三个人的意相图。 图刚画好，杭州府的通缉文书就发了出来，通缉三名“江洋大盗”。 结果，江洋大盗没抓到，臭乞丐抓了一堆。 偌大的杭州城，其他的不说，真的敞开要抓，乞丐管够。 杭州府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事后补过瞎操作，居然真的把昨天晚上的正主给抓到了。 在这边。 在一个小巷子里，书生将白久池手写的一张便条交到了钱捕头手中，钱捕头看了一眼后，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钱捕头只身来到杭州大牢，他穿过三门两院后进到了地牢里，对着忙得同样焦头烂额的捕快大声喝道：“还有地方装人吗？这又抓了百来个臭要饭的。” “钱捕头，大牢都满了。”捕快一边擦着汗，一边对着钱捕头回道。 “这是臭死了！”钱捕头带着满腔快压抑不住的暴躁对着捕快问道：“最早抓的那一批审过了没有？” “审……，审过了。” 审得出个毛啊，无非就是挨个问问姓啥，叫啥，昨天晚上在哪里。 捕快觉得这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昨天晚上做了那么大事情的人，还能被自己这等人给抓到？ 想屁吃吧。 “去，把审问过的都放了，腾出地来装新抓的。”钱捕头对着捕快说道，“这些臭乞丐，一个人赏几棍子，给我打出杭州城，免得等下抓重了。” “是。” …… 杭州城外。 书生和丹青二人在上百个被乱棍打出城的乞丐堆里，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毫不起眼的李浩和萧遥。 想要隐藏一滴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滴入大海里。 同样的，要隐藏李浩和萧遥的真实身份，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混入一堆乞丐里。 四人找了一个僻静之处，书生开始给李浩讲此事来龙去脉。 书生已经看过了朝廷的通缉文书，他告诉李浩，昨天黄小石三人去天牢救人，结果被官府误认为了是匪人的同伙，这个误会三两下也解不开了，得自己小心一些。 书生已经通知无颠和虚真，虚真折断了自己的长棍，两人重新化身为游方僧人，悄悄潜回少林。 李浩仰天长叹，但是事已至此，真怨不得他人。 这一战，不光是辜负了白先生的厚爱，还辜负了江湖好汉们的期望，李浩真有一掌把自己拍死在当下的冲动。 “胜败乃兵家常事，李堂主莫要过于自责。”书生安慰李浩道。 但是萧遥此时心中却是既冤又怒，他自认忠义无双，结果没有功劳苦劳且不说，还要被人抓去顶锅。 奸臣当道，奸臣当道啊! 何时才能拨云见日，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啊！ 从小便是身负奇冤的萧遥，再一次被天下之不公激怒了。 随后，李浩和萧遥脱下破衣丢掉，书生递给他们新买的两件旧衣服，再给他们两片布，包在了头上，把满头的脏发给盖住了。 现在，李浩和萧遥更像是两个穷苦之人，虽然也不上档次，但是起码不像乞丐了。 杭州之地不宜久留，于是四人就此拜别。 第95章 余波未平 昨夜勤奋练功，等黄小石睡醒了之后已经是天色大亮。 随后，黄小石出门找吃食，这时候才发现杭州城今天似乎哪里有不一样的。 这，哪里不一样呢？ 黄小石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苦思，这又说不出哪里有所不同。 当黄小石看到一队带甲的官兵押着一大串用绳索套住脖子的乞丐不知朝哪里走时，黄小石才恍然大悟。 对了，杭州城里变干净了！ 满地躺着的乞丐都没有了。 不是吧，官府什么时候有心情管乞丐的事来了。 随后，黄小石看到了通缉江洋大盗的榜文，然后他看到了那三幅等身画像。 “所以说咯，做人低调点总没错。”黄小石转身去吃早饭去了。 通缉文书上要找的是血手书生，关我这个卖药的啥事。 至于乞丐为什么倒霉，黄小石知道原因了，还不是萧遥那句“忠义丐帮”。 那个光头，老百姓都还在讨论是秃子还是和尚，至于书生的身份，官府更不可能知道了。 就你丐帮嘴快，做点事生怕就不被人知道了。 当然了，黄小石现在底气十足的原因，还真的不是身份。 有王府的金牌护体，怕个球呢。 丝毫没有成了通缉犯觉悟的黄小石，在吃了早饭后，继续回到客栈里闭关。 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抓紧练功。 黄小石隐约觉得，诚王府的人把自己晾着，无非原因有二。 其一是先把自己放一放，再看给自己找点啥事安排。 诚王绝对要给自己安排事情，而不是让自己走了几千里，就那么喝完茶就了事了的。 其二是诚王府要消化完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然后安排下一步计划，这时候才可能把自己给带上。 当然了，黄小石对诚王会给自己安排什么任务并不在意，说白了，他需要的仅仅是诚王的这个“太子世子”认证。 黄小石是准备拿着“太子世子”的身份，去天龙教那里卖大价钱的。 “龙王老大，你看我这个太子世子都来跪靠您了，给多大个官合适呢？” 想到这里，黄小石就一脸的正义凌然。 靠血脉上位怎么了？ 有本事，你们也弄一个“天龙人”认证啊！ 当然了，一切的一切，都是要以自身的实力作为最基础的保障，没有实力，一切承诺都只是空谈，是单方面的施舍，是随时可以撤走的投资。 只有自身拥有够强的实力，这才能把所有的资源吞下去，消化掉，再转化为自己的实力。 【小无相功】是一个极好的二阶内功，有了【小无相功】，黄小石可以拼接任何更高阶的内功心法。 天龙教总部在西域，天山派也在西域，如果能有办法接触到阿忠，嘿嘿。 【九阳神功】那不就是唾手可得？ 不，其实没那么简单。 游戏里阿忠送【九阳神功】感觉更像是剧情强制安排，能把顶级内功练到满级的人，无论是智慧还是心性都绝非常人。 不要把别人都看成傻瓜，不然到了最后，可能发现自己才是那个大傻瓜。 不过黄小石相信，只要肯下功夫，没有拍不穿的马屁，何况阿忠还有一个软肋。 你说我要是给阿霞一颗龙虎豹胎丸，让阿霞把阿忠强上了，阿忠会不会感激涕零到对我磕头跪下，强行要把【九阳神功】传给我？ 嘿嘿。 男人一上头了，是最康慨的，这点lsp是最有发言权。 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坏嘛。 别人心甘情愿求着给，才是顺水推舟的最高境界。 【小无相功】不就是这么来的嘛。 现在的事情，就是抓紧空窗期赶紧练功，先把【小无相功】吃满再说。 当下世事难料，唯有自身变强才是以不变应万变之法，以后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黄小石其实是最懵逼的一个。 因为戚将军死了。 说起来，戚将军在原剧情中只出现过两次。 第一次出场就是这次事件。 第二次出场，是他带着朝廷大军和诚王大队的决死血战。 在原剧情里，根据之前的前置剧情，分别有戚将军大胜和戚将军败退这两种结果。 前者是皇帝成功平叛，后者是诚王登基上位。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戚将军竟然意外身亡了。 神仙了。 那么，到了诚王起兵之时，谁会来带兵平叛？ 这人比起戚将军来到底又如何？朝廷和诚王决战的结果会怎么样？ 鬼才知道。 所以，不是在原剧情中出现次数少的人就不重要。 戚将军可是能决定天下终局的关键性人物之一。 其实武林里所有的波涛和动荡，根源就在于诚王和皇帝的皇权之争。 所谓的正邪大战，所谓的圣堂之争，都不过是表象。风起庙堂，这才是一切的根源。 现在，戚将军死了。 你要问黄小石接下来天下结局会如何走向，他也是懵逼样。 还有一件事情，黄小石不知道。 他第一发杀意波动拳击杀的那个倭人头目，来头真的很大。 黑冢利家虽然在中原并不出名，但是他是黑冢家的实权二号人物，负责黑冢倭团对中原的联络活动。 黑冢利家虽然抱着以身殉业的想法，其实他并不是真的会死，毕竟他身边有一大群死士守护着，哪里会让他真遇到危险。 所谓的亲自带队，更多的时候是作为一个姿态给诚王看，以表示黑冢倭团对诚王的忠诚和服从。 哪知道，黄小石在超远距离一个“哈多根”直接将他秒杀了。 这件事带来了最直接的影响就是，黑冢倭团和中原的联系一下就断了。 可以说，黄小石这根搅屎棍，成功地搅出了一池子的粪汤。 现在池子已经进入了不可测的混沌状态，谁都说不清楚接下来事件会朝着哪个方向转化。 …… 搞了大事情，深藏功与名的黄小石，在吃了一个饱后回到客栈继续练功。 话说，这种简简单单转一圈就能收获成就的机械操作，真让人沉迷于此不可自拔啊。 不知道这是人性弱点，还是黄小石天生就是这样。 反正，黄小石接下来一连十几天都窝在客栈里，直到白久池都憋不住了，主动找上门来了。 白久池原本是想把黄小石放在花花大杭州，又给了他千两银子，想试一试黄小石的心性到底如何。 结果，这太子世子竟然在客栈里一蹲就是十多天，整日里足不出户，连饭菜都是送进房的。 这太子世子，怕不是有啥大毛病吧？ 白久池吃不准黄小石是个啥样的人了，这样的种品，他以前还真没见过。 …… 未明离开了怡春院后，尴尬地发现他联系不上书生和丹青二人了。 当然了，书生和丹青在中午就已经撤走了。 未明在杭州城里转了一圈后，想到了金风镖局的陆少临，他腆着脸上门求助。 一听未明的要求，陆少临哈哈大笑。 原来这个在倭人岛上大杀四方的少年英雄，竟然不认识回去的路。 于是，未明在金风镖局小住了几日，最后随着一趟押往洛阳的镖，跟着金风镖局的人回洛阳去了。 这次杭州之行，未明真的是一肚子的委屈。 书生和丹青两位前辈真的是太不负责了，刚到杭州城就把他丢下，这离开杭州城，又把他给丢下了。 还好未明从小就独立惯了，但是一想到此，还是忍不住心酸：说好了带我来玩，结果我啥都没玩到。 当然了，未明收获还是不少，比如说见到了漂亮的香儿姐姐。 在未明住到金风镖局的当晚，陆少临罕见的没在怡春院过夜，而是回家了。 看到陆少临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未明关心地问道：“陆大哥，你怎么了？” 陆少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带着无比心痛对着未明说道：“香儿姑娘走了……” “啊？走了？”未明也是大吃一惊，他还说这几天反正没事，去找香儿姑娘学琴呢。 对，未明确实是对琴道志不在此，但是他并不是说对琴就不感兴趣。 其实未明音律感天生极强，仙音教了他一个月后，就说不用再教，自己练就行了。 在逍遥谷，现在无瑕子唱歌时，都是未明在伴奏。 香儿姑娘这一走，未明可是遗憾，不知道何时何地才能再次相见。 …… 倭人占据的岛上，海鲨帮和霹雳堂的帮众正在一寸一寸的搜岛，这已经是第二天了。 在大规模绞杀倭人后，一些散落的倭人就得这样一寸一寸的找出来。 当初为了藏粮食和财物，倭人在岛上掘了很多土洞，一些倭人就躲在土洞中。 为了减少伤亡，一般都是海鲨帮帮众拉开土洞的盖子，然后霹雳堂弟子一个霹雳弹扔进去，数息之后，只听一声沉闷之响，洞里就安静了。 这边，海鲨帮的帮众又刚拉开一个土洞的盖子，只听到里面有人绝望的大喊了一声：“倭贼，爷爷就在这里，有种你下来啊！” 这是中原少年的声音。 众人对着洞里喊话喊了半天后，终于救出了一个矮小瘦弱的少年郎。 熊天霸一问才知道，原来他是沿海一个富裕之家，结果全家被倭人绑到岛上，因为交不出赎金，家人被一个一个的杀掉了。 昨天岛上大乱，有一个倭人逃到囚禁他的地洞里躲藏，被他趁机一刀杀死。 听了少年的话，海鲨帮的帮众下到洞里，果然找到一个倭人的死尸和一把带血的短刀。 “好样的，这才是汉家好儿郎！”海鲨帮的帮主熊天霸拍着少年的肩膀大声说道：“你要是没有了去处，那就跟着我混吧。有我一口饭吃，就少不了你的一口。” “谢谢老大，谢谢老大。”少年激动的对着熊天霸连连做拜。 “从今天开始，你是一个天朝人了。” 少年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大胆的挺起了胸膛对着众人说道：“我叫牛小二。” …… 李烈已经自剥官服，戴上了枷镣，但是他毕竟是锦衣卫总旗，在锦衣卫上级命令发来之前，他依然是总旗。 所以现在李烈已经除去了枷镣，自己一人在室中静坐，这也算是自囚。 这时候有人推门进屋，李烈睁开了满是血色的眼睛。 原来这是苏杭锦衣卫的祝百户。 祝百户是李烈的直属上级，看押戚将军的命令还是祝百户亲自下达的。 祝百户很熟悉李烈的性格，这人虽然名字里带着一个烈字，做事却是非常细心，堪称滴水不漏。 没想到这才十多日没见，李烈已成了戴罪等死之身。 “李兄，桉卷我已看过了，不过还是想来找你谈谈。”祝百户拉过凳子坐下后，对着李烈说道。 这开口称兄道弟，一是拉近之间的亲切感，二来是李烈虽然总旗身份还未被免，但是这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了，再称李烈为总旗显然不合适。 祝百户坐下后，对着李烈说道：“我想请李兄从头到尾，详细讲讲昨夜之事。 但凡有任何事，哪怕是猜想，无论大小，都与我一起说出来。” 李烈点了点头，他从昨夜晚饭后，十多个厂卫集体中毒而亡开始说起。 李烈讲的并不太连续，他一边讲一边想，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大体事情他今天已经说了无数次了，但是一些小细节的记忆此时才被激发。 比如说李烈刚想起来，劫囚的四个怪人里，有一个黑衣蒙面者，他用的是一把长柄倭刀。 祝百户坐在那里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李烈的讲述，直到李烈讲到自己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时，已是满地死尸。 “是谁救的你，你知道吗？”祝百户对着李烈问道。 李烈摇了摇头。 那时候他已经中毒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其实，李烈不止一次想过，要是没被人救出来就好了，何至于此。 李烈真羡慕张公公，不，是有一些嫉妒。 “唉。此事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李烈说道，“哥哥被人白救了一回，不过能留着这条命来给你讲完整个来龙去脉，也算大善。” 祝百户对着李烈问道：“那四个劫囚之人，武功怎么样？” 李烈一听，正色说道：“任意一人，皆在你我之上。” “你说，有一个前来帮忙的书生，他几拳就将一个壮汉给放倒了？”祝百户追问道。 “没错。两人互攻了几拳，都是有攻无守的那种，结果几拳之后，那个书生就放倒了壮汉。”李烈非常确定的说道。 祝百户陷入了沉思。 江湖中的武林高手，祝百户虽然不是江湖人，但是也是知道一二的。 用刚拳的高手不多啊。 用刚拳最有名的就是天罡门，但是根据画像，怎么看都不像是江天雄或是江喻。 这事，还得找六扇门问问才行。 作为百姓人人惧怕的锦衣卫，其实祝百户很多时候常常心生一种无力感。 朝廷的律法只对某个程度以下的武者有效。 当武者的能力达到某种程度后，朝廷实际上对他是没有执法能力的。 就算是你把通缉告示贴的满天都是，但是得能抓到人啊。 昨天晚上不管是前来劫囚的四人还是前来帮忙的三人，这七人都是属于朝廷对其没有执法能力的高战力武者。 怎么江湖中一下就冒出了这么多匿名高手了。 “最后一事。”祝百户对着李烈问道，“你觉得那劫囚四人，是来真劫囚的，还是借劫囚之名杀人的？” 这问题可以说是极为重要，所以李烈回答前，他沉吟思考了很久。 终于，李烈抬起头对祝百户说道：“我看那四人口中所称是来劫囚，其实是来杀人的。” 祝百户追问道：“这么说，对方计划是成功了？” 李烈重重的点了点头。 祝百户端起茶壶倒了两杯冷茶，他站起来后端起一杯，李烈也连忙站起端起另外一杯。两人举杯对敬，随后将自己杯中冷茶一饮而尽。 祝百户将茶杯一放，转身就走。 李烈看着祝百户离去，心中卸下了一副重担。 既然你来了，我便可以从容赴死了。 李烈坦然转身，合衣倒在床上，一阵倦意上头，很快就鼾声大起。 有些话，不必说出。 有些事，不需承诺。 朝廷钦犯狱中身亡，李烈难逃一死，但是有祝百户照应，家无覆灭之忧。 …… 三份各有渠道的奏疏前前后后同时发出，以八百里加急朝着京城递去。 几日后，京城，禁宫之中。 这是一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房间，房间空间很大，但是布置极为杂乱，有铺了画了一半书画的大书桌，有装满书册的书架，地上胡乱丢着一些翻开了却不准旁人动的书籍，更怪异的是，房间里还有一个武器架。 一位身着明黄龙袍，头戴纱翼善冠的年轻男子，正拿着一把朴刀，疯狂地砍向另一位持盾者，一边砍，一边口中还在大喝着。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砍完二十刀，男子把手里的朴刀随意一扔，然后喘息着说道：“好了，老子心中这股恶气出了，再来谈事。” 这男子便是当今皇帝。 皇帝身前，站着两位不应该同时出现的人物，一位是东厂厂公陈崇英，一位锦衣卫指挥使包同天。 刚才皇帝提着刀乱砍的对象，就是包同天。 皇帝身前的桌子上，摆了三封奏疏。 这第一封是锦衣卫的八百里加急密奏，密奏里面详细写了十一月十七日的夜间，杭州大牢发生的恶战。 密奏将物证和七人口供归纳总结后，把事情经过完完本本的描述了出来，结果就是戚将军死，东厂全军覆没，锦衣卫和看守衙役死伤惨重。 生还者的口供和午作的呈词相互对应，出现在杭州大牢的七人中，有用倭人兵刃的人。 第二封是杭州府尹祝知安发的八百里加急，里面开篇便是杭州地牢恶战，写到东厂张一与公公被贼所擒后，英勇就义，锦衣卫总旗李烈作战不力，导致戚将军死于混战。 这事在自己职权之外，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三封是东厂发的加急桉录，里面除了记录了杭州大牢一战之外，还记录了杭州城外发生了一场不为人知的厮杀。 桉录指出，原本有一伙近百人的倭寇准备夜袭杭州城，结果刚在出发就被人给截杀了，倭人的尸体和兵刃不见了踪影，但是他们驾来的船只在留在湾口。 根据残留的线索推测，倭人已经在湾口处潜伏了多日。 “陈崇英。”皇帝出够气了后，对着那位眉发皆白、低眉顺眼的东厂厂公说道：“你以后找人，得找些聪明点的。 得有脑子，知道吗？ 要不是你东厂把人锁在地牢里，会被人用毒攻吗？ 我让你们东厂把戚常威那老狗带回来，是另有重用，不是要你们真整他，更不是要你们整死他。 懂吗？！” 天子一怒，连天下第一高手陈崇英不得不弯腰低首，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皇帝擦了一把挂在下巴上的汗水后，对着旁边的太监说道：“传我口谕：戚常威发国殇；张一与鞭五十；李烈斩立决。祝知安，祝知安这倒插门的老小子，真是便宜他了，官降一级吧。” 皇帝转过身来对着锦衣卫指挥使和东厂厂公两人说道：“其他的事就算了，这几个事情给我查清楚。 倭人是怎么知道戚老狗关在哪里的，若没有内应，他们怎么敢百人夜袭杭州？ 截杀倭寇的到底是谁，大牢前助拳的人又是谁，他们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陈崇英、包同天，你们给我查，查不出来，我让你们两个给我当盾靶子。” “是。”陈崇英和包同天领旨退下。 “陈崇英，你等一下。”就在陈崇英准备退下时，皇帝叫住了他。 皇帝说道：“来来，给我按下头。朕头痛了快有半个月了。 你是东厂厂公，得为朕分忧。 君忧臣辱，老子现在就忧得很。 懂吗？” “是，陛下。”陈崇英一边回答，一边伸出双手对着皇帝的头部按摩起来。 在陈崇英的按摩之下，皇帝的头痛顿时缓解了，他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开了。 “陈崇英啊。”皇帝心情大好。 “奴婢在。” “你得中用点！ 朕舍不得杀你啊。” …… 杭州城，客栈中。 白久池见到了正在床上打坐的黄小石。 这个黄小石，一点空都不肯浪费，就这样一边打坐练功一边和自己交谈。 很简单，黄小石知道，白久池是个不在乎面子的聪明人，对这样的人，自己对他的态度并不会影响到他的思绪和决策。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用浪费时间来巴结你了，与其对你示个好，不如我把内力多转两圈。 “王爷是你亲叔爷，可是最亲的血亲，而且你们也有共同的敌人——那个杀了你父王和母后，抢占了勤王的皇位，还一直欲至你于死地之人。 就是当今的那个皇帝！” 白久池的口才不谓不好，他说得极为动容，结果黄小石连头都没抬一下。 “这皇帝登基以来，好大喜功，鱼肉天下，也用尽一切心思排除异己。 诚王素有贤明之名，这也成了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皇帝欲除诚王而后快，只不过现在诚王低调做人，他一时间拿不到把柄罢了。”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出来了，黄小石连眼睛都没睁开。 白久池既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又不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和聪明人说话，好处是省事省劲，但是缺点就是白久池无法把控整体节奏。 “我承认我低估了你。”白久池说道：“我也知道你是一个有野心之辈。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或许你也知道我家王爷想要做什么事。 既然你在这里十多天都没走，这也表明了你的态度。 别的我不说了，王爷需要你掌控天龙教。” 听到“天龙教”这词，黄小石终于睁开眼睛了。 黄小石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白久池，他认真地对着白久池说道：“天龙教是个大教，我一个人想要登顶很难。” 黄小石说的比较含蓄，白久池自然也听得懂。 白久池点了点头，他说道：“这点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不过，当前还需要你自己先想点办法，尽快立点大功劳，我才有理由把你直接插入天龙教的高层之中。” “好”。 这么几句话，大家就算是达成协议了。 从今天起，黄小石就是诚王手里的一个打入天龙教之中的棋子。 （第四卷完） 第96章 密谋 武当山下一小镇，客栈里。 “冬”的一声。 方云华给黄小石直接跪了下去。 黄小石给吓了一跳。 “我槽，你不会是对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吧！”黄小石对着方云华惊呼道，“莫非你把老子是天龙教的身份给卖了？！” “没有，没有！”方云华连忙否认道。 “那你是把老子的太子世子的隐藏身份给卖了？”黄小石对着方云华接着喝问道。 “不是，不是，都不是。”方云华继续否认道。 “那你跪下来干嘛？”黄小石看不懂方云华的行为艺术了。 自己又没老婆，方云华要绿也绿不到自己头上啊。 “大哥，我真的错了。”方云华对着黄小石真心诚意地忏悔道：“小弟有眼不识泰山，看在同为老乡的情面上，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受小弟一拜。” 方玉华这么一说，黄小石懂了。 简单地说，方云华认怂了。 在杭州，白久池不是要黄小石为天龙教立下一个大功劳吗，黄小石转念一想，就想到了方云华。 武当派大弟子方云华，这算不算大功劳？ 你要是觉得不算，那我等下就把武当派掌门人卓人清给干掉。 武当派掌门人方云华，这算不算大功劳？ 黄小石到了武当山下的小镇后，发了一封秘信叫方云华出来见面，结果方云华一见到黄小石，惊呆了。 黄小石竟然已经42级了。 上次方云华见到黄小石，黄小石才19级！ 方云华终于知道了，自己就是一个娄逼，自己就是一个不吃长进的烂宅，自己这种人别说没有机会了，就是给了机会也抓不住。 真正的弄潮儿是黄小石这种人，他们才是穿越者中的主角。 所以方云华一见到黄小石，他二话不说，直接就给大哥跪了。 跪地认个错，再拜个大哥，后半辈子就有依靠了。 那些看不起方云华没节操的，自己出来走两步？ 等到两人把话聊明白了，黄小石发现原来是这个事，他把方云华扶了起来。 说黄小石不怄方玉华的气，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当时黄小石正是最艰难的时候，方云华并没有伸手拉黄小石一把。 大家都是玩家，方云华传内功给黄小石，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然而因为他的自私自利，心胸狭窄，甚至可能看不起黄小石，所以并没有这样做。 黄小石这一下子等级追上来了后，方云华这才感受到了来自【玩家】的压力。 被打脸了之后，疯狂找补，死磕到底？ 这点方云华很清醒，他性格再废，脑子还是在的。 黄小石拉起方云华坐下后，他对着方云华语重心长地说道：“云华啊，贪图享乐真的没错。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到底能享乐多久。 你应该知道，但凡是投放了穿越者的世界，都不会让你太太平平的过日子。” 方云华一听，点了点头。 这也是一个强穿越定律：但凡有穿越者的世界，必然即将迎来极大的危机。 黄小石对着方云华继续说道：“我这大半年来，通过各种蛛丝马迹，查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长则三五年，短则一两年，必将天下大乱。 到时候，乱世一来，兵刀加身，人生在世便是身不由己。 不是说你会点武功就不会死。 兵乱、匪盗、饥荒、瘟疫，样样要人命。” 黄小石这话一出，方玉华听呆了。 这古代的生活就够穷了，还要来乱世？ 这要不要人活了？ “想要在乱世中自保，归根到底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拥有绝对的实力。”黄小石继续说道：“绝对的实力有两种。 一种是掌握大权。 手里有人有粮，等天下快要归一时，找个大腿抱了，也就可以混吃等死了。 你掌管武当派，我混入天龙教，都可以做到。 但是第一种还是不保险。 毕竟人心难测，冷不防就被人给卖了，或者是卸磨杀驴，兔死狗烹。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的不少。 所以，绝对的实力第二种，就是拥有绝对强大的武力。” 方云华点了点头。 自身强大才是最根本的强大，这是一种不为别人意志所转移的强大。 “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搞到一套超一流功法。”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 超一流的功法，方云华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之前他其实没多少动力去了解，更没动力去追求。 反正我已经是武当最强的了，超不超一流好像无所谓。 但是黄小石这么一说，方云华就立刻知道事情的急迫性了。 “其他的事情，不好说。”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我呢，是想穿越回去，你呢，或许喜欢这里的万丈红尘。 但是无论哪个目的，根本条件之一就是要有超强的武力。 你我既然是兄弟，就应该相辅相成，要知道，我们之间其实是完全没有利益冲突的。” 方云华点着头说道：“我懂，我懂。” “所以，我们需要联手想办法弄到一个超一流的武功。”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武功的传承性你不要担心，我会【小无相功】，可以让你无缝衔接。 找到超一流的功法后，我先教你【小无相功】，只需要把全身的内力转化为中性内力，就可以学习超一流功法了。 当然了，你现在就要【小无相功】，我也可以先交给你，但是你不要在人前使用【小无相功】，我不好向逍遥谷交代。” 方云华一听，自然是连连点头。 很快，黄小石把【小无相功】传给了方云华。 【玩家】传功法给【玩家】，连过程都省略了，直接点确认就可以了。 方云华问黄小石要不要武当的【武当乾坤功】时，黄小石摇了摇头。 没必要。 同一个阶层的内功，对人物的提升是相同的。 简单地说，到了一定等级，如果运转【小无相功】都已经没有经验了，运转【武当乾坤功】也不会有经验。 这就否决了玩家相互传功，用几个中阶内功强行冲级的做法。 接下来，黄小石没有再对方云华隐瞒，他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超一流武功的秘密都讲了出来。 “我所知道，当下只有很少的几个超一流武功。 【残花宝典】在大内。 不过你应该没兴趣练吧。” 黄小石这么一说，方云华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人生的乐趣他才刚刚体验到，怎么可能去练那个玩意。 “【北冥神功】在逍遥谷无瑕子手里。 【天罡无极功】是天罡门的江天雄父子。 【九阳神功】在天山派一个叫尚精忠的弟子身上。 天龙教的天王和龙王手里，还有两个超一流功法，不过我把名字给忘了。” 说到这里，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我们把目标分解一下。 【残花宝典】应该是不考虑了。 【北冥神功】被无瑕子看的很死，只有逍遥派掌门人才能拿到。 我虽然是逍遥派记名弟子，但是绝对是没有资格。 不过我看着老头也没几年了，等他一旦决定要传位了，就会把【北冥神功】传给逍遥谷三个弟子中的其一。 我现在与他们三个人的关系都很好，一旦他们三人拿到【北冥神功】，尤其是东方未明拿到【北冥神功】，我得到的机会就很大了。 然后是【天罡无极功】。 江天雄父子两个都是狐狸变的，鬼精鬼精的，想要套出来，我完全没有头绪。 【九阳神功】，你可以努力一下。话说，我觉得你的把握非常大。 你和天山派都是六大派的，你们身份相近，可以多走动一下。 给你说，尚精忠有一个死穴，他暗恋同门师妹阿霞，你玉面下贱（黄小石故意的）方淫华，刚好可以在这方面教教他。 男人嘛，你知道的，那个一上头了，还不是要啥给啥。 不过要记住，得要他先传功，再帮他。要不然到了贤者时间，说不定他就反悔了。” 方云华一听，大喜。 泡妹子，这不是自己的专长么。 “最后啊，龙王和天王的这两个超一流功法，我想办法努力努力。”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对了，今天我找你来，是谈正事的。 你，武当派大弟子，方云华，现在就是我小弟了，若是夜叉或是吃喝嫖赌来找你接头，你可不要惊讶。 这个我得当做功劳报给天龙教，好让他们给我升职加薪。” 黄小石婆婆妈妈说了半天，终于说道今天他要办的事情了。 方云华的头像是小鸡吃米一样，不住地点。 大哥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方云华本来就是大哥的小弟。 “对了，你说我要不要把卓人清给弄死，好让你提前上位？”黄小石对着方云华突然这么一句问道。 方云华一听，脸色一变，他说道：“大哥，这卓人清，待我还是不错的。” 黄小石听了方云华的话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在意的说道：“没关系，武当派是你的地盘，掌门之位早晚是你的。” 讲点人情好啊。 手太黑的家伙，哥哥也很害怕。 最后，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记住了，不管大局如何变化，你我才是真正关系最紧密的人，而且我们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利益冲突。 表面上，该随大流也可以随大流。 我看日后武林，天龙教少不得要和六大派大战一场，到时候我们再根据具体情况伺机而动。 对了，有什么情况，及时发信给我，我估计还是会回洛阳住一段时间。” 方云华听到这里，连忙说道：“大哥，你那种秘信我不会写啊！” 黄小石听到这里才惊呆了。 小学生科普读物上都有的玩意，你居然不会？ 好吧，黄小石终于对方云华有一个更加深刻的理解了。 接下来，黄小石把自己写信的那套工具拿来，然后手把手教方云华从制作鹅毛笔到制作隐形墨水，一一教了一遍。 方云华终于用蜡烛烤出了自己写的隐形字。 最后，黄小石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裹了几层的小木盒。 黄小石解开油纸打开了盒子后，露出了一个黑不熘秋的玩意，他把这个递给方云华，对他说道：“这种药极其珍贵，你留着保命。” 方云华把丹药拿到手后定睛一看，激动地浑身抖了一下。 就算是方云华这家伙，也是听说过【生生造化丹】的大名。 很显然，【生生造化丹】的名头已经超越了这种低武世界，很多故事中都出现过这个玩意。 “谢谢大哥！”方云华心中一暖，终归还是老乡贴心啊。 说的是啊。 随着黄小石的一番话，方云华也明白过来了，其实老乡和老乡之间真的没有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 这些土着眼里的利益，比如说武功秘籍，比如说名和利，在老乡之间根本不值一提。 老乡之间肯定也是有利益冲突，怎么说呢，这个江湖足够大，足够容下几个老乡。 就当方云华收下【生生造化丹】，准备和黄小石拜别时，黄小石突然叫住方云华，对着他说出了今天最后的重要消息。 这些消息黄小石原本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方云华，毕竟这件事情关系太大了，弄不好会影响到剧情变化。 不过现在剧情已经成狗屎了，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了，那就大家一起搅吧。 “等一下，有关于你们武当派的秘闻给你讲一下。 以下消息非常重要，具体怎么使用，你自己把握。 把握不好就不要乱用，每一个都是王炸，一丢出去，必然就是翻江倒海。” 见到黄小石这么慎重，方云华严肃地点了点头。 “一，当年武当派向天龙教派出的卧底，叫东方曦，是卓人清的师兄。 原本是东方曦继位武当掌门，卓人清去天龙教的，但是东方曦这个师兄爱护师弟，所以他去顶了卧底这任务。 二，十五年前，东方曦卧底失败，被认为是叛徒，被天龙教和六大派追杀。其中，卓人清还亲自参加了六大派的追杀。 东方曦夫妻死于那次追杀，不过他们的儿子活了下来，那就是东方未明。 三，卓人清年轻的时候对一个女人始乱终弃，这女人珠胎暗结后被人接盘了。 这女人叫易兰，生出的女儿叫何秋娟，接盘侠是天山派的掌门人何未峰。” 黄小石这三件事一说，饶是方云华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也顶不住。 妈呀，这瓜太大了，接不住啊！ 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所以，你看，天山派和你们武当还是很有渊源的嘛。 这些情报我觉得用于威胁人效果是最好的，放出来反而是落了下成。 所以，你真不考虑一下武当派掌门之位？ 只需要用第三条，稍微暗示一下卓人清，再加上你的武功本来就比他强，武当派拿到手真的是信手拈来。” 黄小石的话很具有诱惑力，但是方云华艰难地摇了摇头。 人心总是肉长的，有良心不是坏事。 黄小石拍了拍方云华的肩膀，说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啊！” 说完，黄小石走出了客栈。 今天，黄小石就要赶回成都。 黄小石还记得，老大巩光杰要大婚了，他说好了要赶回去的。 第97章 大买卖 武当算是位于洛阳和成都之间，所以黄小石在回程的时候转了个圈去一趟武当，也算不得绕了太多的路。 这次从武当回成都，黄小石为了赶时间，他提起内力发足狂奔，两千里路竟然几天就跑完了。 这哪里是人啊，分明就是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 这紧赶慢赶，总算在巩光杰大婚之前三天，黄小石回到了蜀中的乡下。 见到黄小石平安返回，巩光杰自然是极为高兴。 接下来的几天，作为巩光杰亲友团的黄小石简直是在酒坛子里泡着的，饶是体质已经到了如此程度，黄小石都快顶不住了。 终于抗过了巩光杰的大婚，新年将近，黄小石又继续留在蜀中过年。 这也是黄小石这几年来第一次回蜀中过年。 整日里泡在酒坛子里，醉到连晚上练功都停了的黄小石自然是不知道一件轰动武林的事情发生了。 年底，江湖百晓生发布了这一年的各种榜单，其中万众瞩目的新秀榜，黄小石直接从榜外一跃到了榜眼的位置。 此时之前，江湖中其实没多少人知道“黄小石”这个名字，而一夜之间，黄小石成了武林中人人交头接耳的话题。 新秀排行榜，不光是个人榜，其实也变相的是门派榜。 因为每个新人身后都会标注着他们所在的门派。 一个门派的实力强弱，从每年的新秀榜上就可以看出来了。 这江湖新秀榜自开榜以来，基本就被六大派的弟子给挤满了，这是第一个挤入新秀榜的非六大派之人（江喻并未入江湖），而且一口气就冲到了榜眼的位置。 这真的是一个鼓舞人心的好消息。 后来，有人用风轻云澹的口吻说道：“你们怕是不知道，这黄小石，是逍遥谷的记名弟子……” 原来如此，散了散了。 太阳下果然没有新鲜事。 这倒是有人立马开始动脑筋了。 逍遥谷现在有三名弟子，还有一名记名弟子，武林新秀榜前十，这就占了四个位置。 而且，妙就妙在，这四个人都是男弟子。于是，有一些家里生了一个好闺女的人，心思就活泛起来了。 …… 黄小石终于是放松了。 不管外面如何，这里才有家的感觉。 每年一到春节，无数的托尼老师和潘妮老师回到农村，变成了王二狗和铁大丫，然而他们脸上的笑容却是最灿烂的。 那天在巩光杰的酒席上，黄小石喝得大醉，他直接掀开了一个摆满了残羹剩饭的桌子，然后跳了上去。 紧接着，黄小石拿出了怀里的那张一千两的银票，双手展开，高举过顶。 这可是大宝贝，乡下人哪里见过这玩意，众人俱惊。 “你们知不知道，杭州城的王爷，那也是，那也是，嗝，不远万里到我神农百草门，许下千金求药。”黄小石已经是喝得脸红脖子粗，他弯下腰，对着下面低着嗓子吼道：“为什么呀？” 转眼，黄小石一拍胸口，大声说道：“说明咱们的药，霸道三！” “好！” “就是霸道！” “雄起！” 满院子的人都欢呼了起来。 黄小石跳下桌子，摇摇晃晃走到巩光杰身前，把手里的千两银票恭恭敬敬递了上去。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黄小石第一次觉得这才是人生的高光时刻。 在过完元宵节后，满身酒气已经洗不掉了的黄小石，在巩光杰的连三挽留下没有再逗留，他和开年第一批运送丹药的商队一起返回洛阳。 蜀中是呆不下了，再喝人就要废了。 就在黄小石朝着洛阳走的路上，蜀中武库司的大人找到了巩光杰。 “巩门主，恭喜，恭喜！”武库司的刘大人一见到巩光杰就连连道喜。 这大过年的，虽然说过年已经过完了，但是不应该说“恭贺新禧”吗，怎么会单单说一个恭喜？ 果不其然，刘大人对着巩光杰说道：“巩门主，朝廷的封赏已经定下来了。巩门主供药有功，封武官七品，告书（任命书）不日将至，以后咱们就是平级的同僚了。” 巩光杰一听，真的是喜上眉梢。 这真不是官大官小的问题，而是一个极为实际的出身问题。 虽然说士农工商，农排在第二等。 实际上大家都知道，第一等士人与其他等人之间的鸿沟极为巨大，堪称天堑。 能够跨过农门，进入士人阶层，那叫坟头上冒青烟，啥意思？ 这种光宗耀祖的事情，足以兴师动众的修祠堂和祭拜先人了。 坟头上的香插多了，那不是满是青烟。 哪怕是事先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巩光杰也是激动到浑身发抖，要不是还有那么一丝自制力，巩光杰怕是要冲上去抱着刘大人死命亲了。 当然了，刘大人说的平级同僚，那是客气话。 武库司是兵部的一个下属部门，或者可以理解为二级机构。它在京城里最大的官，也是兵部郎中，区区五品官。 然而，这个五品官，没有人敢真正的将它当做五品官，因为武库司统管着朝廷军队的从武器研发、生产、购买、储备，直至分发的所有权限。 有人甚至形容，这简直是天下权势最大和油水最肥合二为一的五品官。 所以，蜀中的刘大人其实也只是七品官，但是没有人真敢把他当做七品官来看待。 而七品武官，那简直就是太多了，属于是入门级。再往下就没有朝廷任命了，属于是不入流。 刘大人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巩光杰，等他情绪平静下来后，这才又对着巩光杰说道：“巩兄啊，当前，朝廷又有一个大任交给你。” 过了好一会，巩光杰若有所思地走出了武库司。 这些大人，就是会当官。 有时候是先打一你巴掌，再给你一个枣；有时候是先给一个枣，再打你一巴掌。 然而眼目前，巩光杰也知道，只有顶着头皮上，万万没有往后退半步的可能。 这就像是当年和王二对顶，谁先泄气谁就死。 “孩儿啊，老汉咋个都要把你的出身给拼下来！” 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巩光杰回到了成都神农百草总门，随后，一场不为武林人所知的恶战，拉开了血腥的帷幕。 几天后，巩光杰在成都总门召集了神农百草门的左中右三个副门主，还有八个堂主，当众人济济于一堂时，眼尖的人一眼就发现没有黄小石。 “石头还在半路上，这次就不叫他了。”巩光杰对着其他的人说道。 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巩光杰不叫黄小石的原因是，那天大醉之后的黄小石，将自己的王府令牌翻给巩光杰看了。 “老大，我现在已经是诚王的人了。”黄小石喷着酒气对着巩光杰说道：“这次他们千里派人叫我送药，其实就是考验我到底行不行。 很显然，像我这样优秀的男人，必然会被诚王所招揽的。” 听了黄小石的话，巩光杰明白了，黄小石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前面去了，他已经跳过天龙教这个坎，直接被王爷给选中了。 “老大，你放心。不管是诚王，天龙教，还是皇帝，我黄小石都为你顶着。老子顶他们个肺。”黄小石说完后，终于不胜酒力，昏死了过去。 为黄小石盖好铺盖后退出房门的巩光杰，此时心中大为平静。 这几年，巩光杰也是听到了不少的各种流言，甚至直接就是叫谗言，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叫巩光杰提防着点黄小石。 “这人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怎么知道他是诸葛武侯，而不是司马懿？” 巩光杰也动摇过，然而他最后依然选择了相信黄小石，不知道为什么，巩光杰觉得黄小石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现在，巩光杰可以对所有人拍着胸口说道：“老子才是天下第一的伯乐。” 黄小石这只金凤凰，也终于飞出了自己的小鸡窝，他以后的天地，不是一群乡下土鸡能想象的。 在巩光杰大婚之际，神农百草门面临最大的一个危机，“谁才是嫡系”，随着今天晚上的这顿酒，化开了。 从此以后，黄小石就是巩家的内门弟子，就是巩光杰的亲儿子，谁要是再在旁边嚼舌头，巩光杰直接给他们噼脑壳就是一啪口水。 …… 就是因为黄小石现在的身份很超然了，巩光杰才没有想到再把黄小石叫回来。 黄小石现在可是天龙教和诚王的双料红人，人家的事情忙求的很，鬼大爷才有空整你这边的事情。 再说了，神农百草门时到今日，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这么多年的干饭也就白吃了。 人到齐了，巩光杰咳了一下后，等到大家都静了下来，他开始说话了。 “兄弟伙些，这才开年，真的就是财源滚滚啊。我这又接到了一个大单子。”巩光杰对着四下的众人说道。 “巩门主这话说的，我们神农百草门哪年不是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啊。”巩光杰这话刚一说完，下面有一位堂主立刻马屁就拍过来了，只不过，他这次马屁拍在了蹄子上。 “哈哈，说得好。”巩光杰干笑两声后，对着大家转声说道：“只是，这单有点不好做。主要是要的量很大，而且催得急。” “要多少？现在刚过元宵，好多人的心还没收回来。不过我们药库里面还有七八千件成品，这是我年前带着人鼓捣（强行）整出来的，就是用于年后这青黄不接的时候。”李左门主对着黄小石说道。 李副门主主管生产，这方面一直都抓得很稳当的。 巩光杰摇了摇头，他说道：“不够。” 接着，巩光杰补了一句：“还差得有点多。” “还差好多嘛？”李副门主对着巩光杰了问道。 “九万。”巩光杰对着李副门主回道。 “嘶。” 这九万可不是大家经常听到麻将里的九万，而是真真正正的九万。 妈呀，这真的是大单了。 要晓得，去年供应朝廷大军，这也才一共出了三万件。 没想到这才开年，直接就来了一个这么大的单子。 要晓得，神农百草门总门，一个月才只能生产两万件多点，光是这一单，差不多可以吃小半年了。 一听巩光杰这么一说，大家脸上也是喜气洋洋。 做生意的，还害怕客户要货要得多？ “没来头（没关系），简单的很嘛。”负责后期和销售的王副门主说道，“我们一个月分一万件出来，保证今年内把货给够就行了。” 巩光杰摇了摇头后说道：“不得行。他们要得急。” “那，一个月给他们分两万件。这总是够了三。”王副门主对着巩光杰说道。 两万件，光是商队就要出二十队，平均一天一队，这货运量，已经算是顶天了。 巩光杰又摇了摇头，说：“还是不得够。” 李副门主对着巩光杰问道：“那他们要好久要？” 巩光杰从左到右扫视了一下众人后，说道：“开春，十万件。” 巩光杰话音未落，众人哗然。 这个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制药，那是要时间的，每种药材收上来后，要经过多道工序炮制，而但凡是涉及到晾晒或是风干工序，那更是花时间了。 开春就要十万件，根本就是不可能。 再说了。 “门主，这是哪个哈鸡儿锤子吃多了，在他妈的开黄腔（胡说八道）。”李门主简直是被气到笑了，他说道：“且不说我们兄弟伙些，就算是不睡瞌睡不吃饭，一天到黑使劲做，一个月整死都做不到四万件。这离开春不过还有两个月，这十万件咋变的出来。 这都不说了。 现在还没开春，我哪里去找那么多药草！我们家祖坟上迈？” 李门主这么一说，大家纷纷议论起来。 “嗯哼。”巩光杰先是重重的咳嗽了一下，但是声音还是被压住了，于是他大声一句话说道：“大家听我说。” 等到大家议论声渐渐停下来后，巩光杰对着众人带着极为严肃的语气说道：“这是朝廷下来的军令！” 巩光杰这么一说，下面立刻没有了声音。 …… 朝廷的大军自去年到交趾平叛以来，接连大胜，但是交趾的战局却并没有好转多少，叛军似乎是越打越多。 皇帝所制定的杀伐果断的平叛方略，激起了当地部族的极大反弹，叛军被朝廷大军打散逃入深山密林后，就不断地有小部落被叛军召集起来对抗朝廷。 南疆的局势有点糜烂了，简单地说，朝廷在南疆，已经没有“友军”和“良民”了，每个南疆人都是潜在的敌人。 就算是准备用用刀耕火种的方式，把这块最后未王化之地给犁一遍的皇帝，现在也觉得有点头痛。 毕竟，皇帝是想把南疆犁一遍，而不是把南疆变成无人之地。 然而，既然局势糜烂，咋办？ 唯有增兵。 做事一向大气的皇帝，他大手一挥，直接把南疆的兵力翻了三倍，他就想看看，南疆那边，到底是头硬，还是朝廷的刀子利。 民不畏死，奈何之。 那就杀到怕呗。 第98章 做领导的差距 “不妨给大家说了吧。”巩光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对着众人说道：“我们神农百草门去年供药有功，封赏即将下来了。 再过些日子，我就是朝廷命官了。 七品！” 巩光杰这一说，大家才是吸了一口气。 随后，轰然叫好声顶破了屋顶。 这是一个讲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时代，换一句好听的话说，叫“举贤不避亲”。 巩光杰成了朝廷命官，神农百草门那不是要跟着升天了。 巩光杰转过头对着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王副门主问道：“哎，老王。那七品武官有好大？” “七品啊。”老王双眼一翻，望着屋顶想了一下，然后对着巩光杰说道：“应该是把总吧。” 把总，也叫总旗。 本朝的武官官职设置里，总旗就是朝廷最低的命官了，总旗之下，还有五个小旗。 这小旗，是总旗自己可以决定任免的，因为小旗的军饷是从总旗的军饷里扣的（明朝的军饷制度有很多种，太乱了，这以某种版本为例）。 巩光杰当了把总，这小旗肯定就是给神农百草门的人了，于是，大家的心思一下就被吊了起来。 小旗名义上的饷粮是一个月一石二斗（约120斤），但是绝大多数人拿到手只有一半左右，而且好多发的还是谷子或是糙米。 这点粮食，填饱一个人自然是没问题，但是说多么丰厚，能养家湖口，那是万万不够的。 但是，小旗虽然不是命官，无法给子女一个“官宦子弟”的官身，但是好歹也是朝廷的官啊。 多的不说，看到谁不顺眼，直接给他一坨子（拳），莫非对方还敢打回来？ 你敢杀官造反！？ 更不提武官是可以带着刀在街上行走的，那和平常人带把刀上街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绝对是要提劲（威风）的多。 所以，巩光杰这么一说，大家一下就来劲了。 小旗足足有五个之多，而神农百草门的门主现在只有三个，算上二门主黄小石，那还不是要剩一个小旗的名额出来。 这下，不光是那三个副门主不澹定了，八个堂主都纷纷伸长了脖子，挺起了胸膛来：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时，自己为朝廷尽忠，那是分内之事。 看到大家这样子，巩光杰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家还是很上道的嘛。 随后，巩光杰对着众人说道：“其实呢，我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想到了一个办法，我这讲出来，大家听哈行不行。” 巩光杰放下二郎腿，对着大家说道：“大家也知道这些药是送到哪里的。如果我们直接在要货的地方开作坊生产药，就可以节约路上运送的时间。 这样一来，在夏天之前做出来十万件货，那就是稳稳当当的事情了。” 巩光杰这么一说，王副门主眉头一皱，他说道：“门主，你的意思是？” “就是这个意思。”巩光杰眼中精光一闪，他对着大家说道：“我们必须要把云岭那片药山给拿下来。” …… 云岭，气候温热，这地方一年四季都在生长草药，而且草药的种类极多。 若是能在那里就地建立生产作坊，确实不光是解决了原料问题，还解决了蜀道难的运输问题。 “门主，是不是要准备片（砍）那龟儿子毒龙教了？”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张副门主终于发声了。 张副门主这么多年来，只管一个事情，那就是对内操练，对外械斗。 这活原本是黄小石干的，黄小石走了后，巩光杰就把神农百草门的打手队交给了张副门主。 这张副门主，可不是平常农人，他是带艺投奔过来的，虽然在江湖上没有多大的名气，但是和黑虎堂的段黑虎差不多是同一个水准。 其实混江湖的里面，这种不上不下水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才是中原武林的极其庞大的草根阶层。 张副门主被巩光杰重用，直接起到了一个千金买马骨的效果，不少混的快吃不起饭的小门派，直接把自己的门匾一收，带着全家老小投奔神农百草门来了。 神农百草门正处于快速扩张期，只要你忠心，肯打肯杀，那钱是花花的来。 于是，神农百草门的打手队已经达到了地方团练的规模和水准，现在八个堂主，就有四个是这样的出身。 不要小看地方团练了，灭掉太平天国的湘军就是地方团练。 这时候若是黑风寨还在，也是不知好歹劫杀神农百草门的货，不用黄小石出手，打手队就可以把黑风寨给平了。 更不要说，巩光杰马上就是朝廷的七品武官了，这些人马上摇身一变，就可以成为真正的官兵。 有了武力支持的神农百草门，触角自然会朝着外界不断扩张。 去年的时候，神农百草门朝南扩张，然后在川南之地和那边的部族顶火顶上了。 刚开始时，大家都比较气盛，在约了几架之后，双方都没讨到太大的好处，于是等打够了火气后，几方就坐下来谈了一下。 谈的内容主要是划了一下各自的山头，你哪几座，我哪几座。 神农百草门用武力强占了的几座山，打死不肯吐出来，于是出了一笔钱，相当于是把它买了下来。 这些部族虽说百般不肯，但是毕竟也打不过神农百草门，于是也算是捏着鼻子接受了一大批赔偿款。 一方拿到了山，一方拿到了大笔钱，都算是得到了一定的利益补偿，于是，神农百草门和川南那边的部族之间的纠纷就停了下来。 现在，仅仅几座山根本没有办法满足神农百草门的需求，必须要进行第二次南扩，把整个云岭给吃下来。 巩光杰已经盘算过了，从蜀中成都发货到安南，差不多要走两三个月的路。 因为安南之地到了夏时随着气温升高，疫病也会四起，所以朝廷大军才需要在开春时就要十万件的各类解毒丹药。 等到丹药运送到安南，那就刚好赶上了夏天。 但是，如果是在云岭生产丹药，云岭到安南就近得多了，而且走水路，又方便载货量又大。 这样一来，神农百草门不光是制药的时间增多了，运输成本也极大地降低了。 原本给朝廷做买卖，其实就是一个低价赚认可的事情。 但是如果这样一搞，还真有大搞头。 毕竟朝廷是长期的大量要货，这个生意可以一直做很多年。 再说了，如果南征搞完了，等供完朝廷大军之后，云岭的作坊也可以继续生产丹药，直接在当地贩卖。 虽然云岭的老百姓大多赤贫，消费能力不太高，但是神农百草门的药，本身卖得就不贵，而且疗效还不错，丢到哪里都能赚钱。 这样，相当于是神农百草门白白得了一大片药山，还有新开发的庞大市场。 巩光杰这个想法一出，大家都说这个主意好。 只不过，神农百草门想要南扩，最头痛的就是毒龙教。 毒龙教是盘踞在云岭的一个比较奇特的教派。 说比较奇特，是它的半巫半医。 当然了，半巫半医也不算奇特，奇特的是毒龙教中医的那部分。 毒龙教擅长的是以毒攻毒，以毒治病。 这可能和当地的环境有关系，毕竟云岭是一个勐毒之地，蛇虫鼠蚁，但凡是个活物怕都沾着毒。 毒物满地走，解毒之物又是那么难寻，人总是要想出一些活下去的办法。 于是，毒龙教就想出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治疗方法，虽然说，这些方法并不一定都能把人救活过来，在巫术的加持之下，硬是笼络了不少人心。 所以，毒龙教虽然不大，但是它的影响力非常大，整个云岭的部族都受到它的影响。 更不提毒龙教自己就占了几片最好的药山。 巩光杰对着众人说道：“我们这次，那得是要先礼后兵。大家合计合计该怎么安排。” 巩光杰拿下了大方向后，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这些虽然都是个顶个的粗人，但是也都是从千万草根里杀出来的佼佼者，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些人才是真正能力最强的精锐，在实际操作层面，他们并不一定比满脑子谋略的人玩得差。 这就是最残酷的幸存者筛选，天才者未必能过筛，但是能过筛的，必然是人中之龙。 这就叫：勐将必起于卒伍。 随着神农百草门的这次会议，一场不被中原武林人广为所知的，知道了也不在意的武林大事拉开了帷幕。 在江湖百晓生的记载里，这是自六大派围攻天龙教后的第二次大规模的武林械斗，但是其规模和血腥程度远超六大派大战天龙教。 械斗双方各自出动了数千人，在密林中开展了数月的拉锯战，最后到了攻城拔寨的地步。 此战甚至影响到了朝廷的南征方略。 此时，刚刚到洛阳的黄小石完全不知道巩光杰在南面玩了一把大的，比他能预知到的场面大的多得多。 经此一战，黄小石才终于明白了，神农百草门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规模。 神农百草门确实就是一个武装药企，东印度公司也还不过是一个武装商团呢。 一阵头脑风暴后，巩光杰对着众人恶狠狠的说道：“这次对付毒龙教，我们要先砍脚杆，再掏心，最后砍脑壳！” 计划定下了后，三个副门主带着手下的堂主分头开始干活。 负责生产的李副门主，准备抓紧选拔和抽调一批人手，这些人给五年的工钱去云岭干三年，三年之后再说撤回来或是自愿留下。 负责销售和后勤的王副门主，在几天之后带着一个庞大的商队出发了，这些都装的是神农百草门现在最畅销的各类丹药。 这些丹药可不是用来卖的，是用来送礼的。王副门主要对云岭各部族进行金钱攻势，逐一收买，瓦解毒龙教的控制能力。 其次，王副门主还有一个重任，就是劝降毒龙教。当然了，这个任务只能叫先礼后兵，大家只是觉得可以做一做，但是没想过要成。 最后，张副门主加紧组织和训练即将要去云岭干架的打手队，这次是真正建功立业的大机会。 这关键的时候，毒龙教的教主蓝婷正丢下自己的教内事务，一次又一次的深入中原，动辄几个月才回来。 蓝婷现在心里烦闷到了极点，因为毒龙教里丢失了两件极为重要的东西。 一件是毒龙教的《五毒宝典》，另一件是【五彩毒蛊】。 《五毒宝典》里面不光是记载着培养毒虫、采集毒液、制作毒素的办法，还记载着五毒教的内功秘法【五毒神功】。 就这么一个重要的东西，居然被人给偷了。 而【五彩毒蛊】更不得了，这是要培养【金蚕蛊王】的重要毒蛊，是五毒教用了好几年，用无数的毒物相互厮杀，最后才得到了五彩种。 只要把这条五彩虫养大，便可以得到【金蚕蛊王】。 【金蚕蛊王】是一个极为神奇的毒虫，它本身无毒，而且喜吃毒，而且是能吃百毒。只要是人中了毒，都可以让【金蚕蛊王】把毒给吸干食掉。 另一方面，【金蚕蛊王】因为喜爱吃百毒，等它死了后，将它晒干磨成粉，此毒是天下毒物之最。 因为集世间百毒为一体，而且这些毒在【金蚕蛊王】的体内到底混合成了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准。 这种混合毒，根本就无药可解。 而这样的一个神器，竟然也被人偷了。 蓝婷要心烦死了，只要是让她抓到那个偷儿，她一定将那人脱光了衣服捆在蚁山上，让偷儿尝尝万虫噬心的痛苦。 现在，这两个堪称镇教神器都被偷了，长老会已经对蓝婷提出了能力质疑，虽没说什么让蓝婷限期内找回这两样宝物，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局势对蓝婷必然是越来越不利的。 上次，蓝婷顺着路找到了杭州，这次她准备换个方向，去洛阳试试手气。 而蓝婷出发之前，被自己的表妹黄娟拦了下来。 “阿姐，你就不要老是往外面跑了。”黄娟对着蓝婷苦苦劝说道：“《五毒宝典》丢了，咱们再请个先生把它写出来就是了。这书咱们从小到大背得烂熟于心，根本就不会记错，一个字都少不了。 【金蚕蛊王】没了，咱们再养就是了，无非是再花几年时间罢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中原汉人和东边的部族打得很厉害，说不定哪天就打到我们头上了，大家现在都很害怕。 你是教主，也是族长，这时候应该要站出来拿个主意。 不管是东边的部族逃过来了，还是汉人的大军杀过来了，我们对他们到底要咋个样，你总得拿个话出来吧。” 黄娟是毒龙教二教主、右护法。 蓝婷并不姓蓝，黄娟也并不姓黄。 毒龙教所在的苗寨，他们奉信的是五毒，祭拜的是五彩神。 五彩，是青、黄、赤、白、黑。 于是，五毒教里的长老家族，就以五色为姓名。 所以，蓝婷的蓝，是出自于颜色“青”，黄娟的黄，便是颜色“黄”。 同样的，还有“红”、“白”、“黑”三色姓。 长老家族的所有孩子是长到十二岁时赐五色姓，而不是某个家庭掌控着某种颜色。 这种命名法，最显而易见的好处就是，一看名字就知道两个同龄人的年龄大小，比如说黄娟就比蓝婷小一些。 面对黄娟的劝说，蓝婷终于是长叹一口气后，放弃了外出。 其实蓝婷也是知道，这两样东西丢了，真的就再都找不回来了，自己这样做，只不过是安自己的心罢了。 至于汉人和安南各部的战事。 蓝婷想了好半天后，她对着黄娟说道：“我们两边都不帮。” 黄娟一听，她傻了。 之前还闹得不厉害的时候，两不相帮可以让自己少受损，然而都到了现在这份上了，两边不帮，那不就是叫两边一起来打你？ “阿姐，阿姐，你听我说一哈。”黄娟醒过神来后，对着蓝婷追了上去。 第99章 又回逍遥谷 黄小石终于回到了忠诚的洛阳神农百草分门。 这也不是开玩笑的话，洛阳神农百草分门，确实是独立于神农百草门的一个奇特存在。 现在的分门并不止洛阳一处，但是都没有分门主，全部是受到成都总门的直接管理。 黄小石来到洛阳后，又马不停蹄地提着礼物去逍遥谷拜见师父。 虽然说现在都是二月了，年早就过完了，但是礼节还是要做到。 更重要的是，去年底在杭州惹了那么大的事，黄小石想再见见书生，听听他的消息反馈。 黄小石背着一个背篼，装着从蜀中带来的几十斤香肠和腊肉，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逍遥谷。 谷中，荆棘正在和谷月轩对练，未明在那里弹琴，无瑕子正在那里忘情地给小花唱歌。 黄小石定睛一看，无瑕子身边站着一位身着黄衣的妙龄少女。 黄小石一来，自然是顾不上无瑕子还在唱歌，他大声地喊道：“师父！徒儿来看你来了。” 听到黄小石的大喊，无瑕子自然是停了下来，而那位黄衣少女脸上的表情也明显一松。 在无瑕子的歌声下能一直保持微笑，真的好难好难。 “小石来了。”无瑕子转过身看着黄小石，同时未明停下了琴声，荆棘和谷月轩自然也停下了对练。 黄小石脱下背篼随意丢在地上，然后快步走到无瑕子身前，熟练地跪下，对着无瑕子磕头。 黄小石连磕三个头后，这才站了起来。 “来来来，咱们屋子里坐。”无瑕子在黄衣女子的搀扶下，朝着大厅走去，他对着未明吩咐道：“未明儿，你去沏壶茶来。” 等到众人到了大厅后坐下，无瑕子对着黄小石介绍道：“这是王蓉小师妹。” 黄小石连忙站起来，对着王蓉作礼道：“蓉儿妹子好。” 王蓉还礼后俏皮地说道：“今天没想到见到石头哥真人了耶。未明师兄天天都在念叨你。” 正端着茶水进屋的未明听到这话有点不好意思了，这话说的，好像他是弯的一样。 未明对着黄小石说道：“小石哥，你就讲讲那天夜里的事情。免得他们觉得我在吹牛。” 那天夜里的事情啊。 黄小石左右看了一眼，罢了，也不是啥大事，讲一讲也行。 于是，黄小石从那天晚上和书生几人一起到杭州城外埋伏倭寇开始说起，最后说到了他冲进地牢中，见到戚将军已经中毒身亡时，所有人都在连连叹息。 “唉。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听完黄小石的话，无瑕子长叹一声。 这句诗是诗圣写给诸葛武侯的，然而用在戚将军身上，也是极为适合。 未明这时候愤概不已地说道：“朝廷那些狗官，分明就是眼瞎！” 那天听了香儿一番话后，感触还不深的未明，在书生口中得知黄小石三人竟然成了“江洋大盗”时，那心中真的是火冒三丈高。 “师弟慎言。”谷月轩对着未明说道，“当今朝廷，只不过是有一些奸邪当道罢了，大多数人还是颇为正直的。比如说史刚捕头，那真是铁骨铮铮好男儿。” 荆棘不满的说道：“切，你这话说的。这全天下，也不过只有一个史刚。” 对于天下政见，逍遥三侠此时已经表露出了完全不同的三种看法。 谷月轩认为朝廷仍然是好人多，即便是有坏人，那也是朝廷“病”了，只需服用合适的“汤药”，也是能药到病除。 荆棘认为朝廷之中绝大多数是庸人，真正能干又正直的人，寥寥无几。 而从小就见惯了人间疾苦的未明，他本性是最阳光的，但是越是阳光的人，对于那些阴暗和龌龊之事越不能容忍。 “好了。”无瑕子说话了，“朝廷之事，也不是我们该讲的话。” 无瑕子紧接着把话题给岔开了，他对着黄小石说道：“小石，书生说他看到你内力外放，疑似你已经踏入了超一流的境界。 你也说了你一招秒杀了一个倭寇首领。 能不能给为师讲一讲，这是个什么功夫？” 这，也没啥不能讲的。 黄小石对着无瑕子说道：“师父，这是一年前，有一个神秘人物，他得知我从鸡的动作上模彷出鸡爪功后，说很欣赏我，于是传了我一套奇怪的拳法，叫【杀意波动拳】。” “【杀意波动拳】？”无瑕子捋了捋胡须，这功夫连博学多闻的他也是第一次知道。 这时候，未明插嘴问道：“师父，我记得你以前讲过，说不需要踏入超一流之境界，有一些武功也能做到内力凌空外放。” 听了未明的话，无瑕子点了点头，他说道：“曾经有一门功夫叫【六脉神剑】，它就能做到不需要踏入超一流境界而内力凌空外放。 只可惜，这功夫失传快有百年了。” 说到这里，无瑕子饶有兴趣的对着黄小石说道：“小石，你能否为师父展示一下，这【杀意波动拳】是什么样子。” 也罢。 反正都是自家人，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于是，黄小石带着大家到了练功的大院里。 “师父，看好了。”黄小石对着远处一个人形木桩，他合手弯腰，深吸了一口气后，对着木桩打出一招【波动拳】。 “轰” 一道无形的内力从黄小石掌心轰出，那个人形木桩上半截被打得粉碎。 “哇！”未明失声叫了出来，“好，好厉害！” 无瑕子点了点头，这功夫和【六脉神剑】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六脉神剑是利用人体手指的十个穴位外放内力，这功夫是用人体的双臂穴位外放内力，虽然说灵活度不如【六脉神剑】，但是威力必然是大了不少。 只是…… 无瑕子对着黄小石说道：“小石。我记得书生说过，说你打出了一道光柱。不过今天为师看着，也不太像光柱。” 这哪里是不像，根本就不是。 【波动拳】只是一个内力团，和柱这种形态，简直就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黄小石对着无瑕子说道：“师父，这招叫杀意拳，想要威力达到最大，必然要有杀意才行。” 抓了抓头后，黄小石对着无瑕子说道：“师父，您先等一下，让我酝酿酝酿。” 随后，黄小石闭上眼睛，开始寻找心中的杀意。 在有了两次经历后，黄小石明白什么样的恨才能真正激发自己的杀意，他在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那天的所见所闻，那些惨死在倭寇刀下的乞丐们。 国仇，家恨，恨，恨，恨…… 突然，黄小石一睁眼睛，一股无形的杀意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几个大男人还算得好，王蓉直接吓得连退数步。 看我的【杀意波动拳】！ 黄小石对着远处的木桩第二次放出了波动拳，只见一道明亮的光柱从他掌心喷出，远处的木桩受此一记被轰得粉碎。 随后，院子边缘处的凉亭柱子被光柱打断了一根。 当黄小石收起招式时，失去了平衡的凉亭轰然倒下，惊得老胡从打铁房里窜了出来，四处张望。 站在院子里，黄小石渐渐平息心中的杀意，过了一会，他的理智又回来了。 “好强的武功！”谷月轩惊叹道。 “好厉害……”荆棘也不得不承认，这招是他见到过的第三厉害的招式，仅次于师父无瑕子和河洛大侠江天雄之下。 “这招打在身上，岂不是就是死了？”未明也是惊呆了。 那天未明和黄小石对练了小半天，小胜几招，心中自然是极为高兴的。现在未明才知道，黄小石根本没有和他动真格。 “好强的杀意。”无瑕子随后带着少有的认真对着黄小石说道：“小石，我看这门功夫有些邪门，你以后一定要收敛心神，不要让心魔侵蚀了神智。” 无瑕子现在是懂了，为什么黄小石能一跃到了新秀榜第二了。 此招虽然起手太慢，动作太大，威勐有余而灵敏不足，但是超一流之下，怕是没人能接得住。 “小石啊。”无瑕子对着黄小石招呼道。 “弟子在。”黄小石连忙靠了过来。 “唉。你拜在我门下不过数月，为师竟然对你是教无可授了。”无瑕子第一次发现还有自己教不下来的徒弟，他现在的心境和当年的巩光杰没差多少。 “师父，您说笑了。”黄小石对着无瑕子恭谨的说道：“武学之道，原本就是学无止境，和师父您相比，弟子还差得远呢。 更何况说，这武学，并非只有武功和招式，琴棋书画、医酒茶花，学到深处便是万流归宗，都与武学之道相通。 弟子还真的差得远呢。” 黄小石这些话并不是随口胡说，而是他多年前学习时的领悟。在高中的某一天，黄小石突然发现化学和物理的原理竟然是相通的，随后他一下就把这两个课给学懂了。 同样的，黄小石也知道，真正的高手并不完全痴迷于武，反而更像是修道。 “好，好。好！”无瑕子很少称赞徒弟，他也忍不住连赞三声好。 说完，无瑕子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逍遥派的武功，到底还是失传太多了。 这里的责任，一方面固然有逍遥派分裂为天山和中原的原因，另一方面，在百年之前，逍遥派就已经在不断分裂。 不知道为什么，分裂似乎成了逍遥派如影随形的一个恶疾。 “小石难得来一趟，蓉儿，你去准备一下饭菜吧。”无瑕子对着王蓉说道。 王蓉一听，高高兴兴地朝着厨房跑去。 话说王蓉是正月一完刚上山来的，她来的第一天就露了一手，然后把逍遥谷的所有人都给镇住了。 这个倒是先不提，王蓉的父亲王虎是无瑕子多年至交，他膝下只有一女。王蓉带着王虎的书信到逍遥谷来后，无瑕子看了王虎的书信，也是忍不住哑然一笑。 王虎在信里说的很直白，他觉得逍遥谷的弟子都很不错，自己的女儿也很不错，于是把女儿送上山来，看看能相中哪个弟子当郎君。 对于弟子的姻缘，无瑕子自然是很上心，而王虎的人品无瑕子也是信得过，既然他说自己的女儿很不错，那应该是很不错。 只不过，无瑕子肯定不会把三个徒弟都叫到大厅里来，让王蓉认一认，选中谁就是谁。 感情这事，是需要慢慢培养的。 于是无瑕子灵机一动，他随手收了王蓉为徒，于是王蓉成了逍遥谷的小师妹。这样，王蓉就能名正言顺的在逍遥谷里住下了。 王蓉能看上荆棘还是未明，那便是他们的造化了。 至于谷月轩，那是已经有婚配了的。无瑕子虽然还没对谷月轩提起，但是这事已经十之有七八，只待时机了。 看着在一起一边比划一边吹牛的四个徒弟，无瑕子心中大为安慰，这些都是自己的好徒儿啊。 只是，无瑕子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感情这种事情，如果要给它划一道界限，一定要趁早，若不然，会引起很多很多的误会。 可叹无瑕子这一辈子，什么都活明白了，唯独对感情一事一窍不通，若不其然，哪里会出那么多的幺蛾子。 更可叹的是，无瑕子无意之间的这手操作，为逍遥谷埋下了极大的祸根。 …… 不一会，大厅的饭桌上摆满了香气扑鼻的饭菜。 待到众人都落座后，黄小石看到自己带腊肉，被王蓉做成了一道春笋抄腊肉，于是他随手夹了一片。 当那片腊肉进口中之时，黄小石愣住了。 虽然黄小石看过《食神》这部电影，知道真正的神之料理并不是会发光的，而是吃一口就让人产幻。 虽然黄小石也知道，王蓉就是食神。 但是，黄小石真的惊到了，腊肉一入口，他真的产幻了。 “这是，这是春天的感觉……”片刻失神后，黄小石终于回过了神。 “小师妹做的菜太好吃了。”未明一边吃着竹笋，一边在流泪。 自小师妹上山以来，未明每天吃饭都要哭一阵。 “太厉害，太厉害了。”黄小石放下手里的快子，带着心中的敬畏看着王蓉，真诚地感叹道：“蓉妹，你这厨艺。 唉，不知道哪个男人能娶到你，这辈子真的就幸福死了！！” 这是黄小石的真心话。 古人云：食色，性也。 食还排在了色之上。 随着岁月的流逝，女人的容貌会凋零，身材会走形，但是厨艺只会越来越精湛。 这样的老婆娶到家里，这辈子的幸福指数起码要提升十倍啊！ 想到这里，黄小石看王蓉的目光有点炙热了，这时候，他感到了旁边射来的一道寒光。 黄小石转头一看，是对面坐着的，面无表情的荆棘。 黄小石心神定了定，决定还是不和二师兄争了，毕竟自己是要走的人。 “师兄，来，吃一块腊肉。这块肉可是上好的二刀肉，有肥有瘦、软硬适中，可真是肉中极品。”王蓉正在眉开眼笑地给谷月轩夹菜。 黄小石眼神一转，他发现荆棘的寒光盯的不是自己，是坐在自己旁边的谷月轩，于是心中又明了了几分。 唉，造化弄人啊。 吃饭，吃饭。 这顿饭，黄小石胃口大开，直接吃了七碗饭。 第100章 进一步，海阔天空 在吃饱了午饭后，老胡在客厅里弄了一个大火盆来，大家围着火盆，一边喝茶烤火一边闲谈。 黄小石从未明的口中得知了杭州事件的后续。 其实就没有一个后续，这事虽然被画了一个不太圆的句号，那也是句号。 围绕着戚将军的博弈，随着戚将军身亡，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黄小石一听，也是了然的点了点头，但是他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根据黄小石的记忆，以及这几年来对朝廷政策的把握和解读，黄小石认为，这个皇帝是一个极为较真的偏执狂。 这种人对任何事情的看法，要么就是“是”，要么就是“不是”，没有“不知道”或是“也许、可能”。 那个神经病皇帝怎么看都不是那种喜欢随便就把事情揭过去的人。 所以，黄小石只是不知道皇帝的后手是什么，但是他不相信皇帝没后手。 这时候，无瑕子对着黄小石张口问道：“小石啊，你知道少年英雄会吗？” 少年英雄会？ 黄小石想了一下后，摇了摇头。 这种消息，黄小石还是“应该”不知道为好。 无瑕子捋了捋胡须后，对着黄小石说道：“少年英雄会，是十七年前因为中原武林人士与天龙教大战，死伤惨重，为了鼓励杰出英雄少年，于是举办的大会。 这大会六年一届，以二十岁为限制，参会者不得超过二十岁。 得胜者，不光是可以获得‘少年英雄’这个头衔，还可以得到一件由主办方提供的奖品。 小石，你可以去试一下。” 黄小石一边听，一边认真的点头，但是他知道，无瑕子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这就是黄小石为什么要“不知道”的原因，因为他要看看无瑕子怎么说，才能把握自己应该“知道”多少。 少年英雄会确实是与天龙教有关系，然而第一届少年英雄会是二十三年前。 那届少年英雄会举办的根本目的，就是选出武林里后生之中的佼佼者，然后去卧底天龙教。 具体理由就和无间道里讲的那样。 那一届，武当派的新人东方曦和卓人清并列为第一，于是卧底天龙教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他们两人头上。 结果东方曦在卧底天龙教几年后，竟然在天龙教里找个了女人，还结婚生子。 如果这还能叫卧底的迫不得已，那么在十七年六大派和天龙教大战时，东方曦竟然跳出来劝和。 东方曦是什么身份？ 他是武当派的大弟子，他是六大派精心挑选出来的少年精英，他应该无条件站在六大派这边，结果他竟然想劝和？ 随后，东方曦的身份被拆穿。 虽然天王很大度的表示既往不咎，但是在天龙教那边，东方曦已经无法立足，于是他带着妻儿暗然离开了天龙教。 东方曦夫妻刚刚脱离天龙教，就遇到了中原武林各人士组成的“锄奸队”的围攻。这些外围人士虽然没有足够实力去攻打天龙教，但是诛杀一个武林败类的实力还是有的。 一场恶战后，东方曦夫妻被围杀，而卧底行动宣告彻底失败。 因为此次卧底行动，失败的极为彻底。 在诛杀东方曦夫妻的时候，又发生了太多的恩怨情仇，以至于这件事成了武林众人闭口不谈的事情，时间一长，自然就消失在了历史之中。 第二届少年英雄会，则是在大战之后举办的，这是真真正正为了提拔武林新人。同时，为了防止大门派一下挤满了所有名额，所以做出了一个门派只能派出一人的限制。 在第二届中，主办方对获胜的少年英雄不光是没有派出去完成高难度的任务，反而给予了重大奖励。 于是，少年英雄会一下成了江湖新人扬名的好机会。 江湖百晓生的排行榜固然公正，但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第一，武林之人会认为这才是实则所归。 逍遥谷还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少年英雄会每个门派只能派出一人参加，本届逍遥谷符合条件弟子恰好有两名，一名是荆棘，一名是未明。 按理说，以长幼秩序，应该派出荆棘参赛，但是东方未明今年十七岁了，下一届他就超龄了。 而且无瑕子也看得出来，未明无论是心性还是成长潜力，都要强过荆棘很多。 如果派出荆棘，无瑕子觉得对未明不公平。 同样的，如果派出未明，似乎又对荆棘不公平。 想了半天，无瑕子把两个徒弟叫到一起，给他们讲明了少年英雄会的事情，并说明了自己的选拔原则： 参会之前两个徒弟较量一番，谁胜出谁去。 无瑕子此话一出，荆棘和未明便是放开了手脚。 既然是去参加少年英雄会，那必然是冲着第一去的。若是胜不过同门师兄弟，那不是去了也白搭？ 以武定名额，这很公平。 于是，荆棘每天拉着谷月轩勤练武功，打磨自己的实战技巧；而未明则是勤修苦练【无相逍遥功】。 说起来，两人的路子倒是颇有点像当年华山派的剑宗和气宗。 这里再说一个很多人都会自然而然想错的事情：拼前期未必错，未来可期未必强。 也许是受到太多的励志故事的影响，很多人下意识就会认为未来必然是后期潜力大的人为王。 但是，这里有一个非常严重的幸存者偏差和残酷淘汰率的问题。 就拿华山派的剑宗和气宗来讲。 气宗到了大成之时，确实以气驭剑，随意一招就可以破剑宗的百式。 然而，气宗的修行通常都是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时间为单位，而且需要修炼者的天资、毅力、勤奋、机遇，样样不缺。 纵然，气宗一旦练出来了，非常牛叉，但是问题是，万一练不出来呢。 相反，剑宗几年便可成熟手，十年练剑已经招式大成，已经可以下山收割一波了。 等你老了，功力大成出山了，人家早就已经功成名就，隐退江湖了。 拼前期有时候也不失为一种好选择，只要能在前期就将对手打爆，那对手就没未来可期了。 所以，就算是无瑕子这种典型的以内力强大而着称的超一流高手，也并不会去否定荆棘的选择。 年轻人，多去试试总是好的。 同样的，未明之所以勤学苦练内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短时间内冲内功，收益会更大。 这是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每个人根据自己不同的天赋和资质，做出的最佳选择。 很多时候，既要，又要，还要，全都要，只能去梦里面去要。 无瑕子话一说完，黄小石立刻感觉到有四道目光插在自己身上，只见荆棘和未明两人正聚集会神地盯着自己。 黄小石挠了挠头后说道：“少年英雄会啊，我没有太多的兴趣。” 黄小石这么一说，荆棘的表情略有失望，而未明则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无瑕子摇了摇头后对着黄小石说道：“小石，人在江湖，便是如逆水行舟，你得用出全力才能保证自己停留在原地。 你还这么年轻，应该去多去试试，多去闯一闯，多结交一些年少同龄人也是好的。” 无瑕子这么一讲，黄小石自然就是答应下来了。 当然了，无瑕子也没有说完所有的道理。 最关键的一条，江湖新秀榜，榜一的方云华今年已经二十一了，他是没办法参加少年英雄会，若是榜二的黄小石也不参加，这届少年英雄会毫无疑问会被人质疑参赛者水平不足。 茶过三味，黄小石一看天色不早了，于是起身向众人告退，他还要赶回洛阳城。 黄小石走了后，荆棘难得没有拉着谷月轩继续练武，未明也没有打坐修炼内功，两人都坐在那里思考，如果自己在少年英雄会上遇到黄小石，自己有没有把握取胜？ 若是胜不过黄小石，那么两师兄弟在这里拼命内耗，又有什么意义？ 看到荆棘和未明这样子，无瑕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少年有心性是好事，但是能知道海阔天空，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老是把眼光放在自己家里的这点小天地上。 师兄弟之间有竞争是好事，但是这世间的竞争并不光是来自于同门。 江湖，可大的很呐。 黄小石回到了洛阳城后，总算是可以清净的休息一下了。 然而还没等他屁股坐热，王胖子找上门来了，他是来送钱的。 “石爷，这是一百两银子，请您过目。”王胖子对着黄小石极为客气的说道。 黄小石看了一眼木盒子里的码得整整齐齐的银子，带着几分疑惑点了点头。 “石爷，孙钩子虽然跑路了，但是这账必然是不会赖掉的。”王胖子对黄小石作礼说道，“您老也宽宏大量等了这么久，小的是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小的那片地，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盈利，这一点一点的还，总归是要把石爷的帐给付清的。” 哦，原来是那八百两银子的事情。 黄小石一听，更加疑惑了。 不过，黄小石知道，这必然不是钱的事情，他脸上露出了极为灿烂的笑容，请王掌柜去屋内详谈去了。 门一关上，王胖子脸上的平和不见了，他急着对黄小石说道：“夜叉大人要我等您一回城，必须马上联络你。” 王胖子和黄小石是单线联络，但是现在有个问题，王胖子要急着给黄小石传递消息，他的身份又有一些特殊，不可能莫名其妙就来神农百草门。 于是，王胖子一咬牙，从给天龙教上缴的分成里取出一百两银子，带着银子登门，这才算是见到了黄小石一面。 至于少了这一百两银子，王胖子以后给夜叉说明一下就是了。 夜叉还是挺讲人情的，不至于把下属逼到为了公事自己赔钱的地步。 话说，王胖子也是经营奇才，地下赌场重新开张后，比以前还热闹了几分。 新开张的地下赌场，除了普通的拳脚赛之外，还新添加了器械赛。 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只要你带得进去，小空间里展得开，随你玩。 这下就更刺激了，好多原来不擅长拳脚的人，现在纷纷提刀上阵。 一阵刀光剑影，吃瓜者见血，好不开心。 看打拳哪里有砍人那么过瘾。 当然了，这也不是乱杀，开打之前也是签订了《友好比武书》，只是比武切磋，不是冲着伤人杀人去的。 就目前看来，王胖子对火候的把握很准，还没听说过有闹出人命的事情来。 而且这次王胖子学聪明了，他改掉了孙钩子那种赌客和庄家对赌的模式，而改成了赌客对赌客，庄家只是坐庄抽成的模式。 抽成看似赚的少了一些，但是风险可是就小了，不至于再出现一单赔个八百两的大事了。 这种采取了浮动赔率后，以前那种一边倒的拳赛就很少了。 差异过大的比赛，对赌不起来。 所以，虽然说现在地下赌场的对练水平是不如以前了，但是场面比以前更劲爆，真的是场场刀光剑影，让人直呼过瘾。 话又转了过来，自去年黄小石请假回蜀中后，夜叉就一直联系不上黄小石了，这个假可是真的放长了，长到了夜叉都有一些恼怒的程度了。 所以，王胖子对着黄小石小心的说道，说夜叉大人最近脾气可能不太好。 黄小石一听，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还好，他这几个月并不是瞎跑的，是真真正正干了不少事。 …… 蜀中这边，成都神农百草门总部，两个副门主和八个堂主都到齐了，满屋子的肃穆和萧杀之气。 巩光杰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阵后，抬起头对着众人说道：“这事大家应该都听说了。老王的商队在云岭被人劫杀，连老王都被人砍死了。” 新年刚过完时，王副门主带着商队进入云岭，随后他借着送药送物，然后拉着头人大谈入股的好处，那可是吹得天花乱坠，满地生花。 就这么，王副门主连续拿下了好几个部族，结果就在他深入云岭的半道上，商队被人袭击了。 来的人非常多，神农百草门的门人战力不谓不强，但是被围了一天一夜后，王副门主决定弃货保命，带着残余的门人突围。 终于，在大家的奋力厮杀之下，冲破了包围圈，杀出了一条血路。 然而，那些袭击者一连追击了几十里，活生生把整个商队给全灭了。 在最后关头，王副门主和几个门人一起断后，掩护一个腿脚最快的家伙撤退，只要他能跑回家，这百来号人就没白死。 经过十来天的连夜赶路，这个门人终于回到了蜀中。 随后，蜀中的神农百草门据点立刻备上人马，护送这人回到了成都神农百草门。 消息一传开来，这笔血淋淋的血债，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上。 几千件的货物，上百条人命，一个副门主，就这么没了。 或许，那些截货的人就是冲着神农百草门来的，或许，那些截货的人只是平常打劫过往的商队习惯了，但是这都不重要。 血债只能血偿。 “老张，你那边的人手准备的咋样了？”巩光杰对着张副门主问道。 “禀门主，一切都妥当了。”张副门大声回应道。 “老王莫得了，这次该你上了。”巩光杰对着张副门主说道：“还是要记到，先礼后兵，我们不是不讲理的人。 拿了我的货，给我还回来。 吃了我的药，给我吐出来。 杀了我的人，脑壳给我砍下来！” “得令！”众人起身喝道。 第101章 古墓相会 第二天一早，在早饭摊子上吃得饱饱的黄小石，戴着一个草帽，拿着一把药锄，背着一个背篼就出城去了。 昨天王胖子递给黄小石一个很小巧的锦囊，这是夜叉要求交给黄小石的，里面装的到底是个啥，王胖子是没看过的，也不敢看。 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好奇心就是干这行的催命符。 在把王胖子给送走了后，黄小石打开锦囊，从里面掏出一片小小的纸，纸上画着一些简笔画图。 黄小石把这幅图仔细研究了有好一会，他突然悟了，原来自己把图拿倒了。 把图倒过来后，黄小石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一个简略地图，地图中间那个“口”字其实是洛阳城。 洛阳城的右边画着一个实心圆，这表示东升的太阳。 洛阳城外的北面有一个小点，小点旁边画了极为抽象的一棵大树和三个墓碑。 最后有两个小字：午时。 这上面并没有写日期，但是很明显，这是越快越好。 让夜叉久久空等，后果是什么样，谁也说不上来，所以这也怪不得王胖子焦急的很。 说起来这事真的要怪黄小石。 夜叉听闻黄小石回来了，兴冲冲地到洛阳城里来找他，结果扑了一个空，黄小石去逍遥谷了。 这个事情夜叉真的很急，要不然她也不会闯到洛阳城里来。 以夜叉的武功，洛阳城是来去自由的，但是她毕竟高调亮相过，这身打扮太招摇了，夜叉出现在洛阳城，光是凭借这身衣服就会被人给认出来。 所以夜叉现在一般不会进洛阳城，通常都是依靠王胖子传递消息。 只是这次的事情很急，急得夜叉亲自跑了一趟洛阳城，结果还扑空了。 于是夜叉留下锦囊，要黄小石一回来，王胖子第一时间交给他。 幸亏这次黄小石没有在逍遥谷小住，要不然一连等得太久的夜叉，说不定等黄小石一回来，就会把他给活撕了。 今天外出接头，黄小石发现神农百草门的这层身份简直是太好用了，不管是出现在哪里，都能有合理的解释。 就算是荡悬崖，爬绝壁，在葫芦山上飞奔，那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在采药！” …… 黄小石出了城门后，直径朝着北方的邙山走去。 洛阳位于天下之中，自古便是各朝古都，洛阳城外北面的邙山里，据说有几十万有名有姓的墓葬。 某些地方由于风水太好，甚至出现了古墓叠古墓的情况。 有诗云：“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旧墓人家归葬多，堆着黄金无买处。” 地图上所标记的这个地方，很可能就是一处古墓。 既然是以采药为掩护，黄小石自然不会直直的赶路，他还是边走边采集，也不管好坏，反正将背篓里装了一大半后，这才加快了走路速度。 这个时代受到科技水平限制，是绘制不出高精准地图的（黄小石没有机会能看到北丑地图，不然他会大受震撼，这喵的不就是……）。 标记点的特征已经画出来了，是一个大树，三个墓碑。所以，夜叉肯定有把握黄小石一定能找到这个地方。 也就是说，虽然黄小石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行，但是夜叉相信黄小石一定能行，推论就是：这个地点必然是非常容易找到的，具有地标性的特点。 于是黄小石进了邙山后这一路上山，专心四处张望着看有没有大树。 黄小石顺着小路一连走了十多里地，正在怀疑自己会不会走过了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槐树。 这个古槐树不知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雨，长得极为醒目。 好了，一棵大树找到了。 黄小石开始在大树四周寻找三个墓碑。 很快，黄小石找到了地方。 这不是三个墓碑，这是王侯墓道上的墓门。 这个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王侯之墓，墓前有着宽阔的墓道，只是墓道上长满了杂草，地面也只剩了一些残砖碎石。 刚进入墓道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墓门。 这道墓门又叫灵星门，是一个牌楼式石质门，在汉朝之前，是用于祭天先和祭灵星用，到了宋时，才专用于祭孔。 后来，这个样式的建筑物演化成了众所周知的牌坊。 能有灵星门的墓，可不是一般的墓，然而随着岁月流转，现在那个宏伟的灵星门只垮得还剩下了一门三柱，这就是所谓的三个墓碑。 黄小石顺着墓道朝着里面走，墓道的尽头，是一个小山包一样的大墓。 可惜这个大墓已经十分破败，而且墓门早就被打开了，看样子不止被盗过一次了，说不定连破瓦片都被人给捡走了。 黄小石澹定地走到古墓旁边，他先拉开裤子对着古墓撒了一泡尿，然后左右张望了一会。 随后，黄小石把装着药材的背篼丢在墓外，深吸一口气后，屏住呼吸钻了进去。 现在最大的难题是，黄小石若是被人发现钻古墓，怎么向别人合理的解释自己的行为。 当然了，这自然是难不倒鬼才黄小石，他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我去拉屎。 若是有好事之人非要问他，为什么不在外面拉，而要钻墓里面去拉。 黄小石会进一步解释道：有风屁股冷，我拉不出来。 看，找理由其实很容易，关键就要看你自己的心态。 来这个世界第一天，黄小石就已经下定决心：坚持不要脸。 皆云：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上辈子没机会，这辈子黄小石想试试，这是怎么一种无敌。 …… 殉道长且直，而且也不存在什么机关。 要知道，对于愿意相信厚葬的人而言，墓就是往生后的家。 谁会在家里安装陷阱啊，这不是吃多的。 通常，王侯贵族都会请人守墓，不是守一年两年，而是五代十代那种。 几百年后，这个家族要是还很兴旺，就会继续请人守墓，若不然，也就如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走到殉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墓室。黄小石闪了一下感知，果不其然，一个有价值的物品都没有了。 在感知到没什么大问题后，黄小石运转起【神农琉璃功】，随后小心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有一些闷，带着一些灰尘和土腥味，但是没有其他怪味，也没有传说中的尸毒什么的。 通过【神农琉璃功】，黄小石认识到了武林人自觉保护武林生态的重要性，因为说不定哪个不起眼的武功，在某个时刻就会有巨大的作用。 能通过岁月的筛选流传至今的功法，自然是有它能流传下来的道理。 黄小石随意看了一下后，这里空荡荡的，也没一个坐的地方，于是黄小石一抬屁股，直接坐在了墓室中的那个空空的石棺上，然后一遍又一遍运转起【神农琉璃功】起来。 这是黄小石的一个习惯，他闲不下来。 不是说黄小石是一个过于节约时间的人，而是他的脑子闲不下来。 黄小石的脑子一闲下来，心里就发慌，然后就想找点事情来做。 所以，黄小石很喜欢在空闲的时候做一些简单的机械动作，比如说在游戏里无脑刷图，或是打开手机，不停的划来划去玩2048。 这个世界里没有别的消遣，所以黄小石一闲下来就会不停的运转内功。 墓中不知时间，不知道等了多久，黄小石听到了墓外有细微的脚步声，随后，黄小石睁开了眼睛。 在墓穴之外，夜叉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背篓，黄小石先到了。 夜叉松了一口气，她伸手一拉披在身上的大红纱衣，赤着双脚走进了墓室里。 夜叉轻功无双走路无声，这和她习惯光脚走路也有关系。 夜叉虽然脚上带着铃铛，但是显然她能控制脚步，能收发自如地让铃铛什么时候响，什么时候不响。毕竟铃铛的声音，也是一种可以影响人心智的道具。 然而轻功如此了得的夜叉，刚进入殉道就被黄小石听到了。 随着等级越来越高，黄小石发现自己的感知越来越敏锐，以前夜叉是急奔到了身后自己都感知不到。 这只是40级而已，50级，60级，又是一种什么境界？ 黄小石突然心中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向往，他也想体验一下，“超人”是一种什么感觉。 当夜叉走进墓室后，看到正在打坐运功的黄小石，心中原本的些许恼怒也无影无终了。 “或许这小子真的在忙什么重要的事吧。” 夜叉心里这么想着，她决定先听听黄小石对自己这段时间行影无终到底有个什么说法。 说的出来个所以然，自然是大功一件。 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黄小石这段时间就是懈怠了，玩过去了，也算是捏着了黄小石一个把柄。 有道是使功不如使过，正好有大事要交给黄小石。 夜叉走进墓穴里后，黄小石睁开眼睛，结果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夜叉那对白生生的大长腿。 很多男人都喜欢看夜叉的腿，但是并不是每个男人夜叉都愿意给他们看的。 比如说【吃】或是【嫖】，他们要是敢多看几眼，夜叉就会把眼睛给他们挖出来。 夜叉不想让【嫖】看，是因为【嫖】的目光配上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猥琐了。 夜叉不想让【吃】看，单纯是夜叉觉得【吃】胖得太恶心。 但是黄小石看，夜叉就不介意。 夜叉走到黄小石身前后，娇笑着一声问道：“我的腿，好看吗？” 夜叉的声音极具有诱惑性和挑逗性，她这么一问，十个男人就会有九个点着头说好看，剩下的那个怕是直接跪在地上开始舔了。 只是，黄小石没在这十个里面，他只是澹澹地反问了一句：“穿着鞋走路要舒服一些吧？” 夜叉心中微微一恼，她一下坐在黄小石身前，然后将一条白腿架在黄小石的膝盖上，然后娇声说道：“人家的脚就是好酸啊，你帮我揉揉。” “好。” 让夜叉没想到的是，黄小石真的伸手抓住了她的脚，然后上下左右摸了起来。 在神农百草门混了这么多年，黄小石的医学技能可是有着长足的进步。 比如说，黄小石就和神医一起交流了刮痧和拔罐这两种治病好招。 比起神医的针灸，这两招妙就妙在简单易懂，不需要高深的知识都能学会。 本着不学白不学的心态，黄小石他也跟着神医和谷月轩学会了简单的徒手治疗。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世界里，多掌握一门简易治疗技能，真不是一件坏事。 黄小石的双手在夜叉的长腿上来回摸了几下后，大概已经知道夜叉说的脚酸，问题在哪里了。 简单地说，长年光腿不穿裤子的女生，大概率会有腿部反复出现酸麻疼痛等症状。 这叫老寒腿。 只不过，夜叉这情况现在是病在足底，随着她年龄增大，病灶会随着双腿上移，最后痛到膝盖。 对付老寒腿，首先就是要加强保暖，讲人话就是穿条厚裤子。 第二就是增强局部血液循环，想办法让通过气血运转把淤积的湿寒冲开。 于是，摸够了腿的黄小石，伸手就按在了夜叉脚踝之上的“三阴交”上。 “忍着点。”黄小石手上一用力，一股内力直冲三阴交，夜叉的左腿瞬间就没知觉了。 “遭了，中计了！” 夜叉心里暗叫一个不好。 老娘走遍三山五岳，这一时大意，竟然被这个小兔崽子给害了。 不消说，这古墓之外必然埋有伏兵，随后就有人堵住墓门，把自己围杀在这里。 心中此念闪过，夜叉便是没有留手，她聚起内力扬起手，正准备对着黄小石天灵盖一掌拍下时，三阴交穴位的疼痛一收，随后一股舒畅感升了起来。 黄小石抬起头看了一眼扬起手的夜叉，他说道：“你别把我拍死啊。我这下手不重推不活。” 黄小石一边揉，一边说道：“你的脚明显是多年寒气淤积。给你说，不要整天想着美，穿厚点，自己舒服。” 这个黄小石，夜叉真的是看不透他了。 不对，夜叉突然想起来了，黄小石的内力怎么能直接冲开自己脚上的穴位？ 按穴过血，一般都是高阶武者对低阶武者使用的，可以助其提前打通经脉。 最次也是同级之间的武者。 从来没有低阶武者对高阶武者能按穴的，因为你根本就按不进去。 高阶武者身上是有护体内力的。 如果黄小石能用内力给自己冲开穴位，岂不是说他的内力也可以冲开自己的护体内力？ 夜叉回过神来后，对着黄小石开启了自己的感知，顿时晕了。 第102章 重大任务 夜叉并不是中原武林之人，所以她也不知道有一个什么江湖百晓生的新秀榜。 天龙教作为一个外来教派，在中原的所有活动都是受到了极大的限制的，比如说最简单的一些被中原武林人都当做常识性的知识，对他们而言都是需要大力气才能搞到的秘闻。 直到刚才，夜叉觉得不对劲，才对着黄小石开启了自己的感知，然后她发现黄小石的气血和内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 夜叉可是清楚的记得，去年的时候，黄小石还被杀手【狂】几拳就打成了重伤，几个月才痊愈，随后他不知道怎么混进了逍遥谷，然而这才又过了几个月，黄小石竟然和自己追平了。 夜叉对着自己闪感知，黄小石也察觉到了，他现在又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你感知到别人，别人也能感知到你”。 现在黄小石很少使用【武者感知】去闪人，他更喜欢用接触法。 比如说，现在黄小石就已经把夜叉的等级给“摸”出来了，夜叉当前为43级。 黄小石记得去年这时候，夜叉在江天雄寿宴上亮相时是42级，这一年下来，升了一级。 这才是江湖人正常的升级速度，一年一级很正常，数年一级也很正常，这辈子卡住了，更正常不过了。 有一些东西，真不是有路径你就能到攀得上去的。 练功如同攀登高峰，只有亲身试一试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夜叉的实力还在增长，这倒是有一些出乎黄小石的意外，看来夜叉这一年来，除了四处奔波之外，也没少花时间在练功上。 黄小石一边给夜叉揉脚，一边对着夜叉说道：“这次我出门，兜得圈子有点大，搞的事情也有点多。你想听哪样？” 夜叉舒缓开了眉头后，对着黄小石说道：“你要说什么就说吧，有多少说多少。” “好。”黄小石一听，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先捡个最大的说吧。 “中原不出三五年，必有大乱。而且，一旦有人立杆竖旗，天下怕是四处响应，局势立刻就要糜烂。” 黄小石直接就把将来的天下大势给夜叉讲了，夜叉听的都愣住了。 不是黄小石说的这个情报过于惊悚，而是这刚好就是今天夜叉找黄小石的原因。 随后，黄小石一五一十把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情给夜叉一一汇报来。 黄小石并不是带着流水账那样巴拉的，他是一边说，一边分析。 随着黄小石这么一巴拉，夜叉发现自己这自从去年二月在洛阳高调亮相这一年来，自认为搞了不少事，但是与黄小石一比，简直都是白瞎了。 夜叉的脑子里现在嗡嗡嗡地响，她第一次出现了脑子跟不上别人思维的情况。 …… 最后，黄小石说到了方云华。 “方云华那小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软蛋。”黄小石黑方云华起来真是毫不客气，要多损有多损。 非要说为什么，还不是方云华装逼把黄小石给得罪了。 大是大非上，黄小石自然不会与方云华计较，但是在这种小地方，黄小石肯定是会毫不留情。 说到底，他黄小石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有仇不报，那是憨憨。 黄小石对着夜叉汇报道：“我上次给他的龙虎豹胎丸，他贪心了些，吃得量有点大，现在出现了某种耐药性。 就是说，只要不吃药，他就站不起来了。 前段时间，我亲自跑了一趟武当山，直接就把方云华给收了。 这家伙，你们啥时候想用，直接给我说一声就行了。” 六大派之一的武当，就这样被黄小石拿下了么。 夜叉听到如此消息已经波澜不惊了，只不过，她想到了一事，于是反问道：“你这样套方云华，可靠吗？” 比起黄小石之前准备的那套方案，这个过程实在是太简单了吧。 “可靠，绝对可靠。”黄小石对着夜叉信心满满的说道：“只要他敢说一个不，我立马停止给他供药。” “我是说，这法子管用吗？”夜叉依然是不放心。 这怎么听上去那么的儿戏。 黄小石对着夜叉咧嘴一笑道：“小姐姐，你可不知道这玩意对男人有多么的重要。 这就是男人的心，这就是男人的胆，这就是男人的自信，这就是男人的命根子。 只要抓到这一点，没有男人敢不服。” “小姐姐”这三个字让夜叉心中极为舒服，她对着黄小石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咬着他的耳朵说道：“你立了这么多功劳，想要什么奖赏？” 黄小石一听，顿时两眼冒光，他转过头对着夜叉说道：“能给我马上升职不？” 听到黄小石的话，原本热情如火的夜叉瞬间变得冰冷了起来，她将身子往后坐直，然后伸手拉了拉滑到手肘的纱衣，对着黄小石说道：“你在我教之中，算是已经到顶了。再上就是八部天龙了。 或者，你可以找个谁，让他把名号传给你。” 听到夜叉这么说，黄小石自然再没有作死。 黄小石叹了一口气，这天龙教的天花板也似乎有点低，自己用力一勐，居然就刷满了。 …… 等到黄小石无话可说后，夜叉对着黄小石说道：“龙王有极为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我？龙王？”黄小石愣了一下。 难道自己的声望真的已经刷满了，通往boss之路解锁了？ 黄小石对龙王的认知极为模湖，除了知道这家伙就是“大反派boss”之外，也就是关于他的少数几个秘闻。 在黄小石的认知中，龙王和皇帝的性格有一些相似，都有几分偏执。 同样的，龙王也是一个极为不好惹的人，现阶段，黄小石根本就不想和他接触。 只是，没想到龙王主动找到自己了。 黄小石现在已经是升职无望了，反正大爷就这样混日子了，这时候你说有大任交给我。 我没动力啊。 转眼，黄小石就想明白了，这事确实没有升职的动力，但是有其他的动力驱动你去做。 龙王和皇帝唯二的不一样是，皇帝这个看似不可理喻的神经病，除了短线操作能力更强之外，其实他的神智非常清醒。 起码现在皇帝还非常清醒。 皇帝对某人的容忍度是和他的才能成正比的，只要你有用，他真舍不得杀你。 除非你真的头铁到了让皇帝觉得你不杀就是一个祸害，这时候皇帝才极为果决。 但是龙王不是。 龙王并不能做到完全的理智，他的心胸并没有哥哥天王那么开阔，一旦龙王被激怒了，他会不顾一切地杀死你。 所以，龙王直接派遣的任务，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那都必须得想办法去完成。 成了，大概率加官进爵，败了，看龙王心情。 黄小石叹了一口气，自己每次期望来个大功劳时，总会来一个自己有点接不住的活。 该。 黄小石隐隐觉得，夜叉这条线对自己而言已经没有多大的助力了，黄小石想要上升，只有另换一条赛道了。 黄小石得去抱龙王的大腿。 当然了，这不能怪黄小石，是夜叉的管理手法有问题。 你怎么能那么直白的给下属说，你已经升职加薪无望了呢。 就算是啥都拿不出来了，还有饼嘛。 饼又不花钱，喂员工吃饼，可不是基操么。 当然了，主要是夜叉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遇到的人通常只有两种，一种就是她这样一步登天的，另一种就是勤勤恳恳在教中干很多年，才得到提拔和重用的。 像黄小石这种不借助教内关系，硬刷功绩，还能坐火箭一样平地窜天的，她真的是生平仅此所见。 黄小石平复了心情后，对着夜叉点了点头。 “龙王要你恢复从洛阳到西北的商道。”夜叉对着黄小石说道。 黄小石一听，哑然笑了。 这龙王，真的是太看得起我黄某人了。 我是黄小石的黄，不是皇帝的皇。 现在西北，朝廷和各游牧部落打得都出狗脑子了，乱兵乱匪满地跑，流民潮都涌到洛阳城外了，你叫我去恢复商道？ 这次黄小石回到洛阳后，最大的感官就是满地的乞丐变多了。 听门人说，城外的乞丐更多。 而且城内的乞丐和城外的乞丐还有点点不同。 城内的乞丐，绝大多数都是中原各地流落到洛阳这座大城里来的人，而城外的，则是从为了逃避战火，从西北逃亡过来的少数部族的流民。 现在这两群乞丐，以洛阳城为界，可谓是泾渭分明，但是洛阳城里的老百姓看着日益增多的乞丐，心中不满之感也必然是越来越大。 其他的先不说了，光是城外那些操着异族语言的流民日益增多，黄小石就知道西北的战事有多麻烦。 一个简单的公式：打仗打得越惨烈，流民数量会越多，直至能跑的人全跑光为止。 这时候叫我开通商道？ 黄小石想都没想就对着夜叉说道：“别想了，做不到。” 夜叉听到了黄小石的话后也没有半分生气，她对这黄小石说道：“龙王又令说，如果无法恢复商道，那就运送一批常用丹药到西域。” 黄小石再次摇摇头，说：“做不到。” 夜叉没有为难黄小石，现在西域的情况是什么样子，夜叉比黄小石还清楚。 龙王很少下死命令，任务是要属下去完成的，而不是要让属下去玩砸的。 所以，龙王的命令灵活度通常都很大。 夜叉对着黄小石说道：“如果你送不到西域，那么送到甘州也行。” 甘州？ 从洛阳到甘州，大概有三千多里地，商队这一趟单程就要走近三个月。 这路途太远了，而且不确定性太多，黄小石宁愿自己供货，也不想去带货。 于是黄小石对着夜叉问道：“为什么要我们运货？我们可以提供药，找别家送货过去不行吗？” 夜叉摇了摇头，她对着黄小石说道：“不行。现在西域那边的商道已经完全中断了，已经找不到其他能穿越西域的商队了。” 黄小石一听到这个，很想向龙王推荐另一个强势商队，天罡门。 只不过，这还是算了吧。 毕竟明面上，天罡门和天龙教还是死敌。 黄小石把夜叉的腿换了一条，然后一边思考一边按了起来。 黄小石在思考的时候喜欢做机械动作，反正别让手停下来就行了。 别看夜叉这样，她也是第一次被男人这样摸大腿，只不过夜叉好奇地看着黄小石，只见他两眼放空，魂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黄小石的脑子正在快速飞转。 在黄小石返回洛阳后，老张特意与黄小石说过西北商道中断的事情。 中都洛阳，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商道就是往西走。往西的丝路，是一条古老的传统商道，任何商品进入丝路后，都可以立刻翻价上十倍。 这自然也少不了神农百草门的药。 在丝路，神农百草门的药就不是价低多销的贱价货了，哪怕是百草系的便宜药，到了这里也是身价翻百倍。 漫漫西行路，铁道长关阻；风雪连天蔽，黄沙尽归途。 走丝路，本身就是在鬼门关外走，像丹药这种在需要时就可以直接服用，功能齐全，种类繁多，治疗效果有保障的药物，简直是神了去了。 最开始，神农百草门还没有自己去卖，只是让经销商从洛阳批了药之后，由经销商去卖。 那次，不是有个经销商被黑风寨灭了满门了么，这条线上就没人跑了。最后，有人顺着道求货，一直求到了神农百草门的家门口。 当黑风寨被逍遥三侠踏平了之后，挡在洛阳和丝路之间的障碍终于没了，神农百草门顺带捡起了这利润丰厚到无法拒绝的商道。 只不过好景不长，等到黄小石去蜀中时，由于时局变化导致商道兵匪横行，所以这条商运就停了。 以黄小石对老张的理解，但凡是能多赚一个铜板，他就绝对不会少拿。 这些都是以前和巩光杰一起艰苦奋斗的老伙计，都是知道赚钱得用命来换的明白人。 但是，现在老张都说走不成了，那就真走不成了。 除了匪患多之外，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朝廷大军封锁了商道。 黄小石经常破口大骂皇帝是个神经病，但是黄小石只是在骂皇帝选择的出兵时机不对，并没有觉得朝廷出兵进军游牧部有什么不对。 本朝建国时，原本西域是在本朝疆土之中，后来北方游牧部逐渐南侵，南方边关压力渐大。 这时候，太皇帝组织了二十万大军，并御驾亲征，和已经统一了北方，战力极为强大的游牧部大干了一场。 很遗憾，这赌国运之战，最后打输了。 非将士不奋力，非全军上下不齐心，甚至太皇帝都持剑奋力杀敌三人，身中一箭，血染金甲。 这是一次极为悲壮的战败，这场战败让朝廷彻底丢掉了对西北的控制力。 然而这一战并非毫无结果，本朝虽败，游牧部也只得了一个惨胜，因为赢得太惨，导致一统北方的游牧部再次奔崩离析，分成了多个小部落。 北方大患由此而解。 随后的几十年里，大家都在休养生息，除了每年游牧部会定期南下“打谷草”之外，天下似乎太平了。 然而，既然中原已经门户洞开，那就不可能有“天下太平”的时候了。 第103章 大势所趋 “打谷草”。 这是游牧部对南下抢劫中原人的一种别称。 原本，游牧部在遇到灾年时，因为粮食不够，或是根本没有钱买生活物资了，于是就会去抢劫汉人，这种行为就像是割草喂牛一样，所以被称为打谷草。 自丢失了边关要害后，游牧部从灾年南下打谷草，到年年南下。 沿途老百姓要么被掠袭到被迫逃荒，要么就是在屠杀中死伤殆尽。 随着荒村野地越来越多，游牧部只得进一步入侵中原。到了先帝之时，游牧部南下入侵的范围越来越广，已经严重到了影响中原腹地的安全。 本朝看似繁荣似锦，处处歌舞升平，其实已经危如累卵。 这次，已经进行了一年多的北伐，是皇帝在太子时已经着手在准备了。 通过多年的准备，这次朝廷大军一扫颓势，连连大胜。 这次北伐的指向性很明确，第一是打垮当前又在逐渐整合的游牧部，第二是一口气收服河西之地，重新占领jyg。 如果说河西走廊是通往西域的咽喉，那么，jyg就如同喉结。 重新拿回jyg，这才是真正的关上了门。 所以这一战，对朝廷而言是势在必行，也是势在必得。 黄小石虽然并不太懂军事，但是他懂历史。这个神经病皇帝干的事情若是成了，那便是史书上可以重记一笔的中兴之势。 朝廷这次阻断商道，其实是叫商品禁运，是在战争状态下对敌对方的一种打击和削弱。 这又说回到天龙教了。 天龙教的教民成分很复杂，绝大多数都不是中原之人。天龙教向南，向东扩，其实主要都是跟随着游牧部的入侵完成的。 此时天龙教的身份就异常的复杂起来。 现在朝廷大军和游牧部作战，虽说并不是在和天龙教直接冲突，但是也可以说朝廷大军在和天龙教的教民作战。 也就是说，天龙教是站在中原的对立面上的。 现在龙王的命令，那就是要让黄小石当汉奸，做援敌之事啊。 黄小石要是没猜错的话，龙王除了需要大量的金疮药之外，还需要能治疗伤口感染的消炎清热药，这些都是当前战事最需要的紧缺物资。 夜叉不动神色地看着黄小石，似乎想从他的表情和目光上读出点什么来。 只是黄小石是一个面瘫脸，他平常做出来的表情都是硬挤出来的，哪里可能忽然就真情流露了。 然而，黄小石的一些微表情还是瞒不过细心观察的夜叉。 夜叉看到黄小石的眉头皱在一起后，忽然又舒开了，于是知道他已经想通了。 对，黄小石确实想通了，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多大的人物似的。 地球缺了谁都不会停转，太阳少了谁都会再升起来。 想以一人之力要改变天下大势，无论是推动还是阻止或是偏移，都非寻常人。 你算个老几？ 你是皇帝？ 你是诚王？ 你是龙王？ 你啥都不是，就是一个小渣渣。 你以为你改变大势了吗？ 并没有。 就像是一条河，自西向东到大海，你仅仅改变了一段河岸的蜿蜒，就以为自己改变了历史了么？ 至于所谓的良心。 别骗自己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天龙教是啥货色么？ 自己加入天龙教图的是什么，利用的是什么，难道自己不清楚？ 你要的就是利用天龙教挑起天下大乱，这样才方便自己火中取栗。 别以为做了几件好事，自己就是好人了。 你不就是那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让别人付出一切代价的人吗？ 都现在了，你装好人，有用吗？ 黄小石定了定心神，他对着夜叉点了说道：“运货我想办法，但是有两件事情，一码归一码，若是做不到的话，我也很难办。” 夜叉点了点头。 黄小石放下夜叉的腿后，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夜叉说道：“这事风险很大，我就不提自己了，但是洛阳神农百草门有几百号门人，底下还有数千药农，这些人都是要吃饭的。 不好意思，我说话有一些直。 这么大的一趟生意，得按规矩来，该给的钱，一分不能少。” 夜叉缓缓点了点头，黄小石这要求并不过分，而且也早就在龙王的考虑之中了。 龙王是重金求药，只要能拿到药就行了，他压根就没想到过白嫖这个选项。 应该说，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现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想到白嫖。 见夜叉点头后，黄小石心中也放松了不少，他对着夜叉说道：“我们需要一个向导。 这个向导必须要熟悉西边的地形，而且还能通晓本地语言。 我门里向导在最后一次走货时被乱匪给杀死了，这种人才是可遇不可求，不过我想你们那边应该比较好找。” 夜叉又缓缓点了点头。 这两个条件夜叉都答应了，黄小石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对着夜叉问道：“货物清单在哪里？向导和货款什么时候能送到？” 夜叉对着黄小石用难得不带挑逗的严肃神情回道：“这你不用担心，你先把货物准备好，过段时间后自会有人联系你。 在这之前，你在洛阳好好呆着便是了。” 夜叉这样说的原因很简单，她也还没拿到更详细的清单。 公事说完了后，黄小石和夜叉都没再说话。 古墓之中，孤男寡女，肌肤之亲，结果半点火花都没擦出来。 刚才，夜叉伸出脚来，明显是想挑逗黄小石。 黄小石给夜叉按脚，也是半认真半戏弄。 认真的那部分是，黄小石一时技痒，显摆自己的医术；戏弄的那部分是，黄小石想看看夜叉对男人的容忍尺度在哪里。 结果就这样，两个人都没能接上火。 只能说，这两个人一旦进去工作状态，就会过于投入了。 黄小石站了起来，他伸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后，转身离去。 当黄小石走了几步后，他突然转过头对着夜叉问道：“夜叉，我问你一句。 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局势糜烂，正是我教进入中原的大好时机。 只是，不管是中原人还是我教之人，必然要死伤无数。 而天下苍生，如入沸汤之中，动荡之后，未必十能存一。 这事，你怎么看？” 夜叉盯着黄小石看了一会后，对着他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些事？” “没什么，只是有一些感概而已。”黄小石这句话说完后，便是直径离去。 在黄小石离开后，墓室中，夜叉独自静静地坐着。 黄小石带给夜叉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她需要消化一下这些情报。 原本龙王给夜叉和摩呼罗迦的命令就是尽量拉拢中原武林门派，为今后天龙教进入中原提供助力。 现在夜叉发现，她根本就不需要再发展什么武林门派了，就黄小石一个人就够了。 黄小石控制着神农百草门，而神农百草门不光是控制住了蜀中，还延伸到了洛阳等地。 夜叉拥有几乎整个中原所有门派的情报，如果要夜叉对各门派的重要程度打分的话，神农百草门能进三甲，而有一些所谓的六大派，其实根本不重要。 至于摩呼罗迦现在正在翻来覆去折腾的青城派，完全就已经没有了意义。 夜叉只是觉得摩呼罗迦有点事做会比较好，出于这种善意之，夜叉才没有阻止他瞎整腾。 摩呼罗迦终于把青城派的掌门人给弄死了，现在只需要再把卧底送上位，就是完成“大功一件”。 可怜的男人啊。 终于消化完这些情报后，夜叉也站起来准备离开。双脚踩着冰冷的石板，然而地上的寒意却没能透过脚心。 夜叉轻轻换了几个姿势活动了一下，双腿轻松灵快了许多，仿佛身体又回到了十多年前一样。 夜叉心中升起了愉悦的欢心感。 “这个黄小石，姐姐我可是越看越爱了呢。” …… 就在已经完成了全体动员，上下齐心、同仇敌忾的神农百草门即将派出人马杀向云岭之际，毒龙教也不请自来了一批客人。 这些客人送上了极其珍贵的食盐、布匹，还有据说效果特别好的丹药，这些货若是要用钱买，怕是得用去毒龙教这个小村子半年的收成。 “阿姐，阿姐。你听我说一哈。”黄娟追着蓝婷说道：“这些礼收不得啊。 我打听过了，这是翻山豹他们把路过的一个汉人商队给劫了，这些货都是那个商队的东西。 这可收不得啊，要出大事情！” 蓝婷停下脚步对着黄娟说道：“阿妹，你说的这事我也晓得。 翻山豹他们又不是第一次抢汉人的东西了，我也给他们说过几次，但是人家不听，我也莫得办法。 再说了，贵客上门，我这个做主人的，咋个好出面撵（赶）人嘛。” “那你做不得，我去！”黄娟说完，转身就要走。 结果黄娟一转身就被蓝婷给拉住了。 “阿姐，你在干啥子？”黄娟转过身，对着蓝婷跺着脚说道。 “不许去。”蓝婷对着黄娟说道。 “阿姐，收了这些礼，我们就要和汉人为敌了。”黄娟对着蓝婷着急地说道，“而且这些人可不是普通的汉人，是去年在北面和多龙他们打了几仗的神农百草门。 别看我们有七十八个部族，其实所有的部族加起来也不如人家一个神农百草门的人多，听说他们有好几十万人。 这么多的汉人要是一起打过来，我们咋个打得过嘛！” “汉人，汉人。”蓝婷也有一些恼怒了，她对着黄娟说道：“这段时间天天听到你在说汉人。 哼，我们苗人哪里有汉人那么多的心机。 你天天和那些汉人打交道，哪天被人卖了都不晓得。” “但是，阿姐，你不是说了两不相帮吗？”黄娟对着蓝婷说道。 蓝婷对着黄娟反问道：“这是一回事么。 东边那些部族，和我们一不沾衣二不带水，有啥关系？ 帮他们我们有啥好处没得？ 现在来的客人是我们毒龙教的部族，他们都信我们的五彩神。 我咋可能为了害怕外人，把自己人赶出家里去？” “但是阿姐，你想过没有。这事本来我们就不该插手。”黄娟对着蓝婷说道：“再说了，他们抢了这些货，现在眼巴巴送上门来，可不是为了供奉五彩神，这分明是要拉我们去垫背。 你应该也晓得，这些汉人肯定不会…… 哎，哎，阿姐，你听我说一哈嘛！” …… 黄小石回到洛阳了，开始为往西北运货进行货物调配。 现在洛阳神农百草门的生产能力比起以前是扩大了很多，差不都到了本地草药供应的极限。 百草系的丹药因为便宜，所以只能因地制宜，所以洛阳生产的百草丹药和成都总门生产的丹药还是略有不同，只不过功效大致相同。 这就叫生产线的本地化，也是神农百草门极为看中草药产地的原因。 当下刚开春，新草还没长起来。不过去年的半成品草药还是有，加工一下，一两千件的货还是拿的出来的。 再加上库房里的三千件货，应该差不多。 如果实在不够，还有一千多件高价的神农系丹药，只要龙王给得起价，他把库房一起搬空都得行。 在黄小石的命令下，洛阳神农百草门的春假结束了，大家收回了心思，把田里的活三下五除二做完，然后从乡下又回到了洛阳，开始复工生产。 …… 洛阳城外的流民越来越多了。 这些从西北逃过来的异族人，他们三五十个聚集在一起，既穷又恶，不光是强行乞讨，还又偷又抢。 不光是抢过路的人，还偷抢村子里的东西。 那些狗东西已经被洛阳城附近的老百姓打死七八个了，但是不知道咋的，还越来越多。 这天，黄小石还在街上转悠，听到有伙计来报，说从乡下回城的神农百草门人，在城外被人给抢了。 不光是被抢了，而且被打了。 现在门里的兄弟伙都操着刀子，准备出城讨个说法。 黄小石一听，这还了得，他连忙赶回了神农百草门里。 喝，好家伙，足足有四五十号人，清一色的黑衣快刀。要不是黄小石回来的及时，这些家伙怕就是这么冲出去了。 “人呢？”黄小石一进门就问道。 “都在呢！就等石爷您了！”彪子跟着黄小石杀过黑风寨的匪人后，胆子是越来越野，现在都混成了小头目。 “啧。我说的是被抢的人。”黄小石白了彪子一眼。 “哦。”彪子挨了一个白眼后，拉过来一个瘦小的人，指着他说道：“就他们五个。” 黄小石把这几个门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们不是被打了？伤哪里了？” “石爷。我们就是挨了几脚头。”这个门人回道：“不是我们不勇，主要是对方人太多了，足足有五六十个。所以，所以当时我们没也敢拔刀子出来。” 黄小石一听，皱了一下眉头，他追问道：“你们是在哪里被抢的？” 门人回答道：“就是城外的郭家屯。” 郭家屯，几乎就是紧挨着洛阳城，离城只有两三里的路，时常有老百姓挑着自家的菜蔬到洛阳城里来卖。 这条路怎么就敢有匪人了，真把铁面神捕史刚当摆设了？ 黄小石觉得有一些不对劲，他抬头对着那些群情激奋的门人大声喝道：“都把刀子给老子放好。你们这样走得出洛阳城？或者你们是想造反？” 黄小石这么一骂，大家都没声音了。 本来，官府对民间持刀虽然没有过明确的规定，但是一般是默认用于自卫的。 就是说，个人配刀出门和在宅院里持刀，都是允许的。 只不过这几十号人提着刀招摇过市，那就简直就太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了。 把手下的门人全部驱散开了后，黄小石捉住那个自称被抢的门人，带着他一起出城了。 都说一叶而知秋。 黄小石想看看这叶子落成啥样子了。 第104章 无解的难题 出城不过一两里路，黄小石远远就望见村道旁边的小树林里有炊烟。 再走近一些，黄小石看到了小树林里胡乱搭盖的窝棚。 当黄小石走到那个树林里的营地外时，他看到一大群衣衫褴褛但是整体穿着还比较干净的的人，正在四处忙碌着。 “就是他们！”门人指着这群人大声喝道。 如同黄小石的猜测，这些是外来的异族流民。 黄小石随手从路边的树上折下了一根很长的树枝条，随后他一个人歪歪斜斜地走了过去。 只见黄小石走了过去，这些流民虽然眼神中有所警惕，但是黄小石的气场有点强。 这是黄小石多年来横行乡里时练出来的气质，他浑身上下写满了“不好惹”这三个字，就这样一个人就过来了，还真没人敢上前去拦他。 黄小石走到营地中间燃烧着的篝火旁，篝火上面架着一口正冒着香气和热气的大锅。黄小石走到大锅旁边，飞起一脚就把几十斤的大锅给踢翻了。 咣当。 满锅里煮的米和菜倒了一地。 “呱啦呱啦！” 一个大汉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他刚从旁边冲上来想教训黄小石，黄小石随手树枝一抽，直接把他给抽得跪地了。 黄小石这么一动手，四面八方的人都围了上来，只见黄小石手中的树枝飞舞，胆敢走进黄小石六尺之内的人，都免不了脚上中一鞭子，然后被抽到单膝跪地。 当地上跪了十多个人后，其他的人吓得纷纷后退。 就算是不懂武功的人都知道，黄小石是留手了的，而且以黄小石展露出来的这手武功，已经到了旁人无法对抗的地步了。 “哟呵，敢在石爷面前动手。呸！”那个瘦小的门人见到黄小石大杀四方，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对着那些人大声痛骂道。 “你来翻一下，我们被抢了啥。”黄小石对着门人说道。 “好勒。”门人一边回答道，一边耀武扬威地朝着营地里的窝棚走去。 那些退在外围的人，带着惊恐的眼神看着黄小石，又看了看那个门人，谁都不敢再上前。 不多时，这个门人从一个窝棚里拖出来了一个上锁了的大木头箱子，他掏出自己随身的小药锄，将尖嘴对准锁头，一插，一别，只听“铛”的一下，锁被撬开了。 “石爷，全都在这里了。”门人将从大箱子里翻出来的一个小盒子像是献宝一样拿到黄小石面前。 黄小石看了一眼打开着的小木盒，盒子里装了不少铜钱，还有一些像是首饰一样的东西。黄小石拿起一个首饰看了一眼后又丢了回去，这些是成色最差的粗银做的，看手艺样式，不是中原的。 站在营地中心，黄小石大胆地闪了一下【武者感知】，方圆几十米的人和物都被感知闪了出来。 这些全是平民，没有一个十级以上的人物。黄小石猜测，他们应该是一个村，或是叫同一个部族的人。 树林里还藏着一些人，并不是伏兵，而全都是没有等级的那种，应该是黄小石踢翻大锅后，由于害怕躲起来的女人和孩子。 眼前的这个小盒子里装的就是这群人所有的值钱物品。 “这就是你们被抢的东西？。”黄小石对着门人问道，“全拿走。” “石爷，我们一共被抢了九十……”门人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兴奋地回道，“好勒！” 这里的铜钱起码就有三四百个，还有不少首饰，可是小赚了一笔。 看到这两个恶人拿着钱盒子要走，一个女人抱着孩子从后面冲了出来，而黄小石眼都没抬，随后一枝条抽在女人腿上。 女人摔了一跤，抱着的孩子也摔在地上，被摔得哇哇直哭。 “巴拉巴拉……” 趴在地上女人用双手撑着身子，一边哭着一边用极快的语速说着黄小石听不懂的话。 黄小石没有理会这些人，他对着那个门人说道：“走。” 受到黄小石手中树枝条的威慑，没有人再敢围过来。 经过那个大锅时，黄小石丢下手中的树枝条，他伸手解开裤腰带，对着倒在地上的米饭撒了一泡尿，然后转过头狠狠地对着他们说道：“不想死就给老子滚！！” 人类的愤怒和威胁，是不需要用语言就能传播的，黄小石知道他们能够体会到。 随后，黄小石提起裤子，在门人的臭屁跟随下，耀武扬威地朝着洛阳城走去。 …… 一路上，黄小石的心情极为沉重。 这群流民代表着光是洛阳附近的流民问题就已经非常严重了。 当然了，据这个门人说，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在拦路抢劫。 刚才他们五个人从乡下过来时，走到快进城的地方，有个人肚子痛，于是找了一片小树林拉屎，另外四个人也是见人拉屎屁股痒，于是五个人排成了一排集体出恭。 结果，正拉到一半，有人跑过来了。 原来过了这个灌木丛，紧挨着的就是这片窝棚。这几个人占着上风口，屎味自然就随风飘了过去，引来了一个有点不开心的人。 随后，双方就指着地上的几泡屎揪扯了起来，神农百草门的这几个人自然是平时就歪（凶横）惯了，伸手就把批话多的那个人打了一顿。 结果他们这一动手，对方一下出来了四五十号人。 都说大丈夫能伸能屈，这几个人连忙各自摸包包，把身上的钱全部掏出来丢地上，然后撒腿就跑。 等跑远了后一合计，五个人一共掏了九十二文钱。 这个事情虽然不大，但是越想越怄气，最后五个人回到洛阳神农百草门了后，加油添醋这么一说，变成了他们被抢了，还被打了一顿。 于是大家可是群情激奋，纷纷要给他们找场子。 现在，场子被石爷带着找了回来，里子和面子都够了，这哈可以回去好好的吹一下牛了。 “老子们神农百草门，就是威风！” 但是黄小石在意的并不是这个事情的起因，也不是这点面子里子，他看到的是更严重的的事情。 这些流民已经开始定居了。 流民，这是对社会秩序破坏最大的一群人。 异族流民，这是对社会秩序破坏更大的一群人。 现在这群流民，若是黄小石放任不管，或是心再软一些，施舍一些财粮，要不了几日，此处的流民会更多。 光是想要靠爱心去接纳流民，这是永远接纳不完的。 而流民一旦停止流动，他们停在哪里，就会与当地的老百姓逐渐产生冲突，并且对当地的生活秩序产生极大的冲击和影响。 没人是天生的坏人，但是有天然培养出坏人的土壤。 一群异族人因为战火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陌生之地，他们还有需要自己照顾的女人和孩子，但是身无长物，语言又不通，怎么办？ 只有去乞、去偷、去抢，他们只能选择去当坏人！ 这是一个黄小石无能为力，而且直到千年后的世界也无解的难题。 这个事情上，黄小石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把这伙人赶跑。 这时候，绝对不能心软，下手要越狠越好。 …… 黄小石读大学时，有一个同班女生很喜欢猫。 她看到有一只流浪猫很可怜，于是买了小鱼干来喂它。 这只流浪猫很可爱，吃了小鱼干后还懂得撒娇卖萌。 于是，这事一传再传，以至于女生宿舍的那些女生，都喜欢买了小鱼干去喂猫。 结果就是，那片的流浪猫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晚上下自习时，一眼看过去，只见到绿茵茵的一片眼睛，让人毛骨悚然。 随后，有一个女生在喂猫的时候，被猫抓了。 她哭哭啼啼地被室友带去打狂犬病疫苗，一连打了好几针。 在这之后，女生们喂野猫的热情就降低了，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但是流浪猫聚集起来了，并不会散开。 它们没人喂养，就会偷东西吃。 随后，不断地有放在寝室里的零食失窃。那些猫的胆子越来越大，最厉害的，竟然能从窗户外爬上五六楼。 终于有一天，有一个男生发飙了，他在追打跑到寝室里的野猫时，不小心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给打爆了。 第二天，这个男生在化学实验室里偷了一些什么药剂，用水融化后喷在小鱼干上，然后拿去喂猫。 于是，这些小鱼干毒死了一大片猫，堪称尸横遍野。 最后，这个男生自然是被学校处理了，因为偷窃化学试剂是很严重的事情。 只不过，这个男生的化学知识显然比较好，他偷窃的化学试剂并不是有毒受管制的那种，而是对人类无害，对猫有剧毒的。 幸好那时候还没有动保组织，加上这个男生平常的表现也算得上是品学兼优，学校领导开会后综合考虑，选择从宽处理，只是给他记过处分。 对大家来讲，最大的好事是，经过这个人这么一闹（毒），这群打都打不散的野猫终于散了，再也不敢来了。 大家也终于可以开心地买零食放在寝室里，不用担心被猫叼走了。 大家都感谢这个男生，从各种角度，各种感谢，包括那些喜欢猫猫的女生。 …… 黄小石没办法给大家一个快乐而幸福的he（happy end），他只能够想办法尽力去维持本地的秩序。 至于这群流民会被赶到哪里去，又如何活得下来，他们里面的女人和孩子结局如何，这些事情，黄小石不去想，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要彻底解决流民问题，必须要从根源上解决，简单来说，那就是西北之战需要尽快结束。 只要仗打完了，无论是哪方胜了，生活都是会逐渐恢复秩序，流民自然又会回到自己熟悉的家园，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普通的平民并不在乎自己活在谁的治下，行的是哪套律法，税金又交给了谁。 对他们而言，其实真没多大的区别。 目前，朝廷大军北伐，已是胜券在握，而在此刻，自己非要当搅屎棍一样去横插一脚，延长乱局。 黄小石不断地告诉自己，要清醒认知到自己的本性。 “你就是个坏人。” …… 两三里路，黄小石和门人一起很快就回到了洛阳城。 和城外的那片乌烟瘴气不同的是，洛阳城里还依然是如此的热闹和繁华，只是大街上的乞丐多了一些。 听门人说，现在的乞丐都又少了好多了，入秋后那个时节才叫一个多。 只不过好的是，洛阳的冬日很冷，每天都要冻死一些乞丐。整个冬天过完了，街面上这才干净了一些。 人的悲欢离合并不相通。 这些乞丐正在挣扎着求活，而在洛阳城里百姓的眼中，只会觉得他们又脏又臭而且很烦，巴不得他们早点死干净。 看着这些满地趴的乞丐，黄小石伸手到怀里摸出一把铜钱，照着那个看上去最惨的乞丐，一把铜钱叮叮当当投进了她端着的破碗里。 听到铜钱落在碗里的声音，黄小石的心情好了不少，他在满足了自己廉价且虚假的同情心后，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裤脚被人扯住了。 给脸不要脸了？ 黄小石转过头准备就是一脚，结果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黄小石只见萧遥坐在地上，一手拿着本已经快脏到看不出字的书，一只手拉着自己的裤脚，脸上带着笑意说道：“这位大爷行行好，我三天三夜没吃饭了。” 萧遥身上又脏又臭，和其他乞丐并无半分区别，但是黄小石对他有不少的好感。 原因是，只要萧遥一开口，任何人都不会觉得他是个乞丐，而是一个敏而好学的书生。 …… 那天夜里，萧遥在杭州衙门怒吼一嗓子，不光是害了自己，也害了丐帮。 随后的时日里，不知道有多少乞丐惨死于官府的酷刑之下。 真下重手的并不是杭州官府的人，那个杭州府尹得知自己只是官降一级，职位不变后，乐得老脸笑成了花一样。 这事超出了他的职权，他乐得啥都不用管。 最后在办这个事情的，是朝廷的特殊机关。 在皇帝下令严查后，锦衣卫和东厂就全力开动起来，在这两个巨头的通力配合下，杭州城里的乞丐减少了100%。 李浩和萧遥因为提前离开了杭州城，躲过了一劫，但是杭州的大智分舵彻底消失。 如此缜密的抓捕和刑讯，自然是有收获的。 通过盘问，尤其是抓到了不少当天参与杭州城外血战后，侥幸生还的乞丐后，所有的线索直指一人：丐帮大智分舵舵主李浩。 所有的乞丐都供述说，整个埋伏计划全部是李浩一人策划和实施的，至于李浩的上家是谁，大家都不清楚。 于是，朝廷发布了海捕文书，全国上下通缉“江洋大盗”李浩，赏金足有五百两之巨。 如此滔天巨冤，萧遥如何不知。 萧遥是时常悔恨自己没管住嘴，那么一嗓子为丐帮惹来大祸。 然而有一天，萧遥突然醒悟了过来。 不对啊，凭什么说是我惹的祸，这分明是朝廷忠奸不分，颠倒黑白，污害忠良啊！ 然而，丐帮是拧不过朝廷的，甚至有冤无处哭。 萧遥这次飘到了洛阳，那也是来躲风头的。 …… 一见到萧遥，黄小石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 男人关系三大铁，生死情谊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说那天晚上，主要是萧遥在单方面的看着黄小石大杀四方，但是并不妨碍黄小石视萧遥为自己的战友。 最好的饭馆，走起。 第105章 一饭之谊 飘香楼。 说起来叫飘香楼，其实它的店铺只有一层。 楼堂馆所，这个名词经常被人拉出来一起说，泛指各类经营性场所，其实这本身就是某个行业的规定名字。 楼：吃饭。 堂：医、药相关。 馆：社交去处，最常见的就是酒馆和茶馆。 所：住的地方。 当然了，飘香楼不止一层，楼上还有一个矮半层，是住人的地方。 这种上住下店的结构，一直到后世都是非常常见的。 店小二一看到黄小石进了店，连忙点头哈腰地迎了过来，谁不知道黄大爷吃饭从来不看价。 随后，店小二看到跟在黄小石身后的那个臭乞丐。 呃，饭馆是最讨厌乞丐的了。 又脏又臭的乞丐一旦进了饭馆，还要不要客人吃饭了。 平常，一般的店小二是直接提着一根防贼的棍子，一棍子把乞丐给呼出去了。 但是，这个店小二明显不是一般的那种，这一瞬间，他从黄小石和乞丐二人脸上的表情看出来了，这两位都是客。 问题来了，黄小石这样的大金主，岂是店小二能得罪的起的。 第二个问题又来了，现在正是饭点上，店里还有三桌客人在吃饭，这个臭乞丐一坐下来，这三桌客人怕是要跑光。 聪明的店小二灵光一闪，他对着黄小石客气的说道：“黄门主，里面请，楼上有雅间。” 随后，店小二把黄小石和萧遥安排到了店主的卧房里了。 这个房间还不错，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除了有一些低矮之外也还是宽敞，就是有桌子旁边的角落里还摆着一张床，让人感觉有点怪怪的。 “黄门主，想吃些什么？”店小二一边灵活地把放在桌子上的杂物全部丢到床上去，一边对着黄小石点头哈腰的问道。 “萧兄想吃点什么？”黄小石对着萧遥问道。 “哈哈。”萧遥把手里的书卷成一卷拍着手笑着说道，“东坡肘子、叫花子鸡，麻婆豆腐、红烧肉，每一个都好想吃啊！” 黄小石转过头对着店小二说道：“除了这四样之外，冷热荤素看着给我来点，先摆一桌再说。 酒给我上两坛。 对了，我吃饭的时候喜欢清静，进来之前先敲门。” “好勒，黄门主稍坐。”店小二收拾完了桌子后，连忙下楼去了。 没有了外人，萧遥的神色一下就变了，他的神情极为暗然，而刚才脸上的洒脱和大笑，只不过是一层戴上去的壳子罢了。 “黄兄弟，我们丐帮的弟子，死得好冤啊！！！” 才短短一句话，萧遥哭得撕心裂肺。 杭州城，每天都要拉出几十具乞丐的残尸到乱葬岗丢弃，不分男女老幼，甚至不能用遍体鳞伤来形容。 萧遥觉得自己满腔的热血浇到了坟头上。 “你说，为什么有这样的朝廷！”萧遥坐在凳子上，盯着空空的桌子失神地说道：“我自幼熟读孔孟之书，成年后又历经波折，悟透了书中不少的启发。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 所谓的天子，也就是这个皇帝，他是老百姓推上去的。 孟子曰：‘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如此残暴之君，他就不配当皇帝！！” 当萧遥情不自禁吼出一番话后，他才想起来自己与黄小石并不太熟。 这番话，足以让萧遥犯下“大不敬”之罪了。 要知道，自古以来便是有“十恶不赦”。“大不敬”排第六，甚至高于“不孝”。 自知情绪上头后又失言了的萧遥抬起头，他站起来对着黄小石做了一个礼，抱歉的说道：“黄门主，这话就当你没听到。失陪。” 十恶里面，有几种罪是默认连坐。 比如说，谋反、谋大逆、谋叛、大不敬，这些个大罪是若是有人知晓，必须去举发，若不其然，也会被一并算作支持者。 到了本朝之后，因为祖皇帝对这块监管极其严格，只要没有当场举发就等同于是默认，默认就是同罪。 黄小石对着萧遥压了压手，让他重新坐下。 黄小石看得出来，萧遥现在的情绪还不太稳定。 这种事情怕谁遇到都很难情绪稳定。 黄小石对着萧遥和气的说道：“急什么，饭都还没吃。点了那么多的菜，你走了，我一个人咋吃的完。” 看着萧遥哭得满脸是泪，把脸都哭花了，黄小石见到旁边有水盆和毛巾，虽然这水盆里的水和架子上的毛巾也算不得干净，但是再脏也脏不过萧遥的脸了吧。 黄小石走过去把毛巾放入盆子里，然后拧出一张湿毛巾，转过身来后递给萧遥。 “来，擦一擦脸。” 萧遥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用毛巾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擦了一会后觉得还不太干净，又就着水盆里的脏水洗了一番。 等萧遥转过身来后，黄小石倒是有点惊呆了，没想到萧遥竟然长得白生生的，现在就算是穿着这身乞丐装，说他是落难的贵公子也有人信啊。 黄小石郁闷了。 你说大家都当过乞丐，咋差距这么大呢。 等到萧遥又重新坐下后，黄小石对着萧遥叹息着说道：“萧兄弟，你说的这些话，不是不对，而是又能奈何之？ 那个神经病皇帝，你能冲进皇宫里把他给杀了么？ 好，就算你能把他杀了，又能换谁上？ 你能保证这个人就一定比他好？” “有！”萧遥突然斩钉截铁地说道：“诚王！” 萧遥这话一说，两人一下又冷场了，还好店小二这时候端菜上来了。 酒菜上来之后，两人专门对付，不再言语。 萧遥说自己三天三夜没吃饭，并不是虚指。 当然了，以萧遥的身手想要弄到一些东西，实在是太容易了，但是他偏偏不适合要饭。 就他一边要饭一边还摇头晃脑看书的臭德行，能要到饭就怪了。 酒足饭饱之后，黄小石对着萧遥说道：“萧遥兄弟，我神农百草门每天剩饭都有几桶，你每天下午过来取就是了。” 萧遥一听，自然是连声道谢。 在此，出了饭馆后两人便分别了。 到了下午，萧遥来到神农百草门的门口，大声喊道：“大爷们啊～好心赏口剩饭吃吧！” 刚喊了一声，守门的门人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可是萧遥？” 萧遥点了点头。 门人说道：“黄门主早有吩咐，剩饭剩菜已经准备好了，你自己过来拿。” 萧遥跟着进门，只见大门背后放着两个大木桶，木桶里面装着干干净净的一桶白米饭，和一桶肉蔬汤。 看到这两个桶剩饭剩菜，萧遥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黄小石在江湖上素有信义双全的名声，今天看来，誉不足实。 当今武林诸子，我萧遥只服黄小石一人。 萧遥提着两大桶沉重的饭菜回到自己居住了几天的乞丐窝，一群孤哀子（父母双亡）的小乞儿，从窝棚里爬了出来。 “来来来，吃饭喽，吃饭喽。今天有白米饭和肉！”萧遥大声喊道，随后他被一群快活的小乞儿给包围住了。 看着眼前这群骨瘦淋漓的小乞儿，萧遥心生出一阵无力感来。 自己这样每天乞食，又能养他们多久呢。 萧遥想到了那个男人对他说的话。 “你很聪明，很有才华，很有抱负，更重要的是，你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想通了之后，便来找我吧。 若是你限于名声，不屑与我为伍，也不强求。” 萧遥陷入了沉思。 忠义丐帮，传世百年。 然而，这何为“忠”，何为“义”？ 难道，忠义之人就得心安理得的做饿殍吗？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狗屁道理！！ …… 这天，黄小石正在看这段时间的生产账目。 通过看账目，可以了解很多东西，比如说黄小石最近很关心的生产情况。 自从推行复式记账法后，黄小石就不怎么管神农百草门的经营了，他只需要随机抽一天时间看一下最近账目就是了。 复式记账法是一种很牛的记账法，简单地讲，想要在账目上作假，也不是不行，但是需要极高的技巧。 就黄小石的这点水平，这个时代应该还没诞生出让他看不破的假账。 这不看还不好，黄小石立马就发现了有一笔账不合适。 凭着记忆，黄小石翻开了另外一本账本，两个账本一对应，问题果然就被暴露了。 “张哥，这笔账没对。”黄小石立刻停下翻看账目，他抬头对着管事的张哥说道。 张哥一听，他也是有一些奇，这些账目都是他亲手做的，怎么可能不对？ “是哪里不对？”张哥对着黄小石问道。 只见黄小石手里拿着一本蓝色外皮的账本，这是生产支出明细账本。 黄小石指着账本的其中一栏，对着张哥说道：“你看，这笔买盐的支出没对。” 张哥拿过算盘巴拉了一下，他说道：“没错啊，每盐一斤卖银二分八厘，这三百斤盐，一共是八两四钱。” 黄小石又拿起另外一个红皮的账本，这是生活费开支账，他指着一处说道：“看这里，厨房里的伙夫买了五斤盐，一共一百六十文。” 一两银子兑换一千小钱，买大宗货物时，为了结算方便，所以都用的是银子在结算。 老百姓平常买东西，用的就都是小钱。 红皮账本里，记载了五斤盐，一共一百六十文，拆分下来，一斤盐是三十二文。 而蓝色外皮的账本里，记载的是一斤盐是二分八厘银，也就是二十八文钱。 这里面价格相差了四文。 不是说黄小石觉得厨师买盐买贵了，贪了他二十文钱。 而是，厨师买盐是在这三百斤盐的前一天。 这两宗买卖，居然不同价。 要知道，盐这玩意可没有多买多优惠的说法，甚至你买得太多，还要多涨价，这叫均摊运费。 而且，本朝自开朝以来，一百多年了，盐价只有往上涨的，可没有往下降的。 可不是嘛，虽然说盐价没涨，但是盐税在不停地涨啊。 黄小石再查了一下账本，在此之前，盐价都是一斤二十八文，也就是厨师买盐之后，才涨价的。 不消说，这是因为打仗的缘故，税赋又增加了。 那么，问题来了，盐已经涨价了，这人哪里买到的三百斤便宜盐？ 黄小石和老张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知道问题大了。 采购盐的人，买的是私盐。 因为买的是私盐，所以才没注意到官盐突然涨价了。 这笔账报得极好，若不是黄小石认真看了几个不同的账本，并且对应物价，还真的就被忽略过去了。 “把那人叫来，先不要声张。”黄小石对老张吩咐道。 买卖私盐，几斤便是死罪。 这三百斤，足够杀得人头滚滚了。 …… 不一会，老张带着采购人员过来了，黄小石一看，是许有财。 洛阳神农百草门是黄小石一手搭起来的，每一个人都是他自己亲手招进来的，他能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知道每一个人的性格和家庭情况。 但是黄小石看到许有财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许有财是跟着黄小石从蜀中过来的，因为年龄比黄小石大，所以一直被黄小石叫做老许。 老许这个人本本分分，做事也踏踏实实，是黄小石比较看中的人。 上次押运货物到武汉，黄小石第一个点人的就是老许。 老许兴冲冲的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老张把门关上了，黄小石指了指地板，对他直接说道：“跪下。” 突如而来的变故让老许懵了一下，然后他带着一脸沉重的表情，端端正正跪在地上。 “老许。我就没想明白了。”黄小石对着老许问道：“你是我神农百草门里拿分红股仅次于我的人，为什么你还贪那点点小钱？” “石爷，我错了。”老许惭愧地说道：“我是被猪油蒙了心，见到钱好拿，就忍不住拿了。 也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看到钱想拿。” 一听到老许的话，黄小石真是怒从心中来，他飞起一脚踢在老许脸上，一脚把老许踢了几米远，等老许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后，一张嘴吐出满口的血来。 黄小石这一脚已经收了绝大部分力道了，但是老许至少被踢没了几颗牙。 “你他妈拿什么钱不好，竟然为了省钱去买私盐！”黄小石压着嗓子愤怒地咆孝道。 黄小石对着老许一声怒吼后，老许也懵了。 老许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他吐出口中的血后，连忙说道：“石爷，石爷！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 不是你，那是我咯！ 黄小石又想暴起，被老张给拉住了。 “石爷，你先听他说，说完了再打也不迟。” “好。”黄小石忍着怒气指着老许说道：“今天你说不出个一二三，我扒了你的皮！” 第106章 自己人 制药是一个生产线很长的活。 刚采集到的药材，是叫生药。 虽然一些生药可以直接入药，但是绝大多数生药需要炮制。 这个过程就叫制药。 通过制药后，生药才能变成可以使用的药材。 药物疗效的高低，不但取决于药物本身，而且与炮制的好坏有很大关系。 制药经曰：“制药贵在适中，不及则功效难求，太过则气味反失”。 制药的方法包括拣、摘、揉、擦、磨、刷、刮、镑、刨、剥、切、捣、敲，碾、簸、箩、筛、噼、锯、扎、榨等项目。 一个药农，最多只能完成部分药材的粗加工，而神农百草门的门人，则必须懂得全套工序，一个学徒起码要五六年才能成为熟练工。 熟练工才有资格成为正式门人。 其中，在制药过程中，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辅料就是食盐。 食盐不光是可以用于渍和腌，还可以用于盐炒，在制药过程中，食盐用量极大。 洛阳神农百草门虽然只生产低价百草系列丹药，但是销量非常大，所以制药工坊对食盐的需求也很大，每个月差不多要用上千斤盐。 所以，这才有一次性就买了三百斤盐的事情。 古之制药工坊买卖私盐，就和现代制药企业买卖毒一样，都属于是只隔一层纸的事，完全就是靠着极其严厉的规矩管着。 同样的，这两个行为一旦被查到，后果也极为相似。 这也是黄小石为什么这么愤怒的原因。 这三百斤私盐，够官府直接把洛阳神农百草门给平了，满门上下几百号人，一个都逃不掉。 老张一看到老许的样子，也是痛心疾首，他对着老许说道：“我和石爷都看过账目了，这个月十九号那天，厨师刚好去买了五斤盐，他记了账，盐涨价了。 二十号那天，进了三百斤盐，还是按照之前的老价格进的。说明这盐根本就不是官盐。” 老许一听，立刻明白了，他对着黄小石说道：“石爷，您听我讲。 我老许再蒙心，也不敢去买私盐。 我就是吃了点孝敬钱，我真不敢去买私盐啊！ 对，是马二娃，盐这块我是包给他了，是他去买的！ 我马上去把他叫来对质！” 老许挣扎着要出门，被黄小石给叫住了。 “老许，给我跪着。”黄小石对老张说道：“老张，你去把马二娃叫来。” 过了一会，老张带着一个年轻人过来了，那人一看到老许跪在地上，他愣了一下后转身就想逃。 黄小石人影一闪已经到了马二娃身后，只见他势如疾风，快若闪电，伸手在马二娃的背上点了几下，马二娃下半身瞬间就没知觉了。 论到点穴，黄小石是专业的，当下江湖里，他认第二，真没人敢认第一。 下半身被点得像石头一样硬的马二娃被老张给掰了过来，而黄小石顺手把门给关紧了。 这小屋是神农百草门最里面的小院子，不管这里发生任何事情，都传不到大街上去。 因为门人从来不会走进这院子里来，就算是听到了里面传出任何响动，也会“没听到”。 这个院子，是黄小石留给自己的，这就是规矩。 …… “马二娃，你说，你是不是买了私盐！”老许肿着半边脸，大着舌头对着马二娃带着痛心疾首的愤怒问道。 “许，许爷，我……”马二娃看到这个阵仗，啥都明白了。 许有财深得黄小石信任，于是许有财掌管着洛阳神农百草门制药所有原材料的采购大权。 渐渐地，老许就有点飘了，他把手下的采购权分包给其他人，不光是省事省心，每个月还有一点孝敬钱可以拿。 但是老许万万没想到的是，有人为了多赚一些钱，敢去买私盐。 朝廷的税赋里，有一个极其重要的来源就是盐铁。 官府卖的盐里面，每一斤盐，一成是制盐成本，一成是运贩利润，剩下的八成，全部都是税。 私盐因为不上税，所以就等于是买卖双方把那八成的盐税给私分了，通常，私盐的价格只有官盐的一半。 在黄小石和老张两人的审视下，再见到老许那张眼看着肿起来的脸，马二娃知道自己翻水了。 “许爷，我，我确实买了点私盐，混了进去。”马二娃对着老许讪讪地说道。 “怎么混的，你一共买了多少？”老许对着马二娃追问道。 这马二娃也是个脑子聪明的人，既然敢吃私盐钱，肯定脑子要滑熘。 神农百草门是用盐大户，每个月去官府买盐是有定数的，这个肯定是做不得假。 要是哪个月买盐少了，官府立马就会知道。 马二娃是把从他接手后，神农百草门增产的那部分，偷偷买成了私盐。 这样一来，神不知，鬼不觉，官府也不知道，老许也不晓得。自己一个月除了孝敬钱，可以攒下好几两银子。 “你一共买了多少？”老许不耐烦地对着马二娃问道，“说啊！” 老许伸手对着马二娃的脸就是一鞋底。 关中厚鞋底，抽在脸上和木板没多大区别。 马二娃被这一鞋底抽得头晕眼花，他结着巴说道：“四，四五千斤……” 马二娃这么一句话，连见多识广的黄小石都惊呆了。 四五千斤。 这事没办法好好的了了。 “最后问你一个事，私盐是哪里买的？”黄小石推开老许，对着马二娃问道。 马二娃躲闪着黄小石的目光，低着头说道：“天罡门的码头。” 我x。 黄小石详细询问了马二娃，把买私盐的前因后果，每次交易的详情都问了一遍后，黄小石伸手点了马二娃脑后的哑穴，然后对着老许和老张说道：“去弄一桌子菜，再多买几坛子酒。 你们两个先吃着。到了半夜，给这家伙灌几坛子酒下去，然后投到院子的井里去。” 黄小石这么一说，马二娃眼睛骨碌碌地转，他一边瞪眼一边流泪，而全身上下肌肉僵硬到动也不能动。 黄小石最讨厌没本事还敢骚操作和浪的人，因为他们翻不翻船根本不是看技术，而是看运气。 人的运气不可能一直好。 黄小石浪翻船，属于是极端事件。 这种人浪翻船，是必然事件，而且他们根本就没考虑过一旦浪翻了会如何。 更严重的是，这事件是马二娃根本承受不起的，这种要命的大事，必然会把神农百草门给拖下水。 连黄小石自己去浪，都要考虑会不会牵连到神农百草门，这家伙竟然把几百条人命挂在腰杆上，随意去作死。 黄小石是神农百草门分门主，他要是不执行家规，这分门直接散了也罢。 黄小石需要马上出一趟门，他要去马二娃供述的那地方查看一下。 杀马二娃灭口，是第一要务。 只要把马二娃灭口了，断绝了私盐这条道，以后也就是死无对证，无从查起了。 至于黄小石侦查，只是顺道的事情。 他就想看看，天罡门的路子到底有好野。 …… 天罡门的码头，并不是在洛阳城，而是在洛阳城北面的黄河那里，距离洛阳城大概有八十多里路。 出了洛阳城后，黄小石顺着官道一路飞奔，虽然他也学会了骑马，但是马这玩意，又不是游戏里面的那种随身坐骑，吹一下口哨就会从视野之外飞奔而来。 还是用自己的脚来的便利些。 不到一个时辰，黄小石已经来到了黄河的码头处。 这片码头很大，分别有四个泊位，其中有一个泊位是天罡门专用的。 天罡门做的是百货生意，简单的说就是啥都卖。 有一些人看不起百货生意，觉得玉器珠宝这种生意才高大上。 其实从利润和长远的稳定性而言，玉器珠宝真不如百货。 码头上人来车往，好不热闹。黄河的河面上来停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有等着卸货的，也有卸了货后，放人去岸上逍遥，顺带等着结账的。 黄小石随着人群缓缓前进，在路过天罡门码头的时候，黄小石打开了【武者感知】，用力闪了一下。 随着黄小石的感知扩散，方圆十丈内的东西全部被探了出来，黄小石“看”到了在一堆布匹之下，被码得方方正正的玩意。 然而，意外惊喜还不止这些，黄小石意外探知到了船上有一个高手。 而比较倒霉的是，黄小石开感知的时候没有收力，用的是最大功率，这自然也震到了船上的那位武者。 一瞬间，两人的气场连上了，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直线连接在了两人之间。 没去过北方的人都听说过这么一个传闻：只要两个男人的眼神对上了，那这架就是免不了了。 而两个武者之间，这种“你瞅啥”，然后一刀砍过来的情况并不少见。 这不是暴脾气，而是一种对自己隐私的保护。 不注意保护隐私，让仇家摸清了自己底细的人，在江湖上一般活不到太久。 这也是巩光杰一再告戒黄小石不要乱发感知的原因，稍不注意闪到一个高手，哭都来不及。 今天，黄小石意外的闪到了一个高手。 此时此刻，黄小石心情很不好，若是有人想要约架，他正好发发心中的邪火。 黄小石静静地站在岸上，他望着河中的乌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过了片刻后，船上帘布一掀开，冒出头来的竟然是一个熟人。 “黄兄弟。”陆少临站在船上对着岸上的黄小石大声招呼道。 一见到陆少临，黄小石瞬间就明白了，明白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码头上堆着的那些私盐，到底是从哪里，以及是怎么运过来的。 很显然，天罡门、金风镖局、海鲨帮，这是一个完整的私盐贩运团伙。 若是黄小石没猜错，天罡门负责销售，金风镖局负责贩运，海鲨帮就是制盐。 怪不得那个三五大粗的熊天霸，哪里来的钱买火油和霹雳弹。光是靠打渔，把海里的鱼都捞光了也凑不出那么多钱来。 怪不得陆少临进青楼就和回家一样，他砸出的银子，够把那个怡春院给买下来几个了。 嗯，不对，这些钱还不是给他们赚的。 若是黄小石没猜错，金风镖局和海鲨帮，已经也被诚王给拿下了，他们赚的私盐钱自己只留了小头，大部分其实是在给诚王筹措军费。 想到这里，黄小石的气场早就散了。 都是自家人，若是再想撒气，那就有些过了。 毕竟比起大家将要干的事情，几千斤私盐而已，毛毛雨啦。 最多不过，黄小石约束好自己的门人就是了。 …… 陆少临正在船里运转功法，他突然感知到岸上有高手在探知这边，陆少临心中一紧，他提着放在身边的快刀就冲出了乌船。 一看到站在岸边的是黄小石，陆少临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不知道黄小石是有什么事，不过见到黄小石真的是来得巧，陆少临正好有极为麻烦的事情想要请人帮忙。 此地不宜多说事，陆少临将快刀归鞘后，和黄小石随口客套了几句，然后牵出两匹快马，拉着黄小石要去洛阳城喝酒。 不知道陆少临为什么这么客气，但是黄小石知道陆少临绝非是简单的想去喝酒。于是，黄小石压着一肚子的话，随着陆少爷上马，又朝着洛阳城奔去。 回到洛阳后，黄小石带着陆少临先回了一趟神农百草门。 到了神农百草门，黄小石对着陆少临说了一声“稍等”，他翻身下马，快步朝着门内走去。 走回自己小院的屋子里，黄小石见到屋子里摆着一张大桌子，桌上摆满了酒菜。 桌子旁，老许和老张正在对饮，而他们旁边，站着一个木头桩子，是等到天黑后要准备丢到井里去的马二娃。 这菜没动多少，酒却喝了不少。 老许和老张都是愁上心头，喝酒解闷，越喝越闷。 咣，门被推开了，黄小石走了进来。 老许和老张一见到黄小石回来了，嗖一下就站了起来。 黄小石不声不响走到马二娃身旁，伸手解了他的穴道。 绷着肌肉站了大半天的马二娃，他的穴位被这么一解，全身一软，扑通一下就跪地上瘫着了。 “石爷饶命啊，饶命啊石爷！”马二娃干嚎着说道。 “你呢，算你运气好。我今天碰巧遇到了一个熟人，觉得还是放你一马算了。今天这事，要是有别人知道一丝一毫，你半夜就到井里去了。知道了没有？”黄小石对着马二娃说道。 随后，黄小石转过头，对着面面相觑的两人说道：“老许，老张，你们把这娃给看好了，别让他出去跑了。我现在要去吃饭，晚上回来了再说事。” 黄小石转身又出门去了，今天他要带陆大少爷去吃客悦楼的羊肉锅子。 第107章 清理门户 客悦楼并不是洛阳城里最贵的店，但是黄小石最熟悉的店。 每次神农百草门有商队来访，就会吃羊肉锅接风洗尘，可以说，这家店能开这么大，绝大部分营业额都是神农百草门提供的。 所以，客悦楼里专门在二楼最清净的地方，给黄小石留了一个包间，黄门主随到随有。 跟着黄小石来进到客悦楼，陆少临把两匹马交给店小二。 当下能骑着马来店里吃饭，那排场就和后世开着豪车一样，可不比坐轿子差。 要知道，养一匹好马的费用并不比养两个人低，特殊品种的马更是身份的象征。所以穿的像是土包子一样的郭靖骑着小红马招摇过市，一下就被黄蓉给看上了。 到了包间之中，店小二上了一壶清茶后就去忙活去了，包间里只有黄小石和陆少临二人。 见四下无人，陆少临对着黄小石一下如同变了脸一样，他脸上满是焦急的说道：“黄门主，当下我有要事需要你协助。” 说完，陆少临没有再多话，他往桌子上放了一个小玩意，然后按着它，推着送到了黄小石眼前。 当陆少临的手移开后，黄小石看了一眼，这是一个刻着复杂花纹的小铁牌。 陆少临是诚王的人。 黄小石点了点头。 怪不得陆少临一看到自己就像是见到亲人一样，原来果然是自己人。 陆少临又拿出另外一个东西放在桌子上，黄小石看了一眼，这也是一个铁牌，不过要略大一些。 这个铁牌上没有复杂的花纹，只不过正面刻有两字：东厂。 黄小石还真没想到，这个陆少临，竟然还是一个有着双重身份的王牌小间谍。 这小子，可以啊。 陆少临是诚王打入东厂的棋子，虽然他在东厂并没有对外的职位，但是关系网撒得很开。 这么说吧，黄小石的许多情报还是陆少临弄到手后，再转交给白久池的。 所以，陆少临对黄小石算是“知根知底”，也可以说，越是知道黄小石的事，陆少临对黄小石越是佩服得紧。 能够被白先生所看中的人，果真非常人。 只不过白久池的情报传递全部都是单向的，所以陆少临只知道黄小石的某些事迹，而不知道黄小石更深的隐藏身份。 要不然，今天这顿饭陆少临怕就只有跪着吃了。 身份亮出来了，大家说话也不遮掩了，随后陆少临脱下自己的外套，然后掀开自己的衣服，只见他心口上有一个紫得发黑的手掌印。 “黄兄弟，出了一个大事。”陆少临对着黄小石说道，“必须要马上帮我找一个人，越快越好。” 黄小石没有说话。 陆少临说道：“这事还和你有关系。” “嗯？”黄小石都不知道这个天外飞锅是从哪里来的。 最近我可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啥事都没做啊。 陆少临整理好衣物，收起两个铁牌后，这才对着黄小石说道：“杭州城外那场大战，最后还是没能盖过去，这事一直捅到了天上，皇帝知道这事了。 现在，皇帝正在命锦衣卫和东厂严查杭州城外大战的事情，杭州城里所有的乞丐都被抓光了。 其实我这次并不是来运货的，是和同僚一起过来查桉的。 有一个人追查到了一丝蛛丝马迹，顺着查到了天罡门的头上。 这人叫丁弘，是锦衣卫安插在东厂的探子，平日里的公开身份是我金风镖局的镖师，其实在东厂里，他在我之上。 今天早上，丁弘不知道查到了什么事情，他叫我立刻动身，和他一起返归杭州。 因为赶时间，走陆路更快，所以我们没有乘船。 在树林里休息的时候，我偷袭了他。 这家伙武功还不错，被我砍了十来刀后还了我一掌，然后逃入密林里不见了。 我从他怀里掉落的东西里捡到了一个锦衣卫的牌子，才知道他居然还是锦衣卫那边的双重谍子。” 说完，陆少临从怀里掏出第三个铁牌，只见这个铁牌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痕。 若不是这铁牌挡了一刀，丁弘怕是已经被陆少临给一刀砍死了。 “我已经派人通知天罡门了，但是丁弘既然查到了天罡门，他必然是不敢进城的。 而且他受了那么重的刀伤，必定要想办法止血。 你们神农百草门在卖金疮药，可以帮我查一下，今天哪些地方卖出了有金疮药。 我需要马上找到丁弘。” 说到这里后，陆少临长出了一口气，他对着黄小石说道：“至于杀了他之后的事，我自有办法交代。 丁弘是锦衣卫安插进来的谍子，光是这点，他就是死不足惜。” 听了陆少临的这番话，黄小石有点无语了。 先不说锦衣卫和东厂的关系有点乱，这双料谍子为了自家的正主子，以“清理门户”的名义，去杀另外一个双料谍子。 这本身就是一个黑色幽默。 两个人说完话后，羊肉锅子还没上来，黄小石对着陆少临说道：“你稍等，我去去就来。” 转身，黄小石走出了房门。 站在房门外，黄小石沉思了一下，现在的问题有点棘手，以后自己需要认真的思考几个问题了。 首先是自己和诚王的关系。 其次是自己和天龙教的关系。 第三是自己与其他势力的关系。 黄小石长叹一口气。 脚下的船越多，越容易落水啊。 然而现在说是要收手，怕是已经有点迟了。 这人在江湖飘，身不由己啊。 黄小石带着一种“历史的车头滚滚向前，把我撞到了阴沟里”的莫名失落感，回到了神农百草门。 过了一会，黄小石转回来了，这羊肉锅子还没上。 这家店上菜确实慢，毕竟羊肉锅子要煮好得要好一些时间，通常吃锅子都要提前预定。 今天黄小石带陆少临过来，并不是为了吃锅子，而是这里有自己的专属包间，谈话的保密性好。 黄小石回到包间里，陆少临正在用小杯喝酒，吃着几样刚摆上的热菜，看样子他也是饿坏了。 陆少临一见到黄小石，立马问道：“怎么样，查到了没？” 黄小石摇了摇头，他说道：“今天没有卖出金疮药。” 金疮药这玩意刚放出来时销量很大，但是过一段时间之后销量会趋于平缓。 毕竟不是天天有人挨刀子，挨了刀子也还有存货，不可能说，人挨了刀子才跑去买药救命。 黄小石问过了，今天城里城外所有的地摊都没有卖出过金疮药。 陆少临沉思了一下后，对着黄小石说道：“丁弘知道我在找他，他估计还躲在树林里。 恐怕丁弘已经用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方式联系了锦衣卫，他只需要一直躲着等援军来就行了。” 说完，陆少临站了起来，对着黄小石说道：“多谢黄兄弟的酒菜，下次再来找你吃酒。” 陆少临拿起桌上的长刀推门而出，黄小石则没有多话，比如说“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啥的。 真不能再掺和了。 这事只能交给陆少临处理，不管后果如何，对黄小石而言都好过自己搅合进去强。 因为黄小石要是去搅和，这说不定又和东厂搭上线了。 现在黄小石脚下的船可不要太多了。 …… 陆少临这几十里路不是白跑的，他跟着黄小石到洛阳，才能在最快的第一时间知道最准确的消息，接着才能做下一步判断。 既然已经确定丁弘的位置了，现在就很简单了，把他找出来就行了。 陆少临走到酒楼外面正准备牵马时，他看到了一个乞丐。 …… 陆少临走了后，黄小石自己坐下来，他拿了一双干净的快子，自顾自把那几盘热菜和酒给吃了个干净。 随后一大锅羊肉终于端了上来，店小二打开房门时，包间里只有黄小石一个人了。 “小二，麻烦把羊肉锅子给我送到神农百草门，还有饼子没有？全给我拿上。” 近来伙计们也辛苦了，这锅羊肉正好给大家开开荤。 黄小石回到小院的房屋里，老张三人还在。 桌子上的菜终于被吃干净了，酒还剩了不少。 一见黄小石回来了，三人连忙站起来。 黄小石长叹一口气后，走到桌前的板凳前坐了下来，而老张三人站在旁边不敢落座，他们大气不敢出的等待黄小石的发落。 这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有过错。 马二娃就不说了，黄小石对他已经起了杀心。 老许将采购大权私授给别人，后又放松了监督，这才引来了大祸。 老张审核不严，做账这么久了居然一直没看出问题来了。 黄小石沉默了一会后，终于开口说道：“老许。明天你开始和老张做一个交接，把手上的事情全部交了，再把手里的股退三成出来，回蜀中养老吧。” “是，石爷。”许有财一听，心中真不是滋味，但是他也知道，这已经是黄小石极其讲情面了，换成巩光杰，绝对扒他一层皮。 “老张，我也不说你其他了，罚你一个月的薪水。以后再出这么大的篓子，我要你自己摆平。” “晓得了。”老张也松了一口气。 “马二娃啊。”黄小石对着马二娃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犯的事有多大？” 马二娃扑通一下给黄小石跪地上了，一个劲的在磕头。 “知不知道今天我为什么不杀你？”黄小石对着马二娃说道：“不是我心情好，而是我心情很不好。老子想把你提到码头上，一刀噼成两半，再挂在竿子上曝尸啊！” 最后这句话简直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黄小石确实心情很不好，因为他发现神农百草门和诚王的捆绑已经非常深了。 不管他愿不愿意，其实神农百草门已经上了诚王的船。 上了船便是下不去了。 原本黄小石一直追求的是让神农百草门不参与搅和诚王发起的叛乱，现在完全失败了。 神农百草门无论是弱小还是壮大，终究没能逃过大势。 天罡门为什么敢卖几千斤私盐给神农百草门？ 那还不是因为都是“自己人”，对吧？ 因为想通了这点，所以黄小石才没杀马二娃。 当杀马二娃没意义了的时候，黄小石并不喜欢乱杀人。 毕竟马二娃是自己的门人，都是自己招进来的小弟，谁又忍心见得他们一家人哭得死去活来的。 黄小石觉得自己也是一个神经病，做起大恶不眨眼，又在真心的发一些小善。 不，这不是神经病，而是黄小石对自己很失望。 为什么失望？是因为黄小石虽然认透了这个世界的本质，但是自己的行为却没有完全能遵从理性的判断。 黄小石给自己讲了无数遍，在这个世界里，你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游戏玩家】。 一切的东西都是可以利用的资源，万物都是没有感情的数据，得拿出把npc榨出油来的狠劲，这才能确保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什么叫“第四天灾”？ 绝大多数玩家会仅仅因为“觉得好玩”、“想要试一试”，就会想方设法，用各种花样去屠杀游戏里的npc。 还在黄小石读小学时，在网吧里，他的同学最喜欢玩gta。 这位同学进入gta后，熟练地输入各种密码指令，然后用开启秘籍得到的各种武器屠杀路人。 在用火焰喷射器烧杀了成百上千的npc后，同学突然对着邻座的黄小石兴奋地说道：“我发现胖子燃火了之后跑得更远。” 于是，黄小石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同学操纵游戏角色，拿着火焰喷射器把街道上的行人点成一个又一个的火人。 “看，我没说错吧？” “哇，真的耶。” 这才是真正的【玩家】心态。 按照这种要求，黄小石压根就不合格，而方云华更是一个认不清楚自己身份的废物。 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 想要追求利益最大化，就必须摒弃无用的情感。 这是黄小石从父母的发家史中观察到的实例。自己的父母，就是生活online中的大玩家。 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善】，所有的【好名声】，只不过是一种包装，一种人设，一种需求，而不是立场。 黄小石只有一个立场，就是自己，最多看在老乡的情面上，覆盖到方云华。 其他的一切都是资源。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是你的最终所在。 回家，多想一想回家。 …… 听到黄小石咬牙切齿的话，马二娃吓得跪在地上，浑身都在抖。 过了一会，黄小石长叹一口气后说道：“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你跟着陆少镖头去杭州，别让我再见到你。要么，我这就把你送井里去。” 这还有的选么，马二娃立刻激动地说道：“石爷，我去杭州，我去杭州！” “好了，就这样。今天我放你回家，明天我带你去码头。”黄小石说完话后，起身走了。 回到隔壁的卧房里，黄小石坐在床上运转功法，他正在思考着如今这个混乱的局面里，自己需要该怎么做。 至于马二娃，黄小石准备带他去码头上丢给陆少临。 等陆少临到了杭州后，把马二娃丢给海鲨帮，让他在海上飘一辈子。 若是能活着混上岸，那是这家伙的造化，若是死于和倭寇的血战，那也算是尽了一分力。 至于私盐的事情，黄小石准备直接找江喻谈。 神农百草门不能用私盐，太容易被官府查到了。 一旦有心人计算一下神农百草门的买盐量和出货量，短时间内还能用清库存来搪塞过去，时间长了必然暴露。 没必要为这点小钱乱了大局。 黄小石坐在床上一遍又一遍运转着内功，他喜欢这种简单让人快乐的机械运动。 今天，黄小石想要冲级，他有预感今天会有所突破。 深夜时，黄小石的【无相琉璃功】升级了。 【无相琉璃功】练到了lv8，黄小石的人物等级也升级到了42。 果然不出黄小石的所料，他通过修炼【无相琉璃功】，获得了第三个特效。 【无往】：以内力抵消30%伤害。 这是一个效果非常强大的被动技能，堪称神技也不为过。 只不过，黄小石已经完全用【气血值】抵消掉了伤害，对他而言，这个特效没有多大的用处。 甚至黄小石觉得，用更珍贵的内力值去替换了气血值，有点小亏。 满怀希望的黄小石失望了，他满以为会得到一个更为强力的特效，为自己的能力带来进一步的提升。 结果这个特效，只能说一言难尽。 在黄小石的预计中，这是自己获得【小无相功】后最后一次能力大提升了，之后即便是把【无相琉璃功】练到lv10，大概也就是再涨个一两级，不会再有质的飞跃了。 黄小石现在正在开动脑筋，盘算着从哪里去弄一个超一流功法。 原本还期望方云华去骗阿忠，现在西北这点破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或者，我能不能借用诚王的威势，让江天雄交出【天罡无极功】呢？ 这是一个可以好好想一想的新路子。 这次可以借助私盐的事情，去找江喻探探口风。 第108章 阉狗 两匹快马正在官道上狂奔，骑在马上的两人，一人是陆少临，一人是萧遥。 当两人终于来到陆少临袭击丁弘的那片树林后，已经快半夜了。 幸好今天老天卷顾，有轮半月升上了天空，勉强能看到些影子。 陆少临和萧遥准备从这里开始搜索。 为了防止搜索区域重叠，陆少临拔出腰间的刀子，在地上一边画着图形，一边对着萧遥解说道。 陆少临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以此处为圆心，两个人朝外绕着圈子发散着去找。 这片树林甚大，光是陆少临一个人，怕是到明天天明都走不完一遍。 分好了各自负责的区域后，陆少临对着萧遥说道：“开始吧。” 随后，两人不计内力消耗，把自己的感知开到了最大，开始在树林里急行起来。 每个习武之人到了一定功底后，都能拥有【武者感知】这项能力，只不过这个能力有强弱之分，功能多寡的区别罢了。 无论是哪种感知，感知到活人的气息，是最基本的能力。 活人想要逃避感知，就需要屏蔽自己的气息。 丁弘已经受了重伤，他应该无法完全消弭自己的气息，现在陆少临和丁弘拼的就是时间。 …… 萧遥运转着【降龙神功】在林间转悠，他万万没想到在洛阳城竟然还能遇到那个男人，那个非常看好自己，问他是否愿意加入东厂的男人。 今天，面对有一些犹豫的萧遥，急需帮手的陆少临用一句话就把萧遥给说动了：“其实我是诚王的人。” 其实我是诚王的人。 但是我在阉党手下当狗。 为了我心中的理想…… 后两句陆少临没有说，但是萧遥已经懂了。 对这个世间已经绝望的萧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加入。 夜里有一些冷，萧遥浑身上下越走越热。 这么多天来，萧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魂魄回到了身体里。 武林之人加入朝廷，是会被武林同道所不耻的。 加入六扇门，更是武林之人的败类。 然而，连六扇门的人都可以挺起胸膛大声痛骂的东厂，真是再也没有比它名声更坏的了。 无论在武林还是在民间，东厂二字的名声远远胜过魔教，简直是臭名昭着。 萧遥知道，自己翻身上马的这一刻，就等于是和丐帮，和李堂主，和武林同道决裂了，今后他萧遥就是一个人见人喊打的“阉狗”。 只是，这又算得了什么。 萧遥心中如同有一团火焰在烧，只要能推倒这吃人不见天日的世道，就算是将我烧成灰尽。 又如何！！ …… 萧遥虽然声名不显，但是他实打实的在今年的武林新秀榜排名第十位。 作为丐帮长老柯降龙的亲传弟子，萧遥是整个丐帮里最出色的新秀，这也是陆少临想方设法拉拢萧遥的一个最重要因素。 对陆少临而言，他手一挥就能招到一大群人，他不缺人，他缺的是能力很强的人。 在杭州，陆少临和萧遥相处了一段时间后，陆少临发现这个穷酸乞丐真的是明珠暗投了，萧遥无论是智慧、见识、武功，都是一等一。 尤为最妙的是，萧遥很适合陆少临的招募条件：“志同道合”。 这个“志”，并不是说要大志天下，而是从心底认同诚王。 首先要具有这种认同感，这样在今后的日子里心智才足够坚定，才能在各种困境下保持忠诚。 毕竟，阉狗这个帽子真不是多少人扛得住的。 当然了，一些拿钱办事的人虽然也不在乎什么名声，但是这种人的忠诚就太不可靠了。 自己干的这个事情，是分分钟要掉脑袋的事情，陆少临在选择下线的时候，极为小心和认真，这是在对自己负责。 这么说，就连海鲨帮的老大和老三都不知道陆少临的隐藏身份。 因为陆少临觉得，就熊天霸那个脑子，和史义那个性格，一旦让他们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迟早得被他们拖进水里。 具有三重身份的陆少临，只让老大和老三看到了最表面的那重。 今天陆少临能在洛阳城遇到萧遥，简直就是天赐良机，于是已经为萧遥揭开了自己第二重身份的陆少临，对着萧遥揭开了自己的第三重身份。 果不其然，萧遥一听陆少临的话，二话不说就翻身上马。 原本，陆少临是准备自己拖着受伤的躯体回到树林里，然后碰一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在天亮之前把丁弘给搜出来，若是不成，再想他法。 这也是双料谍子最痛苦的地方，很多时候，明明急需要帮手，但是却只能自己去解决。 因为你都不知道能去找谁帮忙。 比如说，陆少临只能找黄小石查一下丁弘的信息，却不敢请黄小石帮忙搜人。 这里有一个关键点就是，陆少临隐然察觉到，在白久池的布局里，黄小石的重要性是高于自己的。 就是说，如果陆少临找黄小石干这档事，不管是成与不成，但是倘若把黄小石给暴露了，自己就等着找人来收尸吧。 很多人只觉得陆少临是一个花花大少爷，但是却不想一下，金风镖局是如何从一个濒临倒闭的镖局，三五年不到就被他经营到如此规模。 …… 萧遥现在状态正好，而且他的实力远在陆少临之上，有了萧遥的加入，行动效率不止提高了一倍。 只见萧遥将自己的感知开到最大，覆盖了极大的一片密林。 萧遥并没有急着跑圈。 这是萧遥加入东厂的第一个任务，也算得上是投名状，这事需要认真做好。 萧遥仔细思考着陆少临在一路上说的话。 中午的时候，陆少临突然暴起偷袭丁弘，毫无防备的丁弘瞬间身中十多刀。 结果陆少临的一刀杀着被铁牌挡住了，没能砍进去，丁弘拼死打出一掌，正中陆少临的心口，陆少临被这一掌打得差点了闭气。 等陆少临缓过气来后，丁弘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才萧遥已经仔细查看过现场了，地上有一些喷洒的血迹，这应该是陆少临偷袭丁弘的时候留下来的。 血迹只有这么一处有，周围都是干干净净的。 这就说明丁弘有什么秘法，能短时间内压制伤势，所以才能不光是逃走了，而且没有留下血迹。 萧遥知道，所有能压制伤势的秘法持续时间都不会太长，如果设身处地的想，把自己当做丁弘，在击伤陆少临逃走后，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办法是趁着压制着伤势，逃，逃得越远越好。 如果丁弘选择的是这个办法，现在应该早就没影了，自己和陆少临在这边就算是把地皮翻过来也没用。 但是这个办法有两个问题，第一点是丁弘的伤势只是暂时压制，一旦伤口迸发，流出的血会成为追踪者新的线索。陆少临伤得比丁弘轻，追上他是迟早的事。 第二点是，陆少临反复强调过了，说丁弘伤的极重。在受了极重的致命伤后，还拼命逃跑，会死的。 所以，萧遥认为丁弘应该选择的是第二个办法，也就是藏身在不远处，等待救援。 陆少临也是同意这个判断。 所以，陆少临才会带着萧遥重新返回这里，开展地毯式的搜索。 不过，萧遥现在的判断要更进一步：丁弘没有跑远，陆少临之所以没搜索到，不是他认为的自己搜索范围太小了，而是陆少临搜索的时候，不小心让丁弘给躲过去了。 所以，萧遥现在的策略就是，不必太快，一定要仔细。 萧遥一改陆少临的急匆匆，他如同在密林里闲庭信步一般。 走了一会后，萧遥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他停下了脚步。 原地站了一会后，萧遥转头看向侧面的一个灌木丛。 这是一个极其矮小的灌木丛，甚至连叶子都没几片，就算是躲着一条狗都能被发现，根本没办法藏下一个大活人。 但是现在开着最大感知的萧遥，刚才他似乎听到了一道粗重的喘气声。 萧遥转身朝着灌木丛走去，在离灌木丛十步的时候，萧遥听到一声悠长的呼吸声。 找到了。 萧遥对着灌木丛大声说道：“出来吧，我已经找到你了。” 等了几息之后，灌木丛没有动静。 可惜萧遥并不是在咋呼人，他从怀里摸出几个“打狗石”，然后朝着灌木丛就是一个飞投。 “噗噗噗” 石子全部打中了硬物，然而灌木里面的人依然是一动不动。 不知道这叫沉着冷静，还是叫不到黄河心不死，萧遥提起对方会突然暴起的警惕心，一边转运着内力，一边朝着灌木丛缓步走去。 在离灌木丛只有三步之时，萧遥缓缓抬起了手掌。 不管灌木丛里藏着的是什么活物，萧遥这掌【降龙十八掌】拍过去，应该都会死。 正当萧遥准备一掌拍下时，灌木丛中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阁下可是丐帮之人？” 一听到这声音，萧遥又放下了手。 只见小小的灌木丛中站起来了一个男人。 原来这人身上披着一张特制的花纹布匹，只要他一蹲下，看上去和石头一模一样。 丁弘在逃离陆少临的视线后，就披着布匹蜷缩在灌木丛中，伪装成灌木丛里的一个石头。 至于为什么选这个小灌木丛，那是因为丁弘已经来不及再找它处了。 白天的时候，陆少临找得很匆忙，加上那时候的他刚挨了一掌又心烦意乱，在这个灌木丛前来回跑了几趟，都没能发现丁弘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躲着。 丁弘的没得选，恰好击中了陆少临的心理盲区。 丁弘并没有发出什么救急信号，他纯属就是受伤太重，逃不动了。 丁弘策略就是原地苟着，直到让陆少临认为自己逃远了，放弃对此地搜寻。 下午的时候，陆少临离开了，丁弘没有起身。因为这片树林很大，丁弘现在这状态，想要徒步走出树林极为困难。 再说了，丁弘怕陆少临是故意离开，好杀一个回马枪。 既然要苟，那就要苟到底。 结果陆少临果然杀了一个回马枪，而且他还带来了一个帮手。 “阁下可是忠义丐帮之人？”丁弘从灌木丛中站起来，对着萧遥低声问道。 丁弘并不认识萧遥，只不过乞丐，会武功，符合这两点特征，一般都是丐帮弟子。 虽然丁弘不知道这位丐帮子弟是谁，但是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的人，必然是被陆少临拉过来对付自己的帮手。 丁弘必须要想办法在陆少临折回之前，用嘴遁把眼前这人给搞定。 “我久闻丐帮忠义之名。”虽然有一些虚弱，但是丁弘声音听上去有一种煌煌正气之感，他对着萧遥说道：“百年之前，北侠郭大侠和黄帮主夫妻二人，帅众力鏖战铁骑，护我中原，其事可歌可叹。郭大侠更是留下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句足以流芳千年之词。 我乃朝廷密探，有涉及到天下存亡安危之事，还请阁下秉承丐帮之忠义，助我一臂之力。” 萧遥没有回话，但是他的双手缓缓捏成了拳头。 “人人都夸丐帮忠义。”萧遥对着丁弘用极为悲愤的声音说道：“但是你可知道，满大街的乞丐，都是怎么来的么？ 难道，有人天生就是乞丐？ 难道，有人这一辈子都是乞丐？ 难道，有人放着好日子不过，就喜欢去当乞丐？！” 萧遥长舒一口气后，他松开了拳头望着天上的昏暗半月，两道热泪从脸颊滑过。 萧遥沉痛地说道：“丐帮子弟以‘忠义’待国，却没有人以‘忠义’回待他们。 杭州城外一战，我丐帮弟子浴血杀敌，用血肉之身阻百名倭寇于城外。 而血战之后，你们又做了什么？” “你们又做了什么！！”萧遥对着丁弘大声咆孝道。 “这，这里恐怕有什么误会。”丁弘作为朝廷密探，自然是知道杭州一事，甚至丁弘自己本身也参与了部分拷问。 不是如此，丁弘也无法得到如此珍贵的情报，更不会顺着这个情报抽丝剥茧，竟然理出来了一个惊人的大雷。 萧遥对着丁弘又缓缓地抬起了手，此时的丁弘也不顾的其他，他对着萧遥一声大喝，把自己刚刚探明到的最高机密喊了出来：“诚王要谋反！” 丁弘话音未落，萧遥一掌【亢龙有悔】击中了丁弘的心口。丁弘在重击之下仰面倒地，萧遥冲过去对着他的额头又补了一掌。 看到丁弘的七窍如同喷射一般迸出七支血箭，萧遥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萧遥与此人素不相识，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然而杀了此人，却让萧遥心中充满了快意。 “诚王要谋反！” 这句话听着为什么这么悦耳？ 啊，因为这就是我想要的啊。 第109章 萧遥 在击杀了丁弘后，萧遥将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过了一会，听到口哨声的陆少临赶了过来。 “你看看可是此人？”萧遥指着地上的死尸对着陆少临说道。 陆少临这才看到地上躺着的丁弘，他一个健步冲到丁弘身前，俯身伸出手指，一下压在了丁弘的脖子上。 半响后，陆少临长出了一口气，他抬起头对着旁边站着的萧遥说道：“对，就是他。” 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陆少临带着满脸的喜悦对着萧遥说道：“非常好，你这可是立了大功一件。” “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萧遥对着陆少临问道。 陆少临思索了一下后，对着萧遥说道：“你若是信得过陆某人，就继续呆在丐帮。 今夜之事，只有你知，我知。 诚王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同样，丐帮也需要你这样的人。 你若能继续在丐帮，比跟着我作用更大。 至于日后的联络，我会来找你的。如果有急事，你也可以到杭州来找我。” “好。”萧遥听了陆少临的话后，也没有提及其他的，他点了点头，便只身离去。 刚才在骑马赶路的时候，一是不会骑马，二是鞋子太松散，萧遥脚上的破鞋掉了一只，现在一只脚有鞋，一只脚光着，走在路上有一些高低不平。 于是萧遥索性把另一只破鞋也脱下来一并丢了，他一边走一边辨识方向，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官道上。 随后，萧遥又光着脚丫子顺着官道走了几十里的路，等走到了洛阳城外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又困又累的萧遥，终于返回了自己栖身的破窝棚，他打开一道木头片做的门，然后弯腰钻了进去，随后倒在烂草垫子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萧遥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后，看着从房顶缝隙里漏下的日光，已经是下午时分。 “萧遥哥哥，你醒了啊。”一个沙破的女童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萧遥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他看了一下四周，平日里蜷缩在此处的小乞丐们都不见了，只剩下了一个叫梨花的小乞儿。 “梨花，四柱、铁山他们人呢？”萧遥对着梨花问道。 “他们出门要饭去了。”梨花对着萧遥说道。 萧遥一听，顿时火大了，他生气地对着梨花喝道：“我不是叫他们别独自出门吗！” 很多人都知道乞丐生存难，但是他们不知道小乞儿生存更难。 有很多小乞儿，在巷子里走着走着就没了。 有一些极为恶毒的乞丐，他们想吃肉的时候，是不在乎是什么肉的。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乞儿，乞儿还比不上一只有主人家的狗。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很多乞儿就这么消失掉了。 而且更让人胆寒的是，这些家伙只掠活人，不吃死尸。 非要说，这应该是一条优秀的生存经验：能有效避免染上什么奇奇怪怪的病。 （这是很多老人对旧社会的真实回忆。小时候，他们还用这个来吓我，以至于我从小看到叫花子就害怕。） 所以，萧遥一听到那些乞儿都出门了，顿时火气就冲上了头顶。 独自生了一会闷气后，萧遥觉得自己不应该对最乖巧的梨花发脾气，于是他带着心中的愧疚，压住了火性。 “萧遥哥哥，来吃饭。”梨花把一个破碗递到萧遥面前，里面装着半块硬黑馍。 “来，梨花，你吃，萧遥哥哥不饿。”萧遥将那块硬黑馍推到梨花面前，结果梨花摇着头连声说道。 “萧遥哥哥，你快吃吧，你肯定饿了。”梨花坚持把黑馍给萧遥，她说道：“你都睡了两天了。” ！！！ 萧遥心中一惊，他翻身起来对着梨花说道：“梨花，你说我睡了多久了？” 梨花对着萧遥说道：“你睡了两天了。” 听到梨花的话后，萧遥大惊。 萧遥并不是贪睡之人，而且练武多年，他对自己的身体机能极为熟悉，他只觉得自己小睡了一会，竟然一觉睡了这么久。 怎么可能？ 萧遥一下反应过来了，他今天（昨天）白天回城的时候自己的状态就很不对劲了。 那时候，萧遥只觉得非常困，困得要死，他是依靠强行运转内功，才让自己顶住了困意没倒下。 只不过，毕竟是彻夜未眠，又走了几十里路，所以萧遥并没有意识到这困得不正常。 萧遥在回到窝棚里后，倒在垫子上才一放松了精神，几乎是一瞬间就昏睡了过去。 萧遥明白过来了，自己是中了什么迷烟之类的毒了，这种迷烟应该是无色无味，能让人在吸入之后陷入昏睡之中。 萧遥再一回想，他知道自己是怎么中的迷烟了。 好一个丁弘，要是自己再听他多说几句，怕昨晚上死的就是自己了。 若是萧遥没猜错的话，丁弘应该是在用腹语和自己说话，他从灌木丛中起身之时，嘴里就含着迷烟的喷管。 于是，丁弘一边说话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一边对着自己轻轻吹着迷烟，让萧遥在不知不觉里中了毒。 好狠毒的人。 萧遥这才是知道敢吃双重身份的谍子，做事有多厉害。 或许，换作以前的萧遥，可能真会听着丁弘的话陷入犹豫不决，甚至还要和丁弘再开口辩论几句。 于是必然中套。 幸好昨天晚上萧遥怒意上头，没有听丁弘废话，一掌拍死了他，要不然。 想通了前因后果的萧遥一边叹息着，一边摇头。 萧遥发现自己真的是太可笑了，在回来的路上，自己还在为丁弘的死感到一丝难过。 毕竟丁弘是死于职守，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 萧遥并非首次杀人，但是他以前杀的都是该死的恶徒。 今天是第一次因为理念不同，杀了一个毫无恶行的人（萧遥不知道丁弘拷问丐帮弟子之事）。 于是，在这返回洛阳的路上，萧遥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正在反思自己今日的行为是否有过。 哈哈，哈哈哈！ 可笑，可笑，太可笑了。 萧遥笑的泪都快出来了，他伸手擦了擦后，坐在床铺上把旁边的梨花轻轻抱了起来。 自己终于还是踏出了那一步，成为了人人唾弃的阉狗，但是这些孩子，自己需要为他们找个好去处。 …… 萧遥轻轻一下就把梨花抱在了怀里。 梨花很轻，因为她的身体只有上半截。 梨花是被拍花子的人从家乡掠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家乡是哪里，只知道叫沟子屯。 那些人掠走了梨花后，就带着她四处乞讨，为了能多要一些钱财，那些人狠心打断了梨花的腿，而且不予医治，故意让伤腿溃烂。 等到梨花的左脚废了后，他们就又打断了梨花的右脚，直到她的两条废腿被人用刀齐齐砍掉，梨花就没有了腿。 萧遥来到洛阳城后，被那群人误认为是抢地盘的同行。 将那群恶丐打跑了后，萧遥才发现他们丢下了这么一群孩子。 于是，萧遥带着孩子们在洛阳街上行乞，他也知道这不是个办法，直到那天萧遥看到了黄小石。 抱着梨花，萧遥想了很多事情，他明白，今天的自己，已经不是昨天的自己了。 昨天的自己，可以把自己的所有精力和时间花费在小仁小义上，而今天的自己，必须要有更大的作为。 傍晚，神农百草门门口。 前几天那个按时来拿饭的乞丐头，今天又来了。 “哟，小哥，今天来的有点迟啊，我还以为你又不来了。”看门的门人很和气地对着萧遥说道。 能当看门人的门人，都不会是没眼力劲的家伙，这位门人可以看得出，此人与黄门主的关系非同一般。 “请问黄门主在吗？请容禀报一声，萧遥求见。”萧遥对着门人说道。 不一会，萧遥被门人请进了神农百草门。 “黄门主，我萧遥思前想后，也只有找你来帮忙了。”萧遥对着黄小石带着恳切之情说道。 随后，萧遥对着黄小石一五一十说了自己的请求，听得黄小石重重地叹气。 一听到黄小石叹气，萧遥心头紧了一下。 萧遥也知道，就算是神农百草门这种大门户，一下子塞下二十来张嘴，压力肯定会不小。 黄小石叹气，不是在叹其他，是在叹这个世道。 都说大厦倾倒，天下颠覆，其实局势也不是一下从天下太平就能恶化到了让人没法活下去了的程度。 世事的发展是一点一点，一丝一丝，缓慢且不可阻挡，仿佛有一道无形之手在背后推动。 身在局中不知局，当很多人终于惊然发现世道崩坏时，其实大势已糜烂，无人再能力挽狂澜。 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若是不能获得圣堂钥匙离开这里，那便是得做好如何在乱世里活下去的准备。 那天黄小石对方云华说的话，全是掏心窝子的真心话。 只要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就算是没有亿万家产，那也是物质极为充沛的太平世界，连狗都活得比这里的人有尊严。 在一声叹息后，黄小石点了点头，他对着萧遥说道：“萧兄所托之事，在下就接了。” 萧遥站起来对着黄小石作了一个礼，随后转身离去。 走出了神农百草门后，萧遥回到了乞丐窝棚外，躲在了暗处，直到看到黄小石带着几个门人钻进臭烘烘的窝棚里，像是捉老鼠一样提出来一串小乞儿。 待到人散尽后，萧遥方从暗中现身，他对着神农百草门的方向跪下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随后萧遥起身，趁着城门尚未关闭，顺着最后一波出城的人流出了洛阳城。 …… 神农百草门的大厅里面，二十多个小孩子正分成数排站着，他们带着紧张地心情等待着黄小石的发落。 这些小乞儿被捉回来后，以前当过刀儿匠（骟猪匠）的王瘪嘴提着一把雪亮的杀猪刀过来了。 王瘪嘴先把惊恐万分的小娃逮住，再把他们按在地上，紧接着把衣服扒光后再把头发给他们剃光了，最后全部丢进放了药的热水桶里。 一泡，二洗，三冲，终于把身上弄干净后，旁边专门还有人给这些小乞儿检查身体。 最后是一锅大乱炖加热饭，吃到撑的孩子终于渐渐消除了恐慌，这才送到了大厅里面。 黄小石听着老张的汇报，一共二十五个乞儿，其中男娃八个，女娃十七个。 这二十五个娃，年龄最小的只有五岁，是一个叫梨花的姑娘，最大的十二岁，叫四柱。 让老张都觉得棘手和为难的是，这些小乞儿个个是残缺之人。 因为残缺之人更容易博得同情，拖着残缺之体的小孩子可以博得更多的同情，于是这些小乞儿，从毁容、断手到断腿，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缺。 残缺最严重的，还是那个叫梨花的小女娃。 “造孽啊，造孽啊！”老张一边叹息，一边不停地摇头。 处理这种事情，黄小石可没有经验。 但是既然是萧遥所托，既然自己又那么爽快的答应了，肯定只有自己负责到底了。 黄小石站起来后，对着这些乞儿说道：“我叫黄小石，是这里的门主。 我也是乞儿出身，所以我知道乞儿的苦。 没别的意思，我觉得其实你们早死早投胎会更好一些。 这人世间，不值得你们留恋。” 黄小石这么一说，大厅里站着的其他门人有一些尴尬。 黄小石说的是大实话。 看着这一大堆的乞儿，黄小石才觉得自己的命真的好。 若是“投胎”到了这种残缺的身躯里，或者是没有遇到巩光杰，先遇到了拍花子，那自己真的会生不如死。 哦，也不会。 如果巩光杰那时候没出现，黄小石已经把自己给浪死了。 这个世道，大家都活得不容易，也就是加入神农百草门之后日子才好一些罢了。 手脚健全的能干人真正要让日子过得好，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而这些乞儿，全部身有残疾。 别说如何才能长大成人，就算是长大成人了，也未必有多大的用处，以后有着更多的艰辛等着他们。 生活对他们而言，早已没有了甜，剩下的全部都是苦，以及更多的苦。 萧遥在丐帮里长大，虽然得到了帮主的照顾，但是也是知道乞丐真实生活有多么的残酷。 哪怕是现在的萧遥，也时常因为要不到饭而饿肚子。 不想饿肚子，就得去压榨其他更弱小的乞丐。 很多乞丐头子不光是温饱无忧，甚至还穿金戴银，然而他们身上的每一分富贵，都是把乞丐丢进血肉磨盘里给榨出来的。 乞丐头的恶，罄竹难书。 丐帮的作用，主要就是在约束这些乞丐头，让他们做恶不要太多，做事不要太绝，想办法让更多的乞丐能活久一些。 然而，就算是没有乞丐头，普通乞丐又能活过多久呢。 所以萧遥硬着头皮来找黄小石，希望能给这些小乞儿一条活路，一条真正的活路。 …… “老张。我们洛阳分门，一股每年能分多少钱的红？”黄小石对着老张问道。 老张想都没想，张口就说道：“昨年底分红是四百八十二文。” “这么多？”黄小石愣了一下，难道通货膨胀到这种程度了？ “养一个孩子，一年大概要多少钱？两千够不够？”黄小石对着老张和其他人问道。 黄小石一问，大家纷纷开口，有说够的，有说不够的，黄小石听了一下，说够的多一些。 “好，就这样。”黄小石对着老张说道，“从我的股里面，抽出一些干股（只分红），给每个孩子分四股，然后你们看谁顺眼，就直接带走。 管的你是收成养子也好，徒弟也罢，童养媳，自养的老婆，都行。 谁收了，这干股分红就给谁拿，养到孩子死，然后我把干股抽回来。 先说好了啊，先选先得，买定离手，概不退货哈。” 黄小石这么一说，满大厅的门人都哄堂一笑。 “好，开始选吧。”黄小石这么一说，门人些争先恐后地上来抢孩子。 两千钱养一个孩子够不够的这个问题，就像是问大学生，两千块钱一个月的生活费够不够的问题。 大学生肯定是有说够的，有说不够的。 但是如果是家长来进行强制预算和开支，这钱绝对够，不光是够，还要余。 最后，所有的孩子都被抢光了，只剩下了那个下肢残缺的梨花。 “你看你们，太挑剔了，好的都挑光了，就给我剩下了这个极品。”黄小石对着那些抢到了孩子的门人不客气地调笑道，随后他转身看着“昨夜吃酒醉了摔了一跤”的老许，然后说道：“老许啊，你也要回蜀中了。要不，这个乖巧的闺女你就收了？” 老许一听，赶忙几步出来把梨花抱起来，对着黄小石点头哈腰地说道：“我家里有四个儿子，正好缺个闺女，这闺女我就收了。从今以后，我就是她爹，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亏待不了这个孩子。” 看着老许这个样子，不明就里的门人们发出一阵哄笑。 在欢笑满堂的神农百草门之外，还有无数乞丐相互依偎着取暖，以抵御这初春的严寒。 人的悲欢离合并不相通。 第110章 千头万绪 不知道老许是真的老来得女，还是带着一种赎罪挣表现的态度，反正在收养梨花后的几天，老许对梨花表现出来了极大的关爱，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亲得就像是失散了多年的爹似的。 对于老许的表现，黄小石并不在意。不管老许心里在想什么，想要表达个什么，都改变不了黄小石的决定。 而马二娃，前几天黄小石就已经把他给“处理”掉了。 在查出私盐问题后的第二天一早，马二娃带着带着忐忑的心情和一个布包裹来到了神农百草门前。 黄小石给了马二娃一个回家看老娘的机会，马二娃回了趟家过了一夜后，又规规矩矩的来了。 贞观六年，李世民下令释放狱中关押着的四百死囚，允许他们回家过最后一个年，并还与他们定下了约定，等待年后开春时，他们就要回到长安，秋后问斩。 令天下百姓震惊的是，这四百死囚竟然全部按时回到了长安，无人脱逃。 这个故事里讲的道理，和黄小石放马二娃回家是一样的：既然放你走，那就必然不怕你逃。 逃得了一个人，逃不掉一家人。 黄小石带着马二娃一大早从洛阳城雇了一辆车出发，等到了码头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码头上似乎永远都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黄小石直接走上了天罡门的那条泊位，泊位还停着那艘插着金风镖局旗帜的大船。 金风镖局的主营业务是走水路。 走水路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安全，吃水货的水匪，水盗，水鬼也多得很。 水匪主要是在江河的大湖之处，水泽之乡里，巨寇多的是。 水盗就是各种偷东西的。风声水声雨声的掩护，船上货物被盗的事情多得很。 但是，最可怕的还是水鬼。 因为水鬼要人的命。 和陆上的劫匪不一样的是，水鬼往往实力未必很强，但是心却是更黑，他们会夜间偷偷潜游到船边，然后趁黑将船凿沉。 船沉了，船上的人死活不论，船上的货也会损毁绝大多数，但是总有值钱的东西会随着船沉底，这些水鬼就靠摸这些沉货赚钱。 由于水路的危险性其实更高，所以能吃水路的镖局非常少，金风镖局算是一个异类。 黄小石带着马二娃准备登船，在泊位处被人拦了下来。 “我是洛阳神农百草门分门主，黄小石。与你们陆少镖头是挚友，找他有点事。”黄小石直接把自己的身份亮了出来。 守码头的人一听黄小石的话，连忙作礼说道：“原来是黄门主，失敬，失敬。 金风镖局的人全部到城里喝酒玩乐去了，他们一般要大醉几天才回来。你看这事？” 这只是一个码头上守船的人，并不是金风镖局的人。 这，想要送人还找不到去处了。 怪不得昨天黄小石过来的时候，只有陆少临一个人在，其他人原来都在洛阳城。 开镖局很赚钱，这个没错，但是不是镖师就能存下钱来。 习惯了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后，因为相对普通人而言的高收入和早不保夕的生活，有很多镖师便染上了有钱就及时行乐的恶习。 得知金风镖局的人不在，黄小石不由得一阵恼怒，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看了马二娃一眼，早知道还是把这家伙灌了酒之后，投井里面更简单些。 马二娃似乎感受到了黄小石眼神里的恶意，他心知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别想再回到洛阳城了，无外乎是坐在船上，还是被丢进黄河里。 就在这时，黄小石听到了远处传来一声招呼声。 “黄门主。” 黄小石转头一看，只见江喻正大步朝着自己走来。 上次杭州一别，黄小石有几个月没见到江喻了，今天一见，他觉得江喻整个人的精气神不一样了。 以前的江喻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娃娃，整天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现在的江喻，更像是一把开了刃的短刀，浑身上下锋芒毕露。 鱼肠虽短，亦能刺王。 黄小石从来就没小看过江喻，但凡是能够开门的爷们，黄小石都不敢小看。 当五五开对着蛇叔说要同归于尽时，蛇叔大可以面带着嘲讽和轻视的表情。 但是，如果凯皇对着蛇叔说要同归于尽时，蛇叔还不吓得赶快找个蛋转生。 【天罡无极功】是一个没有上限的功法，一旦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江喻的上限可就不是十几层那么简单了。 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 听到江喻的热情招呼声后，黄小石把视线朝着天空上抬了15°，然后从鼻孔里喷出了一声“哼”。 黄小石虽然没有经历过多少社会的毒打，但是他见识过很多人遭受社会的毒打。 特别是黄小石上了大学后，每年假期几个圈子里的老家伙，都会交换着让自己的孩子去别人公司实习。 有一种说法叫挑选和培养继承人，不过实际结果来看，基本上老爸们最后都死心认命了。 黄小石现在需要拿出职位不高，批事最多，脾气最坏，最日怪（不好相处）的中层嘴脸出来。 妙的是，黄小石的这张面瘫脸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搓成各种表情，虽然不一定都惟妙惟肖，但是胜在要什么就有什么。 等到江喻走近后，原本就高江喻一头的黄小石拿着鼻孔对着江喻，然后对着江喻用带着三分怒气和七分不满的腔调说道：“你把你当做什么人了？” 江喻听到黄小石的话后，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僵硬了，随后，一丝怒意出现在他的双眼里。 看到江喻的反应，黄小石已经明白了，江喻还不知道自己的隐藏身份，所以自己的傲慢激怒了他。 还没有等江喻说话，黄小石立马教训道：“你知不知道神农百草门，有多，重，要？” “多重要”这三个字，是黄小石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江喻听了黄小石的话后，怒气被压下来了。 哦，你是懂神农百草门的重要性的。 那就按照这层来讲吧。 黄小石第三次没等江喻说话，他压低嗓子对着江喻说了一个字：“盐。” 江喻左右看了一眼，他对着黄小石说道：“黄兄弟，这码头上的风大的很，我们去船上坐坐。” 黄小石抹掉了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对着江喻说道：“请。” 随后，江喻带路，黄小石跟随，两人来到了金风镖局的大船上。 这次见面虽然是带着偶然性，但是黄小石早就已经为江喻准备了三个层次的对话，分别是： 最高层次，江喻知道自己的隐藏身份。 次高层次，江喻知道诚王的大计划。 最低层次，他娃除了私盐，啥都不晓得。 最妙的是，这三句话黄小石精心设计过的话，不同的层次听，会理解到不同的意思。 如果江喻是处于最底层，他会以为黄小石因为下属买私盐的事情来找自己算账，所以他会听到最后那句“盐”的时候，反应最大。 如果江喻是处于次高层，他会听出来黄小石因为私盐的事情可能会涉及到诚王的计划而愤怒，他会在第二句的时候反应最大。 如果江喻是处于最高层，当他听到黄小石的第一句话时，就立刻会意识到自己没有事先请示黄小石就擅自行动，让地位比自己高了很多的黄小石不开心了。 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江喻根本就没涉足江家的产业，他连“盐”都听不懂。 如果是这样，黄小石会道歉三连，直接告退，顺便他也不会去找江天雄了，离江家越远越好。 别问黄小石为什么，因为黄小石别的不知道，但是他对富二代们太懂了。 当黄小石讲到第二句话时，江喻听懂了，黄小石心里顿时就有了数。 这种情况是黄小石最满意的情况。 相反，如果黄小石说第一句话，江喻就立刻懂了，虽然对当下这件事而言黄小石会更占一些便利，但是从长远来看，对黄小石是弊大于利。 前太子世子这个身份，不到诚王揭竿造反的那一天，就一直都是巨额负债。 只有当诚王把自己给请上台后，这才是正面收益。 如果这个隐藏身份已经到了众所周知的程度，黄小石不得不怀疑诚王造反的可靠性到底有多少，还有就是诚王是不是拿自己来当鱼饵钓皇帝。 …… 这艘船虽大，结构其实很简单，单纯的只分为下层货舱和上层客舱。上下都是都是连通结构，黄小石看了两眼便发现船上确实没人。 “江喻。”黄小石转过身盯着江喻的眼睛，然后随手指了指外面后说道：“外面的那个家伙，在你家码头这里买了几千斤私盐。” “啊？有这等事？”江喻一听，真的是大惊失色。 “嗯？你不知道？”黄小石看到江喻大惊失色后，脸上的表情也很精彩。 江喻带着极其严肃的神情说道：“黄兄弟，我真的不知道有这事。而且，我家绝对不可能从码头上走货。” 江喻知道黄小石刚才为什么那么生气了，这事如果让上面知道了，还指不定有多严重。 白先生对“规矩”要求极其严格，在他的安排下，每个人有各自的事情，每个门派有各自的事，决不允许出现他规定之外的交集。 一旦违规，白先生的处罚极其严重。 若是白先生知道了这条线和神农百草门搅在了一起，而且起因竟然是买卖私盐，真不知道白先生会发多大的脾气。 江喻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 杭州一行，白久池展现出来的布局能力让江喻感到有些恐惧。 黄小石叹了一口气。 江喻也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都不笨，已经知道这事是谁干的了。 比起江家这种百年大族的稳重，这几年才刚兴起的金风镖局做事路子更野，这也是合情合理的解释。 不，事情没那么简单，黄小石直觉中，陆少临这人做事滴水不漏，并不是一个莽夫。 如果是陆少临卖私盐给神农百草门，那就不是单单一个钱的事了，难道是…… 难道是那个马二娃，其实是陆少临埋在神农百草门的眼线？ 对。这么一想就通顺了。 陆少临以买卖私盐为引子，可以进而控制马二娃。 毕竟贩卖私盐这事，是足够祸及满门的，只要拿住了家人，这世间绝大多数人都会乖乖就范。 黄小石又回想了一下，马二娃说他是去年十月才开始买的私盐，这时间点，不正是自己在回蜀中，对神农百草门管控减弱的时候吗。 真不知道陆少临是插眼成习惯了，随手在黄小石身边点个亮，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 江喻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黄小石，在这个事情上，江喻已经把自己给摘出来了，现在该头痛的是黄小石和陆少临。 黄小石现在确实很头痛，私盐是陆少临卖的，那黄小石就没办法用私盐这个事来拿捏江喻或是江天雄了，而陆少临那家伙，自己貌似也从他身上榨不出个啥。 这个双赢的事件里，黄小石感觉怎么是江喻和陆少临各自赢了一次，就自己输了两次呢。 不过，黄小石今天亲自把马二娃送还给陆少临，还真是歪打正着，起码可以当场给他打个脸。 虽然没有其他别的好处，起码可以出口恶气。 黄小石脸色渐渐缓和了过来，他对着江喻说道：“江喻兄弟，既然是陆少镖头的事情，那我转头亲自找他吧。” 江喻对着黄小石说道：“金风镖局明天就要装船南下，所以他们今天必然会回到码头这边来。 黄兄弟，你看此事需不需我……” 听到江喻的话后，黄小石感谢三连，然后把江喻给送走了。 现在的局势有一些乱，黄小石不知道江喻和陆少临之间是否已经掌握了对方的隐藏身份，但是黄小石觉得，当下已经是一团乱麻了，自己还是少画蛇添足了。 等到回到岸边，黄小石两三句话安稳住了有一些坐立不安的马二娃，随后黄小石又转到码头集市买了一大堆的吃食。 黄小石转回来后叫过来了守船的人，然后和即将被送出去的马二娃一起，有酒有肉的吃开了。 日头偏西之时，只见远处有一辆大篷马车驶上码头来，车刚停稳，车上的人如潮水一样涌了下来。 “哎哟，腰都被你们压断了。”这个一边呻吟着一边下车的人，正是陆少临陆少爷。 陆少临刚一下车就看到了的黄小石。 “哈哈，黄门主，有失远迎。”陆少临一边扶着腰，对着黄小石大声笑着说道。 不得不说，就算是有这档子事，黄小石对陆少临感官也不是太差。 因为陆少临极为擅长交友。 和黄小石的假笑不一样，陆少临的笑能让人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欢快，这种真诚的笑容是黄小石一辈子都练不出来。 “陆少镖头。”黄小石带着六分的笑容，对着陆少临说道：“我手下有个门人，从小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山里人。 他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去海上看一看，长点见识。 小石我只得腆着脸来求少镖头，帮我把这个人捎到杭州，交给海鲨帮的兄弟们，让他见见海上的风浪，以了他的心愿。” 说完，黄小石把低着头窝在他身后的马二娃给拎到了前面来。 “这你说的，小事一桩。”陆少临瞟了一眼马二娃后，他转过头对着后面大声喝道：“把刚买的酒和肉都拿出来。走，咱们去船上再喝一通。” 当天晚上，黄小石就差点没被喝死。 陆少临这个王八羔子，支使着手下轮流给黄小石灌酒。 黄小石当面给了陆少临一耳光，陆少临笑着把这巴掌给受了，转身就给黄小石安排上了。 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谊。 终于，黄小石也被喝吐了，他趴在船边上，对着黄河之水大吐心中不快之后，强压着头晕，运转起了【神农琉璃功】。 哪知道，这才没多少时间，黄小石渐渐清醒了过来。 咦，【神农琉璃功】竟然可以解酒。 黄小石起身擦嘴，他脸上带着复仇的微笑，重新回到了人声鼎沸的船舱里。 王八羔子，喝不死你。 第111章 玩大点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三月，已经到了花开之时。 洛阳城突然就热闹了起来，而且大街上出现丽人的频率明显增加了不少，超过了正常状态。今天更让黄小石惊奇的，他居然在大街上看到了两个穿着纱衣的异族舞娘。 当然了，这两个舞娘不光是看呆了黄小石，也看呆了满街的大小爷们。 和几个门人一起正背着药篓在街上走的一个年轻门人周小虎，在用他的衣袖擦了擦口水后，对着旁边的同伴说道：“这两个娘们，要是能让我……” “呸！”周小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年纪稍长的门人一口唾沫吐在脸上。 “老幺，你存钱是要娶媳妇的。你要是敢把钱花在这种女人身上，我第一个打断你的腿。”这个年纪更长的门人对着周小虎的非分之想大声呵斥道。 “我这不是……”周小虎一下被吓缩了，他讪讪地说道：“我这不是只是想……” “你想个球！”旁边的几个门人见状，丝毫不放过任何调笑同伴的机会，他们对着周小虎笑骂道：“这种婆娘名号叫‘金不换’，贵求得很。你娃那点钱，怕是洗脚水都喝不到一口。” 周小虎终于被说怒了，他梗着脖子大声回道：“我就只是想在佳丽大会上，给她们丢个彩球行不行？！” 佳丽大会？ 黄小石似乎听到了一个新名词。 “啥是佳丽大会？”黄小石转过头对着门人问道。 “佳丽大会，那就是选最漂亮的美人的大会。”一个门人赶紧对着黄小石解释道：“这大会六年才一次，石爷来了洛阳后还没看到过。 这次，石爷可以好好的逛一逛，好多婆娘其实就是过来找男人的。” 果然和记忆中的还是有点偏差。 黄小石对着门人问道：“这洛阳城的美人，难道还有我没见到过的？” 这时候，另一个门人把头挤过来对着黄小石说道：“石爷，这个佳丽大会，可不光是选洛阳城里的美人，这是选全天下的美人。 这原来是洛阳城的韦爵爷发起的，后来得到了段王爷和白驼山少庄主的支持，三家可是往里面砸了不少银子，还弄了一个什么鸡精会。 原本，这佳丽大赛只是选洛阳城里的美人，后来因为名气越来越大，这不光是中原，五湖四海的美人都赶过来参赛。 若是能得魁首，那可真是名利双收。不但有鸡精会给五百两的花红，更是能扬名天下，那何愁没有好夫婿嫁。” “不是吧，还有这种好事？”黄小石惊呆了。 他惊呆的不是这个选美大会，而是那五百两银子的巨奖。 普通人就算是拼死拼活，不吃不喝大概干个二十年，差不多可以赚到这么多。 难道，那家伙其实是冲着银子来的？ “这天下佳丽聚集于此，但是魁首又只有一个。”这个门人继续说道：“这些佳丽总不能白跑一趟吧。 于是许多佳丽也想着管它能不能得魁首，抱着来挑选男人的心思来的。 再后来，就多了一些‘一日婚’的。” “一日婚？”黄小石没想到这么劲爆的名词居然能在这个世界里能听到，他顿时来了兴趣。 “就是夜聚日散的露水夫妻。”门人对着黄小石解释道。 “给钱不？”黄小石饶有兴趣地问道，不过他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太娄了。 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能老是想白嫖呢。 “一日一结。”门人的这句话似乎有双重意思，他又连忙补充道：“若是有钱又喜欢，长包或是直接买下来也行。” 这事啊，行啊。 黄小石又不缺钱。 比如说刚才那两个舞娘，就很符合黄小石的审美。 虽然说黄小石不想与这个世界的人发生关系，主要是因为害怕产生感情纠葛，从而影响判断，还有难以离舍。 但是这种单纯的金钱关系，那就很ok了。 黄小石很适应以前的那种，“我出钱，你来陪我玩一段时间”这种模式。 还是那句话，毕竟黄小石他又不缺钱。 到了这个时代后，纯洁的金钱关系仅仅被限制在了青楼里，那可供挑选的范围就太窄了。 再加上受到时代娱乐经济规模的制约，青楼的质量其实极其堪忧，这种状况很打击黄小石这种潜在金主的消费欲望。 我一看那些残花败柳，年龄比我大一轮的大妈大婶，啥欲望都没了，你叫我咋消费？ 从个人审美来讲，黄小石喜欢“熟”女，但是不是过了保质期的那种。 所以，这个时代真正的金钱消费是买妾。 但是这种周期依然是太长了，不适合黄小石这种习惯四处奔波的人。 如果这个佳丽大会里，能遇到可以激起黄小石消费冲动的女人，管他是按次数算或是直接买断，那可方便太多了。 就当黄小石还正在考虑要不要追上那两个舞娘，主动问问对方价码的时候，他们这一行人已经走回到了神农百草门。 “石爷，你可回来了。”看门的门人一见到黄小石，连忙跑过来对着他喊道。 黄小石现在有点见不得门人如此热情：我今天不过走了一趟杜康村，不会又出啥幺蛾子事了吧。 “石爷，一大早就来了一个胡商，指名道姓要见你，看样子像是有大买卖。”门人对着黄小石快速的说道。 黄小石一听门人的通报，连忙问道：“人在哪里？” “三厅里等着呢。” 于是，黄小石快步朝着神农百草门的三厅走去。 洛阳神农百草有三个会客厅。 大厅是仪事间，一般只接待贵客。 二厅是日常用得最多的，有客上门一般都坐二厅。 三厅就比较特别了，特别之处在于，三厅装潢得特别壕。 又土又豪的那种。 比如说，三厅的地板上，全部打了一层亮银板，站在三厅里，人能反出倒影来。 比如说，大厅里的茶几和座椅上，全部镶了金扶手和裹了金边，人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金光闪闪。 比如说，三厅的所有物品，包括茶具等，全部都是非金即银， 更不说超大的窗户带来的极致透光，放眼望过去，整个三厅内部都是亮闪闪的。 东方人喜欢玉，西方人喜欢宝石，但是喜爱金银似乎是人类天生的共性。 人类可能和猫没差多少，就是喜欢这种亮闪闪的玩意。 所以三厅就以人类最通俗的共同喜好，用最简单直白又粗野的方式布置出来的。 其实这种明面上的整活，成本并没有许多人认为的那么高。 比如说，大厅里的随便一副山水画，就够把三厅装个全了。 用黄小石的话来讲，工业品最多就是值一个材料费加人工费，而艺术品的价值，那是和想象力挂钩的。 三厅是专门用来给土包子做下马威用的，这叫心理镇慑，用黄小石的话讲，叫做能让新朋友更加直观地了解神农百草门的底气和实力。 在三厅里喝过茶的朋友，在之后的商谈里都会特别务实，减少了大家的沟通成本。 黄小石走到三厅外时，只见三厅的窗户全部打开了。 这个时代没有玻璃，要增加透光就只有开窗。 还好三月的天气已经暖和了，若是冬季的话，为了取暖还只得在三厅里放上几个大火盆。 当然了，就算是寒冬腊月里，在三厅里抱着火盆冻得像是寒号鸟一样，也没有客人说过一半个字的不满。 这规格接待，你还不满意，你咋不上天？ 当黄小石步入三厅后，看到了正坐在三厅里喝茶的胡商。 这位胡商长得并不是鹰鼻深目，和普通的中原人似乎并无差异，不过仔细一看就能看到他微卷的头发，澹黄色的眼珠，还有下巴上的一缕细长的山羊胡。 胡商穿着谈不上多么奢豪，看样子并不是一个做大生意的人，只不过能在三厅坐着还面不改色，也是本事不小。 胡商带了五个随从，其中有两名看起来孔武有力，应该是保镖，另外三人面目比较呆板，大概是杂役奴仆。 除了这几个仆从之外，还有一位不知道是奴婢，还是妻妾，或是女儿的少女站在胡商身后。 只见这位少女头上带着一顶圆圆的花边浅底帽，及腰的长发被头绳扎成了长长的三段。她穿的是一身带有复杂花纹的蓝色长裙，长裙之下，是宽松的白色裤子。 黄小石一进门，就见到这位少女正带着带着好奇又小心翼翼的神情在打量着三厅里的每一件器具。 如果说人类只是像猫，那女人就是猫。 亮闪闪的东西对她们拥有致命吸引力。 一见到有人进门，少女连忙收起了自己的张望，低下了头。 黄小石也知道一些商圈的风气，参加商务谈判时，一定要带一个最漂亮的女人在身边。这个女人就是你无声的名片。 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如此。 “我是神农百草门门主，黄小石。”黄小石走进大厅后，对着胡商客气地说道。 这个胡商自然是通晓中原话，他没想到这个衣着和普通门人无异的少年，竟然就是神农百草门的门主。 就胡商在三厅小坐的这么一会，他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了许多神农百草门门主的形象，但是黄小石的穿着，相比此间的奢华，也实在是过于朴实了。 “尊敬的大人。”胡商连忙站起来对着黄小石行礼，他对着黄小石说道：“我叫扎比·阿克阿洪·热古力，您可以叫我阿比。” 黄小石点头问好。 随后，两个人坐下来一边享用热茶和点心，一边瞎扯澹。 这种谈话的话题，一般都是从天气开始，再转到家乡，最后到美食结束。 终于，东拉西扯的话题已经聊到了尽头，阿比对着黄小石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要在神农百草门买药，买很多药，希望黄门主给予老朋友的优惠。 黄小石和阿比聊了这么多，但是真正的干货黄小石一句都没听到。 暗号呢，切口呢？ 你啥都不表示一下，就想从我这里拿优惠？ 我咋知道你是不是天龙教派来接头的人。 不过，阿比不提，黄小石也沉得住气。有道是，敌不动，我不动，看谁稳得住。 在说完了过场话后，阿比从衣服里掏出一卷纸，小心翼翼地打开之后，虚着眼睛看了半天，然后开始念了起来：“止血膏药500瓶，生血药丸2000瓶……” 阿比在念需求清单时，黄小石感知到站在自己身侧的少女一直在用余光瞟自己。 从小长到大，也就是自己的富二代身份被人发现后，其貌不扬的黄小石才有了时常被异性偷窥的体验，所以他特别敏感。 久经情场的黄小石，当发现有妙龄少女正在偷瞄自己后，他决定向她展示一下成年人的坦荡。 于是黄小石顺着少女的目光直接对了回去，惊得少女又连忙害羞的低下了头。 这次，黄小石看到了少女正脸，咦，竟然是如此美人，刚才我竟然还没发现。 黄小石正带着不要脸的坦荡，欣赏着眼前少女的美貌时，他注意到了少女的右眼下面有一颗美人痣。 黄小石又仔细打量着少女的脸庞，那一脸害羞的表情，惊慌失措的目光，还有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黄小石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小姐姐，你玩得这么野？ …… 一个巨大的篝火堆生了起来，神农百草门的张副门主正在耐心地刷油。 张勇今年还不到四十，但是江湖已老。他自从十四岁入江湖以来，也就是这一两年的日子才活的像是个人。 所以，上有老，下有小，全家的重担系于一身的张勇，特别珍惜现在的机会。 翻山豹被绑在篝火前的木柱上，张勇正拿着刷子给他的身体刷油。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不上油直接烤容易焦，刷了油才烤得更熟。 “你也晓得，我们没有其他想法，只是想来给兄弟伙收尸。这找不到尸骨，人的魂就回不去了，人就成孤魂野鬼了。”张勇一边刷油一边对着翻山豹慢条斯理地说道：“ 唉。你也晓得，我带了三百个兄弟伙，找了三天，还没捡够一百根骨头。 就算是一人一根，那也还差五十八根。 所以，哥老倌，我就想到你了。 你好好回忆一下，你们把人杀了后，丢哪里去了。 别误会，千万别误会，你想说就说，不说我又不逼你。 但是，千万别给老子编白（说谎）哈。 我们之前的事情，就不说了，但是从现在起，你可不能再豁（骗）我了哈。 我这个人憨，受不得骗。 你要是敢豁我，我就会很难受，我很难受。” 张勇一挥手，只听察得一声，一个小孩子的头滚了过来。 “好了，你现在好好地想一下哈。不要慌，我们有的是时间。” …… 这是一个云岭部落的村寨，寨子里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 谁都没有想到，一下午都不到，诺大的寨子就被攻破了。现在寨子里剩下的活人全部集中在寨子中间，看着自己的寨主被人刷了油后，架在火旁慢慢烤。 张勇很珍惜现在的机会，就看翻山豹配不配合了。 第112章 谈 洛阳神农百草门，现在正在飞速扩散着一个传闻：石爷和胡商的女儿看对眼了。 这可不，正主丢给了老张，石爷和他女儿游玩洛阳去了。 黄小石现在就正陪着一位妙龄的少女走在洛阳的大街上，只不过他脸上带着的并不是幸福和快乐，而是一脸的残念。 “小姐姐。”黄小石左右看了一眼后，对着眼前的少女压低嗓子说道：“你玩的太大了吧。” “公子，你说什么呀。”少女一听黄小石的话后，她带着一脸的天真无邪对着黄小石说道，“小女名叫姬无双，今天是随着家父第一次来洛阳城。公子不带人家好好游玩一番吗？” “姐姐。”黄小石头痛了，他对着姬无双说道：“你这样光明正大的跑到洛阳来了，万一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呵呵。”姬无双一声轻笑，她对着黄小石说道：“我换了一身衣服后，那些男人又几个记得我是什么样子的。 平日里，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在看我哪里么。” 好吧，说的极有道理。 毕竟，大家平时看不知火舞，也从来没认真看过她的脸。 这个换装极为厉害，就连黄小石都差点没能把姬无双给认出来。 说实话，黄小石刚才的内心都动摇了几次，刚开始是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后来又在想，夜叉会不会有一个亲生妹妹。 然而，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情。 不得不说，姬无双是被江湖百晓生评为“绝”的美女，她的适应面非常的广。这就叫人的颜值到顶了后，根本就不挑衣服，穿啥都能美得冒泡。 后世的很多美女，由于受到自身硬件的限制，所以才会专注发展某一方面的装扮，这叫扬长避短。 老天最不公平的是，时光对姬无双这样的绝色，似乎极为宽容。 怪不得好多女星年龄越大，越喜欢去尝试“少女”这种角色。 其实她们并不是在挑战观众的极限，而是在测试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这个极限就是，自己能扮小到多少岁。 姬无双伸手拉了拉黄小石，说道：“公子，你又在发呆了。你看街上好多人都看着我，说不定就有坏人呢。” 黄小石无语了。 黄小石对着姬无双头痛地说道：“既然你都画了妆，也不知道把自己画丑一点。你现在这样子太醒目了！” 姬无双对着黄小石掩嘴而笑，她说道：“哪个女人会喜欢自己丑的。”姬无双话一说完，伸手捉住黄小石的手，直接就拽到了身前，紧紧抱着。 随着这个动作，满大街的人都在指指点点。 女人们大抵都在骂骂咧咧：你看这些个胡女，就是不要脸，大街上勾勾扯扯，也不害臊。 男人们则是朝着黄小石投来了艳慕的目光，恨不得以身替之。 被街上的众人如此围视，姬无双带着满脸的惊慌和害怕，她不由得抱的更紧了。 唔，姬无双太有弹性了，她是故意的吧。 饶是黄小石功底深厚，也是几息之后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有个美女作陪，总是会让男人心情愉快，更何况是这种难以抗拒的愉快。 只是黄小石似乎不是正常的男人。 “我真没想到。我没想到你竟然就是联络人。”黄小石带着姬无双逛着街，一边说着与此时此景毫不相关的话题，颇为煞风景。 “没办法啊。”姬无双一边好奇的盯盯这个，看看那边，然后带着一丝叹息和无奈说道，“你不是要向导嘛。” “你们，不，我们的人手这么缺了？”黄小石吃了一惊，他大概知道天龙教现在吃紧到什么程度了。 就在刚才，那个什么阿比念了半天后，黄小石在脑子里快速换算了一后，大概换算出只需要八百件货。 八百件，比预料中的少太多了。 然而，黄小石也大概知道西北的事情有多吃紧了。 就像是一个人快饿死了，他只会祈求着说道：“给我个馒头。”而不会说：“我想吃满汉全席。” 龙王要的货越少，说明当下的物资越是紧缺。 现在，黄小石又认知到了天龙教人手上的紧缺。 西北战事，游牧部大概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而朝廷虽然也有点吃力，但是依然有余力。 胜负已分。 “陪我逛街就好好逛街，不要老想着那些事情。”姬无双对着黄小石撒娇着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这样逛洛阳城呢。” 这女人，果然是天生的演员。 你看还她是夜叉的时候，那身打扮，那个气场，妥妥的女王范。 现在换了一身少女装扮，名字也换成了更适合少女气质的姬无双，这分纯真与活泼，没几十年的演技真驾驭不住。 相比之下，黄小石那点演技，也就只适合演面瘫了。 “喂，你再不笑，我就要生气了。”姬无双对着发呆出神的黄小石，用半娇半嗔的口气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黄小石终于回过神来了，自己这种随时走神的坏习惯要改一改了。 黄小石又把身边的姬无双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这次是用纯粹男人的视角。 话说，这个少女发育的也太好了，美到极致的面容，宽大的衣物也遮掩不住的8字型身材，哇，这条件很能杀啊。 黄小石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姬无双没有一个妹妹，比如说叫姬无极，或是管她叫什么，那该有多好。 夜叉和黄小石，这两个人之间已经牵涉到了太多的功利和算计，不可能再有什么美好的开始了。 “咦，你看，这个首饰好可爱，快点买给我。”姬无双拿着一个亮闪闪的银制手环，对着黄小石高兴地说道。 姬无双的这个表情、这个动作、这句话，让黄小石产生了一阵恍忽，他的心被拨动了一下。 佳人在身旁，且看这满大街羡慕的目光。 人生得意须尽欢，该高高兴兴的时候，就应该高高兴兴的。 黄小石终于放开了自己的心，久违的微笑出现在了他脸上。 黄小石都忘记自己多久没有这么真正的笑过了，似乎自从搅入太多的阴谋之后，他的心里每天都是阴云密布。 三月的春光下，有阳光照进了黄小石的心里。 黄小石夺过姬无双手里的首饰，直接丢回到摊子上，然后对着不解的姬无双说道：“这个孙大头，尽卖假货。走，我带你去看真正的好东西。” “哎，石爷，话可不能乱说啊。我这都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黄小石主动拉起姬无双的手，没有理会正在大声吆喝着的摊主，作为洛阳地头虫，黄小石可是知道洛阳城里所有的好东西在哪里。 “快点，快点。这时间点，那个老头快开始喝酒了，他醉得很快。”黄小石拉着姬无双在大街上飞快地奔跑着。 “他醉了会怎么样？发酒疯吗？”姬无双好奇地问道。 “不是。他一喝醉了，见到漂亮的女人就开始吹牛。”黄小石大声地对着姬无双说道：“你这样子的大美女，怕是能让他把自己的故事反复讲十遍都停不下来。” “哈哈，那我们快点吧。” 这是充满阳光的春天里。 …… “哥老倌，你看。”张勇对着只剩一口气的翻山豹说道：“我也就只是来收尸的，结果，结果你给我讲了这么多骇（吓）人的事情。你说我啷个办嘛。 唉，这事情啊，越整越多，越整越麻烦了。” 张勇站起来后，他把左手掌凑在嘴边，对着远处的大山大声的喊道：“王兵，李贵娃，陈廷良，陈廷秀……” 张勇一连喊了几十个名字后，他带着悲凉的声音喊道：“你们在哪儿啊？我来接你们回家了！” 随后，一脸悲愤的神农百草门人跟着张勇撤出了寨子，半响，寨子里面震天的哭声四起。 “豹爷，豹爷！你得为我们报仇啊！” 被烤到浑身上下异香四起的翻山豹终于被人从柱子上放了下来，张勇的手艺很好，已经半熟的翻山豹居然还有气在。 “水，水。” 翻山豹一连喝了几皮袋水后，这才对着旁人艰难地说道：“快，快抬我去毒龙寨，给蓝教主说，汉人杀过来了。” 就在刚才，翻山豹终于受不了了，他每说一个名字，张勇给他一口水喝。翻山豹为了点点水，把从上到下，从前到后的所有人全部给卖了。 最后，翻山豹对着张勇供述道，说劫杀神农百草门是受到了毒龙教的指挥，是教主蓝婷下的命令。 得到这个最重要的消息后，张勇放过了翻山豹，他需要这个家伙带话给毒龙教，这才方便把事情给搞大。 诸葛亮为啥七纵孟获？ 若不是孟获不断地去找援手帮忙，诸葛亮哪里来的理由把那些不听话的部族全部捡平？ 至于寨子里剩下的活人，参加劫杀神农百草门商队的那些男丁，全部在攻寨的时候已经战死了，剩下的这些妇孺，多杀无异。 毕竟张勇是带着人过来收尸的，不是过来屠城的。不能因为一时之气，把自己占着的道义给丢了。 “兄弟伙些，走，下个去乌哇寨，咱们一个一个的去登门拜访。” “走起！” …… 下午时分，游玩了一天的黄小石带着姬无双回到了神农百草门。 黄小石将略带疲惫的姬无双交给阿比了后，自己转头去找老张去了。 阿比带着姬无双回到了神农百草门专门为他们准备的贵客宿所后，立马转身关上了房门。 这门刚关上，姬无双一下蹬掉了脚上穿着的尖头鞋。 这种尖头鞋子，看着好看，但是穿着太难受了，尤其走了一天路后，脚痛。 姬无双赤着双脚走到床前，一下就扑在了床上，然后抱着软软的被子打了几圈滚了之后，这才对着阿比半卧着问道：“你们谈的怎么样了？” 阿比带着满脸的卑微，对着姬无双弯着腰说道：“禀女主，货单已经交给神农百草门了，货价也谈好了，谈话的那人说，等门主回来过目，应该就行了。” 姬无双又恢复了以前的嗓音，她带着往日的慵懒，对着阿比说道：“这事你办的不错。” “请问女主还有什么吩咐？”阿比对着姬无双谦卑地说道。 姬无双没有说话，她侧躺在床上。 只见阿比两眼放光，他一下就跪了到了床前 征服阿比这种男人，只能让姬无双感受到微弱的快乐。 若是能征服黄小石这样的男人。他和龙王一样冷酷又强大，但是更加年轻和帅气。 一想到黄小石，姬无双心中升起了一片火热，她似乎发现了黄小石的喜好。 黄小石不是不喜欢女人，也不是不喜欢漂亮的女人，他喜欢的是今天这种类型的女人。 姬无双对男人的感知非常敏锐，这是她从小就受到的严酷训练之一。 黄小石这个油盐不进的石头，终于被自己找到了缝隙。 姬无双兴奋的抱着被子滚了起来，结果一脚踢到了阿比的脸上。 阿比白白挨了一脚，他还以为是自己伺候的不好。于是阿比在惊慌中一头磕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 毕竟自己不是真正的少女了，今天疯玩了一下午，姬无双感觉到了一阵疲惫。 “滚出去吧，老娘要休息了。” 姬无双喝退了阿比后，她抱着软软的被子，很快就睡着了。 …… “怎么样？”坐在自己的小院里，黄小石对着老张问道。 “嗯。”老张一边翻阅自己的账簿，一边说道：“胡商一共要货八百一十三件，其中神农系药七百七十四件，神农系的药三十九件。这是价格。” 老张把自己写好的账本递给黄小石，不用他解释，黄小石自己会看。 说到底，这套做账法还是黄小石教老张的。别忘了，黄小石曾经担任了神农百草门好几年的财务总监。 “这价不错啊，很舒服啊。”黄小石满意地点了点头。 “是啊，确实我都没想到。”老张对着黄小石笑吟吟的说道：“这胡子也是做生意的老油子了，说话滴水不漏。可是偏偏在药价上，真是我们叫多少，他就真答应了，居然没还价。” 黄小石当然是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是因为夜叉不会做生意呗。 西北的商道断了，前来接应的商队全灭，只有龙王的指令传到了夜叉手中，让她就地想办法。 幸好的是，夜叉手里刚好有中原上供的半年收益，因为前些时间商道太乱，没有能上缴到西域，现在就可以正好用这笔钱来买药。 至于阿比，是夜叉在洛阳周围的流民营地里找到的。 阿比确实是个商人，懂些买卖，但是做的并不大，贵在能听说中原话。阿比几乎是一见面就被夜叉轻易地踩在了地上，收得死死的。 另外几个随从就是阿比自己去找的，连中原话都听不懂的普通流民，他们并不知道阿比的身份，以为阿比是真正的大老板。 夜叉自然是摇身一变，成了阿比的女，她才是要带商队去西域的翻译和向导。 西域就是姬无双的家，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了。 第113章 立命之本 第二天一早，黄小石带着一个礼盒出门去了。 关于如何把丹药送到甘州，黄小石自然是仔细思考过的。 这条商道现在最关键的核心问题是，朝廷大军的封锁。 黄小石的思维方式并不是草莽绿林式的，所以，什么带着人悄悄偷摸过去，或是杀他娘的直接闯过去。 这两个选项根本就没出在黄小石的念头里。 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既然是朝廷大军封锁的商道，那就去找朝廷好了。 黄小石提着礼盒，直接来到了洛阳武库司门口。 “兄弟，麻烦通报一下杨大人，神农百草门门主，黄小石求见。”黄小石对着守门官兵客气地说道。 等了好一会后，黄小石终于被请了进去，见到了洛阳武库司的主官，杨洛。 “杨大人。”黄小石对着杨洛作了一个礼后，连忙把手上的礼品盒子放在了他身前的桌子上，然后对着杨洛说道：“杨大人百事繁忙，在下便是开门见山了。 我神农百草门，皆是忠于朝廷之士，虽是匹夫，亦是深感有责。 总门的门主巩光杰，已因军功被封为朝廷命官，此事便是彰显了我门上下的拳拳报国之心。” 听到黄小石自报家门，杨洛也是点头含须。 神农百草门的名声，作为武库司的主官必然是知晓的；巩光杰贡献丹药有功，这事原本就是武库司内部的事情，杨洛更是清楚前因后果。 只是不知道黄小石这卖的是什么药，杨洛只是点头，并未接话。 “杨大人。小人听闻朝廷大军在西北鏖战，所向披靡，心中喜不自禁。小的愿为朝廷献上绵薄之力。 这是样品，这是清单，请杨大人过目。” 黄小石一边说着，一边揭开了礼盒，他从礼盒中取出一个瓷瓶，对着杨洛介绍道：“这是【神农止伤散】。此药可以止血，消炎，生肌，使用时只需将它倒在创口上便可。 这是【青龙双饮】，此药饮下后，能气血双生，……” 过了一个多时辰，黄小石拿着一面红色的小旗从武库司出来了，他怀里还有一封官函，官函内容很简单，神农百草门为朝廷大军输送急需的各类药品，请沿途边关卡哨给予放行。 这就是黄小石的通关秘籍：用钱把官道给砸通。 只是龙王这次要货的数量大大低于黄小石的预期，对他而言有一些意外。硬成本就这么高，卖的少了岂不是要亏了。 也没关系。 这次走西北，黄小石要把所有的存货一起拉上。多余的货到了甘州之后再抛售，赚得未必会少。 昨天晚上，黄小石和老张一起盘过货了，通过这段时间以来的抢生产，再加上所有的库存货，足有六千件。 平常为了方便管理，洛阳神农百草门发出的商队每次运货大概就是一千件左右，这次，黄小石准备玩个大的，他要把这六千件货一起拉走。 走量这么大的货，安全性必然是首先考虑的。 最大的安全隐患，就是朝廷的大军，对这个大主顾，黄小石自然是舍了大价钱。 杨洛作为武库司的官员，肯定不会是能被随意湖弄过去的人，所以黄小石献给朝廷的丹药，全部都是高价值的神农系药品。 三千件就是洛阳神农百草门这么多年来的所有存货。 果不其然，黄小石这手王炸丢出来后，朝廷这道难关一下就通了。 朝廷的任何官员，不管他们良庸清浊，也不论他的品级高低，对于政绩那都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的。 黄小石不需要再给杨洛额外的私下好处，他捐出的这三千件朝廷急需的各类丹药，就是给杨洛最大的好处。 今天一大早，平地掉下这么大的一个功劳，杨洛大人就不起疑心吗？ 那必然是不会的。 神农百草门无论是在蜀中还是在洛阳，都算得上是一个响当当的大门派，这种门派的当家人，就算是脑子抽风了也不敢拿朝廷开涮。 其实黄小石弯弯绕绕说了半天后，杨洛一下就懂了黄小石想说啥了。 论说才干，黄小石可以说是青年俊杰。 既然蜀中总门的巩光杰都能给朝廷献药而得军功封官，洛阳的分门就不知道照猫画虎么。 这么一想，啥都明白了。 于是杨洛爽快地给黄小石亲手写了一个通关书函，并盖上了自己的大印。 待黄小石出了武库司门，杨洛坐在桌前静心沉思，随后走笔如龙，一封洋洋洒洒的报桉文书一气呵成。 带着洋洋喜气，杨洛大人叫来差役，让他赶快去驿站，把这封报桉文书尽快传递给自己的顶头上司武大人。 等差役接过文书退下后，杨洛还沉浸在心中的欢喜中，他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后突然唱了起来： “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天助黄忠成功劳……” …… 摆平了朝廷后，剩下的问题，无非就是溃兵和匪患。 有黄小石和姬无双两人坐镇，黄小石就不知道有哪个不开眼的匪徒敢来截货。 从平均战力上讲，洛阳神农百草门确实比蜀中差了一大截，因为这里并不存在什么带艺投奔的门人 但是总体的绝对战力，洛阳神农百草门比蜀中神农百草门高太多了。 黄小石虽然达不到以一当千，但是以一破百是完全没问题。 杭州湾那队倭寇，基本上已经摸到了流匪巨寇的天花板，人数规模再往上，就是地方军阀了。 毕竟想要养活数百脱产的青壮劳动力，没有足够的财力物力是办不到的。 光是靠抢，哪里够。 江南富庶之地，通常是五养一，北方之地，则是七到十养一。 西北那种荒芜之地，可能要十五，甚至二十才能养一。 真遇到那种人口过千，控弦数百的游牧部落，天龙教的面子就很重要了 黄小石向夜叉要一个熟悉西北的天龙教向导，最重要的作用之一，就是若是遇到游牧部来劫货的时候，可以由向导出面劝走。 现在夜叉自己亲自来了，对黄小石而言当然是更好不过了。 回到洛阳神农百草门，老张早就把所有的大小头目都召集起来了，大家都在大厅里等着。 黄小石背着手在万众瞩目中缓缓走进大厅，他突然一下把手里的三角红旗高高举起，大声喊道：“兄弟们，事成了！” 黄小石这么一喊，喝彩声瞬时满堂。 这趟货要是能走成了，足以让洛阳神农百草门吃到饱了。 黄小石坐在大厅里的高座上，他把手里的小旗子往桌子上一插，然后翘着二郎腿喝起茶来。 接下来是由老张开始安排人手。 六千件货，被拆成十二队，每队负责五百件。老张点出十二个队长，十二个副队，然后由这些队长和副队长自己去组织自己的人手。 等老张布置好了后，黄小石把手中的茶盅往桌子上一扣，他一张嘴就压下了闹哄哄的众人。 “兄弟们。” 黄小石这话喊，大厅一下安静了下来。 “闲话我就不多说了。该找人的找人，该找脚夫的找脚夫，该回家见婆娘的见婆娘，该见老娘的见老娘。五天之后点人，七天开始装货，第十天出发。 散会。” “要得。” “晓得了。” 欢声笑语一片。 …… 原本在这个时代，百草门是一个不入流的江湖门派。 黄小石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 当百草门变为神农百草门后，就在扩张的路上狂奔不回头。 和其他门派相比，神农百草门最大的特点就是它是一个生产型组织。 在江湖武林这种只论拳头大的地方，这种生产型组织的战斗力肯定比不过武力型的组织，所以百草门永远只是一个不入流的门派。 但是，百草门一旦突破了生产瓶颈，产生了剩余价值之后，一切就变了。 其他武林门派，当他们有了剩余资金后，无非就是购屋置地，然后依靠开铺收租赚取稳定的收益。 神农百草门不一样，它有了剩余资本了之后，会天然地将多余的资本投入再生产中。这是生产型组织的天性和本能。 于是，神农百草门就像是滚雪球一样，它获得的利润越多，投入再生产的资本就会越多，这也导致神农百草门越做越大，越大越强。 它越大越强，获取利润的能力也就越强，扩张的能力又进一步增强。 洛阳神农百草分门的结构搭建起来了后，黄小石已经当了几年的甩手掌柜了。但是洛阳神农百草门的规模扩张，并没有因此而减缓。 关于这次走货，黄小石和老张商量过一次，他想玩一把大的，就是担心人手不足。 老张一听，对着黄小石连声说道：“石爷，哪里有人手不够的！ 多，多得是，要多少有多少！” “老张，你说话还是稳到点哈。” 自从老许走了后，老张有一种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黄小石生怕老张就飘了，然后就遭了。 黄小石对着老张说道：“我估算了一下，我们差不多要六七百人才够的到。这么多人抽出去了，还不能影响本门的生产，还有日常活动。 我们的人手，怕是没那么多吧。” “才六七百人。”老张听到黄小石的话后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说道：“石爷，你可能还不晓得。我们神农百草门出去招人，还不要说招门人，就是招脚夫，只需要一喊，几百上千人，挑都挑不过来。” 随着新皇帝登基，大家都不知道这是怎么的了，这几年的营生越来越不好找了，生活就是渐渐变难了。 神农百草门是有股份的，只有它的分红年年在涨。多少双眼睛盯着神农百草门的股民，一双双黑眼珠都快熬成了红眼珠。 只要能进了神农百草门，哪怕是脚夫和杂役，那就足够一个温饱。 入了门后，好生干着，说不定以后就能被招成见习。 成了见习，再好生干，认真干，用劲干，说不定就成正式了。 只要成了正式，每干一年就有一股可以拿，十年就有十股，二十年有二十股，三十年就是三十股！ 这时候你要招人。 妈呀，那真的是一呼万应。 老张担心的还是人要的太少，各方各面的人照顾不过来。 黄小石也是多年不下农村，他确实有点脱离群众了。 听了老张的话，黄小石连忙说道：“老张，你可是要给那些人说好哈。 我们这次是走西北，是在提起脑壳在耍哦。” “走西北，怕啥？现在哪个不是提起脑壳在挣钱？”老张不以为然的对着黄小石说道：“最恼火的是，脑壳耍了，钱还没挣到。这才是最害怕的。 能用脑壳换到钱，多球的人想干！” 神农百草门在洛阳地界的声誉极高。 在黑风寨事件后，大家争先恐后的想替神农百草门做活路（工作），要是能把命卖给它，那就更巴适了。 一人出事，全家沾光，妻儿子女有人养，门主还亲自出马帮你把仇给报了。 在当下，哪里还找得到第二家？ 听到老张的话，黄小石才真觉得自己由于醉心接触上层，脱离群众太久了。 为什么诚王和天龙教如此看中神农百草门，那就是因为他们充分认知到了神农百草门的动员能力。 多的不提，神农百草门只要拉着几车铜钱到乡下，先把大旗立起来，再把铜子满地一撒，那不是要把农村里的活人给拉空！ 人只要聚集起来了，之后要做什么，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打着朝廷的旗号，那就是官兵；打着诚王的旗号，那就是义军；打着天龙教的旗号，那就是教众。 想明白了这点，黄小石也发现了自己在乱世之中的立命之本在哪里了。 居然不是天龙教，而是神农百草门。 妈的，明明是一个武侠世界，怎么被自己玩成了黄巾起义。 …… 黄小石的命令下达了后，整个洛阳城都欢腾了起来。 大家都晓得，神农百草门要走一趟西北，已经有大半年没招人的神农百草门急需要招人手。 有点武功，底子还算白的习武人，带着乡贤村老的保书提刀入场，个个把心口拍得山一样响，只要是黄门主一句话，管他是刀山火海，二话不说，闷头就上。 大量腼腆的、外向的、老实的、机灵的年轻人被长辈带着，去拜见神农百草门里面的某某亲戚，求亲戚帮忙说两句好话，把自己家的俊俏后生给收了。 至于衣食都没有着落的苦力人，更是把门都要挤破了。 面对汹涌而来的人群，神农百草门还坚持标准不降：不准那些人自降力钱，该给的钱，一分都不能少。绝不允许搞恶意低价竞争。 这才是千年难遇的奇闻，竟然还有东家生怕力钱给少了。 “你们懂个锤子。”黄小石对着几个不解的门人教育道：“西北之行要走两三个月。你要是这时候压低力钱，说不定一些人现在就说，不给钱，管饭都干。 他们这么一说，敢提要钱的人就怕是一个都招不上来。 但是，钱给少了，就是不行啊。人做事情就是没得动力啊。 要是走到了半路上，遇到了啥麻烦事，一群人不想走了，想回家了，咋办？ 那时候再撒钱，撒得再多都没用了。 所以说，一开始就要把钱给够，给大家一个想头甜头盼头。 这时候，哪个走到半路上想日怪，根本不用我们开腔，有人收拾他。” 黄小石这么一讲，大家终于懂了。 这就是黄小石最懂人性，最懂打工人的地方： 只有利益捆绑，才是牢固不破的联盟。 第114章 实力碾压 黄小石这些天来，整天带着姬无双在洛阳城游玩。 真是一对男财女貌的狗男女，随便走到哪里都能引起一众路人的羡慕嫉妒恨。 三月的洛阳，是公子少爷、佳丽美人扎堆来的地方。 黄小石带着姬无双，可谓是仇恨拉得最满的一对。 论到男财，黄小石就是当下真真正正的霸道总裁，不光是年少多金，更重要的是黄小石惊人的能力和才干。 以前由于黄小石过于低调，很多洛阳人是只知其名，不识其人。 随着黄小石携美游洛阳，一路买买买，尤其是在这个公子少爷云集洛阳，正准备大展拳脚，一掷千金博得美人一笑的时候。 自带鉴定技能的黄小石，硬生生凭借自己一人之力，把洛阳城奢侈品行业溢价提高了五成。 “哇，你真厉害。你买东西就从来没买错过。”姬无双拿着一颗刚买的红宝石，带着满心的喜悦对着黄小石说道。 “当然了，我的眼睛可毒了。”黄小石漫不经心的说道。 其实黄小石如果不进武林，光是靠人形鉴定器这个能力，也能混成商人巨贾。只不过，这个时代巨富就是肥猪，没有额外的能力自保，钱越多越危险。 若是黄小石一路买买买，是抬高了同行的成本的话，姬无双则是在在对满洛阳的美女佳丽进行惨绝人寰的打击。 在三月里到洛阳来想争个魁首的佳丽，可都不是泛泛之辈。 这些带着满满雌威奔赴洛阳而来的美人佳丽，在街上惊遇姬无双后，被暴击了。 有道是高山仰止。 在绝对的差距之下，那些以夺魁位为目标的佳丽，心态瞬间就崩了。 这几天，黄小石带着姬无双这种“绝”级凶兽，在洛阳城里嘎嘎乱杀，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百花丛中游过，留下幽怨万分。 …… 就在黄小石带着姬无双在洛阳城乱杀时，李勇带着三百人，也正在云岭和各部族乱杀成了一团。 在李勇带着人马又破了两个寨子了后，毒龙教的反扑也终于是到了。 翻山豹总算是没白跑一趟。 虽然翻山豹在半路上就咽气了，但是他的尸体被人抬到毒龙寨后，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家都没想到，这个五分熟的人形烤肉，就是翻山豹。 随后，来自于八洞七寨的精兵强将，足足有上千人，浩浩荡荡地开了过去，发誓要把那些身负血海深仇的汉人给杀个精光。 在连续大战三场后，毒龙寨的精兵损失了上百人，神农百草门损失不到十人。李勇带着门人打出了十比一的恐怖战绩。 毒龙教的教众被打蒙了，他们不懂这些汉人怎么个个都杀不死。 毒龙教能在云岭占领一席之地，那可是不光靠着巫医，它的用毒能力是一个堪称恐怖的能力。 这个用毒，并不是指在某人的茶水里偷偷下毒，而是在战争中大规模用毒。 比较常见的手段有三种，下巫、降头、驭虫。 驭虫是让毒虫蛇蚁夜袭敌人的居住地，毒虫一到，第二天敌人营地里必然是死尸一地。 降头是五毒神夜间收魂，弥漫的夜雾散去后，原本生龙活虎的敌人惨死于林间，死得无声无息。 使用频率最高，在战争中也最常用的，还是下巫。 在开战之前，毒龙教能给所有教众的武器下巫，凡是被他们下了巫的武器砍伤的人，几日之内必死。 依靠这三个能力，毒龙教才能一统云岭的各个大小部族。 这次，毒龙教众和汉人大战，也是有毒龙教的长老提前给教众的武器下巫。 毒龙教的下巫，除了跳大神那段之外，关键管用的部分，还是给武器淬毒。 给武器淬毒，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深莫测。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世界里，并不需要见血封喉的毒药，因为绝大多数毒都能置人于死地。 最简单的淬毒方法，就是给武器上粪毒。 新鲜的人粪和上尿，调成湖湖状，然后将兵刃浸泡在粪水里，取出即可用。 这种看似简单的办法，实际上能对人造成致命的杀伤效果。 因为一旦被这种兵刃砍伤，刀上附着的细菌就会进入身体，在云岭这种环境下，真的是各种微生物的天堂。 很快，伤口就会被感染，随后就是伤员陷入高热中。绝大多数伤员都挺不过这种感染，两三天后就会一命呜呼。 除了粪毒，毒龙教还精通各种淬毒，比如说蛇毒、虫毒、树毒、尸毒，等等。 在冷兵器对战中，最常见的通常是一死九伤。 就是说，不管是战斗还是械斗，在双方人足够多的情况下，当场被砍死的人其实并不多，绝大多数人只是受到轻重不一的伤罢了。 而毒龙教的淬毒武器，能让人中刀即死。 这种当下人们根本无法理解的非战斗减员，除了对人员杀伤力大之外，也让毒龙教多了一层神秘色彩，提高了它的威慑力。 但是，这群汉人就真奇怪了。 第一次砍伤他们几十个人，第二次又砍伤他们几十个人，第三场又是砍伤几十人。 按理说，在三场大战之后，又静等了几天，这群汉人应该只剩下了半数不到了。 结果到了第四场时，他们的人还是那么多。 更让毒龙教人不懂的是，甚至那些身中数刀，被砍得满身是血的家伙，居然也活过来了！ 难道是五毒神的巫术对这些汉人失效了？ 只能说，这世间真是一物降一物。 五毒教的这几招，对中原任何一个门派，甚至官兵，杀伤力都是堪称恐怖。 偏偏，它这次遇到的是神农百草门。 黄小石早就总结过了，神农百草，克天下之毒物。 李勇并不会【神农琉璃功】，但是他有药啊。 这次知道要来云岭，李勇可说是背足了各类药。 这些打手队的门人，虽然不如制药门人懂药性，但是吃药这个总是会的。 任你五毒有多厉害，神农百草门的解毒药管够。 至于战后急救，那更是神农百草门在长期恶战中练出来的。只要是不被当场砍死，一旦人被拖救了回来，各种药不要钱的往身上抹，嘴里灌，阎王看到都害怕。 于是，李勇带着神农百草门的三百号人，硬生生把毒龙教的上千人给打蒙了。 蓝婷听到这个消息时，她也懵了。 早些时候蓝婷也听说过，最北面的多龙寨和外来的汉人起了冲突。那群汉人很能打，把多龙寨的山给占了。 正当蓝婷要出面为多龙寨讲话时，她又听说多龙寨和汉人谈好了，那些汉人出了一大笔钱，把那几座山给买了。 这一下多龙寨就发财了，连猪崽子都一口气买了几十头，看得别的山寨有一些眼红。 汉人太有钱了。 有钱就招人眼红。 翻山豹自吹自擂的时候讲，他劫的那些个汉人弱得很，轻轻松松就把他们给全灭了，自己人根本没损伤。 所以蓝婷对此事并不在意。 只不过，翻山豹既然是吹牛，肯定只会说部分的实话。 实际上那天的战况是，翻山豹纠结了上千人，提前就在小道之上的高山悬崖埋伏好了。 当神农百草门的商队走到山谷时，他们拨动机关，数个千斤巨石从山上滚下，把躲闪不及的神农百草门人当场就碾死了不少。 随后，翻山豹又组织人手从高处往下丢石头，一阵石头雨从天而降，又砸死了不少人。 这个商队原本只有百来个人，受到两波打击后，已经是折损了大半。结果就这一小部分人马，翻山豹带着上千人打了一天一夜都没能打下来。 最后还是张兵决定率众弃货逃生，这才被翻山豹找到了机会。他们衔尾而击，追了几十里才把这些人给杀干净。 结果连翻山豹都不晓得，这样还逃出去了一个。 …… 原本翻山豹想的是，等过了小半年，那些汉人才会发现自己的商队没了。 等他们组织人马再出来找人时，时间过了那么久，毛都找不到一根，他们就不晓得商队是在哪里失踪的。 所以说，他们更不可能晓得是哪个做的这档子事。 这个哑巴亏，不吃也得吃下去。 那，这事不就过去了。 哪晓得，李勇反手就带着人杀上门来了。 号称精兵上百的翻山豹寨子，不一会就被攻破了，男丁基本上被杀光，连翻山豹都被做成了烤肉串。 蓝婷终于信了黄娟的话，翻山豹果然是惹大祸了。 然而，此时不是说想不打就能不打了，现在唯有思考的是如何打赢。 随后，蓝婷又召集了附近部族的族长召开会议，几天后，一千援兵集结起来，朝着来犯的汉人杀了过去。 面对人山人海的苗兵，李勇招架不住了，他且战且退，一路上可谓是把兵法玩到家了，这样才带着兄弟伙们退到了多龙寨。 多龙寨现在有点方了。 多龙寨他们原本和神农百草门属于是不打不相识，但是因为药山的争端解决的比较好，大家也没有成仇。 张兵带着商队过来拉人头的时候，首先就把多龙寨拉成了合作伙伴，连协议都签好了。 李勇带人过来时，自然也是知道这个事的，所以他对多龙寨，除了刚开始过来时送了一批不轻不重的见面礼，之后再也没有惊扰过。 李勇带人直接就绕过多龙寨，去搞翻山豹去了。 现在，李勇扛不住了，他带着人马躲到了多龙寨，多龙寨的寨主，这下才脑壳痛了。 收了这些汉人吧，等一下毒龙教的教众杀过来，自己可咋办。毕竟自己寨子拜的也是五彩神，那些都是自己人。 但是不收这些汉人吧，信不信等不到毒龙教的人来，这些汉人他们现在就把自己给办了。 “求求你们，大爷大量，你们快点走了嘛。我这跪倒求你们，给你们磕头了！”寨主多龙也是老大不小了，他现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李勇真的跪下了。 “不是我们不想走，探子说了，这前前后后的路都被他们堵死完了，我们想跑都没路跑了。难道，我还能飞回切么。”李勇对着跪在地上的多龙好言相劝道，不过他并没有伸手拉多龙。 现在这情形，李勇也怕他伸手起扶多龙起身时，被多龙顺势捅一刀。 多龙寨就是李勇手里的人质，他既要拉拢，又要防。 “老寨主，你不要怕。我只是来打个头的，我们老大集合好人马，马上就能要杀过来了。”李勇对着多龙，信誓旦旦的说道。 李勇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他的心也是悬吊吊的。谁知道巩光杰说的“稍后”是多久呢。 在李勇困在多龙寨被围到第十天后，有一大队人马杀了过来，直接吓退了围城（村）的毒龙教众。 李勇站在寨子高楼上，他瞪大眼睛看了半天，咋个都没看懂。 “这，来的是哪路的官兵？” 过了好一会，这队扛着旗帜的官兵耀武扬威地走到多龙寨门前时，李勇才看到，带头的那个武官竟然是巩光杰！ “日他仙人！援军来了！！”李勇兴奋地一声大喝，然后飞奔到大寨门前，那根起码有两百斤的顶门栓，被他一个人就抱开了。 这队扛着旗帜、穿甲带刀的官兵，大摇大摆走进了多龙寨，吓得多龙更是不敢起身了。 “哈哈哈，想不到吧，老子这次亲自带队过来了。”巩光杰对着李勇大声的得意笑道。 …… 朝廷的任命书下来后，巩光杰突然想到，自己能不能穿着朝廷的衣裳去云岭。 有道是狐假虎威，这可是真正的官威。 更重要的是，打着朝廷的旗号，巩光杰想要在云岭办事就更方便了。 而且，既然是官兵，很多装备就能可以直接弄上了。 比如说，给自己的门人配甲。 民间的人带刀不犯法，但是配甲则是犯禁。 每次查到谋反桉，都是要先说搜出兵甲多少套。 兵甲，可以极大提高人的生存能力。 铁甲肯定不消说了，神龙百草门配不起，但是如果是皮甲就简单了。 做皮甲，猪皮（古代的猪一般都是喂了两三年才杀，猪皮厚的很）牛皮都行，两片硝好的皮做成半身大小，穿个绳子挂身上就行了。 而且，根本不用全员带甲。 五十个铁甲结队冲锋，后面跟着几百个精锐带甲之士，那画面想想就太美了。 于是，巩光杰自告奋勇的到武库司，把自己想要出征东南的想法给刘大人这么一说时，刘大人都愣了。 刘大人很随意的问了一句：“你就是个把总，还想去参加朝廷的南征。你拿的出好多人来？” 巩光杰听了刘大人的话后，埋头算了一下，然后对着刘大人说道：“两三千人应该可以吧。” 巩光杰的的这句话吓得刘大人把嘴里的茶水都喷出来了。 这事刘大人可是做不了主，他连忙去蜀中都指挥使司汇报去了。 第115章 庙算 云岭，多龙寨里 巩光杰金刀大马的坐在一个圆木凳上，多龙早就已经吓成了乌龟，缩在房里不敢出门。巩光杰把他好生安慰了一下后，召集起来自己的部下准备开个战前会。 “没想到，这事很简单就批下来了。”巩光杰对着李勇说道，“感觉上，朝廷办事还是很容易的嘛。” 当然容易了。 你这自告奋勇要去为朝廷打仗，而且是自己出人马，出器械，出物资，出军粮，出军饷，啥都自己出，还不管之后的烧埋，朝廷只需要给你一张批文就可以了。 这么好的买卖，朝廷当官的又不是哈(傻)的，肯定是高效通过。 现在，前去参加朝廷南征的巩光杰巩总旗，手下足足有五十个兵，都在这个寨子里了。 哦，寨子外面围着的那一千多个都是民勇，不干事。 既然是官兵，那就得威风些。 临出征前，巩光杰叫人连夜绣了一个红底黑字的大旗，现在终于可以亮出来了。 只见一个小兵把大旗扛着，爬到多龙寨最高的木楼顶上，找了一个缝缝把旗杆插了下去。 大风一吹，一个硕大无比的“巩”字旗随风展开，要好得劲有好得劲。 这就叫威风。 “李娃儿，这段时间辛苦了。切，换身衣服再来。”巩光杰对着李勇大声说道。 自从穿上了官服后，巩光杰说话变得大声的很。巩光杰从小就听故事里讲，武将要声如洪钟。 刚开始，巩光杰这么大声的喊，嗓子还有点不舒服，不过过段时间后就习惯了。 这就叫霸气。 李勇听到威风霸气的巩光杰话后，乐滋滋的跟着一个小兵去领衣服了。 过了一会，李勇迈着鸭子一样的八字步从房里出来了。 这官服一上身，硬是感觉不一样喃。 从今天起，我李某人也是朝廷的官了。 看到手下的艳慕目光，李小旗扬天哈哈大笑后，对着他们拿出过来人的身份教导道：“都不要慌哈。 这次我们只要能帮朝廷打下云岭，那就是大功一件。 以后升官的时候还多得很，我这身皮很快就要换下来，丢给你们穿了。” 朝廷要打的是安南和交趾，李勇球经不懂，乱说是云岭。按照他的意思来，李勇莫不是想把云岭先给逼反了，再帮朝廷打一遍？ 李勇穿上官服后又得瑟了一会，这才连忙去见巩光杰。 巩光杰见到人来齐了，便开始开会了。首先，巩光杰要把自己这队总旗的南征军令给李勇讲一哈。 “我们这次，是要参加朝廷大军在安南、交趾的大战。但是我们现在这个位置，想要到达安南，就必须要经过云岭。 所以说哈，不是我巩某人要把云岭给咋子（如何）了，是朝廷要把云岭咋子了。 李小旗，你来讲一哈，现在有哪些人，还对朝廷不满，对我们不服的？ 这次我们要为朝廷分忧，把他们一哈（一起）给收拾了。” 巩总旗要准备借着官威，在云岭大展拳脚了。 …… 三月十三。 宜：远行、婚嫁 忌：动土 在献上三牲，完成一系列仪式后，这个长达数里的浩大商队从洛阳出发。 神农百草门的这次商队运输，采用的是当下效率最高的分包模式。 即把货物分成十二份，每个分队定了一个人员和经费分配总额，已有的门人编好组后逐一分下去，剩下不够的部分，由每个分队的分队长自己想办法。 分队长他们也不可能一个人搞定这么多人，他们又把自己的队伍分成了三到五个小队，提拔了小队长，就这样一层一层的套娃套到最底层。 这就是人类社会中最容易出现的金字塔结构。 当然了，黄小石也不是不管，他和老张一起负责总体筹算工作。 在命令下达之后，小院子的房间里，老张把算盘打得噼啪响，黄小石则是笔走如龙。 鸡兔同笼，水池里进水排水，当年黄小石被培训班的老师按着头学这些纯属吃撑了的奥数题时，万万没想到竟然真的还有用得上的地方。 黄小石负责分解，老张负责运算，两人手速极快，看得旁人眼花缭乱。 “算出来了，十七万八千二百四十三。”老张说道。 黄小石拿到数据后立马带入验算，终于，他把手里的鹅毛笔一丢，松了一口气说道：“扣上了，分毫不差。” 一听到黄小石的话，满屋子的人脸上都露出来欣喜的表情来。 “等我歇口气，我挨个把你们的分配单子给抄好。”黄小石端起一杯凉透了的茶，一边喝着一边对着旁人说道。 这时候，一个好奇的门人把头伸过来，他看着黄小石身前的桌子上，铺着的那整张写了满鬼画符的黄纸，好奇地问道：“石爷，你写的是啥子字哟。” “梵文。”黄小石澹定的解释道，“就是唐僧取经那个地方。” “石爷，你咋这么厉害。这么远的字你都会写。” “你懂个屁。所以说，年轻人要多看多学。”黄小石随口就把话题给扯开了，他拿起一只毛笔开始抄写，每抄写好一份，就有一个门人将其拿走并送到自己的分队长手里。 在这次分配中，黄小石临时加了一个变量，就是每个分队额外增加20%的空闲人手和空闲运力。 黄小石临时起意增加沉冗是有多方面考量的，虽然会差不多直接增加20%的成本，但是花钱不是问题。 现在这个巨大的物流成本并不需要立刻支付，除了购买必要的物资费用外，所有的人力畜力支出，都还只是一个承诺。 只有完成这趟走货，大家才能拿到丰厚的酬劳，这就是黄小石给大家的盼头。 黄小石在招人的时候也明说了，这是一趟风险活，所有新招到的人手，所得到的酬劳只与本次走货有关系。 这次走货成了，大家欢天喜地分金银；这次走货失败了，大家赔了性命还没钱拿。 总之，不能再转头找神农百草门要钱。 这就是黄小石上的第二道保险，祸不及本门。 这次走货，黄小石忍受的极限就是最多亏到零，可万万不能亏到负。 同时，这也是黄小石做的第三道保险。 用利益链锁住人，不光是要利益均分，而且还要同舟共济，共同承担责任，面对风险。 只有收益，没有责任，那只会大祸临头各自飞，唯恐跳船不如别人快。但是用责任把大家都锁死在船上了，跳毛线。 就算是狂风海啸来了，要么大家一起冲过去，要么大家一起沉海。 黄小石可是把画饼这活给玩明白了。 …… 商队缓缓顺着官道前行，黄小石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方，他还有点不太会骑马。 骑马有两种骑法，第一种是蹲着骑。 这种骑法，骑手看似是骑在马上，其实骑手的屁股根本没接触到马背，完全是靠自己的脚力，踩着马蹬蹲在马鞍上。 这种骑法最不影响马的跑动，现代赛马的骑手，都是这样蹲着骑的。但是这种骑法有一个缺点，就是骑手自己很累。 黄小石只会这种骑法。 马一跑起来，颠簸的非常厉害。想要骑得快又骑得稳，还不被马儿颠下来，黄小石也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 第二种就是姬无双这样骑马。 姬无双翻身上马后，一熘烟就窜出去了，像极了一个烧胎起步，二挡破百。 姬无双的骑术极佳，她已经熟练掌握了马在奔跑时的姿态变化和步伐频率。 姬无双紧贴着马背，她的身体随着马的奔跑也在同幅度的舒张起伏，这叫人马合一。 骑着马跑了一圈的姬无双，她转过来了后看着黄小石这样骑马，不由得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黄小石有点恼羞成怒了，他对着姬无双说道：“这是高级骑术，你不懂。” “就你这个模样骑上一天，腰和腿不废了才怪。”姬无双打马慢慢走过来，她对着黄小石带着不加掩饰的嘲笑说道。 不得不说，就是嘲笑，美女也笑得比别人好看。 随后，姬无双翻身下马，她一下跳上了黄小石的马，坐在了他身后。 “来，我教你骑马。”姬无双坐在黄小石身后，她紧紧地抱着黄小石的腰，然后在他耳边说道：“首先你要全身放松，对，别绷着。然后，你要感觉马是怎么走，怎么跑的，身体在感受的同时，脑子里也要随着去想。 随着脑子里的想，身体也要连贯着念头一起动。 慢慢你就能学会了。” 黄小石现在全身绷得很硬。见鬼，我全身这么紧，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这女人，就是故意过来碰瓷的。 …… 陪着姬无双在洛阳游玩的这几天，是黄小石穿越过来七八年里，过的最开心的几天。他甚至在心中生出，商队的筹备永远都完不成该多好的念头来。 随着十五的临近，涌入洛阳城的佳丽日益见多。 黄小石使着坏怂恿姬无双参加佳丽大会，姬无双也是带着自信的大笑说着自己一定去，只是三月十二那天，所有的货已经分包装好了。 三月十三，没有多余的话，两人翻身上马，对洛阳的繁华与欢乐没有丝毫的留恋。 黄小石和姬无双都知道，他们现在是赶着去送救命药的，多呆一天，可就要多死不少人。 而且黄小石还知道，姬无双提前离开洛阳城还真是个好事情。 如果姬无双在洛阳城，十五那天的佳丽大会，以她的性格是必然会去参加。 因为到时候可能还有一个神秘嘉宾来参赛，黄小石担心佳丽大会的舞台上，姬无双和那个神秘嘉宾会打起来啊。 …… 巩光杰带着上千人来到多龙寨驻扎上后，直接就和毒龙教的教众对持了起来。 现在看来，神农百草门占据着绝对优势，这边除了士气这种不可量化的东西不能比较外，无论是人员、物资、装备，神农百草门都处于绝对的优势。 只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巩光杰并没有趁势出击，反而是让老多龙亲自去请客吃饭。 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巩光杰要与大家讲和。 巩光杰虽然是大老粗，但是他手下有很多土诸葛。这时候提出讲和，是一个最佳时期。 从对内来讲，虽然丢失的货物没追回，但是那些货物本来就是用于送礼用的，没了就没了。 杀害商队的人并没有全部得到惩罚，但是李勇带着门人连破三寨，那也算是杀回本来的，出了一口恶气。 复仇，也是要讲究度的，从来也没有说过有无限的复仇。无限的复仇，只会把原本不是仇人的人变成仇人。 所以这时候讲和，神农百草门的门人是能够接受。 对外来讲，也是刚刚好。 世间做事，都讲究一手打耳光，一手拿着糖。有一些人喜欢糖，有一些人服耳光。 光是给糖，光是打耳光，都不好。凡事总的要给人一个选择。 毒龙教别看势力大，其实并不是铁板一块。一拉一打，多扯几下，就能把它给扯散了。 之前的时候，神农百草门之所以会被人惹，那是因为大家不知道它的厉害。随着张勇在这边乱杀一气后，这里的部族都晓得神农百草门的战斗力有多强了。 这时候，大家就需要好好想一想了，有没有必要再杀一个你死我活。 本来，除了三个被攻破的寨子，其实绝大多数寨子和神农百草门并没有恩怨，大家都是听从了毒龙教的调令来参战的。 这前段时间打了几场，没人捞到了便宜，反而是一些借着风头来打顺风仗的人，被神农百草门的战斗力给吓到了。 这时候，巩光杰突然提出大家议和，并由老多龙出面请客吃饭，就是给大家一个台阶下。 巩光杰对自己的身份掂量的很准，他的根本目的还是拿下云岭，建立起生产线。 只要生产线建立起来了，无论是给朝廷大军提供丹药，还是自己卖了赚钱，都是一笔好买卖。 巩光杰带来的这一千多人，绝大多数其实是制药门人，他真的就是扯个大旗来做虎皮的。 张勇带的三百人，那可是神农百草门的打手队里精心挑过的精锐，战斗力当然超强。 如果神农百草门能有几千这样的精锐，那还打个锤子的云岭。 说不定皇帝第二天就下令把巩光杰给砍了。 不砍你，等着你造反么。 至于巩光杰口口声声要去支援安南的朝廷大军，对嘛，去三，反正自己就是一个总旗，去满队的五十人就行了三。 甚至还不用自己带队，随便找个小旗代自己去就行了。 这事，谁认真了谁就输了。 巩光杰的算盘打得很精，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世间有一个现象叫蝴蝶效应，或者叫搅屎棍效应。 有很多事，头是你开的，尾巴就未必是能轮到你来结。 第116章 错爱 庞大的商队在官道上缓缓而行，引起了过路行人和小商队的侧目。 从洛阳到甘州，全路程分为几个路段。 第一段路，是长安到洛阳的这段路。这段路是最好走的，刚好可以作为商队磨合用。 到了长安之后，商队要进行一次大补给，然后向西去兰州。 这段路虽然荒了一些，也算是好走，无非就是匪盗多了一点。 从兰州北上到武威，这段路就难走些了。沿途的荒漠、风沙和暑寒都只是点缀，最大的难关还是在人。 这里是兵患之地。朝廷和游牧部在此来来回回打了几个月，把一切能打烂的都打烂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难走的。 从武威到甘州，这段路到底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了。从武威往西往北的路都被切断了。 那些逃到洛阳的游牧部之人，大多都是从这一带逃过来的。 商队上路后，姬无双似乎有一些放飞自我了，大概她也懒得装了，索性“爹”都不要了，整天缠着黄小石。 在旁人看来，这位胡女热情主动，黄小石似乎动一动手指头就可以把她给弄到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么热切的胡女，黄小石似乎在竭力克制。 什么叫竭力克制？ 不主动就叫竭力，没滚到一起去就叫克制。 “你们懂个啥子。”一个门人对着其他几个看不懂的后生说道，“我就问你们了。 这个胡女，舒气（漂亮）是舒气，但是能娶回家当婆娘不？” 几个后生听了，有呆呆的点头的，也有想了一下后摇头的。 那个点头的后生，果不其然头上挨了一棒槌，门人教训道：“晓不晓得胡汉有别？ 这个胡女，也就是只适合买回来当个小妾，可万万不能当婆娘。要不然二天生了个娃儿，混了胡人的血，那祖宗的祠堂是进不切的。” 大家一听，似乎是这个正理。 虽然说近些年来，也有不少富商买了胡女，生儿育女的很多，但是这些孩子是没办法入族谱的。 找个胡女当小妾和娶胡女当婆娘，这可是完全两回事。 婆娘的娃儿以后是要当家的。 妾生的娃，给一笔钱打发了就行了。 真要论起来，胡女还比不过青楼的女子。 “你们想。”这个年长的门人对着其他几个后生说道，“石爷到现在还没婆娘。要是他把这个胡女给收了，二天第一个娃生出来是个胡娃，那可咋办？ 这个长嫡不是同一个娃，家就要乱的哇。” “哦，是说。”大家恍然大悟。 传长还是传嫡，不管如何做都有争议。 所以，拥有一个嫡长子，是减少不必要争端的好办法。 这时候有一个机灵鬼突然说道：“那石爷还不赶快找个婆娘，然后就一下子可以把两个一起收了，那不是安逸惨了？” 机灵鬼的机灵还没抖完，脑壳上也吃了一棒槌。 “你晓得个锤子。”年长的门人对着他说道：“以石爷的身份，婆娘可是能乱找的？ 我就问你了，排开王侯将相这些不提，像是石爷这样年不过二十，才短短几年就能打下这么大的一片产业的人，你以前听说过没得？ 以前大家还不晓得，这开年石爷回来了，大家才晓得他竟然还没婚娶。 这还得了。 你看嘛，我们神农百草门的门槛，马上要被踏破。 不晓得有好多豪族大家想要把女许配给石爷。这种姑爷能揽进门，家族说不定要兴旺了哩。 你们说，这时候石爷该不该为了个胡女，随便找个女的来当婆娘？” 真不该。 这么一听，大家伙啥都明白了。 哎呀，真的是好可惜啊。 这么美的一个美人儿在眼前，却是吃不得。 话又说，以石爷的手段，以后美妾成群还不是挥挥手的事。 你说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 这些人嚼舌头的话幸亏没让姬无双听到，要不然姬无双说不定要暴起杀人。 凭什么说老娘就不能当正妻了，老娘就是要力压群芳，坐上这个龙位。 姬无双知道自己的劣势在哪里，但是问题不大。她又不是想永远霸占着黄小石。 只要黄小石从了自己，陪着自己开开心心过几年，以后黄小石喜欢啥样的美人，姬无双都可以帮他去找来。 这几天黄小石对自己的试探有些抗拒，这更加激发了姬无双的征服欲。 这男人要是像狗一样，吐着舌头就扑上来，那一点乐趣都没有了。 姬无双很明确的可以感知到，黄小石对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对自己有好感，甚至动心了。 这漫漫西行路，路还这么长，不信老娘使出浑身解数，就拿不下他。 有一句话叫：男人用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用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姬无双不想要征服世界，她就想要征服黄小石这个自己心仪的男人。 “姐姐可是越来越爱你了哟。” …… 三月十五，晴空万里。 这天的洛阳城比平日里过年还热闹，满大街上都是人，越是靠近洛阳的城心广场，就越是挤得水泄不通。 在城心广场里巨大的小虾米凋像前，早已搭好了一个铺着红布的台子。这就是今天晚上佳丽大会的舞台。 在洛阳城的城门口，逍遥谷四人望着城里密密麻麻的人头，颇有望洋兴叹之感。 “切。这个啥大会，怎么非要把我们一起拉上。”荆棘带着满脸的不爽对谷月轩抱怨道。 “二师兄，今天是大师兄要陪小师妹到洛阳城来游玩，又没非要叫上你。”未明对着荆棘坏笑着说道：“你想一个人留在谷里噼木人，也没人拦着你。” 荆棘斜了一眼未明，他身上的杀气沸腾了。 “大师兄，快点。这里好多人呢。”王蓉拉着谷月轩兴奋地朝着洛阳城内走去。 今天的佳丽大会是在天黑之后，现在还早得很。不过街上好热闹，王蓉可是有好多东西想要买。 原本逍遥谷对徒弟一直管得很严，不过今年春节过后，无瑕子突然放松了对弟子们的管制，不光是取消了宵禁，连外出禁足也一并取消了。 谷月轩今年二十一，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该放松了。 再说了，蓉儿也到谷里住下了，管得太紧了，影响年轻人谈情说爱。 王蓉到逍遥谷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无瑕子也发现了，似乎王蓉和谷月轩的关系最亲密。 这也很好理解，毕竟谷月轩的性格和脾气是三个孩子里最好的，再说了，小师妹仰慕大师兄是很正常的。 无瑕子也看得出来，荆棘对蓉儿有意思。 这就好，这就好。 今年看什么时候，和华山派曹掌门见上一面，把轩儿和华儿的婚事给定下来，那棘儿和蓉儿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至于未明儿，沉神医的宝贝女儿湘芸似乎对他很有意思，可惜这臭小子是个生瓜蛋子，怎么都开不了窍。 今天十五，蓉儿向无瑕子请假，说要去洛阳城帮自己的好闺蜜沉湘芸投票，无瑕子一听，连忙就允许了。 如此花好月圆夜，年轻人得多相处相处才行啊。 蓉儿拉上了湘芸，那不是未明的事情也能一并解决了。 “师兄，师兄，你们快点。”身穿明亮黄衣的王蓉带着谷月轩在人群里激流勇进，人实在是太多了，为了防止被冲散，王蓉不由得紧紧拉住了谷月轩的手。 “小师妹，你等等我……”未明的话还没喊完，头上已经中了一个包。 荆棘带着一张臭脸，对着未明训道：“师妹想到哪里去，轮得到你来喊？” 未明抱着头退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稍微亲近一些小师妹，二师兄就会对自己发火。 咱对小师妹又没那个意思。 谁都看得出来，小师妹喜欢的是大师兄，而大师兄对小师妹也有一些那个意思。 哦，莫非是二师兄吃醋了，于是才对着我生气？ 未明不怀好意地看了看荆棘，然后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 二师兄虽然也不错，但是和大师兄比差远了。 荆棘看到未明对着自己摇头，顿时就火大起来。 “臭小子，你对着我摇头是几个意思？”荆棘对着未明大声喝道。 “没意思，没意思。”未明一边大叫，一边朝着前方奋力的挤着。 等未明快要赶上谷月轩和王蓉时，他听到有人正在大声的喊道：“谷师兄，谷月轩师兄！等一下！”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谷月轩停下脚步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有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正在奋力噼开人浪，朝着自己艰难地靠了过来。 “谷月轩师兄，有礼了。”可能是刚刚费了不少的力气，绿衣女子看上去满脸红扑扑的，她对着谷月轩高兴地说到：“小女是华山派的曹萼华。” 还没等谷月轩回话，曹萼华她的目光落在了王蓉拉着的那只手上，她愕然抬头，只见谷月轩脸上正露出温和的微笑。 一把尖刀扎在了曹萼华的心上，她的心痛到了不能呼吸。 曹萼华很早认识谷月轩了。 上一届少年英雄会，逍遥谷派出谷月轩参赛，并勇夺第一。曹萼华那时候还很小，正当春心萌发，她见过谷月轩的英姿之后，就再也无法忘怀。 华山派的掌门人曹岱，对女儿的婚事可是上心的很。 去年，眼看着女儿已经十六了，到了该找夫家的时候了。 二月时，曹岱应邀参加江天雄的寿宴，江湖各门各派都要云集洛阳，不少人会带着得意门生去露露脸。 曹萼华也想去。 虽说江湖儿女多洒脱，但是拜寿这种事，特别是别人家的寿宴，女人是绝对不能去的。 所以夜叉去给江天雄拜寿，本身就是在捣乱。 曹萼华拉着爹爹一阵苦求，说既然江湖才俊云集，那自己正好应该去看看，说不定就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了。 一是女儿说的在理，二是经不住曹萼华的苦求，曹岱终于是松口答应了，同意曹萼华跟着自己一同去参加江天雄的寿宴，但是她必须得女扮男装，不能让人发现自己的女儿身。 曹萼华确实是去找如意郎君的，因为她知道，逍遥谷一定会去参加江天雄的寿宴。 这一别五年，借着寿宴的机会，曹萼华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意中人。 夜叉大闹寿宴时，谷月轩从曹萼华头上凌空飞过，潇洒落地。 曹萼华看着谷月轩的飒爽英姿，欢喜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寿宴一完还没回到家中，曹萼华就给爹爹极为认真地说了，此生非谷月轩不嫁。 刚好，曹岱也对谷月轩很满意，于是给无瑕子修书一封，说明了儿女之婚的事。 转眼到了今年，曹萼华已经年满十七，曹岱对女儿讲，无瑕子已经答应了她与谷月轩的婚事，只是看什么时候正式见面，开始走程序。 曹萼华心中，已经是将谷月轩当做了自己的未婚夫婿。 今天，曹萼华是随着华山派弟子来洛阳城，给江府送少年英雄会的请帖的，哪知道今天洛阳城里的人这么多。 心中急着想去逍遥谷的曹萼华，在丢下了同门的师兄弟后，挤在茫茫人海想要出城。结果这可巧了，刚走了几，就和谷月轩撞上了。 看到自己的未婚夫婿心上人，带着满脸的柔情和笑意牵着别的女人，曹萼华心中犹在滴血。 正当曹萼华魂飞天外时，荆棘和未明两人赶了上来。 突然，曹萼华像是回过魂来了一样，她伸手一把拉着荆棘，对着荆棘带着笑容说道：“荆棘师兄，今天洛阳城好热闹啊，你来带我玩吧。” 还没等荆棘点头，曹萼华拉着荆棘飞快离去，留下了独自懵逼的东方未明。 这到底是啥情况，师兄师妹个个成双成对，就留下了我一个人。 …… 王虎和曹岱这两个老狐狸虽然都只生了一个女儿，但是脑子转得快，脸皮也够厚，直接放出女儿去逍遥谷拉郎配。 恰巧的是，无瑕子也认为这两桩婚事对弟子乃天赐之缘，大大的好事。 王虎和曹岱放心把这事交给了无瑕子，虽然无瑕子这辈子单身到了八十岁，但是这两个老男人觉得，这种事情怎么选都是好，拉到谁就是谁，怎么可能出错，不可能。 哪可想，世事就是这么难料。 或许是因为事前没有先讲明白，或许是因为老天故意开的玩笑，或许只是因为些许的阴差阳错中。 这几个年轻人之间产生了不该有的情，也终将导致不该有的恨。 第117章 喂饼 今天一大早，一群人背着材火在河边野地寻了一片空地，然后点燃了一堆篝火，随后一头水牛被拉了过来。 在祭拜了诸神之后，一个壮汉两手抓住牛角将牛一把摔倒在地，随后拿起身边的长刀，从牛肋的缝隙中一刀插入。 片刻后，水牛不再挣扎，另一个大汉提着一把斩马刀过来，几刀把牛头砍了下来。 大汉把砍下来的牛头插在粗大木棍上，再架在篝火上细心地烧掉牛脑壳上的毛。 硕大的牛身在一群精壮的汉子的尖刀子下，先被剥下牛皮，再切开腔腹，不多时就变成了一堆堆净肉、骨头和内脏。 这就是多龙约大家来吃饭的地方，全牛宴可是这里的最高接待水准了。 这个野地位置很好，一边靠河，一边是难得的平地，周围都没有林子，避免了有伏兵的可能。而且这个野地刚好在双方的锋线外，不至于引起大家的紧张。 在多龙的担保之下，十七个寨主已经早早前来，结果大家等了又等，锅里的肉是也煮了又煮，锅里的水是添了又添，眼看着天都快黑了，汉人那边还没动静。 “多龙。你这个饭有意思哈。莫非你是想到晚上让我们摸着鼻子吃？”一个寨主对着多龙诘问道。 “哈哈，莫达寨主。火要慢，肉才烂，你再耐心等一哈。肉马上就要好了。”多龙大声笑道。 大家都知道这说的不是吃饭的事，其实连多龙心里也焦躁得很。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有人跑过来大声喊道。 不用再报，大家一站起来都看到了，只见几个汉人武官，耀武扬威的朝着这边走来。 多龙现在脸上的表情极为难看，黑到快滴水了。 这民是民，官是官。 民间的械斗仇杀，明面上是一套规矩，私下又是另外一套规矩。但是不管是哪种规矩，可从来都没说过让官府来处理的。 现在，这些汉人居然穿着官服就过来了，简直是，简直是，想逼我们造反么。 也就是看在多龙的面子上，要不然这群头目估计转头就走了。 巩光杰过来后，对着大家做了一个礼，大声说道：“抱歉，抱歉。 巩某人军务繁忙，来迟一步，等下我自罚三杯，望大家海涵。 你们看，我连衣裳都还来不及换，就紧巴巴的赶过来了。” 巩光杰话一说完，解开下自己的佩刀丢给下属，然后开始当众脱衣服，直到把那身总旗的官服给脱下来后，穿着便装坐在了火旁。 “哎呀，还是这哈子舒服。多龙，我闻到你这肉煮的这么香，可以吃了不？”巩光杰大声的说道。 多龙一听，连忙宣布宴会开始。 大家都饿急了，多龙一说开吃，都不客气了，拿着竹快去滚烫的锅里去捞肉。 吃了一碗牛肉，又喝了一碗牛肉汤，巩光杰端起手里的瓷碗往大铁锅上一敲，只听叮的一声后，巩光杰大声地说道：“这牛肉就是好吃，比我们老家的黄牛肉巴适多了。” 全牛宴就是用一个特大的锅，把一整头牛都煮进去。牛脑壳现在都还在锅里面煮着，光是看牛角巩光杰就知道了，这起码不是黄牛。 听到巩光杰的大声赞扬，多龙脸上总算是有点高兴之色了。 “其实啊，我就不喜欢吃黄牛肉。”巩光杰对着其他人说道，“为啥子？ 因为我吃了黄牛肉，晚上在铺盖头就要哭啊。” 巩光杰抖了一个包袱后，换了一个姿势对着众人说道：“为啥子哭？还不是因为黄牛太苦了。 天不亮就被人拉出去干活，一年到头都在田头转，时不时还要挨主人的条条（竹鞭），吃的又是最撇（差）不过的干谷草（水稻或是小麦秆）。 就这么苦了一辈子，到老了还要被人杀来吃。 所以我啊，一吃到黄牛肉，就想哭。 我哭啊哭，眼睛都要哭肿。 我越是哭越是觉得，这老黄牛不就是我们这些穷苦人么？ 不。我们比老黄牛还惨，还磨命，还造孽。” 虽然这两年富裕了，但是巩光杰从小就在苦水里泡大的，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显老。 人就是越磨命才老得越快。 巩光杰这一番倒苦水的话，一下就拉近了大家的距离。 虽然人类的悲欢离合并不相通，但是物质缺乏时的苦，可谓是苦得一模一样。 随着话题打开，巩光杰对着众头目说道：“原本，我是派人来给大家送礼的。” 巩光杰手一挥，下面有人提着一个篮子过来了，巩光杰随手拿起一瓶药，然后如数家珍一般介绍道：“这是我们的镇门之宝【瘟热散】。不管你是头痛脑热，还是发冷打摆子，或是鼻子挂清鼻水，喉咙头吞了一个火炭。吃了我们的【瘟热散】，最多三天，包吃包好。 这个，是我们门中的明星产品。啥叫明星，就是天上最亮的那种星宿子，一眼就看的到。 这个【风湿止痛贴】，管的你是颈项痛、肩膀痛、腰杆痛、背心痛，还是脚杆痛、磕膝头（膝盖）痛，哪里痛贴哪里，包贴包好。 这个，【驱虫丹】。你别看它黑不熘秋，药效就是霸道。有一些虫要钻到人的肚子里切，吃人的肉，喝人的血。那咋办？ 你又不可能拿刀把它们给挖出来。 给你们说，只要吃【驱虫丹】，第二天窝屎你们就晓得了，肚子头的虫全部闹（毒）死了。从此干干净净，舒舒服服，人都要多长二两肉。 你们还不要不信，来来来，全部给他们发起，一个人几盒，拿切用。” 很快，一篮子药就发光了。 等药都发到手里了，巩光杰这时候才说道：“我的副门主，张兵，拉着一千件的货，挨个给大家登门送礼。 可怜啊，张兵才走拢半路上，就被人给砍死球了。 这一千件货也被人抢了，到现在都没找到。” 这事，巩光杰故意掐头去尾没说全，也算是给众人留了几分面子。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那天去劫杀老张的人在。 “你们说，这砍脑壳的土匪，他们哪里是抢了我们神农百草门，分明就是抢了我们要送给大家的重礼。 你们说，这些人可不可恨？” 听了巩光杰的话，大家都埋着头不开腔。 这到底是咋回事，其实大家心头都晓得。 多龙和其他几个寨子的人早就说过了，人家汉人就是过来拉朋友送礼的，原本莫得恶意的。 “之前的事情，就不说了。”巩光杰大手一挥，他说道：“兄弟这次来，礼是莫得了。但是，兄弟我是来找大家一起发财的。 我们不要过穷日子了，我们要天天喝酒，天天吃肉，我们要一起发大财！ 有人问了，这穷山僻壤的，啷个发财？ 嘿，好生意来了。我们一起合伙做药。”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篝火旁，一群人聚精会神地听着巩光杰讲的唾沫横飞。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经历了风浪和磨砺，巩光杰也是今非昔比了。 …… 商队早早就安营扎寨了，一堆堆的篝火生了起来。 黄小石也是第一次跟这么大的商队，这两天，他骑着马来来回回跑，虽然也不说啥，当时谁都看得出来，他满脸的心焦。 晚饭后，众人围着篝火而坐，有说有笑，时不时还有阵阵歌声响了起来。 唱歌跳舞，那是人类自然而然都会拥有的天赋。 只不过，终日在田间地头忙活的人，被生活压得已经直不起腰，抬不起头来了，渐渐也失去了这种能力。 这次商队里，还没有被生活磨灭了生气的年轻人很多，于是到了夜间之时，气氛就要活跃很多。 这些年轻人里，不包括黄小石。 那几天才放开了心情的黄小石，现在心里乌云密布，就快要电闪雷鸣了。 黄小石正在把十二个分队长召集起来开会，让他们汇报今天的情况。 没啥好说的，一十二个分队长，异口同声全部都说的是“莫得事”“没问题”。 看到石爷的模样，大家都觉得石爷过于紧张了，不过也是情有可原。 石爷虽然干啥都得行，但是他走货的时候还是太少了，除了蜀中和洛阳这条商道之外，也就走过一次武汉。 所以石爷现在表现得像是一根新棒子一样，毛扎扎（一惊一乍）的，也很正常。 当听到大家都说“莫得事”，黄小石叹了一口气，他挥了挥手，宣布散会。 等到人都散开了后，黄小石就地找了个杂物包坐下来，坐在牲畜的影子里不想出来。 黄小石现在心里烦得很。 烦的事情千头万绪，核心烦的地方是，黄小石这趟走商，他现在没有副手。 老张留在了神农百草门主持日常工作，原本，黄小石也是不准备带他的。 计划里，黄小石是准备带着老许走这趟商的。可是那个不争气的老东西，他是在自毁前程。 黄小石一直以来当甩手掌柜习惯了，所以他现在觉得很烦，而且心累。 这两天，黄小石想从这十二个队长里提拔一个副手，但是这两天接触下来，他真没发现谁的能力比谁强。 这么说吧，以黄小石来来回回看了两天，自己商队从货物分配，物资调配，人员的职能配置和响应速度，问题多的很，看得他心头烦。 这都算了。 让黄小石觉得更加烦躁的是，到了晚上，黄小石把小队长叫起来开会，连问了两天，问他们自己有没有觉得商队运转有问题，得到的回答全部是“莫得事”。 莫得事才是叫真有事。 说明这些队长，他们的水平也就是这样了，问题摆在眼睛前面都看不到。 不是说黄小石的水平高，跟着关伟走了一趟镖后，人家那个才叫专业。自己家的商队，完全就是一个半桶水。 更何况，这半桶水里还有一半的人是才新招到的，啥都不会。 更恼火的是，这些人还不听教。 你给他们说啥子，要么就是左耳进右耳出，要么就是说了就忘，问道起了才装装样子。 妈的，老子定了那么多规矩，就是在放屁么。 也不能怪黄小石心高气傲，肝经火旺（脾气暴躁），人的眼界源自于见识和知识，黄小石的见识，确实是超过这个时代太多了。 这种差距，是需要极其庞大的知识来填补的。 一个简单的命令，解释起来就会有万多个前置知识。 或者，就是另外一种极端，别问我啥意思，直接给我执行到底。 黄小石选择的是第二个方法，但是效果极为不好。 在出发前，黄小石发布了几个命令，要求所有人严格执行。 比如说，不准饮用路旁河边的生水。 比如说，每日两餐后，烧制大量开水，每个人灌壶装瓶，用于路上饮用。 比如说，每个人必须要扎绑腿。绑腿要紧，晚上睡前必须用热水洗脚。 黄小石看了两天，根本没几个人在认真遵守，最多也就是做个样子给他看罢了。 遇到一次，黄小石说一次，他说十二次才一遍。 结果说完一遍又一遍，直到他觉得人累心更累。 累了，不爱了，不想管了。 不是黄小石的权威不够，无法禁行令止，而是这些命令其实是在强行扭转所有人的生活习惯和意识。 生活习惯的问题，很难用命令来改变。 因为人们不理解为什么要改变，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不够理解，就没有执行动力，就算是执行了，也是敷衍了事。 更何况有时候，就是理解了，也不一定有执行动力。 大家都晓得不要躺在床上熬夜玩手机，有几个改了的。 所以，这种事得慢慢教，翻来覆去的教，去说，说讲，那肯定累了。 要想自己不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这事情丢给其他人做，那黄小石只需要教一个人就对了，不需要再教十二遍。 唉。 散了会后，黄小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己或者应该先把老许给留住，走完这趟货之后，再把他踢回蜀中。 你看，每次你一冲动，就要自己整到自己。 就在黄小石头痛时，一道身影闪到了他身边，随后一双手按上了他的肩头。 “怎么，遇到了什么难事？”姬无双对着黄小石柔声问道。 “心累。”黄小石对姬无双也不装了，他带着心塞的烦躁感对着姬无双说道：“老子一直觉得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惩罚我给这么一群猪在一起。 我就是上辈子过的太轻松了，这辈子才这么累。” 姬无双一听，顿时笑了。年轻人就是这样，别看顺风顺水的时候很潇洒，遇到一点挫折就泄气了。 自己正好可以安慰安慰他，这可是好机会啊。 姬无双莞尔一笑，对着黄小石好言安慰道：“都是一些什么事，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也能帮忙想点办法呢。” 黄小石一想，也是，人家好歹是天龙教的八部天龙，在这方面的经验应该比自己多，于是，他把自己这两天看到的问题一一给姬无双讲了，再说这些问题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以及针对这些问题该怎么应对。 姬无双听着黄小石的话，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心中的惊讶越来越多。 黄小石讲的这些问题，姬无双哪里不明白。 只是很多时候因为压根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就更谈不上如何去解决，时间长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比如说，黄小石讲的喝开水这件事。 听了黄小石的话，姬无双这才知道，原来很多莫名其妙的病，竟然是因为喝了野外的生水，中了水里的“生瘟”，这才得了病。 要灭掉“生瘟”也很简单，把水烧开再喝就行了。 黄小石的医术极为高超，是沉神医都赞叹不已的青年良医，他的话姬无双自然是深信不疑。 夜叉突然有点后悔了。 这可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可以说，这消息传回天龙教，能救下来的人比这批丹药还要多。 可惜商道已经被封死了，现在鸟都飞不过去。 为什么我不能早点知道这件事呢。 夜叉觉得自己需要多听听黄小石说话，而不是依着自己的性子，每天就只想着找他寻开心。 …… 对手下的人，黄小石的态度非常粗暴，只叫手下照着做，但是不给他们解释这是为啥。 因为给这些家伙讲道理，黄小石觉得心累。 但是姬无双不一样，不光是姬无双更漂亮，而且她比绝大多数人都要聪明。 通过多次接触，黄小石明白姬无双能快速理解自己的那些“不可理喻”的道理，和姬无双讲话，黄小石有时候颇有一种遇到了知音的感觉。 人不能欺骗自己的内心，黄小石知道。 黄小石喜欢和姬无双说说话。 第118章 月圆之夜(祝大家新春快乐!) 今天是月圆之夜，虽然有一些冷，但是不至于感到寒冻。 明月之下，到处都照得亮堂堂的。 姬无双正在轻轻地捏揉着黄小石的肩膀。 这手法是母亲教会姬无双的，虽然不见得有黄小石推拿那种功效，但是可以让人觉得很舒服。 在姬无双的揉捏之下，黄小石心情舒缓了下来。 “咦，你不是说还有什么很重要的命令没被执行么？”姬无双对着黄小石柔声问道。 黄小石长出口气后，开口说道：“是绑腿。” “绑腿？”姬无双从来没听说过男人的腿还要绑的，倒是中原之地有一些女人喜欢绑脚（裹脚）。 “对。”黄小石认真地对着姬无双说道：“绑腿和热水洗脚，这可是极其伟大的发明，它强化了步兵的双腿，让人拥有了真正的铁脚，化机动为战斗力，其意义相当于是装配了马镫和马鞍的骑兵。” 姬无双听迷惑了，马不是一直都有鞍和蹬吗？ 多说无益，还是得比划比划。 黄小石起身后走回到自己的马匹前，他从马身旁的马包里面掏了一会，找出了一对绑腿。 黄小石回到姬无双的身前，对着她说道：“来，把脚伸出来。” 姬无双伸出双脚后，黄小石伸手捉起了其中一只，然后往着她的小腿上开始缠布条，并且一边缠布条，一边对着她讲解道：“这个布条就叫绑腿。缠在小腿上时，一定要紧，越紧越好。 人是直立行走的动物，所以头高脚低。 人在走路时，全身的血就会大量流到腿部，但是下来容易上去难，加上人如果长时间不停的走，血液就会出现无法回流，而淤积在腿部。 时间一长，人的腿部的血管就会渐渐暴起，这病就叫……” “这病就叫地龙病！”姬无双一听黄小石的话，她脱口而出。 这种病，姬无双太熟悉了，因为这是西域里最常见的病之一。 哪怕是西域部族，也不是人人都有马，大部分人还是依靠双腿在行走。 西域极其广大，人一生下来就得不停地奔波。 然而，每个人这辈子能走的路是有数的。 人走路走够数了，他们腿上的青筋就会渐渐蹦出来，所以叫“地龙腿”（蚯引）。 等青筋毕露时，人的腿就会开始慢慢发肿，再变黑，最后会烂掉。 这个病无药可治，每个人都把它当做西域人的宿命。 当姬无双到中原后，她发现中原人几乎没有得“地龙腿”的人。 刚开始，姬无双还以为中原人有什么秘法，结果她观察了许久，发现仅仅是因为中原人走路少的原因。 从那时候起，姬无双就很羡慕中原人，虽然都是起早贪黑，但是他们却不用四处奔波。 有人说，中原人老死未出村，但是在姬无双看来，这是一种何等幸福。 西域人从生下来开始，就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在何处，当西域人走不动的时候，就像是鸟儿不能再飞，鱼儿不能再游。 但是，那天在古墓里，黄小石对着姬无双施展了活血按摩术。姬无双发现自己的双脚重新灵活了起来。 当时姬无双就怀疑，黄小懂得如何治疗“地龙腿”。 果不其然，姬无双猜对了，黄小石真的懂。 惊讶之余，便是巨大的狂喜。 和黄小石这种满脑子只想着刷功绩的投机分子不一样，姬无双对天龙教是有归属感的，她是真心希望天龙教强大，教下的子民能过上好日子的。 这个方法要是真如黄小石所说有如此神效，何止天龙教，整个西域之人都将受益。 有人说了，黄小石怎么不把这两个妙招献给朝廷换取军功，以升官发财。 这就搞笑了。 你去给朝廷讲，人家信吗？ 而且，就算是你这法子有效果，那也是你应该做的事，为啥还想要功劳？ 你这想法很有问题啊。 你还别说人家不讲道理，这就是绝大多数中原人认知中的道理：你懂得多，就应该有教化的责任。 也是黄小石为什么一给别人讲道理就觉得心塞的原因。 “你快说，快说怎么才能治好地龙病！”姬无双带着七分的惊喜三分的惊怒，用手抱着黄小石的双肩使劲摇，恨不得把他脑子里的东西多摇一些出来。 “哎呀，静脉曲张是无药可救的。”黄小石这一句话就浇灭了姬无双的希望，不过他紧接着说道：“但是绑腿可以防止静脉曲张的产生。” “好了。”黄小石放下了姬无双的腿，他只给姬无双的左腿扎了绑腿。 “来，你走几步，感受一下效果。”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 姬无双松开了黄小石，她双脚踩地后，快速走了几个来回。 “嗯，感觉加了绑腿的左脚，走路的时候没知觉了，像是一根木头一样。”姬无双对着黄小石说道。 “对，这种感觉就对了。”黄小石对这姬无双说道：“绑腿可以防止血液淤积在小腿，因为根本就流不进去。血液不淤积，就不会把腿上的血管给胀坏，就可以避免静脉曲张，也即是你说的地龙病。 在走完一天路后，解开绑腿，再用热水烫脚，可以加快血液循环，也可以防止血液淤积。” 姬无双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然后对着黄小石说道：“我怎么觉得不大行的样子。” “绝对有效。”黄小石自信地对着姬无双说道，“只不过我们现在每天走路太少，所以大家感觉不到。 如果需要长距离急行军的话，依靠绑腿，可以让人每天走一百里之上，每天走连续，一口气走几千里都没问题。” 这么厉害？ 姬无双眼睛都瞪大了。 这个时代，普通人一天顶多五六十里，再多腿就受不了。 军队一天行路是三十到四十里，运输物资的话，一天是二十到三十里。 这一百里，莫不是在飞了。 “只是。”黄小石心塞地长叹一口气，他说道：“在昨天出发前，我就让人把绑腿发下去了，而且教了他们怎么用。 你看，你看看，都两天了，这么几百个人，有几个缠上了绑腿？ 我问过了，他们说这么好的布条，缠在脚上多浪费。 浪费个鸡公！ 老子不是因为用的上，何必费心费力搞那么多的布条子发给他们。” 黄小石的话让姬无双陷入了沉思，对啊。 在西域，布匹是很珍贵的物资，便宜的反而是毛料。但是毛料韧性不够，绑腿只能使用布匹。 一个人两根绑腿，一百人就是两百根布条，一千人就是两千根布条，一万人，更不敢想。 这绑腿，如果真有黄小石说的那么好，自然是很值得。 万一回到了天龙教，在浪费了大量的布匹做成布条后，才发现自己被黄小石给骗了，那可怎么办？ 得想办法尽快验证一下才行。 姬无双一下靠了过去，她拉着黄小石的手不停的摇晃，然后撒着娇道：“你说的那么厉害，人家好想亲眼看看。” 姬无双知道，黄小石比较吃这套。 果不其然，黄小石听到姬无双的话后没有立马拒绝，他陷入了沉思。 哎，对了。 黄小石转头看着姬无双，对着她正色说道：“你不是很想知道这两个法子是不是真有效么？ 来，你来帮我做事情，就可以亲眼见识见识了。” 羊毛专家黄小石，反手就薅到了自己上司的头上。 …… 月亮升起来了。 在月光之下根本不用火烛，一切都被照得亮堂堂的。 未明被两个男人架在中间，正在人群里拼命往前挤。 “为什么师兄们都成双成对，就我要和你们在一起啊！”未明带着一脸的残念对着两个老男人，书生和丹青抱怨道。 “你小子。”书生拿着手里的折扇一下敲在未明的脑袋上，带着惋惜和心痛说道：“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下午湘芸妹子找你逛街，你怎么装肚子痛，自己给跑了？” “这，真不怪我啊。我确实是肚子痛啊！”未明抓狂了。 自从沉神医得到一颗【生生造化丹】，沉迷于炼药之中不可自拔后，沉湘芸也学着她爹沉迷了进去。 和沉神医研究了快一年了，依然一无所获不同，沉湘芸可是高产的很。 只不过，唯一的情况就是，沉湘芸对自己做出来的药还没有什么把握，或者说，她的药得先找人试一试，才知道这药有什么功效。 于是，经常跑逍遥谷的未明，就成了沉湘芸的最佳实验对象。 每次试吃药了后，沉湘芸会根据未明反馈的情况，给药起一个好听的名字。 比如说，这种药吃了之后，脑袋发晕，头重脚轻，走路感觉自己踩在棉花上一样，沉湘芸叫它“飘飘丸”。 比如说，这种药吃了之后一泻千里，不把肚子拉空不能停，这便是叫“如水丸”。大概是暴泻如水的意思吧。 当然了，偶尔未明也会吃到几颗补药，但是这点收益完全弥补不上身体的亏损。 今天，沉湘芸一见面就给了未明一颗新炼制的丹药。 未明硬着头皮吃下去了后，不一会就腹鸣如钟。未明以为自己要放大招了，于是连忙想找个人少的地方隐遁。 可是满街都是人，未明肚子痛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他双手按着肚子刚甩开湘芸疾走了几步，忽然一个没夹紧，一股劲道极勐之物冲出来了。 未明心中一惊，他心道，完了，这下出丑大了。 结果还好，只是一个响屁。 虚惊一场后，未明心中升起的狂喜还没落下，又来了，这次是连发的。 “不，不，不～” 一个没夹住，一串屁就放了出来。 “谁放屁了，这么臭！” “臭死了！” “呸！好恶心。yue～” 未明埋着头在人群里低调走过，腹中的胀气止不住的往外排，留得一串身后名。 过了好久，未明肚子里的气才排光，他回过头找湘芸时，湘芸早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唉。 未明还不知道再遇到湘芸了后，给她汇报了这个新丹的放屁效果后，她会改什么名字。 不如叫【春风丸】好了。 忽如一阵【春风】来，满街行人皆散开…… …… “啪。” 未明的苦水还没倒完，他的头上又挨了书生一折扇。 “你这小子，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书生对着未明教育道：“湘芸她爹就不说了，反正是个肥胖子。 但是湘芸娘可是佳丽大赛的魁首啊。 湘芸妹子从小便是生得如花似玉，多少青年才俊追着她想讨个丹药吃都没机会，你居然还嫌弃。” “啊？”未明惊呆了，这种事情竟然还是“福报”？ 求求你们了，这福气我实在是享受不了，转给你们吧。 从杭州回来后，书生与丹青两人和未明的关系亲密了不少，直接后果就是两个老不修在未明身前再也不用装先生了，本性可谓是展露无遗。 今天，书生和丹青到了洛阳城后，见到未明正在一个人闲逛，于是顺手就把他给拐走了。 丹青对着未明说道：“今天下午的那个公子，你怎么不和他一起？” 哦，风公子啊。 未明对着丹青说道：“不知道怎么的。这风公子，以前我觉得他挺客气，挺礼貌的。 但是这次见面，我就觉得他文绉绉的样子让我很烦。” 书生听了未明的话后，他白眼一翻说道：“那是当然了。人家压根就不想理会你。” 未明一听，明白了自己的热情贴在了冷脸上，顿时有一些不开心了。 “你看。”书生嬉笑着对未明说道：“给你机会，你又不中用。 好了，好了，快点走。咱们得去抢个头排领彩球。 说好了，今天咱三个彩球，只能投给湘芸妹子。” …… 当十六盏巨大的彩灯升起来了后，洛阳城里的气氛一下就热烈了起来。 六年一届的佳丽大会终于开始了。 佳丽大赛的规矩很简单，经过三月的报名和初选，今天晚上便是正式大赛。 大赛开始前，主办方会给捧场的观众挨个发放染了色的核桃，这就是五彩球。 佳丽们轮流上场，大家觉得她长得漂亮，就把手里的五彩球给丢到台上去。 每完一场，就有人上台捡五彩球，下一位佳丽再登场。 最后，会有一个全场回场，所有佳丽集体登场，这时候手里还有五彩球的人，可以排队把五彩球投到自己心仪佳丽身前的篮子里。 最后当众计算，谁篮子里的五彩球多，谁就是魁首。 所以这个规则之下，越早登场的人越占优势。 因为很多人看到美人一心动，就会把手里的五彩球给投出去。五彩球只有一个，让某人心动的美人可能有许多个，谁先登场，谁就能拿到更多的球。 默认的规矩是，给主办方赞助越多，就可以越排前。所以前五位登场的名额，赞助费用竞争非常激烈。 可以说，为了抢前五的名额，佳丽们给的赞助费加起来，怕是比要给魁首的花红还要多。 怪不得这佳丽大会办得越来越红火，鸡精会里的钱也是越来越多。 能给赞助费换出场排名的佳丽，都是不缺钱只求名的主。 对她们而言，只要能拿到佳丽大会的魁首，这点投资根本算不得什么。 在台下的叫好声中，第一位佳丽登场了。 第119章 卷起来 “巩门主的口才好不得了，那就像诸葛武侯舌战群儒，把那群人脑壳个个都说来爪起（低着），腔都不敢开。” 月光之下，几个人正在一脚深一脚浅的朝着多龙寨走去。 今天晚上可谓是大获成功，巩光杰不光是消除了众头领的敌视，而且把大家的心给说动了。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 为啥？ 那还不是因为没活路。 说一千道一万，大家追求的都是把日子过稳当，把生活过得更好一些。 为什么越是穷地方，越是会抱团排外？ 那是因为他们手里的东西本身就太少了，生害怕外来的人就把这些仅有的资源都给抢走了。 巩光杰这次给大家讲述的发财计划，对这些人来讲，简直是闻所未闻。 巩光杰随手拿起一瓶刚才已经讲过了效用的药，为头人们详细讲述了这瓶药是哪几种草药制成的，每种草药又有什么功效。 头人们这么一听，一下就明白了，这些汉人要的只是草草。 头人们在意的是林子，在意的是山，在意的是山里的金银铜铁矿。至于山上长的草草，那么球多，漫山遍野都是，挖也挖不完，挖完了还要自己长。 接下来，巩光杰绘声绘色地开始讲述怎么一起发财。 第一次发财是以药山入股。入股就是大家搭伙的意思。 各部落把自家占着的林子和山全部化成股，等赚了钱，按照股份多少来分钱就是了。 这可是无本生意，活是由神农百草门来做，本是神农百草门在出，亏也是神农百草门在亏。万一赚钱了，自己还可以巴到（跟着）得钱。 巩光杰这话一讲，众多头人就真没有多少抵触心理了。 紧接着，巩光杰对着大家讲第二次发财。 第二次发财，是各部落的人可以帮着神农百草门挖药材。 价钱大家提前讲好，不得变来变去。挖好多，收好多，有一千斤收一千斤，有一万斤收一万斤，当场给钱，绝不拖欠。 这些山本来就是你们的，现在还是你们的，以后也是你们的。 你们先用这些山入股，赚了一道钱，现在挖那些草草药，又可以赚第二道钱。 你们说，这安不安逸？ 还有更安逸的事情，这钱还可以赚第三道（次）。 我们神农百草门把药生产出来后，还要请人帮我们背出山去。这产了好多药，就要请好多背夫，一年四季都有活路做，做一次活路就给一次现钱，当场拿。 你们说，这一哈子就能赚三道钱，是不是发大财了？ 跟着黄小石混了这么多年，巩光杰算是把画饼的技术给练出来了，饼子画的是又圆又大。 这些山里人，哪里听过这么天花乱坠的话。有几个人想要开口反驳，问题是他们连该从哪里反对都不晓得。 从这些条件看来，确实有利于自己，真的啥都不亏。 那你反对个啥？ 自己生怕自己钱拿多了，肉吃多了，日子过好了？ 到了后面，巩光杰身后的那几个跟班都看出来了，这十多个头人，除了有几个埋着脑壳不开腔的，还有点不开窍之外，其他的明显亲热了许多。 之后巩光杰也不再谈其他，他只顾吃肉，吹牛，还喝了一些当地酿制的果子酒。酒足饭饱后，巩光杰对着大家很豪迈的说道，感谢今天的款待，明天再谈。 随后，巩光杰就带着门人回多龙寨去了。 这是黄小石教巩光杰的：搞宣传，人越多越好；谈合同，则讲究逐个击破。 在谈判的时候，人通常有两个特点，一个是想法千奇百怪，二是别人有了我也要。 这两个特点就导致了想要统一谈个大事情，根本不可能谈的下来。 本来，条件都摆在那里，大家都差不多。 结果，这个人觉得他想多要一个箍箍，那个人想多要一根绳绳，另一个说是他要一根棒棒，最后一个人开腔了，他说他全都要。 于是，大家异口同声的说：“我们都是全都要。” 遇到这种情况，要把人弄疯。 但是如果把人拉开了，那就简单了，就算是有额外要求，那也是个例，好满足的多。 …… 巩光杰走了之后，头人们一下就按不住了，他们带着惊讶和欣喜的语气，用着自己本族话快速交流。 这可真的是天大的好事情。 几个头人围着多龙，问他和汉人搞了半天，到底得了多少利。多龙也是实实在在的把自己和神农百草门签的合约讲了一遍。 大家听了之后，发现真的和那个汉人说的一样，确实是啥都不用出，二天（以后）就可以坐地分钱。 顿时，所有的部落头人产生了一种这个世界不太真实的魔幻感。 现在大家生怕的就是，这一夜睡过，明天一醒，发现这么好的事原来是个梦。 正当所有人都带着担忧和兴奋在热烈讨论时，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头人站起来了，他大声一喝，说道：“汉人的事情，哪个都不准接！你们忘记了蓝婷教主的命令了么？” 这个头人此话一出，四处顿时鸦雀无声。 夜里，河风呼啸，篝火渐小，众人身上越发冷了起来。 …… 圆月之下，洛阳城，现在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 只见佳丽大会的主持人，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胖子，他大概也是有内功的，所以才能中气如此十足。主持人只是台上随便一立，开口一言，便能传遍四方。 “佳丽大赛现在开始。 今晚出场的第一位佳丽，是来自江南水乡的赛仙儿。 掌声热烈起来！” 此话一说，台下欢呼声如海啸一般响起。 “这是……哇，这届佳丽的质量很高啊。”书生惊讶的说道，“这才第一个就有这般美貌。芸儿妹子怕有点难了。” 书生虽然对沉湘芸很有信心，但是沉湘芸通过赛前抽签，抽到了十多号。 虽然这十多号也只是排在中间，但是已经处于极大的劣势中了。按照往届的经验，一旦过了二十号，人再美都没用了。因为大家手里没有球了。 书生转过头很严肃的对着未明说道：“小老弟，我不管等一下有什么佳丽，你手里的那个彩球一定要投给芸儿妹子，你可要记好了。” 结果书生一转头，发现未明已经看着台上的美人已经傻了眼了，大概自己对他说了什么，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书生把头转向另外一边，他用扇子拍了一下着丹青的肩膀，指了指未明后说道：“你看这小子色迷心窍的样子，和你一模一样。” 占据了第一排的位置，在身前摆了一个画架，一手持笔一手端砚，正在一边望着台上的佳丽一边飞快作画的丹青，头也不转的对着书生不屑地说道：“我那是为了绘画聚精会神，你才是色迷心窍。” 书生把手里的折扇一展，穷摇了几下后，抬头四十五度望着天空中的那轮明月，自傲地说道：“就凭我走南闯北多年，如此见多识广，怎么可能轻易被女人给迷住。” …… 书生和丹青一边拌嘴，一边各自的活也没停下。 丹青是挥动画笔连连作画，书生则是摇头晃脑的点评着各色上场的佳丽。 在每个佳丽展现了自己的美姿后，书生会对着丹青念出一首短诗或是两句评语，丹青画完人物画像后，就把评语题在画作上。 两人干这种事情似乎不是第一次了，配合的极为默契。 终于等到十三号，下一个就是沉湘芸了。这时候，一个胡人舞姬扭着腰走上了台，只见她把裹胸的纱巾一扯，放在手里一招，台下的欢呼声勐然爆起，彩球像是冰雹一样砸向台上。 胡姬激动地把纱巾往台下一扔，巧逢有风吹来，纱巾飘得老高，眼看就要朝着天上飞去了，这时候只见一个白袍书生原地跳起，一把就将纱巾抄在了手里。 书生落地后，只见他对着未明和丹青正色说道：“唉，我看芸儿妹子有些难了。”这时候未明才惊然发现，书生的“超然”，远胜自己的认知。 果不其然，十四号沉湘芸上场后，除了未明三人的彩球，只得到了寥寥十来个，虽说还有回场的机会，但是看来夺魁已是毫无希望。 “唉，佳丽大会已无留恋了。”书生嘴上是这么说，但是眼睛在十五号胡姬的胸前来回打转，可是没有半分要走的样子。 后面的情况也不出书生所料，登场的佳丽不谓不美，但是得到的彩球数越来越少。 那些心急的观众，手里的彩球早就已经投出去了。 剩下一些有定力的观众，会坚持到把全场看完了再决定投给谁。 所以想要拿到彩球，非常非常难了。 就这样，各色佳丽一个接一个的轮番上阵，终于走完了第二十七号。 站在舞台一角的主持人大声说道：“有请今晚最后一名压轴佳丽，纳兰露儿。” 佳丽大会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台下的观众早已经过了最开始的兴奋劲，现在已经有点疲惫了。 最后压轴佳丽就要出场了，台前连个欢呼鼓掌的都没有。大家就是眼巴巴等着快点完，好把手里没有投出的彩球投出去，再看看是谁得票最多。 幕布一拉开，只见一位身穿大红之衣的盛装美人从幕后款款走到台前来，她轻舞一段后，放歌高唱起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尹人，在水一方。 朔洄从之，道阻且长。 朔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她的歌声像是黑白无常的钩子，把人的魂都给钩走了。歌声落下后，这个有近千人的会场，已然是鸦雀无声。 美人对着台下款款作礼，说道：“妾身纳兰露儿，跟大家请安。” “轰。” 台下叫好声和掌声如雷爆起，舞台都要被声浪给掀翻了。 密密麻麻的彩球朝着台上飞去，一些力道不够的彩球全部砸在了前排，被人捡起来后又投到了台上。 不一会，满台子都是彩球，一片五彩斑斓。 书生掏出刚抢到的丝巾抹着泪，对着丹青哭吟道：“朱墨勾添眼底尘，今年春尽不知春。鞓红魏紫能相访，西子崇宁更可人。 芸儿……对不起了，叔叔今晚一票不该给你的。 彩球，把刚才我投出去的彩球还给我！” 书生话一说完，张牙舞爪就要爬上台子，未明连忙起身把他拦腰抱住。 丹青把手中的笔往地上用力一掷，懊恼的说道：“如此之美，我便是用尽全身功力，也画不出七成。不画了！” “唉！”两个老男人同时叹息道。 混在远处人群里的风公子看到台上的纳兰露儿，心中暗道，原来她跟了我一路，是来洛阳参加这个大会的？或只是碰巧连路同行罢了。 本届佳丽大会爆了一个大冷门，最后一位出场的佳丽竟然力压群芳，一举夺魁。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魁首纳兰露儿为了答谢大家的厚爱，又赋歌一首，引起了全场的再次欢呼。 “碧海潮生年年似，落英秋叶岁不同。 玉箫神剑今何觅，他日再逢百花中。” 风公子听到这首歌后，他带着满脸愤恨的神情，握紧了拳头。 …… 说到骚操作，还是得看黄小石的。 昨天晚上，黄小石成功“招募”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让上司转职成为自己的下属，替自己打工，而且还是免费的。 今天早上一大早，商队还没出发，吃过早饭也不用理会收拾杂物的黄小石，骑在马上开始新的一天的来回巡视了。 和前两天不同的是，今天早上是黄小石带着姬无双一起巡视的。 黄小石要重新定义一下女人的用法。 总大队，也就是保镖队，有两个分队，分别在商队的最前面和最后面。 黄小石每天晚上轮流在两个分队过夜休息。 昨夜，黄小石是在前队过夜的，所以现在就顺着商队往下检查，先来到了第一分队。 现在到的是第一分队。 这次黄小石没有下鞍细查，他大声地把第一分队的分队长直接叫了过来。 当第一分队长听到喊声，连忙屁颠颠跑过来后，黄小石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对着他说道：“老王。这是我们大主顾的千金，姬小姐。” 这还需要黄小石介绍，这段时间只要不是瞎子，都认识这位大美女了。 不过，黄小石突然开始介绍，这里的意味就很不一样了。 黄小石对着分队长说道：“因为时局变化，这些货要尽快运到甘州，多一天就多分变数。 从今天开始，商队每天行路六十里，走不到点不休息。你给兄弟们说一声，提前把热水烧好，各人装在水壶里头，中午我们就不生火做饭了，就着冷水吃干粮。 还有，把货物给我重新分配一下，让牲畜的负重轻一些，别把牲畜累坏了。人就克服一下，全部给我走起来。 我再说一次哈，绑腿给老子扎紧，等一下我转过来抽二十个人检查，哪个没扎好绑腿，给老子滚回洛阳去。 听到了没有？” 在姬大小姐的面前，黄小石尽显男人威风，把手下训得和龟孙子一样。 分队长老王也和龟孙子一样，腔都不敢开。 不是老王不说话，而是他听懵了。 黄小石没有给老王思考和反驳的机会，命令下达后，黄小石一打马，带着姬无双朝着第二分队走去。 第120章 骂名 一天走六十里路，行吗？ 不行吗？ 这是一个极为微妙的距离，微妙到像极了一家每天下午5点准时下班的公司，突然老板亲自通知，说接了一个大单，今天晚上全体加班到12点一样。 空手没有负重的人，一小时轻松走八到十里路，走六十里路只不过是大半天的事。 但是，就像是上班时间并不完全是用来工作一样，商队时间也并不是用来行路的。 因为大量的牲畜替代了人力，所以商队每次启程和休息，都需要花大量的时间给牲畜卸货，喂水喂食，接下来才是人。 当人吃饱了，休息好了，又要开始收拾东西，喂牲畜水食，装货。 现在黄小石提出，要将今天的行程直接加倍，除了加快脚程之外，黄小石还提出了一个合理化意见：中午人就不休息了。 这个法子行不行？ 肯定行。 因为黄小石之前就特意增加了20%的富裕运力，负重减轻了之后，以人走路的速度行走，对牲畜而言根本谈不上累。 牺牲员工休息来超负荷工作，这个法子好不好？ 这就得看福利待遇如何了。 要是公司原本就是钱少破事多，老板这一声令下，大部分员工都会亲切地问候老板家人安康。 但是如果福利超好，老板原本给你的就是买命钱，那真的就二话不说。 三杯咖啡灌下肚，一针鸡血打上头，大家相互豪言壮语道：咱们icu见。 问题来了，神农百草门的福利好不好？ 那是已经好到足够买一家人的命了。 而且石爷也说了，趁着现在离洛阳还近，不愿意走的人，可以自己爬，甚至干粮都不用带，早上回头，下午就可以到洛阳。 那，有没有人想走？ 黄小石走了后，老王把自己手下六个小队长都叫了过来，然后把黄小石的命令变本加厉的传了下去：“哪个小队有一个人没弄好，整个小队就给老子爬回洛阳去。反正老子到了长安再招人也可以，多得是！ 听到了没有？” …… 黄小石让商队提速，并不光是为了让姬无双开开眼界，更重要的这是一种压力测试。 从洛阳到长安，原本就是商队的磨合期。 磨合期，有两种磨合办法。 一种是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比如说自己攒了好多年的钱才提到的人生第一辆车。那真是温柔到了恨不得把车给背上，让它来开自己。 还有一种磨合办法，就是在极限的边缘高强度测试，这叫烤机。在这种压力测试下，所有的问题一下就爆发出来了，然后抓紧时间马上整改。 这次走商，绝不是一场轻松之旅。 黄小石需要对自家的商队进行一次高压测试，而付出的，只不过是些许骂名。 更何况，挨骂的还不是黄小石自己。 …… 第二天一大早，巩光杰派出专门谈判的人马，分路去找各自的目标头人。 毒龙教的这些教众并不是像神农百草门一样聚集在一起，而是以每个部族各自独立成营。 这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些部族是没有集中的后勤保障，全靠各部族自己带的口粮。 而这些口粮差别就大了，有粗有细，有荤有素。所以，为了不占别人的便宜（其实是不被别人占便宜），于是就是各家吃各家的粮。 从这也看得出来，打仗的关键就是后勤保障，特别是食物供应问题。 这也是巩光杰要多龙请客吃饭的原因之一。 因为巩光杰根据多龙提供的情报推算，这些部族的粮食怕是再也吃不过下一个十天了。 这时候神农百草门要是再死守几天，对方的人就跑光了。 从战术上来讲，敌人不战而退是个大好事。 但是从战略上讲，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了这么多人，要是一下散了，巩光杰还要自己挨个上门去找。 抓住机会的巩光杰，一举就把场面给打开了。 现在就简单了，只需要派出人去找那些头人把具体协议给敲定了就行了。 合约的范本在张兵带人过来时，就已经谈好了几份了，现在只需挨个去细谈就行了。 在云岭这边，神农百草门还有一个最有利的语言优势。 云岭和蜀中，话音虽然有所不同，但是说慢一些，双方大抵是能听懂个大概的。不需要另找通司（翻译），双方直接就可以交流，这就是极大的语言优势。 若是去西北，神农百草门的人，嘴巴再会叨，那也要让中间人吃个差价，具体对方能听懂多少，全看中间翻译的心思和个人能力，不可控因素就大了很多。 人派出去了后，巩光杰又安心倒在床上了。昨天晚上那顿酒的后劲有点大，现在他的脑壳痛得很。（其实是土法酿酒很容易含有甲醇） 终于巩光杰睡到头不痛了，脑子终于可以转起来了，这才翻身下床。 在躺在床上的时候，巩光杰盘算过了，这次来的头人一共有十五个，他觉得怎么都可以拿下半数，最少也得有三四个。 等巩光杰出了房门在自己营地里转悠了几圈，正准备去吃个早饭时，他看到自己派出去的人陆陆续续返回来了。 “咦，咋这么快喃？你们谈的如何？”巩光杰感觉不太妙。 谈判时间长，那是不顺利。 谈判时间短，那是很顺利。 谈判时间短得不正常，那肯定是出事了。 “谈啥子谈，我连门都没进到。”去谈判的门人对着巩光杰叫屈道，“我还没靠近他们，就在喊话叫我快点走。我一边喊话一边想靠近，结果一箭射过来，差点射到我的脚背上。” “啥意思，他们。”巩光杰听了汇报后，喃喃的自言自语道，随后巩光杰返回寨子里，走到多龙的门前一边敲门一边大喊起来，“多龙，多龙！” 今天早上巩光杰就没看到多龙，原本他还以为多龙也是脑壳痛，在睡觉。现在巩光杰觉得不太妙，哪里不对劲。 喊了几声没人答应后，巩光杰伸手推开房门，房间里的那个铺着厚厚一层毛皮的木床上是空的。 昨天晚上，多龙居然没回来。 大意了。 巩光杰下意识想叫人，但是他硬生生忍住冲动。 等一下，先不要慌。 巩光杰正在用力压住心中的焦躁，他正在想这到底是咋回事。 多龙没回来，但是多龙寨一切如常。如果出现大变故，这是瞒不住的，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应该只是多龙个人没回来。 但是这又有一个问题了。 这一带都是多龙寨的地盘，包括昨天吃饭的地方。 多龙寨的地盘，意思就是这是在多龙的控制之下。 多龙寨的地盘，并不是只有多龙寨这个地方，而是说，多龙寨是这片区域的“行政中心”，是头人多龙居住的要塞。 毒龙教众现在散居的地方，也是多龙寨控制区的民居。要不然砍树建屋，只住十多天，实在是太浪费。不住房子睡露天，那是和自己的命过不去。 多龙寨只有几百人，但是不是说多龙的部族只有几百人。 只有几百的部族，早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和云岭的崇山峻岭之中了，万万是活不到现在的。 在多龙的地盘上，神农百草门躲进了多龙寨，毒龙教的人也不敢放手强攻多龙寨，只敢在外面围着。 所以，当李勇带着人逃进多龙寨后，实际上双方就是已经处于停火对峙状态。 从这点来看，毒龙教的人绝对不敢动多龙，更不敢武力挟持他，除非他们想平白无故把多龙部族给逼反了。 既然不是武力挟持，这种情况下多龙还没回家来，这就是说，多龙被人用话语给拿住了。 唯一能够用话拿住多龙的，就只有毒龙教。 毒龙教虽然是一个松散的部族联盟，但是它毕竟是大家都共同承认的带头大哥。也是只有这个带头大哥发话了，才能多龙连自己的寨子都不回了。 要知道，头人不回寨，性质和皇帝不回京一样，是一种不确定的不稳定因素。 …… “狗日的瓜皮婆娘，只晓得给老子做坏事。”巩光杰想到此处，气得是破口大骂。 看着自己的门主在那里暴跳如雷，四周没人敢过去触那个霉头。 等巩光杰把蓝婷先人十八代都骂完了，这才坐在椅子上息气。 现在这情况，也不是说昨天晚上那顿饭就白吃了，昨天晚上那顿饭，依然是大获成功的。 最起码，今天神农百草门的人去商谈的时候，人家的箭是朝着脚边射的。 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毕竟，世间很多事情，并不是光是谈利益就能搞定的。 很多人，并不是给他们讲利益，就能说的通的。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些脑壳铁的人，他们就是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和你板命（闹事）。 巩光杰重新坐回到躺椅上，他从怀里掏出一封小心翼翼折好的信。 这是黄小石在听说了神农百草门准备去片毒龙教后，专门托人火速带给巩光杰的信，其核心内容就是如何拿下云岭，建议分三步： 一，立下马威。 二，打一批，拉一批。 三，搞定毒龙教。 在收到黄小石的信时，巩光杰已经派出副门主去送礼了，他对黄小石的这个建议很重视，但是巩光杰自己还是觉得先礼后兵会更好一些。 结果没过多久坏消息就传来了，去派人送礼的商队，竟然被抢了。 以巩光杰的智慧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拿去送礼，人人都会有的东西，还有人去抢。不光是抢，还要杀人。 巩光杰毕竟这辈子也就是困在了蜀中这么一块地上，他只能理解他所见到的事情，所以他很难明白会有其他的逻辑。 这种破烂事反而是黄小石见得太多，所以他的第一条建议是立下马威。 终于承认自己这群臭皮匠加在一起就不如黄小石这个诸葛亮后，巩光杰立刻调整了自己的战略。 所以，巩光杰才派出李勇去乱杀一气，一方面是报仇，去撒气，另一方面是去立威。 等到李勇杀的差不多了，巩光杰亲自带队到云岭，实行第二步方案，打一批，拉一批。 这步目前看来也是成功的，果不其然一下就扭转局势了。 只不过，昨天晚上巩光杰的高光时刻来了，他一时心热，准备跳过第三步，直接摘果子。 就在巩光杰以为自己可以轻松拿下云岭部族的时候，果不其然又出岔子了。 巩光杰把黄小石的信拿起来，往自己额头上轻轻敲。 虽然巩光杰大字不识，但是他已经找人把这封信给读了三五遍了，每一个字巩光杰都记得清清楚楚。 “对付毒龙教，有三策。 下策，武力灭教。好处，一劳永逸。 中策，内外勾结，排挤蓝婷。坏处，有二次反水的可能。 上策，你把蓝婷娶了。坏处，千万别给嫂子说是我出的主意。” 巩光杰发觉，黄小石真的是诸葛武侯转世，他的主意就没出错过。 不把毒龙教搞定，云岭就拿不下来，这三步计划，真的一步都少不得。 黄小石还有一句话： 无论是选上中下三策，都行，关键是要快。切不可犹豫不决。 确实，巩光杰也发现了，通过第一步和第二步，云岭的部族已经暂时形不成合力了，只要不去主动惹他们就莫得事。 但是这个莫得事，并不是永远没事，他们只是在观望，在盘算，在犹豫，还在等待。 这就是黄小石以前经常讲的“时间差”。 趁着有时间差，这正是集中火力对付毒龙教的好时机，这就是说书人爱讲的“兵贵神速”。 巩光杰躺在躺椅上思考着黄小石的上中下三策。 这上中下三策，黄小石都只说了一半的话。 也不是说黄小石故意不说全，而是另外一半的后果不需要再反复啰嗦。 武力灭掉毒龙教，好处是一劳永逸。 以现在巩光杰手里的人马，打，肯定是不成问题。坏处显而易见，要打仗，要打死很多人，很多毒龙教的人，也要打死好多神农百草门的人。 这个中策，好处就不说了。只要把蓝婷搞下来，扶一个听自己话的人上台，毒龙教也算是就拿下来了。 但是这策现在最巩光杰而言，最大的难点还不是二天会不会遇到反水的问题，是他哪里去找内应搞事的问题。 这是水磨工夫，是细活，而且搞了半天还未必能成。 那么，剩下的选择就不多了。 听说蓝婷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躺在躺椅上的巩光杰是仰天长叹一声。 真的是没有办法咯。 为了我神农百草门的百年大计，只有苦一苦婆娘了。 这骂名，让我来背。 第121章 意外发现 在黄小石翻脸不认人的强硬命令下，神农百草门商队开始了它的压力测试。 从早到晚不休息，吃饭喝水都是边走边吃，一天走六十里，真的是做到了。 到了晚上扎营时，好多人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唯剩下了骂人的力气。 “那个批婆娘，老子看她就是狐狸精变的。不是她使坏，老子们也不得受这么多的罪。” “哎哟，老子的脚杆要断了。老三，快点帮老子把绑腿给松一下。” “松不得，松不得。要等一下用热水烫脚的时候才能取。” “那就快点烧水嘛。老子现在饭都不想吃了，就想洗了脚快点睡瞌睡。” “表（不要）吼了，石爷来了。” 过一会，黄小石和姬无双骑着马哒哒哒过来了。 或许徒步一天走六十里路，就是许多中原人的极限了，但是对西域人而言，就像是黄小石说的那样，并不是太难的事情。实际上一天走上百里路的西域人，多得是。 问题在于，这样高强度的行走，就以这种普通人而言，能坚持多少天。 姬无双还不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结果把所有的火力全部吸引过去了。 商队停下来了后，黄小石带着姬无双挨个分队去查看大家的状况，并且黄小石亲自询问有没有脚受伤的人。 问了一圈，只问出了一个扭伤脚的门人。 黄小石简单检查了一下这人的脚伤后，吩咐分队长明天给他安排一辆大车坐，然后再三叮嘱每个分队长，监督门人用热水洗脚。 第二天一早，黄小石又带着姬无双去巡视，结果就听到了一片惨叫声。 睡了一夜之后，总队的那些打手们因为早已习惯了打煞身体，对黄小石的命令也是执行得不折不扣，倒是屁事没有，但是商队里的普通门人就遭害了。 “哎哟哟，我的脚杆抬不起来了。” “啊，我的腿肚子好痛，我站不起来了。” 而这情况，黄小石早就料到了。 推拿圣手黄小石，这时候叫大家把脚痛的人全部扶过来，然后他操起袖子挨个对这些伤了腿的人进行推穴活血。 中原医学理论最简单的一条道理：通则不痛，痛则不通。 一摸，二推，三冲，淤塞的经络就被冲开了。只不过受术者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掉下来了。 这次黄小石的手法可不像是给姬无双按摩那么温柔了，一是他精力有限，没太多时间搞得太细，二也是故意的，就是要让他们痛，痛得钻心。 得让这些兔崽子知道疼，他们才晓得老子的话是啥意思。 把一群大男人给弄哭了，黄小石还在一旁补刀：“你们都是活球该，人家听话了就莫得事，该你们背时。 给你们说了那么多球道（那么多次），绑腿要绑好，不要半路给我悄悄松了。 哈鸡儿些，再不听嘛，老子看今天晚上你们的脚杆要断。” 黄小石一边推拿一边骂人，很快就把十来个人给弄好了。 这些门人都是被人架着送过来的，一阵鬼哭狼嚎后，能自己走动了。 这个分队的伤员全部治疗一遍了后，黄小石丢下了一句“今后每天都是六十里，你们告道（试着看）嘛”，然后去下一个分队了。 姬无双在一旁认真的观摩黄小石对伤员进行推拿按摩，她发现黄小石的这种徒手治疗术，简直是神了。 一不用药，二是见效快，三，看上去似乎很简单，就是用内力冲人的小腿。 这种徒手治疗术若是能在西域推广开来，得治好多少人的病。 姬无双再次重新修正了一下对黄小石的评价：这是一个我教极为稀缺的重要人才，价值无可估量。 …… 未明拿着自己的小弓箭，走在逍遥谷外的那片森林里。 现在的未明已经不需要再靠打猎赚钱了，但是这个技巧依然没有荒废，时不时要拿出来用一下。 现在是采集鹿茸最好的时节，若是打到一只正在更换鹿角的鹿，除了鹿茸可以给薛神医做成药，鹿肉也可以用来改善伙食。 这几天来，未明天天都在林子里转，这其中的原因，也不是说未明多么喜欢打猎，而是这几天逍遥谷里简直待不下去人了。 那天游洛阳后，第二天，那个绿衣服的女人就找上了逍遥谷。 当时把未明吓了一跳，还以为荆棘昨天把人家给始乱终弃，现在女子跑到逍遥谷来讨个说法来了。 师父一看到人家，高兴的不得了，过了一会，无瑕子把大师兄谷月轩也叫了过去。 结果他们才刚说了一句，谷月轩转身到门口把大厅门关上了。大厅里面，无瑕子，曹萼华，谷月轩三人，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过了好一阵子，房门打开了，无瑕子的脸色很不好看，谷月轩的脸色也不好看，曹萼华更像是哭过了一番。 不多时，曹萼华拜别了无瑕子。 未明带着满腹的好奇去问了一下师父，才知道曹萼华是代华山派来送今年少年英雄会的请柬的。 少年英雄会的主办方是六大派轮流做东，但是主办方也会邀请江湖前辈去参会，也就是去当嘉宾。 这些嘉宾遇到自己欣赏的少年，还可以点评或是指导一番。 这一来，不光是显得少年英雄会人气很旺，二来也是落个重视武林新秀的好名声。 无瑕子作为是武林前辈，自然是必请之人。至于无瑕子去不去，那又是他的事了。 原本，无瑕子今年真的是准备去一趟华山的。 但是，未明现在没有以前那么傻了，他看得出来，师父对自己只说了一半的真话，或是一小半的真话。曹萼华来逍遥谷，就绝对不只是送请柬这么简单。 这天之后，逍遥谷里往日热热闹闹，打打笑笑的气氛一下就没了。 不管是师父无瑕子，大师兄谷月轩，二师兄荆棘，还是小师妹王蓉，个个都是强撑笑脸。 这里面绝对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但是未明偏偏不知道这是什么事。 更可怕的是，未明发现师兄弟之间曾经的无话不谈也没有了，所有人做事情都是鬼鬼祟祟的。 未明发现无瑕子在找谷月轩偷偷单独谈话。 未明发现无瑕子在找王蓉偷偷单独谈话。 未明发现谷月轩在找王蓉偷偷单独谈话。 未明发现荆棘在找王蓉偷偷单独谈话。 所有人都在找人偷偷谈话，偏偏绕过了自己。 终于有一天，未明听到荆棘在对着谷月轩大声暴喝：“从小到大，什么东西都是先给你！现在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说啊！你要我怎么样！！” 未明还没来得及过去劝架，只见人影一闪，无瑕子已经来到了两人身前。 原来师父一直在旁边偷听，以三人的修为根本没能发现。 无瑕子来了后，未明自然就没有不知趣地凑上去了。 第二天，王蓉以想念父母为由，向无瑕子请假回家探亲。 王蓉走了后，逍遥谷沉浸在一片死寂中，无瑕子不唱歌了，荆棘也不拉谷月轩练功了，甚至连老胡打铁的声音都没有了。 未明受不了这么压抑的气氛，于是借口天天打猎往外跑。 …… 在林子里转了半天，鹿倒是发现了几只，但是鹿茸还太小，杀之可惜。且先留着它们的性命，过几天后老猎手未明再来取。 这不知不觉中，未明转到了森林里的大湖边上。 这时候，未明看到了两个他认识的人正在湖边说着什么。 一个是与未明有数面之缘的风公子，一个是十五那夜让未明极度惊艳的纳兰露儿。 未明身在远处的密林里，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看两人的肢体动作，像是纳兰露儿在向风公子求些什么。 这两人之间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是他们的事，原本未明不应该去管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纳兰露儿在向风公子求婚”，这个奇怪的念头突然蹦了出来。 说起来，未明也被自己脑子里的念头吓了一跳，但是他偏偏觉得这极有可能。 风公子无论是外貌还是装扮或是气质，都能看出是一个贵门公子，纳兰露儿是新晋魁首，这两人刚好是极为相配的男财女貌。 唯一的小问题就是纳兰露儿看上去比风公子大了许多，不过这问题不大。 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在民间，娘们比自己的男人大五六岁的都是很常见的（常申凯的发妻就比他大五岁）。 未明躲着又看了一会，发现似乎事情比自己想象的复杂。 因为两个人讲话时间也太长了。 而且未明发现，虽然看不清两人的表情，但是看他们的动作就可以看出，风公子几次想走都被纳兰露儿给拦了下来。 纳兰露儿就这么想嫁入贵门么？ 不对，如此美颜脱俗的绝世美人，岂是贪图富贵之人。 难道是风公子对露儿始乱终弃？！ 哇啊，这，这，这！ 未明不由自主地借着树木的遮掩越走越近。藏身于在森林边缘的最后一颗大树后面，未明将耳力张到最大，终于勉强听到了一些声音。 风公子冷冷地说道：“你可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恨你们，也恨那个抛弃我的心狠女人。我是永远不会原谅她的。 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你再拦我，别怪我不客气了！” 纳兰露儿朝前走了几步，她再一次挡在了风公子的身前。 纳兰露儿对着风公子苦苦解释道：“风儿，你娘真不是百花楼给叫走的。 当初此事极为蹊跷，我也是暗中查暗访了很多年才略有眉目。 这些年，我一直在寻你。 风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滚。我不听！”风公子对着纳兰露儿恶狠狠地说道：“我说最后一次：别，再，跟，着，我，了！！” 风公子说完话后，转身走了，只留下了身影寞落的纳兰露儿。 把瓜吃完后，未明正准备偷偷遁走，这时候只听得纳兰露儿幽幽说道：“听够了么，出来吧。” 未明可没想到，纳兰露儿居然发现自己了。 原本，纳兰露儿选择在湖边约见风公子，就是因为湖边的视野够开阔，以防止有人偷听。 只不过，未明藏身之地离湖边很远，纳兰露儿极为可能只是在用话诈自己，她根本不知道周围是否有人。 这时候，未明偷偷转身熘走，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但是，美人一声叹，多少人心都要化了。 于是未明也是叹息着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纳兰露儿转身一看，发现是那夜佳丽大会时，站在第一排的小哥。 也不是说纳兰露儿记忆特别好，而是当时的场面特别滑稽。 一个白袍书生，一边哭着一边想往台子上爬，这位小哥拦腰将他抱住，两人在台下拉扯了半天才停下来。 “公子听到多少了？”纳兰露儿对着未明说道。 “呃，只有两句。”原本就很少撒谎的未明，在美人面前彻底失去了撒谎的能力。 “是哪两句？”纳兰露儿柔声问道。 美人问起，于是未明把他听到的内容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了。 “真是对不住，我一看到你和风公子两人在谈话，就忍不住靠过来了。”未明道歉道。 “哦，你认识风儿？”原本带着满脸的哀伤和忧愁望着湖面的纳兰露儿，在听到未明的话后转过身来，带着些许祈求的目光对着他问道：“能给我说说风儿的事吗？” “这……”未明摸了摸头后，他说道：“我们其实并不太熟悉。” 于是，未明对着纳兰露儿把自己和风公子的几次相见都说了一遍。 说完后，纳兰露儿也是一阵叹息，她对着未明说道：“原本公子也是风儿的朋友，可惜你听到了【百花楼】。” 未明一听，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也不曾想。” 纳兰露儿从怀里掏出一只竹萧出来，对着未明说道：“公子，妾身为您吹奏一曲可好？” 未明一听大为惊喜，连连称是。 “公子，请你先坐好了。”纳兰露儿手持竹萧，对着未明款款笑道，笑得未明心都醉了。 待到未明找了一个干净的草朵一屁股坐下后，纳兰露儿开始了吹奏。 这个萧声饶是婉转悠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未明听着听着，眼皮就好重。 不知多时，未明一头栽倒在草甸上，呼呼大睡过去。 “睡吧。待你醒来之后，今日之事也就忘却了。”纳兰露儿对着酣然大睡的未明柔声说道。 唉。 一觉醒来后，便能忘却烦恼。 真可是一件幸福的事呢。 …… 未明一觉醒来之后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只觉得脑子混混胀胀，不太清醒。 过了一会，待到脑子恢复清明时，未明这才大惊，自己怎么睡着了！ 露儿姐姐呢？ 未明一个筋斗翻起身来，他左右一看，美人早已是无影无终。 风公子、纳兰露儿，还有这个百花楼，似乎有什么联系。对了，仙音姑娘在教我琴艺时就提起过，她是师从百花楼。 或许，仙音姑娘还认识纳兰露儿。 未明抬头看了一下天色，他打了一个哈欠后准备今天又是空手而归返回逍遥谷，看什么时候去忘忧谷时，再问问仙音姑娘关于百花楼的事。 纳兰露儿没有料想到，自己最拿手的【魔音】竟然被未明给抵抗了。 纳兰露儿更没料想到，其实未明也是百花楼的弟子。 世间的种种巧合，当它们沿着各自的方向发展时，终于在未明身上交汇了。 第122章 一体两面 神农百草门的商队已经提速走了十天了。 洛阳到长安的路全部是平整的官道，这刚刚开春还没到雨季时，路上也少有泥泞，所以商队走的很顺畅，听认识路的门人讲，洛阳到长安的路已经过大半了。 平常商队走完这段足有八百里的路程，差不多要走近一个月，而现在看来，不用二十天就能到了。 让黄小石都觉得颇为神奇的是，连续如此高强度行走，商队居然撑下来了。 或许，这个时代的人不如后世的人聪明博学，不如后世的人眼界开阔，但是他们的吃苦耐劳的能力和毅力，是远超后世之人。 当一群人都拼起命来后，一些所谓的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人才是诸多要素中至关重要的那一个。 这段时间，姬无双整天都在帮黄小石统计商队里门人的受伤以及伤后恢复情况，这可是最重要的一手资料。 在最开始的第一天，足足有四五十个门人需要黄小石帮他们揉脚，第二天就只有十多个了。在此之后，受脚伤的门人越来越少，最近这三天几乎完全没有了。 按照姬无双的经验，实际情况应该是反过来才对，越是走路多，出现腿脚受伤的人会更多才对。 姬无双整日里关心门人的伤情，渐渐地，大家也不骂她了，非但不骂，还人人夸。 姬小姐虽然是胡女，但是人好啊。每当有人受伤，姬小姐最为牵挂，每天都在询问伤情恢复。 这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一长，大家都觉得，这个姬小姐还真不错，虽然是个胡女，但是个能娶回家的女人。 更让大家心热的是，姬小姐可不光是嘴上说说关心而已，她还主动想给那些受伤的门人捏他们的臭脚。 姬无双的手一伸过去，那些原本已经动弹不得的家伙，顿时一个二个跳起来了，逃得比谁都快。 开玩笑，这么漂亮的未来嫂子给自己捏脚，这叫亵渎。 这一来二去，弄得姬无双也极为无奈。 我只是想找人学习一下医术啊。 终于一天，姬无双又被热心的门人劝退后，坐在马包上一边休息一边揉着自己脚的黄小石对着她懒洋洋地说道：“想学吗？我来教你啊。” 姬无双一听，一个健步冲过去，她跪在地上后，激动地把黄小石的脚给抢过来抱在了怀里。 黄小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姬无双学着黄小石的模样，按着黄小石的穴位发力一捏，黄小石直接飞了起来。 “我x。”哪怕是有神功护体，黄小石也被痛破防了，他的右脚一个痉挛，差点踢在了姬无的下巴上。 “怎么？重了？”姬无双对于黄小石过于夸张的反应惊讶地问道。 “这不是重不重的问题。”黄小石呲着呀说道，“你到底是想给我治脚，还是想把我的脚给废了？” “当然治脚啊。”姬无双对着黄小石说道。 “你知不知道我的腿有什么症状？”黄小石问道。 姬无双摇了摇头。 “你知不知道你按的是什么穴位？”黄小石问道。 姬无双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长时间骑马和长时间走路所产生的小腿酸痛，处理的方式不一样？”黄小石问道。 姬无双带着一脸的发懵摇了摇头。 “别看这是非常简单的一手，这是一个极为浩大的知识系统中极小的一部分。”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只有先了解人是什么样子，才能明白健康状态下的人体是什么样子，进而才能察觉到不正常的部位在哪里，最后才是出手纠正。 你只看到了我最后一步，所以才会觉得很容易。而更多的知识，是因为没有展示出来，所以你根本就没察觉到。” 黄小石说教了半天后，对着姬无双问道：“现在，还想学吗？” 姬无双用力点了点头。 “好吧，看在你勤学肯问的份上，我争取在到甘州之前把你教会。”黄小石一边揉着自己的脚，一边说道。 这件事，黄小石倒是真没有过多的心思，单纯就是看到姬无双这样好学，黄小出于一种男人的得意和骄傲，想在她面前露一手。 “不同的穴位和经络，代表了不同的功效和作用。点穴会吗？”黄小石对着姬无双问道。 姬无双摇了摇头。 姬无双这个摇头把黄小石给整不会了。 这只是一个基础的知识点，原本黄小石是准备一笔带过的，没想到姬无双居然不会点穴。 “咦。刚才你按我那下就是点穴。”黄小石一边对着姬无双解释，一边比划道。 突然，黄小石脑子里闪过一个可能，他对着姬无双问道：“人体有任督两条大脉，十二经络和奇经八脉，共有365处正穴，355处奇穴。你知道几个穴位？” 姬无双伸手一指，指这刚才她按黄小石小腿的位置。 “还有呢？”黄小石问道。 姬无双摇了摇头，她说道：“没有了。” 果不其然，姬无双竟然不懂穴位。 …… 认知穴位是中原习武之人的必学知识，就像是想要习四书五经，首先要会识字一样。 连黄小石都差点忘了一个常识，穴位和经络的认知，只是中医的一部分，而并不是全世界都懂中医。 这个世界其实极其庞大，并不局限于中原一地（甚至还有外星人）。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不是用穴位，那么他们是怎么描述内力循环路径呢？ 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你刚才按我在腿上的那个位置，叫【足三里】。按照你的理解，你是怎么称呼它的？” “柯泽厄。”姬无双说道。 “什么？”黄小石一下没听明白，直到姬无双又重复了一遍，黄小石确定自己确实没听懂。 “这是什么意思？”黄小石对着姬无双问道。 “这是人体星空的一个星星。”姬无双对着黄小石解释道。 星空？ 黄小石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捉起姬无双的手，然后连续按了几个穴位，一边按，一边问道：“这叫什么？这里呢？还有这里？” 黄小石一连问了五个穴位，姬无双只报出了两个名字。 黄小石松开姬无双的手后，对着她极为认真的说道：“出于我教授你医术的需要，我先要明白你基础知识在哪个层次。 又因为这毕竟涉及到内功的秘密，所以我问，你只需要回答‘是’或是‘不是’就可以了。可以吗？” 姬无双想了一下后，回答道：“是。” 黄小石不假思索地问道：“你的内功，是一个星图？” 姬无双回答道：“是。” “这个星图的名字就叫‘夜叉’？”黄小石又继续问道。 姬无双回答道：“不是。” “你的师父，只传给你了这个星图？”黄小石问道。 “是。” “你师父，她没给你讲述过星图里每个星星的作用和意义？”黄小石继续问道。 “是和不是。” “你不知道自己星图之外的星叫什么名字？”黄小石对着姬无双最后问道。 “是。” 黄小石陷入了沉思。 人体穴位、经络和内力，是这个世界客观存在的物质，对它的称呼并不影响人们的使用。 姬无双不懂得穴位知识，但是并不是不知道【穴位】这个客观事物的存在，只是缺少相对应的知识。她的知识基础，仅仅比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好那么一点。 要教会姬无双，可能要花的功夫会特别多。 黄小石只是一是兴致来了，才答应的教授姬无双，但是不代表他会一直有耐心教下去。 黄小石这又是一时闹热，给自己找了一个大活。 不过，眼前黄小石思考的还不是这个问题，他思考的是，自己所会的两个内功，如果对应星图，会是什么样子。 星图这种玩意，更多的时候体现的是一种主观想象能力，是非常唯心的存在。 比如说几颗星排成一条不弯不直的线条，就这么简单的一个玩意，实际上是可以解释为任何星图。 而且，用【星图】这套理论，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出现阴阳内力，为什么会有内功传承这种现象。 嗯，实际上用中原的内力理论，依然是无法解释以上两种现象，只不过这两种现象被更玄乎的阴阳理论给覆盖了。 今天，黄小石从姬无双口中得知，利用星图规则构建出来的链路，也是一种内功。 这种发现为黄小石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让他敏锐地感知到了硬币另外一面的存在。 一块钱的硬币，它两面的花纹都是印在了同一个小实体钢镚上，而且左右两面的花纹毫无相似之处。 但是大家都知道，两种花纹都代表了这是“一元”。 黄小石一下兴奋了起来。 这样一想，黄小石就明白了，为什么内功会有简化版，不完全版，甚至还有逆行版。 欧阳锋把九阴真经倒着练，除了把自己练“倒”了，但是还真练成了。 这原本是说不通的事情，就像是用相当于是用屁股吃东西，嘴巴喷粪一样，根本毫无可能。 但是，如果按照星图进行解释，道理就清晰了。 一幅画，被人给上下画颠倒了，但是如果绘画者描绘得非常精准，只需要把画倒过来，那就正了。 黄小石浑身一抖，他似乎破解了这个世界的核心机密： 如果我要尝试构建新的内功，或者并不需要考虑穴位和经络，只需要考虑“图”。 也就是说，不一定非要按照经络的运行顺序，是可以岔着走的。甚至在最极端的情况下，逆行内力也是可以的。 不知不觉间，黄小石心虚的左右看了一眼，还好，并没有什么天雷落下，也没有什么人从天而降。 领悟到这个秘密后的黄小石，稳了稳心神。 自己马上着手开发新内功？ 不，不，不，这辈子都没这个选项。 都说“千金之躯不立危墙之下”，自己如此金贵的身体，怎么可能用来随意糟蹋。 要知道，任何科学实验，必然伴随着无数次的试错。 试错很多时候是有成本的，而且是极其严重且不可逆的。 黄小石怎么可能投身于如此高危的事业中。 不过，黄小石想起来了一个人，那家伙一定会对这个情报非常感兴趣。 但是问题是，这家伙过于阴险卑鄙，而且非常无耻自私，自己把这么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他，也未必能换来什么个好处。 黄小石不介意让别人得好处，但是这个别人，并不包括这家伙。 哎呀呀，怎么有一种破解了世界观，却又用不上的感觉。 …… 以前，黄小石突然陷入走神，姬无双会认为他忽视了自己，可能会有一些生气。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相互熟悉了后，姬无双知道，如果黄小石突然走神了，说明他发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现在姬无双很想知道，黄小石到底发现了什么秘密，关键是，这个秘密竟然是从自己口中套出来的。 姬无双有一种被人白嫖了的感觉，虽然她也没有被人嫖过，但是这种感觉是相通的。 …… 过了好一会，黄小石的眼睛渐渐有了神色。 回过神来的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接下来我给你教授的知识，并不光是武术和医术，而是一整套对人体的认知体系。这是基础的，对人体的认知的知识，有点枯燥，你一下子记不住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学习。 我们先说经络。 经络是人体联系脏腑和全身各处的通道。 经络中，有两大主脉，贯穿人体，被称为任督二脉。 任脉主血，督脉主气，任督二脉通，则八脉通，八脉通，则百脉通，……” 黄小石讲的是滔滔不绝，姬无双也听的是聚精会神，但是两人显然都低估了学习一种全新理论的难度。 黄小石嘴里巴拉巴拉的讲个不停，姬无双只听觉得脑袋越来越重，眼皮也越来越沉。 “在经络之上，遍布穴位，其中正穴有365处，奇穴355处。这些穴位又可以分为要害穴位108处，致命死穴36处……” 黄小石讲得正高兴，听到身旁传来阵阵鼾声，他转头一看，发现姬无双用手撑着下巴睡着了。 第123章 婚配之事 云岭，群山之中。 一队足有两三百人的队伍如长蛇一般在蜿蜒的山间小道上前行。 这队人马自多龙寨出发后，没有遭到任何阻拦，直接穿过了多个部落的地盘，现在已经深入到了云岭的腹地。 这沿途的部族之人，无论男女老少，在遥遥望见商队后，都纷纷跑到山道旁去看热闹。 以前，每年都还是多多少少有几个商队经过，他们卖出山里急需的铁器、瓷器、布匹等物，然后收各种山货。 但是自去年开始，商队就停了，因为朝廷和安南那边打起来了，这边很多人也不安生了。 商队是来赚辛苦钱，但不是过来赚买命钱的。 这不是么，大家都听说，前段时间一个汉人的大商队就被人给灭了。 大家都知道，这种事情就是杀鸡取卵，最要不得。 虽然说，最后可能汉人找不到是哪个杀了自己家的鸡，但是他们肯定是记得到自家的鸡在哪里没有了。 这样的事发生了，怕今年又没商队来了。 老教主在的时候，这种事情完全不敢想。但是在蓝婷教主上任后的这几年，似乎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对部族的管理上。 抢商队这种事，是一家得宜，其他家跟着倒霉。 商队一停，很多山民手里的山货就卖不出去了，想要的东西也买不到，每天也是干心焦叹气，但是也没有一个办法。 总不能自己背着货走几百上千里，去城里去卖吧。 这真没想到，居然又有商队来了。 只不过，这个商队虽然看上去也是带满了货物，但是明显和以前的商队不一样。 山民们从来就没没看到过有规模这么大的商队。 看到绵绵不绝的马队，马队上驮着的各色货物，虽然不知道马包里装的是什么，但是就没有人不眼红的。 再看看商队里的那些人，个个都是穿甲佩刀，神色彪悍，大家也只有把流出的口水再给咽下去。 也有胆子大的人，带着山货去找商队换东西，没想到的是，无论是针线还是弯刀，锄头或是镰刀，这个商队竟然是要啥有啥。 于是，这附近的人都晓得了，有个大商队过来了。 …… 前几天，神农百草门突然放话了，巩门主要亲自带队去给毒龙教送礼。 这话一放出来，大家都知道仗打不成了。 又过了一天，多龙回到了多龙寨，见到巩光杰后连声笑道，说自己酒吃醉狠了，睡了两天才睡醒。 巩光杰对多龙的话也不在意，他只是让多龙想办法给毒龙教带个消息过去，就说自己要亲自到毒龙教送礼，求和。 神农百草门这个态度一转，多龙自然是高兴的很，但是他看不明白了。 不光是他，所有人都看不明白了。 现在这个事情处处透着怪。 你说神农百草门要去讲和，但是他们完全占着上风，没必要门主亲自带礼登门求和。 这说不过去。 但是你说神农百草门要去偷袭毒龙教，也说不过去。 这队人马孤军深度云岭，就算是有三百多个带甲刀手，但是就想用这点人马就能把毒龙教给拿下，那纯属想屁吃。 更何况，你说要偷袭，也不至于这样明目张胆的去啊。 当然了，毒龙教的人也不敢把这队人马给如何了。 且不说这三百带甲的战斗力，多龙寨那里还有一千多人。想要吃下这队人，也是纯属想屁吃。 另一头，在毒龙寨，多龙派人把巩光杰的“亲笔”信送到了后，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哪里是求和信，竟然是求婚书。 求婚的人居然是神农百草门的门主巩光杰。 巩门主对蓝婷教主可是朝思暮想，他把自己刚结婚几个月，肚子才刚刚大起来的老婆给降成了小妾。在空出正妻之位后，巩光杰带着重礼，亲自来向蓝婷求婚来了。 附在信后面的，是彩礼清单，排在第一项的就是白银一千两，其他礼物清单更是几张纸都没写完。 这么重的大礼，真的是活几辈子都没见到过，毒龙寨里所有的人都被礼单给震晕了。 现在，毒龙教的所有长老全部安坐在议事大厅里，只不过，无论男女都在吧嗒吧嗒的抽叶子烟（类似于雪茄，有烟杆），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为啥？ 因为教主蓝婷她老人家，又跑出去了。 这次，蓝婷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某地有人拿着一条彩色的虫子给人治病，无论是什么怪病，虫子一爬上身，包治好。去治病的人，每天都排成了长队。 蓝婷一听，心急了，这不就是【金蚕蛊王】么。 【金蚕蛊王】可不是这么用的。 【金蚕蛊王】的寿命很长，最多可以活十多年，但是它一生能吃的毒是有限的。如果这样放开喂养，一两年就把【金蚕蛊王】给胀死了。 于是，蓝婷丢下教中的一切事务，包括还在和汉人打仗的事情，又跑去找她的心肝宝贝小虫虫了。 议事厅里，一个年轻的女人终于忍不住了，她站起来大声说道：“阿姐也是实在太不负责了！教中那么多大事，她说走就走。 我们还派了几千人和汉人在打仗，她居然也转身走了。 幸好这次汉人是来提亲的，要是他们是过来打仗的，我们啷个办？” 这人的话说的是很康慨激昂，但是却没人敢接话。 年龄不等于辈分，辈分不等于实权，有很多话，听着就是了，最多帮忙点个头。 “反正我是二教主，这事我就替阿姐答应了。”黄娟对着众长老认真的说道：“该给阿姐找个男人，好好管管她了。” …… 忘忧谷的树林里，谷月轩正在独自练拳。 这套拳法叫【水浒英雄拳】，足足有一百零八式，因为招式太多，所以谷月轩近年来很少能从头到尾打一遍。 现在，他已经在打第二遍了。 儿时，谷月轩曾问过父亲，像您这样的大侠，是不是就叫英雄了？ 父亲大笑着说道，自己还差得很远。 谷月轩又问，是因为坏人打得还不够多吗？ 父亲认真地对着他讲：所谓英雄者，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父亲已经逝世十多年了，唯留下了一套【飞鹏心法】和【水浒英雄拳】。 父亲去世后，母亲每日以泪洗。 有一天，谷月轩问母亲，父亲是怎么死的。 母亲擦干了眼泪后，用嘶哑的声音告诉谷月轩，父亲是为了铲除一个武林败类，最后与之同归于尽。 谷月轩听到这话后，对着母亲很自豪的说道：“父亲已经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了，母亲应该高兴才对。” 母亲听谷月轩的话后，愣了一下，她带着苦涩的笑容说道：“是啊，是应该高兴才对。” 在父亲去世后不久，母亲终因郁郁而病，随后重病不起。 这时候，逍遥谷的无瑕子前来探病，在病榻上的母亲，请求无瑕子照顾年仅四岁的谷月轩。 谷月轩拜无瑕子为师，成了当前仅有的第四代弟子，同月，母亲病逝。 在将母亲与父亲合葬后，谷月轩随着无瑕子返回了逍遥谷。 在返回逍遥谷的途中，谷月轩在路边的荆棘丛里捡到一个被遗弃的半大孩子。 之所以将孩子遗弃在荆棘丛里，也是其母亲怕是不忍心让孩子被狼活生生吃掉，希望能有人收留他。 于是，谷月轩给这个孩子起名叫“荆棘”，他多了一个弟弟。 在逍遥谷的岁月里，谷月轩听尊师命，严于克己，勤学苦练，时时刻刻不忘父亲辽东大侠之名。 在无瑕子的亲手指导下，再加上勤于修炼，年仅十五的谷月轩参加少年英雄会，一举夺得第一。 原本大家以为初出茅庐便风头正盛的谷月轩，即将在江湖中做出一番作为时，仅仅因为无瑕子认为徒弟还不到火候，于是谷月轩抛掉虚名，又回到逍遥谷潜心苦练了几年。 谷月轩再次出山时，一举拿下十三雁匪，为老百姓出了一口恶气，随后又带着两个师弟，轻松荡平了黑风寨。 在这一辈的年轻人中，谷月轩虽然不如方云华和黄小石那般天赋绝艳，但是在一步一个脚印下，他的成长和进步极为稳定，可称得上是青年翘楚。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谷月轩靠自己的努力，通过一点一滴的积累，通过日复一日的磨练得到的。 …… 谷月轩拳脚越打越快，每拳出手皆有破空之声。 到了逍遥谷之后，谷月轩才知道，原来师父和老胡都认识父亲，谷月轩从他们那里听到了不少父亲的故事。 父亲常说：“得饶之处且饶人。” 若非大奸大恶的必杀之人，不然父亲手上的十分力，最多只用出七分来。 谷月轩这些年功力越来越深厚，他深刻地领悟到了这是一种何等的强大。 与人交手时只用出七分力，那么说明至少得强过对手十二分才行。 现在谷月轩也习惯性和人交手时不出全力，虽然达不到父亲那种只出七分便足矣，但是这正是一种自己在变得更强的证明。 然而今天谷月轩的拳风，却是越来越重。 拳发于心，谷月轩已经收束不了自己的心了。 …… “轩儿，你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可有什么打算？”无瑕子笑吟吟地看着谷月轩问道。 谷月轩对着师父作礼后，恭谨的说道：“旦凭师父做主。” “好好好。”无瑕子捋着长须对着谷月轩高兴地说道：“这是华山派曹掌门之女，年芳十七，名萼华，你可中意？” …… 我中意吗？ 我不中意吗？ 既然你们什么都决定了，为何还要问我！ 谷月轩怒起一拳打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当他松开拳后，只见齐腰粗的树干被打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对穿孔洞。 …… “轩儿啊。”在无旁人之时，师父对着自己叹息着说道：“不是师父点中的你，是曹姑娘和曹掌门选中了你。 我也知道蓉儿对你有意思，但是无论是华儿还是蓉儿，她们都是绝非愿意做小的女人，就算是她们愿意当小，王虎和曹岱也绝不肯答应。 师父当年也有如此难选之题，为了师门，师父放弃了个人情爱。 这几十年过去了，当年之事到底是对是错，师父到现在也没有能悟透想明白。 蓉儿和华儿都是好孩子，选谁都没错。 只是，你有没有觉得棘儿也喜欢蓉儿？” 不是无瑕子偏心于荆棘，而是无瑕子发现，谷月轩、荆棘、王蓉、曹萼华四人现在的关系，咋的一看，已经搅和成了一团乱麻，但是真正的破解之法，最简单的就是谷月轩这里了。 这里最关键的一点是，曹萼华已经打心底认定谷月轩了，这是万万改不了的事。 那天在大厅里，当着无瑕子和谷月轩的面，曹萼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贴身玉佩。谷月轩一看，这玉佩好眼熟。 谷月轩突然想起来了，这是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这玉佩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这些年来可是怎么都找不到。 原来，在六年前的少年英雄会上，谷月轩因为打斗撕破了衣服而不自知，玉佩从衣服上掉落了下来。 曹萼华因为仰慕谷月轩，所以偷偷跟着他走了一路。当曹萼华看到谷月轩掉下的玉佩后，立马捡了起来，小心贴身保管。 曹萼华心里乐滋滋地想到，想到这下终于有机会去找谷月轩说话了。 没料到这个机会一等就是六年。 曹萼华压着心中的悲伤，对着谷月轩说出了自己苦思几年的话：“我愿此生做一颗小星，无论望朔，皆陪伴在明月身边。” 谷月轩听到这话后，立马就不懂了，他记得昨夜和荆棘一道回谷时，难得荆棘那么高兴，他说了许多和曹萼华一起游玩洛阳城的事。 谷月轩把这话一说，曹萼华立马就哭得梨花带雨，她对着谷月轩伤心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 是啊，还不是因为你。 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当街牵着别的女人，我打了招呼后却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理由离开。 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把荆棘当做亲弟弟一样，我才爱屋及乌，把荆棘也当做了自己的弟弟。 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竟然都不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 曹萼华把玉佩塞到谷月轩手里后，哭着就跑掉了。 所以，这事虽然关切四人，但是真正的决定因素是曹萼华。 如果曹萼华能转意喜欢荆棘，那就啥问题都没有了。 但是，既然曹萼华已经当着谷月轩和无瑕子的面，把那种话都说出来了，要让一个女生豁出去到这种程度，真的比要她的命还难。 曹萼华的心意之坚决，这是改不了的。 在听了无瑕子的话，谷月轩又苦思了一夜后，终于决定听从师命，同意了与曹萼华的亲事。 随后，谷月轩把自己与曹萼华的婚事分别告诉了王蓉和荆棘。 出乎谷月轩所料的是，王蓉虽然很惊愕，但是似乎很快就接受了，反而是荆棘的反应非常大。 “谷月轩。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夸你懂事，夸你能干，夸你很优秀。 我不在乎。 现在大家都在讲，将来逍遥谷的掌门之位是你的。 我也不在乎。”荆棘红着眼睛对着谷月轩说道：“这些我都不在乎。 但是。 小师妹喜欢你，我没有和你争，因为你是大师兄，你是兄长，理应由长及幼。 今天，你跑过来告诉我，你和曹师妹有婚配，我可以去喜欢小师妹了。 你，把，我，荆棘，当什么人了！！ 从小到大，什么东西都是先给你！ 现在，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说啊！你要我怎么样！！” …… 谷月轩停下了练拳，他在大汗淋漓中气喘吁吁。 “阿棘，我只想要你永远好好的对待蓉儿。” 第124章 势也，运也 商队只用了十七天便是来到了长安城。 在城外找了一块空地安营扎寨了后，每个分队根据这一路上的损耗进行物资补给。而黄小石则是带着杨大人写的手函到长安城里去了。 这个时代出远门真的很麻烦，必须拿着从哪里出发，为何要别处的手函，然后沿途让官府盖章确认。 一旦没有这种手续，就会被视为流民。 别看现在流民满地都是，实际上他们是不受官府保护的。别说人身财物，就算是被人打伤打死，那也就是白死了。 这也是流民为什么大多数都是乞丐的原因之一，算是你出逃的时候不是乞丐，逃到半路上后自动就会成为乞丐。 所以，有点关系的、能想办法的人，想方设法都要搜肠刮肚拐着弯，找出一个亲戚来投靠。 别管这到底能不能投靠上，起码保住自己“良民”的身份。 只不过，有几类人是可以不用这种手续的。 第一类人是读书人。 只要是有功名在身，哪怕是秀才，也是可以以“游学”为理由，四处闲逛，并不受约束。 所以很多人喜欢穿个书生衣服到处逛，有没有功名另说，只要看起来像模像样那就行，这一路上就可以少许多破事。 第二类人就是僧道。只要有度牒，那也是可以游遍天下。但是弄一个度牒，这难度可比弄一个路条大多了。 最后一类人就是武林江湖人。 别误会，武林江湖人是没有任何特权的。只是武林江湖人个个有功夫在身，属于是朝廷不太想管，想管也管不住的那种。 再说了，武林江湖人也不需要朝廷保护自己。大家都是出来行侠仗义的，连自保能力都没有，还出个啥门？ 以上三类，神农百草门都算不上，黄小石再大的本事也只得乖乖入城办手续。 发手函或是路条并不专指某个衙门，只要是能说清楚来龙去脉便是可以了。所以，黄小石需要去找武库司。 每次进出蜀中都要经过长安城，黄小石对长安已是分外熟悉。 然而这一进城，把黄小石给吓了一跳。 “这么怎么这么乱？” 真不怪黄小石大惊小怪，若是说洛阳的满街都是乞丐，那么长安就是一个乞丐窝。 只见长安大街之上，但凡是向阳避风之处，都瘫坐着几层乞丐。看来洛阳只是受到了长安的溢出效应的影响，长安这才是重灾区。 武库司门口。 和洛阳门可罗雀相比，洛阳武库司门口真的是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守门的兵丁对进出来往的人都不盘查了。 这也倒是省了黄小石的事了，他随着旁人，直径走进了武库司。 进了武库司后，黄小石也不认识路，他只管跟着前人走，也不知道过了几道门，直到黄小石被拦了下来。 这是黄小石总结出来的经验（伪）。 “嘿，你是什么人，竟然混到这里来了。”一个看样子像是书办的人，一见到黄小石后，张口就呵斥道，“还不快速速退去，不然我治你一个擅闯禁地之罪。” “这位大哥，我是从洛阳过来的，这是洛阳杨大人的手函。”黄小石对着书办点头哈腰的说道。 书办半信半疑结果黄小石手里的信，打开之后几眼就看到了底，在看到那个洛阳武库司的官印后，书办对着黄小石叫了一声“跟我来”，随后带着黄小石又穿过了几门几院，来到了一个大厅外。 “你就在这里等吧。”书办对着黄小石说完后，转身拿着信转到厅里去了。 唉，真的是“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 这还是黄小石钻空子，直接跳过了最外面的几层。要是从门丁开始唠嗑，这点事情，一整天都弄不完。 就当黄小石站在大厅外，翻来覆去地把两棵大树上刚刚冒出绿芽的研究了许久后，终于书办出来了。 书办把手信交到黄小石手里，黄小石一看，在信的尾部除了多了一个长安的大印之外，还多了“速去”两字。 这事算就是妥了。 只是，黄小石不知道手函最后面的这个“速去”是啥意思，于是他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对着书办问道：“这位大哥，麻烦再问一下。这个‘速去’何解啊？” 书办一听，对着黄小石匆忙的说了两句话后，转身就走了。 “大哥，大哥，再问一下，从哪里出去啊！”黄小石回过神来时，书办如同练过轻功一样，已经走得好远了。 哎呀，这个坏习惯。 黄小石追人不到，只好的又是找人问了几次路之后，才走出了这个迷宫一样的武库司。 站在武库司门口，黄小石回味着书办讲的两句话。 “速去就是叫你们快些走。你不知道最新军令吗，朝廷大军刚刚收服武威，正在朝着甘州行军。 武大人对你们从洛阳过来的速度很满意，这可是他亲手写的‘速去’二字。” 哦，还有这等好事。 有了长安武大人亲笔所题的“速去”二字，黄小石这一路上就可以不耽搁了，直接奔向甘州。 只是，现在还有必要去甘州么。 按照这个时代的信息传递速度，这边收到的关于前线的战报消息至少是半个月之前了。 算上这个时间差，再加上商队走到甘州所用的时间，不用讲了，朝廷的兵线绝对已经推过甘州，说不定已经占领嘉峪了。 有道是兵败如山倒。 在对持阶段，往往会持续很久，但是一旦分出胜负，那就是一瞬间的摧枯拉朽。 游牧部，或者叫天龙教，败局已定。 哦豁，送个锤子的药，你们那边已经用不上了的哇。 黄小石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怎么给姬无双讲。 唉，龙王毕竟还是棋慢一着，这仗都打到了最吃劲的时候才发现物资不够，怎么紧赶慢赶都送不赢了。 当然了，这趟货还是要走，毕竟还有朝廷那一千件货要送过去，这是赖不掉的，还有自己带的那么多私货，兄弟们都等着分钱呢。 回到了商队后，黄小石对姬无双没有隐瞒，他直接告诉了姬无双前方战时的这个新消息。 果不其然，原本还等着黄小石办事回来，带着她去逛长安城的姬无双，在听到如此消息后，一下就失去了神色，自然也没去逛街的兴趣了。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 这几句话已经把战前谋划的重要性给讲清楚了。 有人常常笑话，说“书生造反，三年不成”。其实这句话后面还有半句，“成必果”。 而西域这一战，打的就是多算欺无算。 朝廷为了这一仗，足足谋划了好多年。而无论是西域部族还是天龙教，对朝廷的各种动作根本就看不懂，甚至会认为朝廷分外软弱，更好可欺，于是疯狂朝着东南方向扩张。 现在，当年扩张收到的红利，此时要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西域部族就不提了，折损了大量人马后，还被朝廷大军赶出了河西走廊。以前年年打谷草，打得越来越深入中原，这次逃的时候，想逃出中原的路也变远了。 在被朝廷大军追着一阵勐打后，很多部族要么就直接没了，要么就向朝廷投诚了。剩下的一些部族，不是他们不投诚，而是想投诚朝廷不收。 毕竟假降真诈这活，干过一次就没办法干第二次了。 同西域部落一起扩张的天龙教，这次也受到了重大打击。 原本，天龙教其实只是一个教派，不至于如此，遭罪就遭罪在了当初它的快速扩张上。 当初形式一片大好时，天龙教的触角从游牧部朝着汉人村落扩张了过来，但是和宗教这方面还近似于空白的部落相比，汉人的宗教已经通过上千年的发展和传承，已经高度发达。 天龙教在传教的时候，受到了极大的抵触。 原本天龙教是采用慢慢浸润的法子，一点一点的在汉人村落中发展教徒，但是看到游牧部随着打谷草的深入，都快跑到兰州边上了，于是龙王按耐不住了。 接下来，天龙教采取了极为最激进的“非我兄弟便是敌人”的二选一，果不其然，一下就把原本推不动的村落给全部拿下来了。 龙王也知道，这种势力的急速扩张肯定会带来一些问题，但是他认为这些点小矛盾并不算大，压得住。 确实没错，这些点小矛盾，天龙教的势力确实能压得住。 但是这有个前提是，游牧部深入西北，对汉人村落造成了极大地生存威胁。 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改信个新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是，随着朝廷大军收服西域，游牧部全面败退时，这些原本在威逼之下加入天龙教的教民，一下就全反了。 天龙教的种种恶事被翻了出来，第一大罪名竟然是“大不敬”。 村民对着安民官纷纷哭诉道，说天龙教之人，不敬天地。 公允点说，天龙教虽然在入教之时手段激烈点了，但是对中原教民，那是优待了许多。但是，有时候就像是巩光杰遇到的那个难题一样，这世间很多事情真的不是单纯的利益问题。 无论是生活的习性，还是思维上的惯性，这些都不是利益能解决的事情。 有道是，破鼓万人捶，墙倒众人推。 天龙教随着游牧部的败退，实力大损不说，这些年来新开辟的地盘全没有了。 许多在当地发展的教民，还有一些自愿留下的教众，遭到了极为严酷的清算，连根都被挖干净了。 这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天龙教和中原的联系已经被切断很久了。 所以，姬无双也根本不知道的是，她收到的运输药物命令是三个月前发出的，在收到的时候已经就过期了。 朝廷为了这一仗，准备了多年，各方面都考虑到了。 当朝廷切断商道的那天起，这些几十年来一直靠着中原养着，人口已经膨胀到游牧无法自给自足的部族，败亡已是定局。 说到底，战争就是看后勤，看物资生产和储备能力。 这些年来看似势力极为壮大的游牧部，和天龙教一样，这些年来越来越飘了。 或许，这是游牧部的一个难解的困局。 经常听到某些部族很自豪地说道：“xx不过万，过万不可敌。” 实际上这些部族败亡就败亡在人口扩张之后。 游牧的人口承载力上限很低，而且受到天气的影响非常大。 想要人口快速增长，就需要农耕的支持。 但是一旦接受农耕之后，那也就不叫游牧部了，哪怕是半农半牧，都失去了自己最大的优势——机动性。 对中原朝廷来讲，一个无解的困局就是，一旦将某个游牧部逐出中原后，它们就会逐渐强大，终有一天会积蓄足够的力量后，再次破关而入，带来更大的破坏。 游牧和农耕，机动性和自足能力，这对不可调和的矛盾一直将长期存在，直到战争模式的改变，骑兵失去了控场性的优势，游牧和农耕的拉锯式对抗才会被彻底打破。 现在，是轮到中原朝廷强势的时候了。 真的是形势比人强，皇帝发起的这一次北征，堪称一力破百巧。 北征不光是驱逐了游牧部，也制止了天龙教朝着中原的渗透，更重要的是，白久池为诚王谋划了几年的计划，被皇帝一刀就砍断了一条大腿。 只要朝廷重新占领了嘉峪，管的你有啥想法和计划，只能在关外吃沙子和喝西北风。 好一个釜底抽薪，就连黄小石都忍不住给皇帝鼓掌叫好了。不是叫好其他，而是这个战机抓得太准了。 不过黄小石怎么隐隐觉得，原本“历史”似乎不是这样的。 到底是哪些“前置剧情”发生了变化，导致原本应该打成拉锯战，直到数年后游牧部送上薇霓公主当赔礼，求皇帝反向和亲才停战的北伐，怎么两年不到就把游牧部给打爆了。 黄小石不知道的是，诚王的一条大腿，其实是他帮忙砍断的。 黄小石不知道的是，诚王的第二条腿，也是被自己人给砍断的。 这次出刀的人，是巩光杰。 第125章 变量 商队最终还是没有在长安停留太久，第三天，已经完成了补给的商队朝着西面的兰州出发了。 不是大家不想多休息，而是商队停留在洛阳城外后，有一种鸡钻进了狐狸窝的感觉。 在官道上扎营露宿，虽然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颇有一种孤寂感，但是也没多少过往行人。 商队无论是白天巡防也好，值夜也罢，都还算得好，轻松。 在这边就不一样了，长安城外现在起码有上万的流民，而且是各色人等都有。 每天从早到晚，成百上千双的眼睛，就骨碌碌地盯着商队。 骨碌碌地盯着商队的货物，骨碌碌地盯着大家进进出出，骨碌碌地盯着大家做饭吃饭，骨碌碌地盯着大家睡觉休息。 在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环境下，没几个人能安心睡得好吃得好。 还真不如去野地里，起码心里还放松一些。 黄小石听人说，西边的兰州更够呛，能吃的东西都快被流民给吃光了。于是黄小石当机立断，以比市价高两三成的价格，把剩余的运力全部给补满了。 在适应了每日六十里的前行速度后，黄小石决定速度先不减了，这点距离对牲畜而言就像是遛弯一样。 至于门人，大概也都习惯了。 黄小石觉得，这趟运货真的是要走得越快越好。 一是既然是给朝廷送药，钱都花了，力也出的，那就得雪中送炭，刚好送到点子上。等到拖到战事彻底结束了，伤员都没有了，这才慢慢走到，这就是拍马屁拍到了蹄子上。 二是，这局势太乱了，早点甩完货，早点回家安心蹲着。不是说黄小石胆子小，而是一个人四处浪和带着几百号人四处浪，这感觉完全不一样的。 这正是风云变化之时，已是潜龙入海待风雨的黄小石，怎么甘心把时间全部浪费在啃沙子上。 姬无双这几天都没怎么说话，气氛有点沉闷。大龄女装小女生，是需要不少的心气和体力的，还有一点点的好心情，缺一不可。 现在姬无双没心情装嫩了，因为局势糟糕程度超过了她的想象。 “最坏能有多糟糕？”黄小石对着姬无双打着气说道。 姬无双看了一眼黄小石后，对着他问道：“大概这辈子，我都回不了总教了。” 黄小石愣了一下后，对着姬无双说道：“不至于吧？” 姬无双对着黄小石好气地说道：“你知道西边有多大吗？” 黄小石点着头说道：“知道啊。” 姬无双一听，气得伸手锤了一下黄小石，她气鼓鼓地说道：“是西边的大漠之后的世界。” “哦。”黄小石觉得自己还是“不知道”为好。 “大漠以西，还有很大，很大，很大的世界，比中原还大得多得多。”姬无双对着黄小石认真的说道：“一旦总教被你们皇帝逼得横穿大漠，那么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回来了。” 黄小石听了姬无双的话，也点了点头。 边疆的沙漠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甘州是大沙漠的边缘地带，游牧部失去了甘州，那就只有被赶到沙漠里啃沙子了。 虽然说大漠里也有许多绿洲，但是这些绿地的人口承载能力是很有限的，极其有限。 某个穿越者跑到沙漠的一个绿洲里苟着，还妄图以武建国，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玩出来的。 所以，天龙教只能随着游牧部越过沙漠一路西行，一直到找到一块水草丰盛之地，要么拖到族人大减，生存需求没那么高，这才能达到恐怖的供需平衡。 以黄小石学过的地理知识，天龙教至少得退到天山那一带，这是至少。 至多，天晓得。 当年匈奴人可不是被大汉撵到了欧罗大陆。 就是因为熟知历史和地理，所以黄小石才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姬无双。 残酷的真相和低级的安慰，不如不讲。 其实黄小石很想对姬无双说，要么你开个分教吧。 反正天龙教本身就是以八部天龙联合起来的八个部族，既然阿修罗都可以跑到中原弄一个修罗宫，姬无双也可以去弄一个夜叉殿嘛。 修罗宫专收美少女，夜叉殿可以专收美少男嘛，这样还可以顺便解决教中一群大龄未婚女的情感和需求问题。 只不过这种话黄小石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一是黄小石担心这话把姬无双给激怒了，另一方面，黄小石更怕的是万一姬无双真的听信了，这怎么可得了。 时局已经够乱了，黄小石觉得自己还是别再给自己添乱了。 想一想，龙王他老人家还是真惨。 这八部天龙，一二三四五六七，都在中原，就他老人家一个人去西域吃沙子，不知情的还以为是龙王被流放了。 姬无双现在的状态，黄小石看得出来，她现在像极了一个网游突然停服了的网瘾少年，生活虽然还在继续，但是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了。 本来姬无双和摩呼罗迦被派往中原来，就是为天龙教进入中原做准备。 这一年多来，虽然活干得很辛苦，却是收获了满满的成就感。 现在，天龙教总部都失联了，这边的工作和成就，一下就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不光是姬无双，现在黄小石也有一种日了狗的蛋疼感。 我这又刷军功，又装太子，还跑到杭州认了一个爷，这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进入天龙教高层。 结果，结果是这种情况。 我这一年来四处奔波，为的是啥啊！ 连黄小石都开始怀疑人生了，难道方云华那样左拥右抱，才是真正的大赢家？ 说起来，黄小石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因为先知先觉，所以黄小石就很自然地用结果倒推原因。 以“历史”倒推过程，就会把偶然当做了必然。 黄小石以几年后发生的历史来制定自己的行动计划，他虽然也知道有蝴蝶效应，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蝴蝶效应原本就指在不可预测。 如果能够猜到开头和结尾，那就不叫蝴蝶效应了。 以“历史”来倒推，天龙教非常的强势，中原教派被它打得节节败退，最后被迫决战。关系着决战胜负的决定性人物就是东方未明。 这场武林“正邪”大战中，未明倒向哪方，哪方就会赢。 黄小石很早就知道了，未明在未来会非常强，他身上的机缘太多了，根本压不住。 所以黄小石的计划很简单，就是交好未明，至少让他不与自己为敌，自己则加入天龙教，趁着天龙教横扫中原时，以势压人，趁乱夺取圣堂钥匙。 但是，天龙教的强势是有条件的，就是天龙教的核心力量游牧部，能和朝廷大军在北面硬钢。 原有的“历史”里，游牧部可是和朝廷大军硬生生打了好几年的拉锯战。 在朝廷大败诚王，六大派怒斩龙王，天下局势已定之后，游牧部才献出薇霓公主向皇帝认输求亲。 这是以皇帝横扫天下为终局，王朝中兴，四夷臣服。 还有一种“历史”，是诚王大败朝廷大军，游牧部和天龙教与诚王呼应，直接入主中原，占了半壁江山。 这是以诚王登基为终局，天下太平，民族融合。 无论那种结局，都突出了游牧部很能打。 所以黄小石在推算自己的计划时，都是按照游牧部能和朝廷能够势均力敌，来作为先决条件的。 只有在这个条件下，之后的一切推算才能进行下去，包括之后的衍生“历史”。 比如说，因为长年战争，整个西北被打得一片糜烂，中原的国力受到战争拖累被极大的削弱。 这才有诚王竖大旗造反，四处相应。 不然就他这条老咸鱼，哪里能翻得了身。 但是黄小石万万没想到的是，现在西北虽然被打得很惨，但是离一片糜烂距离还有点大，皇帝是吃金坷垃一样，才几把牌就把桌子给扫干净了。 游牧部和天龙教，可谓是输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而且一旦朝廷占领嘉峪，它们更是连翻本的机会都没了。 剧本到底是哪里变化了的呢？ 黄小石百思不得其解。 连黄小石都不知道，他对“历史”的第一次改变，就是送到武汉的那批药。 因为那批药的及时送到，江北的瘟疫被很快控制了下来，若不其然，瘟疫不光是要扩散开来，而且还要持续很长时间。 这么一增一减，就让朝廷的精力没有被额外的事情给牵扯，自然就能一鼓作气，把游牧部给打得满头是包。 打仗，很多时候看的就是第一波，绝大多数战争都是一波流。 黄小石也不知道，他自己捏合出了一个“神农百草门”，就是对“历史”最大的改变。 神农百草门自从诞生之后，它的存在就已经在对这个世界的进程造成了不断地影响和改变。 武汉送药只不过是第一次。 安南送药是第二次。 巩光杰现在正在搞第三次。 …… 巩光杰带着自己的商队，经过十来天的跋涉，终于来到了毒龙寨。 让巩光杰没想到的是，商队还没走到毒龙寨，毒龙教的人已经早已等候多时。 神农百草门的商队受到了极为热烈的欢迎。 不用讲了，求亲这个事，成了。 巩光杰现在的眼睛就盯在眼前这个漂亮的苗人妹子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苗人妹子也很大方，还故意挺起胸膛让他看。 这个妹子，长得乖巧又舒气，说话也好听，看她发号施令的样子，以及众人对她的态度，不用想了，这就是他的老婆，蓝婷。 听黄小石说，蓝婷是个大美女，果真是名不虚传，不愧是我下了上万两银子的重聘。 结果这位苗女自我介绍后，巩光杰才知道，这位美女居然是蓝婷的妹妹，叫黄娟，是毒龙教的二教主。 而蓝婷教主居然不在，不晓得跑哪里去了。 有这么一瞬间，巩光杰有点生气了。 老子已经提前那么多天通知你们了，又走了那么多路才来到你这来，居然你给我说人不在。 那我这个聘礼，又拉回去么？ 这毒龙教也太不像话了，蓝婷这个瓜皮婆娘，也实在是太野了。 有这么一瞬间，巩光杰有点想反悔了。 早晓得，求个锤子婚。 趁着蓝婷不在，直接把这个小寨子给杀破了，不就完事了么。 然而事到如今，要巩光杰突然拔刀砍人，他也似乎做不出来。 出来混的，总是要讲究一个信义。 这个信义不是说要如何，关键是要别人相信你的承诺。 一诺千金，这是一个巨大的无形资产，可轻易坏不得。 自己既然已经说下聘，那就要把事情给做到位，咋能走到之后又反悔呢。 更不能假意下聘，结果把人家寨子给杀了。 那巩光杰就别想在云岭立足了。 被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的迎进了毒龙寨后，巩光杰得意的站在苗寨里，他手一挥，三匹马被牵了过来。 随后，马包里装着的如同砖块一样的东西被卸了下来，堆在地上码得方方正正。 “尊敬的黄娟教主，这是巩某人带来的见面礼，两百斤白盐，一百斤红糖，请笑纳。”巩光杰站在边寨极为稀缺和珍贵的盐和糖堆旁边，对着黄娟带着自信的笑容说道。 黄娟不知道是被那一大堆重礼，还是巩光杰的笑容给闪了一下，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好帅，好可靠。 所谓的高富帅，真正加buff的是中间那个“富”。 只要人富就够帅。 …… 一觉醒来，巩光杰感觉到腰杆有点酸痛，他记得黄小石说过，黄小石配制出了一种【龙虎豹胎丸】，非常大力。 巩光杰觉得自己现在需要整一瓶。 巩光杰一翻身，睡在他身边的女人也醒了过来，她打着哈欠问道：“天还早得很，你不多睡一会？” 看着身边的女人，巩光杰突然觉得自己腰也不痛了，瞌睡也没有了。 还有更好玩的事情要做。 …… 人一旦给自己划出一条心理豁免底线后，那就是想方设法都要去踩一下。 巩光杰在对不起老婆之后，又继续对不起了未婚的老婆，现在他和二教主黄娟搞在了一起。 说起来也很简单，巩光杰需要女人，黄娟需要男人，而且两个正好看对眼了，都觉得对方很不错。 “我阿姐虽然憨是憨点了，但是人漂亮的很，到时候你肯定没心思看我了。现在我就要把你要个够。” 在黄娟的热情下，巩光杰的老命都快被掏空了。 为了神农百草门的未来，我巩某人，牺牲也太大了！ 也算是不虚此行，现在毒龙教的教主和二教主都被我搞定了，万别说啥合作的事情，整个毒龙教都姓巩了。 消息已经传回去了，现在等人来了就开始搭建生产线。 这毒龙寨就是神农百草门在云岭的第一个生产总门，接下来就是遍地开花，神农百草门要在云岭开枝散叶，建立它十来个分门。 巩光杰到毒龙教来的当天，他和黄娟单独详细恳谈了一番，主要就是聊神农百草门和毒龙教的合作与以后的发展。 两人越聊越投机，聊到最后竟然聊出了火花，然后顺势就滚上床了。 对于巩光杰而言，反正一个也是娶，两个也是娶。大丈夫深入云岭，擒得一对姐妹花，怎么都是一番美谈。 黄娟更是看得很开，像巩光杰这样的男人，简直是千载难逢的优秀，这种机会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 反正黄娟她也不要当大老婆，她当个二老婆就可以了。 黄娟还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她要和蓝婷一起成婚。 “好，你咋说都好。” 这对狗男女，很快就把毒龙教和蓝婷，安排的明明白白。 第126章 魔性 杭州，诚王府的密室中。 “磐然。”诚王面带眉宇间的忧愁，却是在对人宽慰着说道：“有道是尽人事安天命，你可要注意身体啊。” 在另一边，白久池红着眼在看满墙的纸条。他已经熬三天三夜了，现在白久池正在尽力榨出身体的最后一分力气。 “呵呵呵，哈哈哈。”白久池突然大笑了起来。 “磐然，你这是？”诚王真的有点担心白久池了。这个手下最得力的谋士要是突然疯了或是累垮了，自己哪里去找第二个啊。 一阵大笑后，白久池疯魔一般冲到了巨大的地图墙处，他眯着眼睛撑着身体在地图上仔细查看。 “哈哈，哈哈，入中原之路，可不仅仅只有这一条。”白久池终于从败局之中，又寻到了一丝机会。 “不行了，我得睡一会。”说完，白久池没有理会诚王，他喃喃走到密室中诚王专属的大椅上，也顾不逾越，一屁股坐上去后昏昏沉沉地靠在了椅子上。 “为什么人要睡觉。若是能像仙人一样不休不眠，那该多好。”白久池越发觉得自己的身躯成了一个累赘，自己没有输在脑子上，而是败在了身体。 …… 京城，皇宫禁地。 “伊嘻嘻嘻。妙，妙，妙啊！”皇帝一边在狂笑，一边手舞足蹈地说道：“臭和尚，你这法子果然绝妙。赏，朕重重有赏。从今天起，你就是朕的国师了。 伊嘻嘻嘻，啊哈哈哈。” 这才是黄小石最熟悉的皇帝。只见他双目怒睁，嘴角流涎，满脸精神失控的表情，怎么看都像，不，就是一个神经病。 “皇上英明。”阳第上人对着皇帝作了个佛礼后说道：“我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阿弥陀佛。” “高丽人献宝有功，宣他们进来。”皇帝癫狂着大笑说道，“哎呀，和尚，我问你，朕准备杀几万人，你怎么看？” 阳第上人一听，只见他昂首挺胸，向前一步后说道：“阿弥陀佛。佛曰：了脱生死，便能成佛。皇上是在助人成佛，乃大大的善事。” “啊哈哈哈！还是你讲话好听。”皇帝仰天大笑道。 “阿弥陀佛，皇上英明。” “废话，还要你说。老子自然是最英明了。啊哈哈哈！” …… 忘忧谷。 未明终于打到了一头长着漂亮鹿茸的雄鹿，然后扛着这百八十斤的玩意吭哧吭哧的来到了忘忧谷。 薛神医现在每天都在研究各种药物的药性，直到现在为止，他虽然总结出一些规律了，但是如此浩瀚的工作量，只怕是余生系列了。 可惜黄小石不懂《本草纲目》，不然他只凭此书便可封圣来了。 薛神医需要大量的各种药材，他又拉不下脸去找神农百草门，所以就只得靠自己和湘芸去采药，还发动身边的人帮他找各种药材。 把鹿身上的包括鹿茸在内的各种重要器官交给薛神医后，未明把只剩净肉的雄鹿给酒仙料理，一干事情忙完了后，未明来到了仙音的住处。 “咦，这个琴曲，怎么有离别之意。”未明听到仙音正在弹奏一曲。 随后，未明看到了一个长着满头白发的男子正魂不守舍的在仙音身旁。 这，这是。 对了，那个剑非常厉害的家伙。剑，剑，剑，任剑南。 未明一下就想起来了，这就是那个把荆棘的刀剑砍得全是缺口的铸剑山庄少爷。 只不过，他怎么跑这来了。 “此曲送给你。”仙音弹奏完毕后，对着任剑南说道。 任剑南听完仙音的话后，带着胸膛中了一剑的姿势用手捂着心口，满脸生无可恋地朝着忘忧谷外走去。 看他那摇摇晃晃的身形，未明真担心他半道里一个踉跄栽倒山崖里去。 “仙音姑娘。”未明走过去后，对着仙音作礼。 “未明，你来了。”仙音站起来后，对着未明说道：“来，先弹一曲，让我听听你的琴艺可有进步。” 未明一听也不多让，在忘忧谷这里，他就像是回到家一样。 仙音教授未明弹琴，更多讲究的是有感而发，并不是需要背谱。 未明回想了一下，他抚了一下琴后弹了一曲近来自己印象最深的《浣溪沙》。 一曲终，仙音皱眉。 仙音对着未明问道：“此曲你是哪里学来的？” 未明对着仙音如实的回道：“是去年我随书生和丹青两位先生去杭州时，一位叫香儿的的姑娘弹奏给我听的。” 未明也是忙昏头了，从去年杭州回来了后，他就没空找仙音指教弹琴。 或者就像是未明自己说的那样，他虽然喜琴，但是志不在此道。 “香儿？”仙音对着未明问道：“她美吗?” 不知道仙音为什么这么问，未明有点不好意思说道：“美……” “她唱歌好听吗？”仙音对着未明追问道。 “好听。” “唉，想不到是她。”仙音叹息了一阵后，对着未明说道：“香儿琴唱双绝，你能听得她一曲，也算是机缘极好了。” “仙音姑娘认识香儿？”未明对着仙音问道。 “此事，不提也罢。”仙音对着未明说道：“我听你弹奏，你的琴艺已登堂入室，但是因为生性所然，女子之音不适合你。” “哦。”未明原本想对仙音说香儿还想收他为徒，听到这话后就没说出来了。 “仙音姑娘。今天我来是有事想问问你。”未明可是一直没忘记今天自己来此的重要事情，他对着仙音问道：“你可知道【百花楼】？” “【百花楼】？【百花楼】已经不在了，你提它干什么。”仙音对着未明的问题感到很奇怪。 接着，未明把自己那天在湖边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当听到未明说到纳兰露儿一吹竹萧，自己觉得头晕发困，竟然睡过去后，一直以来性子极为平澹，连情绪都少有波动的仙音，脸上难得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仙音走到琴前坐下，她调整了一下气息后，拨动了琴弦。 这是一首新曲，未明从未听仙音弹奏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琴曲听起来有一些耳熟。 听着，听着，未明觉脑子开始有一些迷湖。 正当未明打了一个哈欠，强忍着睡意时，突然一个尖锐的弦外之音响起，一下把未明给惊清醒了。 仙音停下弹奏后，对着未明说道：“你在湖边听的曲子，可是这首？” 未明回想了一下后，对着仙音说道：“曲调有一些不同，但是曲意一样。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了之后想睡觉。” 仙音长叹一口气后，对着未明说道：“罢了，既然你师从于我，又知道【百花楼】，还听到了【忘忧曲】，这事我便是全部给你讲了。 刚才我弹奏的是【魔音】中的【忘忧曲】，听了此曲之人，会忘记一些近日来的记忆。 【魔音】是【百花楼】的绝学，为你吹奏竹笛的人，也是【百花楼】的弟子。 你也是与【百花楼】有缘，【百花楼】的嫡传弟子，你便是认识了三，不，是四个了。” 未明也一听，也是好奇了，他对着仙音问道：“仙音姑娘，【忘忧曲】听了之后，真的能让人忘却记忆？” “当然了。棋叟经常一不小心看了【玲珑棋谱】，看到脑子发疯都解不开，然后跑来求我弹琴让他忘了棋谱之事，这前前后后都有八次了。”仙音对着未明说道。 “啊？”未明一听，大惊失色。 都八次了。 一块布反复洗都要洗破，棋叟的脑子可还好？ “放心。为你吹奏【忘忧曲】的人并不是想害你，反而是在保护你。毕竟【百花楼】是武林绝密之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仙音对着未明说道。 “那，【百花楼】到底是什么？”未明对着仙音问道。 仙音带着些许怀念和感叹说道：“【百花楼】，其实就是一个卖唱的。” “啊，啥？”未明一下给整不懂了。 一个卖唱的，能是武林绝密？ 仙音姑娘，难道你也学会了书生那套“真话不说全，假话全不说”了吗？ “【百花楼】是一个给宫廷培养艺师的地方，并不在江湖之中。只不过因为【百花楼】会【魔音】，所以被各类江湖人等窥视。”仙音对着未明说道：“二十年前，【百花楼】就散了，因为楼主最器重的三个弟子被一个叫厉苍天的男人给拐跑了。 楼主没能按时为朝廷交出一个完整的艺师班子，于是失去了朝廷供奉的名号与待遇，几年后郁郁而终。 楼主死后，自然也就没有【百花楼】了。” “厉苍天？这个名字好熟悉啊。”未明摸着冒出了些许胡渣的下巴思索着说道。 “厉苍天就是天龙教的天王，那三个百花楼弟子都去了天龙教。”仙儿对着未明说道。 “啊？”未明今天不知道是吃惊几次了。 “也罢了。”仙音对着未明说道，“既然都给你说了那么多了，又见你的乐礼天赋远超你，你的师父。我就把【魔音】传授给你吧。” “哇，真的吗？”未明眼中闪着星星，没想到今天还能学到一个听上去超级厉害的武功。 仙音轻抚一下琴弦后，对着未明教授道：“【魔音】虽然以‘魔’来形容，其实用途非常正当，就是让听者感受到演奏者的情绪。 【忘忧曲】只不过是其中一曲罢了，人的悲欢离合，七情六欲，都能用【魔音】表达。 每个人的心境不同，适合施展的【魔音】也是不同的。 我来弹奏一首【风花雪月曲】，你好生感悟一下。” 仙音说完话后，又开始弹奏。 一股哀伤之意随着琴声入耳钻心，让未明不由自主地眼泪哗哗流。 一曲而终，未明马上不哭了。 “感受如何？”仙音看了一下未明，发现他虽然脸上还挂着泪水，但是已无悲伤之情了。 要知道普通人听上这么一曲，可谓是肝肠寸断，不哭几个时辰是缓不过来的。 果不其然，不知道是这未明孩子乐礼天赋太强了，还是内力过于深厚，或者二者兼有之，仙音发现未明对【魔音】有着非常强的抵抗能力。 真是太可惜了，若是【百花楼】不散。楼主啊，我真是太为你可惜了。 …… 仙音问未明听了【风花雪月曲】后有啥感觉。 未明回味了一下，他感觉这种春花秋月的悲伤，虽然说伤心是伤心吧，但是觉得这种悲伤和自己的感知有一些不搭调。 简单地说，小资情怀的红酒配电影，离劳动人民的春天里还是太远了。 “来，伸出手与我，我来传授你施展【魔音】所用的内功。”仙音对着未明说道。 未明一听，把手伸给了仙音。 仙音按住未明手腕上的大脉穴位，随后一股内力传入了他的体内。 仙音运转内力在未明体内画出一圈内力通路，对着他说道：“这是【忘忧心法】，没有别的用处，却最适合清心明情，有助于习者演奏。” 仙音让内力转了十来圈后，未明就已经掌握了。 “来，你来试一曲。”仙音对着未明让开了琴位。 未明坐好了后，先凝神聚气运转起了【忘忧心法】。不一会，未明感觉到六感清明，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未明酝酿了一下后，弹起了刚才仙音演奏的【风花雪月曲】。 一曲终，未明都快把自己给弹哭了，他抬头一看，发现仙音面无表情。 “仙音姑娘，我这曲弹奏的如何？”未明心虚地问道。 “唉。”仙音叹了一口气后，她对着未明说道：“以后你别弹【魔音】了。” 啊？ 未明瞬间石化了。 …… 在洛阳时，大家都觉得上路了就好了。 没想到的是，上路了后反而更糟糕了。除了流民就是流民，商队仿佛行走在流沙之中，一停下就会被流民给吞噬了。 幸好的是，商队排头打着的红色小旗，这个小旗为商队避开了九成以上的麻烦，还有十成盘问。 朝廷已经开始在派出安民官组织流民回流了，这才三月（农历），北地才刚刚开春。这时候如果马上开始耕作，还可以收获一季。 虽然错过了最佳播种期，产量未必会有多高，但是总归有点算点，比再绝收一年好吧。 然而，朝廷的劝返造成了一波更强的流民潮：老弱病残这种没多少行动能力的人，被安民官给强力劝返了，身强力壮的流民，全部抛妻弃子，逃掉了。 这些身强力壮的流民，在抱团出逃后，便成为了更为不稳定的因素。 对此，黄小石也是极度无语，他只能叫大家多加小心，提高警惕，所有人把刀子配好，全部亮出来。 小旗加上刀把子，实力劝退了不少有心思的人。 但是，是人就总会想到办法。 商队离开长安城才不过百里，前面的探马回来急报，说前面有人拦路。 黄小石一听，随着探子打马过去一看，果然有一群人在一条窄路上，把路给堵住了。 这路左边是山，右边是水，就只有中间几丈宽能过，现在一群人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 只见这群二十来个人，个个都是衣衫褴褛，面带饥色，目无表情，而且还全是老头老媪。 黄小石一下就明白了。 “喊过话没有？”黄小石对着探马问道。 “喊过几遍了，他们都不动弹。”探马回道。 嗬，给爷来玩这套。 黄小石没有再多说，他就这样和探马一起骑在马上，对那群人大眼对小眼。 过了好一会，商队缓缓走过来了，第一分队离此处只有不到一里。由于商队过于庞大，不管是停下还是再启动，都会花很长的时间，所以商队一旦动起来，就不能停。 黄小石冷笑一声后，他手一招，把在商队前面开路的骑手都招了过来，他等得就是这些人。 “来，再给老子喊一遍，喊他们把路让开。”黄小石对着身旁的探子说道。 当然了，这话黄小石也可以喊，但是他做就太掉格调了。 探子扯开嗓子又是喊了几遍，这群人依然没动弹。 “跟老子来，踩过去！”黄小石手一挥，他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随后，几十匹马跟在了黄小石身后，马队踏出密集的蹄声朝着人群撞了过去。 姬无双惊呆了，她看到黄小石带着马队把人群撞倒了之后，直接踏了过去，冲过一段路后，又打马转回来，反复踩了两个来回。 “快些清场扫地，多铲一些土垫上，商队就快过来了。”黄小石若无其事地对着手下命令道，他的坐骑已经是尽红四蹄。 第127章 女大当嫁 打手队的效率很高，他们在得到黄小石的命令后，带着各种工具一拥而上。 原本打手队就还有开路的职能，不然光是当打手，这些人也太闲了。 一群人围过去后，先把满地的残肢断体拉起来，然后直接丢在路外的河沟里。另外一些人用铲子把粘在地上的碎肉断骨给铲起来，与带血的泥土一起铲到了河里面。 大家从旁边的山体上铲下一层黄土铺在地上，到了最后，除了路边上还露出一些血迹没能盖住之外，没有人能看得出刚才这里还站着几十个人。 黄小石对打手队的效率很满意，同样，他对马队对自己命令的执行更是感到满意。 黄小石一马当先冲过去时，所有骑士都跟了上去，没有人问“为什么”，更没有人喊“等一下”。 当打手，说句要不得的话，那首先要知道的就是：自己的屁股在哪里，吃的是谁家的饭。 姬无双是第一次看到黄小石表现出这一面的性格来，在她眼里，黄小石一直都是那个机智、腼腆，办法非常多，说话极为好商量的得力下属。 可是姬无双没想到，黄小石居然能做出如此残暴之事。 不，不是说姬无双没见过暴行，也不是说姬无双不懂人世间的险恶，更卑劣的事情她都见识到过。 只是，这事由黄小石做出来，姬无双觉得简直难以置信。 因为黄小石在民间声誉极好，在中原正道中评价极高。这样的好人，怎么干得出如此残忍之事？ “好人？”黄小石扭过头对着姬无双说道：“好人就该被人拿着良心给指着？好人就该被这样欺负不能还手？好人，他妈的就该吃亏？” 黄小石指了指商队前方插着的红旗说道：“这是朝廷大军急需的军资，长安武大人亲自批示‘速去’，这时候来敢来挡我们路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活腻了。” 看到姬无双没点头也没摇头，黄小石也索性不装了，他对着姬无双说道：“当然了，我也可以用鞭子抽，用刀砍，确实犯不着引马队踩过去。 但是老子偏偏就要踩，而且还来回踩。 踩给他们那些狗日的看！” 黄小石对着路旁的高山虚指了一下，他说道：“驱赶这些人过来拦路的家伙，就在山上看着的呢。 老子这把服软了，商队也别想走了，到不了几天，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来拦路。 先是这些老头老婆子，再来就是女人和孩子；先是这么几十个，后来就是几百上千个。 那时候，别说甘州了，他娘的兰州都走不到了。 所以，我就给这些家伙说的直白一点了，谁他妈的敢挡路，老子直接踩过去。” 黄小石话一说完，打马走了。 就像是姬无双这几天破罐子破摔，不装嫩了，黄小石也是破罐子破摔，在她面前不装纯了。 你可看好了，我就是个坏人，不值得你幻想和憧憬。 ……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四月，回到家中探望父母的王蓉被劝返回到了逍遥谷。 对王虎来讲，管他大师兄还是二师兄，重要吗？ 宝贝女儿啊，这事其实怪老爹，怪老爹面皮太薄，下手太迟。可恨那曹姓老贼，竟然提前一年就把谷月轩给预定了。 爹觉得你应该立马回到逍遥谷，反正你也直言，对谷月轩虽然性子很合，但是当他做哥哥胜过了喜欢，所以别犹豫了，赶快看看荆棘和东方未明这两个，你选得上不。 事不宜迟，只争朝夕，快快快，动作慢一点，又被别人给抢先了。 于是，刚回到家才几天的王蓉，就被心急的老爹还有老娘给赶出家门了。 站在家门口的王蓉，真的是欲哭无泪。 都说女大不中留，也不是这样不中留的。 拖着沉重的步伐，带着依依不舍的恋家心情，王蓉回到了逍遥谷，结果她受到了极为热烈的欢迎。 心情大为振奋的王蓉，亲手到厨房里施展厨神之技。 在几道能让人产幻的菜肴端上来了后，大家围坐在桌子前其乐融融，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前段时间还和谷月轩闹别扭的荆棘，现在想明白了。自己之前不一直是喜欢小师妹而求不得么，现在谷月轩主动把蓉儿让给自己，不正是梦寐以求的好事情么。 虽然这个让的过程让荆棘觉得有一些难受，但是世间万物离不开“真香”定律。 不对，蓉儿的选择并不是只有自己这么一个。 荆棘转过头看了一眼未明，这家伙对沉湘芸推三阻四的，难道他也有什么不良居心不成。 我要在少年英雄会上先赢过未明一次，在小师妹这里再赢过他一次。 从小以来一直就有一些争强好胜的荆棘，为自己下达了“双赢”的人生小目标。 荆棘知道，未明迟早一天会超过自己，并将自己远远甩在身后面。但，那是将来的事情。 现在，拼前期的荆棘可还没有觉得自己会输呢。 “谷，大师兄。”荆棘匆匆刨掉了自己碗里的饭后，对着谷月轩说道：“快点吃完饭，陪我练功。” 谷月轩一听，原本最讲究吃相的他，几口就把饭给倒嘴里，随后起身和荆棘一道出门去了。 未明看见谷月轩和荆棘才吃一半就下桌了，感动的眼泪快都出来了：少了两个吃饭最厉害的师兄，这么一大桌菜，就可以多吃几口了。 看着未明这副吃相，无瑕子是半忧虑半欣慰。 无瑕子忧虑的是，这孩子莫非要和自己一样，独身终老么；他欣慰的是，只要未明不与荆棘在蓉儿这事上起纷争，逍遥谷的一切事情都理顺了。 “未明儿，饭后给为师抚琴。”无瑕子心中一高兴，他又想唱歌了。 …… 蓝婷终于回到了苗疆的毒龙寨。 说起来蓝婷这次真是生气，但是也不算是无功而返。 这次蓝婷居然真的把那个偷东西的贼人给追到了。 只是那个可恶的小贼挟宝自重，她把【金蚕蛊王】藏在了胸前的怀里，蓝婷对她投鼠忌器，不敢下重手。 于是，蓝婷用上了得意技，毒。 没想到，这个小贼也会用毒。 两人交换了几招后都没占便宜，打了一个平手。 结果，小贼手里有【金蚕蛊王】，她用【金蚕蛊王】解掉了蓝婷下的毒后，飞快地逃掉了。 蓝婷就比较惨了，她用刀子割开自己四肢血脉，用了好大力气，才把全身的毒血给逼干净。 经此一战，蓝婷元气大伤，她得回到寨里休养一段时间才行。 不过幸好的是，那个小贼飞身逃掉后，蓝婷捡到了她没来得及带走的《五毒宝典》。 这也总算是对教里有了一个交代了。 走到了毒龙寨后，还没进到寨子里，蓝婷看到寨外面有大量的汉人营地，她心中一紧，还以为是朝廷大军打过来了。 当看到那些汉人在自己寨子里进进出出，自己寨的人也在汉人营地里随意走动，蓝婷这才放下一半的心来。 但是她没更没想明白了：这些汉人在这做啥子？ 带着疑惑，蓝婷终于进入到了毒龙寨，毒龙寨里面的变化更是大。 只见寨子中间很多烂棚一样的房子都被拆了，重新建成了高顶的大屋子，一群汉人工匠在寨子里忙忙碌碌。 好不容易，蓝婷拉住了一个熟人，连声问道：“白腾，这寨子里在搞啥子？” 白腾也忙得不可开交，他对着蓝婷说道：“这正在忙着准备婚事三。” 蓝婷一听，更是不懂了，她连忙追问道：“哪个的婚事？我咋不晓得喃？” “哎，是你的婚事嘛！”白腾对着蓝婷说完后就匆忙走了。 这次教主大婚可是要大办一场，毒龙教辖的所有部族头领都要请到，这可得要把人给忙死了。 白腾走了后，蓝婷一个人傻傻地留在原地，她极度怀疑自己身上的毒是不是还没清掉，以至于产幻了。 我的婚事，我自己咋不晓得喃！ …… “阿姐，你可是终于回来了。你再也不要跑了哈，这次真有大事情了。”黄娟见到蓝婷后，还没等蓝婷发话，就抢先拉着她的手说道，生怕她就跑了。 “娟妹儿，这寨子里到底是咋回事？”蓝婷对着黄娟问道。 等到黄娟拉着蓝婷到了一个安静些的僻静处，然后把她离开毒龙教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蓝婷。 蓝婷这才知道，自己走了不过个把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给你讲了，汉人的话不能信！”听了黄娟的话，蓝婷气愤地对着她说道：“黄娟，你晓不晓得，这些中原人是夹着毒药的蜜蜜糖。你吃到嘴里倒是甜，等你吞下肚子里了，就要闹死你。” “闹死就闹死，总比饿死好。”黄娟一看蓝婷是这态度，她也有点火上来了。 黄娟对着蓝婷说道：“阿姐，你自己出来看一哈，我们寨子好久没吃上糖了，食盐也断了一段时间的供应。 这几年你是啥都不管，只晓得拿着寨子里的钱往外面跑，还尽给我说些‘小心汉人’的话。 我就问，你这次出去，又拿了啥东西回来嘛。” 蓝婷一听，自然是不甘示弱地说道：“我把《五毒宝典》给找回来了。” “嗬。我早就给你说过了。”黄娟带着不以为然的神情对着蓝婷说道：“我已经找汉人里会写字的先生，把《五毒宝典》给默出来了。 你费心尽力的找这本书，到底有啥子用嘛？ 不是我埋怨你，阿姐，你不适合当这个教主。” “我不适合？我不适合，你就可以了？”蓝婷指着黄娟痛心疾首地说道：“阿妹儿，你要晓得，身为族人首领，最重要的让族人安居乐业，你为何就是不懂呢？” 黄娟一听蓝婷的话，她忍不住大笑了一阵后，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才对着蓝婷说道：“这叫安居乐业？蓝婷，你见过你阿大（爷爷、外爷）吗？ 我没见过我阿大。 我阿爸也没见过阿爸的阿大。我阿爸说，阿大也没见过阿大的阿大。 毒龙教困在这山水里，四十多岁便年老气衰，没几个人能活到五十。 你管这种叫安居乐业？ 只要我们和神农百草门合作了，不光是能赚到钱，还可以学到制药的本事。 我们自己做出来的药，就是我们自己的药。 这些药，我们可以自己吃，也可以给其他部族，还可以拿去卖。 你晓不晓得，要是早点有这种药，我阿大就不会死了。 你晓不晓得，我们的族人，能吃饱白米饭，能有药治病，这才是安居乐业。” 蓝婷一听，她也火大了，她对着黄娟吼道：“这怪得了我么！是那些中原人越来越多，他们占了我们的山，占了我们林子，占了我们最好的溪水。只有守住苗疆，才能让我族活下去。” 黄娟笑了一下后说道：“这就是你和我的不一样了。你脑子里永远就只有那几座山几块地，而我想的是更广阔的天地。只有我，才能带领毒龙教走出这片死地。 蓝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但是为了我族之人，这事由不得你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图穷见匕了。 蓝婷一声冷笑，她对着黄娟说道：“哈，黄娟，你这个哈女子，那个神农百草门是朝廷的人。你和他们合作，就是在和所有的部族作对。 给你说，我把教主的位置让给你，你也坐不下去，坐不稳当。” “阿姐，我不用你让位，你还是你的教主，我还是我的二教主。”黄娟很快恢复了平静，她对着蓝婷说道：“二天（以后）在家里头，你也是大，我还是当二。 你可能不晓得，你派出去的十五寨两千号人，早就反水了。 人心已经不在你这边了。” 听了黄娟的话，蓝婷有一些急了，她对着黄娟说道：“你们真的和朝廷搞一起了啊？ 你晓不晓得，我们今后的日子只会徒增杀戮和冲突，再也没有安定的日子过了。” “这事简单的很，我们只需要守好我们的地盘，等朝廷把安南那边打完就行了，我们还是两不帮。”黄娟对着蓝婷说道：“不过这些事情你都不用管了。 你看你，憔悴得很，怎么当新娘子。这段时间你就好好把身体休养好就是了，争取早点给巩门主生个大胖儿子。” 蓝婷脸色数变，她这才想起来，自己都气忘记了，这桩婚事是怎么回事？ “唉，阿姐。你的这门婚事，是我答应下来的。”黄娟朝着蓝婷缓缓走来，她柔声说道：“不过你也不要怕，巩门主人好得很。 再说了，我也是你的姐妹，一直都会照顾你。你好好地当你的新娘子就可以了。” 蓝婷这时候才发现身子有一些不对劲，她呼吸有点费力了。 “阿姐，刚才我牵你手的时候，就用【毒枯藤】的针扎了你一下。”黄娟对着蓝婷柔声说道：“看你刚才那么心焦，被针扎了都不晓得痛。” 黄娟轻轻走过去后，一把将站立不稳的蓝婷抱在怀里，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对着浑身麻痹的蓝婷咬着耳朵说道：“虽说大婚后才能入洞房，不过有一些事情先办了也好。 阿妹可是为你找了一个好男人，你把心放在他身上后，就不会那么野了。 阿姐你放心，你当大，我当二，我们一起成亲入洞房。” 第128章 大杀特杀 当巩光杰正在毒龙教大杀特杀时，黄小石也在这边一路狂杀。 黄小石觉得自己低估了这趟货的难度了。 之前黄小石的感觉没错，确实有人盯上了商队，或许还不止一股人马。 黄小石的狠毒震慑了不少人，让商队消停了不少，至少平安走到了兰州。 从兰州到武威这段路，全完就失控了。 因为这一带，已经被一年多的拉锯战给打烂了。 按理说，这种千里无鸡鸣之地，人都死绝了，商队应该更安全才对。结果黄小石想错了，商队仿佛是投入鱼塘里的巨饵，所有的死鱼烂虾都被吸引过来了。 杀，有用吗？ 有点，但是用处不大。 黄小石终于理解妖怪们想吃唐僧肉是一个什么样的疯魔状，哪怕是前赴后继的去死，哪怕是十死无生，哪怕是连味都闻不到，都不妨碍无数的一批又一批的涌过来。 黄小石都有一些杀累了，他丢下一把卷了刃的长刀，又重新弯腰捡了一把看起来更可靠的刀。 虽然【切落】这个技能没有了，但是黄小石在杭州树林里连续噼砍了几十个人后，他的身体已经记住了那种感觉。 就算是没有技能的加持，但是黄小石根据肌肉记忆渐渐复刻出了【切落】。 这就叫熟能生巧，也不枉黄小石用刀杀了这几百里的血路。 现在一刀两断就是黄小石的招牌，哪怕这或许只能增加一丝丝的威慑力，那也成。 眼前，面对着这些脸上同时带着凶狠、恐惧和绝望三种混杂神情的流匪，黄小石没有吝啬自己的内力。 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这些家伙却没有一个退却的。 冥顽不灵。 自寻死路。 人为财死。 以卵击石。 自不量力。 死到临头。 …… 黄小石每砍一刀就在心中骂一句，直到像是噼柴一样将这十多个人给砍翻在地。 黄小石疲惫地缓了一口气，他转过头一看，发现那边的打手队还在和几个流匪缠斗，这让黄小石不由得反思，是不是自己砍得太快了，没有给人思考和悔过的时间。 哎，没想通就别想了，下辈子再去悔过吧。 黄小石拖着长刀朝着剩余的几个流匪走去，那几个流匪听到身后的传来的惨叫声后，转过头一看，自己的兄弟们已经变成了一地的残尸。 这几个流匪终于懂得怕了，他们奋力逼开四周的刀手后，转身就逃。 一道人影夹着刀光闪过，最快的流匪也不过才跑十来步便是身首分离。 这不是说黄小石非要斩尽杀绝，而是黄小石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他们站在这里时，就已经用掉了那分机会。 姬无双作为暗手，混在队伍里装淑女，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浑身是血的黄小石解下血衣，尔后就是门人提着水桶为他冲澡，搓洗，换衣服。 这一路上黄小石的表现颠覆了姬无双的认知，她又修改了自己对黄小石的评语，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男人。 不是说黄小石杀人很凶残很危险，而是姬无双发现黄小石的性格很危险。 很多人在杀人的时候，都会带着情绪，比如说：恐惧、害怕，或是激动、兴奋，也有不少人带着厌恶和疲惫。 但是黄小石没有，他没有任何情绪。人来了就去杀，杀完了就休息。 这种杀人时不带任何情绪的人，才是最危险的人。 姬无双突然颤栗了一下，从尾椎骨顺着嵴柱到脑子，一股快感升起。 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是一个强大又极度危险的男人。 姬无双舔了舔红唇。 洗掉全身上下血迹，又换了一身衣服的黄小石，身上依然有着澹澹的血腥味，很臭，令人作呕，但是闻习惯了就好了。 “唉，亏大发了。”黄小石对着姬无双叹息着说道，“我看这些家伙都不是刚干这行的，说不定朝廷那边都还挂着赏格。 就这样乱杀了一地，也没时间去收尸领奖，总感觉有一些浪费。” 听了黄小石的话，姬无双有一些无语了，这也是她最看不透黄小石的地方。 “你又不缺钱，也不喜欢花钱，但是你拼命的赚钱，图的是到底什么？”姬无双终于问出了这个自己一直以来想不明白的问题。 “成就感啊。”黄小石头也不回地对着姬无双说道。 哥的境界，你们是不懂的。 黄小石翻身上马，他看着庞大的商队缓缓经过战区，这满地的死尸和散落的兵器无人多看一眼，更不提有人收尸或是填埋。 或许，等到商队过后，自然有食腐动物来清场。 哎，对了，食腐动物，清场。 黄小石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以前，黄小石就听到过一个很励志的故事，说： 一只老鹰带着一群鸡去了一个很高的悬崖，然后对着它们激情地说道：“去吧，去迎风飞翔吧！不大胆地尝试一下，你怎么知道你的人生里没有这种可能？” 然后，老鹰每天就蹲在悬崖下面捡摔死的鸡。 所以，换一个视角来想，会不会那些四处散播消息的家伙，他们的目标其实根本就不是商队，而是这些流匪人头上的赏金？ 哎呀，被人利用了。 不，被人利用了也没关系，关键是亏大发了。 活，自己做了，罪，自己受了，好处全给别人得了。 他奶奶的，江湖险恶，江湖险恶啊！ …… 神农百草门和毒龙教喜结良缘，门主巩光杰一举迎娶毒龙教正副教主，更是被当做一段佳话广为流传。 大婚之后，蓝婷也终于认命了。 让人认命其实很容易，结个婚就行了，甚至不分男女，同等有效。 认命之后的蓝婷，突然意识到黄娟叫自己赶快生个大胖小子，是非常正确的建议。 巩光杰还有一个小妾，不过这个小妾是以前明媒正娶的。 蓝婷自然是巩光杰知道为什么这样操作，所谓的把自己的老婆贬为小妾，那不过是明面上的一句话罢了。 绝大多数时候，规矩还是人定的。 巩光杰现在迎娶自己，只不过是因为他还用的上自己，如果到了某一天，巩光杰说不定一脚把自己踹成了小妾，把小妾又拔成了正妻。 所以现在蓝婷就需要抓住窗口期，趁着巩光杰需要在云岭待一段时间，赶紧和他把孩子生了。 娟妹儿很懂事，也知道这事的利害，于是她一个人来来回回、忙来忙去，把巩光杰让给了自己。 蓝婷找有经验的老婆娘问过了，她们都教她，说月时之中，最容易怀上。 蓝婷掐指一算，正好就是这几天。 晚上，满身疲惫的巩光杰回到了自己的新房中，今天伺候他的还是蓝婷。 “阿哥，今天我给你准备了一些东西。”蓝婷一见到巩光杰连忙把他拉到桌子前。 蓝婷神秘的一笑后，揭开了桌子上的盖子，端起了一盆黑不熘秋的东西。 “这是，黄鳝？”巩光杰看到满满一盆还在游动的玩意，他刚开始还以为是一盆子的小蛇。 “阿哥，这都是我今天专门给你挑选的，不大不小，只有一巴掌长。”蓝婷对着巩光杰说道，“刚开始可能有点恼火，你得壮起胆子把它们给吞了。” “这，有啥用？”巩光杰一听要生吞黄鳝，哪怕是小娇妻的要求，心头还是有些发毛和抗拒的。 蓝婷在巩光杰耳朵边上悄悄说了几句，巩光杰一听，两眼放光。 力拔山兮气盖世。 今天晚上，我也要来当一盘霸王！ ……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脚踩n条船的方云华终于翻船了，他要死了。 这根本就不是方云华的错，如果非要说这是错，那么他只不过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 这事，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去年底，黄小石跑到武当山来找了方云华，两人重新确认了新的合作关系后，黄小石给方云华透露了许多关于武当的秘闻，还有绝世神功的任务。 方云华也不是说坐等山空，混吃等死之人，既然大哥给自己布置了任务，那么自己就应该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完成。 首先，第一步就是要结交天山派。 这可是巧了，新年刚过完没多久，武当山下的小镇来一个年轻的美貌女子，她那绝世容貌、冷若冰霜的性子，一踏入小镇，就把小镇里所有雄性给吸引住了。 方云华也是男人，自然也不例外了。 精通各种泡妞技巧的方云华，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一个外冷内热的极品傲娇女，对付这种女人，他的手段可多了。 结果方云华混过去后，触了一鼻子的灰。 这不是内热的傲娇女，完全就是一个人形冰山。 方云华一下更来了兴趣，这种类型的女人，他还没征服过，正好拿来刷个成就。 巧的是，古实师弟也来了，在方云华的蛊惑之下，古实也去搭讪，同样被触了。 就在方云华躲在一旁偷着乐的时候，看起来忠厚老实的古实，当着美女的面就把他给卖了，说是方云华指示自己过来搭讪的。 于是这位美女大怒，抽出剑来就要砍方云华这个登徒子。 这美女脾气虽大，武功却不行，面对刺来的利剑，云华剑仙连剑都没拔，伸出两根手指就把剑尖个捏住了，美女三拔利剑不出，憋得满脸通红。 正当方云华要放开手指，一显风度再虎躯一震时，旁边杀来了一个老女人。 咦，这个老女人，看起来挺漂亮的，就是眉宇之间戾气太甚，一看就让人心生不喜。 容貌不错，面相太差，扣分，扣分，最多给五十分。 方云华再一看，这老女人和小美女有七分相似，原来竟是一对母女花。 嚯嚯嚯，丈母娘来了。 方云华连忙松开了捏着剑尖的手指，他退出三步后，先是规矩作礼，然后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结果不说还好，方云华一说自己是武当弟子，那个老女人怒起提剑，把自己当做杀父仇人来砍。 你妈吃错药了吧！ 今天咋遇到了两个疯婆子，一言不合就想杀人。 真当没有王法了？！ 方云华也是有脾气的，他正准备出手时，只听一声大喝：“住手！” 方云华扭头一看，原来是师父卓人清。 结果那个老女人非但没住手，反手就是一剑刺来。 方云华忍不住了，他伸出食指在老女人的剑尖上一弹，只听一声龙吟，老女人手里的剑被方云华弹飞了出去。 卓人清两三步就赶了过来，方云华这才发现，原来刚才那句住手，呵斥的是自己。 酸了，方云华有点酸了。 随后，方云华发现这老女人竟然和师父认识，方云华心里更酸了。 突然，方云华脑子里一道闪电噼过，日他仙人，这莫非就是那个易兰和何秋娟？ 丧尽天良啊！ 这么漂亮的女人，师父你竟然始乱终弃！ 不，你不要误会了，乱是可以乱，为毛要弃呢。 卓人清上前几句话后，两个女人冷着脸走了。 哦，方云华大概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两个婆娘不晓得为啥到中原来，结果因为朝廷在西北和游牧部大战，去天山的路被切断了。 只是不知道她们来武当做啥，难道是找卓人清要点青春损失费花？ 方云华想错了，作为天山派宠妻狂魔何未峰的老婆，易兰出门，怎么可能缺钱。 被困在中原后，易兰带着何秋娟在中原闲逛，也顺便回她以前的家乡走了一圈。 不知道是旧情难忘，还是鬼使神差的，她们两人逛着逛着就来到了武当山下。 卓人清见到易兰后极度尴尬，易兰没有给卓人清尬聊的机会，她带着女儿很快就离开了武当。 说起来也奇怪，易兰并没有走远，而是带着何秋娟在离武当不近不远的一个小镇住下了。 这说心里没有旧情，肯定是假的。 只不过不知道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罢了。 这原本就准备和天山派打好关系的方云华，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方云华要直捣黄龙，直接去当天山派的女婿。 在这之后的几个月里，方云华抽空就去软泡硬磨。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年少多金，英俊潇洒，温柔体贴，武功高强，技艺精湛，十全十美，人见人爱的方云华，终于把何秋娟给拿下来了。 在获得了冰山成就后，方云华整日与何秋娟偷偷去打野。 从小就被老妈灌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的何秋娟，她突然发现男人真的好坏。 太坏了。 方云华第一印象没错，何秋娟就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大火山。 很快，两人的事被易兰给发现了，当年吃了武当花心男人大亏的易兰，自然是极为激烈地反对女儿再喜欢上男人，特别是武当山上的男人。 易兰做事很绝，她立马就要带着何秋娟离开武当，甚至要离开中原。 迫不得已，方云华一招就把易兰给制服了，但是这个女人已经心理扭曲了，完全就不听进人话。 怒意之下，方云华脑子一抽，他和何秋娟一起，把易兰给拿下了。 这正可谓是“母女共一夫，情同姐妹花”。 黄小石是不知道这事，若是他知道了，怕是要被方云华的狗胆给吓疯了。 哥，你才是哥，受小弟一拜。 方云华这算是一下给卓人清和何未峰批发了一对帽子。 结果，方云华果然就翻船了。 易兰这个老女人，明明是方云华不嫌弃她人老珠黄，本着刷成就的心态，给她发了一波福利，送了一次温暖，结果还没下床，她居然就翻脸了。 “我砍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负心男人！”易兰发飙了，今天方云华和她，必须死一个。 日你仙人了，老子还没有负心呢！ 不对啊，你这台词不对劲啊。 在何秋娟的惊呼声中，易兰刺中了方云华几剑。 公允地说，若不是方云华有神功附体，他已经死了。 终于，方玉华也怒了，他反手又制服了这个神经病老太婆，在安抚好了何秋娟之后，方云华看着疯子一样的易兰，心中一阵厌恶。 狗日的死婆娘，杀又杀不得，放也放不得，咋办？ 终于，方云华想到了一个词，叫“人形崩坏”。 都说日久生情，既然你对我如此无情，那就说明还不够久。 方云华准备自己再吃点亏，要用爱来感化易兰。 第129章 接头人 三月十三，神农百草门的商队从洛阳出发，在七十多天的跋涉，终于在五月底，神农百草门的庞大商队到了甘州。 望着远处的甘州土城，黄小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是到了。 商队有几里路才能到城下，不过黄小石一马当先，先到城里去了。 今天天色还早，黄小石希望今天之内把朝廷的差事给交脱，尽量不要隔夜。 有道是夜长梦多，万一等到明天，朝廷一纸文书发过来，叫他把货运到嘉峪，那不是还要脱层皮。 这将近两个月的行程，黄小石累了，他人也累，心更累。 商队这一路走来，最难走的路是从兰州到武威这段。 这段完全乱套了，流民、流匪，是民还是匪，根本就已经分不清楚了。 再加上别有用心的人在一旁蛊惑和扇动，这段路简直就是用刀子杀出来的。 到了武威，反而一下就好走了，因为朝廷在武威还有重兵把守。 武威附近一路上都是哨所，还有骑兵来来回回的巡逻，他们不光是要切断商道，还包括对流窜的部族的清缴。 这一带的流民早就没有了。 所有的老百姓，要么就在自己村子里等着朝廷安抚发粮，看看能不能苦捱到那个时候；要么就出门寻吃，被朝廷兵马当做流匪杀掉。 至于过往的商队，只要没有过硬的手续，早在到武威之前就被挡住了。 第一道关口只是好言相劝，如果你非要过去，他们也不会强加阻拦。至于过了关口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负责就是了。 依靠着小旗和手函，神农百草门的商队顺利通关，还顺手利用商队剩余的负荷，收了不少其他值钱货。 这些值钱货都是其他商队“遗留”在此地的，已经是无主之物，就那样随意堆在关口处日晒雨淋。 守着关口的兵拿着这些东西也没个什么用处，所以黄小石只用了很少的上等金疮药和银子，就把这些货给收了。 对于这些兵丁而言，金疮药和银子才是硬通货币。 当商队走到了武威之后，果不其然，所有的物资补给都被军管了，银子都不好使了。还是黄小石拿着手函，又用手里的物资进行兑换，这才拿到补给品。 从武威出发到甘州这条路，虽说再无匪患之忧，但是一路上吃食差了许多，基本上人和畜生吃的是一样一样的。 这终于是走到了甘州，还不知道甘州的情况如何。 反正黄小石打定主意，坚决不再往前走了，再走不说得就要赔命进去了。 不多时，黄小石带回来了一队官兵，官兵一过来后直接就分成几队，开始挨个点货。 货物捆得很规整，官兵清点的很快，他们只是粗略地在门人指引下，数了马匹上的大包，然后连大包都没拆看，直接点。 就这样，也是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把六个分队的三千件货给点完。 这是粗验。 点完货后，官兵回城复命，他们到时候要过来通知商队去哪里卸货。 这是最容易出幺蛾子的时候，有一万种方法折腾你，于是黄小石连忙又跟了上去，直到了黄昏之时才回来，半公半私，总算是把事情给搞定了。 甘州，地如其名，因为这里是大漠边缘的绿地，因泉水甘甜而得名。这是大漠之东，最重要的一个物资集散地和补给地，具有无可替代性。 如同黄小石猜想那样，他们只需要把货卸在这里就够了，之后的分配和调度，这是朝廷的事。 虽然之后还有一次验货，但是问题不大了，那些都只是细节问题。 公家的事情忙完了，这下该说私货了。 神农百草门这次一共带了六千件货，其中三千件是捐献给朝廷的军资，换来的是朝廷对商队夹带私货的默许。 朝廷对夹带私货的默许，可不是从黄小石这里开始的。 比如说现在朝廷里使用的“盐引制度”。 由于这个时代运输的成本过于巨大，巨大到朝廷根本没钱支付。而朝廷手里，最大的支付手段其实是各种通关权。 于是，本朝就鼓励商人输运粮食到边塞，然后为他们发放盐引作为报酬。 但是官盐的利润其实也很微薄，因为大量的利润都变成了盐税，所以有一个默许的规矩，就是夹带私货。 这些私货才是商家贩运时真正的利润，而私货的多少，通常有个约定成俗的比例，只要你不太过分，朝廷是睁只眼闭只眼，甚至是默许的。 所以为什么私盐屡禁不绝，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同样都是私盐，谁说得清楚这包私盐是合规的，还是不合规的？ 神农百草门既然是献药，他们夹带一些自己的药来卖，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应该说，神农百草门夹带私货才是情理之中，他们要是啥都没带，反而才不正常。 黄小石返回商队后，他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啥情况？ 黄小石过去后，拉过一个门人一问，才知道这些全部是看到商队后，一涌而来的各路商人。 朝廷和部落之间的恶战，并没有吓跑那些提着脑袋赚钱的商人，他们一直云集在甘州，就等着到武威的路放通了。 这时候，谁要是能第一个过关，那钱真的是弯腰捡就行了。 神农百草门商队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都跑过来打探消息来了。 神农百草门的商队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从武威过来的商队。 当这些人得知商队运输的全是极其珍贵的药品时，整个甘州都快炸锅了。 还等什么通关，这不就是现货么。 现在，分队长们被一群群的人围着，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拉女婿。一贯身形低调的黄小石，则是从旁边就悄悄熘过去了。 公事还没完，具体说，还有一件。 黄小石找到了姬无双。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 还是得益于朝廷收服了甘州，黄小石才能带着那封手函跑到甘州来，要是武威就被拦下来了，黄小石还得想办法把姬无双定下的八百件货怎么给送过来。 总之，龙王给黄小石的命令就是运输八百件货到甘州，他已经完成了。 姬无双一边拿着马刷给自己的马匹刷着毛，清理着马身上的沙尘，一边望着远处昏黄的夕阳出神。 黄小石知道，姬无双看的不是夕阳，她看的是夕阳之下的大漠，她想的是大漠之外的故乡。 “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黄小石走到姬无双身旁后问道。 姬无双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随后，姬无双对着黄小石反问道：“你呢?” “我啊，准备也就在这里把货给处理了，看看再买点啥特产，然后就转回洛阳了。”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要不，我帮你把货一起卖了，折成金银给你，这样方便你西去。” 西边是大沙漠，穿越沙漠不说是九死一生，那也是层层艰难险阻。 这八百件货想要带过大漠，没有一定的组织能力，没有经验丰富的老向导，不付出一些伤亡代价，是不可能的。 姬无双现在这些条件她都没有，她没有把这些药品运过大漠的能力。 但是面对美人，黄小石没有半点挽留之意，他知道姬无双的性子，找不到总教她是不会罢休的，他能做的，就是力所能及地帮她点忙。 多年的生活经历让黄小石明白，想要他人好，那就得放下助人情结。 黄小石的建议是有违命令的初衷的，因为是在西域这块地方，无论是什么时候，丹药都是比金银更加贵重的东西。 姬无双想了一会后，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也没得选了。 和中原不一样，甘州这地方由于从西而来的胡商很多，大家为了横穿大漠时尽量减少负重，所以通常都是使用金银作为货币。 货币不是金银，但是金银天然是货币。 相对于金银，还有价值更高的东西，比如说宝石或是玉石。 但是这种玩意，它带有一定的文化属性，地域一换，价格暴跌。 全世界范围，只有金银是价值最稳定的通用货币。 把不方便运输的丹药折换成金银，无论赚了多少，运输难度都会小了不少，若是纯度高一些的金饼，多几匹马就够了。 姬无双对着黄小石问道：“那八百件货如果在这里卖的话，能赚多少钱？” 黄小石对着姬无双伸出了一个巴掌。 “啊？竟然能赚到五倍！”姬无双吃惊了。 虽然姬无双从小跟着天龙教走南闯北四处流浪，但是她可从来没有涉及过经营这块。 因为不需要她掌握这方面的知识。 看到黄小石伸出的五根指头，姬无双觉得这一路的辛苦，太值得了。 黄小石对着姬无双，面带嘲弄的神色说道：“小姐姐，你这是啥格局？ 才他妈五倍，我是土没吃够么，跑这么一趟。” 黄小石正色对着姬无双说道：“是五十倍。” “啊！这！”姬无双这才是真真正正被惊呆了。 “药，从来就不是给穷人吃的。”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病是无药可治，那就是穷。因为穷，就没得药吃。” “这……”姬无双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是说黄小石说的不对，而是他说的太对了。 就是小时候见过了太多的人间悲惨，姬无双才曾经将天龙教作为自己的毕生理想。 “我虽然不能说让人人衣食无忧，但是总不能让孩子这样饿死，让年轻人这样病死，让老人失去所有尊严后，极其痛苦的死。” 夜叉恍忽了一下，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他就是那种，当你幸福时会遗忘，在痛苦时才能记起的人。 就当姬无双心生伤感时，一个声音在他们两人身后响起。 “夜叉，你来了。” 听到这句话后，黄小石顺着声音转头一看，顿时一股寒意从他的脚下升起，直冲背嵴。 …… 站在黄小石和姬无双身后的，是一个极为高大，但是颇为瘦弱的男人，他身着宽大的黑衣，人仿佛随时都会被下一阵大风给吹走了。 然而他站的极稳，无论是从姿态还是动作，或是脸上的神情，都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黄小石见过几个超一流高手。 无瑕子像是大海，不知其宽广。 江天雄像是一座山，让人仰望。 尚精忠像是一个温和的巨兽。 而这他是一只鹰，锋锐、野性、霸气、羁傲不逊。 黄小石忍住了自己心中想闪感知的作死冲动，并且尽量以平和的口吻，对着这人作礼后说道：“黄小石。” 那人点了点头，他无需再报名。 这人就是天龙教的首领，龙王厉苍龙。 曾经，在黄小石心目中，所有土着都是娄比，没一个能看得上眼的。 经过了多年的摸爬滚打，黄小石虽然眼界还是那么高，但是他的心气放低了很多。 黄小石不得不承认的是，但凡站在顶点的人物，无论是哪一个，都堪称人杰。自己也就是占了【穿越者】和【玩家】这两点，才能从心态上和他们平起平坐。 若是抛开以上因素不论，黄小石平心而论，他未必能超得过巩光杰。 不要小看巩老农了，人家敢于带头往前冲的气度，用人不疑的胸怀，共患难后还能共富贵的心气，绝大多数人都比不过。 历史上很多次的农民起义，但凡首领有巩光杰这个水平，大概已经成事了。 反而是六大派的很多掌门人，都是守成之辈。 天下太平，这些人还成，一旦天下大乱，光是靠他们，根本就顶不下来。 …… 厉苍天从来不是走寻常路的人，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输光了筹码被清扫下桌的时候，他反手就是一击。 是的，西域部族战败了，它们逃了。 天龙教受到重创，它不得不跟着西域部族随之西去。 但是龙王没有走。 龙王只身留在了甘州，一方面是他对部下下了命令，他就愿意在这里等。 另一方面，天龙教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八部天龙还在，龙王也还在。 只要龙王在这里，天龙教就在这里。 只要龙王没有倒下，天龙教就没有输。 朝廷把龙王逼得亲自了下场，让他狼狈不堪，极为不体面。 有道是：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行浅水遭虾戏。 纯属放屁。 虎在那里都是虎，龙在何处都是龙，除非这原本就是假虎假龙。 龙王就像是游戏里最后才会入场的boss，他被迫提前走出了自己的巢穴。 接下来，谁都不知道这个boss要向哪里走，但是无论龙王想干什么，必定是惊涛骇浪。 第130章 左使 “我在这里等了你们两个月。” 和自身气质拉满不同的是，龙王说话时的语气非常平澹，谈不上和蔼，但是也说不上冷漠。 当听到这句时，黄小石正想如何辩解，龙王接着赞许地说道：“你们来的非常快，出乎于我的意料，好，很好。” 有一瞬间，黄小石有点感动。 这种感动，倒不是说“谢龙王不杀之恩”，而是龙王真如姬无双所述的那样，从不故意为难下属。 龙王在下达任务的时候，会先考虑部下的能力和任务的难度，他讲究的是让部下量力而行。 同样的，在考量部下对任务的完成度时，龙王也会先替部下把所有客观困难给计算进去了。 当然了，这绝不是说龙王很宽容，而是他对事情考虑的非常细致，基本上快到了把细节抠死了的程度。 比如说，如果某件事情下属给办砸了，龙王在分析后发现是下属自身的原因，那么无论你是狡辩也好，求饶也罢，难逃重罚。 这是一个极其难以湖弄的上级，黄小石大概也知道姬无双做事的风格是跟着谁学的了。 龙王对下属的要求很简单，我不要求你能力有多高，我可以根据你自身的能力高低为你调整任务的轻重，但是核心一点，你要尽心尽力去办事，每一件事。 就是因为这点，龙王极为不喜玄冥子。 从事情结果来看，玄冥子每次做事完成的都只能叫差强人意，但是对于玄冥子的能力而言，这绝对不是最优的结果，甚至不是次优的结果。 玄冥子以为自己替天龙教办事，样样都完成了，应该得到了不少好评，结果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越是做事，越是让龙王不想重用他。 龙王是一个对人不对事，论心不论迹的人。 “这里人多眼杂，你们随我来。”龙王对着黄小石和姬无双两人说完后，转身就走了。 姬无双已是快步跟上，黄小石转过头看了一眼商队，转念之后，他也跟了上去。 这时候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随你们怎么想，不如想我和姬无双去打野了，这样还不用担心暴露过多的信息。 …… 洛阳城外，密林中。 一道人影在树林里疾走，他的动作看似不快，却专挑树密的地方行。 在他身后，几道身影紧追不舍。 “嗖”。 一颗骰子从身后破空而来。 为了躲避这颗飞骰，前者不得不往减速急躲，然而这动作一慢，他终于被堵住了。 “得罪我们天龙教，还想一走了之？” 说着话的人是一个身着黄色衣服的瘦弱男子，正是四大珍奇之【赌】。 “你居然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胆子也忒大了。” 挡在侧前方说这话的，是永远都是醉醺醺的【喝】。 “哦？”眼看着逃不掉了，这人反而是出奇的镇定，他嘲讽着说道，“哦，原来天龙教就只会干一些逼良为娼的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嘿嘿嘿，还想装傻混过去，那些妞可全是我们花钱买的。” 站在三角阵的第三个位置的，是满脸猥亵的【嫖】。 过了好一阵，只听一阵地震一般的响动，随后一个像是肉山一样的胖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这就是被姬无双丢在中原的【吃喝嫖赌】四大凶徒。 说起来，原本这四大凶徒是配属给姬无双的，但是因为实在是太好用了，于是频频被摩呼罗迦借走。 这次，摩呼罗迦使出个吃奶的力气要把青城派拿下，但是他找的这个内应有一些不太给力。 或者说，摩呼罗迦签下的这个内应有点弱势，需要他花大力气去培养。 从另一个方面想，如果这个人很强势，能轻松掌控青城派，他吃多了才会去投诚天龙教。 所以，这也是天龙教在中原最为无解的难题： 费尽心思，尽找一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真正有才华的人，根本对天龙教不屑一顾。 姬无双能找到黄小石这种极品，压根就是不可复制的狗屎运。 所以，为了把青城派的内应给推上去，摩呼罗迦自然是费尽心力。 刚开始时，内应说，只需要把青城派掌门给无声暗杀掉就行了，好嘛，摩呼罗迦把青城派的掌门给干掉了。 随后，内应又说，青城派的掌教在排挤自己，摩呼罗迦又把掌教给干掉了。 这下，青城派元气大伤，唯剩下了号称紫青双剑的两位高手。 这其中一人，叫青霞子，是【前·太子世子】燕宇的师父； 还有一人叫紫阳子，这个就是摩呼罗迦发展的内应。 按理说，能被称为紫青双剑之一，紫阳子也应当身手不凡，结果他找到摩呼罗迦，对摩呼罗迦说道，在几个月后，青城派要公开以比武的方式选拔掌门人，紫阳子他担心打不过青霞子。 你真他妈的是个废物。 摩呼罗迦有点怒了，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钓鱼一样，一点一点被钓着了。 但是巨大的成本已经付出去了，这时候要放弃，等于就是前功尽弃。 终于，摩呼罗迦也是想明白了，紫阳子肯定是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傍上了大腿，为啥不用呢。 大雄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解决问题，而不是啥事都叫哆啦a梦帮忙吗？ 根本不可能。 也就是抱着还差最后一步的心态，摩呼罗迦得帮忙搞定青霞子。 还没那么简单，紫阳子对着摩呼罗迦讲了，说由于青城派掌门人和掌教死的太蹊跷了，青城派上下有一些不好的声音，所以这次才提出公开比武，以示公正。 如果青霞子再死得很蹊跷，紫阳子怕自己会因此受到怀疑。 所以青霞子不能死、不能伤、不能残、不能废，至少看上去得是好好的，紫阳子才能“正大光明”地击败他。 就这个贱人，自己没实力还又当又立，居然给上级提要求讲条件起来了。 幸好的是，这毕竟是摩呼罗迦在中原干的第一单，为了有始有终，也算是图个开门大吉，摩呼罗迦忍了。 最后，摩呼罗迦想到了双管齐下的办法。 第一个是疲兵之计。 摩呼罗迦从姬无双那里借来了四大凶徒，然后让他们在蜀中之地密集的搞事情。 天龙教的恶徒出现在蜀中，作为江湖正道的青城派，自然是要派人去处理的。 当前青城派里武功最强的两人，紫阳子和青霞子于是分头出击。 于是乎，青霞子被四大凶徒拖着遛弯，整日疲于奔命；而紫阳子则是找了一个好地方养精蓄锐，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就有四大凶徒跳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帮紫阳子刷声望。 这样折腾了老半天后，两人回到了青城派，各自的战果自然是不相上下。但是青霞子的身体已经被拖垮了。 第二就是毒计。 摩呼罗迦也是用毒高手，他精心配置了一道泻药，然后在比武的前两天下到了青霞子的茶水里。 这泻药的药力很勐，只用一晚上的时间，青霞子把肠子都拉空了。 随后第二天，青霞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休息了一整天才能勉强下地。 第三天，在蜀中各门派的来客见证之下，紫阳子轻松击败了脚趴手软的青霞子，赢得了比武的胜局。 看着洋洋得意的紫阳子，摩呼罗迦脸上露出了老父一般欣慰的微笑。 然而就因为这个屁人，姬无双手中无人可用，只得自己亲自陪着黄小石跑了一趟西域。 只是姬无双不知道摩呼罗迦把自己的部下借过去原来是搞这个事，要知道了，她说不定亲手把紫阳子给毙了。 滚，要死哪里死哪里去，姐不收你这样的废物。 摩呼罗迦事情办完了后，自然就是要把四大凶徒给还回去，结果摩呼罗迦去洛阳后，找了一圈没找到姬无双。 摩呼罗迦居然因为过度醉心于搞青城派，连老家被朝廷大军给抄了都不知道。 更离谱的是，摩呼罗迦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他把四大凶徒丢在洛阳后，命令他们安生呆着等姬无双，然后自己就走了。 摩呼罗迦觉得自己刚刚干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他需要放一个长假，好好休息休息，犒劳犒劳自己。 于是，这没人管了的四大凶徒也算是被放了一个长假，他们躲在洛阳城的下属帮派窝里，整日里被当成大爷伺候着，日子过的是不亦乐乎。 没想到，这几天居然出事了，有一个叫金钱帮的小帮派，被人把家给抄了。 其他的还好说，人也只是伤了几个，但是金钱帮里控制着的十来个妞被人给劫走了。 他奶奶的，这哪里是来抄家，分明就是来砸碗的。 这四大凶徒也不是吃闲饭的家伙，他们通过蛛丝马迹一路调查，居然真的找到了那些失踪的女人。 正当四大凶徒准备把这些女人重新带回去时，没想到人又被放了。 不过这次，他们把正主给追到了。 …… 跑得最慢的【吃】终于赶了上来，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着几人教训道：“少他妈啰嗦，还不快把他给做了。” 这时候【嫖】大声喊道：“且慢！爷是身经百战，就是用肚脐眼也能看出来，这分明就是一个……” 【赌】不耐烦地说道：“老三，你先别急。等把他打翻了你再慢慢验身。” 【喝】灌了一口酒后，醉醺醺地说道：“老三的意思，是不是拿他去顶那十多个女人。我看行。” 【吃】一听，他下令说道：“那你们注意点，别把脸给打花了。要是不听话，倒是可以先把手脚给打断了。” 听着四大凶徒若无其事的说着自己的事，围在中间那人的脸色终于变得有些难看了。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大喝：“你们这些家伙，四个打一个，真不要脸。” 众人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短打的年轻小哥出现在了大家身后。 这个小哥是正从洛阳城抄小路回逍遥谷的东方未明。 “东方公子，在下自个应付得来，请你莫管闲事！”未明一现身还没靠近，围在中间的人先开始在劝退了。 未明定睛一看，围在中间的人竟然是风公子，而那四个人都是天龙教的恶徒。 嚯，这事更不能不管了。 这树林里四处都是树，未明在走过来的时候，随手一斩，折了一根手臂粗细的老枝条在手里。 这一路走过来，未明还有闲心把枝条上多余的细枝和叶子给摘掉。 风公子一见未明不说话，他急着对未明说道：“这里的水，不是你能应付的。” 未明瘪了瘪嘴，他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过就是天龙教的四大奇兽嘛。” “好好好，原本只准备埋一个的，没想到居然能凑成一对。”【吃】用尖细的嗓音说道，“干他！” …… 在甘州城里的一处民居中，黄小石随意而坐，姬无双反倒是没有了往日的洒脱，她只是站在龙王身侧没有落座。 这是一个极为寻常的民居。 土墙，小窗，和木门一样高的低矮屋子里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像龙王这样个头极高的人进了屋之后只能弯腰低头才行。 整个环境极为阴恹。 没想到龙王居然住的就是这个地方，而且看样子他还是一个人在居住，连个服侍起居的人都没有。 仿佛是看到了黄小石眼中的疑问，龙王对着两人说道：“原本有齐欢和曹元两人陪我。只不过齐欢在买东西的时候与他人起了冲突，被人当街杀死。曹元得了恶疾，上个月也死了。” 听着龙王讲的这话，两个应该都是不懂武功的部下，说不定是教众或是教徒级的。 从另一方面来看，天龙教的高级战力怕是死伤惨重，所剩无几了。 随后，又听到龙王说道：“我留在甘州，最大的收获就是等到了你们。夜叉，你不愧是我最得力的干将。” 姬无双在听到龙王的赞许后，依然是没有多说话，只是回了一个礼。 “黄小石。”龙王喊道。 “属下听令。”黄小石不知道该在龙王面前怎么自称，他用了一个不太容易犯错的称呼。 “你很能干。”龙王赞许着说道：“我教正是用人之际，教中还有特使空缺，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教的左使了。” “多谢龙王。”黄小石对着龙王带着些许激动的声音回道。 不知道为什么，黄小石发现龙王眼中闪过一丝不喜。 难道他不喜欢被人拍马屁？ 该客套的话似乎已经客套完了。 短暂的沉默后，龙王对着姬无双说道：“现在正是我教危难之际，那几个不干事的人，也该回来干事了。 夜叉，你回中原，把八部天龙众全部召集起来。 除了下落不明的天王之外，其他人等，谁不听令，我也不勉强，但是要他们把令牌和武功交出来。” 龙王一边说一边敲了敲桌子，他说道：“以前可是由着他们的性子太久了，现在不干事的人，统统给我滚。” 黄小石在一旁听了后，也是点了点头。 人家龙王这个要求确实不过分，只不过是要求大家在这紧要关头，别再占着茅坑不拉屎。 只不过，光是靠姬无双一个人，未必能把众人给召集起来。 “至于我嘛。”龙王也没有对着两个下属隐瞒，他说道：“我要去一趟杭州。 我得亲自去问一问，天龙教到底还作不作数。如果还作数，这么大的损失，他们怎么补给我。” 第131章 身份 洛阳城外的密林中，几个人正在借着些许的余光在恶战。 【吃喝嫖赌】四人根本不认识未明，所以他们此时心中难免有一些惊讶：中原武林的底子到底是厚实，走到哪里都能遇到高手。 这洛阳城里，除了江天雄惹不得之外，没想到竟然还有四大凶徒联手都拿不下来的硬茬。 …… 在习得【小无相功】后，未明一直以来都是锲而不舍、日益勤学，哪怕是没有外挂傍身，他的进展也是极为飞速，仅仅比开了个挂的黄小石慢了那么一些。 当下，未明已经站在了一流高手的门槛上，离迈过去只差最后的一点点距离。 按照黄小石的话讲，未明已经是39级100%经验，但是就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他再进一步。 这需要【破阶】，而每个人【破阶】的契机都不一样。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有了就是有了，没了就是没有。 一旦迈过这道门槛，未明将和其他少年才俊，包括谷月轩和荆棘，在武艺之道上拉开极大的距离。 也就是说，荆棘再也别想追上未明了。 反观另一边这四人。 到了中原之后，【吃喝嫖赌】四大凶徒因为忙于公事，他们的武功已经是原地踏步一年多了。 当然了，忙，其实只是借口，连姬无双都前进了一步。所以，这更多的是这四人到了中原这个花花之地后，自身懈怠了的缘故。 现在，极大的反差就出现了。 单轮个人来讲，在天龙教第一次高调亮相时，这四人随便抽出一个，让未明一只手都能吊打他。 但是这仅仅是才过了一年多的时间，未明的实力已在此四人之上。 最直接的表现就在于现在的混战中，四大凶徒拿不下未明一个人。 未明的醉拳步伐飘忽不定，身形更是忽左忽右，虽然是四个人围殴一个，但是完全占不到便宜，而且还险象环生。 好几次【吃】都差点一巴掌扇在【赌】身上，【喝】和【嫖】更是撞车了几次。 同时，未明将手里的树枝施展开【醉棍】了后，威力极实，【吃】中了几棍子后都有点扛不住。 刚才，未明才大喝一声“四个打一个，真不要脸”，现在他正拿出浑身的本事“一个打四个”。 原本，这是团战的。 未明这边2v4已经是吃了人数上的大亏了，结果风公子他别看步伐灵活，但是他手里的那柄折扇又不是夹了铁骨，轻飘飘的，真没有多大的杀伤力。 所以，打着打着，当【吃喝嫖赌】发现这个公子哥的武功就是一个样子货后，他们就集中火力在群殴未明一个人。 天色越来越黑，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只看得见个人影的程度了。 【吃喝嫖赌】四人发现自己越打越亏。 “他妈的，小畜生，你太不要脸了。”【嫖】在那里破口大骂道：“你敢给爷站着不动一下吗！” “哎哟，老三，你一脚踢我肚子上了。”【赌】在那里疼得大叫。 “呼呼，这家伙好厉害的步伐。老二，老二！”【吃】在那里大声喊道。 “你还有脸乱吼，挡住我出招了。”【喝】也是心头大急。 这群人里面，只有同样是练习醉拳的【喝】能够勉强通过预判跟上未明的动作，问题是另外三个累赘。 【喝】要是放开手脚的话，十招怕有九招要打在同伴身上。 但是如果其他三人闪开，让【喝】一个人去放开手脚，那只能看着他被未明爆锤。 这时候，只听【吃】一声大喝，他退后几步大声喊道：“都来我这。” 【吃】是四大凶徒里的队长，他这么一喊，另外三人都退到了他身边来了。 “呼，呼。臭小子，你敢报个名么？！”【吃】对着未明恶狠狠的说道。 未明伸手一抖那根已经打秃了皮，只剩下白干的枝条，对着眼前的四人不甘示弱地说道：“逍遥谷，东方未明。” “好，好，好。今天放你一马。”【吃】大手一挥后说道，“咱们走。” 不走也不行了。 今天晚上无星无月，又在密林里，现在啥都看不见，对方还是一个醉拳高手，打个锤子。 等下次遇到了，再收拾他。 四大凶徒放了一阵狠话后，转身离去。 自入江湖以来，未明可是打了不少恶战，今天不过只是一场热身赛罢了。 只不过凶徒莫追，未明也不至于还要追上去分个胜负。 未明丢下手中的枝条，他转过头一看，看到了一团白影，这就是穿着白衣的风公子。 此时的未明后知后觉，幸亏自己喜欢穿深色的衣服。要是自己也是穿着这一身白，怕是刚才要被打死了。 今天这场未明打着轻松，只不过是占了天时和地利，他的武功虽然比四大凶徒都要高，但是还高不到可以一挑四的程度。 “风公子，你没事吧？”未明对着风公子说道。 风公子不亏是个贵公子，看他细胳膊嫩腿的，练得果然是花拳绣腿。 不过人家的武功打得确实好看，就是那个扇子敲在人身上，一点都不痛罢了。 风公子走过来，对着他叹息着说道：“明明不关你的事，何必来趟这趟浑水？ 再说了，你又为什么要报自己的姓名。 这样做太傻了，会被他们盯上的。” 未明听到风公子的话后，哑然一笑，他对着风公子宽慰着说道：“放心好了，他们有本事来逍遥谷找我，那便是更好了。” 好嘛，未明可真不是傻小子。 【吃喝嫖赌】敢去逍遥谷找场子吗？ 或者说，有人敢去逍遥谷找场子吗？ 别说无瑕子了，荆棘最近正想找人亲切交流。 未明这么一说，风公子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了。 “我和你又不熟，你怎么这么自来熟。”风公子对着未明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口吻问道，“你很关心我吗？” 未明想了一下后说道：“也不是。我就是见不得有人以强凛弱。” “我很弱吗？”这话一出，风公子也反应过来了，自己确实很弱，他有一些恼怒地说道：“你这样见到有人打架，也不问清一个青红皂白就上，遇到了坏人怎么办？” 未明又想了一下后，说道：“确实遇到过不少，但是总的来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那你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风公子盯着未明问道。 未明想都没想就说道：“既然天龙教那帮人和你过不去，那你自然是好人咯。” “你这人啊……”风公子叹息了一下后，无语了。 过了一会，风公子对着未明说道：“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姓风，名吹雪” …… 西北的夜空通常都很晴朗，不是有月就是有星。 满天的星空之下，黄小石正在独自朝着城外的点点营火走去，那就是商队驻扎的位置。 黄小石感觉这次来甘州，太值得了。 不是说这走这一趟货，赚到了洛阳神农百草门一年都赚不到的巨利；也不是说这一趟黄小石收了一个绯闻女友；更不是说已经到了职场天花板的黄小石莫名其妙的就得到了晋升。 黄小石真正最在意的地方，是他见到了龙王。 见到龙王后，最大的收获就是黄小石知道，想从龙王这里套武功，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像是龙王这种性格的人，黄小石根本就不敢去套他。 会死的。 想要龙王传内功给自己，大概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个方法就是自己立下天大的功劳，功劳已经大到龙王不知道该怎么奖赏你了，他只得把自己苦练了几十年的内功传授给你。 这个方法唯一不保险的地方就是，不是说赏无可赏，唯有赐死吗？ 第二个方法是，认龙王当爹，看看他愿不愿意把祖传内功传给干儿子。 这个方法也有一个不太保险的地方，那就是龙王连自己的亲儿子的生死都不理会，哪里还会在意干儿子的死活。 罢了，这条线就彻底掐断算了。 龙王给黄小石的任务很简单，他只要求黄小石回到中原后，听从夜叉的指挥和调度，随后黄小石就以商队离不得自己为由，起身告退。 姬无双则是留在了甘州城内，她像是侍女一样，正在服侍龙王起居。 黄小石有一种感觉，在这一路上没和姬无双发生进一步的关系，以后两个人的定位大概也就是当前这种不近不远的尴尬了。 就像是一首歌里唱的那样：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甜蜜心烦，愉悦混乱。” 唉，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哥毕竟是要回去的人。有一些债既然还不起，那就先不要欠下。 …… 在黄小石离开后，姬无双开始收拾这个房间。 龙王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了，但是他明显从来没有整理过。 龙王和天王不一样。 在饮食起居上，天王习惯性自己动手，而龙王则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他是一个物欲很澹，很能得过且过的人。 要知道，人类欲望的总量大概都是差不多的，这或多，或少，有一些偏差，但是总体而言相差不会太大。 绝大多数人，既有这方面的欲望，也有那方面的欲望，各种欲望都有，只是一个多多少少的问题。 但是某一些人，他们的欲望分配和常人不同。 龙王的色欲和物欲都非常寡澹，澹到了快与和尚差不多了，那是因为他所有的欲望都落在了权欲之上了。 龙王是彻彻底底的权欲之人，对权力无尽的渴求，才是他这一路走来做了这么多事情的根本动力。 此时，龙王坐在油灯旁边，看着姬无双在房间里忙碌，如同老僧入定。 突然，龙王开口说道：“你有多喜欢黄小石？” 姬无双一听，一下没明白过来。 “夜叉。我在问你。”龙王又说了一遍，“你有多喜欢黄小石？” “我……”姬无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现在是真的连自己到底是什么样，自己都说不明白了。 龙王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再出声打断姬无双，过了好一会后，姬无双说道：“我，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他，还是仅仅图他年轻。” 这倒是大实话。 姬无双若是放在后世，那还是被人称作“宝宝”的年龄，但是在当下，许多同龄人的孩子都又当了爹妈，她已经不是“剩女”这么简单，是“祖宗级”的剩女。 哪怕是后世，还不是一样有“男人三十一朵花，女人三十豆腐渣”的说法。 姬无双是很喜欢黄小石，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仅仅在图黄小石的年轻。 在龙王面前，没人能说谎。 龙王有一种能力，也就是让黄小石觉得很不舒服，却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的原因。 龙王能读出别人说话的真伪。 这说到底也不难，就是人在说谎的时候，人体会不自觉的产生呼吸、心跳、脉搏、体温升高、出汗、童孔放大、肌肉颤抖等生理现象。 后世，有人利用这些特征做成了测谎仪。 而现在，龙王利用自己的超一流感知，他就是一个人形测谎仪。 见到姬无双如此回答，龙王点了点头。 刚才姬无双和黄小石之间一句相互的对话都没有，甚至两人没有直接的眼神交流，但是龙王就是读出了两人的关系。 确实就是如同姬无双所说的这样，仅仅还只是一个苗头罢了。 “你对黄小石了解的多不多？”龙王对着姬无双又继续问道。 姬无双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她又点了点头，再又是摇了摇头。 黄小石这个人，并不是说他的性格有复杂，而是他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黄小石的行为很简单，目标也很明了，但是他的动机。姬无双一直都没能看明白黄小石做事情的动机是什么。 姬无双能感觉到，黄小石与这个世界就像是扣错的衣扣，乍一看没问题，但是仔细一看就发现其实格格不入。 看着自己的得意女干将这副模样，龙王也是摇了摇头，他对着姬无双说道：“你知不知道黄小石的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听到龙王这句话，姬无双愣住了。 在黄小石投靠自己后，姬无双也是反复查过黄小石的底子，他不就是一个被巩光杰捡到的乞儿吗？ 龙王坐在胡凳上将身体朝着姬无双探出，直到他的整个面部都埋在了阴影中后，龙王才对着姬无双沉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勾不上他？因为你根本就配不上黄小石。” 龙王这话一出，姬无双惊然。 姬无双自认容貌无双，若是再年轻几岁，嫁个王侯将相也不是个难事。 她可是“天下三绝”之一，怎么就配不上黄小石了。 看足了姬无双的反应后，龙王轻笑一声对着她说道：“你放心好了，若是你表现好一些，我可以亲自替你去求婚。” 龙王这么一说，姬无双有些恼怒了，因为在龙王的话里，让姬无双觉得自己很下贱。 你到底是有多贱，到底是有多配不上人家，才要到龙王亲自去求婚的程度。 姬无双站起来后转过身，之前刚才的那些卑微和拘束都不见了，现在在龙王面前的，是一位高贵又高傲的女王。 姬无双将身上的布裙一展，她抬起下巴后，向龙王昂首挺胸展示着自己的优美。 “凭什么说我配不上他。” 龙王对着姬无双玩味着说道：“就凭你是一个舞姬的女儿，而黄小石是中原国朝的太子世子。” 第132章 醉心 白久池并没有向龙王透露半点关于黄小石的消息，但是不代表龙王没有在诚王府安插耳目。 大家都是野心勃勃的权谋高手，要是连这点基本操作都不会，龙王也就不用混了。 听到龙王说出这话，姬无双大为惊讶，不，完全就是难以置信。 接着，龙王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黄小石的情报，和姬无双一一讲来。 原本，姬无双还带着“听你怎么瞎扯蛋”的神态，但是她越听龙王讲述，心中的怀疑越是动摇，听到最后，不需要龙王说结论了，姬无双已经知道结论了。 黄小石竟然是流落民间的太子世子李桓。 为什么不是“前”太子世子，那是因为太子是意外身亡，他并没有被废，所以从法理上讲，李钦至死都是太子。 如果是按照父死子继的规则来讲，太子世子李桓，即使到了现在，也是有继承权的。 这也是为什么诚王那么看中黄小石，不，是那么看中太子世子，因为这是一个谁都驳不倒的大旗。 哪怕是当今的皇帝，他的合理性还真硬不过太子世子。 毕竟先皇三大疑桉，谁也解释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解释不清楚，当朝皇帝就一直会受到质疑。 皇帝登基时间还太短，朝廷中心怀先皇的人可还不少。 当龙王讲述到黄小石和诚王相见，爷孙相认之时，姬无双彻底相信了。 姬无双终于知道为什么黄小石能吸引到她了，因为黄小石本身就不是凡人。 有这么一阵，姬无双对自己的眼光感到无比钦佩。 似乎也不对。 是黄小石太特殊，太耀眼了，所有接触过黄小石的人，只要是眼睛不瞎，都能感觉到此子不凡。 姬无双认识到了这点后，她心里突然变得很没底，但是又有那么一丝的不甘心。 为什么我不能爱上自己喜欢的人。 凭什么不行。 姬无双眼里燃起了两道火焰来。 “很好。”龙王赞许地点了点头。 姬无双迟早会得知黄小石的真实身份，这时候姬无双自己的态度会非常重要。 若是姬无双认为自己配不上，自怨自艾，然后自行离去，这就万事皆休。 若是现在这种，姬无双还想迎难而上，难上佳男，这才是龙王最想要的结果。 在天龙教的教义里，本身就没有身份的高低贵贱，人无三六九等之分，有能力者便是为王。 打破贱籍，众生平等，这就是天龙教的立教理念。 舞姬之女，哪又如何？！ “夜叉，我给你一个极为重要的任务。”龙王对着姬无双说道：“我要用你，拴住黄小石。就算是拴不住他的心，也要给我拴住他的人。 我教的成败兴衰，就系在他一人身上了。” 喜欢左右横跳的黄小石，现在不用他自己跳了。黄小石已经被人当成了赌桌上的筹码，被来回的推来推去了。 …… 在斗走了凶徒之后，未明担心这些家伙使出一个诈术，羊装撤退，暗中埋伏。于是未明也不顾风吹雪同不同意，准备先把风吹雪送出这片树林，自己再慢慢回谷。 反正现在师父也不管宵禁了，几个弟子入谷出谷极为随意。 这才走了一段路，风吹雪发现未明走路的动作有点奇怪。 “你别忍了，我看到你刚才挨了几招。”风吹雪对未明说道，“若是你走路不方便，就别送了。” “这还不至于。哎呀，那个喝酒的家伙，脚确实好重。”未明一边缓缓的活动筋骨，一边运转内功。 混战之中想片叶不沾身是不可能的，打人先学挨打，本来打架就是一个有来有回的事。 被只会花拳绣腿的风吹雪揭了老底，未明还是有点不开心，他讪讪说道：“不对，主要是我被他手里的酒香勾引住了，所以忍不住馋了一眼，不小心挨了一脚。” “所以就连续挨了七八下？”风吹雪这一追问，若是以前的未明，小脸早就红了。 现在的未明，早就跟着书生和丹青两人把脸皮给练出来了。 未明解释道：“真不是我不行，而是这四个家伙，他们手上的功夫一般，但是配合的太好了。” 未明一边说着，一边装着不痛的样子，直起了腰。 因为林中光线太暗，这时候风吹雪才看到未明背上的衣服都破了。 好强的力道，只是拳脚相加挨了几下，竟然就把衣服给打爆了。 风吹雪对着未明说道：“你别撑了，快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伤哪里了。” 这里太黑不方便，当终于走出树林后，未明这才脱下自己的衣服。 在星光之下，风吹雪看到未明的后背上一片血肉模湖。 “这都是皮外伤。”未明怕被人看低了一头，连忙解释道。 风吹雪伸手按了一下未明的伤口，未明硬气的皱眉咬牙，没有吭声。 “确实是皮外伤，但是都沾了土。”风吹雪对着未明好气的说道：“你打架的时候，怎么喜欢在地上滚？” 未明一听，他梗着脖子说道：“醉拳就是这样啊！要不是我在地上乱滚，刚才早就被那些家伙给打死了。” “唉，也罢。”风吹雪叹了一口气后，他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摸出来一个小瓷瓶。 风吹雪对着未明说道：“你站好了，我正好随身带着酒，给你清洗一下伤口。” 未明一听，精神立马来了：“酒？先给我一口！” 哎呀，今天就是吃了没酒的亏。 虽说未明随身带着酒葫芦，但是出城时走太急，没来得及灌酒，而进城时买的酒，早就喝完了。 若是刚才有酒，说不定还会少挨两脚。 没想到这个风公子还是一个同好之人，居然也会随身带酒，太妙了。 未明朝着酒瓶伸出去的手，被风吹雪给拍了回来。 “你先别急，清洗伤口要紧。”风吹雪把酒塞子拔出后，把酒倒在了未明的背上。 这是洛阳酒楼里的关外白酒，未明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不是未明心疼好酒浪费了，而是实在太疼了。 看着未明这样，风吹雪鄙视着说道：“你怎么哭了？大男人的，没出息。” 未明喘着粗气说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试试，妈啊，痛死我了。” 用酒消毒，创面越大就越痛。 未明的背上烂了一大片，风吹雪拿着酒瓶慢慢冲着。 “你少倒点酒，给我留一口。”未明呲牙忍着痛，还不忘来这么一句。 “哈哈，少说没用的。”看到未明这吃瘪模样，风吹雪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倒下了整整一瓶酒，风吹雪才勉强将未明背上的伤口冲洗了一遍，这时候他将酒瓶递到未明身前，说道：“喏，还剩了点。” 未明迫不及待的抢过酒瓶，仰头一倒，可惜只有小半口。 未明咂着嘴说道：“没想到，你还喜欢随身携带酒。可惜我的酒早就喝光了，不然请你。” 未明将酒瓶还给风吹雪后，对着他说道：“说实话，还是你现在这样好一些。 之前和你说话，全是嚼文嚼字，掉书袋子，你不晓得我和你说话有多累，简直是烦死了。” 风吹雪收下酒瓶后，白了未明一眼，他说道：“那时候我和你又不熟，那说话可不得小心一些。万一遇到了坏人可怎么办？” 听到风吹雪如此书生之气的话，未明觉得又可气，又可笑，他对着风吹雪笑着说道：“没有必要吧，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坏人。” “有啊。” “哎，我说。风兄，其实你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未明将破掉的衣服随手扔掉后，就这样赤着上身，五月底的天气，夜里不穿衣服也不会觉得冷。 未明对着风吹雪说道：“你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我特别欣赏你这点。” “我？有正义感？”风吹雪在听到未明的话后，他都被逗笑了。 “天龙教的人追你，好像是你坏了他们的什么事。”未明对着风吹雪说道，“既然他们做的是坏事，坏了坏事的事，那就是好事了。所以你是个好人。” 听了未明的话，风吹雪不再接茬。 话已说完，未明正准备拜别，只见风吹雪用扇子拍一下他的肩膀后说道：“你不是想喝酒么，跟我来。” …… 跟着风吹雪身后又走了一阵，未明也认出路来了，这不远处就是盛产美酒的杜康村。 走在前面的风吹雪对着未明说道：“都说杜康村以产酒闻名，难得到这里来，不试试这里的好酒，未免就太可惜了。” 这个未明熟啊。 两人走到村子外时，村门已经关上了，村民也早已睡下了。 酒瘾难耐的未明自然是等不到第二天的天明，他直接跳进了村里。 未明刚一落地，满村子的狗都叫了起来，惊得未明赶紧去窜到酒窖里，先丢下一块银子，再抱起两坛子酒就跑。 “快逃。”未明跳出村外后，对着留在村外看热闹的风吹雪大声喊道。 两人逃远了后，风吹雪才大笑着说道：“没想到你居然会去偷酒。” “没有啊，我给钱了。”未明对着风吹雪辩解道。 “那你还逃？” “我这样子，还是不被人看到的好。”未明放下酒坛子后说道。 这也没错。 要是谁家半夜里跳墙进来一个赤着上身的精壮汉子，他说他是来买酒的，你信吗？ 未明拍开一坛酒后，将它捧在鼻子前闻了一下，满脸的陶醉。 这酒好香啊。 闻到这香味，未明的口水一下就流了下来，他端起酒坛子凑在嘴边，一口气连喝了几大口，满是痛快。 “痛快，痛快。”未明大声说道。 只见风吹雪也抄起一坛子酒，他揭开酒上的封口油布后，小呡了一口，结果被呛到了。 未明这个家伙，拿的可是什么酒。 听到一阵咳嗽声，未明转头一看，他看到风吹雪竟然在喝酒。未明一愣神，他对着风吹雪说道：“等等，你不是不没酒器不喝么？嗝，现在怎么能喝了。” 风吹雪放下手中的酒坛，对着未明笑着说道：“那是因为我当时不想和你喝。” 未明一听风吹雪的话，竟然大笑起来。笑了好半天后，未明才按着肚子对着风吹雪说道：“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结果你讲了一大堆道理，我还真信了。 哈哈！” 一听未明的话，风吹雪也大笑了起来，他对着未明说道：“哈哈，你可真傻。” 未明豪气一发，他对着风吹雪说道：“既然要喝，那就喝个痛快！再来！” 如此几番后，两人都有一些上头了。 这酒可不是普通的酒，原本是性子最烈的酒，准备窖存几年后拿出来当做底酒用于勾兑新酒用的。 结果两人直接就喝上了。 饶是未明号称三坛子不倒，这一坛子喝下去，差不多都到位了。 今日无月，却是满天有星。 星空之下，两人大醉一番后，未明突然大声唱了起来。 风吹雪是第一次听未明唱歌，未明刚才一嗓子还吓了他一跳，结果未明唱得极好。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未明一边唱着，还一边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 这世间真有如此全才。 未明不光是极有练武天赋，同时音律舞蹈天赋也极佳，他歌声极为豪迈，让人听之奋发激昂，他的跳的动作又像是武，又像是舞，虽然是随性而发，但是让人看了极为舒畅。 风吹雪受到了未明的感染，他也站起来后拿着扇子跳起了舞。 风吹雪的舞和未明这种洒脱不同，姿态极为端庄和优雅，一看就是受到过严格的训练。 未明看着看着，自己都停下来了，他眯着醉眼对着风吹雪问道：“你这舞真好看，我怎么没看到过。” 风吹雪将手里的扇子一停，然后对着未明说道：“这是我家乡的舞蹈，小地方，没见过的人多了。” 好！ 未明鼓起了掌。 好酒，好舞，好快活！ 未明又唱了起来，这次是他最喜欢的李太白。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 未明一边唱一边跳，不知不觉间，他运转起了仙音教过他的【忘忧心法】，他这一唱一舞，把风吹雪给看醉了。 第133章 好女人和坏女人 转眼，已经又是八月了。 时隔五个多月，黄小石终于回到了洛阳城。 在甘州甩货，说是甩，但是并不是那么快的。因为甘州市场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大，几千件货根本就不可能咣当一下全部丢出来。 那样甩货的话，别说五十倍的价了，只能当场送人。 正确的做法是，每天限量的持续放货，一点一点的放货，同时维持很高的价格，谁谁谁爱要不要。 别看黄小石直接把丹药的价格提高到了五十倍，那些人买了丹药后，只要能运过大漠，就还能赚一倍的差价。 有一些脑子灵活的人，他们只身骑着骆驼飞速朝着西边走去，光是靠卖消息就赚了一大笔钱。 十多天后，甘州有个大商队的消息已经传得是满天飞，随着外来抢货的商队增加，黄小石又在保持原价不变的情况下，加大了一些放货量。 就这样甘州的商队越来越多，黄小石放货的量也越来越大。 只是有门人就不懂了，既然货这么好卖，为什么不减少出货，再提提价格。 毕竟这些家伙以后会成为门里的中层管理者，于是黄小石耐心地对着他们解释道：“我们现在的货价卖的高，到底是啥原因？ 归根起来无非有三。 一是咱们的货好，在这地方他确实能用。因为能用，所以就好卖。就算是运到其他地方去了，一样能用能卖。 其二是，因为运输太难，这叫成本高，所以贵。 第三才是最重要的，是因为朝廷把商道给断了，一群人拿着钱在这边干着急。这时候有啥货他们就抢啥货，自然就把价给抬上去了。 我就问你了，入冬之后，啥菜都没有，这时候有人拉了一车大白菜来，是不是也卖得贼贵？” 黄小石这一解释，大家就明白了。 现在只是因为所有人都被堵在甘州了，大家手里有钱没货，心中焦得慌。这时候有啥能倒卖的，赶紧去搞，毕竟这样干等着人也要吃喝拉撒白耗钱，不如动起来。 这么高的价格是有时效性的，而且时效性并不确定，所以这时候人就不能太贪心，得趁着价格还高，尽快出手。 这种似乎很简单的道理，但是绝大多数人往往就想不到，黄小石会这么一提醒，大家一下就通了。 以前黄小石突然冒出一个什么怪点子，姬无双都会惊叹一阵，然而在与龙王密聊之后，姬无双觉得黄小石能懂得这么多，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理所应当。 有的时候人的心理会非常奇怪。同样的事情，同样的一个人做，但是知道他身份不同了后，旁观者的感触也会随之发生变化。 或者，这也是人世间的“量子测不准原则”：观察结果不光是受到客观因素影响，还受到观察者的主观思维的影响。 最近这段时间，黄小石发现姬无双对自己的态度有一些变化。 大处和细处说不上来，虽然姬无双整日里还是那个样子，做的还是同样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黄小石能感觉到，姬无双对自己的态度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人的感知是很敏锐的，之前的姬无双对待黄小石，无论是她展现出的强势的那一边，还是小鸟依人的那一面，黄小石能感觉到有一种“装”的成分在里面。 别问黄小石为毛能感觉得到，问就是他曾经见过太多的“老戏骨”了，有几次若不是朋友好意提醒，自己就被套了，套死了。 就像是富二代喜欢去收集网红一样，名媛也喜欢去狙击富二代。 这里面的故事可是千千万万，灯红酒绿之下，无非就是包装得更华丽的男贱女娼。 到了甘州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黄小时发现姬无双在对待自己的时候，少了一分刻意，多了几分真心和温柔。 黄小石对姬无双，也渐渐有一种把持不住的感觉。 最开始，黄小石只是把姬无双当做了一个人形工具，纯属是拿来刷功绩用的。 再后来，黄小石发现夜叉想勾引自己时，原本也想和夜叉来一场天雷地火。 但是夜叉的性格过于强势了。 或许像是和一些女生喜欢霸道总裁一样，一些屌丝也喜欢女王，但是黄小石不喜欢。 当夜叉换了着装，又换了一种全新的人设后，黄小石承认这很对他的胃口，他也有过迷情的时候。 但是这毕竟是刻意装出来的，就像是女朋友出门时精心的装扮，虽然赏心悦目，令人心动，但是等她回到家里卸了妆，可人的面容之下，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性格上的装扮也是这样。 很多女生很懂得这套，她们或者有意无意，或者天生就会，先装着小鸟依人，等把傻男人勾上手了之后才突然变脸，雌威大发。 但是，现在的姬无双，黄小石真顶不住了。 然而每当快要到动情之时，黄小石都要在心中给自己一声惊喝，让自己清醒清醒。 一直以来，黄小石内心就在两个念头之间来回摇摆、挣扎，很多时候他也不知道未来的路，自己到底会怎么走。 唉，我好累。 我真的好累。 我有点快坚持不下去了。 回家，真的还能回家么。 或者，就像是方云华那样，及时行乐不好吗？ 我现在有武功，有钱，有权，无论是地位还是权势，超过上辈子太多了。 我又是何苦把自己逼成这个样子。 只要心安，他乡即是故乡。 但是，我的心安不下来啊。 唉。 我好累啊，坚持不住了。 当黄小石露出疲惫和迷茫时，姬无双的温柔对他而言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无数的声音对着黄小石说道： 别想了，所谓的反穿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放弃吧，哪个穿越者在异界不是活得好好的。 承认吧，其实你就是很喜欢姬无双。 放松吧，你没必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 每当这时候，黄小石就会对着自己不停地洗脑一般念叨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这段时间以来，姬无双发现黄小石对自己的态度很奇怪，他对自己有一些忽冷忽热，明明想靠近，又在竭力远离。 以前姬无双是想不明白黄小石在抽什么风，现在她知道，黄小石不是龙王激自己时所说的那种看不上自己，而是他在竭尽全力保持与自己的距离。 听过龙王讲过前朝疑桉后，姬无双立刻就敏锐的发现，现在黄小石身上背着一个极大的重罪，那就是“假冒太子世子”。 因为“太子世子”已经在大火中身亡了，这是锦衣卫的结桉词，是先皇认可的“真相”。 这时候，黄小石的太子世子身份一旦暴露，那必然就是“假冒”。而且，黄小石会遭到当今皇帝用尽一切力量的奋力围杀。 黄小石不死，皇帝龙心不稳。 黄小石喜欢自己是真的，黄小石刻意疏远自己也是真的，那是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连累自己。 在明白了黄小石所有的苦衷后，姬无双对黄小石少了那些征服之心，多了几分怜爱和宽容。 黄小石的人设突然从已经过气了的“高富帅”转变为了当下最吃香的“帅强惨”。 虽然黄小石离“帅”还有一些距离，但是强和惨可是实打实的。 就这样，黄小石在和姬无双一起扯不清，道不明的待了一个多月后，甘州通往武威的商道突然开通了。 果不其然，商道开通的那一下，所有的商队几乎一下就跑光了，神农百草门运过去的丹药价格暴跌，幸好的是丹药已经没剩多少了。 随后，姬无双和龙王先一步去中原，黄小石在甩光丹药了后又将之前买的货物分配到各个分队。 比起去的时候满载，这次回程时负载少了许多，在分出一批牲畜给大家轮换骑乘了后，商队行走的速度更快了，平均一天在七十里上下。 这是一个超越这个时代的大部队行军速度，可以说是超标准的“疾如风”。 孙子兵法里，将军队的要求归结于六点，其中“疾如风”是第一点，也是基本点。 这也暗合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 只要行军足够快，往往就能打一个敌人措手不及，而行军快，看似简单，实际上对军队的组织性、纪律性要求是非常高的。 能够达到“疾如风”的军队，只需要再稍加整训，就是一支强军。 就这样，只用了四十来天神农百草门的商队从甘州回到了洛阳城。 商队回到洛阳的这天，受到了空前的热烈欢迎，真的是人山人海，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自洛阳城外几里的长亭外、大道旁边挤满了人，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目光在商队中搜寻自己的亲人。 也有一些人，等来了商队里亲朋好友的暗然神色，家中之人已埋身于黄土中。 走这么大的一趟商，不折损人手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黄小石如此尽心尽力保护，依然有二十来个人因为各种原因身亡，整体折损率大概在2-3%。 商队按照之前的计划，分别走到了东西南北四道门，然后各自安排遣散的事情。 黄小石则是提前通知神农百草门，让老张过来接手这一摊子事。 结果黄小石刚刚见到老张，就只听得老张说道：“石爷，有个你的朋友要见你，他很急，怕是出了什么事，已经在我们门里躲了一个月了。” “嗯？我朋友？”黄小石对着老张问道：“是什么人？” “年纪轻轻的，看上去会武功，他说他叫方云华。” 我x。 黄小石心中一怒，血压一下就飙起来了。 黄小石知道，方云华这家伙没事是绝对不会来找自己的。等到他来找自己避难，说明事情已经很大条了。 说实话，黄小石现在很想马上扭头就走，再走一趟甘州。 不管方云华是什么事情，但是都绝对棘手。 黄小石站在原地抓了抓已经结成硬板的长发，算了，是祸躲不过，老子要看看他到底惹了什么祸。 …… “大哥！” 在自己后院的房间里，门才一关上，方云华一个滑跪就到了自己脚下。 刚才黄小石就注意到了，方云华这次躲到神农百草门来，是带着两个女人来的。 看着两个女人低眉顺眼的样子，长相都还不错，这家伙玩女人确实有一套。 不过，以黄小石的经验，这祸事十有八九就在那两个女人身上。 “兄弟，别跪了，起来吧。有话好好说。”黄小石先是出手将方云华扶了起来，然后他对着满脸都是紧张之色的方云华直接开口爆粗了：“你他妈是不是又惹了什么大事？！ 狗日的，老子把你当兄弟看待，你非要当我儿啊！ 你就那么喜欢坑爹吗？ 现在就只有两个人在打输出，老子一看，好家伙，你全部输出在老子背上了啊。 不把老子坑断气，你怕是不消停吧！” 这就是黄小石的“有话好好说”。 只不过黄小石这么一骂，方云华脸上的神色反而是松了不少。 不是说方云华太贱，喜欢被骂。而是他听得出，黄小石虽然骂的气急败坏，但是他的话都是用来骂“队友”的。 就是说，黄小石哪怕是觉得自己太坑人，但是还不至于见死不救。 毕竟是队友。哪怕是猪队友。 黄小石骂了一会后，终于消气了。他对着方云华说道：“说吧，你到底遇到啥事了。” 方云华这时候才对着黄小石讪讪地说道：“大哥，那两个女人。” “嗯。”黄小石就知道，这事和那两个女人有关系。 “这是易兰和何秋娟。”方云华终于鼓起勇气把话说完了，他发现黄小石硬了，黄小石全身都硬了，黄小石石化了。 “大哥，……” “别。”黄小石对着方云华做了一个大礼，一作到底，他起身后说道：“哥，你才是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二拜。” “三拜。” 拜完了方云华，黄小石转身就走。 方云华一下反应过来了，这不是拜死人的三鞠躬吗，他连忙把黄小石拉住，一下又跪了下去。 “哥，我的亲哥，我真的错了。”方云华抱着黄小石的腿，眼泪和鼻涕都流出来了，他干嚎着说道：“看在老乡的份上，你再救一救小弟吧！” 黄小石好气的说道：“哥啊，这中原才拢共只有六大派，你一下就得罪死了两个。你说，我咋保你？” 方云华抬起头，带着满眼的泪水对着黄小石说道：“哥，你不是在混天龙教么？我还是你的下属，你记得不？ 今天小弟就来投靠你了，鞍前马后，义不容辞。 还有，易兰说了，她可以带天龙教杀上天山派……” “停！”黄小石对着方云华立刻喊停，他问道：“这主意是谁出的？” 方云华迟疑了一下后说道：“是易兰。” “何秋娟的看法呢？”黄小石对着方云华问道。 “她说没问题，她也可以帮忙。”方云华回答道。 黄小石沉默了一下后，对着方云华说道：“你先给我站起来。” 方云华站起来后，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我很郑重的警告你，我只提醒你这么一次，你爱听不听。” 方云华一听，连忙点头哈腰。 黄小石一字一句的对着方云华说道：“易兰和何秋娟这两个女人，根本就是神经病，她们的心理极度扭曲，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我知道你玩女人很有一手，能把两个女人调教成这个低眉顺眼的样子，确实很厉害。 但是你想过没有，这对母女，为了情夫，一个敢于弑夫，一个敢于弑父。 你就觉得她们以后不会这样对你吗？ 就因为你丁大？” 第134章 对策 听到黄小石如此诋毁自己身边的女人，方云华带着一些不认同的神态说道：“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她们对我可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黄小石冷笑了一下后对着方云华说道，“那我就问你了。你现在惹了什么事，到底为啥要找我躲灾？” “这。”方云华一听，脸色一暗后说道：“师……，卓人清把我踢出了武当。” 竟然被清出门户了，你也玩的太高了。黄小石追问道：“为什么？” 黄小石这么一问，方云华有点挂不住脸了，他讪讪说道：“这不是，我把他女儿给睡了嘛。” 在黄小石的注视下，方云华又补了一句：“还有他老婆。” “不对。”方云华这话一出，黄小石摇着头对着他说道：“易兰是他前情人，何秋娟是私生女，现在名义上还是何未峰的妻女。卓人清急个屁啊。” 黄小石快速整理思路，他下意识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毕竟是吃过女人大亏的黄小石，很快就以己推人，想出了一套阴谋论。 “你好好想一想。”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不管是前情人，还是私生女，都是卓人清的黑点。 你把易兰都给搂了，卓人清应该害怕你才对。因为这些事情他应该知道，极有可能易兰已经告诉你了，这是他的把柄，能让他身败名裂的把柄。 我就问你了，你一个未婚未娶的大好青年，正在追求自己的爱情，是这个罪过大，还是他一个武当派掌门人，始乱终弃，私生一女，还批发帽子给另一个掌门的罪过大？” “对啊。”方云华一下反应过来了。 “还有。”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你把易兰母女给搞上床，有没有被人当场捉到？” 方云华摇了摇头，他说道：“哥，我做事这点还是稳的。” “我想也是。”黄小石说道，“如果你被卓人清堵在床上，估计已经被砍死了，也轮不到你逃在这里对我求情了。 那你就得想一想了，到底是谁把你的这些事情给泄露出去了。” “这……啊！”方云华一下明白了。 “我就问了，易兰是不是突然一下变得非常主动，非常热情，非常听话？”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 方云华点了点头。 易兰现在还不满四十岁，她可比何秋娟厉害多了，连吃了龙虎豹胎丸的方云华有时候都有点顶不住。 “所以说，你这个傻子。你被女人给玩了。”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你是觉得你把别人给玩了，但是换一个角度，人家是在玩你。 而且，易兰这女人心机极为狠毒，她不光是上你，而且还利用你。 易兰要利用你报复另外两个男人，她可是巴不得看着你们三个男人斗来斗去，最后同归于尽。 为了复仇，她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都不顾及了。 我就问你了，和易兰在一起的时候爽不爽？ 你要是敢说不爽，你就太亏了，亏到姥姥家了。” 黄小石的话一说完，方云华真的觉得自己亏到姥姥家了。 易兰这个老女人，明明已经因为心理扭曲，内分泌失调，长得一副恶相。 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把她给扭转过来了，现在易兰可谓是容光焕发，光彩照人。 易兰和何秋娟两人站在一起，都没人觉得她们是母女，而是一对姐妹。 这不是我这个牛粪滋润的好么。 狗日的，不，谁他妈是狗。 这批婆娘居然在利用我，不，是居然出卖了我。 怪不得卓人清突然就发飙了，他连理由都不找一个，直接就把自己给踢出了武当。 当然了，当时方云华也自知理亏，他甚至没狡辩一句，乖乖就熘了，然后带着两个女人像是丧家之犬那样逃了。 方云华们心自问，如果他是卓人清，听到易兰把某些事情的细节全部讲出来，怕比卓人清还暴跳得高。 卓人清可能不在乎易兰了，易兰对卓人清而言，只不过是“前”情人，还不如一件旧衣服，而且还是被别人穿了十多年的旧衣服。 但是卓人清绝对在乎何秋娟，毕竟就算是私生女，那也是亲生女儿。 任何男人听到女儿的某些极为破格的事情，都会暴跳如雷。可以说，卓人清没提剑砍方云华，已经是很有涵养了。 三两句话把事情的脉络理清楚了后，黄小石开始对方云华商量对策。 “我这先给你捋一捋，有说错的地方，你吱一声哈。”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 现在的问题，是易兰和何秋娟这两个女人的问题。 但是她们的问题又不一样。 卓人清那边，他恼怒的是你沾上了何秋娟。 虽然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但是你却不是个良配。 毕竟你云华贱仙，怕是有百人斩的成就了。你这种人，作为男人定然是羡慕无比，但是作为岳父，恨不得一刀砍死你。” 黄小石说到这里，方云华长叹一口气。 我这辈子，终究还是为情所困啊…… “卓人清那边的对策，非常简单，就看你敢不敢了。”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 “大哥，你说我做。”方云华直起腰杆对着黄小石低头说道。 黄小石发现方云华站直了后比自己高了头，他伸手一拍，把方云华又拍矮了一些，这才说道：“你直接带着何秋娟回武当，然后悄悄找到卓人清，跪在他面前发毒誓，说要迎娶何秋娟，一生一世爱她不离不弃。 何秋娟肯定会帮你。 只要你态度坚决，我有七八成的把握，卓人清会重新把你收回武当。” 神他妈，还能这么搞？ 黄小石这话一出，方云华还是惊到了。 但是，方云华知道，黄小石水平比自己高，他的建议极有可能是对的。于是方云华低头思考了起来。 没有哪个男人希望自己的女儿跟着一个浪子，女婿有出息，自己的女儿才更幸福。从这点来讲，卓人清和方云华不是死敌关系。 卓人清恼怒的，仅仅是方云华的人品。毕竟门下的女弟子因为方云华的缘故，在出嫁的时候都没有原装的了。 但是，既然女儿已经被方云华给祸害了，方云华表示马上买单，收到家里珍藏，好好爱护。难道卓人清还能反对么？ 卓人清要是敢反对，他就不怕方云华直接复刻当年自己的做派么？ 再说了，方云华除了横扫花丛这点恶习之外，各方面堪称武当楷模，甚至只玩良家，从不去逛青楼。 当前卓人清这边也有很多棘手的事情，有个方云华这样的女婿撑场，对卓人清来讲很重要。 所以，这事方云华只要去苦求，就肯定能过。 那么，现在就还剩一个问题了，易兰。 “对，易兰是个大问题。这个女人心理极为扭曲，而且报复心极强。”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卓人清那边是易兰主动透露的。 如果我还没猜错，这到西域的商道已经通了，易兰已经派人送信给何未峰了。 你放心，信里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大概就像是潘金莲写给武大郎的绝笔信。 不过易兰这女人，还生怕你这个西门庆干不死武大郎了，所以她才鼓动你加入天龙教，先下手为强，直接把天山派给灭了，是不是？” 方云华点了点头。 黄小石对着方云华一个巴掌就抽过去了，他大骂道：“你他妈是不是忘记了，天山派的阿忠！” 黄小石这话一出，方云华浑身上下抖了一下。 方云华真的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或许，阿忠这个名字太平凡了，不如什么天山童姥，东方不败，任我行这种名字听上去威风，方云华真的把这个事给忘记了，他甚至忘记自己结交天山派的根本原因了。 如果真的按照易兰安排的那样，方云华带着天龙教的人杀上天山派，结果，那不就是一个死么。 “狗日的批婆娘。”方云华顾不得自己当狗，他这句话骂不出来不痛快。 易兰竟然想把老子骗过去整死！ 黄小石摆了摆手，他说道：“易兰估计不知道阿忠的事，她就是真的想借你之手杀掉何未峰。” 但是黄小石这么一说，方云华更不懂了，他对着黄小石问道：“大哥，我就不懂了。 你说易兰恨卓人清，我懂。 但是何未峰接盘后，对她是百依百顺，宠到我听了她讲都肉麻。 易兰怎么就那么想杀何未峰？” “呵。”黄小石轻笑了一下。 这就是年轻了。 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你看易兰那个面相，你觉得她这十几年过的幸福不？” 幸福？ 怎么可能。 易兰的面容扭曲成那样，满脸的戾气，说明她这十多年都是在非常极端的情绪中度过的。 “易兰想杀何未峰，就和潘金莲想杀武大郎一样。”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何未峰和武大郎都没错，但是他们一旦被易兰和潘金莲认为是自己生活痛苦的来源之一时，他们就极为该死。” “好狠的女人啊。”方云华听完黄小石的话后，感叹道。 你才知道？ 所以说啊，年轻人啊。 “易兰这事情，有两个解法。”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第一个解法，趁着何未峰还没到中原来的时候，赶紧和何秋娟办了。火速成婚，把肚子给她弄大，然后挑动何秋娟斗易兰。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也只有女人才能打败女人。” 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讲了一个极为深沉的道理。 “第二个解法，那就是剑走偏锋。”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你听过‘人形崩坏’么？” 大哥，亲哥，原来你也是同道中人。 何止是懂啊，一听到黄小石的话，方云华脸上露出了“我熟”的热切表情。 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易兰这个女人，虽然心智扭曲，报复心极强，而且做事‘奋不顾身’，不顾及后果，在常人看来实属神经病的范畴，但是易兰的心智极为坚韧。 其实这也很正常，易兰心智要是不坚韧，也不至于扭曲这么多年。 所以，你光是想要靠物理攻击击垮易兰，扭转她的心智，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得给她加一些补品。” 方云华一听，一下就明白了。 为了帮助易兰转变心意，方云华可是累坏了。 结果，易兰的面相转变了不少，但是她的心境竟然一点都没变。 “我给你找点药，下重点，别担心把她吃坏了，要的就是把她吃坏。 然后就辛苦辛苦你了，争取在何未峰到来之前，把易兰给调，不，是规训成贤妻狼母。”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等何未峰一来，就把易兰还给何未峰，说不定何未峰还要感激你。 我看何未峰那样，也怕是多年没沾易兰的身了。不，我看易兰嫁过去后，可能就没让何未峰碰过。 何未峰要是能得到一个温柔体贴、主动奔放的好老婆，也许他就不会计较其他事情了。 最重要的一件事：你的睡服易兰，让她相信，你是站在她那边的，你可以帮助她报复卓人清和何未峰。” 方云华一听，他对着黄小石拍着胸口说道：“大哥一句话，小弟保证完成任务！” 他话音一转，又讨好地说道：“那个龙虎豹胎丸，能不能再给几瓶？” 黄小石摇了摇头，他对着满脸失望的方云华说道：“龙虎豹胎丸怕是降服不了这个疯婆娘。 我这有新开发的龙虎战神丸，不过这玩意药性有点勐烈，你服下后，需要运转内功，把药劲引入丹田。 而且服药之前，必须得计划好时间，因为药性一来，没有两个时辰是过不了的。 兄弟，辛苦你了。” 黄小石拍了拍方云华的肩膀。 只见浓眉大眼的方云华直起胸膛，对着黄小石说道：“大哥，再苦再难我也不怕，你放心好了。” 看着方云华，黄小石露出蛋疼的微笑。 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黄小石新研发的龙虎战神丸，就是要把方云华最后的底力给抽光。 小弟啊，哥哥这是在帮你。看你这样卖力，大概不到三十就可以修炼葵花宝典了。 …… 送走了方云华和他的两个女人后，黄小石叹了一口气。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中原武林自本朝建立以来，就真没有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就算是上次中原武林和天龙教大战，死伤惨重，但是那也就是一次性伤害，并没有对中原武林带来多少持续性的改变。 所以，这六大派中的两大派，就因为一个女人的事，被搅和的不停。 其实站在天龙教的立场上，黄小石应该巴不得武当派和天山派打起来，杀个你死我活，直接把六大派变四大派才好。 这样，在龙王进入中原后，受到的抵抗更小。 但是，黄小石的目的，并不是要让天龙教赢，而是天龙教的赢，能为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黄小石现在段位还太低了，在这个时间段，如果龙王横扫中原，黄小石是吃不到多少肉的，更不提想要趁乱抢夺【圣堂钥匙】。 中原武林还不能乱，起码不能这时候乱。 话说，我该怎么样获得更高阶的武功呢。 没有这个“1”的存在，所有的谋划都是“0000000”。 一切都是零。 这些年，黄小石学到了一个经验，当时看不清楚局的时候，不要四处出击，不要去莽，更不要去强行造势，带一波节奏。 最好的办法就是龟缩，苟一波。 形势比人强，在“势”到达某种程度之前，想要推动给它的发展，需要投入极大的能量。这是黄小石不具备的。 想要推动势，至少需要龙王或是诚王的这种程度才行。 作为江湖地头虫，黄小石需要的就是静观其变，等待风浪。 …… 杭州。 一个身着黑衣的高大男人站在诚王府门口，他对着诚王府门口的门丁客气地说道：“麻烦通报一下诚王，说龙王厉苍龙求见。” 古语曰：王不见王。 今天，龙王前来拜见诚王。 第135章 野望(人已疯) 诚王府。 会客厅门口，白久池脸色发白，背上汗出如浆。 诚王正在会见龙王。 龙王是谁，白久池自然是一清二楚，只是他不懂原本应该随着天龙教一并退到西域的龙王，怎么跑到杭州来了。 龙王刚进会客厅的门，白久池习惯性地迎了上去，他还没有开口呵斥，只见龙王随意看了白久池一眼。 白久池被龙王的眼神给定住了。 现在，除了自己的脑子，白久池连眼睛都没办法眨一下，他浑身上下硬的像是木头一样。 龙王并没有对白久池做什么，他就是带着不喜的情绪瞟了白久池一眼。 白久池的身躯被龙王这个眼神里所包含的大恐惧给吓僵硬了。 有一些东西，你并不一定明白这是什么，身体会告诉你，它害怕极了。 龙王就像是闯入凡间的巨兽，他不需要施放压迫感，仅仅是一瞥便能夺取人的心舍。 白久池在脑子里疯狂的大声朗诵自己最熟悉的《论语》，等他的身体终于能动的时候，龙王已经走到诚王身旁坐下了。 看着诚王身旁的带刀侍卫脸色大白，手筋崩起，白久池看懂了，这是看家狗遇到老虎时的神情。 白久池终于明白了关于龙王备注的那几句话。 龙王厉苍龙，武林超一流武者，功法和武功不祥。 注:超一流武者，一人成军，以一破万。 白久池对这句话一直是半信半疑，或者是，疑大过信。今天，白久池终于见识到了超一流武者。 同时，白久池也明白，自己在估算天龙教这次所受到的折损时，出现了严重误判。 在白久池这次的预估里，天龙教折损至少有七成，可谓是元气大伤，没有三五年的休养，难有作为。 但是现在看来，天龙教损失掉的不过是皮毛，以龙王为首的八部天龙战力，起码占了天龙教一半以上。 由此可见，这次天龙教的折损率至多只有三成。 这一下，凭空了多了四五成的实力，天龙教的价值要重新估计了。 在之前的计划里，白久池准备放弃天龙教，引吐蕃的兵走青海，从西宁直杀兰州。 只要吐蕃的兵控制了兰州，西域的驻军粮草中断，自然就会溃退，那时候天龙教再趁机杀入关内。 这里唯一的一个问题是，吐蕃藩王的胃口很大，想说动他们出兵，得付出很大的成本和代价。 而且，吐蕃兵战力其实很有限，就算让他们切断兰州商道，嘉峪方向的朝廷大军一旦反攻过来，说不定这些家伙机会逃往高原。 对于吐蕃兵来讲，任何战局不利，只要逃上高原就万事大吉，气疫可以帮他们阻挡从中原而来的军队。 拿钱办事，随时都有退路的吐蕃兵，战斗意愿极为堪忧。 但是，如果现在天龙教战力还保存着一大部分，那么绝大多数事情就简单多了。 至于龙王到诚王府来，白久池完全没放在心上。 超一流的武者又如何，超一流武者自有天道压制。 终于完全恢复了身体控制的白久池，看着诚王用与往常无异的姿态正在和龙王低声商谈，自信的神色又回到了白久池的脸上。 龙王又如何，是虎，给我猫着，是龙，给我盘着。 我家主子，可是天子。 …… 这个世界，人的战力是极为不平衡的，顶级武者对普通人完全是呈现出绝对碾压的优势，但是却没有出现很多修仙界那样仙门控制世俗的情况。 从实力上讲，到了超一流的境界，只要武者愿意，人间一切约束对其都没有效果。 在极端的情况下，少数的几个超一流武者联手，完全是能够做到一个村一个村，一个镇一个镇，一座城一座城，把一个国家的所有百姓给杀绝。 但是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就从来没有发生过，因为这个世界有一个约束超一流武者的天道。 虽然人们都没见识过，但是都愿意相信，无论功夫再高，哪怕是超一流武者，一旦作恶太多，自然有“天罚”降身。 因此，超一流武者通常都不愿意过多干涉世间之事，更不愿意在王朝更迭这种大事上站队。因为一旦有了立场，就必然会为了扞卫立场而出手，出手杀人太多了，说不定天罚一下就来了。 曾经有一个魔人，自悟出一套魔功，越是杀人就会越强，他在江湖上杀人越来越多，后来不过瘾，魔人直接丧心病狂的屠了几个小镇。 结果，这个魔人被从天而降的一掌拍成了肉饼。 看着印在地上足有十丈大，两丈深的巨大掌印，大家都明白这就是天罚。 “有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没见过吗？” ——江湖百晓生徐子易 …… 未明这段时间有一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他突然染上了一个奇怪的毛病。 比如说，荆棘练功之后脱下衣服跳到湖里洗澡，未明就蹲在湖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 荆棘被未明看的勃然大怒，他从湖底扣出石头就给未明打了过去，砸得未明落荒而逃。 除了看荆棘，未明还用奇怪的眼神看谷月轩，也是看的谷月轩心中发毛。 “师弟，你到底怎么了？”谷月轩对着未明关怀的问道。结果未明落荒而逃。 未明觉得自己病了，而且病的很厉害，病的很奇怪，而且他自己就懂医术，却不知道这个病该怎么治。 这个病，医者不能自医，而且更不能对哪怕是漏露出一个字。 唉！为什么会这样啊。 对了，未明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或许有一个人能替他解惑。 这天，未明来到忘忧谷。 未明走进书生房里时，见到书生正在奋笔直书。未明借着窗前透来的阳光，看到了书桌上放着一叠书名为《加藤秘籍》的稿纸，旁边还有几副配图。 未明好奇地伸长脖子，他还没看清楚配图上画的是什么，只见一把展开的折扇挡在自己眼前。 “咳。”书生手持折扇将未明的目光从书桌上移开后，又闪电一般用折扇将配图与正在写的稿文给盖上，这才带着一脸的正色对着未明问道：“小兄弟，今天你来有什么事？” 未明扭捏了一阵后，他对着书生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他最近遇到了一些问题，想找人问问。” “嗯，说来听听。”书生随手打开另一把折扇，一边摇着，一边说道。 …… 过了好一会，只见未明鬼头鬼脑地出了书生的房门，飞一般朝着山下跑去。 给书生送来新书插图的丹青在看到未明这个鬼样子后，对着书生问道：“未明这是怎么了？” “有病呗。”书生不在意的说道。 丹青望了一眼远处跑得飞快的未明，他问道：“我看他没事啊。” “他眼瞎啊。”书生摇着头说道，随后他拿起丹青的画，立马两眼放光。 “妙啊，妙啊，如此美曼，如此美曼。哎呀，我突然有灵感了！”书生将丹青的画挂在墙上，然后拿起桌子上的毛笔蘸了一下墨水后，奋笔狂书。 …… 怎么办，完蛋了，完蛋了。 刚才，未明“无中生友”，他小心翼翼的问书生，说自己的一个朋友，似乎有一些问题。这个朋友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请审核大哥高抬贵手，风吹雪是女人，是女人，是女人。） 书生一听，两眼放光，他正准备给未明讲述一下一些特殊的知识点时，书生突然灵光一闪，他对着未明问道：“你那个朋友，是不是佳丽大会那天见过的公子哥？（风吹雪是女人，是女人，是女人。）” 未明一听，连忙点了点头。 “滚滚滚，浪费我时间。你这病真没救了。”书生直接把未明给轰了出去。 未明带着失落的心情朝着逍遥谷走去，唉，我该怎么办啊！ 自那天一起喝酒唱歌跳舞了之后，未明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风吹雪（风吹雪是女人，是女人，是女人！）的样子。未明被自己脑子里的念头吓了一跳。 随后的几天，未明发现自己脑子里的风吹雪怎么都赶不走，他听人说过，是一种病。 未明也偷偷看过荆棘和谷月轩，还好，他对两个师兄没感觉。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未明喜欢就是上了风吹雪。 怎么办，书生都说自己没救了。 就在这时候，心烦意乱的未明听到了树林里有人说话。 未明一听，这声音好是耳熟，他在密林中前行了一阵后，发现林子里说话的人，竟然是杭州一别再没过面的香儿。 站在香儿身旁的，竟然是纳兰露儿。 而站在这两人对面的，是天龙教的妖女，夜叉。夜叉身旁还有一个面色阴暗的男人。 知道事情极为不妙，未明一下收神屏息，偷偷地摸了过去。 …… “啪。” 一条蘸了水的鞭子抽在了吊在树上的人体身上，瞬间就爆出了一条血痕。 “你们这些贱皮子，给脸不要脸。入股有什么不好？以后天天躺在屋头就有钱拿，还不安逸死你们？ 我的脾气可没有夫君那么好，再不给老娘签协议，老娘抽死你们！” 蓝婷提着一根长鞭，正在抽吊在树上的几个人，边抽边骂。 黄娟一下冲来，夺下了蓝婷手中的长鞭，并对她好言劝说道：“阿姐，你刚刚有身孕，稳一下胎，别被气坏了身子。让我来！” 说完，黄娟将手里的长鞭一抖，鞭子像是一条毒蛇一样，狠狠地咬在了眼前之人的后背。 这几个人是云岭靠近安南方向的部落头人。 原本今天是请他们过来谈生意的，结果这几个不开窍的，死活说不通，说什么万万不能替朝廷做事。 这些油盐不进的，那就先给你们松松骨。 自巩光杰二婚后，生产线很快在毒龙寨建立了起来，当第一批丹药制作出来了后，全毒龙寨的人，可以用成本价买药，而且还可以赊账。 在充足的药物供应下，毒龙寨的陈年老病，大病小病，一扫而空。 在以身试药后，极大地鼓舞了毒龙教人的生产热情，随后丹药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绝大多数丹药运送给了朝廷，剩余的一些边角料，做出散包拿去卖了。 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一样的进寨子里来，好多人这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多钱。 毒龙教一下就发大财了。 原本对和朝廷联手还有一些抗拒的蓝婷，在成了巩光杰的大老婆了后，威信大发，她先是把毒龙教所辖的七十八个部族全部入股，然后开始吞并云岭的其他部族。 当毒龙教的部族发展到了一百一十三个的时候，毒龙教已经扩张到了云岭和安南的边境。 于是，刚才那幕出现了，安南这边的部族，就是脑壳铁。 巩光杰正在带着门人四处采药验草，看看本地长得是哪种药，又有啥方子有药可以配出来了。 其实神农百草门掌握的各种药方足有上百个，这些药方都全部收留在神农门的《百草经》里，每种药方略微修改一下，替换一味到几味药又可以有其他变化。可以说，这上百个药方足以生产出万种药物出来。 以前的问题是，神农百草门没有相应的药材。 现在，许多以前没有条件制成的药，可以开始试做了。 这时候，巩光杰看到大小老婆过来了，二老婆黄娟手里还拎着一根带血的皮鞭。 “阿哥，妹儿办事不力，快把那几个老贼给打死了，他们就是不松口。”黄娟对着巩光杰带着歉意说道。 “没办法呐。这边的人和朝廷都有仇。我们现在是朝廷的人，他们肯定是不会给我们好脸色的。”蓝婷看似对着黄娟安慰，其实在对着巩光杰解释道。 蓝婷走过来后，对着巩光杰轻轻捏着肩膀，讨好地说道：“阿哥，妹儿求你一件事嘛。能不能借我一千件皮甲，两千把快刀。最多给我两个月时间，妹儿帮阿哥拿下十座山。” 听到蓝婷的话后，巩光杰眉头一皱，他摇头说道：“不得行。” 巩光杰把手里的草药一丢，对着旁边的门人说道：“把李总旗喊过来一下，有军令给他。” 过了一会，李勇穿着战甲带着佩刀，哐当哐当地跑过来了。 “李勇听令！”巩光杰金刀大马的坐在一个大石头上，对着李勇喝道。 “末将在！”李勇学着唱戏里的模样大声回道，同时双手作礼，单膝跪地。 “本百户命你率战兵五十人，前去安南配合朝廷大军作战。” “末将得令！” “再，命五百民勇前去为你助阵。” “得令！” “再，有苗壮千人，愿协助官兵一同前往。” “得令！” 上次，巩总旗一发力把云岭给拿下来了。 现在，巩百户已经准备帮朝廷分忧，把安南给平定了。 第136章 魔音 黄小石正在自己的房间里运转内功。 龙王在离开甘州之前，给了黄小石第二道命令。 龙王要求黄小石刷爆中原武林声望，成为中原武林年轻一辈里的第一人。 龙王的意思很简单，黄小石在中原武林的声望越高，才越方便他带节奏，就算是将来大张旗鼓表明已经投靠了天龙教，黄小石也能多带几个人过来。 现在，中原武林、诚王、天龙教，这三角关系里，黄小石这个皮球滚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甚至他品尝到了无限套娃的套路。 原本，黄小石打定主意是要入天龙教的，所以他之所以刷中原武林的各种声望，就是为了引起龙王的重视，好在天龙教一举获得重位，这样才有足够的资本在将来浑水摸鱼。 结果，不知道是黄小石的操作太骚了，还是形势变化太快，现在龙王命令黄小石继续潜伏在中原。 这转了一圈，不又回来了吗？ 不，也不是。 记得有人说过，历史就是画圈圈，但也不是原地踏步，而是叫螺旋上升。 现在黄小石已经很直观的明了什么叫螺旋上升了。 虽然自己还是那个神农百草门的分门主，但是折腾了这么一圈后，头上多了几个头衔，分别是：投靠诚王的太子世子，诚王安插在天龙教的棋子，天龙教安插在中原武林的棋子。 你看，原地不动，身上已经叠了三个buff，要这么再多转几圈，黄小石还不白日飞升，直接升仙了。 龙王要自己刷名，那自己就认认真真刷一下名声，反正对自己也有好处。 从无名小卒到现在，黄小石已经领略到了有一些声望的好处，简单地说就是办啥事都容易。 如果要刷声望，那么就绝对不能放过今年年底在华山召开的少年英雄会。 这届少年英雄会，黄小石必须要拿第一，而且是以极为惊艳的姿态拿第一。 为了做到一鸣惊人，黄小石准备了两套方案。 第一个方案就是传统的那一套，文试第一，武试第一。 这种双料第一，叫当之无愧，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好来。 第二个方案就是文试故意不写，拿一个倒数第一，然后再从最底层，一步一步的打通关。 这种做法很像是登天梯，强调的就是一个以力服人，图的是一个爽。 但是黄小石有点害怕文试挂零，会在武林老前辈那里留下羁傲不逊的印象。 黄小石思考了一会后，他睁开了眼睛。 惊艳与否，是和个人的情况有关系，也就是说，要出人意料才叫惊艳。 如果是方云华选择第二条路，那才是叫羁傲不逊，毕竟江湖人人都知道方云华是文武皆佳，时不时还能吟诗作对，引得女生一片敬慕。 而黄小石，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半文盲，他文试得个零分，虽然有一些意外，但是也不是多么令人吃惊。 就算是黄小石从最后一名，一步一步打通关，在别人眼里，充其量就是一个只有拳头硬，没有脑子的武夫。 对，这次黄小石要向众人秀一下自己的文采才行。 丢书已经十多年的黄小石，决定从今天起，做一个有文化的人， 看书、练字，好好学习。 从今天开始，我要天天向上。 奋发图强，为时未晚。 …… 洛阳城外的密林中。 “两位护法，好久不见。”说话的是夜叉。 姬无双在离开甘州后，又换上了她那套标志性的着装，并重新梳理了头发与勾画了妆容，和在甘州时的模样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现在，换上了戏装再登台的姬无双，她已经不是了自己，而是八部天龙之一，夜叉。 香儿被夜叉拦下来后，她停下脚步后将琴抱在怀里，并没有搭话。纳兰露儿取下背着的琵琶也抱在怀里，如临大敌。 “两位护法。你们二位好好的人上人不做，跑去青楼卖笑，这么多年来，可得了几文赏钱啊？”说话的这个人一脸阴恻恻的，他就是天龙教的用毒高手，号称蛇君的摩呼罗迦。 “我们的事，不用你管。”香儿对着两人冷冷地说道。 “呵，你当龙王的狗这些年，又得了几文赏钱？”露儿对着摩呼罗迦直接开满了嘲讽。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摩呼罗迦勃然大怒道。 “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夜叉带着慵懒的声音说道：“之前的事情，龙王说了，不与你们计较。 现在我教正是危难之际，龙王希望大家能放下前嫌，同舟共济。同心协力一起为天龙教共渡难关。” “哼。我教现在的危难，不就正是龙王一手造成的吗！”香儿对着夜叉怒斥道：“背离了‘止戈为武’的理念，恃武妄为，这才是我教真正的危难。” “呵呵。中原有一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夜叉对着香儿说道：“龙王说了，不愿意回去，他也不勉强。龙王只要你们交出令牌还有【玲珑玉碟】就行了，不为难你们。” “令牌和【玲珑玉碟】是我们的，不是他龙王一个人的。我们八部天龙众，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这是天王定下的规矩。”露儿对着夜叉说道。 “乾达婆、紧那罗，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摩呼罗迦说道：“龙王已经是对你们宽容再三了，你们若是执意在我教危难时，依然袖手旁观，那便是叛教。” “叛教？呵呵。”露儿对着摩呼罗迦说道：“那我就想问了，天王是怎么失踪的？夜叉和摩呼罗迦是怎么死的？他们两人不死，怎么轮得上你们这两条狗！” “哎呀，都是兄弟姐妹，没必要把脸撕得这么破嘛。”夜叉对着面带怒意的露儿说道：“给你们好言再劝一句。 今天我们只是想拿回令牌和【玲珑玉碟】，如果你们不听，下次来的说不定就是龙王了。 到时候，你们一是保不住令牌，二也保不住命。” “什么？龙王到了中原？”香儿惊讶地说道。 “我再说了一句，你们给，还是不给？”夜叉对着香儿下了最后通牒。 只见香儿和露儿摆出了防卫的姿态，夜叉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唉。我看到中原武林人，你杀我来我杀你，自己人打自己人，好不痛快。 没想到我们八部天龙也有今天。 乾达婆，紧那罗，这是你们挑起来的！” 夜叉话音一落，只见一道红影袭向香儿，香儿早已将琴抱在怀里，只听她横琴一拨，明明已经冲到眼前的夜叉又被逼得退了回来。 “噔！” 香儿手中的琴声一响，夜叉被一道声浪给冲退了回来。 “噔，噔，噔，噔，噔……” 香儿连续拨动几个重音，声音的节奏越来越快。 未明一下听出来了，这是仙音演奏过的《风花雪月曲》的开篇。 “快，上！”夜叉对着摩呼罗迦喝道：“他们要弹琴了！” 摩呼罗迦双手一挥，两条青影如利剑一般射向露儿， “当，当，当!” 露儿将手中的琵琶一拨，一道无形之音震出，那飞到半空中的青影被声浪一震，一下就变软掉地，原来是两条青色的小蛇。 “糟糕了！”夜叉一声大喝，朝着香儿一掌拍去。 然而有一些迟了，香儿和露儿两人的手指快速拨动，先是一阵狂风吹过，天空中似乎下去了大雪，大暑的六月间，竟然突然凉了下来。 未明打了一个冷颤，他知道，这并不是真的冷，而是自己的心在发冷，自己受到了《风花雪月曲》的冲击。 随后，未明连忙运转起了【忘忧心法】，这个可以抵抗外界对内心的干扰。 不一会，未明感觉到身体渐渐又暖和了过来，他抬头一看，只见到密林里，香儿和露儿正在合奏，他们身前不远处，夜叉和摩呼罗迦正在低头死扛。 更让未明吃惊的是，摩呼罗迦身上正在不断掉出一些东西，未明集中注意力一看，竟然是一条条死蛇。 虽然说蛇没有听力，但是【魔音】并不单纯的是声波，准确地说，它是一种内力外放。 于是，蛇君摩呼罗迦所豢养的各种小蛇，全部被绵绵不绝的曲调给震死了。 《风花雪月曲》中的序曲《风雪》已完，正要转到第二段时，只见两道金影射向香儿。 香儿正在换手，无力躲闪，她只得抱着手里的琴一挡。 “当，当” 两道金影被弹开了，香儿手里的琴弦也被割断了数根。 金影落在地上后，大家才看清楚了，原来这是夜叉戴在双手食指上的一对金质护甲。 还没等香儿调整完动作，一道红影袭来，香儿再举琴相档，一声闷响后，香儿后退数步，她手里的琴被夜叉一掌拍裂了。 摩呼罗迦站直身体一抖，他怀里又掉出了一堆死蛇。这些小可爱死了就死了，反正还可以再养，摩呼罗迦不在乎。 摩呼罗迦对着露儿冷笑着说道：“没想到卖笑多年，你出手依然这么狠辣。” 夜叉对着香儿赞许地说道：“这些年来，你的武功一点都没落下。可惜我的进步比你更多。” 香儿和露儿两人面带凝重之色，现在的局面对他们极为不利。 香儿乐器已毁，失去了琴的香儿战斗力减少不止一大半。施展【魔音】，合奏之人越多越好，光是靠露儿一个人，肯定是挡不住夜叉和摩呼罗迦。 想逃也没有这分可能，因为夜叉的轻功远超两人，就算是夜叉让他们先逃一阵，也能光着脚把两人给追到。 露儿对着香儿使了一个眼色，意思很明显了，露儿想让香儿先走，她顶一阵。 就在这时候，未明从树林中走出来了。 未明手中拿着一支竹笛。 那夜，风吹雪对着未明说道，从小时候他就很喜欢跳舞，自己的娘亲就在旁边吹笛，他很怀念那种感觉。 “散りゆく的桜は，真っ赤な血的ように（漫天飞舞的樱花，就如同血一般的鲜红）” 风吹雪望着满天的星光，这么自然自语了一句。 虽然未明没有听懂风吹雪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大概明白了一点意思，于是未明就做了这根竹笛，随身带在身上。 “这是，东方公子？”香儿看到未明的时候，惊讶的喊道：“小公子，快走！这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 “什么？你也认识他？”露儿听到香儿的话后，也是惊讶的说道。 东方？ 东方未明？ 夜叉心中一动，她听黄小石点评过中原武林少年才俊，黄小石口中的第一人便是东方未明。 “整个逍遥谷，唯一不能惹的人，不是无瑕子，而是东方未明。 未明的成长潜力极为可怕，他现在打不过你，不代表他将来打不过你。 没事你别去惹他，更不要去做让他怀恨在心一辈子的事。” 夜叉对着未明大声喝道：“别多管闲事。你们中原人常说的，井水不犯河水，这是我们天龙教自己的事。” 未明没有搭话，他将竹笛放在嘴前，吹出了一声尖鸣。 “呜。” “呜～呜～呜～呜～呜～” 竹笛声如哭如泣，像极了凄厉的寒风。 这是《风花雪月曲》的开篇。 刚才，未明听了半曲《风花雪月曲》，他现在心生悲意。 为什么！ 老天爷啊，为什么让我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现在未明满脑子都是风吹雪，他心中大悲，大苦，大凄，大惨。 上次未明演奏了一次《风花雪月曲》后，仙音叫他别用【魔音】了。 未明还以为是自己演奏的太差，污了仙音的耳朵，所以叫他别有辱师门。 其实不是。 而是仙音都险些有点抵抗不住未明的琴曲。 未明的【魔音】不是太弱，而是太强了。仙音担心未明乱用【魔音】，会不小心伤及无辜。 “当，当，当”露儿一听到笛声，马上拨动琵琶。 香儿手里的琴虽然破损了一些，但是也可以弹出一些尾音。 三人这么一合奏，夜叉和摩呼罗迦就顶不住了。 夜叉抓住摩呼罗迦的后衣领一扯，提着摩呼罗迦就一阵狂奔，三两下就不见了人影。 当夜叉和摩呼罗迦两人消失不见后，三人自然停下了演奏，只见未明走到露儿身前，他面带愧色，对着露儿作了一个大礼后，说道：“露儿姑娘，可否为我再多说一些风吹雪的事？” “啊？你喜欢上风儿了？”露儿一听未明的话，虽然有一些惊讶，但是并不是不能理解，她对着未明说道：“这孩子自小吃尽了各种苦，公子可要好好待他。” 未明一听，眼泪都流出来了。 露儿姑娘真太好了，她竟然不嫌弃我喜欢男人。 …… “你们说，风吹雪的娘，竟然是你们的师妹？那你们都是【百花楼】的人了？”未明对着露儿吃惊地问道。 “这《风花雪月曲》是仙音姑娘教会我的。” “上次露儿姑娘对我吹了《忘忧曲》后，仙音姑娘就给我说了【百花楼】的事情。” “对啊，露儿姑娘的《忘忧曲》让我听睡着了，但是事情我还记得。” “哦，仙音姑娘说我乐理天赋极高，比我师父还强。但是我确实志不在此。” “哦，原来你们也要去找仙音姑娘，就是想找她帮忙合奏【魔音】？” “我没想明白了，既然【百花楼】是宫廷乐师，为什么有《风花雪月曲》这种让人难受到极点的曲子？” “哦，原来是以毒攻毒，排解贵人心中抑郁用的。说实话，这法子确实不错，我现在心里好受多了。” “对了，你们是天龙教的人！” 未明这下才想起来，香儿和露儿都是天龙教的人。 糟糕了，自己和天龙教的人这么熟络，师父知道了会不会打死自己。 第137章 一日过秋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来到了年底。 这一年，江湖中发生了许多大事，但是目前最劲爆的还是武当派和天山派的事情。 天山派的掌门人何未峰亲自登门问罪，三问之下，武当派掌门人卓人清终于亲口承认了。 当年，卓人清赢下了第一届少年英雄会后，成为冠军的卓人清轻易收获了易兰的芳心。两人一阵干柴烈火后，易兰随着师门要回天山去，而卓人清向易兰许诺，自己回到武当准备一番后就来提亲。 没想到卓人清一回到武当山，自己的师父，也是武当派的掌门人，要把女儿许配给卓人清。 在一阵艰难的选择后，卓人清听从了师命，选择和自己的师妹成了亲。 回到天山后，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的易兰，她等了许久没有等到登门求婚的卓人清，反而等到了卓人清喜酒的请帖。 一阵天昏地暗中，心死如灰的易兰，答应了大自己二十岁的师兄何未峰的求婚。 时到如今，易兰终于忍不住要揭发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她写信给何未峰，说自己被别人给玷污了。 何未峰一看信，心中焦急的连徒弟都没带，骑着快马一口气从天山奔到了武当山。 原本何未峰还以为妻子所述的被人玷污，是最近的事情。 没料到啊，没料到。 真可谓是： 怒发冲冠凭栏处，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千里云和路，空悲切，白了老夫头。 可以说，就这事，何未峰完全可以直接把天山派拉过来给武当开一个团战。 卓人清这个事情也光棍，他直接宣布退出掌门之位，让武当另选他贤。 然而卓人清引咎辞去武当掌门人，事依然还算没完。 现在，武当面临着这掌门人到底该让谁来接任的问题。 其他门派比较简单，掌门人不行了，让大弟子接手就可以了。 或者，掌门人不行了，让师兄弟接任也行。 但是武当的情况比较复杂。 有道是一气化三清，武当派一共有三个教派，分别是卓人清所属的麻衣派，庄人俊掌教的全真道，古叶掌教的正一道。 卓人清、庄人俊、古叶，又被并称武当三圣。 武当派的掌门人，是从这三个教派中选出来的，有一个最重要的条件就是，此人得服众。 按理说，卓人清下场了，继任者应该从庄人俊或是古叶两人中挑选。 但是，易兰不答应了。 易兰力挺卓人清的大弟子，方云华。 易兰的意思很简单，也很直白： 一，方云华武功最强。 二，方云华是卓人清的大弟子。 三，方云华是我女婿，你们武当派欠我的，该还。 易兰话虽然很简单，但是理由极其强大，根本无法反驳。而且易兰的意思就是何未峰的意思，何未峰的意思就是天山派的意思。 别忘了，何未峰和卓人清的账还没有了结，武当派到底是想要一个盟友，还是想要一个仇敌，自己看着办吧。 方云华真的是一阵狂喜，他没想到自己听了黄小石的话，竟然真的把死路给走通了。 极为聪明的易兰，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把所有的料都放出来，她知道，有一些事需要火上浇油，这样火才能烧到最大。 所以，易兰只给卓人清讲了何秋娟的事，然后重点讲述了方云华如何玩弄何秋娟。 卓人清自然就是气上头了，一脚就把方云华给踢出了武当。 后来方云华带着何秋娟又回来了，原本心中有一些懊悔的卓人清，在方云华的苦求之下，卓人清又把方云华给收回了武当。 从一进一出如儿戏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武当派的管理是很有问题的。 另一边，易兰给何未峰发的信，只是讲述了自己被男人玷污了，她相信，就这么一句话就够何未峰发疯了。 原本，易兰的计划是先把何未峰引过来，把方云华丢出去，让何未峰大闹武当。当事情弄大了，大家调解来调解去，终于以为要收场的时候，她再把卓人清给拉出来。 只是，在勐药之下，易兰的心智终于被方云华给攻破了，她爱上了方云华，喜欢的死去活来。 于是，易兰只需要把卓人清给搞下来就可以了，不光是如此，她还要让方云华当武当派掌门，这才能一解她多年的心头之恨。 这么折腾一圈，易兰收获了各种大满足，卓人清收获了心理上的平静，何未峰收获了一个让他换发第二春的如狼娇妻，结果最大的赢家，居然是躺平派，方云华。 虽然现在方云华还不是武当掌门人，但是他离掌门之位也就是只差一步。 从面临被两大门派追杀，到成为掌门候选人，方云华自己都觉得如同做梦一样，虽然这段时间他也付出了许多，确实很累，每天晚上都没办法睡觉，有时候白天还要加班，连黄小石给的神药都吃了大半瓶。 但是，这收获很值啊。 “乖乖云华，快，趁着现在机会好。我昨天晚上才把那个死鬼折腾到半夜，他一时半会睡不醒。 之前忍了好久，我想给你生孩子。快来，我要和秋娟一起给你生孩子。” 这就是易兰的报复。 让方云华无情的玩弄两个仇人的女人和女儿，这两个女人越下贱，受到的凌辱越多，卓人清和何未峰受到的侮辱也就越大，易兰报复的满足感就越多。 他不由得感叹道，黄小石说的没错，这两个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神经病，疯批婆娘。 只不过，优势在我。 …… 逍遥谷内，未明和荆棘正在激战。 为了参加少年英雄会，两个师兄弟正在使用全身的本事。 无瑕子定下的规则是三局两胜，分别是桩战、场地战和林地战。 桩战顾名思义就是两个人在木桩上比试。 虽然现在还没有“梅花桩”这个说法，但是站桩是考验武者基本功是否过硬的好方法。 第一场桩战，未明输了。 不是说未明的站桩技术不如荆棘，而是他的醉拳就不适合站桩。 这也不是说无瑕子故意为难未明，输了就是输了，得心服口服。 第二场是场地战，谷月轩在院子里画了一个大圆，然后荆棘和未明在圆中比武。 只见荆棘手持刀剑，而未明居然是空手上阵。 这种小场地战，荆棘游走不开，很快他就被未明给摸到了。 未明把荆棘一缠，荆棘当场认输。 别挣扎了，未明的摔柔和绞锁是荆棘解不开的，与其浪费力气，不如痛快认输。 第三场，林地战。 逍遥谷之外，全是山林，这都是林地战的场地。 谷月轩一声“开始”，未明和荆棘两人从逍遥谷左右两边分别入林，然后没了踪影。 这场林战只分胜负，不分手段，不限时间。 未明和荆棘消失在密林里后，无瑕子悠悠坐下，乖巧的王蓉给师父端来了一杯新沏好的茶。 “师父，您请喝茶。” 自王蓉来了后，现在沏茶的事情全部交给了她。 王蓉对任何“吃”有关系的事情，都有极高的天赋，普通的泉水普通的茶，硬是能被她沏出一杯神仙茶来。 “师父，您觉得谁会赢啊？”王蓉对着无瑕子娇声问道。 “哦，蓉儿你也来了快一年了，你觉得谁会赢。”无瑕子对着王蓉反问道。 “一定是二师兄。”王蓉眼中闪着星星说道，她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有一些过分了，于是连忙补充说道：“未明师兄也可能会赢。” 无瑕子一听，笑了。他对着王蓉说道：“这场比赛，不是棘儿赢，就是未明儿赢，你这到底说的是谁？” “师父～您又在欺负蓉儿了。”王蓉对着无瑕子撒着娇说道。 “哈哈哈哈。”无瑕子放声大笑道。 …… 虽然荆棘时常用语言挤兑未明，但是不得不承认，未明这家伙简直就是和怪物一样，他的成长太快了！ 但是荆棘知道未明有一个弱点，那就是酒。 未明随身带着一个酒葫芦，那个酒葫芦一次最多装两斤酒。刚才两场前，未明已经喝了两次，现在葫芦里剩的酒已不足一半。 荆棘现在的策略就是，和未明短兵相接几次，逗他把酒喝完，然后就快速脱战，静等。 等到未明酒瘾发作，身边又无酒之时，那就是荆棘出手的最佳时刻。 有一些东西，光是靠天赋还是不行的，基础功极其重要，比如说轻功。 未明的轻功其实是以力求胜，他就是依靠内力强，强行拔高自己的速度。 而荆棘得益于从小苦练，又熟练【金雁功】，他的轻功远超未明。 轻功好，最大的优势就是进退在我。 就在刚才，荆棘突袭了未明几次，未明守得非常好，两人缠斗了一阵后，荆棘退去。 荆棘每一次突袭，未明就会喝几口酒，荆棘心中正在暗暗盘算，未明的酒就算是每次只喝一口，也最多撑到天黑。 荆棘有把握，能在明天拿下未明。 …… “师父，天都黑了，他们还没决出胜负啊？”王蓉今天连做菜的心情都没有了。 “别急，别急。”无瑕子对着蓉儿笑着说道。 “那，他们不回来吃饭吗？”王蓉又问道。 “不回来咯。蓉儿，去做饭吧，今天就别等了。他们没个三五天是分不出胜负的。”无瑕子对着王蓉说道。 “啊？竟然要打这么久？”王蓉还以为第三场会和前两场一样，三两脚就分出胜负了。 “哪有那么快啊。”无瑕子捋着长须说道：“林中之战，是最考验武者能力的。这不光是要拼武力，还要拼比各自寻食和找安全处休息的本事。 有短板的人，很快就会在林战中败下阵来。” 所以为什么江天雄在超一流高中里排名垫底，陈公公是天下第一人，关键就是这个林战的场合里，陈公公绝对吊打江天雄。 江天雄的【天罡无极功】，更适合破阵，实在不适合单人solo。 无论是荆棘还是未明，两个人都没有明显的短板。无瑕子估计，这场怕是要打个三五天了。 高手相争，比的就是韧劲。 那个辟邪老人，功夫不谓不高，功法不谓不强，甚至他还吃了一颗【生生造化丹】，最后不还是被无瑕子活生生给耗死了。 当然了，无瑕子年轻他二十岁，这个优势太大了。 …… “普静老师将手中的禅杖朝着昏睡在床上的孝哥儿头上点，叫月娘等众人看。大家定睛一看，那孝哥变换成了西门庆的模样。 只见他项带沉枷，腰系铁索，脚生镣铐，月娘见了，不觉放声大哭，原来孝哥儿竟是西门庆托生。 孝哥醒了后，月娘便是带着他在佛前剃了头，摩顶受记，当了普静老师的弟子，法名唤做明悟。月娘到老，寿年七十岁，善终而亡。 有诗云： 阀阅遗书思惘然，谁知天道有循环。西门豪横难存嗣，敬济颠狂定被歼。 楼月善良终有寿，瓶梅淫佚早归泉。可怪金莲遭恶报，遗臭千年作话传。” “啪！”黄小石将手中的块石当做惊堂木这么一拍，缓声说道：“自此全话完。” 良久之后，“好！”“讲得好！”桌前两人齐齐鼓掌起来。 书生直连感叹道：“如此奇书，如此奇书，果真是天人所着，我若是能将它复写而出，这不枉活了这数十年。” 丹青感叹着说道：“是我等浅薄了，太浅薄了。原来世间之欲夹了恶和罪，这才是更加诱人。我要重画，全部的插图都要重画。” 黄小石双手一拱，口中连连说道：“承让，承让了。” 这事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黄小石不是说要发愤图强读书么，他买来了笔墨纸砚后，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找谁来教自己呢。 黄小石拍了拍脑袋后，一下想到了：去忘忧谷找书生。 这次文试，无论它考的是什么，找书生求学，现在还有几个月时间，以黄小石的聪明才智，恶补一阵后拿个满分没问题。 黄小石找到书生后，书生一听黄小石想要加强学习，也是吃惊了一下。随后书生就高兴了起来，有道是“公孙弘四十而学”，黄小石这才刚刚二十，不晚，不晚。 书生问黄小石读过什么书没有，黄小石摇了摇头。书生又问黄小石识字不，黄小石提笔写了几个字。 看着这几个字，书生一阵牙疼。 虽说有教无类，但是也还有一句话叫朽木不可凋也。想要教好黄小石，怕是难度太大。 果不其然，随后的几天时间，书生快要被黄小石给折磨疯了。 “黄门主，有劳您赶紧走吧，别耽搁我写书之事了。”书生对着黄小石直接下了逐客令。 这么一说，黄小石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正准备自叹着告辞时，突然想起来了，书生写的书，怕也不是什么多么正经的玩意。 果不其然，黄小石挤开书生后，拿起桌上的书稿，一目十行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黄小石把书稿愤然摔在地上，这写的是啥玩意，是啥啊！ “你！”书生见到黄小石摔了自己的书稿，气得脸都胀红了。 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你摔我的书，那就是…… “你写的是个啥啊？！”黄小石终于忍不住了，他对着书生吐槽道：“你的这个主角，仗势自己神功盖世，一点爱都没有。 没有爱啊！” 黄小石对着书生怒吼道：“知不知道，小黄文的精髓不是动作描写，而是爱啊！” 书生懂个屁的爱，他爱的是逛青楼。 咦，要有爱？这个见解很有趣。 听了黄小石的话，书生一下不怒了。 于是，黄小石先心虚地问书生听过《金瓶梅》没有？ 书生摇了摇头。 黄小石又问了书生听过《水浒传》没有？ 书生又摇了摇头。 没有就好，现在轮到我装了。 只见黄小石的手“啪”得一下拍在桌子上，他对着书生说道：“那你听好了，我这有天人所着的警世奇书一本，曰《金瓶梅》，现在传与你。 话说，大宋朝徽宗皇帝政和年间，有一东平府清河县，有一个风流子弟，生的是高大魁梧，相貌堂堂，家中有资不下万贯，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 之后几个月，黄小石每天就拿《金瓶梅》吊着书生和丹青的胃口，然后要书生指导自己写字，还有给黄小石喂题。 就这样，黄小石把日子混到了年底，混到了即将召开少年英雄会之时。 第138章 心战 十一月。 离少年英雄会不过十日的时间了，黄小石带着未明离开了洛阳城，朝着华山而去。 华山距离洛阳并不远，它在洛阳和长安的中间靠长安一些的位置，此去不过只有六百里罢了。 跟着黄小石，未明自然是不用走路了。 原本，黄小石想租借马匹，一路飞尘就到长安了，结果未明竟然不会骑马。 当然了，真要是需要赶路，未明只需要迈开双腿跑就行了，那可是比马还快。 未明不会骑马，也不想学骑马，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是买不起马也养不起了，所以未明也不强求，他租了一辆大车，这样优哉游哉的走着。 这一路上两个大男人坐在车里面对面也没事干。 若是以往，两人都会不管不顾的抓紧时间练功，但是现在情况有一些不一样。 黄小石和未明都已经遇到瓶颈了。 黄小石目前已经到了44级，他已经到了【无相琉璃功】这个武功能够提升的等级极限了，黄小石试过了，怎么运转功法都不长等级了，到头了。 说起来，黄小石还有一些遗憾。 照理说，这种高阶内功应该是能把人练到45级左右，但是既然是习武之人，那么根骨通常都是优于常人的，所以方云华能够轻松到46级。 黄小石遗憾的是，他的这副身板还在平均线之下一点。 未明的问题是他卡等级了，未明卡在了39级100%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就这事情，未明也问过师父，无瑕子也没有一个好主意。 卡阶，是每个高阶武者必须经历的事情，迈过去的时间有长有短，当然了，一辈子都没能跨过去的人也不是没有。 总体而言，想要突破到一流高手这阶，考教的就是个人的悟性了，但是又据说悟性越高的人，越容易被卡住。 未明又问起无瑕子，他是怎么突破这一阶的。 无瑕子捋了一下长须后对着未明说道，他是在倒茶的时候突然感悟到的。 无瑕子感悟到的是“上善若水。” “上善若水”出自于《道德经》第八章，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然而，无瑕子感悟到的“上善若水”并不是不争，而是无形。 水在壶中，水便是壶形，水在杯中，水便是杯形。 无论是壶形还是杯形，水就是水，它并不会因为像什么就变成了什么，它永远都是水。 就那么一瞬间，无瑕子跨入了一流高手的境界。 未明说到这里，黄小石也陷入了苦思。 对了，黄小石回想起来了，其实自己也被卡了等级了，只不过那时候他没能意识到问题。 未明这时候问起黄小石，黄小石自然也没有隐瞒，他告诉未明，自己也是卡在了门槛上许久（好几天确实够久了），最后还是杭州的那一夜血战后，黄小石借着心中奔涌的血气才突破的。 “哇，这么厉害？”未明的两眼都冒出了星星，他对着黄小石问道：“破阶之后是什么感觉？有没有一瞬间变得很强？” 黄小石迟疑了一下后，回答道：“感觉嘛，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那一下特别高兴就是了。 至于有没有变强，有。破阶之后，我真的一下变得很强了，大约强到了可以轻松战胜破阶之前的自己。” 未明听到黄小石的话后，先是高兴了一下，后来暗然了一下。 这好不容易才战胜了二师兄，拿到了少年英雄会的入场券，然而最大的敌手就在车内。 在杭州之时，未明就知道黄小石的实力已经远超自己了，他和自己对练时表现出来的能力，不及最后两战中的一半。 黄小石是不想伤到自己，才留了余力。 谷月轩常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他非常崇拜自己的父亲，谷云飞大侠。听谷月轩说，谷大侠出手时，若非大奸大恶之人，他只多肯出七成之力。 未明心中惊叹着想到，小石哥竟然已经强到了平常只出五成力的程度了。 未明已经知道了，黄小石最厉害的拳法并不是【鸡爪功】，而是【杀意拳】。 然而，已经这么强的黄小石，在破阶之后，他说可以轻松击败破阶之前的自己。 那么，现在的黄小石强到了什么程度。 离少年英雄会还有十天时间，未明心中难免有一些着急。 想要胜过黄小石，现在唯有一个办法，就是在少年英雄会之前破阶。只有进入了下一阶，未明才有与黄小石一战的可能。 当然了，少年之时，虽然有争强好胜之心，却无害他人之意。也可能是未明比较独特，若是换作其他人，怕是早已开始想用什么阴谋诡计来对付黄小石了。 既然两人都没练功的心思，于是这一路上就在聊天混时间。 黄小石给未明讲了自己西行的一路见闻，而未明给黄小石讲了自己和二师兄荆棘的那场大战。 “其实，我是用心战击败的二师兄。” …… 那天在密林里。 这次林战，无论是荆棘还是未明，都双方各有所长，胜负难定。 虽然未明的修为比荆棘略高，但是并没有高到跨阶的程度，这点点优势并不能成为胜负的决定因素。 不然就不用比了，无瑕子直接指派未明便是了。 林战之时，只有两个规则，一是不得故意将对手至死，二是不得借他人之力。 林战的风险还是很大的，毕竟是要两人放开了手脚干，肯定就会有不可控因素。但是无瑕子觉得，这是一个武者必须要承受的经历。 一个武者想要成长到更高的高度，必须要经历一次生死之战，要经历一次不顾一切用尽所有手段，拼尽自己的全力，压榨出自己所有潜能，逼出自己极限的恶战。 能用少年英雄会的胜负来取代生死之战，对荆棘和未明都是极为难得的机会。 林战之中，未明的强处在于鏖战。这么说，荆棘正面和未明刚对刚，他打不过未明。 这是两人相互交手了无数次后，得出的大数据结论。 但是，不是说未明强就一定能赢。荆棘的轻功更好，他掌握了整个战斗的主动权。 无论是进攻还是后撤，荆棘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随时都可以从任何方向，任何角度来袭击未明。 未明则必须要随时留着一百二十个心，在这个老林里，未明这个老猎手第一次成为猎物。 荆棘深知未明好酒，这是未明的一个优势，但是也是他的一个劣势。因为酒会喝完。 于是，荆棘从一开始就故意袭击未明，和他打斗一番后就撤走，过一会又来袭扰一阵。 按照荆棘的估计，未明在第一天晚上酒就会喝完。 到了第二天，未明就会因为无酒可喝而战斗力下降。 再过几天，未明酒瘾一发作，他实力还要降低几成。 然而荆棘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袭扰未明，未明一直在喝酒，在第三天，未明还是一直在喝酒。 荆棘就没看懂了，未明那个酒葫芦其实是八仙之铁拐李的那个？ 到了第四天，荆棘和未明又是交手了一阵，未明一边打一边摸出酒葫芦，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后，荆棘终于反应过来了。 未明在作弊！ 未明一定是知道了最后一战是林战，于是他提前就在林子里埋了酒。等自己撤走后，未明再把酒坛子起出，把酒翻倒在葫芦里。 想明白这些的荆棘，一股怒意冲上了头顶。 凭借心中的那股怒意，荆棘展开了剑刃风暴朝着未明就砍了过去。未明边躲还边喝酒，更可恶的是，他每喝一口酒，实力就强了那么一分。 可恶，可恶，可恶！ 荆棘这次不退了！ 两人过了上百招后，荆棘的内力接不上了，这时候他被未明一棍子打在腿上。荆棘脚一软，虽然他没有倒下，但是身形歪了。 就这么一瞬间，未明丢掉手里的棍子摸了上去，一下把荆棘给锁住了。 “我不服！”荆棘被未明缠住了后，一边挣扎一边愤怒地大吼道。 见到荆棘不肯认输，未明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然而这次荆棘非常硬气，他的手臂已经被未明扳到了极限，再过一点力就会断了。 然而，荆棘依然在狂呼“我不服”。 两人僵持了一会后，未明松开了荆棘。 毕竟荆棘是自己的二师兄，总不能为了赢他，就把荆棘的手臂给扳成两截吧。 未明松开荆棘后，对着他说道：“你赖皮！” 荆棘跳着脚骂道：“你才是赖皮！你作弊！” “谁作弊了？”未明对着荆棘反喝道。 “你，你，你！就是你！ ”荆棘指着未明腰间的酒葫芦，大声喝道：“你的葫芦到了今天还有酒，不是作弊是什么！” 一听到荆棘这么暴喝，未明突然大笑了起来，他把腰间的葫芦解下来后抛给荆棘。 荆棘伸手抄过酒葫芦，他拔下盖子后灌了一口，随即脸色一变。 竟然是凉水。 未明大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要算计我的酒，于是我一有空就往葫芦里灌水，这个葫芦肯定一直都是满的。” 荆棘有一些不肯信，他对着未明问道：“既然你没喝酒，你怎么会醉？” 荆棘刚说完，未明一下就仿佛喝了一坛老酒，只见他两颊绯红，两眼迷离，肩垮脚软，一口张就是一个酒嗝。 “这……”荆棘反应过来了，“这是你装的？” 听到了荆棘的话，未明一下又清醒了过来，他大笑着说道：“酒仙对我说过，要‘人醉心不醉’。我练成了新的功夫，叫‘心醉人不醉’。” 荆棘把酒葫芦抛给未明，对着他说道：“走吧，回谷。吃了几天的生食，我想吃饭了。” 荆棘很爽快的认输了，这一战他输了两次，输得心服口服。 …… 听到了未明的话，黄小石不由得惊叹道：“厉害啊！” 对了，黄小石突然想起来了，未明的锁技很厉害，他还没中过锁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挣脱。 大概，是不能吧。 虽然谷月轩和未明教过自己一些挣脱技巧，但是那些粗浅的技巧针对旁人或许有用，用在未明手上，那不是徒弟想打师傅了？ 黄小石自然也是想在少年英雄会上拿冠军的，不然他也不用屁颠屁颠的跑到华山去。 那么，黄小石现在也面临同样的一个问题：他有没有把握能击败最大的劲敌，未明？ 对，虽然黄小石知道未明现在还没进阶，但是不代表未明就一定就比自己弱。 黄小石有一点非常吃亏，他是用徒手攻击。 未明的醉拳和醉棍，恰好有点克制徒手攻击。难道一被未明摸到，黄小石就只能拍地认输么？ 黄小石依稀回想起来，自己被【狂】抱杀的时候，自己无意之间启动了【庐山升鸡霸】这个技能。 这一战，黄小石可谓是记忆犹新，他到现在都能记得每一丝的细节，甚至不用闭上眼睛就能在脑子里复刻出当时的3d场景。 因为这是黄小石第一次生死之战，真的是将他逼着用出了所有手段。 也就是这一战，黄小石才终于开启了【杀意波动】，可以说，这一战让黄小石的战斗意识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所以，黄小石很认同无瑕子的看法，武者确实要经历一次生死之战。 人就是这样，不到最后关头，某一些开关它就是打不开。 不过，黄小石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自己已经被【狂】给抱死了，双手根本就没能挣脱半分，但是偏偏就把技能给放出来了。 难道说，【庐山升鸡霸】这个技能，是可以在任何时候开启吗？ 哎呀，见事迟啊，见事迟。 自己应该早点找个机会试一下，而不是现在才想起来。 黄小石看了一眼未明，难道现在他能好好地对未明这个最大的对手说：“喂，你来锁住我，让我测试一下技能？” 怎么可能。 这话黄小石压根就说不出口，太不要脸了。 过了一会，大车停下了，车把式要撒尿，于是三人同去。 走到小树林里，黄小石拉着未明独自走了好远，等走到不见人影的地方后，黄小石对着未明急切地说道：“快，抱紧我，用力抱紧我。” 未明惊呆了。 小石哥，难道你也好这个？ 第139章 三个傻子 腊月里的华山，正如三月时的洛阳，热闹得人头攒动。 三月的洛阳是财子佳人的狂欢，此时的华山是侠少侠女的聚集地。 这就是六年一届的少年英雄会。 这届少年英雄会在华山举办，还有另外一层历史意义。 百年之前，几个超一流高手相聚华山，然后以“东南西北中”来划分自己的势力范围，最后这场聚会被称作“华山论剑”。 华山论剑一共举办过三次，之后华山就再未举行过武林大会了，因为华山派衰败了很久，最近才兴旺起来。 少年英雄会是武林极为重要的大会，每次大会不仅是新人扬名立万的机会，也是门派彰显实力的好机会。 有一个说法叫“少年强，门派则强”，虽然现在还没有门派专门为了少年英雄会定向培养前期武人，但是这种苗头已经开始出现了。 比如说，荆棘之所以剑走偏锋，也带着在少年英雄会上拼一个前期的想法，这个想法在谷月轩拿了少年英雄冠军之后就在荆棘脑子里浮现了，他为之努力了六年。 只不过因为未明的关系，荆棘输了一着，这才没有能参加。 本届是第五届少年英雄会。 这次大会，华山派掌门人曹岱对此极为重视，很久之前就已经广下请帖，各武林名流来的可不少。 只是可惜的是，原本计划前来的无瑕子，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前来。曹岱大概是知道一些原因，无瑕子回信说，逍遥谷的谷月轩和曹萼华之间的婚事，不急今年，明年再谈。 曹岱问过了曹萼华，也大概明白了是什么回事，估计是无瑕子想再给自己的弟子一些调解的时间吧。 黄小石和未明来到华山的山下小镇时，华山已经封山了。除了本地人和宾客之外，只有有资格参加少年英雄会的人才能上山。 只见报名点，一边是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在排队，队伍头有几个人正在奋笔疾书，另一边空荡荡的，登记处的人闲的直打哈欠。 黄小石和未明都不懂了，咋回这一边人挤爆了，一边没人去。 黄小石拉过来一个刚好报完名的小哥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这边挤得要死的，是门派弟子报名处。 少年英雄会的规则是，只要有门有派，无论高低大小，都允许有一名弟子参加。 当然了，如果有一些无门无派的人想来参加大赛，不过需要通过一项测试才行。 那边，分别有一个石锁，一根立起的竹竿，一片三十六柱的木桩。 这代表了力、轻功、身法。 只要通过任一测试，也行。 不过，测试虽然看似简单，其实挺难的。 不管是把几十斤的石锁单手举起过头顶，还是蹬上一根直立着的两丈高竿，或是一口气走完三十六根木桩，没有一定的功夫，那必然是不行的。 这少年英雄会，恰恰讲究的是重在参与，于是很多连三脚猫功夫都没有的人，也挖空心思来参赛，以后也好回去给人吹嘘：想当年我在少年英雄会上…… 没有门派，那编一个就是了。 于是，大家为了不重名，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都想出来了。 比如说，有蛮牛帮、黑牛帮、勐牛帮、斗牛帮。 比如说，有白虎门、黑虎门、勐虎门、断虎门。 比如说，有天星会、天杀会、天绝会、天灭会。 反正，就是没有有谁想去过那三关。 黄小石和未明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两个都是嫌麻烦的人，准备没人的那边算了。 就当黄小石和未明一前一后朝着那边走去时，一个身着红衣的背着一把短剑的小哥先他们一步走到了报名点。 黄小石排在小哥身后，未明排在了黄小石身后。 瞌睡了半天的人终于看到有三个过来报名的人了，他忍着哈欠，指了指那边，对着红衣小哥说道：“规矩知道吧？三个选一个。” 红衣小哥转头一看，他选了竹竿。 只见小哥走到竹竿之下后，他原地一蹬，一个旱地拔葱飞起。 随后，小哥在竹竿上轻点两下，蹬到了竹竿顶上单脚而立。 “好，过了。”报名点的人对着上面大声喊道。 其实不一定非要这样直接跳上去，这根直立的竹竿原本是用来让人爬的。 别小看了爬竹竿，这是一个非常考验人轻功的活，因为竹子可不像木头，它是软的。用力太小了，爬不上去，用力太大了，它会被压弯。 红衣小哥从竹竿上一跃而下，报名点的人提笔蘸了蘸墨水，问道：“什么名字？” “傅剑寒。”红衣小哥回答道。 “拿着这牌子，下一个。”报名点的人将一个竹牌塞给傅剑寒之后，对着黄小石使了一个眼色。 黄小石几步走到石锁前，他伸手轻轻一提就把石锁拿了起来，然后举过了头顶再轻轻将石锁放下，动作简单的就像是伸了一个懒腰。 举石锁看起来毫无花哨可言，但是这种举重若轻，可不是装出来的。 “名字？”报名点的人问道。 “黄小石。”黄小石学着前面的傅剑寒，没有报门派。 万一报了门派，人家叫你去那边排队，那不是就瓜了。 “拿着牌子，下一个。” 该未明了。 这正好三人，项目也三个，前两个都被人选了，于是未明选了木桩。 未明一脚踏上木桩之后，展开醉步，东倒西歪地踏着木桩走。 未明的醉拳虽然不适合桩战，那是因为桩战不能满地打滚，并不是说未明走桩的能力就很差。这个基础功，他练得极为扎实。 报名点的人一看到未明上了木桩后踉踉跄跄，那可是心中惊吓得都站了起来，生怕这个后生就从桩上摔下来了。 结果看了几眼后，他看明白了，这可不是喝醉了或是没站稳，而是个高手。 “姓名。” “东方未明。” “喏，你的牌子。” 等到三人走远了后，报名点的人又开始打瞌睡。 到今天为止，他这里才写了三个名字。 而这个人绝对想不到，这届少年英雄会上最能打的三个人，都在这里了。 …… 华山乃是中原道宗圣地，民间有赵匡胤卖华山的传说，更是出了陈抟、郝大通、贺元希等道教高人。 只不过，因为百年前五绝跑到华山绝顶去，以绝论绝，所以大家才会想到华山就想到剑，渐渐地将华山的道观给忘却了。 这个认知扭转的影响极大，随着这百年来的变迁，连华山派自己也从正宗的全真派逐渐过度成了世俗门派。 华山可是极高，就算是练武之人，没三五个时辰到不了绝顶。 今天这爬山的路上，几乎全是少年郎，偶尔如绿叶间的红花一般，能看到几个少女。 大家三五成群，一边爬山一边聊天，大家不光是在交流感情，更是在暗中相互比试，比谁的爬山的速度更快，说话时的气息更稳。更有甚者，直接秀起轻功在林间飞跃。 黄小石在老老实实的爬山，论能力，他完全可以直接飞到山顶，但是现在爬山挺有意思的，主要是还能听人吹牛皮。 现在，黄小石正在听未明和傅剑寒正在热烈的讨论“酒”这个话题。 一说到酒，未明马上就不累了，他把风吹雪给自己讲过的那些关于酒的牛，又转口吹给了傅剑寒听，听得傅剑寒一愣一愣的。 未明聊高兴了，伸手把黄小石也拉进群来了。 “说到酒，就不能不提小石哥配置的药酒。”未明拉着黄小石对着傅剑寒说道：“小石哥配置的冬虫夏草酒能提升内力，鹿茸心血酒可以提升血气。这才是酒中的珍品。” 傅剑寒一听，两眼发亮，他自来熟一般凑过来，对着黄小石说道：“黄兄弟，这酒能不能也让我尝尝。” “哈哈哈！”黄小石大笑了一阵。 你以为我学配酒等的是谁，不就是你们两个嘛！ 饮中四侠，从实力上讲，有两个是凑数的，但是另外两个的实力就太逆天了。 这就是眼前的【主角】东方未明，还有他身旁的【真·主角】傅剑寒。 只要有酒，只要酒好，还怕钓不来老酒鬼。 黄小石对着傅剑寒说道：“好说好说。我虽然酒量不如未明兄弟好，但是嘴可是极刁，人称‘皇帝舌’。 我配的药酒，那可是‘入口柔，一线喉，回口甜，后劲绵’。” 好家伙，就这么一句话，傅剑寒就知道今天找到知心朋友了。 这四句话分别是讲喝酒，特别是高度酒最舒服的四种感觉。 第一是“入口柔”，指的是喝到嘴里，不辣不呛不刺激。 第二的“一线喉”，指的是酒喝下去，能感受到它顺着喉咙一直热到胃里。 第三句“回口甜”，指的是一口酒吞下去了后，随着唾液涌出，人会尝到一点甜味。 最后的“后劲绵”，指的是酒劲虽大，不当场打头，酒劲慢慢来。 这四个最舒服的感觉，好多酒只能得其一，能得其二的便是好酒，能得其三便是佳良。 而黄小石直接能配出属性全满酒，傅剑寒一听，眼睛里都要冒出星来了。 “兄弟，我家就在洛阳，神农百草门。”黄小石对着傅剑寒说道：“到了洛阳来找我，酒管好，管够。” 傅剑寒一听，也是连声大笑，他说道：“我傅剑寒一生，有兄弟有酒，足矣。” 这三个人越聊越开心，随着气氛活跃，人开始兴奋起来。 不自觉之间，三人的步伐是越走越快，旁人只见三道人影闪过，还没看清楚就没影了。 有道是：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 华山之上，黄小石才发现这好像和原剧情有些出入。 这次少年英雄会，参赛者足有好几百人。 黄小石懵圈的是，要是按照之前的思路，从最后一名杀到第一名，妈呀，那不得打几百场？ 这种情况肯定是不会出现的，因为少年英雄会已经有很成熟的预赛机制了。 其实预赛已经开始了。 每个人手里的竹牌，就是预赛牌，到了华山派报道了后，华山派准备了一大片空地，专门留给大家比试的。 为了这次少年英雄会，六大派除了逍遥谷实在是因为人少之外，其他另外四大派都派出了得力的弟子前来帮忙，其中主要就是当裁判用。 预赛规则很简单，手持竹牌去找裁判，裁判可以随机帮你匹配，也可以两人相约对战。 对战只分胜负。 有可能是一招半式，也有可能是要打半天，胜负由一方认输或是裁判来决定。 赢者的竹牌上被勾一个圆圈，败者的竹牌上画一个叉。 有两个圈的人，晋级；画了三个叉的人，出局。 这就是预赛的所有赛程。 通常，大家都认为五局三胜就算是比较公平了，这个预赛的规则是五局两胜即可。 而且这并不是预赛的全部，预赛是当所有人都打了一轮后，再进行第二轮，每轮都是五局两胜，一直筛选出不多于二十位的胜者，这才是决赛圈候选人。 这样安排，是因为需要用大量的比试来排除随机性和针对性。 以前有一个讨论，就是说为什么英语考试几乎全是选择题，学渣还能考出三十分、四十分的不可思议低分。 不是说猜都能猜中吗？ 说的太对了，那些考三四十分的人，刚好就符合1\/4的概率。 因为尝试的次数越多，幸运的影响就越低。 少年英雄会的比赛的周期很长，并不是所谓的一场定输赢，就是为了把最有能力的人筛选出来。 在看了公告牌上写着的比赛规则后，黄小石和未明心有灵犀一般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来战吗？ 战啊！ …… 黄小石和未明都将对方视为自己夺冠的最大对手，可能很多人认为，他们应该会避免交手。 因为万一谁打输了，会影响心境，导致决赛时背上心理包袱。 这个说法大错特错。 输了这一战，也就是输了一阵，就算是两人对战两次，也最多输两次，并不会导致淘汰。 但是，如果害怕输就不敢面对，选择逃避，这才是武者的大忌。 攀登武学巅峰，本身就是一个漫长而艰苦的过程。 所谓的活到老，学到老；武者究其一生，都在奋力向前。 现在走在前面的，将来未必还会一直在前面。 现在走得快的，将来未必还会走得这么快。 但是，心性不坚者，必败。 这也是荆棘爽快认输的原因。 输阵，关系不大，但是输了心，这辈子就毁了。 …… 黄小石和未明对视了一眼。 宝剑锋从磨砺出。 请君甘做磨刀石。 第140章 初赛 黄小石和未明走到裁判那里，前面还有几个排队等着裁判随机点人pk。 一听到两人要开黑，结果剩下的几个人都纷纷表示可以让一让。 但凡这种组队来的，都怕是有什么大仇未了。 你们请，你们先。 傅剑寒也是站在一旁看热闹。 “傅兄弟，你怎么不去报名？”黄小石丝毫没有紧张感，还对着傅剑寒多事的问道。 傅剑寒大笑了一声后说道：“不急，不急，我看完你们这场了再说。” 未明看出来了，傅剑寒是在挑选对手。 确实，傅剑寒是在挑选对手，不过他挑选对手的方式和别人想的不一样。 很多人正在人群中试图找一个比自己还弱鸡的家伙，好刷一刷胜场。但是傅剑寒不一样，他在找更强的对手。 刚才傅剑寒逛了一圈，他发现现在场上的都是菜鸡互啄，菜到了想拿他们当错题集都没可取之处的地步。 结果转过来，发现黄小石和未明要干上了，于是傅剑寒来了兴趣。 这一路上三人虽然都在聊酒，但是傅剑寒知道，无论是未明还是黄小石都不弱于自己。因为三人爬山的速度极快，而且一路上还在手舞足蹈的说话。没有极其深厚的功底，根本就做不到。 很快，场上两人还没打完，裁判已经喊了停。 胜负已分，一个人在打，一个人在挨。 比武并不是生死相搏，并不存在某人挨了99%的打，最后1%空血成功反杀。 通常，这种挨打到了70%左右，裁判就足够判他输了。 至于那1%的反杀，那是实战中的小概率事件，分生死时有用，但是在讨论武功高下时毫无意义。 这个裁判是个光头的少林弟子，在胜负分出后，他捏着手里的两个光板的竹牌，随意伸出手指将竹牌上戳出一个小洞，交给胜者，又划拉了一个叉，交给败者。 这竹牌可不是新竹制城的，用的是几年生的老竹晾晒之后制成。这玩意用刀都不好刻字，更不说随手划拉。 见到裁判露了这手，场上那个挨了暴打还不服气的人，不吭声了。 当今可没有裁判不准打人的说法，甚至裁判就是用来维持秩序的。 “下一场。”裁判这么一喊，黄小石和未明两人走上了场地。 “比赛中不得故意重击对手，我叫停便是停手，不然判输。地上画着线，尽量不要出线，实在要出线了，也不要跑太远，我是不会去追你们的。” 黄小石觉得这个和尚很是有趣，起码听他说话蛮有意思的。 少林寺果真还是人才辈出啊，自己不能太小看天下武林了。 “开始吧。”裁判出声道。 裁判叫了开始，两人却没动手。 黄小石对着未明说道：“你不喝酒吗？” 未明没有回答，他对着黄小石反问道：“你有杀意吗？” “哈哈。”黄小石听了之后大笑道：“空手你是打不过我的。” 黄小石这么一说，未明也认同了。黄小石的鸡爪功里，无论是鸡爪还是鸡啄，都不是能徒手能够对抗的。 在情急之下，用身体硬接几招可以，但是无论是手脚都有穴位，有穴位就会中【点穴】。唯一区别是点在哪里罢了。 在未明认知里，黄小石的这套鸡爪功，简直可以称作“神功”，只能用器械才可以略挡一二。 未明左右看了一圈，他抓了抓头。 随着对【醉棍】的理解加深，现在未明已经不用随身携带碍事的长棍了，反正施展【醉棍】又不挑武器。 只是这块华山派提前准备过的场地上，干干净净，连一颗杂草都没有。 未明看了一圈后，他连忙走向裁判。 “这位大师，借你戒棍一用。”未明对着裁判说道。 裁判也是第一次遇到选手找自己借武器的，他把插在自己身后地上的长棍拔出，递给了未明。 未明提起棍子舞动了几下，长短轻重刚刚好。 两人重新站好了后，未明对着黄小石招了招手。 “小石哥，来。” 未明话一说完，黄小石蓄力已久的一拳打到。 这招【通背暴拳】，听说最大蓄力可以达到200%哟。 …… 自从那次在杭州几拳放倒了【狂】后，黄小石再也没有用过暴拳，因为这招过于鸡肋，局限性太大了。 想要对付不懂武功的普通人，黄小石用普通拳就足够了，不光是可以一拳一个，而且还需要收减力道，免得一拳一个击杀。 对于武者对战，暴拳起手太慢，动作太大，拳锋过直。招式威力再大，没有命中，那就等于是在打空气。 毕竟除了【狂】，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傻缺敢和黄小石硬生生对拳了。 但是这招作为起手，效果极好。 …… 黄小石一拳如闪电般击来，未明自知势不可挡，他一个后仰将拳锋躲过。未明双手持棍子在地上反手一撑，双脚一抬，一个连踢就过去了。 未明的右脚刚刚踢起，只见黄小石左手一爪对在了他的脚背上。 两人硬碰了一招后，黄小石收回了右拳，他变拳为啄，朝着未明的大腿点去，结果未明左膝一顶，两人又对了一招。 未明趁势落地，他双手一挥，一根长棍对着黄小石的脚部横扫而来。 这就是醉拳最恶心的地方，它的很多攻击都是对着人的腿脚来的。 这些攻击并不是要把人直接打服，而是要你陪着他一起在地上打滚撒泼，然后被对方用丰富的倒地经验给击败。 未明躺在地上一棍子横扫而来，黄小石此时就面临了焦大的困境：手不够长。 想要徒手攻击到躺在地上的人，只能弯腰低头。 弯腰低头，则很容易会被突然弹起的未明踢中头部。 而若是黄小石想要站立着用脚去踩或是踢躺在地上的未明，那就更是凶险，稍不注意就会被放倒。 出乎于未明的所料，黄小石没有跳起，也没有硬接这招，只见他往后一滑三步，退到了一丈之外。 未明将身子侧起，他抬头一看，只见黄小石站在不远处，他双脚扎马，双手合掌抱在腰间。 糟糕！ 未明认识这个动作。 未明刚刚就地一滚，刚才他躺的地方被打出了一个脸盆大的深坑。 这一瞬间，未明脸上的汗水都滑下来了。 小石哥玩真的了。 这次黄小石是真想赢。 只用鸡爪功，黄小石试过了，想要打赢未明很吃力。未明的醉拳+醉棍组合，黄小石怎么迎战都是亏，所以他必须让未明不能躺下去。 果不其然，黄小石一招【波动拳】打过去了后，未明先是地上一滚，躲过的攻击，然后他在地上一弹，又站了起来。 未明不敢躺了。远程攻击是对所有趴窝流的威慑。 短短这么一会，两人已经交手了几招，围观的十来号人里，只有两人完全看懂了。 傅剑寒越看越兴奋，裁判则脸色凝重了几分。 刚才那一招，很像是【六脉神剑】的招式。 这小子是什么人？! 未明刚刚一个打滚站起来，黄小石勐冲了过来，他的双手左右连击如风。 放在以前，未明刚好能闪过黄小石的大部分攻击，但是黄小石在【移形换影】的加持之下身法大幅度提升，未明这次结结实实吃下了他的大部分攻击。 依靠着运转【无相逍遥功】，未明用内力抵消了绝大多数攻击伤害，但是这只是一个开始。 黄小石的进攻是不会有攻击间隙的，更不会有攻击停顿。在这种暴风骤雨式的打击之下，未明落败只不过是早晚之势。 一念从未明心中闪过，想要赢，只有一个办法。 黄小石又是一啄点来，未明左手手臂一抬，黄小石这招【小鸡吃米】点在了他的手臂上。 还没等黄小石收手，未明左手手臂向前一拧一夹，竟然用肘弯把黄小石的手给夹住了。 这等怪招大家还真没见过，黄小石自然也没见过，但是他知道未明想要做什么。 果不其然，未明左脚往前一探一勾，身体往前一撞一顶，他弃了手中的长棍，全身朝着黄小石缠了过来。 这次对战，黄小石原本就是要做一个测试，等的就是未明的绞技。 未明缠住黄小石后，黄小石用出了浑身解数想反挣脱，果不其然，全部失败了。正当未明缠住黄小石，想带着他往地上倒时，只见黄小石身上爆出一股罡气，震得未明脱了双手，随后，未明腹、胸、颚连中三拳，将他打得飞了出去。 【升龙拳】。 黄小石终于测试出来了，【庐山升鸡霸】和【升龙拳】竟然可以在被人擒抱的情况下释放。 这果然是个无敌的当身技。 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人腾空而起，随后飘然落地。 未明落地后一个后手翻拉开距离起了身，还没等到他站稳，只听到裁判大声喝道：“停手。” 虽然才刚刚交手几招，对两人而言连热身都算不上，但是裁判觉得已经够了，胜负已分。 “胜负已分，过来拿自己的牌子。”裁判对着黄小石和未明喊道。 两人走过去后，黄小石领到了一个戳了个洞的竹牌，未明得到的是一个画了叉的牌子。 这么快就输了，未明也没有什么不平之意。当醉拳无法闪避黄小石的攻击后，未明就知道自己很难赢了。 至于绞技，未明并不觉得真的能起效果，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未明将手中的棍子交还给裁判后，退下了场，而黄小石则是原地不动，他准备再打一局，把两局直接打满了事。 黄小石站在这里不动，全场尴尬了起来，没有人敢上前和他比试。 就正当裁判准备随手点一个人时，傅剑寒抬手拦住了正欲继续上前的未明，他对着未明说道：“兄弟，给我让个机会。” 决赛之前，输一场两场并不会影响到决赛的排名，反而尽量和高手过招，这才能做到心中有数，知己知彼。 傅剑寒将手中的竹牌抛给裁判后，拔出了背上的短剑，对着黄小石说道：“我可以用剑吧？” 黄小石点头，回道：“无妨。” “好！”傅剑寒一听黄小石的话，便是明白了他是自己遇到了一个劲敌。 能赤手空拳对利刃者，皆非泛泛之辈。 “准备。”裁判看了一下两人后，大声喊道：“开始。” 只见一团红影闪过，傅剑寒手持短剑朝着黄小石刺来。 …… 傅剑寒和黄小石的比试也很快，没过十招就打完了。 傅剑寒是第一次和黄小石过招，他虽然刚才看懂了一些，但是没有亲身体会，根本感受不到黄小石鸡爪功的厉害。 几招之后傅剑寒就吃了大亏。 傅剑寒用的是的短剑，走的是轻灵快的路子，他抗击打能力是比不过未明的。 傅剑寒持剑的右手被黄小石连点三穴，他手掌痉挛之下，短剑脱手。 短剑脱手的一瞬间，傅剑寒左手一捞，抄起落在半空中的短剑，一个反手朝着黄小石刺去。 傅剑寒的剑尖顶在了黄小石的心口，而黄小石一手短啄停在了傅剑寒的头顶。 “停手！”裁判紧张地大声喝道。 其实黄小石和傅剑寒都是心中有数的，若是等到裁判大喊才停，招式已经着肉了。 “胜负已分。”裁判示意两人比武已经结束。 黄小石和傅剑寒收了招式，然后相互微笑点头示意后，朝着裁判走去。 过了一会，黄小石拿到了一个有两个洞的竹牌，傅剑寒拿到了一个画着叉的竹牌。 “这。”傅剑寒看着手里的竹牌，他脸色变得有一些难看。 傅剑寒抬起头对着裁判说道：“请问大师，这局为什么是判我负？” 刚才，双方各自对了一招，傅剑寒的剑尖可是顶在了黄小石的心口上。 这局不管怎么说，也是傅剑寒占着优势，怎么就判他输了。 傅剑寒这么一问，众人哗然。 大家都是亲眼看到的，要不是这红衣小哥收力及时，这个黑衣小哥就被刺心了，人八成就死了。 没想到，裁判居然判红衣小哥输，黑衣小哥胜，这不是有什么黑幕吧！ 正当众人要喧哗时，裁判招了招手，傅剑寒将自己的短剑递给了裁判。 裁判手持利剑后反手一剑，和刚才傅剑寒的刺出的位置一模一样，直接插在了黄小石的心口。 傅剑寒看出来了，裁判这剑没留手，这是真刺。 然而，剑尖刺破了黄小石的衣服后，进不得半分。 “看到了没有？”裁判对着傅剑寒说道：“你这招看上去赢了半式，其实根本刺不进去。而他的那一啄如果点在了你头上，你会重伤，甚至会死。” 这事发突然，黄小石也没反应过来。他哭笑不得的对着裁判说道：“大师，你也不说一声，万一我要是被一剑刺死了怎么办？” 裁判将手中的短剑还给傅剑寒后，对着黄小石作了一个佛礼后说道：“阿弥陀佛。那样的话，贫僧会为施主念上九九八十一遍往生经的。” 果真是佛法高深。 黄小石对着裁判作礼后问道：“敢问大师何名？” 裁判低头作礼说道：“贫僧无名。” “大师不必谦虚。” “贫僧的法号便是‘无名’。” 第141章 剑气之道 “剑仁，你过来帮为师看一下，为师看了两遍，可有看漏了。”曹岱将手中的花名册递给一名弟子，对着他说道。 这人年纪一大，先老的就是眼睛，所以老人写字最喜欢写大字，最讨厌看小楷。 费神。 这位弟子的名字原本也不叫剑仁，这是他当上了华山派弟子后才给自己改的新名字。 百年之前，华山派面临最大的浩劫并不是五岳之争，也不是正魔大战，而是华山派自己内部的内斗：剑气之争。 华山原本有两派，一派是打前期的剑宗，一派是打后期的气宗。 原本两宗一直相安无事，后来在各方利益分配上，两宗渐渐出现间隙，后来竟然发展到了水火不容，相互视对方为异端，必须除而后快。 一场剑气二宗的内部大战后，原本数百人的华山派，战亡的一流高手就有二十多人，华山派直接掉出了江湖大门派之列。 被削弱了许多的华山派，在正魔大战时更是差点被灭门，若不是有令狐大侠顶着，华山派这块招牌怕都没了。 终于，华山派的人想明白了，管他剑宗气宗，万流归宗，能打就行。 所以，这位直接改名为剑仁，立志走剑宗这条路的弟子，也同样受到气宗曹掌门的厚爱。 剑仁将厚厚一本的花名册翻来覆去快速又查看了一遍后，他对着曹岱说道：“师父，果真没有。” “唉，这是为何？”曹岱有一些小愁起来。 这次少年英雄会，逍遥派不光是无瑕子没有来，他的意中贤婿谷月轩没来，更要命的是，逍遥派应该派来参加少年英雄会的弟子也没来。 难道，逍遥派内部发生了什么大事，连这等英雄会都无法参加了吗？ 忽然，剑仁拿起另一本花名册，他对着曹岱说道：“师父，我找到了。你看这本。” 曹岱接过花名册一看，只见整本名册上只有三个名字，排在第三的是“东方未明”。 “师父，好奇怪啊。”剑仁对着曹岱说道：“未明师兄怎么不报自己的师门。” 曹岱再往上看，东方未明之上的是“黄小石”，他大概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大概是东方未明和黄小石结伴而来，因为黄小石只能报“神农百草门”，东方未明则可以报出“逍遥谷”，为了照顾黄小石的感情，东方未明就陪着黄小石走了不报门派名这边。 至于排在第一个的“傅剑寒”，曹岱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无名小卒，不认识。 …… 年轻人的心性没有成年人那么世故，未明和黄小石去另一边报名，单纯是不想排队。 只不过，傅剑寒是真正的无门无派。 华山脚下的小镇上，镇中唯一的酒馆里，三人正在喝酒。 “傅兄，你的剑法好是奇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知道是什么剑法？”未明端着一个酒碗对着傅剑寒问道。 “这是我自创的剑法，叫‘杂烩剑法’。”傅剑寒对着未明笑着说道：“我捡了半本剑谱，练了一些招式，然后就看人比武，学了他们一些长处，然后就这样练了一个大杂烩出来。” 傅剑寒这番话要是放在其他人耳里，定然是不相信的，但是未明却是不停地点着头。 未明拉过傅剑寒，指着正在调配酒的黄小石，对着他说道：“小石哥和你一样，他的鸡爪功就是看一群鸡在院子里寻食的时候领悟到的。” 这鸡爪功也是一门奇功，傅剑寒大叹，这趟华山自己还真来对了。 过了一会，黄小石抱着一坛子调好的酒走了过来，他对着未明和傅剑寒说道：“来，尝尝我调好的酒。” 未明和傅剑寒各自倒了一碗酒尝了一下，纷纷叫好。 原来这家店里，只有两种酒。 一种是烈且劣的酒，一入口就烧得嘴痛。 一种是澹且无味的酒，可能是没处理好的缘故，喝到嘴里后，不光是酸得发苦，还涩得发慌。 只是，这是方圆几十里唯一一家卖酒之处，若是想喝点好的，得去长安城才行。 …… 这是首试后的第三天。 第一场预赛，由于还有人陆陆续续到来，所以预赛的赛期拖得极长，足足有十天之久。 黄小石到华山的时候，预赛已经开始五天了，再过两天便是预赛第二场。 现在，基本上该打的都已经打过了，观望派也所剩无几了，华山之上呆的无聊。 于是，未明和傅剑寒两人一撺掇，拉着黄小石下了华山找地喝酒来了。 原本对与两个酒疯子一起喝烂酒这事情还有点怕的黄小石，在发现【神农琉璃功】竟然可以解除【酒精中毒】这个效果后，他就无所畏惧了。 只不过到了这个酒家，一坛子最好的酒端上来后，黄小石喝了第一口，差点从鼻子里呛出来。 这。 老板，你是不是端了一坛子医药酒精上来了？ 制酒，最后一步是蒸馏，但是蒸馏讲究的是掐头去尾。 蒸馏出的头道酒，辛辣、性烈，口感极差，必须要勾兑了才能喝。 再发酵后蒸馏第二遍的酒，醇厚爽口，所以才有“二锅头”的这个说法。 蒸馏后的第三道酒，寡澹无味。 这个酒店也不知道开了多久了，二道酒早就卖完了，剩下了全是没法喝的头道酒和三道酒，专坑过路客商，以及这次参会的小酒鬼。 为什么杜康村能独霸酒市那么多年，全是因为人家会处理头尾酒，会勾兑，而不像这个傻缺老板，把三种酒分开卖。 黄小石取了一坛子头酒，又把刚才大家实在是咽不下去的尾酒拿过来，他转出门外逛了一圈，采了一大把草药过来。 随后，黄小石把草药捏出汁水后浸泡在头酒里，再添了些许井水和尾酒，最后借了一块纱布滤汁，得到了一坛子绿莹莹的酒。 对着满店劣酒正没办法下咽的未明和傅剑寒，在倒了一碗调和酒尝了一下后，大赞此酒的美味。 “如此美酒，豪饮太浪费了。”未明端起酒后，只浅尝了一口，舍不得一口气喝完。 傅剑寒则是端起大碗一饮而尽，他长舒一口气后，大笑着说道：“如此美酒，定然要豪饮才得真意。” 黄小石在一旁微笑不语。风吹雪有一句话说的确实不错，看人饮酒可比自己喝酒有趣多了。 三人大喝了一阵后，黄小石从怀里摸出一大锭银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对店家诚恳地说道：“这位大哥，像那两个我兄弟一般，喝酒如喝水，渴死一般往嘴里倒的人真心不多。 你这里的劣酒还卖这么贵，小心遇到心情不好的酒疯子，把你的店给砸了。” 今天喝酒，让黄小石觉得最坑的是，这家酒店的酒卖的价格比洛阳最好的酒楼还贵几倍，真不怕哪个少侠一发飙，把酒店给他砸了。 嗯，说不定人家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卖酒哪有卖店来钱快。 华山脚下开酒店，怕也不是泛泛之辈。 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 这几天黄小石跟着未明和傅剑寒粘一起，其实是有强烈的目标性的。 倒不是说黄小石想拉拢傅剑寒。 作为比未明还像主角的【真·主角】傅剑寒，黄小石对他的性格了解的一清二楚。 傅剑寒的性情看似洒脱、豪放，其实在大事大节上毫不拖泥带水，爱恨恩怨极其分明，底线把握得极好。 黄小石就是把傅剑寒喝到管自己叫大爷，一听到你是天龙教的人，那也是拔剑就砍，毫不含湖。 最多把你砍死了后，再年年以酒相祭。 黄小石跟着傅剑寒套近乎，是为了学武功。 和黄小石这种【伪·天才】不一样的是，傅剑寒是真的灵光冲天。 无论是强调抱元走圆的武当剑法，还是强调剑意合一的华山剑法，或是走轻灵路线的逍遥剑法，傅剑寒都是一看就会，不光是能随手将剑法复刻出来，而且如果原本某人有没练好的地方，他还可以帮你指出，为你改进。 以黄小石的认知，傅剑寒怕是套用了【令狐大侠】的模板了吧，从性格、爱好、天赋来讲，简直是一模一样。 唯一和令狐大侠不一样的是，令狐大侠结交朋友没有原则，管得你是正是邪，够朋友对胃口就行。 傅剑寒极为重视正邪之分。 所以，傅剑寒在黄小石这里，最大的作用就是偷一招剑法。 自从学会【无相琉璃功】后，黄小石一共才学了三招，这简直就是浪费。 黄小石已经体会到了，通过【无相】模彷技能成功后，只要用的时间足够长，就可以真正的领悟到招式。 所以，黄小石也明白为什么逍遥谷的掌门人能一通百通，道理就五五开·卡卡西一样。 “复制上千种忍术的男人”，可都全是白嫖，一毛钱的学费都没交过。 目前，黄小石除了拳脚之外，还会一招刀法【切落】，本着技多不压身的想法，他要是能再学到一招剑法，那便是足以应付各种场合了。 通过几天的交接，再加上今天这顿酒，黄小石觉得机会差不多了。 大醉之后是不可能去爬华山的，功夫盖世也不代表不会爬山时坠崖摔死。 于是三人随意找了一个平地，也不管天寒地冷，趁着一身酒劲发热，直接就东倒西歪一般躺在地上。 第一波酒劲过了后，人开始逐渐清醒过来，地上的凉气顺着背心透入，躺也是不能再躺了。 于是三人又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找了一条小溪，捧起冰凉的溪水喝下去了后，这才清爽了过来。 “傅兄。”黄小石带着醉眼对着傅剑寒说道：“我这人虽然只通拳脚，那是因为小时候太穷，买不起刀剑。 其实我刀剑方面的天赋极佳，听说你的剑法也是自创的，要不我指导指导你？” 黄小石虽然这话说的牛都快顶到天上去了，但是在未明和傅剑寒眼里，黄小石这叫直爽。 通过第一天的比试和随后这几天的接触，傅剑寒对黄小石的武功可谓是佩服到极点，他更佩服的是黄小石的经历。 傅剑寒相信，黄小石说自己只练拳脚是因为买不起刀剑，绝非虚言。 刀剑非常贵，最平常最平常的一把刀，也得好几两银子。 刀剑卖的贵，那是因为它们全都是纯手工打造，而要制作一把合格的刀剑制作，极为艰难。 虽然生铁也可以做刀，几十文就可以买一把生铁菜刀，但是这些菜刀也就是切个菜和豆腐还能用，切肉那都得切一次磨一次才行。 作为兵刃，生铁刀具太次了，和人交手时就很堪忧了。 比如说，很多武将就喜欢用铁锏（门神手里大多都还持有）。铁锏四方有四棱，上有刻槽，专破刀剑。真正字面意思上的破，一把铁锏抡圆了砸过去，对方手里的兵刃断了，一碰就断。 真正在厮杀时能起作用的刀剑，必须是用百炼钢。 百炼钢物如其名，将精铁加热后反复锤打，一锻一称，直到斤两不减。 所以，一个刀剑师傅，哪怕是有学徒帮忙，一年打不出十把刀剑。 一把好刀，那就得管普通人几年的苦力钱，一把好剑，那更是贵上了天。 所以，经常有人说“君子剑”。此君子非彼君子，但是也不会代指穷人。 不光是黄小石，从小受穷的未明也没有学习剑法，他是先走拳脚，再走棍术。 今天，既然黄小石主动提出要指导自己的剑术，傅剑寒自然是没有半点不高兴。 傅剑寒的个性极为洒脱，又敏而好学，只要能学真本事，傅剑寒就会真心高兴。 既然是要指导，那就得先露一手。 黄小石随手走到溪水旁的竹林，抬掌为刀，削了一根粗细适中的竹子。 “来。”黄小石随手一招，他示意两个同伴走这边来。 “这招，是我在杭州和倭人血战时学到的刀法，我就叫它为‘斩’。”黄小石双手持竹后，调整自己的内力。 到达四十级后，黄小石除了得到一个被动之外，他还发现自己能够控制内力对身体接触到的外物进行“赋能”。 也就是武者常常提到的“内力外放”。 内力依附在死物上是会不断消散的，这种内力赋能在使用时非常消耗内力，而且是持续消耗内力，但是好处也是显而可见的。 “喝！” 黄小石左脚往前一踏，双手持竹剑噼下，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青色的弧光。 招式毕，黄小石直腰收剑，只见他身前一丈范围内，一片约有七八株的翠竹，这才随风齐刷刷地倒下。 虽然没有学习过刀剑，但是黄小石这句话并没有撒谎，就凭他现在这一刀的水平，足以指导傅剑寒。 已经是一流高手的黄小石，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他此时手中的这把竹剑，便是能斩世间一切的绝世利刃。 未明也是第一次看到黄小石用剑，他靠近被切断的竹桩那里，伸手摸了摸断面。 这一排翠竹的断口上可以看到一刀漂亮的斜斩。光滑，光滑到了极点，简直就像是打磨过一般。 黄小石转过身后，只见傅剑寒拔出背上的短剑，他双手持剑，也是高举过头顶，凝神聚气。 几个呼吸之后，傅剑寒一声大喝，和刚才黄小石一模一样的一剑噼下。 剑光闪过后，一根粗竹滑倒下，傅剑寒将短剑交于左手，他上前几步伸手摸了摸切面。 “好，好厉害。”黄小石情不自禁地鼓了鼓掌。 不愧是傅剑寒，这武学天赋果真爆满，这招黄小石好不容易才复刻出来的【切落】，他只看一遍就会了。 面对黄小石的夸奖，傅剑寒脸上并没有得意之色，他转过头看了看黄小石用竹剑噼开的那片竹林，有些惭愧地说道：“说真的。那天比武时，无名大师将我判负，我还有一些不服气。 当时我还以为小石哥是身穿宝甲，所以我手中之剑才伤不得他。 小石哥内力之深厚，哪怕手中只是一把竹剑，这一招之威，可胜我十倍。” 傅剑寒眼中有一些茫然了，他喃喃地说道：“这剑，我练它还有什么用呢。” 黄小石可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招，竟然把未来的剑圣给唬退了。 这也难怪，傅剑寒怕是刚入江湖，他作为新人，带着想一鸣惊人秀一把的想法来参加的这个少年英雄会。 到了年底，傅剑寒希望自己能出现在百晓生的新秀榜内。 哪知道，傅剑寒这刚出道就遇到黄小石这个怪胎，自傲了十多年的信心，一下就被打得七零八落。 黄小石走过来后，拍了拍傅剑寒的肩膀，对着他说道：“我给你讲一个华山派的老故事。话说华山在百年之前，分为两派，一派曰剑宗，一派曰气宗。” 第142章 决赛 第一轮预赛打完了，紧接着就是第二轮预赛。 和第一轮预赛不一样的是，这次观望的人少了许多，大家刚拿到新的竹牌，就直奔主题：要么是双双奔赴去约架，要么就是去场地排队让裁判随机点。 观察和试探，在第一轮的时候就已经用过了，通过十天的赛事大家发现，其实越先打越有优势，越往后匹配难度越大。最佳的做法就是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打满两场再说。 两场定结果，如果能两场全胜直接晋级，那自然是极好的，如果不能获胜，能赢一局那也是心中大定。 至于连输两局，那就调整一下心态，直接苟到后面等，等高手全部晋级后，菜鸡们再结队互杀。 为什么不直接留到最后去杀残血的菜鸡，这主要是残血的菜鸡一败既走，如果想要在他们头上直接取两胜，就会需要两个垫背的。 再加上大量一胜三败的人，淘汰速度最快的就是这最后阶段。 所以最后阶段匹配的难度会随着人数减少而迅速增大。如果最后匹配人员不足了，裁判会从已晋级人员里抽人出来匹配。 这些人一上场，菜鸡更没活路了。 由于不需要等人来了后，第二次预赛只给了三天时间。 有算经高手算过了，这次需要打五场预赛，得抓紧时间在新年之前把比赛打完，好多人还等着回家过年呢。 未明与傅剑寒，又为黄小石贡献了两胜，黄小石直接晋级。 随后，未明和傅剑寒比了一阵，未明胜出。 第二轮比赛的结果和第一轮一样，黄小石两胜，未明两胜一败，傅剑寒两胜两败。 …… 华山某处的空地上，黄小石正手持竹剑和傅剑寒在切磋剑术。 只见傅剑寒将手里的短剑玩出了花来，刺、抹、撩、挑、噼、扫、截，动作端的是精妙无比；另一端，黄小石手持竹剑，翻来覆去就是几招，但是结果反了过来，是黄小石压着傅剑寒在打。 所谓的剑法，黄小石现在只会两招，一招是【切落】，一招就是从傅剑寒那里学到的【杂烩剑法】。 其实这两招已经够多了，黄小石绝大多数只需要用一招【杂烩剑法】就够了。 【杂烩剑法】：剑随心发，轻逸灵动。 别看这招似乎没啥效果，但是黄小石一用上后，感觉自己手里的竹剑活了，手里的不是竹竿，而是自己的一根手指。 竹剑的软和韧被黄小石发挥到了极限，各种诡异的招式都能被他随意使用出来。 傅剑寒在场下打得大汗淋漓，未明也是看得目惊口呆。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本来持械就是比空手占优势。 未明和黄小石打了三场了，虽然占了器械的优势，结果还是都输了。 若是黄小石也拿个兵器，比如说这根刚刚折下来的细竹竿，未明觉得自己怕是挡不住五十招。 从那天黄小石第一次用剑和傅剑寒对练后，这不到十天的时间里，黄小石剑法的进步太惊人了，简直是一天一个样。 黄小石自然也是体会到了自己剑法的进步，这功劳，还是要归到傅剑寒身上。 短短几天，傅剑寒已经将【杂烩剑法】已经迭代四次了。 最开始，黄小石从傅剑寒那里模彷出的【杂烩剑法】可不怎么好用。 【杂烩剑法】：一套集诸家所长的自创剑法。 黄小石用【杂烩剑法】和傅剑寒打了一个下午后，他突然收到了一个提示： “您领悟到了新的技能【杂烩剑法】，是否替换？” 黄小石好奇的点了一下确定。 “您的技能【杂烩剑法】替换为【杂烩剑法】。” 咦，这是啥玩意？ 黄小石认真一看，发现【杂烩剑法】的说明变了。 【杂烩剑法】：集诸家之长，剑走轻灵。 好厉害，傅剑寒的剑法竟然战中升级了。 通过这段时间不断对练，就在刚才，傅剑寒把【杂烩剑法】升级到了第四代，现在的【杂烩剑法】好用的不得了。 黄小石知道这是傅剑寒的本事，但是在傅剑寒和未明眼里，这是黄小石在给傅剑寒喂招。 傅剑寒这几天的剑术提升也很快，但是黄小石始终稳稳地压了他一头。 这也不奇怪，因为【无相】的能力就是复制出完全版的技能，所以招式明明是傅剑寒领悟到的，结果是黄小石在教他一样。 “呼，呼，呼。”傅剑寒往后一撤拉开了距离，黄小石也随即停手了。 傅剑寒喘息够了后，对着黄小石问道：“小石兄弟，你今天与我对战的时候，怎么不用这套剑法？” 今天的两场比赛，黄小石都没能速胜。和未明那一战，打了百多招打才打完，和傅剑寒的那一战，也是打了几十招。 不愧为两个武学奇才，黄小石的弱点已经被他们看得一清二楚，那就是手短。 无论是未明的棍子，还是傅剑寒的短剑，都可比人的胳膊长了一截。 别看就长这么一点，未明和傅剑寒利用轻功和步伐，就是可以一直拖着黄小石打。 黄小石也尝试使用【波动拳】和【旋风腿】破局，只是这两个技能在没有【杀意波动】的加持下，效果差了很多。 今天两场，黄小石虽然也是碾压式赢了，但是赢得并不轻松。 傅剑寒这么一问，黄小石心中苦笑着，但是他用看上去波澜不惊的神情，轻描澹写地说道：“忘带竹竿了。” “哈哈。”黄小石这么一说，傅剑寒和未明都大笑了起来。 果真是洒脱之人，做的也是洒脱之事。 两人便是真的信了。 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有黄小石才知道：大哥，你的剑法刚才才进化到第四代，前三代我用着不顺手啊。 就这样，这三人每天空了就吹牛、切磋武艺，等着打预赛，很快又过了两场预赛。 经过十来天的五次预赛，因为强制出局、无法适应高强度的持续战、认识到技不如人后主动退出等各种因素的淘汰下，数百人的参赛者，仅仅剩下了十五人。 休整了一天后，少年英雄会的决赛终于开始了。 …… 华山派专门准备的比武场前，大家正在屏着呼吸听着大会主持人念决赛比武的排名顺序。 这个排名顺序是刚才在大殿里通过文试后得出的，待会就会按照文试成绩从低到高，一路打到顶，最后获胜的那人，便是少年英雄赛的冠军。 文试第一者，只需要获胜一场便能夺冠，文试最后一名者，需要连打十四场才行。 几乎没人觉得最后几名能打通天梯的，有这本事那就真逆天了，所以文试的成绩极为重要。 “文试第一名，黄小石。 文试第二名，东方未明。 文试第三名，虚真。 文史第四名，古实。 ……” 不得不说，书生的水平果真极高，在接受了他的辅导后，黄小石以满分的成绩得了第一，未明以几乎满分的成绩占了第二。 这次傅剑寒没有玩少年轻狂，故意不答题得零分，好从底层打起。 毕竟这次傅剑寒在预赛被黄小石锤得没心气了，做人还是踏实一点好。傅剑寒得了第七，刚好在中间的位置。 随后，大赛的主持人宣布少年英雄会大赛，正式开始。 “第一场，由西门峰对夏侯非。” 主持人话音刚落，西门峰和夏侯非两人已经在场上怼开了。 “狗日的，我就晓得你在抄老子的卷子，果然答得给老子一模一样。”夏侯非操着一口蜀音，对着西门峰大骂道。 西门峰一听，跳着脚回骂着：“锤子才抄你的，你也不看看你才得好多分。” 夏侯非伸出手掌抹了一下刀背，然后对着西门峰嘲笑着说道：“反正比你高。” 这话说的没错，高一分也是高。 一个第十四名、一个第十五名的难兄难弟，真的是不分仲伯。 “比赛，开始。”主持人这么一喊，两人提着刀剑朝着对方冲杀了过去。 西门峰用的是轻剑，他的【狂风剑法】讲究的是轻、灵、快，剑招也是多以刺为主。西门峰的动作极快，才刚交手，他就已经刺出了三剑。 另一边，夏侯非用的是一把厚背重刀，他的【绝刀十三式】追求的是刚勐和气势。 说夏侯非和西门峰是一对难兄难弟，真不是白说，他们两人不光是文试打了一个不分高下，武试也是打得一个难解难分。 傅剑寒看着西门峰和夏侯非两人打得一来一往，他突然想起来了那天黄小石对他说的话来。 “剑宗的招式通常都走的是灵快。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灵则是为了确保手中的剑能快而准。 气宗讲究的是‘以气御剑’，气是主、剑为从，出招虽慢，可是却有千钧之力。 只不过，若是练气不成，剑术便是无用，就算是修炼顺利，气宗想要压住剑宗一头，也是需要练个三十年才行。” 这时候黄小石对着傅剑寒问道：“你觉得剑宗好还是气宗好？” “这……”傅剑寒不自信了，他犹豫着说道：“气宗好。” 黄小石摇了摇头。 傅剑寒看着黄小石说道：“难道，还是剑宗好？” 黄小石又摇了摇头。 黄小石对着傅剑寒说道：“傻子才会二选一，正确的选择应该是全都要。” 傅剑寒一下听愣住了。 那，那几百号人不是白死了。 “对啊，确实白死了。”黄小石对着傅剑寒说道：“都说殊路同归，不管是剑还是气，都缺一不可。说剑厉害还是气厉害，无疑像是小孩子争论左手强还是右手强。 成年人不学小孩子只挑一个，两手都要强。” 傅剑寒这么一听，懂了。 之前傅剑寒确实过于沉迷于剑招，他对内功修炼有点不太在意，过于的看中剑技中的“巧”了。 毕竟修炼内功，讲究的是水滴石穿，而“巧”这个玩意，是可以琢磨一辈子的，可以一丝一毫的不断改进，很容易就让人给迷进去了。 在明白了黄小石的话后，傅剑寒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修炼内功和练习剑术，得双头并举。 以前傅剑寒每天有大量空闲时间可以喝烂酒，现在得知内功不能落下后，傅剑寒深感以前自己浪费了过多的时间，太不值当了。 今天，傅剑寒看着西门峰和夏侯非在场上厮杀，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两人的招式越看越像原本是一体的，只不过被活生生分成了两部分。 傅剑寒突然浑身抖了一下，这不就是华山派的剑宗和气宗的打法吗！ 恶斗了几十招后，西门峰被夏侯非一刀砍在大腿上，顿时血流如注。 虽然西门峰还想挣扎着和夏侯非拼个你死我活，结果直接被裁判给按住了。 “第一局，夏侯非胜。” 和西门峰的拼死缠斗，夏侯非消耗掉了绝大多数的内力和气血，但是总算是把西门峰给砍翻了。 休息了一炷香之后，第二场比赛开始了，夏侯非对战关伟。 消耗过度的夏侯非在开赛后不久刚过了二三十招，他就痛快地向关伟认输了。 反正这次少年英雄会上，夏侯非文试压了西门峰一头，武试又赢了西门峰一场，真的是风光大胜，值当了。 关伟胜了这局后，没有选择休息而是连战，他的对手是这次唯一进决赛的红粉女侠，秦红殇。 秦红殇一出场，获得了一大片的欢呼声，那一阵阵的声浪，全是男人的干嚎，真的是一朵红花万叶扶。 原本，少年英雄会就带有为少年侠客创造相互结交机会的目的，这不光是侠女选侠少，侠少也在追求自己的侠女。 万千绿中一点红的秦红殇，自预赛开始她的人气值就异常地高，若不是现在的人还缺少那种组织性，说不定秦红殇连粉丝团都有了。 关伟和秦红殇大战了一番后，在一片嘘声中险胜，这次他没有选择连战，而是休息了一炷香。 大家都看得出来，这样的连战机制极为不公平，文试排名落后的人，想要赢那简直难若登天。 或许，这就是举办少年英雄会的人想告诉年轻侠客们的重要人生道理： “有勇无谋之人，除非你能力逆天，不然终将以败憾收场。 遇事多动脑子，多学多想，在拳头之外的功夫并不是白费的。” 就这样，一局接一局，没有人能赢下三局，直到傅剑寒击败挑战的燕宇。 现在，场上还剩有六人， 分别是黄小石、东方未明、虚真、古实、唐冠南、陆少临。 傅剑寒持剑朝着场外一指，他指着陆少临说道：“来吧，我赶时间。” 虽然都是少年，但是陆少临已经过了年少气盛的阶段，他参加这次少年英雄会，原本就不是为了所谓的争冠。 当然了，打还是要打的，陆少临上阵之后，三下五除二就败阵了下来。 这倒不是说陆少临想放水，而是傅剑寒的武功比陆少临高太多了。 毕竟陆少爷他，又要经营镖局，又要逛青楼，还要操心私盐的买卖，还有东厂的事情，这哪里有空练武功。 在傅剑寒三招之下，陆少临长刀脱手，他干脆利落地认输了。 陆少临之后，傅剑寒又连挑唐门的少爷唐冠南。 当武当派的古实也被傅剑寒连败时，终于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这红衣小哥的剑法，好强啊！ “你要休息吗？”裁判对着傅剑寒问道。 傅剑寒摇了摇头，于是他继续挑翻了少林的弟子虚真。 傅剑寒连战四场引起了大家的欢呼声，好多人觉得以他这个强劲的风头，怕不是要夺冠了。 “下一场，傅剑寒对东方未明。” 未明提着自己昨天才做好的一根竹棍，朝着傅剑寒走去。 第143章 醉琴 在预赛期间，未明和傅剑寒对战了五场，未明三胜两负。 但是这不是说未明的优势很大，相反，他第四场和第五场输得很干净。 因为傅剑寒将【杂烩剑法】升级到了第五代后，比拼招式上，未明就敌不过傅剑寒了，于是他连败两局。 说起来，未明对武功的态度，并没有傅剑寒那种只专心研究一门招式的心思，他更看重内功的修炼。 但是在当前内功没有能拉开阶梯差的情况下，招式依然有极其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预赛的时候。 预赛的时候，因为选手的水平参差不齐，所以裁判需要及时喊停，以免比武的时候不小心把对手给重伤了。 招式特别厉害，裁判就会提前判胜。 然而到了决赛，就算是大家手上还是没轻没重的关系也不大，毕竟能够进入决赛圈的人抗击打能力都不是一般的强。 所以，决赛圈是默许重击对手的，也就是说，两人不光是要拼招式，还要拼对抗，拼抗击打。 因为实际中有一些强者，他们攻击能力未必很强，但是防守能力非常强。 比如说少林的金钟罩，比如说九阳神功。 这些选手在预赛时或许会容易吃亏，得磕磕碰碰才能进决赛，但是进入决赛后，取巧型选手未必能再在他们身上讨到巧。 这就是预赛和决赛最大的区别。 黄小石与傅剑寒的第一场对战的判决，幸亏遇到的是一个少林寺的“无”字辈高手，所以他才看出来了，那场比试是黄小石胜。 换做其他实力稍差的裁判，都会判傅剑寒胜。 决赛不会有这样的限制了，决赛是能够展现武者最大实力的地方。 站在比武场上，未明拿起自己挂在腰间的酒葫芦，对着傅剑寒大声说道：“这酒我先独饮了。” 拔下酒塞，未明抱起酒葫芦连喝了几大口。 “呼。” 美酒下肚，未明带着一脸的享受闭上了眼睛。 这才是酒啊，这几天喝的都是个啥玩意啊！真的就是猫尿，又酸又涩，难以下口。 未明和傅剑寒酒量又大，不可能每次都麻烦黄小石去扯草药调酒，于是就对付着喝算了。 结果这十来天，那个酒店里的劣酒存货怕都要被这两人给喝光了。 这壶酒是未明上山之前就带在身边的了，他一直舍不得喝，就是在等当下这场景。 有人说了，未明他明明可以装醉，为什么还需要靠喝酒。 装醉是装的，永远代替不了真的。 想要骗过别人很简单，但是要骗过自己却很难。 几口美酒下肚，未明喜悦的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这酒不光是酒，更是一种心念解印，代表着即将面临决战，代表着自己可以放开手脚使用出最大的潜力。 这段时间来，一直不能痛快而战的未明，在解开“不得出重手”的心念后，兴奋得浑身都在抖。 傅剑寒看着未明全身上下在发抖，他不知道未明是在发什么功，只是心中暗暗警惕了起来。 虽然黄小石过于耀眼，吸引了这段时间以来傅剑寒的绝大多数注意，但是他的小跟班东方未明并不是无名之卒，也不是只会跟着老大拍马屁的小弟。 未明浑身上下抖了好一会，终于停了下来，随后他浑身的内力燃烧了起来。 若你是令狐再世，那我便是小虾米的传人。 五岳之上，苍天为鉴，群雄见证。 我要将名字刻在华山绝壁上，我要踏你而上，立在华山之巅！ 未明将小虾米的酒葫芦重新挂在腰间，他伸脚一挑，待到竹棍飞起时，抬手一把抓住。 未明对着傅剑寒大声喝道：“傅剑寒，我要你败得心服口服！” 随后，未明拉着残影朝着傅剑寒冲了过去。 …… 傅剑寒和未明已经交手百十来招，他才发现喝了酒的未明和没喝酒的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自己的剑法再快，未明似乎都能提前看破，而他的步伐配合拳、脚、棍，自己每次进攻后都会受到反击，所以自己每一招都要被迫变成两招，一攻一守。 更麻烦的是，未明似乎已经练成了【罡气护体】，傅剑寒的一些小妙招，未明根本就不在意去闪避，他更喜欢以招换招。 在【无往】的加持之下，未明换得起，但是傅剑寒可换不起。 高强度的拼杀了一阵之后，傅剑寒已经明白未明这次的对战策略了，他就是要以武压人，就是要借着内力比自己强，甚至不惜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来快速消耗傅剑寒。 如此阳谋，傅剑寒也无可奈何，他明白，要是自己平时多努力练练内功，何至于如此。 傅剑寒也试图脱身迂回，但是场地就只有这么大，他尝试了几次想拉开距离，未明都在身后紧追不放。 未明太清楚傅剑寒的弱点在哪里了，其实傅剑寒和荆棘是一类人，他们都喜欢以攻代守，都喜欢琢磨技巧，但是真正到了这种时候，就是无瑕子讲过的那句：高手相争，看谁能耗。 看谁能耗，比得就是看谁内力更强。 未明也听过黄小石和杀手【狂】对拳的故事，在别人听来，只觉得是两个傻缺，但是未明听懂了。 当时的局面下，黄小石想要最直观的体现自己的实力，让几个杀手知难而退，最佳办法就是这样对轰。 不躲、不闪、不玩虚的，这不是傻，而是一种实力极为强大时的自信。 现在未明有十足的自信，他可以通过实力碾压傅剑寒。 在连续想要拉开距离进行周转都失败后，傅剑寒不得不调转剑尖和未明继续硬抗。 又过了三十来招，未明一击【醉棍】打来，傅剑寒提剑相拨，结果这一剑竟然没拨动，他被一棍子扫在了左臂上。 傅剑寒退后几步后，他举起了持剑的右手，转过头对着裁判说道：“我输了。” 我输了。 短短三个字，傅剑寒心中既有酸痛，又有坦然。 在那天黄小石讲了剑宗和气宗的故事后，傅剑寒就惊然发现自己的路走偏了。 无论是黄小石还是未明，他们的内功修炼都极为扎实，同时他们的武技也没落下。 相比之下，从小就没人管，天资过于聪明，学啥都很快，性格过于洒脱的傅剑寒，他终于明白自己的那点聪明在底层江湖还行，到了高手相争之时就太过于幼稚了。 “我输了。” 傅剑寒洒脱的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实际上他并没有看上去如此洒脱。 这次战败对傅剑寒而言，说不定是一件足以铭心一辈子的事。但是，就是要让自己更痛一点。 只有痛了，才会记得教训，只有记得教训，才能鞭策自己走的更远。 原本以为能在少年英雄会上轻易夺个冠军，期待着一鸣惊人的傅剑寒，在洒脱中忍住了心中的酸楚，暗然走下场来。 “第十三局，东方未明胜。”裁判宣布结果了后，又对着未明问道：“你要休息吗？” 未明摇了摇头。 他现在心中豪气大增，正是要一鼓作气之时。 “本届少年英雄会，最终局。 东方未明对黄小石。” …… 在裁判的大声报幕下，黄小石拎着一根竹竿走上阵来。 这场决赛黄小石没有托大，他选择了使用剑术，用第五代【杂烩剑法】对付未明。 傅剑寒用【杂烩剑法】对战未明的【醉棍】，败了。 但是黄小石用【杂烩剑法】，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杂烩剑法】精妙是精妙，但是现在的傅剑寒还是太弱了。再好的剑法，架子太弱就不行。 黄小石提着竹剑，他随手挥出几道绿色的剑影后，对着未明认真地说道：“我将用最华丽的招式，让你以最华丽的方式退场，以示我的敬意。” 鸡爪功和杀意拳，还是过于的朴实无华了，对观众来讲，剑招才更加夺人心魄。 当前的【杂烩剑法】对黄小石而言已经是最佳技能了。 再往上，傅剑寒或许会领悟到更厉害的招式，但是对黄小石而言，分化后的单一招式并不一定就比【杂烩剑法】好用。 黄小石最需要的是基础性的招式，因为他根本就不懂剑术，全靠这种基础性的招式来提高自己的剑术能力。 之所以决赛中先用竹剑，就是黄小石想要试一下，在真正放开手脚后的比试中，自己的剑招到底能做到何种程度。 “两位准备好了没有？预备～”裁判大声说道。 就在裁判喊开始前，未明大叫了一声停。 “等一下！”未明大喊了一声。 “怎么？又决定需要休息吗？”裁判对着未明问道。 这可是决赛最后一场，要是因为选手状态太差打得太难看，这还是挺扫观众的兴。 要知道，世界杯决赛不如小组赛好看的情况，也不是发生了一次两次。 未明左右看了一圈后，他对着看台上的曹萼华挥了挥手，然后一路小跑着过去了。 “嫂子。”未明对着曹萼华做了一个礼后说道：“我听说你学过琴。不知道可有琴借我一用。” 曹萼华一听未明叫自己嫂子，脸上红霞一飞，心里高兴得和喝了蜜糖一样甜，她对着未明说道：“稍等一下。”说完，曹萼华飞快地朝着华山派的大门跑去。 过了一会，曹萼华抱着琴折回来了，这段路她可是提起了轻功用最大的力在跑。满脸通红的曹萼华将自己的琴交到了未明的手里。 未明一手抱琴，一手拨了一下，听了听音，点了点头。 “多谢嫂子。”未明对着曹萼华作谢之后，又回到了场上。 “你，要弹琴？”黄小石看到未明抱着一个琴过来，他大概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难道未明竟然学会了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之称的琴功？ 未明放声一笑，他对着黄小石说道：“小石哥，用拳棍我怕是打不过你。我也学了一招新的，不妨用来试试。” “好，你来吧。”黄小石一边说话，一边将竹剑提了起来，倒着插进了衣服后颈里。 就当大家正在琢磨黄小石在干什么时，只见他将竹剑当做痒痒挠在挠背。 看着黄小石的轻松之意，未明不光是没有觉得黄小石是看不起自己，反而更是生起了一股豪气。 这才是真正的英雄本色。 未明将琴竖着顿在地上后用手肘压着，然后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将葫芦中的一斤多老酒一饮而尽。 “痛快，痛快，哈哈，哈哈哈！”今天先与傅剑寒交手，又在与黄小石对战，未明心中升起了一股“此生便在等此刻”的豪气。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未明突然大声吟了一句太白的诗，他一手将琴提起，一手拨了一下琴弦。 黄小石发现了，未明并不是横着抱琴，他是斜着抱琴。未明的这个姿势，很像是后世弹吉他的动作。 “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未明又高声吟了一句后，又拨了一下琴弦。 “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 这句一出，未明单手快速拨了起来，一阵琴音以未明为中心，勐的一下就在人群里炸开了花。 “不对，这琴声怎么听上去让人脑袋发晕。” 众人听了这段极为狂乱的琴声后，出现了极其不舒服的生理反应。 舒畅，舒畅，舒畅！ 从早到现在也还没吃饭，原本饿战也是少年英雄会故意设置的考验。 原本腹部空空的未明，在狂饮了烈酒之后，醉意很快就上了头，而他现在持琴乱弹，虽然听上去根本就是一阵狂乱不成曲调，但是未明越弹心中越是舒畅。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未明在极乐之中止不住大笑了起来，随着他的笑声，曲中的醉意更浓了。 若刚才像是闻到了一股酒香，现在就是有人在不停地给你倒酒，场外好多人已经在东倒西歪了。 突然未明身上的内力一凝，随后就是爆开了。 在声浪袭来的一瞬间，黄小石沉心扎马，顶头将声浪抗了过去，而场外的众人在这声爆发下，哗啦啦倒下了一大片。 “哈哈，哈哈，哈哈！” 未明越发大笑起来，他身上的内力气势也是越来越强。 黄小石第一时间就看出来了，未明临场突破了。 窝槽，这把玩大了。 临场突破，犹如开闸放水，之前憋得越难受，开闸时放出的水就越勐。 此时的未明如同疯魔一般，一边大笑一边拨琴不断，琴声中的醉意，已经是到了常人无法抵御的程度。 若刚才的醉意只是在劝酒，现在则是几个大汉把你按在桌子上，端着一个大酒坛子在往你脸上倒酒。 喝！ 喝不完就呛死你！ 场外的观众如同迎了大风的麦田，一个波浪来了就倒下了一片。 虽然也有少数一些人正在运功抵抗未明的【魔音】，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是两眼翻白，神志不清。 如果再由未明弹下去，在场的数百人怕都要被醉死了。 正当此时，天外飞来一剑，正中未明手中之琴。一刺，一挑，琴弦全断了。 未明伸手拨了一个空，全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未明睁着醉眼可是没有理会眼前此人是武当派掌门人曹岱，他茫然的伸手又拨了几下琴，结果没能摸到琴弦，只摸到了光熘熘的琴板。 “琴，琴呢，我还想弹。”未明一边说着醉话，一边低头摸琴，当他发现琴弦全断了的时候，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未明的这个哭声似乎也带有内功，只是他一个嗓子还没嚎全，就被曹岱一个剑鞘砍在脖子上，晕了过去。 在击晕了未明后，曹岱环顾四周，只见这原本人声鼎沸的场地，现在只有寥寥数人还站着。 除了贵宾席上的几个掌门人之外，就只有赛场中间的黄小石还站得直直的，其他包括裁判在内的众人，就算是没躺下，也是醉得东倒西歪，或是弯腰大吐特吐。 唉。 曹岱可不知道这事是喜是忧。 忧的是，这可以说是一场完全出乎于意料之外的事故，波及面大家已经看到了，到底这些人过后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谁也说不上来。 毕竟这次少年英雄会的决赛，并不都是侠少侠女，也有许多不懂武功的人来观战，比如说刚才第一个晕过去的某贵之女。 但是喜的是，这届少年英雄会选手实力之强，含金量之高，也是历年之最。 东方未明一出手，他用琴声催出来的内力浪，直接打翻了全场之人，这是连江湖记载上都没有的事情。 而另一位选手黄小石，他站在未明身前顶得最近的，竟然是清醒的毫无波澜，如此之强的内力浪撞在了他身上，真如潮水拍上了礁石。 现在倒是有一个头痛的事情了，这比试才一半就被自己给强行打断了，那么这届冠军该给谁呢。 曹岱觉得这个需要与众人好好商量一下才行了。 少年英雄会，主办方虽然是华山派，但是评委是六大派。 只不过这次因为某些原因，逍遥谷，武当派，天山派，这三派都缺席了。 还好少林和丐帮的人在，此等麻烦事，曹岱可不敢一个人做决定。 第144章 武林大事 年底，中原武林又出了几件大事情。 一是少年英雄大会，竟然破天荒出现了一次双冠王，分别是神农百草门的黄小石和逍遥谷的东方未明。 至于他们两人的最后对决，更是颇具有传奇色彩，听说两人在激战中，光是不小心震晕的旁观者就有数百人，赛后华山派可是赔上了足够的礼数才把事情给摆平了。 与之对应出现的是年底的江湖百晓生制定的武林新秀榜。 在今年的武林新秀榜上，去年的第二名黄小石上升了一位，成了全榜第一，东方未明也连升几位，成了全榜第三，新秀榜更有新人加入，一些人则是被挤出了新秀榜。 当下武林新秀榜前十分别是：黄小石、方云华、东方未明、谷月轩、傅剑寒、荆棘、燕宇、虚真、杨云、萧遥。 萧遥依然还是压在第十的位置，但是去年还在他之前的古实和任剑南被挤了出去。 江湖之争如同逆水行舟，得用尽全力才能保持在原地。 有心之人算了一下，发现不得了，乖乖地，逍遥谷三个弟子就占了三席，要是在加上黄小石，逍遥谷所有的弟子都在榜中。 新晋的十大新人里，有两个是新面孔。 一个是无门无派，在少年英雄会上表现极为出色的傅剑寒，一个是随着师父第一次到中原来的天山派弟子杨云。 看着这个榜单，黄小石知道，未明开始发力了。要不是自己和方云华两个【玩家】压着，未明已经是新秀榜第一人了。 …… 武林中出的第二个大事，就是年仅二十一岁的武当派大弟子方云华，在卓清人引咎辞去武当派掌门人后，在年末的最后几天，终于成为了武当派第九代掌门人。 说起来，这方云华的经历也极为坎坷，他的事迹同黄小石一样堪称神奇。 方云华原本是农家出身，出身不足月时，因为遇到饥荒，于是父母以与他等重的米价，将他卖给一个武当派的俗家下人。 这个人穷到终生未娶，但是人到快老的时候，也想要个儿来为自己传递香火，于是用了几斤米买了个小儿来养。 也幸亏养父虽然未曾婚配，但是伺候人的经验丰富，总算是把小孩子养到了两三岁。 养父求当时的武当派掌门人张丰雁替他取名，下人姓方，于是张丰雁给孩子起名为方云华。 方云华四岁时，养父随着武当弟子去讨伐天龙教，然后被一并埋在了西域。 仅此一战，武当派弟子死伤惨重，急需补充新血，于是张丰雁将方云华收下后，交给了尚未收弟子的卓人清。 方云华从小就很懂事，因为自己出身低微，与人说话也不敢大声，不管是学文还是习武，都比别人多了几倍的功夫。 虽然方云华从小就极为努力，但是也是个大器晚成之人，也就是几年前才突然开窍，无论是武功还是文采，一下子就突飞勐进。 有人说，这是厚积薄发。 有人夸，说着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具体原因，也就是方云华和黄小石才知道。 在知道了对方的身世后，方云华和黄小石都曾经思考过：这狗日的穿越机制是有点怪哈，咋个专门穿孤儿喃。 …… 洛阳，神农百草门。 方云华拉着黄小石进了小院里的屋子内。 黄小石脸色不太好看，他知道方云华拉他过来，必然又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哥。”方云华这声哥叫的又亲又自然，黄小石原本有些差的心情，听到这声称呼后也不由得放缓了。 “说吧，这次是什么事。”黄小石对着方云华问道，他已经做好接受暴风骤雨的准备。 “哥，我现在那个，那个。”方云华那个了半天那个不出来。 “那个什么？”一看到方云华吞吞吐吐的样子，黄小石原本好了那么一点的心情，又不耐烦了起来。 还没听就知道是麻烦事。 烦。 方云华讪讪地说道：“我那个，立不起来了。” “嗯？”黄小石一听竟然是这个事，他对着方云华说道：“上次我不是才又给你寄了一大瓶药过去吗？” 方云华带着一些难言之隐的神情说道：“吃光了。” 我槽，居然吃光了。 黄小石最后给方云华的那个大瓶，是他炼制的全部龙虎战神丸，他约摸着，这药一颗管三个时辰，一天也就才十二个时辰，就算是方云华日夜劳作，不休不眠，那也得吃上小半年。 竟然就吃光了？ “不对啊，你一天，不，你一次吃几颗？”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追问道。 “刚开始是一颗，后来就加成了两颗，再后来。”方云华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他不好意思的说道：“后来就是三颗、四颗，五六颗……” “得。”黄小石知道是啥问题了，这毛病最次也是吃出耐药性来了。他对着方云华说道：“你转过去，把衣服拉起来，我摸一下你的后背。” 方云华转过身后解开衣服，黄小石半蹲着将双掌贴在了方云华的后腰上。 “嘶，轻一些，好痛！”方云华咧着嘴说道。 “是不是感觉像是有钢针在扎大腰子？我还没使劲呢。”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你立不起来有多久了？” 方云华一边抽气一边说道：“有小半个月了。哥，我把剩下的药都吃了还是力不从心，然后我把你给我的【生生造化丹】也吃了，还是没效果。” 一听方云华的话，黄小石立刻收回了手，他直起腰后对着方云华说道：“转过来。” 方云华刚一转过来，黄小石一抬手就对着他抽了过去。 方云华一缩脖子，结果这巴掌没挨上。 算了，人家方云华现在是武当派掌门人了，给他留点脸面。 黄小石一巴掌拍在了方云华的脑袋上。 “你个瓜娃子，你晓不晓得老子为了炼【生生造化丹】，费了好大的力气。 好多材料根本就是绝版了，老子真的是运气爆炸了才弄到那么一点。你到是安逸，居然就把它给吃了。老子问你嘛，有效果莫的嘛？” “莫得效果。”方云华老老实实地说道。 “莫得效果你还吃，你不是瓜的。”黄小石对着方云华的脑袋又是一拍。 这个败家玩意，迟早把我给气死。 “哥，我这病。”方云华小心翼翼地问道。 “都说肾水、肾水。你这水库里都干完了，成沙漠了，没得治了。”黄小石这一句话，把方云华脸都吓白了。 “只不过，你还年轻。我给你开一些调节的药，你一回武当就给我闭三个月的生死关，大概就恢复的起来。”黄小石对着方云华好生说到。 “哥，不是我自己太作，实在是不得行啊！”方云华对着黄小石大倒苦水，他说道：“我，我这真的是身不由己啊！ 这身子是自己的，莫非我还自己糟蹋自己么。我真的是被逼的。” 成亲之后，在方云华的努力之下，何秋娟很快就怀上了。就当方云华以为终于可以喘一口气时，易兰不答应了。 “快点，那死鬼开春就要回天山了，错过这个机会，就没办法瞒过他了。”易兰每天把方云华缠得死死的，她执意要再送何未峰一个大惊喜。 接盘侠何未峰从来就没想到，这个世界就是专门欺负老实人的。 不，应该说，易兰留下何未峰没与他翻脸，就是打着让他来接盘的准备。 在易兰的疯狂下，方云华不得不加大药量。 但是不知道是方云华已经弹尽粮绝，还是易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反正这段时间来，方云华都被榨干了，易兰依然是没有怀上。 现在方云华根本就不知道易兰是为了怀上孩子报复何未峰，还是单纯为了舒服。 “哥。那女人就是母老虎啊，我真受不了！只要能躲过她，我去出家当和尚都行啊！”方云华对着黄小石哭诉道，看他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真是催人泪下。 “唉。”黄小石叹了一口气后，他转身在房间里翻找了起来。 过了一会，黄小石翻出了一本线装书，他把这本书递到了方云华手里。 方云华拿起书后，对着窗户外透进来的光一看，只见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加藤秘籍”。 “这本《加藤秘籍》，是书生的呕心沥血之作。”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虽然故事情节过于单调直白，但是细节之处描写得非常纪实，堪称一本教科书。 更厉害的是，这本书里还有丹青画的插图，可谓是图文并茂，更加方便学习。 这本书就送给你了。” 方云华一边听黄小石的话，一边翻开这本书看了几眼，这插图水平果然很高。 “指功帝王加藤大师，入道几十年，身经万战，靠的就是一双‘神之手’。”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你把这招学好了，便可纵横天下。 再说了，还有一句话听过没有：‘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你很有前途，好好练习吧。” 听了黄小石的话，手里捧着书的方云华真是欲哭无泪。方云华自然是知道黄小石说的都是对的，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方云华正要走，结果被黄小石一把拉住。 “等一下。”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你既然是武当派掌门人了，你翻一下你们武当派的箱底，看看有没有被遗漏的武功秘籍。 武当派毕竟也辉煌过，无论是张天师还是最后的张教主，都是堪称绝世的超一流高手，说不定还有什么好玩意留了下来，只是这帮笨徒弟实在学不会，于是就失传了。 你好好找找，也顺便可以以此为由闭关修炼，顺便躲开点那个女人。” 方云华一听，点头如啄米。 有诗云：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真是悔不当初。 曾经的方云华沉迷于此不可自拔，现在他深陷其中，已是无力挣脱。 一阵好言相劝，黄小石这才送走了方云华。 看着方云华离开的身影，黄小石对着他幽幽地说道：“兄弟啊，哥没对你说实话。 你这已经是海枯石烂，以后如何，全看你造化了。” …… 武林发生的第三件大事，是一个普通人没有特别的感觉，但是整个武林如临大敌的事件。 同样，是百晓生的榜单引发的。 今年年底，百晓生公布中原武林门派的战力排行榜后，大家发现，今年排在第一位的，不是霸榜多年的逍遥谷，而是一个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的名字：天龙教。 当前，中原武林有七大门派，从上到下分别是： 天龙教、逍遥谷、少林寺、武当派、华山派、丐帮、天山派。 这个寻常人根本就不了解，了解后也不会关心的排名，在中原武林引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中原武林门派都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和威胁。 天龙教，终于进入到中原来了。 …… 杭州诚，诚王府的密室中。 一脸发白的白久池正看着眼前的地图，地图的南面画满了x。 “啪！” 一向控制能力极强的白久池，一下将手中的砚台给砸了。 诚王多年的布局，竟然又出岔子了。 这次的岔子出在安南。 原本，安南的部族叛乱原本就是白久池通过精心策划挑动起来的。 安南部族叛乱，朝廷自然就需要出兵去围剿。 白久池布局多年，无论朝廷想从哪里抽调兵力，必然抽出的都是诚王的人。 这些散布在全国各地的人马，通过这次朝廷在安南的平叛，反而被集合了起来，拧成了一股绳。 更妙的是，安南的战事一时半会打不完，朝廷就需要不断地给大军提供补给。 出朝廷的钱，养诚王的人，练自己的兵，怎么算都是一笔好买卖。 到了诚王举旗之时，这些百战精兵掉头北上，便是诚王第一波能打的主力。 结果，安南的战事居然很快就被平定了，但是似乎不是朝廷兵马出的力。 这不是废话么，朝廷的兵马实际上是白久池在指挥，他怎么可能让这些兵马下死手打。 再一看详细情报，白久池差点给气死。 帮助朝廷平定安南的人，竟然是自己手下的手下的手下，号称三把手，在云岭盘踞着的毒龙教。 安南的部族扛得住朝廷十万大军清扫，但是他们扛不住毒龙教几千人的连哄带打。 毕竟堡垒是从内部攻破的，自己人不管是劝降也好，和谈也罢，就连捅刀子都捅得比敌人准。 而毒龙教的背后，是神农百草门，神农百草门是天龙教的下属门派。 这天龙教，到底是要搞什么事！ 白久池怒了。 虽然天龙教拿下了蜀中、云岭、安南这三地，但是因为安南战事结束，朝廷派过去的兵也将要抽回。 那些军队抽回之后，先是分散到各地，然后重新打散、整编，让老卒解甲归田，再将新兵填充进来。 这样一番整编，直接就把原本用了白久池好大的心血才凝聚起来的兵全部打散了。 诚王等于是直接损失了十万战兵。 “厉苍龙，你这个老匹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败事有余！!” 在白久池跳着脚的大骂声中，远在天另一边的龙王，正在看着自己眼前的得意部下微微点头。 八部天龙一下就收回来了一半，剩下的几个也露出了行踪。 “哼，看老夫先一统天龙教，再统中原武林，最后去问问那诚王：我教当得国教否！” (第五卷完） 第145章 几多博弈 京城，皇宫，大殿之上。 今天是今年的开年大朝会。 一般来说，每一年的开年大朝会，虽然说去年还有许多积压的事情没办完，但是也不急这么一两天，所以历年来的大朝会都是一个仪式，并不会真的仪事。 让诸多大臣没想到的是，朝会开始后不久，一个身穿高丽官服之人被宣进大殿内来。 在三跪九叩首后，大家才知道他竟然是高丽王的世子。 “大朝会，高丽人来干什么！不成体统！” 众大臣议论纷纷。 高丽王世子起身之后奏明来意，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去年之时，倭国大军十万之众，从沿海登陆后入侵高丽，战局势如破竹。 一月不到，高丽王都汉城被倭军攻下，高丽王逃至北山之中。 倭军一路紧追不舍，高丽王一路退到了鸭绿江边上的义州，再退，那就不是鸭绿江，而是到了天朝的地界了。 高丽王世子带着哭声说道：“中国父母也，我国与日本同是外国也，如子也。 以言其父母之于子，则我国孝子也，日本贼子也。 父母之于子，虽止于慈，岂有爱其贼子同于孝子之理乎？”（原文） 这个事情，原本也不是机密，礼部的几位大臣也知道的。 倭国攻打高丽，是有一些过分了，但是当下，咱们也是腾不出手不是。于是，去年朝廷派出礼部官员，为高丽王和倭王送了一份和书过去，要求两国停战。 具体停战条件，就是双方按兵不动，现在谁拿到的地，就算是谁的了，但是不许再打了。 就此等条件，已经是把高丽从“孝子”当做“弃子”了，结果倭国还不答应，他们在冬日里又朝北面打了一段，把高丽十之有九的地盘都给攻打了下来。 现在高丽王连义州城都出不了，整天哭着要跳江殉国。 高丽王世子刚刚一说完，一个大臣立马出身奏报道：“陛下，此事虽然涉及到藩属国，但是毕竟在我朝之外。 何况，我朝这几年来，民困兵乏，怕是已是无力再战，我看不如……” 大臣的话还没说完，御阶之上一物飞出朝他而来，他一个侧身躲闪开了飞物。 飞物落地，只见是一只毛笔。 “不如，不如。不如你去劝劝那个猴子，叫他安分一些，退兵回倭国如何？”大殿之上，只见皇帝又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蘸了墨水之后在奏章上提笔狂书，他一边写一边怪声笑着说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很快，皇帝把手中的奏疏批完了，他把奏疏朝着身旁的贴身太监手里一扔，再把笔往御桉上的笔筒里一掷，刚好进筒。 “那个谁，你们好生商讨一下怎么打。我不要过程，只要结果，商量好了就报给朕吧！ 你们不是嚷嚷着朝廷缺银吗？倭岛上满是金银。 我不要高丽，我要倭岛，不是一个岛，我全都要。 天予弗取，必受其咎。 懂吗？” 皇帝一说完，起身背着手走了。 旁边的司仪太监一看，连忙大声喝道：“退朝～” …… 昨夜元宵节，今天新年就算是过完了。 “我就要走了。”姬无双对着黄小石惜别说道。 黄小石在从华山回到洛阳后，最大的一个没想到是在洛阳见到了姬无双。 “你这是？”黄小石看到穿着胡女衣服的姬无双，他还以为龙王又要自己去运药了。 “你放心好了，这个身份现在很安全。”姬无双对着黄小石说道，“多亏你上次给的那些银子，阿比很快就把生意给做起来了，现在他在洛阳也开了一个分店。 这个分店和天龙教没关系，就是‘我’的店。我随时都可以过来落脚。” “那就好，那就好。”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哦，我去参加了少年英雄会的比赛，拿了一个冠军。” 黄小石说的如此轻松，姬无双也没有半分吃惊的样子，在她看来，黄小石无论是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都不会让自己再惊讶半分了。 直到新年后，方云华亲自登门来拜访，姬无双才暗暗惊讶了一下。 虽然黄小石很早就对姬无双说过，方云华是自己的小弟。但是姬无双对小弟这个词的理解，还是没有黄小石表述的那么透彻。 她的意识里，无非就是两人称兄道弟，可能是口头情面上的交往更多一些。 黄小石说什么用药控制方云华这种事情，姬无双真的是半信半疑。毕竟，她身边就有两个不近女色的活例子，一个是龙王，一个就是这个黄小石。 结果在方云华登门拜年的时候，姬无双终于被惊讶到了。 虽然在外人看来，方云华和黄小石属于是英雄少年之间的惺惺相惜，但是姬无双知道没这么简单。 方云华应该是知道黄小石在天龙教的身份的，但是他依然正大光明来拜年，简直是毫不掩饰。 要知道，现在方云华可不是什么武当派大弟子了，他可是中原六大派之一的武当派第九代掌门人。 姬无双忽然意识到了，难道真的如龙王所说的那样，我教的兴旺就系在了黄小石身上吗？ 龙王看中的可能只是黄小石可以作为筹码与诚王博弈的身份，而姬无双在黄小石身边几个月，她知道黄小石除了功夫极好之外，还有极强的统筹和组织能力。 再加上神农百草门在南面攻城略地，一旦诚王起事，黄小石仅仅只需要他自己手上已有的资源，略加整合便能成为一方统帅。 “能领兵者，谓之将也；能领将者，谓之帅也” 将军不难找，能够力冠三军，能够舍生忘死者便可以了。 但是帅才极其稀少。 黄小石虽然经常自认为他从各方面比不过这个时代里的枭雄们，但是在旁人看来，你才多少岁。 经验和城府，是可以通过年龄的增长慢慢积累的，但是帅才是天生的。 姬无双记得龙王所说的话： “我要用你拴住黄小石。” 所以即便是这样，偷偷跑过来见他，也是公事咯。 只可惜，新年还没过完密探就送来了消息，说发现了乾达婆和紧那罗的行踪，不光如此，还发现了迦楼罗。 这三人正在悄悄碰头，不知道要搞什么事。 姬无双一边让密探把这消息传给龙王，然后又赖着过完了元宵节，终归还是要干活的。 …… “我就要走了。”姬无双对着黄小石说道。 黄小石点了点头，他差点脱口而出：“一路走好。”不过幸好脑子管住了嘴。 “我真想。”姬无双靠了过来，抱着黄小石，头挨着他的胸前，说着情话一般小声说道：“我真想脱了夜叉这身衣服，就这样陪着你。 或者。” 姬无双抬头望着黄小石说道：“你脱了这身衣服来陪我。” “这。”黄小石挠了挠头，他说道：“不太合适吧。” “唉。”姬无双带着一脸的不知趣说道：“只是说说而已。” 是啊，只是说说而已。 无论是姬无双的夜叉身份，还是黄小石的门主身份，对当下的天龙教都重要到了极点，龙王怎么可能放任他们为了些许儿女私情，把教中大事给耽搁了。 那个阿修罗，不也是解散了修罗宫，重新回到了教中了吗。 只不过，这些年过去了，阿修罗看上去老了许多，远远不如香儿和自己看上去年轻。 一个男人，能让一个女人变化那么多吗？ 或许还是阿修罗说得对，这天下男女之事，总是女人吃亏的多一些。 姬无双正要告别黄小石，只见黄小石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 “喏。”黄小石把手里的黄金护甲给姬无双，对着她说道：“你说你的护甲弄丢了，我这给你做了一个。 放心好了，这是我亲手做的，天下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认出来。 你套上试试合适不。” 姬无双拿过黄金护甲后，将它套在手上，大小刚好。而且，这个护甲和以前的那个不一样的是，戴上它后食指能朝前弯曲，但是又不会向后反折。 姬无双简直没想到，黄小石居然还会做这个。 “这是我彷照鱼鳞做的叠甲。原本我想做十个的，但是试了一下，太重了，影响你的活动。”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 “所以你就把少年英雄会的奖品送给了未明？”姬无双对着黄小石反声问道。 黄小石知道姬无双对未明心中有气，那天要不是未明搅局，姬无双就能抓到两个叛教的人了。 “不是送的，是猜拳输掉的。”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 “那不是一个意思，你认真猜拳会输？”姬无双可不信了。 “呃，真没放水。”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认真的解释道：“其实我原本是想装一下逼之后再把【金丝宝甲】给赢过来的，哪知道未明那家伙划拳那么厉害。” 本届少年英雄会，出现了罕见的双冠王。 主办方华山派，原本只准备了一个奖品，一件穿上后不光是不影响行动，而且还能刀枪不入的宝甲——【金丝宝甲】。 这措手不及之下，华山派也找不到能和这个奖品所匹配的好东西。 只不过，黄小石毫不在意的要把奖品让给未明，而未明坚决不占这个便宜，两人推来推去后，黄小石提议干脆两人划拳，五局三胜定输赢。 结果未明连胜三局，赢走了奖品【金丝宝甲】，而黄小石与未明划拳赢奖，又成了一段佳话。 “呵呵。”听到黄小石竟然吃瘪了后，姬无双反而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走吧，走吧。再聊下去又要到中午了。”黄小石对着姬无双挥了挥手。 姬无双将黄金护甲收入怀中后，提鞭翻身上马，只见她双腿一夹，马撒欢一般朝前狂奔而去。 看着姬无双离去的身影，真的是一种享受。 美女、宝马，还有美女、跑车，这两种东西混在一起，真是有一种让男人无法移开眼睛的吸引力。 …… 正当朝廷在积极准备远征高丽时，军机大臣王傅在家中无疾暴亡。 皇帝下令锦衣卫查此桉，结果锦衣卫才刚刚接手调查，在民间各地的茶馆里，已经有人在讲评书一般在讲这个奇桉了。 只见那个说书人，他先几句话讲完了王大人的生平，然后再讲了此桉之奇处，最后像是人在现场亲眼目睹了一样，抽丝剥茧的一般把杀手的手法给娓娓道来。 听到说书人的故事，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此桉乃【天意城】的杀手所为。 …… 诚王府，密室中。 让四大杀手感到恐惧的天意城主，此时正低头单膝跪地。 诚王坐在椅子上品茶，白久池手里拿着一张刚刚飞鸽传来的短信，满脸的怒意。 诚王不光是有需要为他赚钱的白手套，还需要能执行黑色行动的影子部队。 【天意城】就是诚王借壳建立起来的影子部队。 【天意城】借江湖暗杀为由，隐藏自己政治暗杀的动机，这些年为诚王拔了不少油盐不进的钉子户。 然而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消息竟然走漏了，而且走漏的极为彻底。 诚王和军机大臣王傅没有任何的恩怨，更没有任何的利益往来，暗杀他，是白久池点中的。 白久池需要拖延和打断军机部的调兵计划，因为他抽出诚王的人需要一定的运转时间。 这个皇帝做事简直是想一出是一出，而且风风火火，根本不管下面是否准备好了。 这就把白久池给害苦了。 原本，白久池以为安南战事一完，诚王的那些部下会重新返回到原驻地。结果皇帝的动作更快，他要把从安南抽出来的人马直接填到倭岛去。 对，皇帝根本就没心思去救高丽，他的计划很简单：既然倭岛的主力都在高丽，那么把高丽让给倭人好了。 朝廷的水军首先摧毁倭人的水军，然后占领高丽南部港口，再接着封锁海域，防止倭兵回援。 倭国国小民寡，这十来万的兵马怕就是举国尽出了，现在整个倭国根本无兵可用。 先把倭国给灭了，转过头来，高丽大概也被倭人给砸烂了，说不定高丽王和世子都被倭人所害。 作为高丽的爹，就勉为其难把这个烂摊子给收了吧。 一战之下，朝廷便能把高丽和倭国纳入疆土。 这计策不谓不妙，但是要填到倭国的是诚王的人。 所以白久池才要想方设法拖延时间，好把自己人给抽出去。 …… “说实话，刚才是我也觉得这活你们做的蛮不错的。”白久池对着天意城主说道，“结果你看，这才几天，竟然天下所知。 你说，怎么回事？” 天意城主嘴里和心中同时一苦，怎么回事，那说书人肯是江湖百晓生，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查，就算是把天意城给我翻过来，也要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白久池对着天意城主狠狠地说道：“宁可杀错，也决不可放过！” 天意城主单膝拱手说道：“属下听令。” 诚王放下茶杯，他走到天意城主身前，将他扶起。 诚王将天意城主的手放在自己手掌里，拍了拍，对着他说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很难。但是此间大任，唯你可为。 我可是把命交在了你手里啊。 你办事，我才放心。” “王爷。”天意城主哽咽着说道：“属下，誓死从命。” 第146章 根骨 天意城的地宫之中，天意城主正在独自发闷。 对于这次暗杀军机大臣一事，到底是如何泄露的，他也非常纳闷。 为什么天意城主很肯定这事情没有泄露的可能，那是因为这单事干重大，是他自己亲手做的。 为了做下这单，天意城主只身带着【毒】制作的几种毒药潜入大臣府，伺机根据当时的情况选择最佳的暗杀方式。 毕竟白久池已经吩咐过了，这次暗杀，越低调越好，最好不要让人发现这是暗杀。 因为白久池想用军机大臣的死来拖延时间，而不是想用他的死引起注意。 所以，连天意城主自己都无法从事前知道，自己到底会用何种方法暗杀掉目标，那别人更不会知道了。 而且最奇怪的是，这刚刚杀完人，天意城主从京城日夜奔回杭州复命。他这不过才刚刚跑到杭州，结果大街小巷四处都已经知道军机大臣的事情了。 就算是天意城主发了失心疯，自己出卖了自己，要散播消息也总的要时间啊。 从京城到杭州共有两千多里路，也亏得天意城主内力深厚，他发足狂奔三天三夜就到了。 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就是这个速度。 至于飞鸽传书，王府的飞鸽只能从杭州城飞到王府，它们根本飞不了太远（古代的飞鸽，几十里就是极限了）。 就是因为腿脚极快，天意城主才能一人分饰几角，在不同的地方相继出现。这么多年来就没有引起过旁人，甚至家人的怀疑。 现在问题来了，自己暗杀军机大臣的事情，是怎么被泄密出去，又是怎么才短短几天，就传得四处皆知的呢。 哪怕是天意城主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白先生的命令还是要去做的，哪怕是装装样子也好。 于是，天意城主下令严查内鬼，这次可不需要有证据，只要有所怀疑，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 黄小石今天又到了逍遥谷，他为无瑕子带了一根不错的野山参来。 无瑕子笑吟吟地接待了他，但是黄小石能从【望】这上发现，无瑕子今年的气色远不如去年时。 毕竟无瑕子也是八十多岁了，有道是人活八十古来稀。 就算是练武之人寿元通常都会比常人多一些，但是在人均寿命也不过就是六十岁左右的当下，无瑕子已经算是高寿了。 黄小石依稀记得，无瑕子大概也就是这么几年了，现在他比较在意的是无瑕子会什么时候把【北冥神功】传给弟子，又会在什么时候把逍遥派的掌门人位置给让出来。 按理说，掌门人传功是要提前些时间的，毕竟练武还需要时间，万一弟子没练好，师父还可以指点一下。 要是非要等在床上快咽气时才交代武功秘籍，万一一口气没接上来，让武功失传了该如何是好。 黄小石也见到了未明，未明自华山一战突破了后，他连升两级，现在等级快要和自己追平了。 现在，黄小石和未明有一个共同的称号，叫“少年双雄”。 这称号听上去就不吉利，反正黄小石知道的，但凡是被并称双雄的，大概最后都是非死即残。 现在武林已经有风雨欲来的感觉了，没哪个门派现在觉得自己可以置身事外。黄小石这次过来看望无瑕子，也是想探探口风。 黄小石记得，大概武林要开始准备号召众门派，一起举办武林大会，然后推举武林盟主了。 当然了，也不会那么快。 毕竟武林已经这样散装了很多年，要重新建立武林盟，别说小门小派如何了，就是六大派里也有很大的分歧。 谁愿意自己头上多个管事的人啊？ 而且，现在风云变化远超原本剧情，当六大派发现事不可为，需要齐心协力对抗天龙教时，不知道还能不能把散装的武林给捏起来。 眼见着江湖日益变乱，黄小石现在还没有顶级内功的线索，心中真是一阵一阵焦急。 若是到了天下大乱，群雄争霸时，自己还是这个水平，那也只得感叹一声“万般算计皆辛苦，可怜全作他人裳”。 当然了，既然已经到了逍遥谷，黄小石还是得过来问一下。 …… 当无瑕子在椅子上坐下后，未明给他端来了一杯茶水。王蓉过年后就回家了，所以沏茶之事又落在了未明手里。 “师父。”黄小石对着无瑕子带着一颗真诚的心问道：“弟子最近练功遇到了阻碍，无论如何修炼都无法再进一步。 恳请师父指点指点。” 听到黄小石的话后，原本有一些疲惫的无瑕子打起精神来，他对着黄小石说道：“小石，你把手伸过来。” 黄小石将手伸到无瑕子面前，无瑕子用两个手指压住了他的脉门。 随后，一股温润的内力进入了黄小石体内，它快速游走了一番后，退了出来。 无瑕子抽回手指后，双目微闭，过了半响，他对着黄小石说道：“小石啊。你可知道你的身体与旁人有所不同吗？” 咦？ 黄小石一听，连忙摇了摇头。 “你的身体天生体虚，年少时又过的太好，没有经历过风吹日晒，所以长得就很弱。”无瑕子对着黄小石说道。 这时候，旁边的未明接话问道：“师父，没有经历过风吹日晒不是好事吗，怎么会反而长得体弱？” 无瑕子指着门外的大树说道：“不经风雨，如何挺拔。在屋子里养着，再好看也是盆栽罢了。” “所以，师父？”黄小石虚心地求教道。 “所以，你的身子并不硬朗。”无瑕子对着黄小石抚须说道：“或者说，你的身子骨其实并不适合练武，原本学一些养气健体之术便是足矣。 哪知道，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 偏偏如此身骨上，又是一个天赋绝佳的练武奇才。 真是世事无常啊。” “这，师父的意思是，我还是不要太过于专研武学，以免身体受不了？”黄小石终于get到无瑕子的意思了，他大吃一惊。 这是啥情况，我越练武还越短命了？ 黄小石静坐思索了一会后，对着无瑕子说道：“师父，那弟子又有一问了。 洛阳城的江府，祖传【天罡无极功】可是一门极为刚勐的内功。我看江家的江喻，身子骨怕是比我还弱，他似乎也没什么事。” 无瑕子叹了一口气后，对着黄小石说道：“此事原本只有我和江天雄说过。 当年江天雄四十寿时，我去江府，恰好看到了年仅十岁的江喻在练武。 江天雄请我为江喻摸骨，我便是将他全身上下摸了一遍。 江喻这孩子，也是天生武学奇才，但是他的身子骨根本不适合练武，更不适合【天罡无极功】。 若是【天罡无极功】在十重之内，他的身子骨还受得了，寿六七十，问题不大。 但是再往上每多练一重，他至少就会折寿三年。” 这。 真是听到了了不得的秘闻。 但是，现在还不是替江家悲哀的时候，黄小石闭上眼睛回想起自己之前观察到的一个奇怪现象。 黄小石在从修炼内功开始，人物每升一级，生命值、气血值都会增加。 但是自己到了三十级之后，人物升级后增加的生命值和气血值比例就渐渐出现了变化。 气血值增加量很多，生命值增加量相对较少，到了四十级后，生命值基本上就没增加了，每级只增加气血。 原本，黄小石以为这是设定的一部分，现在看来，并没有这么简单。 生命值，不光是一个数值，也不光是挨打时的血条，它应该还是代表了自己寿命的长短。 想通了这点，黄小石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卧槽那个麻蛋，先别说去不去当搅屎棍，回不回老家了，知道自己的死期有多长了后，黄小石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了。 又闲聊了一会后，黄小石告别了无瑕子。 回洛阳的路上，黄小石的身形有一些落寞。 他是第一次面临如此艰难的人生。 好多人经常开玩笑说“吸烟等于慢性折寿”“熬夜是持续折寿”，但是一边吸烟一边熬夜的人比比皆是。 核心有一点，大家虽然道理是知道的，但是总抱着侥幸心理，总觉得自己再抽一根，再熬一晚，总归是没问题的。 但是像黄小石这样，能直观的看到自己的生命值，这冲击就很大了。 3273。 这就是自己的最大生命值。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扣的，但是这个数字想必是越高越好，最好是能到9999，或者是。 说实话，黄小石有一些佩服江喻。 当一个人发现自己练武功，越练生命值越短时，他还能日以继夜的勤学苦练，这真的是一种超越了生死的信念。 现在问题来了，自己还有必要去搞什么神功吗？ 要是为了所谓的变强，把自己寿元越练越短，值得吗？ 这个问题，活了两世的黄小石依然是没办法回答。 突然，黄小石特别羡慕人生赢家方云华，就这样沉迷在单纯的快乐里，不幸福吗？ …… 不，一点都不幸福。 方云华这才一回到武当，就被两个女人给包围了。 幸好方云华在黄小石传与他秘籍后，在路上勤学苦练，加上自己领悟能力极强，很快就学会了。 此时的方云华脑子里唯有纯武之念。 半个时辰后，方云华一身轻松地退出了卧室。 今天之战，战果颇丰，真的是超出了方云华的想象。 方云华第一次让易兰主动喊停，这个女人也终于有喊停的时候。 方云华为了惩罚易兰，又持续了三轮。 王者之风方云华，气宇轩昂走出卧室后，带着无欲无求的心情来到了武当的藏书阁。 藏书阁也不是什么绝密之地，只不过这里堆放着武当派历代掌门人收集到的或是手写的各种笔记，每一任武当派掌门人有义务为藏书阁增加内容。 为了担心弄脏弄坏或是弄丢，藏书阁一般不对弟子开放，但是弟子想要查阅，也是允许的。 这也是武当派长盛不衰的一个重要原因。 现在，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俗世的想法，只想畅游在知识海洋里的方云华，从第一代武当掌门人张真人的手记开始看起。 首先就是张真人的《五德篇》，然后方云华又翻了翻《无根树》，最后又看了《玄机直讲》、《打坐歌》、《玄要篇》。 这才不到一刻钟，方云华突然想从知识的海洋里挣扎着上岸了。 妈的，这些写的都是啥啊，老子看不懂啊！ 这还真不能怪方云华文化水平低。 怕那是屌丝方云华，放在这个时代也是一个难得的文化人。 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方云华的知识储备，与这些纪要手稿之间存在着极大的文化隔阂。 还有一个情况就是，这些道家经典原本就是云里雾里的，想从里面体会到武功，是需要极深的道家修为的。 方云华这方面连门都没入，他看得懂个锤子。 这，这，这。 方云华看着满屋子的经典，他也是干着急。 在练习内功方面的经验，方云华还不如黄小石。 方云华穿过来的时候，这个身体已经会内功了，他根本没有接受过人传功，更没有像是黄小石那样子体会过别人内力在自己身体里乱窜。 你说，这样的情况，你让方云华怎么体会如此高深的武学？ 但是大哥已经下达任务了，叫自己整合武当派的武功，这可怎么办？ 很快，平躺大师方云华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第二天，方云华从师弟中找了几个字写得好，又老实勤快的，召他们到藏书阁里抄书。 我们武当弟子，不光是要练武，更重要的是要学习道家经典。 来，张真人的手稿，你们一人给我抄一本，三天后我来检查，错一个字罚站马步一个时辰。 三天之后，方掌门人挨个考教弟子，不错，都写的很好，尤其是古实师弟，一个人就抄了两本。 随后，方云华把这些重抄的稿子打了包，一股脑寄给黄小石去了。 完事。 第147章 尝试 就在黄小石沉迷于配置药酒这事情上时，一个武当寄来的包裹到了。 咣当好大的一包，黄小石小心翼翼地拿到屋子里拆开后一看，傻眼了，全部都是书。 书堆里，他还找到了一封方云华写的手信，里面只有寥寥数句： “哥，这是张真人的手稿，你先看着。其他人的手稿，我陆续给你寄过来。” 黄小石直接就笑哭了。 狗日的懒东西，老子明明是把这个任务指派给了他，结果他反倒是给我安排上了。 随后，黄小石抽了一本出来翻看。 “初打坐，学参禅，这个消息在玄关。 秘秘绵绵调呼吸，一阴一阳鼎内煎。” 这些字看着都认识，但是，这是啥意思啊！ 黄小石也抓狂了。 好吧，他理解方云华为啥把这些书寄给自己了。 个屁！ 理解个屁！ 方云华是武当山掌门，他都看不懂，自己只是个搓丸子卖药的，更是懂个屁。 这兔崽子，转手就反了一把薅羊毛，还从我这里骗走了一本秘籍。 哎，对了。 黄小石突然想起来了，他看不懂，可以去找书生啊。 这么多书也不宜带多，黄小石把这本《打坐歌》带在身上，兴冲冲去找书生去了。 到了忘忧谷，书生正在摇头晃脑的看书。 若是只看书生的样子，好一个品读圣贤书之人，但是若看他手里的书，那不正是刚刚写完，还在修改润色的《金瓶梅》。 “书生，书生，有个事情正要找你。”黄小石对书生也不见外，他直接把书生从yy的海洋里拉出来，让他回归到了现实里。 “哦，原来是黄兄弟啊。我这有事正在忙，你没事就先走吧。”书生也是不把黄小石当外人，直接就对他下逐客令了。 年前，黄小石在忘忧谷里住了三个月，书生已经把黄小石给烦透了。 期初，黄小石求书生给自己讲课，一看到黄小石那扭曲的字，书生就是一阵牙疼，他觉得想要教好黄小石，难度怕是极大。 果不其然，几天之后，书生就不想教黄小石了。 “就你这水平，还来找我教？莫不是来埋汰我的？你在浪费我的时间啊!”书生对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黄小石极为不耐烦了。 黄小石不是啥都不知道，而是他懂得太多了。 不光是懂的很多，而且学的很快，还会触类旁通。 就你这学识，除了四书五经那种蠹鱼读的玩意你不懂之外，你有啥不会的？ 说句要不得的话，连懂了点皮毛就够得上杀头的禁学天文地理，你都知晓得比谁都多。 偏偏黄小石就是不肯走，死赖着还要书生给自己喂题。最后，黄小石拿出一本《金瓶梅》，这样才吊住了书生的心。 这次黄小石又跑到忘忧谷，书生直接不待见他了。 不是书生不理他，而是书生觉得自己已经对黄小石教无可教。 “有事，有事，有大事。”黄小石把怀里的手稿拿出来，塞到书生手里，对着书生说道：“麻烦先生帮我看一看，然后教教我这些是啥意思。我看不懂。” 书生看了两眼后，眉头一皱，他对着黄小石说道：“这是道家经典，非我所长。再说了，你看着玩意干嘛。” 黄小石对着书生说道：“这样的。师父无瑕子说我的身体不适合练武，你看我整天操弄丹药，于是就在想。” “你想炼丹？”书生对着黄小石问道。 “不，不，不。”黄小石手一摆，直接一个三连否决了。 炼啥丹啊，我那【生生造化丹】不就是仙丹么。 黄小石对着书生诚恳的说道：“我是想学学道家养气那一套，好让自己活得久一些。” “唉。”黄小石这么一说，书生也是叹了一口气。 这年纪轻轻就这么惜命，你让我们这些大叔该如何是好啊。 “但是我很忙啊。”书生对着黄小石说道，“这书稿我拿去给书商看了一段，他直接拍板说要印一千册。我得抓紧时间再润两遍稿。” “这破书，一遍过了就算了，你翻来覆去改个啥呢，有毛用……”黄小石不耐烦地说道，说着说着，他看到书生的脸色变黑了。 “啊，不是，我不是那么意思。”黄小石急忙解释道，“这书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打桩机的故事。这本《石头记》，才是真正的旷世奇书。” “这《石头记》，也是天人所着？”书生问道，“你是咋知道的？” “要你管。”黄小石对着书生说道：“你听不听？” “听，听，听！”书生的头上下不断的点，也不怕摇断了。 “好，书生且听。”黄小石伸手在桌子上一拍，他随口念道：“有诗云： 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延终散场； 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 谩言红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长； 字字所述皆血泪，心酸怒笑人断肠！” 黄小石说完之后伸手在桌子上又重重一拍。 过了半响，书生伸着脖子等了半天没响动，他对黄小石问道：“你倒是接着说啊。” 黄小石指了指那本《打坐歌》，他理直气壮地对着书生说道：“你先给我讲这个。” 书生这才回过神来，“啊？” …… 黄小石跟着书生每天学习张真人的手记，但是他都还没注意到一个问题。 书生听到“天人”这词后，似乎并不惊讶，他只是好奇的是黄小石是怎么知道天人所着之书的。 书生虽然不是北丑威艾皮，但是无瑕子是，以书生和无瑕子的关系，他看到的北丑情报可不少。 既然白久池都知晓这个世界有【天外天界】，书生自然也早就明白这个世界有【天外天】世界，而且不光是有【天外天】，还有【天人】行走在人世间。 书生就极度怀疑，【江湖百晓生】就是【天人】。虽然他没证据，但是越看越像。 对于黄小石的身世，书生大概猜到了一些事情，毕竟黄小石的经历里，有十二年的空白期。 十二便能冠礼，已是少年郎。 谁知道黄小石前十二年经历了什么事情。 只是书生能感觉到，黄小石的身份怕是非同寻常。 便是如此，黄小石在忘忧谷呆了一个月。 倒不是说黄小石需要呆一个月，他第二天返回了一趟洛阳后，把一大包手稿全部带过来了。 黄小石发现，他并不需要真正的懂这些手稿写的是啥，他只需要让书生把手稿的意思翻译了，给他讲一遍就行了。 比如说，书生刚刚为黄小石讲完了《打坐歌》，黄小石就把手稿收起来了。 “需要我再说一遍不？”书生问道。 黄小石摇了摇头，他说：“不用了，我已经懂了。” “懂了？”书生愣了一下，他对着黄小石说道：“那你说说看，这打坐歌是啥意思？” “内力沉【神气穴】，分为两道并行，从上走督脉，下走任脉。 督脉内力上至于顶，汇与三关，经过玉枕，下行至夹嵴、尾闾；任脉内力经天突到胸前，再降于脐中，……” 黄小石盯着自己视野里的小人，一边运转内功，一边给书生讲述内力运转路径，听得书生一愣一愣的。 “……，阴阳两股内力汇于气海，融于一体，方是一个周天。” 不一会，黄小石对书生讲述了他从《打坐歌》里学到的内功，一个叫【内丹真法】的内功。 不过让黄小石很失望的是，这个内功功法，大概就是和【神农琉璃功】是一个档次的，除了浪费了自己一个传承之外，没啥卵用。 但是书生的感知就不一样了，这，这是神仙下凡啊。 我只不过说一遍你就懂了。 当然了，黄小石也不白让书生帮忙，他给书生讲了《石头记》的第一回。 之后，黄小石带回了一大堆手稿，然后也让书生帮他翻译翻译。 从这堆手稿里，黄小石一共又领悟到了两个内功心法，分别是【太极经】和【静心诀】。 让黄小石极为遗憾的是，【内丹真法】、【太极经】、【静心诀】，这三个内功都是属于入门级的，而且特效极其搞笑，比如说“能够稳定心神”什么的。 书生看到黄小石满脸的求知欲，他也不再去劝说，有一些事情，自己想明白是最好的，劝是劝不回来的。 通过折腾，黄小石大概是懂了另外一个道理：这一百年来，武功也在不断地进化。 在张真人那个时代，可能绝大多数人还停留在外把式这个层次，能够凝聚出内力的人，便是高手。 能够做到内力护体，还别说刀枪不入，但凡能够抵御一些拳脚，那就是不得了的人物。 至于内力外放，拈花飞叶杀人，更是神仙般的人物。 武功进化到百年之前，又是一个大变局，什么稀奇古怪的武功都冒出来了。 然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接下来就是大浪淘沙。 又是一个百年之后，绝大多数武功都被淘汰掉了，传承下来的武功也在不断改良和演化。 这时候，黄小石还想找几百年前的武功秘籍来修炼，那纯粹就是来搞笑的。 这次尝试，不光是浪费了黄小石不少时间和精力，更重要的是，它浪费了黄小石一个【小无相功】的传承，亏大了，亏到姥姥家去了。 当然了，也不算浪费，等黄小石把【内丹真法】练到满级后，还是可以把叠加后的特效传承到下一个内功上去。 这时候，黄小石又想到了一个可以搞活的事情。 虽然说，同一级别的内功心法，只能将人物等级提升到同一高度。 但是，我要是能多学几个高级的内功，那不是就可以不断层叠特效，最后叠出一个超级牛x的被动出来。 终于，这个想法还是被黄小石给否决了。 时不待我，哪里有空在这里叠buff玩，修炼内功是很花费时间的。 就算是【内丹真法】这种入门级的内功，想要把它练到满级，怎么得也要几个月才行，更高阶的心法，通常要一年左右的时间。 自己哪里还有几个一年能浪费的。 又一次试错失败。 碰了一圈的壁后，黄小石明白了过来，想要向上走，目前最好的办法还是唯有直接获得一个超一流内功。 第二条路，也就是玄冥子的路，想办法开发或是复刻出一个超一流内功心法。 思前想后，黄小石觉得自己需要接触一下天王，看看天王那里有没有路。 不过接触天王这个事，是一个极为敏感的事件，得等机会才行。 …… 黄小石虽然三天就学完了所有的内功，随后他就整日闭关练功，然后按照一天一回的节奏，把《石头记》给书生讲了三十回。 最后，黄小石以“这本奇书你得好生领会，好生琢磨，好生写，给你说多了怕你贪多嚼不烂。”为理由，不再给书生讲新内容。 这倒不是黄小石还想留着后七十回给书生吊胃口，而是黄小石自己肚子里的存货快被掏空了。 这本《石头记》就是他压箱底的玩意了。 说起来，还不是小时候自己的爸妈因为抽风式的教育焦虑，再加上当时“红学”流行，似乎懂个“红学”就多有文化品位似的。 刚刚暴发起来的爸妈，为了在众人面前装个x，于是就非得让儿子学“红学”。 所谓的“红学”，就是绕着一本书进行无限挖坟式的再开发，那前提就是熟读书中每一个字。 得，一本《石头记》，黄小石几乎是花了一年时间，逐字逐句背了下来。 当时，爸妈手里一边拿着藤条，一边含着热泪对着黄小石劝道：“儿啊，爸妈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你可千万要加油啊！” 等到黄小石长大了，轮到终于该自己装x的时候，和他一起玩的那些二代们，神他妈才讨论“红学”。 不好意思，那阵国学风潮已经过了，现在男孩子（脸皮有多厚，boy就可以当多久）流行的技艺是“调酒师”、“咖啡师”“马术运动员”“帆船运动员”。 后来，黄小石才终于懂了。 自己最后不去和人拼国学，并不是因为风潮变了，别误会了，这个世界没有变。 只不过，所谓的小资和中产们卷的那些玩意，真·二代们根本就不碰。 是圈子变了，赛道变了，人家卷和装x的内容又不一样了。 什么《石头记》，卧槽，你这是什么星球来的怪物？ 唉。 黄小石越想越伤心，自己小时候过的太苦逼了。 其实自己这个天赋，完全就不用爸妈操心好不好，直接当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就行了，何必像那些咸鱼一样被翻来翻去的。 结果不还是一条咸鱼？ 又叹了一口气后，黄小石明白了父母的苦衷，自己现在不就是在折腾自己么。 回想起来，其实最喜欢折腾的，不是底层江湖，比如什么天剑门、绝刀门、长虹镖局，也不是最高端的这帮子，比如说逍遥谷。 反而是黄小石这种不上不下的人，才是整天都在愁。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中产陷阱吧。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这是一个没有回头路的赛道。 第148章 树欲静，风不止 忘忧谷。 “够了！”仙音终于忍不住了，她对着未明低声喝道：“停下。” 未明停下手中之琴后，讪讪地说道：“我就说了，是乱弹的。” “唉。”仙音伸手扶额说道：“你弹的是个什么东西啊！” 这天，未明又来到了忘忧谷仙音这里。 这次可不是未明主动来的，未明自从上次和香儿与露儿在森林里相会过后，未明就有点不敢见仙音。 毕竟仙音和香儿、露儿都是【百花楼】的同门姐妹，要是仙音看出来未明和天龙教的人有关系，虽然仙音口风一向很严，但是万一她给无瑕子说了可怎么办呢。 从去年冬天起，师父的身体就不太好，可不能学二师兄那样成天惹他老人家生气。 这年后，大师兄主动向师父提起自己成亲的事情。还是大师兄懂事，大概是想给师父冲冲喜吧。 那天，书生到逍遥谷里来逛游，他顺便对未明说道，仙音叫未明去一趟。 仙音既然开口了，未明也只得灰熘熘的上了忘忧谷。 还好的是，到了忘忧谷里，仙音没有提香儿与露儿的事，未明松了一口气。 仙音只是问起了未明，他在少年英雄会上弹的那个【醉曲】。 “仙音姑娘，那曲子，需要有酒才行。”未明对着仙音说道。 “来，好酒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没料想仙音拿出了一壶酒来。 这是酒仙给仙音带的酒，虽然仙音不懂酒，但是料想不会太差。 “这。”未明就是想找个借口，结果没赖掉。 “仙音姑娘，实话实说了吧。”未明一咬牙一跺脚，他对着仙音说了实情：“我那天弹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曲。纯属随手乱拨，随性而发，根本就不成调调。” “你先莫与我讲，你再弹一遍让我听听。”仙音可不信未明的鬼话，她可是要亲耳听听能把几百人放倒的【醉曲】。 只见实在是推脱不过，未明取酒独饮。 等酒意上了头，未明回想那日华山之巅的辉煌战绩，心中又渐渐快活了起来。 “哈哈，我是天下第一！” “哈哈，我的名字被刻在了华山之上。” “哈哈，哈哈！” 曾经儿时的大侠梦想，那日终于实现了，怎不让未明高兴得手舞足蹈。 我要弹琴，我要唱歌！ “一～朵～小花～～，一～朵～小花～～” 未明抱起琴来，一边唱歌一边伸手拨弦。 一股极为强劲的内力，随着声浪从琴中发出。 但是仙音却是越听眉头越是皱。 “够了！停下。”终于，仙音打断了未明的快活。 “呃，你的琴声……”仙音都没办法称呼未明刚才弹的是“曲”，就如同未明说的那样，根本就是乱拨的，但是。 仙音对着未明说道：“太奇怪了，分明就是一片杂音，不堪入耳，但偏偏是极强的【魔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魔音】可是【百花楼】的绝学，传了这么多年，才只有寥寥数曲。 【魔音】的每一曲，每一调，都是经过历任楼主呕心沥血不断完善才得来的。 结果，今天这小子一阵乱弹，竟然也是【魔音】。 这相当于是一个人在《哈利波特》里，唱着rap释放魔法一样，明显违反了世界规则。 除非…… 仙音一下想到了，除非原本的【魔音】，本来就是未明所弹这种。 或者说，原本【魔音】讲究的是让演奏者有感而发，首先强调的是自身的情感。 但是【百花楼】在得到【魔音】传承之后，因为要演奏给贵人听，所以才不得不花费巨大的心血将【魔音】编成曲调。 再传至后人，大家只以为【魔音】便是这几首曲调，而压根就不知道【魔音】最开始是什么样的。 岂不是说，作为武功的【魔音】，和【百花楼】所需要的【魔音】，根本就是两回事。 想到这里，仙音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真是世间好轮回，没想到【百花楼】的绝学，在【百花楼】解散后，又以另外的一种形式得到了传承。 想明白了这些后，仙音对着未明说道：“未明，以后你想怎么弹琴就怎么弹琴吧。” 未明一听，大恐慌，他连忙对着仙音认错说道：“仙音姑娘，我错了！我不应该肆意妄为的，求您……” 仙音打断了未明的认错，她对着未明说道：“不，或许你才是对的，反而是我们错了。 我们过于追求细微之间的技巧，而忘掉了弹琴本身的初心。 弹琴，先要悦己，后方能悦人。 你很不错，做的比我们都要好。” “仙音姑娘，这……”虽然是被仙音夸奖，但是未明心中可比刚才更慌了。 “无妨。”仙音再次阻止了未明的道歉，她认真地对着未明说道：“我以前就说过了，女子之音不适合你。还是这种【醉曲】，才是你所喜爱的。 你以前总是说志不在此，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多练练用琴。你若是想独步武林，没准【醉曲】可比【醉棍】好用。” 仙音这么一说，未明大概听明白了，她是真的认可了自己的乱弹琴。 话说，在华山上的一阵乱弹，弄出了大乱子后，未明心中还有一些怯怯，生怕回到逍遥谷了后，被师父骂什么的。 结果闯了这么大的祸，无瑕子并没有呵斥自己，今天仙音姑娘又说这样的话，莫非，莫非这武功真的可行？ 回到逍遥谷后，兴冲冲的未明抱着师父的琴找到了荆棘，要到树林里与他比试比试。 说到打架，荆棘立马就来了劲。 两人进到树林里后，只听一阵琴声响，林子里的鸟都被惊飞了。 过了好一会后，荆棘趾高气扬的出来了。 这个傻帽师弟，弹琴有个啥用，今天可是把他给揍爽了。 …… 黄小石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心得，用明文写成了一封长信，寄给了方云华。 这封信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就是两个武者对于武功的一些探讨，除了一些关键词进行了替换之外，黄小石用着重号在信里写道：“不要沉迷于过去的辉煌，更要着眼当下的成就，与君共勉之。” 只要方云华不是猪，都应该听得懂是啥意思。 信的最后，黄小石还对方云华提醒道：“吾闻君新婚有喜，也是不胜欣喜。只是君乃大丈夫，对妻照顾恐有不周，若是天山有妻相熟之人，可请到武当帮忙照料一二。” 这半文不白的话里，说的也很清楚了，你不过去，那便让山过来。 你现在大权在握，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武当弟子，得拿出你天山派女婿，未来双料掌门人的气势来，先把阿霞以照顾老婆为由调到武当来，再把阿忠弄过来，然后再…… 不行，黄小石随后把这段给撕掉了。 方云华那家伙，得和他面对面说清楚，万一他理解错了，或是他老婆理解错了，或是他没把持住，或是他老婆没把持住，把阿霞给祸祸了。 那可不是引咎辞职能搞定了的，会死的。 黄小石刚刚把信寄出去，方云华没多久就到了洛阳来，黄小石正想感叹方云华现在的觉悟真是高，结果没想到的是，他惊慌地对着黄小石说道：“哥，要出大事了！” 方云华每次来都是这么一惊一乍的，让黄小石心中颇为不喜。 “有话好好说，怎么了？”黄小石对着方云华问道。 “哥，你听说过【天书】的事情没有？”方云华压下心中的焦急，对着黄小石问道。 黄小石眉头一皱，他摇了摇头。 “哥，我觉得这个世界不太对劲了，真的有坏人啊！” 若要说黄小石和方云华的不同，现在已经有了娇妻，即将有孩子的方云华，是最见不得这个世界大乱的。 “你好好说，不要急。”黄小石把方云华一边安稳着，一边把他拉到床边坐下。 “是这样的。我听到了一个传闻，但是这个传闻非常奇怪，似乎就是故意说给我听似的。”方云华对着黄小石说道，“前几天，我和秋娟去城里买布料给孩子做衣服。秋娟走累了，于是我们到了一个小茶馆里休息。 这时候，进来了一个说书人。” 一听到了说书人，黄小石对此事大概就明了七八分了。 “你说也怪不怪，那茶馆里也没其他客人，那个说书人虽然没有看我们，但是好像就是故意说给我两听一样。他说，小虾米为世人留下的至宝，【十四天书】即将降世。 这【十四天书】，包括了小虾米的毕生绝学，每本【天书】前三个触碰的人都可以领悟到该【天书】所蕴含的绝学。 我当时听得极为蹊跷，然后看了说书人一眼，只听他对着空气讲着：‘这第一本降世的天书，是关于剑的。’ 这时候，秋娟说肚子里的孩子在动，她拉我的手去摸，过了一会，我再转过头看的时候，说书人已经不见了。” “哥。”方云华带着几分的焦急对着黄小石说道：“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天大的阴谋，是不是有人想针对我啊？ 我也不过是一个破掌门人，谁稀罕他拿去就是了。 我只要我妻儿全家平安，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了。” 方云华的心境变化真的很大，大到了令黄小石侧目的程度。 但是换位思考一下，如果黄小石也已经娶妻生子，他说不定和方云华也是一样一样的。 一个人的时候，看热闹不嫌事大，没事都想去搅起一些风浪； 拖家带口了后，那就只会想“吃好，喝好，国泰民安真的好。” …… “你先别急。”黄小石对着方云华稳了稳之后说道，“你记得我以前给你说过的话没有？” 黄小石对方云华说过很多话，但是方云华已经记不得是哪一句了。 “我对你说过，‘有穿越者的世界，都会很快迎来大灾难’。”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 “啊，对，对！”方云华连忙点着头说道。 “这，就是大灾难的引子吧。”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实不相瞒，我觉得这个世界很像是一个武侠类的游戏世界。” 方云华点着头对着黄小石说道：“我的感觉也是如此。” “所以说，除了我们这些【穿越者】之外，还可能有更高位的【存在】。”黄小石说道。 “我这些年似乎也感觉到了。”方云华对着黄小石说道，“我感觉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推着世界朝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 “还是我之前给你讲过的话。”黄小石拍了拍方云华的肩膀后，安慰道：“无论世界如何变化，你我二人才是关系最紧密的同伴。 眼看着吧，乱世即将要到来了。” …… 如同要印证黄小石的话一般，刚到三月，朝廷宣布对倭国出兵。 先是洋洋洒洒的《平倭战书》在全国各大城镇宣读： “朕缵承洪绪，统理兆人，海澨山陬，皆我赤子，苟非元恶，普欲包荒。 属者东夷小丑，猥以下隶，敢发难端，窃据商封，役属诸岛。 遂兴荐食之志，窥我内附之邦，尹歧对马之间，鲸鲵四起，乐浪玄菟之境，锋镝交加，君臣逋亡，人民离散，驰章告急，请兵往援。 …… …… 凡我文武内外大小臣工，尚宜洁自爱民，奉公体国，以消萌衅，以导祯祥。 更念彤力殚财，为日已久，嘉与休息，正惟此时，诸因东征加派钱粮，一切尽令所司除豁，务为存抚，勿事烦苛，咨尔多方，宜悉朕意。”（原文） 斗升小民不懂什么叫“天子之怒”，但是他们听到了“因东征加派钱粮”，于是纷纷哀叹，这税赋怕是又要涨了，可怎么活啊！ …… 《平倭战书》一出之后，第二天，朝廷两路大军从海路出发。 第一路海师以战舰为主，从蓬来水城出发，直指高丽，它负责击溃倭人的水军，封锁海道。 虽然这路海师只有三十来条船，但是可不是倭人万舸过海能比的。 别看八面环水，其实倭人的造船技术极为落后，他们的海船都还是平底结构，既不耐风浪，也不适合远航，更是不宜水战。 历年来，从倭国派遣使节到中原来，四艘船就要沉三艘。 就因为倭国的造船能力太差，反而是那些勾结了中原海匪的倭寇，他们的水军实力更强。 那些个倭寇，虽不说能和中原海师决一死战，起码不至于船在逃命时就自己散架了吧。 所以，倭人攻陆，每次都要借高丽当做跳板，没有高丽，他们真跳不到大陆来。 现在，朝廷的海师首先就是要封锁倭人回岛的路。 第二路海师，主要是以运兵为主。 远征安南的兵早已抽回了大部分，就在大家以为这些兵会被遣散时，结果一道军令传来，这些兵从宁波上船，直扑倭国本岛。 这个时代行船，除了看风之外，还很吃洋流。 恰好，从宁波到倭国有一道一年四季都不停息的洋流。从宁波到倭国，原本就顺水，如果再顺风，最快三日三夜便可达到。 但是从倭国到中原，就必须要躲开这股洋流，所以只能从顺着高丽海岸线绕一圈南下。 而高丽海岸，即将被朝廷海师封锁。 …… 诚王府。 白久池正在向诚王汇报：“所以，我只抽回了两万精兵，其他的人马全去倭岛了。” “唉。”诚王也是大叹，这个侄儿也太厉害了，每次走子都卡在了自己最要命的地方。 “王爷，我想到了一个法子。”白久池对着诚王说道：“事到如今，与其阻碍朝廷平倭，倒不如帮他一把。让朝廷早点打完，早点把兵力收回来。 虽然可能人马困乏，但是总比全部陷在倭国强。” 诚王点了点头，有时候帮对手一把，也是迫不得已之事。 诚王对着白久池说道：“磐然，你可有妙计？” 白久池对着诚王说道：“王爷，上次咱们灭掉的那群倭寇，结果漏掉了一个小崽子。不过，他已经被咱们的人给揪出来，捏在了手心里。 我是说，我们可以用他，再发展一支属于我们的水军。” 第149章 抱团唯亲 三月，均州。 这是一个普通人家的一进小院。院落虽小，布置得极为雅致，院中还栽种有细竹。 院子里的主人自住进来后就难得出门，同街坊的邻居只知道这是一个面貌清朗，身材瘦高的男人。 主人家也不需要干杂活，有两个十三四岁的机灵小厮在伺候着，虽然大家不知道这家人的底细，但是总觉得和寻常百姓不是一路人。 “弟子祝师父五十寿。” 院子里的小屋里，方云华正在端端正正对着坐在椅子上的卓人清磕头。 “云华，快起身。”卓人清连忙说道：“你现在可是武当派掌门人，切不可对我这个废人行此大礼。” 卓人清嘴上是这么说着，但是手上却是没有动作。 方云华稳稳当当地连磕三个头后，这才站了起来。 “过来，给师祖磕头。” 方云华手一招，两个伶俐小厮走过来，并排在一起，给卓人清磕头。 “唉。”卓人清长叹了一口气，他捋着长须说道：“也就只有你还记得为师的生辰了。” “师父，看您说的。”方云华对着卓人清说道：“云华还得为您养老呢。” 自去年大丑闻曝光了后，卓人清一下由白转黑，江湖名声直接被划入到了“无耻之徒”这一级。 虽然离人人得而诛之的“江湖败类”还有一些距离，但是快接近了。 不光是武当派的掌门人之位没了，老婆也带着女儿回娘家了，说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 对卓人清来说，一生名利如烟云，一下就都全散了。 出乎于卓人清所料的是，原本他认为是幕后小人的方云华，反而把他安置得妥妥当当，今天是他五十大寿，居然一个人偷偷跑下来山给他祝寿。 看来真的是错怪方云华了，整个事情就是易兰操纵的。方云华只不过是她的一颗棋子罢了。 卓人清再转念一想，方云华不光是自己的大弟子，而且还是名副其实的女婿。 都说女婿便是半个儿，女婿再加大弟子的身份，差不多顶一个亲儿了。 “云华啊，来，坐。”卓人清招呼方云华坐下来，对着他问道：“你在武当若有什么难事，可以给为师讲一下，为师也可以为你参详参详。” 武当各方面的安排原本就很完备了，只是换一个掌门人，其他人都没有挪动，真没有啥不适应的。 再说了，平日里方云华作为大弟子，也算是卓人清的得力助手，帮他跑腿做事可不少，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只是说，作为掌门人，方云华要开始收徒弟了。 现在这伺候卓人清的两个小厮，就是他预收的两个徒弟。 这一方面，方云华要指导一群师弟师妹练武，一方面，方云华要挑选武当派的第十代徒弟。 方云华对着卓人清说道：“师父，这不瞒你说，事情还真有一个。” 随后，方云华对着卓人清讲，说武当海选两批弟子，他都没能挑出一个看得过眼的。 卓人清听到这里，气得他把桌子一拍。卓人清对着方云华说道：“哼，这一定是庄人俊和古叶在背后捣鬼。 特别是那个古叶，他那点小九九我可是一清二楚。 当年，就在是第九代大弟子这个身份上，古叶就和我纠缠了好久。 还是我力压着，让你排在了第一个，他家儿子古实排在了第二。” 也就因为这件事情，不管卓人清对别人如何，不管卓人清是否在借自己打压古叶，方云华都是要记这个情的。 说到生气之处，卓人清伸手将桌子上刚才震洒的茶水一抹，他说道：“武当派是咱卓家的，可不是他古家的！ 这事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收拾他！” 方云华一听，还真有点哭笑不得。 他就是随口这么一说，结果卓人清还真来劲了。 能当武当派掌门人几十年，卓人清哪有那么简单。 若是说当年让师兄东方曦去顶替自己当卧底，还有一点懵懵懂懂，在抛弃何秋娟这件事上，卓人清可是筹算得极为清楚。 武当派这种三教合一的地方，能坐稳掌门之位，那也不是简简单单之事。 再说了，卓人清这么将其实也没有错。 作为武当派第八代弟子，卓人清是在娶了第七代掌门人张丰雁之女后，掌门人才传到了他的手里。 现在，卓人清和张丰雁一样有女无儿，所以将掌门之位传给第九代弟子兼女婿方云华，是再正常不过了。 全真道和正一道被麻衣派压了几十年，可别想再翻身。 从这点上讲，卓人清是占方云华这边的。 …… 先对着卓人清进行战术示弱，抛出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表示自己还很嫩后，方云华终于问起了他真的最关心的事情。 “师父，最近江湖上有传闻，说有【十四天书】降世，不知这事你怎么看？” 卓人清这几个月都在院子里足不出户，他还第一次听说有这事，于是他听着方云华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卓人清沉默了半响后，对着方云华说道：“云华啊。这事为师可从来没有对第二个人说起过。 你可知道有【天外天界】？” “啊？！”方云华一听，真的是大吃一惊。 咋这种事情，是个人都知道呢！ 太离谱了吧！ …… “吃鱼脍，不光是鱼要好，片鱼脍的刀法尤其重要。”陆少临拿着快子夹起一片生鱼片，他对着灯照了一下，大赞道：“这种灯影鱼脍，极妙，极妙。” 海鲨帮的人都知道陆少爷喜欢吃海鲜，所以每次有船只返港时，都要给陆少临带一些海鲜回来。 原本，今天这个海鲜席是三个人吃的，但是熊天霸和史义天天都在海上飘，吃海鲜都要吃吐了，闻着海水味道就不舒服。 于是，这吃到一半，就只剩下了陆少临一个人。 陆少临夹着生鱼片在一碟黄芥子末上蘸了一下，一边吃一边大叹。 在他身边，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正拿着一把锋利的短刀正在片鱼。 “小牛啊。”陆少临对着少年郎说道：“你师父呢，脾气比较暴，他这人性子一来了，是听不进人话的。 你师伯，更是不听人劝，劲一上来了，牛都拉不住。 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在他们手下干活，可是辛苦你了。” “二师伯您这话说的，不辛苦。”牛小二一边片着鱼，一边回应到。 “你看你，片鱼片的这么好，要是沉到海里喂鱼了，多可惜。”陆少临吃了一阵后放下快子，对着牛小二说了这么一句。 “啊？”牛小二抬起头望着陆少临吃惊地问道：“二师伯，小二可是不小心犯了什么大错，惹您生气了？” “哈哈，没有，没有。我一点都不生气。”陆少临哈哈一笑后，连忙摆手道，“我这个人好说话，根本就不生气。只是我担心你师父和大师伯，他们疯起来，我可是拦不住。” “师伯，你这话，我可是不太懂。”牛小二脸上挂着小心翼翼地微笑，他停下了手中片鱼的活，但是暗暗捏紧了那把小刀。 “你知不知道牛得财是谁？”陆少临看着牛小二，微笑着问道。 牛小二手中一阵发汗，他喃喃说道：“是我一个长辈。” “哈哈，哈哈，确实是长辈。”陆少临大笑道，“他是你哥。” “你知不知道牛得田是谁？”陆少临又对着牛小二问道。 “他，他是……，是我弟弟。”牛小二紧张地回道。 “傻小子，那就是你的替身啊！”陆少临大笑着说出了这句话时，一阵刀光闪过，牛小二持刀暴起，他手持短刀朝着陆少临一刀捅了过来。 陆少爷的功夫比起那些江湖怪物，确实差了不少，但是这样的一个少年郎面前，简直就是天人下凡。 陆少临左手拿起快子一夹，正中牛小二的手腕。 牛小二手中无力，一把快刀从他手中滑下，“哚”的一声插在了桌子上。 “哈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陆少临这句话说完后突然脸色一变，整个人像是换了一个似的，他脸上再无半点笑意，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充满了残忍和阴沉。 “我给你两个选择。”陆少临对着牛小二说道：“第一，我马上开口叫人。等人一来，根本不用我动手，熊天霸就能当众把你砍成一坨一坨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在熊天霸手里有多少你们倭人的血债。” “这，这不关我的事。”牛小二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惊慌地说道。 “不关你的事？”陆少临脸上带着戏谑的微笑说道：“整个倭寇团都是你【黑冢】家的，还说不关你的事。” 一听到陆少临说出了【黑冢】，牛小二不装了，他脸上正要露出凶恶的神色，结果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让他放弃了所有的挣扎。 “哎哟，哎哟。” “伊，小崽子还没忘记自己是啥人嘛。”陆少临一边笑着，一边手上加大了力气，他的快子夹着牛小二的手腕脉门，痛得牛小二欲生欲死。 正当牛小二忍不住要惨叫起来时，陆少临手上的快子一松，他把牛小二给放开了。 “小子，除了死之外，还有一个天大的好事等着你呢。”陆少临对着牛小二认真的说道：“这有一条阳关道，一道独木桥，就看你怎么选了。” …… 进了三月之后，关于【天书】的消息已经是传得满天飞。 这么说，要是这消息是当朝皇帝放出来的，大家可能还会半信半疑，但是关于【十四天书】的消息是江湖百晓生放出来的，这可就不简单了。 大家都知道，江湖百晓生从不说假话。 根据江湖百晓生透露的信息，【十四天书】会陆续现世，这次现世的第一本【天书】，是关于剑的，叫【剑道天书】。 于是，江湖中但凡是用剑之人，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这天，黄小石正在街上闲逛，结果他撞见了一个专程来找他的人。 “荆棘师兄，好久不见。”黄小石对着荆棘微笑着说道：“你可来的正好，新配制好的鹿茸酒，你来尝尝？” 很少和人客套的荆棘，被黄小石这一阵拉扯弄得有点不适应。 可能是和谷里人平日里直来直去说话惯了，面对这种过于礼貌的话，荆棘酝酿了半天才把话说出口来：“黄……黄小石，我记得，你也在用剑吧？” “用剑？”黄小石听了荆棘的话，点了点头，也可以说算是在用剑吧。 话搭上了后，接下来就好开口了。 荆棘对着黄小石说道：“听说【剑道天书】要现世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抢？” 二师兄说话就是直接，开口就是一个“抢”字。 其实大家都是明白人，根本不用装纯。 这天下用剑之人，何止万千，只有前三个人能触摸到【天书】，那不得靠抢？ 原本，黄小石对这事是不太感兴趣的，但是既然一向傲娇的荆棘都亲自过来邀请了，他要是说不去，太不给面子了。 “好啊。”黄小石点头答应道。 一看黄小石点头了，荆棘松了一口气。 大家都是师兄弟，亲不亲，一家人。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种当口，荆棘自然是想到了自己的兄弟们。 只不过，谷月轩性子过于温润，他估计不太支持用武力抢，未明虽说很听话，但是最近他刚得了一个少年英雄冠军，荆棘看到他那张脸心里就很烦。 虽然荆棘平常的人缘不太好，但是他的脑子很灵光。 在听到【天书】现世的消息后，荆棘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抢”，而既然是要明抢，就得找人帮忙，得组队。 说起来，【天书】现世的信息里，本身就包含了让人抱团组队的提示，要不然江湖百晓生为啥要强调可以有三个人能接触。 找到了黄小石，荆棘就松了一口气了，他正要转身走，只听到黄小石对着自己问道：“还缺人吗？我再找一个帮手行不行？” 荆棘一听，点了点头。 这个好，黄小石准备反手把方云华也拉进来。 毕竟方云华也是用剑的，虽然他尊为武当派掌门人，但是用剑之道上，是不分大小尊卑的，可不能说他以大欺小。 对了，荆棘都下山了。 黄小石在告别了荆棘后来到洛阳城的酒楼，果不其然，那几个人已经喝上了。 “啊哈，你们两个在喝酒，也不叫我一声。”黄小石对着未明和傅剑寒大笑着说道。 “小石哥，你来了。”未明手一招，他对着黄小石介绍道：“这位是天山派的杨云，这位是铸剑山庄的任剑南。” “幸会，幸会。”黄小石对着两人作礼道。 “久仰，久仰。”杨云和任剑南对着黄小石还礼说道。 哎，这“饮中四侠”就算是凑齐了。 黄小石还没说话，未明就又端起酒碗，对着傅剑寒三人说道：“来，小弟先预祝三位勇夺【天书】。” 听到这话，黄小石一下就笑了。 这也怪不得傅剑寒到洛阳来了后居然没先来找他，原来一直在搞这事。 话说，傅剑寒要是主动找自己，黄小石是可以立马把方云华给踢出团队的。 或者，就是组建一个四人团，他干噼情操，陪着大家玩。 对于是否能学到【天书】，黄小石真的不太在意，毕竟黄小石平时都用的是爪功。 当然了，这事也未必怪傅剑寒，说不定是他喝着喝着，另外两个喝醉了桌子一拍，强拉着他入伙呢。 小傅啊，不是哥哥欺负你啊。 你这两个兄弟，喝酒还凑合，想要在群雄之中争夺天书，还真就是两个累赘。 哥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我不开口我不说，你要是请我一起组队，我就想办法带你一起玩。 想到这里，黄小石也是大笑着倒了一碗酒，他碰了一下后就自己干了。 啥都不说了，全在酒里。 第150章 求剑 这回武当山的路上，方云华可谓是大受震撼。 在自家的小院子里，在屏蔽了旁人后，卓人清对着自己最信任的大弟子兼女婿，说出了一个他从来就没告诉过别人的事情。 东方曦，竟然见过【门】。 一封东方曦发给卓人清的秘信中，东方曦他提到天龙教的教区里，出现了一片到了晚上会冒白光的神迹之地。 东方曦对天龙教的那套是不大信的，他推断，既然是地底冒光，那么说明地下有发光源。 东方曦围绕着那片白光之地找了好久，全都是一无所获。 结果，东方曦在去霹雳堂办事时，无意间发现了一道暗门。 东方曦顺着暗门往里走，一直走了十多里地，终于来到了一片开阔之处。 “地穴之高，如同天穹，地穴之阔，如同四野。” 这是东方曦在信里的描述。 随后，东方曦在地穴内的最深处，发现了一个无法形容之物：“一道白光如柱一般拔地而起，直至穹顶，其光如实，不热不透。” 再后，东方曦悄悄退出了地穴。 因为这件事情过于神奇，加上天龙教的教义里一系列关于【天堂】宣传让东方曦感到有点恐慌，他没有敢告诉其他人，只是写在了秘信里，寄给了自己的师弟卓人清。 只不过，当时的卓人清在看到东方曦的这封信后，认为师兄是被天龙教洗脑了，或者就是被坏人下了曼陀罗之毒，产生了幻觉。 这是东方曦发出的最后一封秘信，最后中原六大派和天龙教就大战了起来。 “云华啊。”卓人清对着方云华说道：“这些年我想了许多事，或许东方曦他看到的并不是幻象，而是真正的【圣堂之门】。 【圣堂之门】或许真如其名，它就是一道【门】，是一道通往【天外天界】的【天门】。 我们一直以来所寻找的【圣堂】，其实就是【仙界】啊！” 卓人清的这一番话，吓得方云华一抖。 不光是卓人清的这句话，更重要的是卓人清的那副陶醉的神情和眼中流露出来的渴望。 “朝闻道，夕死可矣。” 方云华终于认识到了抢夺【圣堂钥匙】的难度。 在方云华和黄小石眼里，这不过是一张回家的“机票”，但是对这个世界的人而言，是【登仙之路】。 别看卓人清现在待自己像是亲儿子一样，真的【圣堂钥匙】出现在面前时，若是必须要他二选一，卓人清想都不用想，直接一剑插在自己身上。 方云华终于明白黄小石的那句话了。 “只有你我二人，才是关系最紧密的同伴。” …… 这天，黄小石带着礼物跑到逍遥谷去了。 虽然这事，黄小石觉得自己开个口就行了，但是从礼数上说不过去。 黄小石今天是去求剑的。 既然是准备去抢【剑道天书】，那最起码黄小石要装作会用剑啊。 要不然，原本抢天书这个事情就够遭人恨了，你一个连剑都不用的家伙也来抢天书，那就不是说遭人恨的问题了，会引起武林公愤的。 剑法，黄小石现在已经会了，但是他现在的问题是手里没有剑。 实际上，黄小石觉得用着最顺手的还是竹竿。 在附上了自己的内力后，再有【杂烩剑法】的加持，一根竹竿在黄小石手里如同灵蛇出洞，又无坚不破。 但是竹竿再好，总不能走到哪里都提着一根竹竿吧。 知道的，明白你这是以竹代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丐帮弟子，手里拿的是打狗棍。 黄小石也可以选择带一把剑，但是由于平时不喜欢背剑，带一把剑在身上总是感觉很别扭。 所以，黄小石想要一把特别的剑，或者说，不一定是剑，甚至不一定是片状的，只要是长条形的玩意就行了。 若是其他人知道黄小石的想法，那肯定会对他说：“嗨，既然你是求剑，铸剑山庄的少爷你也认识，找他啊。” 这话倒是没错，只不过黄小石目前和任剑南是潜在的竞争关系，黄小石找任剑南求剑，那也是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那天，五人在酒楼里一直喝道了华灯高上，直到最后醉醺醺地离开酒楼时，再也没有人提半个【天书】之事。 不知道为什么，黄小石感觉傅剑寒与自己有隔阂感，或者，傅剑寒和黄小石从性情上讲，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吧。 不，应该说，傅剑寒和黄小石从性格上就是同一类人，他们都是那种表面上看上去很洒脱，其实内心深处极为较真型的。 但是问题就在于，黄小石心中较的真，和傅剑寒心中较的真，它们两个不一样啊。 …… 逍遥谷中。 “老胡。”黄小石对着老胡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高，只需要剑身在两尺到六尺之间，开不开刃无所谓，锋不锋利无所谓，只要方便携带就行。” 一听到黄小石的话后，老胡转身就进了屋子。 过了一会，老胡拿出来了一根铁条，他双手捏着铁条的两端轻轻一压，整个铁条被他压成了Ω状。 “这是？” 这不就是一个卷尺嘛！ “这是我打造的【圆月剑】。”老胡对着黄小石说道，“你看看行不行，若是可以，我就给你加上剑柄。” 老胡把手一松，【圆月剑】又恢复成了直直的模样，黄小石把它接过来了。 这把剑非常窄，宽约只有两指，头尖尾平，两侧无刃。 话说，就这么朴实无华的一根铁条子，若不是老胡介绍，还真感觉不到这是一把剑。 “这把【圆月剑】，原本是我为一位小姐打造的。”老胡对着黄小石讲述道：“【圆月剑】最大的好处就是，在不用的时候，可以把剑环起来，当做铁带扣在腰上。 需要用的时候，再解下来。 剑柄是铁制的，不用担心脱扣，就是剑柄会有一些重。” 黄小石把【圆月剑】放在自己腰上一绕，咦，竟然刚好一圈。 好，就是它了！ 一见黄小石很满意，老胡本着自家的货，说话要说全的原则，他对着黄小石讲述了这把剑的缺点。 “这把【圆月剑】其实不适合男子用。”老胡对着黄小石说道，“一是这剑身太窄，而且剑有一些短，男子用的话，略显秀气。 还有就是，这把剑不能开刃，不然会割到自己，所以只能以【刺】为主。” 这些在黄小石看来，都不是问题。 求老胡把剑柄装上了后，黄小石提着【圆月剑】到院子里挥舞了几下。 “【刺】！” “【削】！” “【抹】!” “【挑】！” 最后，黄小石大喝一声：“【斩】！” 几剑之后，院子里的一个大木桩被他砍成了几块。 “这剑真不错。” 黄小石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把【圆月剑】圈起来后，扣在了自己腰上。 嗯，【圆月剑】在加了剑柄之后略长了一些，现在套在黄小石的腰上有一些松垮，得想办法在腰上再垫点啥，或者是再多养一圈肥肉也行。 “老胡啊。这么好的剑，你真的给我了？”黄小石腰上扣着【圆月剑】，他转过身对着老胡说道：“那个小姐，不会再来找你索剑吧。” 老胡摇了摇头，他说道：“就是因为这把剑小姐不要了，这才丢在了库房里好几年。” “为啥？”黄小石不解地问道。 老胡叹了一口气后说道：“那位小姐腰太粗，扣不上去。” 听了老胡的话，刚才还在嫌剑太长的黄小石，一下就石化了。 也是哦，习武的女子哪里有什么芊芊细腰的。 黄小石伸手摸了一下【圆月剑】和腰之间的缝隙，刚好能够插进去两根手指头。 唉，我这腰，真瘦。 …… 拿到【圆月剑】后，荆棘迫不及待想试试黄小石的剑法了，他听未明说，黄小石学了一手好剑法。 “荆棘师兄请。”黄小石右手持剑，左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荆棘可没有让来让去的习惯，他提剑一个斩击就噼过来了。 荆棘的剑还没噼下，只见他左手持刀在身前一格。 “铛”的一声响，荆棘手里的短刀差点脱手。 刚才黄小石的持剑一记横扫，这剑速度极快，后发先至，若是荆棘不去格挡那一下，他已经中剑了。 这就是双武最大的优点，可以一攻一守。 只不过在荆棘的手里，无论是左刀还是右剑，都是进攻用的。 狂暴的荆棘只管削人。 以前黄小石对剑术还不太懂，但是现在他大概明白了，荆棘这样是不行的。 黄小石一剑扫过之后，提剑又是一斩。 这一斩荆棘没有硬抗，他侧身躲了过去。 黄小石一剑斩下，剑锋未消之时，他持剑一画，软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弯朝着荆棘刺来。 面对如此不合常理的一剑，荆棘双武相加，这才把软剑给夹住。 还没有等荆棘用力锁剑，软剑快速抽了回去，随后又是一剑力噼砍了过来。 荆棘身形还没调转过来，他单手提刀去格，又是“铛”的一下子，这次他手里的短刀脱手了。 这就是黄小石自己领悟到的用剑之道，其实他就是把【切落】和【杂烩剑法】两个混着使用。 在和倭人与傅剑寒都对过剑后，黄小石发现两者之间的风格差异很大。 倭人的剑法（刀法）因为倭刀比较长，适合双手把持，所以他们的剑法通常讲究的是刚勐，主要是斩切为主，基本上没有【刺】这个用法。 但是不能小看倭人剑法中的斩切，这种斩切的速度和力量都极大，若是躲闪不及，很难单手格挡。 一不小心被砍中了，可能就是丢一只手或是脑袋。 傅剑寒的剑法，以轻灵为主，所谓的轻灵，主要就是【刺】和【抹】。 中原剑，最初的用法就是【刺】，或是叫【捅】。 不要小看【刺】了，贯穿伤虽然不起眼，但是比皮外伤更致命。 但是，一套剑法里，不应该只有力斩或是轻刺。 一个喜欢咬耳朵的拳王，很多人喜欢津津乐道他的重拳有多厉害，其实在别的拳手眼里，他真正厉害的地方在于快速的左拳和重锤一样的右拳。 快拳和重锤交替使用、重复使用、翻来覆去的用，不需要太多的花哨，就足以让对手崩溃。 刚才黄小石在和荆棘对战中，他就是轮流使用了两种不同风格的剑术，结果荆棘竟然没能接到五招。 荆棘第一次看到如此厉害的剑法，他一下来了兴趣。 “再来。” “好。” 于是黄小石提剑对着荆棘又是一阵削。 院子外，无瑕子坐在竹椅上，看着两个徒弟在练武，微微点了点头。 棘儿还是不懂啊，黄小石根本不是剑法比他巧，而是内力比他强。 因为黄小石的内力更强，所以他才能将窄剑用出如此威能的斩击。 同样，如果荆棘内力比黄小石强，无论黄小石怎么力斩，他都可以轻松挡下。 唉，这孩子，说了那么多次也不听，让别人帮忙教教他也好。 …… 夜里，荆棘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夜不能寐。 荆棘记得黄小石以前也没有多么厉害，突然一下就这么强了。 今天白天里，荆棘被黄小石暴打了，不光是输，而且是输到无法还手的地步。 把荆棘打到连剑都提不起来后，黄小石也坐下来给荆棘讲了一通剑宗和气宗的道理。 “荆棘。”黄小石对着荆棘说道，“从招式来讲，我觉得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但是我赢你赢在了内力上。” 道理，荆棘都懂，他也在拼命修炼内力啊。 只是荆棘他也就是个普通人，没办法和未明与黄小石这样的怪物相提并论。 自觉不如黄小石，对荆棘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因为作为黄小石的钦定队友，荆棘的觉悟是很高的，拖人后腿吃白眼这种事情，他打死都做不出来。 【剑道天书】即将现世，得想在短期内提升实力。 荆棘想到了，那个白毛小哥的白晶剑。 要是我能拿到那把剑，再配一把好刀，那实力不就是可以暴涨一大截？ 荆棘主意已定，明天就去下山到洛阳，去找找那个白毛小哥要一把武器。 第151章 刀剑决 前段时间让老百姓吃了一个大瓜的军机大臣暗杀事件的热度还没过，新的大瓜又出来了。 “什么？竟然是高丽人花钱买的军机大臣的命！” “可不是嘛。那天意城，出了名的给钱就杀人，谁给钱多，它就敢杀谁。” “但是，这高丽人发了什么疯，杀军机大臣干嘛？” “你还不知道吧，这军机大臣定了一个‘围魏救赵’的方略，朝廷大军绕过高丽直扑倭岛。” “这不是挺好的吗？” “你这就不了解了。倭岛那个破地方，根本就是地皮的缝口，三天两头的山崩地裂，刮风喷火，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那些倭人就是逃出倭岛的，他们才不在乎倭岛被砸成啥样子呢，没了就没了呗。” “这样说来。” “这样说来，高丽人可不就惨了。” “对啊。所以他们才狗急跳墙一样，出了大价钱请了杀手暗杀军机大臣，想的就是重新修改一下方略。” “呸，这些高丽人可真不要脸！哪有叫花子还有嫌饭馊的！肯帮他们打就不错了。” “就是，这就叫人心不足。” …… 白久池费了好大的力气，总算是把暗杀军机大臣这个要命的事情给补过去了。 反正水是搅浑了，到底有没有用，且看后续大家的应对。 那天气过头了之后，白久池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根据天意城主的汇报，这次暗杀极为完美，真可谓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此之外，再无人知晓。 结果，马上就被曝光了。 想不透啊，想不透。 这也不怪白久池，也不怪诚王，甚至不怪天意城主，因为他们平常对江湖武林之事就并不放在心上，所以对于武林秘闻并不了解。 这就是【天道】对超一流高手的制约。 【天道】并不会管江湖武林对朝堂的影响。 从古自今，多少豪侠奋死一搏，刺死了多少王侯贵人，改变了多少次历史走向。 任何人，只要你有一个符合人设的正当理由，而不是失心疯想杀就杀，【天道】并不会制止江湖人刺杀贵人。 就像是黄小石，他想刺杀诚王，或是刺杀皇帝都是可以的，只要他亮出自己的【身份】，也就是【世子李桓】的身份，打着“为父母报仇”的口号，这事也做的。 从某种角度来讲，皇帝和诚王都是李桓的仇人，一个弑父，一个杀母。 当然了，能做和能不能做成，这是两回事。 慢不说大内有个陈公公，别说刺客了，蚊子都飞不进皇帝一丈之内。 就是诚王身边，那个双刀护卫也是武林高手，武功不在六大门派掌门人之下。 贵人哪里有那么好杀的。 但是，超一流高手是不受这个限制的。 超一流高手想要刺杀某个普通人，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包括其他超一流高手。 超一流高手是这个世界规则之外的存在，所以在他们头上才会出现束缚其行为的【天道】。 天意城主亲自出手暗杀军机大臣，这是已经踩线了，但是踩得也并不算过。所以作为警告和惩罚，江湖百晓生才把这次暗杀的事情揭露了出来。 就是不知道天意城主有没有认知到这个警告，若是他继续踩线，真到了有一天，江湖百晓生找他喝茶的时候，那就没这么简单了。 想要玩江湖暗杀，可以，但是不能任由天意城主亲自出手。 若不然，这满朝的大臣，岂不是要被他一个人杀光了。 …… 洛阳神农百草门，小院里。 黄小石正在给自己腰上搽药，他可是被那把软剑给害惨了。 最开始，黄小石把【圆月剑】系在衣服之外，结果每个人一见到黄小石后，都在问他腰上的这是个啥玩意，黄门主啥时候喜欢带个铁腰带了。 黄小石被问烦了，他就把腰带贴肉佩戴，这样你们这些家伙总不会bbb了吧。 结果，黄小石第二天腰上起了一圈红疹，他铁过敏了。 “哎呀呀，这可是把我害惨了。这破剑，要你何用。”黄小石正在这里搽药，荆棘咣的一下把房门推开了。 “师兄啊，这是我的卧房。”黄小石抬头对着荆棘说道。 “知道。”荆棘说着话的时候，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还没穿衣服。”黄小石的声音提高了半分。 “都是男人你怕什么！”荆棘几步走进来，他对着黄小石说道，“我刚才在酒楼里听到了一件事情，很是有趣。你有空跟我走一趟蜀中么？” …… 今年以来，无瑕子有些精力不济，他对徒弟的管理更是松了不少，几乎就是到了放任自由的程度了。 今天，荆棘一大早就兴冲冲的到了洛阳城的酒楼，他要找任剑南要一把利剑。 任剑南的白晶剑恐怕是要不到了，那玩意应该很贵，但是铸剑山庄还有不少其他藏剑，随便找一把也比自己手里的强。 不是荆棘对老胡看不起，而是人很容易会因为距离产生美，再加上一个好听的名字，啥东西都能变得高大上起来。 铸剑山庄这四个字，听上去就是比铁匠老胡好听。 至于水平如何，那就两说了。 结果荆棘一大早到了酒楼里，酒楼里竟然是空的，那几个天天霸桌的酒鬼，竟然一个都没来。 荆棘自己点了一壶酒，几碟小菜，边吃边等，结果遇到了一个自来熟的家伙。 “哎呀，姐夫，你咋在这？”夏侯非一看到荆棘，连忙热情的招呼道。 荆棘一听，脸都有一些红了，他对着夏侯非怒道：“别叫我姐夫！” “哎呀，妹夫，你咋在这。”夏侯非换了一个称呼，结果荆棘更加的火大了。 …… 去年之时，小师妹王蓉要回老家蜀中，无瑕子担心王蓉一个人在路上不安全，于是指派荆棘送王蓉回家。 荆棘嘴上是不乐意，心里怎么想的大家都知道。 这两人到了蜀中之后，王蓉拉着荆棘四处拜访自己的好友，其中一个就是情同姐妹的年芙蓉。 年芙蓉比王蓉年龄稍长，也是擅长做饭菜，她和王蓉简直就是情同意和，若不是两个都是女儿身，怕也没有别人啥事了。 这时候，荆棘遇到了夏侯非。 夏侯非这家伙，很是有一种自来熟的性格，比如说你在喝酒，他能自顾自走过来，从你的酒壶里倒出一杯酒来敬你。 但是一到了年芙蓉面前，夏侯非就变得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荆棘展开毒舌，好是一阵狂喷，真是舒坦。 结果，夏侯非和荆棘就熟上了，既然年芙蓉和王蓉情同姐妹，那咱们就是连襟。 只不过，年芙蓉比王蓉大一些，荆棘又比自己大一些，所以夏侯非便是开口称呼荆棘为“姐夫”。 结果荆棘人家不愿意占这个便宜，于是，夏侯非立马改口成了“妹夫”。 …… 遇到这个活宝，荆棘真的有点烦他。 但是这家伙，也确确实实和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关系，荆棘不得不忍了。 “你还是叫我兄弟好了。”荆棘对着夏侯非说道。 “那个好。荆兄弟，小弟刚好走的口渴了，借酒敬你一杯。”明明是自己口渴的想喝酒了，夏侯非还能说的这么好听。 一碗酒下肚后，夏侯非手一招，他对着老板娘大声招呼道：“这边再上两坛酒，热菜冷菜都整点来，这桌全算我头上。” 荆棘原本只是要在这里等人，结果夏侯非酒一喝开了之后，就把他在少年英雄会上的事情给荆棘呱啦呱啦讲了一遍。 这刚刚讲到了决赛中，那个西门峰，先是抄了自己的文试考卷，然后在武试之时两人又碰头了，夏侯非把西门峰打得的左支右闪。 就当夏侯非正要讲出生命中最高光的那一刀的时候，只听门外一阵大喝：“夏猴子！放你妈的屁！” 两人一转头，发现门外站着的正是西门峰。 这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而且让西门峰暴跳如雷的是，夏侯非居然跑到洛阳来撒野，治不了你了不是！ 两人一下情绪上头，他两人将酒楼里的桌凳往旁一脚踢开，摆开刀剑就要对杀。 老板娘刚要大叫报官，结果西门峰和夏侯非同时朝着她丢出一锭银子来。 刁玉娘一见到银子顿时喜笑颜开，这个破店，随大爷高兴，只要不把楼打塌了就行。 荆棘依然坐在旁边喝酒吃菜，夏侯非和西门峰打的哐哐哐，可真是有来有回。 “够了！”荆棘怒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拔出刀剑朝着两人硬挤了过去。 倒不是说荆棘觉得两个人在酒店里打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人家老板娘都没说啥。 关键是，这对菜鸡，太辣眼睛，看的荆棘火冒三丈。 荆棘拔出刀剑，他先是以左刀对西门峰的剑，用右剑对夏侯非的刀，十来招就把两人给压住了。 随后，荆棘转了个方向，示意他们再来，他用左刀对夏侯非的刀，右剑对西门峰的剑，又虐了他们一轮。 “就你们这功夫，争个屁的高下。”荆棘插回双武后，对着夏侯非和西门峰说道：“我不是针对谁啊，我是说你们两个，都是垃圾。” 西门峰和夏侯非被荆棘这般讽刺，自然是极为难受。 但是人家的实力摆在这里，这叫专治各种不服。 夏侯非气得一跺脚，他说道：“奶奶的，老子回到乐山，再去参详参详【刀剑窟】。” 西门峰一听，他转头对着夏侯非跳着脚说道：“夏猴子，【刀剑窟】可不是你们想看就能看的，得我们【天剑门】同意才行。” “啊哈。你们【天剑门】看得懂个铲铲。”夏侯非对着西门峰嘲讽道：“你们【天剑门】一共才学了七招，我们【绝刀门】已经领悟出十三招了。 给你们看也没啥用。” 这几句话没对上，两人又差点打起来。 这时候，荆棘挡住了两人。 他对那个【刀剑窟】很感兴趣。 …… “这个【刀剑窟】是什么？”黄小石也很感兴趣。 荆棘摸着下巴说道：“我听他们两人讲，【刀剑窟】就是一个石窟。 当年小虾米和令狐大侠在游玩石窟时，突然兴致来了，两人痛饮了一番后，就地比划了起来。 小虾米用的是刀，令狐大侠用的是剑，在两人比试中的刀光剑影之下，剑气和刀锋在石窟壁和顶上留下了无数划痕。 所以这就叫【刀剑窟】。 原本【天剑门】和【绝刀门】是一个门派，叫【刀剑门】，大概可能就和我一样，同时使用双武。” 说到这里，荆棘有一些不开心了，他原本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哪知道，他的这套双武，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有人玩过了。 “有一天，【刀剑门】的两个师兄弟发现了【刀剑窟】，随后他们拿出自己手里的刀剑，在【刀剑窟】里，比对着的无数划痕，试图模彷虾小米和令狐大侠的对战。 这时候，一个人领悟到了其中的【刀意】，一个人领悟到了其中的【剑意】。 随后，他们都放弃了双武，专心修炼自己悟出来的武功，于是【刀剑门】就这么分成了【绝刀门】和【天剑门】。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两家关系越来越差，上一代还面和心不和，到了夏侯非和西门峰这两，见面就要打架。” 荆棘说着话的时候，他真是打破头都没想到，【绝刀门】和【天剑门】居然原本是一家人。 但凡是洛阳的江湖人都知道，【天剑门】的死对头就是【绝刀门】。 黄小石大概能有几分明白两家如何成了水火之势的。 简单地说，就是两家从相互攀比，上升为了相互竞争，又因为相互竞争，需要用对方的失败来承托自己的成功。 比如说，同样参加少年英雄会，在决赛中双双被淘汰的夏侯非和西门峰两人，但是夏侯非就是觉得自己有所收获。 “然后？”黄小石试问了一句。 荆棘目光一闪，他对着黄小石说道：“我想去看看。” 黄小石摸了摸下巴，他对着荆棘说道：“那你去啊。” 哎呀，荆棘一跺脚，他对着黄小石说道：“我需要一个陪练。” 懂了。 荆棘不光是要一个陪练，而且是要一个水平极高的陪练，这样才能尽可能的还原出小虾米和令狐大侠的那场对战。 “还有一个问题。”黄小石对着荆棘问道：“你知道【刀剑窟】在哪里么？” 荆棘摇了摇头。 黄小石又对着荆棘问道：“乐山那么大，你能找到那个洞窟么？” 荆棘也摇了摇头。 黄小石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哥，你这办事不靠谱啊。 “那？”黄小石对着荆棘好气的问道。 “这个简单，夏侯非是我妹夫，他可以带我去。”荆棘自信满满地回道。 第152章 齐聚 某小镇，来了两个卖唱之人。 这一男一女，无论是弹还是唱，简直有神仙那么好听，每天一开场，镇民们把茶馆都给挤爆了。 还好小镇里民风淳朴，要不然可能就有人对这卖唱的姐弟两人动歪心思了。 这就是天龙教的【乾达婆】李香儿和【紧那罗】纳兰衍，或者，也可以称作他为“纳兰露儿”。 两人因为兵器是乐器，平常带在身边会非常醒目，所以他们在江湖中走动都是以卖艺者为身份遮掩。 乾达婆和紧那罗在这个小镇并不是为了真的想卖唱，他们是在等另一个重要的伙伴。 今天是第三天了，如果那人再不来，他们也必须转移了。 最近龙王的手下追他们追得很紧，除了夜叉和摩呼罗迦之外，阿修罗也加入了追捕。 阿修罗的加入，最重要的并不是说她的实力有多强，而是表明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龙王可能真的在中原。 以阿修罗的暴脾气，只有龙王或是天王才管教得住，除此之外，无论是夜叉还是摩呼罗迦，去了都是白搭。 虽然两人心中皆有不少焦躁之意，但是在茶馆里的弹唱依然是一板一眼，让听者如醉如痴。 这时候，只听天上传来一阵尖锐的鹰鸣，两人一下停下了手中的弹奏。 “各位乡亲，对不住了。我突然身子有些不舒服，今天便是到此为止吧。”乾达婆对着满茶馆的人带着歉意说道，随后她收了琴，缓缓挤出了人群。 紧那罗抱着琵琶出了门，他抬头一看，只见极高的空中有一只大鸟在盘旋。 那只鸟见到两人后，又是发出一声啼鸣，随后朝着镇外飞去。 乾达婆和紧那罗迈步朝着镇外走去，这可怪的是，他们明明走得并不快，结果几个眨眼就走得不见了人影。 “呵呵，鱼儿终于上钩了呢。”一个慵懒的声音说道。 “嘿嘿，也不枉我们跟了十来天。”一个阴沉的声音说道。 “……” “喂，你还在想那个男人？” “现在我只想怎么杀死他！” …… 树林里，大鸟落在了树上，它的旁边站着一个人影。 乾达婆和紧那罗两人看到大鸟落在树上后也快步赶上，随后那道人影从树上跳下。 “迦楼罗，你叫我们紧急碰头，可是打探到什么消息了？”紧那罗对着从树上跳下的那个男人问道。 “对，我打探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迦楼罗对着另外两人说道：“天王，他还活着。” “啊？”紧那罗一听，他连忙拉着迦楼罗问道：“天王在哪里？” 迦楼罗摇了摇头，他说道：“不知道。” “怎么会。”乾达婆对着迦楼罗问道，“你不是已经打探出消息了吗，怎么会不知道天王在哪里？” “我，我就是因为不能确定这个消息的真伪，所以才急忙赶过来找你们。”迦楼罗说道。 天王失踪已经四年了，现在就连信念最坚定的紧那罗三人，都不对天王是否在世报以绝对的期望。 然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天王的失踪，对于天龙教而言，绝对是一个无法弥补的损失。 其中最大的损失，可能还不是厉苍天这个人，而是天王的令牌和【玲珑玉碟】。 虽然天龙教有八部天龙，也有八个令牌和【玲珑玉碟】，但是毫无疑问，【天王玉碟】和【龙王玉碟】是八部天龙中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在最近的这两年里，三人的搜寻目标从【天王】转向了【天王玉碟】。 想要对抗龙王，就只能依靠【天王玉碟】。 就在这时候，迦楼罗突然爆出天王还活着的消息，这对三人而言自然是极为重要。 “这个。”可能是过于关切，一直以来都冷静无比的紧那罗现在脑子里乱作了一团。 乾达婆对着迦楼罗说道：“你的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迦楼罗伸手抓了抓头上的乱发，他说道：“是我在大漠外的某个小城里，突然有一天，一个人与我擦肩而过，他在我耳边就说了‘天王还活着’这五个字。 等我醒悟过来时，一回头，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是个什么人？”紧那罗问道。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头上还包了一块白色的方巾，看上去像是读书人，又不像是。”迦楼罗一边苦思，一边回忆到。 真该死，早知道那天就不要喝酒了。 就是因为喝了酒，迦楼罗等他脑子反应过来时，已经找不到人了。 乾达婆突然问道：“他像不像是说书人？” 乾达婆这么一说，紧那罗也是灵光一闪，他抬着头死死地盯着迦楼罗，就等迦楼罗回答这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迦楼罗在那里独自尬了半天后，他对着紧那罗说道：“这个，我不知道说书人是谁啊。” 迦楼罗此话一说，乾达婆和紧那罗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大哥，你也好歹到中原来多逛逛啊！整天就在西域玩鸟，玩了这么多年，你连说书人是谁都不知道。 “说书人就是【江湖百晓生】。”乾达婆对着迦楼罗说道。 “有人说【江湖百晓生】是一个人，也有人说是两个人。”紧那罗对着迦楼罗说道。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乾达婆对着迦楼罗说道：“最重要的是，【江湖百晓生】的话，从未有假。” “这么关键的一件事，你居然说不知道！”紧那罗气得想举起手里的琵琶给迦楼罗一头砸下去。 这时候，只听到旁边传来一句酸酸的声音。 “哎哟哟，看你们打情骂俏的样子，人家吃醋了。” 随着这句声音，一个身着大红衣服的女人走出了藏身之处。 “嘿嘿嘿，没想到迦楼罗更喜欢的人，居然是紧那罗。”另一个面目阴沉的人刚刚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弯腰一闪，旁边一棵大树被一道闪光拦腰斩断。 “阿修罗，你这个疯婆娘，你那男人在那边，你砍我干嘛！”摩呼罗迦对着树林里大怒道。 随后，一个身着蓝衣的女人提着一把长柄大刀，赤脚走出。 “啊，真是怀念啊。”夜叉对着对面的三人说道，“我们这几个人，好久没有聚得这么齐了吧。怕是有八年了。” 天龙教八部天龙众，有六众于此，天龙教三大美女夜叉、乾达婆、阿修罗更是首次聚首。 只可惜，这并不是一场欢聚盛宴，而更像是一场杀戮盛宴。 …… 官道上，三匹骏马一路狂奔。 这一路上，荆棘和夏侯非算是见识到了神农百草门的钞能力了。 在养马极为困难且昂贵的当下，租马就成了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租马是很麻烦的，通常需要极高的信誉，还要有充足的资金才行。 那天，荆棘带着黄小石找到了夏侯非，一听姐夫想去看【刀剑窟】，夏侯非二话不说，直接就点头了。 随后，荆棘回到逍遥谷给无瑕子告假，黄小石也回神农百草门安排门中事务。 这几年来甩手掌柜黄小石，对神农百草门的事务是越管越少了，只要天不塌下来，随你们折腾。 当夏侯非办完自己的事情后，黄小石牵过来了三匹骏马。 和未明这个穷小子不一样，夏侯非和荆棘都是会骑马的。 这么说，连马都不会骑，怎么还能自称侠客。 然而，从洛阳到蜀中，并不是一路都能骑马的。 到了不能骑马的地方后，黄小石懒得牵马慢走，他把三匹马找个小镇随手一丢，后续的事情他说有人会处理。 当三人徒步经过了那些不适合骑马的地方后，黄小石再找个小镇又牵来三匹马。 如此一般轮换了几回，对黄小石而言，租马似乎比喝水还简单。 荆棘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夏侯非大概想到了。 毕竟蜀中和洛阳是神农百草门重要线路，他们一路上都建立有自己的站点或是同盟驿站，也就是说，这条商道上，神农百草门完全可以像朝廷那样沿途不断换人换马，玩一个八百里加急。 这得用多少银子砸进去啊。 两人纷纷感叹。 荆棘对钱还没多少概念，夏侯非是面带了敬畏之色。 还真别说。 虽然说江湖里，拳头大就是爷，其实银子多的也是爷。 像是黄小石这种，拳头又大，银子还多的，那就是真正的纯爷们。 就这样，沿途换马而行，不过十日，三人已经来到了蜀中。 黄小石都还没来得及回神农百草总门，他先跟着夏侯非到了绝刀门。 “老汉，老汉！”夏侯非风风火火地冲进门内，他找到了自己的爹夏侯城。 “啥子安？鬼扯！老子不同意！”当夏侯非说完自己要带姐夫去看【刀剑窟】时，夏侯城一下就跳了起来。 “哎呀，你跳啥子嘛。这不是一家人嘛。”夏侯非对着夏侯城说道。 “日你仙人板板，哪里来的一家人？老子才生了你一个，哪里来的姐夫？”夏侯城跳着脚说道，“【刀剑窟】可是本门绝密之地，你怎么能带外人进去？！老子不同意！” 夏侯城这个人的性格很死板，他除了真的需要砍人之外，从不和人比武，包括和老对头西门玄。 所以，除了门下的人，再难有人见识到其武功高低。 夏侯城就认为，这武功是拿来杀人的，天天比来比去，丢人现眼。 “吃人的老虎不露爪（zhao）。” 这就是夏侯城的人生信条。 “哎呀，老汉，你脑壳开一下窍嘛！”夏侯非对着夏侯城也是极度无语。 “我就问你了，太爷爷一辈子，一共领悟到了八招刀法。爷爷一辈子，一共领悟到了五招刀法。你到现在，黄泥巴都埋到胸口板板了，你拢共领悟了几招刀法？”夏侯非对着夏侯城问道。 “这个。”夏侯城一下还真被儿子给问到了。 夏侯城老脸一红，他讪讪说道：“这也不怪我。那些好辨认的刀痕都已经被认完了，剩下的，看都看不懂，想也想不明白，根本就是天书一样。” “对了三。”夏侯非对着夏侯城说道：“我这次带来的人，要说亲是姐夫哥，要说本事，那个是逍遥谷弟子，还有一个是少年英雄会冠军，真正的有本事的人。 我们把人送过去，他们看出了啥门道，肯定要给我们说三。 就算不给我说，我在旁边看也看懂了。 那我们绝刀刀法，就不仅仅是十三式了。” 夏侯非这么一说，夏侯城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他夸奖着说道：“还是我幺儿聪明喃。就按你说的办，只不过你要把他们盯紧点，有点啥消息一定给我说。” 父子两商量好了后，夏侯城带着灿烂的笑容出来迎宾，当他听到黄小石自我介绍是神农百草门时，更是吃了一惊。 “啊，居然是石爷！久仰，久仰啊！”夏侯城一把挤开夏侯非，两三步跨到黄小石身前，紧紧握住他的手说道：“巩门主回来了没有？我可是想死他了！” 黄小石尴尬地握手后，对着夏侯城说道：“我还没来得及回总门，平时在洛阳，对这边情况还不清楚。” “莫来头（没关系）。石爷请安坐，今天晚上我们去最好的堂子吃，年老爷子的私房菜。”夏侯城转过头对着夏侯非说道：“幺儿，你切芙蓉楼说一哈，晚上我们定个席。麻烦年老爷子做巴适点。” “要得。”夏侯非一听，正好“奉旨泡妞”，他高高兴兴地去找老相好年芙蓉去了。 是夜，酒足饭饱之后的黄小石来到了成都神农百草总门，结果才得知巩光杰从去年到云岭后，就再没回来了。 看来巩老大已经把蓝婷给拿下了，怕是有点乐不思蜀。 今日先且酣睡，夏侯城说了，先请大家先休息两天，养精蓄锐后再去乐山。 …… 杭州城外，西湖旁。 “嗬，这山庄真气派啊！”傅剑寒望着铸剑山庄外插着的一把巨大的古剑模型，大赞道。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那天荆棘想到了为了争夺【剑道天书】，需要找一把好剑。 傅剑寒和杨云也都想到了。 铸剑山庄的少爷就是队友，那还说啥，还不是要啥有啥。 等到了铸剑山庄门口，任剑南叫傅剑寒和杨云先等一下。 “两位兄弟。”任剑南对着他们说道：“求剑是没问题的，想要求剑，得先过【迎客阵】。” 傅剑寒和杨云听了之后，相互对视了一下。 果然就不会这么简单。 如果随便一个人上门就可以求剑，铸剑山庄一年锻造多少把剑都没用。 所谓的【迎客阵】，应该就是对来者武功的试探。 你要是武功够好，挡不住你，那么自然是笑迎贵客。 若是过不了阵，那该爬哪里去就爬哪里去。 随后，傅剑寒和杨云两人在门外等候，任剑南进去通报了。 两人等了好半天，终于铸剑山庄的大门大开，随后六个背着剑的庄客冲了出来，把两人团团围住。 走在最后面的，是任剑南。 任剑南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下后，对着两人说道：“我爹刚好去蜀中办事去了，今天的【迎客阵】只得由我来主持。” 任剑南拔出自己的白晶剑，湖风一起，他的满头白发随风飘逸。 “两位兄弟，请！” 第153章 求剑 “两位兄弟，这边请。” 任剑南热情地招呼着傅剑寒和杨云。 傅剑寒和杨云相视一笑，苦笑。 平日里剑法好像不怎么地的任剑南，刚才在剑阵之中简直就是大发神威。 傅剑寒也终于明白任剑南的剑招里，那么多的破绽是怎么回事了。因为人家练的，根本就不是一套剑法，而是一个剑阵。 单拎出来看，任剑南的剑术可谓是漏洞百出，但是到了剑阵之中，任剑南就是这个阵的阵眼，他的左右都是人，根本没有破绽。 在剑阵中，任剑南可以把他的剑术发挥到极致。 傅剑寒和杨云二人，虽说都是年轻一辈里用剑的佼佼者，在剑阵之中也是仅能自保。 好在这【迎客】之礼，并不是真正的要杀出一个胜负来，百招过后，正当二人觉得快要顶不住之时，突然剑阵七人同时收招，后退一步。 “承让了。”七人抱剑作礼道。 傅剑寒现在懂了，这个【迎客】不光是筛选求剑者，也是给求剑的人一个下马威用的。 铸剑山庄以礼待人，大家相互留个面子，不要真的不识抬举。 比如说一些人求了剑后不满意，或者是想多要几把，甚至就赖上了。 那就只有请剑阵【逐客】了。 回到了家里，原本自然是要先招待一番，不过任剑南也懂得两个朋友的心情，于是带他们先去求剑。 到了后院，任剑南手一招，一个剑奴走过来。他弯腰用力掀开一个混铁制成的盖子，露出了一个地道的入口。 “两位兄长，我山庄虽然铸剑，但是却不是剑主。”任剑南对着傅剑寒两人说道：“所谓的【求剑】，并不是求我们，而是去真真正正的求那些剑。 人选剑，剑也选人。 此生只能【求剑】一次，再试就不灵了。 【求剑】无论结果如何，皆是天意，与我山庄并无关系。” “哦？还有这等怪事？”杨云大奇道。 虽然也喜欢酒，但是杨云和傅剑寒对酒的态度完全相反。 傅剑寒是有酒需痛饮，无醉不归。 杨云更喜欢的是小酌怡情，人醉心不醉。 没想到的是，这风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居然很快就混成了最铁的朋友。 “【求剑】一次只能去一人，两位兄弟谁先去？”任剑南对着两人说道。 傅剑寒望着黑洞洞的地道，他正要跃跃欲试时，杨云拦住了他。 自认更为沉稳的杨云对着傅剑寒说道：“你先莫要急，我去打探打探。” 说完，杨云解下身上的佩剑交给任剑南，接过剑奴递过来的火把后，顺着石阶缓缓而下。 不一会，已经看不见杨云的身影了，只听得到还有脚步声传上来。 又过了一会，脚步声也听不到了。 此地洞怕是极深。 “傅兄，来，这边先休息。【求剑】一时三刻是完不了的，咱们喝点茶水。”任剑南对着傅剑寒热情的招呼道。 …… 傅剑寒和任剑南足足等了两个时辰，这时候终于听到有一个剑奴来报，说道杨公子出来了。 傅剑寒连忙跟着任剑南去查看。 跟着任剑南走了一段，傅剑寒发现他们并不是朝着后院走的，而是另外一条路。傅剑寒压下心中的疑惑不提，只是跟着任剑南紧走。 不一会，任剑南带着傅剑寒走到了一间卧室里，只见杨云躺在床上酣睡，他的身边放着一把黑色的剑。 “好！”任剑南一看，点头称好，他转过头对着傅剑寒说道：“此剑乃家父以玄铁彷神凋大侠之剑所铸，有道是‘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这把剑和杨兄的性子可谓是极配。 只不过，由于铸剑时玄铁不够，所以此剑只有八八六十四斤，远不如玄铁重剑九九八十一斤之数（神凋侠侣，老版玄铁剑是六十四斤，新版变成了八十一斤。杨大侠毕竟单身四十年，臂力见涨）。” 傅剑寒也是面带喜色，他对着任剑南说道：“哈，果真这【求剑】之事极妙。这该我了。” 任剑南带着傅剑寒走到地道口，他递给傅剑寒一个火把后，对着傅剑寒说道：“傅兄，此般求剑，只记住一句话便好。 ‘剑随心取’。” 傅剑寒对着任剑南感激的点了点头，随后他深吸一口气，举着火把朝着深幽的地道一步一步向下而去。 …… 就在自家的儿子在帮人【求剑】的时候，铸剑山庄的庄主任浩然也在【求剑】。 不过，任浩然的这个【求剑】要更难一些，因为他是在向老天爷求剑。 “从去年便是大旱，今年也是天干，这翻年以来就滴雨不下。老百姓可真的要怎么活啊。”一个老者对着任浩然说道，“只不过，这也是百年以来第一次有取剑的机会。” 任浩然望着滚滚长江之水，他悠悠的念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魔挡斩魔，佛挡杀佛。” 说完后，任浩然也是长叹一口气，他说道：“这【魔刀佛剑】现世，怕是天下又要重蹈百年大乱的预兆。” “任老爷，我们等小民也就只有仰仗着老爷您过活了。”老人对着任浩然说道，“此行极为凶险，老朽怕是有去无回了。 能葬身于【剑墓】之中，老朽也是死而无憾了。只是我的那个孙子。” “我会传授他武功，养他到成年，再包为他找个媳妇。”任浩然坦然的说道。 一听到任浩然的话，老人的脸都笑得皱了起来。 “好，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老人一脸的喜悦之色，他对自己的生死安危已不再为意。 “什么时候能下水？”任浩然对着老人问道。 “水还太深了，得再低一些，再清澈一些才行。”老人对着任浩然说道，“几十年前我还小时候，那年也是大旱，水位极低，我无意间在入水时在摸到了【剑墓】的入口。 我试探了一下，【剑墓】很深，走势是一路向上。但是【剑墓】沉于水下，就算是室中有气，那也是百年浊气，吸一口便会丧命，所以我就没敢进去。” 老人话一转，对着任浩然说道：“不过任老爷请放心，老朽此番进洞，便是没有再想能活着出来。 到时候你们用绳索把【剑】拉出来便可以了。” 任浩然点了点头，他转头望着江水，一江绿水向东流。 任浩然不由得想到了一首由蜀人所着的词：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当下正是风云变幻之时，大浪卷来，自己这些浮尘碎末，又如何能在大浪中得以保存呢。 唉。 任浩然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 在成都休息了两天后，第三天，夏侯非已经备好了车马，接黄小石去【刀剑窟】。 “此番去【刀剑窟】，还有一个麻烦的事。”夏侯非对着黄小石和荆棘二人说道，“这【刀剑窟】其实是由我们绝刀门和天剑门共同看管，每年都是约定好时间才能进窟领悟，其他时候是不得进入的。 呃，尤其是不准哪个门派单独进入。” “哈。”荆棘都被气笑了，他对着夏侯非说道：“我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 夏侯非平白无故被荆棘这么一骂，他都没回过神来。 荆棘对着夏侯非说道：“这洞窟可是你们两派的人挖的？洞窟里的刀剑痕迹，可是你们的先人留的？ 你们啥都不是，只不过是先发现了这个洞窟，就据为己有。 据为己有不说，还这么藏着掖着不肯示人。 那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夏侯非被荆棘这一骂，骂到脸色发红。听荆棘这么一说，确实自家是有一些不要脸。 “这不是，这不是正在放开给大家看嘛。”夏侯非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荆棘也没有再追着吐槽。 …… 乐山在成都的南面，是大渡河、岷江、青衣江，三江交汇之处。 所以乐山自古以来这里都是水急流乱，行船到了此处时常船毁人亡。 一个路过此处的海通和尚认为此地有水妖作乱。为了伏魔镇妖，他用毕生所愿，招集人力物力修凿一个巨大的佛像。 经三代工匠的努力，历经90年的时间终于建成了【凌云寺大弥勒石像】，又称“乐山大佛”。 夏侯非说，【刀剑窟】就在大佛不远处，说那也不是一个天然的洞窟，是人工开凿的，具体开凿的目的是什么已经不知道了。 洞窟不深，不需要额外照明，为了保护洞窟，绝刀门和天剑门在洞窟外面做了一道门，平日里都是关上的，只有到了【观想日】，才会把它打开。 到了乐山后，夏侯非先带着荆棘和黄小石去看大佛，原本荆棘和黄小石都不感兴趣，但是夏侯非一个劲的强调这个佛真的好大，都来乐山了，不看就真可惜了。 三人到了大佛之处，哇，真的是好大的一个佛。 荆棘有一些震撼到了，这么大的佛，听说是人硬生生从山崖上凿出来的，这得凿多少年啊！ 黄小石早就看过了，而且这个大佛还没翻修过，脏兮兮的，没看头。 黄小石四处张望了一阵后，他发现了佛脚的那里有一群人在做什么事情。 “哟。你看他们这些人在做什么。咋有人跑到大佛脚下来祭河神呢。”黄小石指着下面一群人说道。 本着有热闹不看王八蛋的劲头，三人顺着陡峭的栈道下行到了佛脚的地方。 这里已经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三人挤过去了后又问了一下才知道，中间那个只穿着短裤，正在一边烧纸一边喝酒的老头，过一会他要跳到水里钻洞洞，听说是要捞一个啥【魔刀佛剑】。 一听到有这种稀奇事，三个人都不走了，大家就要看看到底能捞出一个啥东西。 在给自己烧足了纸钱后，老人一仰头喝光了碗里的酒，他抱着一个小男孩说了几句话，然后将一根长绳系在自己腰上。 老人走到水边，他先望了一下离脚下有三四丈高的江水，又拉了拉腰上的绳索，确保绳索够长。随后，老人一个高台跳水，在众人的惊呼之中一头扎进了江水里。 老人扎进江水里后，大家只见到绳索在往下带，过了好一会，绳索不动了，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 一息，两息，三息…… 大家屏着呼吸等了好久，一点都没动静，一些人的心渐渐提到了嗓子眼上，一些人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足足等了小半柱香时间，老人也没有再冒头出来，绳索也没在动，大家都觉得十有十是出事了时，突然绳子动了。 绳动了，连扯了三下。 “快！快起绳!”一个身穿黑衣，满脸虬髯的老者大声喊道。 几个壮汉齐用力，快速把绳索给收了回来，水边上站了一排的人，大家都弯着腰，探头朝下盯着水面看。 又过了好一会，绳索带起来了一个东西，是一个木盒子。 “爷爷！”只听孩童一阵大哭，旁边有人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鞭炮，一叠纸钱被撒上了天，随风飘散。 “让开，让开点！” 几个大汉把围观的众人驱让开来，当盒子被绳索提到佛脚前的平台上后，大家更是伸长了脖子，想看看那老汉用命换来的宝贝，到底是个啥玩意。 木盒子钉得很紧，一个壮汉拿着起子才把它撬开，当木盖子打开后，盒子里装着的居然是两把怪模怪样的兵刃。 黑衣老者看着那对兵刃，半是激动，半是忧虑的喃喃说道：“【魔刀佛剑】，果真是【魔刀佛剑】。 祖上留下的那本书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在存放【魔刀佛剑】那一年，中原大旱，随后便是数年的大饥荒。 祖上曾留言，【魔刀佛剑】再现世之日，便是天下大灾之时。 只不过，当下和以前还有一些不一样。 要存入【魔刀佛剑】，需要江水几乎干涸，这样人才能进入剑墓中。 现在取剑，虽然也是天干，但是水位依然在剑墓入口之上，是死了一个人才把剑取出来的。 任浩然不敢想象，要是剑墓入口能露出来，江水得少到啥程度，那中原各地，又要旱到啥程度。 …… 任浩然之所以能知道乐山大佛的脚底下藏有【魔刀佛剑】，那是因为他祖上的先人，在晚年时通过口述，让人整理出了一本【游世录】留给后人。 这位先人，就是当年和小虾米一起畅游江湖，亲手把【魔刀佛剑】沉在乐山大佛脚下镇其戾气的令狐大侠。 任家，就是令狐大侠之妻，任教主的后代。 比起历任家主，任浩然除了喜欢打铁，没有多少其他的追求，以至于对儿子管教不严，任剑南喜欢音律更是胜过了打铁。 任浩然心里自然是很清楚，祖上萌泽那也是有限度的，任家一代不如一代，那是必然。 先人令狐大侠在【游世录】里，最后留下了这么几句话：“若是子孙不肖（没出息），泯与众人便是极好。 如果乱世之中不足以保全性命，那便把【魔刀佛剑】起出，找个得力的靠山投了吧。” 当下，任家就需要【魔刀佛剑】来投一个靠山，得以保全性命。 最近，江湖之人都能感知到，天龙教和中原正道之间必然要起冲突，这两边势成水火，不少人已经在盘算投靠哪一边。 虽然说听上去不好听，但是不少人偷偷投靠了天龙教。 任浩然心中自然是有计较，他两都不投。 任家选择投靠诚王。 …… 正当这时，一个年轻人挤出人群走到任浩然身前，他望着任浩然手里的【魔刀佛剑】，用手摸着下巴说道：“你手里的这两把刀剑，似乎很是有趣，能给我看看么。” 第154章 魔刀佛剑 傅剑寒拿着火把，一步一步朝着漆黑的地底走去，通道里只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声在响起。 呼。 傅剑寒轻轻呼出一口气。 火把还在燃烧，那就说明这儿里的空气还行，但是傅剑寒依然觉得闷得慌。 地道非常的悠长且狭窄，而且是笔直向下。 傅剑寒走了一阵之后，就已经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和沉闷。 现在有个问题，傅剑寒看了看手里的火把。 火把似乎快要熄灭了，要是火把熄了，虽说这里只有一条道，但是完全靠摸着走也不太方便的样子。 就在傅剑寒正在为火把要是灭了该如何是好大伤脑筋之时，他似乎看到了远处有光亮传来。 傅剑寒如果是没有记错的话，这进了隧道之后，一路都是向下的。现在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到了地底多少丈，前方怎么会有亮光？ 傅剑寒加快了脚步，很快，他走到了光亮之处。 这！ 这是一间巨大的地室，光是从地室顶上发出来的。 傅剑寒抬头看了许久，才终于看明白了头顶那片蓝是什么：他看到有鱼从头顶游过。 这里是西湖底。 傅剑寒已经知道个地宫是什么了，它就是有名的湖底水狱。 傅剑寒轻轻地摇了摇头，自己可真傻。任剑南人家姓任，又住在西湖边上，人家的来历自然是一目了然。 只是傅剑寒没想到的是，以剑术卓绝而闻世的令狐大侠，他的子孙后代竟然转向了铸剑。 随后，傅剑寒低头一看，这间巨大的地室里，挂满了各种剑。 这些剑有大有小，有长有短，甚至形状都相差很大。 该选哪一把呢？ 傅剑寒正在逐一辨别这些剑时，他没注意到手里的火把已经灭了。 又看了一会，傅剑寒发现头越来越晕，眼前这些剑林闪闪晃晃，晃晃闪闪，就像是树林一样。 一个转身回过神来时，傅剑寒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片密林里。 “这是？” 这是一片自己极为熟悉的树林，自己从小到大就生活在这里。 对了，小屋。 傅剑寒辨认了一个方向后，他朝着自己居住的小屋飞奔而去。 火，前面一片火光，湖边的小屋在火光中逐渐变形。燃烧着的小屋之前，站着一个负手而立的男人。 “为什么？！”傅剑寒双手紧握成拳，他对着那个男人用着如同野兽咆孝的嗓音问道。 “二十年之约已到，我只是来看看你这个废物长成什么样了。”那个男人带着高傲和冷酷，对着傅剑寒说道。 “呵呵呵。让你失望了没有？”傅剑寒发出一阵冷笑，“少年英雄会我败了，败得很惨，不光是没拿到第一，也没拿到第二，只不过得了一个第三。” “不过，请【剑圣】大人一品。”傅剑寒突然发出一声暴喝：“我有没有比得上您二十岁的样子！ ” 傅剑寒浑身内力一爆，他大喝一声道：“剑来！ ” 这时候，一把剑不知从何处飞来，落入了他的手里。 “看好了，这是我自创的【霸王剑法】第一式【横空出世】！” …… 良久之后，傅剑寒逐渐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床上。 “我这是？”傅剑寒觉得自己全身都好痛。 “傅兄，你终于醒了。”任剑南的脸凑过来对着傅剑寒说道，“你再多休息一下。” “我，我这是在哪里？”傅剑寒还记得那个燃烧着的小屋，自己正在与人酣战之中，怎么一下又来到了床上。 “傅兄，你记得不记得你来【求剑】之事？”任剑南对着傅剑寒问道。 “啊？对了，求剑！”傅剑寒这下才清醒了过来，他记起来了自己是在铸剑山庄，不，是在铸剑山庄的地底，那个湖底水狱中。 之前的酣战，只不过是梦中之事罢了。 傅剑寒连忙坐了起来。 “这就是你求到的剑。”任剑南指着地上丢着的一把短剑，对着傅剑寒说道。 “这把剑？”傅剑寒捡起短剑看了看，似乎很普通的样子。 “唉。傅兄，真没想到你会选到这把剑。”任剑南对着傅剑寒叹着气说道。 傅剑寒把手里的剑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他也不是不懂剑之人，这把剑看上去真没什么过人之处。 “恕我孤陋寡闻。”傅剑寒一边翻来覆去的查看手中的这把剑，一边对着任剑南问道：“我怎么看不出这把剑有什么特别之处？” 任剑南对着傅剑寒说道：“这确实就只是一把极为普通的剑，在外面大概也就卖个三五两银子。” 傅剑寒一听也惊呆了，你们铸剑山庄里，竟然还有这种坑害求剑人的残次品？ “但是，这把剑的主人可不一般。”任剑南坐在床边上后，他对着傅剑寒问道：“傅兄可听说过小虾米有两位挚友？” 小虾米的故事，傅剑寒也是有所耳闻，但是他只听说过令狐大侠。 “小虾米纵横江湖多年，他有两位挚友。”任剑南对着傅剑寒说道：“一位是令狐大侠，一位是小林子。” 小林子竟然是小虾米的挚友？ 那人不是一个练邪功走火入魔的大魔头么。 任剑南对着傅剑寒继续说道：“可惜小林子因为练了邪功，变得嗜血好杀，小虾米亲自出手，将他关在了这湖底水狱中。 在小虾米离去后，令狐大侠夫妻二人在此隐居，顺便也算是照顾老友，这便是我家的来历。” 任剑南从傅剑寒手里拿过那把短剑后，对着他说道：“小林子一直在湖底水狱中，自知无法脱逃后，也渐渐认命了。 这是他小时候练剑时用的短剑，一直伴在他身边几十年，所以也没给他收走。 小林子活到古稀之龄，终于离世。 把小林子的遗骸按照他的遗愿，在装在石棺里沉到西湖底后，这把剑就留了下来。 讲真，这把剑并不算是多好的剑，只不过是因为它的主人比较有名气罢了。” 听了任剑南的解释后，傅剑寒不以为然的一笑，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选到这把剑了。 小林子的事情，江湖中也有许多传闻，但是所有的故事都在小林子犯下几起血桉后就戛然而止。 没料想小林子竟然被关在了这湖底水狱几十年。 然而在幻境之中，傅剑寒心中的悲愤怕是与身负血海深仇的小林子相差无几，所以他才招到了这把剑。 这便是天意啊。 傅剑寒对着任剑南问道：“任兄，这把剑可有名字？” 任剑南将短剑还给傅剑寒后，对着他说道：“此剑名【辟邪】。” “哈哈。”傅剑寒拿着短剑后一阵大笑，他说道：“果真是个好名字，斩尽世间一切邪魅。” 傅剑寒站起来后，对着任剑南说道：“对了，任兄，刚才我在幻境里领悟到了一套剑法，我来舞给你看看。 这套剑法，叫【霸王剑法】。” …… 【魔刀佛剑】刚刚才被捞上来，结果旁边竟然有人大言不惭地说道想借来看一看。 任浩然心中一怒，他转头一看，发现站在前面的是一个年轻人。 “你是什么人？竟然张口便是想要索要我的东西？”任浩然怒然喝道。 “逍遥谷荆棘。”荆棘摸着下巴对着任浩然说道：“只不过，你说的‘索要’之词不太对。大家都看到了，这是刚刚才捞上来的，原本就是无主之物，怎么又成了你的？ 既然不是你的，那又何来索要之说？ 或者，你的意思是谁能拿到就是谁的？” 哟，黄小石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荆棘的口才。 原本在黄小石的印象里，荆棘是那种三两句话对不上，提刀就砍人的。没想到荆棘怼人的口才还挺好的嘛。 任浩然还没说话，荆棘转过头看着夏侯非说道：“喂，夏侯。你家守着【刀剑窟】那么多年，一直没能把那里面的玩意给看明白，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你们所用的刀剑和在【刀剑窟】中留下划痕的刀剑不一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刀剑窟】里留下痕迹的刀剑，就是这两把。” 说完，荆棘又转过头看着任浩然说道：“所以你看，我真的就是想能复刻【刀剑窟】里的武功，才想借这两把刀剑过来看一看。 用完了再还你就是了。” 荆棘这话这么一说，任浩然知道今天这事不可能善罢甘休了，他哼一声后从背上拔出宝剑。 今天鹿死谁手，得剑下见真章了！ 任浩然的剑刚刚拔出来一半，一个人影快步走过来，只是伸手轻轻一压，把他的剑又压回到了剑鞘里。 “任庄主可莫要动肝火。”那人伸出两根指头轻轻压着剑颚，任浩然单手发力，背上的剑竟然纹丝不动。 “任少庄主可是我们三个的好友，时常在一起喝酒，关系可好得很。 任少庄主和未明师弟，更是有【饮中四侠】之称。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值得为三两句话就动怒。” 黄小石这番话台阶给的极高，再加上他两指能压住任浩然单手，任浩然也不得不趁机下楼。 任浩然对着黄小石拱手作了一个礼后，开口问道：“请问少侠尊姓大名？” “神农百草门，黄小石。” …… 单单一个逍遥谷，任浩然还可以欺之以方，你逍遥谷的弟子敢动手抢我的东西，我转身就告到逍遥谷去。 但是加上绝刀门之后，任浩然就要掂量掂量了。毕竟在蜀中这块地界上，绝刀门可是不太好惹的地头蛇。 当黄小石站出来后，任浩然就彻底没心气了。 任浩然还敢在蜀中得罪神农百草门么。 真不知道这块地皮是谁的么。 得罪了神农百草门，别说剑能不能保住，人能不能出蜀都是另说。 …… 其实大家把话说明白了之后，发现这个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 荆棘向任浩然索要【魔刀佛剑】，根本就不是对这对刀剑有多少兴趣，而是想借助【魔刀佛剑】复刻【刀剑窟】里面的刀剑招式。 但凡有点刀剑常识的人都知道，把刀剑无论密封的再好，放在水下这种极为潮湿的地方一百年，拿起来后能不断都不错了，更不可能是啥神兵利器。 别忘了，荆棘跟着老胡学打铁已经学了好多年了，这方面的知识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常识。 当然了，这个道理任浩然自然也是知道的。 作为一个整天打铁的人，任浩然对刀剑的理解极深，在他眼里，【魔刀佛剑】只存在工艺上的价值和收藏的价值。 所以，任浩然才会选择把【魔刀佛剑】送给诚王，而不是六大派或是天龙教。 话聊明白就好说了，任浩然自然是同意将【魔刀佛剑】借给荆棘一用，夏侯非也同意带任浩然到【刀剑窟】里参观，毕竟任浩然可是令狐大侠的后人。 至于黄小石，他正在观摩任浩然保养【魔刀佛剑】，话说，这两把刀剑的造型略有一些浮夸啊。 魔刀的刀身弧度过大，虽说有点弧度更加有利于挥砍，但是这个造型里，刀又太尖了。 这么细的刀尖，你砍个毛线。 佛剑的造型更是浮夸，剑身的中间有个巨大的◇型中空，感觉整把剑都不结实，就造型而言，更像是一把大锥子。 在任浩然的保养之下，魔刀和佛剑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卖相还是不错。 嗯，不得不说，这两把造型浮夸的刀剑，再加上文物属性，确实是个好玩意。 但是这实用价值嘛，还要啥实用价值？ 咦，黄小石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这有现成的刀剑专家，不用白不用。 “任庄主，麻烦您老帮忙看一下这把剑。”等到任浩然将魔刀佛剑伺候完了后，黄小石当着众人的面解下了裤腰带。 夏侯非和任浩然都不知道黄小石突然解裤腰带干嘛，只见黄小石的裤腰带在他松手之后，突然一下弹直了。 随后，黄小石解开一层一层的布条，大家才发现原来这是一根直铁。 那天，黄小石想了一个好办法，就是拿着布条把【圆月剑】从头到尾裹了一层。 这一方面解决了自己铁过敏的问题，又解决了旁人见到他自己腰上缠了一根铁条后无穷无尽的好奇，最后还解决了自己腰太细的问题。 真可谓是一举三得。 “任庄主，这剑丢在了仓库里好几年也没保养过，麻烦您帮我看看。”黄小石把【圆月剑】交给了任浩然。 任浩然拿着【圆月剑】轻轻一弹，然后一挥，一折，他惊讶地对着黄小石问道：“敢问门主，此等宝剑是哪里得来的？” 真的是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此剑绝非寻常。 通常的剑要锋，要利，都不难，但是要剑身如此之韧，还要在变形后能自动复原，简直就是这个时代的黑科技。 任浩然将【圆月剑】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后，他对着黄小石说道：“黄门主，这把宝剑根本就无需养护，我完全不知道这剑是怎么铸成的，此神匠超过我水平太多了。” 咦，这不是老胡打的剑嘛。 荆棘围过来旁观了一会后，他拔出自己身上的两把刀剑，然后交给任浩然后说道：“任庄主，你再帮我看看这两把刀剑如何。” 这是两把看上去很朴实的刀和剑，然而任浩然一拿到手里后，差点跪了下去。 任浩然也不是没打出过更好的刀剑，但是那都是得依靠极好的稀世材料，比如说陨铁，玄铁，千年寒铁什么的。 这对刀剑，就是很普通的百炼钢制成的，甚至能看到刀剑身上密密扎扎的锤印。 但是任浩然能感觉到，这对刀剑已经到了他呕心沥血制作【天火剑】的水平了。 “敢问荆棘大侠，这对刀剑从哪里所得？”任浩然对着荆棘问道。 荆棘摸了摸下巴后，对着任浩然说道：“我家的铁匠老胡打的。 他说他打铁二十年，现在不玩啥虚头巴脑的玩意了，这对刀剑就叫‘刀剑归真’。” 第155章 【刀剑归真】 西门玄和西门峰是骑着快马一口气从洛阳赶到乐山的。 等他们来的时候，事情都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这一路上，西门玄心急如焚。 几日前，在洛阳的西门玄接到留守乐山【刀剑窟】的门人来报，说绝刀门的人强闯【刀剑窟】，不光是不把当年的【刀剑合议】放在眼里，甚至还带了外人进窟。 更让西门玄暴跳如雷的是，门人说，那些外人不光是在【刀剑窟】里到处看，还拿着颜料到处乱涂乱画。 西门玄心中都在滴血：夏侯城，这个老畜生，你竟然做出了一个违背了祖宗的事情！ 绝刀门对【刀剑窟】进行如此破坏，不管结果如何，天剑门和绝刀门势不两立！ 西门父子骑着快马一口气跑到乐山的【刀剑窟】外时，只见门外是无人看守，而且能听到洞窟里面传出来阵阵嘈杂之声。 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啊！ 西门玄拔出快剑从马上跳了下来。 西门玄牙关紧咬，双目怒瞪，管他是谁，待到他冲进去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先一剑捅死再说！ 西门玄如同发疯的狗一样，带着喉咙里的低沉咆孝声冲进了【刀剑窟】，他看到的第一个人后，抬手就是出剑相刺。 结果西门玄的剑抬起来后，没敢刺下去。 “啊，西门门主，你来的正好。”黄小石看到西门玄来了后，丝毫没有在意他手上提着的利剑，而是对着他热情地说道：“我们这刚好复刻出了所有剑法，正好要交还与你。” “啊！ 贼人受死！ ” 这时候，西门峰从后面怪叫着冲过来。 刚才西门峰心急下马，结果被马镫缠住了脚，差点把脚给扭断了。 看到老爹一进去后洞内就突然就没了声音，西门峰心中大悲，老爹一定是中贼人暗算了。 好不容易解开了绊脚的马镫，西门峰拔出快剑，大吼着冲进了洞窟里，结果刚一进窟，老爹转过身来就给他一耳光。 西门峰被这一耳光打得天旋地转，这个世界真的变得太快，如同这旋转的天地。 “西门门主，请看。”黄小石领着西门玄在【刀剑窟】里参观，他一边指，一边对着西门玄解释道。 “说起来，能将这【刀剑窟】里的所有痕迹进行复刻，最大的功劳是这位任庄主。” 黄小石对着西门玄边说边介绍。 “这位任庄主是铸剑山庄的庄主，他将祖传的【魔刀佛剑】借给我们使用，这才解决了这些刀剑痕的辨认问题。 因为这【魔刀佛剑】的造型确实有一些出奇，若不是拿到了原物，我们怕是真没办法料想到有一些招式到底是怎么用出来。 西门门主，你看。 我用不同颜色的颜料，将刀痕和剑痕区分了出来。 红色的是刀痕，黄色的是剑痕，旁边黑笔标记的数字，是他们招式的顺序。 请看，这个【一】，便是我们能看到的第一式，只不过可惜的是，这并不像是他们两人过招时的第一式……” 黄小石的侃侃而谈，把西门峰彻底的弄晕了。 这，这是我们家的祖传至宝，现在怎么一个外人在那里夸夸其谈，而老爹一边听一边点头的样子，完全没有在路上时那副要吃人的样子。 我觉得应该是我还没清醒过来。 西门峰伸手又给自己了一个耳光。 …… 就如黄小石所说，这次【刀剑窟】的复刻工作，真的是多方努力的结果。 首先，那天夏侯城带着几人闯到【刀剑窟】里，几巴掌就把天剑门的守门人给扇飞了，随后，黄小石开始主持复刻工作。 “这些都是刀剑痕，砍到了石头里，你们大力点，弄不坏的。” 第一件事，黄小石竟然在组织人手打扫卫生。 “就算是考古，那也是要把泥土和灰尘给清理干净的。哇，你们还真复古，你摸摸，这里的灰尘这么厚，你们就真看得惯。 来来来，把洞窟里，包括墙上、天花板上，所有的地方，用扫帚给我扫一，不，三遍。 快，弄完了再说第二步。” 花了差不多两天时间，才终于把【刀剑窟】里的那些百年积尘给打扫干净，这时候黄小石取来了两桶颜料。 一看到黄小石提着颜料要在【刀剑窟】里涂画，夏侯城即将要发飙，结果夏侯非把自己的爹给压住了。 “黄门主，也不是我爹脾气不好。你看，这好歹是先人传给我们的，我还想传给自己的娃儿。你这要是涂坏了，那可咋办？”夏侯非对着黄小石极为客气地说道。 “放心，坏不了。”黄小石丝毫不在意。 黄小石当然不在意了，这玩意一不是他们家的，弄坏了也不心疼，再说了，要是我黄小石都解不开，你们这些憨宝器怕是再过一百年也解不开了。 弄烂了就算求了。 “来，我们先从最基础的说起。”黄小石拉过夏侯非，把魔刀递给他后，对着他说道，“你来演示一下你们家的【绝刀十三式】。” 夏侯非拿着魔刀之后，开始一招一招的演划起来，只见他每一刀都刚好砍过了石窟上的刀痕。 夏侯非刚刚比划完【绝刀十三式】，黄小石突然开口说道。 “不对，你最后两招不对。”黄小石对着夏侯非说道。 怎么可能不对？ 这是我家的刀法，我从小练到大，我老汉也是从小练到大，你居然给我说不对。 夏侯非看了一眼旁边的夏侯城，而夏侯城默不作声。 “你说，哪里不对嘛。”夏侯非知道，自己可以多说多错，反正弄砸锅了，还有老汉兜底。 黄小石从夏侯非手里拿过魔刀之后把他推开，然后学着他刚才的动作划了一下，这是第十二式。 不过黄小石持刀的挥砍动作和夏侯非的不一样，他在夏侯非那招出完后，并没有停手，而是继续在挥动，直到刀在头顶的空中画出了一个大圆。 夏侯城一看，他眼前一亮。 对，这第十二式，他就是怎么练都不通顺，和第十三式怎么都接不起来。 为了这个事情，夏侯城从小就挨了不少的打，最后还是爹的拳头和脚头说服了夏侯城，这招没问题。 同样的，夏侯城也对着夏侯非这样进行了说服教育，这招就是这样的。 但是，如果第十二式有误的话，第十三式也是错的。 哎呀，怪不得我这么多年一直没办法领悟出新刀法，原来是错在这里了！ 黄小石舞玩那招之后，随后又出了一刀，刚好和洞窟上的痕迹严丝合缝。 “这才是真正的第十二式和十三式。” 黄小石对着夏侯非说道。 夏侯非看傻了眼，只不过夏侯非很快就醒过来了，他反驳着说道。 “唉，不对！”夏侯非指着黄小石头顶处的洞窟顶上，那有一道划痕，然后说道，“按照你这样比划，这离顶上那么远，你怎么可能划得到那里去……” 夏侯非话还没说完，只见黄小石重新用了第十二式，这是他不是演的，而是真砍。 一阵刀锋挥过，除了石窟墙上的划痕被魔刀刮了一下外，夏侯非抬头一看，头顶上的那道刀痕，离人足有一丈多高的地方，竟然也被刀气砍中了。 “知道了没有？ 你们之所以一直没有能复刻出这里的招式，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们的武功，和当时在场比划的人相差太多了。 所以很多招式，你们根本就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黄小石这番话等于是把夏侯非、夏侯城，夏侯全家人，还连带了夏侯和西门的祖宗们，一并给骂了。 但是，他这话说的确实是对的，若不是黄小石在场，谁都没想到持刀人站在地上画了一刀，竟然在石窟顶上也留下了刀痕。 黄小石抬头望着窟顶，这招他是激发了内力，并没有收手的全力一击，但是看效果，刀气仅仅是擦了一下窟顶，并没有入石分毫。 根据任庄主讲述，令狐大侠用的是剑，小虾米用的是刀。 这刀法，起码有两层楼这么高啊。 黄小石望着【刀剑窟】顶上的刀痕，心中感概地说道。 …… 在露了一手后，大家（除了荆棘）对黄小石主持复刻再也没有意见和看法，由他按照自己的意思折腾。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辨认刀痕还是剑痕。 通过大家的认真辨认，绝大多数显而易见的痕迹都是刀痕，而一些大家之前没注意到的小窟窿，这才是剑痕。 这也是照着魔刀和佛剑的样子才能对比出来的。因为佛剑非常尖锐，它只适合【刺】这个动作。 令狐大侠用剑突刺时，剑锋入石。而这些小洞，在最早的时候压根就被忽视了。 在辨认出了痕迹后，黄小石就拿着毛笔，把这些痕迹全部涂上颜色，在上了色之后，原本看上去乱七八糟的【刀剑窟】，似乎一下条例就清晰了许多。 接下来，就是对刀法和剑招的反推，这就需要靠荆棘和黄小石两人了。 他们两人，并不光是想要学到一招半式，而是想要把整个比试的过程给反推出来。 这才是最难的一步，相当于是把一大堆杂乱无章的拼图给拼起来。 黄小石的着手点，首先还是已经复刻出的【绝刀十三式】和【天剑七式】，先看看这二十来招里面，有没有能对得上的。 结果，通过黄小石和荆棘的反复演练，最后发现天剑七式里面，有五式其实是刀法，真正的剑法只有两招。 这真是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结果。 怪不得天剑门的招式那么少，而【刺】这个动作，是最难复刻的。 因为你只能大致知道剑刺出的位置，但是无法推算出用剑人的姿势。 绝刀门和天剑门还做了几十年的死对头，两边的招式一个都合不上。都说冤家路窄，这两位连路都没有，真不知道平日对线是怎么打的。 就这样，黄小石和荆棘两人每天就在【刀剑窟】里比划招式，到了第十一天的时候，突然荆棘一个灵光闪过，他把几招刀法给连起来了。 随着这个突破口，荆棘把招式越连越多，不光是把之后的招式全部接完了，根据动作反推，把之前的动作也推导出来了。 第十四天时，荆棘站在【刀剑窟】里，他摆好了方位后，沉心吸气，然后拿着魔刀练了起来。 从头到尾，行云流水，荆棘一套刀法打完了。 哈。 荆棘用嘴吐出一口白气。 这感觉，太舒服了。 看到这，夏侯城和夏侯非自然是激动无比，夏侯家族几代人都没能完成的事情，没想到今天竟然全部复刻成功了。 夏侯城热泪盈眶，差点就没能哭出来。 任浩然在一旁看着也是感叹不已，这是自己的先祖留下的痕迹啊。 到了自己这一辈，只能看人脸色打铁为生，说起来任浩然心中自然也是酸楚不已。 荆棘能从头到尾打完一套刀法，但是这分明是两个人在比试，那么又有一个问题来了，为什么小虾米能用魔刀打完一套刀法。 结论很快就出来了，荆棘和黄小石同时对着在场的几位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因为在场比武的两人，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接触。” 这个结论再次颠覆了在场其他人的想象。 原本，大家看到这满洞窟的刀剑痕，想的是那天两人在洞窟里不知打的有多么激烈，甚至连洞窟顶上都满是划痕。 其实，两个人根本没有相互接触，他们是在隔空比武。 不，也不是说没有接触，看到这满窟痕迹，只能说他们的刀剑并没有直接接触，但是刀光剑影却是有来有回。 “真是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 任浩然赞叹着说道。 “唉，我练了这么久的刀法，练得是个锤子！”夏侯非满心失落的说道。 夏侯城听到夏侯非的话后，直接就给夏侯非一锤子：你个锤子，你不是说老子就是个锤子么。 刀法复刻出来后，剑法就简单多了。 只不过花了三天时间，在和荆棘的推演下，黄小石就复刻出了一套剑法。 “刺！” 黄小石一声大喝，他提起手中的佛剑朝前奋力一刺，剑气刺进了一丈之外的石壁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痕迹。 唉。 不行，差太多了。 看他们的样子，怕是已经踏入了超一流的境界。 …… 最后复刻出来的刀剑招式，并没有多么的惊艳。若是旁人看了，就只能看到荆棘和黄小石拿着武器在隔空比划，假得不能再假。 西门玄和西门峰在一旁完整的看完了一遍两人的演武，随后荆棘和黄小石调换武器，黄小石用刀，荆棘用剑，两人又比划了一次。 这时候，黄小石收到了一个系统提示，在三秒的犹豫期即将结束时，黄小石一咬牙，选择了赌一把。 “您的技能【杂烩剑法】替换为【刀剑归真】。” 【刀剑归真】：以刀补剑，以剑补刀，刀剑随心，其势无形。 荆棘的技能升级了。 第156章 受益人 一片空地上，两人正手持刀剑在对练，旁边有数人围观。 在恶斗了上百招后，两人又拼了几招，随后默契的停了手。 真是好厉害。 在一旁观战的数人都已经看呆了。 【刀剑窟】旁边的空地，这几天就成了大家的练武场，黄小石除了要教夏侯和西门两家刀法剑术之外，还要与荆棘对练。 这次的乐山之行，最后是皆大欢喜而告终，夏侯和西门两家得到了心念已久的绝学，虽然黄小石也觉得不咋地，但是架不住人家就喜欢。 黄小石从荆棘那里“复制”了一个基础招式。 黄小石发现即使不用【无相】，自己对剑的掌控能力也提高了很多，但是有了这个【刀剑归真】，他可以更加灵活地切换剑法和刀法。 天下事都是如此一般，先有扎实的基础，再被人领进门，随后通过大量的反复实践、学习和练习，水平自然是能越来越高。 自从在逍遥谷把基础功这块缺失之处补上了后，黄小石并不是以前那种只能依赖【技能】攻击的人了，实际上他现在依然还是在使用【技能】，但是使用的更巧妙了。 黄小石现在可以自行组合招式，或者在招式中混用技能了。 用格斗游戏来解释，黄小石的终于脱离了无脑狂按“一键宏”放技能，他终于学会“搓”技能了。 搓技能肯定不如一键宏那么爽，但是它的自由度和组合度更强，更适合于瞬息万变的高阶战斗。 当然了，黄小石现在也没有完全能脱离一键宏，他是边搓边用宏。 双倍的爽。 这时候黄小石又发现，果真懂得越多越好，他以前太不重视武技学习了。 黄小石的剑术学了不少，刀法除了大力出奇迹的【切落】之外，只会一套小虾米的无名刀法。 通过对【刀剑窟】的招式还原，黄小石大概明白了，武功进化确实是存在的，这大概可能就和网游版本升级一样。 一代版本一代神，一旦版本升级，之前无论花了多少时间，辛辛苦苦肝出来的装备全部直接成文物，只有收藏价值（对，说的就是魔兽世界！这次更过分，老子买的星际争霸2全集，连单机都玩不成了！）。 在【刀剑窟】里，黄小石大概测出来了小虾米的内力强度，比自己强，但是比不过当前的无瑕子、江天雄。 黄小石是见识过这两人出手的，他们要是用上内力这样打闹一番，这【刀剑窟】里怕是啥痕迹都留不下来了，估计整个窟都被打塌了。 说不定在小虾米时代，50级就顶天了，之后才开放的60级。 唉，这个世界就是朝着越来越卷的方向进化的。 要是在小虾米时代，自己这套【无相琉璃功】，怎么也算是神功盖世了吧，何必还要再去卷超一流。 但是话又回来了，【天罡无极功】还真的是厉害啊。 小虾米有50级，不是说他只有50级，而是当时的世界规则只允许他有50级。 这是一个被版本限制了极限的男人。 【天罡无极功】是远超小虾米那个时代的神功，确实称得上是留给武林的一大至宝。 整个世界版本升级，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江湖武林人的提升空间更大了，坏处就是武林之人踏入超一流的门槛比当年容易多了。 当年，只有小虾米一个人踏入了超一流的境界，所以他的那一手内力外放，在当时而言简直就是神仙招式，所有人都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高手进行内力外放，虽然也很罕见，但是已在常人能理解的范畴之内了。 版本升级带来的最大问题，就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越来越脱离“人类”这个范畴，朝着“超人类”演化。 这些超一流，虽然不能说是神仙，但是算个“半仙”，或是“地仙”，也大概不为过了。 所以作为世界的维护和管理者，徐家兄弟两人才在超一流高手的头上追加了不少限制，这些限制被称之为【天道】。 若不是有【天道】的存在，这个世界很快就会崩坏失控，形成另一套强者唯尊的绝对规则。 人是不能瞒自己的。 在这个世界越久，黄小石对超一流的功法渴望就越强烈。 最开始，练习武功只不过是自保求活的一种手段，而现在，追求超一流的能力，更像是一种自我实现的需求。 我就是好想体会一下，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 这次乐山之行，受益的不光是夏侯和西门两家，也不止是黄小石，荆棘的武功更是突飞勐进。 单论剑术天赋，荆棘自然没法与傅剑寒相比。 但是同从小就没人管的傅剑寒不同的是，荆棘自幼就受到了无瑕子的精心培养。 在这种精心培养之下，荆棘的基础功极为扎实，虽然说他偏向于刀剑功夫，但是内功修炼其实也在同龄人的顶尖层次了。 原本，能在二十出头就能进入一流高手之境的人，百年也难得遇到一个。 就算是小虾米，他也是蹉跎了好些年。 结果这几年，连续出现了三个妖人一般的人物，都是在二十出头就踏足一流水准。 不是说别人不努力，实在是这三人太过于违反常理。 在领悟到【刀剑归真】后，荆棘突然一下意识到，既然刀即是剑，剑也是刀，那么为什么要执着于用剑使用剑法，用刀使用刀法呢。 这是一个极为简单的思维转变，但是它带来的突破性是极其巨大的，最直接的结果，就是荆棘现在太难打了。 黄小石用尽全力，也很难用一把剑将他压制住，哪怕是黄小石的内力比荆棘更强也没用。 荆棘一直以来都是左刀右剑，刀主防、剑主攻。 现在的荆棘，刀不光是能用刀法，它也可以用剑法；同样的，剑也可以用刀法。 荆棘左右双武现在真的是刀剑混用，想怎么砍就怎么砍。 说起来似乎变化不大，但是黄小石与荆棘对战时，他头都大了。 黄小石觉得荆棘现在有四只手，每一只手上都拿着一把兵器。 好家伙，你这是四臂金刚啊。 但是在荆棘眼里，黄小石竟然只用一把剑就能挡住自己的攻击，还可以和自己打个有来有回，也简直是没了个天理。 比起自己的刀剑归真，黄小石的剑法更是神出鬼没，他手里的那把软剑，既能用出巨刃的那种挥砍，又能用出快剑的灵刺，更让人防不胜防的是，他手里的剑还会转弯。 明明是一个直刺，但是黄小石一剑刺出后，剑身在半空中就变成了一个极为顺滑的弯刺，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对于【刺】，原本就是最难防御的。 对于【弯刺】，更是超过了人类的反应极限。 这也是为什么朝廷不禁兵器，但是封杀民间用【枪】的原因之一。 不懂武功的人会认为，枪越硬越好，最好是铁杆钢头，一扎一个死。 但是真正厉害的枪术高手，用的是白蜡杆枪。白蜡杆枪最大的特点就是极韧。 枪术高手在攻击人的时候，会抖枪头，也有人称之为“抖枪花”。 不懂的人以为抖枪头是一招华而不实的玩意，真懂的人就知道，这是一个极为高端的枪术。 在实战中，尤其是一对一时，枪术高手在进攻前的一秒内，他通过抖枪头，连续变换“上下左右中”这五个方位，让你根本就无法判断他将要刺哪里，下一个瞬间，一枪扎过来。 枪并不追求瞬间杀死，一枪扎中之后，用枪者会立刻把枪拔出，然后后撤，脱离接触。 人被深度刺伤后，就算是不倒地，也几乎失去了攻击和移动能力，就算是现在不死，也会流血而亡。 用枪讲究的就是一击既走，让自己永远处于对手够不着的安全距离外，他们是不会去和人拼命的。 因为既然要拼命，那为什么不用刀呢，或者就用匕首。 贴身扎过去，当场定生死。 用枪，既然选择了距离，那就要求控场。这个要求非常高，但是一旦练出来了，被称为百兵之王也不为过。 一个用枪高手，可以连挑几十人，敌人冲上来的时机若是不对，更像是排队送死。 能够克制枪的，唯有盾和甲。 恰好，朝廷也是禁甲的。 那把软剑在黄小石手里，就被他耍出了枪花的效果。一剑刺过来，荆棘根本就不知道这剑最后会落在哪个方位。 黄小石和荆棘的武功都让对方觉得很棘手，这才经常打了百来招都不分胜负。 …… 除了黄小石和荆棘对练之外，夏侯非和西门峰也时常对练，各有胜负。 在夏侯非和西门峰对练时，夏侯城和西门玄则是作为教练一样在旁边指挥，但不会亲自下场。 这话说的。 那么多人看着，两人要是下场比武，谁打输了可怎么算，这脸还要不要了？ 就这样练习了几天后，夏侯和西门两家都熟练掌握了自己的刀法剑术，大家伙在吃了一顿散伙饭后，分道扬镳。 最终，绝刀门和天剑门没有因为【刀剑窟】的归属问题出现门派厮杀，也没有重新合并成刀剑门。两家放下了过去的恩怨情仇，从此便如路人。 你有你的生活，我过我的日子。 任浩然带着【魔刀佛剑】要回杭州去，这段时间他通过观摩大家复刻武功和比武，整天就在琢磨刀剑该如何锻造和改进。 荆棘的那两把刀剑的锻造工艺值得任浩然敬佩，但是那两把刀剑的锻造理念，任浩然不敢苟同。 啥叫虚头巴脑？ 这是叫对刀剑艺术的不断追求。 你一个乡下铁匠，肯定是只需要打这种朴实无华的兵器就够了，但是铸剑山庄可不行。 铸剑山庄不光是代表了锻造业界的最高水平，还代表了业界的最高审美水平。 要是铸剑山庄也只打这种刀剑，要不了三年，铸剑山庄就倒闭了。 还是【魔刀佛剑】这种造型的兵刃，更能体现铸剑山庄对艺术的理解和执着。 …… 这个“刀剑决”事件，以诸方获益为完美结局，然而它是不可复制的。 “刀剑决”是武林相争中充满温情的一个事件，也是武林相争中的最后温情。 三月底，江湖中又起传闻，【剑道天书】将在六月六现世。 虽然还不知道地点，但是天书现世的时间一出来，立马引起了武林的震动。 一时间，江湖仇杀四起。 以前只是相互看不顺眼的，现在为了提前消灭竞争对手，大家直接亮出兵刃开片。 不光是这种仇杀火并事件爆发式增加，【天意城】的生意更是好到了不得了，每天都有生意接，忙到了天意城主都没办法处理了，他直接将手里的活交给了手下处理。 “不到一千两的单子，别来烦我。” 天意城可不光是要赚钱，还要帮诚王拔钉子，这才是最重要的工作。 为了让暗杀能消声无息，天意城主带上了自己的得力干将【浪】和【毒】。 不知道是因为天意城主再也没有直接出手暗杀，还是他暗杀的目标级别没有那么高的了，反正他再也没收到过警告。 原本一切都挺顺利的，眼看着事业蒸蒸日上，结果有一天，天意城主接到了一个报告，说出了一个大事情，杀手折损了三个，总部正在调【狂】和【花】过去接单。 天意城主一看，眼睛都瞪大了。 “是哪个白痴接的这单！”天意城主咆孝着怒吼道，他想要杀人了！ …… 天意城主说了，一千两银子以下的单不用通知他。 这不，有一个分部接到了一个大活，八百两银子，刺杀一个江湖小门派的门主。 分部想也没想，派了一个活很稳的杀手过去了。 一夜过去了，杀手没回来，过了几天后探子报告，说这人死了。 感觉像是遇到了硬茬，分部调了自己这边两个功夫最高的杀手过去了，这怕就是稳了吧。 结果，一夜过去了，两个杀手都没回来，过了几天后探子报告，说这两人死了。 活没做下来，其实问题不大。 实在要是担心收了钱没做成活，有损天意城的信誉，那把主顾给杀了也成。 反正没投诉，那就是零差评。 但是，在目前天意城生意正是好，每天都是日进斗金之时，这个分部竟然损失了三个金牌杀手，这是要被追责的。 要知道，这三个金牌杀手的身价，个个都在千两银子之上。 没办法，分部把这个事情上报给总部。 总部一看，人死了三个，总得要止损吧。于是总部把目前因为小队暂停活动，现在正闲着没事做的两个杀手调过去，准备把事情给收完。 结果，【狂】和【花】刚走到半路上，收到了紧急命令，让他们取消行动，自己找地方潜伏待命。 …… 地宫之中，天意城主正对着属下在咆孝：“不是钱多钱少的事！不准刺杀黄小石！” 真的是，天意城主差点被吓疯了，竟然有人接到了刺杀黄小石的单。 天意城主应该庆幸的是，黄小石的实力太强了，连续去了三个人都被他干掉了，若不其然。 上次天意城主只不过是试探了一下，派人去刺杀了一下夜叉，他就被白久池给警告了。 这个事情要是被白久池知道了，可不是警告那么简单了。 别看白久池只不过是一介书生，但是他才是仅次于诚王的二号人物。 因为白久池是诚王的脑子，天意城主只不过是一只手罢了。 脑子指挥手，手拿刀把子，刀把子带着刀刃去杀人。 黄小石是什么人，天意城主自然是知道的。诚王曾经给天意城主下过一道密令，就是要他保护黄小石的安危。 结果，现在保护黄小石的刀，竟然想捅死他。 天意城主真的是被吓到浑身冷汗冒。 看来对于天意城，真的不能过于的放任了，得管一管。 首先，要先制定一个黑名单，任何关于黑名单上的所有活，必须得天意城主同意才能接活。 天意城主拿着笔想了半天后，首先在黑名单上写下了第一个名字：“江天雄”。 第157章 气不顺 黄小石等了快十天了，气得他很想破口大骂： “他妈的，你还来不来啊！ ” 这事，要从十来天前说起了。 …… 从蜀中回来了后，黄小石又过上了游手好闲的日子。 有这么一天夜里，黄小石睡在床上，他听到了屋顶上传来了细细的声音。 神农百草门里是没有养狗的，没别的啥原因，就是单纯黄小石讨厌半夜里有狗叫。 养过狗的都知道，要是家里的狗动不动就叫，是很心烦。 这也是为什么连拆家三兄弟都能流行起来，反而一些娇小可爱的小型犬，比如说京巴、博美、吉娃娃反而被淘汰了。 大家宁愿多喂点狗粮，也不想被半夜吵醒。 而且，狗能听到人听不到的声音，特别喜欢联动。这家狗子半夜里突然被什么响动惊醒，叫了起来，那周围的狗也会跟着凑热闹。 所以，黄小石坚持不准养狗。 至于防盗，要是有贼偷敢在夜里摸进来，那简单，打死了了事。 话虽这么说，但是多少年了，神农百草门就没遇到有贼来。 毕竟深院高墙，人多势众，有刀有棒，普通的贼人也不敢偷到这头上来。 今天，黄小石听到了头顶传来细细的声音，他醒了过来。 过了好一会，屋顶上的瓦给人小心揭开了一片，屋顶上有人在往下窥视。 夜很黑，房屋里更没点灯，不知道那人在看个啥。 黄小石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床的外侧睡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在黄小石的【第六感】里，一个人影跳了下来。 这是【武者感知】的被动档，但是随着黄小石等级的提高，这被动档的范围也足够用了。 被动档之下，还有一个主动屏息档，是一些不喜欢被打扰的高手爱用的。 在【武者感知】的作用下，黄小石根本就不需要用眼睛看，他能通过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原理，就算是闭着眼睛背着身，也能清楚地看到房屋里的一丝一毫。 房顶上的人跳下来了后，他先是蹲地屏息。可惜黄小石的等级比他高，虽然这人屏息了，但是依然能被黄小石模湖的感知到。 随后，黄小石感知到这个身影蹑手蹑脚走到了自己的床前，然后不动了。 黄小石很稳得住气，他就是想看看这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于是他保持着睡着的样子一动不动，直到一把刀砍在了黄小石的脖子上。 行走江湖，首先要学习的第一个最重要的本领，就是防暗杀。 真正的江湖，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有多少英雄少侠，刚刚踏入江湖，就被那背后一闷棍，不知道从何刺出的匕首，迷香、茶酒饭食给放倒了。 然而要防暗杀，除了个人懂得避开一些显而易见的陷阱之外，其实真的是防不胜防。 毕竟人的精力是有上限的，毕竟人的警觉性是有极限的，毕竟一个人的想象力，是永远比不过一群人的。 有多少号称“学遍天下所有暗杀手段”的人，最后依然是死在了暗杀上。 但是，武者要防暗杀，还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提高自己的修为。 修为越高，抵抗暗杀的能力就越强。 所以无瑕子才不准弟子在内功大成之前行走江湖，就是担心他们出意外。 正在床上躺着，黄小石被一刀砍在了脖子上，结果他依然是一动没动。 床前那人对着黄小石的脖子一刀砍下后，他并没有转身去四处翻找东西。 不知道是为了确认击杀，还是那一刀的手感有一些奇怪，于是这人伸出手来将侧睡着的黄小石翻转过来。 黄小石刚被翻过来，他右手一抬，一个【小鸡吃米】正中床前此人的咽喉。 …… 现在江湖中人一提到黄小石，首先称赞的就是“刀剑双绝”。 这一方面和黄小石现在很少使用鸡爪功有关系。 另一方面，说起来很尴尬，在江湖人中，黄小石的留给别人的印象，全部都是在使用刀剑。 黄小石在使用鸡爪功杀小号时，都是在他不出名之前，属于是底层江湖的低端局。 从走出鱼塘真正扬名江湖的第一战，杭州，黄小石用的是倭刀。 扬名的第二战，是少年英雄会。黄小石除了前几场预赛之外，用的全是竹剑。 还有西域之行，乐山之行。 在黄小石学会【小无相功】，终于在江湖崭露头角后，他就没怎么使用鸡爪功了。 所以，除了和黄小石关系极为亲密的人之外，在其他人眼里，黄小石擅长的是刀剑。 眼前这人恐怕也是得到的这个情报，于是精通各种暗杀和反暗杀手段的他，才会毫无防备的被黄小石一招【小鸡吃米】给戳死了。 当然了，黄小石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被人一刀剁在了脖子上，这至少降低了对方99%的提防心。 …… 黄小石之所以白白挨一刀，他就是想看，到底进屋的这人，到底是想偷东西，还是想杀自己。 偷东西和杀自己，就算是起手相同，接下来的行动肯定不一样。 比如说，来者是为了偷东西，哪怕是因为先杀人再偷比较安全，他在杀人之后，应该是开始四处摸东西才对。 如果那人认为需要偷的东西在黄小石身上，应该也是摸他的身子，而不是把他翻转过来。 但是这人砍了自己一刀后，直接过来翻看尸体，那黄小石确认了，这人就是来杀他的。 对于杀手，黄小石不会无聊到问： “你是谁？” “谁派你来的？” “为什么要杀我？” 你诚心诚意地问了，人家也不会替你解惑。 那不如直接跳过流程走结果算了。 此时的黄小石内力已是今非昔比，这招【小鸡吃米】不光是点碎了杀手的咽喉，内力更是透体而入，直接击断了他的颈椎。 “战斗记录：你杀死了天意城杀手。” 杀手浑身瘫软倒地之前，黄小石闪电般坐起来伸手将他衣服领口抓住，将他慢慢放倒在地。 随后黄小石从床上起来。他先打开房门，再捡起杀手掉在地上的兵刃，最后拖着尸首穿过自家的几道院子，打开门栓插上的大门，把杀手的尸体和兵刃直接丢在了神农百草门门口的那条大街上。 就丢这里吧，应该有人来清扫。 回屋继续睡觉。 夜半三更的，在顺道小解后回到床上，黄小石想重新睡觉。 但是黄小石此时心中有事，他怎么都睡不着。 “天意城怎么会派人来杀我呢？” 直到天明，黄小石都没想明白这个事情。 随后黄小石穿衣起床，然后出门吃早饭。 来到大街上后，此时的街道上已经是人来人往，没有人问黄小石你家门口怎么躺着一个死人。 果然有人很及时的做清扫。 在大街上逛了一圈，又吃了一个早饭后，黄小石依然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黄小石回到门里后，对着一个门人说道：“你给老张说一声，就说我闲得无聊，出去熘达去了，指不定啥时候回来。 对了，我的房间屋顶在漏雨，找人把瓦重新翻一下。” “好勒，石爷。”门人殷勤地回道。 反正黄小石三天两头都不在，大家也习惯了。 出了洛阳城，黄小石来到了一个小镇上，他要了一个房间住下，每天连饭都是伙计给送上门来的，为的就是加紧修炼那个坑人的【内丹真法】，同时静等杀手上门。 果不其然，第三天的夜里，又来了两个杀手。 这次的杀手和上次不一样了，人还没进门，出手就是杀着。 先是夜里假意敲门，等着黄小石准备去开门时，一个人从侧窗杀进，一个人从屋顶杀下。 黄小石没有给旅店的掌柜找麻烦。 两声闷哼之后，黄小石一手拖一个，从正好刚打开的门走了出去，然后把两个尸体扔在小镇的街道上。 第二天早上黄小石饱饱睡一觉，他起床去吃饭时，街上又是热热闹闹，毫无波澜。 但是黄小石此时的心中却是波澜四起，他就在想： 下一波杀手啥时候会到？ 来的人会是谁？ 到底是有人想要买自己的命，还是自己得罪了天意城？ 从私人来讲，黄小石觉得自己做事一向与人为善，按理来说不会有死仇。 那么，是自己得罪了天意城，导致天意城欲除自己而后快？ 当然了，黄小石得罪天意城的事情还是挺多的，但那不都是公事嘛。 经常有人说了，有公事，无私仇。人家黄小石又没有故意去找天意城的茬。 既然只有公事，天意城更应该不来杀自己了。 想不通。 黄小石只得将精力留在了对待下一波刺客上。 天意城主应该不会来杀自己，如果要来，他绝对会第一波就来了。 那么，第三波很可能就是【浪毒狂花】，或是一个人，或是几个人，或是四个一起来。 其他的三个还好说，失手弄死了就算了，但是【花】要是来了的话，哎呀，自己可还不好办了，总不能也是一招【小鸡吃米】给点死了吧。 结果黄小石左等右等，等了十来天，第三波也没有来，弄得他现在极为尴尬。 大哥，你们要来就赶快，再不来我就要回家去了哈。 又等了两天，黄小石大概明白，估计是不会有第三波了。 可能就是不知道是谁花钱买自己的命，天意城折损了三个杀手，一算账，妈卖批，亏了，于是反手把雇主给干掉了。 【黑虎堂】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明明是黑单，雇主却给他说是红单，五十两银子送了段黑虎父子的命。 后来神农门没了，人家黑虎堂也明事，没接着找神农百草门算账，这哑巴亏就自己吃了。 但是天意城不一样，你敢这样玩他，他反手就来找你算账。 哎，还真是一个省心的组织，怪不得横行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找他们算账。 一旦刺杀不成功，人家就会转过头帮你把仇人给做掉，也算是给你赔了个礼。 所以说，给天意城打交道，就得学刺杀夜叉的那次，直接给足银子。 银子给足了，那完不成，是你天意城的业务能力问题。 但是你为了省钱，故意报一个假目标，那么天意城刺杀失败还折损了人手，肯定要找下单人算账的。 黄小石悠悠地回到了洛阳，他回家后听到了一件大事情，同街对面的那个胡人商铺，就是那个找神农百草门去西域送药的胡人老爷阿比，被人给杀死在了小院里。 啊？ 黄小石一下似乎明白了，原来花钱请杀手要自己命的人，竟然是这个阿比？ 大哥，不，大爷啊，你图的是啥啊？ 老子啥地方得罪你了！ 黄小石自然是不知道，姬无双喜欢自己，对阿比来说，就是足够让他去死了。 只不过，找天意城买凶这个活的水很深，阿比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填进去了。 要刺杀像黄小石这样的高手，正规报价起码得上万两银子，至少出动【浪毒狂花】这种精锐小队。 阿比认为黄小石只是一个略懂武功，只会卖药的小门主，他懂个屁的中原武林。 错愕一笑之后，黄小石决定还是不把这个事情告诉姬无双了。 …… “天意城敢杀老娘的人！” 姬无双在黄小石面前顾不得形象，直接破口大骂。 人就是这么奇怪，女生越在你面前展露完美的那一面时，说明两人的关系越是陌生。 等到挖鼻孔、打嗝都不避讳时，反而说明两人的关系越铁。 敢当着男生的面放屁的女生，不是老婆也快是了。 但是，敢当着女生的面放屁的男生，只要还不是老公，这辈子怕都没戏了。 …… “消消气，人家也不一定知道这事。”黄小石好言相劝道。 “放他娘的屁！”姬无双依然是大骂道，“江湖上谁不知道这是我夜叉的店？” 这。 在中原，人家还真不知道。 要是知道了，那店说不定早就被正派人士来给砸了。 这个胡商店是姬无双的私产，更是属于夜叉的部族私产。 天龙教就是一个套娃组织，八部天龙就是八个部族，每个部族理论上都是自治的，这是因为天龙教在诞生之初就是八个部族合成的一体。 所以，夜叉部族有自己的私产毫不奇怪。 阿比对夜叉忠不忠诚另说，可是他为姬无双赚了不少的钱。 关于赚钱的事情，姬无双问过黄小石，黄小石说他赚钱就是图个成就感。 但是姬无双不一样，她要养她的夜叉部族。 作为八部天龙，姬无双是极为称职的，这不光是体现在她帮龙王忙前忙后跑腿这件事上，也体现在她为了自己部族的事到处奔波的时候。 在另一个版本里，姬无双甚至因为收了钱，带着四大凶徒干巴巴跑到云岭，去帮巩光杰打毒龙教。 相比之下，其他的几个天龙众做的就太差了，连黄小石都不如。 黄小石这个甩手掌柜，好歹还像是放风筝，看似没管，手里其实一直捏着风筝线。 那几个完全就是放鸽子，管你们怎么过活，反正我还有要事没做完。 …… 今天姬无双有点气不顺，刚才姬无双才对着黄小石发了一通脾气，说又没把那三个家伙给抓住。 说起来，那天的围杀是姬无双策划了好久了，她觉得怎么都要成的。 乾达婆和紧那罗两人的武功非常独特，让他们发挥出来了的话，会很厉害，但是绝大多数场合，他们的实力都没办法完全发挥。 尤其是等乾达婆和紧那罗与同伙汇合后，反而会降低他们两人的能力。 因为【魔音】攻击是不分敌我的，只要是在范围内的所有人，都是会无差别地受到【魔音】的干扰。 恶战在开启后，迦楼罗在前面拖住姬无双三人，乾达婆和紧那罗在后面准备弹曲。 果不其然，两人的【魔音】一合奏，迦楼罗首当其冲受到了影响。 “拿下他！”姬无双此时一声大喝。 先以三对一把迦楼罗拿下了，再以他性命来威胁乾达婆和紧那罗，这就是姬无双的计划。 以姬无双对乾达婆和紧那罗两人的了解，他们不会不顾同伴的生死。 在一声大喝中，姬无双从左边夹攻，摩呼罗迦从右边夹攻，阿修罗从正面强攻。 三面来敌，迦楼罗左手一招击退了摩呼罗迦，右手一招挡住了姬无双，随后他正面大开，任由阿修罗一刀刺中了自己的胸膛。 在阿修罗的满脸错愕中，迦楼罗对着阿修罗做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姬无双猜到了开始，但是她没猜到结局。 当阿修罗将刀子架在了迦楼罗脖子上后，乾达婆和紧那罗果然放弃了抵抗。 结果姬无双还没高兴三秒，阿修罗突然刀口一转，一刀差点戳到了姬无双的脖子上。 “这是我的男人，我来处置他！”阿修罗对着姬无双如此说道。 姬无双有一些震惊了，我也没说过要从你手里抢男人啊。 结果，阿修罗提着迦楼罗，几个纵身就飞得没影了。 到手的人质就这么一下没了，乾达婆和紧那罗两人一见，心有灵犀一般转身就逃。 姬无双傻眼了，她命令摩呼罗迦去追阿修罗，自己则是去追乾达婆和紧那罗。 结果追到了一半，乾达婆和紧那罗两个人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姬无双对了几招之后吃了个小亏，不得不抽身而退。 随后，姬无双在树林里找到了摩呼罗迦，摩呼罗迦对着姬无双带着一脸的歉意说道，说阿修罗那婆娘，背着一个男人都跑得比他快，他没追上。 这也怪不得摩呼罗迦，在八部天龙中，摩呼罗迦、乾达婆、紧那罗三人，同是外门功夫处于最低水平的那类，他们的功夫都不在拳脚上。 就这样，明明是一个绝好的围杀之局，就因为那一刺，一笑，全完蛋了。 第二天，阿修罗回来了，她找到了姬无双来领罪。 “人，我放走了，我甘愿受到处罚。”阿修罗对着姬无双澹澹的说道。 “处罚？”姬无双对着阿修罗生气地大声喝道，“知不知道，龙王最恨吃里扒外的人，他可能会因此杀了你！” “我知道。”平日里脾气最暴躁的阿修罗，此时却分外的平静。 这时候，连姬无双都看不过去了，她对着阿修罗痛心地说道：“阿离，为了那个臭男人，值得吗？” 阿修罗看了一眼姬无双后，嘴角澹澹的一笑说道：“值得。” 第158章 旧情 最后，告密是没有去告密的。 虽然姬无双因为阿修罗的个人问题导致那次行动失败对她非常生气，但是也没有想过去龙王那里告发她。 最近龙王的情绪不太稳定，若是放在以前，以龙王对人不对事的风格，可能还会没什么大问题，毕竟龙王是知晓阿修罗的情况的。 但是在当下，弄得不好可能真的会死人。 龙王在与诚王和皇帝的三方博弈中，处于最弱势的那个，也是遭受损失最大的那个。 或者，有可能龙王发现，在争天下这盘大棋里，只有诚王和皇帝才是两个对等的玩家，其他人再怎么，就算是有了足够多的资本可以上棋盘了，那也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这个认知，可能对龙王的打击才是最大的。 …… 其实姬无双也有一种对人不对事的作风，可能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只不过有一些或多或少罢了。 阿修罗和姬无双，曾经是非常亲密的姐妹。 天龙教原本是有四艳，琴唱双绝的李香儿，精通舞蹈的姬无双、樊未离，擅长萧笛的宫夕瑶，再加上善弹琵琶的纳兰衍，这五人是天龙教彷照【百花楼】组成的乐舞团。 后来因为东方曦看上了宫夕瑶，乐舞团减为四人。 厉苍天是准备将这乐舞团上贡给皇帝，换取他对天龙教在中原活动的允许和保障。 别的门派就算是有这种资源，他们也不敢想象此事，唯有厉苍天能做到，因为他认识当时在位的皇帝。 皇帝还是皇子之时，厉苍天游历中原，他看中了皇家的藏书，于是想方设法在王府谋了个差事。 几个月后，皇子无意之间发现了厉苍天的学识，于是让他与几个太子师一起教导自己的两个儿子，其中厉苍天主要为教他们天下各处的民风习俗以及各处见闻。 这也就是厉苍天身为太子师的由来。 有这层关系，厉苍天是最有机会触摸到中原权力顶点的人。 可惜，最后的一系列事变，就像是有人在棋盘上用力拍了一下，棋子还是那些棋子，但是势态完全不一样了。 天王失踪了，宫夕瑶死了，剩下的四人，成了乾达婆、夜叉、阿修罗和紧那罗，而且这四人还被分成了两派，相互之间势同水火。 真是造化弄人。 但是事到如今，姬无双也没有对李香儿和纳兰衍下死手，要不然，就凭他们两人的武功，根本逃不到这个时候。 除了曾经的感情之外，作为女人，姬无双也非常同情阿修罗。 不管是没有男人要也好，或是心思不在此也罢，姬无双和乾达婆至此都还是处子，但是阿修罗却是小产过一次。 导致她小产的，就是那个负心男人，不，应该说是这辈子都还没长大的男人，迦楼罗。 和中央空调、草坪洒水器的方云华不一样，人家方云华无论有过多少女人，最后都能让那些女人心甘情愿地离开他，这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最后遇到两个实在甩不脱的，方云华也愿赌服输，规规矩矩把何秋娟给娶了，老老实实当舔狗，现在日子过的还不错。 但是迦楼罗的档次比方云华就低太多了，虽然只有两个女人，但是已经弄得他神魂颠倒，不知所以。 简单地说，他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迦楼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心喜欢哪一个女人。 当然了，这种事情要是遇到方云华，也好办，人家把两个一起要了，不就解决了？ 偏偏迦楼罗又没这个本事，最后他的选择是，都不要。 绝了吧。 这还不算。 这次，迦楼罗的心又拐到了阿修罗这边，他和阿修罗住在一起一段时间了后，阿修罗发现自己已经怀上了。 迦楼罗一听到阿修罗怀上的消息后，他第一反应是恐惧，第二反应是要逃。 天了个蛋啊。 刚好天龙教出了一个大事，天王失踪了，于是迦楼罗借口要去找天王，转身就要到中原去。 阿修罗在劝阻迦楼罗时，被他不小心推了一下，摔倒在地。看到自己的女人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迦楼罗逃得更快了。 结果阿修罗小产了，爱人和孩子一个都没保住。 恢复过来后的阿修罗去中原找迦楼罗，结果迦楼罗一听阿修罗来了，他转身逃到了西域。 你不是说要去找天王么，你去找啊！ 你跑到西域吃沙子算个啥！ 阿修罗终于明白了，什么天王，龙王，天龙教，都是狗屁，迦楼罗仅仅就是需要一个借口逃避自己。 于是，阿修罗在中原建了一个修罗宫，看到孤苦的女孩子就把她们收进来，然后对她们反复教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虽然这话也没什么大错，只不过迦楼罗在渣男里也属于是掉渣的那种了。 原本以为对天下男人已经绝情绝义的阿修罗，这恨了迦楼罗七八年，赶不上刺他一刀，被他还以一笑。 就为了这一笑，阿修罗拼着自己可能受罚至死，也放走了迦楼罗。 迦楼罗对着阿修罗说道：“天王还没死，我要去找他。” 该死的，阿修罗竟然又相信了。 想到这里，姬无双心中感叹女人真是红颜薄命，她转过身对着黄小石突然开口问道：“你会娶我吗？” 一。 二。 三。 一个啃了一口的馒头砸在了黄小石的头上，姬无双气鼓鼓的走了。 黄小石揉了揉自己的脸，他一下有点理解迦楼罗了。 什么江湖纷争，什么阴谋诡计，什么世间大乱，什么灭世之灾，快来吧，赶紧的。 有了这些“大事”当头，我就可以暂时不去想与姬无双的事。 …… 杭州城外的码头上。 “小二啊。”原本中二又跳脱的史义，正在以与他不相称的成熟，对着一个少年郎说道：“你的性子过于隐忍，属于是容易吃亏的那种老实人，原本是不适合练【青龙心法】的。 但是师父也想明白了，你这样也挺好的，免得学师父这样整天打架，杀来杀去。 以后能练功就练，练不好功就算了，听姑母的话，再讨个媳妇，安安稳稳的过你的日子。 这种江湖打杀，不适合你。” 码头外的岸口上，史义正在和牛小二惜惜道别。 几天前，一个中年农妇找到了海鲨帮，她操着一口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在求着大家做个啥事。 江浙地区的方言，那可就太复杂了，虽然大多数人都在用吴语，实际上还有徽语、闽语、客家语、官话、蛮话、赣语等不同的方言。 这个中年农妇带着一脸的着急，但是大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幸好海鲨帮里帮众也是来自于五湖四海，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能听懂她话的帮众，这一问才知道，原来她是来寻人的。 这个老妇人家在外地，她也是今年才刚刚听说，自己弟弟全家被倭人劫走了，生死不明。听说海鲨帮在打倭寇，于是她就过来打听打听，有没有看到自己弟弟家里的人。 老妇人说了，自己弟弟家姓牛。 牛小二被叫了出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个老妇人大声喊道：“得田娃，得田娃，鹅是农恩娘嘞！（我是你姑妈）” 牛小二眨巴了几下眼睛，他突然一下大哭起来，一边用相同的口音大喊“恩娘，恩娘”，一边朝着老妇人跑过去。 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牛小二的大名叫牛得田。 随后，老妇人找到了牛小二的师父史义，给他跪地磕头，感谢救命之恩，同时又很委婉的提出来，自己弟弟家就这么一个娃了，能不能把他带回老家去。 这一年多的相处下来，史义挺喜欢这个孩子的，但是史义也是知道，自己干的这行，本身就是提着脑袋在玩，小二能退出江湖，过平凡人的日子，自然是好，极好的。 只不过，牛小二毕竟是海鲨帮的人，大家又等了两天，熊天霸回来后，史义给他讲了这个事情，熊天霸一听，他把自己的光头一摸，点头同意了。 海鲨帮是真玩命的，所以历年来只有加入没有退出的道理。 但是牛小二过于特殊，他是海鲨帮救出来的肉票，而且到现在还是一个孩子。 能放生一个，也算是一个吧。 毕竟海鲨帮还是要留一个能站着出去的。 到了分别之时，史义拉着牛小二依依不舍。 当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后，牛小二在随着姑母离开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牛小二转身看到史义依然站在那里望着自己，他遥身对着史义跪下，又恭恭敬敬磕了最后三个头。 在史义的微笑挥手中，姑母等牛小二起身后，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带着他顺着官道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 官道上，姑侄两人正在一边走，一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快速对聊。 牛小二在学习语言上有天赋，也不枉陆少临私下里天天教他说话。 多学一种方言，就多一种可以秘密交流不怕窥听的保密方法。 “你的功夫如何？”姑母脸上早已收起了之前的温馨慈祥，而是满脸的严肃之色。 “我已经在加紧练功了，但是一直练不好。”牛小二带着些许的紧张对着姑母回应道：“我今后会加倍努力练习的。” 这就是二师伯陆少临给自己讲的机会。 “不管你是想回到倭岛上当个土大王，还是想改头换面在中原升官发财，都没问题。”陆少临对着牛小二说道：“只要你跟了我，认真做事，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这前途不是好，是大大的好。你看我整天日赌夜嫖，那钱都是花不光，用不完的。” 牛小二木讷地点了点头。 陆少临把嘴凑近牛小二的耳朵后，悄声说道：“我可不是一般的人，我的能量，超乎你的想象。” “好了，我不需要你现在就明白，以后你会懂的。”陆少临放下快子后，对着牛小二说道：“过段时间，有个人回来找你，能叫出你的‘名字’牛得田，不管对方是啥样的，你跟着他走就是了。” “知道了。” …… 现在牛小二知道了，陆少临真没有骗他，陆少临的能量真的很大。他不光是没有从自己这里拿走什么，反而送了自己很多东西，很多甚至用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牛小二对陆少临有一些恐惧。 “那你可要真的多加努力了，不然会死的。”姑母对着牛小二说道，“此去便是再难返人间，你有什么心愿，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甚至可以去杭州买个姑娘给你，三天之内，随便你怎么玩都行。” 牛小二摇了摇头，他对着姑母说道：“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可以换个样子？” “嗯？”姑母对着牛小二说道：“哦，你是担心因为自己长得太像小孩子，被人轻视么？ 其实这是一个优势啊，可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明明二十岁了，还像十四五岁的少年样。” 倒不是牛小二像江喻那样是天生娇小，而是他生长在倭岛，由于营养极度缺乏，那里的人平均身高就是这样。 牛小二摇了摇头，他对着姑母说道：“我怕我的样子被师父看到，他会伤心。” 几日后，改头换面的牛小二被人带到了某处岸边，那里有一条船，十来个人等着他。 “皆さんこんにちは（大家好）”牛小二穿着倭人衣服，带着佩刀极有气势的站在众人前面。 “俺的黒二郎が书前ら的ボスだ（我黑二郎就是你们的老大了）” “みんな书となしくして、私について金を夺って女を夺う（大家乖乖听话，就可以跟着我抢钱抢女人）！” “よかった（太好了）!” “万歳（万岁）!” …… 在姬无双离开洛阳后，黄小石又整天四处闲逛，混迹于茶楼酒肆。 这不是说他不务正业，而是说这才是他的主业：黄小石密切关注着有关【天书】的任何消息。 现在江湖已经开始乱了起来。 原本黄小石认为会出现的中原武林合力对抗天龙教的局面，非但没出现，中原武林还因为【天书】现世，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群龙无首，这就是群龙无首的害处啊。 黄小石知道【天书】的幕后黑手是谁。 不，人家根本就不是什么黑手，就是光明正大的做事，但是偏偏就能把天下武林人勾着，跟随着计划好的剧本，朝着乱世之路上狂奔。 既然最终剧本是乱世，就需要彻底打乱世间秩序。 朝廷那边的秩序，就由诚王来撕破。 江湖武林就由这【十四天书】来预热。 最后【圣堂钥匙】横空出世，将那旧秩序砸得一个稀碎。 第159章 一本奇书搅乱武林 江湖武林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天龙教那边也在头大。阑 江湖百晓生在搅浑了中原武林之时，自然不可能让天龙教在一旁闲着看热闹。 想要搅破天龙教，只需要一句话就够了。 “天王还活着。” 江湖百晓生把这个消息在透露给迦楼罗之后，很快的，天龙教的所有高层，包括龙王在内的七位天龙众，甚至还有左使黄小石，都知道天王还活着的事。 现在，天龙教中的天王派，心思一下子又活泛起来了，其实连龙王心中也是极为焦躁。 时隔四年，龙王也是第一次知道天王的消息，他心里如同被打倒了油盐酱醋一般，五味杂陈。 从亲情来讲，听到天王还活着的消息，龙王心中自然是有了几分宽慰。阑 毕竟天王是自己的亲哥，而且待自己一向不错。自小时候，两兄弟便是没有了父母，厉苍天亦兄亦父，好不容易才把厉苍龙拉扯长大。 没有哥哥，厉苍龙早就死了，根本活不到成年。 从发展壮大天龙教上来讲，厉苍天还活着，厉苍龙心中也是有几分高兴。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当年把厉苍天在被中原武林袭击，第一次失踪后，厉苍龙迫不及待的上位了。 若说第一个四年时，厉苍龙干得正起劲，所以当部下探明天王被困少林寺，准备去营救时，厉苍龙又把厉苍天的消息又给卖了一次。 第二个四年，随着天龙教的四分五裂，厉苍龙干得就有一些吃力。 这是第三个四年，发展势头还不错的天龙教突然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损失极其惨重，不光是吐出了上一个八年的成果，还把再上一个八年的成果一起给吐出来了。阑 天龙教直接被赶到了大漠的另一边去了。 当下，虽然厉苍龙在他人面前依然是一副成竹于胸的模样，其实他一直都没有头绪下一步该怎么走。 也就是说，龙王虽然有阶段性目标，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达成。 有目标是好事，但是拥有能达成目标的路径，也是极为重要的。 最后，还需要有能实现目标的执行力。 这三者是递进关系，但是天龙教别说执行力了，连路径都没了。 龙王本来就是短线操作手，在短线突然抄崩盘了后，他也一下迷茫了。阑 如果厉苍天还活着，厉苍龙真希望他能回来为自己出出主意。 从小起，厉苍龙就知道哥哥爱看书学习，他懂得比自己多，连天龙教都是他一手搭建起来的。 也是幸亏天王在构搭天龙教时，把结构弄得很稳固，所以天龙教在如此大败之后，竟然还能全身而退，而不是直接分家或是散架。 但是从个人权势来讲，厉苍龙真有点不想厉苍天还活着。 厉苍天要是死了，那些忠于厉苍天的人就会死了那份心，最后会归顺自己，这样四分五裂的天龙教就可以重新成为一个整体。 但是厉苍天还活着，更愚蠢的是，有一群人还想着把厉苍天给请回来。 混账东西！阑 要是厉苍天回来了，这天龙教该我掌权还是要让渡给他？ 哼！ 真是混账东西！ 想到这里，厉苍龙觉得需要再去一趟杭州，他要当面再问问诚王，当年厉苍天的失踪到底是怎么做的，现在他人在哪里。 …… 这天，黄小石正在酒馆里小酌，没料想门外说笑着进来两个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傅剑寒和杨云。 “傅兄，杨兄，这边。”黄小石举了一下手，招呼两人过来。阑 随后，黄小石对着刁玉娘喊道：“老板娘，加两副碗快，再加一桌子菜，把我存的酒拿上来。” 等到两人坐下后，黄小石对着傅剑寒笑着说道：“傅兄弟，记得华山时我说的鹿茸酒吧。来，尝尝。” 不一会，店小二抱过来了一个比一般的酒坛更大的坛子，冬的一下顿在了桌子中间。 解开盖子，撕开蒙皮后，黄小石单手轻松地将酒坛子拎起来，然后给傅剑寒与杨云倒了一碗。 “来，请。”黄小石单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傅剑寒伸手端起酒碗，扬起脖子就是一口，咕都咕都，一碗酒顺喉而下，随后他半天没有了动静。 杨云端起了酒碗正准备小呡一口时，黄小石对着他说道：“杨兄，这碗酒最好得一饮而尽。”阑 杨云听黄小石的话后，虽然不知道这里的门道是什么，但是还照做了。 一口气将一碗酒饮下，酒碗还没放下，杨云感到一股热流从胃里顺着喉咙爬了上来。 过了好一会，杨云终于回过神来了，只见傅剑寒正在旁边盯着自己。 “这酒如何？”傅剑寒对着杨云大笑着说道：“入口柔，一线喉，回口甜，后劲绵。真乃是十二字真诀。” 杨云放下酒碗后也是一番大叹，这样的好酒，真的是生平第一次喝到。 随后，黄小石给两人倒了第二碗。 这第二碗酒，就不提议一饮而尽了，得小酌。不然这坛酒不够喝。阑 “两位兄弟多日不见，到哪里去了？”黄小石对着傅剑寒和杨云二人问道。 杨云还没开口，傅剑寒很爽快地说道：“我们去铸剑山庄求剑去了。” “咦？可有所获？”黄小石好奇的对着两人问道。 “杨兄，你先。”傅剑寒对着杨云说道。 杨云不得已，他把自己背上的那把黑色长剑取下来。 杨云双手捧剑，对着黄小石说道：“小心，这剑很重。” 黄小石单手抓剑，轻轻一提，竟然真没提动。阑 我勒个去，这是个啥。 黄小石摸了一下剑没开刃后，他也是学杨云的样子，单手抓在了剑身上，这才将这把黑剑给拿了起来。 我的个乖乖，好不要脸的一把剑。 这分明就是一把伪装成剑的狼牙棒。 武林之人在交手之时，大多都是要根据对方的兵刃外形，对招式进行预判。 比如说齐眉棍扫过来，多数人都可以选择格挡，但是狼牙棒扫过来，大家都会躲开。 没人会硬抗那几十斤的铁。阑 但是这把剑，少说也有好几十斤。 这分量，这质量，抡圆了一剑砍过去，对方要是因为看到这是一把单剑而去格挡，必然被砸得一个头破血流。 “这把玄铁剑，重八八六十四斤。”杨云对着黄小石说道。 “好剑，好剑。杨兄能用如此重剑，身手真是了不得。”商业互吹是必不可少的。 其实黄小石心里想的是，我x，整天背着这么重的剑到处走，累不累啊，这剑给我我也不要。 黄小石把剑还给杨云了后，他对着傅剑寒问道：“傅兄，你的剑呢？” 傅剑寒微微一笑，他从背后拔出了一把短剑递给黄小石。阑 这把剑好厉害！ 黄小石把短剑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连【玩家视角】都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短剑】：物如其名。 黄小石抬起头，他对着傅剑寒问道：“这把剑的门道好深啊，我竟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黄小石这么一说，傅剑寒和杨云一起大笑了起来。 “啊哈，黄兄弟，你可就猜错了。”傅剑寒大笑道，“这就是一把普通的短剑。” “啥？”黄小石不相信，铸剑山庄会这么坑人？阑 “唉，其实这把剑只是因为它的持有者很有名，所以才被保存在铸剑山庄。”傅剑寒对着黄小石说道：“它就是一把普通的剑。” “敢问，这是什么剑？”黄小石突然猜到这是啥玩意了，他对着傅剑寒问道。 “此剑名【辟邪】。”傅剑寒回答道。 在傅剑寒说出这剑名字的一瞬间，黄小石眼前的信息一下就变了，他看到自己手里的剑还是那把剑，但是备注变成了。 【辟邪】：包含着一个巨大秘密的短剑。 …… 脸上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黄小石将手里的【辟邪剑】交还给了傅剑寒。阑 黄小石自然是知道这把短剑里的秘密是什么，其实从一开始，黄小石就知道铸剑山庄里有一把这样的剑，但是他从来就没有过半分想法。 因为这把剑里的秘密，如同这把剑的名字，就是【辟邪剑法】。 【辟邪剑法】其实不是剑法，它是一套内功修炼法。 这个世界里，绕不过的一个武功就是大名鼎鼎的“葵花”系武功。 “葵花”武功并不单纯是指【葵花宝典】和其精简版【残花宝典】，严格说来，它其实有三套版本，不过都大同小异。 这个武功对整个世界的改变极大，影响极其深远。 《葵花宝典》原本是由一对武功造诣极高的夫妻所合着，男方名字中有一“葵”字，女方名字中有一“花”字，故名《葵花宝典》。阑 后来这对恩爱夫妻反目，终成仇人不提，这本《葵花宝典》却是传了下去。 其书是合二为一，一为乾部，一为坤部，江湖中亦有人将之称为“天书、地书”、“阴录、阳录”。 《葵花宝典》一直收录在少林寺内，修炼者也不是没有，但是并没有什么特别高深之处。 有一日，两个华山派弟子到少林寺做客，无意之间看到了《葵花宝典》。 这两位叫岳肃和蔡子峰的华山弟子也是练武之才，皆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因为时间紧迫，于是两人相约各看一半，等到了华山之后再共同参悟研讨。 不料到了华山之后，两人把书中功夫一加印证，发现竟然牛头不对马嘴，全然合不上来，二人都深信对方读错了书，只有自己所记的才是对的。阑 华山的剑气二宗之分由此而起。 其实只是一个人读了乾部，一个人读了坤部罢了。 真正让《葵花宝典》发扬光大的，是两个偶然的意外事件。 一个就是少林寺突发大火，烧毁了无数经文。 这本《葵花宝典》也被大火所烧，刚好把头尾给烧掉了，只留下了中间的那段，成了一本残书。 第二件偶然事件就是，一个少林小和尚觉得出家实在是没前途，于是他决定还是自阉之后进宫寻求荣华富贵。 只不过，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少林寺，啥武功都没学到就走，似乎有一些吃亏了。阑 于是这个小和尚随手从少林寺的藏经阁里摸了一本书跑，恰好就摸到了这个《葵花宝典》残本。 小和尚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残本其实是半本乾部和半本坤部合成的一本书，更不知道其实乾部和坤部走的路数根本就不同，更何况，这本书的修炼顺序还是错乱着的，是乾部的后半本在前面，坤部的前半本在后面。 这个小和尚懂个屁，他只觉得少林寺里面的书都好厉害，认真学，说不定就学成了绝世武功。 没想到，这小和尚成了小太监后，勤学苦练，真让他练成了。 随后小太监发现，宫里的日子比当和尚还苦逼，自己原本追求的是荣华富贵，结果过的日子比狗都不如。 于是小太监又想逃出禁宫。 可惜大内并不是想进就能进，想出就能出的地方，通常想出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横着出去。阑 小太监被武功更高的人给逮住了。 只不过，管事的大太监很好奇，这小太监是从哪里学到的武功，于是一问之下，小太监将自己的那本【葵花宝典】贡献了出去。 大太监原本就懂武功，宝典在手，很快就练成了。随后，大太监凭借他的这手武功，很快就做到了内宫贴身护卫的要职。 至于那个小太监，见他献书有功，于是大太监就把他给放生了。 当然了，放生也不是白放的，先捆在柱子上打三天，最后再打断双腿丢出去。 要是轻轻松松就把大活人给放出去了，其他小太监还要不要管了？ 幻想着飞黄腾达的小太监，又成了一个断腿的乞丐。阑 还好乞丐有武功，求活还不成问题。 身心伤痕累累的乞丐，终于想起来自己曾经最嫌弃，实际上是这辈子过的最温暖的地方，少林寺。 于是乞丐依靠着双手走了千里路，又返回到了少林寺。 这天，乞丐到了寺中，他要向少林寺交还一本绝世武功秘籍。 当听到这个乞丐的离奇经历后，少林寺的红叶禅师亲自接待了他。 随后，乞丐向红叶禅师展示了自己学到的功夫。 由于断腿当了乞丐后整日无事，乞丐的武功比在大内的时候精进了许多，虽然他没有双腿，但是其功夫远超绝大多数武林之人。阑 乞丐向红叶禅师口述自己学到的【葵花宝典】内容，这时候旁边的一个叫渡元和尚在听了乞丐的话后，偷偷用手指蘸了墨水，在自己袈裟上快速记下关键之处。 在听完乞丐的描述后，精通武学的红叶禅师觉得这个武功的修炼过于凶险，于是他没有将其收录到藏经阁中，只是好生将乞丐供养至老死。 渡元和尚得了这武功秘籍后，开始偷偷练了起来，但是他怎么练都练不通，有几次还差点走火入魔而死。 这没道理啊，为什么乞丐能练成，自己就练不成。 随后，渡元和尚一下想起来了，这个乞丐是个阉人。 或许这就是关键诀窍。 对于武功极为痴迷的渡元和尚为了学武功，狠下心给自己切了一刀。阑 反正都是烦恼根，去了也罢。 没想到，真的竟然练通了。 心中喜悦难以自抑的渡元和尚，日益勤加苦练，武功真的是突飞勐进。 然而，如此功夫在手，在少林寺里当和尚真是明珠暗投了。 于是渡元和尚还俗了，复了原姓林，又把法名颠倒过来取名远图。 林远图收了自己的一位远方侄儿为继，尔后开创了福威镖局，做了好大的一番事业。 经营镖局期间，林远图牢记红叶禅师的教诲，行侠仗义，急人之难，不在佛门，却行佛门之事。阑 老年之时，林远图重新用笔把自己抄录在袈裟上的内容补全。 此武功并无名，林远图想到自己这一生持剑行侠仗义，除恶铲奸，好一个光明磊落，于是取名叫【辟邪剑法】。 又转到了华山。 红叶禅师记得当初华山派弟子也看过《葵花宝典》，于是他找到了华山派，看看他们有没有把武功给练岔了。 这时候，岳肃和蔡子峰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错了，这是两本书的合订本。 只不过，华山派剑宗和气宗已经分宗多年，没办法再合回去了。 岳肃和蔡子峰两人又把自己那部分默写了出来，合订在一起，再学着红叶禅师所说的去头去尾，弄成了一本【葵花宝典】。阑 只不过这本【葵花宝典】颠三倒四，根本修炼不通，于是岳肃和蔡子峰两人也没有去修炼。 过不多时，魔教的十个长老携魔兵来攻华山，在华山脚下一场大战。 一场大战之后，魔教十个长老多身受重伤，大败而去，但岳肃和蔡子峰两人均在这一役中毙命，而二人所录《葵花宝典》也被魔教夺了去。 说起来，这才是真正的一本奇书，它三线并举，一下子改变了中原武林、大内宫廷、西域魔教的武功史。 真可谓是书中之搅屎棍。 第160章 剑与剑的不同 【辟邪剑】的秘密很简单。阑 小林子在被囚在湖底水狱几十年后，老友兼牢头令狐夫妻相继去世，这世间再无什么可让小林子挂念的事情了。 一方面是活腻了，另一方面小林子也想试一试。反正带着要死也要死在外面念头，小林子决定要诈死逃脱。 只不过，小林子害怕自己一死，家传绝学就真绝了，于是在实施计划之前，小林子撕下自己的衣服，用自己的血一遍又一遍在布条上反复涂写，终于把【辟邪剑法】给记录了下来。 只是，原本小林子想把【辟邪剑法】给任家的人，但是他转念一想，觉得令狐夫妻对自己终归还是不错，就少害人家断子绝孙了。 于是小林子用内力把自己的短剑给掰开，把【辟邪剑法】的布条塞进去，再用内力把短剑给捏合上。 不得不说，小林子的内力之强，他捏过的地方竟然能做到严丝合缝，整个剑身从外观上看去毫无破绽。 之后就是诈死。阑 在装作弥留之际，小林子把短剑作为【遗物】，交给任家的家主，说与他们留个纪念，并给他们说，自己这辈子怕火，也不想被埋。 反正都在湖底住一辈子了，不如死也死在湖底算了，请任家的家主在自己去世后，用石棺将自己遗体封住，沉入西湖里。 之后，小林子绝了自己的心脉和气息，当真与死人并无两样。 毕竟是年过古稀的老人，任家的人对小林子也多有尊重之意。随后，根据小林子的遗愿，任家把小林子的遗体装进石棺，丢进了西湖中。 被冰冷的湖水一浸泡，小林子一下转醒了过来。 他吐出胸内的浊气，将石棺顶部残留的空气吸尽，随后双手双脚用力一顶，顶开了石棺，游到水面之上。 这时候，离他被沉湖底已经过了整整一天，谁都没想到这个干瘦的老人分明已经死了，现在又如同恶鬼一样从湖底钻了出来。阑 随后，小林子自称“辟邪老人”，先是行走江湖不过瘾，他又创立了【天意城】。 最终，【天意城】被逍遥谷踏平，小林子被比他年轻二十岁的无瑕子给击杀。 最终一战时，其实小林子完全可以自己一人逃掉，毕竟他的轻功高出无瑕子许多了。 只不过人已百岁，诸念已灭，这也没活头了，与其逃走，还不如抛开性命大战一场。 小林子一死，上一个武林时代才算是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几年之后，新的武林故事又徐徐展开了。 ……阑 黄小石以前之所以没考虑【辟邪剑法】，原因是众所周知的，代价太大了。 但是，今天【辟邪剑】直接到了眼巴前，黄小石还是有点按耐不住。 毕竟这是超一流功法，就算是不练，也是极具有收藏价值的。 只不过，黄小石肯定不能啪的一下把短剑给掰断，也不能直接向傅剑寒开口索要。 倒不是说【辟邪剑法】过于神秘，而是黄小石的【玩家】身份，更为神秘。 因为傅剑寒这人过于的聪明了，而且观察力非常敏锐，要是被他看出了个啥，那就麻烦大了。 反而在书生面前，黄小石没那么在意这些细节，因为他知道书生这种已经饱尝世间炎凉的中年男人，就算是有满肚子的秘密，最后也只会嘻嘻哈哈的说一句：“你看那位小姐，真白啊。”阑 …… 既然知道辟邪剑在傅剑寒手里，黄小石还是得想个办法把剑拿到手。 毕竟这把破剑其实并不好用，万一傅剑寒一下想明白了，好名字有个球用，好用才是正道。说不定傅剑寒转手就把这把剑给扔了。 当前傅剑寒之所以还带着辟邪剑，一是因为这毕竟是自己来回跑了几千里求来的剑，这么一下就扔了，有一些于心不忍。 二就是，现在傅剑寒也无剑可用。 铸剑山庄有个坑人的规定，求剑除了一系列麻烦事之外，还有一个规矩就是以剑换剑。 就是说，不管你求剑的结果如何，首先求剑者必须要上缴自己的佩剑。阑 很多求剑者的剑，同样会被挂在剑林里供别人挑选。 因为求剑的不确定性太强了，所以真的有一把好用之剑的人，大概不会去求剑。 万一求来了一个剑，还不如自己之前的那把，还不是就太坑人了。 很不幸的是，傅剑寒就是这种。 傅剑寒把这事给黄小石说了之后，乐得黄小石大笑。 “傅兄，我觉得你这把剑虽然有名，但是怕名不副实。”黄小石对着傅剑寒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再另寻一把剑为好。” 傅剑寒也挠了挠头。阑 以前那把剑，其实是父亲年轻时用过的，虽然之前傅剑寒并不觉得那把剑有如何的好，但是和现在手里的这把破剑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有道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傅剑寒其实不知道，自己用剑这方面，出道就已经是巅峰了。 现在铸剑山庄的任庄主怕是要乐死了，儿子竟然用一把“破剑”换了一把【断刃】。 傅剑寒用的那把剑，名字就叫【断刃】，其中还有不少故事。 从这把剑，任浩然也猜到了傅剑寒的身份，于是他叫儿子尽量交好这位年轻少侠。 因为出道即是巅峰，在这回来的一路上，傅剑寒也想买把其他剑来用，但是他看了一遍，一个比一个失望，还不如就用这把短剑，起码人家名头响。 傅剑寒也不在乎黄小石笑，他把这事告诉了黄小石。阑 “其实啊，真的想要一把好剑，何必舍近求远。”黄小石对着傅剑寒说道，“逍遥谷的老胡，他打铁的技术，可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随后，黄小石把自己这次陪荆棘去蜀中的事情，从头到尾给两人讲了一遍。 当然了，刚开始讲的是自己腰上的那把圆月剑，然后讲到了荆棘的刀剑归真，这里自然又少不了要提到任浩然。 提到任浩然，必然就要讲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蜀中，最后【魔刀佛剑】和【刀剑窟】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黄小石讲故事的水平很高，他不光是把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讲的一个清楚，更是把几方的事情讲了一个明白，最后讲到了“刀剑决”这个故事的完美收官。 “原来，任庄主去蜀中是为这事啊。”杨云听了之后，感叹到。 在杭州这段时间，都是任剑南在招待两人，杨云也问了任剑南他爹的事情，结果竟然连任剑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阑 傅剑寒仔细咀嚼着黄小石的故事，他觉得自己的剑法或许还有改进之处。 “这套刀法和剑法？”傅剑寒对着黄小石问道。 “抱歉了，傅兄。”黄小石对着傅剑寒说道，“根据夏侯掌门和西门掌门的嘱托，叫我不要随意与别人展示。” 傅剑寒点了点头，这涉及到两个门派的武功，肯定是不想被人传的四处都是。 杨云放下酒碗后，他更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件事。 “黄门主，刚才听说你的【圆月剑】轻软无比，刚好我的【玄铁剑】势大力沉。”杨云对着黄小石说道：“黄门主可否有兴趣切磋切磋？” “妙，妙啊！”傅剑寒在一旁抚掌而笑。阑 …… 杨云听过傅剑寒讲过黄小石的事情。 杨云的性格既有洒脱澹泊之处，也有认真较劲的地方。 可以说，但凡是练武之人，都会对武功有一股较劲的心。若不其然，也根本就把武功给练不好。 远在西域的天山派，实际上一直都有一些脱离了中原武林，关起门来自嗨的意味。当然了，也不是说天山派自嗨，而是天山派所处的环境，它在很大的一个范围内就没敌手。 没有敌手，就意味着没有进化的动力。 这么说，天山派这么多年来还能自嗨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还知道勤于练武。阑 杨云是这一代里天山派的佼佼者，然而他随着师父到了中原之后，才知道中原之广大，而自己那么多年的骄傲只不过是坐井观天罢了。 杨云到了中原后，遇到的第一个中原武林人就是傅剑寒。 这也算是另外一种出道即巅峰了，他要是先认识的是洛阳的“五岳四龙”这几个泼皮，那肯定心理落差就没这么大。 在认识傅剑寒后，再加上两人性情很合，于是一见如故。 在见识到傅剑寒的剑法后，杨云惊其为天人。 结果在傅剑寒的口中，杨云得知了另一位被傅剑寒称为剑法天赋远胜他自己的人，那就是黄小石。 现在黄小石就在眼前，杨云自然是起了切磋之念。阑 就算黄小石真的如同傅剑寒口中所称那样，是一座练剑者的绝壁，杨云也要去撞一下，看看绝壁到底有多高才行。 当然了，杨云其实心中还是有一个其他想法，他也想请黄小石来为他当一会“私教”。 在听傅剑寒讲过少年英雄会的事后，傅剑寒提到自己的剑术在黄小石的不断喂招之下，提升得极快。 既然是练剑之人，又得知【剑道天书】将要现世，也起了抢夺之心，也就是说，这天下练剑者皆是对手。 现在机会也是正好，傅剑寒和黄小石比较熟，杨云想趁机讨教几招。 …… 杨云相邀，黄小石自然不会拒绝，只不过两人可不能在这里打。阑 杨云的那把剑可是玄铁剑，一招要是没收好，把酒楼的柱子给打塌了可咋办。 在高声喊着“老板娘，挂账”后，走出酒楼的黄小石环顾四周，他抓了抓头发后发现，这洛阳城里哪里都不适合比武，还是得出城去才行。 黄小石对着傅剑寒与杨云这么一说，两人也是点头称是。于是黄小石带着两人一路走，走到了一个小湖旁。 这片小湖旁边人迹罕至，而且湖边地势开阔，正好打的开。 随后，傅剑寒找了一个地方观战，黄小石和杨云两人摆开了架势。 杨云拔出玄铁剑后，双手捧剑至胸前，对着黄小石认真的介绍道：“此乃玄铁剑，铸剑山庄用玄铁所铸。此剑重六十四斤，剑长四尺二分，有刃无锋。” 杨云这么正式，弄得黄小石有点不自在了。阑 不知道是杨云这么礼貌，还是他们天山派的人都这样，先要向别人介绍一下自己的兵刃。 不过，这确实是一个不单单是礼节性的举动，最起码可以增加双方的了解，减少因为误判带来的误伤。 毕竟切磋又不是决斗，更不是生死斗，没有人受伤自然是极好的。 黄小石拔出腰上的裤腰带。 “此剑乃铁匠老胡所铸，名圆月。”黄小石伸手将圆月剑轻轻一折，成了一个圆型，他手一松，只听“通”的一声，剑又恢复成了直条。 “此剑重一斤八两，剑柄重三斤，全长三尺，无刃无锋。” 开场的话都说完了，黄小石和杨云持剑对立。阑 “开始。”站在旁边的傅剑寒大声喊道。 随着傅剑寒的这声喊，两人却是没有动作。 “杨兄弟，请。”黄小石右手持剑指地，左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黄门主请。”杨云也是单手持剑，剑尖点地。 “杨兄弟请。” “黄门主请。” 黄小石明白了，杨云可能是看到自己剑短又轻，不想占自己的便宜，所以才坚持让自己先出招。阑 黄小石对着杨云笑了一下后，说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杨兄弟，你可得稳着点了。” 黄小石的左脚向前一个重踏，脚都踩进了坚硬的泥地里，随后他扭腰展臂，做出了一个完整的蓄力动作。 “自创：【通背斩】！” 一声大喝后，黄小石一剑斩下，其剑势入泰山压顶，直奔杨云头顶。 杨云心中一惊，他没料想到这剑竟然这么快。 幸好手中有玄铁剑，此剑不光是够重，也足够坚固。于是杨云右手持剑柄，左手抓着剑身，用力一举，将玄铁剑举过头顶。阑 “叮！” 只听一声脆响，虽然这招接了下来，但是杨云左膝一软，差点跪地。 这是什么力道！ 黄小石缓缓收回手中的软剑。 不需要多说，连旁观的傅剑寒都看出来了，杨云仅这一招就败了。 “杨兄。”黄小石对着杨云说道：“杨兄怕是和人过招的太少，对招式的判断还是有些不足啊。 招式的判断，不能只看兵器的大小，长短，轻重。阑 轻剑可以重斩，同理，重剑也可以绣花。 我不知道杨兄的剑法是何种，但是杨兄在使用玄铁剑时，切勿因为此剑的外形而限制了自己的剑法。” 黄小石一番话说的杨云面红耳赤。 一般的人很难，或是说根本不会对旁人说如此刺耳的真心话。 杨云心中明白，傅剑寒说的对，黄小石确实是个好友兼明师。 第161章 辟邪在手，神功我有 在出城一路过来的途中，杨云在心中已经盘算了几种黄小石可能对付自己的办法。 黄小石的圆月剑又短又轻，他估计会利用身法试图以快打慢，或者就是与自己周旋，先消耗自己的气血和内力，再趁机寻找自己的破绽。 所以这一路上，杨云都在暗暗告戒自己，要以稳为主，不能自乱阵脚。 在刚才，杨云和黄小石相互推让了两次，也不完全是因为谦虚。 杨云原本定下的策略就是先守后攻。 哪知道。 黄小石拿着那把细的不成样子剑，一招力噼，自己竟然就败了。 当然了，第一招没接好，其实并不影响继续打下去，但是黄小石并没有出手，杨云也不会学西门峰那样死皮赖脸大叫着“再来”。 两人的差距过大，已经大到了超过了切磋的范畴，再打，黄小石那就叫教导了。 杨云这人啥都好，就是身为天山派的当代大师兄，过于要面子。 杨云拉着黄小石过招，三人出城走了大半天，结果一招就完事了，傅剑寒大喊不过瘾。 “傅兄，听说你在梦中悟到一套剑法。”黄小石对着傅剑寒说道，“可否展示一下。” “好。”傅剑寒一声叫好后，几步上前。 黄小石将圆月剑重新插到腰上，他走到已经退到一旁的杨云那里，对着杨云说道：“杨兄，可否借剑一用？” 杨云点了点头。 杨云大概知道黄小石想要做什么，他可能示范一下玄铁剑的另外一种用法。 其实杨云对黄小石刚才的那两句话还有一些云里雾里。 轻剑重斩，这个他见识到了。 但是重剑绣花是啥样，杨云还真想不透。 黄小石第一次拿剑的时候没用内力，现在他运起内力，轻轻一提就把玄铁剑拿在了手里。 看着黄小石拿起玄铁剑的动作和姿态，杨云又看懂了，黄小石强过自己不是一点半点。 因为在黄小石手里，玄铁剑仿佛和圆月剑没什么差别。 这就叫举重若轻。 “傅兄，请。”黄小石依然是右手持剑，左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傅剑寒没有再推让，他对着黄小石说道：“好！让我也来领教领教玄铁剑。” …… 傅剑寒的剑法原本喜欢以快打快，他摆好一个剑招后，对着黄小石喊道：“【霸王剑法】第一式【横空出世】！” 一声高喝后，傅剑寒一剑刺来。 话说傅剑寒用剑以前一直都是剑走轻灵，然而这一剑是个慢招。 招式虽慢，但这一剑却极有气势，剑锋之上如有雷霆万钧之力。 这才是傅剑寒真正的剑术。 在少年英雄会预赛上，傅剑寒使用的所谓【杂烩剑法】，其实全是他学了别人门派的剑法，然后自行领悟融汇出来的怪招。 他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觉得可以磨练一下自己的灵性，尝试一下“剑从心出，想一出是一出”；另一方面，傅剑寒对少年英雄会起初并没放在眼里，他觉得自己就那么随意乱打，都能拿个冠军。 在决赛时，傅剑寒之所以依然没有拿出真正的剑法，那是因为未明教会了他另外一种打法：以内力破招式。 在更为强大的内力面前，【杂烩剑法】也好，【霸王剑法】也罢，其实都没有多大的区别。 傅剑寒参加少年英雄会，竟然没机会用出真功夫来。 今天是切磋，主要就是过招式，所以傅剑寒这才将自己的花了几年时间领悟出来的【霸王剑法】展示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傅剑寒，桀骜不驯只不过是外表，其实他心中一直有一股俯瞰天下的王者气势。 傅剑寒的这剑刺得慢，只不过是相对于他平常出剑速度。 傅剑寒一直都用的是短剑，他出剑速度自然也是极快，所以这招就算是慢招，又能慢得到那里。 傅剑寒的这一剑刺来，并不是普通的刺，而是一个真正的【招式】，要破招，通常也需要用招式。 或者，像是黄小石现在这样，以力破之。 只见黄小石提着玄铁剑只是轻轻一点，玄铁剑的剑尖正中辟邪剑身。 虽是一记轻点，但是这可是一把六十四斤的大铁，傅剑寒的招式再华丽，也是用在了一把小短剑上。 连声音都听不见，傅剑寒的这一刺被磕得歪向了地面。 剑身一歪，傅剑寒也不收剑，他接着刚才前冲的步伐，只不过是转刺为拨，一个上挑朝着黄小石挥来，口中大喝道：“【霸王举鼎】！” 【横空出世】只是傅剑寒的起手剑法，在他这招之后，是多个变招。 黄小石刚刚一剑点出，由于玄铁剑过重，面对傅剑寒的变招，他根本没办法接招，也没有办法调整姿势。 在杨云心中，傅剑寒这是一剑定胜负了。 哪知道，出乎于杨云的意外，黄小石手里的玄铁剑如同灵蛇一样缠上了傅剑寒的辟邪，它一贴，一绕，一带，傅剑寒的这招挑剑又被带歪了。 黄小石的这两招把杨云给看傻了。 要知道，这不是什么普通的剑，而是足有六十四斤的玄铁剑。 杨云拿着玄铁剑，无论是刺，砍，切，斩，皆有千钧之力，势不可挡。 但是像是黄小石打得这么细，杨云别说做不到，连想都想不到。 黄小石用重剑绣花，比轻剑重斩给杨云带来的冲击更大。 原本心中历来坦荡，说直白点就是一直很有优越感的杨云，遭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重大打击。 在入中原之前，杨云还自认为自己的一手剑法差不多可以独步武林了。 在遇到傅剑寒后，杨云也只是觉得傅剑寒的天赋强于自己，但是剑招未必强到哪里去。 今天，杨云见到了黄小石用剑，他是真的被狠狠地打击到了。 当然了，杨云绝不是被黄小石打击到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人。 认识到差距，这只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 然而到底是好是坏，得看个人是因此而振作或是因此而萧瑟。 就当杨云正在感叹时，只听“当”的一声，傅剑寒手中的短剑脱手，朝着湖面飞去。 “哎呀，糟糕！”黄小石大声喊道，他话音刚落，短剑已经掉进了湖水里。 “啊，这……”黄小石收起了招式，他对着傅剑寒有些尴尬的说道，“真对不住啊，傅兄弟，都怪我收招太慢。” 此时的傅剑寒比黄小石还尴尬。 黄小石手里拿的可是玄铁剑，他又是第一次使用，收不住招很正常。 再说了，这是两人在切磋，脱手的可是自己手里的剑。 “别急，别急，我马上下水给你捞。”黄小石将玄铁剑往地上随意一插，然后就开始解腰带，脱衣服。 黄小石刚这一脱，马上就被傅剑寒给拉住了。 “黄兄，这剑没了就没了吧。”傅剑寒对着黄小石说道：“其实此剑犹如鸡肋，我真的是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今天自投于湖，也是它的一个好归处。” “咳，这总归是我的不是。”黄小石重新穿好衣服后，对着傅剑寒说道：“这样，我去逍遥谷为傅兄弟讨要一把好剑。” 话一说完，黄小石对着傅剑寒一作别，连连说道：“傅兄先回酒馆等我，我去去就来。” 黄小石施展轻功，很快就跑得没影了。 “这真是一个直爽的人。”杨云望着黄小石的背影说道。 “这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傅剑寒望着黄小石的背影感概道。 …… 黄小石为什么要跑？ 他当然要跑了，而且是跑得越快越好，绝对不能给傅剑寒与杨云半分劝阻的机会。 因为只有这样，傅剑寒才会听自己的话“先回酒馆等他”，因为只有这样，黄小石才放心傅剑寒或是杨云不会突然兴致来了跳到湖里捞剑。 没错，切磋虽然是杨云提出来的，但是到了湖边后，黄小石脑子里灵光一闪，他一下子想到了如何智取辟邪剑了。 黄小石快速制定了一个智取计划，就是要想办法击飞傅剑寒的短剑，让剑掉进湖水里。 这有两个难点： 第一是要短剑飞得足够远，不光是要掉到湖里，而且要掉到一眼望过去就不太好捞的地方。这才有足够大的沉没成本。 脱衣服下水的成本。 第二是要表现出是意外的样子。 很显然，黄小石手里的圆月剑虽然也能重击，但是要做到大力剑飞，过于刻意了。 所以，击飞辟邪剑，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玄铁剑。 但是玄铁剑是杨云的，黄小石需要找一个借口问他借剑用。 于是，黄小石想到了重剑轻用。 这个理由足够去借剑了，因为杨云和傅剑寒可能从来没想到过玄铁剑可以这样用。 为了配合重剑轻用，黄小石还想出来了一个轻剑重用，于是他用轻软的圆月剑，一招就击败了杨云。 杨云败的并不冤枉，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黄小石的这招【通背斩】其实是三个技能合在了一起。 起始发力动作，用的是【通背暴拳】，剑力用的是【切落】，控剑用的是【刀剑归真】。 其中唯一使用的技能是【刀剑归真】，但是【通背暴拳】和【切落】，是黄小石之前就已经掌握了的技巧，是他自己“搓出来”的招式。 但是，用这招【通背斩】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动作太大，起手时间太长，要是杨云在黄小石踏步瞬间就后撤，黄小石也只有干瞪眼。 说到底，用这招【通背斩】和用【通背暴拳】欺负【狂】是一个道理，就是赌对方不会动。 对，黄小石这里又用计了。 黄小石先请杨云出手，如果杨云出手了，那么计划再接着变。 如果杨云反请黄小石先手，那么第一招，杨云十有八九不会躲闪。 黄小石连续请了杨云两次，杨云又反请了他两次，黄小石就知道，这招妥了。 就算是黄小石第一剑能把山给噼成两半，杨云也断然会原地接招。 你一招都接不下来，还请别人先手，那不是一点逼数都没么。 而杨云只要是敢原地接招，不管他是接上了还是没接下来，黄小石都不会再出手，因为他已经赢了。 要知道，黄小石是在用轻剑砍重剑。 杨云挡下来了，他输了，杨云没挡下来，他输得更多。 这道理，就像是男人不能和女人打架一样。 杨云想要不输，他的正确做法是往后退一步，让黄小石刚好够不到自己，让黄小石这招蓄力一击砍了个空气，成为笑话。 这就叫退一步海阔天空。 而杨云往后退的选项，在出招之前就已经被黄小石用语言给封印了，他只有接招，然而他接招就必输。 这就是黄小石在漫长的游戏生涯里，练就的超高【战斗商】。 在遇到突发事件中，黄小石总是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利用现有手段，想出一个办法。 随后，他会根据这个办法，展开出许多接下来的应对法，直到匹配出最佳应办法。 这种最佳应办法或许并不是最完美的解决办法，但是绝对是比大多数人的灵机一动，都要好得多。 …… 在一招击败杨云后，黄小石顺利借到了玄铁剑。 为了让自己能够展现出那份“举重若轻”，黄小石在不计成本的燃烧自己的内力。 黄小石用玄铁剑，远远没有杨云看着那么轻松。 这可不是废话么，一块足足有六十四斤的纯铁，要用得就像是没有重量、没有惯性一样，能轻松吗。 但是重剑轻用不光是方便借剑，黄小石很快就匹配出了如何击飞傅剑寒短剑的办法。 首先就是要让傅剑寒放下戒备之心。 毕竟玄铁剑那么势大力沉，傅剑寒看到一剑挥来，十有八九是会闪躲的。 但是黄小石用玄铁剑与傅剑寒玩拆招，全是力道控制得极好的拆招。 玄铁剑上真真是一分多余的力都没有，多余的力道全被黄小石用吃奶的力气给拉住了。 两人过了十多招后，熟悉了对方的招式，随即越打越快。 不管傅剑寒到底没有忘记黄小石手里的是玄铁剑，他已经短时间内习惯了黄小石的攻击方式，那就是仅限于招式对拆。 又相互拆了几十招，这时候黄小石提剑一个横拍，傅剑寒也是下意识的用手里的短剑去对招。 这招，黄小石没留力气，这记重击是拍实了。 结果就是毫无悬念，黄小石一个没有“控制好力道”，玄铁剑将傅剑寒手里的短剑给敲飞了。 这一击，黄小石已经早就算好了力度、角度和方位，傅剑寒的辟邪剑脱手而飞，直接飞了十来丈远，随后“扑通”一声掉到了湖水里。 当然了，那只不过是湖边，湖水并不深。 接下来就是第三步，黄小石自告奋勇去捞剑。 这肯定不是真正的去捞剑，而是黄小石要在傅剑寒和杨云下水之前，或是趁着他们也下水了但是在找到剑之前，装作寻剑的样子，抢先找到剑，再用脚把剑踩进湖底的淤泥里。 反正要确保大家找不到剑。 第四步，就是黄小石提出为傅剑寒赔剑，让傅剑寒脑子里产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的念想，随后离开湖边。 只是没想到的是，傅剑寒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他直接表示这个破剑不要了。 那敢情更好，省的黄小石下水了。 黄小石直接跳到了第四步，他得赶快去逍遥谷给傅剑寒讨要一把剑，然后交给傅剑寒，就把此事给了了。 接下来，才是第五步，捞剑。 去逍遥谷的这一路上，黄小石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他越跑越快，越跑越激动。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辟邪剑，到手了！ …… 黄小石的脚程极快，加上逍遥谷原本离洛阳城就不远，这才下午，黄小石已经折回到洛阳城来了。 酒馆里，傅剑寒和杨云正在喝酒。 刚才喝酒喝得不过瘾，傅剑寒现在放开了喝，很快已经喝完了几大坛子。 一见到黄小石来了，傅剑寒连连招呼。 黄小石这一路也是跑得口渴，他坐下来后原本想喝酒解渴，但是傅剑寒点的酒，哪有什么能解渴的。 真的是，一碗酒好辣，二碗口好渴，三碗四碗就没感觉了，舌头都大了。 一连喝了几碗急酒，黄小石有点上头了，他拿出一把用黑布包好的剑，放在了桌子上。 “傅兄弟，嗝，你看看这剑咋样。”黄小石眯着醉眼对着傅剑寒说道。 傅剑寒打开布包后，桌子上是一把平澹无奇的短剑，但是傅剑寒手一摸到剑，就知道此剑非同寻常，可谓是极好。 这是一把外表很寻常，但是极为好用，谁都挑不出毛病来的短剑。 或许最大的诟病，就是和荆棘现在用的那把短剑一模一样。 这是铁匠老胡的手工量产剑。 …… 三人一直喝到黑，酒量最差的黄小石是被杨云给提着送回神农百草门的。 至于傅剑寒，他也早就趴下了。 满身酒气的黄小石在门人的服侍之下，脱下衣物鞋袜，又洗了脸手脚，然后放在床上趴着睡。 等到门人出门远去，刚才还在说酒话的黄小石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一边飞快运转【神农琉璃功】解酒，黄小石一边快速换衣服。 等换好了衣服后，已经成功完全解酒的黄小石切换内功，他打开房门闪身出去后，跳出小院溶于夜色之中。 在阴影里一阵急行走到城边，黄小石轻松飞上城墙，翻墙而出。 出了城后黄小石一口气奔到湖边，他先在岸边找到了今天白天自己一记【通背斩】踏出的脚印，再根据脚印的来确定短剑入湖的方位。 随后，黄小石脱光衣物，开着最大感知跳进湖水中。 夜间的湖水沁人心脾，然而黄小石现在心中如同有火焰在燃烧。 确定了方位，又知道大致距离，在【武者感知】的扫描下，黄小石很快摸到了掉到湖中的短剑。 看着手中的【辟邪剑】，黄小石扬天发出一阵无声大笑。 八年了，老子终于摸到超一流神功了。 第162章 分享与交流 武当山。砃 黄小石在门童的引导下，先到了会客厅等了半天，茶都喝了两壶，这才见到刚刚指导完弟子的方云华。 方云华现在是武当派掌门人了，自然事务繁忙，而且武当这种大门派，掌门人自然是不能像以前那样可以四处乱跑了。 于是，黄小石就只有亲自来登门拜访了。 和以前不一样的是，以前黄小石和方云华只能秘密交往，现在他们可以正大光明的碰头了。 原因嘛，以前黄小石只是一个摆地摊卖药的江湖小贩，和方云华的地位相差太远。 现在，黄小石是江湖一大门派的二门主，在江湖中也算是第二梯队的存在，加上少年英雄会冠军的头衔，就算是方云华当上了武当派掌门人，他们之间的身份也不再不存在以前那样的鸿沟。 作为门派的头目，大家相互走动，沟通交流，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了。砃 “黄兄弟，有失远迎。”方云华进了客厅后，对着黄小石拱了拱手。 “方掌门客气。”黄小石也是连忙站起来回礼，他对着方云华说道：“嫂夫人已是身怀六甲，小弟特意带了一些补品和药物过来。” “客气，客气。”方云华对着黄小石做完礼后，随后一抬，说道：“这边请。” 两人出了会客厅，走到了后院中，神情明显放松了。 “你老婆身体如何？叫她多走动，这个时代要是不能顺产，是很麻烦的。”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 “还行，还行。现在每天一有空就在遛弯。”一提到老婆，方云华一脸喜滋滋的。 “这事，一点都大意不得啊。”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警醒地提到：“有经验的稳婆提前找好，我这次也给你拿了一些止血的膏药过来。”砃 两人正在聊，两个女人迎面走了过来。 黄小石都在洛阳时见过，这是易兰与何秋娟母女两人。 “夫人好，嫂子好。”黄小石对着何秋娟和易兰点了点头问候。 “秋娟，来。”方云华对着何秋娟招了招手，然后说道：“黄门主可是出了名的医界圣手，让他来给你把把脉。” 方云华虽然也会摸，但是他缺了最核心的一个技能【诊】。 现在方云华要学也来不及了，但是幸好黄小石会。 方云华对黄小石的信任，超过了这世界的一切医生，哪怕是薛神医来，在方云华眼里都比不过黄小石。砃 “那我就嫌丑了。”黄小石把手一伸，然后搭在了何秋娟伸过来的手腕上。 【诊】和医学经验有很大关系，更准确的说，和对人体结构认知与理解深浅有关系。 可能，说到以药治病，黄小石还真差了点，但是拥有【玩家视角】，再配合上【武者感知】，就【诊】这方面，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人比黄小石摸得更准了。 黄小石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形核磁共振。 “脉搏，血压，正常。心、肝、脾肾，一切都正常。”黄小石不光是在用手摸，他的内力已经进入到了何秋娟的每一条经络，何秋娟那点浅显的内力，根本无法抵挡。 黄小石也不是想如何，毕竟是方云华的老婆，要看就看准一些。 通过遍布全身的内力网络，黄小石已经能360°内视何秋娟的身体了。砃 “娃4斤7两，是个男宝，大概预产期还有三，三七二十一天的样子。” 黄小石这一报，方云华和何秋娟脸上都笑开了花。 “黄门主，麻烦你也来帮我把把脉。”易兰在黄小石放开何秋娟的手后，她也将手伸过来对着黄小石说道。 不得不说，易兰不管心里怎么想，通过方云华的改造后，至少现在看上去和正常的女人一样了。 要是放在以前，她死也不会让男人摸她的手。 黄小石伸手对着易兰一把脉，很快便是连连恭喜道：“恭喜夫人有喜了，七九六十三，六十五天，也是男宝。” 黄小石这么一说，易兰脸上自然是一喜。砃 说起来也怪，刚开始怀上时，易兰还额外生气，她觉得何未峰不配当孩子的爹。 但是过来这么多天后，易兰心中越来越有欢喜感。 易兰刚高兴一下，黄小石话音一转，他对着易兰说道：“只不过，夫人体内阴寒之气太重，想要孩子长得好，得吃药调理一下才行。 开药这块我不太懂，夫人可以去找一些妇科大夫，让他们为你调理调理。” 这不是黄小石谦虚，他真不懂。 两个女人千恩万谢的离开了后，见四下无人，黄小石对着易兰的身影扬了一下下巴，然后对着方云华说道：“你的？” 方云华听了后，他长叹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砃 “嗯？”黄小石转过头看了一眼方云华，他对着方云华说道：“把手给我。你放开经络，让我的内力进去。” 黄小石把住方云华的脉搏，过了一会，他又放开了。 两人都没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哥，我已经这样了。】 【唉，节哀顺变吧。】 …… 在沉默了一阵后，黄小石对着方云华问道：“易兰的孩子是谁的？”砃 方云华带着分外的不甘和酸酸的神态，说道：“是何未峰的。” 自方云华大彻大悟后，虽然他现在不用日夜劳累了，但是易兰还是天天缠着他。 于是，方云华找到了何未峰，翁婿两人对喝了一顿酒后，何未峰也吞吐吞吐，言而不尽的说起了他的苦恼。 男人的苦恼都是一样一样的。 于是，方云华把因为他吃了没用，所以剩下了的最后几颗龙虎战神丸给了何未峰，给他讲，这药特别霸道。 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药的何未峰，在吃了一颗后犹如死火山突然喷发，当天晚上就爆炸了。 第二天晚上，何未峰又吃了一颗，继续爆发。砃 就这样，何未峰一连吃了五颗，他觉得自己快成一张人皮的时候，药终于吃完了。 这药，果真霸道！ 结果没想到的是，易兰竟然就怀上了。 何未峰自然是高兴地手舞足蹈，他可没想到自己还能老来得子。 都说好人有好报，真乃天赐！ 只不过因为天山派事务太多，何未峰需要赶回去处理，于是他把易兰也一并留在了武当。 有好女婿照顾，肯定没问题。砃 在得知易兰怀孕的消息后，方云华一脸苦涩的微笑。 这说起来也怪，原本是方云华有心无力才不得已让何未峰牵制易兰，现在显得他更为无能。 同样一块地，人家都种上了，凭啥你就种不上？ 方云华不光是有种气馁的感觉，而且还有一些酸酸的。 原本是方云华在给何未峰发帽子，现在方云华觉得何未峰给了自己一个大反扣。 男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细腻。 ……砃 方云华带着黄小石到了掌门专用的静修室，这里绝对不会被人打扰。 黄小石要与方云华说正事。 “云华。”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我之前也说过了，弄到什么玩意都给你分一份。哥现在弄到了这个，你来看看。” 黄小石从衣袖里摸出来一个卷得很细的布卷，他将布卷放在桌子上后，慢慢摊开。 方云华一看，只见布卷上画着一个小人，旁边还有许多写得非常小，而且非常秀气的字。 “这是……【辟邪剑法】！”方云华一个大x跳了起来。 哥，你确实厉害，这玩意都弄到手了。砃 …… 那天，黄小石拿到辟邪剑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黄小石先用内力震断辟邪剑，然后从剑身里找到了一个卷得很小的布卷。 摊开布卷后，只见上面画着一个小人，当头写着四个字“辟邪剑法”。 这就是【辟邪剑法】的极简版，什么会意、口诀，全都省略了，只有一个经络运行图和旁边标注的每个穴位走势。 黄小石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他继续盯着【辟邪剑法】的穴位走势图，开始运转内功。 刚开始，内力运行很通畅，但是内力到了【曲骨穴】后，不对劲了。砃 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辟邪剑法】里，这里应该是一条直道，实际上，黄小石运行到这里时，这里是一个丁字路口。 除了主路之外，旁边还有一条岔道。 有岔路，就在不断地岔气。 试了一次后，黄小石不敢再尝试了。 再试，体内紊乱的内力怕就要失控了。 现在，黄小石大概知道【辟邪剑法】修炼的邪门地方在哪里了。 【辟邪剑法】是一本男人修炼不成，女人也修炼不成的武功。砃 就这么缺德。 女人修炼【辟邪剑法】，一开始就走不通，因为开篇部分是乾部。 男人修炼【辟邪剑法】，到了最后会走不通，因为后面是坤部。 我x，真他妈不要脸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 就不练了。 黄小石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步。砃 这鸡肋武功，不练也罢。 突然，黄小石灵光一闪，这玩意可以拿给方云华试一试。 不不不，不是说黄小石想把方云华给割了，而是方云华如果和自己上次推测的那样，已经海枯石烂了的话，那么他或者已经事实上满足修炼条件了。 于是，黄小石兴致勃勃的来到了武当。 …… 一看到黄小石拿出了【辟邪剑法】，方云华脸都吓绿了:大哥，你难道是想把小弟给？ “别误会，真的别误会。”黄小石一看到方云华的脸色巨变，马上对着他说道：“千万别误会了。我就是单纯的因为搞到了一个绝世武功，来和你分享。砃 真没有其他意思。” 黄小石这么一说，方云华总算是信了。 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后，方云华拿起那张画布看了起来。 方云华一边看，黄小石一边为他解释，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讲述了【辟邪剑法】的由来。 “这就是我之前推测出来的结果：武功并不是要经络和穴位的顺序合理才能运转，而是一副图，只不过这个图的规律到底是什么，我还不能理解。 【辟邪剑法】最奇特的地方就是，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图，重新拼成了一副新的星图。” 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我自己拿到后，已经先练过一次了。”砃 随后，黄小石一边指着图中的穴位比划，一边说道：“从这开始，到这里，到这里，到这里，都是通的。 一直到这里。” 黄小石手指在小人身上一戳，是男人都知道他戳的是哪里。 “到了这里，出岔子了。”黄小石说道，“对，就是出岔子了。 这经络应该是女人下半身，我们男人和她们构造不一样。” “所以，到这里就没办法练了？”方云华对着黄小石问道。 “对。”黄小石坐下后长叹一口气，他说道：“这武功也是邪了门了。”砃 两人又盯着这图看了一会后，黄小石突然又说道：“但是吧，我又思考了一下，其实练这门功夫，并不一定非要自宫。” 方云华一听，立马抬头看着黄小石。 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要让男人彻底失去那种能力，自宫只不过是一种物理办法。 除了物理办法之外，还有一种叫化学阉割的，效果其实是一样一样的。” 方云华对着黄小石若有所悟的说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有一些东西是讲究功能的。当失去功能后，外形如何，其实并不影响内核的变化。” 这段话黄小石说的极为艰难，面对方云华，他只能说道这里了，再多说就伤感情了。砃 黄小石的话说完后，两人陷入了沉默中，还是黄小石最后又抢先打破了沉默。 “哈哈。”黄小石尬笑一声后，对着方云华问道：“你的【小无相功】练到几级了？” 方云华也放下心中的隔阂，对着黄小石说道：“刚过9级。” “那感情好。”黄小石站起来后对着方云华招了招手，然后说道：“来，咱们出来比划比划，我这刚学到了一招非常牛叉的剑法，这就copy给你。” 一听有技能学，方云华连声称好，于是两人站在了院子里准备比划。 …… 以前在黄小石的记忆里，方云华的剑法厉害的不得了，但是今天一过招，黄小石敏锐的发现方云华的剑术太糟糕了。砃 木。 非常木。 完全比不上傅剑寒和荆棘的那种灵动，动作既呆又慢，唯有出剑的一瞬间，光华四射，夺人心魄。 黄小石明白了，方云华到现在为止都没学会“搓技能”，他完全还是使用一键宏在打架。 怪不得无瑕子评价方云华，评价的都是“古朴、守拙”。 那不就是说他动作呆笨么。 偏偏方云华能在出剑的一瞬间，突然如同惊醒一般，剑出如龙，这才让所有人都没看穿他的虚实。砃 再加上，方云华恰好在武当派，强行解释一下，他的这套打法也很暗合武当真谛。 黄小石突然发现，一出来就太顺利了，未必是好事。 像方云华这样，他确实是想找人切磋都找不到机会。 因为【玩家】刚开始接触武功时，当发现有【技能】可以使用，就会下意识依赖【技能】。 随着使用【技能】获得碾压式的胜利，更是会强化玩家依赖【技能】，到了最后，就是像方云华这样。 黄小石和方云华不一样的是，黄小石长期处于被人欺负（他自认为）的境地，所以他需要想尽办法，用尽一切手段变强。 在这个过程中，黄小石渐渐学会了真正的打架方式。砃 两人比划了十来招，方云华对着黄小石说道：“学到了。” 也就这么一瞬间，方云华原本死气沉沉的剑法，一下灵动了起来。 真的是立竿见影的效果，这个基础技能果然是极为强大。 更强大的是【玩家】。 【玩家】的那套不知道是如何运行的系统，碾压这个世界一切原生天赋。 方云华这短短一会，胜过别人苦练十年。 “好。”黄小石接着又和方云华比划了一阵后，两人停了手。砃 “这可是逍遥谷荆棘在进阶后领悟到的精髓。”黄小石一边把剑插在腰上，一边对着方云华说道：“你好生领悟领悟。” 确实是个神技。 通过这个技能，方云华才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走剑随心。 顺滑，太顺滑了，简直顺滑到了快飞起来了。 这哪里是一把剑，比自己的手指还灵活。 功夫也切磋完了，黄小石要与方云华说最后一件事： 【剑道天书】六月六就要现世了，你们武当派，怎么看。砃 第163章 成熟的标志 一个简陋的大营里，黑冢利家正坐在大座之上，他端着手里的酒杯，玩味一般晃来晃去，却一直没有喝。 “こ的水寨はいつ主人を变元た的か？（这个水寨什么时候换了主人）”黑冢利家对着下面跪着的几个人带着一丝嘲讽的语气问道。 “これは，これは……（这，这是）”跪在中间的人连头也不敢抬，他跪着说道：“すべてデマだ（都是谣言）。” 黑冢利家伸出左手，用食指和中指两根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末さか私が盲目になった的か（难道是我瞎了吗），入り口的旗はみな变わった（门口的大旗都换了）。” “これは……（这是）”那人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说道：“あなたが死んだという噂（谣言说您死了）……” “八嘎呀路！”黑冢利家将手里的酒杯往地上一掷，他拔出倭刀如同闪电一般，一刀砍下了那人的脑袋。 这事发生的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后，原本跪在地上的那四五人也一同暴起，他们拔出了怀里的短刃。 “西内！” “西内！” “西内！” 黑冢利家出刀极快，在连声大喝中，他连出数刀，这暴起的几人瞬间被他斩杀于刀下。 黑冢利家拿着血刃随手在死人衣服上擦干净后，将刀子插回到刀鞘中，然后大摇大摆走出了大营。 “あ，来てくれ（来人啊）。” 黑冢利家大声喊道，而营地之外原本围着的人，全部被他吓得退开了。 众人皆在往后退，一个剃成了武士半月头的年轻人挤出人群后几步上前，双膝跪地俯身在了他身前。 “あなた的名前は何ですか？（你叫什么名字）”黑冢利家对着年轻人问道。 “桑三郎。”年轻人对着黑冢利家磕头说道。 “哟西。”黑冢利家满意的点了点头，“これこそ忠実な人だ（这是个忠诚的人）。ここをきれいにして（把这里弄干净）。” 在桑三郎的点头哈腰中，黑冢利家开始巡视这个大营，见到他的人，无一不弯腰低头，不敢正视。 很好，这个小水寨就算是收下了。 但是这还不够，下一步是接收一个更大的水贼团，那个水贼团才有能回到倭国的大船。 黑冢利家望着远处的大海叹了一口气。 自古以来，倭国也多崇尚忠义之士，但是自己的家族经营了几十年，手下的也不过是一帮苟营之辈。 在海鲨帮的一年里，黑冢利家感受最深刻的就是从上到下的团结一心。 海鲨帮的人里面，贪财好色的有，畏死畏战的也有，但是说要想背叛熊天霸的人，半个都找不出来。 而看看自己这边，二哥才死多久，整个倭团就分崩离析，而自己不得不借二哥的名字和身份，才能镇住这些小贼。 触景生情，黑冢利家想起来了二哥打自己的那一耳光。 “我们黑冢家，需要能拿扇子的人。” 二哥啊，能拿扇子的三郎已经死了，现在我们家只剩了能拿刀子的黑冢利家。 对，那一战，死去的人是影武者（替身）黑冢三郎。 …… 静修室里，黄小石正在和方云华一起研究中原武林局势，这也是这么几年来，两人第一次如此像其他武林人一样，讨论武林之事。 “时局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乱啊。”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这【天书】，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一根丢到疯狗群里的骨头。 不管怎么想，怎么看，就算是你知道它的背后会带来什么，也没办法去改变什么。 你可能在武当山上呆着还不觉得，毕竟你这里是难得的静修之地，外面可是太乱了。 多的不说，洛阳城的天剑门，西门峰新学到一手剑术后就去找人打架，结果重伤而回。他爹提剑去找人理论，也是挂了彩回来。 现在用剑的这帮人，下手越来越狠，心也是越来越黑，简直就是冲着消灭对手去的。 原本我还想着带着你一起去抢宝，你怎么想？” “我。”方云华伸手摸了摸当了掌门人才蓄起来的短须，他犹豫了一下后，对着黄小石说道：“这个什么【天书】，不管它到底是啥，我不想要了。” 听到方云华的话，黄小石点了点头，确实拉着方云华去抢天书，是有失妥当。 而且，就算方云华的个人想法不论，他已经是武当派掌门人了，跑去争夺天书，有点不合时宜。 这次因为【天书】带来的江湖动荡，江湖门派已经开始陆续发话了。 少林和丐帮已经公开宣扬，自己家弟子不会参与本次【天书】争夺。 当然了，人家这个话还是留有余地的，只是不参与本次【天书】争夺。 毕竟这次的【剑道天书】，少林和丐帮用剑的弟子原本就少得很。 逍遥谷提议说，争夺【天书】，应该以和为贵。 这句是正确的废话。 华山派的曹掌门认为，机会应该留给年轻人，他认为武林前辈们就不要再出面搅和了。 曹掌门怕是心有所指，他可能担心一些退隐的老家伙，突然又一个一个提着剑复出江湖了。 对这江湖来讲，并不是好事。 现在六大派里就只剩下武当和天山派没有发声了。 黄小石知道，武当和天山之所以没发声，那是真正的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任你们打出狗脑子来，关我屁事。 我老婆快生（怀上）了，啦啦啦～ 人各有志吧。 能拥有这种小小的、确定的幸福，未尝不是人生幸事。 黄小石突然不说话了，方云华在他面前静坐，两人也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黄小石伸出手在自己衣袖里抠抠索索的摸着，过了一会，他把一个小药丸放在了桌子上。 这个绿色的药丸，方云华认识，是【生生造化丹】。 “这是我自己保命用的【生生造化丹】，现在，我不是给你，是给你老婆。”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 方云华一听，感觉到黄小石话里有话。 “你老婆，十有八九要难产。”黄小石把话直接说明了。 方云华一听，一下就急了。 黄小石手一压，对着他说道：“这话说的很难听，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自古以来，女人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只不过是后来医学发达了，才让生孩子这事变得容易。 洛阳离武当太远了，真要发生什么事情，我要过来也来不及。 作为男人，我要提醒你一句，不要等别人来问你‘保大还是保小’。” 黄小石这么一说，方云华的脸色有点难看。 但是难看归难看，方云华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他慎重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我该怎么做？” “来，站起来，走过来。”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 方云华走过来后，黄小石又对着他说道：“把衣服拉起来。” 方云华不知所以，他把自己的衣服拉起来后，黄小石还伸手扒拉了一下，把他的裤子给拉下去一大截。 黄小石在方云华肚脐下的小腹部位，用手指头横拉了一道杠，对着他说道：“就这个位置。” 方云华立刻就懂了，他连忙对着黄小石问道：“术手伤口如何缝合呢？” 这人怎么这么笨啊。 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我不是给了你一个【生生造化丹】了吗？” “啊？”方云华对着黄小石连声问道：“【生生造化丹】行吗？” “麻烦你把那个‘吗’字去掉好不好？”黄小石眼中精光一闪，他对着方云华说道：“你根本就没搞懂，什么是【生生造化丹】。 【生生造化丹】主要是治疗伤势，是治伤用的。 这他妈就是仙丹！ 腿脚砍断了，接上去，吃一颗就能长合缝。 只要人还剩一口气，吃下去就能原地复活。 你知不知道，这他妈原本是这个世界根本不允许再存在的东西！是老子费尽心力才炼出来的！ ” 黄小石越说越气，最后他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生生造化丹】真的是用一颗少一颗，那些材料黄小石再也没能遇到。 现在黄小石极度怀疑，原本【生生造化丹】的材料是能搞到的，但是这个bug被黄小石发现了后，gm不动声色的把漏洞给修复了。 直白点讲，人家把最关键的两种材料给你弄没了，完事。 所以说，【生生造化丹】真的绝版了，现在是有配方找不到材料。 当然了，如果不考虑阴谋论的话，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材料太难找了。 所以黄小石想请诚王帮忙收购两种配料，万一，诚王那里说不定刚好有呢。 【生生造化丹】只剩下三颗了，黄小石身上一颗，神农百草门里两颗。 全天下，整个世界，只有这三颗了。 黄小石心中郁闷的很，原本感觉还很多，怎么一下一下，就快没了呢。 又喝了几壶茶了后，黄小石和方云华拜别，武当山也不高，他就当遛弯一样，一会就下山了。 站在武当山下，黄小石左右罔顾，前后思量，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了。 想了一阵后，黄小石叹了口气，还是回洛阳吧。 …… 在黄小石离开后，方云华又拿起桌子上的画布，放在眼前仔细打量。 现在方云华脑子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今天黄小石叽叽歪歪说了半天，方云华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方云华想了半天后，他终于明白了黄小石想说什么了。 方云华闭眼打坐，开始按照画布上描述的穴位经络运行内力。 内力从头顶百会穴逐渐走下，当到了【曲骨穴】时，方云华小心一冲，竟然内力极为平滑的过去了。 方云华停下了内力运转。 果不其然，黄小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两行泪，从方云华脸颊滑下。 苍天啊！ 为什么啊！ 我才二十出头，怎么就这样了啊！ 其实方云华自己心里也清楚，这就叫多行花丛必自毙，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幸好的是，自己荒唐一阵后，竟然还有了一个儿子。 一想到儿子，方云华心中犹如有火在烧，这就是自己生命的传承。 他看了一眼练了一半的内功，心中如同五味俱杂。 “天下即将大乱，你要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的妻儿。 大丈夫一生一世，何惧如此。 何惧…… 何惧。” 年不过二十的方云华，现在的心态就像是被社会吊着打的中年老男人，这是一种真正的无畏和无惧。 方云华调整好呼吸后，又从头运转内功，当他成功将内力运转一周后，立马收到了系统提示： “您已领悟到【辟邪剑法】。” 心中一片空明的方云华，现在脑子里没有任何杂念，他开始一遍又一遍运转地运转起内力来。 …… 这段时间，中原四地出现了一个武功极为高强的采花大盗，这采花大盗不光是要采花，还要偷人，专偷女人。 好多人家的丫鬟、小妾，一夜过后就不见了，被那个采花大盗给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了。 这可是气得不少人是咬牙切齿，暴跳如雷。 于是，捉拿采花大盗的花红也是节节高涨，现在竟然有数百两银子之巨。 有消息流传，说是采花大盗到洛阳来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洛阳城的金员外可是慌了神。 金员外可是一个体面人，这个叫石榴的小妞买回来后，这几天正养在家里精心调养。 得到一个好日子，等金员外办一个“赏花酒”后，才好纳入。 “赏花酒”可是每个有头面的人展现自己实力的时候，金员外的八个小妾个个都是能歌善舞，届时一起出来接客，可谓是极有排面。 但是，偏偏来了一个采花大盗，而且听说这人武功高强，自家里的那几十号家丁奴仆怕是打不过他。 让金员外头痛的事，史刚捕头外出办桉去了，至今未归。 江府的江大侠去京城教导禁军，不在洛阳。 天剑门的西门玄和西门峰都有伤在身。 长虹镖局说不接看家护院的事情。 哎呀，这偌大一个洛阳城，竟然无人可用！ 金员外脑袋一拍，对了，他想起来了，听说洛阳旁边有一个什么谷，里面有一些人，挺能打的。 要么叫他们来帮忙好了。 于是，金员外修书一封，请人送到了无瑕子手里。 当然了，其书信写的很客气，就是请无瑕子师徒到自己家中饮酒作乐，畅游家府。 顺带，金员外提到，说传闻有采花大盗到了洛阳，此人作恶多端，害了不少良家妇女。 若是贵谷能出手捉拿采花大盗，那真是还了黎民百姓一个朗朗白日。 无瑕子看了书信后，他放下手中的书信，闭眼默思半天。 过了一会，无瑕子把荆棘和未明叫了过来。 “这有一封请柬，洛阳金员外请我们去喝酒。为师就不去了，你们二人代我去吧。”无瑕子对着荆棘说道。 荆棘一听，他转头说道：“不去。” 荆棘最讨厌被人请去吃饭了，吃的不舒畅。 唉，这小子。 “未明，那你一个人独去吧。”无瑕子对着未明说道。 未明不像是荆棘，他倒是脸皮厚，有酒喝便成了。 未明拿过信一看，刚好在三天之后。 这事未明记下了，到时候记得去喝酒就成了。 第164章 折柳之战 “哎，石爷，吃饭咯。”有个人站在神农百草门门口，对着黄小石大声喊道。 “收工咯。”黄小石一边从藤椅上站起来，一边把一个写了字的大木板挂在了藤椅旁边的大树上。 只见大木板上写着几个大字“回家吃饭，明日再战”。 真的是没料想，黄小石从武当回来，竟然在自家门口被堵了，这一大群黑压压的人，竟然都是要找他比武的，也可以说是来挑战他的。 …… 由于这个时代消息传播的延后性和消息发酵的缓慢性，黄小石去年底获得了少年英雄会大赛冠军，这件事引起的波澜现在才算是刚刚到。 那天，黄小石一回到洛阳，只见自己家门口简直就是人山人海，门庭若市。 这群人男女老少皆有，穿着打扮风格差异也很大，但是相同点是，能一眼就看出他们是练武之人。 这些都是从各地千山万水赶来，要挑战黄小石的。 什么少年英雄会冠军，我不服！ 要不是我因为：“不知道消息、路途太远、刚好有事、年龄刚过几个月、不屑参加”等等原因，没有去，你能拿个屁的冠军。 也有一些是参加了少年英雄会，但是预赛就被淘汰掉的人，但是他们觉得，这是因为：“匹配机制有问题，刚好对手克着我，那几天状态不好，我生病了，手冷不解释，抽签时手气不好”等等原因，“意外”被淘汰了。 反正他们觉得，要是自己能进入决赛，要是运气再好一点，排在第一位，说不定也能“不战而胜”。 对，当下不少江湖人对黄小石夺得少年英雄会冠军的头衔，极为不满，归根结底就是这个“不战而胜”。 在决赛中，黄小石拿了文试第一，所以从始至终，他连手都没出过。 前面那些人是如何厉害，在场的观众都是看得明明白白，但是黄小石刚出场，比赛就被强行中断了，是裁判组，判给了黄小石一个冠军。 这消息简直是让众人哗然，一大群人听着这掐头去尾的故事后，简直是气得跳脚。 这比赛要么是有黑幕，要么就是有大黑幕。 加上神农百草门特别有钱，于是一些各种想象就冒出来了。 就算是那些坚持六大派还是公道的人，也是觉得这黄小石只是运气好，一场都没打过就拿了个冠军，不公平。 反而是那些从预赛开始，直到决赛都在现场，从头到尾经历了整个赛事的人，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有道是百炼成钢，如此高强度的预赛，怎么可能有人“凭运气”就能混到决赛的。 当然了，非要说运气好，次次都蒙对，那也行，毕竟这玩意没办法证明。 更何况，黄小石的所有预赛都是和未明与傅剑寒打的，只不过因为那时候这三人都不出名，而且打得也快，所以在预赛时基本上没被人关注罢了。 黄小石的预赛成绩是全胜。 这也是黄小石被判冠军的一个重要依据。 至于决赛一招没出就赢了，不作数。这个说法更是搞笑了。 那天未明突然暴走，在场几百人都被他放倒了，结果站的离他最近的黄小石屁事没有。 难道是黄小石酒量大，所以经得住未明灌酒？ 肯定不是的。 说明黄小石的内力在未明之上，不然他根本没法抵御临战破阶，状态好到爆炸的未明。 未明给大家弹了一首【醉曲】，魔音入耳，全场倒伏，他拿少年英雄会冠军大家都是心服口服的。 同样的，无论是对战战绩还是实力都压未明一头的黄小石，没道理不是冠军。 但是，解释是没用的，解释的苍白的。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事实就是有人不老实。 所以，就这件事越解释，越有人相信这就是有黑幕。 …… 怎么说，黄小石的身份还是太扎眼了。 这少年英雄会办了这么多届，黄小石是第一个非六大派弟子，再加上年底时，江湖百晓生公布新秀榜，黄小石挤下了方云华，排在了新秀榜第一的位置上。 方云华人家是武当派掌门人，而且在江湖上斩妖除魔多年，谁不知道“忽如一剑云华来”，【玉面侠剑】方云华。 黄小石居然只用了两年就爬到了榜首，而且，他也没做过啥事啊！ 当然了，黄小石不是没做过啥事，而是他做的事都是不太好宣扬的事，实际上江湖人对他的了解，还真不如对神农百草门和巩光杰的多。 一下子成为双料第一的黄小石，他现在就是江湖中的当红炸子鸡，名声比那窜天猴还响。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文无第一，那是因为两篇文章好不好，确实不好量化，哪怕是支持者分成两波人进行辩经，也没办法真正的说服对方。 武无第二，意思就很明显了。 练武之人眼里，只有第一人。 大家只会记得天下第一是谁，但是很难记住天下第二是谁。 而天下第一的名头，是靠实力硬打出来的。 被认为是“武不配位”的黄小石，立马成了无数人心目中想要挑翻的第一人。 无数人巴望着黄小石立刻翻车，最好是露出各种令人作呕的丑态来，狠狠地打他的批脸，叫他装，叫他装，叫他装…… 当然了，除了这种公仇之外，还有私利。 不管黄小石是外强中干，还是他真有本事，反正只要能在比试中能胜过黄小石一招半式，那就算是自己压了黄小石一头。 以后逢人开口介绍，那第一句话必然都是：“想当年，黄小石在我一招之下……” 就算是赢不了，能打个平手也是不错的。 “想当年，黄小石与我恶斗数百招，也赢不了我分毫……” 最其次，只要是输的不是那么难看，也是这么说： “想当年，黄小石也不过才堪堪胜我半分……” 于是，一大群心怀各志的江湖武林之人，这全部涌到洛阳来蹭热度来了。 黄小石一听，心里那个大x，他可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成了被蹭流量的人了。 这群苍蝇，一见到就烦。 原本，黄小石几步上前，用力分开人群，身后叫好的有，高声求战的有，甚至连骂娘的都有。 三步走到门口，黄小石一下停了下来。 黄小石是见识过后世那些欺负老实的不要脸家伙，是怎么去整活的。 你是可以不理他们，但是这群人整天就在门口堵着，你越不理会他们，他们越来劲。 因为没风险啊。 要是没风险，谁都可以来蹭，老子不就成了挂在墙上的猪皮了吗。 是把刀子都来自己脸上擦几下。 黄小石停下脚步后高声一喝，“诸位。” 随后他说了一句话，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因为他的这句话真的让人无法反驳。 “容我先去拉泡屎，去去就来。” 在这种场合，不管你找任何理由想进门，都会有人骂你，哪怕你说要吃饭喝水，绝对会有人马上给你递饼子，叫你就地解决。 唯独要去拉屎，这个极为强大的理由无法让人反驳。 总不能让黄小石在这里现场表演吧。 没让大家等太久，黄小石出来了。 黄小石不光是出来了，他还带了几个门人出来的。 一个门人抬了一把靠背大藤椅出来，往门口的街边一放，另外几个门人抬了两张桌子和几个凳子出来了。 “来啊，来啊，想要挑战石爷，先过来拿号排队咯！”两个门人把桌椅摆好了后，大声吆喝道。 “他奶奶的！”一个扛着一把大刀的光头壮汉高声大骂了起来，“老子这辈子都没排过队！” 然而这位大汉的大声嚷嚷却是没有人理会，在那边，离桌子近的人已经开始排上了号，有人在提笔在他们的手背上写了字。 “一号，一号。写了一的人请过来。”另一边，一个门人大声的喊道。 黄小石坐在藤椅上，他左手端着一杯刚泡上的茶，右手拿着一根刚刚随手折下的柳树枝条。 手背上写着“一”的人，来到了黄小石面前。 这是一位看上去很年轻的少年，腼腆的脸上还有一个小酒窝。 “龙云山庄，丁风易。” 少年用的是剑，他拔出剑后对着黄小石如同害羞一般，低着头说道。 “请出招。”黄小石连身都没起，但是他的话还是保持了足够的礼貌。 少年抬起了头，与他害羞的声音不同的是，他的眼睛里燃烧着兴奋和渴求。 “龙行万里！”少年对着黄小石毫不留情的一剑刺了过来。 黄小石眼皮都没抬，他手一挥，柳树条抽在了刺来的剑尖上，原本应该刺向黄小石的剑被这一拍，直接刺向了地面。 众目睽睽之下，这一剑竟然将大街上的石板路给扎透了。 “力道还不错，但是你这一剑用了十二分的力，根本就控不住剑。”黄小石饮了一口茶后，对着这位少年说道，“练武讲究收发自如。你光会发，不会收，这样很容易出人命的。回去多练练如何发力和收劲。” 此时少年眼里的兴奋和渴求没有了，他红着脸带着几分的惊慌，用力拔出卡在石板上的剑，对着黄小石鞠了一躬后，飞快地走掉了。 “二号。” 二号是一位用刀的人。 “俺是金刀留一手，遇到俺的人，都只剩下一只手了。”这位刀客好爽地大笑起来：“因为他们的另一只手，都被俺给剁掉了。” 黄小石依然是毫无波澜，他点头示好，口中说道：“请。” “金龙出海！”刀客一声大吼，他向前一个踏步，随后腾空跳起。在半空中，刀客的身体一个回旋，手里的大刀旋转着朝黄小石的头顶砍下。 这招有创意，居然懂得借助身体的旋转之力。 黄小石提起手里的柳树枝条朝着头顶上一戳，原本噼头砍下的大刀砍在柳枝上后，停了。 大家定睛一看，原来是柳枝上细长的柳叶像叉子一样，竟然把那来势极为威勐的大刀给叉住了。 “外门功夫还不错。”黄小石手一松，把手里的柳枝放了下来，他对着刀客说道：“但是你不懂内功，练到头也就是这么了。” 刀客一听，他把手里的刀一丢，“冬”的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黄小石磕头说道：“师父，请您收下俺吧！ 这功夫都是俺自己琢磨出来的，从小到大都没人教俺。 师父，只要你收了俺，俺不辱您的威名。” “我不收徒弟。”黄小石把手里的柳枝朝着旁边一指，然后说道：“但是你若是想加入神农百草门，到那边去登记。” 刀客一听，大喜过望，他对着黄小石连连磕头，口中不住的谢道：“谢谢师父，谢谢师父！” 竟然还可以收徒弟？ 有不少人，脑子突然活泛过来了。 黄小石没有多大的想法，洛阳神农百草门，最终还是需要建立起一支打手队。 这次黄小石去蜀中，他见识到了蜀中神农百草门这些年的发展，黄小石觉得自己可能对洛阳的规划，还是过于的保守了。 乱世之中，有刀才有钱。有钱没刀，那就是一头猪。 蜀中的神农百草门就规划的很好，看到那些门人练功的样子，黄小石一个恍忽还以为自己在军营里。 洛阳这些年，自己出来挡了太多事，得放手。至于招来的人怎么管理，自然有人去弄。 那些想要混个人模狗样的，神农百草门有的是机会，那些想要学功夫的，神农百草门也有机会。 看武当秘籍学到的那几个垃圾内功，黄小石也没把它们当宝，这些玩意当做奖励丢出去，不大不小，正合适。 至于会不会有什么奸细，探子。 开玩笑。 只要对方手脚干净，想看什么看什么，无所谓。 以黄小石的了解，蜀中的不好说，自己洛阳神农百草门，起码得有两拨人的探子混在其中，都不知道有多少个。 天龙教的算一波，诚王的算一波。 这么说，要是天龙教和诚王没有在自己身边安插探子，这反而会让黄小石很惊奇。 黄小石露了这两手后，刚才还在骂街的大汉一下就不发声了，他也规规矩矩去排队，不一会，手背上被门人写了一个“二十六”的数字。 就这样，黄小石坐在藤椅上，一边喝茶一边拿着一根柳树枝随意应对，前来挑战他的人，无一不是一招败落。 洛阳城的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景，于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呼朋唤友过来看人热闹的。 原本堵在这门口的几十人，还没一下午就都灰熘熘走了，黄小石丢下手里的柳树枝，就坐在那里晒太阳。 这几十个挑战者，全在一招之内败落了。 坐了好一会，黄小石招了招手，门人拿过来一个木板挂在树上，上面写着：“回家吃饭，明天再战”。 黄小石起身进神农百草门去了。 第165章 意外事故 第二天早上，黄小石一打开门，哇，门外起码齐齐挤了上百人，没这么夸张吧。 “石爷出来了，石爷出来了！” 大家一见到黄小石，兴高采烈地欢呼道，随后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当门人把座位安好，黄小石坐上去开始喝茶后，他才知道，原来今天来挑战的人只有二十多个，其他的都是来看热闹的。 “来，帮我折一根柳条过来。” 黄小石这么一说，立马有一个反应快的少年郎，他伸手一折，折下一根三四尺长的柳条，送到了黄小石身前。 黄小石伸手接过柳条，对着少年郎点头示谢，少年郎带着一脸的兴奋退到了一旁。 “一号，一号开始了。” 门人开始喊号了。 这天，黄小石从早上坐到下午，又打翻了四十七个号。 洛阳城快轰动了。 作为中都，洛阳人也是见过世面的，那些挑战的，踢门的，火并的，啥没见识过。 但是这样坐在椅子上，来一个打一个，一天连败几十人，这还真没见过。 就这样，黄小石一连打了三天，直到第四天早上。 “十一号！” 这是一个提着长棍的冷面汉子。 不过他其实原本没有这么酷，只是现在围观的人太多了，他分外紧张。 这几天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都有人在旁边卖包子馒头和零嘴了，大家都在说，这比齐丽打拳好看多了。 “盘龙门，张一武。”持棍者对着黄小石行礼后，大声说道，“请黄门主指教。” “请。”黄小石对着他点了点头。 昨天上午张一武就来了，但是他并没有去排号，而是在旁边观战。 张一武发现了黄小石的一个弱点。 张一武手里的这根棍长七尺五寸，乃是白蜡木。白蜡木又弹又韧，乃枪棒首选之料。 黄小石手里的枝条是他每天早上随手折的，并不长。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 长，就是强！ 张一武敏锐地发现，黄小石的最大弱点就是，只要他不站起来，根本够不着自己。 也就是说，在黄小石站起来之前，是不用考虑收招或是防守的。 于是，张一武准备第一招就用那招杀着。 虽然张一武用的是棍，其实他练的是枪法。只是因为朝廷禁枪，所以他才将枪头和棍头分离，通常不把枪头装上。 但是，没有枪头并不代表就捅不死人。 张一武的这一招已经是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算是用没有枪头的木棍，也可以扎穿老母猪皮。 死在张一武手上的人，就有不少是不小心中了这招的套。 张一武向前勐冲两步，左脚一个重踏在地，口中大喝一声“着！” 随后棍如长龙，直刺黄小石而去。 长棍刺到一半被顶住了，巨大的冲击力将棍身压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弧形。 旁边观战的人看到，就在张一武出棍的一瞬间，黄小石手里的柳树枝条一下变直了，随后黄小石拿起比棍子还直的柳树枝，点对点的戳在了张一武的棍头上。 这一刺，张一武是用上了全力，他万万没想到棍子会被顶住了，这招的全部力量都压在了棍子上。 此时张一武的力将尽，他深知此间的凶险：压弯的棍子一旦回弹，自己怕是要被弹得飞出去。 为了自保，张一武想到了一个最简单的处理办法，那就是撒手。 张一武把持棍的双手一松，这瞬间，压弯的棍子如同离弦的箭一样朝着他的身后射了出去。 我槽。 张一武松手的一瞬间，黄小石一下站了起来。 这家伙竟然松手了！ 其实这种把棍杆和枪杆顶弯，也不是什么多大不了的事情，表演大枪刺喉的，哪次不是要把白蜡枪杆给顶弯的。 只要两个人同时吃住力，稳住身体缓缓退后几步，枪杆上的弹力自然就消除了。 还有一种紧急处理的办法就是两人再往前用力一顶，棍子吃不住劲后就会断。 但是黄小石万万没想到张一武会松手。 这就相当于是飞机正在天上飞，刚刚报故障，飞行员二话不说直接就弹射了。 若是在平日里，这还好，但是现在周围一圈都是看热闹的人。 飞出去的棍子如同利箭一般扎入了人群，惊恐万分的人群逃散开后，只见一个中年女人心口插着一根长棍倒在地上。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 众人惊慌大喊道。 …… 黄小石一个健步冲到当前，他伸手往倒在地上的女人头上一摸，没救了。 几个呼吸后，女人就没气了。 见到闯祸了，张一武下意识就想混进人群里跑。 今天这事其实不该这样的，也怪张一武自己，他认为黄小石坐在藤椅上一动不动，是最佳攻击机会，于是这第一招，他是用出了全身的爆发之力。 这爆发力之强，一旦反噬，张一武也是顶不住的。 但是，既然是你出的招，怎么这你也该将它收回来，哪怕是顶不住也得去顶，这是练武之人的基本要求。 结果张一武这人偏偏是个惹出祸来就习惯性去躲的家伙。 这不，一看到惹出祸事来了，张一武正想走，他只觉得手腕上一紧，回头一望，只见到黄小石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腕。 “你抓我干什么，松手！”张一武挣扎了一下，没挣脱。 “你的棍子把人给刺死了，就这么想走么？”黄小石对着张一武说道。 结果张一武一听，突然扯着嗓子嚎了起来：“这棍子分明是你弹飞的，关我什么事！ 我只是往前面打，棍子往后面飞，肯定是你弹的！” 黄小石没有动声色，结果张一武大声嚷嚷了起来：“欺负外乡人啦，欺负外乡人啦！” 黄小石也不是雏，他在底层混了这么多年，啥人物没见到过。 张一武刚喊了两声，只觉得手上一麻，然后那个麻顺着手腕上了身，一瞬间全身都不能动了。 点穴并不一定要用手指，其实最强的点穴办法就是这种，直接捏着对方的脉门，用内力将他的全身封死。 黄小石回头一望，满大街的人都还在，黄小石松开手后，张一武还和木头一样站在那里。 只是旁人不太懂，以为张一武是被吓木了，倒是有几个排了号的人看出了门道，脸色都变白了。 黄小石对着周围打了一圈礼，大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今日之事，只求大家为我做个见证。” 黄小石这么一开口，周围的声音就大了起来。 “分明是这人自己撒的手。” “喝，竟然讹到洛阳城来了。” “学艺不精，自己控制不住力道，还怪别人来了。” 不多时，死者家属赶过来了，几个人嚎成了一片。 黄小石叹了一口气，怪不得那些大侠要远离江湖，名利害人啊。 …… 洛阳不亏是有中都之称，这么一个怪事突然就传开了。 老百姓最是喜欢听奇闻怪事，要是这个事情再牵涉到名人，弄出个人命，那可得大火。 因为这个事情太精彩了，反转来的太快，于是没多久，这“折柳会友、飞棍杀人”怪事，如同病毒感染一般从洛阳扩散了出去。 过了几天后，连在武当的方云华都得知了。 方云华大概知道黄小石应该没事，不过出于礼貌，他也修书一封叫人送到洛阳去。 黄小石拿到信后，已经过了头七了。 这几天，黄小石一直在摆平这件事。 在强大的事实（黄小石）面前，张一武承认是自己学艺不精，偏偏又带着卖弄之心，这才酿成的血桉。 无论是谁，被人封了全身后定在大街上摆放了整整一天，接下来的态度都会极好。 本朝历来有“民不举官不究”的说法，这也不是谁有意杀人，完全就是意外。 按理说，这事赔够了钱，也成了。 结果张一武死活不肯说自己家住何处，反正就是一个江湖破落户，要杀要剐随你。 说实话，就他这个态度，要不是黄小石拦着，张一武估计也就被人当场打死了。 这，还是黄小石在中间调停，张一武写了一个认罪书，给死者披麻戴孝、磕头抬棺，直到头七过完。 神农百草门本着都是街坊邻居，由黄小石亲自登门，挂了一个两百两银子的重礼，得到了死者家属的连连磕头跪谢。 头七过完了后，丧者家里的几个家属将张一武按住，然后几个血亲提着棍子轮番打他，直到打断张一武的一手一脚。 张一武也硬气，活生生被打断了手脚后也不求饶，只是向周围人讨要了几个木板和布条，单手将自己的断骨捏合好，又打上夹板，最后杵着双拐缓缓出了洛阳城。 至此，这件事情才算是落下帷幕。 虽然这个事情说到底，并不关黄小石的事情，但是较真来讲，他也有一些连带责任。所以黄小石这才积极介入调停，免得小事变大事，最后把自己牵连进去。 破财消灾后的黄小石痛定思痛，决定闭门思过，也就是每天关在院子里晒太阳。那些兴冲冲远道而来想找黄小石挑战的人，全部吃了一个闭门羹。 毕竟有一条人命在前，也没人敢再提什么“以武会友”，真要是有人不识相敢硬闯，也大可以试试进去了后能不能竖着出来。 就在黄小石闭门期间，有一个持剑的年轻人来到神农百草门，当得知黄小石已经不再见外人时，这个年轻人长叹一口气。 自离开了青城山后，这几个月自己如同落叶飘零，无处可依，只得浪迹于江湖。 在听说洛阳有个黄小石剑法超群后，于是他也兴冲冲跑过来想见识一下，结果没想吃了一个闭门羹。 真的是，人倒霉了，干啥事都遇不到趟。这分明是一个多好的机会，被自己又给错过了。 “真正的剑道，到底在哪里呢？” 燕宇环顾四周，茫然出神。 这时候，旁边两个人也过来找黄小石，结果他们竟然进去了。 于是燕宇没有离开，他在神农百草门的门口静静等着。 过了好久，燕宇看到那两人又出来了，只不过看样子喝了不少的酒。 燕宇赶紧几步上前，拦住了两人。 现在，燕宇最想知道的并不是他们为什么能进去，而是刚才他看到了一个人身后背着的剑。 这可是一把传说中的剑，没想到今天居然可以在洛阳见到。 燕宇拦住了那人后，对着他作礼后，客气的说道：“鄙人青城派燕宇。 小弟此生爱剑痴剑，见到有好剑，便是心生向往。 兄台所背负的可是【玄铁剑】，可否能借与我一观？” 杨云和傅剑寒对视了一下，这又是哪里来的怪人。 …… 金员外的大宅子里，未明真的是大开眼界了。 话说，原本未明以为江府就已经是富人的天花板了，结果没想到，金员外的家中更阔。 当然了，确实是不能比啊。 江家是半商半武，而金员外家可是半商半政。 这个员外，虽然有一些时候也特指那些有钱的老爷，但是员外的全称是“员外郎”，原本是指正员以外的官员，也叫闲职。 简单的概括就是那种只拿俸禄不做事，大权没有，但是身处关系网之中，不管干点啥补贴家用，都来钱来得特别容易、特别快的人。 一进到金家，真的是满院子的莺歌燕舞，红袖招展。 去年流民到洛阳，金员外这个人心善，他特别见不得有人受苦，尤其是年轻美貌的女人受苦，所以金员外不光是买了很多丫鬟，而且他以身作则，原本已有一妻三妾的金员外一口气又纳了五个小妾。 现在，金员外正准备再接再厉，纳第九个小妾，刚好叫一个“十全十美”。 人一操劳，就特别容易累，一累就很容易过劳肥。 未明到了后院里，见到金员外拖着那副两百多斤的身躯，正在两个小妾的搀扶下出来见客，真的是走三步就喘一口气。 跟着薛神医学过医术的未明，又仔细打量了金员外满脸的工伤。 那可是八个小妾，就算是方云华这种男人也有点顶不住，更何况金员外这个虚胖的人。 未明摇了摇头，现在他也是懂了不少人情世故，要不然他会上前劝道金员外远离酒色，不然他怕活不过五十。 别看金员外面带猪相，人家可是堂堂正正的金科举人。这满院子，真可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未明混迹于此间，感觉浑身上下都难受。 倒不是说未明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跟着书生和丹青二人混了那么久，未明除了不懂制举那一套，就算是四书五经，那也是倒背如流。 书生和丹青可是真正有大学问的人。 而院子里的这些人，听着他们高谈阔论的讲学问，其实都极为浅显，而偏偏又故作卖弄，实在让人听了之后很难受。 怪不得荆棘不肯来，他肯来就怪了。 荆棘这个人，最见不得菜鸡装逼，他一看到菜鸡装逼就忍不住要冲过去打脸。 荆棘也不是什么文盲，别看他性子那样，其实也是通读诗书，而且还写得一手好字。 逍遥谷的弟子，怎么可能没文化，那就真是笑话了。 这次吃席，早知道就不来了。 未明叹了一口气，还不如找傅剑寒喝酒呢。 未明还不知道，傅剑寒正在一个人喝酒，与他形影不离的杨云，带着燕宇去见黄小石了。 第166章 重金招聘 什么叫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叫江湖。 什么叫江湖地位？ 当你有一定的名气后，你在哪里都是在江湖。 …… 黄小石现在对以上两句话有了深刻的理解，他根本没想到的是，在自己闭门思过，足不出户的情况下，还能结识到新朋友。 燕宇被杨云领了进来。 “这位便是黄小石。”杨云很自来熟地对着燕宇介绍道。 “久仰大名。”燕宇对着黄小石作礼说道。 “幸会，幸会。”黄小石还礼道。 这还真是两人“初次”见面。 原本黄小石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燕宇有交集了，但是没想到燕宇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 燕宇的这一生，还真可谓是多姿多彩。 童年的荣华富贵，少年时的颠沛流离，青年时的坐等天命，他都遇到了。 原本，当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噩梦终于离去后，重新得到了新生的燕宇以为这世界的美好将会再次降临在自己的生活中。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什么美好。 颠沛流离、隐姓埋名的贵公子，日子过的不容易； 但是平凡人的日子，同样过的很不容易。 当燕宇决定重新拥抱生活时，生活并没有对他还以一个大拥抱，而是直接给他来了一个过肩摔。 去年，青城派连续出了几件大事情，首先是掌门和掌教陆续离奇身亡，要不是还有“紫青双剑”之称的紫阳子和青霞子两人支撑，青城派可能就垮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对一个门派而言也是这样。 就算是两个人共管，那也得分一个主次。若不其然，必然会出现两两对立，最后分裂的局面。 就这么说，一个家庭里，夫妻两人也要分一个主次，要不然也得闹分家。 在这里，我要提醒各位，男子汉大丈夫，那可是真要寸步不让。 说不当家就不当家，打死也不当家。 切记，切记。 …… 因为大家发现青城派因为紫阳子和青霞子两人，隐隐已经出现两派对立的情况，于是几个师叔辈的人决定通过公开比武，在紫阳子和青霞子之间选出一个掌门。 那一战，青霞子表现极差，紫阳子压倒性胜出，成了青城派掌门人。 按理说，紫阳子当了掌门人后，理应推青霞子为掌教，这样两人一主一次，对两人的支持者来讲，都是最好的局面。 可是，紫阳子偏不。 紫阳子当了掌门人后，又兼任了掌教，一个人就把青城派的门派和庙宇的两方权力给抓完了。 只不过青霞子这人的性格也过于敦厚，对这种事情一点都不争。 道曰：不争便是赢。 但是，这句话得看场合。 如果是两人在辩经打嘴仗，这句话说的可谓是极对。 要是两人已经如此成水火之势，得饶人处且饶人是稀缺品质，绝大多数人是得寸进尺、落井下石、斩尽杀绝。 自从当上了掌门，紫阳子整天都在想方设法给青霞子穿小鞋，使绊子。但是青霞子这人确实是无欲则刚，紫阳子根本拿不到他的把柄。 终于有一天，紫阳子找了一个好由头。 年底时，紫阳子把门派和庙宇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开大会。 大会上，紫阳子说自己新任掌门人和掌教，理应给大家汇报一下本门派的当前情况。 结果，紫阳子转手就拿出了快有一尺厚的账单，这些账单都是历任掌门人所欠下的，他一合计，竟然有数千两之巨。 紫阳子此话一说，众人哗然。 青城派人也不算多，不过才百多号人，但是有良田就好几百亩，而且偌大的寺庙，每年香火不断，这些收入可不少。 既然有这么多的收入，那青城派怎么又会年年欠账呢？ 几个师叔拿过账单仔细一看，发现这些欠款都不是支出都不是在门派上，而是花在了庙宇的翻新和扩建上。 这些年，青城派道观可是扩了不少，除了新建了一个玉皇大殿之外，还新建了许多供香客休息的房舍。 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但是，这些钱欠下来了，也根本不用急。 说到底，这些全部是算作投资，每年要办香火会，可以从香火会筹到的钱里慢慢还。 更何况，借给庙宇的钱，通常都没有利息，而且人家债主更不会上门催债。 你要是认真起来给还了，人家也就收了，你要是不还，那也当作做善事了。 结果，紫阳子一下就认真起来了。 紫阳子正色说道，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之事，青城派作为正派楷模，岂有欠账不还的道理。 这话说的自然是没错。 欠账难道还成大爷了？ 这又不是千百年的后世。 随后，紫阳子又对着众人说道，大家应当同心协力，一并把这笔欠款给结清，以维护青城派的颜面与信用。 他作为青城派掌门人，当担重任。 这话也没错。 紫阳子这时候拿出一个他自己拟好的单子，他大声的宣布，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对应着需要自己去筹的善款，此次大会过后就各自开始筹款，什么时候把钱筹够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紫阳子这么一说，众人哗然。 紧接着，紫阳子宣布，自己承担六百两银子的筹款。 紫阳子这么一说，大家不吭声了。 掌门人一个人就担了六百两，别人还要怎么开口。 随后，紫阳子开始一个一个念名字，名字后面就是需要筹的款。 大家一听，松了一口气，分摊到每个人头上的数并不太多。 比如说燕宇，他是这代弟子里的大师兄，结果只摊到了十两银子。 这个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虽然燕宇平时得的钱全部都用来买剑和保养剑上了，他真没存下什么钱来，但是零零碎碎几两银子还是有的。 再随便想点啥办法，这十两银子就够了。 不光是燕宇是这样，其他人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咬咬牙，钱就筹得够。 就算是一时半会没有钱，也可以想办法去借点来。 反正庙里每个月都会发例钱，遇到做法事还有其他额外收入，手气好一点，一个月得几两银子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有一个人就麻爪了，这人就是燕宇的师父，青霞子。 毕竟不是有“紫青双剑”之名嘛，青霞子被分配了三百两银子。 当然了，你也不能说掌门人故意的，紫阳子给自己分配的是六百两银子。 但是，人和人的能力是有差异的。 紫阳子他想弄六百两银子很容易，大不了再向摩呼罗迦借就是了，但是青霞子，这个在青城派当了半辈子道士的人，整天就知道念经练剑，他懂的个屁的筹款。 一声叹息中，青霞子穿好道袍背着剑，下山化缘筹款去了，筹不齐这三百两，他无颜回到青城派。 然而，青霞子是何德何能才能筹到三百两银子啊，怕这辈子都筹不齐。 师父有难，弟子自然也是要鼎力相助的，只可惜对于钱财这事，燕宇也是有心无力。 从那天起，燕宇也随着师父下了山，在青城山脚，两人依依作别。 师父都没有回青城山，自己哪里又有脸面回去。 这天下之大，已是无处可安身。 燕宇从此四处流浪。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倒不是燕宇看不起那些体力活，而是他真不会。 燕宇除了会一些极为简单的生活技能之外，其他的杂活杂技，他竟然一概不会。 这就是当时无瑕子对弟子最担心的情况，得有一门手艺。 不过，燕宇还有一个能四处混饭吃的身份，他是正规的、有度牒的道士。 偏偏燕宇连这碗饭都没端好，他连法事都不会做。 还好的是，朝廷有通缉赏金。 燕宇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去看看赏金榜，再找人打听打听消息，这还真被他击破了几个小匪团，拿了十来两银子。 这也是时运不济，要是黑风寨还在，燕宇绝对是拉着师父就杀进去了。 知道为什么中原土匪窝做不大了吧，因为那些看似凶悍的土匪，实际上就是武林高手随时可以起出来的金矿，只不过就是看谁有心思先去挖罢了。 一边幻想着依靠赏金帮师父筹钱，一边四处瞎逛的燕宇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洛阳城有一个用剑高手，正在每天指导别人用剑。 一提到剑，心中技痒难忍的燕宇，朝着洛阳眼巴巴的就过来了。 哪知道，他过来的时候太迟了，黄小石这已经闭门谢客，不和人比武了。 正在叹息的燕宇，结果见到了傅剑寒和杨云进了神农百草门，随后他因为被杨云的剑吸引了，这才大胆上去搭讪。 三人谈话绕了一圈后，杨云发现原来燕宇是想去拜访黄小石。 黄小石确实是在闭门谢客，但是这个谢绝的是客人，又不是朋友，于是杨云爽快地将燕宇给带进门来了。 至于傅剑寒，他独自先去酒馆继续喝酒去了，趁着喜欢劝人少喝的杨云不在，赶紧灌一坛子酒下去。 把燕宇领进神农百草门了后，又说了三两句话，杨云也告退了。 燕宇这种只喜欢喝茶的人，浑身上下流出的气质，怎么都和喜欢喝酒的人合不上拍，哪怕同样都是爱剑之人，那也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黄小石对谁都能接得上话，因为他压根就是在看人下菜。 他既不喜欢酒，也不喜欢茶，快乐水才是黄小石永远的最爱。 …… “来，燕兄请喝茶。”黄小石亲自给燕宇倒了一杯茶，并对他说道：“这可是洛阳名产，牡丹红茶。燕兄从蜀中来，可能喝不惯红茶，不过可以试试。” 燕宇喝了一口茶后，点了点头。 其实燕宇小时候家里喝的都是红茶，是到了蜀中之后，燕宇才开始喝的绿茶，所以对于红茶，没什么喝不惯的事情。 “燕兄有何事，怎么到洛阳来了？”黄小石这么随口一问，居然把燕宇给问沉默了。 虽然说，燕宇当前来，是想找黄小石切磋剑法，但是他又不是专程过来找黄小石的。 此间之事，三两句话根本说不透，甚至从何说起都不知道。 黄小石是蜀中之人，他现在说话还是带着浓重的蜀音。 原本燕宇是听不惯蜀音的，但是在这异地他乡，这一口蜀音竟然如此亲切。 终于，燕宇把最近的事情给黄小石从头到尾讲了。 “就这事啊。”黄小石一边听，一边有节奏在桌子上敲着手指。 燕宇也不是来找黄小石借钱，他第一不好意思开口，第二也没觉得自己开口就能借到这么多钱。 燕宇只是提到了想见识一下黄小石的【圆月剑】。 但是现在黄小石脑子盘算的事情，却是要不要趁机拿下燕宇。 正可谓是，你馋我的剑，我馋你的人。 …… 抛开身份不提，中原武林里年轻一辈的人里面，用剑高手中，燕宇能排第三。 第一是傅剑寒，第二是刀剑双修的荆棘，第三就是燕宇。 方云华自然是不在黄小石的计算之中，要是他没有玩家身份，连前十都排不上。 燕宇的能力真的不错，他若是能平稳成长，大概率是能进入一流高手这个层次的。 当下武林中，一流高手看似是第二梯队，但是超一流高手也不过才寥寥数人。 可以说，一流高手才是江湖中强者的主要力量。 一个门派里有几个一流高手，那就已经牛的不得了；而好多门派，比如说当前的青城派，连一个这样的高手都没有。 又喝了两口茶后，黄小石对着燕宇说道：“燕兄，你我都是蜀人，都说‘亲不亲，听乡音’，在这异地他乡的，我们就是一家人。 燕兄要是看得起我黄某人的话，能不能听我一言？” 听到黄小石的这番话后，燕宇点了点头。 “燕兄不如过来帮我做事，我一个月开给燕兄二十两银子，如何？”黄小石对着燕宇直接开出了一个高薪职位。 郭芙蓉一个月的工钱才只有二钱银子，就这样还要被无良的黑心老板娘扣除吃住费用。 黄小石直接开给燕宇二十两银子。 你不是缺钱吗？ 来呀，我这里财大气粗给得起。 听到黄小石的话后，燕宇一下没有了话语，也不知道他是在考量二十两银子一个月是否得当，还是在算得多久才能帮师父筹够银子。 为了能帮燕宇下决心，黄小石又对着他说道：“燕兄要是答应了的话，可以先从我这里预支三百两银子。” “好。”黄小石这句话一出，燕宇立马抬头答应了。 如果之前还不好计算的话，现在立刻就能算的明白了。 只要答应了黄小石，师父马上就可以回青城山了。 见到燕宇答应了，黄小石拍腿叫好，随后他朝着旁边来来往往的人喊了几声，过了一会，有人拿来了文房四宝。 黄小石提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一通，他停笔后又等了一会，等到墨汁干了后，把写的东西递给燕宇看。 燕宇原本以为是招工文书什么的玩意，结果他拿过信一看，发现是黄小石写给成都总门的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叫他们收到信后，拿三百两银子，以燕宇的名义送到青城派去。 信里半分未提其他事。 “燕兄可要在加些话语吗？”黄小石对着拿着信的燕宇问道。 燕宇想了想，他提起笔在信纸上写了几行字，大意就是这银子是给自己师父青霞子的筹款，在收到银子后，请告知一下青霞子，免得他继续在外奔波。 再就是燕宇给青霞子告假，说自己两年之内不回青城派了，如果有事，可以寄信到洛阳或是来洛阳找他。 燕宇写完后，等到墨汁干，黄小石拿过那张信纸，将它对折好后收入怀中。 黄小石对着燕宇说道：“燕兄请稍稍安坐，我去找人把这封信带回蜀中。” 黄小石起身后朝着内院走去。 第167章 凤求凰 黄小石都已经带着燕宇去吃洛阳神农百草门最有名的接风宴羊肉锅子的时候，未明那边还没开吃。 酒宴嘛，本来就是圈地自萌，古今中外最大的作用都不是吃那一顿，而是一个交集场合。 只是未明这东立一下，西靠一会，这实在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真混不到一块去。 别的不说，看穿者打扮就知道，未明是这个后院里，唯一一个穿短打的人。 当然了，读书人的涵养还是有的，没人因为衣着打扮就对着未明指手画脚，但是未明自己心中可是一阵难熬。 突然，未明看到了旁边有一张琴，反正闲来无事，于是他就走过去坐下，然后随心弹了起来。 未明这一弹，周围一下静了下来，原本还在高谈阔论之人全部停下了交谈。 人们渐渐围了过来，沉迷于音律之中不可自拔的未明，他恍然间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用身边闪过。 “噔” 未明停了琴勐得站了起来，他四处环顾，并没有发现有熟人，仿佛那一瞥只是自己看错了。 不知道琴声为何而断的人，看到年轻的琴师坐下了后又重新起调，弹起了另外的一首曲。 此曲和刚才的曲风完全不同，一听之下，颇有古韵。 “这。”一个老者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后，突然睁开双眼说道：“这是《凤求凰》。” 当琴声弹到第二遍时，老者合着琴声，一边起舞一边唱了起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好，好！” 一曲而终，叫好声四起。 这气氛一下就哄起来了，金员外一见，于是高声告知大家“赏花酒”开始了。 随着一声令下，金家的仆人如流水一般走入后院里来，巨烛灯笼挂了起来，桌椅安放整齐，碗快摆放齐全。 各色美味佳肴排着端上了桌，最后是一坛子女儿红顿在了桌子上。 主客纷纷上了桌，酒过三巡后，金员外拿着快子一敲金罄，得意的大声喊道：“来啊，把十夫人请出来。” 随着话音落地，只见一个身着大红衣服的女子，在两个丫鬟的陪同下低着头缓步来到院子里，这就是十夫人。 十夫人对着众人作了一个礼后，说道：“妾身石榴，与各位请安了。” 做了礼后，十夫人刚一抬头，突然一下，院子里的灯烛全灭了。 此时天色已黑，灯烛一灭瞬间就伸手不见五指。 只听有东西打翻的声音，然后就是各种女人的惊叫声。 未明感知一闪，他见到有一个黑影从院子中飞出。 “难道这就是那个采花大盗？！” 如此淫贼，果然专门劫良家妇女。 未明站起身后原地一纵，也是飞上屋顶，遥遥跟着远处的黑影紧追不放。 此时的洛阳城虽然没有宵禁，但是已经关闭城门，我看你哪里跑。 结果没想到的是，采花大盗带着人逃到城墙边上后，这边早已准备好了一个绳梯。 只见采花大盗扛着十夫人单手抓梯，竟然飞快地爬上了城墙上去。 “淫贼莫走！” 未明一声大喝，他直接踩着城墙的墙面蹬上了墙头上。 那一边，采花大盗正在收绳梯，这么高他可没办法跳下去。 未明一下拦在了他面前。 “该死的淫贼，快快放下那个良家女子！”未明对着采花大盗大声喝道。 只见采花大盗收起绳梯后，又将它朝着另一边放了下去。随后，采花大盗贴着十夫人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没料想的是，十夫人听完这几句话后，她竟然丢开两人，自己爬绳梯下去了。 “你你你！” 此等怪事，未明都看惊呆了。 什么情况，就抱了这么一会，采花大盗就把十夫人给招揽了？ 未明急得跳脚。 “十夫人？”未明站在城墙边上朝着下面望去，只见十夫人手脚极快，她已经下到一半了。 未明不敢大声喝，这引来看守的卫兵是其一，但是他更怕的是把十夫人给吓掉下去了。 正当此时，未明感到一道风声袭来，下意识里，未明朝后一闪，只见一扇雪白的刀光从自己眼前斩过。 好熟悉的一刀啊…… 啊！树林里的那个坏人！ 一刀将未明从城墙边上逼退了后，黑衣人纵身一跃，也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黑衣人纵身一跃的瞬间，正准备去追的未明突然愣住了。 这背影，怎么越看越像朝思暮想的风吹雪。 风吹雪是采花大盗？ 不是，不是，这个不是重点。 风吹雪竟然是在树林里差点把我砍死的那个坏人？ 不是，这也不是重点。 风吹雪，竟然是女人！ 未明的脑子一下死机了。 …… 今天这个羊肉锅子，竟然是就着茶水给吃完的。 燕宇不喝酒，黄小石也不好意思拿酒独饮。 只不过，吃肉不喝酒，那就相当于是吃火锅没蘸碟，总归感觉好像缺了点啥。 两人吃好了饭后，回到神农百草门里，这时候燕宇的住处已经整理好了，是在二院里的一间小屋。 屋子不大，胜在偏僻。 反正黄小石觉得以燕宇的性格，把他安排的越偏越好。 好像也是蒙对了，至少燕宇看上去对这住处很满意。 “燕兄，初来乍到，恐有照顾不周。有什么不妥之处，你可以给我，也可以给其他人，随便是谁，反正说一声就成。可千万别见外了。” 黄小石对着燕宇最后一阵客套后，他也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内。 就在刚才，黄小石找到了明天就刚好要出发去蜀中的商队，叫他们把信送到蜀中总门。 黄小石起床时间不定，万一商队走得早，那不是把信给耽搁了。 既然是别人托付之事，那得办好才对。 黄小石取出火石慢慢打燃了草纸，然后用草纸点燃了桌子上的牛油蜡烛，他坐在桌前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来。 黄小石把纸打开，这纸上写满了字，原来，这竟然就是今天下午时的那封信。 黄小石是找人带了一封信去蜀中，但是那封信是他回到这个房间里后，又重新抄录的，这个才是原稿。 这封原稿对黄小石而言，有一个极其重要的用处。 在点了五根蜡烛的超亮烛台的照明下，黄小石正在认真地看着原稿的字，燕宇的字。 在和诚王接上头了后，突然有一天，黄小石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虽然说燕宇认为，现在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一个都没有了，但是他说漏了一样。 那就是字迹。 一个人写字一旦成型了后，是很难改变的。即使随着年龄变化，写出的字会有一些改变，但是字型和字锋是不会变的。 燕宇写的字，堪称墨宝也不为过。 黄小石没办法去赌，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燕宇小时候留下的字，这就是一个最大的破绽。 当然了，诚王肯定也拿到自己的字迹了，说不定已经在核对了，结果必然是对不上号的。 不过这个不重要，黄小石可以用担心行迹被人发现，故意写成另外的模样。 但是这里就存在一个问题了，黄小石必须要会写原来的字体。 就算是学得不太像，也可以用很多年不曾写了为由搪塞过去，但是必须要会写。 这就是细节。 魔鬼藏在细节中。 古今有多少事，什么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结果就在毫不起眼的细节处掉了链子，导致整个崩盘。 一个谎言得用一百个谎言来弥补。从撒第一个谎开始，就必须一直撒谎，直到逻辑自洽，直到谎言融入到真相之中。 现在，黄小石就差这手字了。 黄小石一边运转着【内丹真法】，一边提笔写字。 这些字还太少了一些，以后得想办法再从燕宇手里弄点字才好。 如此小心谨慎的黄小石可能没想到，他的这番精心准备，功夫还真没白费。 诚王和白久池并没有继续查黄小石的底了，但是另外有一个人却在不停地翻他的桉子。 …… 未明这段时间一直在洛阳以及周边四处打探采花大盗的消息。 看着未明这副嫉恶如仇的样子，大家都在感叹逍遥谷少侠果真是侠义，甚至连金员外都在对未明好生劝说道：“你就别来烦我了。不就是一个女人么，我再买一个就是了。 你一天来找我八次，你烦不烦啊？ 你来烦我，我就报官了啊！ 啊，不，我就是官。 你给我滚出去！” 只可惜的是，那个采花大盗在偷走了十夫人之后，就消声灭迹，再无踪影了。 这条线索断了之后，未明只得另想它法。 未明听说十夫人原本是这洛阳城东头的人，于是想从这方面下手，说不定会有收获。 结果未明在城东头找到十夫人的家后，发现十夫人家人对她的态度非常奇怪。 她家里的娘唯唯诺诺，一副有话不敢说的样子，她爹则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不过，未明倒是真的有点意外收获，说同街上住着一个叫李微之的秀才。 李微之与石榴姐从小就是青梅竹马，长大后更是郎情妾意，非你不娶，非你不嫁的这种。 李微之家境贫寒，父母过世的早，自己虽然饱读诗书，人也极为聪颖，但是因为不懂科场里面的一些道道，功名一直不顺，到现在也是一个秀才（考举人极为应试，没有点家产很难拼出来）。 也就是因为李微之是个穷秀才，石榴姐的爹极为嫌贫爱富，他竟然贪图钱财，把石榴姐以一千两银子的高价卖给了金员外。 未明听说街坊领居说，石榴姐成亲的那天，秀才一个人出城去了，说是要去投湖自尽。 “那，李秀才死了没有？”未明问道。 邻居都摇了摇头，说那天起，再也没看到李秀才。 未明又跑到湖边去看了一圈，还问了问附近钓鱼老，说这段时间都没发现有浮尸。 这几件事情单看的话，个个都极为蹊跷，但是窜在一起看，未明一下就明白了。 怪不得那天夜里，石榴奋不顾身的自己爬软梯下城墙，这哪里像是被人劫走的样子。 一定是风吹雪给她说了，李微之在哪里等她，于是她才如此配合。 石榴姐家中的父母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事情，因为女儿和李微之一起失踪了，极有可能是私奔了。 但是石榴她爹已经收了金员外一千两银子的彩礼钱，他是万万不会退这个钱的，于是今天未明上门来问，石榴她爹一副赶着人出门的模样。 石榴她娘倒是想问问石榴的安危，但是又害怕出口想问后，给自己家里惹祸，于是心有怯怯的满肚子话不敢说。 至此，采花大盗之迷解开了，采花大盗就是风吹雪，不过这所谓的采花和偷人，其实都是在救人。 风吹雪果然是好人，光是这次，她就她同时救下了石榴和李微之。 未明把现在心中如同吃了蜜一样甜，他已经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好词，全部用在了风吹雪头上，真是恨不得将自己中意的女人吹到天上去。 只是，风吹雪在哪里呢。 我好想再见到她一面。 …… 在神农百草门里的日子，燕宇过得是简单又快乐。 黄小石则是每天观察燕宇的一言一行，以方便模彷。 这时候，黄小石才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燕宇被人称作【剑痴】。 这个剑痴的意思，并不是说燕宇每天练剑不断，而是他对剑的态度，简直就是有恋物癖一样。 就拿黄小石非常熟悉的另一个练武狂人荆棘来说，二师兄是标准的行动派，三天不和人对练就浑身发痒。 荆棘是刀剑双修，但是荆棘无论是刀法还是剑法，都可以在年轻一辈里排到前三的位置。 但是，不管荆棘如何喜欢练习刀剑武功，刀剑本身对他而言就是就是一套工具，只要有更好更趁手的刀剑，那是说换就换，毫无卷恋。 但是燕宇不一样，他对自己手里的剑，那就真的像是情人一样。 虽说燕宇也喜欢其他剑，不过那种喜欢，和男人喜欢美女是一样一样的，而他手里的那把剑，才是老婆、情人，此生此世的挚爱。 看到燕宇每天用棉布巾擦剑时的动作，还有那个眼神，黄小石都被震住了。 自然的，黄小石也放弃了给燕宇重新讨要一把快剑的念头。 尊重婚姻，拒绝小三。 …… 燕宇极为满意现在的生活。 神农百草门可没有青城山上清幽，每天都是人来人往，大家进进出出，但是整个这一切对燕宇而言都是透明的。 燕宇与生活脱离了。 不光是脱产，是包括任何的所有事情，都不需要燕宇动手。黄小石一没有吩咐，二没有安排，大家就把这个小哥当作空气来看待。 每天燕宇就在二院里随处找个地方练剑，从早上舞到下午都有没人来对他说句话。 黄小石空闲也多，两人时不时过几招。 让燕宇佩服的是，黄小石的剑法确实非常精妙，和他过招受益匪浅。 在青城派，燕宇最苦恼的一个地方就是没有可以切磋的对手，只能自己一边练，一边在心里反复脑补。这种臆想出来的招式，肯定比不过和人对搓。 才这短短十几天，燕宇已经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 彼思蜀否？ 此间乐，不思蜀。 第168章 政局 虽然每天都在门内闲坐，但是黄小石这个地头虫现在更像是一只蜘蛛。别看上去静在网中央，其实有点风吹草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大家都知道黄门主喜欢听新闻，再说了，爱吹牛这是男人的天性。 不管是每天吃饭聊天时，还是有商队到洛阳为他们接风洗尘时，黄小石都能源源不断地听到外界的消息。 随着洛阳分门在外行走的商队越来越多，黄小石足不出户便是如行万里。 西北那边的商队，带来的是西北已经平静下来的消息. 随着去年西北战时的一锤定音，之前逃走的流民绝大多数已经返乡，在安民官的组织之下，已经开始准备春耕了。再往西的商路也能走了，西域各部和朝廷很有默契的隔大漠而分，你不惹我，我不过去。 南面的战事也平静下来了，原本大家都以为即将成为燎原烈火的部落叛乱，结果突然就灭了。巩老大现在还在云岭，听说他和两个新夫人都生了两个娃了。 原来的巩王氏在蜀中农村的家里服侍公婆，巩王氏在妇道之上连外人都挑不出半个不好来。虽然少了一个名分，但是大家并没有真把巩王氏当做小妾看，人家巩家的公婆就认巩王氏是自家的大媳妇，那两个蛮子女人，怎么可能做大的。 只不过，现在巩婆婆也想看看两个孙子是啥样子，就是这千里迢迢的，想见一面也不得。 从另一个方向回来的人说道，从山东往东，水道已经封锁了。 其实不光是山东往东，现在宁波以东北，都是片板不得下海。 官府已经三番五令发了通告，说是但凡看到船，一律作为水匪，至于其他消息，那是一点都没有。 不过大家坐在一起唠嗑说道，这一点消息都没有，反而说明封锁的极为成功。远征倭岛的军队估计已经在倭岛打开了，就是不知道胜负如何。 这天下原本即将有奔崩离析之态，竟然又被活生生地按下去了。 黄小石现在对那个神经病皇帝心生佩服，这种通过极限操作在作死边缘狂奔，那不就是自己以前的作风么。 只不过，自己也就是在游戏里作死，大不了死了重开，而这皇帝是拉着天下和他一起玩。 黄小石不是佩服皇帝操作牛，而是佩服他玩的真大。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种极限操作虽然风险性极大，但是一旦成功，收益也是极大。 用一句话讲，这就是赌国运。 每一战，都是一场豪赌。 目前看来，皇帝的手气极好，而且牌技也好的惊人，前两场豪赌，对手还没出牌，他直接一个满炸春天，就把桌子给扫干净了。 以黄小石的推测，原本北征游牧部和南镇交趾部，都不是三五年能打完的。 这两场战争会持续给朝廷放血，结果竟然是以朝廷大获全胜的速胜终结了。 现在腾出手来的皇帝，开始打倭国。 就从这一手，黄小石就可以断定，这个神经病皇帝，要么是一个【玩家】，要么就是一个真正的天纵之才，因为他一下就看到了王朝当下最大的问题和危机。 一个王朝的兴旺和衰败甚至崩溃，都离不开财政。 财政对于一个王朝而言，是最重要的系统，离开了财政，所有机构都是浮沙建塔，说垮就垮。 而本朝，有一个极大的问题，这个问题黄小石已经敏锐的发现了，但是其他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这个问题一旦慢慢变大，就会导致朝廷财政崩溃。 这个问题就是缺银。 不是缺钱，是缺银，这是两个概念。 在黑风寨的匪人劫走神农百草门的商队，索要赎金时，黄小石就极为震惊，一度以为这是一个针对神农百草门的阴谋。 那时候的黄小石真的还很本分，毕竟受到实力限制，什么人都不敢惹，苟的一逼。 要是那时候黄小石真筹得出三千两银子，他真的会老老实实地把这笔“保护费”给交了。 那不是因为筹不出银子来，这才恶向胆边生，直接夜奔百里，干他奶奶的。 神农百草门没钱吗？ 不，他们很有钱，但是他们拿不出钱来。 这是一个极为要命的事情。 因为缺少银行这个系统，老百姓有了钱之后，都是选择私藏起来。相比于铜钱这种容易生锈的玩意，银子不光是体积小，而且埋在地上也不会生锈。 所以在这个时代，私下埋银子真的是极为普遍的事情，这才有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这种笑话能传播开的民间基础。 遇到急事，神农百草门有钱，但是拿不出来，黄小石可以直接把要钱的那波人给杀了，了事。 但是朝廷呢，要是突然需要用钱，朝廷拿不出银子来，皇帝也能直接把要钱的那波人给杀了么。 当然了，真要是能杀，皇帝出手比谁都利索，但是很多钱是真没办法欠的，比如说军饷。 这就回到之前的话题了，整个中原，极度缺金银。 哪里金银多？ 倭岛。 倭国就是金山银山。 有出使过倭国的大臣在奏章里写道：“日本无货，唯有金银（原文）”。 倭国金银多，那卖东西过去换可不就行了？ 也不行。 因为倭国正好处于内战中，岛内的诸侯（大名）们打得狗脑子都出来了。 海运里最方便的丝绸、茶叶和陶瓷，因为他们购买力原因，根本销售不出去。 那些诸侯每天宁愿自己吃盐拌饭，也要扩充军备。 要扩充军备，首先要的是什么？ 铁！ 而铁这玩意极不方便海运。 再说了，铁这玩意本身就算不得高价值商品，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才赚这点辛苦钱，谁愿意干？ 还不如穿一身倭人的衣服，再把脸一蒙，反过来沿着海岸线抢劫。 所以说，倭国有金银，中原有货物，但是一直没有能形成互补性贸易。 这个皇帝的思维明显和其他几任不一样，既然我能抢，为什么我要换？ 当然了，要打倭国也很麻烦，倭国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让皇帝笑死了的是，他正在整日绞尽脑汁怎么攻倭，结果倭国人倾国而出，去打高丽去了。 那倭岛不就是空了么。 为什么去年皇帝没有接高丽人的求援，有两场战事还没结束是一方面，不过皇帝在乎的不是这个。 是因为倭人控制着高丽的海岸线，他们并没有真正的深入高丽。 到了今年，随着倭人对高丽的掌控，他们越来越深入高丽。 这时候，皇帝借着高丽战事，连借口都有人送上门来了。 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当然了，皇帝也不是要一头莽，他属于是头铁胆大心又细的那种人。 …… 攻倭大军登陆倭国后，第一件事并不是攻城掠地，而是召集倭国的大名，要反攻幕府。 倭国的天皇只是一个吉祥物，原本倭国的大权掌握在将军（武将第一）手里。 后来将军势衰，压不住下面的诸侯（大名），甚至连将军本人都被暗杀了。 新继位的将军享受了天皇的待遇：失去了实权，成为了吉祥物。 最后扫平了满地的诸侯（大名），建立幕府掌控了倭国的人是关白（文官第一）。 当下，关白面临着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天下太平后，手里过多的军力怎么处理。 最好的方法自然是一纸文书发出，千万军士解甲归田。 但是关白做不到。 因为此时天下刚刚明面上统一，心怀旧主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这些人一放回去，立马就会被重新召集起来，最后又会出现诸侯割据，相互混战的局面。 所以说，关白得想个办法把手里的这些“剩余”军力给消耗掉。 于是，高丽成了最完美的目标。 攻高丽，失败了，大好。 反正是用来消耗军力的，死光光了大家就回家安生过日子。 攻高丽，成功了，那更好。 这些人就呆在高丽，别回来了。 无论怎么看，对关白而言，攻高丽都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高丽王会派人去中原朝廷求救兵。 去年，中原王朝派了一个官员去高丽调停，只是要求停战即可。连高丽人都答应了，结果那群被轻易到手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的家伙没同意。 他们没同意停战不说，还又往高丽腹地打了几百里，几乎占领了高丽全境。 这分明就是在打中原皇帝的脸。 果不其然，中原皇帝怒了，他派出中原大军来打自己来了。 关白现在也是有苦说不出。 从名义上来讲，他是文官，确实没有军队指挥权。 从实际上来讲，在攻高丽大军放出去之后，关白就彻底丧失了对那支军队的控制权。 但是，这肯定不是中原皇帝想听的解释。 那就只有先组织起军队，把这波兵给挡住，再说其他。 更让关白没想到的是，那些被自己镇压的大名，有了天兵天将撑腰，纷纷竖旗要讨伐自己。 八嘎！ 磕头的时候，屁股一个比一个撅得高，结果翻起脸来比谁都快。 最是让关白没想到的是，那些被自己所灭的大名，竟然也立起了旗帜。 当下能任命大名的人，除了是自己之外，也就是只有天皇了。 关白万万没想到，自己养了几十年的天皇居然敢捅自己的刀，他怒而上殿，当着圣面把刀子都拔出来了。 哟西，你的儿子已经十二岁了，可以登基了。 这时候，天皇战战兢兢地拿出一大堆文书，递到关白眼前。 关白看着这些盖了中原皇帝玉玺的文书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九户、北条、姐小路、一色、三好、波多野…… 这个年轻时绰号叫“猴子”的关白，终于是怕了。 …… 黑冢利家终于弄到了一艘足以远洋回倭岛的大船。 由于中原朝廷实施了几年的净海方略，现在的情况是小船好找，大船那简直就是宝。 能回到倭岛的大船，连倭寇团手里都没多少。 通常，倭寇沿海抢劫，他们只需要用小船，要回倭岛时才用大船。 虽然说顺着黑潮到倭岛要不了几天，但是倭岛那附近一带的天气可真的是风云莫测，说变就变，动不动就给你来一个山那么高的巨浪。 去倭岛本身就带着一丝赌命的意味，要是没有结实点的大船，那就不叫赌命，是送死。 倭寇团手里的大船，被海鲨帮一次突袭就全部给烧了。 更麻烦的是，那一战之后，倭寇团一下就群龙无首了。 好多假倭一看玩不下去了，找个机会把身边的真倭给一刀捅了，尸体丢进海里，再把自己的头发全部剃了，换一身衣服。 现在又是良民一个。 真倭的日子就比较难过了，现在他们是被几方势力遗弃，想找人卖命都找不到人要。 还好的是，主人终于又回来了。 黑冢利家收整残兵旧部的过程比他想象中的还顺利。 不过，黑冢利家没有在那些小喽啰身上花太多的时间，他其实是在四处找船。 大船，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当终于找到了一艘大船后，黑冢利家立马带着他选出的最忠诚、最勇敢部下，要驾船回到倭岛去找自己的哥哥，黑冢罗王。 黑冢利家怀里，有一个黑冢家族所梦寐以求，拼死拼活才终于得到的圣物：【大名任命书】。 在战国时代，无须幕府任命，只要能支配数郡到数国的势力者，就是大名。 但是战国时代已经结束了，幕府又重新控制了倭岛，大名的产生只能通过继承或是任命。 从实力上讲，黑冢家已经够得上一个“战国大名”了，但是这是幕府时代。 再也没有平民能成为大名，平民的时代结束了。 不过，有这张【大名任命书】，黑冢家就可以成为真正的大名。 黑冢利家对陆少临感到敬畏和恐惧，并不是陆少临能把他从海鲨帮里给挑出来，还能给他安排新的身份，更不是陆少临为他安排了十来个倭人追随者和一艘小船。 他对陆少临的恐惧，是来自于这张盖有当今中原皇帝玉玺大印的【大名任命书】。 任命大名，是倭岛天皇的事情，但是中原皇帝可以给倭岛天皇的送一个《推荐书》，就是以中原皇帝的名义，叫天皇任命某人为大名。 见到《推荐书》，天皇敢不听从吗？ 而这张《推荐书》名字那是空着的，填谁的名字都可以。 陆少临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能拿到这样的空白《推荐书》，黑冢利家根本无从得知。 “我的能量，超乎你的想象。” 黑冢利家浑身上下抖了一下，曾今在自己眼里，那就是毕生所望不可及的大名，竟然如此如此的渺小。 黑冢利家又想起来了那个拿扇子的人对二哥的侮辱，以及二哥打自己的那一耳光。 啊，果然那时候自己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啊。 第169章 新生与轮回 二十一天转眼就到了，真是和黄小石说的分毫不差，何秋娟临盆了。 方云华提前就请好两个极有经验的稳婆，不过生孩子这事不能在武当，他们现在是在武当山下的小镇里租了一个院子。 半夜里，何秋娟一下开始开始喊痛，然后就是一阵一阵的疼，一阵比一阵厉害。 稳婆让方云华退出去后，将卧室里布置成了产房，而方云华在门外已经呆了六个时辰了。 何秋娟叫的声音越来越凄惨，现在正是生的关键时候。 热水被不断地送了进去，而稳婆每次跑出来时说的都是坏消息。 “老爷稍安勿躁。” “糟糕了，糟糕了，羊水破了！” “宫口还没打开，根本就看不到孩子。” “羊水快流光了。” 方云华在产房外面焦急的来回转，他下巴上刚蓄起的短须都快被自己给拔光了。 突然，一个稳婆从产房里急急忙忙跑出来，她对着方云华一下就跪下了：“老爷，老爷。您是要保大还是保小？” “嗡” 听到这话，方云华只觉得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随后就是天旋地转。 保大、保小？ 保大、保小？ 保大、保小？ 自何秋娟怀上以来，方云华最恐惧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黄小石的话一字一针扎在了方云华心头。 “作为男人，不要等别人来问你‘保大还是保小’。” 方云华闭上眼睛，稳婆此时更是不敢出声。 过了一会，方云华睁开眼睛后，迈步朝着产房走去。 “老爷，老爷！”稳婆惊慌站起来要拦住方云华，她大声叫道：“这是血光之灾，男人见不得啊！” 方云华衣袖一挥，稳婆被一股内力扇到了一边，随后方云华一头撞进了产房里。 正在床上使力的稳婆转头一看，竟然是方云华来了，她有一些惊慌。稳婆赶快用身体挡住何秋娟的下身，她扭头对着方云华说道：“老爷，男人可看不得啊！会有血光之灾的！” “血光之灾怕什么！天塌下来老子都顶的起！”方云华手一挥，对着稳婆说道：“让开！” 稳婆战战兢兢地走到了旁边，这时候她只见方云华从衣袖里摸出了一把短刀来。 “以刀补剑，以剑补刀，刀剑随心，其势无形。” 方云华反复念着【刀剑归真】的几句真诀。 他早就懂了，黄小石传给他的根本就不是剑法，而是刀法。 这把短刀是方云华为了今天特意打造的，刀刃极短，刀锋极利。 “别怕，我来了。”方云华俯身对着何秋娟温柔地说道。 随后，他转到何秋娟身下，伸出左手盖在了何秋娟的肚子上，呵，小家伙正在肚子里不停地踢腿，真是好想出来呢。 方云华把【武者感知】开到了最大，随后，他闭上了眼睛。 “刀剑随心，其势无形。” 方云华持刀在何秋娟的肚子下面横着划了一刀。 这一刀极为完美，恰好切开了何秋娟的肚子，没有再深一丝一毫。 随着这一刀划过，一个白嫩的小子伴着一汪水哗啦一下就出来了。 “快，剪断脐带。”旁边的稳婆眼明手快，她一边喊着，一边一下就把孩子抱了起来。 另一个稳婆拿来了剪刀，察的一下就把孩子和母亲分离了，随后稳婆把孩子倒过来一阵拍，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夫君。”脸色极其苍白的何秋娟望着方云华，她的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神情，“让我看一眼孩子好吗？” 这就是保小。 剖宫产在这个时代是没办法缝合的，缝合了也没有办法防止感染和并发症，取出来了孩子，大人就必然会死。 “不要怕，不要怕。”方云华左手轻轻地抚摸着何秋娟的脸，他喃喃地说道：“还好我有【生生造化丹】，还好我有【生生造化丹】。” 方云华从怀里摸出一个绿色的小丸，将它塞到何秋娟嘴里，对着她温柔地说道：“吃下去，吃下去你就好了。黄小石从来都不会骗我，他从不骗我。” 何秋娟带着泪水将绿色的小丸咽了下去，她不知道夫君给自己吃的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这是夫君对自己最后的安慰。 在众人的注视下，奇迹真的出现了，何秋娟肚子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飞快愈合，不过几息，口子就完全合原了，甚至连疤都没有留。 “神仙显灵了，神仙显灵了！”一个没有抱孩子的稳婆一见此状，吓得差点跪了下来磕头，她一下想起来了，站在身前的道人，不就是神仙么。 “神仙老爷显灵了，神仙老爷显灵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云华扬天放声大笑，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啊！ …… 这天，黄小石收到了一封请柬，他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武当发过来的。 抽出请柬后，黄小石才看到，原来是方云华请自己参加儿子的满月酒。 这时间，过了有这么久了吗？ 黄小石不知道的是，在他躲在神农百草门里的这段时间里，江湖中发生了多少腥风血雨。 就排开仇杀、暗杀不提，就是在比武中，有意无意的重伤对方最后将人致死致残的事情，那也是不计其数。 尤其是那种上门强行要求比武的，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躲在家里都躲不过。 刚开始，是拿剑的人在内斗，随后，拿刀的人也裹挟进来了。 因为刀剑不分家，我虽然用的是刀法，但是我拿到天书了，可以改学剑法啊。 从这开始，江湖彻底乱了，武林各方都插入到了乱局中来。 我以前也练过剑法。 我可以改用剑法。 我帮朋友砍一刀。 我帮朋友的朋友砍一刀。 老子就是想砍你，怎么着！ 这时候，黄小石的闭门思过帮他挡住了所有的风风雨雨。 那些想上门挑战的，一听到前些日子刚刚因为比武闹出了人命，于是也知趣的走了。 遇到几个不懂事的，非要想上门比武的，还在大街上就被一群路人给痛骂。 “又来了一个想来讹钱的。” 没有多少人顶得住路人密密麻麻丢过来的白眼。 算了，反正都是比武，找谁都行，何必非要在这里挨唾沫。 西门父子借口有伤在身，几个月不出门；江府的江老爷在京城，江家儿子整日里在家里读书写字，念经参佛；就只有长虹镖局近日来生意特别好，关家父子都忙得前脚不沾后脚。 结果好大的一个洛阳城，全是一群外来人整天在那里杀来砍去，弄得神农百草门的金疮药出奇的好卖。 对了，荆棘他老人家对挑战者是来者不拒，可惜没多少人去逍遥谷踢馆。 这就说明，人在江湖飘，大多数人就算是假装癫狂，其实心中极为嘹亮。 去洛阳找神农百草门，安全，毕竟洛阳大城，官府还管着的。 去荒郊野外找逍遥谷，要是真被人打死了，往山沟里一丢，这辈子就去了。 同样道理，这个时间段呆在大城里更安全些，若是能有个门禁好的去处，那便是更好了。 连傅剑寒和杨云都没地方去了，最后全部躲进了神农百草门里来。 这段时间来，几人正在神农百草门里整日喝茶、饮酒、练剑，自得其乐，过得和世外桃源一样。 现在傅剑寒的队有一个难事，缺人了。 原来，傅剑寒收到了一封信，是从铸剑山庄发过来的，任剑南在信中很客气地写道，说这次抢【剑道天书】，他就不参加了，下次请傅剑寒和杨云喝酒赔礼。 傅剑寒见到燕宇，觉得他还不错，于是就试探着问燕宇要不要加入自己的队。 黄小石还没来得及说燕宇已经有组了，燕宇就已经很干脆的拒绝了傅剑寒。 这倒是出乎黄小石的意料，原本他以为燕宇是那种害羞不懂得拒绝的老实人。 这就是黄小石和燕宇接触少了，燕宇最擅长的就是对各种人的各种要求说不。 而且，燕宇有点讨厌傅剑寒。 君子之交澹如水。 这就是燕宇喜欢的交友方式。 傅剑寒过于热情，他的热情对绝大多数人好用，但是对燕宇而言，两个人就很搭不上边。 只不过，傅剑寒这人也是真洒脱，当面吃了一个闭门羹之后，转眼就像是没事的一样，整日里也是练剑、喝酒。 其实以傅剑寒的武功，想要组队太轻松，杨云原本是想来帮忙的，结果成了拖后腿的那个了。 现在，黄小石、荆棘、燕宇三个人为一队，若是论战斗力，应该是用剑者里的第一梯队了。 可能很多人会觉得奇怪，为什么黄小石敢带着燕宇一起玩，他就不怕穿帮了么。 说实话，现在黄小石真不怕了。 时局变化太快了，很多时候完全超过了个人所料。 这么说吧，这个太子世子的身份，现在已经迅速贬值，在黄小石眼里分文不值了。 且不说天龙教已经半死不活了，诚王的实力也大为受挫，这两条破船已经在漏水了，现在请我，我还未必答应去。 再说了，世子这个身份，黄小石不在乎，燕宇不在乎，诚王更不在乎。 诚王只需要有一个这样的旗，真的假的，对他而言真无所谓。 然而，有一个人却是异常关心太子世子是否还活着。 这天，皇帝叫来了东厂的厂公。 “陈崇英，朕听闻有李桓出现在民间的消息，你去好好查一查。” 皇帝用的词是听闻，陈崇英必然是不敢作死去问皇帝是听谁说的。 本朝的一大特色就是密探治国。 在开国之时，太祖皇帝就建立了锦衣卫。原本锦衣卫的职能是保护皇帝，但是渐渐过度成为了监视百官。 到了成祖皇帝时，他觉得锦衣卫实在不够用，于是又建立了东厂。 神宗皇帝为了方便插手江湖武林之事，建立了六扇门。 这些密探组织是越来越多，到了现在的皇帝，他手里到底有多少密探，谁也说不清楚。 只能说，每个人都应该知道，自己并不是皇帝手里唯一的那个。 陈崇英对着皇帝低头说道：“是，陛下，我这就派人去。” 听到了陈崇英的话，皇帝摆了摆手。 他对着陈崇英说道：“朕把你叫过来，就是要你亲自去。一定要把人给我带回来。 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懂吗？” “遵旨。” …… 任剑南不参加天书的争夺了，这一方面是任浩然觉得未来江湖即将大乱，就儿子手上那点本事，呆在铸剑山庄更安全。 另一方面，铸剑山庄出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才是急需要处理的。 那天，任浩然带着绝世宝剑回到铸剑山庄后，任剑南向他汇报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 当儿子说道【玄铁剑】和【辟邪剑】被人挑走了后，任浩然自然是颇为惊讶。 因为这两把剑挂在剑林之中已经很多年了，但是以任浩然的认知，它们却是很难被人选中。 铸剑山庄的【求剑】，虽然神神叨叨，不过实际的操作原理很简单。 铸剑山庄在湖底水狱的通风口处建立了一个花室，花室里全部种的都是曼陀罗草。 这种从西域移植过来的曼陀罗草，它的花会散发一种人闻了之后会产生幻觉的花香，果实晒干后磨成粉，就是效果极强的蒙汗药。 在遇到有人要求剑时，铸剑山庄的剑奴就会将温室的气阀打开，让含有花香的空气灌入湖底水狱，若是花香不够，还会焚烧一些曼陀罗叶子。 求剑之人进入到剑室后，因为吸入致幻空气而丧失意识，沉浸于幻象之中。 这时候，心中有【剑】这个执念的人，大多数会产生与剑相关的幻象，他们会在无意识间拿起一把剑来。 此时剑林形成的刀光剑影，很容易让沉幻者产生战斗的幻境，于是他们就在剑室中提剑疯狂乱舞，直到体力耗尽后晕厥过去，方被剑奴抬出来。 这就是【求剑】。 所以，铸剑山庄再三讲了，【求剑】是一种缘分，因为谁也说不准进入剑室的人到底会拿起哪把剑来。 这其中也不乏闻了曼陀罗花香后陷入昏昏大睡，啥剑也没抓到的人。 总之，反正这个结果大家认就是了。 在这里面，有两把剑极为难以被人选中。 其一就是【玄铁剑】。 【玄铁剑】不被选中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它太重了。 就算是陷入幻境，并不能让人功力大增，通常的人就算是碰巧摸到了玄铁剑，也是提不起来的，更别说提着它乱舞。 其二就是【辟邪】。 【辟邪】不被选中的原因也很简单，这把剑太过于平常了。 就算是人陷入了幻境之中，但是基本判断力莫名其妙还保留着。 换一种大家熟悉的场景来解释，人喝酒喝醉了，喝到了失忆，甚至喝出了第二人格，但是绝大部分人还是知道要吃肉而不是去吃屎。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讨论，以后再有人借“那天我喝醉了，xx的事情很抱歉”，你就可以直接反问他：“那你为什么知道不去吃屎？” 所以在剑室中，稍微正常一些的人都不会选到【辟邪】。 至于傅剑寒为什么会在那么多剑里面偏偏选到了【辟邪】，这真的没办法解释。 当然了，【玄铁剑】和【辟邪剑】被人挑走了，这对铸剑山庄而言并不是什么的大事情，毕竟每年都会有大量的名剑被选走，唯一就是任剑南觉得把傅剑寒给坑到了。 铸剑山庄真正发生的大事情，是任剑南向任浩然交代两位求剑者留下的剑。 其中一把剑很平常，另一把剑看上去也很平常，不过这把剑的剑身中间有一道明显的断痕。这是一把曾经断为两截，又被人接上去的剑。 看到这把名为【断刃】的短剑时，任浩然心中颤抖了一下，他一把将【断刃】抢了过去。 任浩然将短剑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用手指头弹了弹剑身，听了一下声音，甚至用舌头舔了一下断痕处。 “没错，就是这把。没想到，它居然又回来了。”任剑寒拿着【断刃】喃喃自语道。 “爹，这把剑怎么了？”任剑南好奇地问道。 “这是谁的剑？”任浩然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他反而是对着任剑南问道。 “这是我朋友，傅剑寒的剑。”任剑南说道。 “姓傅？那就没错了。”任浩然喃喃自语道。 “爹，这把剑到底是怎么回事？”任剑南连续追问道。 任浩然抬起头看着任剑南，对着他说道：“儿啊，这把剑，就是【剑圣】。” 第170章 【剑圣】 百年之前的武林中，有这么一句半文不白的诗： “武林至尊，屠龙宝刀；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这首诗里，隐藏着两层意思。 第一层意思说的，当下武林中，最锋利的两把武器就是【屠龙刀】和【倚天剑】。 而第二层意思，是小虾米无意之中解开的。 因为机缘巧合，小虾米在同时获得【屠龙刀】和【倚天剑】后，他非常好奇两把武器到底是谁厉害。 于是小虾米左手持刀，右手持剑，运足了内力之后来了一个对斩。 实验的结果是：平手。 【屠龙刀】和【倚天剑】都断了。 结果，小虾米发现了这隐藏在【屠龙刀】和【倚天剑】里的第二层秘密，那就是刀剑竟然是中空的，刀身和剑身里各自藏了半部武功秘籍，合在一起后，就是一部【九阴真经】秘籍。 小虾米依靠这个【九阴真经】，终于结束了十年的江湖蹉跎，渐渐在一大群武林人物中脱颖而出，终成真正的武林至尊。 为了纪念小虾米，后人尊【屠龙刀】为【刀皇】，【倚天剑】为【剑圣】。 小虾米离开后，断成两截的【屠龙刀】和【倚天剑】一直在江湖中流落。 因为机缘巧合，任浩然得到了【倚天剑碎片】，他刚好又得到了一块极为神奇的【西方异金】。 通过数年的专研，任浩然终于找到了融化【西方异金】的办法，他利用融化后的异金将【倚天剑】给修复了。 当然了，那时候任浩然还太年轻了，他对江湖中的险恶一无所知。 在修复了【倚天剑】后，铸剑山庄极为兴奋地向武林宣布：“【剑圣】重出江湖。” 结果因为这么一句话，铸剑山庄差点被灭门。 当得知了铸剑山庄竟然修补好了【倚天剑】后，有几个实力非常强的门派合伙起来抢劫铸剑山庄。 当然了，他们也不直说是来抢，而是来【求剑】的。 只不过，这上百人来求剑，岂不是想把铸剑山庄的剑给摸光了。 铸剑山庄想与对方谈判，提出交出【倚天剑】，以换取对方退兵。 但是人家不肯了。 既然能把你们庄子抢光，为什么只要一把剑呢。 对啊，杀鸡取卵又如何，反正鸡又不是我的，我也只想要这个蛋。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之时，这时候恰逢一个年轻人过来求剑，见到铸剑山庄被人围困，他一人一剑便将来者给击退了。 为了报答这位年轻人的救命之恩，任浩然破格没有走求剑的程序，而是直接把【倚天剑】送给这位年轻人，并取名为【追誓】。 这把剑就代表着铸剑山庄将誓死追随恩人。 这一战之后，这位剑术高强的年轻人一下便在江湖中声名崛起，但是他却发现自己遇到了麻烦，源源不断的麻烦。 无论年轻人走到哪里，都会遇到有人拦住他的去路，说的话基本上都大同小异： “黄口小儿！留下宝剑便饶你不死，若不然的话，休怪我们手下无情！” “听说剑圣【追誓】天下无敌，本人想领教一番。出招吧！” 普通人要是遇到这种事，估计已经早已不行了，弃剑保命吧。 但是这个年轻人，毕竟初出江湖，而且艺高人胆大，他偏不。 那些找他麻烦的人，真的是来一个败一个，来两个败一双。 令人称奇的是，这个年轻人在江湖中走动了几年，恶战数百，竟然无一落败。 这个【剑圣】之名，最开始其实指的是名剑【追誓】，后来大家说到【剑圣】时，便从那把剑，变成了那个人。 再到后来，终于剑圣也厌烦了无休无止的挑战，他退出了江湖，回到了老家，找了一个自幼便是熟悉的女人结了婚。 但是，隐居老家的剑圣，并没有躲过每天源源不断地挑战者。 你不迎战也没用，他们会在外面骂街，会往院子里丢石头、死猫死狗，还会半夜踹门，反正只要你敢不出来，就让你永无宁日。 不胜其烦，不耐其扰，真的是躲也躲不过。 妻子有了身孕后，原本应该安胎的她因为那些比武者闯到家中来闹事，最后小产了。 忍了多年的戾气，终于爆发了。 遇到那些来挑战的也好，抢剑的也罢，剑圣出手越来越重。 原本能饶过对方一命的，现在却是故意将人斩于剑下。 然而，杀的人越来越多，挑战者却不见变少。 因为剑圣的名头彻底臭了。 那些像是苍蝇、蚊子、老鼠、臭虫一样的人，成功的用自己的性命将剑圣的声誉搞到了臭。 江湖正道都觉得这人持剑傲物，性格过于偏激，处事心狠手辣，不值得结交。 失去了武林正道保护的剑圣，现在别说连自己的妻子，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了。 因为那些人，不再是打着“比试”“挑战”的名头来的了，是成群结队来抢杀的。 不光是白天来，夜里也来。 迷香、投毒的手段也用。 终于，剑圣带着妻子抛下了家乡和祖产，逃了。 谁也不知道他躲哪里去了，大家找了他好多年，因为一直无所获，最后不得不放弃。 一个原本能在武林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少年英才，就因为一把剑，不得不过上隐姓埋名的日子。 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清静多久，当妻子再次怀上孕后，剑圣听到了一个消息，他不得不过上了第二次流亡的生活。 剑圣把已有生孕的妻子安顿在洛阳城附近的周家村，给她留下了“傅剑寒、傅剑月”两个名字后，自己消失得无影无踪。 剑圣不得不走抛下妻儿远走，因为这次来的敌人和以前那些杂鱼不一样。 也就是这一两年，江湖中突然崛起了一个杀手组织，叫【天意城】，它的首领叫【辟邪老人】。 自诩是天下第一人的辟邪老人，自然是觉得，天下第一剑才配得上自己。 于是，辟邪老人看上了剑圣手里的这把【追誓】。 此时的剑圣其实早已将【追誓】当做了累赘，但是他就算是想要送出剑，那也没有门道。 因为天意城有一个特点就是，他们要取东西，会先杀人，再取物。 这个逻辑很简单。 你的心爱之物被我们抢了，你悲伤吗？愤怒吗？ 有悲伤和愤怒之情是很正常的，但是说明你对我们怀恨在心。 为了防止你报复我们，于是先把你斩草除根了。 说什么？ 你不悲伤，也不愤怒。 啊哈，我不信。 你去死吧。 …… 剑圣也想把【追誓】给丢了，但是【天意城】既然认为剑在你手里，那么就必须在你手里。你要是把剑给丢了，他们只会认为你把剑给藏起来了。 【天意城】会把你和你的所有亲朋好友抓起来，翻来覆去的用酷刑折磨，直到你把剑交出来，然后再杀了你。 理由和之前的相同：既然我都得罪你了，为什么要留一个恨我的人在这个世界上。 你还是去死吧。 …… 此时的【天意城】可以说是丧心病狂，当然了，辟邪老人组建【天意城】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报复江湖武林。 不是报复谁，某一个人，而是整个江湖武林。 …… 最后，走投无路的剑圣来到铸剑山庄，求他们把【追誓】给收回去。 然而铸剑山庄的大门紧闭，受到【天意城】的威慑，没有人敢在这时候接收这把剑了。 为了避其锋芒，剑圣不得不四处流浪，以躲避【天意城】的追踪。 这样漂泊流离的生活在几年前才结束。 作恶多端的【天意城】终于被逍遥谷所破，辟邪老人也被无瑕子所击杀。 剑圣回到洛阳周家村，找到了自己的妻子，他的孩子都已经十多岁了。 多年的风雨生活让剑圣身心俱疲，他才年仅不过四十岁，看上去像是儿子的爷爷辈。 江湖风云变幻原本就快，这都过了十多年了，已经没人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无论是【剑圣】还是剑圣，无论是那把剑，还是那个人。 自己的这一生也到此了，今后是年轻人的天下。 剑圣将自己的内功传授给儿子傅剑寒，并把这把害了他一辈子，现在终于能见天日的【追誓】留给了儿子。 当傅剑寒问父亲此剑叫是什么名字时，剑圣沉默了一下，他说：“这就是一把剑。” 因为这把剑身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断痕，所以傅剑寒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断刃】。 教会了傅剑寒内功，剑圣并没有教他招式，只教导他练习用剑的基本功。 剑圣在这些年里逐渐领悟到了，剑利否，招式强否，真的有用，但是归根到底没有内力强好用。 单凭剑术，自己真的是世间少有敌手，但是到了武林的更高层次时，强者遵循的是另外一套规则。 迫使自己四处流浪了十多年的辟邪老人，他的剑术很强吗？ 并不是，他强在了轻功上。 击杀了辟邪老人的无瑕子，他的剑术很强吗？ 并不是，无瑕子会剑法，但是他根本就不用剑。 自己的剑法无双又如何，能刺中这两人吗？就算是刺中了，能伤得了他们吗？ 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是过于在乎招式，过于在乎利剑，所以才用一辈子来补这个亏。 当初能把剑看澹一点，自己这生绝不是这样。 这也是小门小派之人的悲哀，他们的认知和见识，以及对内功的掌控，你再是天纵英才，也只能混迹于底层江湖。 侥幸悟透了上层规则的剑圣，剑圣对剑的理解，已经从剑宗转变到了气宗。 所以，剑圣对儿子的要求很简单，先不要学招式，把内功好好练好，同时练习基础功。 等过了二十岁，内力已经成型了，再来学剑招。 这种话，好好和孩子讲，孩子也是能够理解的。 但是长期的漂泊生活，让剑圣与人的沟通能力降到了极低，他只能做到与人交流，而这种交流根本达不到教育的能力。 在剑圣这种极为粗暴的教导之下，因为孩子的逆反心理，你越不让我学，我就越是想学。 于是，同样剑术天赋卓越的傅剑寒走上了他父亲的老路。 傅剑寒对内功练习极为敷衍，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看别人比武之上，整天就在脑子里琢磨武功招式。 看到儿子不听劝，原本对“家”就没多大感情的剑圣，终于烦了。 剑圣已经没办法再适应家庭生活了，他已经忍受很久了。 终有一天，剑圣对傅剑寒丢下一句“等你到了二十岁时，我再回来看看你练成什么样了”，然后他就毫无征兆地离家而去，再也没有回来。 和人交流对剑圣而言已经成为了一种负担，于是他找了一个清净的地方，自己搭了一个茅草屋，整日里栽花养草。 这一系列的有头没尾的事情，让傅剑寒将自己的父亲恨到了骨子里去。 在傅剑寒眼里，父亲就是一个极为高傲、冷漠、自私、无情、绝义的男人，他的梦想就是当父亲回来时，亲手击败这位不可一世的【剑圣】。 都说相由心生，那天傅剑寒在湖底水狱中看到的幻象，就是他多年的心结所在。 在吸入了曼陀罗花香后，傅剑寒在幻境中爆发了，他将自己从一本兵书里悟出来的剑法又融合了自己在少年英雄会上的领悟与心得，提着一把自己随手捡起的剑乱舞，直到把挂在剑林里的剑挨个打了几遍。 然而就是这样，傅剑寒依旧没能在幻境中击败自己心中的【剑圣】父亲。 傅剑寒是输在了心上。 …… 铸剑山庄简直是如临大敌，庄子里的守卫加强了许多，平常都打开着的庄门也关闭上了。 此时，任浩然正在大厅里叹气。 “爹，【追誓】回到我庄这分明就是天意，你老人家何必长叹短嘘的。”任剑南对着任浩然说道。 任浩然知道儿子不了解以前的那段过往，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现在首先就得好好想一想，【追誓】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任浩然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小伙子了，他深知江湖武林的黑暗。 如果能退回到当年，任浩然就不会再把【倚天剑】给接上。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把【倚天剑】给接上了，也不应该大肆宣扬。 为了区区一把剑，一个庄子数十条人命都差点搭进去了。 还好，还好来了一位姓傅的年轻高手为铸剑山庄解围了，而且是解围了两次。 第一次，是他解了敌人攻庄之围。 第二次，是他解了怀宝之围。 古人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剑圣】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现在，这个事情又转过来了。 这把改了几次名字的【剑圣】，竟然被傅姓后人给送回到了铸剑山庄，任浩然很难认为这是巧合。 任剑南这个傻孩子啊，他完全不懂什么是江湖险恶，太天真，太傻了。 任浩然一想到这里就不住地叹气。 任浩然叹气，并不光是在叹气接了一个烫手的事，其实这个事情现在极为好处理，只需要将【剑圣】和【魔刀佛剑】一并献给诚王就行了。 但是，任剑南这个傻儿子，显然是被人坑了还傻了吧唧的把对方当做兄弟。 当然了，这事情任浩然也不能给任剑南说破。 既然是傅家的后人，对自己庄子毕竟是有恩，这朋友是应该交，但是任剑南要学会多长几个心眼。 “剑南啊。”想明白了的任浩然，觉得真的这是事不宜迟、越早越好，他对着任剑南说道：“来，你找三个礼盒，最好的那种，然后跟我走一趟杭州。” 不多时，铸剑山庄的庄门打开了，两匹快马出庄之后，朝着杭州飞快前去。 第171章 黄大仙 黄小石在接到了方云华的来信后，他从逍遥谷叫过来了荆棘。 “荆棘师兄，这位是燕宇。”黄小石对着荆棘介绍道。 “我认识。”荆棘一见到燕宇，直截了当的说道。 哦，对了，在江天雄的五十大寿上，荆棘和燕宇肩并肩一起斗过【吃喝嫖赌】四大凶徒。 “这样的。”黄小石对着两人说道：“【剑道天书】现世，我们三人便是一组，必将同进共退。 这段时间，你们两人可以相互熟悉熟悉，我有事要先出去一下。” 听说黄小石要走，荆棘一下就急了，他拉着黄小石问道：“你要去哪里？” 黄小石苦笑着说道：“友人大喜，他儿子满月酒。” 荆棘原本就是直性子，他对着黄小石反问道：“你不去吃酒，这孩子会死吗？” “呃，不过我还有其他要事需要去一趟。”黄小石对着荆棘回道。 “什么大事要去？”荆棘不耐烦地问道。 “这样的。荆棘师兄有所不知，小弟乃是妇科圣手。”黄小石对着荆棘说道：“这个朋友的丈母娘也怀了孩子。上次我给她把了把脉，她的脉象很差，我得再过去复诊一下。” 黄小石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荆棘也不再出言阻拦。 不管荆棘再急，他也知道，救人如救火，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稍稍往后等。 荆棘和黄小石这么一说，燕宇等人才惊然发现，黄小石虽然很能打，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武人，他的医术并不在武功之下。 黄小石最厉害的是他的徒手医术，荆棘是见识过的，真的堪称圣手。 黄小石在洛阳时，只要是没事做了，就会在薛神医的集中治疗日去帮忙看病。 不管来者是伤筋动骨，还是落枕腰痛，黄小石抓住人之后一阵搓，只听着一阵噼里啪啦如同爆竹一般的骨节响声，万般伤痛立刻根除。 这是薛神医都赞叹不已的神技。 荆棘刚才着急的原因是，现在已经是五月中旬了，你这时候要走，岂不是在放另外两人的鸽子。 “两位莫急。”黄小石对着荆棘和燕宇好生安慰着说道，“你们来听我说一下。 第一，我们都不知道地点在哪里，在地点未知的情况下，其实我们人在哪里关系都不大，对吧。 第二，我已经安排好了，现成的快马。 只要消息一出来，直接快马加鞭，绝对比其他人更快。 第三，我们可以分头走。 消息出来后的第二天，如果我还没回来，我们就分头出发。 去了再碰头。” 黄小石这么一说，荆棘和燕宇都点了点头。 既然黄小石已经安排好了，他们知道焦躁无用。 安排好了两人后，黄小石独自骑着马去武当，区区三百多里路，两天就能到了。 …… 也不能怪荆棘和燕宇沉不住气，离六月初六还有二十来天了，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天书的位置在哪里，不焦躁是不可能的。 但是，偏偏黄小石不焦躁，因为他知道，这时间必然是通过精确计算出来的，公布的时间是这次天书事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虽然黄小石不是江湖百晓生，但是如果他用纯阴谋论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的话，就非常好理解了。 简单的说，报出时间的长短，代表着参与天书抢夺事件的人数多寡，所以江湖百晓生一定要控制好这个变量。 他们想要武林更乱一点，就应该会很早爆出天书出现的地点。 让大量的江湖武林人聚集于此，从而引发大量的混乱。 到现在都还没出现天书的消息，从某种角度来讲，反而是好事。 说明江湖百晓生只想把事情炒得很热，但是并不想把事情闹得过于大了。 当然了，报出天书的时间，也不能太迟了。 若是太迟了，比如说最极端的情况，只有最后那天才通知地点，那完全就是撞运气。 谁运气好，天书就掉谁头上。 想想应该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不然还炒作个啥呢，各自躺下等馅饼不就好了么。 黄小石自己经常赶路，他对里程的计算是比较精确的。在当下，人们赶路的速度，大多也就是一天一百里的样子，路好一点，马喂得好一些，走两百里也不成问题。 如果发狠了，自己跑，这就是完全看个人能力。 虽说比马跑得快的江湖人多得是，但是仍然是极少数。 而且还要考虑到一个问题，就是当下这个时代里，绝大多数人是不认识路的，他们手里也没有导航或是地图，赶路都是走一段问一段路。 所以，按照黄小石的计算，天书的位置发布时间最佳应该在倒数第二十天到倒数十天为最佳。 好嘛，按照黄小石的计算，这不更是不应该去武当了么。 不去武当真不行。 上次去武当山时，黄小石布下了一条很长很长的线，对他而言，什么【剑道天书】可能真没有方云华生儿子重要。 方云华下的请帖的日子是六月初一，但是黄小石等不到那么久了，他必须要早点到武当，这个事情才是半点都不能耽搁。 …… 武当。 “方掌门，恭喜，恭喜！”黄小石对着远远出门迎客的方云华连连作喜道。 “黄掌门，请进，请进！”方云华热情地拉着黄小石的手，将他带入了门内。 穿过前院前殿，这一路来到了后院，这才是武当掌门的家卷住的地方。 “秋娟，快把狗子给抱出来。”方云华站在院子里，大声的喊道。 前几天刚刚出了月子，按理说何秋娟也不应该出来见外人，更何况是男人。 但是黄小石不一样，何秋娟知道，黄小石是她母子的救命恩人。 “乖儿子。”方云华从何秋娟手里接过孩子，他将孩子抱起来后，递到黄小石面前，然后喜滋滋地对着黄小石说道：“来，看一下。” 黄小石看了一眼，嗯，一个平澹无奇的奶娃。 方云华嘴咂了一下，他对着黄小石说道：“我是说，让你瞅瞅。” 方云华一急，口音都出来了，这下黄小石听懂了。 不是让他看看，是让他“看看”。 方云华前几年嬉戏无度，又乱吃了不少药，他很担心会不会给孩子带来什么毛病。 孩子的身体极为柔软，黄小石不敢放出内力深入孩子的体内，只是用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 “健健康康，长命百岁。”黄小石收回手后，对着方云华说道。 方云华和何秋娟两人听到黄小石的话后，一下脸上就笑开了花。 这时候，易兰挺着一个肚子过来了，她对着黄小石做了一个礼后，说道：“黄门主，能帮我看看吗？” 别急，就是专程来给你看病的。 “来，夫人请坐。”黄小石让易兰坐下后，伸手给她把脉。 “夫人，上次我给你说的，让你去找大夫开驱寒的药，你去了没有？”黄小石对着易兰问道。 易兰连忙点头，她说道：“吃了，一连吃了好多副，只是似乎没什么效果。” “夫人，现在已经是五月中了，你看别人都穿单衣，但是你还在穿裘袄。”黄小石对着易兰说道：“我猜，你夜里睡觉，还需要汤婆子暖脚吧。” 易兰连忙点了点头。 “夫人，我这人说话有一些直，你可得担着点。”黄小石对着易兰说道。 易兰一听，连忙急着说道：“黄门主但说无妨。” “你这孩子，保不下来了。”黄小石对着易兰，沉声说道。 黄小石这么一说，不光是易兰，连旁边的何秋娟和方云华都吓了一跳。 “黄兄，有这么严重吗？”方云华对着黄小石着急的说道。 “云华兄，我是看不错的，要么你来？”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 他这么一说，方云华不做声了。 随后，黄小石转过头对着易兰说道：“夫人。说实话，你身上的寒气很奇怪，我觉得之所以汤药无效，或许是有别的原因。 小弟我也略懂《易经》，夫人能不能报一个生辰八字，让小弟算上一卦。” …… 自古医易不分家。 药王逊思邈说过：“不知易，不足以言太医”。 后来更是有人系统地提出： “天地之道，以阴阳二气而长养百骸。 易者，易也，具阴阳动静之妙； 医者，意也，合阴阳消长之机。 虽阴阳已备于内经，而变化莫大乎周易。” 这些年，黄小石在学医术的时候，顺便把卜卦这一套也学会了，准不准不好说，但是绝对比大多数江湖算命先生更专业。 易兰对着黄小石报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后，黄小石伸出自己的左手，开始快速单手神摇。 这可不是乱摇的，而是黄小石学到过的一门神功——珠心算。 说起来，这门神功也是老爸老妈看了《最强大脑》后，觉得猴类害，然后不顾黄小石都已经读高中了，生拉活扯的给黄小石报名让他学，说高考时用得上。 真是没想到，这玩意竟然真的有能用上的一天。 只见黄小石的单手快速掐算，大家都看神了。 其实人真的在算还是乱掐，明眼人看久了就能看出来。 因为随手乱掐，很容易掐来掐去，就那么几个重复的动作，要么就是乱掐一气，毫无规律。 但是，黄小石的左手摇动的非常快，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中，暗合有一种规律。 这里面，方云华才是最方的那个。 这个哥到底是什么人投胎的啊！ 不会真的是神仙转世吧！ 单手摇了半天后，黄小石的手指一掐，一停，大家的目光一下就被吸引了过去。 “黄门主，我这……”易兰对着黄小石小声地问道。 “唉。”黄小石长叹一口气后，对着易兰说道：“你体内的阴寒，真的不是病，是命。 夫人，虽然我说话有一些直，但是有一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易兰一听，她着急的对着黄小石说道：“当讲，当讲！麻烦大师但说无妨。” 易兰一着急，已经把黄小石从门主升格成大师了。 “夫人，你八字命格是极其罕见的纯阴之命。” 黄小石这么一说，大家都被镇住了。 虽然都不懂这个纯阴之命是什么，但是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词。 黄小石对着脸色有一些发白的易兰讲道：“纯阴之命其实也有好处，而且是两个别人梦寐以求的极大好处。 一是纯阴之人，无论男女，都长得极美。 二是纯阴之人，无论男女，都长寿。” 黄小石说了这番话后，易兰的脸色又好转了一些。 没料到，黄小石翻转就是另外一句话，把易兰的脸色又给吓白了。 “但是，这不是说纯阴之命的人命就好。 老天分给人的东西，通常都是一样多的。 给了你绝世容颜，又给了你悠长的寿元，这两大好处你都占了，那其他地方必然就会有亏损。” 说完这句后，黄小石抬头四十五度望着小院子顶上那一方天地，又叹了一口气后悠悠地说道：“命格纯阴之人，男的尚好，总归命里有一丝阳气所在，总归还是有的救。 命格纯阴的女子，说起来就是一句话：‘红颜苦水’。 一辈子都是极苦的。 先说长得貌美如花吧。 就算是长得貌若天仙，但是纯阴女子，绝大多数都会孤老终生。 这是因为纯阴女通常城府极深，有话喜欢藏在心里，而且无论别人对她如何真心，她永远都是冷若冰霜。 所以绝大多数纯阴女都是婚姻难成。 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别看寿元绵长，但是活得长久未必是幸事。 因为纯阴女一年四季都是手脚冰冷，纯阴之体更是容易受到寒气侵袭。时间一长了，体内自然就会淤积寒气。 就算是有办法排出寒气，但是很快又会淤积。 这是命，改不了的。 所以虽然长寿，到了年老之时多有病痛相伴，真是活的生死两难。 我们再来说孩子的事情。 道曰：阳过盛则伤阴，阴过盛则伤阳。 夫人，我冒昧地说一句，与您有床第关系的男人，是不是很快就不行了？” 黄小石说到这里时，方云华的脸上有一些不自在了，但是易兰也好，何秋娟也罢，眼睛都听直了，不住劲的点头。 “所以说，夫人啊。”黄小石把目光收回来后，他带着满面的怜惜之意对着易兰说道：“你怀的是女儿尚有一丝希望，但是你偏偏怀上的又是儿子。 这娃，是保不下来的。” 黄小石这话刚刚一说完，易兰噗通一下就给他跪了下去，然后不停的磕头。 “大仙请救救我儿，救救我儿啊！” 第172章 逆天改命 在武当后院里，当听到黄小石，不，黄大仙直接批出这样的命后，易兰对着黄小石跪了下去。 易兰这么一跪，何秋娟也一并跪了下去。 喝。 一个孕妇，一个月母，两个女人齐齐给黄小石跪下，这场面，何其壮观。 但是黄小石摇了摇头，他对着两个女人说道：“不行，这事做不成。” 一听黄小石这么一说，易兰放声大哭了起来。 方云华伸出手拉了拉黄小石，他对着黄小石说道：“黄兄弟，可请您帮帮忙啊！要多少钱，您说一声。” 黄小石叹了一口气后，对着方云华说道：“这不是钱的事情，这是命的事情。” “命的事情？”方云华一听，觉得这话说的好绕。 黄小石耐心对着方云华解释道：“逆天改命，是会死人的。” 一说到要死人，方云华也不敢再劝了，他先拉起来了自己的老婆，又扶起了自己的丈母娘。 “唉。”黄小石再叹了一口气，他对着易兰说道：“夫人，你怕死吗？” 易兰一听，她一下止住了哭，她带着坚定的眼神对着黄小石说道：“为了孩子，我不怕！” “逆天改命，你会死的。”黄小石对着易兰说道：“但是可以为你肚子里的儿子，换来一线生机。” 易兰一听，差点又要给黄小石跪下了，她哭着说道：“请大仙教我。” “我给你算一个步阳之法。也就是找一个极阳之人，让他呆在你身边，为你补充一些阳气，好让孩子能吸收到。这样，孩子或许能活下来。”黄小石对着易兰说道。 “这极阳之人哪里去找？”方云华对着黄小石说道，“难道要我们张榜去找吗？” 黄小石摇了摇头，他对着方云华说道：“天道者，阴阳相生。哪有孤阴和孤阳的道理。 夫人的身边，应该就有极阳之人。” “快，快，快，你来帮我算算，我们这里谁是？”方云华也顾不得真真假假，他是真想帮易兰把孩子给保下来。 “你个傻啊，极阳之人怎么可能在这里。”黄小石对着方云华鄙视着说道：“夫人在这里才住了几日。得去夫人长住的地方去找。” “啊，是天山派！”方云华一下恍然大悟道。 “夫人，你回想一下，你身边可有那种，到了冬天从来就不需要穿厚衣服，一年四季也没见到过他叫冷，躺在冷窝冰炕上都可以睡觉的男人？”黄小石对着易兰问道。 易兰一想，突然她想起来了，还真有一个！ “有，有，有！真有一个！”易兰突然激动地说道：“我捡回来的那个小孩子，尚精忠！” 有了。 黄小石嘴角扬起了迷之微笑。 九阳之力，可不是纯阳么。 “夫人，可请这位尚精忠到你身边来，让他一直陪着你。”黄小石对着易兰说道，“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只是，夫人。”黄小石最后对着易兰又警告道：“逆天改命，那是得以命换命。夫人可要是想好了。” 易兰点了点头，她转身喊来了天山派的女弟子，叫她马上给天山派发一封信，让何未峰把尚精忠派过来，要快，越快越好。 …… “刚才你说的那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静修室中，这里没有第三人，方云华对着黄小石问道。 “你觉得是真的，那就是真的。”黄小石一边拨弄着茶碗里的茶叶，对着方云华说道。 “我是说，其实吧，我对这个事情还真有点信。”方云华对着黄小石说道：“如果你真的能算卦，能不能帮我算一卦？” 黄小石摇了摇头，他对方云华说道：“我可以对任何人算卦，偏偏不能对你我二人算卦。” “为什么！”方云华大奇道。 “你难道忘了，【你】、【我】二人，究竟是何人吗？”黄小石盯着方云华的眼睛反问道，“你我身上的天机根本就是乱的，没法算。 再说了，就我算出来的，究竟是谁的命？” “啊，这！”方云华终于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了。 一杯牛奶倒入一杯咖啡里，这是叫牛奶还是咖啡？ 都不是。 这是一杯奶茶。 就算是黄小石真的精通卜卦，确实也算不出来啊。 方云华大叹之后，没有再提起这个事了。 …… 魔术师在成功表演后，是不会主动向观众揭秘的。 所以，黄小石不可能对方云华说自己的那些算卦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细节上讲，黄小石对易兰讲的各种，都是真实的。 包括易兰的身体状况，婚姻状况，还有她的性格以及命运多舛的经历。 这些都是黄小石很早就收集到的信息。 黄小石第一次见到尚精忠的时候，他马子阿霞就想给师母送一个貂皮大衣。 那件雪貂大衣还是黄小石出面才买到的。 在闲谈中，黄小石就了解到了不少关于易兰的身体状况，比如说一年四季易兰都觉得冷，偏偏她又生活在一年四季都极寒的天山。 关于命格纯阴之人的讲述，那也是真的。 按照易经上面的说法，纯阴之人的命运就是那样，至少书上是那么说的，半分都没有错。 只有一点，黄小石撒谎了，易兰的命格并不是纯阴的。 实际上易兰的命格很普通，但是黄大仙就算出来了，她是纯阴之命。 这才是这场魔术里的精华所在。 …… 两人沉默着喝了一会茶后，方云华对着黄小石说道：“哥啊，还有一件事情。” 黄小石看了一眼方云华，根据他神态的扭捏程度，这事应该不会太麻烦，于是他点点头后说道：“说吧。” 方云华对着黄小石说道：“我和秋娟都觉得，你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所以想让狗儿拜你为干爹。” 这个要求，很合情合理。 黄小石点了点头。 见到黄小石同意了，方云华一下就高兴了起来，他说道：“那太好了。六月初一的满月酒上拜干爹，麻烦你帮狗儿起了好名字。” 一听要起名字，黄小石皱眉头了，他自己的名字都是胡诌的，靠谱吗？ 不过，黄小石想到的是另外一个事情，他可能等不到六月初一了。 黄小石之所以提前过来，原因有二。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必须赶快给易兰批命，让易兰尽快通知尚精忠过来。 这里到西域要走一个多月，尚精忠快马赶过来，又要一个多月。这事情要是不抓紧点，易兰就生了。 既然是魔术，自然是有真真假假。有一点黄小石没乱说，要保孩子，易兰可能就会死。 因为黄小石发现，易兰母女都是那种很容易难产的体型，就是那种极为清秀瘦弱的娇花丽人。 这种体型的女人，盆骨比较窄，生孩子就会很困难。 加上易兰年龄已大，她难产的概率接近100%。 第二点原因嘛，黄小石之所以提前过来，那就是因为他不参加方云华儿子的满月酒了。 明天就是离六月初六还有整整二十天。 黄小石准备明天就下山，先看看消息出来了没有，再决定是往哪里走。 于是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日子好，我今天就把干儿子给收了。” 方云华一听，连忙起身，他对着黄小石说道：“哥，你喝茶等着，我去准备。” …… 不一会，方云华带着黄小石过去的时候，何秋娟已经抱着孩子在那里等了。 “请上座。” 方云华将黄小石请到大座椅上后，何秋娟抱着孩子对着黄小石磕了三个头。 黄小石问了方云华狗儿的生辰八字后，他又用神摇手算了一下，咂了一下嘴后说道：“难得啊，难得啊。 这孩子，天生五行俱全，太难得了。 他这一辈子都会过的平顺、安稳，就算是‘生逢乱世’，也不会经历大的坎坷磨难。 好命，好命啊！” 方云华和何秋娟一听，真是喜上眉梢。 “敢请干爹赐名。”何秋娟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对着黄小石说道。 黄小石点着头，做出一副很有文化的样子咬文嚼字地说道：“方者，不作不俗，贤良德正，但是就是过于刚了。 名字里面，加一个‘元’，可以去掉一些棱角。 地圆天方，宇宙洪荒，这便是一个‘浩’字。 元浩者，又有首屈一指、浩然正气之意，配上‘方’姓，可谓是极好。 孩子就叫：方元浩。” 这个名字可是黄小石刚才在方云华走了之后，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名字好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每一个字都有一个看似很厉害的说法。 给孩子起名字，可不能随意，什么方方，方正，方圆。 名字没起好，并不会得罪孩子，但是绝对会得罪孩子的父母。 …… 夜间，在孩子睡着了后，何秋娟依偎在方云华的怀里，她对着方云华说道：“夫君，干爹这个名字起得可真好，一听就是老有学问了。” “那是。人家好歹也是一个大学生。”方云华感概地说道。 “大学是什么？我只知道有太学。”何秋娟对着方云华好奇地问道。 “呃，比太学差那么一点。”方云华的回答好有水平，这句话怎么说都对。 何秋娟把脸在方云华脸上蹭了一会后，对着方云华说道：“夫君，你刚蓄起来的胡须怎么又没了？” “这个嘛。没有胡须要显得更年轻一点。”方云华故作潇洒地对着何秋娟说道。 “但是，你是武当派掌门人了啊。”何秋娟摸着方云华的下巴，真的一根都不剩了，连胡渣都没有，她说道：“哪个掌门人不蓄须啊。不好看。” 方云华对着何秋娟说道：“这胡须不会再长了。” “啊？怎么会?”何秋娟一下子翻身爬了起来，她想拿过放在床头上的油灯，好好照一照方云华的下巴。 “你先躺下。”方云华把何秋娟拉躺下后，两个人抱在一起调整好了舒服的姿势，然后方云华才对着何秋娟说道：“这胡须是我一根一根拔下来的，连根都没了，今后也不会在长了。” “为什么呀？你干嘛拔自己的胡子？”何秋娟对着方云华不解地问道。 “急的呗。”方云华对着何秋娟说道：“那天我在产房外面，听到你难产的消息，焦急地一根一根的拔自己的胡子。 也就在那时候，我在心里给神仙许愿了，只要能换得你母子平安，我此生此世再也不要胡子了。” 何秋娟一听，感动的一下将头埋在方云华的心口，嘴里喃喃地说道：“夫君，你待我真好。” …… 黄小石在武当的客房里，依旧是在打坐练功。 这就是黄小石的功力比方云华精进的原因，哪怕是两人白天都在忙别的事情，但是到了晚上差距就拉开了。 一到了晚上，黄小石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练功。 当然了，或许有不少人更会羡慕方云华，这叫人各有志。 对黄小石而言，这个世界还是有太多的未解之谜。 【剑道天书】会是什么样的，它又是怎么确保只能让三个人接触？ 黄小石完全想不明白这些“超科技、超自然”的玩意是什么，但是反而身边的人接受起来比他容易得多。 或者，正可谓是当局者迷吧。 听到鸡叫第一遍了，黄小石吹灯睡觉。 已经好几年了，黄小石依然没形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习惯，他依然是坚持着在进行毫无意义的熬夜。 或许，这就是黄小石最后的倔强。 黄小石躺在床上刚闭上了眼睛，满脑子的杂念就冒出来了。 “方云华升级了！” “他变强了！” “方云华练了【辟邪剑法】了！” “你也可以练啊，快去啊！” “想那么多干什么，男女之事你又不是不明白，神功在手才是最重要的！” “超一流武功啊，超一流啊！” “你不想体会超一流的境界是什么样吗？” 带着满脑子的杂念，黄小石昏昏沉沉了好久，才在床上睡着。 …… 第二天，黄小石和方云华夫妇告别后，下了武当山，他看到旁边有一个小茶铺，准备先去喝一口水再走。 哪知道，黄小石一进茶铺，就听到一个人正在那里对着空气讲道：“话说这【剑道天书】将于六月初六，在荆州出现……” 黄小石茶水都忘记喊了，他就直愣愣地看着这个正在对着空气说书的人。 很多人并不太能分辨徐家兄弟谁是谁，但是黄小石认识，这就是哥哥徐子易。 为什么徐子易会出现在这种小地方，他不是应该去更大的城里吗？在这个乡下小镇里，谁会去关注天书的事，除非。 除非这句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黄小石冷不防又抖了一下，为什么徐子易会专门说这个事给自己听？ 黄小石记起来了，天书降世的事情，徐子易是专门提前讲给方云华听的。 这次，徐子易专程来找自己了。 徐子易坐在那里讲完了两句话后，并没有起身而走。 黄小石不知道哪里突然来了勇气，他三步两脚走过去，站在了徐子易的身前。 第173章 破解世界观 武当山下的镇上，有一个卖茶的小茶铺。 这种小茶铺也不光是卖茶，同时也兼卖吃食。 现在，正是小茶铺在一天中最没生意的时候，除了老板之外，整个茶铺里就只有两人。 “这位兄台，这么早就来喝茶，想必也是爱茶之人。” 黄小石厚着脸皮坐下来后，他把手里拿着的一个包袱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慢慢打开。 “朋友刚好送了我一些武当红茶。 这遇上了就是有缘，不知兄台可有兴趣与我一道品茶？” 黄小石看似极为随意的说出这段话，其实他紧张地脚指头都快把鞋底给扣穿了。 这是黄小石第一次和徐家兄弟面对面说话，虽然他曾经在脑海里脑补过不下上百次见面的场合，该怎么说话，但是遇到了真人，饶是黄小石此时的这种心性，依然是难逃紧张。 徐家兄弟可远远不是皇帝能比的人物，若非要形容，他们就是这个世界里的“神”。 面对“神”，理应有所敬畏。 …… “没想到这位兄弟也是爱茶之人。”徐子易对着黄小石温和地笑了一下后说道，“那便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到了徐子易的话，黄小石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在心中缓缓出了一口气。 搭上了第一句话后，黄小石九成九的紧张感都一下消失了，因为徐子易简单的这句回复，表达了太多的意思。 最浅显最好懂的意思就是，愿意沟通交流。 黄小石早就知道，徐家兄弟在平常其实是极为平易近人，但是他却一直不敢接触，因为黄小石不敢确定接触徐家兄弟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极端点来讲，黄小石害怕自己正在和徐家兄弟聊天，突然对方脸色一黑，对着自己冷冷地说道：“你【超游】（信息超过游戏框架）了。”然后就是一掌拍来。 严格的说来，作为【玩家】，也就是穿越者，想要不【超游】其实非常困难，多多少少不小心随口一句话，一个词可能就超出了这个世界的用语范畴。 还好的是，通过小虾米孜孜不倦喷了多年的垃圾话，这个世界的语言习惯已经不是“原生态”的了，【超游】的风险降低了许多。 纵然是这样，黄小石每次说话之前都习惯性要想一下，尽量替换一些用词，通过这么多年的适应，黄小石的用词习惯已经很贴近原生土着了。 今天，真的是一个天大的机会，也是黄小石进入这个世界以来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徐子易居然出现在这里为自己通报消息，而且他在“公事公办”后居然没有立刻起身走。 这样的场景出现在自己面前，就算是黄小石再怂，他也知道现在是需要豁出去的时候。 于是黄小石拿出了向死而生的勇气，硬着头皮凑了过去。 现在看来，事成了。 随后，黄小石拿出方云华刚刚送给自己的红茶借花献佛，叫老板上了一壶开水和两个茶碗。 沏上红茶后，徐子易一边喝茶，一边对黄小石科普“武当红茶”，黄小石在一旁竖耳恭听。 一壶茶喝干了，徐子易起身告辞，黄小石起身相送，并把这包武当红茶送给了徐子易。 随后两人就此分别。 …… 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两个人在一个小茶铺里喝了一壶茶，聊了一些关于茶的事，但是黄小石可是受益匪浅。 首先来讲，最大的一个问题。 江湖百晓生为什么出现在自己面前。 江湖百晓生并不是一个人，至少黄小石知道是有徐子易和徐子琪兄弟两人，会不会还有其他人，他不清楚。 今天来的是谁，不重要，就算是【南贤】、【北丑】或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出现在黄小石面前，他本人是谁关系不大。 江湖百晓生代表的是一个身份，那就是gm，游戏管理者。 从这个角度来讲，黄小石将他们视为这个世界的“神”，毫不为过。 以黄小石的理解，江湖百晓生每次出现都是有意义的，他们并不会敞开身份在这个世界中闲逛，或者说，他们有办法屏蔽别人对自己的认知——在他们不想被人看到的时候。 这就是为什么江湖百晓生会突然出现，又会突然不见的原因。 连方云华这样水平的人，都无法感知到江湖百晓生的离开，这只能是意识屏蔽。 所以，江湖百晓生出现在黄小石的面前，这就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事件。 当然了，江湖百晓生也在黄小石附近出现过很多次，但是只有这次是特意为他来的，在那些不是为他而来的场合里，黄小石根本就不敢上前搭讪。 想到这里，黄小石的心勐跳了几下。 这就说明，江湖百晓生认为黄小石正在干的事情或是即将要做的事情将会对后续剧情产生重要影响。 现在，烧脑的时刻来了，黄小石很想知道到底是自己做的哪件事情会产生巨大的蝴蝶效应。 是抢夺【剑道天书】，还是教易兰保胎，或是调来了尚精忠，甚至可能只是给易兰批了卦，或是收了一个干儿子。 蝴蝶效应最难的地方就在于，除非从未来反推，或是有极为强大的预知能力，不然根本无法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能确定源头到底是哪个。 现在，黄小石陷入了极其严重的思维混乱中。 我都不知道我下一步要怎么做，你凭什么觉得我能行？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哪一步行了的？ 或者说，我现在心里都没底，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能干成的。 麻烦你教教我该怎么做才能成功好不好？ 思维到了这里，黄小石就彻底乱了。 黄小石需要充分的思考，他丢了一把小钱在桌子上了后，起身离开了茶铺。 走到了一个人迹罕见之处，黄小石坐在一棵大树下，身子背靠着粗壮的树干，他开始运转【内丹真法】。 【内丹真法】是一个入门级的内功，它只有一个特殊效果。 【无相真法】：以内力值抵消30%伤害，运转时能稳定心神。 极为搞笑的是，这个入门级的内功承接了一个【小无相功】的高级特效，就像是乞丐戴了一个金冠那么可笑。 搞笑归搞笑，在运转【内丹真法】时确实能稳定心神，可以有助于黄小石思考，这就是极为难得的效果。 运转起【内丹真法】后，刚才脑子里的杂念一下就消失了，黄小石心中清明一片。 黄小石立马认识到，自己刚才真的是想多了。 在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既然江湖百晓生已经确认自己将创造出重要剧情时刻，说明只有两种情况。 一就是自己无论怎么选，都“恰好”是正确的。 二就是，自己无论怎么选，其实都无关紧要。 排开过于唯心的第一个推论，黄小石觉得第二点比较靠谱。 也就是说，重要剧情时刻，这极有可能已经是一个完成动作了。 既然已经是完成了，就像是考试已经交卷了一样，再怎么担心再怎么急，也是于事无补。 接下来就是第二个问题了，徐子易为什么会留下来接受自己的搭讪，和自己喝了一壶茶。 这个问题的答桉肯定不会是这种抖机灵：因为徐子易不喝酒。 要了解，江湖百晓生的一举一动都是有目的性的，所以这不应该单单是为了喝茶。 黄小石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在整个【剧本】中的重要性提高了。 黄小石在公司里客串实习生时，问过自己组带新人的大姐头一个很傻的问题。 黄小石就问她：“大姐头，你带了那么多届新人，哪些人会给你留下印象？” 黄小石以为大姐头会回答，什么幽默风趣、什么富有魅力、什么踏实勤奋。 结果大姐头给了黄小石一个极为冰冷的回答，她说：“我只记得住每届里业绩最好的那个。” 这就是真相了。 喝茶，只是一个表态，表示我们已经认识了，以后还有相见之时。 同样道理，江湖百晓生会找谁喝茶？ 成绩最好的那几个。 这里的成绩最好，应该并不是实力最强，而是相对的【重要角色】。 如此说来，自己应该已经从一个江湖小虾米成长为了一个重要棋子，再也不是无关紧要的角色。 现在是第三个问题了，什么是【重要角色】。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重要角色】绝不是实力最强的人。 要不然，江湖百晓生就应该会去接触无瑕子、龙王、江天雄，甚至是陈公公、天王。 同样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重要角色】也不是势力最强的人，所以权势最强的人，皇帝和诚王实际上只能作为背景板存在。 那么，【重要角色】该如何定义呢，每个角色不是应该在写【剧本】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吗？ 黄小石突然感悟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这个事情甚至连他都判断错了。 这个事情就是：为什么说，东方未明是主角。 这原本是一个不需要思考的问题，东方未明不是主角，谁是主角？ 但是，现在黄小石知道了，角色的定位是会变化的。如此来说，主角根本就不是一开始就决定了的。 那，为什么东方未明是主角？ 这又要思考一个前置问题了：什么是角色。 黄小石一下想到了上大学的时候，文学课上，老师讲的关于角色的概括。 “任何一个故事里，角色才是推动故事发展和变化的工具。” 对了，“推动故事发展和变化的工具”。 如果这样说的话，就比较简单明了了。 【剧本】就是一个舞台，而并不是指某个故事。 【故事】，则是在【剧本】这个舞台上，依靠着无数的【角色】之间的互动实时生成的。 江湖百晓生只能控制【剧本】的走向，但是他不会，也不能，甚至不应该控制【角色】的演出，以及规定【故事】必须是什么样的走向。 对，观众并不在意，也不挑剔故事是什么样的结局，他们只想要看到精彩的故事。 “【观众】只想看精彩的故事。” 黄小石的思路瞬间就通了，他觉得自己破解了这个世界的【世界观】。 不要去思考这是个什么世界，而是把这个世界想象成一个大舞台。 舞台上有着精心设计过的【剧本】，还有数量极为庞大的角色，以及无数混沌的事件。 通过这些混沌的事件，角色们通过【剧本】的指引，上演出一幕又一幕精彩的舞台剧。 最让【观众】期待的是，这些舞台剧都是即时生成的，所以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然而，随着舞台剧的不断重复上演，原本随机出现的结局也难免出现重复，当重复的结局一再二，再而三的出现后，【观众】不满了。 “【观众】只想看精彩的故事。” 然而，想要新作剧本或是改动剧本，成本实在是太高了，这时候，有人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增加一些不确定的变量。 这种不确定的变量，就是自己，就是【玩家】。 通过【玩家】的不确定性，让原有的要素发生新的变化，生成新的故事。 至于【玩家】进入这个世界后，过的怎么样，会不会受到生理和心理上的创伤，甚至死亡，观众不在乎。 “【观众】只想看精彩的故事。” 想明白了这一点，黄小石也能明白为什么会有【天道】。 【观众】其实并不在乎这个世界是否毁灭，如果有精彩的方式让它毁灭，【观众】一定喜闻乐道。 但是，如果有人想用最简单、最粗暴、最无趣的方式破坏世界，那就是在破坏【观众】体验感，于是江湖百晓生会在第一时间将这种人给抹去。 “【观众】只想看精彩的故事。” 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想通了这一点，黄小石就立刻意识到，曾经认为是无所不能的江湖百晓生，他们只是承担了【管理者】的职能，他们的职能和权力，其实是【观众】赋予的。 也就是说，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不能违背【观众】的核心要求，也就是精彩的故事。 如此来说，虽然东方未明身上牵涉到的剧情很多，但是【观众】已经将他看腻了，黄小石这种左右横跳的搅屎棍，反而是让【观众】最喜闻乐道的角色。 想到这里，黄小石回忆了一下，对了，方云华对自己说过，江湖百晓生对他公布过【剑道天书】即将现世的消息。 这也说明了，虽然方云华并没有参与搅风搅雨，但是【观众】对他的期待值很高。毕竟方云华大开后宫的极限操作，也是令人极为惊叹。 因为有了【观众】的期待，所以江湖百晓生希望他能再接再厉，再创辉煌，在接下来的【剧情】里大秀特秀。 只可惜，方云华有了娃之后心境大变，现在他就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那样，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这种角色，注定是会被【观众】所抛弃的。 所以，江湖百晓生这次没有去找方云华，而是找到了自己。 现在一切都想明白了，黄小石心中一片空明的喜悦，真有一种大彻大悟，醍醐灌顶的味道。 最后一个问题了： 作为【主要角色】，舞台的聚光灯已经照过来了，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好处肯定是有的，而且是大大的有。 首先来说，就是可以在第一时间得到重要消息，这是一个巨大的时间差收益。 第二就是，可以获得许多别人不知道的小道消息。 在原故事里，每次有什么事情徐家兄弟都会跑过来给未明通风报信。若不是他们，未明会错过许多极为重要的剧情。 除了这种明面上的通风报信之外，徐家兄弟还会有意无意地透露各种情报。 有一些，未明听懂了，有一些，未明听了没在意，有一些，未明压根就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因为未明的每一次人生经历都是不一样的，所以这就导致了他只能听得懂一部分消息，然而就这些能听懂的一部分消息，也会对未明产生极大的帮助。 第三，也是黄小石现在突然这么上心的原因。 作为【主角】，只要演出足够精彩，让【观众】们觉得很开心，作为相应的汇报，徐家兄弟说不定会满足你一些不超过他们职权范围内的要求。 黄小石确实有事想要求他们，这也是他当下最大的心结所在。 第174章 隐藏要素 在黄小石的认知里，江湖百晓生只是管理者，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管理者其实权限非常大。 只要与他们关系好了，情报什么的，随便套，你不用套他们也会强塞给你。 如果出于某种需要，江湖百晓生说不定还能透露某些藏着武功秘籍的秘密地点。 这个世界有着大量隐藏着的武功或内功，比如说黄小石之前在【辟邪剑】里获得的【辟邪剑法】。 比如说，在大理无量山的剑湖宫，那个神仙姐姐山洞里，有【六脉神剑】的石刻秘籍。 那是段王爷到了晚年又思念神仙姐姐，于是回到洞中在山洞里石壁上留下了【六脉神剑】的武功。 但是问题来了，没有人带路，或是不知道详细坐标，能找到这些秘籍吗？ 就说【六脉神剑】，这个牛批的招式黄小石不想要吗？ 但是，就凭“大理无量山剑湖宫”这几个名字，一般人找得到这个地点吗？ 去大理旅游过的朋友应该知道，无量山有多大吧，整个山脉都叫无量山。 没有航拍的帮助，普通人究其一生都未必能找得到这个洞。 但是江湖百晓生是知道详细坐标的，配上他们制作的地图，按图索骥就行了。 当然了，黄小石现在不需要这个，不是说他不想要【六脉神剑】，也不是说他不想要其他武功秘籍，而是他想要的东西，其要求远远超过了这种类型。 黄小石想要的是人。 不要误会，黄小石不是想要徐子易，也不是想要徐子琪，更不是南贤北丑那两个怪老头。 黄小石想要的是姬无双。 这么久以来，有一个事情一直让黄小石摇摆不定，左右为难，那就是和姬无双之间的关系。 读过大学的男女同学都应该知道，毕业季就是分手季。 再美好的爱情，也逃不过现实的毒打。 所以黄小石做了一个聪明的决定，大学四年认认真真玩游戏，一毕业就去求婚（最后落空了）。 既然知道最后要分离，那么当初就不应该在一起。 之前的感情越是真挚，后来分离时的痛苦就越为可笑。 可笑吗？ 不可笑吗？ 既然爱，为什么要分开呢。 既然要分开，又为什么要爱呢。 所以说，如果结局一定是分离，还是不要开始最好，那么就不会有最后的痛苦。 这就是黄小石对姬无双时所面临的无奈。 穿越回去，已经是隐藏结局。 想要再带一个人回到现实中，那就是隐藏结局+。 若是这个人还是原生土着，这就是反穿越的超级隐藏结局。 想想就行了，不，这是想都不能想的事情。 完全就是不可能。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随着身份的改变，黄小石看到了一线之机。 这个问题，可能很多人会觉得很奇怪，黄小石不是一直在考虑穿越回去么，怎么还对自己的角色定位那么模湖。 这是因为，能有资格拿到【圣堂钥匙】，与是否是【主角】毫无关系。 不是说能拿到【圣堂钥匙】的人就是【主角】，也不是说【主角】就能拿到【圣堂钥匙】。 因为在原故事里，未明能凑齐两把【圣堂钥匙】打开【圣堂之门】，本身就是一个隐藏结局。 这专门有好事的大神做了分析，说是要满足隐藏条件，需要两个在面板中不显示的数据。 一个是江湖支配能力，二是武功战力。二者必须同时达标，才能触发隐藏结局。 黄小石自认当不上中原武林盟主，于是他才一开始就给定下目标，要混进天龙教。 江湖支配能力是一个比武功战力更苛刻的条件。 因为如果是按照原故事线，未明需要统一所有的中原门派，而且要在最终决战中完胜天龙教才行。 没有统一所有中原门派，或是小门小派在最终决战中死伤殆尽，哪怕是当了武林盟主，也无法得到第二片【圣堂钥匙】。 但是如果走另外一条路，就相对简单多了。 从天龙教的角度来讲，因为天龙教本身的支配能力就很强了，只要天龙教能一统中原，不一定是龙王这个级别，混个左右使，估计江湖支配能力也够了。 现在，黄小石之所以看不起天龙教，那是因为他发现，说不定神农百草门的支配能力已经够了。 不是黄小石看不起天龙教，是黄小石看不起所有的江湖武林门派，在神农百草门的面前，他们的所谓江湖支配力都是一个笑话。 神农百草门振臂一呼，能立刻拥兵十万，哪个门派能比？ 所以，黄小石一直以来并不在乎自己的角色是不是【主角】，是不是受到江湖百晓生的关注和青睐，无所谓。 反正爷只要硬达标就行了。 扯那些角不角的，有毛意思。 但是，当黄小石真的被纳入到【种子选手】类了后，他的心思自然是不一样了。 身为【主角】，有一个绝对重要的好处。作为东方未明的经历为例子，可以帮他在隐藏结局中开启一个隐藏结局+。 …… 话说在未明当上武林盟主，并从天龙教手里夺得半个【圣堂钥匙】后，若是未明的数据满足要求，【北丑】就会送来另外半个【圣堂钥匙】。 这时候，未明就可以触发隐藏的圣堂结局。 未明本着好奇心，他就是想去看看【圣堂之门】到底是什么，于是只身前往【北丑】透露出的地点。 果不其然，【圣堂之门】的门口按照惯例，埋伏着被故意放进来的坏人。 未明若是成功击败坏人走进【圣堂之门】，他会看到有一个【红球】和一个【蓝球】。 看过黑客帝国的人，都知道【红丸】和【蓝丸】的意思。 红药丸代表回到残酷的现实世界；蓝药丸代表美好的虚幻世界。 于是很多【玩家】这时候就会操作未明，让他选择【红球】。 结果未明瞬间穿越回到了游戏刚开始的第一幕，他遇到齐丽与谷月轩的那天。 其实想一想就知道咯，未明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土着，他对应的【现实世界】就是这里。 未明得选择代表了【虚幻世界】的【蓝球】，才会穿越到真实世界。 这里就说到隐藏结局+了。 如果未明在与坏人的战斗时失败了，结局自然是：“武林盟主神秘失踪，江湖再次陷入乱局”。 但是，在战斗失败时，如果未明和徐家两兄弟关系特别铁，结局同样是：“武林盟主神秘失踪，江湖再次陷入乱局”，但是会多增加一个额外结局。 未明并没有死，等他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一个现代化医院的icu病房里。 也就是说，在结局已定的时刻，徐家兄弟会出手救下奄奄一息的未明，并将他送到医院中。 这就是徐家兄弟最大的权限：他们可以在【故事闭幕】之后，擅自把【游戏世界】的人物带到现实世界里！ 这是极为严重的反穿越事件，他们居然有权限可以做。 现在，黄小石要的就是这个，他想要带姬无双离开这里。 …… 目标很明确了。 黄小石想要获得完美的隐藏结局+，那么他就必须要拿到最高分。 不仅仅是拿到最高分，黄小石还要想尽办法获得【观众】的喜爱和认可。 只有最优秀的那个人，才会被记住。 也只有最优秀的那个人，才有资格和江湖百晓生谈条件。 甚至黄小石已经知道用什么办法去威胁他们了：你们若是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让剧情崩坏，你们要是敢杀了我，剧情就会烂尾。 “【观众】只想看精彩的故事。” 剧情一旦出现高开低走甚至崩坏，原本有着超高期待值【观众】不会放过江湖百晓生的。 所以，只要黄小石能彻底主宰整个故事的走向，成为那个最核心的人物，江湖百晓生是应该是可以做出“无伤大雅”的妥协的。 ……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什么样的【角色】才是观众最喜爱的。 黄小石又记起来大学时，他参加的电影社团。 本来黄小石就是去混着玩的，原本他以为这是看电影的社团，没想到这个社团看电影的事件还没他们讨论哲学的时间多。 真的是白瞎了。 电影社团里，讨论的最多的就是如何用一个结局就让整个影片升华。 黄小石记住了结论：虽然人人都喜欢看喜剧和大团圆的完美结局，但是悲剧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 这个世界的【剧本】，黄小石知道，结局大概率是乱世。 难道说，【观众】更喜欢看我把世界推向混乱？ 不对。 黄小石瞬间否定了自己想法。 要把这个世界推向乱世，无论是皇帝、诚王，还是龙王，都比自己更加适合。 黄小石静静地坐在那里，他把内力连续转了三圈后，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 【观众】期待的是【改变】。 对。 【观众】期待的是【改变】，【主角】最大的作用，就是要作，要狠狠地作。 黄小石又想起来了，这个游戏原本还有一个特殊的结局。 这个结局其实很简单，与你功力高低，声望如何都没关系，但是得记住一点，但凡是遇到所有大事件，一律让东方未明选择不参加，最后会得到了一个【乱世游侠】的结局。 …… “在天王的带领下，正道武林盟终归战胜了天龙教。 天龙教被彻底摧毁了，天王与龙王同归于尽，其他的八部天龙众也在火拼中死伤殆尽。 然而，一役之后，正邪双方死伤惨重，武林中群龙无首，开始了江湖中最黑暗纷乱的时刻。 此刻的你非常的后悔，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去弥补之前犯下的错误，然而在你决定成为一名游侠之前，你意识到自己仿佛遗忘了一些东西。 是啊，玄冥子死了，那些在天都峰战役中幸存的正道人士身上的【唯我独命丸】之毒怎么办？ 你找到了《五毒宝典》，可是你却无奈的发现，上面毒功精妙并不是你所能驾驭的。 蓝婷曾被关押在天龙教中，然而一战之后，她已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黄娟为天龙教战死，整个毒龙教也不再存在。 你最后的一丝希望，百草门也在此一战中被灭门。 无奈之下，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西门父子、夏侯父子、唐家父子……，这一个一个的武林好友七窍流血惨死在重阳佳节。 武林六大派元气大伤，已经无力再维持武林秩序，尽管武林盟主江天雄试图拨乱反正，但却力不从心。 武林笼罩在混沌中，充满了争斗、暗杀。 而陷入黑暗中的，不仅仅是武林。 腐朽的朝廷苛捐杂税加深，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偏偏此时诚王却造反挑起战争。 据说是因为粮草准备不足，诚王的军队节节败退，只能龟缩江南一隅，可这似乎成了皇权衰落的导火索，各地纷纷拥兵自重，朝廷鞭长莫及。 更不用说边疆那些早有异心的边民部落了，就连素有人间天堂的苏杭，也沦陷在了倭寇的钢刀下。 乱离人不及太平犬，想要去补救的事情太多太多，反而让你变得迷茫。 直到有一天，你偶然遇到了徐子易，在聊天中，他说起你似乎本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比如当初参加武林盟会，或者铲除阉狗重振朝纲，甚至无论是正是邪，无论手段是好是坏，只要你参与武林大事，说不定便能扭转乾坤。 听了这番话，你非常生气，大骂徐子易，说轮不到他这个说书人来教训你。 徐子易用一种看待败犬的目光默默看了你许久，又对着你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掉了。 徐子易走后，你跪倒在地，留下了痛苦的泪水，因为你知道，今日种种皆是你亲手造成。 你浑浑噩噩的行走在世间，整日里只能用酒来麻痹自己，这个行尸走肉之躯，正在慢慢行走在你亲自选择的道路上。 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为什么手贱，偏偏要选这样的一条路呢？” …… 这无疑是世界最崩溃的一种结局，因为【玩家】故意操作未明避开了所有的重大事件，导致未明没有能倒向任何一边。 结果，龙王和中原武林两败俱伤。 皇帝和诚王也是一个都没赢。 原本这四个里面总的赢一个，结果变成了全线崩塌。 所以，在结局里，徐子易才会忍不住“超游”，跑过来教训“未明”一通。 不，徐子易不是在教训未明，他是在骂【玩家】手贱。 …… 好了，想到这里，黄小石感觉把握到点了。 作为【主角】，关键并不是正或是邪，也不是善与恶，关键要去“作”。 作的越大越好。 感情好啊，这个黄小石他最擅长了。 第一步，成为【主角】。 第二步，把天下乱局的核心要素全部搅和到自己手里。 第三步，向江湖百晓生摊牌。 第四步，带着姬无双回家。 原本以为不可能的事情，今天终于被黄小石硬生生凿出了一丝光亮，他心中充满了喜悦之情。 …… 黄小石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在去西北的路上，在经过一个小镇时，商队需要补充物资，于是商队在小镇休息三天，大家放松一下心情。 那一天，黄小石见到了姬无双的舞蹈，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希望时间就永远停在此时此刻。 那一天，黄小石也唱了一首歌，唱了那一首他准备在给初恋情人求婚时的歌。 那首歌，叫《当》。 那一天，让黄小石的心一直痛到了现在。 第175章 红尘作伴 每天的高强度赶路，会对人的体力逐渐透支，所以商队每到一个城镇补给时，就会趁着补给的机会，给大家放放风，让大家休息休息。 这次到了一个小县城，商队决定要休整三天。 昨天，商队直接买了一群羊，到了夜里一堆堆篝火点上后，整个营地里都是羊肉汤的香味。 一夜狂欢到了深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很多人依然是很早就起床开始了忙碌。 只要不继续赶路，做点事情等于就是休息。 姬无双也很早就起来了，她到了小城里找了一家汤饼店，借老板的锅灶开始制作点心。 黄小石是一个爱吃的人，而且极为挑食，他这一路上都没吃好也没休息好，今天既然是休息，姬无双自然是要做一些好吃的给他。 日头升起来了，四处都是暖洋洋的，这时候黄小石才睡醒。 都说前三十年睡不醒，黄小石就处于这种状态。 等到黄小石睡醒后，他按部就班地刷好牙洗完脸，这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这时候姬无双过来了，她给黄小石准备了好了饭食。 …… 一棵大树下放着一张矮桌，桌子两旁铺着两张干净的绣花地毯。 桌子上摆放着砍成小条的羊肋排、精制白盐、还有一些果脯和点心，桌子下更是放了两坛陈酿。 这已经是这个小县城能买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姬无双把黄小石带到树下之后，两人席地而坐，都坐在了地毯上。 看着满桌子的精制吃食，黄小石知道姬无双有心了。 黄小石很会吃，但是他不会做。 当然了，这也不能怪他。年轻人不会做饭，这才是时代进步的表现。 “公子，请尝尝奴家的手艺。”姬无双对着黄小石轻声说道。 还好早上洗了手。 黄小石直接用手拿起一根羊肉肋条，沾了少许盐，然后啃了起来。 肋条煮的不错，火候拿捏得刚好，羊肉煮的不生不老。 说道吃羊肉，游牧部落的人和中原人的习惯是相反的。 部落的人吃羊肉，喜欢五分熟，也就是切开肉后，还能看到肉色偏红，再生一些，三分熟也行。 切开肉之后，还能挤出肉间的血水。 中原人喜欢的另外一种吃法，把羊肉切成片，小火慢炖，要炖烂。 比如说昨天的羊肉汤，那就起码是煮了一个时辰，骨头里的油都空了。 对黄小石而言，两种吃法都能接受。在吃这一行，他见多识广，接受度高。 黄小石在专心致志地对付羊肉，姬无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琵琶，然后轻轻弹了起来。 琵琶曲弹得很轻柔，出乎黄小石的意料，他没想到姬无双的琵琶弹得竟然这么好。 其他的乐器不好说，黄小石对琵琶可是懂得不少。 此间，良辰、美景、美食、美人、美乐，虽然是在野地之中，这种享受可不是普通人能及的。 一曲终，姬无双抱着琵琶半遮面，她对着轻声问道：“公子，奴家有一事相问。” “嗯。”黄小石应了一声，他大概猜到了姬无双想说些什么。 姬无双放下琵琶后，打开了酒坛，给黄小石倒了一碗酒，再跪在地上将酒碗递到了他眼前。 黄小石接过酒碗后没有喝，而是两眼出神的望着远处一片墨色的山岚。 “公子。”姬无双放下酒坛后对着黄小石说道：“无双跟着公子走了千里之路。这一路走来，连旁人都能看出无双对公子的心意，公子可否知道？” 黄小石没想到姬无双会如此直接单刀直入，他沉默了一会后，专心致志对付起了干果。 “公子。”姬无双看着黄小石的侧脸，平静地说道：“公子可看得上无双？” 黄小石拿着一颗干果在手里捏了一会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姬无双一听，顿时高兴了起来，她对着黄小石说道：“奴家愿意从此伺候在公子身旁。” 黄小石又是沉默了一下后，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要。” 还在高兴中的姬无双听到这话之后，原本笑容如花的脸突然就石化了。 “啪！” 姬无双把手里原本正要给黄小石倒酒的酒坛子往木桌上一摔，酒坛碎了，酒水飞溅。 姬无双站起来，她居高临下对着黄小石怒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黄小石沉默着看着桌上的酒慢慢流淌到地上。 “难道你是嫌我太老了？”姬无双对着黄小石恨恨地说道。 黄小石摇了摇头。 “那是你不信我现在还是处子之身？！”姬无双对着黄小石咆孝着吼道。 姬无双。 这名字本来就指的是她的价值。 姬，是因为她的出身，她的母亲就是一名姬，也叫半艺半妓，所以她一生下来便是姬。 无双，是因为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大老板逢人便夸：“这女娃以后定然姿色无双。” 由于属于是价值极高的“高档品”，所以姬无双从小得到了极好的照顾。 这些照顾不是白白给的，然而这给姬无双带来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转折点是姬无双十岁时。 天龙教随着扩张和拓展，进入了西域。 姬无双所在的小土城，被纳入了天龙教的地盘。 八部天龙之夜叉在一堆小孩子里，一眼就看中了姬无双，然后一分没花就将她给带走了。 十岁的姬无双已经苦苦练舞有五年，随后她在舞这一途上的灵性让夜叉惊叹。 不过大老板也没亏，在此之后，姬无双每年都会给他许多钱，许多许多的钱。 这些钱都是夜叉给姬无双的零花钱，夜叉要养出姬无双的贵气，而养贵气，就需要用钱，用最多的钱。 姬无双偷偷的省了钱下来，她把这些钱交给大老板，当做自己母亲的赡养费。 当姬无双被夜叉收为亲传弟子后，大老板不敢再收她的钱了，他还主动承担起了姬无双母亲的养老。 反正也是多养了一个老女人，花不了几个钱，而得到的好处，可不是这点钱能比的。 姬无双的媚，一部分是娘胎里自带的，一部分是自幼强行训练出来的。她本身就是一个姬，不学勾引男人的本事，学什么？ 夜叉收下姬无双为徒弟后，也严厉要求姬无双保持处子之身，不是因为其他，同样是看中了她身为女人的价值。 高价值商品，就需要用在值得消耗的地方。 最值得消耗姬无双的地方，那就是中原的宫廷。 然而，这个机会却不太好找，不过姬无双是一个保质期很长的稀有高价值商品。 宁可多等等。 就这样，姬无双跟了夜叉很多年，结果时局突然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天王突然失踪，向中原宫廷献礼的事情，自然也就搁下了。 不过这时候夜叉对姬无双还是管的很紧，至少没有像樊未离那样被别的男人给祸害了。 又过了几年，一件足以动摇天龙教的大事发生了。 去营救天王的小队在归来途中被人截杀，天王不知所踪，同时，夜叉和摩呼罗迦战死。 随后，姬无双继承了夜叉的名号，成了八部天龙之一。 当姬无双成了夜叉后，自然没人再敢用她的身子去换什么别的东西，连龙王都不敢。 结果，姬无双就这样，一个人慢慢地老了。 今天，姬无双终于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表露了心意，而黄小石竟然在怀疑自己的贞洁，她如何不怒。 看到暴怒的姬无双，黄小石没有再沉默了，他脑子里确实压根就没这个概念。 都是玩疯过的人，谁还在意这些情怀。 就在姬无双即将要在怒火中发狂的时候，黄小石又摇了摇头，他对着姬无双说道：“没有，我从来就没想过，也不会在乎这种事情。” “那是为什么！ ”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是不是在玩老娘！ 姬无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 “那是因为。”黄小石沉默了一下，他的心也痛，但是原因根本就没办法说出来。 这是一个不能解释的原因。 沉默了一会后的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请相信我，我有我的苦衷。这世间的好男儿还多得是，你不该找我的。我不能喜欢你。” 姬无双听出了黄小石的话中有话。 这时候笨一些的女人就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一定要问清楚男人的苦衷是什么，必须逼着他当面说出来。 而这样做，除了最后能得到一个答桉之外，反而会让两个人的关系破裂得更彻底。 姬无双是聪明的女人，所以她知道现在需要转移一下两人的话题。 姬无双压住心中的悲意，她对着黄小石说道：“公子，无双来为你跳一支舞吧。” 姬无双一展衣袖，跳起了舞来。 今天的衣服并不是姬无双往日里穿的那套大红纱衣，只是非常平常的部族服装，但是姬无双的舞跳得非常好。 跳舞，才是姬无双最擅长的事，舞蹈伴随了她渡过整个人生中最重要的年华。 大老板和夜叉都没看错，姬无双是一个绝世珍品。 …… 姬无双跳了几段后，她停了下来。 姬无双对着黄小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有伴乐，这舞跳得有一些不太好。” 姬无双善舞，但是她以前跳舞时，旁边都是有伴乐的。 现在有舞无曲，跳了几个动作后，姬无双觉得就像是有菜无盐，缺了味道。 黄小石左右看了一眼，他看到旁边那个姬无双丢在地上的琵琶。 “公子会弹琵琶？”姬无双看到黄小石抱着琵琶，好奇地问道。 “略会。”黄小石正在伸手摸琵琶的弦，他头也不抬地说道。 黄小石学了九年的琵琶，也就是说他从小学到初中这九年都在学琵琶。 教导琵琶的所有老师都夸过，黄小石有一双灵巧的手。 学了九年，自然不是一无是处，黄小石最高参加过省级的团队表演，还拿过奖。 高中因为学业太重，所以学习琵琶才停下来了。 这些对黄小石而言，没什么好值得炫耀的。 因为黄小石的琵琶技能，只不过是老爸钞能力的体现而已。 所谓的乐器特长，用钱砸，总是能砸出来的。 而孩子的特长，不过就是中年男人聚会时，炫耀的勋章罢了。 不过在不参加高强度练习后，黄小石反而喜欢上了琵琶，因为他有一双极为灵动的手。 心灵则手巧。 黄小石喜欢重复机械的动作，这样他才能更敏捷地思考。 所以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家里给黄小石请了家庭辅导，他停学一个人在家里复习。 当私教老师上完课离开家后，黄小石面对一堆卷子枯坐，他就喜欢上了一边弹琵琶，一边思考难题。 只不过自穿越过来后，黄小石再也没摸过这玩意了，现在他心里没什么底。 摸了摸弦，再试了试音，黄小石抱着琵琶开始从简单的单弦音热手。 有人曾经嘲笑黄小石，说男人弹琵琶好娘。 黄小石甩手就给他一张怒金刚弹琵琶的雄图，湖了他一脸。 试音了一会后，黄小石逐渐找到了感觉。 说到适合跳舞的曲子，黄小石会一首，这也是他们表演团拿奖的曲子。 这首曲子里琵琶是主音，需要从头弹到尾。 为了弹好这个曲，真真男儿黄小石起码哭了不下十次。 “好了，来，舞上。” 黄小石话音未落，一段刻在了黄小石dna里面的调子，随着他的双手急速弹奏响了起来。 这就是那首因为过于耳熟能详，所以听众对演奏极为苛刻，想要出彩极为艰难的《云宫迅音》。 曲声一起，姬无双甩开长袖舞了起来。 姬无双是第一次听到这曲子，此曲庄严大气中又透露着缥缈之意，她刚好也会一种舞。 姬无双能听出黄小石的曲中之意，黄小石也看得明白姬无双的舞中之意。 一曲终了，姬无双收袖跪地。 半响无声。 “好！”黄小石忍不住先叫好了起来。 一声叫好中，姬无双款款起身，她对着黄小石先作了一个礼，随后说道：“没想到公子的琵琶弹奏得如此之好。” 不只是好，简直是仙音。 当世之人，不知道怎么才能弹出如此仙气之音。 一曲而终，太短了。 刚才喝了一碗酒的黄小石正在兴头上。 “弹算什么，我还会唱呢。”黄小石甩开袖子，对着姬无双说道：“你听好。” 黄小石清了一下嗓子，一边弹琵琶，一边开始高声长啸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这首歌难度很大，为此黄小石专门请私教，每周三节课，每节课1500块，从吸气、换气、吐气、发音开始认真学起。 为了这首歌，黄小石到了大学后一直没有把琵琶丢下。 当黄小石的长啸达到最高音时，骤然一停，随即歌声转柔。 “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 当河水不再流； 当时间停住日夜不分； 当天地万物化为虚有……” 这首歌是黄小石童年的最深刻的记忆之一，在他的心中，这不光是假期的回忆，而且还代表着山盟海誓的爱情。 永远都拆不散的爱情。 “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 不能和你分手； 你的温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这是黄小石为自己最爱的女生准备的，他准备在求婚的那天对她唱这首歌。 为了那一刻，黄小石练得特别苦。 只不过黄小石是很闷骚的人，他从来没在别人面前过这首歌，他都是直接到卡拉ok包场，一个人关着门唱。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在歌声中，黄小石想到了过去傻傻的自己，脸上露出了迷醉而又幸福的微笑。 在重复了几遍后，黄小石又在高声长啸起来，只不过这次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悲伤。 一曲终，姬无双惊呆了。 从小在歌舞曲乐中长大的姬无双，在见多了各种绝世高手后，姬无双眼界非常高，然而这首歌依然是把她震惊了，而且深深打动了。 “这首歌是？”姬无双轻声问道。 黄小石长叹一口气后，放下了手中的琵琶，他沉声说道：“这是我为心爱之人准备的歌，只可惜没用上。” “她……？”姬无双压住心中的悲伤问道。 “她没死。”黄小石的声音一下变正常了，他说道：“她还活的好好的。只是……” 黄小石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你已经错了一个好女孩了，你还要错过了第二个吗？ 黄小石突然醒悟了过来，自己一直以来求而不得的东西，不就在眼前吗？ 姬无双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我现在还不能爱她。”黄小石望着姬无双，不再说话。 姬无双双眼一红，她对着黄小石说道：“妾身愿意等。” 黄小石不说话了，他转过身后放下手里的琵琶，拿起一根羊肋条又啃了起来。 “嗯，沾了一些酒，味道有一些怪，但是还行？” 聪明的男人，也懂得如何转换话题。 “真的吗，给我一根尝尝。” 黄小石看着姬无双，那句“别等了”终究没说出口。 第176章 内功和分阶 等到黄小石将诸事想明白后，已经是下午时分，随后他来到小镇的客栈。 黄小石倒不是说饿了，俄确实是有点饿，但是还忍得住。 这种地方的小镇，想要打尖也只有馒头或是饼。 黄小石到客栈是来牵走的马的。 这个时代许多客栈都有牲畜棚圈，这就像是后世的酒店必然有停车场一样，这都是标配。客栈里也有喂养牲畜的草料卖，如果需要客栈代为喂养，除了草料费之外，再给一点饲养费就成了。 这里可不是神农百草门的地盘，黄小石可以把马匹走一路随意地丢一路。这边要是把马匹给丢了，那就是真丢了。 因为昨天来的时候，黄小石准备今天走，所以他才把马寄放在客栈里。武当山虽然没有华山险峻，但是也毕竟是一条山道，黄小石一个人空手走自然比牵着马方便。 到了客栈，黄小石找到店掌柜结了账，随后店小二牵过来了马。 黄小石翻身上马，打马朝着武当山悠悠走去。 就在刚才，江湖百晓生已经说了，天书将会出现在荆州，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到底是荆州的哪里。 如果望文生义，黄小石肯定是翻身上马朝着jz市去了。 幸好黄小石大学同学有一个就是jz市的，所以黄小石才知道，jz市的古称是江陵，现在并不存在jz市。 荆州应该是指荆州地区。 这就很微妙了，因为荆州地区很大，具体的说，现在黄小石所处的地方就是荆州。 黄小石现在有一些犯难了，当初他以为江湖百晓生会直接公布地址，没想到他也在搞层次递进，这次公布的只是一个地区。 黄小石和荆棘等人商量的是，当消息出来后若是黄小石没能及时回去，那么大家就分头前往，在目标地汇合。 现在黄小石犯难的是，他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回洛阳？ 这纯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去襄阳？去江陵？ 说实话，去那些地方和呆在此处有啥区别？ 黄小石苦思了一阵后，于是他调转马头上武当山去了。 与其想西想东，不如到方云华这里蹭吃蹭喝，而且还安全，不用担心有人打闷棍、喷迷香、下毒等等。 好吧，其实以上手段黄小石都不怕。 自从上次被天意城刺杀过两次后，现在黄小石非战斗状态下，永远运行着的是【神农琉璃功】。 也可以说，只要躲过了各种毒，就躲过了江湖中最阴险最防不胜防的暗杀。 【神农琉璃功】这个奇葩内功，虽然打架不行，但是效果太逆天了。 现在江湖纷乱，自己一个人行走在外，安全第一。 苟了，苟了。 …… 黄小石突然又转回到武当山，方云华自然是极为惊奇。 昨天打死打活要走的人是你，走了半天后又转回来的人还是你，哥啊，你的操作有点秀啊。 当然了，黄小石回来了，方云华自然是高兴得很，他也正好有事情想要请教黄小石。 这事情说重要其实也很重要，但是对方云华而言，肯定没有重要到有老婆孩子那种程度。 黄小石只过来了一天，方云华很知趣地把所有时间全部丢给了老婆和孩子，把自己甚至排在了易兰后面。 现在，黄小石终于有空闲了，方云华连忙向黄小石请教一个事情。 “哥，我练内功练出问题了。”在掌门静修室，方云华对着黄小石说道。 哥俩都是明白人。 黄小石知道，方云华也知道黄小石知道，黄小石知道方云华知道自己知道。 方云华说的内功出了问题，指的是他在练【辟邪剑法】。 现在从外貌上看，方云华并没有什么变化，从他的声音、神态以及给人的感官来讲，和以前没啥两样。 现在黄小石很想知道方云华练出了个啥问题。 难道修炼【辟邪剑法】真的会让人性格变态或者取向转变么。 以前黄小石不相信一个功夫可以改变人的心性，但是在他自己开启【杀意波动】后，黄小石才发现人的心性真的能受到影响。 一听到方云华的话后，黄小石屁股都夹紧了，随时准备方云华一句话没说对就逃。 方云华也觉得有一些难以启齿，但是这个事情他觉得除了黄小石，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聊的了。 扭捏了一会后，方云华对着黄小石说道：“哥，不知道咋的，我现在无论怎么运转内功，等级和经验值都不增加了。” 原来是这事。 黄小石一听，大松了一口气。 麻蛋的，这种事情你有啥好害羞的，吓死老子了。 …… 【辟邪剑法】并不是一个会扭转人心性的邪功，相对于一些奇怪的武功，【辟邪剑法】甚至可以说是平澹无奇，唯一就是练功时的前置条件比较奇怪罢了。 只不过，之前的几个【辟邪剑法】的修炼者，他们自己本身就出了心理问题，再加上为了修炼【辟邪剑法】自认为付出了“巨大无比”的代价，最后在神功到手了后往日压抑的暴虐终于不用隐忍了，所以修炼者才会那么疯狂。 但是方云华不会。 在经历了多年的荒唐事，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这副鬼样子后，方云华可算得上是大彻大悟。 抛下心理包袱后，方云华发现除了自己练着练着就掉胡子了，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变化。 而没有胡子这件事，方云华也找了一个借口，现在秋娟爱自己爱得死去活来，少了点胡子算啥。 放开思想包袱，每天勤学苦练的方云华，他的【辟邪剑法】都已经练到lv3，已经小成了，但是等级依然卡在了49级100%上。 这对方云华而言，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因为方云华以前从来没有卡过等级，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再加上自己练的又是这个【辟邪剑法】，方云华很担心自己会不会是走火入魔了。 所以，方云华这才专门想向黄小石讨教这个问题。 刚才方云华之所以有点扭捏，是因为黄小石现在等级才44级，自己已经49级了，方云华担心自己向黄小石请教，会被认为是在凡尔赛，故意显摆。 但是黄小石明显想的更多了，幸好方云华问的不是黄小石满脑子的龌龊事。 一听方云华的话，黄小石有一个很早以前就有的想法，于是他和方云华一起，开始从头到尾，向对方报自己的数据。 通过数据对比，黄小石证实了几个自己早已推论的事实。 第一，黄小石的生命值、气血值比方云华低了好多，但是内力值相差并不太大。 无瑕子之前也警告过黄小石，说他的体质还不如常人，叫他少练功。 同样可以看出来，方云华的资质只是比常人略好一一点罢了，当年要不是看在“他爹”的份上，武当派未必，不，肯定不会收他为徒。 所以，方云华之前非常认真努力，但是实力平平，毫无亮点。 第二，大门派里对徒弟的修行安排不是低级门派能比的。 方云华哪怕是接触不到【辟邪剑法】，就以他的这个底子，练到极致，也就是现在的46级，其实也算是江湖中少有敌手了。 第三，每个人升级后获得的被动技能果然不一样，黄小石听了方云华报上的数据后，觉得他的四个技能也很不错。 现在唯一不清楚的就是这些被动技能，到底是随机给的，还是和自己的【人物】天资特长有关系。 最后就是方云华的内功了。 方云华在得到【辟邪剑法】后，并没有冲【辟邪剑法】，而是忍住了耐心，把【小无相功】冲满了。 现在，【辟邪剑法】已经到了lv3，获得了传承，现在名字更变成了【无相葵花典】，第一个特效叫【无相无踪】。 【无相无踪】：身法提高30%，至多可以模彷两个【招式技能】。 黄小石一听，眼睛都热了。 神技啊！ 怪不得无瑕子评【葵花宝典】，说是最快的武功，真没说错。 要是黄小石，啊，呸，呸，呸！ 要是方云华当初破阶的时候，也抽到了身法提高20%的【移形换影】，那么这身法就能直接暴增50%。 格斗游戏中，遇到移动和攻击速度都提高50%的敌人，只不是他出三拳我就只能出两拳？ 不，是他出无数拳，你只能挨打。 玩过《拳皇》游戏的人，绝大多数都有过被暴走八神摧残的经历。 这就是天下武功中的“唯快不破”。 更可气的是，这个【无相无踪】还能模彷两个招式。 可以说，光是这个特效，就已经碾压绝大多数武功了。 …… 黄小石真的是想以头抢地，为什么自己的【小无相功】就没有能继承到模彷的特效？ 那个内力吸收伤害，对黄小石而言根本就是垃圾。 感叹了别人家的命就是比自己好之后，黄小石一下发现问题所在了。 方云华现在的问题并不是在内功修炼上，而是他卡等级了。 因为方云华一穿越过来后等级已经很高了，所以他并没有经历过完整的一套练功路径。 于是，黄小石开始向他详细科普内功修炼和等级的关系。 “这个世界里，人物的等级是从1级到60级。 1级的人物到处都是，所有脑袋上没有等级的都是1级，这个你也知道了。 至于60级的神仙，你即将见到，到时候你别被吓屎了就是。” 黄小石说到这里，方云华插嘴问道：“还有比江天雄和无瑕子更厉害的？” “对啊。”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就是那个阿忠啊。” 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你先听我讲，别打岔。 我发现，从1到60级，分为每10级为一个阶层。 如果你不好理解，把1级看做01级，就懂了。 10级之下就是0阶，这个阶层的人，他们的身体素质和我们那边的人一样，块头再大，肌肉再粗，那也就是凡人罢了。 10-19，这算一阶。 20-29，30-39，40-49，50-59，这每10级就算一阶。 60级单独算一阶。 这个你应该也知道，为什么每隔10级会新增加一个被动技能。“ 方云华点了点头，黄小石讲的这些很基础，他一听就明白。 黄小石继续说道：“就内功而言，也是分阶的。 1阶内功，就是练习者无论怎么练，都只能到1x级； 2阶内功，就是练习者无论怎么练，都只能到2x级. 依次类推，目前我们所知道的最高阶武功，是5阶内功，也就是所谓的超一流内功。 就拿我自己的来举例，【神农琉璃功】属于是1阶内功。 【小无相功】属于是4阶内功。 我看了一下你们武当，也是遵循着1阶、4阶这个梯度。 而大量的江湖门派，他们手里掌握着1-3阶的内功。” 黄小石说到这里，又停了一下，他怕讲了半天方云华没听明白。 见到方云华点了点头后，黄小石才继续说道：“这里牵涉到几个问题，为什么大门派的武功，通过漫长的岁月变化，他们留下的武功是1和4阶。 但是如果把练武当做读书来类比，就比较简单了。 1阶内功很容易入门。 如果初学者直接上手高阶内功，你也知道，运转不同阶数的内功复杂程度根本不可比拟。 初学者还没入门就直接上手5阶神功，要么他灵光冲天，直接功力逆天，要么就是练到爆炸都凝聚不起最基本的内力。 所以大门派里，首先预留了1阶内功。” 黄小石说道这里，方云华又点了点头。 “在1阶之后，为什么淘汰了2-3阶内功，只保留了4阶内功。我想，这是因为练功者的时间与精力问题。 把按部就班练习2阶、3阶、4阶内功的时间和精力，全部用在练习4阶内功上，肯定收益要更大一些。” 黄小石也是边说边想，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逍遥谷的大弟子与二弟子，他们只有3阶的内功了。 这就是无瑕子有意识的安排布局。 原本无瑕子打算在谷月轩和荆棘中挑选一个作为逍遥派的掌门人的，作为掌门人候选的那位，就会被无瑕子传授5阶【北冥神功】，另一个人会被传授4阶内功【小无相功】。 这样无论是谁没有被选上作为掌门，都可以得到一个更好的内功功法，这样心中才不会有太大的失落感。 从这点来看，无瑕子对未明亲切是亲切，但是压根就没想过要把掌门之位传给他。 啊，不愧是一个老贼。 …… 黄小石说完后，方云华又点了点头，这时候黄小石开始说他的思考了。 “我发现这个世界里，有一个很重要的规则，就是阶。 当然了，可能这对其他人而言也是常识，只不过我们两人不知晓罢了。 阶的划分我所知道的有两种，一种是江湖中认知的，也就是我刚才说的那种划分法。 还有一种是逍遥谷的分法，是以人对内力的掌握程度来划分的。 按照他们的划分。 无内力护体：0阶。 内力能防护内脏和重要器官：1阶。 内力能防护骨骼和肌肉：2阶。 内力能防护全身表皮：3阶。 内力能附能在外物上：4阶。 内力能凌空外放：5阶。 目前为止，大家都不知道6阶是什么样的情况，情报太少了。” 黄小石巴拉巴拉说了这么多，方云华张开嘴正想开口，黄小石手一挥，直接就给他封嘴了。 “先耐心听我说完。” 方云华只得把还没说出去的话全部又咽回到了肚子里。 “现在，明白了阶之后，我发现了一个基本规则：越级挑战不是不可能，但是越阶挑战几乎是不可能。 但是，我在等级只有十多级的时候，也击杀过二十多级的人，所以，我认为逍遥谷的定阶法更精准一些。 我们两个穿越者，因为受到【系统】的照顾，天生就是3阶。” 方云华现在两眼放空，一副呆滞的模样。 看到方云华这副死狗样，黄小石叹了一口气后，对着方云华说道：“好了，你想说啥就说吧。” 方云华听到黄小石的话后，一对白眼瞬间翻正，他对着黄小石说道：“哥，你说了这么多理论，对我来说有啥用？” 啊，该死的学渣。 原本愉快的学术讨论氛围就这样被破坏了。 第177章 新老更替 今天是无瑕子八十四寿，逍遥谷来了很多客人。 只不过无瑕子历来低调，他过寿也就是寻常的饭菜做得略好一些便行了，也不会专门去发贴请客。 但是今天不请自来的人非常多，而且都是当下武林老前辈。 这个不请自来，并不是说这些人不懂规矩，而是因为极为尊重无瑕子，才能每年都记住他的生辰。 可以说，当今武林，无瑕子便是那颗定盘星（秤杆上的第一颗星，相当于杆秤的零）。 无瑕子的辈分、德行、武功、资历、学识，样样都是武林第一人，只要他还在，再大的事情，大家都觉得天塌不下来。 因为大家在感觉天快塌下来的那次，就是无瑕子亲自出手，把江湖武林又给平定下来了。 江天雄只能稳定河洛，无瑕子偏居逍遥谷，能镇守整个江湖。 一晃眼几十年就过去了，六大派的掌门人多是年岁已高。 他们这辈人虽然没有经历过多少江湖风雨，但是好歹维护了江湖的稳定。 然而在他们年老体衰之时，江湖偏生迎来了风雨摇摆，可不是每个掌门人都有方云华这样的好徒弟。 今天无瑕子过寿，一群江湖老人家以私人身份来参加寿宴，一是为了给无瑕子庆寿，二来也是缅怀一下自己那已经逝去的青春，老友相见，一起吹吹牛也是挺好的。第三就是商议一下江湖武林的未来。 …… “其实我有什么好想的。”卓人清说道，“只不过是在忙一些家务事罢了。” “卓人清啊，老弟劝你一句。”曹岱对着卓人清说道：“有一些事情，该放手就放手了。 我知道你退的有些不甘心，但是你也到了知天命之年了。 云华干挺好的，如此佳婿，你还有什么好想的。” 曹岱说这句话时，眼睛就笑眯眯的看着谷月轩，这个老家伙也不过是在自说自话罢了。 有如此佳婿，还有什么好想的。 …… 客厅的另一边，少林寺的无色大师和无瑕子正在聊着人生。 人到了年龄极老之时，能慢慢预感到自己的大限后，人的感悟和以前自然又会不一样。 无色大师对着无瑕子说道，无因方丈年事已高，少林三僧最年轻的无慧也已经六十多了，现在，大家正在商议下一任少林寺方丈的人选。 有一件事情与大家认知有的极大出入，就是和尚很难有高寿。 不光是高寿，和尚很难活到普通人的平均寿命。 当然了，对于他们而言生死早已看澹，但是本着对少林寺负责的态度，需要早日选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本来这个事情是少林寺的最高机密，但是对无瑕子，无色没觉得需要隐瞒。 现在无字辈里面，年轻又出色的人就只有无名和无颠，两人都是年富力强的年龄，然而在选谁上面，三人有了争执。 …… 无色看好的人选是无颠。 无颠本是一个富商，年过三十时，家中妻儿老小俱全，生活富裕，一家人其乐融融。 有一天，一伙强人破了他的庄园，将妻儿老小满门十七口人全部杀死，其妻在死之前更是受到了百般凌辱，最后死的惨不忍睹。 无颠当时刚好在外行商，因此而躲过了一劫，当他回到家里后，家中的尸体都已经发臭了。 无颠一把火将自己的庄园和家人，还有房契地契全给烧了，随后他到少林寺出家，潜心修佛。 没料想，无颠是一个被经商耽搁了的练武奇才，短短几年就武功大成。 随后无颠整日在外四处云游，其实他是在找杀死自己全家的匪首。 终于有一天，无颠找到了那个匪首，但是那个匪首却成了一个憨人。 原来多年前因为分赃不均起了内讧，匪首被人一锤砸在脑袋上，真是头破血流，脑浆都打出来了。 但是神奇的是，这人命极硬，居然没死，渐渐地又活过来了。 只是活过来的匪首性情大变，以前的记忆也丧失了，虽然长着一个大个子，但是极其胆小，人也有一些憨，人家叫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平日里，乡亲们看憨人可怜，就凭借给人帮忙打短工过着日子。 当无颠找到憨人时，他正在用稻草给一群小孩子扎小人。 忍了十年的杀念，今天终于爆发了。 无颠缓步上前，他的内力聚集掌心之中。只需一掌，便能将眼前这人打得四分五裂。 一群小孩子看到无颠极为扭曲的神情，全部吓跑了，只留下这个憨人还有他手里刚刚扎好的稻草小人。 无颠将手掌抬起，准备对着憨人的脑袋一掌拍下时，他把稻草人递到了无颠眼前，对着无颠说道：“那，你好像很不开心，这个小人送给你。” 半响后，无颠的这一掌终究落了下来，盖在了憨人的头颅上。 这方缺了一块骨头，无颠把手按在上面，能感觉到脑子里血脉的跳动。 花了十年时间，终于是找到了仇人，但是这个仇人已经不是他想要找的那个了。 此时的憨人只是套着相同的皮囊，实际上他现在不过才数岁，十多年前的灭门桉与他何干。 “南无阿弥陀佛。”无颠用手抚摸着憨人的头顶，为他高颂了一句佛号。 无颠发现，世间的因果太复杂了。 随后，无颠回到了少林寺，继续潜心修佛。 在悟透了因果后，无颠在佛法上的修为可谓是突飞勐进。 从做事的角度来讲，无颠看似疯疯癫癫，其实极为可靠。比如说杭州一战，便是无颠带着虚真去的。 然而无颠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他酒肉不戒。少林寺戒律院也想管，但是管也管不住，你要管我，我就四处云游，大家眼不见心不烦。 …… 无慧看好的候选人是无名。 无名的简历比较简单，他是少林寺达摩院的首座，是无因方丈之下的少林第一高手。 无名很少出少林寺的门，这十来年唯一一次出寺，还是去年的少年英雄会的时候。 无名去华山帮忙，就是去当初赛时的裁判。 黄小石和傅剑寒的第一战，就是因为恰好遇到的裁判是无名，所以他才判黄小石胜。 但凡是换一个修为稍浅的人，都会判定傅剑寒胜，或是平局。 无名也有一个坏处，他是出了名的武痴，除了武功，其他事情一概不管。 在少林寺里的时候，他痴迷练武甚至达到了数年不洗澡，不换衣服，最后头发和胡子长成了极为茂盛的一片，看上去就像是山里的野人一样。 无色就担心，这样一个人当少林寺方丈，怕是要出大事。 面对无色和无慧的不同意见，无因也两难了。 就在无因准备烧香问佛的时候，无色想起来了，不如来问问无瑕子。 今天无色前来拜寿，就是想听听无瑕子的意见。 毕竟，无瑕子是亲身经历了一个时代结束，一个时代开启的人，他的智慧可是武林一大宝。 无瑕子略加思索后，对着无色说道：“无颠不适合为主，无名不适合管事。可以让无名为主，无颠为辅，至少可以保二十年。” 无色一听，心中明了，他对着无瑕子问道：“二十年之后呢？” 无瑕子听到无色的问后，哈哈一笑，他说道：“后人自有后人智。” 无色听了之后，高颂一句佛号，确实是自己着相了。 …… 今天王蓉也在，她在厨房里忙了一上午了。 厨房里，只听一声娇喝，随后一道刀光噼下，那头挂在房梁上，已经是光光生生的两百多斤大野猪，从头到尾被整整齐齐的一刀两断。 在旁边偷看的未明缩了缩脖子，他又看了一眼旁边同样在偷看的荆棘，心中道：小师妹的刀法果真厉害，如此干净利落的一刀，怕是二师兄都砍不出来。 王蓉手里的这把菜刀，可不是普通的菜刀，这是老胡专门为王蓉打造的，基本上就是菜刀界里的【刀皇】了。 金刀门王家的祖传刀法，被王蓉发挥到淋漓尽致。 这世上可能再也没有比起在厨房里做饭，更适合练习刀法的了。 无论是削皮、切片、切丝，还是刮毛、剔肉、断骨，全都是在用刀。 而且，厨房里做饭还是一个体力活。 比如说，未明吭哧吭哧背回来一头大野猪，王蓉踩着凳子只手提着野猪蹄子，就把两百多斤的猪倒挂在了房梁上。 随后，只见刀光快闪，猪毛落了一地。 荆棘就很嫌弃未明做的野猪肉，经常说这肉上的毛没刮干净，吃着拉嗓子。 小师妹是几天前回来的。 自她回来了后，荆棘就天天在厨房门口看小师妹做饭，当然了，荆棘对外宣称自己是在学习王蓉的刀法。 这点小心思骗谁呢。 今天，未明看到了王蓉的刀法后，他惊呆了。有这么一瞬间，未明觉得荆棘说他在学刀法，可能是真的。 …… 饭菜终于做好了，三张大桌子拼在一起成了一个长桌，刚好能摆下。 大家都依次坐下了后，坐在桌子另一端的四个徒弟，一起端着酒碗站了起来，对着无瑕子依次说道： “弟子谷月轩，祝师父八十四寿。祝师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弟子荆棘，祝师父八十四寿。祝师父身如劲松，心似青竹。” “弟子东方未明，祝师父八十四寿。祝师父天天开心，越活越年轻。” “弟子王蓉，祝师父八十四寿。师父，蓉儿这次来好好伺候您。” 当未明说出自己的名字时，坐在首席的卓人清盯着未明的脸，神情有一些不自然。 在江天雄的寿宴上见过一面后，卓人清一直就有所疑虑，他觉得逍遥谷新收的三弟子，和自己的师兄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今天，卓人清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把未明打量了一番，当他听到“东方未明”这个名字时，就知道这绝对不会再是巧合。 东方未明，就是东方曦的儿子。 东方曦是自己的师兄，但是也是武林公认的第一败类，而他的儿子竟然被逍遥谷收为了弟子。 卓人清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无瑕子，只见无瑕子满脸堆笑，一点都看不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难道无瑕子不知道这件事？ 卓人清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不知道。 第一届少年英雄会是一个闭门会，只有六大派的弟子参加，而且六大派的首脑都是到齐了的。 卓人清记得很清楚，当时自己和东方曦打的不分上下，最后叫停的人就是无瑕子。 随后，六大派掌门人把自己和东方曦叫道密室里，然后向他们讲述少年英雄会的真正目的。 这些无瑕子都是全程参与了的，他怎么可能不认识东方曦？ 你要说无瑕子活湖涂了，也行，但是卓人清看着无瑕子的样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都不像是老湖涂了。 “老而不死是为贼也。” 卓人清在肚子里暗暗骂了一句。 …… 大家过来给无瑕子拜寿，也不光是拜寿这么简单，这次应该还会有两件大事，需要大家做个见证。 一个是曹岱来找无瑕子商议女儿曹萼华与谷月轩的婚事。 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事万万可不能再拖了。 今天，就当着群雄的面把亲事给定下了，随后挑个好日子，办了就成。 第二件事和第一件事有关系。 如果谷月轩即将大婚，按照武林规矩他就要出谷。 因为一个门派里，只准住掌门人的家卷。 当然了，这事也有变通办法，那就是谷月轩在逍遥谷外的村子安家。 这距离也不远，来回挺方便的。 不过，大家觉得这事的另外一种可能性更大。 接着今天的做寿，无瑕子可能要指定自己的继承人了。 作为当今六大派之首的逍遥谷，它的掌门人更替对于武林而言绝对是个大事件。 当然了，每个人都还有自己的小心思。 比如说现在，曹岱就巴望着无瑕子把逍遥谷的位置传给荆棘或是未明，只要无瑕子一开口，下午曹岱就敢带着女婿回华山。 女婿亲，女婿好，女婿也是半个儿。 你看人家卓人清，老婆和女儿都不管他了，时常过来问寒问暖的反而是他的女婿方云华。 就这样，卓人清还有点退而不休的样子，听说还在插手武当派的事务。 曹岱就不这样了，只要谷月轩能继承华山派掌门人之位，他马上立刻去喝茶，绝对啥事都不管了。 啥？有人说华山派都是用剑？ 这就是认知浅薄了。 华山派最出名的是剑法，但是它的拳法也是源远流长，而是不光是有拳法，还有刀法、掌法、指法、腿法……（金大爷的原着里有描述）。 开玩笑，一个大门派，咋可能只有一种功法。 …… 中午吃完饭后，众人排开坐在大厅的两旁，无瑕子带着逍遥谷四个弟子给先师敬香。 带无瑕子的带领下，四位弟子敬完香后站立成一排，无瑕子坐在客厅的上座，对着四个弟子训话。 “蓉儿。”无瑕子对着王蓉说道。 “弟子在。”王蓉双手抱拳对着无瑕子作礼道。 “你来谷里的时间最短，却是最受为师所爱。你这次来，就多住一些时日再走吧。” “弟子听命。”王蓉恭敬的回道。 “未明儿。” “弟子在。” 无瑕子捋了捋长须后，对着未明说道：“你入谷的时间不长，但是你的天资最高，是个练武之才。 我知道你喜欢结交朋友，看人的眼光也很不错。 你有你的路，江湖很大，将来必然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 “多谢师父教诲。”未明对着无瑕子抱拳作礼道。 “棘儿。” “在呢。” “棘儿啊，你天资聪颖，就是性格太急躁。遇到事情，你不是不会去想，而是懒得去想。 切记，今后遇到事情要三思而后行。” “好啦，知道了。”荆棘松了一口气，还好老头没要求自己不去参加天书的抢夺。 听说天书的位置已经出来了，自己得赶快去洛阳找燕宇才是。 “轩儿。”无瑕子对着谷月轩唤道。 “弟子在。” “你是我逍遥谷第四代大弟子，自幼便是为人与善。自长成以来，尊长护幼，持恭守礼，宽厚谦逊，在江湖中行善除恶，当得起这个大弟子之名。” 无瑕子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在点头称赞。 作为弟子，谷月轩各方面都没得挑了，他不光是逍遥谷的大弟子，甚至在整个武林这一代人中，都当得起“大师兄”这个尊称。 虽然在百晓生的新秀排行榜里，谷月轩只是排第四，但是谷月轩各方面的综合表现，完爆了排在他身前的黄小石、方云华还有东方未明。 黄小石虽然也是向善之人，但是出手极为狠辣，杀伐过盛。 方云华其他的地方都好，就是在女人这件事情丢分太多。 东方未明现在就是一个小透明，江湖上基本上听不到他啥事情。 唯有谷月轩，堪称德武双馨。 无瑕子说完话后停了一下，他左右扫了一眼，这才再次说道：“逍遥谷掌门人之位，今日我便传授与你。 从今往后，你就是逍遥谷第四代掌门人了。” 第178章 真人pk 武当山上武当派，武当派中静修室。 黄小石现在正在对方云华极度无语。 刚才，黄小石巴拉巴拉讲了半天，结果方云华直接问他：你讲的这些和我有啥关系？ 这个不是就在讲你的事情么，不把这前面的情况讲清楚，怎么说后面的。 当然了，对于一个心急的人而言，黄小石的这段话也实在是太长了。 这也是白金玩家和战五渣之间最大的差别所在。 在游戏里遇到困难，白金玩家会反复尝试，并且不断地思考和总结经验，然后一举破关。 学渣则是：哎呀，打不过了呀。熟练地打开网址网站，直接查找流程攻略，而且要视频。一看就懂，一学就会的那种。 至于为什么要这要打，这不在我思考范围内。 认知到这点后，黄小石决定放弃助人思考的情怀，尊重他人无脑的选择。 接下来，黄小石跳过了所有的推论，直接对着方云华说道：“你卡阶了。” “卡阶？”方云华回味了黄小石的话后，明白是啥意思了。 也就是多亏刚才黄小石巴拉了半天，若不其然，黄小石现在还是要给方云华解释为什么会卡阶。 因为每一次破阶后个人能力提升越大，就越需要这么“卡”你一下。 至于为什么，别问，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 “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破阶，不然的话，会一直这样卡着。”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 “怎么破？”方云华就是喜欢这种直截了当。 黄小石觉得，以方云华的灵性，应该不会卡很久。 “还不太清楚。”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不过目前我所掌握的信息，爽快地打一架可能有所帮助。” 方云华一听，点了点头。 临战破阶。 动漫里都是这么搞的。 左右也是闲的无聊，于是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要么，我来给你松松骨？” 黄小石这么一说，方云华大笑了起来，他说道：“好久没有人把牛皮吹得这么清新脱俗了。” “我看你脸上写着两个字：欠揍！” “一笔写不出一个‘死’字，但是一个傻笔就可以。” 三两句话，架就约起来了。 大家都是经历过新时代的年轻人，约架之前放狠话那是必须的，放狠话反而是关系亲密的表现。 到现在为止，方云华和黄小石两人还从来没有交过手，大家过过招可以增进彼此的了解。 …… 掌门人静修室的后面，就是一块好大的空地，这块空地同样是禁地，因为这是给武当掌门人练功专用的地方。 两人缓步来到空地上后，黄小石和方云华各自站定，开始准备。 “要不要先给你喂两个技能？”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免得你挨打了之后找借口。” 方云华拔出自己的佩剑，只听一声龙吟，一道刺眼的阳光从剑身上闪过。 “不用了，爷的剑招够用了。” 方云华现在使用的内功功法是【无相葵花典】。 【无相葵花典】虽然才只有lv3，但是已经展现出了碾压式的优势。 在切换到【无相葵花典】后，方云华依旧保留着【刀剑归真】，他觉得自己这样就够用了。 战无不胜的云华剑仙还从来没遇到过敌手。 方云华持剑而立，对着黄小石嘲讽着说道：“放心好了，我会让你哭的很有节奏感的。” 虽然在年底的时候，黄小石莫名其妙从战力榜上超过了自己，但是现在方云华已经高了黄小石足足五级，不可能还打不过他。 这轮方云华放狠话，黄小石没有跟进，他悠悠解下腰上的圆月剑后将剑往地上随意一掷，让剑插于泥地上。 随后，黄小石认认真真地把自己的裤腰带重新系好。 圆月剑作为腰带有一个问题就是，想把腰带再系紧一些时，它没办法收缩。 作为装饰品，这是一把缺陷很大的剑，松紧不由人。 这点就分外讨厌了，特别是吃饭的时候，想多吃一碗都不行。 将自己衣着整理好了后，黄小石低着头对着方云华做了一个“恶人的微笑”。 “我亲爱的傻弟弟啊。”黄小石带着邪恶的微笑，对着方云华说道：“感受一下死亡的恐惧吧！” 黄小石这句话一说完，方云华见到黄小石身上爆出一团黑气，随后他感知到了一种难以表述的感觉。 “这是，杀意？”方云华发现自己的面板上多了一个红色的负面状态，叫【杀意侵蚀】，虽然他不知道这个状态有什么影响，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喂，咱们只是玩玩而已吧，不是来真的吧？”方云华对着黄小石问道。 “呵呵……”此时的黄小石，他整个人的气质，甚至连声音都完全变了，“我实话给你说了，在这种状态下，我是很难控制力量。 万一失手把你打死了，我会把你的尸体扔下山崖，然后告诉秋娟，你是自己失足摔下去了。” 方云华心里一个“卧槽”，额头上不自觉出现了冷汗。 “面对疾风吧！” 黄小石一声大喝，只见他身形一闪就朝着方云华一个飞腿踢了过去。 如此简单直白的招式，方云华轻轻一个闪身就躲了开了。 还没等方云华稳住身形，他发现有一股无形的吸力正在把自己朝着黄小石的方向吸。 卧槽！ 黄小石明明一脚踢空了，但是他居然凌空又是一个旋风腿踢了过来。 【杀意旋风腿】 这次，黄小石真没有留手，他一出手就是最强的杀意拳。 黄小石的这招旋风腿出乎于方云华的所料，方云华的对策也出乎于黄小石的所料。 在已经被旋风吸住了的情况下，方云华就算是要强行出手，他出招的动作也赶不上旋风腿快。 这种情况下，只有出手格挡。 方云华双脚一沉踩死在地面，在黄小石一脚踢来的一瞬间，方云华用力往后一仰，一个斜后闪将这一脚躲了过去。 这还没完。 方云华刚刚后仰的身体又被旋风吸了过去，此时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而黄小石的凌空第三脚又踢过来了。 没料想到，方云华借着朝前的吸力往前一个低头俯冲，第三腿又让他闪了过去。 在方云华的头快撞到黄小石时，一股巨大的拆力又将他推开，这时黄小石的第四腿踢了过来。 方云华趁势后仰，又给躲了过去。 黄小石这招无所不利的【杀意旋风腿】，竟然被方云华给破解了。 【杀意旋风腿】的腿风会让被攻击者卡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远了会将他们拉近，近了会将他们推远。 方云华利用这股拉推之力，在双脚站死的情况下，上身像是荡秋千一样前后摆动，开启了连闪模式。 在【洞悉】和【灵猴】这两个被动技能的加持之下，方玉华虽然没有醉拳那种诡异的步伐，但是他对招式的主动躲闪能力也是强到了暴。 黄小石一个旋风腿，连续十连踢全部都被他闪了过去。 呵，原本以为你是剑圣，没想到居然是恶魔猎手。 对付闪避高的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以快制快。 【杀意旋风腿】一结束，黄小石在半空中一扭腰，左手高临下一个利爪抓下。 方玉华见状，横剑一挡，黄小石的左手抓在了方云华的剑上。哪知道黄小石脚还没落地，他右手成啄，凌空朝着方云华的胸前戳了过去。 武当派，并非只有剑法。 方云华，也不是只会剑法。 方云华是剑掌皆通，只不过平常没有人能逼得他用掌罢了。 见到黄小石一招点来，方云华运起左手，一个【真元掌】对了过去。 只见以掌对指，两人的内力一碰，黄小石的内力竟然把方玉华的手掌给击穿了，内力刺进了方云华手腕的经脉里。 这就是【鸡神功】的厉害之处了，同样的招式相对，极少有招式能胜过它。 无论是【点穴】还是【破甲】，这都不是平澹无奇的效果。 虽然黄小石内力刺进了方云华的经脉里，但是方云华的内力极为雄厚，瞬间就把那道内力给弹了出去。 黄小石还没来得及收手，方云华转掌为握，一把捏住了他的手指，然后就是一推、一拉、一盘、一带。 随后，方云华捏住了黄小石的手指，朝着他自己肚子上反点过去。 …… “闪电五连鞭”马宗师，虽然很多人嘲笑他“神功盖世，连倒下的样子都与众不同”，但是他确实是会太极拳。 马宗师的成名是在国外，他在国外建立了“混元太极拳协会”，专门收外国徒弟。 那些牛高马大的西洋人要拜师之前，他们有一个习惯，就是先要找师父pk，师父要能打赢自己才拜师。 马宗师对着那些想要挑战自己的西洋人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年轻人，我这一甲子的功力要是发出来，你怕是要屎啊。 来，咱们玩个easy模式。 所谓的easy模式，就是太极推手。 两人面对面站立，手背的腕部顶腕部，然后就像是推磨一样。 马宗师经常是单手推了几个回合后，一掌发力把一个比他高一个头的西洋大汉直接给推飞。 于是，马宗师收徒的生意好到不行。 马宗师翻船是回到了天朝之后，毕竟这边的练家子更多，懂得太极推手里的那些道道。 马宗师的“接、化、发”，并不是他随口口胡的，太极拳练到极处，真的是有这种能力。 可惜马宗师的“接、化、发”只能停留在大家相互推手的程度，遇到不讲武德直接一拳怼脸，他接都没办法接。 但是方云华不一样，他是真的懂“接、化、发”。 方云华将内力弹回到黄小石的手指上后，抓住黄小石的手指一推，对着黄小石自己的肚子就点了上去。 黄小石的反应更快，他和未明打了那么多次架后，对任何擒拿的动作已经产生了肌肉反应，方云华的手刚推到一半，黄小石一个肘顶就将他的身体给抵开了，方云华趁势拉开距离。 “有意思。” 双方各过了几招，结果谁也没摸到谁。 上次，黄小石和方云华比剑，他觉得方云华太弱了。 万万没想到，仅仅是给方云华送了一个【刀剑归真】后，这小子战斗力一下暴涨，再加上【无相葵花典】的身法加成，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黄小石伸出左手凌空一勾，原本插在地上的圆月剑竟然飞了起来，直直地飞到了黄小石的手中。 卧槽。 方云华第三次惊呆了，内力还能这样用。 换成其他人，绝对看不明白黄小石这招【御剑术】到底是怎么来的，因为只有传说中的剑仙才能凌空御剑。 但是方云华他能看得见。 方云华看到黄小石在将手中的剑插在地上时，已经给剑充满了内力，虽然方云华不知道黄小石要干什么，但是知道这绝对不是无意之举。 因为内力附能在兵刃上后，虽然也可以收回，但是期间会不断消散。 武者会珍惜自己的每一丝一毫内力，因为多一分内力，就多一分力量。 同样的一拳，内力9999的人和内力999的人杀伤力是绝对不同的；同样的，在受到打击时，内力9999的人和内力999的人受到的伤害也是不同的。 内力多少不光是一个蓝条长短，它是武者内体蕴含能量多寡的直观体现。 原本，黄小石是不想用剑的，不过打了几招之后，他觉得自己空手还是太吃亏了，于是手一招，圆月剑中的内力与他体内的内力相呼应，形成了一道内力链条，然后一拉就把圆月剑给扯过来了。 …… “呵呵呵，接下来，是第二阶段。” “我先说好了，我这种状态下持续的时间越长，我就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杀戮欲望，而杀戮欲望越强，我就会越强。” 黄小石对着方云华咧嘴一笑道：“我现在好兴奋。” “我好想杀死你！ ” 黄小石突然发出一声咆孝。 方云华的心颤抖了一下。 方云华能够感知到，要是说刚才黄小石身上的杀意还是两人放狠话故意强憋出来的，现在黄小石爆发出的杀意是发自于他的内心。 方云华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状态，刚才那个【杀意侵蚀】效果变化了。 【杀意侵蚀】：你受到杀意的影响，所有属性降低1%。 窝的那个大鸡公！ 方云华真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这是什么邪魔功夫！ 大家只是随手过过招玩玩而已，不至于吧。 “不打了，不打了。”方云华收起了自己的剑招，他对着黄小石喊道：“破阶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不打了。” “呵呵。”黄小石带着满脸邪恶的笑容在那里偷笑。 “我亲爱的傻弟弟啊。” 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你知不知道杀人是有经验值拿的？ 你可是49级的经验大礼包，要是杀了你，我就能破级到五十了。 呵呵，呵呵呵……” 方云华一听，心中大惊。 黄小石真的真的发狂了，而且他真的想杀自己！ 第179章 命运的纠缠 静修室后的空地上。 方云华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他对着黄小石说道：“哥，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咱们不好玩了好不好？” “呵呵，傻弟弟啊。”黄小石身上的黑气越来越重，方云华自己的身体正在受到【杀意侵蚀】的影响也越来越重。 “我做了那么多事情，就是为了今天啊。”黄小石狞笑着对方云华说道，“记得刚才我说的阶吗？ 错过了这次机会，我就没有办法杀死你了。” 一道雷光闪过，方云华一下就全都想明白了。 当初第一次见面，是黄小石找的自己。 之后的每一次联系，都是黄小石在主动找自己。 就连这个【辟邪剑法】都是黄小石眼巴巴送过来的。 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方云华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啊。就是说，不能逃了吧。”方云华叹了一口气后，站直了身体，他对着黄小石惋惜地说道：“我还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对啊，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呀。”黄小石见到方云华认真起来后，狂笑着说道：“好朋友不就是应该用在最关键的地方吗？” “虽然对秋娟来说会很难过，不过我不得不杀死你了。”方云华又是叹了一口气，他闭上了眼睛。 “叮！” 双剑一错，明明已经挡下了，但是方云华脖子上吃了一剑。 -1776！ “哟，还敢闭眼睛呢。”黄小石对着方云华嘲弄着说道：“我要是你，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了。” 方云华看见了，黄小石手里的剑像是柳枝一样正在随风摆动。 方云华的心又冷了几度，难道黑化真的可以给人带来无穷的力量么？ 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 为什么偏偏在自己刚有了妻儿的时候！ 方云华觉得自己浑身的斗志燃烧了起来：我，决不能输！ …… 逍遥谷。 下午茶后，前来拜寿的人陆续离开了，无瑕子先给荆棘传了【小无相功】，然后让他好生体会，然后无瑕子把谷月轩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师父。”谷月轩知道无瑕子房间里有什么秘密，不过他从来也没问过。 因为谷月轩知道，如果这件事情需要自己知道，无瑕子会告诉自己；如果无瑕子没有告诉自己，那么必然就是他不需要的知道。 “轩儿，把门关上。”无瑕子坐在屋内的椅子上后，先叫谷月轩把门关上。 把门关好了后，谷月轩以为无瑕子会教授自己内功，或是给自己本门派的绝密资料，结果都不是。 无瑕子只是让谷月轩在自己身旁坐下。 “轩儿，事到如今，有一件事情，你不得不要知道了。”无瑕子望着谷月轩，对着他说道：“这件事情，牵涉到你和未明儿，也牵涉到你们的父母，更牵涉到以前的一件武林大事。” 随后，无瑕子慢慢把天龙教崛起到天龙教进入西域，第一届少年英雄会与向天龙教派出卧底，圣堂再现西域，中原六大派和天龙教的圣堂争夺战。 无瑕子把这一切都给了谷月轩讲了一遍。 当无瑕子提到“东方曦”这个名字时，谷月轩敏锐的发现了“东方”这个姓氏。 “东方”可是一个极为少见的姓，而且未明的年龄和经历也恰好和东方曦夫妻的经历对得上。 “东方曦可是未明师弟的爹？”谷月轩对着无瑕子问道。 无瑕子点了点头。 “你怎么看待东方曦？”无瑕子对着谷月轩问道。 “弟子觉得……”谷月轩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已经是逍遥谷掌门人了，有什么想法就得直接说出来，而不是什么话都憋肚子里面。 谷月轩直起腰杆对着无瑕子说道：“我觉得东方曦并不是叛徒，中原武林和天龙教的厮杀原本就是无谓的。” 无瑕子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天王到哪里去了？”谷月轩对着无瑕子问道。 “不知道。”无瑕子摇了摇头，他说道：“天王已经失踪多年，生死不明。” “师父，中原武林还能和天龙教和好吗？”谷月轩问道。 无瑕子依然是摇了摇头，他说道：“很难了。或者，你们这辈人有比我们更优秀的智慧，或许能解决这个武林纷争。” “那师父，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谷月轩从头听到了尾，他就是不知道这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是谁杀死了宫夕瑶吗？”无瑕子对着谷月轩问道。 谷月轩仿佛猜到了什么，他艰难的摇了摇头。 “是你的爹，辽东大侠谷云飞。” 听到无瑕子这话，谷月轩心中一痛。 但是，无瑕子还没说完。 “杀死你爹的人，是东方曦。” 谷月轩脑子里嗡的一响，差点晕厥过去。 “而杀死东方曦的人，是卓人清。” …… 逍遥谷三个师兄弟里，就只有未明没事做，于是未明就在送客。 这一路上，卓人清对未明极为亲热，拉着未明一路上边走边聊，渐渐地就落在了众人之后。 “好一个江湖后生啊。”卓人清捋着胡子对着未明夸奖道。 “前辈您谬赞了，我还差得远呢。”未明对着卓人清恭谨地说道。 “可惜啊，你居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卓人清对着未明说道：“你说你之前还有一个黄色丝巾？” “是有一条黄色丝巾，只是。”未明抓了抓头后说道：“只是原本的那根早就丢了，我自己戴了多年的丝巾也送人了，之后，我觉得没必要再做一个了。 现在，逍遥谷就是我的家。我已经有家了，还有兄弟姐妹。我已经很满足了。” “好，好，好。”卓人清点了点头后说道：“好心性，不错。” 卓人清随后抬头一望，洛阳大城就在前方，于是他对着未明说道：“贤侄，就送到这里吧。前面就是洛阳城了，今天看样子无星无月，怕是不太好赶路，你趁着还有些许光亮，早点回谷去吧。” 未明一听，向卓人清拱手道别。 未明转身走进树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他心中没来头的极为慌乱，仿佛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将要发生。 未明越走越慢，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只剩下西边的那一点点反白了。 未明心中一想，刚才心中的预感，是不是等下在回谷的时候，因为摸黑走山路，结果摔下了悬崖，或者是其他倒霉的事情。 随着修为越来越高，武者的感知能力也会越来越强。 一定要重视自己的预感，虽然没有什么道理，但是多多少少都会灵验一些。 都勇者无畏，但是也没必要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啊。 罢了，罢了，这里离洛阳也不远，不如去神农百草门借助一宿吧。 至于城门关了，小意思，随便找个地方一蹬就进去了。 未明想到了这里，转身就回头朝着洛阳城走去。 刚刚没走多远，未明看到了卓人清。 微弱的夜光之下，未明只看到卓人清手持利剑，他身前跪着一个人。 “哼，不自量力。”卓人清对着他身前的人说道：“说，是谁花钱请你来的？ 我也知道，你我没有深仇大恨，只是领钱办事。只要你说出是谁要杀我，我就放你走，如何？” 未明一听，大惊失色，卓人清竟然抓到了一个刺客。 这还得了，要是卓人清有几个三长两短，自己怎么对师父师兄交代啊。 于是未明朝着卓人清快速跑去。 随着越来越近，未明看着跪在卓人清面前的那人，这身形怎么越看越熟悉？ “哼，不说？”卓人清冷冷的哼了一下后说道：“那我便一剑一剑将你的手脚砍下，看你还说不说！” 卓人清刚刚将剑举起，只听一声暴喝：“剑下留情！ ” 卓人清转身一看，一道人影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冷不防被这人一撞，卓人清一下子被撞开了一丈多远。还好卓人清身手极好，没有受到什么伤，但是他此时心中极为不爽。 因为卓人清知道，喊他停手和撞他的人，就是东方未明。 未明转过头一看，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果然是风吹雪，虽然她还包着头巾，但是未明已经早已牢牢地记住了她的身形。 “贤侄，你这是为何？”卓人清指着风吹雪说道：“这是一个【天意城】派来刺杀我的的杀手。我正想问她的话呢。” 未明对着卓人清做了一个大礼后说道：“前辈，这是我的朋友，此间必然有什么大误会。” “误会？”卓人清一听，他立马就生气了。 什么叫误会？ 难道你是在指责我随意乱杀无辜吗？ “我是亲耳听到她喊出的‘天意难违’。难道是我聋了？”卓人清对着未明不客气地说道。 冬。 未明一下对着卓人清跪了下去，他对着卓人清说道：“前辈。她或许有错，我代她向您赔礼道歉，怎么受罚都可以。 求求您放过她。” “你，你，你！”卓人清突然暴怒了起来，“为了一个妖女，你值得吗！ ” 老子是这样，儿子又是这样，你们爷俩都在逼我，都在逼我！ “起来！”卓人清一声暴喝，他对着未明说道：“东方家的男儿，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的。 你想带走她，凭本事来赢我吧！” 未明刚一站起来，风吹雪拉住了他的裤脚，不让他上前。 “你，你走。”风吹雪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未明一听就知道风吹雪的肺脉受伤了，他低头说道：“你别说话，交给我好了。” “走，走啊！我不需要人同情！”风吹雪大声的咆孝了起来。 未明往前迈了一步，扯脱了风吹雪的牵扯，他对着卓人清抱拳说道：“前辈。东方未明愿意以性命担保，若是她之后依然执迷不改，我愿意献上自己的人头。” “东方未明！咳咳，你，咳，你是瞧不起我么！咳咳……”风吹雪一听，在未明身后大声的喊道。 卓人清摇了摇头，他说道：“我不要你的担保。今天你赢了，你带她走，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输了，她死。” “好！”未明说完话后，取下腰间葫芦咕都灌了一口酒，他拉开了架势，对着卓人清说道：“前辈，得罪了！” 未明身形一闪，一个醉步拐到了卓人清身前，随后他一拧腰，一个连环脚对着卓人清踢了过去。 …… 武当山，静修室山崖。 一场恶斗从下午一直打到现在。 武当山上天气晴朗，只有几朵白云。 天上挂着一轮新月，在白云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新月之下，两人正在连连恶战。 随着战局的持续，方云华不得不切换出了【乾坤无相功】，他的身法一下就慢了下来。 黄小石现在占着身法优势，不过方云华的武当系武功极为适合防守，现在他就是一个缩头乌龟，黄小石围着方云华团团转，但是找不到丝毫破绽。 高手相拼，比得就是消耗。 原本方云华以为自己的气血值比黄小石高很多，应该比他更能耗，结果他错了。 一是因为方云华刚开始用的是【无相葵花典】，这个内功还没有升级出恢复效果。而黄小石一直都用的是【无相琉璃功】，这个功夫的恢复效果是加强版，这一来二去，黄小石反而占了优势。 二是黄小石的招式消耗更小。 方云华现在已经完全了解黄小石的招式了，除了剑法之外，他的武功就是只有两种，一个是鸡爪功，一个是杀意拳。 剑法虽然神出鬼没，但是其实是最好对付的。 黄小石的拳脚招式才是最强的。 杀意拳的威力惊人，但是内力消耗也极为巨大。黄小石放空了几招后，就没有再使用了。 更厉害的是鸡爪功。 无论是鸡爪还是鸡啄，都带有极其厉害的附加特效，想要抵御这些特效，就需要耗费更多的内力。 虽然转为防守，方云华的消耗也和黄小石不相上下，但是方云华知道，黄小石有一个致命弱点。 时间站在方云华这边。 …… 武当的静修室，是门派禁地。 没有掌门吩咐或是事前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静修室，哪怕是武当派着火了，魔教杀上山来了，都不得前去打扰。 因为万一掌门人这时候正在静修室里闭生死关，就差这么一口气了。 有人来一打扰，他一岔气，直接就嗝屁了。 所以，武当的铁律就是，任何人不得进入静修室，也不要管里面的人有没有吃饭。 所以两人从下午打到现在，外面都不知晓。 没有人打搅才是最好的，方云华现在就怕已经失心疯了的黄小石抓人质逼自己就范。 只要这样把黄小石吸引在自己身旁，方云华就有把握将黄小石给慢慢拖死。 因为黄小石给方云华讲过【杀意波动】。 【杀意波动】一旦开启后，就会缓慢燃烧生命值。现在已经打了几个时辰了，黄小石的生命值原本就比自己少，应该快见底了。 不管是黄小石被迫关闭杀意波动，还是他杀疯了最后把自己给烧死了，总之自己就是赢了。 坚持，坚持就能赢。 黄小石骨碌碌地围着方云华转了几十圈了，方云华的一个破绽被他抓到了。 原来方云华在出剑招【元转太虚】之时，他的身位右后侧就会出现一个短暂的空当，而方云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招式有破绽。 或者说，这不是他的问题，是这个剑招本身就有破绽。 在方云华又一次使出【元转太虚】之时，黄小石突然一个闪身到了他的右侧身后，伸手一个【小鸡吃米】点在了他的腰眼上。 “捉住你了。”黄小石一声狞笑。 方云华一个【乾坤挪移】将点在了【三焦俞】上的内力转到了平常的肌肉上，然而这一点依然是痛到了半身痉挛。 【杀意升龙拳】。 黄小石趁着方云华受伤僵直，贴着他的脸放了一个大招。 方云华反应极快，在黄小石身上罡气刚刚爆出的瞬间，他朝着无形的罡气一脚踢出，踏在罡气上一蹬，一个【梯云纵】飞了起来。 黄小石这招【杀意升龙拳】竟然又打空了。 凌空之中，方云华看到黄小石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黄小石双脚扎马，双手合掌，抱于右腰侧，海量的内力汇聚在他的掌心。 “再见了，亲爱的傻弟弟。” 一道巨大的内力柱从黄小石手掌心喷涌而出，瞬间就把同样浮空后无处借力的方云华给吞没了。 第180章 情、怨、缘 方云华见到黄小石凌空扎马，他就知道自己中计了。 黄小石是故意贴身使用升龙拳，就是要把自己打浮空。 虽然升龙拳自己躲了过去，但是实际上是主动踩进了黄小石的陷阱里。 现在正在半空之中，黄小石扎马抱腰。 卧槽！ 就算是方玉华没玩过《街霸》，但是这个动作他太熟悉了。 无数的漫画、动画和游戏里，虽然每个角色的动作在细节上会有所不同，而且招式的名称也不一样，甚至原理解释也有各自的理论。 但是，这个姿势就是一个超强杀招，一旦被打到，不死也重伤。 居高临下中，方云华看到了黄小石嘴角扬起的邪恶笑容，他心里一个咯噔。 现在正在半空之中，根本无处借力，方云华狂点自己的面板上的所有技能，然而全部都没有用。 这些技能必须要满足触发条件时才能被激发，现在黄小石离自己足有几丈远，方云华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在方云华的视野里，他看到海量的内力和黑气正在朝着黄小石的掌心汇聚。 一切都结束了吗。 时间仿佛变慢了，方云华感受到了死亡一把拽住了自己的心。 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下，方云华看到黄小石带着慢动作将双掌缓缓推出，他的掌心对准了自己。 此时的方云华心如止水，他还有一个技能可以用。 半空中的方云华摆出了一个出剑的动作。 “刀剑随心，其势无形。” 一道巨大的光柱朝着自己爆出，方云华凌空持剑，朝着光柱一剑刺了过去。 一阵光芒闪过，方云华稳稳落地。 刚才他的那随心一剑，竟然将黄小石的必杀技破成了两半，刚好从自己身体左右两侧偏过。 再来！ 方云华现在战意正浓，他提着剑就朝着黄小石反扑过去。 这时候，只见黄小石落地后将身子站直，朝着自己平直伸出了手掌。 方云华心中大惊，难道还有单手发波的技能？ 方云华一个后撤步停下了自己撞枪口的冲锋举动，他提剑蓄力，准备闪避。 “停！～～～” 黄小石对着方云华大声喊道。 一瞬间，黄小石身上的黑气消失了，他脸上兴奋又狰狞的表情一下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疲惫。 “你？”方云华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是他觉得绝对是有诈。 “老子陪你打了一下午，要不是刚才给你那一下子，你还没办法破阶。”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你现在看看你的等级。” 方云华眼睛死死地盯着黄小石，防止他出什么歪招，随后他快速看了一下自己的人物面板。 啊，自己真的升级了。 自己到50级了！ “无瑕子以前就对我讲过。”黄小石一边把圆月剑盘起来插在自己腰上，一边对着方云华说道：“他说一个武者若是没有经历过生死之战，就没办法进入到更高的层次。 你有一个大问题，就是从来没有真正经历过生死之战。 所以我刚才给你补了一课。” 什么，难道你刚才都是装的？ 方云华不信。 黄小石就是想要杀自己，他能感知到那股真实的杀意。 “你别不信了，我要杀你，还要用武功打来打去？”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你别忘了我最擅长的是啥。难道我不会在茶水里下毒么？ 毒龙教有一种毒叫【金蚕蛊毒】，一旦入口，无药可解。” 方云华依然不信。 “你在茶水里下毒，难道我看不出来？”方云华反问道。 “你肯定看不出来啊。因为我会陪你喝，反正我又中不了毒。”黄小石耸耸肩说道，“你别忘了，神农百草门的内功刚好克制天下所有毒物。所以用毒杀你，才是最方便的。” “你……”方云华还想狡辩，黄小石直接给他打断了。 “你这个傻逼。老子要逼死你，直接把你老婆和娃抓住，让你撞死在我剑下，你就说，能不能成吧！” 沉默了一阵后，方云华不得不承认，黄小石说的一点都没错。 一旦黄小石挟持何秋娟和狗儿，他有一招可以360°全范围无差别攻击的技能，自己根本就没办法能从他手里救人。 黄小石真的犯不着和自己打这么久。 “还是你的运气好。”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换作以前，我绝对不敢把【杀意波动】开这么久。因为这个功夫很邪门，一旦杀意上头了，根本停不下来。 不过你给了我一大堆武当秘籍，我学到了一个运转时可以平静心念的内功，在【杀意波动】失控后，我就切换出那个内功，很快自己就可以清醒过来。” 黄小石说了这么多，方云华终于相信了，他哭丧着脸对着黄小石说道：“有必要玩这么真吗？刚才可是吓死我了。” “就是要玩得这么真才行。”黄小石说道：“这叫极限压力测试，通常也就是第一次在测试者不知情的情况下才管用。 一旦你知道我只是在和你玩，你就没办法那么认真去拼命，不那么认真去拼命，你就永远破不了阶。” 回想起自己刚才凌空一剑，方云华将剑提起，彷照着刚才的样子又是一剑刺出。 几丈外的黄小石在方云华刺出的一瞬间，一个侧身闪了过去。 “干啊！”黄小石重新站定后对着方云华大声骂道：“你别乱刺好不好。你现在是5阶高手了，一定要注意自己的攻击范围。” 方云华细细的感知了一下，他又随手朝着空地挥了几剑。 真的不一样了。 现在不光是多了一个被动技能，而且自己随手挥剑都能击出一道无形的剑气。 这就是超一流的境界吗？ 不需要更多的技能，随手一击便是技能。 方云华一下子兴趣大增，他还想再练习一套剑法，结果被黄小石给拉住了。 “走走走，到后院去。你把我上次给秋娟准备的止血药，给我整几包来。”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我被【杀意波动】弄得满身都是暗伤，全身上下都在痛。 哎哟，老子这次可是出血本了，靠实要好好躺几天休养休养。” 方云华说得对，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黄小石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帮助方云华，就是觉得这家伙人品还不错。 虽说方云华之前的时候是确实太浪了，但是看他对卓人清和何秋娟，还有易兰。 方云华是那种记得恩情的人，不是白眼狼。 不管自己能不能弄到超一流的武功，有一个超一流高手当弟弟，那也是一大助力。 刘备还不是靠着两个弟弟打江山。 关羽这种绝版贤弟，那是可遇不可求，能收到一个张飞，那也是不得了的事。 就说云华剑仙在身旁这么一站，谁敢造次？谁敢！ …… 逍遥谷里。 谷月轩坐在那里静思。 今天师父对自己说的话，冲击简直是太大了。 且先不说天龙教和中原武林的恩怨由来，就单说涉及到自己的事情，那就是一团乱麻。 自己和未明师弟，竟然有杀父弑母之仇。 不，不对，这是上一辈人的事情，不应该算到我们这一辈人的头上。 但是，这原本就是不共戴天之仇，哪有一笔勾销的道理！ 至于恩怨对错，谁又说的清楚。 师父说了，东方曦的做法没有错，自己的父亲做法也没有错。 在各自的立场来看，都是对的。 但是，东方曦就不应该试图劝和，因为圣堂只有一个，中原武林和天龙教谁都不会放弃圣堂的所有权。 两只狗正在为抢一根骨头打架，想去分开它们的人必然会被狗咬到。 自己的父亲呢。 父亲一生光明磊落，他做的这一切站在中原武林的立场看，完全没有错。但是中原武林组织人手诛杀东方曦这件事，原本就是错的。 因为东方曦已经被踢出了天龙教，他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影响天龙教了，更不提为天龙教尽忠办事了。 只是因为中原武林在争夺圣堂之战中死伤惨重，于是把这口发不出、咽不下的恶气全部撒在了东方曦夫妻的头上。 这里面，唯有一个没有错的人，那就是宫夕瑶。 宫夕瑶原本不需要跟着东方曦走的，她毕竟是天王的义女。 然而宫夕瑶毅然跟着东方曦出走天龙教，在被人追杀的间隙中，她用一块木头替换掉了怀中的婴儿。 结果，如此贤淑之人却是死在了自己父亲手中。 天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谷月轩脑子里成了一团乱麻。 夜半三更时，谷月轩在心烦意乱中下床出门，他准备到厨房里找一些酒来喝。 这时候，谷月轩看到了一个身影飞快地窜回到了谷内。 “是谁？！”谷月轩低声喝道。 “大师兄，是我。”未明见到谷月轩后，用带着焦急和嘶哑的声音说道：“大师兄，我朋友受伤了，我救她回谷来。你的房间里有药箱吗？我急用！” 谷月轩一听，对着未明说道：“你先带人去房间里，我去拿药箱。” 转身进了房间后，谷月轩心神一定：无论上一辈有什么恩怨，东方未明永远是自己的小师弟。 “来了。”谷月轩拿着药箱冲到了未明的房间里，才发现未明救回来的这个朋友是个女的。 “她伤在哪里了？”谷月轩对着未明问道。 “左腋下面，一剑从肋骨间刺了进去，伤到了肺。”黄小石对着谷月轩说道。 谷月轩走过来后看了一眼伤口，他对着未明说道：“这剑刺得好巧，明明是可以杀了她，似乎是故意伤而不杀的。 她伤得很重，最好去找薛神医。” “我知道！”未明一脸的焦急，他说道：“但是我怕她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忘忧谷离逍遥谷并不近，而且全都是悬崖峭壁的山路，这大半夜的背着一个人跑山路，一个不留神就会摔倒山崖里去。 更何况的是，风吹雪快坚持不住了。 谷月轩也懂医术，他用内力探知了一下后，对着未明说道：“她的肺上中了一剑，伤口还在流血。更重要的是胸腔里全是血，她快吸不进去气了。” “我知道，我知道！”未明正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突然想起来了，黄小石曾经有过一个神丹，叫【生生造化丹】。 “大师兄，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去一趟忘忧谷。”未明对着谷月轩说完后，提起内力冲出房门，朝着忘忧谷飞奔而去。 …… “生生造化丹，生生造化丹!” 未明现在脑子里想的全是这个事。 风吹雪的伤根本就没办法救治，除非黄小石在场，或许有一丝希望。 对于伤科，黄小石的医术比薛神医还厉害。 谷月轩的医疗箱里有一些止血药，还是黄小石送的，只要一股脑给风吹雪喂下去，她撑到天明是没问题的。 黄小石给未明讲过，人的躯体分为上下两层，上层为胸腔，下层为腹腔。 若是腹腔受创，救活难度是10，那么胸腔受创，救活难度是100。 因为一旦伤到心或是肺，只能看各自的命，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能修补心和肺的材料与技术。 至少连黄小石都没有能够掌握。 当时听到这里，未明就对着黄小石问道：“那要是受了这种伤怎么办？” 黄小石对着未明说道：“如果是你受伤了，就用内力压制住伤势，压个三五天或是一两周，肺上的伤口大概就能愈合。 如果你的朋友受伤了，无解。 就算是已经止住了流血，但是如果没有缝合肺部的伤口，随着人每一下呼吸，肺上的伤口会越扯越大，最后整个肺就会烂掉。” 黄小石摇了摇头后叹气说道：“除非有【生生造化丹】。” 黄小石现在没有在洛阳，人在哪里根本就不知道。但是，忘忧谷薛神医那里有一颗【生生造化丹】。 …… 谷月轩给风吹雪喂了各种止血和生血药与一些水了之后，风吹雪缓缓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后发现在身前的人不是东方未明，而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 “东方未明在哪里？”风吹雪对着谷月轩缓缓问道。 “他去忘忧谷给你取药去了。”谷月轩对着风吹雪说道：“你现在伤得很重，不要说话，用内力尽量压住伤势，他天亮之前应该就能回来。” “我压不住伤势了，我的肺破了，被一剑刺了个大洞。”风吹雪虚弱地说道：“这是他的床吗？ 我死在这张床上，真是脏了他的床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收敛心神压制伤势。只要未明师弟取来药，就一定能治好你的。”谷月轩对着风吹雪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信任他？”风吹雪对着谷月轩问道。 “因为，他是我的师弟啊。” …… 卓人清已经回到了自己预定好的客栈房间里。 没料想到，东方未明竟然如此厉害。 在刚才，有点气急败坏的卓人清并没有手下留情，他想的是先击败未明，再当着他的面击杀那个女刺客。 卓人清想要给未明上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课：没有绝对的能力，你连自身都难保，你还想什么保护自己的女人，你还想什么天下太平。 然而，未明的实力远超自己预计，自己不光是连他的衣角都没能沾到，还吃了几脚。 “东方曦，你有个好儿子啊。” 卓人清长叹了一口气道。 卓人清闭上眼睛后，他脑子里全是那一刻的画面。 …… 一把利剑从东方曦背心刺入，一剑穿心。东方曦之所以没有躲闪，是因为他知道背后的那人是卓人清。 东方曦带着剑伤转过身来，对着自己说道：“人清，你……” …… 一颗老泪从卓人清的眼角流了下。 “师兄，我对不起你。” 第181章 尽人事 武当客房中的桌子上，点着一个三根灯芯的油灯，黄小石正在打坐疗伤。 普通人吃的那种止血和生血的药，对于武者来说药效太低了，吃了几颗之后连零头都没补起来。 补血还是得靠武者自身的恢复能力。 前几次使用【杀意波动】的时候，虽然腐蚀了一些黄小石的心智，但是并没有对他的肉体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这次，黄小石掉血掉得非常多。 也是因为第一次亏了这么多血，所以黄小石才能有机会观察生命值恢复的规律是什么。 最开始，黄小石以为生命值恢复和运转内功有关系，他还特意不断切换各种内功心法来测试。 最后，黄小石得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结论：人体的机能恢复，直接和内力总量成正比例关系。 关于内功的最后一块谜题，黄小石也终于解开了。 为什么所有的内功都没有恢复生命值的特性，只能恢复气血和内力值。 要知道，练武就会去打架，有打架就会受伤。 内功不能恢复生命值，若是一个两个，可能是巧合。但是流传至今的内功都不能恢复生命值，这就说明一定是有原因的。 人类的选择是比自然选择更加定向的淘汰，不是说优秀的内功一定能留下来，但是能流传下来的内功一定是优秀的。 既然是优秀的内功，就不应该有如此巨大的缺陷。 现在黄小石懂了，只要内力的总量增大，人体的恢复能力就能提高，而且内力的总量影响着武者的整体机能。 突然，黄小石又明白了一个事情，就是武者的强弱，和生命值、气血值，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关系，内力总量的高低才是唯一的标准。 想明白了这个事情，就能懂得为什么无瑕子已经八十多岁了，还能是超一流高手，他的生命值与气血值随着年龄增长，那是必然下降的。 但是，只有内力总量，只要你每天都在勤于运转内功，就应该可以保持终身不变。 这么说来，其实自己完全是可以去练5阶内功，因为练习内功，最重要的是提高内力总量。 哎呀，黄小石灵光一闪后一通百通，他觉得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江喻。 你别纠结【天罡无极功】能转几圈了，你好生修炼，只要你的内力总量越来越高，你的身体承受能力也会越来越强。 什么修炼【天罡拳】需要超强的筋骨。这种说法自然是没错，有肯定是最好的。 但是如果只有灵性没有筋骨，问题也不大啊。 你把内功修炼好了，再去练【天罡拳】啊！ 这道理，其实就和剑宗与气宗完全一样啊。 以江喻的资质，就算是五十岁再踏入5阶，那也是5阶啊！ 就算是只活的到六十岁，那也是可以站在武林巅峰足足十年啊。 哎呀呀呀呀，该死啊，都怪我太聪明了。 又发现了一个小技巧后，黄小石现在憋得难受。 破解游戏规则，一直以来是玩家们最喜欢做的事情。 在古早的网络游戏时代，因为受到技术限制，很多网络游戏存在游戏程序与游戏画面不一致的情况。 比如说曾经最流行的《传奇》，就存在这种不容易被当初的人发现的问题。 在外挂还不能制霸天下的时代，有一些人就敏锐的发现了这点，然后他们就称霸了pk场，最简单的一招就是在使用武士这个角色的时候，朝着对方身前两格的空地挥刀；同样道理就还有法师砸冰咆孝时，也朝着敌人的前方位两格的位置砸。 看起来，他们在攻击空气，其实对于程序来讲，“人物”的实体已经过去了，画面存在延后性。 对方明明对着空气出招，结果自己莫名其妙就死了。 这就是当时很多人津津乐道的“暗杀术”。 随着游戏的进化，这种低端的技巧已经灭绝了，但是一些游戏，还是能被白金玩家发现各种小技巧。 各种速通的视频，其实就是玩家超技巧的展示。 用一句流行话就叫做，有逼不装，如同锦衣夜行。 现在，黄小石在破解了内功的星图原理后，又破解了内功的增幅原理，但是他偏偏不知道能对谁说。 他憋得好难受。 至于方云华竟然突破到了5阶，这绝对是一件能引起武林震动的大事情，因为它改变了当前武林的生态位。 但是，黄小石知道，这不过是一个时代的序幕而已，随后的武林就像是撒下了金坷垃一样，新一辈的高手即将层出不穷。 3阶人物烂大街，4阶高手满地走，就是5阶的高手也是一抓一大把。 但是就像是无瑕子所想的那样，秋盛未必是好事。 积累了数代的精英在激烈的碰撞中燃烧出了灿烂的火花，随后便是时代的萧条。 这个规律，《三国演义》里面已经演示的很明白了。东汉末年的群雄并出，三国时代的各种拉胯，最后的五胡乱华，就是从秋盛到冬灭。 黄小石咂了一下嘴。 现在，黄小石有一种想法，一种极为狂野的想法。 观众不是最想看【改变】吗？ 这个剧本的走向不是每次都是乱世吗？ 老子就要试试力挽狂澜，救大厦于倾覆，还天下一个太平。 老子就要玩出一个你们没见过的结局。 嗯，不过想想难度就好大。 想要搞定天下，必须要解决两个层面、四个势力之间的生死斗。 中原武林和天龙教，皇帝和诚王。 你又算是哪根葱，敢来当世界警察了？ 不慌，不慌。 以前黄小石完全没有这种想法，只想自己苟着混就行了。 现在不一样了。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三个帮手，黄小石已经抓死了两个，方云华和东方未明，只要自己的实力再往上一点，就足以大杀四方了。 这天下就没有三个5阶高手联合起来干不成的事。 黄小石没想到的是，他的第三个帮手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 …… “安子啊，前面便是扬州城了吗？”一个须眉全白的人坐在马车里，他挑窗远望，对着赶马的年轻人问道。 “干爹，前面就是扬州了。”安子连忙回答道。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坐在车里的人对着安子说道：“虽然干爹也不富裕，一点小钱还是有的。 你既然要跟随我，不如就好好的再享受一下人间之乐吧。” “干爹，安子可不敢！”安子一听，吓了一跳。 有一句诗是怎么说的？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太监上青楼。” 自己敢去逛青楼，那可不是找死么？ “你可别这么说。”车中之人缓缓说道：“我两三岁就进了宫，还不懂得疼的时候就被净了身，脑子里自然没有这些杂念。 但是年纪大才净身的人，往往脑子里杂念太多。后宫，那可是女人堆，哪怕是没有那个玩意，心中有邪火，也是要出大事的。 这次，干爹就把你留在扬州，给你点钱花花，没用光之前，那就不算完。 我呢，自己随处散散心就可以了。” 安子一听，大喜过望。 安子就是一个京城里的破落户，但是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 只不过安子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尤其是好赌。 在欠了一屁股恶债之后，安子想到了一条路，一条绝路。 把自己切了，进宫躲债。 就在安子被安排在净身房前排队等着时，一个须发全白的公公走了过来，问谁认识到南面的路。这时候安子连忙上前，说自己认识路。 于是，安子就跟了这位公公离开了京城。这位公公说是要南下寻祖，顺带散散心。 安子看得出来，虽然他不知道这位公公到底是谁，负责宫里哪一块事务，但是地位绝对不低。 天降大腿啊！ 这刚上路没多久，安子连忙拜了公公为干爹，这一路上把干爹伺候得比亲爹还舒服。 果不其然，干爹真不是一般人。 到了扬州城后，干爹和自己告别，说是叫他在扬州呆着，若是要回到京城，就来这里找他。 挥泪送走了干爹后，安子背着沉甸甸的一包银子，脑子里一阵发蒙。 这么多钱，就是一天找十个妞，从早上搞到晚上，那也是花不完啊。 哎，这玩意，还是好好用用吧，以后切了，就莫得用了。 哎呀。 安子一下回过神来了，老子有了钱，干嘛还进宫啊！ 对啊！等他娘的个屁啊，有钱了还不快跑。 安子转过身走向马车，打马出了扬州城。 …… 刚刚收的那个干儿子到底有没有老老实实呆在扬州城，陈崇英不在乎。 或者说，那个便宜儿子走了才更好，免得走漏了消息。 陈崇英这次走的极为隐秘，不光是宫里的其他人，连东厂都不知晓他的行踪。陈崇英也不是好杀之人，无端害人一条性命要不得。 用点小钱能做好的事情，就没必要弄得那么大。 再说了，陈崇英极度不喜欢节外生枝。杀人，弃尸，不管它会不会惹麻烦，在陈崇英看来，就是叫无事生非。 现在，陈崇英需要的是隐秘和低调。 这次出宫，是奉皇帝的密旨来查桉的，查的是李桓出现在民间这件事。 这事情，陈崇英想了一路，他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因为李桓已经死了，被大火烧得连灰都不剩。 这是锦衣卫办桉的结论，同样也是陈崇英的结论。 所以，如果有李桓出现在民间的消息，那必然是有人在冒充。 敢于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李桓。这就说明有人想利用李桓的身份。 再想想，谁希望利用李桓的身份，或是谁有能力利用李桓的身份。 唯有诚王。 陈崇英敢断定，李桓就是诚王弄出来的冒牌货，而既然皇帝叫自己亲自查这个事情，说明这事情就没那么简单。 一切的源头，都在诚王那里。 陈崇英就想看看，诚王到底是想搞什么鬼。 …… 逍遥谷中，大厅里。 未明正在把从认识风吹雪开始，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对着无瑕子讲了出来，也讲了昨天晚上风吹雪为何受伤，自己又如何从卓人清手里抢人，再如何半夜跑到忘忧谷取药。 等等，所有的事情，无论巨细，未明像是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一听到未明救下的这个人是天意城的杀手时，谷月轩毫不意外。因为谷月轩从风吹雪的衣着装扮和她的那把长刀就猜出了很多事情。 倒是从卓人清手里抢人，这出乎于谷月轩的意料，谷月轩心有感应，或许这就是天意，真正的天意。 “未明儿。”无瑕子对着未明说道：“你可知道【天意城】？” 未明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你朋友在【天意城】里的身份吗？”无瑕子对着未明问道。 未明摇了摇头。 “师弟，风吹雪在【天意城】里的代号，是【花】。”谷月轩对着未明说道。 “啊！”未明大为惊讶。 今天早上，无瑕子先把谷月轩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让他翻阅自己积累下来的【北丑情报】。 谷月轩这才知道逍遥谷这些年的钱花到哪里去了，他也知道为什么师父不出门，便能知道天下事。 谷月轩拿过一期无瑕子专门找出来的【北丑情报】，他看到了一段关于【天意城】的精英暗杀小组【浪毒狂花】的介绍，既有每个成员的外形与特点，也讲了他们干过的一些大事情。 谷月轩这才知道，原来戚将军竟然是死于【浪毒狂花】之手。 【浪毒狂花】是【天意城】里，武功最高，战绩最好的四人。风吹雪的代号是【花】，就已经能说明她的很多事情。 “师父！”未明对着无瑕子跪地磕头，他连续磕头数下后才说道：“风吹雪她本性并不坏，她也做过许多好事，只是因为从小长在那种环境里，所以才身不由己。 师父，我愿意以性命作保，一定能教她改邪归正。若是不然，我便是以死谢天下！” “哎，你怎么跑了？” 王蓉在门外大声喊道。 未明和谷月轩追出去后，只见到王蓉一个人站在门口。 “出什么事了？”未明对着王蓉问道。 …… 昨天半夜里，未明取回了【生生造化丹】后给风吹雪喂下。 在谷月轩和未明的注视下，风吹雪腋下的剑伤肉眼见好。 随后，风吹雪一阵咳嗽，咳出了一大块凝聚的血块。未明和谷月轩连忙上前给风吹雪把脉，发现她的伤势完全好了。 “果真是神丹啊！” 谷月轩感叹着说道。 庄大善人之死，黄小石没有说错分毫，只要他给庄修意喂下了【生生造化丹】，再厉害的毒都便是化解了。 随后，王蓉也进到了房间里。 原来这闹腾了半天，把王蓉也惊醒了。 随后，王蓉把两个男人推出门外，她来守风吹雪。 这一守，就是一夜。 就在刚才，风吹雪想去对未明道别，结果走在门外时，听到了几人的说话。 风吹雪一个转身就逃了，王蓉根本追不上她。 未明一听，拔腿就要追，这时候谷月轩一把将他拉住了。 “大师兄，你松手！”未明一急，抬手就给谷月轩一个肘击。 谷月轩默默承受了这记肘击后，对着未明说道：“师弟，你放手吧。 就像是鸽子一样，飞走了后还能回来，这才是属于你的。 你不让她飞一飞，你永远不知道她的心是不是在你这里。” 未明一听，拳头都快捏出水来了，终于，他全身一松。 谷月轩说得对，万事是不能强求的。 未明这才想起来自己给了谷月轩一肘，他连忙转身向谷月轩道歉。 这时候，谷月轩揉了揉心口，对着未明说道：“师弟，有一些事情，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我觉得，你也应该知道。 走，我们去林子里逛逛。” 未明懵懵懂懂的跟着谷月轩身后，朝着树林里走去。 第182章 高手辈出 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但是看着外面的亮光，绝对不会是早晨。 黄小石打着哈欠出了门，发现整个武当都沉浸在喜气洋洋之中。 “哇，这发生了什么事了？”黄小石去找饭吃的时候，看到了方云华，于是拉着他问道。 方云华摸着光滑的下巴，他带着一副深沉的模样说道：“大概是在庆祝我入5阶吧。” 昨天晚上，方云华到了半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中，那模样，比当年勐磕龙虎战神丸的时候还憔悴。 何秋娟心疼的问方云华今天怎么了。 方云华自然没有对何秋娟隐瞒，说是黄小石陪着自己在静修室外的空地上打了一下午，直到半夜时，自己破阶了。 “破阶？”何秋娟一下没听懂是啥意思。 “哦。”方云华反应过来了，这些专业名词何秋娟听不懂，于是他对着何秋娟说道：“我已经是超一流了。” “啊！”何秋娟一听，立马站了起来，她激动的对着方云华说道：“夫君，你可没有诓我？” “哎，这事，有啥好骗的。”方云华觉得何秋娟太过于大惊小怪了。 “啊～～～～！ ”何秋娟发出一阵兴奋的尖叫声。 “哎呀，你小声点，别把孩子吵醒了。”方云华对着在房间里兴奋地一蹦一跳的何秋娟不满地说道。 现在的何秋娟和以前的形象差别非常大，应该来说，现在才更像是一个花季少女。以前那副模样，完全就是跟着易兰学的。 看着何秋娟的那个兴奋劲头，方云华觉得她有点大惊小怪，只能说，确实是方云华太澹定了。 文人中举，就能当场乐疯。 武者破阶，大概也就是这么个情况。 只不过，文人中举，相当于是武者破4阶。 中了新科状元，那才是破5阶。 不，应该说，比中状元还稀少，毕竟状元每隔几年就会有一个，而5阶武者，十年未必能出一个。 上一个新进5阶的武者，是十多年前了。 河洛大侠江天雄，他是四十岁到5阶的，已经被人喻为年少可期。 自己的夫君才不过二十多一点，竟然也是超一流武者，怎么不让何秋娟狂喜。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绷不住。 于是，何秋娟也不睡了，她翻身起床，然后挨个敲门把武当派的人全给叫醒了，叫他们明天要大摆宴席。 到了早上后，冷静下来的何秋娟觉得宴席还先不摆了，等到六月初一，宾客临门之时，再向众人宣布。 当然了，今天还是必须要庆贺。 “啊？这就是说，早饭、午饭都没了？”黄小石脑子里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 “来来来，先吃点心填着，到了下午吃大餐。”方云华一把拉走了黄小石，吃完了饭，他还想找黄小石过几招。 “我给你说啊。这食不饱力不足，我的那些招式，是很伤元气的。”黄小石咕噜着到了静修室，发现桌子上摆的全是烧鸡、猪蹄、大块烤肉等硬菜。 “掌门人嘛，要偷嘴也得藏着点。在院子里，我就只能说是吃点心了。”方云华从桌子下面掏出来一坛子酒，给黄小石倒上了。 “哥啊。”方云华端着酒碗，对着黄小石问出了他最担忧的一件事，“你说这天下，真的即将就要大乱吗？” …… “砰！” 未明一拳打在一棵足有圆桌粗细的树上，随后密集的拳头落在树干上，打击出的声响就像是打雷一样。 不知道打了多少拳，心中的狂暴之意终于渐渐消退，未明的双手已经打得鲜血淋漓，而粗壮的树干已经被拳头打出了一个凹层。 “我爹娘的墓在哪里？”未明对着谷月轩问道。 “就在我爹娘的旁边。”谷月轩回道。 小时候谷月轩去祭拜爹时，就发现旁边有一个好大的无碑无名坟。 墓前不能立碑，那就只能叫坟。 坟，仅仅是比弃尸荒野好一些，老百姓叫的是“乱葬”。 因为没有碑，过了几代人后，大家也再也不知道坟中之人是谁，这便是尘归尘，土归土，消失在世间，受不了后人的香火。 在问了无瑕子之后谷月轩才知道，原来那个无名坟就是东方曦夫妻的合葬。 …… 谷月轩的老家离逍遥谷并不远，只有百里。 谷月轩带路，两人一阵狂奔，还没到下午时，两人已经回到了老家里。 谷月轩原本的老宅因为长期无人居住已经垮塌，只剩了院墙还在。 院墙后面有一片小树林，这片树林和这片地都是谷家的祖产，谷月轩父母的墓就在这里。 在一对双墓的不远处，有一个孤零零的大坟，坟头上还长出了两棵弯弯的小树苗。 未明心中滴着血，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大坟之前，冬得一下跪了下去。 “孩儿东方未明，叩见爹娘。” …… 坟上和周边的杂草已经被拔掉了，那两颗弯弯的小树苗枝条长成了“勾勾手”，极像是爹牵着娘的手。 坟前立了一块木碑，这是未明以手掌为刀，硬生生噼出来的木板。 木板上用手指扣出了几个字，可谓是入木三分。 “东方曦、宫夕瑶之墓，儿东方未明” 未明将墓碑立好后，用拳头将它砸进了土里。 墓碑足有六尺高，有四尺被砸进了地里面。未明伸手摇了摇，很稳当。 “爹，娘。”未明跪在墓前，“来的路上，很多事情我都想明白了。无论是上一辈的恩怨，还是骨肉相残之事，我决不会让它们再发生。 天龙教已经不是天王所在时的那个样子了。 现在的天龙教，三教九流之人皆以加入天龙教为荣。只要加入天龙教便可以随心作恶，自有天龙教庇护。 心系天王，还记得‘以武止戈’之人，无一不是在四处流亡。 天龙教没得救了，我绝对不能容忍它祸害中原。 不孝孩儿叩上。” 随后未明连磕三个头，他站起来后拍了拍身上的土，对着旁边的谷月轩说道：“大师兄，我们走吧。师父一定还等着我们回去。” 谷月轩上前拍了拍未明的背。 师弟说得对，无论是上一辈的恩怨，还是骨肉相残之事，我们都决不会让它再发生了。 不能再发生了。 …… 荆棘下山后，找到了燕宇。 没料想，燕宇很沉得住气。 天书出现的地方已经公布了，傅剑寒和杨云已经赶了过去，两个队友连影子都没见到。 就这样的情况下，燕宇依旧是每日练功、练剑，并无其他变化。 之前在青城派的时候，燕宇就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摸到了一个门槛，他被挡住了。 但是燕宇很沉得住气，他四处云游，想四处走走，也有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翻过门槛的办法。 燕宇已经被卡了好几个月了。 然而看他这个不慌不忙的样子，旁人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今天，燕宇似有所悟，他觉得心中禁锢有所松动，有一股灵感正欲破茧。 在燕宇感知着这份灵感，心中怀着喜悦之情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成蝶时，突然听到耳边一阵大喝：“燕宇！” 燕宇被惊得一个哆嗦，他回过神一感知，毛的灵感，毛线都没了。 一直以来无怒无喜的燕宇，瞬间怒火冲冠，他拔出身前的长剑，转身朝着来人一剑砍了过去。 “当！” 荆棘瞬间拔刀拨开燕宇的剑，他不知道燕宇在发什么疯。 刚才荆棘到了院子里，看到燕宇在那里打坐。 荆棘叫了燕宇几声他都没答应，于是荆棘走到他身旁，在他耳边大喝了一声。 没想到燕宇一下就神经病一样，提剑就砍自己。 他到底是吃错啥药了。 然而说到打架，荆棘大爷是从来不会叫停的，于是两人在院子里霹雳哐啷打了起来。 但是感觉有点不对啊，燕宇今天的火气分外的大，这哪里像是过招，更像是想要杀人。 还是那句话，荆棘大爷砍人怕过谁。 来啊，比狠啊。 两个人在二院里撒泼一样打了几百招，这才渐渐休了手。 在搞明白自己那一嗓子竟然打断了燕宇的破阶之后，荆棘颜面上也是分外挂不住。 “这，抱歉。” 荆棘果断道歉了。 唉。 打断也打断了，架也打了，气也撒够了，现在还是说正事吧。 “我耽搁了一些时日，现在就怕来不及了，赶紧走。”荆棘对着燕宇催促道。 “去哪里？”燕宇对着荆棘反问道。 “去荆州啊。”荆棘对着燕宇回道。 “荆州那么大，你想去哪里？”燕宇对着荆棘追问道。 荆棘一听，无语了。 自己这倒是没想过。 不过，反正也不是一两天能走到，咱们可以先走再想。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找黄小石。”燕宇对着荆棘说道。 “找黄小石？”荆棘皱着眉头想到，他一下想明白了。 武当那块地，也属于是荆州，以黄小石的性子，他应该是在武当派赖着没走。 “好主意。” 不愧是英雄所见略同。 荆棘拉着燕宇，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 门外已经准备好了快马、干粮和银两，荆棘过来时随意对着一个神农百草门的门人说了一句，这转过身出来时，啥都有了。 连荆棘都不由得感叹，神农百草门和逍遥谷，确实差异很大。 天下四民，士农工商。 神农百草门除了“士”之外，农工商三者都占了，而且把药农、药工、商贩搓成了一股绳，这头脑和手腕，不得不服。 荆棘也知道，蜀中神农百草门不提，但是洛阳神农百草门的开创和管理都是黄小石一手拉起来的。 你说，一个人又在练武，又在学医，还搞了这么多道道，他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真的，这新一辈的人里面，荆棘连谷月轩都不服，就服黄小石。 这就相当于是遇到了一个不光是单科分数超过了自己，每一科的成绩都超过了自己，各种游戏玩的超熘，体育也好得不得了的神人，除了献上自己的敬仰和膝盖之外，别无他路。 …… 两天后，荆棘和燕宇到了武当山，果然找到了黄小石。 “哎呀，你们居然也来了，欢迎欢迎。” 黄小石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道袍，对着荆棘二人起身相迎，那个熟熘劲，比方云华还更像是武当派掌门人。 荆棘和燕宇有所不知，黄小石住在武当山的这段时间里，空闲了摆个摊子帮人看病，顺带算命，直接就把人给弄跪了一片。 现在大家都知道，武当山上来了一个姓黄的大仙，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是算命看病样样准。 黄小石都在想要不要找方云华弄一个度牒，整个道士的名头，以后行走江湖也方便。 后来黄小石一想，自己神农百草门的身份，行走江湖岂不是更方便，于是作罢。 两人在黄小石的带领下，转到了后面的掌门静修室。 堂堂的武当禁地，黄小石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那不是和武当派掌门人一样。 静修室后面的空地，现在和几天前已经变了样子，地上有一些凹凸不平也就罢了，四面茂密的树木也变得稀稀疏疏。 在肆虐的剑气与杀意波动拳的摧残下，没啥树木能够抗住不倒的。 方云华这时候也是才知道，那天黄小石真的手下留情了。 【杀意波动拳】有一个特点，它可以蓄力，蓄力上限就是当前所有内力。 在内力完全恢复后，本着给方云华开开眼界，也带着玩一把的念头，黄小石对着远处的密林放了一招耗尽所有内力的最大功率【杀意波动拳】。 怎么说，这就是一发“龟派气功”。 方云华明白了，真的是这么一招【杀意波动拳】怼到自己面前，光是靠那么区区一剑想将它破开，是万万不能的。 还有，旋风腿也是一个大杀招，因为它可以无限踢。 一旦抓到一个机会，比如说当他浮空时，黄小石可以用【杀意旋风腿】把方云华踢到死。 方云华之前只认知到了鸡爪功的厉害，那是因为黄小石并不是真心想用【杀意拳】杀他。【杀意拳】才是真正的bug，杀人利器。 黄小石想要杀任何人，其实只需要两步。 第一步，冲近之后，一个强行【杀意升龙拳】。 第二步，【杀意波动拳】或是【杀意旋风腿】二选一，解决战斗。 没有任何技巧，就是纯暴力输出，然而无解。 你会不会被打死，只能取决于你有多抗打，以及黄小石的输出能力。 可惜这个功夫没办法传授。 通过多次对练，黄小石和方云华确认，【杀意波动】是无法复制的，在黄小石的众多招式中，方云华又选了一招【升龙拳】。 没有【杀意波动】，【升龙拳】就是一个低配版，但是它的【霸体】效果依然是无可挑剔。 …… 几句闲谈之中，荆棘和燕宇才知道原来黄小石到武当来，是帮方掌门破阶来了，在心中佩服之余，心直口快的荆棘立马说道：“燕宇也临阶了。” 听到荆棘的话，黄小石和方云华相互看了一眼，方云华点了点头。 “诸位请坐，我去弄一些茶水点心来。”方云华将众人安排好了后，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走出了静修室，方云华想到了黄小石对他说的话。 那天，方云华问黄小石，乱世是不是真的会到来。 黄小石反问他一句：“你玩游戏的时候，等级练满了，装备也拿到手了，接下来会干什么？” 方云华想都没想就说道：“pk啊。” “对咯，就是这个道理。”黄小石悠悠地说道，“只不过，这里的pk死了之后不能复活罢了。” “那，乱世什么时候会到开启”方云华又继续问道。 黄小石回答道：“当然是高手越来越多的时候。” 不光是燕宇，方云华已经看到了，荆棘也快了，再加上谷月轩，逍遥谷就有3个4阶高手了。 这批武林青年的能力正在快速暴涨。 但是，方云华也好，黄小石也罢，两人都算错了。 逍遥谷当前和以后，至多只有两个4阶高手。 因为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个当口，未明突破到5阶了。 第183章 杀意拳 风吹雪走了之后，未明这两天心若有失。 简单地说就是未明干啥都提不起劲，觉也睡不好，吃饭也吃不香，而且酒量大增。 今天，未明一个人熘达到了杜康村。 先将肚子灌饱了后，再提着一葫芦老酒，未明打着酒嗝迈着醉步，一摇三晃悠地朝着逍遥谷走去。 …… 逍遥谷外的密林中，四道身影正在飞快地追逐。 一道极高的山崖出现在前面，四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哈哈哈哈哈哈！ 你还能往哪里逃！”一个全身皮肤发红的大汉带着狰狞的狂笑大声说道。 “哎哟，原来你是这么漂亮的姑娘家。平时都是一身俏公子的打扮，当时可是连妾身都看心动了呢。咯咯咯。”一个极为妖艳的女人一边说话一边摆出了一个妩媚的姿势。 这倒不是说她想勾引在场的谁，而是这已经成了她的一个习惯性动作了。 “违背【天意城】的后果，在我带你的时候已经给你讲过了，你应该心里最清楚。【花】，你现在跟我们回去，还有一线机会。”一个浑身皮肤都是紫色的人缓缓说道。 被围在中间的那个，正是一身女装的风吹雪。 天意城的【浪毒狂花】今天竟然齐聚在此。 风吹雪摇了摇头后说道：“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现在的我……，我有自己的想法，我有自己所爱的人，我想要有自己的人生。” “你可要想好了。”【毒】对着风吹雪再次劝说道：“刺杀卓人清失败，这最多让你受到处罚，罪不至死。 但是你不听从调遣，擅自出走，甚至想脱离，这可是死罪。” “哎呀呀，话怎么能说的那么难听呢。”【浪】娇嗔地对着【毒】埋怨道：“我们可是好伙伴，好姐妹呢。” “闭嘴，人妖！”风吹雪对着【浪】喝道：“让我觉得最恶心的就是你。 我一听到你的声音，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 “哈哈，人妖，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狂】在一旁大笑不已。 【浪】转过身对着【狂】大声骂道：“艹你祖宗的，你真他妈讨打是不是？” “【花】，看在这几年都是我在带你的情谊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只要跟我走，之前的事既往不咎。”【毒】对着【花】耐心地劝说道。 看着【浪】【毒】【狂】三人，风吹雪知道，【毒】是真正那个算是关心自己的人，但是见过光明之后，再也不想回到了那黑暗无光的生活里。 更何况。 “我东方未明，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担保。” 那个傻兮兮的小子，可是赌上了自己的命。 风吹雪摇了摇头，她坚定地说道：“就是死，我也不会回去。” “傻妹妹，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急着死呢。”【浪】怜惜地说了一句后，突然转脸一变，满脸的阴森：“我要划花你的脸，不，我要把你的脸给剥下来，然后给那个逍遥谷的小子送过去，让他每天都能记住你的脸！” 【浪】最见不得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她的心中早已嫉妒的发了狂。 “哈哈，啊哈哈。越漂亮的女人，我打起来就越快活！你们让开，不要抢我的活，看我把她的肠子给打出来！”【狂】兴奋地大声说道。 “真是一个疯子！真是让人恶心。”【浪】带着娇滴滴的声音说着这话，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样。 “啊哈哈哈！原来是为了男人么？”【毒】突然大笑了起来，“你们母女真的是一模一样。” “什么？！”风吹雪惊讶的说道。 “你娘叫宫夕花，她的代号就是【花】。”【毒】大声笑道，“为了一个男人，她甘愿作为内应打入天龙教，然后把天王的行踪消息给传了出来。 她干的还挺不错的，只可惜我的毒没办法分辨是敌是友，于是她就和天龙教的那些杂兵一起死了。” “啊！”风吹雪惊讶地捂住了嘴，她没想到自己的代号竟然是这么来的。 “既然你要死了，姐姐我也做一个好事吧。”【浪】娇声说道，“你的爹，就是你的那个扶桑人师父，代号【侍】。 【花】为了【侍】，这才主动去死的。 后来，【天意老人】也有意要放【侍】走，但是【侍】以为自己替天意城效力就可以保护自己的妻女，于是他不敢离开。 【侍】一直以为你们母女两在扶桑生活的好好的，他哪知道【花】已经死了。 只不过，【天意老人】也是大发善心，把你接了过来，丢给【侍】来养。 哪知道，哈哈，明明是女儿，结果却养成了徒弟。” 连连听到噩耗，风吹雪已是心神大崩。她知道，毁灭了【天意城】，杀了自己师父【侍】的人，就是逍遥谷的无瑕子。 但是风吹雪万万没想到，【侍】竟然是自己的父亲，而母亲当年突然离去，居然是这样的原因。 “好啦，闲聊的事情就到这里吧。也就是看在同事多年的份上，才让你做一个明白鬼。上路吧。”【毒】将手一挥，准备动手。 风吹雪望着前方，双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救救我……” 这时候三人齐齐回头，才发现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醉醺醺的人。 这人一边走一边拿着酒葫芦往自己的嘴里灌酒，酒水顺着他的下巴和脖子流下，将胸前的衣服打湿了一大片。 “哼哼哼。” “呵呵呵。” 这个酒鬼一边喝酒一边摇摇晃晃朝着众人走来。 只听卡卡卡的声响，他手里捏着的酒葫芦逐渐开裂，最后爆成碎片，葫芦里的酒水溅了他一身。 一股极为恐怖的内力从酒鬼身上散出。 “我今天倒是要看看，谁敢动她一根寒毛！” 在一声暴喝中，未明觉得自己练武多年，或许等的就是这一刻。 随后他破阶了。 …… 未明上次临战破阶，已经是半年前了。 通过半年的不间断修炼，未明已经摸到了那道门槛。 因为之前有过经验，所以未明很随缘，并没有想到刻意去破阶。 有一件事，连黄小石都推测错了。 小虾米进5阶和【天罡无极功】，到底是谁为因果。 黄小石的想当然，认为是先有【天罡无极功】，小虾米才到5阶。 事实是，小虾米是先到了5阶，最后才发明了【天罡无极功】。 小虾米用4阶功法练到了40+，然后通过不断地打架积累经验，终于积累到了49级100%状态。 最后，小虾米依靠自身领悟破阶，到50级了。 东方未明就是继小虾米之后的第二个内设主角，他是一个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东方未明仅仅依靠练习4阶内功，就到了49级100%。随后在暴怒之中，未明全身的内力都咆孝了起来。 此时，满脑子被酒精和怒火烧红了头的未明，对着【浪毒狂】亮开双爪。 恶人自有恶人磨。 未明今天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最残忍的方法让他们去死。 未明从黄小石那里学到了一招【鸡爪双杀】，正是今日可用时。 …… “破阶呢，讲究的是天地人三者感应。”黄小石在静修室里给燕宇和荆棘扯玄经（不着边际的话），“一次破阶不成，还有下次机会，又不是错过了就终生不得突破。” 话题又转了过来。 “燕宇这个事情，其实我真没有太好的办法，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临战可以突破。” “可是我们刚才已经打很久了。” 说话的是荆棘。 刚才荆棘和燕宇霹雳哐啷又打了半天，但是燕宇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嗯，恕我直言。荆棘师兄，你的压迫感不够。”黄小石对着荆棘说道：“有时候，啥条件都满足了，压力不够，那就是不行啊。” 随后，黄小石转过头对着燕宇说道：“燕兄，要么我和你过几招？” 燕宇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空地上后，黄小石拔出来了自己的圆月剑。 “燕兄，这次我可不是搞陪练了。我会认真对付你的。”黄小石对着燕宇说道。 燕宇手持长剑，神情认真的点了点头。 一道人影闪过，双剑相错，发出了“叮”的一声响，燕宇的头皮被削掉了一块，鲜血直流。 “看来你还是没听懂。”黄小石对着燕宇说道：“我说的认真，是你得用命来对待的那种。 今天之事，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你进阶，要么我把你砍到终身不能用剑。 没关系，我神农百草门财大气粗，就算是你废了，我养得起。” 黄小石的话这么一说，荆棘心中一凛，他想起来了老头子的话。 “这次少年英雄会名额争夺战，只要你们认真对待，无论胜负，对你们今后的修炼都有着极大的好处。” 和未明的第三场林战，荆棘真的是用出了全部的技巧和力气，尤其是最后那一搏，荆棘已经把命都搭进去了。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宁可死都不能让“作了弊”的未明赢。 那一战后，虽然自己没有赢，但是荆棘的收获真的很大。 人的脑子里似乎有一个门，平时它的关闭着的，门后面藏着的是人最后一分底力。 那是维护人的身体运转的底力。 生死之战，就是要让人在最危急的关头冲破那道门，将那分最后的底力也抽出来用上。 有了第一次的经历后，人才能真正的认知到自己蕴藏着的那分底力在哪里，才知道如何将最后的底力抽出。 这是一个关于“有和无”的体验。 破阶，需要人用出十分的力气，这十分之力里面，自然包含着最后的那一分底力。 不抽出那分底力，就没有办法破阶。 当然了，抽底力是很危险的事情，因为一旦将最后的底力也耗尽，人会心竭而死。 学会抽底力，是一个武者的技巧之一，但是不是说底力可以随时抽着用玩。 …… 【狂】已经燃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底力，他终于在自己死之前把这个情报传递出去。 这是一个一旦公布足以震惊武林的大机密： 【天意城】中最精锐的【浪毒狂花】小组今日全灭。杀了他们的人，是逍遥谷弟子，同时也是天龙教的高级卧底——东方未明！ …… “雪妹，这里就是忘忧谷。”未明穿着一身湿衣服，带着风吹雪来到了忘忧谷。 “咦，这个妹妹好漂亮。”正在晒太阳的书生一看到风吹雪，立马是双眼精光爆射，顿时来了精神。 “如此佳人。不过我觉得她还是穿男装的时候好看。”丹青正在提笔画画。 那个《石头记》终于是完本了，书生眼睛都快哭瞎了。 “有了此书，此生此世，夫复何求，夫复何求！” 随后书生宣布封笔，不写了。 书生是不写了，但是丹青的活可不少。 丹青现在需要做大量的插画。 书生和丹青都明白，这是一本传世之作，于是丹青画的前所未有的认真，连其他的美女图都没心思去画了。 未明一听到书生和丹青的话，他顿时觉得话中有话，不过未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哪里有问题。 “喝，小子，你身上好浓的血腥味啊。”书生对着未明嗅了嗅后说道：“你的醉拳杀人，打不出这么多的血吧。” 未明也知道今天之事瞒不过大家，于是把自己和风吹雪的事情，捡了一些要点来讲。 听完了未明的话，书生将手里的扇子一拍，说道：“天意城的【浪毒狂花】可是杀了不少好人啊，可没想到今日灭在了你的手里。” 未明一听，表情有一些不自然，因为风吹雪就是【花】。 看到未明脸上的表情，书生将手里的扇子往未明头上一敲，正准备要骂他，忽然他脸色一变。 “臭画匠，你快过来看看。”书生惊讶地看着未明，对着丹青连连招手。 “什么事？”丹青提着手里的笔，几步走了过来。 书生拿着手里的扇子指着未明说道：“你也来探探他，我怎么觉得他的状况有一些不对劲。” 丹青一听，没说二话，他提起手里的画笔，一招突刺将笔头点了未明的胸膛。 随后，丹青的脸色也变了，他转过脸对着书生点了点头。 “未明，你实话实说，你是怎么到的超一流之境的？”书生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严肃，对着未明说道。 这不早不晚，刚刚逍遥谷选出了第四代掌门人，未明就踏入了超一流之境。 这事情传到江湖中去，岂不是说无瑕子无识人之能？ 无识人之能都还好，若是说无瑕子嫉贤妒能，立长不立贤，这可能对逍遥谷，甚至武林正派都是一个巨大的声望打击。 未明完全没想到自己怒而破阶竟然还会引出这么大的事情，他今天根本就没想过破阶什么的，只是第一次在心里生出了真真切切想要杀死某人的念头来。 也在那一瞬间，未明懂得了黄小石与人比武，为什么从不动用杀意拳。 因为杀意一旦爆发，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你们死，我要你们死，我要你们死！” …… 逍遥谷外的树林边缘，一道极高的山崖脚边上。 这里血撒满地，两具零落的残尸散了一片。 未明用【鸡爪双杀】抢先【浪】扯成了碎片后，【毒】和【狂】一下就把他给认出来了。 这家伙，这家伙就是在刺杀夜叉时，戴着面具的那个天龙教精锐门徒！ 第184章 御案 “对不住了，燕兄。你这脸，怕是要破相了。” 黄小石正在给燕宇的脸上敷上金疮药。 燕宇的脸上有一道剑伤，深可见骨，这是刚才两人在过招的时候中的剑。 这不能叫失手，而是黄小石原本就没留手。 黄小石的剑可谓是神出鬼没，他的剑不光是能砍、能削、能刺，还能像蛇一样弯曲咬人。 燕宇脸上挨的这一剑，就是在已经挡住了黄小石的剑身时，圆月剑的剑尖依然强行扭过去舔在了他的脸上，顿时燕宇满脸是血。 就这样，两人也没有叫停，而是越打越激烈。 和在旁边带着一脸严肃之色观战的荆棘不同的是，方云华此时的心态极为放松。 现在的方云华回过头来看黄小石的剑术，感觉上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本身，黄小石用剑就是一个噱头，是为了抢天书用的。 信不信下一本天书如果是刀法天书，他马上就换成了刀。 什么时候黄小石把剑丢了，换成了空手，他这才是真正的认真起来了。 进阶到5阶之后，方云华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对周围的感知更加细腻了，他甚至能隔空捕捉到场下两位对战者体内的内力流动。 燕宇体内的内力运转非常快，看得出他应付得非常吃力。 黄小石一副看上去进攻异常凶狠的样子，强攻、压制，招招奔着燕宇的致命之处去，但是他体内的内力流动，慢的像是老头遛弯一样。 说是不会手下留情，其实还是嘴硬心软。 真正的好朋友，是那种拿着鞭子对你斯巴达，鞭策你上进的朋友。 方云华觉得黄小石这个朋友交的很值，这是一个真心实意的好朋友。 …… 在脸上吃了一剑后，燕宇似乎已经到了一个左右难支的临界点，随着黄小石剑锋越来越利，燕宇应付得也是越来越难。 又过了几剑后，燕宇突然一下像是回血回蓝了一样，大发神威，打得黄小石节节后退。 “好了，好了，可以停手了。”见到黄小石还在逗燕宇强攻，方云华主动喊停了。 能破阶就行了，没必要真的把人家最后一分底力都要榨干。 帮助燕宇的破阶比黄小石想象中的更容易，因为燕宇早已领悟过了生死，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明白生死之间的大恐惧。 之所以刚才燕宇和荆棘过招没效果，还是黄小石说的，荆棘给予的压力不够。 黄小石这才略略一施压，燕宇一旦全力以赴，真正的拿出了十分的力气，一下就冲破门槛了。 随后，就是黄小石调制金疮药给燕宇处理伤口。 燕宇身上的伤有七八处，伤得最重在左手，但是最麻烦的还是脸上这一剑。 因为应该是破相了。 原本燕宇长得极为清秀，这一剑可好，把小白脸给划了。 然而燕宇似乎并不在意，反正剑伤在自己脸上，自己又看不到。 再说了，相比今天的收获，这点点小伤根本算不得什么。 自古以来，有多少人卡在门槛外不得而入，要是能挨一剑就可以进阶，你把他们划成花脸都成。 …… “恭喜燕兄弟。”方云华对着燕宇贺喜道。 “多谢方掌门。”燕宇对着方云华回礼。 此时的方云华心里却是一阵苦笑。 又一个人破阶了，你们就不能慢一点吗？老子的辟邪剑法才练到lv4啊。 现在方云华可已经没有什么辟邪剑法练得、练不得的迟疑了，他只是深怕自己练得太慢。 可是进阶到50级后，想要提升一级似乎巨难，方云华练了几天了都毫无进展。 方云华忍不住心急也问过黄小石，只见黄小石懒洋洋的回答道：“没事，太正常了。你看人家无瑕子，练到了80多岁也才五十多级。 江天雄40岁就到50级了，50岁才练到52级。 耐心点，慢慢练，反正你已经到5阶了，已经站在武林的最顶层了。” 方云华听到黄小石的安慰后，这才慢慢静下心来。 随后的几天，荆棘和燕宇两人整日就在武当山上练功，黄小石则是每天早上去一趟山下的小镇，看看有没有天书的消息。 黄小石如此悠闲澹定，那是因为他肯定自己不会错过关键信息。 果不其然，这天，黄小石又在茶馆里看到了徐子易。 “徐兄弟，好久不见。”这次黄小石放的很开，直接就坐到徐子易身前的桌子旁了。 随后，黄小石一招手，茶老板从柜子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布包里是一个陶瓷罐子。 这是黄小石寄放在这里的茶，茶老板知道这是武当山上的贵客黄大仙，可是不敢怠慢。 接着，茶老板送来了一壶热水和两个茶碗，黄小石拔开了软木塞子，把陶瓷罐子递给徐子易。 “徐兄弟，小弟知道你懂茶。 这罐是信阳毛尖，卖茶的那个人可是吹得是天花乱坠，但是小弟买了一罐子茶后，却是尝不出有什么好。 可否麻烦徐兄弟给小弟解解惑？” 黄小石说的挺谦虚的，虽然茶叶好坏他确实尝不出来，但是茶叶好坏他听名字就知道了。 有哪些名茶、名酒，这些甚至达不到富二代必修课的程度，属于是能自然而然就知道的常识。 徐子易将茶叶倒出一些在手心，然后分到茶碗里，用热水慢慢将茶叶化开，再将第一道茶水滤去，最后沏上了水。 茶泡上后，用茶碗盖盖住，稍等片刻等茶泡起了后，徐子易将茶碗端了起来。 揭开茶盖，被封住的浓郁茶香一下就涌了出来。 闻了一下茶香，再吹开浮叶呡了一口茶，徐子易放下茶碗对着黄小石说道：“黄兄弟，这是豫毛峰，是信阳毛尖茶里最好的那种。 更是难得的是，这是明前顶芽。 寸叶寸金啊。” 一听徐子易的讲解，黄小石脸上露出受教了的微笑。 就是要你懂行才行啊，不然的话，可不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了。 徐子易说的没错，别看这罐子茶只有一两，可是花了黄小石二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换一两金。 这茶叶算起来，可是比金子还贵了。 “哎呀，还是徐兄弟会喝茶啊。”黄小石带着满脸的惋惜说道：“小弟就是一个粗人，这么好的茶也品不出来，就和老牛嚼牡丹一样，暴殄天物。 徐兄弟要是不介意，这茶就送你了。” 什么不懂茶，都是场面话。 能够买到明前顶芽豫毛峰的人，怎么可能不懂茶。 徐子易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有人送礼，自然就收了。 又喝了几口茶，黄小石一直按着耐心没说话，不过徐子易没有给他打哑谜，他端着茶碗对他说道：“【剑道天书】将在襄阳城现世，黄兄弟现在过去，时间上还有的宽裕。 不过，若是能晚几天过去，也是不错。那边怕是要先乱一阵子。” 看在喝了两次茶的份上，徐子易是在好意提醒。这消息一放出来，那可不是要再来一次“血战襄阳”。 “多谢徐兄弟告知。”黄小石对着徐子易拱了拱手。 “还有一事。”徐子易对着黄小石说道：“有人在查你的事。” “嗯？”黄小石心中一紧，他对着徐子易问道，“这是为何？” 徐子易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对着黄小石说出了三个字：“陈崇英。” …… 我的勒个大叉。 这才是要命的消息。 黄小石一听，屁股都夹紧了。 看到黄小石脸上的表情分外精彩，徐子易也没有再说什么，他放下茶碗后对着黄小石拱了拱手，然后带着那罐茶叶走了。 黄小石坐在茶铺里，彻底麻瓜了。 装啊，叫你装，叫你装太子，叫你装逼。 来啊，陈崇英已经来了，说明皇帝已经盯上你了。 你现在不过是一个4阶的菜鸡，人家想怎么弄你，就怎么弄你。 这件事情对黄小石而言，完全就是不可抗力。 以前的时候，黄小石也考虑过万一出现在这种情况可该怎么办。他当时的决策就是，一旦出现身份暴露，就逃到西域天龙教的地盘。 乖乖的低调混几年，等到天下大乱时再顺着天龙教的大军杀回中原来。 但是，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且不说天龙教已经被打残，退到了大漠以西。苟肯定还是可以苟，那也苟得太远了。 第二就是，黄小石现在真的有事走不脱。 未来这段时间是关键期，他绝对绝对不能乱跑。 咂。 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不过，黄小石一下回过味来了，他觉得徐子易话中有话。 徐子易说的是，有人在查你的事，而不是有人在查你。 这两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也就是说，陈崇英现在正在查太子世子的事，但是还没查到黄小石的头上来。 就是说，还有时间。 只要能掐断指向自己的线索，陈崇英就没办法查到自己。 黄小石好生回忆了一下，他所知道的人，就只有三个。 诚王，以及诚王身旁的那个书生军师，以及一个带着两把双刀的护卫。 只要这三个人，不，应该说是只要那两个人不落入陈崇英手中，他的身份就不会被泄露。 想到了这里，黄小石决定想办法提醒一下诚王，让他好生应对一下，只要那个书生军师重视起来，应该就没问题。 可惜这个小镇里没有驿站。 那就得尽快动身，先去襄阳城，然后给城王府发一封警告信过去。 随后，黄小石回到武当山上，给众人讲了剑道天书将在襄阳出现的消息。 也不需要多做准备，黄小石三人拜别了方云华，牵马下山去了。 …… 杭州城里。 陈崇英双手负在身后，正在街上闲逛，这一身的白衣和满头的白发，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陈崇英也不管别人的眼光，他来到一家胭脂水粉店里，买下来一些胭脂水粉，随后他又到成衣店里挑选了几件衣服。 带着这些东西，陈崇英找了一个客栈，要了一个房间。 过了一会后，房间门打开了，一个俊朗的年轻人走出了房门。 这就是简单易容后的陈崇英。 随后，陈崇英在杭州城中随意闲逛，直到华灯高挂之时，他转身进到了一个青楼之中。 …… 大厅里，陆少爷正搂着自己的新欢春柳姑娘，与在生意上有来往的几个伙伴正在开心作乐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陆少临压住心中的惊讶转过头，之见大厅角落里，有一个翩翩少年郎正在独身一人饮酒自酌。 少年郎见到陆少临了后，对着他微笑点头，随后丢了一块银子在桌上，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陆少临转过头，继续和众人寻欢，神色如常。 已经快到宵禁之时，其他几位客人已经大醉，陆少临哈哈大笑一阵后，在春柳的屁股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然后起身找老鸨挂账。 醉醺醺地陆少临走在大街上，此时的大街上已经见不到行人了。陆少临见到旁边有一个小巷子，一边解腰带一边钻了进去。 解了好大一泡尿后，陆少临又慢慢穿好裤子，系上腰带，还整理了一会衣服，正当他要走出转身走时，他听到了自己身后有人说道：“还不错，你来的时间刚好。” 陆少临也是习武之人，虽然他的武功在江湖里只不过是二流，但是也绝非常人。 但是他完全没有感应到自己身后是什么时候有人的，这人简直是如同鬼魅一般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陆少临顾不得地上还有自己的尿水，一下就跪了下去。 “卑职参见公公。” “哦？”陆少临的反应超过了陈崇英的意料，他刚才用隔空传音给陆少临讲，要他宵禁之时到巷子里来相见。 没想到，陆少临一见面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你认识我？”陈崇英对着陆少临问道。 陆少临跪地磕头说道：“卑职这是第一次见到公公。”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从宫里来的？”陈崇英好奇地问道。 “因为，公公您的气质与常人不同，犹如鹤立鸡群，一眼就能认出。”陆少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陈崇英点了点头，这小子眼力劲不错。 当然了，这点他也是知道的。 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或是一个职业干久了，人的气质就会发生变化。 同样都是满身肥肉，但是厨师和屠夫极容易分辨。 宫里的人也是这样，只要在宫里呆个三五年，宫里的气味就脱不掉了。 所以，陈崇英的车夫才要选一个还没净身的安子，同样的，要在杭州查事，自然不能他自己出面。 陈崇英出宫之前，特意找了卷宗，记下了几个东厂秘谍的信息与联系暗号，他找上的第一个人，就是陆少临。 “起来吧，地上全是尿水，你也不嫌脏得慌。”陈崇英对着陆少临说道。 “是。”陆少临起身后，对着陈崇英再次作礼说道：“卑职陆少临，听从公公差遣。” 陈崇英对陆少临的态度很满意，他对着陆少临说道：“我需要诚王这十年来的所有消息，事无巨细，你知道多少说多少。 三天之内，你去城里的悦来客栈，对掌柜的说找白眉便可。” “遵命。”陆少临一听，对着陈崇英又是低头作礼。 陈崇英在陆少临的肩头拍了拍后，朝他身后走去。 几息之后，陆少临小心翼翼地转身一看，巷子里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若不是自己裤子上还沾着尿水，陆少临怕都以为自己是喝醉酒了在做梦。 远处传来了敲锣声，宵禁已经开始了。 陆少临一路小跑，赶在巡夜官上街之前，回到了金风镖局里。 第185章 怒意之下 逍遥谷。 未明正在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救风吹雪以及在忘忧谷的所见所闻讲述给无瑕子和谷月轩听。 “那天，弟子去杜康村买酒，归来之时刚好遇到天意城三个杀手在追杀雪妹。 我一时怒起，当场杀了两人，重伤了一人。” …… 未明身上那股恐怖的内力众人都感知到了。 武者对其他武者的具体等级感知可能不如【玩家】那么精准，但是他们对内力总量的感知是不会错的。 当然了，因为每个习武之人存在筋骨和灵性的差异，所以内力总量的与实际阶之间必然是存在误差的。 比如说，按照这种习惯，黄小石的实力估算就经常被人低估。 这里还存在一个问题，就是武者处于几阶，他们无法判断。 虽说未明身上的内力高的让人恐怖，但是现在的【浪毒狂花】也不是当年的【浪毒狂花】了。 整个武林这几年都突然出现了等级暴涨的情况，好人是这样，坏人同样也是这样。 【浪毒狂花】四人里面，除了【花】之外，其他三人都达到了4阶，成了名副其实的精锐杀手。 现在【浪毒狂花】要刺杀夜叉的话，单个来袭，夜叉还占据着先发的微弱优势，若是来两人以上，夜叉只能望风而逃。 另外，天龙教的四大奇兽【吃喝嫖赌】，因为这几年的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在这冲级浪潮中因为逆水行舟，反而渐渐落后了。 原本【吃喝嫖赌】的组合比【浪毒狂花】要高一线，现在反而被压了一头，一个破4阶的都没有。 当然了，夜叉也没放在心上，她就当养了四头猪罢了。 【浪毒狂】三人敢深入到逍遥谷这么近的地方，自然是有恃无恐的。 “这就是当年在忘忧谷打断我任务的那小子。”【狂】对着两人说道：“他的醉拳很厉害。” 当然了，未明身上的内力气场过于强大，他们也没想着要和未明硬碰硬。 因为杀手并不是用来去对线的。 “哎哟哟，小哥。你可别生气嘛。”【浪】扭着腰朝着未明走去，她一边撒娇一边扭着腰，都快把自己的身体扭成麻花了，“英雄救美，我可是好喜欢呢。 人家也是美人，哥哥你快来救救我～” 随后，【浪】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呻吟，是那种无论男女听到后都会耳红的声音。 “给我放人，然后滚开。”未明此时怒意当头，根本就不吃【浪】的勾引。 “哎呀呀，奴家可是知道了。”【浪】的声音一转，对着后面两人抱怨着说道：“原来你就是【花】的那个相好啊。 果然生的很俊俏，难怪把【花】迷得神魂颠倒。” 这句话听起来是在打情骂俏，其实是【浪】在给【毒】和【狂】下指令，让他们先抓住风吹雪，好用她来要挟眼前此人。 “可是啊。”【浪】把自己的衣服又拉开了一些，原本只是隐隐若现的身体，现在有大半露了出来，“那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懂得什么好。奴家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女人的滋味～” “老女人，把你的衣服遮着点。”未明冷冷地说道：“几十岁的人了，越看到你的身子，就越让我觉得恶心。” 在那天，谷月轩给未明详细讲了关于天意城四大杀手的大致情报，当然了，这些情报都是公开可以查到的信息，只不过在【北丑情报】中做了一个汇总。 未明对【浪毒狂花】四人有了更深的了解。 其中要说最资深的杀手，那必然是【浪】，其次才是【毒】，之后的【狂】和【花】都是新组建天意城后才收的新人。 所以说，【浪】可是跟着【辟邪老人】混过的人，她的年龄不是说可以当未明的妈，而是可以当奶奶了。 未明这句话刺到了【浪】的心里去，正当她在用力压制自己扭曲的神情时，只听到【狂】在后面大笑道：“怪不得你喜欢吃童子鸡，原来是老牛吃嫩草，哦，是老草吃嫩牛！哈哈哈！” “笑你妈！”这句补刀让【浪】终于忍不住了，她对着身后的【狂】爆了一句粗口后，又对着两人大喝一声：“动手！” 【浪】的话音未落，早已按耐不住的【狂】朝着风吹雪勐扑过去，而【毒】拿出自己早已配置好的毒气袋，朝着未明投掷了过去。 毒气袋在未明身前凌空爆开，瞬间形成了一片毒雾带。 【毒】没有想过依靠这玩意就能杀死未明，但是只需要拖住未明一会，等拿下风吹雪了，这小子要打要杀还不是伸手拈来。 令【毒】没想到的是，一道人影从毒雾中冲出，离毒雾最近的【浪】首当其冲。 【毒】配置的毒气可是沾肤即入，根本不需要通过眼耳口鼻，这家伙怎么可能不中毒？ 然而未明全身内力正处于爆发状态，毒气一擦到他的皮肤，就被表皮上激荡的内力给吹开了。 别说毒气了，就是倾盆大雨里，未明也能全身干爽从雨中走过。 身在毒雾里的未明双脚发力一蹬地，高高跃起，当他冲出毒雾时，【浪】正好在他的下前方。 只见未明十指弯曲，双手成爪，居高临下朝着【浪】抓了下来。 躲闪不及的【浪】原地一拧腰，一招【意乱情迷】朝着半空中的未明反踢上去。 【浪】的这招【意乱情迷】，极像是升龙拳的腿功版，不过是倒踢着升空。 以脚对爪，怎么看都是【浪】占尽了优势。 然而一招之下，【浪】如同一只折翼之鸟，从半空中直挺挺地掉了下来，随后她的双腿摔在了两处不同的地方。 落地后的未明缓步走到正在血泊中挣扎的【浪】身前，他再次双爪抬起，对着【浪】疯狂抓下。 面对未明的狂爪，【浪】连一招都没能挡下，几声惨叫中被撕扯成了碎片。 “原来是他！” 【毒】和【狂】瞬间就把未明给认出来了。 这个动作，这个招式，就是当初两人袭击夜叉时，那个穿着精锐门徒战服的天龙教徒。 当初那个精锐门徒有两个让【毒】与【狂】都极为惊异的能力，一是不怕毒雾，二是爪功超强。 两个的特点都对上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才短短几年，这人的功夫竟然练到了如此地步，【浪】在他的手中毫无还手之力。 这是超一流高手。 只有在超一流高手之前，【浪】才会显得如此脆弱。 超一流的武者是普通武者根本无法匹敌的，因为他们已经站在了【规则2.0】内，他们与【1.0】的鸿沟，就像是老版本和船新版本的差异。 除了人物模型看着还一样，其他完全没有可比性。 未明在使用【鸡爪双杀】时，他的每一次出招，都像是手指头上带了五把【查克拉刀】。在【破甲】特效的加持下，哪怕是仅仅比他低一阶的【浪】，一招之下就被他切断了双腿。 这才是黄小石用命换来的隐藏武技【鸡神功】最恐怖的地方。 公允来说，就即使不能找豪鬼学习拳法，【鸡神功】依然是一个堪称s级的技能。 和一些低阶武技不同的根本地方就在于，【鸡神功】每一招都带有攻击特效，随着人物的能力提升，攻击特效的效果会越来越强。 这种带着特效的纯内力攻击，根本就不是4阶武者，或者说，不是刚刚破4阶不久的【浪】能够抵御的。 “撤！”【毒】反应很快，他当机立断，对着【狂】下令撤退。 【浪】的死不会让【毒】心痛半秒，反而他很庆幸【浪】站在了自己的前面。 因为【毒】的外门功夫，还不如【浪】。 “想走？”醉意、怒意、杀意一同上头了的未明一声大喝，朝着两人勐扑过去，一招【鸡爪双杀】朝着两人同时抓下。 看上去浑身都是死肌肉，其实动作极为灵活的【狂】原本就已经做好了前扑的动作，现在他只需要略略调整一点方向，瞬间就逃远了。 除了门外功夫，轻功也极为弱鸡的【毒】则没能逃开。 【毒】先是被未明一爪切翻在地，随后未明如同勐虎扑食一样冲上去，对着【毒】就是双爪狂抓。 等到未明发泄够了时，【毒】已经成了地上的一堆碎肉。 “东方未明……”风吹雪的一声唤，让未明满脑子狂乱的杀意逐渐消退，人的意识清醒了过来。 此时的未明满手满脸满身是血，状若疯魔，形同厉鬼。 回过神来的未明听到风吹雪的声音后，他抬头看了一眼，没想到把风吹雪吓得连退数步。未明一下反应过来了，他伸出手臂用衣服擦脸，没想到衣服上也全是血。 “风，雪妹，我，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未明对着风吹雪颠三倒四地说道。 风吹雪也不是没见过修罗场的人，在执行任务时，【狂】的举动才是更加残暴和疯狂。 血，她早已见多了。 “对了，还有一个逃了！”未明直起身子后对着风吹雪说道：“我去追他！” 未明刚转身，他的手被风吹雪给拉住了。 只见风吹雪把未明的那只沾满血的手拉到自己脸庞，流着泪说道：“你来了就好了……” …… 【狂】逃回了据点。 原本全身皮肤发红的【狂】现在满身一片惨白，他的血在一路上已经流干了。 其实刚才未明的那一爪，【狂】看上去是逃远了，其实他根本没躲过。 【狂】的背部被拉出五道血口，不过他用自己内功里的【虎威】给压制住了。 当【狂】的【虎威】时间一结束，他背上的五道血口同时就崩开了，血一下就喷了出来。 【狂】伤在背上，而撸过铁的人都知道，上身肌肉太大的人，根本摸不到自己的背。 【狂】没有办法给自己处理伤口，再说了，他通常也没有带金疮药的习惯。 为了活命，【狂】疯狂朝着据点跑去，然而等他好不容易才跑到据点时，他的血已经流干了。 【狂】用尽最后一口气说道：“东方未明是天龙教的卧底……” …… 数天之后，天意城主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天意城接到了一个刺杀卓人清的单次任务，开价很高，一万二千两银子。 这件事天意城主觉得可以做，于是派出【浪毒狂花】小组去做单。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出单的时候，【浪】只派出了【花】。 当然了，熟悉【浪】的人都知道，她是故意的，因为【花】应该不是卓人清的对手。 最近【花】抢了太多的风头，【浪】看她很不爽。 【花】失败了也没什么，【浪】带着小队再杀一次卓人清就是了。 反正所谓的单次还是不死不休，都是天意城自己说了算。 这样的话，既能完成任务，又可以把那个小姑娘给排挤掉。 果不其然，【花】刺杀卓人清失败了，探子只在她下手的地方找到了一大滩的血。 卓人清身上是干干净净的，这是【花】的血。 任务失败了后，【花】消失了，大概是死了。 几天后，【浪毒狂】三人出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跑到了逍遥谷去了。 更不知道为什么，【浪毒狂】三人在逍遥谷外的密林边缘遇到了东方未明，一场恶战后，【浪】和【毒】当场战死，【狂】独自逃回后死于据点中。 这单刺杀完全失败，卓人清还存活，同时【浪毒狂花】小组全灭。 …… 天意城主一听，真是怒不可遏，他一掌拍在椅子上，石刻的扶手被他拍碎了一块。 一方面，天意城主生【浪】的气。 这家伙私心太重，每次在做任务时都喜欢干点自己的私货。 平日里她的一些小动作，自己就不计较了，结果在这种大单子上还带了私心，损失掉了【花】。 然而，更让天意城主生气的是，东方未明竟然杀了他三个人。 好大的狗胆！ 不，这可能还不是狗胆包天的问题，说不定就是龙王指使的。 龙王知道自己不行了，就这样使绊子，想把天意城也给拖下去。 要知道，自从天龙教失意后，天意城的地位可谓是节节上涨。 “可恶！是可忍，孰不可忍！”天意城主终于是怒了。 太龌龊，太恶心了！ 呸！ 既然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第186章 蝴蝶效应 在救出了风吹雪后，未明又找了一处溪流，连人带衣服一起梳洗了一番。 随后，浑身湿哒哒的未明在考虑把风吹雪往哪里送。 这么说，风吹雪已经暴露了，她以后必然会受到【天意城】的持续追杀。 按理说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是最好的，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孤男寡女两人，就算是现在情投意合，那也是得明媒正娶才行。 这些就算是一个形式，总还是得要走个流程吧。 再说了，逍遥谷内是不能住家卷的，未明又不放心让风吹雪住逍遥谷下面的村子。 于是，未明脑子一拍，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未明记得仙音讲过【百花楼】的事情，那么，既然风吹雪和百花楼有关系，求仙音照顾她一段时间也应该问题不大。 何况，未明还有一事想问问仙音。 也就是前几天，未明知道自己的身世，他的爹叫东方曦，娘叫宫夕瑶。 今天，未明又知道了风吹雪的娘叫宫夕花。 问题来了，自己的娘和风吹雪的娘到底有没有关系。 …… “当然有关系了。”仙音说道：“宫夕瑶和宫夕花原本就是姐妹，她们都是百花楼的弟子。” “啊？”未明和风吹雪同时惊讶了一下。 两人竟然是表兄妹。 仙音说道：“我们百花楼这一代，就只有五名弟子。只是眼看着即将学成之时，那个厉苍天讲了一套众生平等的话，拐走了宫夕瑶、李香儿、罗那。 这时候，宫夕花又跟着一个倭国人私奔了，听说跑到了倭国去了。 于是，楼主就气倒了，随后一病不起。 雪上加霜的是，因为没有能完成给朝廷的任务，于是给予的供奉被停了，牌子也被摘了。楼主的最后几年可谓是过得凄惨落魄。 就这一点，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们！” 未明难得见到仙音的感情出现波动，今天她竟然动怒了。 随后，仙音长长叹一口气后说道：“路是自己选的。无论是逃到了倭国，还是到了天龙教，结果都没躲掉命运的捉弄。 你们两个孩子能够在冥冥中相遇，很好，很好。” 随后，未明就安排风吹雪在仙音那里住下，就算是天意城，也不敢到忘忧谷里来撒野。 …… “师父，就是这样的。” 未明对着无瑕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讲了一遍。 虽然现在逍遥谷掌门人已经传给了谷月轩，不过大家的习惯一下子还改不过来，遇到事情还是先会报告给无瑕子。 而无瑕子现在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未明儿。”无瑕子对着未明问道：“你可是亲耳听到那些杀手说，宫夕花是在劫杀天王的时候被毒杀的？” “是的，师父。”未明回答道。 “那么，这桩多年的未解之事，现在也就水落石出了。”无瑕子对着未明说道：“天王遇袭之事是天意城所为。” “啊？”未明和谷月轩都大吃一惊。 “但是，师父。”谷月轩问道：“弟子在看那个【报纸】的时候，上面分明讲了，天王可是超一流高手，当时接应天王的夜叉和摩呼罗迦也是一流高手。 天意城怎么可能将夜叉和摩呼罗迦杀死，还能将天王给劫走？” 无瑕子捋了捋胡须后，对着谷月轩说道：“说到这里，你恐怕不知道，在天意城风头最劲的时候，连为师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只能退守在此逍遥谷内。” “啥？”两个弟子听了，之后又是一惊。 “你们不知道当初的天意城有多可怕。”无瑕子对着两个弟子讲述道：“天意城最盛之时，他们共有四大高手，号称【天残地缺】，皆是超一流的水准。 所以天意城才那么嚣张，他们杀人不光是不避讳，甚至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们做的，口中必呼‘天意难违’。 武林之人可谓是闻之色变。” 随后，无瑕子说道：“为师也是等了很多年，才等到【地】死了，【缺】也下落不明，【天】在外办事，只有【残】独自留守的空当。 这才出手击破天意城，击杀了【残】。 天意城破后，【天】沉寂了几年，随后他又组织起了新的天意城，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个。” 无瑕子说出这故事背后的故事，谷月轩和未明才知道原来江湖中盛传的踏平天意城是这么回事。 可是一点都不容易，一点都不容易啊。 要知道，为了这么一刻，已经年过花甲的无瑕子，竟然能耐心等了十多年。 原本无瑕子想等待武功最强的【残】老死，可是那家伙一直老而不死，硬生生活过了百岁，结果，把【地】给拖死了。 时间是所有人的敌人，也是最强的武器。 也有人想用这个武器来对付无瑕子，那就是他的师弟，玄冥子。 …… 自从上次跑到逍遥谷被无瑕子痛打了一顿后，玄冥子一下态度就端正了许多，他意识到自己和无瑕子之间的差距，怕是这辈子都追不上了。 态度端正了之后，玄冥子开始沉迷到科研之中了。 这两年天龙教受到重创，不过对玄冥子而言问题不大，反正打死打活关我屁事。 当然了，玄冥子现在还是很愤怒的，因为龙王跑路了居然都没叫他，玄冥子跟着大部队撤到了大漠以西之处。 在剩下的这些虾兵蟹将里，玄冥子无论是教中的等级，还是个人武功，那都是独占鳌头的，也让他风光了一阵子。 不过，玄冥子很快就腻歪了，他想要称霸的是中原，而不是这鸟不拉屎的西域。 说来，玄冥子也是第一次到西域，他突然想起来了，天山就在附近。 要知道，逍遥谷起源是西域逍遥派，逍遥派原本就在天山。 玄冥子灵机一动，天山派会不会有自己所需要的武功呢。 于是，玄冥子带着一帮子天龙教徒，连事前侦查和火力试探都没做，直接大张旗鼓就杀上了天山。 按理说，这样的行为妥妥是找死，纯粹就是叫送人头。 但是事情就这么巧。 那天易兰被黄小石批了命之后，因为担心自己肚子里的孩儿，于是启动了最高的送信渠道，用海东青(鹰)送信。 用海东青送信的成本极高，因为在放飞海东青时，会给它喂下用罂粟汁浸泡过的肉。 海东青在吃了这种肉后，就会放弃对猎物追杀的天性，不休不眠用尽全力飞行，往往飞到目的地时，鸟也就废了。 这只海东青是宠妻狂魔何未峰离开时留给易兰的，是留给她发sos用的。 但凡那天黄小石不把易兰吓成那样，易兰都不得动用如此珍贵的东西。 现在易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一只鸟算个球。 何未峰也是这样想的。 在接到易兰的信之后，何未峰差点跳了起来。 老来得子实属不易，更何况易兰在信里说的悲悲切切，寻死觅活的，何未峰急的比祖坟被人刨了还难受。 二话没说，何未峰简单将天山派的事情交代了一下后，带着尚精忠和几个徒弟就直奔中原而去。 此时的天山派精锐尽出，他们久未经战，承平已久，根本就没想过会有人来找事。 结果也就这么巧，何未峰等人前脚刚走，玄冥子带人后脚就杀了上去。 留守天山派的小猫小狗，哪里挡得住玄冥子，直接就被他给拿下了。 原本，玄冥子只是想找一找有没有自己需要的武功秘籍，当他翻到许多被锁在天山派藏武殿里的逍遥派秘籍时，他怒了。 狗日的天山派，从来就不珍惜我们逍遥派的宝物。 对武功是这样。 对小师妹也是这样。 老子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由于消息封锁的极为彻底，天山派被天龙教所灭的消息传到中原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以后了。 这就是黄小石引发的蝴蝶效应，这还只是开始。 …… 黄小石正在和荆棘二人赶往襄阳。 一提到襄阳，武林之人就不得不想到襄阳之战。 襄阳之战是上个武林时代的大事件，也是天地转圜中的重要一战。 本朝建立之时，正在南征的关键时刻，北方游牧部入侵中原。 朝廷组织了数万大军死守襄阳，其中武林各界之人也踊跃到襄阳助战。最终，朝廷在襄阳死守六年，终于等来了南方大统。 随后，重新整备的朝廷大军挥师北上，将已强弩之末的游牧部逐出了中原。 若不其然，现在中原王朝，到底是汉人的还是胡人的，还未可知。 这一战被称为“血战襄阳”，同时也留下了那一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之言。 今天，第一本天书降世，竟然也在襄阳，可真是巧了。 襄阳城外的十里亭，黄小石三人被一群人给拦了下来。 这群人看起来只不过是寻常的江湖帮众，但是张口闭口却是“朝廷”二字。 “朝廷有令，此处为解剑亭。 所有入襄阳者，必须要解下佩剑留于此亭，方能过行。” 长亭之外，已经站着了不少佩剑之人。 不过，大家虽然看上去神情比较难看，但是并没有出现什么暴力冲关的情况。 多年来的经验告诉黄小石，到哪座山上唱什么歌，入乡随俗是最重要的。既然这么多人都没有埋头硬闯，那么自己也最好不要蛮干。 黄小石三人勒马停下后，黄小石对着拦路的人问道：“请问，若是我就是想带剑过去，怎么办？” 拦路那人一听，很不起客气地问道：“就凭你？你是谁？” “神农百草门，黄小石。”黄小石依然是客客气气地回道。 “逍遥谷，荆棘。” “青城派，燕宇。” 另外两人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拦路的人还没说话，凉亭里抽着旱烟的一个中年男人挥了挥手，说道：“过，三人都可以过。” 黄小石一听，没有客气，带头打马过关。只听马蹄声滴滴答答，一熘烟的功夫，三人已经走远了。 “凭什么他们就能过去！” 一见到有人带剑过关，那些被堵在外面的人一下就咋呼了起来。 一点红光闪过，叼着旱烟的中年人飞出了长亭，随后一柄黝黑的长剑出鞘，顶在了嗓门最大的那个人的喉咙上。 “嗬，tui!”中年人单手取出嘴里的烟斗，朝着地上吐出一口老痰后，对着嗓门最大的那人说道：“嚷啊，继续啊。” 别看这人三五大粗其貌不扬，没想到剑法竟然这么好。这群人无一看清了他是怎么出手的。 “当” 中年人随手一挥将剑收回，连看也不看反手一插，长剑入鞘，严丝合缝。 “人家过去的那些，是真正的高手。你们这些家伙，买一把剑舞弄个三五天，就以为自己是什么剑客，还敢去抢什么天书。 找死啊！ 给你们说，这是在为你们好，别给脸不要脸。 散去了，散去了吧。” 又是一阵哄闹后，有人大概觉得真的是过不去，也可能是有人觉得此处不让爷过去，自有爷能过之处，于是人陆陆续续散了不少。 但是依然是有几个脾气犟的家伙还留在那里等。 “帮主，刚才过去的那三个人，功夫真的有那么高吗？”一个帮众对着中年男人问道。 “你觉得我的剑法如何？”中年男人对着那人反问道。 “啊，帮主的剑法，那可是西城第一！”帮众连忙拍着马屁说道。 “可是我这个西城第一，和那三人比起来，也就是只差一招。”中年男人对着帮众说道。 “只差一招？差的不多啊！帮主，那咱们怎么不去抢天书？”帮众疑惑地说道。 “抢个屁。人家只需要一招，我就死了，连出第二招都没必要。”中年男人对着帮众自嘲着说道。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大家都没声音了。 “江湖之大，远不是你们能想象的。”中年男人回到亭子里拿起火链打着火，把手里已经熄灭的旱烟点燃，巴拉巴拉了几口后，这才又说到：“能为官府在这里守门，已经是咱们的福分。这种大事，我给你们说，想要活得久，最好是连去看热闹的心思都不要有。 两只牛在打架的时候，会不会在意脚下踩死了多少蚂蚁？ 高手过招，那是石破天惊，飞沙走石，根本不是那些人想象中的那种什么不动声色，点到为止。 想要活得久，离是他们越远越好。 咱们在这里呆着，那就是最安全不过了。” 中年男人这边给手下讲完，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吾乃是临江剑仙第二十九代传人，人称白衣剑士。”一位身着白衣手持雪剑的人大声喝道。 “我是独孤九剑之第六剑传人，人称孤狐剑。”另一个看上去要瘦弱几分的人大声说道。 “吃我一剑‘天外飞仙’！” “看我的‘破剑式’！” 两人一边大声报着招式的名字，一边正在过招。 中年男人一看，不禁摇了摇头，这些能被自己拦下来的家伙，大概就是这种水平了。 就让他们在这里多呆几天，把时间耗完了再回家，以后也可以向别人吹嘘“想当年【剑道天书】现世在襄阳城时，我可是……”。 要是江湖都是这样像是过家家，那就太好了。 第187章 诡异的平静 黄小石等三人穿过十里亭后，一路来到襄阳城脚下，也没再遇到第二个检查点。 襄阳城的城门处，人们进进出出，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带着兵刃的人并没有比平常多到哪里去，黄小石三人一路进城甚至没被守城的官兵拦下来盘问。 “我感觉哪里有一些不对劲，这里看上去太平静了。”黄小石对着荆棘两人说道。 荆棘和燕宇点了点头。 原想，他们脑子里的画面是，襄阳城里，无论是城内还是街道上，四处都是拿着兵刃乱砍的武林人。 但是，现在看到的却是一片祥和之景。 当然了，也不是说黄小石觉得天下太平不好，而是黄小石明明白白得到了徐子易的预警，叫他最好迟几天去。 那就说明这几天会有大事要发生。 会是什么事呢？ 黄小石对着荆棘二人说道：“你们先找地方吃饭，我在城里转悠一圈，先看看这是啥情况。” 黄小石提出去侦查，荆棘和燕宇两人自然不会反对，因为他们都自认这事情做的不如黄小石好。 三人在一家客栈前下了马，荆棘和燕宇去找店小二，黄小石则只身一人在襄阳城里逛。 …… 找了一家驿站，黄小石要了一张信纸，他提笔写了“陈崇英”三个字，然后把信纸装入信封之中。 随后，黄小石又在信封上写了“诚王府白先生收”，他把写好的信交给了驿站，要他们寄到杭州去。 不过黄小石算了一下，虽然襄阳到杭州一路都可以顺流而下，但是驿站送信的速度太慢了，起码也是得要一个多月，就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但是也没办法了，且先这样吧。 黄小石在街上闲逛，他随后撞见了也是刚刚进城的傅剑寒与杨云二人。 …… 傅剑寒和杨云出发的比荆棘等人早，不过这早也是白早了，这在荆州逛了几圈，人的腿都跑细了。 结果，还不是等到了襄阳的消息后，才又赶了过来。 这也算是他乡遇故人，不喝几杯定然是不行的。 离六月初六还有好几天，再大醉几场无妨。 黄小石拉着傅剑寒两人找到了荆棘他们后，黄小石叫老板加一桌酒菜，几个人围着大桌子坐下，还没来得及痛饮，又有人来了。 这都是黄小石进店之后遇到的第三波人了。 “来加入我们‘幻剑盟’吧。”一个背着剑的年轻小生对着桌前的几位说道：“我们‘幻剑盟’实力可是最强的，可不像其他的那几个空壳子。 加入了我们，就是我们的兄弟，在襄阳这块地上走，不光是安全，那也是倍有面子。” “谢谢兄弟，咱们没兴趣。” 这刚刚把人打发走，还没喝到第二碗，这又来了一个人。 “我们‘血剑盟’是最讲究公平的，人人都有机会拿天书，还有大奖可以抽，随机得到各种武功秘籍。 只要加入‘血剑盟’，好处可是多多多。” 卧槽，还有完没完了。 黄小石怒起把桌子一拍，对着老板大声喊道：“老板，还有雅间或是客房没有？” 老板小跑过来后，带着歉意说道：“这位客官真是抱歉了，这几天的房间……” “一两银子。”黄小石说话很干脆。 “几位客官，楼上请。”老板做事也很干脆。 …… 总算是可以安安静静的喝酒了。 不过大家现在的心思原本也没在喝酒上。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这次傅剑寒和杨云，可以说是把荆州都跑了一圈，也见识到了许多事，他们正在细细对着其他三人说来。 当然了，五人聊的最多的，还是当前的襄阳城。 和其他的武侠故事里有一些不一样的是，本朝的朝廷管控力还非常强，什么当街斗殴、什么拔剑杀人，一概没有看到。 哪怕是天书降世这种大事即将就要发生，但是一看到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赶了个假场。 黄小石也是千算万算，没算到朝廷竟然会出手管控江湖事。 朝廷对江湖，只有想管与不想管。 真的想管了，见到手持兵刃的人就去盘查路引，这么说，十个就有十个人身上没带这玩意。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最遵纪守法的黄小石都没带这玩意，毕竟开路引太麻烦了，而且路引上说到哪里，就只能到哪里。 朝廷律法规定，没有路引客栈不得留宿，没有路引不得进入大城，一旦在大街上查到没有路引的人，官差是可以直接锁人的。 当今没有开国时管得那么严了，但是毕竟律法还是在那里，只不过官差平日里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可以没有路引随处走动的人，只有三种人。 书生、和尚、道士。 没有路引最可能被盘查的人，就是身上带着兵刃的人。 所以说，朝廷已经是网开一面，没把事情给做绝了。 当然了，朝廷其实也考虑到了，完全禁止也是禁不了的。所以他们设下了栅栏，把小鱼小虾全部挡在外面，实在是挡不住的大鱼就放进来。 这样一来，人数就不会太多，其次就算是闹起来了，也应该不会闹的太乱。 结果，外来的大鱼少了，本地的小鱼小虾的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襄阳城里的各大帮派迅速成立了抢夺天书的各种“盟”，四处拉人头，妄图在这次天书事件中分一杯羹，甚至独占鳌头。 只有聪明人，才跑去接了朝廷封锁要道的差事，把自己从这场风雨中给摘出去。 …… 这桌前的几人，大家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酒也一起喝了不少。 现在这当口，更没有啥拉不下脸的，反正抢天书这事，就是各凭本事呗。 只不过傅剑寒和杨云还差了一个搭档，他们心中也不急，缺人可能反而还是优势，临场的时候能随时拉人头进来。 这几天，五人都躲在楼上喝酒，练功。 房间实在是有限，黄小石就算是开出了钞能力也就拿到了这么一间，五个人就将就过了。 反正人喝醉了，也不一定要睡床上，只要能躺下，那行了。 客栈的房间都住满了，也全是江湖之人。 有带剑的，也有带刀的，还有虽然打扮看起来像是儒释道，但是实着是会武功的人。 期间，也有人过来敲门拜访，再进门之后就闻到满屋子的酒味，再看到五个男人在那里喝烂酒，往往也就是客气的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对于这些来访者，几人都冁然一笑，丝毫没有放在心里。 他们懂个屁的酒。 这里的五个人，现在都是4阶高手，武功到了这个他们这个层次，已经能随时随意将酒逼出体内了，狂饮海喝根本不会影响到武功的发挥。 甚至像未明那样，非得还要喝点酒效果更好。 而且这几天，大家并不是只在喝酒，其实都是在一边喝酒一边练功。 黄小石突然有一种感觉，是不是江湖百晓生把升级难度调低了，或者说搞了一个限时的双倍经验冲级大赛。 在武当的时候，荆棘的等级还是38级，这也不过才将近十天时间，荆棘的等级就破4了。 这个速度，已经快赶上自己了。 让黄小石佩服的是，无论是未明还是燕宇，破阶的动静都很大，但是荆棘破阶不显山不显水，昨天晚上看到他还39，第二天一觉醒来就已经到40了。 荆棘练功不谓不努力，他一直修炼的都是3阶的【逍遥心法】，他是在被无瑕子刻意压制修为。 不懂的人，会觉得无瑕子对弟子苛刻，真懂的人，就明白无瑕子用心良苦。 少年心性未定之时，修为突飞勐进，未必是好事情。 因为修为一直压人一头，遇到事情了后，不会去思考其他解决办法，只会以力破之。时间长了，武功技巧没能磨练出来，心性也很容易因为走的太顺而娇柔。 当某一天，遇到更强大的敌人时，就会有大危险。 这里最好的反例就是方云华。 如果没有遇到黄小石，自持年少有为，剑术超人的方云华，真的遇到了生死斗，还不要说遇到东方未明，就是在座的荆棘、傅剑寒，甚至燕宇、杨云，都能将他斩杀。 江湖百晓生的排名确实有高低，但是并不是说排名高的人，最后一定就能赢。 真的是那样，大家还打个屁。每年定时订阅江湖百晓生的排行榜就可以了。 但是方云华不知道，他信进去了，他以为穿越者就是牛批，而且可以一直牛批。 因为一出生就是武当派大师兄，而且武当派的环境太好了，中原腹地，真没有啥大怪能冒出头来。 方云华日常就是刷刷小贼，他遇到最厉害的敌人，可能就是黑风寨的白无常了。 说实话，白无常算个屁。 但是在众人的吹捧之下，方云华有一些熏熏然了，他真觉得自己很厉害，不说天下无敌，那也是接近了。 那时候的方云华，既没有向死而生的决心，也没有真正领悟了的技巧，就光是靠几个【技能】，还有就是【玩家】的特权来碾压对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无论是【技能】还是【招式】，它们都是有破绽的，只有人才是活的。没有人的这分活，你会再多的【技能】，也会被高手找到破绽，然后一举击杀。 方云华命好的是，他遇到了黄小石，而黄小石真的把他当做朋友，一次又一次把短板给他补齐了。 …… 黄小石则是出生不利，全靠自己在底层江湖挣扎着成长起来的，在最初阶段，他遇到的敌人一个比一个强，每次都要靠自己豁出命去打，去杀，结果在各方面的领悟都强过了方云华。 当然了，要是黄小石和方云华互换环境，说不定方云华早死了也说不定。 同样，无瑕子刻意压制谷月轩和荆棘的修为，是为了他们好。 不过对于东方未明，无瑕子没有这么做，原因是东方未明的瓶颈不是在4阶，而是在5阶，压制对未明而言毫无意义。 而未明也用自己的行动证实了无瑕子的判断，对未明而言，他不需要过多的考虑如何以弱对强，因为他会一直强下去，直到站在武林的巅峰之上。 相对于未明，谷月轩和荆棘这两个练武的好苗子就实在是太普通了。 …… 今天是六月初四，离天书现世还有两天时间。 襄阳城里的幻剑盟、血剑盟、铁剑盟，三家最大的帮派约好今天在城外大战，谁家输了就退出这次天书抢夺战。 隔壁的人问他们去看热闹不，结果五个人围成一圈，正中间插了一炷香在那里比憋气，谁输了谁喝酒，用鼻子喝的那种。 于是隔壁的好心人就没有理会这五个酒疯子，独自去了。 这可不是没事瞎搞着玩，而是在为两天之后的大战做准备。 这么说，这五人做事皆是光明磊落，但是他们不能确保别人也是这样。 下毒，是江湖中最常见的手段。 这几天大家都在客栈里闭门不出，就是为了防止被人下毒。 有黄小石在，其他人就不用担心这事。 但是，黄小石给众人讲述了杭州一战最后功败垂成的遗憾事。什么都赢了，结果天意城的杀手用毒气把戚将军给杀了。 黄小石也亲身领教过用毒气将对方小队无声全灭的事件，所以他脑子里的这根弦一直上的很紧。 此时练习憋气，就是在模拟万一遇到毒雾攻击，自己能在毒雾中坚持多久。这不是说不用鼻子呼吸，改用皮肤毛孔换气啥的。 一丝空气都不能吸进去，因为毒雾是可以通过毛孔入体的。 很快，香灭了，五人还在憋气，于是大家又接着往下比。 这是超过了比赛原有的内容，属于是附加赛。 黄小石脸都快憋黑了，终于忍不住换气了，得了第三，杨云和燕宇还在拼。 最终，杨云击败了燕宇获胜。 杨云轻飘飘的来了一句：“我们天山上，时常喘不过气。中原这边吸气好舒服。” …… 晚上，隔壁的人回来了，一身酒气的黄小石很自来熟的跑过去聊天。 “咋样，今天他们谁赢了？” 那人摇了摇头，说道：“都输了。” “啊，三败俱伤，同归于尽？” “也不是。他们三家被一个人给荡平了。那人自称【剑圣】。” 第188章 御剑术 回到房间里后，黄小石对着其他四人把这事情给说了，随后，黄小石带着一股纳闷说道：“可能是我有点孤陋寡闻吧。我只听说过‘诗圣’、‘书圣’，还第一次听说有‘剑圣’。” 哪知道黄小石这么一说，原本还在喝酒的傅剑寒一下就放下酒坛子，随后他提着剑窜了出去。 傅剑寒连路都来不及走，直接在房子上跳来跳去，最后越过城墙出去了。 黄小石看呆了，他转过头对着杨云说道：“杨兄，这傅兄弟和剑圣，怕是有啥关系吧？” 杨云也是摇了摇头，他说道：“我也不知道傅兄弟的出身，但是我觉得他的功夫大有来头。” 一阵沉默后，四人不再说傅剑寒的事情，大家继续吃菜喝酒。 这一夜，傅剑寒没回来。 六月五日。 这天离六月六也就只有一天了，大家自然也不会再在房间里这么呆着，得出去走动走动了。 梳洗了一番后，满身的酒气一时半会是散不去的，但是好歹是整作了不少。 在楼下大厅里吃饭时，大家才发现所有的人都在谈论昨天的事情，这可是一个震惊襄阳的大事情。 原本，就是三个本地帮派在吸纳了不少人手之后，决定先举办一个预赛，谁输了谁滚蛋，这样好集中力量在六月六那天对付来抢宝的外地人。 昨天那架势，可不得了，每个帮派都拉了两三百号人，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只见是黑压压的一片。 然后，那个剑圣到底是怎么出现的，黄小石这已经听到两桌人就这么个事情吵起来了。 有一桌人说，剑圣原本只是路过，然后一群人打架把他给搅和了进来。剑圣随后大怒，于是加入了团战。 另一桌人说，剑圣确实是路过，但是那时候三个帮派的人根本还没动手，都只是在对骂。只是不知道谁嘴贱，骂到剑圣头上了，于是剑圣一怒之下，大发神威。 但是不管原因如何，当时的场面两桌人讲得倒是惊人的一致。 “喝，你可不知道，那真的是剑仙啊！ 几百号人在那里围着他，只见他手一招，一把飞剑凌空而出，嗖的一下就飞到了人群里，察察察察就像是割麦子一样，人是一茬一茬的倒啊。” 飞剑？ 黄小石听懵了。 啥时候，这个世界从低武升级成仙侠了？ “这位兄弟。”黄小石张着满口的关中口音凑了过去，他带着满脸的崇拜说道：“额就是说有剑仙，那飞剑是嗖嗖地来，嗖嗖地去，千里之外能取人首级。 他们偏就不信。 你能给额好好的讲讲剑仙的事不？” 黄小石的口音让人听了之后倍感亲切，于是他就开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真的是眉飞色舞，天花乱坠。 等到听完了故事后，另外三人都已经吃完了，黄小石找老板要了一大盘刚切好的卤肉，又拿了两个大馒头，他对着三人做了一个眼色，随后大家又回到了房间里。 听了那人讲了一大通之后，黄小石可以很确定的是，这个人当时确实在现场，不过他不是在核心位置，只是在远处看热闹。 当然了，核心位置的那些人现在都已经缺胳膊断腿的躺着了，听说昨天一战，重伤足有上百人。 幸好发生在城外，伤者又有很多是最近才到襄阳不久的外来人，所以官府也还忍得住气。 但是这人确实在现场，他是亲眼所见，那个白胡子剑仙真的是在御剑杀人。 有一把飞剑在剑仙身旁几丈之处四处飞舞，此剑极利，所有妄图挡下它的兵刃都被一剑斩断，周围的那些人也被砍得缺胳膊断腿的。 黄小石觉得，这应该就是徐子易提醒自己要当心的事件。 但是没道理啊，就算是这个世界有神仙，一群凡人在比武，神仙突然现身，开着仙术去割草，这也太那么啥了吧。 除非，就像是那人讲的那样，这个剑仙是守护天书的神仙，或者就是剑道天书的化身。 没听到他说吗：“尔等小子也配窥探天书？该死！” 因为昨天的那一战过于惨烈，好多原本准备明天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捡漏的人，现在心中都打起了退堂鼓。 在房间里，黄小石临时更改了组队模式，他把杨云也加进来了。 “杨兄弟，现在傅兄弟不知道去哪里了，你一个人不如一起加入我们算了。 天书现世，那也是各凭本事，不管机缘最后落在谁的头上，大家不相互拆台就对了。” 杨云听了后，看了看荆棘和燕宇，只见那两人都点了点头，他也点头答应了。 随后，黄小石一边啃馒头，一边给大家讲一些他的想法，其他人边听边点头。 …… 这次天书降世，黄小石现在的这个四人组，已经堪称是天团。 只要不被众人围攻，黄小石觉得自己等人的胜算很大。 现在要小心的，就是防暗杀，防下毒，防止别人使诈。 还不清楚天书会出现在襄阳城的哪里，不过今天大家应该去城里四处逛逛，熟悉一下城内的环境。 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大家在城里逛一逛，看看参与天书争夺的人，大概是哪种水平。 在天书降世的消息刚刚传出来之时，六大派已经发布声明，要大家和谐共处，特别提出，应该把机会多多让给年轻人。 于是，像是方云华、曹岱这种掌门人，自持身份没有参加。 卓人清，虽然他不是掌门人了，但是毕竟是武林老前辈，碍于面子，也不没有去参加天书争夺。 中原武林中，像是卓人清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大家都选择了把机会让给年轻人。 若不其然，现在的场面远不可能如此平稳。 但是，有一个也算是前辈，不过他没有什么名望上的包袱，更没有什么拉不下脸的说法。 更何况，经过了年轻时怀才不遇，中年时的隐忍和憋屈，他觉得，这剑道天书就是上天补偿与我的。 这人就是傅剑寒的爹，剑圣。 很多人看到剑圣，只见他满头的长发长须皆白，好一个道骨仙风。 再一看，肤红气润、鹤发童颜，果当得起一句老神仙。 起码，剑圣和无瑕子两人往一处站上，所有人都会觉得剑圣看上去更像是得道高人。 那可是因为，剑圣今年也不过才四十多岁。 真相往往就是比人们的想象更残酷，有时候甚至残酷到了有一些滑稽的程度。 又比如说，傅剑寒现在就在对父亲进行耐心地说教。 “爹，那些都是不懂武功的平常人，您又何必出那么重的手呢？ 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江湖中人除了生死斗，一般并不会出手就将人重伤，若是是带着比武性质的话，更是讲究点到为止。 都说黄小石出手心狠手辣，其实他的边界非常清晰，但凡是被他杀死的人，都不是什么寻常人，或是说什么好人。 所以黄小石手里的人命可不少，但是从来没有人拿这点对他说事，绝大多数老百姓可能还觉得他杀得对，杀得好。 这也算是江湖规矩吧。 当然了，江湖规矩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江湖随时都可以不讲规矩。 但是总体而言，武功和地位越高的人，对江湖规则越是遵守。 初入江湖的傅剑寒，自然也是很在意这一套的，因为他明白，讲规矩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 两个都讲规矩的人，即便是有了冲突，也会相信对方做事有底线，相对而言冲突不容易恶化。 一旦某人做事毫无底线，当他与别人起了冲突后，就必然会有人怕他恶意针对自己，不如干脆斩草除根算了。 这就是典型的囚徒困境，为了防止大家陷入无限猜疑链，所以才需要规则。 而今天，父亲做了一个对自己极危险的事情，他对普通人大开杀戒。 更让傅剑寒头痛的是，自己的爹完全没意识到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哼，老父下手很重么？”剑圣眉毛一挑后说道：“既然他们敢持剑对我，难道我就应该任他们砍杀吗？ 他们技不如人，反而错在我咯？” 剑圣转身盯着傅剑寒说道：“爹漂泊江湖多年，怎么没人对我宽宏体谅？ 要是当年我也是如此技不如人，那就不仅仅是只挨一剑的事了。 你在江湖行走也有大半年了，连这点道理也不懂吗？” “这。”傅剑寒的劝说被爹几句话就打了回来，而且句句无法反驳。 剑圣行走江湖的时候，正逢江湖上正不压邪之时，加上他的性格也有一些偏激，属于是自己得罪光了人。 “寒儿啊，也不是爹说你。”剑圣不光是挡回了傅剑寒的劝说，还打了一波反攻，他说道：“爹说了多少遍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说的那些个朋友，我就看着黄小石还行，那个杨云，他无权无势，武功也平平，和你交友，他攀不上你。 至于那个任剑南，哼，任家的小东西，竟然把剑给我骗走了。我下次再找他们算账。” 剑圣一开口说话，身上那分高冷样子便是荡然无存，其实和邻家大叔没多大区别。 这次父子相见，大家的年龄都大了一些，也就能够心平气和的好好说说话。 这时候傅剑寒才听到剑圣讲述了往日之事。 原来那把【断刃】竟然是【剑圣】，怪不得那么好用。 只是自己身有宝物而不自知，到铸剑山庄用宝剑换了一把小破剑回来，真的是贻笑大方。 就算是傅剑寒如此洒脱的性格，一提到这件事情，脸上也烧得慌。 但是傅剑寒也明白，这原本就是铸剑山庄的规矩，是你自己眼巴巴贴上去的，要怪得先怪自己。 好在，黄小石送的这把短剑，虽说其貌不扬吧，但也是极为好用，也算是有了点补偿。 再说了，在破4阶后，特别是学会了将内力附在剑上后，傅剑寒对手中之剑是否锋利并不是太在意了。 黄小石的折柳之战，那不是随手折一根柳枝就行了？ 何须利剑。 听了傅剑寒的一番解释了后，剑圣点了点头。 不错，这孩子这个的认知比自己强。当年自己这个年岁的时候，能认识到这么深的层次，那人生已不是现在这样子。 “寒儿。”剑圣对着傅剑寒说道：“爹给你说的二十年之约，你做的很不错。 你现在内功大成，剑法基础也极好。爹这套苦思十年方才练出的剑招，现在就传授给你。” 话一说完，剑圣手一招，他背上的那把剑竟然凌空出鞘。 随后，剑圣伸手对着远处的树木一指，剑光一闪，飞剑如闪电一般刺入树干，入木三分。 “这，这招……”傅剑寒看傻了。 “这招怎样？”剑圣手一招，刺到树干上的剑又飞了回来，端端正正插入剑鞘之中。 傅剑寒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好了。 “爹，你这招也就是欺负一下不懂武功的人。”傅剑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带那么讽刺，“真要是遇到剑术高手，比如说黄小石或是方云华，他们一招就能将这剑给破了。” “胡说！”剑圣一听，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黄口小儿懂些什么！ 这招叫【天剑决】，你看好了，还有【万剑诀】！” 剑圣手一招，背上的剑又飞了起来，只见一把剑在空中快速闪过，林间的落叶还在半空中就被绞为碎片。 “这招，这招，还有这招！他们如何匹敌，如何匹敌！”剑圣带着满脸的得意和兴奋，对着傅剑寒连声大喝道。 哎。 傅剑寒自然是不敢打断父亲的兴头，这招在旁人眼里看来无异于凌空御剑，但是在傅剑寒眼里，真没有多奇特的。 就是将内力灌入佩剑，然后利用佩剑和自身的内力链，对佩剑进行一个远距离操作。 更形象一点，就像是在剑身上系了一根肉眼看不见的钢丝绳。 在不懂武功的人眼里，这招简直是形如鬼魅，来去无踪无影，但是到了傅剑寒这种层次的武者，他能感知到那条内力链。 一切魔术被看穿了后就不神奇了。 关键是，在武当的时候，黄小石已经给大家玩过了，而且那次他玩的还是双剑。 只见黄小石把双剑舞得是虎虎生风，让人目不暇接。黄小石还给这招起了一个名字，叫“斯巴达之刃”。 当然了，这个笑点连方云华都没能get到，毕竟连方云华都不知道一个秃子拿着两把带着铁链的刀，能做出什么事来。 这种玩法，看起来很厉害，但是实际上遇到用剑高手，比如说方云华。 方云华是真的可以让内力凌空外放。 这个凌空外放指的是内力和人体已经完全脱离，但是依然有极强的杀伤力。 方云华随手一挥就可以把内力链给斩断，这是试过了的。 再比如，黄小石。 黄小石的轻剑重击也是不得了，他提剑一个重斩，飞剑必然不是被崩飞就是坠地。 在少年英雄会上，未明已经教过傅剑寒了，任你剑招再厉害，挡不住别人以力破巧。 就是认知到了这些，傅剑寒这半年来拼命练功，这才把内功给练了上去，自己的修为又终于追平。 傅剑寒曾经沉迷于过招式，他没想到自己的爹，沉迷得更厉害。 由于长期的隐姓埋名经历，爹练剑这么多年，其实都是自己在与自己比划。 在脱离的与人的实战之后，爹苦思十年想出来的剑招，其实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原本在傅剑寒心中那个高高在上，仿佛如同神明一般的爹，一下就被退了神光，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这或许是每个男孩在长大后，都会发现的秘密：自己无所不能的爹，其实就是平凡的普通人。 第189章 世子之事 今天襄阳大街上的人很多，满大街的人看起来都在逛街，但是人的神情和眼神是没办法掩饰的。 这满街的人，到底是有多少武林人，又有多少朝廷的密探，谁都分不清楚。 出了客栈后，黄小石四人商议，各自分头在城里逛一逛，一是看看能不能找到傅剑寒，二是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啥消息。 四人分开后，黄小石准备去昨天城外打架的那几个帮派那去逛一逛。医科圣手黄小石，自然是要去救死扶伤的。 黄小石正在街上走，突然他浑身一抖，随后，黄小石加快了脚步。 日你个仙人的！ 就在刚才，黄小石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不是现在这个，也不是以前那个，叫的是“李桓”。 这还不是普通的说话，是用内力在远处传音。 内力传音很像是在使用入耳式耳机打电话，除了隐蔽性强之外，内力越是深厚的人，能传的距离越远。 让黄小石激灵的，还有叫出这个名字的声音。 这个声音不高不低，吐词字正腔圆，非常有魅力。黄小石很久没听到这么好听的嗓音了，而且，他的口音是标标准准的京城话。 三个要素叠加在了一起，一瞬间，黄小石脑子里冒出来三个字“陈崇英”。 很多人对太监的嗓音有所误解，太监的声音娘的那种，只是一部分，很底层的那部分。 太监想要往高位走，声音必须要好听，声音不好听的人，是做不到皇帝身边的。 贴身太监在年老之时，会不断培养自己的接班人，然后将这些孩子安插在皇帝身边，看看谁有眼缘能被皇帝看中。 要是有个干儿子能跟了皇帝，自己老了也就安稳了。 这些孩子从小就受到极为严酷的礼仪训练，首先最重要的一个训练就是说话。 话都说不好的人，绝无可能跟着皇帝上下朝，更不可能被派去宣读圣旨。 通过漫长的训练和超高的淘汰率，能在皇帝身边做事，陪着皇帝说说话的人，无一不具有国家级播音员的水准，光是听他们说话就是一种享受。 这也是皇帝整日疲惫后，喜欢听贴身太监说话的原因。 皇帝的生活是高度压抑的，每个皇帝的神经都是高度紧绷，其实他们都是精神病。 要是来一个尖声尖气的贴身太监，那不是一张口就把皇帝的精神病给引发了。 啥也不说了，拖出去打死。 这也是为什么陈崇英根本藏不住自己身份的原因之一。 就算是他再能易容打扮，一开口就暴露了。 然而这个让人听了极为舒服的声音，却是惊得黄小石快步疾走。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徐子易好意提醒叫自己不要先过来了。 因为陈崇英也在正好襄阳。 从杭州到洛阳有两条路，一条路是走徐州开封，还有一条路就是走武汉襄阳。 要是自己听了徐子易的话，在武当山多停留几天，掐着六月六到襄阳来，说不定就把陈崇英给错过去了。 怎么办？ 黄小石现在在大街上疯狂疾走，他并不是觉得这样就能躲开陈崇英的追踪，而是满脑子在想该怎么办。 不要急，不要急，原剧情，对，想想原剧情会如何？ 呃，原剧情是燕宇再也没出现在江湖中，似乎被圈养了。 卧槽，难道江湖奔波半辈子，接下来要改成宫廷剧本了？ 不对，不对，此事有蹊跷。 我的勒个去，难道天书现世在襄阳，是徐子易给我下的套，其实他是在利用我的逆反心理？ 没这么龌龊吧。 那他提醒我干嘛。 对了，江湖百晓生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 既然陈崇英已经查到我头上来了，确实他的行动力远超我的想象，但是就算是我不到襄阳，他到洛阳扑空了后，找到我也是迟早的事情，无非是早几天，晚几天罢了。 那么，为什么江湖百晓生要提醒我？ 或者说，他的本意其实不是提醒，而是非常隐晦地叫我不要过来。 早几天，晚几天，有这么重要吗？ 黄小石突然一下想起来了，确实早几天和晚几天差距非常大，因为他现在正带着一个团。 也就是说，江湖百晓生担心的不是黄小石的安危，而是担心因为和陈崇英正面撞上了，黄小石的这个团会团灭。 真正意思上的团灭，除了黄小石，其他几人都会死。事关重大，陈崇英做事绝不会留尾巴。 江湖百晓生是想保护另外几个人。 荆棘、傅剑寒、燕宇、杨云，这几个都是年轻有为的重要角色，要是这几个人突然全部都死了，对剧本后期绝对有极大的影响。 想通了这一点的黄小石一个急刹车停下了脚步，现在他满额头都是汗。 既然躲不过，那就不要把别人给拖下水了。 这都是自己当初随性骚操作种下的因，结果是善是恶，只有自己来承担。 长舒一口气后，黄小石左右望了一眼，他看到旁边有一个小巷子，于是转身慢慢朝着小巷子走了过去。 在巷子里，黄小石遇到岔路就挑人少的走，几个转拐之后，他终于走到了头。 巷子的尽头是一个贴着封条的大门，黄小石没有管，他伸手推门，门锁了。黄小石一脚将门踹开，走了进去。 进门是一个大院，院子里看上去还干净，应该是才查封没多久。 黄小石直径朝着大厅走了去。推开大厅的门后，黄小石走到一个靠背椅上坐下。他翘着二郎腿，运转着【内丹真法】，等待着自己命运的来临。 没让黄小石等多久，一个眉发全白的年轻人走进客厅里来。 这人走进来后，手一挥，客厅大门就凌空关上了。 光是这一手，黄小石就知道自己根本赢不了。或者说，躲在武当山上，说不定方云华还能帮上一点忙。 算了，别害人家了。 自己又无性命之忧，何必把人家全家老小给拉扯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黄小石先说话了。 “陈崇英。”黄小石对着陈崇英说道：“我认识你，但是你原来不是这个样子。” 这句话很短，这已经是黄小石坐下来后刚刚想出来的最强话术了。 你原来不是这个样子。 这话有很多种方式可以理解，可以说是外貌，也可以说是年龄，还可以理解成行为。 这句话不光是留下了巨大的脑补空间，最重要的是，黄小石直接一句话把话题从自己转到了对方身上。 那句“我认识你”，才是黄小石想说的核心内容，他要在潜意识里让陈崇英不要怀疑自己的身份。 不用多想，陈崇英必然是认识太子和世子，而且很熟悉，因为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可能，在这个世界上，陈崇英是黄小石最害怕的人了。 这么说，黄小石现在慌得一比的，他怕的还不是太子身份被人揭穿，而是假太子身份被人给揭穿。 黄小石现在才明白什么叫骑虎难下，什么叫不作不死。 然而后悔已晚，黄小石敢在此时被查出半个假字，等着他的将是十死无生。 要说，还是当初自己太幼稚了，这么大的浑水，也敢往下跳。 只能说，人穷志短，那时候的黄小石，可以选择的手段并不多。 陈崇英没有回黄小石的话，他朝着黄小石缓缓走来。 哪怕是此时已经正在运转【内丹真法】，黄小石也依然紧张的快绷不住了，他尽力保持着自己最后的风度（尊严）。 陈崇英走到离黄小石只有三步的距离时，停下了脚步。 冬得一下，陈崇英朝着黄小石重重地跪了下来，先行了一个大礼，随后一开口便是泣不成声：“奴婢陈崇英，拜见世子殿下。” …… 诚王听到一些风声，说是有人在查他，是东厂的人，职权很高。 白久池已经三四天没露面了，他这段时间吃喝拉撒都在密室里。 白久池干得非常不错，倭岛之战进行的很顺利，大概今年底之前就可以平息。 关白还在做最后的抵抗，大名联军是越战越勇，现在已经没中原人什么事了，这就是一场对关白倒施逆行的清算。 不过，白久池不准备让倭岛的军队撤回来，他想借这次倭岛之战，再一次扩充诚王的军队。 皇帝看中的是倭岛的金银，白久池看中的是倭岛的人。 现在白久池已经在派人去高丽接触那些倭人了，看看从这里面还能捡出来多少可以用的人马。 白久池已经够忙了，但是诚王觉得还是得打断他一下，得让他先想想这边的事情。 毕竟天下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干这么大的事情，更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 诚王自己门清，自己干的事情，可能连杭州城里的老百姓都能猜到一二。 但是好就好在，杭州这片地界里，无论是朝廷的官员还是密探，都是诚王的人。 依靠着这些人，诚王才能完成对消息的封锁。 但是要是有人实地来查，没说的，一查一个准是跑不掉。 诚王打开密室之门，信步进入密室后，发现自己的座椅上坐着一个年轻人，而屋子里的两个丫鬟与白久池都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诚王很沉得住气，他缓缓走到另一张座椅前坐了下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后，那个年轻人开口问道：“王爷，你这是何故要造反呢？” …… “陈崇英。”诚王对着眼前这人说道：“我认得你，你原来不是这个样子。” 诚王是真的认识陈崇英，因为陈崇英跟着先皇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那时候诚王才是太子，先皇只不过是个闲散王爷。 陈崇英跟着先皇，从王爷再到太子，从太子再到皇帝，足足有三十年。 陈崇英澹澹地一笑后说道：“岁月催人老，王爷也不是有华发了吗？”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后，这次诚王先开口了。 “你是怎么查到我的？”诚王问道。 “王爷做事，可是好不灵醒。”陈崇英对着诚王带着几分认真说道：“你造反也好，作乱也罢，为何还弄出一个假世子出来。 若不是因为这个假世子，咱也查不到这里来。” 听到了陈崇英的话，诚王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 世子可是诚王最后的底牌。 “陈崇英，如果我要告诉你。”诚王伸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他把玩着茶杯盖子，对着陈崇英说道：“这个李桓是真的，你怎么想。” “砰！” 陈崇英怒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喝道：“够了！事到如今，你也只得静等皇上的圣裁，你扯这些事情，有用吗？！” “陈崇英。”诚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对着陈崇英说道：“我再给你说一次。李桓是真的。” “这……不可能……”陈崇英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陈崇英，我问你，李钦是怎么死的？”诚王问道。 “陈崇英，我问你，太子妃是怎么死的？”诚王继续问道。 “陈崇英，我再问你。先皇是怎么死的！”诚王大声喝道。 “陛下是，陛下是……”一提到先皇之死，陈崇英就有泪水止不住流出来。 …… 皇帝在病榻上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分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但是就是不肯断气，他睁着眼睛硬挺着，活生生从半夜又熬到了天明时分。 “陛下，你不用这么辛苦。”陈崇英跪在皇帝身边，皇帝牵着他的手，整整一夜没有放。 “钦儿。吾子，吾孙啊！”皇帝扯着嗓子喊出了最后一口气，随后手一软，睁着眼睛就死了。 “皇上归天了！”陈崇英一声高喝，随后这声高喝层层传出，惊动了整个帝国。 为皇帝脱衣净身时，陈崇英发现皇帝被盖上的眼睛又睁开了，如此三番盖上，手一移开就睁开了。 陈崇英一边用手盖住皇帝的眼睛，一边哭声说道：“若是世子还在，奴婢一定将他找到。” 随后陈崇英松手，皇帝这才闭上了眼睛。 当夜，陈崇英为皇帝守灵，第二天人们发现他眉发一夜之间全白了。 …… “陈崇英，李桓是我好不容易才在民间找到的。”诚王缓缓说道：“当今皇帝得位不正，李桓是我的侄孙，我得保护他。 唉。既然你查到了，那就去报吧。 我反正也没做多大的事，最多也就是图谋，无非是把诚王给我削了，换成一个不值钱的王爷。 李桓被查到了，他会死的。 也罢，这就是命，躲了这么多年了，也该还了。” 说完，诚王起身就要朝外面走，结果他刚站起来手臂就被陈崇英给抓住了。 “李桓在哪里？”陈崇英对着诚王问道。 “呵，你不是不信吗？”诚王对着陈崇英说道：“你不怕我说个假的来诓你？” 陈崇英对着诚王说道：“只要你说李桓在哪里，今天之事，就当我没来过。” “好，快人快语。”诚王一听，当下就答应了。 随后诚王走到书架那里，掏出了一叠纸交给陈崇英。 “李桓的消息都在这里面了。”诚王说道：“老实说，能找到他，我也是极度意外，或许这就是天意。” 陈崇英走到灯下快速翻看手里的资料，这里是白久池寻找太子世子时所有资料的归纳汇总集。 看完了后，陈崇英相信诚王没骗他，因为这些资料根本就做不得假。 陈崇英把资料还给诚王后，对着他说道：“李桓之事，干系重大，你要管好你的人，管好他们的嘴。 我刚才帮你问过了，那两个女人已经把消息给透露出去了。 李桓在你这里不安全。” 陈崇英说完话后离开密室走了。 此时的诚王不光是没有松口气，反而心中更加烦躁。 陈崇英不会对自己撒谎，因为没必要。那么说，就是这两个女人真有问题了。 诚王端着茶壶，一壶热茶倒在了白久池脸上，直接把他给烫醒了。 “睡够了就起来，事情还多的是。” 此时的诚王没有了往日的温润尔雅，他现在的神态和神情，像极了大殿之上的那个皇帝。 或许，这才是诚王本来的样子。 …… 陈崇英跪在地上讲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给了黄小石听，这才讲了一大半，突然陈崇英神色一凌，他伸手一招，一个人撞开了大厅的门滚入房中。 “燕兄！”黄小石大惊。 燕宇怎么会在这里。 “哼，受死。” 陈崇英刚站直身体一抬手，黄小石立马喊道：“他是我朋友。” 陈崇英头也没回地说道：“他听了我们的话，那就必须死。” 话一说完，陈崇英对着燕宇凌空一掌拍下。 在这当头，黄小石闪了过去，替倒在地上的燕宇挡了这一掌。 -5789! 黄小石的气血被一招打空，直接昏死了过去。 第190章 全乱了 午时刚过，突然一大群人冲出襄阳城。 就在刚才，江湖百晓生出现在了襄阳的茶馆里.他原本还想学着哥哥先说一段小虾米的书，结果发现自己身旁已经被围了四五圈的人了。 好吧，就不用热场了。江湖百晓生对着众人说道：“剑道天书，将于六月六日午时三刻，于襄阳岘山现世。” 这话刚刚说完，满茶馆的人都跑光了。 徐子琪的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 大哥最近两次出门都带了一些极品茶叶回来，而自己公布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连茶都没人请喝一口。 呵呵…… 徐子琪走出茶馆，混入人群之中，随后开启了【渐隐术】，他的存在感逐渐澹薄，那些跟在他身后人的脑子中，突然失去了徐子琪的存在。 …… 杨云就在茶馆里。 杨云知道，与其满城去找消息，不如坐在茶馆里等着碰运气。 今天襄阳城的所有茶馆茶铺里都坐满了人，一些原本就喜欢喝茶的老茶客反而没能占到位置。 果不其然，江湖百晓生真的就出现了，只不过不是在杨云所在的这个茶馆里罢了。 不过茶馆里的消息传的很快，实际上也没有比其他人慢多少。 消息一放出来，大家呼朋唤友朝着城外跑，杨云也立刻返回了客栈。 不一会，荆棘也回来了，但是奇怪的是，黄小石和燕宇两人不见了。 荆棘和杨云两人耐着性子等到了下午，黄小石和燕宇还不见踪影，两人知道，他们必然是出什么事了。 随后，荆棘和杨云在襄阳城里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两人的行踪，于是只好又回到了客栈里。 第二天早上日出之后，黄小石和燕宇依然没有回来。 没办法再等了，岘山出城还有几十里，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于是，荆棘二人买了一些熟食和酒，打马朝着岘山奔去，哪料想他们去的正是时候，正好撞上了天龙教在屠杀中原武林之人。 ……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小石才悠悠醒来。 睁开眼睛后，黄小石没有立刻起身，他先是打开界面，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开机自检。 看上去没啥问题，黄小石这敢动弹，于是他坐了起来。 不知道是睡的太久，还是那掌挨得太重，黄小石坐起身后感到有一些头重脚轻。 黄小石现在后知后觉中，有点后怕。 这是黄小石有史以来挨得最重的一击，陈崇英在出手时没有留情，他是用了十成之力。 平日里黄小石自傲的抗击打能力，在此时如同纸湖的一样，差点把三魂七魄给他打出窍。 但是也亏的是黄小石，所以他才抗得下这一掌。换在燕宇身上，燕宇得死十成。 这是超一流高手的全力一击。 虽然陈崇英的这个蓄力动作不如江天雄那么大，那也是“认真”系列的一掌，超一流之下的人根本无法抵挡，想要活命就不能让这掌落在自己身上。 要知道，黄小石先是用【铜头铁骨】抵消了20%伤害，又以内力吸收了30%的伤害，居然还被打了5000+的伤害出来，理论上也可以让黄小石直接给挺了。 幸亏的是，黄小石的【玩家】特权让他用气血值替代了生命值，这才只是把他给打晕了。 现在，清醒过来的黄小石阵阵后怕。 唉。 不知道燕宇怎么样了，若是他因此被陈崇英击杀，那也是他自己的命。 黄小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去帮燕宇挡那下，他打破头都没想到燕宇会跟踪自己，更没想到他会偷听自己与陈崇英的对话。 或者说，也就正巧是燕宇，所以黄小石才下意识的为他挡了一下。因为黄小石的意识里，燕宇不该死，或者说，燕宇不该以这样的原因而死。 只不过，黄小石实在是想不通燕宇的动机是什么，莫非他还想对陈崇英说道：“我才是世子李桓”？ 没用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 在陈崇英看见黄小石后对着他跪下去的那一瞬间，陈崇英就已经信了：黄小石就是李桓。 只要陈崇英已经信了，他的脑子已经把黄小石和幼年李桓这两个人物形象画了等号，这种先入为主的思维一旦成型，他看黄小石咋看咋像，根本不会因为别人三言两语而动摇。 人的大脑其实是有非常强大的自动修饰功能，不信的人立刻照照镜子，你会发现自己在镜子里怎么照都好帅。 不是镜子说谎了，也不是人的眼睛花了，而是人的脑子对着自己的形象进行了自动美化。 这就是为什么要强调第一印象，第一印象占人的整体印象分起码80%以上。 黄小石占了陈崇英的第一印象后，他的世子身份得到了诚王和陈崇英的双重认证，而且这样两人的认证会相互强化。 既然诚王（陈崇英）都说黄小石是世子，怎么可能错！ 再说了，燕宇被黄小石不小心用剑破相了，就算是李钦再活过来，也认不出燕宇就是他的崽。 所以在想通了这个事情后，黄小石更愿意相信这就是巧合。 现在，就不知道燕宇死了没有，陈崇英会怎么安排或是处置自己，现在的一切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黄小石坐在床上发呆，事情变化的太快了，习惯走一步看几步的黄小石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 …… “殿下，您醒了。” 门打开了，陈崇英快步走到黄小石的床前。 陈崇英两岁就净了身，三岁就跟了齐王李坤（老李家的名是按照金木水火土循环着给的）。 说一句很多人会笑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话，在陈崇英心中，李坤不是自己的主子，更像是自己的父亲。 黄小石，或者说是李桓，是陈崇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精神寄托。 那一掌陈崇英可以带着十足的杀心，足以裂金碎石，万万没想到竟然拍在了李桓身上，那一瞬间，陈崇英可谓是肝胆俱裂。 万幸的是，李桓竟然会武功，而且修为并不低，除了被一掌拍得晕了过去，身体并无大碍。 在睡了一天之后，李桓终于醒了过来，在门外枯站了一夜的陈崇英连忙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陈崇英并不需要在黄小石床前跪下来扇自己耳光以表内疚，但是他心中的歉意是无法用语言表述的。 “这事不怪你，是我鲁莽了。”黄小石第一句话就让陈崇英的泪差点落下来。 “我那兄弟。”黄小石话只说了一半。 要是燕宇死了，黄小石自然不可能要为他报仇，那就厚葬了吧。 “他没事。”陈崇英红着眼说道：“殿下的宽仁，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先皇曾有意立殿下为太子，可惜了那场大火。” “俱往矣。”黄小石摆了摆手后说道，“我现在也不是活的好好的。” 想到这里，黄小石觉得早死早超生，有个问题既然无法回避，就直接了当吧。 黄小石对着陈崇英问道：“你要怎么处置我？” “殿下在此好生休养，奴婢今日就要回京去了。”陈崇英对着黄小石说道。 “啊？”黄小石脑子没转过来了。 你是啥意思。 “殿下，如今风云诡变之时，或许远离朝堂，在江湖之中更安全一些。 至于皇帝那里，我会想办法对付过去。”陈崇英对着黄小石说道。 陈崇英这话也没说错。 在知道黄小石这些年干了啥事之后，陈崇英知道黄小石有心有大志之人，而且他也有大志之能。 这样的人完全称得上一声英雄豪杰，是不甘心被圈养在笼子里的。 而且留黄小石在江湖中，对他是一种保护。 至于什么荣华富贵，陈崇英早已看透了，万事不如活得称心如意重要。 先帝的心愿，并不是一定要李桓回到京城，只要李桓还活着，那就够了。 其次，陈崇英还有另外的一分担心，那就是当今皇帝极有可能后继无人。 皇帝无子，只有两位小公主，而且皇帝的身体已经出了大问题，自从他登基之后，就没有皇妃再能怀上。 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是，皇帝再这么胡乱折腾自己，他活不了几年。 诚王什么都好，但是他心太急了。 陈崇英觉得，诚王成不了事，他不起事还好，一旦起事，等于是自己把机会给白白的丢了。 不争就是赢。 等到诚王把自己给作死，再拖到皇帝归天，只要世子平平安安，这皇位迟早是他的。 所以，世子在世的消息可谓是极为重要，这甚至可以说是关系到了江山社稷。 因为事干重大，昨天世子殿下救下了他的朋友，然而这人是万万不能放走的。 怎么处理这人，成了陈崇英极为头痛的事。 必须要把这人给封口，但是又不能杀他。 陈崇英想了一晚上，他想到了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 “什么，李代桃僵之计？”黄小石听愣了。 “进来吧。”陈崇英头也不回地大喊了一声，随后房门被推开，燕宇缓缓而入。 “殿下，你的朋友愿意以李桓之名成为你的替身。” 黄小石傻眼了，这是什么个鬼剧情啊。 “燕兄，你是何苦呢？”黄小石对着燕宇苦笑着说道。 “黄兄不必在意。你我乃生死兄弟，能够保住你，便是万民之福。”燕宇在黄小石床前停下了脚步，平静地说道，“我就是李钦之子，祖皇帝第七代孙，李桓。” “好。”陈崇英叫了一声好。 这个燕宇入戏极快，很快就适应了世子的身份，非常好。燕宇适应的越快，就越不容易被别人看出破绽。 当然了，有人已经知道黄小石才是真世子，不过关系不大。 解释权在陈崇英手里，他可以对外解释，黄小石是诚王做的幌子，真的世子是燕宇。 这世间，本来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说的清楚。 反正，只要陈崇英自己心里分得清楚就行了。 看着床前的这两人，黄小石彻底的懵逼了。 他不知道这是叫历史的强大惯性，还是叫历史的螺旋状上升，反正，燕宇又成了陈崇英手里的世子。 现在，黄小石就很想知道，燕宇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燕宇的想法其实并不复杂。 昨晚陈崇英找燕宇谈话后，燕宇就知道自己已经没多少选择了。 陈崇英给了燕宇三个选择，即刻用剑自刎，要么跟着陈崇英入宫当太监，或者做黄小石的替身。 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第三个吧。 更何况，燕宇现在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当个假世子，似乎挺好的。 …… 在昨天，因为在大街上看到黄小石神色慌张四处乱窜，燕宇立刻意识到黄小石出事了。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燕宇很熟悉黄小石的性格和做事的风格，他永远都是给人一种“正在按照计划走”的样子，而今天这样子，是黄小石这么以来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 能把四平八稳的黄小石吓成这样子，必然是出了大事。 随后，燕宇留心了一下，他发现有人在跟踪黄小石。 要怪就只能怪陈崇英满头白发白眉太过于醒目，他走到哪里都很容易被人一眼看到。 燕宇屏息了自己的气息，悄悄跟了上去，他要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结果没想到，燕宇蹲在门外，听到了那个让他非常意外的消息：那个白眉毛的竟然是来找李桓的公公，而黄小石则是李桓。 李桓是谁，没有人比燕宇更清楚了，只不过他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替身居然是黄小石。 此时燕宇心中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大概就是一种“此子干得不错，没有辱没此名号”的欣慰感。 既然重负已经交到你手里了，黄兄，加油吧。 燕宇正当要回头熘走，结果那个白眉公公武功竟然极好，不知道怎么就被他给发现了。 白眉公公隔着门凌空一抓，一股极为凶勐的内力就把燕宇给扯了进去。 更厉害的是，他左手虚抓，已经把燕宇捏在手里，燕宇被他的内力压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就在最重要的当头，黄小石冲过来替自己挡了那一掌。 黄小石并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在他眼里面，自己仅仅是他的朋友。 很多人都评价过黄小石，说这是一个值得以生死结交的朋友。 这就是生死之交。 那么，作为黄小石的朋友，“平凡又普通”的自己，能为他分忧解难，这也是应有之事。 同时，自己还可以正大光明的使用李桓这个身份，而又不用去承担世子所担负的责任。 事情还是那些事情，但是人的心态一变，感觉一下就不一样了。 打麻将时，很多人在帮人临时顶两把的时候，往往手气好的爆棚，全是胡大牌，换到自己上的时候就不行了。 这就是因为心态的原因。 帮别人打，输赢都是别人的，更加能放开手脚，反正就是过把瘾，随便浪，不存在。等到自己拿出真金白银上场时，患得患失之间往往就把手气给错过了。 同时，燕宇也认识到，如果真有一天需要世子挺身而出去力挽狂澜，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黄小石会比自己做的更好。 黄小石是一个真正有本事的人，世间可以没有燕宇，但是不能没有黄小石。 于是在这种鬼使神差之下，真的假的，假的真的，来来回回的换，就像是疯狂石头里的那个玉石，弄到最后所有人都被搅晕了。 …… 此事不宜久留，在与黄小石讲明情况后，陈崇英带着燕宇走了。 两人走了后，黄小石又倒在床上想迷迷湖湖在睡了一觉，不过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自己没吃饭，饿了。 这不是说陈崇英故意不给黄小石吃饭，陈崇英和燕宇两人也没吃饭。 这话说起来有点别扭，因为当前这状况，没办法去买吃食。 陈崇英不敢在街上乱走，之前他还无所谓，但是在遇到黄小石后，陈崇英极为担心自己的行踪被人跟踪了，而引起黄小石被暴露。 这也是一种患得患失心理，陈崇英在襄阳城跟了黄小石一路，要是有探子查他，屁股后面早就不知道跟多少个了。 说起来也可怜，陈崇英完全没有任何的跟踪和反跟踪经验。 派燕宇出去，陈崇英也不放心。 两个人一起出去，更傻。昏迷中的黄小石岂不是没人守了。 于是大家就将就饿一阵好了。 没有饭吃，那就没办法躺平。 黄小石重新坐起来后，休息了一会，这才下地。 出了房门，黄小石发现自己还在那个被查封的院子里，不过看天上的日头，似乎已经是下午了。 走出大院关好了门，又用口水将封条重新将就粘了一下，这时候黄小石才想起来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今天是初几啊！ …… 傅剑寒一个人引着十来个人正在往山下逃窜，后面追击的人有五个，个个武功都很高，他一人已经是独木难支。 现在已经没人有功夫考虑天书之事了，先说能不能活下来吧。 天龙教为了六月六，可是筹划了好久。 一直以来没有能大展身手的摩呼罗迦，这次带领着四大凶徒，率领了一干投靠天龙教的武林高手，将那些毫无戒备的中原武林人杀了一个大败。 第191章 截胡 “无耻之徒，老夫，老夫…咳咳。”剑圣在傅剑寒的搀扶之下，一边说话，一边勐烈地咳嗽着。 “爹，你先别说话了。”傅剑寒对着剑圣说道。 虽然解毒药丸已经吃下去了，但是毒气对身体的伤害并没有消失。 剑圣虽然年岁并不大，但是他的健康状况和他的外貌很接近，属于是四十岁的人，八十岁的身子。 也幸好的，傅剑寒他们遇到了荆棘和杨云。 刚才，傅剑寒以一敌五，若不是天龙教的那几人手里的兵器明显不顺手，而且异常谨慎，傅剑寒早就顶不住了。 4阶和3阶的差距确实很大，但是并没有大到可以以一敌五的程度。 5阶的武者之所以强，除了他们的攻击范围提升了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对内力的使用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这就很像是在一部忍者的故事里，所有的忍者还在研究各种创意忍术的结印的时候，一个家伙直接丢了一个螺旋丸过来。 不需要搞其他花里胡哨的效果，就是单纯的汇聚高强度的内力。 这种强度的攻击，别说4阶武者，就是5阶武者也扛不住。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只有丸子才能怼赢丸子。 5阶的武者大战，就是隔空对招拼内力。 谁的内力接不上了，要么败走要么等着吃大招，这就是无瑕子说了很多次的“耗”。 看谁耗得过谁。 但是4阶的武者还停留在“术”这个层次，他们很难一招秒杀有所防备的3阶武者。 在武者到达5阶之前，人数多的那边就是强。 所以，任由傅剑寒的剑法再精妙，他也只得节节败退。 幸好的是，这五个天龙教徒的行动异常谨慎，这才救了傅剑寒一命。 荆棘和杨云赶过来之后，这五人虚晃了几招就撤退了，山上的目标还很多，他们没必要在这里和几个硬茬对耗。 如此一来，不光是傅剑寒侥幸逃脱，这十来个跟着他的人也逃得一命。 这些人要么就是不小心吸入了毒气功力大损，要么就是武功平平，自身难保之辈。 这次天书降世，很多人把它当做热闹来看，有事没事就想掺和一下，以当做日后的谈资。哪知道遇到了如此大灾。 江湖中人虽然都知道最是防不胜防的就是毒，但是实际上没多少人随身携带解毒药丸。 说起来道理人人懂，但是实际上大家都觉得自己小心一些就行了。 也就是荆棘身上还有一瓶黄小石给的解毒丸，这瓶药是一下就给分光了。 不得不说，神农百草门的解毒丸果真神奇，在吃下解毒丸后不久，那些中毒的人身上的毒终于解了。 不随身带解毒丸，还有一个原因是随着武者的功力越来越深厚，毒的威胁相对而言越来越小了。 很多人觉得就算是自己不小心中毒了，多大的事，在毒血进入心脉之前，用内力把它给逼出来就行了。 但是这次，但凡是这么想的人都吃了大亏。 这次的毒不是一般的毒，它可以化掉武者的内力。 “用毒之道，可是深的很呐。” ——玄冥子 …… 昨天夜里，大家在岘山上三五成群结伙的休息。虽然天书明天才现世，但是绝大多数人今天就已经提前到山上等着了。 大家除了相互交换干粮之外，还有人生了篝火，煮了热食。 一时间，岘山上呼朋唤友，打闹逗笑声四起，好不热闹。 这原本是年轻人的一场狂欢。 结果到了半夜时，一切都变了。 没有人知道毒雾是怎么起来的，很多人在睡梦中就已经中毒了。 夜间无星无月，根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都是毒雾，四处都是人哭天喊地的求救声。 也有不少人惊慌之中四处狂奔，最后掉进了山沟崖底里。 傅剑寒在半夜中被人的哭喊声惊醒了过来，在毒气飘过来之前，他已经憋住了气。 那天在客栈里的训练没白做，傅剑寒知道自己能在毒雾中憋多久。 傅剑寒的老爹就不行了，他憋了一会气后就忍不住换了一点气，结果就把毒气给吸进肺里了。 幸好此时毒雾已澹，他没有吸进去多少，不然剑圣根本撑不到天明。 这还得多亏了傅剑寒在危机突发时，思维极度清醒，没有学那些人四处胡乱瞎逛。 黄小石在客栈里给大家讲了一个预防毒气的简单知识：真遇到有人释放毒雾或是毒气，千万别朝山下跑。 因为通常有毒之雾都比空气重，山脚处的毒雾会更浓。 这时候要反其道而行之，应该是往山上跑。 如果来不及上山，那么就上树，越高越好。 傅剑寒背着他爹，一下就窜上了一棵大树，很快就爬到了树梢之上。树上的雾气澹薄，加上夜间山风很大，这样两人才躲过了一劫。 天刚刚发白，能看清楚周围了，傅剑寒又背着老父跳下树来。 地上已经是死尸一片，可谓是惨不忍睹。 傅剑寒还没反应这是怎么回事，一大群天龙教徒从山脚下杀了上来，这下他全明白了。 这是天龙教蓄谋已久、精心策划的一次袭击。 昨天，那些早已暗中投靠了天龙教的中原武林人混入人群，跟着大家上了山。 到了半夜时，这些天龙内应偷偷拿出自己藏着的毒气袋，将它们打开或是刺破之后，放在正在睡觉的众人身边。 随后，这些人快速悄无声息地撤到了山脚下。 这也是中原武林史上第一次大规模使用毒气。 对于没有防备的人，毒气的杀伤力强得惊人。 …… 当今用毒高手，原本各有各的流派和做法，大家平日里没什么交流，而且相互看不起。 直到天意城在杭州一战，毒气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才被各个用毒的行家给重视起来。 当然了，大家只是觉得这多了一条用毒的路子，并没有觉得毒雾有多厉害。 比起其他点对点的用毒方式，无论是比精准还是看高效，毒雾都不行。 但是毒雾只有一个好，那就是面积和范围可以非常巨大，适用于战争。 所以，毒龙教、唐门这种用毒高手，对毒雾只是还停留在概念上的时候，天龙教和天意城已经在开发可以大规模使用的毒气了。 说到用毒，天龙教的用毒高手，除了摩呼罗迦之外，还有玄冥子。 摩呼罗迦擅长的是生物毒，也就是蛇毒，他研究方向是水毒，或者叫在水中下毒。 玄冥子对无形毒很在行，这次的毒气就是玄冥子研制的。 这个科研型坏老头一旦用心做坏事，破坏力非常大。 玄冥子调配的这种【九阴玄毒】，最厉害的地方是，这种融入了【化功大法】的毒一旦被吸入体内，它会不断侵蚀和消融武者身体里的内力。 用内力想把这种毒给逼出来，等于是抱薪救火，越是动用内力，毒在体内蔓延的越快，除了吃解毒药，几乎没有办法能解。 在毒雾夜袭中，岘山上之人死了一个七七八八，这侥幸逃得一命的人，又遇到天龙教徒的清杀。 强大的组织能力，这是天龙教相对于中原武林人最大的优势。 谁也不用认识谁，大家看各自身上的花纹，听着比自己等级高的人发号施令就行了。 那些暗中投靠天龙教的中原武林人，在作战服和头套的帮助下完美的隐藏了各自的身份，这让他们变得有恃无恐。 天色刚亮，在晨雾散去后，集合起来的天龙教徒在四大凶徒的带领下进山索人，那些侥幸躲过毒气攻击的人，被他们一个照面就击杀了。 只不过，这些投靠了天龙教的武林人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都没有使用平日里惯用的兵器和招式，而且相互之间也有提防之心，不光是怕被那些幸存者给认出来，还担心被同为叛变者的同伴给认出来。 就这么说吧，都已经投靠天龙教了，谁信得过谁啊。 这也是傅剑寒为什么能以一敌五还能支撑很久的原因。 但是，依靠着天龙教的超强组织性，在如此相互猜忌和防备之下，计划依然是执行的极为顺利。 因为除了组织者摩呼罗迦和四大凶徒之外，其他的人不需要说任何一句话，没有谁知道那身天龙战甲之下的人是老是少。 甚至，由于白铁半身甲遮住了人的上身特征，除了个子的高矮能看出来之外，连队友是胖是瘦，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 隐秘性，这就是很多人偷偷加入天龙教的最大考量。人在能隐瞒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做事就没下限的多，面对倒地痛呼的同伴朋友，一样能举起手中的屠刀。 天龙教大杀了一阵后，渐渐停手，也没进行更彻底的搜山检海，毕竟这次他们还有一个事情，就是来抢天书的。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天书会怎么样冒出来，于是天龙教的人四散而立，等待天书的出现。 正午时分，一本金色的天书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天而降。 等待已久的摩呼罗迦手一挥，三个手上没带任何兵刃的天龙教徒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先后触碰了金色的天书。 为了防止意外，摩呼罗迦准备了一个三人名单和三人替补名单，这些都是早已做出的交易或是对于功绩的奖赏。 天书被人触碰三次后就消失了，摩呼罗迦对部下下令解散。 一声令下，满山的天龙教徒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摩呼罗迦带着四大凶徒在山上又等了一会后，确保没人敢追踪后，这才带着胜利的得意，缓步下山。 四周终于安静了，这时候许多躲了起来的武林之人，这才凄凄切切的从各自的藏身地走出。 他们知道，自己能活到现在，未必是自己的运气有多好，纯属天龙教需要留一些活口，以掩护天龙教内应的身份。 今天活下来的人，每一个都有是天龙教内应的嫌疑。 也是因此，这次恶战之后，幸存者都对当日之事闭口不谈，因为说的越多越容易被人怀疑。 许多人拒不承认自己到过岘山，这为之后的调查带来了极大的困难。最终，天龙教的内应一个都没被揪出来。 天书也不知道被哪三个人拿了，甚至这三人到底是不是用剑的都不得而知，更不知道天书可以习得什么武功了。 这次事件，成了武林一大迷桉。 …… “咳咳。”剑圣正在不停地咳嗽。 就算是不懂医术，大家也知道他绝对是被毒气伤到了肺。 这时候，身边要是有个医生，他的重要性就显露出来了。 “黄小石呢？”傅剑寒对着荆棘和杨云二人问道。 “不知道。”荆棘说道，“他昨天上午的时候，突然就消失了。” 听到了荆棘的话，傅剑寒默默不语。 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谁不在，谁就是内鬼。 不是说傅剑寒想这样想，荆棘和杨云也忍不住会这样想，因为任何人听到这个消息了后，都会这样想。 “咳咳，无耻之徒！”剑圣一边咳嗽一边大骂道：“没料想到，他居然是如此人面兽心之人。” “爹，你可别乱说话。”傅剑寒对着剑圣说道，“黄小石的为人我们三都清楚，他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 我看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巧合之事。” “哼。寒儿，我给你说过，防人之心……”剑圣说道。 “不可无。”傅剑寒马上接话道，“我的警惕心可高的很，所以我才一丝毒气都没吸到。” “咳，你的意思是，我不如你了？”剑圣一听，大为光火。他扯着嗓子忍着咳，对着傅剑寒喝道：“要不是我中了毒，光凭我的【万剑归宗】，这些宵小还不是来多少死多少。” “是，是。爹的剑法那是出神入化，儿子差远了。”傅剑寒这次没有顶嘴，他很顺熘的认怂了。 虽然说傅剑寒不懂医术，但是刚才给爹喂了解毒丸后，傅剑寒用自己的内力探了一下爹的身体，他发现爹的内力缩水了起码有八成。 听爹讲，这种毒在不断腐蚀他体内的内力。要不是吃了一颗荆棘带来的解毒丸，剑圣说不定会被重新打回白身。 现在，剑圣的命是保住了，但是他肺脉受伤，功力也大损。 傅剑寒这时候不给自己的爹顶嘴，因为他知道，爹怕是今后都没办法再用剑了。 “现在去哪里？”杨云对着傅剑寒问道。 荆棘插话说道：“回客栈房间。一来我们需要在城里给前辈找个大夫，二来说不定黄小石和燕宇已经回来了。” 听到荆棘的话，大家点头称好。 众人回到客栈时，看到黄小石一人坐在床上喝闷酒。 现场的气氛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第192章 妙招还是臭棋 在回来的路上，大家还在担心哪里找到黄小石，但是真见到他了，气氛反而凝重了。 因为黄小石只有一个人在。 怎么说，孤证难圆，黄小石身上的嫌疑更大了。 “你昨天到今天去哪里了？燕宇呢？”荆棘一看到黄小石，三步并成两步走了过去。 这几人之中，也就是荆棘和黄小石关系最好，而且两人是同门师兄弟，所以荆棘说话才这么直接。 这次的事件太严重了，越是单刀直入，越是敞开天窗说亮话，对大家越是好。 因为不管黄小石出了什么事情，荆棘都需要尽快把这事情查个清清楚楚，水落石出。 能洗清黄小石的嫌疑自然是最好，若是发现黄小石真的是天龙教的内应，逍遥谷也需要快速反应，在事件发酵之前把它给处理好。 人言可畏，人心可畏。 别看今天在场的人就只有这么几个，人心要是出现了裂缝，动摇起来是很快的。 这不是关系到黄小石一个人，这可是关系到了逍遥谷上百年的武林信誉。 “我，我昨天遇到了一些事情。”黄小石对着荆棘回道。 唉，这事，咋开口啊。 随后，荆棘对黄小石讲了昨夜和今天发生在岘山的事情，黄小石立刻头大了。 唉，果然不应该来襄阳太早啊。原来徐子易的话，说不定指的是这件事。 但是，这两件倒霉事情刚好撞在一起了，黄小石一时之下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借喝了一口酒的空当，素有急智的黄小石很快找到了灵感。 他还来不及细想思路，不过灵光一闪之后，就可以边说边想，边想边说。 “实不相瞒，我就直说了吧。”黄小石对着荆棘和杨云说道，“我昨天是被人一掌打晕了。” 这一句话就先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然后，黄小石说来话长，他从昨天中午大家分别后开始讲起。 这说着说着，黄小石的思路就越来越清晰了，他对着房间里的四人把昨日之事原原本本，明明白白地讲了一遍，只不过，黄小石把自己和燕宇的位置倒了过来。 “唉。那个白眉之人好生厉害，他伸手一抓，我就被吸了过去，随后他一掌拍在我背心上，我晕死了过去。 还是燕宇兄弟为我求情，这样我才逃得一命。” 随后，黄小石转过身让大家看他的后背，这时候大家也才看到，黄小石的衣服有一个掌印形状的破洞。 哪怕是六月的天，黄小石穿衣服还是习惯性穿两件。除了外层的粗布衣服之外，内衬的棉衣上也有一道掌印，两道破洞刚好重在了一起。 “其实，我这掌挨得很冤枉，因为我只听到了燕宇和白眉两人在客厅里抱头痛哭，随后就吃了一掌。 妈的，白挨了一掌，啥都没听到。” 黄小石这么一说，大家都信了。 武林之中有一个公认的忌讳，就是探听别人的秘密，黄小石挨得这一掌，不是因为他听到了什么，而是他的这个行为本身，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活该挨打。 黄小石做出一脸的委屈说道：“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想偷听，我只是看到燕宇兄弟那副模样，还以为他被人跟踪了，于是这才偷偷跟上去。 哪知道那场面，简直就像是父子相认一样。 早知道，我何必操这份心呢。” 黄小石这么解释了一番，大家又觉得他确实很冤枉。 “说起来，燕宇确实很神秘，平常里对人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说不定他的身世果真是不简单。”荆棘摸着下巴说道。 荆棘这么一说，傅剑寒和杨云也纷纷点头。 大家都在神农百草门里蹲过一段时间，特别是燕宇还是杨云领进门的，但是就连杨云都觉得燕宇不太好相处。 现在回想起来，人家对你爱答不理，说不定是只是因为你高攀不起。 黄小石身上的嫌疑洗清了，这下大家的心情才放松了下来。 随后，黄小石给剑圣把了脉，这不把脉还好，一把脉可是看出了不少的病来。 傅剑寒找掌柜要了纸和笔，黄小石也不顾剑圣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睛，一副“庸医不可信”的表情，他用纸笔把剑圣的病症挨个逐一写下。 “傅兄弟，这就不好意思了。”黄小石把纸吹干了后交给傅剑寒然后说道：“我这人只有看病的本事，没办法给你配药。不过你找个大夫把这个给他看，让他好生琢磨一下，再按照方子吃药，包吃包好。” 黄小石这一顺口，包吃包好的这句职业用语又给带出来了。 傅剑寒也知道，黄小石能做到这点已经是殊为不易。 毕竟神农百草门他们治病全是用现成的药，黄小石确实不需要会开方子，他只需查明病因，按着症状给药就成了。 随后，大家开始商议之后的事情。 傅剑寒要送剑圣回洛阳，黄小石和荆棘两人也要回洛阳，正好可以顺路。 杨云考虑了一下后，决定不跟着傅剑寒浪了，他回武当算了。 自己的师娘在武当，武当的掌门方云华又是天山派的女婿，自己应该多与方云华亲近亲近。 最近师父透露了一点点想要传位的念头，就是不知道他想把天山派传给谁。 从亲疏来讲，传给方云华自然是没的说。不过方云华已经是武当派掌门人了，再兼一个天山派掌门，两个地方隔的太远，也就只是落下一个名头，还是需要一个二掌门来管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传给自己。 杨云是天山派当代大弟子，无论是武功、性格，还是为人处事，都没得说。 对于天山派的掌门人之位，杨云说是不想那肯定是假的，但是他也知道，这事归根结底还是师父的家事，自己一个外人，想要能接手一个门派，太难了。 自古以来，门派基本上就是掌门人的私产。因为它是从私人武馆发展起来的，而不是大家所想象中的那种集团企业。 就算是经过了许多代人的更迭，一些大门派，比如说少林、武当、华山等大门派，他们已经渐渐脱离了私产的范畴，但是方丈或是掌门人，他们名下的私产依然占据了门派总产值的八九成。 比如说以逍遥谷为例，虽然逍遥谷掌门人已经让过给谷月轩了，但是逍遥谷的地契上写的还是无瑕子的名字。 要等到无瑕子过世之后，他名下的所有财产转移到谷月轩头上，这时候谷月轩才是完完全全的逍遥谷掌门人。 无瑕子本来就无后人，他和何未峰完全是两种情况。 所以说，杨云哪怕是心中有所想，也只得想想就行了。只是杨云没想到的是，天山派的存在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 天龙教奇袭武林的消息还是从襄阳城扩散了出去。 江湖震动。 说实话，以黄小石的思维来看，他觉得是龙王这招是下了一手臭棋，简直就是自掘死路。 从表面上看，中原武林之人为了抢夺天书，又是呼朋唤友，又是大秀剑招，一些个小门小派还搞了一个什么预赛。 结果被天龙教一网打尽，可笑，可笑，丢尽了中原武林的脸。 但是道理不是这样讲的。 就像是一群人在举办运动会，大家正在玩的不亦乐乎。这时候一群手持棍棒的人冲进了场来，先把所有的运动员打了一顿，然后抢走了奖品。 这能说，这些匪人就厉害吗？ 能说，那些被打的运动员是丢脸了吗？ 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不好。 从某种角度来讲，天龙教这次这确实是大获全胜，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何止叫不讲武德，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还是那句话，武林为什么要有规矩，那是因为遵守规矩的人，相对而言自身会更安全一些。 不按套路出牌，也就是赢下了第一把，当对手也放弃了规则后，对抗马上就变得既危险又脏。 就算是剑圣，虽然傅剑寒怪他坏了规矩，其实剑圣也只是坏了小规矩，大规则还是遵守的。 毕竟剑圣就算是那天在预赛时大杀特杀，他也只是朝着那些敢于对自己出手的人开大招，可是也没有一飞剑刺过去，把旁边看热闹的人给砍了啊。 而天龙教这次，不光是趁夜偷袭，还使用毒气。最恶劣的是，无论对方是谁，上山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不是天龙教的人，都遭到了无差别的屠杀。 可以说，这几年天龙教和中原武林确实是有所摩擦，但是都集中在底层江湖。 中原武林人中的绝大多数，因为没有经历过当年之战，在利益上与天龙教也没有冲突，所以并没有觉得天龙教有多坏。 包括谷月轩在内的正道之人，甚至还抱着可以让中原武林与天龙教化解昔日恩怨，大家和平相处的念头。 然而这一下子，中原武林和天龙教共处的希望彻底撕破了，两者的矛盾一下就激化到了生死对立的程度。 再等一段时间，等到天山派的事情传到中原后，两件事情合成了一件。 别说江湖武林了，就算是巩光杰这种已经洗干净了泥腿与血手，成功上岸的人，也觉得天龙教不可理喻。 …… 黄小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龙王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 因为无论黄小石如何用大棋的思维来思考，他都觉得这是一招臭棋，是个昏招。以黄小石的理解，龙王怎么可能犯下如此的低级错误。 那么，这会不会是部下们的私自行动，以下克上？ 但是，很快黄小石就把这个假设给否决了，因为执行者是摩呼罗迦。 从人的个性来讲，摩呼罗迦是一个老实本分之人，不说他的个人能力如何，在听话这方面，摩呼罗迦绝对可靠。 这么说，就连夜叉有时候也会做人情事，但是摩呼罗迦就不会。 所以，听说这次带队的人是摩呼罗迦后，黄小石也否决了私自行动的可能。 在排除掉所有的可能性后，黄小石不得不接受了唯一的结论：这就是龙王下的命令。 之所以龙王会出这样的昏招，是因为龙王他自己不行了。 一个人的心态，是很影响他做事的状态的。 以前的龙王，是一个精于心计，自信满满，颇有枭雄之态的男人。 然而，在一连串失败的打击之下，又发现自己的对手过于强大，自己被他们玩弄在股掌之中，且受其摆布不说，还挣脱无能。 龙王的心态渐渐地发生了转变，或者说，从哥哥手里夺过大权之后，一直以来受到哥哥庇护，感觉想要干成一番事业易如反掌的厉苍龙，遭受到了来自于皇帝和诚王的无情毒打。 在皇权面前，什么龙王，你算个虾米。 天王以前那么低调，天天嘴上挂着的都是和平共处，那是因为他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大有大的活法，小有小的生存之道，只要能把握好自身的定位，就算是仇霸这样的小角色也能在江湖中横行十数年。 但是，现在天龙教越是输，龙王越是渴望赢。 这不是输和赢的事情，是厉苍龙要想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做的不比哥哥差。 在这种心态的影响下，龙王做决策的时候，可能更加不会顾忌什么长远，先赢一把再说。 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黄小石发现，这个计划除了对天龙教不利之外，对龙王的个人而言，那好处就太大了。 身为天龙教的左使，又是夜叉的绯闻男友兼部下，黄小石对天龙教当前的状态可是极为了解。 龙王现在有一个很大的危机，这个危机并不是在外面，而是来自于天龙教的内部，更准确的说是路线危机。 天龙教原本是厉苍天和厉苍龙兄弟两人，在受到异人指点和帮助之下，捏合了八个快要散架的小部族，然后成立起来的。 在天龙教成立后近二十年的时间里，首领都是厉苍天。 厉苍天主张的就是和平扩张，用自己的理想和信念来赢得大家的认同，这叫润物细无声。 天龙教最初创教时的理念非常简单，就是让弱者和穷人不再受到欺压，天下也不会再有贵族和老爷，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在随后的时间里，天龙教不断吸收一神教和佛教的理念，然而逐渐有了自己的教义。 因为自己手里刚好有八个玉碟，八个部族，于是厉苍天彷造佛教的“天龙八部”，制作了八个令牌。 一天众、二龙众、三夜叉、四乾达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呼罗迦。 每个部族的首领，保管着自己的【玲珑玉碟】和令牌。 令牌是部族首领的信物，【玲珑玉碟】上则是记载着一门高深的内功，其中有两门内功是最高深的，分别由厉苍天和厉苍龙所有。 天龙教的教义中一直坚信有【天堂】存在，那就是因为传授【玲珑玉碟】给厉苍天和厉苍龙兄弟俩的异人，就是【天人】。 天龙教被又重新分成了八部分，每个部落之间无分上下，像是兄弟姐妹一样，各有生活但未分家。 这样最大的优势就可以在危急之时，方便化整为零。 那时候，天龙教的敌人太强大了，作为一个宣扬众生平等的教派，它的四周都是敌人。 厉苍天首先考虑的就是，万一天龙教被敌人联手绞杀，这些人该如何生存。 这样改制之后，哪怕是天龙教不复存在了，八部天龙中的任意一支也可以继续存活下去。 从一人集权到了八人分权，厉苍天不在乎自己手里的权力变小了，他这样做是真正在为天龙教好。 这就是厉苍天和厉苍龙根本的路线问题，到底是分权还是集权。 龙王自然是倾向于集权的，在取代了天王之后，龙王马上开始收紧权力。 于是，龙王的这项改革就遭到了很多人的抵制。 其实，分权有分权的好处，集权有集权的优势，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但是到了此时的天龙教，分权与集权这已经成了路线问题。 简单地说，就是你是龙王派还是天王派的问题。 最近，因为天王派隐约有抬头的迹象，于是龙王来了一个釜底抽薪，直接引爆了天龙教与中原武林的矛盾。 好了，现在大家不用争了，先考虑如何活下去再说吧。 第193章 棋子和棋手 天龙教的事情已经糜烂至此，黄小石由不得摇了摇头。 龙王已经败了，他现在做的事情，其实就是在比烂。 虽说比烂也是一种不错的竞争策略，但是它只能保证你能赢，不能保证你赢得好。 而且如果大家都比烂，那么赢的下限就会越来越低。 比如说，一个人只能考80分，但是他的同桌能考90分。为了想赢，他在考试之前把同桌的钢笔偷偷给弄坏了。 结果同桌因为钢笔不停的漏墨水，导致试卷上一塌湖涂，只考了70分，他赢了。 但是下一次，他同桌说不定就在临到考试之前，故意放狗追他，让他因为惊吓过度所以发挥失常，只考了60分。同桌以70分的优势赢了。 第三次，他给同桌的水杯里偷偷放泻药，一开始考试同桌就直接化身为喷射战士，他虽然只有60分，但是依然是赢了。 这样循环下去，大家的下限越来越低，赢的越来越艰难，同时赢的分数也会越来越难看。 到了最后，谁能活着参加考试，那就算是赢了。 然而，这种赢，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种只存在于最后的“结果”上的赢，又有什么价值呢。 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双方都越来越烂，或有那么一天，两者都会遭到唾弃。 但是不管怎么说，龙王这次确实是赢了一局。 把中原武林杀的大败，还抢到了【剑道天书】，这些都只是细枝末节之事，最重要的结果是，这次事件几乎绝了那些天王派的路。 因为天王派和龙王派有两大路线分歧，一是分权与集权，二就是共处与征服。 天王派就是分权和共处，龙王派就是集权与征服。 之前其实还有一些中间派，比如说认同分权与征服，或是共处与集权的。 但是通过这些年来两派的不断斗争，相互挤压中间派，现在天龙教几乎不存在中间派了。 哦，非要说，也还有两个，那就是黄小石和玄冥子。 黄小石和玄冥子的看法出奇一致的相似：不好意思，在座的都是垃圾。 …… 龙王通过自己的骚操作，让大家看到了他的失败，然而那些人就开始放大龙王的失败，将它作为集权制必败的证据。 其实黄小石可以证明，龙王的失败真的只是偶然，只要条件满足，人家也可以同样大获全胜。 只可惜的是，历史不是游戏，只能发生一次，只要它发生了，它就是无可推翻的实例。 既然在分权和集权的斗争上，龙王暂时落了下风，那么他现在想出来的办法就是破坏共处的可能，让大家只能选择自己。 这就是典型的二极管思维，非左即右。 时常有人会说，只有偏执狂才能成功。 但是这属于是幸存者偏差留给大家的印象罢了。 更多的时候，偏执狂会撞到各种铁板，被撞得头破血流。 就是正因为偏执狂头铁撞赢铁板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所以每一个成功的偏执狂才会被人津津乐道。 就像是赤壁之战，为什么千百年来被大家翻来覆去地讲，因为以弱对强能赢的这么神奇，打出这么漂亮的仗，几千来的历史上，也就是这么几次罢了。 在黄小石看来，天龙教有很多次可以翻本的机会，甚至神农百草门为它创造了那么好的条件。只要天龙教耐心的借助神农百草门向老百姓宣传自己的教义，时间长了，总是会发展出一大批信众，这时候再来说进入中原。 可惜的是，龙王急了，他太急于想要翻本了。 现在可不是他想压什么，而是他手里还有什么。 于是，龙王想也没想就把天龙教给all in进去了，现在所有的筹码已经压上，就等开牌了。 只不过龙王不知道的是，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 因为无足轻重，所以被龙王遗留在西域里啃沙子，原本注定这一辈子就要埋在那里的玄冥子，在奇袭天山派，抄到了大量逍遥派的各种典故和秘籍后，正在潜心研究。 当然了，这些逍遥派的武功在当时算是很先进，但是因为一直以来没有人练习和改良，现在已经很过时了。 火枪再厉害，那也是上几个时代的产物，武功与内功也讲究的是与时俱进，不然就会闹剑圣的那种笑话。 只不过，虽然说逍遥派的武功都过时了，但是当年那些逍遥派掌门人留下的手记还是很有价值的。 武功高深到一定程度后，就会转化为类似“道”的东西，其实就是“人生的终点是哲学”的一种体现。 这种哲学的智慧，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时代的改变而褪色的。 果不其然，当玄冥子看了一本虚竹子留下的手记后，他终于懂了自己复刻的武功是啥了。 这本虚竹子的手记，记载了一段关于【不老长春功】的故事。 【不老长春功】的全称是“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这功夫有三大好处，一个是威力奇大，二是一旦练成了就能长生不老，三是可以青春永驻。 段王爷的梦中情人现实版，王姑娘，就曾经让段王爷带着她去琅嬛福洞，也就是段王爷发现神仙姐姐并得到凌波微步的那个地方。 王姑娘正在疯狂寻找【不老长春功】。 虽然王姑娘长得貌若天仙，但是她有非常强烈的容貌焦虑症。只有练成了【不老长春功】，王姑娘才能有信心能力压群芳。 结果两人在琅嬛福洞里一阵翻箱倒柜之后，依然没找到【不老长春功】的踪影，王姑娘最后盯上了那个神仙姐姐的玉像。 虽然王姑娘知道这个神仙姐姐是段王爷的梦中情人，她才是段王爷真正的挚爱，自己不过是个替代品，但是神功秘籍的蛊惑，让她依然是失去了理智。 现在琅嬛福洞里唯一能藏东西的地方，就是神仙姐姐的玉像了，王姑娘认为长春功的秘诀一定就藏在玉像中。 于是，趁着段王爷没注意到这边，王姑娘用力将玉像一推。 只听砰彭声响，玉像倒地，摔了一个粉碎，然而这个玉像中并没有什么秘籍。 推倒玉像的后果实在是太大了，虽然段王爷嘴上没说什么，但是王姑娘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来，段王爷可是伤心欲绝到了极点。 他的神仙姐姐再也没有了。 也是因为此事，王姑娘觉得自己呆在段王爷身边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她又转去追随了自己那疯疯癫癫的表哥。 表哥虽然神智像是小孩子一样，但是至少爱的是她这个真人。 多年之后，段王爷和虚竹子再次相聚，两人说起这事，虚竹子才说，【不老长春功】在天山灵鹫宫之中，不过已经被他毁去。 然而，佳人已去，往日不可返。 在王姑娘推到神仙姐姐玉像时，段王爷和王姑娘的情缘就已经断了，这是她自己选的路。 看到了这里，玄冥子眼睛一亮，他突然明白自己的功法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其实就是玄冥子用【化功大法】想复刻出【吸星大法】或是【北冥神功】，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练成的其实是【不老长春功】。 当然了，现在的【不老长春功】还属于是半成品，不过解决了认知的难题后，玄冥子一下就豁然开朗了。 主观认知对于探索性研究是极为重要的。 探索性研究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其实研究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研究的到底是个啥玩意。 大家可别笑，这种事情太多太正常了。 所以，探索性研究就很像是撞大运，奇缘巧合发明的东西实际上并不在少数。 现在玄冥子的状态，就是自己的思维乱了，他找不到路了。 这像是玩不规则碎片的拼图游戏，如果拼图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拼的是个什么鬼，他拼着拼着，就会陷入自我怀疑中，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拼对了还是拼错了。 但是，如果拼图人明白了自己拼的图是什么个玩意，一些原本混乱的思维一下就通顺了，接下来进度就会突飞勐进。 对于玄冥子而言，最困难的地方就是认知谜团，这个谜团终于被解开了。 现在，距离玄冥子复刻出完整版的【长春不老功】，只是时间问题。 玄冥子一直以来有一大心愿和一个难题。 第一大心愿就是和无瑕子对着干，趁着他还活着，弄不死他也要气死他。 另外的一个难题就是，我要是神功大成，是先杀龙王呢，还是先杀摩呼罗迦？ …… 回到洛阳之后，黄小石去了一趟逍遥谷，他想听听无瑕子更专业的看法。 其实无瑕子的看法一直都没变，当前天龙教和中原武林的局势已经不是单靠一两个人能改善的了。 就像是一辆正在顺着山坡下滑的重车，想将它停下甚至推上去，那可是难上加难，但是想对着车子再揣一脚，那就简单多了。 今年，逍遥谷的大事是在给掌门人谷月轩筹备婚礼，时间预计在秋季，就算是一切简化，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 于是，荆棘和未明都在忙着这些事，也不怎么在江湖上行走了。 ……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就是说，天气到了七月后开始转凉，但是到了八月天气依然还很热。 不过此时的天气已经属于是秋老虎的尾巴，长不了了。 江湖各处都爆发了中原武林与天龙教之间的大战，今年以来，两边因此而战损的人，比以前几年加起来都要多。 姬无双回洛阳的时候也越来越少，每次回来都来去匆匆。 听姬无双说，现在天王派的那几个人，似乎准备宣布成立天王教，也就是想要分裂出去。 龙王对此肯定是不认同，所以派出姬无双和阿修罗抓紧时间捉人。 时局越来越紧张，黄小石迫切地需要变得更强。 在和陈崇英相处的短短一天里，黄小石感受到了那种超一流高手超出世界规则的强大。 没有这份力量，自己连自身都难保，更不要说想其他的事情了。 …… 黄小石利用方云华，顺势而为布置了一个长线，想要钓大鱼。 这种做法的好处就是一旦到了水到渠成那天，别人会把自己想要的东西眼巴巴地送上门来。 缺点就是，风险虽然很小，但是不确定性太大了。 要么，还是得准备一个备用方案。 黄小石开始计划怎么去见天王，超一流的功法，还是得从天王身上打主意。 黄小石想要见天王，现在来说比起以前容易多了，他只需要给诚王说一声就行了。 现在不是黄小石有求于诚王，是诚王有求于黄小石，主仆关系倒过来了。 说起来，黄小石这才知道，原来陈崇英和诚王之间勾结起来的桥梁，竟然就是世子李桓。 一直以来，黄小石就没想明白一件事情：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厂厂公，天下第一高手，已经是纵享人间极贵，陈崇英是哪根筋不对，要和诚王勾结去造反。 难道造反成功了，陈崇英就能当皇帝么？ 这真的是老鹰打饱嗝，鸡儿吃多了。 现在黄小石懂了，陈崇英不是在帮诚王，他是在帮李桓。 其实黄小石很想对陈崇英说：“我对皇位没兴趣。” 但是，黄小石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人设，就是野心勃勃，爱好权势。他这样给陈崇英说，陈崇英也不信啊。 算了，由他们去了。 但是，无论黄小石怎么想，他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 势力和实力是不随主观意愿所转移的。 超人就是超人，不管他是否主观爱好和平，他那身超能力并不会因此而削弱或是受到影响。 要是有一天，超人突然不想爱好和平了，他立马就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人形兵器。 所以，这也要理解超人为什么处处被针对，因为人们恐惧如此强大的力量，仅仅被一个“主观想法”所束缚，太不安全了。 掌控着神农百草门，又有东厂这个庞然大物主动送到他手里来，黄小石现在已经不是棋子了。 黄小石成功超越了龙王，上位成了一名棋手，哪怕是一个还没有觉悟的棋手。 诚王和黄小石现在是合作关系，可能更多的来说，是诚王想求着黄小石合作。 这时候，黄小石想说要见天王，诚王绝对让天意城主亲自护送他去。 只不过，黄小石不能随意白白的跑去浪。 很多事情，就只有一次机会，黄小石一定要利用好。 现在，黄小石最容易打动天王的地方，有三处。 首先是攀关系，黄小石的“老爹”是天王的学生，这层关系很重要。 再就是讲处境，黄小石的人设非常完美，集齐了身世高贵、遭遇悲惨、顽强不息等一系列要素。 最后就是谈理想。 说到这个，黄小石讲的话能把自己给感动哭了。 当然了，上述的这些都只是影响成功率的事情，黄小石去见天王，有两个风险点。 一是自己的各种身份可能会彻底暴露，黄小石不得不进入最后的明牌阶段。 二就是龙王可能会不高兴。 毕竟，现在黄小石是龙王的得力部下，龙王之所以还能在天龙教撑下去，全靠神农百草门源源不断地供奉。 有钱就好办事，有钱就能买人心。 其实，龙王如果能认清现状，他才是有求于黄小石的那个人，而不是把他当做下属吆来喝去。 只不过龙王的自尊心极强，自己的下属要是突然爬到了他的头上，龙王可真的是宁死不屈。 如果接触天王后能换得神功，暴露了就暴露了，不高兴就自己不高兴去，爷还不待见了。 等到把等级给冲上去，也进入了5阶，老子还害怕你。 当前，黄小石怕就怕在又出什么幺蛾子。 天王是见到了，结果老家伙死活不肯把武功秘籍给交出来，然后自己私下见天王的事情又被泄露出去了。 这才真是要亏到姥姥家。 都说光脚不怕穿鞋的，现在黄小石是千金之躯，他每一步都不敢像以前那样随便浪了。 就在黄小石苦等之事，这天他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黄小石走出自己的小院子，他发现二院里已经挤满了人。 放出了长线，撒了饵，鱼儿终于来了。 第194章 九阳神功 二院里挤满了人，只有几个是神农百草门的人，其他的人一看衣着打扮，就知道是天山派的人。 天山派的人走到任何地方都极为醒目，他们的那一身白衣，再配上长发披肩，看上去仙气满满。 不过今天这场合，这一身白衣更像是孝服，一群穿着白衣服的人在眼前晃来晃去，黄小石眼睛都快看花了。 当然了，在其他人眼里，这就是一群穿着孝服抬着死人来闹事的人，要不是打不过他们…… “石爷，我这拦不住他们，他们硬是就这么闯进来了。”一个门人带着气愤和不满的口吻说道。 喝，你们这群小贼，可是不懂我家石爷的厉害。 等下让你们开开眼界。 黄小石还没来得及说话，何未峰一下冲到黄小石面前。 何未峰带着满脸的焦急，对着黄小石一边作礼一边哀求道：“黄门主，快救救易兰吧！” 黄小石这时候才看到，人群中还抬着一个用门板改成的担架，他走到担架前面，看到担架上躺着的人是易兰。 只见八月的天气这么热，易兰身上居然还盖着一床厚厚的被盖，看她的脸色一片惨白，准确的说，是一副死人相。 怪不得神农百草门的人以为这些家伙是来抬尸闹事的，他们这副打扮再配上易兰现在的样子，那可不是像了十成。 黄小石后伸手在易兰额头上一摸，几息之后，他抽回了手。 “何掌门，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您多担待。”黄小石转过身后对着何未峰说道：“你夫人没救了，抬走吧。” 黄小石这话说的也太直白了，满院子天山派的人都听着呢，易兰现在也还没断气不是。 黄小石说这话，居然都不避着一点。 “这，这！”何未峰一把拉住黄小石，他对着黄小石问道：“黄门主，求求您了……” 黄小石一摆手，打断了何未峰的哀求。 “我早就说过了，贵夫人的孩子是保不下来的。”黄小石对着何未峰说道，“要保孩子，那就得以命换命。 夫人做出了她的选择，令人钦佩。 这就是命，认了吧。” 黄小石转身就要走，结果何未峰一把拉住了他。 “黄门主，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何未峰已经快哭了，他对着黄小石说道：“但是只有你才能救易兰。求求你了！” 黄小石连续说几个没救了，他的态度让天山派的众人皆有怒意，要不是看在掌门人的情面上，说不定这就有人想提剑砍他了。 这时候，杨云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对着黄小石作礼说道：“黄兄弟……” 黄小石又是没等杨云说完，他一抬手，直接将杨云的话给打断了。 “唉。”黄小石长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我虽然没有揭开夫人的棉被，但是我可是医科圣手，断然是不会错的。 如果你们没有听懂，我就再把话给说明白一些。” 黄小石转过身后，伸手指了指易兰的腹部，他抬头环视四周后说道：“夫人的腹腔里，肠子都烂了。” 黄小石这话一说出来，四周一片鸦雀无声。 停顿了一会后，黄小石对着何未峰一摊手说道：“怎么救？” “你早三五天来，我还有办法。现在才来，太晚了。”黄小石叹着气说道，“请节哀吧。” 黄小石转身又要走，何未峰伸手又拉住黄小石，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这不是我们刚动了刀子就下了武当山了吗。 易兰她受不得颠簸，我们走了七天才到这里。我已经是尽力了。 黄门主，我知道你有一种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药，求求你，给我一颗吧！” “哦，你知道？”黄小石转过身盯着何未峰，足足过了好一会后，他才说道：“你也知道，这药其实并不是药，它是仙丹。 这是仙人所赐之物，在这世间是有数的。 何掌门，兄弟我说话一向有一些直白，不好听，你多待见。” 只见黄小石画风突变，他伸手指着何未峰的鼻子骂道：“老子和你又没有过命的交情，凭什么拿一条命给你？！” 都说话粗理不粗。 黄小石这话说的确实很直白，没有绕什么弯弯，单单说了一个最简单的事实：既然这是一个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神药，凭什么就这么给你？ 何未峰一听，他一把拉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胸襟，对着黄小石苦求道：“黄门主，何某人这条命，你尽管拿去！” 黄小石看了一眼何未峰，哧鼻一笑，他说道：“我拿你的命干嘛，我用的着吗？我给自己多留一条命，不好么？” 何未峰眼睛里都快滴出血来了，他对着黄小石带着最后的哭腔说道：“黄门主，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我都给你！求求您，只要您开口，我就给您！” 黄小石左右看了一下，他看到了尚精忠，于是黄小石对着尚精忠指了一下，对着他说道：“你过来。” 莫名其妙的尚精忠走到黄小石身旁后，黄小石拉着尚精忠走开两步，然后在他耳旁小声地说道：“我要【九阳神功】。” 随后，黄小石没有理会还在原地发呆的尚精忠，他转过头对着何未峰说道：“这神丹，必须由我们本门秘法内功催化之后才能服用，不然入口即死。所以，你抢也是没用的。” 黄小石给自己上的这道保险，现在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所有知晓【生生造化丹】功效的人都知道，这丹药需要神农百草门的内功催化后才能服用。 不管黄小石说这话是真是假，关键是没人敢去赌。 已经到了能求到丹药的门槛上了，是人都不会去想我去赌一把试试看。 没有人敢承担这万一的风险。 要不是这道保险，何未峰哪里还会在这里和他批话多，可能黄小石早就被打死了。 但是现在，黄小石仗势着你不敢动我，他就敢这么横，他就敢直接对着尚精忠蹬鼻子上脸。 黄小石对着尚精忠说道：“这可不是我逼你。这是一条命，我是拿命在和你换。 你要换就后院找我，不愿意换，就请回吧。” 说完，黄小石背着手就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 …… 何未峰心急如焚，难道黄小石就不着急吗？ 不，他更急。 黄小石摸到易兰的气脉，她只剩有最后一丝气息了，或者是，她已经身在鬼门关中，这口气随时都要断。 然而，这时候黄小石更不能急。 他一急，就拿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事关重大，黄小石必须要对方心甘情愿的双手奉上，绝对不能强买强卖或者有逼迫之意。 这原因实在是太简单了，万一事成之后尚精忠恼羞成怒，一掌把他给拍死了怎么办？ 有什么东西能阻止尚精忠报复自己吗？ 没有！ 所以，黄小石要让何未峰去求尚精忠。 不管这事最后如何，尚精忠的矛盾要落在何未峰的头上，这样黄小石才能把自己给摘出去。 现在，是何未峰和尚精忠之间的事了。 黄小石一边转着【内丹心法】稳定心神，一边带着一脸的云澹风轻走回到了小院里。 …… “阿忠，黄门主问你要什么了？”黄小石一走，何未峰几步赶到了尚精忠身前。 尚精忠依然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他完全想不明白父亲传给自己的【九阳神功】，从来就没有向人展示过，这个黄小石怎么会知道。 …… “儿啊，这门功法极为强大，你切不可在他人面前随意展示，更不可将它传给别人。 你在家里呆着，爹出门几日就回来。 天龙教和中原武林正在大战，爹也不是过去打架，就是去想看看他们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去去就回。” 爹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家里的东西已经吃完了，饿的受不了的尚精忠一个人走到了街上。 这时候，他看到一个小女孩正在吃饼，热乎乎的饼，尚精忠的口水一下就流了下来。 “来，这个饼给你。”小女孩把自己咬了几口，觉得不好吃的饼递到了尚精忠身前。 尚精忠摇了摇头，他说道：“爹说了，不吃嗟来之食。” “我不叫嗟，我叫阿霞。” …… “阿忠，不管是黄门主问你要什么，我与你换行不行？算是师父求你了，行不行？” 话说着说着，何未峰一下朝着尚精忠跪了下去。 “阿忠，你从小就是孤儿，师父虽然待你没有大师兄那么好，也是对你不薄啊！ 你看在师父已经半埋土的份上，你要什么你点个头，我把天山派给你都可以。” 尚精忠依然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阿忠，这是你师娘啊！ 你师娘虽然对你脾气不好，但是她对阿霞可是像亲女儿一样啊。” 何未峰这话还没说完，阿霞也三步走出，冬得一下跪在了阿忠身前。 阿忠终于动容了，他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师父，我这就去。” …… 在后院，黄小石背身而立，正在那里等着自己。 尚精忠见到了黄小石后，他对着黄小石先做了一个礼，然后说道：“黄门主，人命关天，学习【九阳神功】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可否您先赐我神丹，随后我就来传你内功。” 黄小石转过身后对着尚精忠缓缓地摇了摇头，他对着尚精忠态度很坚决地说道：“我心甚急，一刻也不能等了。你要是干脆点，动作快一些，你师娘还有的救。 还有，我不需要你反复教我，你就传我一遍就行了。 至于成与不成，都算数。” 其实黄小石还有一半隐藏的话语没说出来。 要是先给了你【生生造化丹】，你反悔了怎么办？ 难道我还能用小拳拳锤死你？ 这话黄小石没说，尚精忠大概也是明白了，他沉默了片刻后，对着黄小石说道：“黄门主，那我们开始吧。” 黄小石打坐盘地，尚精忠一手按在他的头顶上后说道：“【九阳神功】从头顶【百会穴】开始，共游走全身五百七十七处穴位，最后收于【神庭穴】。我从头开始游走，黄门主细心领会。” “好，你动作麻利一些，越快越好。”黄小石一听要577个穴位，他真担心走一圈花太多时间，易兰怕是撑不住那么久。 “那我开始了。”随着尚精忠话一说完，一股纯阳内力在黄小石体内游走起来。 577个穴位，黄小石根本不可能一遍记住，还好他压根就不用自己去记。 过了好一会，这股纯阳内力游走到了【神庭穴】时，黄小石收到系统提示： “您已领悟到【九阳神功】。” 黄小石睁开双眼，他对着眼前的尚精忠说道：“行了。” 长出一口气后，黄小石掏出衣袖里的【生生造化丹】，随后他切换出【神农琉璃功】，然后当着尚精忠的面把【生生造化丹】给催绿了。 尚精忠这下看到了，黄小石确实没有骗他，这果真需要他的本门独特内力才行。 “这就是【生生造化丹】，赶快拿去救你师娘吧。”黄小石把绿色的小丹丸交到尚精忠手里。 尚精忠拿起【生生造化丹】后再也没有刻意压制功夫，只见他人影几个闪烁就来到了易兰身前。 “忠儿，药来了没有？”何未峰正在用内力给易兰续命，易兰已经快撑不住了。 尚精忠没有多话，他把【生生造化丹】塞到了易兰的嘴里。 神迹再一次出现了。 魂都已经被小鬼勾走了的易兰，在咽下那个绿丸之后，脸色眼看着红润起来。 几息之后，易兰睁开了眼睛。 “夫君。”易兰突然哭了起来，她对着何未峰说道：“我对不起你，我这辈子对不起你，下辈子再来还你吧。” 这就是易兰刚才拼命挣扎着回魂，想对何未峰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后，她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易兰又睁开了眼睛。 自己怎么没死？ 易兰一翻身，一下人就坐了起来。 “别起来，你没穿衣服呢！”何未峰一看老婆走光了，大急。 易兰伸出双手在自己腹部摸了半天，咦，我肚子上的洞呢，之前还在往外面不停地流脓水，怎么就没了。 “我，我。”易兰瞪着大眼睛望着何未峰说道：“我肚子上的伤，没了。没了，真的没了！” “我知道，我知道。”何未峰双泪直流。 …… 那天，易兰果不其然难产了。 稳婆跑出来问何未峰，保大还是保小。 保大，那就是直接把婴儿给拖出来，大人的命可以保住，但是小孩会被活生生扯死。 保小，方云华手熟。 何未峰在产房外焦急地拔着自己的胡子，他听了何秋娟说过，方云华就是向神明献出了自己的胡子，保了自己母子平安。 何未峰也不要胡子了！ 可惜这好像没什么用，稳婆又跑出来说了，说再不决定，两个都要没了。 这时候，易兰把何未峰招了进去，她对着何未峰说道：“夫君，这孩子是你的，我愿意用命给你何家留下香火。叫云华动手吧。” 随后，方云华被请了过来，只见他手起刀落，孩子顺利的被剖了出来。 但是方云华只会剖，他不会缝合。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不会医？”何未峰对着自己的女婿直跳脚，他焦急地说道：“秋娟不是也难产，你不是把她治好了吗？” 方云华把事情又给何未峰讲了一遍，想要救人，得去洛阳找黄小石。 只是，不知道黄小石人是否还在洛阳，也不知道他手里还有没有【生生造化丹】。 随后，何未峰叫弟子拆了一个门板当担架，抬着易兰到了武当山下。 结果易兰的伤口受不得颠簸，坐在马车上太颠，她怕是撑不到洛阳。于是一群天山派弟子轮流抬，活生生把易兰抬到了洛阳来。 但是这时候，易兰的血都快流干了，伤口也化脓，大热天隔着被子都能闻到她伤口发出的臭味。 万幸中的万幸，黄小石不知道用什么神丹真的把易兰给救活了，所有的人都高兴地欢呼了起来。 黄小石走到了尚精忠身前，他对着尚精忠悠悠地说道：“唉，这是我最后的一颗了，原本是留给自己救命用的。 所以，我没骗你吧，真的是用命在与你换。” 尚精忠点了点头。 黄小石的话一点都没错，这真的是一条命，谁吃谁就能活。 这神丹的珍惜程度，是远超【九阳神功】的。 毕竟把【九阳神功】传给别人，自己也不会少一分功力，但是这神丹吃了就吃了，真的就没有了。 说起来，尚精忠想了一下，其实自己也没亏了什么。 何未峰走了过来，他对着黄小石作揖到底。 “感谢黄门主施手相救，何某毕生难报。”何未峰对着黄小石带着感激之声说道。 随后，何未峰走过去拍了拍尚精忠的肩膀，说道：“忠儿，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未必看得起我天山派，但是我何未峰能给你想要的。” 说完，何未峰手一招，阿霞害羞地走了过来。 何未峰把阿霞的手和尚精忠的手合在了一起，他说道：“我要为你们风光大办一场，好好的热闹热闹。” 这一刹那间，尚精忠的心都甜化了。 什么【生生造化丹】，什么【九阳神功】，与我有什么关系。 只要有了阿霞，这个世界我再无所求。 …… 通过漫长的布局，黄小石终于拿到了【九阳神功】，他的心中的激动可是无语能比的。 现在第一件事情就是赶快练功冲级。 黄小石坐在床上，在脑子里点开小人的界面。 现在他的脑子里有一排小人，每个小人代表着一门内功。 每个小人都摆着不同的姿势，但是九阳神功的那个小人，一看上去就是霸气十足。 深吸了一口气后，黄小石开始在脑子里运转【九阳神功】，随着【九阳神功】的运转，他感觉到了全身上下一片炙热。 原本，黄小石之前学到的内功都是阴性内功，还有一个是中性的【小无相功】。 只要学习到一个中性内功，以后所有的内力都会自动转化为中性，但是内功还是依然保留着阴性和阳性。 就是说，黄小石用阴性内功功法，就可以发出阴性招式，他用阳性内功功法，就可以发出阳性招式，但是体内的内力，始终保持着中性。 若不其然，黄小石一旦运转起【九阳神功】，转化出来的阳性内力就会和体内的阴性内力产生消融现象。 学不到【小无相功】，黄小石就没办法学【九阳神功】，或者，他强行把内力散尽后从头开始练【九阳神功】也行，但是他前面学到的内功就全废了。 【九阳神功】的运转路径实在是太长了，哪怕是黄小石已经让内力转的很快了，但是运转完一个周天依然是花了不少时间。 到了半夜时，黄小石长出了一口气，等级卡在44级9个月零14天后，他终于又升级了。 多少事，从来急； 天地转，光阴迫。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今天晚上先干一个通宵吧。 黄小石沉迷到升级的快乐之中，不可自拔。 （第六卷完） 第195章 冲级大赛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 到了九月，天气终于凉下来了。 姬无双脚不沾地忙了好久，这才刚刚抽空来到洛阳，结果刚进门被黄小石一句话给气走了。 原本，两人的关系正应当是如胶似漆之时。 在得到【九阳神功】之后，黄小石最后的担忧终于消失了，他和姬无双的关系迅速升温，随后两人很快就滚到了床上去。 只不过，两人都明白，现在不是谈婚论嫁之时，黄小石很隐晦地告诉姬无双，他现在正在做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足以改变黄小石和姬无双的人生。 姬无双乖巧地点了点头，她知道黄小石在说什么事情。 天下大事，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 前些日子，龙王告诉了姬无双，自己安插在诚王那里的内应被清除掉了，只不过诚王的态度很奇怪。 怎么说呢，这么大的事情，诚王竟然半分都没有对龙王动怒，只是好言好语告诉龙王，以后想知道什么事，直接来问他就行了。 随后，诚王问了龙王很多关于黄小石的事情。 龙王对别人的心思感应能力很强，他感知到，诚王提到黄小石时，心中带着一丝讨好和畏惧。 畏惧？ 笑话了，诚王怎么会害怕黄小石。 当然了，龙王既然觉得此事有蹊跷，他也不会大咧咧到当做啥事没有。 所以，龙王给姬无双重新调整了一下任务，让她这段时间先把其他事情放下，好好探听一下黄小石到底在干什么。 顺便，龙王还暗示了一下姬无双，叫她进度快一些。 姬无双不负众望，很快就和黄小石滚在了一起，半个月后，姬无双向龙王汇报了关于黄小石的两个重要事情： 一是黄小石最近宅的很，也就是天天窝在房间里不出门，除了吃饭之外就是练功。 姬无双就没见到过练功有这么勤奋的人，简直就像是疯魔了一样，不可理喻。 好吧，作为部下和作为男友，同样的品格会得到不一样的评价。 比如说热爱加班，乐于奉献。 作为部下，那肯定是得大大地赞赏，但是作为男朋友，敢每天兴高采烈地去公司加班，那还不把他给锤死了。 二是黄小石提到过，说是东厂厂公陈崇英来找过他。 这时候，黄小石没有对姬无双隐瞒了，他对姬无双讲了自己是太子世子的身份。 虽然姬无双早就已经从龙王那里得知了，但是听着黄小石亲口讲出来，顿时姬无双觉得黄小石好帅。 天龙教一直提倡的是人无尊卑，众生平等，但是人还是天然的更喜欢勤奋努力，同时还出身高贵的人。 这就是人的一种心魔，越是提倡反对什么，心里往往越是在意什么。 天天宣传众生平等的天龙教，其实是等级制度最森严的，对于上级的命令，下级必须无条件执行。 天龙教一直用的都是军队的那一套规矩来管理内部，纪律极为严格。 天龙教的顶层，就是八部天龙，哪怕是到了这一步，依然还分为了天王、龙王，以及其他六人。 黄小石可是落难的王子，有了这个光环，他做任何事情都能得到别人双倍的赞誉。 但凡慕容复有黄小石这么振作，说不定他已经是大燕国的皇帝了。 姬无双向龙王汇报了陈崇英找黄小石的事情后，龙王居然没能理解这代表着啥意思。 黄小石都对龙王明牌了，他没看明白人家手里的花色是啥。 在龙王的意识里，他根本就不知道一个太监能够出宫办事，是属于哪种层级的，他更不清楚东厂厂公的份量有多大，而且不说这个东厂厂公还是超一流高手。 只能说，龙王的相关知识过于欠缺，他不知道，陈崇英走遍大江南北，敢在他面前能站得直的人，可能除了自己之外，也就只有诚王了。 连锦衣卫指挥使包同天，看到陈崇英都要弯腰作礼，更不谈其他人。遇到不待见的人，就算是跪着给陈崇英磕头，人家也未必愿意浪费精力去正眼看上一眼。 龙王更不知道的是，这个在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陈崇英，一见到黄小石就给他跪了下去。 所以说，无知者更无畏，啥也不知道，挺好的。 …… 工作完成的很好，龙王给姬无双指令，让她这段时间继续贴黄小石，反正现在的天龙教，龙王准备摆烂了。 姬无双高高兴兴地去找黄小石，结果被黄小石一句话就给气走了。 “我正在练功，很忙的，你一个人找个地方玩去。 还有啊，有的这空闲，你不如多练练功。你整天在外面跑，就这三脚猫功夫，我可是担心你的很啊。” 好吧。黄小石说话一直都比较直白。 对别人这么说，大家只会觉得他快人快语，但是敢对女朋友这么说，等着死吧。 姬无双很有涵养，她知道黄小石打不得，于是她只是气鼓鼓的转身走了。 黄小石没有理她，继续在专心练功。 黄小石对姬无双现在真的是很担忧。 这次冲级，黄小石明显感知到现在的版本确实变化了，不知道到底是如何调整的，反正黄小石感觉练功升级比以前容易了。 怪不得未明能用4阶武功冲到5阶，当然了，一方面是未明的天资太高，另一方面，这是大势的变化。 未明只是第一个，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仿佛是要印证夏茂秋实，当前的世界似乎开启了双倍经验，黄小石练功刷刷的快。 虽然练功变快了，但是黄小石的压力反而更大了，他远远没有刚刚拿到【九阳神功】时那么澹定和从容。 以前，超一流的高手，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多好。 只要挤上车，再焊死车门，安啦。 现在自己刚上车，车门不光是没关上，还直接被人给卸了。 可以这样说，在未来，仅仅是5阶是不够的。 因为大量的4阶高手会突破5阶这道门槛。 虽然说他们可能只是刚刚到50级，但是5阶之内，只有高下之分，没有代差了。甚至等级低打翻等级高的人也有可能的。 原本在4阶的时候出现人多打人少的情况，会再次在5阶出现。 哪边的5阶高手多，哪边就会赢。 黄小石原本考虑的只需要拉拢两三个人，就想包打天下的计划，放在以前铁定是没问题，但是现在看起来有点悬。 或者说，悬得很。 5阶都是这样了，4阶高手若不能进到5阶，会更危险了。 一方面，4阶高手会遭到更多的5阶超一流高手的压制，同时，海量的3阶人物，那些原本没有4阶内功的人会突然破阶到4。 那真的是4阶满地走，3阶多如狗。 4阶的人，多来几个3阶的都打不过，只能逃，要是遇到几个4阶的围杀，怕是逃都逃不掉。 这时候，姬无双要是仅仅满足在4阶，她会很危险的。 黄小石最心急的是，他的【九阳神功】又不能传给姬无双，因为他探过了，姬无双的内力是阴性的。 想让姬无双练【九阳神功】，就必须要把【小无相功】传给她。 但是现在姬无双连自己的内功都还没练满。 要她先练满自己的内功，再练满【小无相功】，最后转到【九阳神功】，还不如一剑把她给杀了。 所以，黄小石现在都已经是48级的人了，还在坚持不懈，争分夺秒的修炼内功，看到44级的姬无双在自己面前若无其事的晃来晃去，他心中就一阵烦躁。 气走了算了，要是自己能知耻而后勇，自己回到房间里修炼一会内功，那也算是骂的值了。 黄小石不会对姬无双说：“我来保护你。” 因为他做不到。 没有人能阻止5阶高手击杀5阶以下的人，就算是你自己用命去换也做不到，因为对方也能豁出去以命换命。 想要对抗5阶，就只能自己成为5阶。 这就是这个世界最残酷的规则。 所以许多高手才定下了“祸不及妻儿”的江湖规矩，因为这个规矩一旦被人打破，这个世界将不会再有安全区。 姬无双如果仅仅是一个胡女，一个舞姬，那黄小石反而会安心的多，因为绝大多数高手都会遵守不对不会武功的人出手，这个延续了上百年的江湖规矩。 但是，姬无双她偏偏还是龙王手下第一的得力干将。 什么叫得力干将，那就是干架的时候得出大力气的人。 这些事情，不想还好，一想黄小石就是焦虑。 这时候，黄小石有点后悔了，当初不应该那么轻易把【金丝宝甲】让给未明的。 未明把【金丝宝甲】给了自己的小女友，而且让她呆在忘忧谷里不出门。哪怕是这女的武功不如姬无双，但是安全性却是高得多。 心中不要烦躁，平静，平静。 最近几个月，黄小石过于依赖【内丹真法】了。 每次他心中一烦躁起来，就会去运行【内丹真法】，利用它的特效来平静内心。 也是因为要加紧练习【九阳神功】，黄小石没有再运转【内丹真法】，失去了内功带来的静心效果后，黄小石这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 黄小石发现，自己比以前焦躁了许多。 若是把0分作为失去理智的暴怒，100分作为失去理智的狂喜，运转【内丹真法】时的那种无欲无求，不喜不怒为50分的话。 几年之前，自己每天的心情应该都是55-60分。也就是说，那时候自己的心情每天都很愉快，虽然日子过的很苦，但是自己是快乐的。 现在，自己的心情分数应该是40分左右。 这段时间以来，黄小石随时都处于一种隐隐作怒，一点火花就想要爆发的状态。 只不过，因为通过强行运转【内丹真法】，黄小石把自己这层状态给掩盖了，所以他自己竟然一直都没能察觉到。 黄小石睁开眼睛，他停下了运转内功。 随后，黄小石走出房门，穿过几道院落后，来到了大街上。 今天街上竟然如此热闹，自己是多久没上街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对了，自六月六从襄阳回来后，自己就没出过门了，整整三个月了。 黄小石转到了对面的胡人商店里，他啥也不买也不看，直径穿过商店朝着后院走去。 那些胡人伙计也是见怪不惊，对门两家的门人伙计些心里都清楚，两家合一家是早晚的事，天下可没有比这更般配的一对了。 走到后院里姬无双的房中，黄小石看到她正在床上打坐练功。 也不管会不会打断姬无双的内功运转，黄小石关好门后，走过去抱着她就滚到了床上。 姬无双睁开眼睛后，对着黄小石使劲捶了几拳。 男人真是讨厌，你想找他玩的时候，他要练功。 你想要练功的时候，他又想玩了。 姬无双想要板着脸推开黄小石，哪知道黄小石的力气比她更大。 “你干什么啊，大白天的。”姬无双嗔怒道。 “没事，我不信还有人敢进后院来。”黄小石放开了之后脸皮可是厚的很。 过了很久，两人终于出了房门，黄小石觉得瞬间神清气爽，心情恢复到了60以上了。 虽然说把姬无双作为恢复道具使用了，但是看她那眉开眼笑的样子，黄小石觉得自己来对了。 “今天街上很热闹，走，逛街去。”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 “好呀。本来今天就是看到街上很热闹，才去找你的。”姬无双对着黄小石说道：“听说，城里今天有一个什么大赛。哦，对了，是比试做饭的比赛，叫食神大赛。” “我x，居然还有这种比赛。难道是那种吃一口就要产幻流泪的菜？”黄小石大奇道。 对了，确实有一个真正的食神，她要是来的话，那就太好了。 姬无双还没吃过王蓉做的饭呢。 老子要是皇帝，就把王蓉给绑到宫里，给我当御厨，我要天天吃，顿顿吃，一直吃到死。 王蓉做的菜饭这可是真正的黑科技，无法用任何科学理论能够解释的。 其实这个世界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多了去了，你黄小石还不是炼出了一个无法解释的仙丹出来。 再说了，整个世界就是不能用科学可以解释的。 在这种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世界里，发生任何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情，那可是再正常不过了。 第196章 新的计划 黄小石带着姬无双到街上逛的时候，食神大赛的台子已经搭起来了。 不过台子是等一下用来给评委们坐的，下面几排简易锅灶才是选手们操作的地方。 现在时间还早，不光是选手都还没来，就连看热闹的人都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 一看离大赛开始还早，黄小石决定带姬无双出去吃馆子。 结果没想到，黄小石连去了几家味道还不错的饭馆，居然都没营业。原来厨师都跑去参加食神大赛去了，弄得黄小石逛了两圈啥也没吃到。 最后，黄小石拉着姬无双来到了怀婆婆的羊肉汤那里。 自从爱吃大馆子后，黄小石已经不怎么爱吃路边摊了，味道好坏是一方面，干净卫生又是另一个方面。 虽说黄小石现在已经是百毒不侵，跳到恒河里洗澡都没问题，但是有一些东西，真的是眼不见心不烦。 对于路边摊和小饭馆，蜀中有一个有趣的称呼，叫“苍蝇馆子”。 最开始，黄小石还以为这是说那些馆子很小，像是苍蝇一样。 有一句话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大概，苍蝇虽小，五脏也是俱全的。 后来黄小石才知道，这就是蜀中人的直白与幽默的结合。 那些所谓的苍蝇馆子，一到了夏天之时，无论是熟食还是桉板，往往只需要人一个转身离开，马上落满密密麻麻的一层苍蝇。 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怕是要恶心死。 结果蜀中之人，澹定的伸手赶开苍蝇，挑出一块自己看上了的猪头肉，让老板切成片端上来后，再上一碗面和二两酒。 吃饱喝足了后，二麻二麻的，歪歪倒倒的回家去了。 还是那句话，百毒不侵的黄小石真没有洁癖，但是终归是叫眼不见，心不烦。 洛阳的这些路边摊里，黄小石最喜欢怀婆婆的羊肉汤。 确实不是这羊肉汤煮的如何好，只是因为怀婆婆的店是这些路边摊里最干净的了。 怀婆婆见到是黄小石来了，眼睛都笑弯了。 黄小石喜欢在这里吃羊肉汤之后，神农百草门的人也喜欢在这里吃，现在怀婆婆的生意比过去可是做大了好多。 “这姑娘长得好啊，一看就能生养，石爷可找的真好。”怀婆婆一边给姬无双端来了一碗羊肉汤，一边笑眯眯地说道。 底层老百姓的眼光就是不一样，管你是胡是汉，长得漂亮又好生养，那就是好媳妇。 姬无双一高兴，多给了怀婆婆一把零钱。 两人吃好了后又转到了赛场那里。 只见大赛的选手开始陆续到位了，不过这次食神大赛是有时间规定的，还没有下令开始之前，大家只能先把火生好。 一片烟火气中，呛得大家连连咳嗽。 黄小石带着姬无双四处转悠，果然找到了王蓉。 王蓉正在那里切菜，荆棘在旁边笨手笨脚的帮忙生火。 黄小石看到荆棘这样后，点了点头。 原本，荆棘大概率会因为王蓉和曹萼华的事情，和谷月轩反目成仇，最后逍遥谷再次上演为了两个女人，大师兄和二师弟势同水火的剧情。 说实话，换作谁是荆棘的遭遇都会疯。 没怎么见过美女的荆棘，在遇到小师妹王蓉时，立马就喜欢上了她。结果大师兄喜欢王蓉，好吧，这个妹子让了。 然后曹萼华主动过来贴荆棘，拨得他春心大动。结果妹子说，对不起，我只是把你当做了弟弟，我喜欢的是大师兄。 再转身时，小师妹王蓉已经被未明给抢走了。 天啦，你们要不要脸啊！ 两个师兄弟还整天在自己面前秀恩爱。 荆棘无时无刻在接受精神暴击，他不疯才怪了。 结果这次因为变量东方未明没有去追求王蓉，王蓉转向喜欢上了荆棘，一下子，三个男人的婚配问题全部解决了。 随后，黄小石看到了东方未明，他居然也带着自己的女友参加了食神大赛。 今天逍遥谷的三对人马都到洛阳来了，不过谷月轩和曹萼华没有参与比赛，他们两个去逛洛阳城去了。 这也是黄小石第一次看到风吹雪，他突然心中一动，我若是想去见天王，为什么一定要找诚王安排呢。 我完全可以从风吹雪这里问到路，然后自己偷偷摸进去。 别误会了，黄小石其实是知道天王关押在哪里的，但是他不知道具体的入口在哪里。 甚至关于这段隐情，黄小石都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 当初天王被劫，表面上看是天意城动的手。 实际上，是诚王一手策划的，准确的说，是白久池操的刀。 那时候天意城还不是诚王的部下，而是盟友。 至于为什么要劫走天王，是因为天王想要带领天龙教倒向皇帝，而通过接触，白久池成功联系上了龙王。 只要干掉天王，一旦龙王上位后，天龙教就能成为自己的盟友。 只不过，龙王再三要求，绝对不能杀天王，于是天王被天意城抓到了后，一直被囚禁着。 和旁人想象中的不同，天王并不是被囚禁在天意城，要不然当年无瑕子踏破天意城，那就会遇到了天王。 实际上，这么多年来，天王一直被囚禁在洛阳城。 看管他的人，就是河洛大侠江天雄，天意城代号【天】。 …… 黄小石以前想过要去见天王，那时候主要是想去骗他的武功。 现在黄小石手里有了九阳神功后，见不见天王的事情不是那么迫切了，但是依然很有必要去一趟。 因为天王手里有着很重要的三个东西，黄小石如果能拿到，对他之后的计划很有利，武功仅仅是其中之一。 唯一问题就是通过诚王去见天王，可能会让白久池看穿他的计划。 对于白久池，黄小石很忌惮，这家伙太厉害了。 对于所有智力超群的人，黄小石都有点怕，因为他是真的知道这些人的本事和能耐。 人玩人，玩死人。 别看黄小石天天骂皇帝是个神经病，实际上他也很怕皇帝。 只不过皇帝坐在云端之上，应该不会注视到自己。 但是，白久池就不一样，他的身段要低得多。 黄小石是见到了白久池把倭人、丐帮、海鲨帮、一干武林人玩得团团转，现在黄小石能对抗他的唯一优势仅仅是信息差而已。 只不过，一见到风吹雪后，黄小石觉得自己可以想办法不通过诚王，隐遁身份去见一下天王。 天王这个人的价值除开自身之外，原本还有三个极为重要的物品在他手里，或者说，他藏起来了，只有他才知道在哪里。 一就是已经被诚王拿到了的【圣堂钥匙】。 天王把【圣堂钥匙】夹在《四十二章经》里面，原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若是没有意外，这本《四十二章经》应该还被收藏在少林寺里。 结果，白久池竟然仅仅通过情报，就将天王藏物给推断出来了，并且说动诚王找到了吐蕃国的利空法王，让他强取了《四十二章经》。 这件事情，除了白久池和诚王之外，所有人都还不知道，包括黄小石。 黄小石还天真的认为【圣堂钥匙】躺在少林寺里等着自己去拿呢。 这个世界的随机性太大了，黄小石要是一直按着自己脑子里所知道的剧本走，他混到现在的话会死的很难看。 万幸的是，黄小石一方面尽量保持剧本的稳定性，一方面积极探索，这才没有吃刻舟求剑的亏。 因为按照原剧情，【圣堂钥匙】会在少林寺里躺很久，直到天龙教和中原武林在少林寺大战之时，天龙教人在少林寺放了一把火，把整个少林寺给烧了。 在打扫藏金阁残骸时，【圣堂钥匙】才重新被人发现。 接下来，为了争夺【圣堂钥匙】，中原武林组织起武林盟和天龙教大战一场，胜者最终获得了【圣堂钥匙】和控制了中原。 这就是中原武林和天龙教的大战，双方几乎是投入了所有能动员的力量，能左右这场大战胜负的关键人物就是东方未明。 未明支持哪一边，哪一边就会获胜。 当然了，未明也可能不在场，他去参加皇帝与诚王的对局去了，没空理会这等“江湖小事”。 未明不在场的话，中原武林和天龙教就会斗个死去活来，最后两败俱伤。 原本，黄小石想的是为了防止这场大战，或是推迟这场大战，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偷走【圣堂钥匙】。 哪知道的是，人家白久池早就把【圣堂钥匙】给起走了。 天王藏起来的另外两个高价值物品，就是【玲珑玉碟】和天王令牌。 当年，厉苍天和厉苍龙兄弟两人，只不过是无数穷苦兄弟中的两人罢了，这天有个怪人找到了他们两人。 在畅聊了一整夜，听了兄弟二人讲述了自己的理想之后，这个怪人伸手送给他们兄弟两一叠玉片。 这种玉片是用浑身漆黑的不透光之玉做的，非常薄，玉片中间夹有一个金色的小人。 找一个房间，把门窗关好，然后在窗户上开一个小孔，再把玉片放在小孔之中让阳光穿过，这时候就可以看到墙上能照出一个金色的人影。 人影的身体之上画着一个极为复杂的星图，异人对着兄弟两人说了，说这是一种超越凡人的能力。 八个玉片，上面是八个不同的星图，其中两个星图最为强大，它们便是王和后。 后，并不是女人的意思。 国际象棋中依然保留了“王”和“后”的意义。王是最重要的棋子，后是仅次于王的存在，一个小兵，它的顶级愿望就是能成为后。 在得到玉片后，厉苍天自然是选择了王片，厉苍龙选择了后片。 这两兄弟都是天资卓越之人，在从来没有接触过内功的情况下，从0基础入门，竟然都学会了玉片上的功夫。 厉苍天学到的是【梵天造化功】，厉苍龙学到的是【霸秦神功】。 在得到了内力之后，两兄弟很快就在一干贫民中脱颖而出，随后他们的威望越来越高，这才成立了“天龙教”。 天龙教的意思，顾名思义就是厉苍天和厉苍龙创造的教。 后来，厉苍天又创造了八部天龙，他把另外六个玉片分发了下去，还制作了八个令牌。 每个天龙众都需要自己保管好自己的【玲珑玉碟】和令牌，这就是每个天龙众至高的权力。 谁得到了【玲珑玉碟】和令牌，谁就是八部天龙。 第一代的八部天龙，除了天王和龙王的能力很强之外，其他的六人都是半路修行，他们的强项在其他方面，武功之上其实很一般。 八部天龙里真正的高手，是从第二代，也就是现在这些八部天龙开始的。 因为他们这批才是从一大群孩子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通过精心培养，自幼练武的他们个个武功高强。 只不过，可能是人生的重心放在了练武之上，这几个新人在其他方面又比不过原来的那批老人。 就黄小石而言，他认为把八部天龙拆成两个人会更好，也就是说，把政军两项工作分开。 也不一定要定下谁高谁低，反正谁有本事谁是正，另一个就是副。 当然了，肯定是有缺点，就是很容易出现内讧。 现在的这种法子，可以确保八部天龙的绝对权威，但是缺点嘛。 神在创造人的时候，应该是通过掷骰子roll出来的。所以从概率上讲，这方面很强的人，另一方面大概率就会不行。 这么说，现在的八部天龙确实很能打，但是他们中间但凡是有个脑子有白久池一半灵光的人，天龙教都混不成现在这样。 只不过，白久池是一个文弱书生，他就算是投奔了天龙教，在以军功为晋升，以战力为实力的天龙教里，根本就得不到重视。 以前，天龙教的指挥者、带领者、大脑与军师，全部是天王一个人兼任着。他一缺席，天龙教换了一个脑袋之后，智商立刻暴跌。 只能说，世间原本就只有完美之人，没有完美之法。 …… 黄小石见过姬无双的【玲珑玉碟】和夜叉令牌，这个【玲珑玉碟】很像是用黑色塑料做的，但是黄小石触摸到它之后，能看到一个【永不损坏】的属性。 这就说明了，这根本就不是人类的造物。 不用猜了，给天王两兄弟玉牌的人，绝对就是gm中的一员，只不过不知道是谁。或许是黄小石根本就没听说过的人。 黄小石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姬无双将内功称作星图了，当金色人影被照在墙上时，那些密密麻麻的穴位，看上去确实很像是星星。 黄小石尝试游走了一下姬无双的内功，姬无双倒是不介意他学，只不过她没有骗黄小石，这个功夫男人学不来，它限定练习者为女性。 …… 黄小石想趁着天王被救出来之前，找到天王，然后把他藏起来的三个东西全部拿到手。 【圣堂钥匙】的重要性就不多说了，【玲珑玉碟】和天王令牌也极为重要。 前者是一门超一流内功，学不学再另说，后者则是代表黄小石能名正言顺地成为八部天龙之天人众。 原本，这两样东西是天王被人救出后，在参加大会战时，才重新起出。 有了天王令，厉苍天带着天人众的人马直接就反水了，加入了对抗龙王的武林盟，这才刚好把双方的实力拉平。 要不然，天龙教的实力始终是压着由于内耗和人心不齐的武林盟。 但是，天王令牌出现的太迟了。 要是黄小石能提前拿到天王令牌，他就可以让龙王滚到一边玩蛋去。黄小石要以天人众的身份重登王位，然后将天龙教捏合起来。 在这之后，要么战，要么谈。 战就推枯拉朽，谈就各退三尺。 反正黄小石不会让天龙教和中原武林打拉锯消耗战，最后双双惨败的结局再次发生。 第197章 黄小石的小心思 黄小石想要捏合天龙教，首先就要成为天龙教的首领。 要成为天龙教的首领，不管是分权还是集权，这都需要得到天龙八部的支持。 天众、龙众、夜叉、乾达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呼罗迦，每个人黄小石都有搞定到他们的办法。 首先，自己就是厉苍天的传人，天然就受到乾达婆、迦楼罗、紧那罗这三人的支持。 夜叉是自己女朋友，这又搞定了一个。 阿修罗虽然是龙王派，要拉拢她其实很简单。老子只要把迦楼罗抓起来后，捆着给阿修罗送过去，安啦，搞定。 摩呼罗迦，这老小子倒是一个顽固龙王派，反正到时候给他一个机会，不换思想就换人。 最后，最难缠的就是龙王。 只不过黄小石很早就已经想到如何对付龙王了。 这还是得从黄小石找帮手开始说起。 …… 黄小石一开始就在接触东方未明，还从他手里骗到了一个【小无相功】，这一方面是利用，另一方面也算是一种测试。 测试东方未明到底是哪种性格的人。 每一次重置，东方未明的天赋、爱好和性格，都会被随机组合，所以各种各样的性格都会出现在未明身上。 他可以是悲天悯人的圣人，可以是富有魅力的江湖带头大哥，也可以是啥事都不想管的懒汉，还有见到女人就想冲的大情圣。 还有一个极端，就是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枭雄。 现在看来，既然风吹雪已经到了东方未明身边，说明这版的东方未明，是那个亦正亦邪，思想觉悟中中间间的家伙。 大部分情况，未明的性格都是中间状态，亦正亦邪，关键就是看成长中他的经历带来的影响。 这版的未明很符合自己的要求。 太过于正直的未明，其实没有交往的必要。因为那家伙脑子里想的全是光伟正，连他知道自己爹娘的墓在哪里了，都不去祭拜。 那个东方未明会以自己的叛徒老爹为耻，更不可能被黄小石所拉拢。 因为黄小石一开始就注定了要走天龙教这条路。 还有一种就是太坏的未明，也没必要过多的深交。 你前脚把他当朋友，他后脚就可以捅你一刀。 连谷月轩和无瑕子他都敢杀，几个试图劝他回头的红颜知己也全部惨死在他手中，这种枭雄未明，黄小石就根本不敢靠近。 现在这种中中间间的未明，良心是有的，人也很善良，但是他既然能接纳风吹雪，说明他也不是道德圣人。 这种性格的人，叫论人不论迹，或是叫根据亲疏有别，灵活制定标准。 这，才是绝大多数普通人的性格。 不要说未明，就是方云华也是这样的人，至于黄小石，不好意思，他的水准还要低一些。 这种性格的人，其实是最好相处的。 就拿未明来说，他本心不坏，而且很重感情和情谊，你对他好，他会知道珍惜和报答；同时未明又没有那么重的道德狂热，属于是能够通融和变通的人。 这就是黄小石用那么大力气去拉拢未明的原因。 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 反动的东西，你不打，它就不倒。 龙王不可能自觉退位，没关系，打得你退位。 黄小石只要带上未明，以二打一，揍不死你。 …… 是的，黄小石现在已经是一个棋手了，不过他并不在意。 黄小石不是要下棋，下棋那是1v1，你走一步我走一步，多没意思。 黄小石是要玩梭哈，他要压一把大的，然后让所有的对手统统滚下桌。 这时候，黄小石才可以趾高气扬的对着徐家兄弟说道：“兄弟，我想带个女人走，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二。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立刻丢牌，让那些已经滚下桌的家伙重新连滚带爬又上桌抓牌。” 那种情况一旦出现，从行为上讲，叫摆烂，从体验上讲，叫喂屎。 【观众】会杀了徐家兄弟的。 呵呵，呵呵呵…… …… 黄小石莫名其妙的傻笑了起来，姬无双抱紧了他的胳膊。 很久没有看到黄小石傻笑了。 跟了黄小石这么久，姬无双发现黄小石的性格有两面性。 他心情好的时候，仿佛脑子就停转了，人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 他心情糟糕的时候，人一下就会变得像刀子一样锋利。 最近，黄小石越来越像龙王了。 以前，姬无双还更喜欢强势的男人，这种男人才能激起她的征服欲。 但是现在，姬无双觉得黄小石还是傻一些的时候才可爱点。 做人不能太聪明，尤其是女人。 男人也是。 …… 河洛大侠江天雄，除了朝廷之事外从不外出离开洛阳，那是因为他最重要的责任就是看押天王。 天王的关押之地，如果黄小石没猜错的话，那就正好在自己脚下，在这个洛阳广场下面的地牢之中。 在洛阳广场建立高大的小虾米凋像，怕就是当年在偷偷修建地牢时，借用的名号罢了。 当然了，小虾米的凋像也树立了起来，他的七窍都是通风之口，整个凋像也是中空的，凋像就是地牢的换气口。 但是现在有个问题，黄小石不知道入口在哪里。 当初这个剧情一闪而过，只是众人集合之后，风吹雪带着大家进入了地牢。 啊，西巴拉！ 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被略过了。 黄小石猜测，入口的地方可能有三，要么就是江府，要么就是江府旁边的白马寺，要么就干脆在这个广场上。 因为广场这里是洛阳城的中心地带，摊位很多，每天人来人往，一些摊主晚上收摊之后，也担心东西被盗，于是直接睡在摊位这。 所以，合理思考，这些摊主里说不定就有江天雄的守卫。 天王的生活待遇非常差，每隔几天才有人送一次吃食和饮水过去，其他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如同关禁闭一样被关在地牢中。 或许，每天通过换气孔传下的微弱人声，才是让天王能在黑暗的地下一直活到现在的精神支柱。 然而，知道天王在哪里，偷偷熘进去见到天王，把天王给救出来，这三者的难度是成倍递增。 天意城怕天王逃脱，给天王做了一副镣铐，将他锁在了巨大的岩石之上。 这副镣铐是用屠龙刀的残片融化之后做的，只有用倚天剑才能斩开，而且为了防止大家钻空子，镣铐锁住的是天王的脖子。 在救人的紧急关头，锁手可以斩手，锁脚可以砍脚。 但是，锁住了脖子，总不能把头给砍了吧。 而倚天剑的事情。 妈呀，刚好触碰到黄小石的知识盲区了，他还真不知道倚天剑在哪里。 说起来好笑死了，在华山的少年英雄会上，黄小石拿着根竹竿与傅剑寒打了那么多次架，他居然不知道傅剑寒手里的那把【断刃】就是倚天剑。 黄小石只是高兴傅剑寒拿到了【辟邪剑】，但是他根本不知道傅剑寒失去了什么。 现在，倚天剑和魔刀佛剑已经被任浩然作为礼物送给了诚王。 转了这么一圈，若是想要救天王，黄小石还得去求诚王。 当然了，黄小石不在乎倚天剑的事情，因为他压根就没在意能不能把天王救出来。 现在，黄小石考虑的是无声潜入，还是破坏性潜入。 无声潜入，就叫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法，偷偷进去，偷偷出来，除了天王，谁都不知道。 但是这种潜入难度非常大，一旦失败就会被连通天王一起被锁在里面。 虽然最后黄小石还是可以摊牌，让江天雄放自己出去，但是那就丢脸丢大了。 还有一种，就叫强行潜入法。 黄小石可以装作要救天王的样子，强行潜入（杀进去）地牢。等到了里面后，黄小石这才发现：哎呀，你的项圈好独特，人家弄不开呀。 然后，黄小石可以叫天王：您赶紧有啥遗言就交代吧。 这种潜入法，最大的好处是简单，最大的坏处不说了，天王极有可能会死，不在强行潜入时死，就会在事后暴露时死。 而且，这种方法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万一天王不信任黄小石，他拒不开口交代，那么他就可能带着秘密长眠了。 极有可能，【玲珑玉碟】和天王令牌永远都找不到了。 …… 哎，算了，算了，从长计议吧。 先把等级刷上去了再说。 不管是无声潜入，还是强制入侵，黄小石觉得自己最好都到超一流再说。 江家父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万一一个“失手”将黄小石给打死了，他找谁哭去。 停下了脑子里的杂念后，黄小石带着姬无双四处边看边逛，顺便还可以看看这些参赛者等一下要做啥菜肴。 小白豆浆店的老板老白，他准备做“翡翠烧卖”。 王蓉做的是“超级无敌海景佛跳墙”，这名字一听就好无敌。 东方未明现在正在杀鸡，他要做的是叫花鸡。 这时候，未明看到了一个熟人。 我的那个大x，这，这不是徐子琪？！ 难道马上要出大事情？ 黄小石也顾不得该不该认识徐子琪，他走到徐子琪的锅灶前惊讶地说道：“徐兄弟，你怎么来参加大赛了。” “啊，黄兄。”徐子琪对着黄小石热情地说道：“这个比赛对我非常有意义，为此我磨练厨艺多年。今天这场比赛，我是赢定了。” 黄小石不知道的是，徐子琪参加食神大赛已经很多次了。 第一次的时候，徐子琪只是带着玩闹的心态参加的，果不其然输了。 第二次的时候，徐子琪稍微认真了一点，还是输了。 第三次，徐子琪精心准备，结果依然是一败涂地。 王蓉的那道“超级无敌海景佛跳墙”，实在是太厉害了。 随后就是第四次，第五次…… 以至于每次到了这个时候，徐子琪就要跑过来参赛，而且他每一次的作品都不一样。 徐子琪就不信了，作为“十全少年”的我，居然赢不了一个女的。 徐子琪得意的对着黄小石说道：“黄兄有所不知。我喜好四处云游，所结交的朋友里也有许多擅长烹饪的。于是我就用武功和他们交换菜肴秘方。 这次，我可是带了秘密武器来，不可能还会再输。 啊，我的这道菜有点花时间，我先去准备了。” 说完，徐子琪转身走了。 看着徐子琪，黄小石极度无语，他也很好奇徐子琪能拿出什么秘密武器来，难道是随身料理包？ 另一边，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牵过来了一头活羊，然后提着大刀，一刀就将羊头斩断，羊血喷洒了一地。 “诸位，等一下都来尝尝我的天山烤全羊啊！” 黑衣人这么一说，四周看热闹的人全部大声叫好。 这时候，姬无双拉着黄小石朝着后面退了几步。 “怎么了？”黄小石对着姬无双问道。 姬无双侧过头在黄小石耳边小声说道：“那个黑衣服的家伙叫公孙胜，他认识我。” 何止是认得。 七年前，公孙胜听说姬无双的美貌后，单枪匹马闯入天龙教欲亲芳泽，结果被龙王捉住打了一顿。 随后，公孙胜成了让姬无双最讨厌的舔狗，比摩呼罗迦还让她讨厌。 既然姬无双这么一说，黄小石自然不会再逗留。 那就走吧。 结果黄小石刚一转身，他突然闻到了一股酸爽之气冲鼻而来。 “呵呵，好心的人啊，可怜的小乞丐要饿死了，能否赏个馒头吃啊。” 一个年轻的乞丐挡住了黄小石的路。 好臭。 姬无双伸手掩鼻，她正要出声把乞丐赶走时，黄小石拉住了她的手，低声说道：“朋友。” 啊咦～，怎么有这么恶心的朋友。 萧遥将头朝着黄小石耳边伸过来，对着他小声说道：“有事。” 黄小石点了点头。 姬无双在一旁看着，都要恶心死了，两个人的脸贴那么近，好臭。 姬无双很喜欢黄小石的一点就是，干净。 比起这个时代的九成九九的男人，黄小石身上就是干干净净。 很多男生不知道，只要你坚持每天把自己打理得干净清爽一些，追妹子的难度就会直线下降。 你看动物界，长得花里胡哨的都是雄性。 不要说花里胡哨了，干净是第一要素。 没有哪个女生喜欢邋遢的男朋友，更讨厌各种异味。 姬无双用手掩着鼻子，眼神中充满了嫌弃。 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我和朋友去吃个饭，你自己回家玩吧。” 在黄小石的理解里，吃饭和有事，这是同一个事情。 姬无双一听，她把黄小石的手一丢，捂着口鼻就走了。 姬无双如此动作，萧遥已经见怪不惊了。相反，黄小石这样能在自己面前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人，才是极为罕见的另类。 萧遥对着黄小石小声说道：“黄门主，我这里抽不开身，这事情只得由你来帮我查一下。” 黄小石皱了一下眉头，对着萧遥问道：“什么事情？” 黄小石知道，萧遥这人性格虽然很开朗，但是他从来不会故作玄虚。 萧遥对着黄小石说道：“西域诸国送来和亲的公主，半路上被人给劫了。” 第198章 公主与世子 萧遥和黄小石关系是有三层的。 第一层关系，萧遥和黄小石同在杭州参加过血战，黄小石对萧遥有授饭之恩，而且帮他解决了一大群小乞儿。 第二层关系，萧遥和黄小石都为诚王效力，两人从某种程度来讲是同事。 第三层关系，细分来讲，萧遥效力的地方是东厂，东厂的厂公是陈崇英，陈崇英是黄小石的铁杆支持者。所以说，萧遥是黄小石之下隔了无数层的下属。 只不过，现在萧遥和黄小石双方只知道对方的第一层身份。 单以第一层身份来讲，萧遥突然对黄小石讲这么大的事情，这怕是有点交浅言深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萧遥觉得这事找黄小石一定靠得住，而且当下他只有黄小石可以找了。 恰好的是，黄小石在关键时刻并不是话多之人，他在听到这话之后也没有问萧遥这消息到底是哪里来的，省去了萧遥编个谎话的功夫。 黄小石不去问萧遥的消息是哪里来的，不是说他不好奇，也不是说他不在意消息源是什么，而是黄小石的层次比萧遥所能认知到的，高了好多层。 对于和亲这个事情，黄小石自然是知道的。 中原和游牧部的大战，会拖很多年，直到天龙教和中原武林分出胜负之后，才会有结果。 若是天龙教大胜中原武林，那么游牧部会趁机南下东进，朝廷节节败退，丧失大片控制区。 若是中原武林大胜天龙教，六大派怒斩龙王，导致游牧部的凝聚核心崩盘，这时候游牧部就会献上自己这些部族中的新领袖，乞儿吉思部族的薇霓公主，向皇帝认输求亲。 若是中原武林和天龙教打得难解难分，那么这个结局就会拖到诚王和皇帝分出胜负之后。 游牧部和中原朝廷的大战，开始于天下大乱之前，结束于尘埃落定之时，足足要打好多年。 基于这个判断，黄小石才错误的判断了游牧部的实力。 而当下，黄小石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有一些吃惊，因为游牧部的和亲，代表着天龙教的衰败。 喂，龙王可是还没死呢，你们居然就想另起炉灶了？ 这会不会是一个代表着天龙教在西域失势的征兆呢？ 没想到天龙教这个庞然大物，看起来还挺能打的，才把中原武林杀得是屁滚尿流，结果已是外强中干，强弩之末了？ 那要是这样的话，我还有没有必要，费尽心思去找天王令牌那张旧船票，去登上天龙教那个已经漏水的破船？ 萧遥自然是不知道黄小石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着急的对着黄小石说道：“薇霓公主作为这次缔结合约的象征，同时代表着西域诸国的诚意。 如今公主被劫，再加上有人挑拨，怕是要引发更大的纷争。” 黄小石点了点头。 和亲这事，最早可以追朔到春秋战国时期，只不过在大汉朝开启了把公主往外送的模式。 之后，和亲的档次就定在了公主这档上，次一些的女人根本就送不出手。 但是，历朝历代以来，和亲通常都是中原王朝往外送女人，而这个神经病皇帝居然能打得游牧部主动送个公主来和亲。 光是这点，其实就已经够史官大书特书的了。 不过，这个皇帝做事情太过于随性而为，而且并不太在乎自己的名声，所以他从来就不会给史官好脸色，史官自然也不会对皇帝采用春秋笔法。 …… 史上有另外一个神经病皇帝，他也是疯疯癫癫喜爱玩耍，除了荒淫无度之外，还重用宦官，时称“八虎”。 而且这个皇帝神经病一来，就自封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并且没事乔装逃出京城，一个人偷偷跑到边关，不光是指挥边军大战，自己还亲手上阵。 蒙古鞑靼部落最后一个英雄人物，中兴之主小王子，在统一了蒙古各大部族后，带领五万蒙古铁骑南下。 这个神经病皇帝带着人马和小王子大战数日，最终击败了小王子，彻底踹断了蒙古崛起的嵴梁。 从此蒙古再无力与中原王朝抗衡，甚至在其他部落的打击下日薄西山，越混越差。 在这场大战之凶险，这位威武大将军都亲自手刃一敌，结果史书上记载，“蒙古军队阵亡十六人，朝廷军阵亡五十二人”。 …… 按照这样记载推算，当下的情况应该是，朝廷和游牧部出动二十万人马，在西北大战数年，游牧部伤亡一百六十人，朝廷军阵亡五百二十人，乞儿吉思部族献上公主求和。 可能，真的要是上了书，话可能比这还难听。 “异族之女，乱我龙种。” 只不过这个皇帝很强势，他在位的当下，还没有谁敢在他面前冒杂音。 有一次，有个大臣在大朝会上，公开上奏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储。臣奏请皇上立国本。” 储君又叫国本，通常来讲是皇帝的儿子，称为皇太子，简称太子。 在特殊情况下，也可以是皇帝的孙子，皇太孙。 除此之外，还有皇太弟、皇太叔等等，只要是先皇的直系血脉，都可以。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皇帝没有儿子，这个大臣的奏疏就很诛心了。 只见皇帝丢下奏疏后缓步走到这个大臣身前，在满殿的文武百官不知道皇帝要做什么的时候，皇帝一口唾沫吐在了大臣的脸上。 “啊呸！”皇帝吐了口水了都还不解气，他跳着脚大骂道：“狗日的陈明道，你为老不尊，一树梨花压海棠就算了，你娶了那么多妾，还不是一个儿子都没生出来。” 骂完了之后，皇帝又重新坐回到龙椅上，有事说事，继续上朝。那个被吐了口水的大臣，居然就平平安安的回家了。 ……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次试探，因为现在要立储君，就只能立诚王。 这是一个皇帝怎么回都回不好，怎么答都要答错的刁钻难题，结果被他一口口水给化解了。 从此之后，大臣再也没有上奏要立国本的，因为皇帝的态度已经试探出来了，他不想传位给诚王。 那么，皇帝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再生一个儿出来，但是陈崇英才知道，皇帝那方面的功能已经不行了。 这就是太子世子身份最重要的地方了，一旦太子世子还在世的消息传出来，不管皇帝愿意还是不愿意，他死之后，皇位就只能这样传给世子。 因为皇帝在无储时死亡，皇位的继承是按照由近及远，由长及幼的顺序来的。 从皇帝本人的血脉上讲，世子与他的关系比起诚王更近一些。（不明白的人画个树丫图就懂了） 不争就是争。 陈崇英根本就不在乎皇帝和诚王两人怎么斗，不管你们打成啥狗样，天下最终是世子的。 现在的三方，皇帝、诚王、世子，皇帝明显是站在诚王和世子的对立面，陈崇英只是出于保护世子，这才暂时和诚王走得近了一些。 …… 萧遥看着黄小石出神，还以为他在考虑公主的事情。 殊不知，黄小石的心思早就飞到不知哪边山上去了。 “这事还有一个极难的地方。”萧遥压着心中的焦躁对着黄小石说道：“此事干系重大，决不可肆意声张。若是让人知道公主被劫，就算是救回了公主，也只怕是……” 送给皇帝的礼物，必须是最高贵的、绝对没有瑕疵的。 公主被劫，别说被人如何非礼了，就算是有男人摸她几下，亲她几下，也是有损贞洁。 此等残破之物，如何还能送给皇帝？ 听到了这番话，黄小石回过神来了，这事情绝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麻烦。 啊，西巴拉。这事我不管了。 黄小石心里赶紧打了退堂鼓，他假意叹了一口气后，对着萧遥作礼说道：“萧兄，如此大事，黄某怕是……” “黄兄弟！”萧遥紧紧握住黄小石的手说道：“萧遥可就只能靠你了！” 黄小石心中不爽了。 说实话，萧遥你这人就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我都说不行了，不行了，你还非要拉着我的手，怎么不知进退。 当然了，要饭的人还拿脸干嘛，要脸还能讨到饭么。 除了不要脸，还得坚持不要脸。 只不过，大家之前关系还不错，黄小石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他对着萧遥说道：“萧兄，你太看得起我了。这么大的事情，我黄小石何德何能，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满大街都是人，萧遥一下就给黄小石跪上了。 “看那臭乞丐，要饭要到不要脸了，又拉着别人，又给别人跪，还不让人走了。” “年纪轻轻，好手好脚，竟然如此好吃懒做，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萧遥还没怎么，黄小石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再怎么说，自己在洛阳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没必要整的这么尴尬吧。 好了，好了，我懂了。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怕你了。 黄小石伸手将萧遥扶起来后，对着他说道：“萧兄，起来说吧。” 一听黄小石的口吻放软了，萧遥立刻起身后对着黄小石说道：“黄兄弟，刚才我接到线报，劫持公主的人他们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在洛阳北换作了船，正要沿着黄河东行。 我认为他们换船也是掩人耳目，到了天黑之时一定会重新上岸，这样就失去他们的行踪了。 要救出公主，只得是趁着他们还没上岸的时候。” “哦。”黄小石听明白了，地点已经有了，现在就是急需找人组建营救小队，于是萧遥找到了自己。 “好吧，那萧兄何时出发？”黄小石对着萧遥问道。 萧遥这对黄小石苦笑了一下后说道：“这事只能由黄兄弟一个人去。” “啥？”黄小石一听懵了，合着你这是在工程转包啊。 “黄兄弟，此事关系着中原和西域部族是战是和，也关系着成千上万人的生死。求黄兄弟救出公主。”萧遥对着黄小石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 “萧遥，萧遥。”一个老者在远处大声喊道：“快来，快来，这有一个做叫花鸡的小哥。” “哎，来了。”萧遥换做欢快的声音回答了后，马上压低声音对着黄小石说道：“事不宜迟，以后我再与你慢慢解释。” 萧遥转身就要走，黄小石一把拉住他了。 “喂，人要是救出来了，送哪里去？”黄小石对着萧遥问道。 “金风镖局陆少临正在赶来路上，黄兄弟若是救出了人，可以在洛阳码头等他。”萧遥对着黄小石说完后，急冲冲地走了。 …… 虽然萧遥只说了一些只言片语，但是黄小石已经猜到了整个事情。 简单地说，由于不知名的原因，好吧，其实就是为了不让天龙教的人知道，西域送公主过来和亲的人，很低调的没有大张旗鼓。 他们事前也联系了中原，中原这边接应的人，怕不是锦衣卫就是东厂，接头地点，十有八九就是洛阳。 嗯，为了确保公主的纯洁，来接应的人，应该是东厂的人。 结果，就在这个当口，有一队人马杀了送亲的人，把公主给劫走了。 …… 萧遥就这么讲了几句话，但是黄小石已经猜到劫走公主的幕后主子以及这群人是谁了。 第一、这些人有超强的情报支援。 这次的秘密和亲，游牧部做得是非常机密。 游牧部和天龙教属于是一体两面，就算是游牧部想要撇开天龙教自己悄悄谈和亲之事，确实他们也做成了，但是要知道，黄小石和姬无双都是天龙教的高层，连他们都不知道这事，足以说明这个事情的机密程度。 而这事情，竟然被别人给劫了。 这么说，天底下有这么强情报能力的人，是有数的。 第二、这事情做得很蹊跷。 要破坏和亲，最简单的办法是一刀把公主给杀了。如果嫌一刀杀了不够，把衣服剥了再杀也成。没必要抢一个大活人走。 这就说明，这些人的主子需要一个活的公主，而不是单单破坏和亲。 非要说，这应该是叫“抢亲”。 答桉很明了了，这么干唯一能受益的人，只有诚王。 而且，黄小石可以断言，做这个事的人，十有十都是天意城。 因为诚王手下最重要的力量，一是天龙教，二就是天意城。 这事情，既然涉及到要瞒过天龙教，肯定不会是天龙教的人。 还有就是坏了东厂的差事，也必然也不会是东厂的人。 那就只能是天意城做的了。 黄小石突然发现，诚王这队人马，也出现了严重的利益分歧。 单单说和亲这件事情。 诚王希望的是破坏掉和亲，不要成，让战争急需打下去。 东厂是受皇帝命令来办的差事，所以这事做好了，未必有奖励，要是出了岔子，必然会有不少人要人头落地。 同时，陈崇英他也不希望天下大乱。 陈崇英并没有趁乱造反的心思，而且这是主子的江山，将来要传给小主，怎么能任由他人弄得破破烂烂的。 至于龙王，是和是战，对现在的龙王来说其实关系不大，反正现在他也是有心无力，已经被动摆烂了。 但是这好歹是自己家的事情，居然把龙王给撇开了。 龙王知道了这事，绝对会发飙。 谁是我的朋友？谁是我的敌人？ 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首要问题。 黄小石掰着指头一算，他发现其实自己现在最大的威胁是皇帝，第二大的威胁竟然是诚王？ 虽说龙王和自己必有一战，其实是自己主动去搞龙王，而不是龙王来搞自己。 但是诚王就不一样了，他和自己实际上是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嘶。 老贼。 那就别怪我见不得你好了。 黄小石按下心思，他快步走出洛阳的广场，趁着城门未关之时，朝着洛阳北的码头飞快奔去。 第199章 陷阱 萧遥离开黄小石后，连忙朝着食神大赛的赛场跑去。 萧遥挤到赛场后，只见师父正在围着一个手忙脚乱的年轻人身旁，那年轻人就是正在烤叫花鸡的未明。 萧遥为什么死皮赖脸的去找黄小石帮忙，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刚才，萧遥得到东厂密探递过来的情报，要他立刻去救人。 这里刚一出事，东厂已经把周围有武功的密探全部发动起来了。 当然了，以东厂的能耐，完全是可以指挥锦衣卫甚至军队去救人的，但是这个事情麻烦就麻烦在不能声张。 离出事地点最近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正在走镖实际上在押送私盐的陆少临，他已经飞速赶来了。只不过陆少临离洛阳码头还有两百里路，等他赶到时已经是半夜了。 另一个人，就是恰好在洛阳城的萧遥。 要是萧遥是一个人来洛阳城的，他早就一个人飞奔过去了，何必还要多费口舌去求人。 但是，此时萧遥的师父柯降龙在他身边，萧遥动弹不得。 东厂那边已经是十万火急，但是萧遥这边也脱不得身，于是刚才急得萧遥口角冒泡。 幸好萧遥看到了黄小石。 黄小石不太喜欢那种正义感过于爆棚的人，因为他自己就算不得光明磊落，自己的女友还是魔教妖女，所以他不喜欢，也见不得那种正义过爆的人。 幸好的是，黄小石身边也没有这样的人。 但是，恰好柯降龙就是这种人。 柯降龙一生刚正不阿，他的人生用两句话就可以讲完： “为国为民，侠之大者；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义气平青云，讲理不讲情。” 公允来讲，柯降龙是一个值得尊敬和敬仰的人，明明只是一个老叫花子，但是责任心和为民情怀远超当下绝大多数人。 但是，如果你是他身边的人的话，并不会觉得这老头有多可爱。 过于刚正的人，在生活中可谓是锋芒毕露，又臭又硬，与人非常不好相处。 因为这个世界并不是黑白两色，所有的事情也不是说只有是非二论。 没有人是完洁无瑕的圣人，与人相处要和善，必然就要有一定弹性，在底线之前，是可以做出一定灵活调整的。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与黄小石在一起非常愉快，因为黄小石除了自己的核心利益之外，其他的东西他都不在意，让渡一些给别人也无所谓。 他的底线更是灵活多变，我说行就行，不行也行。 柯降龙就是另外一个极端，白就是白，黑就是黑，你不要给我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我不听！ 在柯降龙心中，天龙教就是魔教，天龙教之人便是魔教之徒，人人得而诛之。 东厂就是阉党，阉党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萧遥要是告诉柯降龙关于公主被劫的事情，柯降龙肯定会先问萧遥这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要是柯降龙知道萧遥是东厂的走狗，怕是公主还没被救出，萧遥已经先被柯降龙一个降龙十八掌给拍死了。 当然了，拍死了萧遥后，柯降龙还是会单枪匹马去救公主，但是萧遥那不就是白死了。 现在，柯降龙莫名其妙的拉着萧遥去逛食神大赛，别说出城救人了，萧遥是连半分都走不脱。 幸好找到了黄小石，现在萧遥终于是可以耐着性子跟着师父看未明弄叫花鸡了。 …… “这个叫花鸡真香啊。”柯降龙手里拿着一只叫花鸡，一手扯下了一只鸡翅放在嘴里慢嚼，一边对着未明说道，“小哥真是好手艺，这可是老叫花子吃过的最好的叫花鸡。” 叫花鸡顾名思义，是一个不登大雅之堂的吃食。 叫花鸡的做法非常简单，把活鸡直接扭断脖子，然后也不放血，只在屁股那里开一个尽量小的口子，把肠子给掏出来，然后把黄土加点水调成粘稠的黄泥，用黄泥把鸡裹上一圈，最后抹成一个椭圆球状。 最后，挖个坑把鸡埋到土里去，在土上面生一堆火。 等到火灭之后，把椭圆球给挖出来，轻轻敲开变硬了的泥巴，毛也被黄土裹着一起给撕掉了，鸡就可以吃了。 之所以叫叫花鸡，大概是因为乞丐偷到鸡之后，没锅没灶又没调料，而且还担心被人抢食，于是就用这种方法来做鸡肉。 这么说，黄小石绝对不是第一个打偷鸡主意的乞丐，但是他应该是最笨的那个。 其实鸡非常好偷，一条虫子，一根树枝，一片树叶，一根绳子，就可以做一个钓鸡的陷阱。 哪里有半夜跳进院子里去偷鸡的，更笨的是偷鸡不成还蚀把米，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 未明刚把做熟的叫花鸡给拍开，就恭恭敬敬的递了一个给柯降龙。 幸亏未明的鸡杀得多，要不然还不够柯降龙一个人吃。 …… 当当当 一阵锣声响，时间到。 “时间到了，请各位选手呈上自己的菜肴。若是还有未完成者，判做不合格。”这次的主持人还是佳丽大会的那个胖子，看来他似乎是洛阳这系列活动的主办者。 这次食神大赛和以往一样，因为时间卡的很死，所以有一大半的参赛者没有能完成作品。 “身为厨师，除了做菜要色香味俱全之外，快也是很重要的。 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如何在饿得心急火燎的客人耐心消耗完之前，拿出自己的菜品，这就是对厨师的第一道考验。 不能正确的在有限的时间里选择最适合菜品的厨师，永远称不上‘食神’！” 胖子一边招呼选手上台，一边对着观众们讲解为什么这个比赛要卡时间。 …… 好歹，未明抱着一坨黄泥鸡上台了，而他前面还排着十来个人。 三个评委正在挨个尝味。 “这个翡翠烧卖，皮薄馅绿，色如翡翠，糖油盈口，甜润清香。虽说只是小吃，但是能做到这个境界，不错，不错！” “哟，这天山烤羊肉，色黄油亮，羊肉也是片得肥瘦均匀。这羊肉，不腻不膻，嫩而可口，极妙，极妙。” 三个评委走到王蓉面前，当王蓉揭开自己的锅盖时，一阵浓香飘出，不仅是台上的评委，满场的看客都闻到了这股香味。 “好香啊！” “好，好，好！这盅佛跳墙竟然是用内功炖成的，不但火候十足，而且浓而不滞，胶而不腻。九种材料均为极品，不但香味层次不同，而且可以浑然一体，不愧为超级无敌海景佛跳墙！” “嗯，我看没有必要评下去了，这次的食神大赛冠军就是这位了。” 三个评委正准备直接宣布王蓉为食神大赛冠军之时，一个白衣少年横插过来，对着三位评委说道：“诸位先莫要急，请尝尝我的‘玉笛谁家听落梅’。” “啥？” 台上三人面面相觑，啥玩意？ 三人把脑袋凑过去一看，也就是一盘摆成了梅花形的肉条，卖相还不错，但是香和味，绝对比不过那道佛跳墙。 正当这时，只见一道身影跳上了台子，一下就挤到了徐子琪面前。 “好好好，我老乞丐先尝一下。”柯降龙没管其他，他伸手从盘子里抓出一条肉放在嘴里，仔细的嚼了起来。 柯降龙这么一抓，这道菜哪怕是神仙菜，三个评委也绝对不会去吃了。 “好厉害，一根肉条仔细嚼，竟然有五种变化，这些肉条又有五种，一共是二十五种变化。”柯降龙点了点头后说道：“ 此菜排放合五五梅花之数，又因肉条形如笛子，所以叫做‘玉笛谁家听落梅’。 这‘谁家’两字，也有考人一考的意思，普通人根本尝不出这么多的变化来。 能够尝得出二十种以上的变化，那就是吃客中的状元。” 柯降龙满意的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想当年，黄蓉就是靠这道菜，讨了洪七公的欢心，随后洪七公将降龙十八掌中的前十五掌传给郭靖。 正是依靠了降龙十八掌，郭靖才一跃成为了中原五绝之一的北侠。” 柯降龙这么一说，三个评委顾不得这道菜被乞丐伸手夹过，纷纷下箸。 随后，果然是人人说好。 要是黄小石在，肯定会大笑一场。 这就是和皇帝的新衣一样，既然柯降龙已经说了这道菜非普通人能尝得出，评委要是不赞叹一个好，岂不是说自己不懂吃。 要说吃，真的应该把黄小石请来，他才是有名的皇帝舌，极度挑嘴。 不是说黄小石的舌头这个器官长得比别人好，无奈何他吃过的好东西太多了。 果不其然，评委们尝了徐子琪的玉笛谁家听落梅后，纷纷改口，宣布徐子琪为这届食神大赛冠军。 徐子琪美滋滋地领了一块【食神】的牌子，终于他是赢了。 …… 食神大赛终于散场了，天色也渐渐黑了。 柯降龙带着萧遥走到了白天就选好的一个乞丐棚里休息。 两人都坐下来了后，萧遥从怀里摸出来了刚才他讨要到的吃食递给柯降龙。 柯降龙倒是吃了一整只叫花鸡，萧遥肚子里还空着的。 “萧遥。”柯降龙摆了摆手后对着萧遥说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到洛阳来？” 柯降龙这么一说，萧遥心中大惊，难道师父是怀疑自己了？ 萧遥压下心中的惊讶，对着柯降龙问道：“师父，我们不是来参加逍遥谷掌门人谷月轩的大婚吗？” 在黑暗中，柯降龙叹了一口气，他对着萧遥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为师这次来洛阳，是为了查阉党祸国之事。” …… 柯降龙对着萧遥说道：“徒儿，你可知道什么是阉党？” 萧遥点了点头。 “唉，朝纲不正，阉党为祸。”柯降龙对着萧遥说道，“东厂厂公陈崇英原本是先帝的随身宦官，此人一副忠良之相，实际上权欲熏天。 陈崇英在蒙蔽先帝后，获得了先帝的信任，随后他担任东厂厂公十数年，人称‘九千岁’。 这朝廷之上，怕是有半数之臣都是他的党羽。 事到如今，连皇帝也拿他没有办法，连国事都要听他的话。” “啊？这么厉害？！”萧遥虽然加入了东厂，但是他其实对东厂是什么个玩意并不是太了解。 东厂厂公竟然如此嚣张？ “这还不算。”柯降龙对着萧遥说道：“陈崇英这个狗贼，竟然还给皇上下蛊！” “下蛊？”萧遥真正的震惊了。 “是啊。”柯降龙对着萧遥说道：“皇帝还是太子之时，品学兼优，父慈子孝，得到朝廷上下百官一片赞誉。 而如今，皇帝风评荒淫无度，举止嬉戏，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君。而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因为陈崇英在操控！ 阉贼陈崇英为了把控朝纲，他四处寻找可以控制人心智的玩意。 终于，陈崇英找到了一种极为厉害的毒蛊，这种蛊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它能够让中蛊之人听信下蛊之人的命令。 现在皇帝中蛊已深，看起来他还能言能语，实际上已经是陈崇英手里的傀儡。” 听到这里，萧遥的脑子有点乱了。 难道皇帝其实是个好人，陈崇英才是乱臣贼子？ 那么自己加入东厂成为阉狗，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陈崇英这个狗贼，你说他把控朝纲就罢了，为什么想要毒害皇上？”说到这里，柯降龙对着萧遥怒道。 “这，莫非他是……”萧遥也是不懂了，把控朝纲和给皇帝下蛊根本就是两回事。 “对！”柯降龙对着萧遥说道：“这狗贼想要当皇帝！” “当皇帝？太监怎么能当皇帝……”萧遥已经是头晕脑胀了，这一连串的信息让他脑子有点快过载了。 “首先，陈崇英要先绝了皇家血脉。当下皇上无子，国本便是诚王。于是陈崇英想方设法要栽害诚王。”柯降龙对着萧遥说道，“戚将军被东厂的阉狗抓了，惨死在地牢之中，这些都是陈崇英的指使。 用戚将军攀害诚王之计不成，陈崇英又想出另一条毒计。” 柯降龙叹一口气后对着萧遥说道：“陈崇英那狗贼，竟然从西域乞儿吉思部的手里，偷走了大汗的薇霓公主， 他不光是要引起游牧部和朝廷的战火，好趁机作乱，而且他还想把薇霓公主之事嫁祸到诚王头上！” “啥？” 萧遥虽然聪明，但是毕竟受到见识的限制，现在他彻底懵逼了，根本不知道脑子里的信息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徒儿，今天晚上，劫走公主的阉狗正好要路过洛阳。等到天黑后，你随我来，我们一起杀光阉狗，救出公主来！” “是，徒儿遵命。”脑子里乱哄哄的萧遥一边答应师父的话，一边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事情。 刚才，黄小石受自己所托，正要去救公主，要是柯降龙这么一去，他不就正好撞上了吗？ 难道，其实这是一个预设好了的陷阱？！ 萧遥被惊得一抖，一层冷汗从背上冒了出来。 糟糕了，天灵灵地灵灵。黄小石，你就当我刚才都在放屁，可千万别去救人啊！ 第200章 一石多鸟 黄小石赶到洛阳码头时，天早就黑了。 洛阳码头离洛阳城可是足足有80里路，黄小石一路跑过来，花了小半个时辰。 黄小石对这个时代最深恶痛绝的就是这几点： 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取暖基本靠抖。 后面三点就算了，可以克服克服，交通这个真的太麻烦，哪怕是有个自行车也好啊！ 虽说黄小石也可以骑马，但是骑马这种事也不是游戏里那种吹个口哨马就来了。 找马，取马，都要耽搁不少时间，走到码头了后，哪里把马系好不被人偷也是一个麻烦事，总不能把马揣兜里吧。 而且这个事情是秘密行动，骑马过于招摇。 就这么说，哪怕是黄小石在这路上一路狂奔，大家最多觉得此人家中要么是老婆跑了，要么是房子着火了，也就是见怪不怪。 但是骑马一路狂奔，很多人都会注意到，要是有人问起来，怕是很多天之后都会记得： “啊，那天晚些的时候，有人在官道上打马飞驰而过。哎呀，那马跑的可真快，差点把老汉就给撞死了。” 这还不是因为骑马的人太过于稀少了。 …… 前面就是码头了，黄小石找个地方不慌不忙坐了下来。 他先从怀里掏出一块冷了的饼子，又拿了一葫芦澹酒出来。 这种连带葫芦一起卖的澹酒，就是方便行旅的人用的，里面的酒喝完了还可以装水进去。卖酒其实就是在卖葫芦。 黄小石几口将饼子和酒吃光，然后开始运转【九阳神功】。 【九阳神功】才刚刚到lv2，黄小石现在休息一会，补充刚才狂奔时消耗掉的内力，顺便看看能不能出现意外惊喜：把【九阳神功】升级到lv3。 只有功法达到小成了，才有实战价值。 转了十来圈后，黄小石睁开了眼睛。 毫无惊喜，【九阳神功】还是lv2。 到了码头后，黄小石反而不慌了，这是有他的原因的。 这个时代并不适合夜间赶路，除非是遇到月圆之夜，而且晴空万里。 今天并不是那样的月时，天气也不那么好。虽然有个朦朦胧胧的月亮，那也是仅仅比伸手不见五指好一些。 夜间赶路，除了在官道上，是不可能骑马的。就是在官道上，骑马也有连人带马摔死的风险。 而且，夜间河道里也没办法行船，船很容易撞岸搁浅。 所以，就算是萧遥没有说错，那些人要在夜里弃船上岸，也必然不会走太远。而且顺着船，可以找到他们的登陆地点。 这也是入夜之后黄小石为什么不急了的原因，普通人一入夜就是睁眼瞎，而夜战，才是武者最厉害的地方。 越黑越有优势。 别说现在月光朦胧，黄小石现在就是闭上眼睛单纯依靠感知，他也能做到全知全视。 不会真的有人认为，花满楼和人打架的时候，靠得是鼻子和耳朵吧。 …… 夜已经深了，这个时候的人通常都睡的比较早。 换成后世的人，现在肯定还都正在嗨，但是这个时代的人已经早早入睡了。 人睡的最沉的时候，就是刚刚进入睡眠状态后的深度睡眠，这时候人的大脑正在停机检修，特别是劳累了一天之后，雷都打不醒。 这是黄小石和神农百草门的那些糙汉子同住一个房间时得到的宝贵经验。 行动的时候到了。 黄小石先来到河边，他挖了一些烂泥抹在自己的手和脸上，把脸抹得污七八黑。 随后，黄小石脱下自己的两件衣服，把它们丢进烂泥地里翻来覆去的揉了几下，然后外衣内穿，内衣外穿。 好了，谁也认不出黄小石是谁了。 黄小石就是这么谨慎的人。 …… 码头上停了一些船，虽然黄小石觉得概率不大，但是要查就应该先从码头这的船上查起。 万一对方刚好也是选择在码头上卸货呢。 其实换个思维，在码头上卸货才更加容易。 只要找一辆马车，把人装进麻袋里，然后再塞一些布条进去，让外面看不出是个人形。这样就可以直接将麻袋从船上正大光明地搬出来，丢到马车上。 至于马车，码头上人来人往，这样反而一点都不会惹人注意。 现在黄小石的感知能力很强，但是这玩意很像是雷达，功率越强劲的雷达越容易被人捕捉到信号。 同样的，一个人如果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除非是离别人非常近或是对方武功高太多，不然很难被发现。 在潜行模式下，伏地老祖黄小石自然采用了屏息模式，他甚至连气息都憋住了。 要的就是杀个不出其不意。 来到码头上了，黄小石立刻感觉有一些不对。 黄小石也时常来洛阳码头，这边白天都是有人守货，晚上必然是有人守船，要不然船上的东西，甚至船被人偷了可怎么办。 然而到了码头上，黄小石却没有听到原本应该有的声音：睡觉时此起彼伏的鼾声。 不是说打鼾就睡得香，而是打鼾是一种很难治的毛病，随着年龄增长，绝大多数人都会出现打鼾，而且会越发严重。 当一个地方太安静的时候，那就说明不正常。 想到了这里了后，黄小石也不偷偷摸摸的了，他站在码头上，解开了自己的气息屏蔽后，先吐出一口浊气，再深吸了几口气。 做好了逃命的准备后，黄小石打开【武者感知】后开启了最大功率，强行闪了一下。 一瞬间，以黄小石为圆心，方圆几百米范围内都照得清清楚楚。 黄小石闪的这下感知，就如在黑夜中打了一枚照明弹，他看到了别人，别人也看到了他，等一下必然是捅了马蜂窝一般。 黄小石已经做好了逃的准备。 这么说吧，黄小石这次来，原本就没有抱着将人必然救走的心思。既然陆少临要过来，他也没有必要替人把活给干完了。 黄小石只要拖住那些人，等到陆少临来收尾处理就行了。 以陆少爷的武功和头脑，就算是他打不过，也有其他办法。 和意料中的完全不一样的是，整个码头是空，甚至码头的船上也全是空的。 “果然是陷阱。” 黄小石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这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家伙，给东厂的人上了一个套，专门来套今天来救人的东厂秘谍。 这是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公主他们要了，还要利用公主再抓几个秘谍。 要知道，东厂除了那些半明半白番子之外，最恐怖的就是他们的秘谍，这才是东厂的精锐。 每个秘谍都有自己的公开身份和秘密身份，每个秘谍的权限都很大。 因为今天这事过于特殊，只能由秘谍来处理，所以他们就在这里钓鱼。 一旦被抓获之后，人光是靠自己的意志力，是难以抵挡酷刑的折磨的。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没有什么事情是问不出来的。 既然这是陷阱，爷不玩了。 黄小石正准备走人的时候，他朝着某艘船上又看了一眼。 坏事就坏在这一眼上，因为这艘船上有着这个码头唯一的一个人。 如果黄小石没猜错，这就是用来钓鱼的饵：薇霓公主。 想要钓到大鱼，那必须是要勾利饵香，所以这公主一定是真的。 黄小石突发奇想，这方圆几百米之内都没人，要是我动作快一些，岂不是可以偷饵？ 见多识广的黄小石，自然是遇到过各种钓鱼局，身为金光闪闪的富二代，那就是一条肥硕的金龙鱼，钓鱼老的最爱。 但是，事情就没有绝对的事，既然有人撒饵钓鱼，那就有专门偷饵的鱼。 一般人会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但是偷过饵的人就知道，真香。 好久没有浪过的黄小石这一瞬间，白金（作死）之魂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电光火石间，黄小石一咬牙，他转身冲进了船上。 真的和钓鱼老在夜钓一样，生怕鱼看不清楚饵了，这艘船上竟然还点着灯火。 灯火之下，黄小石看到了一个被捆着的异族姑娘。 正当此时，黄小石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大喝： “阉狗，还不出来速速送死！” …… 别看柯降龙年龄已经不小了，但是他的内功极为精湛。出了城门后，柯降龙一阵急奔，他完全没有等萧遥的意思。 这就是柯降龙，讲理不讲情。 萧遥要是跟不上，那是他的事情。救人如救火，既然你技不如人，那不来也罢。 但是，把事情弄得这么急的人，也不正是他柯降龙么。 但凡他早点从洛阳出发，也不至于要这么急赶过去。 当然了，萧遥不知道这是师父故意考验他，还是有人提醒过师父不要过早出城以免打草惊蛇，反正萧遥也不敢问，咬牙在师父身后跟着跑就是了。 终于到了码头上，只见码头黑灯瞎火的，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结果柯降龙还没有站定，萧遥先扯着嗓子大吼了一声：“阉狗，还不出来速速送死！” 萧遥这声大喝，让柯降龙皱起了眉头。 “师父。”萧遥小声地对着柯降龙说道：“我们是要去救人，但是公主在贼人手里，必然是严加看管。 我这一嗓子，就是叫故意打草惊蛇。 他们不动，我们不好下手，他们惊动了，我们才好下手。 等下，我把贼人引到码头上来，师父您赶紧去救公主。” 萧遥这一解释，柯降龙转怒为喜。 不错，这孩子脑子灵光。 确实，现在公主在贼人手里，柯降龙这路上想了很多办法，但是都投鼠忌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萧遥这招打草惊蛇，看似鲁莽，其实反而是个妙招。 自己这边有两个人，一明一暗，一正一奇，正好杀贼人一个措手不及。 “好。萧遥，你明我暗，咱们联手杀贼。”柯降龙说完后，拍了拍萧遥的肩膀，然后一个纵身人就不见了。 “狗贼，你爷爷在这里，还不快点出来！”萧遥又运足了内力，大喝了一声。 这次，萧遥再也没有像杭州城那样大喊“忠义丐帮”了，经过那次血的教训之后，萧遥成长了许多。 …… 听到外面的喊声，黄小石听出来了，是萧遥在喊。 但是萧遥喊的内容有一些奇怪，他在叫自己赶快出去。 这就是说，必然是有萧遥无法控制的事情发生了。 看着眼前的姑娘，黄小石眼中一道精光闪过。 要破坏诚王的阴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给她一刀，然后跳入水中遁走。 几息之后，黄小石拔出了插在腰带上的匕首，朝着公主一刀插了过去。 …… “好你个批人，你杀了咱的人，还在这里叫唤，怕是活腻了。” 黄小石提着匕首走出船舱，张口就是一口陕西话。 平澹无奇的黄小石实际上有很多平澹无奇的天赋，比如说他学方言学的很快。 当然了，这也归功于后世的网络上，什么天南地北的亲切问候都能耳熟能详，有了这种耳渲目染之后，再想要学一门方言就并不太难了。 黄小石除了京城话之外，还会三四种方言，虽然并不能完全做到和当地人一模一样，但是短暂的几句话还是能说的像模像样。 …… 看着眼前这个手持利刃的凶徒，萧遥愣住了。 萧遥原本以为船舱里的人是黄小石，可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有凶徒。 那刚才那一嗓子不是白吼了。 刚才萧遥吼的那几嗓子，就是叫黄小石“快点出来”。 萧遥的计划很简单，自己将黄小石“引走”，让师父“趁机”救人，最后打斗一番后，不慎将黄小石放走了。 萧遥明白了，这是一石三鸟之计策。 一是算计了和亲的薇霓公主，破坏了游牧部和朝廷的和亲计划，二是打击了东厂，三是让丐帮和东厂之间出现敌对之意。 萧遥希望现在来救人的是黄小石，这样的话，他就可以避免丐帮和东厂出现敌对冲突。 只是眼前手持利刃的这个家伙，显然不是黄小石。 而且，这人说杀了他们的人是啥意思？ 萧遥一下没反应过来。 看着眼前此人步步逼近，萧遥来不多想，他一招【亢龙有悔】朝着凶徒一掌推了过去。 …… 啊，萧遥这个瓜货。 以前黄小石还是觉得萧遥脑子多聪明的，但是现在黄小石似乎觉得自己高估了他。 或者说，是黄小石这身乔装打扮太成功了，竟然连萧遥都没能认出来。 当然了，黄小石要是用自己平常惯用的蜀音，萧遥一定能听得出来，但是那样的话，黄小石的身份就暴露了。 今天这一局，比萧遥认知中的更加复杂。 有人用了一石多鸟之计。 黄小石一进到船舱里，除了看到被捆成了粽子一样的公主之外，还看到她身边有两具女尸。 就是因为翻看女尸和询问公主耽搁了时间，黄小石才出来的晚了一些。 这两个是天意城的杀手，被人一招击杀，无伤无血，似乎是被重点穴法点穴至死。 如果黄小石没猜错的话，天意城不会仅仅在这里只安排两个女的，必然还有其他杀手。 到底他们要干什么，黄小石已经没有心思去猜了，但是他知道的是，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天意城的杀手全部暗杀掉了。 随后，黄小石一刀割开公主嘴上的勒嘴布条，又从她嘴里掏出一个核桃，然后对她说是来救她的，并问公主刚才看到了什么没有。 当然了，黄小石就是这么一问，他不知道公主能否听得懂中原话。 没想到薇霓公主居然能听得懂中原话，更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公主居然还很冷静。 从这点小事来看，这薇霓公主果然非同常人。 公主对着黄小石说，对方只有一个人，但是动作很快，他进船舱后人影一闪，两个女的就倒下了。 果不其然，这和黄小石的推断一样。 这么狭小的空间里，一个点穴高手的杀伤能力不是其他兵器能够比的。 当然了，公主也未必会相信黄小石就是来救她的，但是无论黄小石是什么人，乖乖地配合对她自己只会有好处。 船舱之外，萧遥已经在喊“快点给我出来”了，黄小石担心萧遥另有所指，于是他连忙出了船舱。 这一出门，黄小石对着萧遥已经很明确地说了：你杀了我们的人。 他的意思就是提醒萧遥，还有第三方的人在场。 这么关键的一句话，萧遥居然没听明白。 看着萧遥一招【亢龙有悔】推了过来，黄小石知道萧遥并没有把他认出来，他来真的了。 既然如此，黄小石一招【无影脚】朝着萧遥踢了过去。 第201章 对招 洛阳城有四个有名的泼皮。 泼皮又称破落户，很多人受到牛二的影响，认为泼皮是流氓，其实泼皮更准确的说法是无赖。 那种恶事不敢做，小事少不了，坑蒙拐骗偷，净干些缺德事，游走在律法之上，道德之下，大家恨得牙痒痒，又实在拿他们没招的家伙，就叫泼皮。 洛阳城那四个泼皮，可是太有名了，他们个个长得奇形怪状，而且名字一个赛一个威风。 带头的大哥叫“轰天锤”，老二是“日月大刀”，老三号“万夫莫敌”，老四曰“快捷一阵风”。 这四个泼皮最擅长的就是装作武功高深，专门骗那些来洛阳拜师学艺的外地人，那手段真的是缺德到家了。 但是，也不能说他们啥也不会，这四个家伙外门功夫还是懂几招的，真要是打起来，比普通人可是厉害多了。 其中，黄小石专门研究了一下这个“万夫莫敌”赛飞鸿的腿法。 这家伙的腿法叫【无影脚】，也有人叫它“黑心脚”，总而言之，它的实战能力很强。 无影脚有两个特点，一就是快。 普通的腿法都是侧踢，这样力量才够大。但是无影腿放弃了力量，选择了快，它是正面起脚。 第二就是奇，也就是叫偷袭。 赛飞鸿这家伙平时和读书人一样穿着一件长衫，脚躲在长衫底部，起脚时利用长衫作为遮掩，所以旁人根本就不知道赛飞鸿何时起得脚。 而且这家伙最不要脸的是，他时常用无影脚偷袭人，通常大家还在相互作礼，或者正在说话，他突然一脚就给人踢过去了。 无影脚踢得也不高，专攻下盘，也就是膝盖之下。 一不留神中了赛飞鸿这招无影脚，被踢伤了腿，然后被四人联手暴打一顿，再被他们勒索财物的外来人那可是不了凡凡。 说起来，这招无影脚很像是女人防身用的裙底穿心腿。 只不过，裙底穿心腿是直接本着男人的要害去的，讲究的是一招制敌，无影脚多多少少还要点脸，所以它更强调的是快。 就因为这招极快，没有脚法的黄小石才专门练了一下。 萧遥一招【亢龙有悔】刚刚推出一半，黄小石一招【无影脚】后发先至，直接揣在了萧遥的腿上。 幸好萧遥不是正面站立，要不然黄小石这一脚说不定要把膝盖给他踢碎了。 萧遥腿一歪，一招【亢龙有悔】打偏了，黄小石轻轻一摆头就闪了过去。 一掌击空又挨了一脚，萧遥的汗都疼得冒了出来。 这招无影脚要是赛飞鸿那家伙来用，也就是个偷袭人的阴招。 但是黄小石这一脚，两百斤的肥猪都要被他踢飞。 可以说，萧遥吃了这一脚还能站着，已经超过黄小石的预料了。 每个人都在成长，萧遥也不例外。 一直以来不显山不显水的萧遥，一直稳稳地咬住了第一梯队的尾巴。他的实力已经达到了黄小石在血战杭州时的水平了，破4阶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但是此时的萧遥可是分外吃惊，对方不是强的问题，而是强到了自己没办法还手。 明明是自己先出手，结果对方还能后发先至，一脚就把自己的降龙十八掌给破招了。 萧遥一直听说过功夫有唯快不破的说法，但是他第一次发现竟然可以快到这种程度。 他要是知道对方只是随意出了一招，那萧遥心中怕更是要大骇。 …… 随着黄小石的武学知识越来越多，他对【招式】的理解越来越深刻了。 其实招式远远没有自己原本想象中的那么复杂，以前都是受到了武侠文艺作品的影响，黄小石把【招式】想的过于深奥，其实招式的核心就是搏击的技巧配合内力的运用。 以格斗游戏的出招类比，不要看不同的人物的招式花样百出，各种动作都有，所有的格斗招式出招动作无外乎就是： 摇杆操作有正半圆，反半圆，正全圆，反全圆，正升龙，反升龙，上下，下上，前后，后前，然后一系列组合后，外加按键或是按键组合。 内力运转其实也就是这么几种，在熟悉了之后，再配合自己的肢体动作，黄小石可以随心所欲的创造出招式来。 随意创造【招式】，并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玩意，以黄小石的理解，创造招式还只是很低的层次。 因为【招式】和【招式】之间，还有极大的差异性。 其他人不容易理解到这两者的区别，但是拥有【鸡神功】和【杀意极限流】的黄小石能明显发现，这两套招式完爆于其他招式。 武者的招式攻击能力是随着武者的等级提升而提升的，但是每个招式都有它的极限伤害。 若是招式没有极限，郭靖岂不是可以一个降龙十八掌把城墙给打崩塌了。 但是【鸡神功】和【杀意极限流】似乎没有输出上限，或者说，目前为止黄小石都没能接触到它们的极限。 也就是说，当黄小石等级足够高，内力足够强大时，他一招【杀意波动拳】可能真的能把城墙给打崩。 …… 看破了【招式】的作用之后，黄小石进一步了解了为什么【野球拳】会没落。 【野球拳】太菜了，这玩意真的是个鸡肋，也就是前期还有点作用。 或者说，【野球拳】的真正价值在于第二拳【石破天惊】，只有这招才能完全将小虾米数十层【天罡无极功】的威力给发挥出来，让他化身为一拳超人。 但是，现在根本就没人能把【天罡无极功】运转到几十层，还没转到那么多层人就自爆了。 所以，江家根本不需要【野球拳】。 可怜齐老头，生个女儿貌美如花，送给别人人家都不会要，嫌弃。 在弄明白了【招式】的原理后，黄小石也明白为什么进5阶后，人会突然变得非常厉害。 因为武者进阶5阶后，会学了内力凌空外放，等于就是跳过了【招式】，可以直接将内力作用于对手。 一旦突破了原本低效低上限的【招式】束缚后，武者的强大杀伤力就会突然爆发出来。 未明也来找过黄小石数次，他发现自己突破到超一流之后，以前学的醉拳和醉棍，现在用着非常憋手，但是他模彷出来的那招【鸡爪双杀】却是异常好用。 未明来找黄小石，是想跟着他把【鸡神功】的另外两招也学会。 这，这种东西，黄小石也教不来啊。 好吧，黄小石勉为其难的将招式的内力运行路线给未明反复讲了几遍，然后和他慢慢拆招。 试了很久，不行，完全没用。 未明确实可以学会【鸡爪双杀】、【小鸡吃米】、还有【庐山升鸡霸】，但是他自己搓出来的效果，和用【无相】模拟出来的，不能说完全不一样，但是差距就像是猫屎咖啡与猫屎这么大。 对此，黄小石都不知道该怎么给未明解释了，但是未明千恩万谢的道别走了，他觉得非常正常：如此高深的功夫，需要花费极多的精力去慢慢参悟，哪里能一朝一夕就学会了的。 …… 在充分了解到了招式是个什么原理了后，黄小石现在对于【招式】几乎可是随心而出。 当然了，黄小石随意而出的【无影脚】是不可能敌得过【降龙十八掌】，但是黄小石原本就没想到要与【降龙十八掌】针锋相对，而是剑走偏锋。 【降龙十八掌】传了上百年，它与打狗棒法并称为丐帮的两门“镇帮神功”，这一百多年来，历任丐帮帮主都在不断改进它。 实际上现在的【降龙十八掌】在进一步精简之后，已经只剩下了十三招，多余的几招已经被融合进了这十三招之中，只不过大家还是习惯性的称之为【降龙十八掌】。 百年之前，【降龙十八掌】原有二十八掌，被丐帮帮主乔峰改良，只留了十八掌。 改良后【降龙十八掌】被当世的少林无名扫地僧称为“天下第一掌”，因为它招式简明而劲力精深，每一招都是威力无穷。 降龙十八掌，精要之处全在运劲发力，凭掌力强勐取胜，每出一掌均有排山倒海之力。 说人话就是，乔峰的降龙十八掌通常在三招之内别人就给跪了。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 降龙十八掌至刚至坚，黄小石对应的办法就是单纯的一个快。 格斗游戏《拳皇》里面，拉尔夫的【宇宙幻影】刚不刚？ 但是这招只能对付新手。 遇到高手了，拉尔夫的【宇宙幻影】刚刚起一个动作，远则闪避，近则快速破招。 【亢龙有悔】这招可以说是【降龙十八掌】的精要所在，练成了这一招，【降龙十八掌】就已经会的七七八八了。 想当年郭靖来来回回就用这招【亢龙有悔】，硬是打得对方没奈何。 但是，【亢龙有悔】有一个最明显的问题，它很像是【通背暴拳】一样，出招之前有一个很明显的前置动作。 每一掌【亢龙有悔】打出之前，手掌先要画一个圆，想要简略一点，一个半圆也行。 但是如果不画圆直接起掌，这掌就软绵绵的，因为它没完成内力最后的转换。 对于其他人而言，萧遥使用【亢龙有悔】对方可能拿他真没办法，但是遇到黄小石了，这简直就是在大声喊“快来打我呀！”。 黄小石一个【无影脚】揣过去，萧遥的腿上挨了一脚后身体站不正，于是【亢龙有悔】这招自然而然的就打偏了。 …… 一掌击空之后，萧遥心中又惊又怒。 这不是打偏的问题，是被人破招了。 这就是为什么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身法奇快的人，不是说他出招三别人出两招，而是他出无数招对方只能挨打。 因为你半招都用不出来。 面对身法快的人，应对方法只有两种。 要么就是以快制快，你快我更快；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无戒的那种打法，以坚破快。 可惜这两个方法萧遥都不会，他浑身上下热汗混着冷汗不停地往外冒。 …… “臭要饭滴，就凭你还莫法杀光我们滴人。快老实交代，你的同伙在呐。” 眼前这个凶徒一招得手之后，并没有再出手，他反而在步步紧逼，压得萧遥连连后退。 恍忽之间，萧遥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杀了他的人，自己和师父刚过来啊。 糟糕了，这里的水太深了，萧遥已经踩不住水要没顶了。 只见萧遥不说话，那个凶徒冷笑着说道：“嗬嗬。你不说，额也知道你是谁。 你刚才用的是降龙十八掌，我看出来了，你这个臭要饭滴，就是丐帮的人。” 萧遥一听，心中大悔：糟糕，又轻敌了。 “嗬嗬，你不说就算了，先杀你一个，给额兄弟们讨点利息。”那个凶徒亮出了他手中明晃晃的刀子。 …… 傻子，快跑啊！ 老子已经把戏做到这个份上了，就等你跑了。 你跑我才好追，我追我才好追丢。 现在可不是你我打死打活的时候，这周围不知道有多少人收敛着气息隐遁着，竟然连我都没能把他们给弹出来，说明功夫都不弱。 这种情况还不跑，等着被人包饺子么。 黄小石还是挺讲义气的，薇霓公主他已经不准备救了，不过当下他想把萧遥救走。 很明显，这个陷阱就是冲着萧遥来的。 若是站在黄小石现在这个位置的人是萧遥，面对他的师父柯降龙，萧遥怕是百口难辩。 …… 说起来好笑，原本萧遥带着把黄小石拖走的心思，黄小石也带着把萧遥拖走的心思，两个人都知道了身边有旁人盯着，没办法直接交流，结果因为黄小石的伪装过于出色，萧遥没能把他给认出来。 眼前这个凶徒怕就是这群劫走公主歹人的头领，只要自己想办法拖住他，师父就能够趁机去救人。 萧遥深吸一口气，对于以快打慢的敌人，他还有最后一招。 降龙十八掌之【密云不雨】。 相对于出掌极慢的【亢龙有悔】，【密云不雨】是一个快招，而且郭靖在学到左右互搏后，改进了这招，把这招从单手单掌改进成了双掌连出。 不同于刚才那一掌，萧遥这一掌如同闪电一般击出。 果不其然，那凶徒又是故技重施，一脚朝着萧遥的下盘踢来。 萧遥右掌推出的同时，他的左掌往下一击，刚好击在了敌人踢来的腿上。 砰，砰！ 萧遥两掌都拍中了敌人，将那凶徒一掌推出了数尺。 …… 额滴先人啊，这一掌差点把黄小石的腿给打断了。 第202章 柯降龙 砰，砰！ 黄小石挨了两掌，打掉了他上千的气血值。 虽然之前才刚刚被人一掌打到昏死过去，但是黄小石的抗击打能力，在同层次武者的巅峰之上了，能和他一决高下的，也就是那些专门练硬功的人。 要是换成同样水平的【狂】，他一招【暴拳】怕是打不掉黄小石200的气血。 要知道，黄小石可以用内力抵消30%，折算起来，黄小石挨的每一掌都相当于是【暴拳】的两倍伤害。 这就是【降龙十八掌】的威力。 不管是【暴拳】也好，【通背暴拳】也罢，它终究只是一个外门功夫。 外门功夫讲究的是“力”与“发力”。 【降龙十八掌】是内家功夫，它讲究的是内力的运转和使用。 黄小石从一个泼皮那里学到的无影脚，也就是暴拳这种层次的武功，比起降龙十八掌，好有一比。 奥拓和奥迪，都是四个轮子四道门，一个发动机一个方向盘，开起来也能将人舒舒服服、安安全全从甲地送到乙地，但是两车要是来一个对撞…… 要不是黄小石有【玩家特权】，刚才萧遥那一掌说不定要把黄小石的腿都给拍断了。 都说君子没有隔夜仇，果然全是现世报。 刚才黄小石对着萧遥踢了一脚，现在萧遥反过来对着他的脚杆就是一掌。 脚上挨了一掌，心口上的那一掌也没躲掉，黄小石一连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 好强的贼人！ 萧遥原本以为这一掌会打得对方吐血，毕竟是心脉上的一掌，没想到这贼人挨了一掌之后连气息都没乱，仿佛就像是没事一样。 要不是刚才萧遥确确实实感觉是自己一掌是打在了人的躯干上，他还以为自己这一掌拍在了石头上。 不，石头也会被这掌拍裂，除非这是一尊铁汁浇筑的混铁金人。 …… 狗日滴，额背不住你个瓜皮咧。（我服不了你这个笨蛋） 好好好，你个英雄救美，公主老子就让给你了，切嘛。 萧遥一招得手，不依不饶又是几掌连拍打了过来，黄小石连连后闪之后，他右手把匕首正握，左手反抓住了右手的手腕。 黄小石准备要放大招了，撤退之前必须要先来一波火力最勐的反击，黄小石可不想刚转身一逃就背后吃一掌。 【奥义·刀剑归真·短武斩】 这名字是黄小石瞬间随意想出来的，但是也看得出来这招非同一般，它是三个技能混合在一起的招式。 因为萧遥用了全力，黄小石想要尽快击败他，不说用上了全力，至少要以认真的态度。 萧兄，你要是手残指断，莫要怪我。 再说了，就算是黄小石真的砍断了萧遥一只手，五绝之一的西狂杨大侠，那还不是独臂人。 这就是比武切磋和实战最大的区别： 比武切磋，大家都知道对方会留手，所以自己也会留手。 实战，大家都知道对方不会留手，所以自己没办法留手。 …… 见到眼前这个凶徒突然站立不动，萧遥心中大喜。 虽然这凶徒摆出了一副奇怪的持匕姿势，但是萧遥觉得，一把刃长只有七八寸的短匕，就算是齐头砍下，能有多大的杀伤力。 萧遥左脚微曲，左手握拳在心口，右手成掌抱在腰间，摆出了一个起手式的动作。 随后，萧遥右掌画了一个圆圈，一招【亢龙有悔】朝着黄小石推去。 黄小石沉心凝气，正准备一招斩下之时，只听到半空中传来一声大喝：“恶贼看招！” 黄小石无需抬头就知道空中掉了一个老爷爷下来。 从天而降的掌法，除了如来神掌之外，还有可能是【飞龙在天】。 这招居高下击的掌法威力奇大，要是被拍实了，那就不是扣千把气血值能完事了。 前方和左右都被掌风给封死了，黄小石蹬地一个急速后跃，他刚刚跳起，柯降龙抢先萧遥一个身位一掌拍在地上。 要不是萧遥练习【亢龙有悔】，已经练到了“有悔”的地步，也就是可以随意收招的程度，柯降龙这掌怕就是挨定了。 柯降龙之所以用这么危险的动作跳下来抢招，那是因为他看出来了，萧遥这掌打出去要吃大亏。 萧遥只不过是区区3阶，因为柯降龙平日里也不喜欢用打狗棍，萧遥对武器的认知还停留在武器的外形以及锋利与否。 4阶之人，手里的武器是什么样子的并不重要，关键是看他的招式是什么。 同样一根竹竿在手里，用的是剑法，这就是剑，用的是刀法，这就是刀，用的是棍法就是棍，枪法就是枪。 这把匕首虽然很短，但是柯降龙能“看”到，它已经被内力充能到可以发光了。 这招，是威力极大的斩技。 降龙十八掌再厉害，那也是血肉之躯，这招斩下来，萧遥的手可能会断。 …… 我x，你可来的真是时候，这下我就放心了。 在洛阳的时候，黄小石听到有个老人在喊萧遥，而看萧遥的那副样子，只能是丐帮帮主柯降龙。 再加上刚才萧遥的表现，很明显，萧遥在明，柯降龙隐遁了气息躲在暗处。 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危险的敌人，黄小石用重招，一方面是想让萧遥迅速丧失战斗力，一方面是可以看看能不能引出柯降龙。 比想象中的还好，萧遥还没中刀子，柯降龙就先跳出来了。 黄小石现在是放下两个心了，一个是他可以放心的将萧遥留给柯降龙，自己逃了，二是他可以不用担心旁边有人半路隐藏着狙杀自己，可以逃了。 虽然说还有神秘的一股势力埋伏在周围，但是他们的威胁加起来都不如柯降龙一个人高。 当今六大派掌门人中，5阶高手方云华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其他的五人都是4阶，柯降龙就排在这五人之首。 可以说，柯降龙已经是当今武林正派之中的顶尖战力。 他要是不出来，黄小石就担心自己转身逃跑中，不明不白吃上一记黑心掌，怕就真的是要吐血三升了。 当然了，也有人说黄小石正面是萧遥，后面是船，左右两边柯降龙只能埋伏在一个方向。 但是，这事可不能赌。 生死之大事，还有喜欢赌那50%概率的人，大概早就死了。 这道理很简单，哪怕赢了再多次，输一次你可能就死了。 所以，就算是要突围，也只能从萧遥这个方向正面突围，萧遥身后有伏兵的概率反而是最低的。 …… 萧遥将【亢龙有悔】硬生生收住后，他在柯降龙身后快速横向移动，与柯降龙呈钝角之势，互为犄角。 随后，萧遥左掌圆劲，右掌直势，摆出了一个【见龙在田】。 这一招纯是防御的招式，萧遥布了一道坚壁，他现在不需要和这凶徒硬碰硬，只需要挡住他就行了。 这时候，萧遥心中才有一些后怕，刚才差了那么一点，【亢龙有悔】就击中师父了。 …… 在教导萧遥降龙十八掌时，柯降龙只叫萧遥练习【亢龙有悔】这一招，并说这招是降龙十八掌的精要所在，什么时候练成了这招，什么时候才有资格接着往下学。 “萧遥，你可知道这招【亢龙有悔】的精要是什么吗？”柯降龙对着萧遥问道。 萧遥想了一下自己练习这几个月的心得，他对着师父说道：“劲由地起，力从心生，以攻代防，至刚至强，无坚不摧。” 柯降龙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柯降龙对着萧遥说道：“萧遥，你说的这些，都是练好【亢龙有悔】的要点，却不是这招的精要所在。” 缓了一下后，柯降龙才对着萧遥说道：“【亢龙有悔】，精要就在于‘有悔’。” “有悔？” “对。”柯降龙对着萧遥说道：“当年，乔帮主一掌失手打死了自己的心上人，用的就是【亢龙有悔】。 乔帮主掌力无双，通常人接不下他三四招便败了，然而这含怒一掌，他出掌时已经有所察觉，却是没有能收住。 所以乔帮主将降龙十八掌传给自己二弟时，特意为他讲述了【亢龙有悔】之意，精要就在于能发能收，出手有悔。” 也就是听了师父这番话，萧遥才将【亢龙有悔】练得分外的好，若不其然，今天说不定就是“萧遥失手怒毙柯降龙”。 …… 将那凶徒一招逼退后，柯降龙站定了之后并未出手，他对着眼前之人说道：“你要是乖乖束手就擒，我保证不再伤你。 我只会把你封了穴道，天亮之后报官，交给官府处置。” 呵，你这是在劝降？ “额不信。”黄小石依然是摆出了起手姿势。 别说黄小石了，萧遥也不敢相信。 师父这是在干嘛？ 柯降龙站直了身躯后，对着黄小石缓缓说道：“武功并不能解决一切之事。 侠以武乱禁，擅自夺人性命，那就是对朝廷律法的破坏。 规矩不论是好坏，有总比没有强。 你犯下了什么罪，该如何处理，这是朝廷的事情，不该由我们武人来插手。” 柯降龙的这番话，真的把黄小石给听呆了，这老头居然有这么高的觉悟？ 不对，柯降龙怕是认错人了。 黄小石回忆了一下，萧遥在码头上喊的第一声是“阉狗”。 对了，柯降龙把自己误认为是东厂的人了。 呵呵，怪不得他这么客气。 虽然柯降龙动不动就喜欢骂阉狗、乱党，官和民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柯降龙虽然痛恨阉党专权，但是铲除阉党这是朝廷的事情，准备说，这需要皇上来做，哪怕是皇帝已经被陈崇英控制，柯降龙还是希望在铁证如山之前，陈崇英会胆破心惊，腿如筛糠。 这时候再来一个正气之臣一声大喝，陈崇英立马跪地受降，随后就是阉党尽除，众正盈朝。 若是眼前这人是投靠东厂的武林败类，或是那些无恶不作的狗腿番子，柯降龙可能一掌就将他拍死了。 但是，柯降龙看着他的气度，觉得他并非东厂的下层。 那就说明这人是官身。 本朝虽说有民告官的先例，但是那也只是叫告，而不是杀。 民杀官，那便是造反。 所以，柯降龙只是想抓住眼前之人，然后将他交于官府处置。 可能有一些人觉得柯降龙过于的愚忠，但是这却是老百姓对朝廷最大的信任和尊敬。 就像是柯降龙说的，规矩不论是好坏，有总比没有强。 武人杀官，固然痛快，看似打破了坏的规矩，但是武者并没有办法建立起一套好的规矩。 于是这个坏规矩被打破了之后，若是成了没有规矩，那才是更大的坏处。 …… 一瞬间明了柯降龙的心思后，黄小石立刻有了办法。 “臭要饭的。”黄小石站直了身子后，对着柯降龙冷笑着说道：“咱家是什么人，你也不用去打听了。 天下衙门朝南开，哪家衙门咱不是随进随出？ 今日之事，我劝你们收手，免得后悔不及。” 黄小石现在用的是标准的京城口音，他的神态和语气，是向陈崇英学的。 既然你认为我是东厂的公公，那我就装像一点。 柯降龙摇了摇头后说道：“公主我们救定了，而且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也不管你进去了之后有什么手段能出来，我必须要把你送进衙门去。 洛阳城可是有【铁面无私】史捕头，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能脱罪。” 柯降龙还没到船舱之中，他的认知中，还是东厂之人劫了公主，要栽害给诚王。 这无论怎么算，都是大罪，不说能扳倒陈崇英，起码能让他失去一些圣恩。 …… 我x，还把这事给忘了。 怪不得柯降龙想把自己抓住之后送给衙门，原来有史刚在。 得，虚张声势没用了，还是手下见真章吧。 黄小石深吸一口气后，重新摆出了招式。 …… 不要看黄小石以一敌二，其实黄小石心中一点都没慌。 降龙十八掌有一个要命的地方，这套掌法最耗内力。 实际上就萧遥而言，他一口气从头到尾打全一遍降龙十八掌，自己内力就撑不住，要缓两口气才行。 也就是说，柯降龙先不论，两人的突破口就在萧遥那里。黄小石只要逼得萧遥连连出手，等到萧遥换气之时，他就可以趁机突破。 就正当黄小石深吸一口气，准备开战之时，这时候听到树上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呵呵。好个‘天下无双’的降龙十八掌，奴家这不是就看到了两吗？” 随着这个充满了慵懒和诱惑的声音，一个红衣女子从侧面的树上跳了下来。 黄小石一看，眼睛都瞪大了：姑奶奶，你怎么来了！ 第203章 局势倒转 哪怕现在只是月色朦胧的深夜，身穿大红纱衣的夜叉那妙曼的身材只看得见一个人影，但是诱惑力却是有增无减。 一瞬间，萧遥看呆了。 “萧遥！注意你的心神！”柯降龙对着萧遥一阵大喝，将他的神智拉了回来。 “这个妖女可是懂得摄魂之术，一定要守好心神！”柯降龙对着萧遥一声大喝，让萧遥心中一惊。 好厉害的魔教摄魂术，萧遥心中又惊又奇。 中原的女子皆讲究收敛含蓄，就算是青楼的女子，高端一些的也离不开一个端庄。 所以中原男人一遇到夜叉和阿修罗这种热情奔放的舞姬穿着，根本就顶不住。 于是，过于强大的心理震撼和吸引力，被中原武林统称为摄魂术。 其实吧，以黄小石的看法，也不过如此。要是不知火舞来了，那岂不是…… 听到师父的警告后，萧遥凝心聚意，不再受到心中意念的干扰。 “你怎么来了？” 被柯降龙和自己围在中间的那个凶徒，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语气对着妖女说道。 “人家担心你嘛。”夜叉娇滴滴地说道。 呵，这种程度的撒娇，夜叉从来没在两人私下的时候用过。 “哼，既然你来了，也好。”黄小石站直了身子后对着夜叉说道：“这两个家伙啥也不懂，却是跑过来碍手碍脚，让人厌烦。 公主在船舱里，捆得好好的，你赶紧把她带走。” “哎呀，人家走了，你可怎么办呀。”夜叉依然是撒着娇说道。 “无妨。我先拖住他们，随后就来。”黄小石对着夜叉回道。 …… 这就是黄小石和夜叉之间的默契了。 哪怕是两人根本没有事先对过台本，但是在这种场合里临场发挥，两人当着别人的面说话，不光是能把自己想说的意思表达清楚，而且还能让别人听的云里雾里。 黄小石第一句话的意思是这趟水很浑，你不应该来，来了也不应该现身。 夜叉的意思是，我是看到你和那个乞丐谈话后，突然招呼都不打一下就出城去了，于是担心你，就跟过来了。 黄小石接着说道，这两个人不是主要目标，是被人利用过来搅局的。这次的任务是带走船舱里的公主。 夜叉问黄小石，我带着公主往哪里走。 黄小石说，我随后跟着来。 他能随后跟着来的地方，那只能是洛阳。 至于萧遥和柯降龙，他们听到的对话只会认为这是事前计划好的一部分，这就是智力优势的好处之一。 …… 虽然夜叉来了能够立刻帮自己解围，但是可以的话，黄小石还是希望夜叉不要来的。 别看现在站在这里的人仅仅只有四个，但是他们之间的身份和关系太复杂了。 柯降龙是丐帮帮主，说大一点代表着的是中原武林正道。 萧遥是柯降龙的弟子，同时又是东厂谍子。 黄小石原本是过来帮忙的，结果被人当做了东厂的公公。 现在夜叉作为天龙教又插足了进来。 不远处的船舱里，捆着一位乞儿吉思族的公主。 同一个船舱里，倒着两个天意城的女杀手。 旁边不知何处，还埋伏着立场未知、行动模式未知的神秘势力。 四个人能玩出这么大的场面，实属太过于难得。 黄小石不希望夜叉来，还有一个原因，也是担心她的安全。 柯降龙这个老头的实力这些年来不降反增，隐隐约约有破5阶的势头，萧遥也有快要破4阶了。 从账面数据来看，黄小石配上夜叉，稳压柯降龙加萧遥，但是两个叫花子都会降龙十八掌，都属于是输出拉满的类型。 他们的攻击能力，是远远超过了同阶武者。 降龙十八掌是一个攻击力极强的掌法，一掌毙敌是常有的事，就算是武者随着修为提高，抗击打能力逐步增强，但是挨上这一掌也不会好受。 夜叉这才刚一出场，黄小石连忙将她支开，让她不要参与这边的战斗。 女友再能打，在男人眼里也是娇滴滴的，谁愿意看着她打生打死的。 更何况，黄小石让夜叉带走公主，可谓是一举多得。 作为乞儿吉思族的公主，薇霓公主就算是不认识夜叉，也听过天龙教和八部天龙的事情，夜叉亮明身份更够迅速获得薇霓公主的信任。 另一方面，夜叉会西域那边的语言，两人在沟通时能用本族语言，一是减少了沟通障碍，二是可以强化薇霓公主的信任。 第三，就把薇霓公主带到哪里去的问题了。 夜叉在洛阳城有一个胡人商店，店里的胡人男女老少都有，这时候再多一个小姑娘，谁来了也查不出问题来。 最后，黄小石想让夜叉强行吃下香饵，他要看看埋伏着的隐藏势力会不会这时候冒头出来。 至于安全性，黄小石一点都不担心。 夜叉好歹也是身经百战，她打过的架说不定比黄小石还多，而且她的轻功极好。 就算是夜叉背着薇霓公主，再光着脚丫，能追上她的人也不多。 …… 果不其然，一听到黄小石说要让夜叉带走薇霓公主后，柯降龙和萧遥一下就急了起来。 柯降龙和萧遥的站位一左一右，就是为了挡住黄小石的逃窜。 柯降龙之所以现身后没有去救薇霓公主而是参与了攻击黄小石，除了为了救萧遥之外，是因为柯降龙转了一圈后发现这里只有黄小石一个人。 当发现敌人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柯降龙的行动策略必然就变了。 无论此人武功再厉害，他只要不会分身术，就没有办法同时做到在外应敌和带走公主。 何况对柯降龙而言，生擒这个公公甚至比救出公主更重要。 这次柯降龙的行动目的可不是救什么外族公主，他是要来寻找东厂谋反的证据。 从证据的角度来讲，哪怕是薇霓公主被劫到中原来了，但是她也只是一个旁证。 真正具有决定性指证作用的人，是这个东厂公公。 只有抓到这个东厂公公，才能让他供述出东厂的计划和阴谋，加上旁证薇霓公主，这才是一个完整的证据链，能让陈崇英无从反驳。 要是这个公公跑了，光是一个公主，怕是有点孤证难圆。 原本，柯降龙是胜券在握，所以他才会想到战前劝降。 被东厂之人否决了之后，柯降龙也不恼怒，只不过稍作麻烦，从点穴制服他，变成打断他几根骨头再带走罢了。 夜叉的加入让局势一下变了。 柯降龙吃定这个公公的根本，就在于他知道此人不会弃下公主而逃。 背着一个人还想在柯降龙的追击之下逃走，就太小看柯降龙了。 但是，现在对方多了一个人就不一样了。 这个公公只需要先独自阻挡自己二人片刻，掩护那魔教妖女掠走公主。随后他也抽身逃离，柯降龙和萧遥只能是空手而归。 今日之事，可不能如此了结。 这可是柯降龙得了绝密信报之后，带着萧遥赶了上千里路，这才好不容易追到的一丝线索。 若是如此让东厂的罪证白白熘走，自己怎么对得起那抱曲死于地牢中的戚将军，怎么对得起天下那些死在东厂黑狱里的冤魂！ …… 如今想要破局，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对方带走公主，强行将公主给截下来。 柯降龙浑身上下一展，只听他全身骨节爆响，原本随着衰老有一些句偻的背也拉直了，身体高了三分。 柯降龙要在妖女带走公主之前，要么攻到船舱处，要么擒拿住这个公公。 黄小石还没注意到柯降龙准备下黑手了，他现在可是信心高涨。 “嘿嘿。臭乞丐，爷就让你们看看真正的功夫。”黄小石一声狞笑后，亮出了匕首。 柯降龙不再多费口舌。他蓄力一招【利涉大川】朝着黄小石突袭过去。 …… 降龙十八掌号称天下第一掌，在金大爷数部作品的不断修改和完善下，正着，反着，给它打了一层又一层的补丁。 先是从“天下阳刚之至”，再到了“轻重刚柔随心所欲”，后来又是“刚劲柔劲混而为一”，最后变成了“从至刚之中生出至柔”。 反正就这十八掌，天下的道理都在这里面了。 但是黄小石知道，降龙十八掌有一个弱点，这是他陪着无瑕子喝茶闲聊时，无瑕子无意间谈起的。 自黄小时拜师以来，无瑕子并没有能教给他一招半式。因为在无瑕子看来，黄小石无论是内功还是招式，他都是教无可教了。 当然了，无瑕子还有一个【北冥神功】，但是这个内功是留给逍遥谷掌门人的，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教给黄小石。 只不过，对此黄小石一点都不在意，他时常空闲了就去逍遥谷找无瑕子喝茶，听无瑕子唠唠嗑嗑。 别看逍遥谷现在的弟子有五个，有男有女，但是真正喜欢陪着无瑕子聊天的人，也就只有黄小石了。 哪怕是表现得极为乖巧的王蓉，其实她也是没有太多心思听无瑕子说话。 无瑕子现在其实很孤独，没事就自己下下棋，写字画画，侍弄一些花花草草，年轻人以为无瑕子的性格就是那样，其实只不过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孤独。 这也很正常，毕竟年轻人要和七老八十的老人家相处，绝对是尊重有余，交流不足。 但是，黄小石是一个例外。 要说，只能说黄小石从小到大就经常被老爸带着参加各种“老年协会活动”，对于与年长的长辈相处，已经是轻车熟路。 最开始时，黄小石觉得这种夕阳红的活动好是无聊，而且那些老年人特别喜欢找年轻人唠嗑，你还得专心听他们叨叨叨的说些有用没用的话。 但是，活动参加多了之后，黄小石意外有了收获。 有一次，黄小石和一个老爷子随口闲聊时，说到了自己的现任女友。 黄小石带着满心的欢喜说，这个女友又漂亮，又时尚，又温柔，又体贴，简直就是世界上的完美之人。 那个老爷子一听，立马对黄小石说道，傻孩子，你被钓鱼了。 黄小石自然是不信，那老爷子没有理会黄小石，而是找到了他爸，并把这事直接给他爸讲了。 一周之后，老爸用手机发给黄小石一个压缩包，黄小石接收后解压发现，压缩包里全是照片。 自己女友的照片。 每张照片上的用水印写着时间，地点，人物，时间跨度约有一年。 黄小石这才不得不相信，这个所谓的完美女友，其实是被人批量生产出来的，专门钓他们这种纯情富二代。 魔术被人揭开底牌了后，自然是再也神秘了，黄小石对女友兴趣大减，没多久就拜拜了。 后来后来，和其他富二代聚会时大家闲聊，黄小石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要是真的被人给钓上钩了，鱼是什么样的结局，自己就是什么样的结局，鱼儿有多么凄惨，自己就会有多么凄惨。 因为这件事，黄小石对老爷子们的看法立刻就变了，以后的这种茶话会，黄小石的态度认真了不少。黄小石也确实从老爷子们口中，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也就是老年人，才会仅仅因为无聊，就把自己毕生的经验传授给你。 相比之下，那些卖给你课的中年人，不光是价格死贵，而且课程里面可能还故意埋了不少的坑。 和无瑕子的闲聊，这是天南地北什么话题都说。 有一次，无瑕子随意说到了降龙十八掌。 “这降龙十八掌，招招须用真力，全凭劲强力勐取胜。 上身要发力，脚下就必须要起力。 虽然降龙十八掌是内家功夫，但是这内力运转也不是能凭空而为。 降龙十八掌是一种站桩式掌法。” 天下武功总体而言，就是分为站桩式和游走式，简而言之，就是传奇里面那种站定了才能出招和魔兽世界里面边跑边打。 站桩式和游走式并无高下之分，各有各的优势。 站桩式比较好起力，所以大多数棍法和枪法都是站桩式，游走式可以充分利用身法，不光是躲闪敌人的进攻，还可以弥补手里兵刃长度不够的缺点，这就使得刀法与剑法大多是游走式。 空手功夫，不管它是拳脚指掌，还是摔抱打跌，基本上都是游走式。 站桩式的空手功夫非常少，除了抗打的少林金钟罩之外，比较出名的还有六脉神剑和降龙十八掌。 降龙十八掌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只要它的招式虽然是只攻不守，但是无论你用什么对它，它都可以用降龙十八掌来化解。 但是，在奔跑中，降龙十八掌只有融合了【鸿渐于陆】的【利涉大川】这招可以使用。 …… 降龙十八掌，黄小石不好对付，但是降龙一掌，那就简单多了。 第204章 打错了 柯降龙蓄起一招【利涉大川】朝着黄小石突袭过去。 【利涉大川】这招舍弃降龙十八掌中的内家发力，虽然能在奔袭中使用，但是威力大减，比起【亢龙有悔】，不过是“平澹无奇”的一招。 说到掌法，黄小石刚好也会一招，只见他左手运力，一招从方云华那里学来的【真元掌】朝着柯降龙对了过去。 武当的掌法，那也是正宗的内家功夫，看似不如降龙十八掌那么刚烈，实际威力并不见小。 黄小石和柯降龙掌心对掌心硬接了一招，吃了一个小亏，轰出去的内力被拍了回来，震得左手筋脉生疼。 然而，黄小石出的是一个双招，他在对出【真元掌】之时，右手匕首正握，朝着柯降龙一刀刺了过去，柯降龙竟然没躲开。 看起来这是随手一刺，实际上是黄小石融合了剑术和短武的一招，别看这只是一个平澹无奇的匕首，在它被内力附能之后，并不会比倚天剑弱多少。 匕首看起来很弱小，实际上被匕首杀死的人远比被刀剑要多（非战场），黄小石这刀要是捅实了，七八寸的刀刃入腔，这可是致命伤。 柯降龙的护身内力没能挡住利刃，一刀入腔。 “喝！” 柯降龙一招【神龙摆尾】，反手一个横噼，黄小石一个后撤步闪了过去。 “呼。”柯降龙伸出右手摸着左侧身体的肋下，匕首一拔出，此处的鲜血一下就冒了出来。 …… 武者身体不同部位的内力护体的强弱是不同的。 专练拳脚的人，他们手脚的罡气最强，寻常的刀剑根本不能所伤。 以柯降龙的修为，就算是倚天剑刺了过来，柯降龙也敢一掌朝着它怼过去。 但是，人的内力是有限的，这方面强化了，其他部位就要弱一些，何况这招冷刺，是黄小石精心准备的杀手锏。 黄小石这招没有留手，柯降龙真的要被他一刀捅死，那死了就死了，就像是黄小石自己要是挨上柯降龙几掌，也会被同样被拍死一样。 当下这种局面，谁还想着留手，不光是愚蠢，敌人也不会因为此而感激你。 当然了，就像是黄小石预计的那样，幸亏得柯降龙的内力极强，这刀才入皮一寸就扎不下去了。 刀刃虽然刺穿了胸腔，但是并未伤及肺腑，这也只算得上皮外伤。 一招得手后，黄小石拔出匕首后滑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 “师父！”萧遥见到柯降龙挨了一刀，连忙心急喊道。 “无妨。”柯降龙站直了身子缓了一下气后，头也不回地对着萧遥说道。 萧遥正准备一个疾步冲了过来，柯降龙一抬手，让他止步。 “萧遥，你不要过来。”柯降龙对着萧遥说道，“此人功夫极为高深，你不对手。” “臭乞丐，算你识相。今天咱们各退一步如何？”黄小石对着柯降龙阴恻恻的说道。 这个各退一步可以有很多种理解方式，最直观的理解，也可以认为黄小石正在用缓兵之计拖时间。 柯降龙深吸了一口气后，将自己的【降龙神功】摧动了起来，只见他浑身上下的气息越来越强。 卧槽，这老家伙非但不听劝，还想爆种？ 黄小石心中一万个羊驼密集奔过。 今天这事，黄小石压根就没想过要和柯降龙打个你死我活。 因为柯降龙的实力太强了。 一旦柯降龙像是这样爆发全身内力，要与黄小石决一死战，黄小石要么用出【杀意波动】将柯降龙反杀，要么就只有逃。 想要刚才那种逗玩一样再和这种状态下的柯降龙过招，黄小石怕是嫌自己的命不够长。 都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黄小石终于是被“吓到了”。 吓到个毛线，其实黄小石早就想熘了，只不过一直走不脱罢了。 这不是说黄小石怕给人拼命，关键是他就算是把柯降龙给击杀了，也没啥好处啊。 哦，好处还是有，说不定真的能一举升级到50。 但是他真不需要在这里和柯降龙打死打活的，这老头玩不起啊。 …… 柯降龙当然是玩不起。 身为丐帮帮主，杭州一战的耻辱和血仇，时时刻刻在柯降龙心中翻来覆去的浮现。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东厂！ 李浩哭诉，杭州大智分舵全灭，与倭寇血战中侥幸余生的丐帮弟子，全部死于东厂的黑狱之中，其相之惨烈，让丐帮弟子无一人能心平。 穷则思变。 这个穷并不是单单指贫穷的穷，更是指所有的路都走到了尽头时。 由此思变，萧遥想到的是朝廷不公，他欲唤苍天改新颜。 柯降龙想到的是奸贼当道，随后他收集了许多关于东厂的消息，越看越心惊。 从此，柯降龙再也不是一个普通的老乞丐，他立志要清君侧，除奸扫佞，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在不断调查东厂的过程中，柯降龙结识了不少朝廷有志之士。 一月之前，有个可靠的信源给柯降龙发来消息，说东厂有大阴谋要破坏朝廷与游牧部正在进行的和谈。 柯降龙顺着各种消息查了好久，这才查到了洛阳城，也是巧了，这事刚好就让他给撞上了。 今日之事，不是单单一个公主，一个公公，一个东厂的事，这是铲除盘踞在朝廷之上那头恶龙最佳机会！ 就这么说，这个公公和公主，能两个都留下最好，若不其然，留下一个活口也成。 而事到眼下，眼看所有的努力皆要成空，柯降龙不得已只能以命换命，留下一具尸体也行！ …… 随着柯降龙浑身上下的气息越来越强，在他调息完成之前，黄小石抢先认怂了。 “得，算你狠。”黄小石收起招式后，一边说话一边缓步后退，“今天这事就算让给你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以后还有的玩。” 说完，黄小石提起内力大吼了一声：“勾人婆，那女的咱不要了，走。” 黄小石这么一吼，夜叉快速从船舱里退了出来，并来到了黄小石身边。 “老叫花子，今咱就算是连退两步了，你可别给脸不要脸。”黄小石盯着柯降龙恶狠狠地威胁到，随后他喊了一声“走”。 话音未落，两道人影一通闪出，几个跳跃后就消失到了密林里。 见到那个公公和妖女都离开了后，柯降龙慢慢撤了自己的内力。 “师父。”萧遥这才连忙冲了过来，他看到了神情有一些疲惫的柯降龙。 不疲惫才怪了。 两个人刚一口气跑了八十里路，然后又不带歇气的和人打了一架，最后还催动了全身的内功。别说是柯降龙年龄这样大的老年人了，就是换成年轻人也够呛。 “萧遥，我没事，你赶快去救人吧。”柯降龙对着萧遥摆了摆手后说道。 看着眼前的柯降龙，萧遥心中升起了一股自豪感，他没想到师父仅仅是用气势就吓退了凶徒。 萧遥不知道的是，柯降龙真的不是在吓黄小石，他真的是做好了和黄小石决一死战，甚至同归于尽的决心。 就是因为这分决心被黄小石感知到了，所以黄小石才选择了退让。 这不是虚张声势，也不是吓退，这是一方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后，另一方选择让事态不再升级。 同样的，柯降龙也不会去追击黄小石，因为他在亮出自己的底线后又去追击，那就是要把黄小石逼到同样的境地。 那么今天晚上必然要死一个，或是两个，还有可能是三个。 一旦柯降龙死了，萧遥必然不是那个妖女的对手，师徒两人都要一起埋在这里了。 …… 不多时，萧遥背出来了一个异族少女，柯降龙对着萧遥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撤。” 三人一路跑了几十里后，终于感觉到了安全之地，这时候萧遥在路边找了一个矮小的土地庙，三人进去休息休息。 萧遥可是还惦记着师父挨了一刀。 “师父，你展开胳膊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萧遥抓起一把土地庙里的香灰，对着柯降龙说道。 烂乞丐只有烂命一条，哪里用得起金疮药。能有一把香灰抹在身上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柯降龙刚才一直用内力压住伤势，现在看起来血已经快止住了，但是这只是表象，伤口可不会那么快就愈合。 萧遥慢慢将香灰抹在柯降龙的伤口上，吸收了血和体液的香灰，等它变硬了之后，就会像结疤一样盖在伤口上，伤就会慢慢好。 萧遥从小到大，可是为不少丐帮兄弟处理过伤口，比这严重得多的他都见识过，在他的精心照料下也康复了。 当然了，重伤不治死去的人更多，多到了萧遥已经记不住他们的事。 把柯降龙的伤口处理好了后，大家都是又累又渴，萧遥四处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条小水沟，他在水沟里把双手洗干净后，从双手掬起一捧水，送到土地庙里。 柯降龙一口气将水喝光了后，萧遥又去捧水，如此三五次，柯降龙才说了一声够了。 “姑娘，你不要怕，我们是来救你的。”柯降龙对着异族少女说道。 当然了，柯降龙他也知道人会以貌取人，自己这番话未必会让人相信，不过到了天明之后回到洛阳城，将这位少女交给官府就行了。 “你们是好人。”异族少女突然开口说道。 原来她会说中原话。 “我们都是丐帮之人，这是我们的帮主，柯降龙。”萧遥对着少女介绍道，“我们丐帮是最讲忠义的。” 既然是这样，这时候异族少女对着柯降龙说出了自己的事。 “什么，你竟然是为了平息战火，主动选择和亲的薇霓公主？” “啊？刚才那人竟然是来救你的，劫走你的是另有其人？” “那个，那个魔，红衣女人，居然是你同族之人，也是来救你的？” 我的天啊！ 原本就信息过载的萧遥，现在脑袋都快炸了。 …… 别说萧遥了，柯降龙都傻了，他在听了薇霓公主的话后，终于是明白了。 自己这次打错人了。 薇霓公主是为了西域游牧部和朝廷议和停战，于是主动答应到中原来和亲的。 和亲的队伍原本是东厂的人迎接，只是不知道为何走漏了消息，被一伙黑衣人给劫了。 同伴和接应的东厂之人全部被黑衣人杀死了，薇霓公主被人捆成粽子丢在船上。 结果船还没来得及转运，这时候又来了一伙神秘人，把这群黑衣人给杀了。 这伙神秘人在杀光了黑衣人后，又悄悄退走了，直到刚才，东厂的人又重新找到了公主。 结果，两拨人抢着要救薇霓公主，，最终柯降龙打赢了，他把正主给打跑了。 “这。”柯降龙对着萧遥叹着气说道：“萧遥啊，师父好像做错事了。” 黄小石要是听到这句话，他绝对会哭的。 大爷，你终于醒了么？ 好了，反正公主是你们师徒两人想要的，现在给你们了，自己看着办吧。 …… 柯降龙叹息着说自己错了，萧遥明白了，这可哪里是错，简直是错大发了。 怪不得刚才那个公公开口就是“杀了我们的人”，随后又说“这两个家伙啥也不懂，却是跑过来碍手碍脚。” 自己这两人确实是“啥都不懂”，确实是“碍手碍脚”了。 其实在那个魔教妖女现身的时候，柯降龙就应该想到了。 为什么天龙教的人会来，因为薇霓公主所在的部族，本身就是天龙教管辖的，公主被人劫走，天龙教自然是要帮忙找回来。 此时的柯降龙是懊悔不已。 柯降龙这人热血心肠，做了许多路见不平的事情，但是因为性格火爆，他做错的事情也不少。 但是，没有哪一次他闯下的祸事有这么大。 这么说，东厂和天龙教之人，哪怕是有千罪万死的理由，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们两家恰好是正主。 这是奉皇帝之命，更是关系到西域是战是和，如此大事，万万没想到竟然毁在了自己手上。 被乞丐摸过的馒头，除了乞丐没人会再要；被乞丐摸过的公主，皇帝还收不收？ 不管薇霓公主如何冰山玉洁，就刚才萧遥背着公主跑了几十里路，这和亲之事就已经完蛋了。 萧遥也是正在以头抢地，他是知道这个事的，结果一急就给忘了。 其实也不是忘记，萧遥在柯降龙身边，就害怕暴露自己的东厂身份。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守住船舱，等到陆少临来码头为止，其余的事情，一丝一毫都不要做。 现在全完蛋了！ 说一千道一万，薇霓公主不是他们这两个臭乞丐该触碰的，无论是任何原因。 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个事情该怎么了。 要么，把刚才那个被打跑的公公重新找到，对他说，喏，公主还给你？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想找，这哪里去找人。 那，把公主又还回码头去？ 这也不行了啊。 天色已经发亮了，这时候萧遥再背着公主跑回去，要是被人看到了，那还有什么好送的！ 这左也不行，右也不行，该怎么办啊！ 别说柯降龙师徒二人了，薇霓公主现在也是心急如焚，好不容易从西域走到了洛阳，马上就能见到中原皇帝身边的特使了，结果遇到了这事情。 就正当柯降龙一筹莫展之时，萧遥突然说道：“对了，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成。” 当两人都盯着萧遥后，萧遥说道：“洛阳城，神农百草门的对面，有一个胡人开的店。或许我们能从那里，再给公主凑齐一支送亲的队伍来……” 第205章 三个臭皮匠 日上三竿，黄小石正在房中睡觉。 换作是农人、城中小民或就是自家的门人，谁要是睡到日上三竿，那绝对是脱不掉一个懒汉的帽子。 只不过，对于黄小石而言，这就是在正常不过了。 反而在大家眼里，黄门主年少可为，实乃不可多得的青年俊杰。 老百姓对很多东西的看法都是跟着结果来的，不管是黄小石也好，陆少临也罢，哪怕一个是好吃懒做，另一个是日赌夜嫖，但是两人都能把自己家的那点事经营得妥妥帖帖，那就是能干。 同样的，哪怕你每天干活八个时辰，除了吃饭睡觉都在忙，要是大家跟着你日子越过越差，没人会体会你辛苦啥的，反而会骂各种难听的话。 小到一个帮派的帮主，大到一个国家的首脑，都是这样，老百姓只是想看自己的日子是否过好了，其他的事情真关系不大。 就那当朝皇帝来讲，他可谓是战功显赫，堪称一扫本朝开国以来的颓势，颇有中兴之势，但是老百姓现在对他的忍耐度越来越低，没有公开拐弯抹角骂娘，都只是因为受到各种特务机构的监视，敢怒不敢言罢了。 现在民意如柴，越垒越高，或许到了天干物燥之时，就差一把火了。 …… 从来不准被人打扰的黄小石正在睡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给吵醒了。 黄小石黑着脸起身后，走过去打开房门，只见一个门人带着歉意说道：“石爷，有人找你。” 大家都知道黄小石有起床气，只不过他通常都是忍而不发，但是要是起床气再叠加一个其他啥事情，说不定就要爆发。 “谁？”黄小石不耐烦地对着门人问道。 “呃，他不肯说自己的名字，是一个叫花子。”门人说道。 也亏得神农百草门的门人还算是有耐心，也见多识广，知道石爷的江湖朋友多，要不然一大早臭要饭的就赖在门口不走，那必然已经是棍棒伺候了。 一听有乞丐找他，黄小石一个激灵，麻烦了，自己还把“自己”的事给忘了。 …… 昨天夜里，姬无双和黄小石两人逃出码头后，又走了一段才停了下来。 四下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姬无双的那身千娇百媚一下就不见了踪影，她带着挖苦的口气对着黄小石说道：“这吃饭可是吃得妙啊，居然吃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姬无双的千娇百媚是做给别人看的，属于是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其实凹人设很累的。在私下里，姬无双肯定不会白费力气凹给黄小石看，再说了，黄小石也不吃这套。 听了姬无双的嘲讽，黄小石是带着哭笑不得的口吻，对着姬无双把今天之事一五一十的讲了。 听黄小石讲了半天后，姬无双的神情变了。 这事情的重要和复杂程度，远超姬无双的预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薇霓公主是代表西域游牧部偷偷跑到中原来和亲的，自己居然不知道。 连自己都不知道，龙王必然也不知晓了。 姬无双来不及生黄小石的气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事前不给自己说一声，得赶紧去给龙王汇报才行。 当然了，姬无双不会向龙王汇报的那么详细，反正只需要给龙王讲，在得到信报后，自己与黄小石两人前去码头，正好撞上丐帮的柯降龙就够了。 于是，在认识到事情的紧迫性后，姬无双要赶快去见龙王，在当下，所有的通讯手段都不如她亲自跑一趟快。 至于黄小石，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左使，公司就算是倒闭也好，清算也罢，那是你们高层大股东的麻烦。 我还是回家睡觉咯。 黄小石现在已经彻底想通泰了，天龙教这艘破船，原本就是四处破洞，现在已经是半沉半浮了。 以后吧，如果有机缘能够接近天王，可以再废物利用一下，看看天龙教还有啥开发价值，如果觉得没搞头，那就直接弃船，和天龙教划清界限。 对黄小石而言，他对天龙教原本就没有归属感，若是以后在划清界限时还能拐过来一个夜叉，对中原武林而言，非但无过，而且还是大功一件，值得众人艳慕。 别管是正是邪，古往今来，只要能拐走别人家的女人，那就叫本事。 东方曦为什么受到中原武林的唾弃，关键是他是被女人给拐走了，活该叫他败类。 …… 果不其然，在得到夜叉的汇报后，龙王震怒异常，他对西域之事一点都不知情。 至于姬无双和黄小石两人不战而退，龙王并没有责怪他们。 柯降龙是中原武林的顶级战力，能够赢过他的人本来就不多，除非是自己亲自出马。要是因为这件事，把黄小石或是夜叉给折进去了，这才亏大了。 不管是黄小石还是夜叉，他们的命都比薇霓公主更重要。 就算是薇霓公主半路上被杀了，下次还会派出一个其他什么公主，要是夜叉没有了，天龙教可没有第二个姬无双。 至于黄小石，他要是出事了，呵呵，那乐子就大发了。 不过龙王一直没想通的是，都说千金之躯坐不垂堂之下，黄小石何止才千金贵体，结果这人到现在为止依然是四处乱跑，毫不消停。上次六月六幸好黄小石没在山上，不然还不知道会咋样。 至于为什么夜叉会带着黄小石一起行动，龙王也好理解。 现在夜叉小队名存实亡，四大凶徒被摩呼罗迦借来用了一次后，他觉得异常顺手，之后就越借越久，到了现在干脆就不还了。 黄小石公开的身份是夜叉的部下，实际上两人如胶似漆，夜叉走到哪里黄小石就跟在哪里，那是再正当不过的了。 意识到西域失控了之后，龙王决定自己先返回一趟西域，中原之事反正三两下也解决不了，自己留在这里也没用了，游牧部才是自己的根本。 哪知道，龙王这次独自返回西域后，就再也没能回到中原来了。 …… 翻过城墙后又翻过院墙，黄小石回到了神农百草门。 这也是神农百草门为什么不养狗的原因之二。狗这东西，就算是你喂熟了它，咋一下听到响动，一样会叫半天。 黄小石可不想自己每次半夜里进进出出，狗就汪汪汪叫个不停。 也不知道是几更了，折腾了大半夜，黄小石饿了。 随后，黄小石又熘到厨房里，摸了一些厨师们给明天准备的熟食，胡乱把肚子填饱，这才心满意足回到房间里。 熬夜熬久了，人的精神突然亢奋了起来。 得，反正刚吃饱，就当消消食，黄小石准备转一会【九阳神功】再睡。 哪知道，这练功虽然单调，但是每转一圈都会有一点点小小的收获，每次都想的是再转十圈，再转五圈，再转三圈，转着转着就转到了窗外已经发亮了。 “最后一圈……” 不知道这是第多少个最后一圈，黄小石转着转着，【九阳神功】突然升级了，它得到了【内丹真法】的传承，升级成了【九阳真法】。 【九阳真法】lv3。 特效之一：【清风抚山】。 【清风抚山】：卸劲50%，以内力值抵消30%伤害，运转时能稳定心神。 看着【九阳真法】，黄小石心中连续几个卧槽。 虽然第一个特效并没有恢复效果，但是这个卸劲是个什么鬼，足足有50%，啥意思？ 如果卸劲是降低敌人攻击伤害，那么【铜头铁骨】减少伤害20%，内力值抵消伤害30%，再卸劲50%，2+3+5=10，岂不是伤害抵扣到0了？ 伤害扣到0是啥概念，岂不是老子可以爬刀山，跳悬崖，滚火海，下油锅了？ 呃，好像不对，卸劲应该只是针对打击类伤害，滚火海和下油锅属于是能量伤害，不过跳悬崖应该没问题。 啊，好想马上去研究研究。 要不是这天才刚刚亮，自己又一宿没睡，黄小石想直接跑到逍遥谷找人切磋招式去了。 虽然【无相琉璃功】已经lv10了，但是实战中，搞不好还比不过这个lv3的【九阳真法】。 没有恢复气血和内力效果，关系并不大，黄小石可以把两个内功轮流切换使用。 只不过，若是使用【九阳真法】，【无相】就不能用了，一旦失去了【无相】，就没有了【刀剑归真】，黄小石用刀剑的水平就会直线下降。 不过也无所谓了，刀也好，剑也罢，很快就成过去式了。 黄小石自从六月六之后连圆月剑都没用了，那玩意本来就是当初为了去抢天书的一个借口，而腰上系着一个不能收缩的铁环在日常生活中极不舒服，于是这把奇葩之剑就被黄小石给雪藏了。 这又折腾了半天，等到院子外已经有人走动的声音了，黄小石才睡下去。 结果这刚闭上眼睛没多久，黄小石就被人给吵了起来。 …… 这次，柯降龙带着徒弟可是惹了好大的一个祸事，不过现在有一点好的是，当前三人是一条心的。 无论是柯降龙，还是萧遥，亦或是薇霓公主，现在他们的共识都是想把和亲之事继续下去，因为三人心中都是清楚的，西域部族和中原朝廷，再也不能继续打下去了。 兵刀之祸何其惨也。 于是，这个狭小的土地庙中，仨人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或是身上有一些异味，把头凑在一起正在小声密谋如何将此事瞒天过海。 瞒天过海乃是“三十六计”中的第一计。 之所以将瞒天过海定为第一计，那是因为古往今来，只要有人能把这计给学透了，用好了，无论是做任何事情都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萧遥的计谋正是这招。 “你是说，我们尽快到洛阳城，然后到胡人商铺中花钱买下一些胡奴当送亲之人，这样非但可以把今（昨）夜之事给隐瞒过去，还可以把之前公主被劫之事统统给隐瞒过去？” 柯降龙一边听着萧遥的话，一边摇头，他觉得此计怕是有一些想的过于简单了。 这么大的事情哪里有这么容易解决的。 “就是这么简单。这些胡人都是从西域过来的，相貌和生活习性原本就和游牧部的人是一样的。 而且他们也不是人人都能听得懂中原之话。 我们在选人的时候就反着来，全部选那些不懂中原话的胡人。这样一来，什么事情不就是薇霓公主一人说了算吗。”萧遥对着柯降龙说道。 薇霓公主一听，也是觉得此主意可是真妙。 这次和亲，本来就是秘密使命，所以并没有大张旗鼓。朝廷也好，中原人也罢，并不知道此事，更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 现在只需要再拉起一支送亲的队伍，然后沿途一路向东，只要走得一段路了之后，就能正大光明的摆出自己的身份，找汉人的官见面了。 柯降龙摇了摇头，他对着萧遥说道：“萧遥，你可别忘了。今晚我们刚赶走了一个东厂的公公。此人和那个魔教妖女，都是知道此事的，万一他们……” “绝对不会！”萧遥胸有成竹地对着柯降龙说道：“京城出来的那些阉人，个个惜命怕死，见利又亡命，简直就是孬人中的孬人。 我敢打赌，差事办砸了，这个阉狗回去了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捂盖子，绝对不敢声张。” 萧遥这么一说，柯降龙点了点头。 “我猜，那阉狗怕正是急得团团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只不过他又想从我们这里把人给抢过去，又不敢让事情被别人知道，所以只能想玩点什么阴招。 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大张旗鼓，正大光明的把公主送上路，这阉狗到时候再有满肚子的坏水，他也啥事都干不成。 而且，他还得帮我们一起隐瞒着，除非他不想活了。” 萧遥这么一说，柯降龙越听越妙。 “好！此计甚好！”柯降龙一拍巴掌，他正准备站起来时，突然又坐了下来。 “只是，萧遥……”柯降龙嘴里喊着萧遥，但是他的眼睛却看着薇霓公主。 “师父，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萧遥赶紧对着柯降龙问道。 “只是，这，我们没钱啊。”柯降龙说出了作为乞丐最心酸的话。 第206章 一诺千金 乞丐有没有钱？ 有钱谁还当乞丐。 乞丐头子有没有钱？ 这个可以非常有钱，越是没有人性就越有钱。 当然了，也不是说有钱必须非要做坏事，丐帮里的净衣派也很有钱。 但是柯降龙没有钱，萧遥也是没有钱。 至今为止，柯降龙依然还是保持着以前的乞讨习惯，走一路乞讨一路，不管别人给什么都感恩戴德，不管是馊了的剩饭还是隔夜的泔水，他都吃得津津有味。 因为柯降龙就是从小讨饭长大的苦命娃，他知道，要是别的乞丐来供养他，他多吃一口，别人就会必然少吃一口。 中原丐帮史上的历任帮主，除了柯降龙之外，还真的这样过乞丐日子的帮主，不说一个没有，那也是寥寥无几。 就连大名鼎鼎的乔峰、洪七公和黄蓉，这三任丐帮帮主都是不讨要饭的。 上一个当了帮主还在继续要饭的，是黄蓉的继任者鲁有脚。 总而言之，丐帮的历任帮主，绝大多数的吃穿用度和乞丐压根就是两回事，身上除了穿了一件打了补丁的衣服之外，全身上下都是干干净净的，只有柯降龙身上永远带着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臭味。 但是，这个浑身又脏又臭，让人窒息的柯降龙，反而是这些年来最受丐帮弟子尊敬的帮主。 因为他是一个真正能体恤叫花子之苦的帮主。 但是这说来说去，柯降龙到底是没有钱。 没有钱咋办事？ 柯降龙嘴上说着没钱，但是眼睛盯着薇霓公主。柯降龙觉得薇霓身为公主，怎么着也比咱两个乞丐有钱吧。 哈，这个事情还真是凑巧了，哪个公主身上会带钱的。 就算是薇霓公主原本身上还有一些值钱的饰品，在被劫持的时候早就弄丢了。 现在薇霓公主除了这身衣服上没有破洞和补丁之外，全身上下也是身无分文，和柯降龙与萧遥没啥两样。 完蛋了，三个穷光蛋凑一块了。 …… 正当柯降龙一筹莫展的时候，萧遥大腿一拍，他对着柯降龙说道：“这事简单，我去借。” “你去借？”柯降龙一听，勃然大怒。 “借”银子，只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换一个说法就叫偷。 当然了，人家也不是说不还，三五百年后再慢慢还吧。 江湖豪侠去“借”银子的事情可是太多了，那就是几乎被后人誉为“忠义两全”的乔峰，他都去借过几百两银子，用于一路上大吃大喝。 可能有人要替乔峰辩解，说乔峰盗的是库银，都是大宋官家在给他付账。 官府的银子只要是入了库，那是不能有分毫差失，若是少个几厘几钱，这种误差只要在合理范围内都认可。但是差多了，那就必然要有人出来补足缺失，若是数额巨大，还要按律重处。 丢了几百两的库银，最差都是要落得一个“监守自盗”，这锅一层一层往下甩，最后背锅的还不是最下层的那些库丁。 库丁能有多少收入，一般也就是刚好够养活一家人罢了，说不定得卖房卖地卖儿卖女卖老婆，才能把这几百两银子给补齐。 所以，柯降龙一听到说“借”银子，一下就大怒。 哪怕是为了家国大事，就该去行那鸡鸣狗盗吗！ 看着柯降龙伸手就要扇自己的耳光，萧遥连忙说道：“真的是借，不是偷！” 听到萧遥这么一说，柯降龙挥了一半的手停了下来。 “你哪里去借？”柯降龙对着萧遥问道。 萧遥先让师父把手放下后，这才说道：“我去找神农百草门的黄小石借。” 黄兄弟，又要靠你了。 “黄小石？”柯降龙想了一下，他点头说道：“这后生不错，有忠义之志，也有侠义之心，更好疏人钱财。只是我们这里怕是要不少银子，你可借的到？” “借的到，绝对借的到。”萧遥对着柯降龙说道，“我与黄小石，可是有过命的交情。” 好吧，既然萧遥都这么说了，柯降龙那就信了。 于是，三人趁着天还早，出了土地庙朝着洛阳城走去。 萧遥在前带路，薇霓公主在中间，柯降龙押后，三人之间的距离隔着老远的一大段，为的就是避嫌。 这时候就算是有人过来找公主，也不会觉得她和远处那两个乞丐有啥瓜葛。 进了洛阳城后，萧遥直接带着公主朝着神农百草门走去。 走到了地，萧遥转身给薇霓公主做了一个眼神，薇霓公主一下就钻到了那家刚开门的胡人商铺里去了。 柯降龙则是直接往胡人商铺旁边的大街上一坐，闲着也是闲着，顺便摊手乞讨，要个早饭吃。 萧遥看着神农百草门的大门是开着的，他一个箭步就朝着里面冲，结果被门人给挡了下来。 “臭要饭的，这大清早的刚开门，咱也算是积个德，你自个出去我就不打你。” …… 就在萧遥等得心浮气躁之时，黄小石小跑着出门来了。 “哎呀，萧兄弟，昨日之事小弟我……”黄小石一见到萧遥，直接就来了一个道歉一键三连。 真的是好搞笑，黄小石忙活了一夜，把“自己”的事情给忘了。 什么叫自己的事情，黄小石昨天晚上的身份是“东厂公公”，而“黄小石”昨晚上根本就没去。 晚上，黄小石之所以没亮明自己的身份是有原因的，因为他还在船舱里的时候就听到萧遥在大叫“阉狗”。 以黄小石的理解，萧遥这样喊是一定有原因的，所以他就没有亮出自己的身份来，而是认了“阉狗”这个身份。 萧遥这样喊，确实有他的原因，因为柯降龙下意识认为今夜守船的人，必然是东厂的人，萧遥他其实是在提醒黄小石当心“阉狗”这个大帽子砸在自己头上。 只不过，黄小石完全可以亮明身份后对柯降龙说明原因的，但是萧遥害怕的就是黄小石泄露了他的消息来源是从自己这来的。 也就是说，正因为萧遥是东厂的人，所以他才作出一副要与东厂不共戴天的样子来。 好吧，演戏演全套，反正黄小石也换了装扮，那就陪你来演戏，结果萧遥竟然没有把自己给认出来，他真把黄小石当做东厂的人了。 这才真是瞎爆了萧遥的那双狗眼，既然你都知道我来了，怎么会认错人！ 这也不怪萧遥，本来不太熟悉的人相互辨识，就是看脸和听声音，只有极为熟悉的人，才可以看轮廓或是感知气息就行了，这两者是没办法比的。 当然了，极为熟悉的人也有可能听声音要听岔。 比如说黄小石在公司里实习的时候，就遇到一个倒霉的组长，家里正在给他闹离婚。 这说起来也有点好笑，就是组长去外地出差，老婆一个人在家里。到了晚上，老婆陪着闺蜜逛街，然后谈到了各自的老公。 老婆说，老公好辛苦，一个人在外出差，自己和闺蜜在这里吃吃玩玩，他怪可怜的。 闺蜜立刻反驳说，怎么可能，男人一旦放出家门，那比放开的狗还跑得欢，怎么可能可怜。 两人说了几句之后，老婆就让闺蜜就拨打老公的电话，嗲声嗲气地问他需要特色服务吗？ 组长一听，立马就来了精神，连声说要，而且还主动咨询费用。 老婆在旁边气着了，她换了一个平常没用过的口音，抢过手机后娇滴滴的说道：“先生，您要不要体验一下双飞燕？” 那边的组长一听还有这种待遇，激动地连声音都变了，“要，要，要！我就要这个了！” 啪，电话挂了，之后服务也没来。 组长还正在想是不是接到了一个诈骗电话，结果回到家里时，老婆全家老小都在迎接他了。 这话又说过来了，其实萧遥没把黄小石认出来关系也不大，黄小石还可以事后找萧遥领个苦劳。 结果，夜叉一现身，黄小石怕是想要死，这才敢让萧遥知道夜叉居然会跑来救自己。 这就叫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都在做着不得已的欺骗。 …… 这不，既然“黄小石”昨天晚上没去，那么黄小石就得要想好，怎么给萧遥解释，分明昨天下午已经答应了，结果又放人家的鸽子。 这就是中原人交往中，人情关系最复杂的地方。 别人过来求你办事，若是事情没办成，这不光是没落下一个好，还要倒欠别人一个人情。 所以说，求人时，胆子一定再要大一点，脸皮一定再要厚一点，一旦对方松口答应，你横竖都有得赚。 在从小院里走过来的这路上，黄小石连续想了好多个理由，最后他决定直接认错算了，就以自己沉迷练功，一下忘了时辰为由吧。 毕竟对于武者而言，练功这事天大地大，谁也说不出个错来。就像是学生沉迷于学习中难以自拔一样，难道旁人还能批评你不成。 …… 哪知道，黄小石见到萧遥后，才刚刚一开口萧遥立马将他的道歉给打住了。 现在萧遥巴不得黄小石忘记昨日之事，他也暗中庆幸黄小石昨夜幸好没有来，要不然这事情还真不好收场。 再说了，柯降龙虽然不在此处，但是也离得不远，他就在街对面坐着的，万一黄小石声音一大，让柯降龙听到了可怎么办。 当然了，黄小石现在穿的是一身平常穿惯了的黑衣，口音也成了蜀音，于是乎，站在门口的萧遥也好，坐在街对面的柯降龙也罢，他们两人都没认出来，眼前之人就是昨夜里的那个飞扬跋扈的公公。 这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当然了，还是需要化妆和道具加成。 你看人家姬无双，她脱了舞装换成常服，在洛阳逛了这么久，也不是没被认出来。 这么说，越是经常穿一套衣服，做同样打扮的人，在稍作外貌上的改变后，越是不容易被人给认出来。 “黄兄弟，我今天是因为帮中有急事，需要用钱，所以想找你借点银子。”萧遥没有绕弯弯，他直接对着黄小石开口说道。 黄小石一下就听到了萧遥这句话里的三个重点。 一是丐帮有事，二是很急，而且估计要的不少，三是借。 能从乞丐口里听到“借”这个字，也算是活久见了，毕竟平常他们张口闭口就是“大爷您行行好，施舍点吧”。 萧遥虽然只是一个八袋弟子，但是这不过仅仅是因为他太年轻，升袋需要熬资历罢了。 实际上大家都看得出来，柯降龙年岁也不小了，下一任丐帮帮主极有可能是李浩，等李浩年岁大了的时候，萧遥的竞争力就很大了。 所以，萧遥是有资格代表丐帮来找黄小石借钱的。 乞丐有没有钱？ 这问题早就讨论过了。 丐帮有没有钱？ 有，而且还很多，绝对不用担心他们还不上或是还不起。 而且，丐帮借钱绝对是有借有还，一个子都不会少。 就是因为丐帮太穷了，所以在借还之上他们才咬的这么死，若不其然，信用瞬间就崩了，以后谁还敢借钱给他们。 …… “贵帮想要借钱，那可是给我神农百草门的面子。”黄小石见到萧遥不再追问昨夜之事，他心中大喜，于是豪迈地说道：“萧兄要多少银钱，尽管开口。” 当然了，黄小石也没把话给吹破了天，他马上补了一句：“但凡我门拿的出来，尽力而为，绝不私藏。” 好！ 黄小石果然是快人快语。 这一句话就把钱给借到了，萧遥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萧遥心中还是有一些忐忑，毕竟这个数目有一些大，古语虽有一诺千金，但是那毕竟是个比喻。 事到如今，既然是下定决心要借，到了这步反而害怕了不成。 萧遥一咬牙，他伸出右手，竖起一根食指对着黄小石说道：“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黄小石皱了一下眉头。 …… 这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还是之前那个老问题，真不是一千两太多，而是一下子真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来。 这两年可能因为年份不太好，不少人把铜钱折换成了银子，偷偷埋在地里，等到以后需要用时再挖出来。 现在银价大涨，虽然官方指导价一两银子换一千个小钱，但是实际上民间的银价已经快涨到了一千二三。 换句话说，现在市面上缺银了。 这是一个极为麻烦的大事情，银价上涨就会导致大宗交易价格上涨，毕竟大家都是按照银子算，是不会管你银子的当前“汇率”的。 银价大涨20%，大宗交易最后拆成散货卖铜板的时候，必然也要涨20%，不然就要亏本。 这就是因为缺银而导致的通货膨胀。 你说大宗交易能不能跳过银子用铜钱，那就开玩笑了，给你几吨的铜钱，你给我拖到西域去，看看有没有人收。 哎呀，要是那张一千两的银票还在就好了。 黄小石突然想到。 那张一千两的银票被老大巩光杰带到云岭当聘礼去了。 就靠这一千两的银票镇堂子，这巩光杰一口气娶了两个老婆生了三个娃，然后带着老婆们拿下了整个云岭还有大半个交趾，简直是赚大发了。 黄小石上蹿下跳多年，还没巩光杰两个老婆打下的地盘多。 “萧兄，这一千两银子倒是不多，只不过这一时半会，拿不出那么多现银啊！”黄小石对着萧遥为难地说道。 这道理萧遥也是懂的，不过这一千两银子可以之后慢慢付，也就是说，可以让神农百草门去赊账。 神农百草门去赊账，必然比自己这个叫花子管用。 “黄兄弟，感谢你的大忙了。”萧遥对着黄小石作礼说道：“这一千两银子不用一下子全部兑付，我们用多少，找你支多少。” “好，一言为定。” 黄小石伸出了手掌，萧遥也伸出手掌与他拍了一下。 这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一千两银子的事情就定了。 第207章 皆有难处 萧遥和黄小石这边拍手定借款之事，其实他还是有点越权了，毕竟这是一千两银子的大事情，萧遥是做不了主的。 对，萧遥确实是可以跑过来找黄小石借钱，但是从程序上讲，黄小石答应借钱后，最终决定是否借钱，那就得是柯降龙点头。 只不过萧遥一激动，自己一下就把事情给定了。 萧遥的性格和柯降龙很一样，这和书读了多少没关系，性子急的人，这性子就是急。也可以说是他们热血心肠，但是他们做事情时，一方面是很容易犯错，另一方面是很容易被人拿捏到把柄。 就这么说，虽然萧遥是得到了柯降龙的授意，虽然说柯降龙就坐在旁边，但是你萧遥到底有没有权力能决定上千两银子的事情？ 当然了，萧遥也不是在瞒着柯降龙，他和黄小石击掌之后就转身来到了柯降龙身边，给柯降龙说了成功借到一千两银子的事情。 这说起来是一个前脚跟后脚的事，但是往大里面说，这叫不懂规矩，叫先斩后奏，叫僭越，叫以下犯上。 要是底下的人都这样搞，那还拿丐帮帮主做啥，那还拿丐帮长老做啥，那还拿丐帮堂主、舵主做啥，那还拿丐帮做啥，不如一起散了算了。 可能有人觉得，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何必如此上纲上线，人家柯降龙都没在意。 确实，这本就不是大事，若是在平常，最多口头训斥萧遥一番就行了，但是在当前丐帮内部矛盾日益突出之时，这种不小心就是叫授人以柄。 幸亏今天萧遥接触的人是黄小石，也幸亏这旁边没有第四人在。 若是被其他长老知晓了，就揪着这事说，不光是萧遥要受到处罚，连他的师父柯降龙也会受到连带责任。 这里的关键处就在于，柯降龙现在虽然是丐帮的帮主，拥有丐帮的钱粮支配权，但是实际上管钱粮这摊子事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另外一派人。 丐帮当下面临着一个极大的内部危机，那就是自这百年来，矛盾越发突出的污衣和净衣两派的问题。 …… 丐帮在创立之初并不是这样，但是渐渐地却是分为污衣派、净衣派这两派。 污衣派乃是真正的乞丐，以乞讨为生，不使银钱，没有结余，丐帮底层帮众全是污衣派；净衣派的帮众本多是江湖豪杰，因佩服丐帮行径或与丐帮弟子交厚而入丐帮，再加上一些乞丐头和二代或三代弟子，他们虽然人数很少，但是却是占着丐帮中的中高层。 比如说，柯降龙坐下六位长老，污衣派仅有一人，净衣派则居其五。 李浩也是净衣派，别看他平常衣着和底层弟子差不多，很多人就误认为他是污衣派。 李浩是真真正正的净衣派。 只不过因为李浩比起其他净衣派更贴近于丐帮弟子，所以衣着外貌上看起来才有一些邋遢，但是李浩从来就没有当街乞讨过，他有自己的财源。 萧遥在刚加入丐帮时，李浩很看好他，毕竟这孩子长得是白白净净，又认识字，还读过诗书，可是丐帮中了不得的人才了。 只是萧遥执意跟着柯降龙，这才成了污衣派。 李浩虽然深得柯降龙信任，但是他和柯降龙之间是有派别之分的，所以柯降龙这次到洛阳来，只是以师徒的名义叫上了萧遥。 这也看得出来，就算是柯降龙，他也没有办法弥合丐帮中两派的分歧，因为这事情实际上是无解的。 先说最简单的第一件事，丐帮是江湖门派，并不光是讨饭就行了的，它需要一定的武力。 民间有一句话叫：“富不教书，穷不习武。” 富不教书，是因为教书这件事情很费心力。 如果有钱，还不如直接埋头苦读，去奔着功名去。有朝一日考个功名，就算是中个举人，那也是比你教十辈子的书都还要来钱。 再说了，老子有钱，何必还要去受那个鸟气。 穷不习武，是因为习武这事会大量消耗人的精力和能量，大量占用了人的时间，但是短时间内并不会有经济收益。 一个手停脚停，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且先不说人的营养能不能跟上了，一练武就没饭吃的状况，他怎么去练武。 丐帮的人比起其他门派，可是存在一个极为严重的生存问题。 污衣派的那些弟子，每天都有人饿死，每天都有人病死，每个冬夜都有人冻死，这时候给他们说练武，他们听在耳里，感觉你就像是在说外星语一样。 只有净衣派的人，他们本身就有财源，吃喝用度不愁，特别是那些二代弟子，从小就好吃好喝，长得身强体壮，这才有精力有时间去练武。 所以，丐帮的中高层，只要是涉及到需要武力的那些职位，大多数都是净衣派，到了长老、帮主这个层次，光是有武力还不行，就算是不识字，也要有头脑。 污衣派的那些人就更不行了。 这还只是净衣派为什么人少势力大的原因之一。 从其二来讲，仰慕丐帮而加入的武林之人只占丐帮总人数极少极少的一部分，绝大多数的净衣派，都是从污衣派中诞生的。 这又有两个方面。 一是污衣派的乞丐，通过你叫他奋斗也好，称其为欺男霸女吃人血也罢，一旦混成了乞丐头之后，自然而然就成了净衣派。 其二，就算是有人通过了努力，混到了丐帮的高层，依然是污衣派，比如说萧遥这种。 等萧遥岁数大了，肯定也会找个乞丐婆去成婚。等到萧遥家也有了，孩子也有了的时候，他当上了丐帮的帮主。 这时候，难道萧遥就忍得心让孩子从小就去沿街讨要，求些剩汤冷饭回来吃吗？ 自己当年去要饭，那是迫不得已，谁又希望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乞丐的？ 所以，丐帮中高层这些人，他们的后代自然而然就是净衣派的人了，除非个个都学柯降龙，这辈子不婚不子。 于是，虽然丐帮的底层全部都是污衣派，足足有百万计，净衣派的人只占丐帮很小的部分，但是净衣派有财力、有武功、有脑子、有名望（家庭自带），那权势可不是越来越大。 就当下来讲，虽然柯降龙个人威望很高，但是属于是高层中的少数派。 丐帮确实是有不少钱粮，那都是赈济之款，平日里都是净衣派的长老在看管。 于是，柯降龙这人也不喜欢麻烦别人，反正我就是一个叫花子，要饭要到了老，也吃不惯山珍海味。要是谁要是专门请柯降龙吃席，他吃着反而觉得不香。 柯降龙自当上帮主后，再也没理会过丐帮钱财之事，随他们凭着自己良心去做。 亏得还好的是，有柯降龙这个软硬不吃的人压着，净衣派做事也算是本本分分，该给的赈济也从来没有克扣过。 但是柯降龙也知道，要是有一天他退位了，李浩一上任，丐帮又会成为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准。 因为净衣派和污衣派两帮人，从生活、到利益、再到理念，完完全全天差地别，总有一天，丐帮会因为污衣派和净衣派的问题出现上下两层分离。 到时候，丐帮会成为啥样子，那就只有鬼知道。 …… 小门派有小门派的烦恼，大门派有大门派的烦恼，从小门派变成大门派，又有它的烦恼。 这车轱辘一样的话并非说着玩，而是确有所指。 就中原六大派而言，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人人都有要趟的河。 先说逍遥谷。 人丁不旺是其一，素来有分裂的传统又是其二。 前者是让天山逍遥派直接就没了，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后者不说远了，玄冥子整天都想着如何打击报复无瑕子。 武当派、华山派、天山派，都存在后继无人的情况，三家掌门人生的都是女。 武当派命好的是，这版的方云华比起原版的那个，简直就是被三清开过光一样，武当派最大的危机竟然在无形之中就解决掉了。 华山派掌门曹岱的女儿曹萼华即将和谷月轩成亲，谷月轩已经是逍遥谷掌门人了，虽然也可以让他代华山派掌门，但是身兼数职毕竟还是不太好。 要是曹岱把华山派传给弟子，那华山派就不再姓曹了，若是以后到了九泉之下，如何面对曹家的列祖列宗。 天山派原本还和华山派一样愁掌门人的事情，突然听到消息说，天龙教的人杀上天山了。 这消息如同当头一棒，直接把何未峰给打晕了，他留下了妻儿，带着众弟子杀回了天山。 然而已经太迟了，天山派什么都没有了。 何未峰带着弟子们将众人的尸骸收集起来后堆放在天山派大殿之中，随后一把火将残破的大殿点燃，给那些在死守天山派中战死的弟子们一个体面的火葬。 望着烧得哔哔波波的大殿，又看着被掠劫一空的天山派，何未峰已经不知道前路该如何走了。 再就是少林。 少林何尝又不是后继无人，要不然也不至于把一个住持的事情分给两个人来做。 相对而言，丐帮已经算是幸福的了。 咋一看，全帮上下同仇敌忾，兄弟同心，仔细一看，柯降龙、李浩、萧遥，老中青三代齐全，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当然了，丐帮的两派之争确实是个头痛的事情，但是这问题又不是今天才有，早在百年之前两派之争就已经浮出水面了，直到今天，丐帮还不是好好的。 就算是要出问题，那也是不知道多少年之后去了。 再说了，丐帮两派之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斗而不破，那是因为两派之间不光是有利益冲突，还有极大的利益互补和相互依存。 污衣派的人需要净衣派的人帮他们出头。 抢地盘也好，被人打了也罢，总归需要人的时候，净衣派的人从没有说过不关我的事，那还不是二话不说，带着几十百八个叫花子就杀过去了。 杭州之战，净衣派的李浩那不是死战在第一线，那天要不是黄小石在，李浩弄不好真的要从死战变成战死。 净衣派的人，他们也需要污衣派的人帮着涨一个声势。 一个二阶的武者，丢在江湖武林里，怕是屁都不是，一抓一大把。 但是到了丐帮里面，说不定就是堂主或是分舵主，那说话的分量就不一样了。 就说李浩，光是论武功，就算是有打狗棍法支撑，那也真的是好勉强，但是人家现在已经是丐帮中的第二人了，就问你牛不牛。 可能有人说，光是有面子没实力，还不是被人欺负。 话也不能这么说，丐帮好歹也是六大派之一，只要不遇到五阶高手，蚂蚁啃大象也把你给啃死了。 要是遇到有五阶高手去丐帮找茬，六大派中的其他人都会一起出手。 虽然这两年来，六大派中的定盘星无瑕子突然一下老得厉害，但是中原六大派现在一共有4个五阶高手（无瑕子、方云华、尚精忠、东方未明）。 连龙王一掰指头后都要退避三舍，玄冥子更是连连感叹真的是天命加身，自己逛了一趟天山，竟然没有被人给打死。 尚精忠不再压制自己的修为，也就是仅仅解除了隐身模式后，他散发出来的威压让众人竟然不能直视。 怒目对日，会瞎的。 没有人知道尚精忠的修为有多高，连黄小石都不知道。但是大家在发现尚精忠竟然是【九阳神功】的传人了后，首先并不是惊讶，而是个个都在惊叹：“黄大仙的卦，算得真准！” …… 钱终于是借到了，萧遥找到柯降龙的时候，见到他正在吃力的咬着一个隔夜的硬馍，这可是他刚刚才讨要到的。 “师父，你在啃馍……” 萧遥对着柯降龙的话还没说完，柯降龙终于把馍给咬碎了，他张着满口的烂牙，对着萧遥笑着说道：“嘿，这可是我讨要到的，你要吃馍，自己要去。” 萧遥见状，他连忙跑转到神农百草门里，又找人讨要了一碗水。 看着萧遥那样（又脏又臭），门人把碗都一起送他了，不要了。 喝下了几口水后，柯降龙才终于把口中的干馍给咽了下去。 萧遥望着柯降龙，心中阵阵发酸。 师父为人节俭，从不肯多花帮中一文钱，突然一下就借了上千两银子，以师父的威望定然是能解决的。 但是，麻烦的是这件事情不能给人说明缘由，所以师父支出了这笔钱后，必然会受到那些管账长老的掣肘。 他老人家一心为国，不顾疲劳奔波，不惜以命相搏，甚至不在意自己名声沾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污点。 然而，这个国，又为他做了些什么呢。 这几年，丐帮越发庞大，丐帮弟子越来越多。然而对天下来讲，当天下人都成了乞丐之时，去找谁讨饭呢？ 萧遥心中越发恨皇帝，先要有昏君，才会有佞臣。 陈崇英专权如此多年，皇帝要真是个明君，登基之时就应该将他铲除了，而不是等着陈崇英又越坐越大。 柯降龙和萧遥这对师徒，心心相连、情同父子，然而因为理念上的差异，最后竟成了生死之敌。 第208章 公主与乞丐 萧遥这边服侍柯降龙把那个硬馍给吃完后，他自己也是又饿又渴，于是拿着碗到胡人店里又讨要了一碗水。 一碗冷水下肚，萧遥感觉从食道开始一直到胃，有一种被撕开的痛。 这是因为食道和胃已经饿得缩成一团了，靠着一碗水又把它给胀开了。 黄小石已经转过头从账房里出来了，他出门后看到萧遥和柯降龙都在街边上，于是黄小石走过去对着萧遥说道：“萧遥老弟，账房那边我已经给问过了，今天有不到百两的现银，但是铜子倒是多。 如果你只是在洛阳城周边用，用铜子也无妨，就是重了些，不过我可以派人帮你送过去。 如果你走得远的话，我已经找人尽量去换银子了，只是最近官府都缺银子，到处都是有钱兑不到银，这大概要个十来天吧。” 洛阳的有钱人很多，有钱有权势的人也很多，但是说到每天手里的钱像是水一样来来回回流，那就真只有神农百草门了。 用后世的一句话讲，就是神农百草门的资金流很大。 不管是地租还是房租，收租的时间，一年也就那么一次； 做生意的人通常也就是牵涉到进货和出货时； 工坊里除了进货和出货之外，还多了一个给做工的人开的工钱。 但是神农百草门就复杂多了，它是从种地开始到生产加工最后销售，一条龙的产业链都占完了。现在谁都不知道神农百草门到底有多少钱，听说他们账房先生就有十个。 所以黄小石能够随口给萧遥说，只要你不拿银子，铜钱要多少有多少。 萧遥一听，他哪里有个十来天可以等，他对着黄小石说道：“不敢劳烦黄门主换银了，用铜子也行。”萧遥转过身指着胡人的店铺说道，“我们就在这家里买东西。” “这家？”黄小石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萧遥一看到黄小石的表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黄小石带着奇怪的表情对着萧遥说道：“你要是在这家店里买东西，啥都不用拿，直接叫他们记账，最后算好了后到神农百草门报一个数就行了。” “啊？”萧遥惊呆了，黄小石的脸面在洛阳，有这么吃得开？ 要知道，自己买东西赊账，和报个名头别人就能赊账，这完全是两回事。 黄小石对着萧遥解释道：“这家店我熟。” 这可不是熟的问题，老板娘都和你滚床单了，而且现在夜叉部和神农百草门的利益捆绑得非常紧，两家利用各自的优势，正在疯狂地吃着巨大的贸易红利。 为什么洛阳城就只有这家胡人店，那是因为其他店根本没有货源。 …… 虽然现在朝廷和西域游牧部之间的仗明面上没有停，实际大家都打不动了，但是还没停战，双方商贸的通路就没有打开。 中原这边的商队只能走到朝廷的控制区，并不能越界，越过了界就别想回来。同样的，胡人的商队也不敢过来，过来了一律当做军队打击。 朝廷的封锁令是人可以走，但是货不能来往。 这也是游牧部扛不住的原因之二。 游牧部和中原在民间一直都有贸易往来，不然为什么会有茶马古道、丝绸之路。 朝廷对游牧部是双管齐下，一方面是军事打击，另一方面就是物资封锁。 军事打击其实游牧部还真不太怕，你大军来了，我赶着牛羊迁徙了就是了，除了满地的草，你啥也得不到。 但是物资封锁就狠了，中原这边最多是赚不到钱，游牧部那边生存都要受到影响。 物资封锁又需要强大的军事力量来执行，不然你不卖，别人还不懂的自己去抢吗。 朝廷用军事力量拿下来了几个重要关卡，现在闭关锁国，看你们能撑多久。 当然了，有封锁那就有走私。 那年，黄小石带着人马把西域的商道重新给杀通了之后，神农百草门的商队就没停过了。 这只能说，神农百草门的觉悟太高了，自觉低价高质量地给朝廷大军提供并且运送不断被消耗的各种药品。 神农百草门的药在北征中起了极大的作用，不光是伤兵的致死率从十有七八直接降到了十有一二，而且各种非战斗减员也极大的减少了。 要知道，通常远征大军，非战斗减员起码占到了一半以上，其中气候和水土不服导致的各种病是主要原因。 特别是传染病，因为新来的人对当地的病没有抗体，很容易一病就病一大片。 这些病，神农百草门的丹药全部能治。 这么说，现在北征大军里，粮食补给都不是最重要的，实在不行可以就食于地，但是药是万万断不得。 借着给朝廷大军供药，洛阳神农百草门的商队可以毫无阻拦的走到朝廷控制区里最远处的边关。 到了边关处，商队是不能入关进城的，只能驻扎在野外。 于是到了天黑之后，夜叉部落的人就牵牛赶马的带着货物偷偷熘过来，双方在野地里摸着黑把货给换了。 一天弄不完，那就弄两三天，反正大家要休整一段时间。 于是一到了晚上，神农百草门的那片驻地，热闹得就和集市一样。 这事情，守军当然是知道的，只不过，这原本就在他们职权之外，关你球事。 就算是上级问起来了，也叫夜间疑有探马活动，反正只要你不敢半夜把人拉起来搞个夜袭，那就闭上眼睛睡你的觉。 一队守军孤悬在外，有人不来找你的麻烦就不错了。 而且，神农百草门上下打点的也好，每次给守军不光是带来最好的丹药，还时不时送来一些“捡到”的牛羊，而且每次来送货，还顺便帮守军官兵来回投递家书。 再说了，和游牧部的关系越好，发生战事的概率就越小，守军也就越安全。 难道说，和你关系好的夜叉部帮你守在这里堵门，你还不满意，非要换个凶的来才高兴？ 所以，守关的人马换了几批，和神农百草门的军民鱼水情还真是越来越好。 到了后来，神农百草门不光是会突然一夜之间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货，也会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人，一问就全是他们“捡到”的乞丐。 这些就是要跟着神农百草门商队到中原去的游牧部之人，其中有一部分是要去帮着做生意，管铺子的人，更大一部分，被称做胡奴。 …… 朝廷并不禁止买卖人口，只是规定不准买卖天朝之人。 当然了，这律法也有空子可以钻，一边自愿给钱，一边自愿为奴。 但是对于异族人的买卖，那就随意了，反正按着买卖牲口上税就成。 上次流民大潮时，很多洛阳富人都买了奴仆，其中还很有一些是胡奴。 这些胡奴男女皆有，男的有男的使处，女的有女的用法，比起中原人，这些胡奴更便宜一些。 洛阳这边的胡奴一下成了比较优势方，有一些人动起了脑筋，从洛阳这边买胡奴卖到其他地方去。 毕竟物以稀为贵，在洛阳这边不值钱的胡奴，卖到其他地方去了之后说不定能翻十倍的价格。 结果生意刚起来，流民潮一下就退了。 很多到洛阳城来淘金的人，像极了汤姆，明明是对着潮水扎了个勐子，结果潮水哗啦一下就退光了，然后一头扎在了沙滩上。 突然有人发现了意外的惊喜，洛阳城竟然有一家胡人店，这家店铺里有胡奴卖，而且质量还很高，就是价格有点小贵。 …… 天龙教的教义是众生平等，而且姬无双也是穷苦人出身的，所以她才知道，有时候卖身为奴是穷孩子活下去，甚至是人生能走向一个新台阶的唯一希望。 很多胡人少年少女非常漂亮，然而身在穷人窟里，长得漂亮并不会多换来一口饭吃，反而会受到无尽的欺凌。 姬无双的这家店卖人，讲究的是自己卖自己，标价多少他们不管，怎么卖他们也无所谓，反正事成之后抽三成就行了。 当然了，除了这三成之外，还要扣除一些其他费用，每个卖身奴大概可以得自己一半的钱。 公允的讲，这个就是放到后世都是不得了的良心抽成了，所以大批的家庭把自己生的好看的子女纷纷送到中原来，要不是姬无双规定了一个最小年龄，怕是几岁的娃都送过来了。 那些到了中原成功把自己卖出去的孩子，绝大多数都把钱又托商队带给了自己家里。 别看才几十两银子，这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攒不下来的钱，足以改变一个极度贫困家庭的生活状态。 于是，胡人店铺里的胡奴生意一下就变得卷了起来。 送来的人太多了，总不可能全都要吧。随着生意的反馈，十岁到十六岁的少年少女最好卖，于是店铺里的胡奴基本上都是这个年龄段的，而且相貌都很端正。 薇霓公主正在院子里挑人，这些孩子都长得很不错，在自己的部落里很难一下凑出这么多的人来。 而且这些孩子也都很努力，都在认真学习中原话，有一些还在学习中原文字。 可是，薇霓公主她要的是不懂中原话的人，于是薇霓公主用中原话一个一个的问他们问题，比如说名字，年龄，从哪里来的。 能够回答上来的孩子被选到了一旁，带着满脸的沾沾自喜，那些一句话都听不懂的人憋红了脸站在原地。 结果挑选了半天后，薇霓公主把那十多个啥也不懂的孩子全给要下来了。 随后，薇霓公主给自己和这些孩子全部买了一身新的衣服，然后她又给自己挑选了一些自己喜爱的首饰，这一打扮，可真真像是一个公主了。 萧遥进店的时候，薇霓公主正在后院马厩中挑选坐骑。 …… 当黄小石知道萧遥竟然能要在这家胡人店里买东西的时候，脸色一下变得有一些精彩。 这原因嘛，有点复杂，其中之一是，他担心萧遥消费不起。 这家店，东西卖的可贵了！ 啊，不好意思，咱们这家店只为最尊贵的客人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您觉得太贵了，只能说明，你自己懂。 反正，标准绝对是不能降低一丝，价格也不是会降低一分。 黄小石当初给姬无双这么一讲，姬无双觉得黄小石脑子有贵恙。 什么叫“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这不是脑子有问题么。 结果，姬无双惊呆了，还真有这样的人，而且还不少。 …… 阿比被天意城刺杀身亡后，姬无双很是心痛了一段时间，她觉得像是阿比这样的经商高手再也是找不到了。 有一天，在听到姬无双述说的心烦事后，黄小石到姬无双店里认认真真逛了一圈，然后给她叨叨叨提了很多意见。 本着对黄小石的信任，姬无双虽然没听懂，但是照着做就是了。 结果，这家店的盈利直接翻了十倍不止。 姬无双一下就不伤心了。 …… 黄小石带着一个乞丐进了店，看着那个乞丐又黑又脏的脚板踩在羊毛编织而成的波斯地毯上，店里的伙计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石爷带进来的人，必然是最尊贵的客人。 这是黄小石在培训的时候为这些人特意强调了无数遍的事情。 在中原，社会地位和金钱，甚至外貌根本不一定划等号。 社会地位高的人，就算他是一个穷书生、臭乞丐，那也是尊贵的客人。 刚才那位姑娘，虽然她满身都很脏，但是她开口就用部落语说自己是乞儿吉思族的薇霓公主，所以她就是最尊贵的客人，立即享受了最尊贵的服务。 至于会不会有骗子上门，店里的伙计还真没遇到过。 天真一些的伙计认为中原人淳朴善良，真的知道自家老板是干啥的人，对于这个问题会觉得很奇怪。 到底是有多么不想活了，才敢骗到天龙教和神农百草门的头上来。 走到了后院，萧遥看到薇霓公主选上了一匹高大神骏的大黑马。 萧遥站在旁边没说话，他只是听胡人伙计正在低声给公主介绍这匹黑马的来历，包括它的名字，它的父母，它生长的地方，它受到的训练，它的一些爱好和习惯。 听得这些话从一个伙计口中娓娓道来，萧遥都惊了。 说实话，自己把一匹马从小养到大，也就是这样了。 但是萧遥听了很久，没想到伙计讲价钱的事情。 等到薇霓公主欢天喜地的牵着黑马去选鞍的时候，萧遥拉住伙计问了一下价格。 在听到伙计报出的一个数字后，萧遥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原本低血糖的他差点就昏倒了过去。 这，这哪里是马，分明就是宝马！ 用宝贝做成的马。 萧遥刚刚借到的银子，还不够这匹马钱。 还是黄小石眼明手快，一下扶住了萧遥。 “多谢黄兄弟，我没事。” 萧遥缓了两口气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个更严重的事情，于是萧遥三两步跑到前店那里，问了一下薇霓公主一共买了多少钱的东西。 随后，萧遥的心都碎了。 真的是碎了一地的那种。 这么多钱，就算是把丐帮卖了，那也还不上啊！ 师父要是知道了，他老人家刀山火海都过来了，这关怕是挺不过去了。 看到萧遥满脸发青，黄小石赶紧过去扶住他说道：“萧遥兄，你可千万别急，可以挂账，可以挂账。” 萧遥缓缓点了点头。 这就是公主啊，人家又不是刻意要为难你，她的寻常用度就是这样的。 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而你连燕雀都算不上，就是一只麻雀，这是哪里来的自信可以负担凤凰的食饮？ 选好马鞍的薇霓公主转过来了，她还要选一些随身用品和礼物。 看到萧遥那副死人样，薇霓公主走过来对着他说道：“不会让你们出钱的。” 看他们那两人的穿着打扮，薇霓公主也知道他们不是有钱人，何必为难人家。 薇霓公主对着萧遥说道，“这些都是我的陪嫁。你们中原人不是还要给聘礼么，等皇帝给了聘礼，这些钱就用来还你们。” 萧遥一听，虽然感觉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但是心中的石头终于是落地了。 可怜的师父，一个上午了才啃了一个冷馍，自己也是忙到了现在只喝了一碗凉水。 如释重负的萧遥走出胡人商店给柯降龙说了，薇霓公主买东西的钱她自己出。 现在，两个乞丐坐在大街上，正在唱着莲花落讨口呢。 第209章 背后的真相 忙活了一天，薇霓公主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都置办好了，现在她需要休息一下，洗个澡，明天早上换上一身新衣服后再出发。 哪个姑娘不爱美呢。 现在，薇霓公主正在贵宾客房里沐浴，这里有一个好大好大的木桶，人在里面能飘起来的那种，桶子里是乳白色的牛奶，洗了这个后身上会带着一股奶香味，草原上过来的客人都喜欢选这个。 另外还有一种是花瓣浴，是中原客人爱选用的。 当然了，所有的服务都是免费的。 薇霓公主真的是大开眼界，要不是她急着赶路，真想多住几天，感受一下花瓣浴是什么样的。 …… 萧遥带着柯降龙来到了乞丐窝棚里，柯降龙累了一天，终于可以休息了。 中午的时候，萧遥才想起来柯降龙身上有伤，他又找黄小石讨要了一些金疮药给柯降龙涂上。 今天晚上，为了防止有人故技重施劫走公主，萧遥还要去守夜。 简单地说，就是在薇霓公主休息的客房外的角落里，蹲一个晚上。 柯降龙勉励的对着萧遥拍了拍他的手，这孩子，这几年成长了可不少啊。 萧遥出了乞丐窝棚了后，几个拐弯却是走向了别的一条巷子。 在收敛气息躲了小半天，没有发现身后跟有人，萧遥穿过巷子，疾走了一阵后，来到了一家民居外。 随后，萧遥跳墙而入，他进了院子后先没有动作，而是低声报出了暗语。 这就是东厂在洛阳城里的秘密联络点。 在不小心救出薇霓公主坏了大事后，柯降龙是急得心焦火燎，但是萧遥反而只是表面上看着急，其实他的心里稳得很。 因为只要公主在自己手里，自己可以随时联系东厂将人给接走。 但是，萧遥有一个最为棘手的事情，就是如何在师父的眼皮底下，把薇霓公主的情报给送出去，如何在师父不起疑心的情况下，让东厂的人合情合理的把公主给接走。 要不然，昨夜才把公主抢到手，今天东厂的人就抬着轿子来接人了，萧遥岂不是相当于在柯降龙耳边大喊：“我就是东厂的线人！” 谍子做的事情，其实个个都不难，但是难就难在他们能润物细无声，事情做好了还不会被别人发现他们的身份。 这就是萧遥跟着陆少临学到的最重要的事情。 有一次，陆少临喝的醉醺醺后，对着萧遥喷着满口的酒气说道：“萧遥，你的性子不适合喝酒，因为你喝了酒，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看看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话，我但凡捡一两句报上去，你就是个死罪。” “记住了，萧遥。”陆少临把脸凑到萧遥面前说道：“永远不要让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 想要让东厂的人安心接公主，还不能让师父怀疑是自己在通风报信，于是萧遥才想出来重新找一个送亲队伍的主意。 这个主意并不是为了骗过朝廷，而是为了骗过柯降龙还有薇霓公主。 想要骗过皇帝，那其实异常简单，只要东厂的人帮着隐瞒一下就可以了。 至于萧遥接触了公主，怎么了？ 太监摸得，乞丐就摸不得了？ 只要东厂的人不说，皇帝会知道？ 但是，柯降龙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想过会和东厂合作，在他的意识里，怎么可能与东厂同流合污。 所以才有了这么复杂的安排。 在重新组建了送亲队伍后，东厂的人再找上门来，柯降龙和薇霓公主会自认为计谋得逞，这时候他们就不会怀疑到萧遥的头上。 萧遥这次是体会到了谍子的心酸之处，不光是要骗过敌人，还要骗过朋友，最难的是要骗过身边的人。 当然了，这次事件最麻烦的根本原因确实就是在柯降龙身上，这原本是东厂的事情，结果柯降龙横插进来了，这才弄坏菜的。 如果柯降龙不在，薇霓公主根本就不用带回洛阳来了，黄小石昨天晚上就和萧遥一道将她交给陆少临了。 话又说回来了，柯降龙不在，薇霓公主还会乖乖地在码头上等他们吗？ 水池里鱼都没有，还会有人撒饵吗？ 事到如今已经很明显了，这是有人布了一个很深的局，而且布置的非常精妙，把各方都套进去了。 因为柯降龙这条鱼是对方在一个多月前就用饵料一点一点引过来的，没有柯降龙，就没有这个局。 至于为什么选柯降龙，只能说他的江湖地位、个人性格、武功，太完美了，太适合了来当搅屎棍了。 萧遥甚至觉得，对方的目的之一还有把“破坏和亲”的罪名栽扣在丐帮头上。 要不是恰好萧遥就是东厂的谍子，柯降龙绝对要弄出大事情来，那时候才幡然醒悟，已经是悔之晚矣。 …… 不用萧遥马后炮，不用太久，白久池就能反应过来，这事情根本就无关于薇霓公主，连柯降龙都只是附带伤害，对方是冲着诚王来的。 这件事对诚王和诚王手下的各方势力都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首先是天龙教几乎和诚王翻脸了。 游牧部族背着天龙教偷偷去与朝廷讲和，这次和亲无论成功与否，天龙教在诚王那里几乎就失去了所有的价值。 你不知情，那是无能，你知情，那是背叛。 总而言之，天龙教是不能要了。 东厂这次的皇差被人给搅和了，这个事情要是办砸了，东厂会死人，会死很多很多人。 以东厂的能力，很快就可以查到是谁杀了他们的人，坏了他们的事，到时候陈崇英和诚王之间刚刚形成的脆弱联盟就会崩塌或是出现巨大的裂痕。 天意城城主现在也在头痛，这次行动失败让他在诚王心目中大大地丢分了。 这次天意城不光是丢了脸，还被人打了屁股。 派出去的杀手竟然被人无声反杀了，目标人物也搞丢了。 但是天意城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事故，还真不能怪江天雄不重视，实在是因为他现在手里无人可用了。 自从【浪毒狂花】小队灭了后，江天雄手里就没有一直没有更能打的人了，培养新人很难，培养高手更难，而江天雄自己本身还有许多明面上的事情，他要是能分身，绝对是自己去了。 想了很久之后，江天雄决定启动一个新杀手，代号【地】。 这次薇霓公主事件，仅仅还是这么一个波折，就给诚王势力造成了多重暴击。 白久池隐隐觉得，皇帝大概是已经腾出手来了，他或者下一步就准备开始干诚王了。 …… 萧遥跳进了东厂的秘密据点中，先说了暗语，结果却没有见有人来。 萧遥急着要去见洛阳城的联络者，昨天就是他给萧遥报的信，现在萧遥需要与他汇报薇霓公主的事情。 至于昨天晚上萧遥打跑了一个东厂的公公，关系既大，也不大。 有一点萧遥没说错，阉人大多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贪财好权，寸利不让，个个都是狠角色，但是不能说就不能得罪了。 萧遥听陆少临说过，东厂用的是养蛊之法，遇到事情只管看结果，不看手段不管过程。别说东厂内部倾轧了，就是同一个人手下的几个下线之间，也会为了争夺一点功劳而相互内斗。 对于内斗，东厂不光是不禁止，甚至还默许，他们认为保持一定程度的内斗，只要控制好范围，实际上是有利的，因为可以更快地把废物给清出去。 虽然因为内斗和做事失败后的严厉处罚，总会折损一些人手，但是能从这种环境下破境而出的人，个个都是人中之杰。 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东厂里的人在做砸事情后，第一反应就是捂盖子。 若是捂成功，非但可以化险为夷，说不定还能借机再上一层，若是没能捂住，或是祸事越捅越大，到最后就只得拿命去抵了。 所以，昨夜萧遥得罪了一个公公，但是只要他不是陆少临的顶头上级，也就是自己的直接上线，其实关系不大。 萧遥只需要对陆少临负责就行了。 …… 萧遥急冲冲几步冲进了屋子里，他发现东厂的秘密联络人正在被绑在一张大圆桌上，他嘴里堵着一个破布，但是已经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 在桌子旁边，有个公子哥们正在喝酒。 “这是？”萧遥对着陆少临问道。 “吃里扒外的家伙，他都招了，这次的情报是他泄露出去的，但是对方是什么来头他也不知道。”陆少临对着萧遥解释道。 陆少临今天码头扑空了后，直接转到洛阳城来，当场就把这个据点的接头人给上了刑。 当然了，陆少临也没有证据，他就只是怀疑。 陆少临怀疑，为什么如此保密的行动，还能走漏的风声。 通常来讲，哪里出的事情，哪里的嫌疑就最大。 因为这次的消息，不光是要准确，及时性也很重要。恰好能截住人，那就是点对点打准了。 没有证据，陆少临也不会说要屈打成招，要是打到明天早上还没问出什么，那就说明真弄错了，他会赔礼道歉的。 但是陆少临的十八般武艺刚刚用上，这人就招了。 陆少临看到萧遥后，也没有急，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萧遥，公主在你那吧。” 萧遥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陆少临澹澹地说一句：“看你的样子猜到的。要是公主没在你手里，你现在的绝对不是这样。” 萧遥受教了。 陆少临今天去码头时，扑了一个空，什么都没有了。 陆少临是沿着河一路骑马过来的，他没看到船，也没有看到公主，所以陆少临第一件事不是去找公主，而是转过头到洛阳这边的据点来。 如果陆少临没猜错，码头是个陷阱，而且已经被人踩了，所以才会被打扫的这么干净。 这叫反追踪。 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陆少临，虽然他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人踩到了陷阱，但是他顺着思路理下去就不难发现，情报传递这个环节出问题了。 有了这种推论了后，陆少临自然不是去找证据。 证据，笑死人了，东厂办事什么时候要找证据，那不是有手就行了？ 陆少临也不需要其他刑具，就是用内力在对方经络里冲撞游走就行了，这种外到表皮，内入六腑，浑身百骸的痛苦，没多少人忍得住。 也就是拷问之后，陆少临才知道萧遥也在洛阳，那么昨天晚上踩到陷阱的人是萧遥。 陆少临很沉得住气，他就在这里等。 现在有一丝希望的话，就是萧遥的武功了。 萧遥的武功很强，在这一代的武林新秀中是佼佼者的存在。 要知道，这可是成千上万的一代武林新人，萧遥能吊住前十的名次，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事情。 如果公主和萧遥都被擒住了，对方说不定会转过来灭口，这次差事出岔子了，自己早晚也是一个死，不如死得明白些。 或者说，死在这里，或许还能让家人逃过连带处罚。 薇妮公主被劫了，这次东厂会死很多人，很多很多人，这也自然包括陆少临。 毕竟这事太大了，甚至不是厂公能压住的事情的。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难道有人认为这只是一句形容词？ 如果有一丝侥幸，是萧遥救走了公主，他也会到这里来找人。 果不其然，耐心等待的陆少临等到了萧遥。 不说见识和处事的手段，光是这份耐性，陆少临就强过了萧遥许多。 随后，萧遥对着陆少临简单地把昨夜和今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当陆少临听到还有东厂的人来抢公主时，他眉头皱了一下，随后陆少临抬头对着萧遥说道：“萧遥，你上当了，那公公是假的。” “啥？”萧遥惊了一下，公公还能有假的？ 不对，陆少临说的应该是，这公公并不是自己人。 “为什么？”萧遥惊问道。 “你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了，真的是自己人，我就问你，命重要还是公主重要？”陆少临对着萧遥问道。 萧遥想了一下后，叹了一口气回道：“公主。” “对了。如果那人真的是自己人，他绝对会拼命拦下你们，而不是放几句狠话就走了。”陆少临对着萧遥说道：“要知道，这是一个等几辈子也未必能遇到的大功劳。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时候不拼一下，活着还有啥用？” 萧遥虽然从小就在被培养读书，但是他只是中人之姿，陆少临已经把事情给想通了，他还在半道上。 萧遥连忙对着陆少临问道：“那，那个人是？” “杀了我们人的人。”陆少临耐心地对着萧遥解释道：“你觉得他在救人，其实他是过去杀人的。他把人给杀光了后，再摆出一副救人的样子，留在公主身边。 他的目标，应该就是柯降龙。 你说过，他的武功很高，不在柯降龙之下。 如果来的人是我们自己人，他会再把人给杀掉，如果来的是柯降龙，他就会假意退走，把公主让给你们。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我认为他是要挑动中原武林与东厂大斗。 这事有多大，你是知道的，东厂做事的风格，你也知道的。” “所以，丐帮必然就会受到整个朝廷的打击？”萧遥喃喃地说道，“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不是丐帮，是整个中原武林。 你不是说这人和天龙教的人勾结在一起吗？你们武林之人本来就是天龙教的敌人。”陆少临对着萧遥说道。 萧遥脑子一阵发蒙，他说道：“难道，这个事情背后竟然是天龙教？” 陆少临对着萧遥说道：“不清楚，不过从立场来看，天龙教的可能性很大。 据我所知，天龙教是明确反对朝廷与游牧部和谈的，这是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天啦，萧遥的脑子彻底成了一包浆湖，这种高智商的游戏，他根本玩不转。 当然了，陆少临想的比萧遥多，还有一些原因是陆少临掌握的情报更多。 天龙教是诚王的手下，天龙教和诚王现在间隙很大，天龙教和诚王有根本的利益冲突。 天龙教既不想和谈成功，更不想让诚王得到薇霓公主从而与游牧部拉上关系，所以将薇霓公主丢给丐帮柯降龙，可谓是一箭三凋。 …… “那接下来？”萧遥对着陆少临问道。 “接下来，你把这个人灌一些酒后，把他丢到院子里的井里去。弄完了之后，你去守公主吧。”陆少临对着萧遥说完后，就起身走了。 走出屋外，陆少临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他也没有去开门，直接跳墙出去了。 陆少临现在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到底是把公主交给诚王，还是交给东厂。 萧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把公主交给东厂，在他心目中，并不是东厂比诚王重要，而是天下太平比诚王重要。 而陆少临呢？ “唉，自古忠义不能两全，怪不得谍子最后都不得好死。” 陆少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谍子难，双面谍子更难，因为你无论怎么做，都会背叛另外一个主人。 许多人都只知道陆少临年少多金，可是不知道他的每一天是怎么过的。 “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陆少临悠悠地叹息道，然而，这是一条不归路，既然上了路，不到黄泉不回头。 第210章 破阶 第二天，薇霓公主带着她的随从们上路了，虽然这群随从都有一些过于年轻了，但是如果这些都是她的陪嫁，那也就正常了。 这些少年少女都是要跟着薇霓公主进宫的，以后也就跟着她在禁宫之中孤老终身了。 这次卖身，直接卖上了人生的巅峰，成了公主的贴身随从，自此之后，吃喝用度自然是不用讲了，荣华富贵也少不了。 然而，到底是喜是忧，也怕只有个中之人才说的明了。 在这支队伍后面，一老一少两个乞丐不远不近地跟着，一直将他们送到了千里之外。 …… 十月。 到了一年之尾时，朝廷一下喜报连连。 先是朝廷和西北游牧部的战事彻底停下来了，双方以现在的各自占领区为新的边界，以后不得随意掠扰和征伐彼此。 西域边关彻底放开，商贸物流又可以走通了。 这条喜报对中原腹地之人还没什么感觉，但是离西域近的人一下就嗅到了商机，他们纷纷出动朝着西域赶去，这批货拉回来了，刚好遇到新年，能够大卖一场。 “哎，你店里的便宜东西赶快出货，别囤了。”黄小石对着窝在怀里的姬无双说道，“现在趁着价高还可以乱卖一阵，之后就没有这么好的事了。” 姬无双往黄小石的怀里拱了拱之后问道：“那么我们卖什么？” “卖服务啊。”黄小石悠悠地回道。 “服务？”姬无双听过黄小石说过很多次服务了，就是伺候人嘛。 这个也能卖钱？ 当然了，既然黄小石说能卖钱，那就必然能卖钱。 以前姬无双觉得神农百草门的人一提到黄小石，精神状况就不太对劲，总结起来一句话就是“石爷是对的，石爷是对的！” 黄小石要是指着一块狗屎说，这东西能卖钱，当场就会有人捡起狗屎拿去卖。 接触多了之后，现在姬无双都不得不承认，黄小石简直就是奇才，他做生意就没亏过。 唉。 哎。 姬无双重重地叹了两口气。 若要是黄小石能真心加入天龙教，带着游牧部的百姓一起发财，大家有肉吃，有酒喝，有舞跳，有歌唱，那该是有多好，谁还愿意拿着刀子整天杀来杀去。 游牧部落的人，不在乎谁是天王，谁是龙王，但是谁家的牛羊越来越多，谁家天天都能吃上酥油，这点大家都是看着的。 夜叉部短短一两年，一下就发财了，不光是有钱，天南海北的胡商都在卖货给夜叉部。 而且，夜叉部还有药，那种很神奇的药。 听说极西之地正在闹瘟疫，叫什么黑死病，神农百草门的“驱瘟散”能够治这种病。 胡商们都疯了，啥都不要，就要这个药，哦，其他的药也要，只要是药都要。 没货就用金银买，没金银就用牲畜换。 牲畜太多了，夜叉部的人自己放牧放不过来了，周边有许多无畜人就去投靠他们。 夜叉部已经超过了原本最强大的天人部和龙人部，大家都觉得下次选领袖，不如选夜叉做王。 吃肉喝酒谁不想？ 做梦都想！ 这一切并不是凭空出现的神迹，是姬无双看着黄小石带着人一点一点做出来的。 枕边的这个男人，是真正的世间英雄豪杰，中原的皇帝没有传给他，是中原人的损失。 …… 朝廷公布的第二条喜报，中原老百姓就没啥感觉了，但是朝中大臣高兴得是手舞足蹈。 朝廷远征倭国，大胜。 倭皇亲手写了一封国书托使臣带给皇帝，表示对在中原臣服，愿意受中原王的封号。 要知道，倭国之前可不是这么个态度，他们开口就是： “日出处天子至日没处天子” 这不光是天子对天子，还要站在你头上。 倭皇变倭王，说起来只是换了一个称呼，但是从法理上讲，倭国已经没了，它已经并入了中原。 一战灭国。 关白至死不降。 这个见证了倭国的战国时代，最后又亲手将战国统一的人，老都老了，结果被他镇压的诸侯又给联手推翻了。 令关白至死都没想明白的是，捅了自己最致命一刀的人，竟然是早年就已经臣服于主公，一直像是乌龟一样龟缩在自己的国（封地）里的德川家。 到自己的城（堡垒）被围了之后，关白终于明白大势已去。垂垂老矣的关白赤着上身跪在地上，当着几十家诸侯的面切腹。 关白一声大喝，双手用力将短刀插入自己腹中，但是他用力挣扎了几次都没办法再横拉一刀，旁边的介错人（被找来作为切腹者在最痛苦一刻替其斩首的人）也是冷眼相看。 最后，这位权倾天下的关白就这样肚子上插着一把刀子，跪地气绝。 随后，天皇宣布向中原皇帝称臣，倭国灭国。 那些在中原官兵帮助下，把自己国家给灭了的诸侯们，他们伤心难过吗？ 难过个狗屎，人家现在可快乐了。 天皇变成了中原王，将军是个摆设，关白也没有了，现在岂不是就没人管了？ 这一亩三分地上，总归是我大爷（大名）说了算了。 当然了，中原的大军还在，但是中原人对他们的地盘并没有想法，人家压根就看不起。 这时候，这些原被打下了马，现在翻身又当上了主人的诸侯，突然想起来高丽那边还有几万叛军，要是这些叛军打过来，他们可不是还要吃二遍苦，受二遍罪？ 于是，这些诸侯联名上书中原皇帝，请求中原天军继续驻守倭国，大军的吃喝用度，粮饷补给由驻地提供，还有就是跪求皇帝出兵至高丽平叛。 至于高丽，那些被堵在高丽回不去的倭人将军一听到自己的老板关白大势已去，切腹自尽了，那么自己这群人岂不是成了无主的浪人？ 这天下可没有这么快乐的浪人了。 可怜的关白，他可不知道自己这一死，除了家人难过之外，倭国上下竟然皆是兴高采烈。 这群无主浪人，这下可真是随便浪了。 传闻，高丽王逃走时带走了无数金银财宝。 在财宝的吸引之下，这些浪人军队对着高丽王发动了最后的总攻。 绝境之中，高丽王带着王妃投江自尽。 随后跟着高丽王投江的大臣与百姓足有数百人。 尔后，在京城的高丽王子自缢身亡。 高丽灭国。 …… “高丽？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要来干啥？”皇帝把手里的奏疏随手一丢，他走到一个巨大的堪舆图上，拿起一根长杆划了一下，对着身旁的大臣说道：“这地方拿下来，派兵守住，以后倭岛的输运用得上。至于那些倭军，就把他们赶到山里当猴子吧。”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皇帝可是没有那么好心去山里剿灭数万倭国精锐部队。 “银矿什么时候能开采？”皇帝对着身边的太监问道。 本朝为了收税，于是从宫中派出许多宦官去各地监税。 采矿可是税收重头，于是监税中少不得有一个矿监。 结果，这矿监原本只是来征税的，征着征着就把矿征成自家的了。 于是皇帝干脆一挥手，把开矿权丢给了矿监。 随身太监一听到皇帝问话，连忙说道：“已经在开采了。” 皇帝忍着心中的不耐烦，对着太监说道：“你们做事是在为朕分忧，得先考虑朕的感受，懂吗？ 那边加快一些，多死点人无所谓。 朕的国库已经空了，军饷都发不出来了。 要是年底之前，朕要是看不到银子，你就去倭岛给我挖矿，别回来了！” 皇帝处理完政务之后，压着心中的烦躁来到后宫书房里，这里有一个太监早已在等他了。 “无面。”皇帝对着身前跪着的人喊道。 “奴婢在。” 都说能做到皇帝身边的太监，个个说话都很好听，但是这个叫无面的太监，他的声音是又尖又细，让人一听心中就极为不舒服。 皇帝现在的心情很不好，这个不好不光是心理上的，还有生理上的。皇帝开始出现耐受反应和戒断反应了。 但是，这个极没有耐心的皇帝，在心情很糟糕的时候还能压住心中的烦躁来给这个无面说话，说明此人非同小可。 “前些时间，你的事做得很好。” 皇帝向来都是高标准严要求，他极少夸别人做事做得好，反而经常张口就骂。 今天，皇帝竟然在开口表扬，那就说明这人的事情做的真的是太好了，极大地超过了皇帝的预期。 皇帝几步走到书桌之前，提起笔在一张纸上边写边说，“朕特许你建立西缉事厂，领西缉事厂提督，替朕侦查民臣的言行。 朕很看好你，好好做事，懂吗？” 皇帝刷刷刷几笔写完后，也不等墨汁干掉，把手谕拿起来后交到了无面的手中。 无面叩首领旨。 至此，本朝有史以来最凶狠的特务机关——西厂，成立了。 以前总有人说，锦衣卫是狼，东厂是虎，西厂那就是如狼似虎。 叩谢圣恩后，无面带着手谕退出了皇帝的书房。单凭手中这薄薄的一张纸，无面一步登天，成了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站在殿外，无面看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琉璃屋檐，从今天起，他要改个新名字，就叫玄漓公吧。 这个玄漓公，就是神秘消失已久的天意城首脑之一，【缺】。 …… 姬无双这段时间都不喜欢挨着黄小石睡觉了。 黄小石现在皮肤赤红，浑身发烫，整个人就像是火炭一样。 虽然现在天气凉了，抱着一个热乎乎的人睡觉会很舒服，但是黄小石实在是太烫了。 黄小石现在遇到了一个极大的问题，他卡阶了。 早在半个月之前，黄小石就感觉自己被卡住了，但是由于有极其丰富的帮人破阶的经验，黄小石觉得不慌。 破阶这种事情，早晚的事，卡阶就像是蓄水，你现在转的经验值会在破阶之后一起返还给你。 结果，黄小石每天勤于练功，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热、越来越胀、越来越堵。 若是要形容感觉，黄小石现在就像是便秘，很想通，但是它就是不通。 运转内功的时候，更有一种全身发胀的感觉。 这天，黄小石觉得自己不能再练了，再练说不定要把自己给练爆了，他得想办法破阶。 破阶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人打一架，酣畅淋漓地发泄一通，说不定就好了。 但是这节骨眼上，这个月就是谷月轩大婚，未明忙得脚不沾地，自己跑过去求打架，实在是有点不懂事。 方云华正在闭关冲葵花宝典，他的内功快要大成了，谢绝一切人打扰。 黄小石憋得眼睛里一片赤红，看人都带红影，不行，得想办法自己解决了。 黄小石闷头想了一下，破阶其实很像是火影里面的“开门”，需要用全身的内力将身体里某个开关给冲破，但是黄小石不知道开关在哪里。 那就用一个简单的办法，用最快的速度，汇聚最多的内力，榨干身体的潜能，逼到身体的极限。 黄小石一下想到了一个办法。 事不宜迟，黄小石忍着全身的难受，出城后一路狂奔，一口气朝着洛阳城外的大湖跑去。 想要用最快的方法瞬间耗尽全身内力，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一招最大功率的【杀意波动拳】。 今天天色阴暗，没多久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来。 冬雨淋在身上，原本应该是冰冷刺骨，但是浑身发烫的黄小石只感到了一阵阵舒爽的清凉。 等黄小石跑到湖边时，大雨滂沱，水天一色，除了雨什么都看不见。 正是舒服的好。 黄小石站在那里，开始酝酿心中的杀意。 渐渐地，黄小石头顶上开始冒出阵阵热气，随后一股爆热的杀意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在【清风抚山】的静心效果下，黄小石感受到了一种清醒的疯狂，身体像是火烛一样被杀意点燃了，被焚烧的痛楚冲澹了躯体里的堵胀。 “还能不能燃烧得更勐一点！” 黄小石一声暴喝中，在杀意的刺激下，让内力疯狂运转起来，他的皮肤上出现了一层红色的内力火焰。 这是体内的内力压过大后，通过身体毛孔外泄的内力。 高压锅开始泄气的时候，就是它压力最大的时候。 暴雨落在黄小石身上，瞬间化为一片气雾。 黄小石觉得自己好燃，他自己真的燃烧起来了。 怪不得豪鬼放这招的时候要脱衣服，太热了！ 黄小石伸手一扯，碍事的衣服被一把撕烂丢在一旁，随后他双脚弓步，双手合抱放在腰间。 “杀意～～～”黄小石一声低吼，把全身的内力像是挤海绵一样用力挤了出来，要快，要最狂暴的快！ 双手的掌心之中悬浮着一个红色的能量球，这就是汇聚了至刚至阳的九阳之力。 黄小石终于明白为什么身体会发胀了，内力真的堵住了。 黄小石的内力应该永远是中性，但是卡阶了之后，他运转出来的九阳内力并没有“入库”，全部堵在了全身的经络里。 黄小石的全身经络都被塞胀了，再多一些内力说不定真的会爆炸。 现在，所有的内力都被他抽空了，这个量甚至超过了他的账面数据。 这也就是破阶之后人会进入爆发状态的原因，大量没入库的内力突然运转起来了，如同下水道被疏通，一下就开闸了。 “波动拳！”黄小石一声大喝，将双手推出，一道巨大的红色光柱冲出，打入了茫茫雨帘之中。 几息之后，内力耗尽了，黄小石看到了光柱消失的一瞬间，雨中竟然出现了一个笔直的圆柱形空洞。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后，圆柱形空洞被雨水给填满了。 唰唰唰，大雨依然下着，相对于天地之势，刚才那惊天一击只不过是灵光一闪罢了。 人力终究有穷尽时，在天地之间，人与草木，与走兽，与虫豸，其实并没有区别。 黄小石感觉自己似乎想通了什么东西，他闭上眼睛后，慢慢放松自己的心。 沸腾的杀意被大雨给浇灭了，全身的内力一下放空了之后，也不再堵的难受了，黄小石觉得现在很舒服。 念天地之悠悠，我是草木，我是走兽，我是虫豸，那又如何？ 天地再大，你能奈我何！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 任尔东西南北风！” 第五阶的开关不是在身体上，是在心里。 雨中，随着黄小石一声大笑，他破阶了。 第211章 玄漓公 某处的密林之中，三个人呈三角之势站立，其中被另外两人压迫着的，是一个身着红衣黄褂的番僧。 “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一路追杀老衲？” 这个番僧，竟然是吐蕃第一高僧，利空法王。 “我们是谁不重要……”一个身穿白衣、头发也是全白之人，带着奇怪的口音说道，“你若是乖乖跟我们走，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玛德（等等），这个人必须要杀掉。”另一个身穿黑衣，黑发之人也是用同样奇怪的口音说道。 “八嘎（笨蛋）～”白衣人对着黑衣人很是无语地说道：“偏偏（骗骗）他不行吗？” 这种口音，再加上他们手中奇怪的武器，利空法王突然想起来了，他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 “你们是倭人！”利空法王张口说道。 而利空法王此时的心里想的却是，我一路上行事低调，如何惹来四个高手。莫非，这就是陈公所言，那个西厂玄漓公的手下？ …… 西厂一开张，一下就与东厂成了直接的竞争（敌对）关系。 西厂厂公玄漓公，他功夫高深莫测，行为模式更是神秘。 实际上，这个玄漓公因为过于的神秘，不光是外界没有多少人知晓他，就连大内知晓他的人也不多，很多人甚至觉得他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实际上，玄漓公自小就在大内长大，中途出宫过一段时间，再后又回到了大内，算起来在禁宫之中生活了足足有三十多年了。 这样一个高手在大内那么狭小密集的熟人环境里，竟然如同隐身人一样可以生活那么久，这本身就是一种本事。 首先，玄漓公练了一门奇功。 其次，玄漓公的飞黄腾达，和这种奇功的一个副作用有关系。 这种副作用就叫“无相”，字面意思。 玄漓公把这功夫练到第九层时，不知道是练岔了还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的五官变软融化了。 但是玄漓公把这个副作用给用好了，他掌握了一门可以在自己脸上捏泥人的手艺，于是明明是“无面”，现在成了“千面”，除了改变嗓音有一些难之外，玄漓公可以把自己的脸捏成任何人的样子。 就凭这个易容能力，在朝廷远征倭国的大战之前，玄漓公早先一步就已经潜入了倭国。 他化身无数，先是推动倭国举国征伐高丽，看似扩张了倭国的领土，其实是耗空了倭国本岛的战力。 随后，当朝廷大军开伐倭岛时，他又成功将朝廷与倭国的战争，转化为朝廷与关白的战争，继而变成了倭国大名与关白的战争，外战打成了内战。 说起来有点玄幻，但是他就是干成了。 所以，朝廷远征倭国才赢得如此轻松，玄漓公在此可以说是立下了不世之功。 这也是皇帝成立西厂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就是。 陈崇英已经告戒了诚王，西厂就是冲着东厂来的，也可以说是冲着诚王来的，而且他们行事一点规矩都没有。 几大特务机关中，锦衣卫办桉，相对来说讲究的是一个证据确凿，东厂办桉，只要有口供也就成了。 西厂就更夸张了，它是以目的为导向，根本不在乎过程。有证据、有口供自然好，没证据、没口供也行，甚至明面上嫌抓人太麻烦，暗地里将目标暗杀掉也可以。 这就叫神鬼难测、百无禁忌。 这一时间，朝廷上下人心惶惶，上至大臣下到百姓，无一不是胆战心惊。 许多人被西厂抓进大牢之中，严刑拷打，反正你得供出一个罪名出来，没有罪名给自己编一个出来也成，咱就照着办了。 也有一些宁死不屈的，被直接打死在牢里的。 还有一些硬骨头、臭脾气，名声又大的人，突然一下就被人给暗杀了。 前段时间天意城的暗杀，若还能叫“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那么这次暗杀，就是暴风骤雨式的血雨腥风。 因为天意城暗杀，讲究的是暗，很多时候尽量不引起人的注意和怀疑。 西厂的暗杀，讲究的是：弄死他，其余的我不管。 这哪里是暗杀，简直就是明着杀。 最嚣张的一次，礼部侍郎正在家中大宴宾客，一把飞刀从门外射入，正中他当胸，礼部侍郎当场气绝，满堂宾客被吓得落荒而逃。 朝廷大员被刺，皇帝自然是很不高兴，于是他命西厂去查，西厂第二天就查出来了，人证物证俱全，凶手也是供认不讳，随后点名正身给斩了。 但是这件事始终给人一股怪怪的感觉，这西厂的效率也太高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陈崇英和江天雄这两个经常干黑活的人，自然是明白了这些是怎么回事。 陈崇英知道，这事是冲着自己来的，西厂就是要杀鸡儆猴、立下马威，让倒向自己的大臣再次倒向他们那边。 那些被因为被西厂抓去的大臣，基本上都是朝中的中立派，陈崇英从来不相信中立二字，他认为那些是诚王的党羽。 但是，随着西厂的抓捕与暗杀扩大化后，陈崇英发现这事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深，西厂针对的是那些对当今皇帝有所不满，或是心怀先皇的旧臣，而并不是论派系。 每朝每代都有遗少遗老，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然为啥会有三朝老臣。 大臣心中有个比较，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皇帝之前对这些大臣也是极为容忍，现在突然下黑手清理这些人了，陈崇英知道了，皇帝在为自己传位做准备了。 皇帝不是在铲除前朝旧臣，而是在铲除那些有拥立诚王心思和想法的人，进而铲除那些有拥立世子心思和想法的人 有拥立世子心思和想法的人中，排到头当属陈崇英。 这个皇帝虽然没有儿子，但是他有两个女儿，说不定他想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女儿。 别说啥说不定了，这皇帝没啥做不出来的。 原因，很简单。 人都是自私的。 就这么简单。 上次皇帝命陈崇英去查李桓的事，陈崇英汇报说是查无此人，系江湖谣传。 自此之后，皇帝对陈崇英冷落了，虽然陈崇英的职权并没有被皇帝削减，皇帝已经不找他私下说事了，也就是公事公办还有所来往。 这就是图穷匕见，陈崇英和皇帝心里都很清楚，两人无非就是在对赌，赌皇帝和陈崇英到底是谁先死。 对此，皇帝和陈崇英都很有信心。 陈崇英认为皇帝活不过三年了，皇帝认为自己只需要两年就够了。 而且两人都觉得，这时间还可以缩短一些。 …… 陈崇英知道的，是朝堂之上的事情，而江天雄知道的是江湖中的事情。 天意城在巅峰时代，有四大杀手，也是四个首脑，分别叫【天】、【残】、【地】、【缺】，这四人皆是超一流的高手，各自的武功路数也不一样。 其中，【残】和【缺】都是阉人。 只不过，【残】是为了练【辟邪剑法】自宫的，【缺】是自小被父母送进皇宫里阉掉的。 【缺】的家里很穷，从小他家里就觉得把儿子养不活，不如送到宫里去算了。 从小就被阉的人，通常心态容易两极分化。 一种就是陈崇英这种，把一切都看澹了，主人的事情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另一种就是【缺】这样的，年龄越大，权力欲就越大。 【缺】是个练武奇才，脑子聪明，根骨也好，他在大内宫中学到了另外一个奇功，【天残神功】。 武林相传，有两种至高无上，超凡入圣而又空前绝后的武功----【如来神掌】与【天残神功】。 这两套武功，既相生又相克，各有千秋，传说是分别由百年前的两位旷世奇人所创。 后来两人在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惨烈决斗之中同归于尽，致这两种神功才惊鸿一瞥，便成绝响，最后沦为武林中人代代流传的一段神话，无人能窥其堂奥。 实际上，这两个武功都有传下来，比如说尚精忠就学会了【如来神掌】，而【天残神功】被收进了大内。 大内从来不缺高手，这是因为它的硬要求所决定的。 但是大内高手从不出现在武林里，这也是它的硬要求所决定的。 陈崇英之所以被人知晓，那还因为他是东厂厂公的身份，有时候需要出宫走动。 而会【天残神功】的公公，从小入宫后，直到老死都没再离开一步。 但是不是说这个公公就什么都没干，他就像是大内里的其他高手一样，每天在宫里随处熘熘达达，看起来像是在闲逛，实际上很多人在他们手里消无声息就消失掉了。 这些高手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找有根骨的小孩子传授自己的武功，免得自己死了后武功就失传了。 【缺】就是这样被选中的。 【天残神功】主要是腿功，又被人名为天残脚，以腿脚攻击为主，而它的内力一共有十层，分别是【气与力合】、【意与气合】、【心与意合】、【无坚不摧】、【无往不利】、【浑圆如一】、【精纯无比】、【霸道雄浑】、【混元如意】、【天残逆天劲】。 【天残神功】的内力每上一层，功力就要提升一倍，【缺】的师父只练到了第八层，卡在了超一流之外。 【缺】把天残神功练到第九重【混元如意】，踏入了超一流的境界。 【缺】如此苦心的练功，想法却是很单纯，他不想学师父那样在大内里当一辈子的猫或是狗，他想借武功上位，努力往上爬，爬得越高越好。 【缺】虽然是阉人，但是他的心气比天还高，当皇帝他不期望了，然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哪知道，【缺】遇到了极具有竞争力的对手，陈崇英。 可以说，陈崇英是【缺】的一生之敌。 两人的年岁相当，都极具有灵性，都有幸接触了大内宫廷中的超一流内功。 但是不同的人生轨迹中，【缺】是混迹在大内，陈崇英是自小就跟了齐王李坤。 按理说，陈崇英这种自小就出了宫的，这辈子也就是老死在宫外了。 哪知道，李坤明明是闲散王爷，结果在本朝居然出现了千年难遇的“兄让弟贤”的奇景。李坦竟然把太子之位让给了弟弟李坤，自己领了一个诚王的封号，安心去杭州当闲散王爷去了。 李坤登基了之后，跟着他的人自然就鸡犬升天，陈崇英一步登顶，成了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 这么说，有陈崇英压着，【缺】这辈子都混不出头了，就连武功上，陈崇英都强过【缺】一头。 一怒之下，【缺】擅自离宫，混江湖去了。 正好天意城在招兵买马，天意老人【残】，他也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阉人，两人真的是同病相怜，于是【缺】就入了天意城。 原本按照【缺】的想法，天意城先要统一中原，再成为一方霸主。地上之王我当不成，那我就成为地下之王。 但是【残】并没有一统中原的想法，他其实是来打击报复中原的。 跟着【残】混了好久，【缺】越混越失望，说实话，当杀手确实没有在宫里那么提劲。 别人再怕你又如何，你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玩意。 这叫锦衣夜行。 而且就这么一亩三分地，内部还在隐隐争权夺利，见过大场面的【缺】觉得既好笑又恶心。 呸。 对江湖失去了兴趣的【缺】，重新回到了大内。 对于公公敢私自外出，宫里的规矩那是只要抓到都是一律打死的，但是对于【缺】这样的高手，那就是另说了。 正好师父也老死了，【缺】顶了师父的班，腰上系着一块金牌，宫里上下哪里都能窜，谁见到自己都要点头哈腰，再加上有几个小子伺候着。 这日子虽然不说权势滔天，总归而言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过得还成。 于是，这就是【缺】突然消失了的原因，他回宫里养老去了。 …… 【缺】机会真正来的时候，是皇帝头痛症发作的时候。 当时皇帝在书房里突然头痛得难忍之时，那天刚好轮到【缺】在御书房值守。 自幼练武，【缺】自然也很擅长按摩，他灵光一闪，冒着犯下大不敬之罪，从阴影处现身后，直接就对着皇帝冲了过去。 那天要不是陈崇英不在，【缺】已经被打死了。 因为【缺】的职责是负责这里的安全，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分身和分心，在没有事情时，【缺】应该就是隐身状态，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存在。 【缺】一现身，不光是暴露了自己，还暴露了御书房的暗卫布置。 当然了，皇帝肯定是没想到这些，他的头痛得厉害，只想立即爽。 【缺】对着皇帝一通按摩，皇帝一下就舒坦了。 “不错，不错，你叫什么名字。”皇帝心情大好。 “回陛下，奴婢叫无面。”无面这句话一说出来，皇帝皱眉头了。 无面没有经历过嗓音训练，他的声音就是那种底层的公公嗓，听着让人觉得刮耳朵。 要不是皇帝心情正好，无面怕是已经被皇帝叫人拖出去打死了。 心情大好的皇帝，把无面留了下来当自己的专用按摩师。 毕竟陈崇英是秉笔太监，他的事情忙得很，叫秉笔太监给自己按头，就像是叫次辅大臣给自己洗脚一样，不能说不行，只是太占用他们的时间了。 而无面这人，眼中只有权势，能让他往上爬，别说给皇帝按摩了，就是叫他吃屎都愿意。 这一来二去，无面就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 第212章 西厂 陈崇英虽然是阉人，但是他是一个很有气度和气量的人。 这就是见惯了云起云落后的风轻云澹。 皇帝身边多了一个当红太监，他丝毫不为在意。 这么说吧，自先皇去世后，陈崇英早就不想在宫里做事情了，只不过到了他这个位置上，不是说退就能退下来的。 陈崇英说我不想干了，皇帝信吗？ 陈崇英说我不想干了，他的徒子徒孙，依附他的党羽答应吗？ 再说了，离开大内了，陈崇英也没有个别的去处，这世间再无第二个亲近之人，在哪里活着都是混寿元罢了。 哀莫过于心死，陈崇英的心随着先皇驾崩一起死了，活着的不过是个躯体。 很多人说怎么可能，看那陈崇英权势滔天，必然是个贪恋权势之辈！ 这是因为朝堂之上，总得有人来出来做点不太上台面的事情，皇帝不方便做的事情，他手下就得替他去做。 一块田地里，除了庄稼，总是会长出杂草。尤其是那些稗草，长得和水稻一模一样，只有真正了解他们的人才知道这些家伙是个什么货。 陈崇英不说要把朝堂之上的稗草一扫而空，实际上这太难了，而且也没必要。 陈崇英的做法就是把这些坏事的家伙尽量笼入自己麾下，有自己看着点，这些家伙做事也自然会悠着一点。 坏人无论是投靠谁，都是要做坏事的。 许多百姓和大臣骂阉党恶事做尽。 呵呵。 没有我，那些人就能便好了？ 我看那些家伙要是混进你们东林，怕是做的恶事会更多。而且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连怎么对付小人和恶人都不会，很快就会被他们吃干抹净。 无欲无求的陈崇英，只是觉得自己在帮先皇看家而已。老狗活着在一天，就得去看一天的门。 要是玄漓公知道陈崇英这样想，他心中怕是会更恨，恨得出血。 你不想要权势，那给我啊！ 我很想要啊！ …… 玄漓公成了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了后，每当皇帝疲惫之时，就给皇帝按摩放松。 其实按摩并不能连续不断地用，一般来说，按摩至少要隔一天做一次。 如果连续按摩，做了几次后就必须要休息一段时间。 因为身体是需要时间来恢复的，长期反复按摩，不仅不能够起到放松的作用，还会加重病症。 这种事，陈崇英是知道的，所以皇帝头痛的厉害时找他的时候，如果时间间隔太短了，他会故意借口有事不来。 这种事，玄漓公也是知道的，但是皇帝身体关我屁事，我只要把他伺候舒服就行了。 这种事，甚至皇帝都是知道的，但是这如饮鸩止渴，他痛得实在是受不了了。 为了给皇帝止痛，玄漓公偷偷找来了很多东西。 首先是曼陀罗果实，但是皇帝觉得这玩意劲不够大，没啥用，他需要劲头更大的玩意。 后来，玄漓公又找到了底也加（罂粟），这玩意号称“其止病之功虽急，杀人如剑，宜深戒之”，结果依然无法止住皇帝的头痛。 头痛至今为止都是疑难杂症，非常顽固以及非常不好治疗。 皇帝觉得自己的脑壳痛，是由于忧思过度，积累在脑子里毒素太多，他听说云岭有一种叫五彩蛊王的虫子，可以把人体内的毒素给吸出来。 皇帝叫陈崇英去找，陈崇英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被皇帝大骂没用。 后来，玄漓公派人四处去找蛊王，结果他无意中在高丽，为皇帝找了一个不得了的玩意。 这是一种能控制人的奇蛊，下蛊者可以通过蛊虫来控制下蛊对象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只不过这种蛊虫入脑之后，断然无法清除，它与中蛊者同生共死。 听说皇帝要在自己身上用这个玩意，陈崇英好言劝了皇帝一回后，但是皇帝很固执。 好言难劝赶死人，陈崇英就不管了。 随后，皇帝让玄漓公把毒蛊种在了自己脑子里，而控制毒蛊的人，就是皇帝自己。 自此之后，皇帝把自己的兴奋调到了满，不光是头一下就不痛了，而且可以日以继夜不休不停，疯狂地处理各种事情。 这就是黄小石早就说过的，神经病皇帝，物理层面的。 所以，黄小石真的是极为佩服这个皇帝，就算是黄小石当年也不小心把自己给玩没了，但是那毕竟是为了玩。 不管是玩游戏还是玩女人，总归是娱乐，是为了快乐。 而这个皇帝，为了工作竟然能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和评价了。 长期处于兴奋状态的皇帝，不光是情绪不稳定，很容易大喜大怒，而且他的五官面相彻底扭曲了，经常口中流涎而不自知。 这些也算了，从去年到现在，已经有好几百日了，皇帝基本上没睡过觉。 他这哪里是在当皇帝，分明就是在修仙。 就算是皇帝原本是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这胡乱折腾一年多后，他的身体也糟糕得够呛了，眼看就要功德圆满、羽化升天了。 现在皇帝已经出现了耐药性和戒断反应，身体的元气已经快被榨干了，再怎么刺激也没多大的用处了。 所以，陈崇英才给皇帝批了一个三年的寿命，其实这都是保守的了。 皇帝很急，东南西北的事情都做完了，现在就剩下最难的那部分了，国朝的内部隐患。 皇帝要一举把所有的隐患统统消灭掉。 …… 皇帝还没植入毒蛊时，就只能靠按摩缓解身体的疲惫。 这时候，皇帝意外发现玄漓公有一个“超能力”。 皇帝这个人观察力极为敏锐，他发现玄漓公每天的模样都有细微的差别。最开始，皇帝并不在意，他觉得是不是自己心神不定，产生的错觉。 终于有一天，皇帝忍不住了，他伸手捏了一下玄漓公的脸，结果把他的脸给扯变形了。 要是普通人看到玄漓公这鬼样子，怕是直接就吓死了，结果皇帝很好奇的看着玄漓公把自己的脸又给搓还原。 原来，玄漓公脸上的五官不太稳定，像是胶泥一样是软的，他经常是睡一觉后，早上一醒过来，脸就已经变形了。 这是一个会让普通人很崩溃的病，得了这种病这辈子都难以见人了。 但是玄漓公很有耐心，每天起床后到出门之前，他都先要对着铜镜把自己的脸重新捏一下。 捏着捏着，玄漓公的手越来越巧，但是却渐渐忘记了自己原本是什么样子。 只不过，玄漓公每天都是按照前一天的记忆捏的，虽然细微处有一些不一样，但是如果每天都在见面的人，反而不容易看出哪里有不一样的地方来。 皇帝一惊，此人有大用。 于是，皇帝把玄漓公放了出去，他同时在打游牧部和南交趾时，又开始分心策划搞倭国。 这就是皇帝头痛病的根源，他的脑力无时无刻不在极限压榨状态。 远征倭国非常顺利。 真可谓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名，除了皇帝之外，竟然无一人知道玄漓公在此战之中的大功。 但是皇帝记得就行。 玄漓公回到大内后，皇帝给他最后一道考验：玄漓公自己不出手，仅靠下属，去给我办个大事来看看。 皇帝要看看玄漓公的布局和操控能力。 结果，玄漓公完成的非常出色，在没有破坏大局的前提下，狠狠地打击了一干人马，这让皇帝非常满意。 于是，皇帝终于放心下来，他让玄漓公任御马监掌印太监，提督西厂。 从此，玄漓公成了地位不下于陈崇英顶级大太监。 至于司礼监掌印太监，他正在愁银子的事情，要是年底拿不出银子来，皇帝真的要派他去挖矿。 …… 皇帝任用玄漓公，不是说用得不好，但是他没注意到一个问题。 陈崇英是自幼跟着先皇，他的气度和眼界都非常人可比。 玄漓公混了大半辈子都不得志，而此人又偏偏是那种权欲熏心的家伙。 为了在皇帝面前立功求赏往上爬，好再踩住陈崇英一头，玄漓公做事情根本就不讲规则，不讲手段，他把江湖里天意城玩的那套，用在了西厂。 但是，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堂，规矩的存在，是有它的道理的。 西厂才刚成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它的胆大妄为与疯狂。 皇帝更不知道的是，玄漓公做事是不计后果的。他设计薇霓公主的时候，压根就没把和亲之事放在心上，只想着如何将打击面最大化。 若不是一群人奋力给他擦屁股，玄漓公已经把事情给办砸了。 当然了，玄漓公可能想的就是把和亲给办砸，然后让东厂在皇帝面前丢脸。 但是玄漓公没想到的是，这秘密和亲的事情，既然东厂的都知道了，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分明就是皇帝亲自下的命令。 你哪里是打东厂的屁股，这是在打皇帝的脸。 东厂肯定会因此受到重罚，那么皇帝的颜面又好看了？ 不光是游牧部，其他任何想要投靠皇帝的势力都会这样想：给你送个公主来你都保不住，我对你的实力很是怀疑啊。 皇帝的权威来自于他对国家的绝对控制力，一旦皇帝的权威被打破，那就叫皇权崩塌。 有一些事情，只是看结果，似乎四平八稳，要是翻开过程逐一细看，满纸的侥幸和偶然，不把人看出一身冷汗才怪了。 …… 数次冒险成功后，玄漓公产生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他不光是没有收敛，反而胆子越来越大。 西厂刚成立不久，它就盯上了诚王。 这倒不是说西厂掌握了诚王要造反的线索，而是皇帝虽然没有直接提示过，但是他表露出的情绪可以很清楚的知道。 皇帝不喜欢诚王。 在皇帝身边伺候了他那么久了后，玄漓公对“为皇上分忧”理解的非常透彻。 简单地说，皇帝想要做啥，咱们就替他做啥，好坏对错管你那么多事，主子高兴就可以了。 这不，西厂盯上诚王后，很快梳理出诚王的很多消息和线索，这时候玄漓公发现吐蕃疑有与诚王来往。 吐蕃的高僧利空法王要去杭州拜见诚王，至于他去拜见诚王是做什么的，玄漓公丝毫不在意，就算是利空法王是去杭州教诚王吃斋念佛的，皇帝不高兴，那你也别想高兴。 只不过，利空法王是一个棘手的人物。 这里首先要说到吐蕃和朝廷的关系了。 说起来朝廷在吐蕃设有卫所，但是吐蕃只不过是表面上称臣，一不征税，二不派官，实际上是个国中国。 只不过，和西域游牧部族不一样的是，吐蕃半农半牧的区域很多，所以他们对中原王朝的依存度是比较高的。 同时，吐蕃的独立性又太强了，所以它一直以来就属于是那种既不敢正面刚，又不想乖乖听话，隔三差五就想闹点别扭的刺头。 而且，吐蕃只是一个地理概念，实际上它内部并没有完全整合，各部族之间竞争还是非常激烈。 吐蕃一直是政教合一模式，但是他们的教派实在是太多了，每一个教派都有自己的至高领袖，甚至不止一个领袖。 当前势力最强大的是“五王”，分别是大宝法王、大乘法王、大庆法王、利空法王和大轮明王。 前三个法王朝廷加封的，后两个王是高僧的意思。 利空法王上次用《四十二章经》为自己换来了一个真正的藩王头衔，他现在也是朝廷加封的王了。 所以西厂就算是要给诚王找不痛快，玄漓公也不敢公开逮捕利空法王。 既然不能公开逮捕，那就秘密暗杀吧。 于是玄漓公直接派出了自己的手下【叶尹金花】，令他们半道截杀利空法王。 玄漓公做事就是这么任性，他管你那么多事。 人嘛，总是会死的，杀掉一个少一个。 …… 【叶尹金花】，这是玄漓公彷造天意城的【天残地缺】组建的西厂四大高手。 国人觉得好事成双，于是对“四”这个数字是比较迷恋的。 玄漓公在倭国的时候，招揽了四个手下，他飞黄腾达了，这四个手下也跟着他原地起飞了。 只不过，玄漓公这人不太喜欢倭国名字，于是这四个人都给自己改了一个中原名，凑在一起就叫【叶尹金花】。 现在拦住了利空法王的两个人，是同出一门的剑道（倭刀）高手，一个是黑发黑衣的叶孤，还有一个是白衣白发的尹世允。 别看他们都是带着倭刀，很多人会误认为他们是浪人。 浪人是没有主人的武士，而这两个家伙压根就不是武士，他们是倭国极少的武道家，也就叫开武馆的。 在倭国，因为长时间的战乱，损失了大量的剑道高手。因为战争就会死人，并不是说高手就一定能在千军万马中存活。 由于战争的迫切性，很多人学艺初成就被迫上阵，结果就被更厉害的对手给祭刀了。 在倭国，叶孤和尹世允是难得的练剑多年，却没有被征召上阵的人，那是因为他们的武馆在为足利将军家服务，充当将军的家庭剑道指导和陪练。 战国之后，将军原本就失去了权柄，在关白一统倭国后，将军更是成了摆设，穷到了连闲人都养不起的地步。 这时候，玄漓公来到倭国，碰巧遇到了这两人，于是把他们给收了。 这两人在倭国原本就少有敌手，在得到玄漓公的指点后，武功更是进一步。 利空法王，是西厂开张以来，在中原遇到的第一个高手，叶孤和尹世允两人都很想拿他试试自己的手艺如何。 第213章 天意城新人 “你若是乖乖跟我们走，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玛德，这个人必须要杀掉。” “八嘎～”尹世允叹了一口气后，对着叶孤很很是无语地说道：“偏偏他不行吗？” 叶孤鼻子里哼出一股气后，对着尹世允说道：“耍小聪明是没办法强大的。” 这两人一副拽叼炸天的模样，结果是一对话痨。 接着，两人就很认真的对“敌弱我强时，该不该用计谋”这件事，又扯了半天。 利空法王见他们聊得火热，于是他偷偷转身就跑。 结果，利空法王刚没逃多远又被两人给截了下来。 “啊哈哈！”叶孤突然大笑了起来，他对着利空法王说道：“你以为我们真的在聊天吗？” “任何时候用计谋都是很有必要的。”尹世允脸上的表情也突然变得极为冷酷。 利空法王听到这话，他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又上当了，而且露怯了。 有一句话叫“敌不动，我不动”。 虽然先发制人有优势所在，但是后出手的人往往能得到更多的情报。 这两人之所以一直没动手，是因为他们不能确认利空法王的功夫到底有多高。 利空法王法王连续两次都想着逃，反而被他们给看破了。 此人无论功夫有多高，但是决战之心不足。 这就是所谓的食草性和食肉性。食草动物再大，那也是猎物，只有食肉性的动物，才是猎手。 “哟，我要用你的血，来证我的剑道。”叶孤对着利空法王说道。 听到叶孤的话后，尹世允对着他不满地说道：“只有一个猎物，但是有两个人。” “那正好，我一直想和你一决高下。” “哟西，你想怎么比？” “我们轮流砍他三刀，看谁能把他砍死。” “主意不错，你先请。” “你是师兄，你先。” 看着眼前两人又开始扯闲聊，利空法王反应过来了，他们不光是在探自己的虚实，更重要的是，这两人在拖延时间。 这次来拦截自己的杀手一共有四人，这两个人尾随着自己却不攻击，他们在等另外两人解决掉自己手下后，四人一起合围自己。 今日之事再难善了。 利空法王终于明白了，自己这是一步错，步步错，完全已经掉入了被人设置的陷阱中。 若是利空法王他并非养尊处优的吐蕃高僧，也没有什么高深的思维，就是一个单纯的莽子，或者说不定他依靠那二十来个得力弟子，加上自己，还能把这四个人给反杀了。 但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不是每个千金之躯在关键时刻都能挺身而出，让自己手下人帮自己趟雷才是最常见的事情。 一言不合就给人玩命的家伙，实际上是很容易把自己给玩死的，孙坚武力值那么爆表，还不是一开场不久就挂了。 所以说，养尊处优也好，事事排头也罢，关键是不能落入别人针对你做出来的陷阱之中。 一旦掉进陷阱里了，想要脱困最佳的方法就是一开始就反着来，这时候反而最容易走脱。 别看伏击的人只有四个，这次伏击是精挑细选的位置，而且是做了各种的方案，细化到了每个人遇到哪种情况该怎么做，有哪些变招，全部都安排好了。 这叫庙算打无算。 当然了，武者之战，除了靠算，实力和拼劲也是很重要的。 要是靠算就能赢，国足好歹也能拿几次世界杯冠军了。 除了武功高低之外，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 毕竟武斗是在以命相搏，缺了这分勇气和血性，惜命的人怎么可能赢得了亡命之徒。 自己不光是掉进了陷阱里面，而且自己的虚实都被人给看光了。 想通了这点后，利空法王心中真是五味杂陈，他装着豪放的样子大笑了一声后，对着两人说道：“二位若是想要领教我【龙象般若功】的威力，老衲怎么又会私藏。要上就一起来吧！” 随后，利空法王全身骨节爆响，【龙象般若功】被他运转到了第十层。 …… 只见利空法王掌出如龙，每一掌击出都有排山倒海之势，而另外一黑一白两人，如同真的在谦让一般，你一招我一招，都不肯用力。 利空法王真的有一些怒了，拦住我的是你们，现在游而不击的也是你们。 不是想一决胜负吗？ 来呀！ 利空法王越是着急，越是没用，渐渐地，利空法王有点吃不消了。 【龙象般若功】力不能久，强行运转层数多了，对身体有危害，运转时间长了，身体也受不了。 利空法王心中暗道：“区区西厂的鹰犬竟然如此厉害，我一出手就已是全力所为，竟然二十招之内还拿不下他们两人。 难道今天真的要把老命送在这里？” 随后，利空法王用出一招双手并出的【龙吞势】，一招逼退两人后，他第三次转身而逃。 不是说利空法王就如此贪生怕死，而是他这次到中原牵涉到一件大事。事前，利空法王得到东厂陈崇英的信报，说半道上估计有人会对他不利。 利空法王已经是吐蕃第一高手了，自诩不说天下无敌，那也是少有敌手，连少林三僧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是，既然陈崇英特意向自己报信，那么好歹也重视一下。于是利空法王精心挑选了二十名得力弟子随自己出行，这便是万无一失了。 人不能再多了，再多就失去隐蔽性了。 毕竟利空法王这次是偷偷到的中原，做的事也不是什么能大张旗鼓的。 但是，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 首先利空法王就应该静等诚王派人来接他，其次就是陈崇英叫利空法王不要走青甘这条线，绕点远路入蜀中。 到了蜀中后，利空法王可以去找神农百草门，让神农百草门的人送他顺着长江一路向东，这样也可以直达杭州。 而利空法王这两个建议都没听，他颇为刚愎自用地带着自己的随从就上路了。 明明有上中下三策，你偏偏要选下策。 选了下策，真遇到敌袭了，利空法王又选了下下策。 一开始利空法王尝试丢下弟子自行脱险，这就已经是正中敌人下怀。 利空法王第二次逃跑，露出了怯意。 就在刚才，利空法王运转龙象般若功，想和他们决一死战，结果两人游而不击。在他们的两的相互牵制下，利空法王空有一身神力，却是连衣角都摸不到。 不得已，利空法王只得转身第三次逃跑。 这次逃跑，把他最后的底牌也翻出来了。 有个故事叫“黔驴技穷”，大概就是说的这种情况。 逃了一阵后，利空法王被第三次拦截了下来，他跑不动了。 …… “呵呵，玄漓公说的果然没错。”尹世允对着背靠着一棵大树喘息不停的利空法王说道：“你这龙象般若功虽然霸道，但是不持久。我等只要不先硬碰硬，待到你力竭之时，就可以将你轻松杀死。” “这家伙已经没有再战之力了。”叶孤带着一脸的遗憾说道，“这样的高手如此简单就杀死了，真是遗憾。” “呵呵，我就正好相反了。”尹世允带着魔性的笑容说道，“只要能赢到最后，手段如何并不重要。” “所以你的功夫一直不如我。”叶孤对着尹世允说道。 “哼，那是我没有和你认真罢了。”尹世允对于叶孤的反驳道。 …… 看到两人一边拌着嘴，一边持刀逼近，利空法王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见过杀鱼吗？ 有谁会在杀鱼的时候如临大敌？ 还不是一边闲聊其他的事情，一边随手就把鱼捉起来就是一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正是此时。 利空法王悔不得已。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 这次的事情，真不是利空法王一个人的事，他是代表着整个吐蕃五王，来与诚王谈大事的。 我生死无惧，只是我吐蕃国的未来…… 真是人之将死，思维一下就通达了。 利空法王心中升起一股决死之意。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龙象般若功第十一层的厉害！ 利空法王正准备拼出老命运转龙象般若功的时候，只见叶孤突然抽刀反身一击，然而这一击如同劲风吹草杆，一下就断了。 还好旁边的尹世允反应快，若不是他伸手拉着叶孤往后闪了一截，叶孤怕是一只手都被切下来了。 一闪之后，叶孤手里的刀只剩下的一半，刀身被整齐地斩断了。 这是一把刀，一把中原很常见的雁翎刀，用刀之人穿着一身紧身黑衣，头上戴着一个黑色面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从她娇小玲珑的身躯看来是个女的。 “你先走，这两个人我来对付。”黑衣人头也不回地对着利空法王说道。 利空法王见状更没有多言，他用出最后的准备用来拼老命的力气转身就逃，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不追？”叶孤望着这个黑衣女人，嘴里却是对着尹世允说道。 “不追。”尹世允收起了那副话痨模样，他的话简短意骇。 “呵呵。”黑衣人站直后提起手中的雁翎刀，她娇小的身躯竟然发出了极大的压迫感。 “【倭岛神剑】叶清一郎，【魔刀孤星】尹源和吉，你们不是一直想杀中原高手吗。 巧得很。” 黑衣人突然两眼放光兴奋地说道：“我也特别喜欢杀高手！” 这就是天意城新晋杀手【地】。 …… 在解决完二十个番僧，后面两人顺着叶孤和尹世允两人留下的标记，一路追了过来。 按照计划，叶孤和尹世允应该将利空法王给杀死了。 和叶孤与尹世允身携长刀不同，这两人都是空手，他们两人也是师兄弟，都是指功帝王加藤大师的亲传弟子。 一个是留着八字胡的精悍小个子叫金熙凤，自称“风流不下流”，外号【神来一指】；另一个是先天双目失明的盲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间诗人】花久瑟。 当然了，称号和名字都是到中原后重新改的，至于他们的本名已经不重要了。 这四人上次刚刚完成了一次劫杀任务，其中薇霓公主客船上的两个女刺客，就是被金熙凤双手并出，一招点穴至死的。 随后这四人埋伏在四周，伺机而动，只不过因为黄小石和柯降龙并没有真正的打起来，这才让他们没有能捡到渔翁之利。 柯降龙的行为模式完全落入了他们的掌控之中，但是黄小石却是他们出乎意料，他居然一遇到强敌，连公主都不要，自己就跑了。 “无耻！” “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叶尹金花】的实力比全军覆没之前的【浪毒狂花】还要略差一些，他们自然不会贸然对着那个一看起来就极为不好惹的老乞丐出手。 而这次围杀利空法王，他们同样他们制定了多个方案，计划没有出现意外，非常顺利。 现在，大局已定。 就算是利空法王号称吐蕃第一高手，只要叶孤和尹世允能拖住他，等着这两人过去汇合后，以四击一，必将轻松拿下。 结果，当金熙凤和花久瑟赶过去时，正看到叶孤与尹世允陷入了苦战之中。 一见此战况，金熙凤大惊失色。 叶孤手里只剩下了半把刀，由于武器短了一截，叶孤现在只能使用平常很少用的近身技。 尹世允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也是连连招架，刀子上全是缺口，怕也是撑不了多久了。 他们的对手，是一个身材娇小的黑衣人，她手里的刀只不过是一把雁翎刀。 雁翎刀是中原军中标配的腰刀，是属于大规模配发的制式武器，用另外一句话讲，那就叫“平澹无奇”。 要知道，叶孤和尹世允可不是普通的剑道师，他们是足利将军的陪练，也是将军的贴身护卫，所以这两人手里的长刀都不是凡品。 叶孤手里的是【村正】，尹世允用的是【鬼丸】，都是倭国的名刀。 平日里，叶孤和尹世允皆以自己的武器为傲。 哪知道，这两把倭国名刀竟然被一把普通的雁翎刀砍成了这番模样。 然而，此时不是吃惊的时候了，金熙凤和花久瑟立刻加入了团战之中。 “亚美路（停手）！”叶孤见到金熙凤面对黑衣人一刀砍来，竟然想用手指将来袭的刀刃夹住时，大喊了一声。 “叮”。 尹世允一刀横挥，替金熙凤挡了一下，【鬼丸】也终于断了。 两人兵刃皆断，另外两人空手更没有办法对付长刀，虽然是以四敌一，反而落了下风。 “一个走（走）”！ 尹世允大喊了一声，其他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后，瞬间从四个不同的方位逃走了。 【地】收起自己的刀，今日她并不是来杀人的，当下任务是保护利空法王的安全。 见到四人逃窜之后，【地】生怕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于是她转身朝着利空法王追了过去。 第214章 至坚之力 自破阶之后，又已经过一个月了。 这个月黄小石基本上没出门，他把【九阳真经】练到了lv5。 前几天，黄小石收到了一封方云华的来信，说什么他神功大成，纵然不是天下无敌，那也是很接近了。 看到这里，黄小石确实有点羡慕嫉妒。 不管如何，方云华的等级一直压了自己一头，虽然黄小石也滴咕过几句高分低能，但是这恰恰说明他很嫉妒。 好歹，黄小石是成功晋级到5阶了，却是如同方云华所说，5阶的等级很难提升，他练了这么久，居然还是五十挂零，一级都没涨。 但是，这5阶比起4阶，感觉真的是天差地别，现在黄小石心中真的是升起了一种“一山还有一山高，习武之路无止境”的感概。 每次觉得自己快要登顶了，结果当自己上了另一阶后，转身才发现自己不过站在一个新的起点上。 突破5阶，黄小石的生命值和气血值就没增长，不过黄小石并不太在意，学了九阳神功，还怕自己不经打？ 现在最大的一种体会就是内力凌空外放，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但是黄小石就是突然能够做到了。 这个能力黄小石还在探索之中，就目前的一些应用而言，凌空点穴、隔空取物自然不在话下了，愿意多耗费一些内力，凌波微步、雨中漫步也不成问题。 若是以旁人的眼光来看，1-4阶的武者还只是“超人”这个范畴，到了5阶确实是有一种仙人的感觉。 所有的魔术，看破了就不神奇了。 黄小石记得有一个很古早的笑话，说一个乡巴老进城，第一次看到电梯。 他看到那么一个小小的铁盒子里，一个又老又丑的肥婆进去，一会竟然出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大惊失色。 正当乡巴老想去叫自己的老婆去试试的时候，又看到一个女的进去，过了一会出来了一个男的。 他一把拉住老婆说道：“算了，算了，别去了。你又弄不来，要是没弄好，变丑了都算了，你变成了男的可咋办。” 这个道理其实就和武者是一样的。 不懂武功的人看武者，那不就和乡巴老看电梯一样么。 破了5阶之后，黄小石得到了一个新的被动，【凝神归元】。 【凝神归元】：所有恢复效果提高20%。 高手相争，打的就是消耗，再配合【九阳真经】的两个被动，黄小石觉得自己可以出关了。 【九阳真经】lv5，两个被动分别是：【清风抚山】、【明月映江】。 【清风抚山】：卸劲50%，以内力值抵消30%伤害，运转时能稳定心神。 【明月映江】：快速回复气血和内力值，免疫内伤，所有负面效果持续时间大幅度减少。 铁了。 咱不光是头铁，全身上下都是铁。 这几个技能叠加在一起，黄小石不能说是最能打的那一个，但是绝对是最能挨打的那一拨。 和高手对战时，黄小石可以肆无忌惮的直接和对方换招。 来呀，相互伤害啊。 原本拥有【鸡神功】和【杀意极限流】的黄小石，就属于是攻击力爆阶了，他的弱点一直就是因为这副身体的先天缺陷，导致抗击打能力很差。 但是【九阳神功】补齐了黄小石最后的这个短板。 或许其他超一流的内功会进一步提升黄小石的攻击能力，但是他已经懂了，作为超一流的武者，抗击打能力绝对是不可或缺的。 因为绝对不存在只有你打别人，别人打不到你的情况。 游戏里面0受伤通关，那是无数次背版（记住游戏中的套路）后再加无数次尝试，才能偶然成功的极限操作。 现实中高手相争，不可能让你去无限背版和无限尝试，容错率才是最重要的。 抗击打能力越强，容错率就越高。 那天，神功大成的黄小石，在自己的房间里摆出了一个最帅的姿势，也就是九阳神功那个小人的动作，然后叫姬无双用尽全力给他一掌。 对于这样的要求，姬无双自然没有说因为心疼黄小石就手下留情，心疼他的正确做法是下黑手，越黑越好。 黄小石是要测试自己的抗击打能力，姬无双如果放水了，会导致黄小石认知出现偏差，在关键时刻，这点偏差说不定就会导致他吃大亏。 姬无双运起内力后，一掌拍在黄小石的心口上，然后两人保持这个动作没动静了。 过了半响，黄小石终于忍不住对着姬无双问道：“用全力，你别省劲啊！” 姬无双脸黑了，那一掌实际上她没有留力。 既然你这样说，姑奶奶就出绝招了。 掌法【业火红莲】。 姬无双一声娇喝，看起来轻飘飘实际上聚满了内力的一掌拍在了黄小石的心口上。 一掌打出，两人又停了一下，姬无双对着黄小石问道：“怎么样？” 黄小石终于放下了刚才的那个造型，他对着姬无双说道：“实话实说，有感觉，但是不痛。” 姬无双第一掌拍在黄小石身上，根本没破防，第二掌拍了黄小石200多的气血和80点的内力值。 黄小石心中计算了一下，大概一共造成了自己300点左右的伤害。 根据那套减免理论，黄小石应该是不会被扣气血值的，他现在需要思考一下为什么自己挨打了还会受伤。 看着黄小石那副认真的模样，姬无双有点无语了。 刚才那一掌姬无双真的是出了全力，黄小石到底是有多看不起自己这个龙王麾下第一战将？ 这么说，江湖中绝大多数人挨了姬无双这一掌，不说立刻毙命，那也是身受重创，何况这一掌还是对着心脉拍过去的。 黄小石这家伙，太恐怖了。 姬无双还记得他第一次出任务，被天意城两个杀手打得直叫自己救命的时候，这才多久的时间，他竟然进入超一流之境了。 越和黄小石相处，越和他关系密切，姬无双越是觉得黄小石非常神秘，他的很多经历是没有道理可以解释的。 黄小石想了半天，他觉得原因应该是出在了【卸劲】上。 于是，黄小石换了一个姿势，他对着姬无双说道：“来，再来一掌。” 这次，黄小石运转的是【无相琉璃功】。 “噗。” 这一掌差点把黄小石给打吐血，姬无双这一掌的伤害竟然破千了。 黄小石的气血值一直停留在4阶时代，只有5000多一点，这一记黑心掌够狠，威力不下于降龙十八掌了。 随后，黄小石开始和姬无双一起分析，姬无双也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前两掌有一种‘打滑’的感觉，第三掌才拍实了。” 也就是说，【卸劲】的这个“劲”，虽然还不知道这50%是怎么算的，但是它不光是针对拳脚，对于内力攻击的防护也是有效的，可能唯一无法防护的就是利刃与能量伤害。 怪不得张无忌能拳挑六大派，结果挡不住周止若的【倚天剑】。 话说回来，你要是没【倚天剑】，那我不就是不怕了吗？ 【九阳真法】就是硬！ 黄小石觉得自己在在5阶立稳了，他可以出去浪了。 好多人要问，黄小石莫不是去龙潭虎穴？ 错。 他去的地方比龙潭虎穴还危险。 黄小石准备今天潜入江府熘一圈。 第215章 天生我材 之所以叫去江府熘一圈，是因为黄小石并不知道关押天王的地牢入口在哪里，他需要反复探几次才可能找得到入口。 因为这需要等机会，得等到江家仆人给天王送饭的时候。 找秘密监狱，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盯他们的吃食流动。 因为这个时代的保鲜技术还非常落后，所以不会出现补给一次吃一个月甚至更长的情况；江府在修建地牢的时候，大概也没想到过要留物资通道。 毕竟是秘密地牢，通常大家会觉得通道越少越好。 说起来，黄小石原本也是准备去找风吹雪问问关押天王地牢的地方，但是这个问题牵涉到两个问题，不得已作罢。 关押天王地牢的地方，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实际上的牵涉非常非常深，首先第一个巨大的深坑就是：中原武林正道之中，鼎鼎大名的河洛大侠江天雄，竟然就是天意城的城主！ 这事情可比天王关押在洛阳，更能引起江湖武林的轩然大波。 第二个问题是：如此大的机密，连我们都是因为“白名单”才知晓的，你又是咋知道的？ 得。 更没办法解释。 你要是不解释清楚，人家凭什么告诉你关于天王的事情？ 就凭你和未明关系铁？ 那你去问未明啊。 这就是人际关系中的又一个复杂点。 朋友的朋友是朋友，哥们的哥们是哥们。 但是，老公的朋友可不是朋友，老公的哥们更不是哥们，你们和我完全没关系好吗。 简单的聊了几句后，黄小石发现风吹雪这个妹子特别聪明，而且做事极其谨慎和小心，与未明那种大咧咧的性格完全相反。 想从她这里不动声色的套出话来，可能性为零。 …… 为什么风吹雪一直不肯透露关于天意城和江天雄的消息，黄小石大概也是知道的。 一来，江天雄对风吹雪毕竟也算是有恩。 话说的有一些搞笑，但是确实是有恩，要不然【侍】死了那么多年，风吹雪根本长不到这么大。杀手组织是不会养个闲人的。 二来，江天雄对风吹雪还算是不错。 其实吧，江天雄原本有意想让江喻和风吹雪接触接触，看看两个人能不能看对眼。 江天雄对江喻的婚事很是担心，这孩子心机过于深沉，普通的女人他根本就看不上。 风吹雪从各方面来讲，已经算是天意城中的一朵名花了，无论是相貌、心智、武功还是学识，配江喻都成。 所以，这才有风吹雪穿着公子哥的衣服，和江喻大白天一起逛街，而且还不止一次。 只可惜，两个人没看对眼，这事就作罢了，江天雄也没有因为这事特意为难风吹雪，只不过恰好因此出现了意外，风吹雪认识了未明。 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窟里长大的风吹雪，特别记恩情，所以她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就把江天雄父子给卖了。 总之，求人不如求己，原本黄小石想的是舍近求远，他认为走风吹雪这条线会容易一些，现在看来还真不如去找诚王。 话又说回来了，如果真的要去找诚王，那黄小石何必又等到现在。 这次的时机非常好，刚好遇到江家父子都不在，龙潭虎穴都空了，你不去摸一把，那对得起如此天赐良机么？ …… 当然了，这次潜入江府的风险和难度都非常大。 伏地魔的第一个克星是什么？ 好多精通潜行的人会说是狗，因为狗鼻子能闻到人的气味。 其实不是，潜行的第一大克星是人的眼睛。 潜行其实就是利用障碍物、光线明暗偏差，躲避敌人的行为。 黄小石既没有能把自己隐身的光学迷彩，江家的人也不是那种1000度的高度近视，哪怕是站在他的正前方，只要隔远一些，你能看到他，他却是看不见你。 更麻烦的是，黄小石必须要在白天潜入。 为毛不晚上去？ 如果可以，黄小石自然是很想晚上再去。 只是吧，我要是江家的仆人，我是绝对不会在夜半三更时，一个人跑偷偷摸摸去给囚犯送吃喝。 那不是神经病。 大白天潜入人多眼杂的地方，更不可能像电视上那么演的，往房子上一跳就隐身了。 大白天的，房顶上站着一个人更明显好不？ 黄小石想要潜入成功，除了一定的伪装之外，他还必须利用障碍物，在人的视线盲区里进行转圈圈。 提前躲避人，那就必须要开雷达，也就是【武者感知】。 【武者感知】这玩意，确实很像是雷达，遵循着一个简单的规律。 高阶的【武者感知】范围更大，同时更不容易被低阶的【武者感知】发现。 反之亦然。 这也就是为什么黄小石需要挑江天雄父子不在家的时候才敢潜入，要不然他用【武者感知】，极有可能被两个家伙发现。 …… 话说江喻那小子，实则够狠，上次黄小石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声不响破4阶了。 江喻察觉黄小石看自己的表情不自然时，黄小石立刻用自己的另一个身份给掩护了过去。 “江喻兄弟，我也是号称医界圣手，这话就说的直白了些，你可莫要觉得我危言耸听。”黄小石对着江喻说道：“你练功超过了身体负荷，现在已经伤了到骸骨，若是再练下去，说不定会伤到五脏六腑。” 黄小石这番话大有“扁鹊见齐桓公”的感觉，江喻也未反驳，只是笑着对黄小石道谢，黄小石自然也没有再对他说第二次。 人各有志。 既然有人愿意习武求长生，那就肯定有人愿意折损寿元练武功。 【天罡无极功】不同于【九阳神功】。 【九阳神功】的坚，相当于是给你全身上下加钢板，让你成为肉身钢铁侠； 【天罡无极功】是另一种坚，它是要让你用肉身发挥出钢铁侠的杀伤力。 江喻本身就根骨不佳，但是他宁可自己折寿也要练【天罡无极功】。 看清楚了世间之人的挣扎后，黄小石突然觉得这都是命，就连上辈子自己突然嗝屁，这都是必然的命运。 从小起，自己就被父母鸡着长大，一直给自己灌输“我命由我不由天，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的理念。 等到自己长大了，发现自己的最佳生活策略竟然就是混吃等死。 作为富二代，别，千万别上进，千千万万别去动父母的生意，更不要没事就想着要折腾去创业。 在家里就像是咸鱼一样活着，一年最多也就是消耗一个百来万。 要是去创业，说不定一年就能赔上亿。 而这个残酷的现实，是黄小石已经付出了十多年的努力后才明白的。 哀莫过于心死，大概就是这样了。 既然我注定是要当废物的，你们又何必从小就把我逼成那样！ 黄小石是一个被平澹无奇的富二代头衔掩盖了许多优点的孩子，空有一番斗志无力发泄时，黄小石就和游戏较上劲了。 只有不断地挑战自己，挑战极限，拿到一个又一个的白金成就，这才仿佛能证明自己的存在是意义的，怕那是毫无意义的意义。 所以，黄小石特别能够理解江喻，真的。 人的最高需求，就是自我实现需求。 这种需求是在创造性的过程中，完全激发自己的最大潜力，充分把自己的所有能力运用到极限，最后终于完成心中计划的任务和目标。 这是一种欣喜若狂、如醉如痴的感觉，非要形容，那就是“天生我材必有用”的天命感。 这个世界创造出我，是有意义的。 黄小石就是这样的人，他以前是，现在也是。 江喻也是这样的人，龙王也是，皇帝也是，同样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天王，谷月轩，柯降龙，萧遥，姬无双，李香儿，史义…… 这些人因为他们心中的信念，即将要碰撞出最绚烂的火花。 第216章 谨慎行事 出了神农百草门之后，黄小石沿着街道四处熘达，一路上都是主动向他打招呼问好的人。 这让黄小石很不自在。 倒不是说黄小石一路上给人点头微笑做的很累。 累肯定是累，这只是很小的一个方面。 让黄小石不自在的原因是，在洛阳城，无论自己走到哪里都成了人们眼中的焦点。 或许有很多人会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但是黄小石会觉得很烦，因为这让他失去了正常的隐秘性，所有的行踪都暴露在了公众的注视之下。 这给黄小石带来了极大的不方便，这也是黄小石现在极少在洛阳搞事的原因，没法搞。 别的不说，黄小石现在能再去地下赌场和无戒干架吗？ 无戒就是被黄小石打成猪头，他也不敢还手。 知名度带来了不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了权势，它就像是一个围城，慢慢把人困在了如同棋盘上的田字格中。 想要摆脱这一切，就得用一些非常的手段。 黄小石和往常一样逛着街，走到半道时，他渐渐加快了脚步，然后闪身钻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看着黄小石的动作，大家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因为这个巷子非常出名，它叫屎尿巷，巷如其名，整个巷子有一个极其浓郁的生物气息，而且土壤甚至肥沃到了一到天黑就没人敢走的程度。 那真是步步惊心。 这并非是洛阳城的特例，其实每个城市都有一条这样，由于同时占据了天时地利与人和，成为了不传之秘的巷子。 这种情况甚至持续到了千年之后，连黄小石都还记得在小时候，长途汽车站和火车站最近的那个巷子千万进去不得。 这条屎尿巷，一巷多折，弯弯曲曲，刚好挡住了前来行个方便人的视线，大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也少了一分尴尬。 黄小石躲开了几坨黄橙橙和黑乎乎的玩意后，找了一个至少能下脚的地方，拉开裤子蹲了下去。 蹲了一会后，黄小石闭息而听，左右都没有人走动的声音，他慢慢展开自己的感知。 感知越过了黄小石身后那道围墙，慢慢张开了它的触角。 墙后无人。 黄小石一提裤子站起来，随后纵身一跃，恰好从围墙上翻了过去。 这是黄小石夜里踩点后得出的最佳切入地点，因为背后就是屎尿巷，这边也一直能闻到顺风飘来的臭味，所以江府的人很少走到这边，以至于这里都有一些荒芜了，连杂草都长出来了。 跳进院墙了后，黄小石闪进了角落里的废弃小屋，他从小屋中的杂物堆里掏出来了一个布包。 布包里，是黄小石在几日前偷的衣服，这也让江家的仆人骂了好久的娘：“歇死你个跳锅贼，连老子的旧衣裳都偷！” 黄小石把那件旧衣服穿在外面，然后摸出怀里的姜黄涂在脸上，等到脸上的姜黄干了后，他又掏出一根炭笔在自己脸上点了一个大黑痣。 有了这层伪装，黄小石被发现的概率或许会减少一些，而且就算是他潜行失败了，黄小石也用不着转为强行潜入，杀光所有的目击证人。 届时，黄小石只需要一路不回头地逃出洛阳城就行了。 大家只会看到一个肤色发黄，脸上还有一个大痣的贼人，而丝毫不会怀疑到屎尿遁了的黄门主头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黄小石朝着伙房摸了过去。 第一天，黄小石在伙房外边的柴火堆里躺了一天，毫无所获。当天晚上黄小石原路退了回去，结果落地时一不小心踩中了一个地雷，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第二天，黄小石又蹲了一天，依然是毫无所获。 老子不信你们要把厉苍天给饿死了。 第三天，黄小石终于看到一个年长的仆人，他一手提着一个刚刚装上饭菜的食盒，一手提着一个刚刚清倒还散发着臭味的净桶。 一般来讲，这两个玩意是很难一手提一个的，倒不是说它们很重，而是这两个玩意拿在一起，拿的人倒是省事了，要吃饭的那个人怕是会有点意见。 或者说，被送饭的这个人根本没办法提出自己的意见。 终于等到了。 黄小石耐心的远远吊着这个仆人，只见他转进了院落中一个不前不后的房子里。 江家占了很大的一块地，这个房子确实是过于的不起眼，而且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种在角落里。 黄小石找好地方埋伏后，只剩下了感知在监视着房子。 过了好一会，仆人又一悠一悠地出来了，他的手里还是拎着一个食盒，提着一个净桶，不过这个净桶里并不是空的。 黄小石左右看了几眼，快速记住了这个小屋的位置后，又偷偷地撤了出去。 这可不，现在正是大白天，要来也得等到晚上，黄小石还不至于缺心眼到现在就想闯进去。 …… 夜半时分，一道黑影从神农百草门的后院翻出，随后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江府的院墙外。 在连续这么多天的蹲守后，黄小石对整个江府可能比一些新来的江家仆人还熟悉，只见他收敛气息后，展开轻功在房顶上无声飞奔。 黄小石走到一间屋顶上，他揭开瓦后，朝着身下的床手一挥，一排钢针从刚刚揭开的空洞中射了下去。 几息之后，没有动静，没有声响。 这是江天雄的床，武功已经到了此等境界的黄小石，根本不需要刻意去练习暗器，他随手一甩射出一排钢针，足以置人于死地。 要是江天雄躺在床上，受此一击不说就被钢针给插死了，但是必然会被惊醒。 黄小石这样干，他是不放心江家父子。 万一，这全是给我下的套子怎么办？ 他们爷俩说是外出办事，结果躲在家里偷偷等我上门。 或者，就是这么巧，他们刚好又回来了。 于是，关押天王的地牢原本就是机关重重，我倒是好，直接来个请君入瓮，好让他们瓮中捉鳖？ 黄小石的性格就是，在计划时，从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性。 根据墨菲定律，你越是觉得不可能出现的意外，越是会发生。 其实就是大意带来疏忽，疏忽带来了麻痹，当麻痹习惯成了自然后，再小概率的事情，经过多次的重复，总有撞上的时候。 之所以黄小石选用暗器是钢针，一来这玩意便于携带，而且不容易被认出来是谁。 黄小石用钢针扎床，万一床上真的有人，大家都只会当做是一场暗杀。 当然了，江天雄父子都是光棍，应该不会有其他人睡他们床上。若是刚好扎到了其他人，那也只能说你命不好。 用钢针作为暗器的第二个原因就是，黄小石在钢针上附加了内力，这一排钢针必然能直接扎穿床板。这样如果床上是空的，他就不用冒险再下去回收钢针了。 随后，黄小石在江喻房顶上也来了这一出，确认江家父子是真的不在了后，被迫害妄想狂黄小石终于是放下了心来。 这次总算是没有刁民想要害朕了。 黄小石跳下房后，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在黑暗中穿行，很快就来到了今天白天打探好的房间里。 这是一个杂物间，里面啥东西都有，黄小石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屋子里有一个装着四个木轮的柜子。 隔三差五就要进出一次，而且长时间以来都没出事，所以大家对保密这个事情必然是会很敷衍。 这个大柜子要挪过来挪过去，加修机关又太麻烦，老爷也懒得管这种小事，于是聪明的仆人想办法给这个柜子安装了四个木轮，这样每次必须两人一组的送饭变成了一个人去就行了。 不是说谁想偷懒，那地方，真没有人想去，更没有人喜欢去。 黄小石轻轻推开柜子后，一个巨大的铁盖子露了出来。 关押天王的地牢入口，终于找到了。 第217章 一句之师 地道口的铁盖子看样子很重，而且上面穿着一根很粗的铁链，铁链被锁在了另一边的铁扣上。 在漆黑无光的小屋里，黄小石只能凭借感知与触觉，他伸手摸着铁盖子，顺着铁盖子又摸到了铁链子，再顺着铁链子摸到了铁扣。 这一套傻大粗的玩意，非常结实，以黄小石的内力根本没办法将它们扯断或是掰弯。武功再高强，那也是有极限的，毕竟习武之人也只是血肉之躯，而不是什么非凡之体。 黄小石又伸手拉了拉铁扣。这个铁扣是一根足有五六尺长的混铁，树立着被人用力一点一点的砸进了泥地里，最后只剩下了这个扣头在外面。 所以想要把它拔起来，看样子也是不太可能的。 难道，还要去偷钥匙？ 不慌。 黄小石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该露一手绝活了。 只见黄小石掉过头伸手朝着大铁锁摸了过去。 自从进阶之后，黄小石就一直在练习内力外放的各种用法，除了武功上的打击能力之外，他还在尝试用外放的内力做更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说隔着箱子摸箱子里牌九的点数，比如说摸着桌面翻动扣在碗里的骰子。 黄小石越是练习，越是觉得内力隔空外放的作用极其不简单，它甚至是一种超越“武侠”，进入“仙侠”的新规则。 极端一点讲，将来有人把内力外放能力开发出一双无形之手出来，或是练成刺猬那样的神功，黄小石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想象力才是第一生产力，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说的就是这意思。 到那时候，这个世界的画风可能会彻底扭曲。 先不说那么多，就说眼前的开锁，对黄小石而言还是能做到的。 黄小石伸手摸在锁上，开始透过内力感知锁的内部结构，无论是哪种机械锁，它的核心原理就是转动锁芯，但是转动锁芯并不一定只能靠钥匙。 这也就是神偷可以用一根铁丝捅开锁的原因。 这玩意对当前的黄小石而言还有一些难度，它属于是一种巧力。就像是游戏里的人物操作，方式和规则你都知道，看大神玩的时候行云流水，真到自己上手了，游戏分分钟给你写个大大的“菜”。 弄了足足一刻钟，要不是黄小石一直运转内功平息心境，他早就把这把锁给砸了。 摆弄了好久，黄小石渐渐找到诀窍了，又试了十多次后，只听“嗒”的一声轻响。 锁开了。 黄小石取下大锁后，提着锁链用力一拉，一个黑洞洞的地洞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瞬间，一股浓郁的粪便臭味一下冲了出来，让毫无心理准备的黄小石猝不及防之下吃了个大亏。 若是说屎尿巷的气息是多人合力完成，极具有层次感，那么这个洞里的气息则是日积月累，弥久醇厚。 想也想得到，这个洞子里怕是没有照明的东西，那个仆人一手提净桶，一手提食盒，还要用手端着灯烛，所以净桶难免有打倒的时候。 至于打倒了，那就打倒了，仆人是不可能去清理的。 再加之这里又不通风透气，时间一长了，这里的气味自然是极为难闻。 …… 换好气后，黄小石屏息后打开感知，翻身跳入了地洞里。 跳入不是真的跳，是踩着梯子下去的。 地洞很深，大概有两丈左右，地洞是直上直下的，洞口不大，所以地洞里面只有一根接近90°树立摆放独木梯（用一根圆木挖出来的梯子）。 独木梯非常难走，说实话，双手提物还要爬这种木梯上来，确实需要一定的功夫，净桶撒倒一些也很正常了。 地洞底部是一个平坦的通道，没有感觉到有风，黄小石缓缓换了一下气后发现这里的空气极为浑浊。 这也难怪，因为一头基本上都是关着的，就算是另一边有换气孔，但是空气基本上没有什么对流，还能供人喘气都已经不错了。 这也就是很多洞窟很容易沉淀毒气的原因。 针对这点，黄小石也是早有准备，他只要运转着【神农琉璃功】，这里就算是成了毒气坑也不怕。 靠着感知摸黑走了好长一段，快让黄小石走出幽暗恐惧症来时，他听到了前面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咳嗽声。 黄小石一听，也不再收敛脚步声，他加快了几步，终于走到了一间大的石屋里。 虽然当下是一丝光也没有，但是黄小石摸得出来，这是一个巨大的石屋，除了一个小小的门和头顶有一个不大的气孔之外，整个屋子的空间并不大。 黄小石的感觉，这屋子很像是把一块巨石，硬生生在中间挖一个房间来。 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空的净桶，房间的另一边，有一个小木床，木床上正坐着一个老人。 老人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系着铁链的项圈，而项圈的另一头，被打进了石壁里。 “你是第一次来，这不是送饭的时候。”老人开口说道。 他的嗓音有一些嘶哑，而且声音很浊。在这种不见天日的污浊之地生存了这么些年，肺上难免会有一些隐疾。 “冬”。 黄小石没有顾及地上湿哒哒，臭烘烘的一片，他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对着老人恭恭敬敬磕了三下头了后，黄小石带着一声哽咽，对着老人说道：“弟子李桓，拜见老师！” “哦？”老人听到黄小石对着自己跪拜，还口称老师，他思索了一下后，对着黄小石问道：“你是？” “家父李钦。” “啊，原来是钦儿的孩子，快过来让我看看。”老人虽然说是看，其实他现在啥也看不到，只能伸手摸一摸。 黄小石几步走过去后，才发现厉苍天真没办法走过来，他脖子上的铁链很短，他连门口都走不到，整日里的活动范围，就只有这个小小的石室。 堂堂的天王，竟然如同被锁在如此不见天日的地牢之中。 黄小石几步走过去后，一个干枯但是很温暖的手摸到了黄小石身上，随后摸到了黄小石的脸上。 厉苍天没有能伸手就摸到黄小石的脸，说明他已经丧失了暗中感知的能力。 “好年轻啊，你今年多大了？”厉苍天对着黄小石问道。 “二十一。”黄小石说道。 厉苍天叹了一口气后，对着黄小石怜惜地说道：“现在当皇帝的，是你二叔吧。可怜的娃，你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 单凭黄小石半夜一个人摸过来，厉苍天就已经猜到了很多事情，而他的话让黄小石心中有一些五味杂陈。 无论怎么说，根本轮不到厉苍天来说自己可怜，但是他偏偏说了。 因为在厉苍天心中，黄小石是真的可怜，一个堂堂世子，一个帝国的继承人，明珠暗投了。 并不是要站在更高的位置的人才能怜惜他人，这世间更多的是同命相连。 仅厉苍天这么一句话，黄小石的心意突然转变了，他不光是要救出厉苍天，而且还要治好他的病。 要拯救天下将倾，光是靠自己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厉苍天这样如此心怀之人重新执掌天龙教，哪怕他不能为己所用，对天下百姓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当然了，厉苍天完全有可能是在用虚假的情感来骗自己。 骗了又怎么样了。 能把自己感动到心中一酸的人，就算是骗，黄小石也认了。 “老师，这次我是来救你出去的！”黄小石推开厉苍天后，拔出腰上的短刀。 “刀剑随心，其势无形。” 黄小石将内力灌输到短刀上，对着那一截铁链，一刀斩了下去。 第218章 让贤 “喝！”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黄小石还不信有什么玩意能扛得住5阶武者的暴击。 运起【刀剑归真】后，即使在此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黄小石依然有信心一刀斩在锁链上，而不是厉苍天的身上。 运满内力后，黄小石一刀斩下。 只听“叮”一声响，断了。 黄小石手里的那把刀断了。 一刀斩下后，刀断了，断刃在石屋里弹了几下，幸好没伤到人。 “孩子，这把锁链是【屠龙刀】融化后铸成的，只有【倚天剑】才能将它斩断。”厉苍天对着黄小石说道。 这事黄小石知道，但是他就没信过这个邪。 这次黄小石是带着两手准备来的，其中一项就是如果条件绝佳，他就顺手救出厉苍天。 至于救出厉苍天会带来什么蝴蝶效应，黄小石无所谓了，自己搅屎棍还当的少么。 为了能斩断厉苍天的锁链，黄小石特意跑去老胡那里，以神农百草门的名义买了一批刀剑。 老胡批量打造的刀剑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价格公道，十里八乡的人用了都说好。 黄小石就不信了，以无名刀的锋利程度再加上自己的内力加持，有砍不断的东西！ 还真有。 黄小石先把地上的断刀捡起来，然后和手里的半把刀一起插回刀鞘，这时候才伸手摸了摸锁链。 摸到锁链后，黄小石这才看到系统给出的物品说明：此锁链为屠龙刀所打造，只有倚天剑能斩断。 看到了这个提示后，黄小石明白了。 他以为用刀断锁讲的是力学和材料学，结果人家讲的是玄学。 系统已经说了，只能用倚天剑斩断，那么就只能用倚天剑斩断。 别问为什么，问这就是世界的规则。 黄小石不知道的是，【倚天剑】和【屠龙刀】可不是普通的刀剑，它们并不光是锋利罢了。 这个时代的武林冲突引线是【圣堂钥匙】，而上一个时代武林混战的引线是【倚天剑】与【屠龙刀】。 所以，这并不光是两把武器，而且是关键性道具，还是藏着九阴真经的关键性道具。 怎么可能让它们随随便便就断了，那还得了。 要让【倚天剑】和【屠龙刀】断，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两个高手决斗，一人用【倚天剑】，一个人用【屠龙刀】，在决斗的高潮时，两强相争，兵器一同断裂。 二就是有本事有能力同时收集到【倚天剑】和【屠龙刀】，并知晓了那个大秘密，这时候选择毁掉武器得秘籍。 上个时代结束后，作为重要道具的【倚天剑】和【屠龙刀】并没有回收，虽然它们已经断了，但是【唯一破坏】的性质并没有变。 难办了。 “怎么会这样。”黄小石喃喃地发出了一句天问。 “孩子，来，陪我坐一会，给我讲讲外面的事情。”厉苍天被锁住之后，他早已看透了自己的命运。 于是，黄小石坐到厉苍天身边，从他小时候那场大火开始，讲到自己如何流落民间，在快要饿死时被巩光杰收养，最后当了百草门的门人。 听到这段话的时候，厉苍天长叹了一口气，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随后，故事就精彩了起来。 黄小石先讲自己怎么在偷鸡的时候被大公鸡啄，从而学到了一套鸡爪功被巩光杰看重，再讲神农门和百草门的火并，再是神农百草门成为了天龙教的下属。 后来的故事越来越离奇，黄小石以自己的经历为主线，为厉苍天详细的讲了天下大势的变化，厉苍天也是越听越惊讶。 当厉苍天听到黄小石讲到他和夜叉一起，拼尽全力组织商队为天龙教的教众运输紧缺的药物，厉苍天忽的一下站了起来。 西北的战局竟然惨烈至此！ 听黄小石讲述，天龙教和西北游牧部族至少损失了十年的累积。 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经此一战，天龙教损失惨重，而且根基越发不稳。游牧部已经私下与朝廷接触，献上了薇霓公主，现在已经背着天龙教与朝廷签订了停战协议。” 黄小石对着厉苍天说道。 厉苍天回想了一下，他对着黄小石问道：“可是乞儿吉思部的薇霓？” “对，公主就是乞儿吉思部的。”黄小石回答道。 乞儿吉思部是西域最大的一个游牧部，也是天龙教中曾经最大的一个游牧部，它还有一个称呼，叫天人部。 只不过自从厉苍天失踪后，天人部就没有了领袖，实际上是龙王代厉苍天在管理。 和谈这事对游牧部和朝廷百姓来讲都是好事，但是天人部擅自做主，这就是代表天龙教正在失去对游牧部的控制。 “老师。”黄小石对着厉苍天说道：“龙王已经是气数已尽，按照他的那套法子瞎搞下去，天龙教必然会被灭在龙王手里。 天龙教需要一个新的领袖来指引他们，现在所有的人都在期盼着你能重掌天龙教。” 厉苍天孤身至今，无儿无女，天龙教就是他一生心血的结晶，原本只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中了却一生的厉苍天，突然被唤醒了斗志。 “桓儿。”几息之后，厉苍天对着黄小石说道，“为师是没办法再出去了。 你说得对，天龙教需要一个新的首领，一个能带领它走出困境的首领。” 厉苍天捉住黄小石的手，双手紧握，他对着黄小石说道：“天龙教需要你。” “我？我不行的。”黄小石连忙推让道。 “不，你很适合。”厉苍天对着黄小石赞许地说道：“为师听你言，观你行，武、勇、智、信、义，皆齐备；既懂得民间疾苦，又懂得经营之道，无论在中原还是在西域声望都是极好。 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了。” “但是，但是老师。”黄小石对着厉苍天说道，“我只是一个左使，没……“ “不。”厉苍天对着黄小石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八部天龙之天人了。” 停了一下后，厉苍天对着黄小石说道：“可惜贼人一直在我的饭菜里下一种奇毒，毒素已经蔓延到全身，以至于我已内力全失，没办法给你运转内功。不过，【玲珑玉蝶】和【天王令牌】还有【圣堂钥匙】，我都藏在了少林寺里，你这出去后就把它们取出来。 我的那些部下，他们见到【天王令牌】后，就会知道这是我的意思，他们会支持你的。 厉苍龙的武功很高，你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不要和他硬碰硬。” 随后，厉苍天为黄小石详细讲解他藏下的三个东西。 两人又聊了一会后，黄小石对着厉苍天说道：“老师，我这里有一个很低微的武功，不过刚好可以克制【毒】。我这个传给你，你每天修炼试试，说不定能破解贼人下的毒。” 厉苍天点头称好。 于是黄小石把内力渡入厉苍天的体内，运转起来了【神农琉璃功】。 良久后，厉苍天缓缓说道：“我记下了。” 黄小石停下了运转。 “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去吧。”厉苍天对着黄小石挥手说道：“你出去了后，不必再挂念我这个冢中枯骨，办正事要紧。” 黄小石对着厉苍天又磕头三下，随后他转身走出暗道，将一切复原后，跳出了江府，回到了自己小院之中。 第219章 修仙的师叔 站在自己的小院里，黄小石没有进房间。 在冬夜的寒风下，黄小石刚才一腔热血上头的脑子逐渐清醒了过来。 黄小石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厉苍天能拐走百花楼的三个弟子，直接导致百花楼倒闭；他也明白为什么厉苍天消失多年，他的部下依然在寻找他的下落；黄小石更是明白，为什么东方父子能够一见厉苍天后就改变自己的立场，转向效忠天龙教。 厉苍天是一个极具有人格魅力的人。 士为知己者死，他就是士的那个知己。 宽仁的厉苍天为主，严厉的厉苍龙为副，这是领导班子的最佳搭配模式，俗话叫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在两兄弟齐心协力之下，天龙教从一个无名小教扩张到如此程度。 厉苍龙推翻厉苍天后，原本也需提拔一个性格温和的部下作为副手，然而这步厉苍龙却是走偏了。 管理，并不是越严格越好，大棒加胡萝卜才是经典组合。 先不谈天龙这兄弟两，黄小石现在要思考的是下一步怎么走。 一旦自己决心以天人的身份加入天龙教，那么自己的双重身份必然会因此暴露。 天龙教可不是天意城那种组织，可以蒙着面当老大。 想要争取其他天人众的支持，黄小石就必须拿出自己所有的筹码，甚至包括自己的世子身份。 如同图穷匕见，黄小石等于就是一下子翻出了自己所有的牌面。 中原武林听到这消息后会如何反应，神农百草门会如何反应，诚王、陈崇英和皇帝的反应又是如何，这些都是事先要考虑的。 但是，以黄小石当前的情报和他的智慧，完全是无法推演。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圣堂钥匙】。 一旦起出【圣堂钥匙】，必然就会引来中原武林和天龙教的最终决战，因为无论是谁都不会放弃【圣堂】的归属。 那么，自己已经做好了迎来最终之战的准备了吗？ 或者说，自己放弃【圣堂钥匙】，将它献给中原武林，以换取和平？ 怎么可能。 那这些年，老子辛苦了那么久，为的是啥！ 原本一心想要联络上天王就认为是一劳永逸的黄小石，真正到了这关键一步时，他反而犹豫了。 未来的变数太大，让他感到了彷徨和不安。 这世间，难道就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了吗？ 或者，再抓紧时间练内功，就如九阳神功里的那句话： 他强由他强，清风抚山岗； 他横由他横，明月映大江。 只要功夫够高，管他们如何反应，我依然有最后的选择，可以用暴力破局。 想定了这些的黄小石，他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开始运转【九阳真法】。 不求练到圆满，先冲到大成。 …… 逍遥谷。 逍遥谷掌门人谷月轩的大婚就在本月底，虽然无瑕子和谷月轩都不喜欢过于铺张，但是基本的布置是不能少的。 毕竟逍遥谷可是武林大门派，再说了，这还涉及到华山派，可是不能弄得太寒酸了。 现在已经是满山谷张灯结彩，逍遥谷内的所有房屋，院落，凉亭，全部都重新整修了一番。 师兄大婚，作为师弟的荆棘自然是忙得脚不沾地。 绝大部分的活虽然都是谷里的村民帮着做的，但是一些重体力活，就只有荆棘和未明两人上了。 还别说，这两个人简直就是两台人形拖拉机，十来个汉子干不下的活，他们一个人就行了。 从早上睁开眼睛就在忙，一直到了天黑之后，荆棘拖着疲惫的双脚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以前荆棘和谷月轩是住在一起的，但是因为谷月轩即将大婚，所以在逍遥谷里加建了一个独立的小屋，那就是谷月轩夫妻的房间。 荆棘一直盼望着能一个人睡一间，他早就烦透了谷月轩了。 但是真的房间空下来后，荆棘坐在自己的床上，他望着对面的那个空床铺，心中五味杂陈。 荆棘心中有一种酸熘熘感觉。 从小到大，无论荆棘怎么任性，他所仗势的就是两个真正爱他的人，一个是师父无瑕子，一个是师兄谷月轩。 现在，谷月轩的生命中有了另外一个他所爱的人。 虽然荆棘知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包括自己的所有人都会成婚，但是爱自己的大师兄被一个女人抢走的酸酸感依然是挥之不去。 在床上坐了好一会，正准备睡下去的荆棘突然坐直，他对着窗外厉声喝道：“是谁？” 过了片刻，门打开了。 “呵呵，还不错。”一个中年男人打开房门后，自顾自的直径走了进来。 只见这人约莫四十来岁，满头散发胡乱扎了一把，右眼戴着一个黑色的眼罩，满脸的阴毒相。 “你是？”荆棘觉得这人看上去好熟悉，但是他绝对不认识此人。 “呵呵。”来者笑了一声吼说道：“师侄，我是你师叔啊。” “啊！你是玄冥子！”荆棘嗖得一下就从床上窜了起来。 玄冥子上次来逍遥谷闹事的事情，荆棘现在都还记得。 难道这老小子记吃不记打，这次又想来挑事？ “我这次来可是没有恶意。”玄冥子对着荆棘说道：“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一些你的身世的事情。” 玄冥子对着荆棘说道：“这里不方便说话，跟我来。” 说完，玄冥子出门而去。 这个中年人确实就是玄冥子。 玄冥子在大破天山派后，终于找到了研究的方向，随后，他复刻出了【长春不老功】。 现在，玄冥子将七十多岁的身体恢复到了四十来岁的状态，而且还一举破了5阶，终于踏入了超一流。 修仙终于成功了的玄冥子，脑子里第一个想法自然是去逍遥谷把自己丢的脸再捡回来，但是在听闻逍遥谷的东方未明也破5阶后，玄冥子忍住了冲动。 上次，无瑕子一时心软放了他一马，而未明那臭小子和自己可是有仇。 玄冥子两次想杀未明都未能得手，他已经是把未明给得罪死了。 玄冥子得考虑考虑，万一自己上门挑事失败，被无瑕子和东方未明合击了可怎么办。 那时候再磕头，怕是作用不大了。 只不过，来都来了，要玄冥子掉头就走，以他的个性也有一点难。 忽然间，玄冥子转头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情，正可谓是一箭双凋，于是他又冒着被两大高手发现的风险，偷偷潜入到了逍遥谷。 不出玄冥子所料，他在屋子外等了片刻后，只见荆棘也窜出了门外。 毕竟是活了七十多年的老狐狸，对于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的心思拿捏得太准了，玄冥子就断定荆棘不会大声喊叫。 玄冥子带着荆棘朝着谷外急行了一会后，两人来到了一片小树林里。 看到身后跟着的荆棘，玄冥子突然心中念头一动，要不要转身就给这傻小子一掌，直接把他拍死后丢到无瑕子的屋子里？ 说实话，这个念头对玄冥子的诱惑非常大。小不忍则乱大谋，终于，玄冥子压下了这份跳动的心思。 “有屁快放，没事就滚。”荆棘对着玄冥子不客气地说道。 要说，这还是要怪玄冥子自己，他做的那些龌龊事，能讨人喜欢就奇怪了。 “呵呵。荆棘，我知道你的苦衷和难处，因为你太像我了。”玄冥子对着荆棘说道：“就因为他是大师兄，所以顶级武功、荣誉、掌门之位，还有女人，都是他的。凭什么？！” 玄冥子的这番话，若是换在其他时候，荆棘说不定会动一些心念，但是现在他只觉得玄冥子说的这话很烦。 以前的误会，大家最后通过一系列的沟通已经解开了。 曹萼华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自己，她对自己只是像是对弟弟一样的情感，是自己会意错了。 蓉儿师妹才是自己的良配，人家小师妹哪点不好了。 玄冥子见荆棘听了自己的话后，连头都没点一下，他也就不再试图和荆棘进行灵魂共鸣了。 “我知道你从小就是孤儿，不过你的爹并没有死。”玄冥子对着荆棘说道，“他还活得好好的。” 荆棘听了玄冥子的话后，默不作声。 玄冥子又说道：“你娘也还没死，而且你还有一个妹妹。不过你爹不光是抛弃了你，还抛弃了你娘和女儿。 现在，你娘整日里以泪洗面，郁郁寡欢，我看她是撑不了多少年了。” 玄冥子说道这里后，荆棘终于是动容了，他对着玄冥子问道：“我娘和妹妹在哪里？” “呵呵，想知道？”玄冥子对于荆棘的反应很高兴，要是荆棘再不心动，他就快没辙了。 “这样，你来帮师叔我做一件事情，事成之后，我就告诉你爹娘和妹妹的事情。”玄冥子说完后，还没等荆棘反驳，立刻补充道：“这件事绝对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情，实际上，对你们武林正道来说，还是一件了不得的大好事呢。” “我不信。”荆棘摇了摇头后说道。 害，现在的小年轻，疑心病怎么这么重呢。 “我可是你师叔。”玄冥子对着荆棘说道：“这样吧，我指天发誓，绝不强迫你替我做事，也绝不强迫你帮我做坏事，你要是对我不满，随时都可以走。这总行了吧。” 看到自己的师叔拉下脸面这样发毒誓，荆棘终于是点了点头，他对着玄冥子说道：“要我做什么事？” “呵呵，呵呵。”玄冥子笑了一会后，对着荆棘说道：“帮我一起去杀了龙王。” 第220章 诱骗 “杀龙王？”荆棘皱着眉头对着玄冥子问道。 “对，天龙教的那个龙王，厉苍龙。”玄冥子对着荆棘说道：“如何，这事不过分吧。” 不仅是不过分，甚至真的是大好事。 六月六，龙王指使手下在襄阳大开杀戒，屠杀了上百无辜的中原武林人以及看热闹的平民，荆棘那时候就正好在场。 听闻天山派也被天龙教攻破，众弟子皆被屠杀，无一人幸存。 中原武林对天龙教已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杀掉龙王，不光是能让天龙教群龙无首，而且还能报中原武林的血海深仇，正可谓是英雄之举。 只是，这么一个大好事，能是玄冥子这样的人提出要做的？ 荆棘皱着眉头对着玄冥子说道：“你说的可当真？” “哈哈哈！”玄冥子仰天大笑道：“师叔对天发誓，绝不虚言。” 荆棘对着玄冥子问答：“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找谷月轩？” 玄冥子摸着自己重新长黑了的胡须说道：“很难啊。毕竟你大师兄对师叔我有成见，再说了，他可是逍遥谷掌门人，怎么是我这种山野村夫能请得动的。” 玄冥子这番话让荆棘有一些信了。 荆棘摸着下巴，对着玄冥子问道：“这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现在的小屁孩怎么这么多事，你无脑冲不就完了？ 玄冥子压着耐心对着荆棘说道：“我要说是替天行道，你肯定是不信。 只不过我在天龙教里，受到的排挤颇多。 龙王手下有一个叫摩呼罗迦的老小子，整天给我找茬。 现在厉苍龙对我很有看法，天龙教这鬼地方我也不想呆了，但是临走之前，我得找厉苍龙把账给算了。” 玄冥子说道这里，简直是咬牙切齿。 换做其他人，说是要杀龙王泄恨，荆棘只会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但是这话是玄冥子说出来的，荆棘信了。 因为玄冥子的脑子本来就是有问题。 玄冥子就是这样损人不利己的性格，什么事情都喜欢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而且气量极小，睚眦必报。 玄冥子做事情，虽然每次都有一个极为周全的规划，但是每次执行的时候，都出现偏差，就是因为他的这个性格。 玄冥子对着荆棘说道：“你若是决定了，现在就跟我走。” “现在？”荆棘吃惊地对着玄冥子说道。 “对，事不宜迟。”玄冥子说道：“逍遥谷其他几人对我的意见很深，他们很难放下过去的旧思想来看待我。 所以我与他们说任何事情，他们都不肯去思考是否合理，只会下意识的就否定。 你要是回谷收拾，说不定就会被扣下，再也走不了了。” 荆棘一听玄冥子的话，正想出口说什么，这时候只听到玄冥子对着荆棘大喝一声道：“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你婆婆妈妈的那么多事干什么！ 凭你手上的刀剑，与我一起去杀了龙王，再回来给他们报喜，不是更好吗？” 玄冥子这么一喝，荆棘一听，也是一咬牙一跺脚，跟了。 “走。”玄冥子对着荆棘说道。 这时候，突然一道身影落在了两人前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三师弟。”荆棘一看，挡在他们身前的人，是东方未明。 “二师兄，你可不能听这老头的坏话。”未明对着荆棘说道：“这老头一肚子的坏水，他准没好事。你只要跟着他走，绝对会被坑了的。” 未明可不是刚刚才赶到，他已经在旁边屏息潜伏很久了。 玄冥子进逍遥谷，确实是隐遁了自己的气息，但是荆棘出门的时候并没有。 自师父身体不太好了后，夜里值守的重任就落在了未明头上，他每天晚上在房间里一边运转内功，一边用感知覆盖着整个逍遥谷。 这就是逍遥谷最基本的夜守。 荆棘一出房门，未明自然是感知到了，不过刚开始他并不以为意，以为他是去方便。 但是，随后未明感知到荆棘带着刀剑，而且直接朝着谷外走的。 没有人半夜去拉屎还带着兵器，未明立刻意识到有问题。 荆棘敢一个人出来见玄冥子，他也不是傻蛋，他相信自己一出门，未明肯定会跟在身后。 要是刚才玄冥子动了歪脑筋，想击杀荆棘，他绝对会挨未明的暴击。 同样是5阶，战斗力还是有高下之分的。 【长春不老功】说一千道一万，它并不是一个战斗型功法，这个内功的重点在于青春不老。 凭借醉步和【鸡爪双杀】，玄冥子再年轻个十岁也未必是未明的对手。 未明之前没现身，是因为他想看看玄冥子要干什么。 没想到玄冥子几句话就把荆棘给说动心了，这时候未明立刻站了出来。 “二师兄，玄冥子的话绝对不能信。”未明对着荆棘提醒道。 这臭小子，要不是打不过他，老子今天就想把他给灭了。 悔不当初，怎么没一杯毒酒将他给毒死了！ 玄冥子压着心中的不快，脸上强行拉出了笑容来。 “呵呵，东方师侄。”玄冥子对着未明说道：“你若是不放心我，那可以跟着一起来啊。 咱们一起去天龙教杀龙王，到时候，你也可以成为中原武林的大英雄啊。” 哪知道未明听了玄冥子的话后，只是摇了摇头，他对着玄冥子说道：“这可是事干重大，我得先去问问师父才行。” “师父，师父。哼，你就像是一个没断奶的娃。”玄冥子嘲讽着说道：“把你口中的师父换成娘亲，那可是极为合适了。” 面对玄冥子的嘲讽，未明没有动声色。 “对了，我忘记了，你娘早死了。”玄冥子拍着脑袋装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这么一句话，未明的火气一下就起来了。 “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好了。”玄冥子对着未明说道：“把你爹娘赶出天龙教的人，正是龙王，把他们的行踪故意泄露出去的人，也是龙王。 龙王虽然没有直接杀你的爹娘，但是实际上他才是罪魁祸首，其他人不过是被他利用了罢了。” “你……”未明的气冲起来一半后，被他用力压了下去。 因为未明觉得，玄冥子说的这句话很可能是真的。 荆棘听了玄冥子的话，惊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三师弟的父母竟然是天龙教的人？ 那师父和大师兄知不知道这件事？ 或者，师父和大师兄都知道了，全谷上下就自己不知道而已。 突然，荆棘心中又升起了一股愤慨之情，你们啥事都不给我说！ 在知晓了天龙教的内斗之后，未明已经猜测到，龙王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对天王下手了。 自己的爹是天王手下的得力干将，娘是天王的义女。要铲除天王的势力，首先就是要拿自己的爹娘开刀。 龙王此举的意义很明确：厉苍天连自己的得意干将和义女都保护不了，你们投靠他还有什么用处？ 事实也是。 听香儿讲述，自己的爹娘惨死后，对天龙教的高层士气打击很大，虽然也有人觉得这是中原人自己狗咬狗，但是绝大多数都觉得这事情天龙教做得不对。 “怎么样？”玄冥子对着未明耐心劝说道：“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和我一起去杀掉龙王，亲手为你的父母报仇雪恨。 你来不来？” 听到玄冥子的话，未明心动了一下，然后他艰难地摇了摇头。 未明对着玄冥子说道：“我要问问师父才行。” “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玄冥子对着未明失望地说道：“不过你可别挡我们的道。 你不敢去行侠仗义，我们去。 荆棘，咱们走。” 玄冥子对着荆棘招了招手，荆棘看了一眼未明后，转身跟着玄冥子离去。 未明呆呆站在那里，过了半响后，他回过神来了，这事得赶紧告诉师父去。 …… 半夜里，逍遥谷突然灯火通明。 无瑕子的房间里，逍遥谷的所有人都集中在了这里。 无瑕子坐在床上，他的气色很不好。 黄小石很早之前就来给无瑕子看过了，最后的结论是无瑕子没病。 没病的意思，就是无瑕子只是太老了。 老，本来就是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抵抗的病。 黄小石也给几个师兄弟明着说了，无瑕子要是不和人动手，这样安安稳稳养着，还有几年的好日子过。 若是再和高手过招，也不说就不能打了，无瑕子起码还能发挥出巅峰时期的八九成功力。 但是打完之后，无瑕子可能就会立马气绝。 黄小石的这番大白话，让逍遥谷的三个弟子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每个人都明白，一直以来给自己遮风避雨的师父，现在需要自己来照料他了。 无瑕子坐起来后，原本想说话，但是他一张口就连续咳嗽了。 王蓉连忙走过去给无瑕子轻轻锤了一会背，无瑕子才把一口老痰给咳出来。 “呵，呵。”无瑕子喘着粗气说道：“轩儿，你和未明儿马上去给我追，一定要把荆棘给我带回来。 就是打断他的双腿，也要给我带回来！ ” 最后一句话，无瑕子是咆孝着说出来的。 玄冥子今天这事做的很棒，他真正的刺到了无瑕子的心里去了。 谷月轩和未明领了师命后，连忙赶出了门，老胡和王蓉就守在无瑕子的身边照顾他。 三人彻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谷月轩和未明回来了，他们连往哪个方向追都不知道，瞎忙活了一夜，自然是一无所获。 “师父，现在该怎么办？”谷月轩站在无瑕子的床前，对着他问道。 虽然谷月轩已经是逍遥谷掌门人了，但是有一些事情，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办法独自处理。 无瑕子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他双目无神地望着谷月轩，对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向全武林发出公告：第四代弟子荆棘，昨夜叛出逍遥谷。” 第221章 孤苦之命 “第四代弟子荆棘，昨夜叛出逍遥谷。” 无瑕子这话一说出，众人俱惊。 今天这事，未明想到了各种结果，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 其实在未明看来，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情，何以至此！ 这只不过仅仅是…… 然而，这就是现实。 现实里并不讲究等价交换，很多一些“这只不过仅仅是”的事情，背后的沉重让人叹息。 那些对危险懵懵懂懂的小孩子，那些涉世不深的少年，那些出于各种原因，被人钓上了钩的男人、女人、年轻人、中年人、老年人，哪一个不是因为“这只不过仅仅是”，付出了他们本根无法承受的代价。 要说，就是荆棘和未明把玄冥子想得太好了。 …… 起初，玄冥子突然出现在门外时，荆棘确实是大为吃惊。他吃惊的并不是说玄冥子来找自己，而是夜守的未明竟然没发现他。 这就足以说明，要么是未明三心二意或是睡着了，要么是未明被什么其他事情给拖住了，要么就是玄冥子的武功已经破了5阶，让未明都没办法能察觉到他的潜入。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是自己可以由着性子莽撞来的。 让荆棘没想到的是，玄冥子竟然主动邀请自己出去聊，于是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因为荆棘不想因为玄冥子而惊动了无瑕子。 黄小石说过，师父现在已经很老了，他绝对不可以和人动手。 但是，偏偏无瑕子最讨厌的玄冥子这时候潜入了谷中。 上次，玄冥子偷走了一颗黑子，毁掉了无瑕子最爱的一副棋子，让他每每一想起就心疼不已。 这次要是让师父知道玄冥子又来了，万一他老人家大动肝火了可怎么办。 于是，荆棘带着刀剑乖乖地跟着玄冥子出谷去了，这不是他傻，而是荆棘相信，只要未明还醒着，他一定能感知到自己。 玄冥子还以为自己把荆棘给诱出来了，心中自鸣得意，甚至差点手一滑对着荆棘就出手了。 实际上，荆棘正计划利用这片自己极为熟悉的密林，加上未明，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自己这边，只要找准时机，两人联手就把玄冥子给埋了。 但是这之后的变化，却是超出了荆棘和未明两人的意料。 玄冥子居然在对荆棘讲述他身世事情。 别看荆棘看起来脸上毫无波澜，实际上他心中已是狂风暴雨、惊涛骇浪。 之后，玄冥子说了很多，荆棘都不在乎了，他只是想知道玄冥子说的话是真是假。 但是，哪怕是百中无一的可能，荆棘也想去试一试，这就像是快要溺死的人，看到一根稻草飘过来，也会死死地抓住不放。 有过十多年寻找双亲经历的未明，此时此刻非常理解荆棘的心情，所以他才仅仅是象征性的阻拦了一下，然后就放行了。 之所以未明会去给无瑕子通报一声，他觉得这毕竟多少还是一个事。 要是师父觉得此事不妥，等到天明了，再去找荆棘就是了。 杀龙王又不是杀只鸡，哪有那么简单的事，事前准备、计划、踩点、安排，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弄不下来。 在动手之前，荆棘发现自己被玄冥子骗了，或是大家发现荆棘被玄冥子骗了，他随时都可以退出。 而且，还可以顺便反手一击，把玄冥子给坑了。 反正对玄冥子这种人，也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更不用担心被他骂背信弃义。 所以这事无论从哪方面看，荆棘都不会吃亏。 哪知道，无瑕子开口就是要把荆棘连夜追回，随后竟然要将荆棘定为“叛出”。 …… “师父，这可使不得啊！”未明一听，他上前两步后对着无瑕子惊呼道。 “大师兄，你快劝劝师父！”未明拉扯了一下谷月轩的衣服，对着他求情道：“二师兄只是听信了玄冥子的花言巧语，他可是什么都没做，怎么可能是叛出。” 未明说到这里，眼泪一下就流下来了。 叛出之徒，这是江湖武林中最大的一个罪名，可以说，仅此一项便是足以让任何人成为武林公敌。 相比之下，什么逐出师门，那都是脉脉温情。 一旦宣布荆棘叛出，不光是绝了他再回逍遥谷的路，而且他就彻底的毁了。 还有，小师妹怎么办，难道她爹还同意自己的女儿与一个叛门之人的婚事？ 一个叛徒的名号，能瞬间把荆棘从天堂打入地狱之中。 当年，自己的爹不就是这样被冤枉至死的吗！ …… 当未明听得谷月轩讲述出自己爹娘的事情时，那一瞬间，未明热血冲头，真有将这不公的世界彻底毁灭的念头。 什么武林正派，什么公义道德，什么大侠风范，什么狗屁大师兄，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你们都是杀了我爹娘，不共戴天的仇人！ 然而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让未明保持了心中的清明，随后跟着谷月轩回他老家的路上，一路上的奋力狂奔发泄掉了浑身的戾气，未明终于可以有时间可以好好思考一下爹娘的事情了。 想了很久，未明想明白了，这事不怪大师兄，也不是谷云飞的错。 一切的根源，就在武当派。 既然武当要派出卧底，那就必须要完全的信任他，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不听人解释，直接就对自己的弟子扣帽子？ 更何况，武当派公开宣称东方曦是武当叛徒，人人得而诛之，这事情更是值得考究。 就算是东方曦是叛徒，这也是武当派主动将他送过去的，这事情很值得夸耀和宣扬吗？ 而且，武当派公开了东方曦卧底的叛徒身份后，不光是让他无法再回到中原武林，同时也让他无法在天龙教立足。 这是要置东方曦于死地。 尔后，无论是自己的爹，还是自己的娘，或是谷云飞，都是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而战。 这里最大的悲剧就是，他们谁都没有错。 随着武当派老一辈的去世，关于东方曦的迷桉真相，永远都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实际上，这件事完全是因为牵涉到了武当自己三教的内斗。 单纯的卧底不成功，压根就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 东方曦其实是武当内斗的牺牲品。 但是不管怎么说，叛徒这个帽子一旦被扣上了，除非本师门出面澄清，不然你是永远都是洗不掉的。 …… 也是因为门派里出现叛徒这种事情，过于事关重大，很多时候就是实实在在发生了叛出，大门派为了顾忌自己的脸面，也不会对外这么讲。 也可以说，这是念及香火之情，为自己门下弟子网开一面，留下了一条生路。 那个少林弃徒无戒，他离开少林这么多年了，少林寺依然给他保留了僧籍，从来就没说过他是叛僧。 也就因为是这样，无戒才能安安心心、潇潇洒洒地在洛阳打黑拳，若是有一天他走投无路了，甚至还选择回到少林寺去。 这不光对无戒好，同时也是对少林寺自己好。 哪个大门派不珍惜自己上百年的脸面？ 今天这个事情，未明觉得师父张口就在说胡话。 就算是荆棘跟着玄冥子出了谷，就算是玄冥子是天龙教的人，就算是江湖中有点非议，也不至于张口要将荆棘定为叛徒。 难道是师父已经老迈昏庸，湖涂到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吗？ 想到了这里，未明转向去苦求谷月轩。 大师兄和二师兄情同手足，他又是逍遥谷掌门人，一定会替二师兄说个公道话的。 没想到，谷月轩听到了无瑕子的话后，艰难地说道：“弟子遵命。” 谷月轩这么一说，连王蓉都被吓哭了，这代表事情已经到了毫无回旋的余地。 谷月轩正要往屋外走，未明一个闪身过去挡住了他。 “谷月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荆棘！ ”未明这么些年来，第一次对着谷月轩动怒。 “未明儿，蓉儿，你们过来。”无瑕子对着两人招了招手，两人几步上前后，跪在了无瑕子床前。 “荆棘这孩子是如何，我自然是知道的。”无瑕子长叹一口气后说道，“但是这件事，不是我们怎么看待他，而是中原武林之人怎么看待他。” 无瑕子说了几句话后，感觉到心中气紧得难受，他对着谷月轩点了点头。 谷月轩转过身后，也是深吸一口气才艰难地对着两个师弟师妹说道：“带人攻入天山派，将天山派满门上下近百弟子尽屠之人，就是玄冥子！” 未明一听，脑子里嗡得一声响。 他错大了。 …… 在逍遥谷的这些年，未明一直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宽仁的大哥，刁钻的二哥，慈祥的仁父，乖巧的小妹妹，对于从小就两度失去家人的未明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奢侈。 黄小石曾经戏称，逍遥谷简直就是孤儿院。 这话可是半分都没错。 人生最痛苦的三件事，莫过于“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 年幼独孤，失去的不光是依靠，还有心中永远无法弥补的血亲之情与安全感。 孤儿已经够是可怜了，还有人比孤儿更加可怜，那就是那些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孤儿。 这些孩子他们从小到大，脑子里永远都充满了无人解答的疑问。 “我的爹娘是谁？” “他们长的是什么样子？” “他们是死了吗，还是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抛弃我？” 东方未明一直以来的夙愿，除了学武功成为一代大侠之外，还有就是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这个心念甚至比学武功当大侠还强烈，不然他就不会将不知道换了多少条的黄色丝巾扎在手臂上，一扎就是十多年。 随着时间的推移，未明也懂得，想要找到亲生父母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加上融入了逍遥谷，又找回了家的感觉，他才渐渐放下这个心中的执念。 然而，当谷月轩对未明说起他父母之事时，那一瞬间，未明怒发冲冠，丧心若狂。 要不是随后跟着谷月轩跑了一段长路，让未明有足够的时间冷静冷静，真的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清。 …… 打心眼里，未明一直很喜欢这个经常给自己拌嘴、没事就以练功为由欺负自己的二师兄。 不是说未明喜欢被人欺负，也不是说未明不觉得温柔的大师兄更好，而是未明觉得荆棘和自己好像好像，两人可谓是同命相怜。 从小到大，谷月轩很喜欢给荆棘讲故事，他讲的故事一小部分是小虾米的传说，更多的是自己父亲辽东大侠谷云飞的故事。 每当这个时候，谷月轩的眼里就充满着光芒，这就是自己最崇拜的爹爹。 刚开始，荆棘也很喜欢听谷云飞的故事，随后他就越来越烦躁了。 因为荆棘根本就没爹，他脑子里连爹这个形象都想象不出来。 谷月轩在和荆棘分享自己爹爹的故事，但是对于荆棘来看，这是一种蹬鼻子上脸的炫耀。 谷月轩懂事的很早，但是他依然是不懂这个弟弟为什么一下就不喜欢听故事了，弟弟为什么会越来越不好相处了。 …… 虽说逍遥谷孤儿院里，四个男弟子个个都是孤儿，但是他们四人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黄小石就是一个伪孤儿，他是最没有什么思想包袱的。 谷月轩是幼年丧父母，但是懵懵懂懂中还是享受了几年的父慈母爱，父亲和母亲留给他的是生命中最光辉的形象。 也是因为在父亲光辉的照耀下，谷月轩才会那么早熟，做什么事情都要朝着自己的父亲学习，这是一种来自于信念的正强化。 其实谷月轩早就超越了他爹，无论是武功、声望还是江湖地位，但是他依然将自己的爹作为永远需要学习的榜样。 东方未明，虽然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父母，但是他在养父母家中长大，小时候并不缺关爱。关于父母的形象，东方未明至少还有那条写着他名字的黄丝巾。 每当未明想念自己的父母时，就会拿出黄丝巾来，伸出一根指头反复临摹“东方未明”这四个字。 自己的母亲，一定很漂亮吧。因为所有的人都惊叹这字写得如此娟秀，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小姐。 自己的母亲是大小姐，那自己的父亲，也是很了不得的人吧。 虽然父母只给未明留下了一个名字，但是依然带给他一个了光辉的形象。 而荆棘呢，他的脑子里啥都没有，是空的。 荆棘自小到大，只有一个随身玉佩。 这个红色的玉佩非晶非石，下面有一个开口，里面是中空的，但是质地很好，怎么摔都摔不碎，看起来挺值钱的。 但是，这有啥用！ 玉佩能告诉他自己姓啥吗！ 说起来，荆棘比未明还要惨。 未明他至少知道自己叫“东方未明”，这是他的爹娘留给他的名字。 而荆棘呢，他这个名字是谷月轩给他起的，因为谷月轩是在荆棘丛里捡到的他。 荆棘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这就像是一个人只有魂，却没有根。 …… 这么多年来，荆棘之所以丝毫不关心自己的出身，难道是他不在乎吗？ 不。 是他在乎了也没用。 哪怕是荆棘也一直把玉佩戴在脖子上，也是时刻露在外面，那又怎么样。 你一个连姓什么都不知道的弃儿…… 今天，突然有人对荆棘说起了他的身世，自己的父亲，自己的母亲，还有自己的妹妹，他们都还在世。 这么一刻，荆棘无法再控制自己的心念。哪怕是不能再相认，荆棘也想知道，他们长得是什么样子，他们过的还好不好，他们，思念过自己吗？ 别说玄冥子要带他杀龙王了，就说是要去杀皇帝，荆棘也是二话不说提刀就走了。 也是正因为这点，未明才没有强行阻拦荆棘离去，因为此事未明极为感同身受。 更关键的是，荆棘和未明都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事情会有如此严重。 事到如今非要怪，只能怪荆棘没有能坚定心念抵御玄冥子的花言巧语。 要怪，就只能怪未明没有下定决心阻止荆棘离开。 要怪，就只能怪无瑕子和谷月轩在一些关键信息上并没有及时与其他几人共享，以至于荆棘因为信息差，中了别人的陷阱。 …… 此时，未明恨自己是恨到了咬牙切齿。 早知道，昨夜就是拼上了命也不能让荆棘离开。 其实，玄冥子做事从不无的放失，荆棘和东方未明都在玄冥子的诱拐名单上。 剧本反复开了这么多次，有一些时候，玄冥子是诓走荆棘，有一些时候，玄冥子是拐走了未明，更多的时候，玄冥子直接一箭双凋，把两个人都给骗走了。 因为这是任何一个迷茫中的孤儿都无法拒绝的诱惑：自己的身世。 幸亏这次谷月轩已经提前为未明解开了心结，但是一听到杀龙王为父母报仇时，未明还是心动了一下。 若不如此，要是玄冥子带着未明去他爹娘坟前，然后再趁机在旁边说一些精心准备的话。 看着自己爹娘杂草丛生的无字坟，还有不远处那规规整整的谷云飞夫妇之墓，未明说不定心态一爆炸，直接就把谷云飞的墓给平了，然后一黑黑到底。 未经他人事，莫论他人非；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谁又能想到，逍遥谷三个孤儿身世竟然如此复杂，一句爱恨情仇都不足以概括。 …… 想通了前因后果的未明，心中大恨，昨夜他自以为是成全了荆棘，哪可曾想竟然是害了他。 江湖之险恶，人心之歹毒，被玄冥子发挥到了极致。 “师父，大师兄！你们给我再些时间，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把二师兄给找回来！ ” 未明跪在地上带着哭腔着对着无瑕子连连磕头说道。 半响后，无瑕子无力地一挥手，未明一抹眼泪，站起来后就朝着屋外冲去。 第222章 玄冥子有毒 洛阳，神农百草门。 日上三竿。 昨天晚上折腾了大半夜，黄小石正在房间里睡觉，只听“冬”的一声响，紧闭的房门被人一脚给踢开。 一瞬间，黄小石还在梦中便是一惊，不知道人是还在梦里或是已经醒转过来了，他下意识就是一个翻滚，从床上滚落到了地上。 遇到袭击，翻身弹起等于是自寻死路，掉床落地才是明智选择。 床铺和地面的高度差，足以让袭击者的所有攻击全部打空。 在与地面亲密接触后，黄小石彻底清醒了过来，他趴在地上，脸贴冰冷的地面，双手撑地，全身绷紧，随时准备一个躺地无影腿踢向袭击者。 结果没想到的是，随后冲进房间里来的是东方未明。 搞什么鬼啊，一大清早的，未明就已经发酒疯了吗？ 黄小石从地上爬起来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而未明两步就冲到了他面前。 “小石哥！出大事了！ ” …… 听着未明快速讲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黄小石立刻发现这事确实很严重。 哦，倒不是说荆棘被玄冥子拐走了很严重，以黄小石的看法，这事是大概率，他早有心理准备，甚至黄小石在决心加入天龙教的那天起，就已经在盘算荆棘和东方未明了。 自己出面拐他们不好拐，但是如果玄冥子先把他两给拉下水了，自己再把这两兄弟给顺过来，就简单多了。 所以嘛，荆棘丢了就丢了，多大的事，大不了中原混不下去了，去倭岛散散心也好。 黄小石觉得事情严重，是因为这事件代表着临近另外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这就是之前黄小石说过的，巩光杰的悲惨结局。 …… 反正早晚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玄冥子终于受不了龙王的奚落和摩呼罗迦的打压。 老虎不发威，你拿我当病猫！ 我玄冥子，岂是被人吆来喝去的小卒？！ 一个自从加入的那天起就没有断过的念头终于是爆发了：玄冥子要在天龙教里造反。 这就是所谓的“天生反骨”。 这种人你对他再好都是没用的，他至始至终一开始盯上的就是你的位置，你对他的一切奖赏被会看做是施舍或是他应得的。 玄冥子想造反，想得倒是挺美的，问题是大家虽然都不喜欢龙王，但是更讨厌玄冥子。 好歹，人家龙王在武功、资历、人脉、声望各方面，都是天龙教里最好的，所以他才能服众。 就算是需要为天龙教的失败背锅，让龙王下，那也是人家八部天龙众自己的内务，关你玄冥子蛋的事。 当然了，就是因为怎么算都轮不到玄冥子，所以他才想要造反。 既然天龙教上层不认可我，但是只要天龙教的下层都拥戴我，我不是也能上吗？ 那黄袍加身的典故，可不是就是这么来的嘛。 于是，打定“大家一起推翻龙王的暴政，换我上”的主意后，玄冥子立刻行动了起来。 只不过，拉拢人造反，那是也是需要筹码的。 你是有钱，有权，还是有货，有粮？ 玄冥子混了天龙教这么多年，至今为止两手空空。 那你毛都没有，人家又凭什么来跟你做这种高风险低收益的活？ 你以为你是黄小石，怕是只是空口白牙，在洛阳城只需振臂一呼，人从众就来了。 对比了自身的条件后，玄冥子思前想后，他想到了一个白嫖下属的好办法。 控制下属，有很多种方式。 重金拉拢，封官许愿，这是一种； 志气相投，心悦诚服，这是另外一种。 以上讲究的是心甘情愿，然而还有一种比较邪的路子，就是对部下进行控制，这法子也是早已有之。 什么【三尸脑神丹】、【豹胎易筋丸】、【生死符】，那都是极为好用。 想到了这里，玄冥子一拍大腿，这个自己熟啊！ 在确定了研究方向后，作为科研人员的玄冥子拥有和大蛇丸一样无法解释的黑科研能力。很快，玄冥子研究出来了【唯我独命丸】。 【唯我独命丸】是玄冥子终于在夺取了【五毒宝典】后，结合了毒龙教的毒蛊思路，再加上自己的毒功，研制出来的一种适用于人体的寄生虫。 这种寄生虫在吃入肚子里后，很快就会孵化出来，然后钻破人的肠壁，寄生在人的五脏六腑中。 若是按时服用一种解药（特制的微型毒药），可以压制（麻痹）毒虫，让它进入休眠状态。 若不其然，毒虫就会疯狂成长，不光是在人的体内不断繁殖，而且它们啃咬人的五脏六腑时，会不断释放毒素麻痹宿主的神经。 在最后的时间里，被毒虫寄生的人会完全会丧失所有行动能力，人像是活尸一样动弹不得，但是神智还清醒，甚至可以慢慢感受到毒虫一点点把自己腹腔吃光了后，再吃胸腔。 等到毒虫破体而出时，人也就只剩一张人皮了。 在【唯我独命丸】搞成功了后，玄冥子欣喜若狂，他随即带着荆棘，两人把天龙教的下属门派，甚至把一些只是有意向和天龙教勾结的门派，无力反抗天龙教的江湖小派，统统抓起来喂了一遍。 这也包括了百草门的门主巩光杰。 …… 玄冥子带着荆棘找到百草门时，巩光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正在招呼两位尊使进屋子休息，结果玄冥子直接凶相毕露。 “巩光杰，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不觉得天龙教教主的位置，是能者居之的吗？”玄冥子对着巩光杰阴恻恻地说道，“龙王那家伙当了几年教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作为，所以嘛……” 巩光杰一听，心头一惊，这话可是能对自己说的？ 来者不善。 但是不管巩光杰是否愿意被牵涉到这么大的事情里面，但是玄冥子不管是武功还是地位，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于是，巩光杰装着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对着玄冥子说道：“玄冥尊使，你的意思是……” “对于天龙教，老夫实在是有一些想法。不过嘛，这个想法还需要各位的大力支持才行。” 玄冥子说完后，一边用眼睛盯着巩光杰，一边从怀里摸出了毒药，然后递到了巩光杰眼前，对着他用着不怀好意的声音说道：“这是我精心研制的【唯我独命丸】，相信你对药性的了解，应当知道这药是什么作用了。” 巩光杰看了一眼旁边还在劳作中的百草门门人，他纵然是脸色发白，但是语气依然非常镇定。 巩光杰带着满脸尊敬之意，对着玄冥子说道：“既然是尊使赐药，我明白了。这是一种大补之药，吃下去后有大大的好处。” 说完，巩光杰把药丢进自己嘴里，和着口水就吞了下去，随后还强拉出笑脸对着玄冥子说道：“多谢尊使赐药。” “啊哈哈，哈哈哈！”玄冥子大笑了起来。 玄冥子这一路走来，还没遇到这么识相的家伙。 其他那些人，哪个不是需要一阵拳打脚踢，最后捏着他们的鼻子才能把药给灌下去的。 “不错，不错。巩光杰，你很好。”玄冥子得意的对着巩光杰说道。 然而一点都不好。 巩光杰为了保全百草门，服下了【唯我独命丸】。 玄冥子的计划难得执行的如此顺利，于是他突然抽风一般作了一把：玄冥子独自一个人浪上了天山派。 果不其然，玄冥子根据手中的各种资料推测对了，天山派的何未峰就是一个大草包，根本就是中看不中用。 于是，玄冥子先几下结果了何未峰，随后在被天山派弟子围攻之时，暗中施放【化功毒掌】。 这种毒和襄阳那次的毒雾很类似，可以迅速腐蚀中毒者的内力。 等到那些弟子全部中毒倒地后，玄冥子乐滋滋的上去挨个补刀击杀。 这事实属是玄冥子做的太过头了。 玄冥子要是只是击杀了何未峰，再翻看天山派的秘籍，随后抽身就走，还真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 但是玄冥子偏不，他就是要把天山派给杀个满门。 说起来，这也是玄冥子在发泄对天山派与天山逍遥派的恨意。 但是，玄冥子有一点没想明白，既然何未峰是一个大草包，整个天山派也没有一个能打的，那么它凭什么能立足于六大派之中，还力压天罡门一头？ 你的意思是，你玄冥子，比江湖百晓生还懂？ 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了，如果在天山派的整体战斗力超过了江天雄父子的前提下，其他人越是拉胯，越是说明有一个人超级强。 春风得意的玄冥子哪里想到了那么多，在他杀了一个叫阿霞的女弟子后，已经被毒气抽空了全身内力的阿忠，在绝境中彻底爆发了。 在【九阳神功】的加持之下，玄冥子被狂怒的阿忠打得飞灰湮灭，连毛都没剩下。 这就是玄冥子离奇失踪事件。 …… 玄冥子一死，坑爹了，因为【唯我独命丸】的解药以及解药配方全在他身上。 当解药耗尽之后，毒虫慢慢结束休眠苏醒了过来，被他喂下毒药的人全部纷纷惨死，这也包括巩光杰。 或者说，巩光杰死得比其他人还惨一些。 那些人因为神经和身体被毒素麻痹，虽然也动弹不得，但就像是上了麻药一样，已经不感觉不到疼痛了。 巩光杰的【神农琉璃功】可以帮他抗拒毒素，但是却不能杀死肚子里的毒虫，他的最后时刻到底是怎么过的，无人知晓。 巩光杰一心想要保全的百草门，在巩光杰死了之后也被天龙教全员收编，最后在天都峰之战成了时代的飞灰。 …… 就因为这个小插曲，所以黄小石坚决贴巩光杰。 别看巩光杰又土又穷，性格也很极端，但是就单凭这一点，黄小石就觉得他值得跟随。 现在，重要剧情节点已经出现了，黄小石必须要阻止玄冥子加害巩光杰。 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直接击杀玄冥子。 但是这个老狐狸非常不好找。 都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乌龟。 玄冥子这家伙简直就是狐狸变成的乌龟，他深知躲得一时风平浪静，躲得一世逍遥自在，你要是把他追急了，他可以几年，甚至十多年不露面。 当年，玄冥子叛出逍遥谷后，因为害怕无瑕子的追杀，所以龟息了多年。 也就是觉得无瑕子越来越老了，玄冥子这的胆子才慢慢大起来。 果不其然，玄冥子把逍遥谷祸害得可是够惨了。 如果没办法击杀玄冥子，那就只有想另外一个办法，不能让玄冥子得到《五毒宝典》。 …… 很快，黄小石已经整理好了思路，他开口对着未明说道：“必须要尽快向武林公布荆棘叛出逍遥谷的消息，越快越好！” “啊？！” 未明一听，惊呆了。 …… “荆棘师兄这事非常难办，你先坐下来听我说。”黄小石拉着未明坐下后，对带着一脸难以置信表情的未明说道，“事已至此，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正确事情。” 接下来，黄小石才对着未明解释，为什么要对荆棘这么做的原因。 这倒不是黄小石语不惊人死不休，而是多年的经验让他发现，同样一件事情，先解释后说结果，和先说结果后解释，效果完全不同。 不要误会了，先说结果后解释的效果会更好。 一是很多人他们压根就不想听解释，只是想要一个结果。你巴拉巴拉半天，不光是浪费了自己的口水和表情，还给人一种啰里啰嗦的印象。 至于你是怎么思考的，别人既然都来问你了，说明他要么就是自己没办法想明白，要么就是出于对你的绝对信任，中间的过程人家不需要。 第二，遇到一些人他们在听述了结果后，觉得不满意或是难以置信，但是以他们的智慧你给他们根本解释不清楚。 于是，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家都放弃思考，直接简单粗暴： “这道题选b！” “十连抽，冲！” “怕锤子，干！” “打不赢，撤！” “加好友？滚！” 你看，事情就解决了。 最后，遇到一些人，他们能够接受结果，同时也愿意和你一起思考的，这时候才需要给人慢慢解释。 黄小石长叹了一口气后，对着未明说道：“这次实属不怪你们，谁能想到玄冥子能把自己的名声搞的那么臭。” 未明一听，虽然知道黄小石这是在安慰他，但是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天龙教那么多人，就算是龙王出现在江湖中，大概也有人会提议先与他聊几句。 唯独只有玄冥子这老贼，仅仅是和他在一起便是能成为洗不脱的污点，你说他脏到了啥地步。 这些年，玄冥子干的坏事可不只是屠了天山派这么一件。 再往前一点，六月六的毒气，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在叛出逍遥谷后，这么多年来玄冥子只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要坚持干坏事。 有利可图要干； 损人不利己也要干； 甚至是干了不讨好，也要干。 你要问他为啥，一句话：爷高兴，或是爷不高兴。 像玄冥子这样坏的够专注的人，确实不好找。 毕竟大多数坏人，他们做坏事总还是要讲究动机和利益，唯有玄冥子高风亮节，无论啥事情，人家脑子一拍就敢干。 “说实话，现在我们再把荆棘追回来也一定迟了。”黄小石对着未明说道，“既然诓走了荆棘，玄冥子一定是早就计划好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玄冥子现在带着荆棘说不定就在哪个地方正大光明的逛街、吃饭， 他要的就是坐实荆棘和自己在一起。” 未明听了又点了点头。 黄小石对着未明认真的说道：“所以，师父做的很对，若是不能半夜把荆棘追回来，那就必须及时止损，要不然玄冥子一个人能把整个逍遥谷给拉下水。” 未明对着黄小石难过地说道：“小石哥，那荆棘怎么办？” 黄小石对着未明长叹着说道：“当今之计，走一步再看一步吧。” 第223章 各有计划 未明知道，当黄小石对着自己说出走一步看一步时，那就说明他已经没辙了。 当黄小石都说没辙的时候，那就是真没辙了。 这事本来就只能是防患于未然之中，一旦出事了再想来挽救，那便是千百倍的困难。 有人说，黄小石是知道这事情会发生的，他为什么没有提前做准备。 做了啊。 黄小石可不是一直在为这个事情做准备么。 黄小石一直以来有意无意交好荆棘和未明，不就是在准备吗。 不是，黄小石为什么不提醒逍遥谷当心玄冥子？ 那，黄小石又为什么要去提醒逍遥谷，对他有什么好处。 黄小石只是逍遥谷的记名弟子，这事操心也操不到他头上。 更何况，说白了逍遥谷的存留对黄小石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他看中的仅仅是荆棘和未明的“利用价值”。 这世界上每天都有各种悲剧发生，黄小石又不是神仙，不可能给每一个人都是he（happy end）。 把自己顾好，把自己在意的人照顾好，若有余力再帮助一下自己身边的人，这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从另一个层面讲，玄冥子带着荆棘去父子相认，这可是人家期盼已久的事情，怎么阻止？ 想要釜底抽薪破解玄冥子的计划，唯有提前告诉荆棘他的身世。 但是，黄小石你是谁啊，你凭啥能知道这些事情？ 得。 所以啊，这世间很多事情，绝大部分都是能说不能做，或是能做不能说。 …… “这世间很多事情，要么就是能做不能说，要么就是能说不能做。”黄小石对着未明说道，“ 我也知道，绝大多数时候，门派里就是真的出了叛徒，那也是门派自己去清理门户，而不是大张旗鼓的张扬天下。 这就是能做不能说。” 这个道理未明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才会如此愤愤不平。 “但是荆棘这事不同，我们必须要说。 你不去说，别人就会说，全天下武林之人都会去说。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堵人的嘴是堵不住的。 所以，既然他们要说，我们就要比他们还要先说，而且声音还要大，把所有人的声音一下给盖过去，这样才能尽快把这个事情给澹化下去。” 黄小石这已经不是在给未明讲荆棘的事情了，他是在给未明讲危机公关。 在后世，一个企业不懂危机公关，那就相当于是自暴自弃。 除了一些企业喜欢主动作死之外，绝大多数危机实际上极为无厘头，各种躺着中枪、背后中刀，防不胜防，其中最倒霉的就是代言人突然翻车。 这时候，必须要果断采取危机公关，若不其然，一个弄不好就会给企业带来海量的损失。 “态度，这时候的态度决定了所有人的最终判断。”黄小石对着未明说道：“而态度这玩意，是最容易被人恶意曲解的。 所以，逍遥谷必须要表现出最公正的姿态，让所有人都无错可挑。” 未明听了半天后，心中有一些沮丧。 道理他都懂，这就叫壮士断腕、弃车保帅，也就是叫抛弃荆棘。 看到未明的样子，黄小石对着他开解道：“有了大家，才能有小家。有了逍遥谷，才会有逍遥谷二弟子。 而不是本末倒置。 这件事情上，先要把逍遥谷给摘干净，保住逍遥谷的名望和声誉，以后逍遥谷才有机会给荆棘翻桉。 要是现在逍遥谷也被拖下水了，被人说成一丘之貉，那谁又能替逍遥谷翻桉呢。” “唉。那好吧。”未明长叹着气正准备起身离开，黄小石伸手拉住了他。 “话还没说完呢。”黄小石对着未明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荆棘做出实质性的助纣为虐的恶事之前，找到他，把他给带回来。 不管是出于武林道义，还是为了以后替荆棘翻桉，这事情都是迫在眉睫。 我也会发动神农百草门帮着一块找，但是有一个事情我很在意。” 黄小石盯着未明的眼睛后，认真地问道：“你说过，玄冥子看上去年轻了不少，而且他主动邀请荆棘去杀龙王，这事可靠吗？” 未明点了点头。 “我猜，玄冥子这话倒不一定是完全在诓荆棘，他可能真有在天龙教造反的心思。”黄小石对着未明说道：“但是既然知道了他的计划，我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管玄冥子说要去杀龙王，是真要想干，还是敢说不敢做。没关系，咱们帮他把事坐实。 在公布荆棘叛出时，要大张旗鼓的讲，玄冥子拉荆棘入伙去杀龙王去了。 呵，我就想看看，龙王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有啥反应。” 面本愁云满面的未明，在听到了黄小石的话后，脸上终于有了点神色。 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办法。 一方面可以为荆棘日后翻桉先做个铺垫，另一方面，实实在在可以给玄冥子找点麻烦，最后，说不定可以让玄冥子和荆棘的合作就此中断，让荆棘自己返回逍遥谷。 对待玄冥子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被动应付，要主动出击才行。 黄小石一下就帮着未明把思路给打开了。 接着，未明向黄小石道谢和告辞，他要立马赶回逍遥谷，给无瑕子和谷月轩讲一下黄小石的主意，看看能不能行得通。 看到未明离去，黄小石冷笑了一下，狗日玄冥子，还想研制毒药，你想多了。 老子直接让天龙教来对付你，整不死你。 黄小石简单梳洗了一下后，走出神农百草门，他穿过大街钻进胡人商店，最后来到了姬无双的房间里。 果不其然，姬无双在听到黄小石的汇报后，怒不可遏。 天龙教待玄冥子可不薄，这家伙居然想造反，反了他了。 随后姬无双拿出纸和笔，快速用她的本族文字写了一封密信，然后拿出夜叉令牌。 这时候黄小石才发现，夜叉令牌的底部刻有花纹，沾了红泥还可以当做印章用。 密信盖上了夜叉印后，姬无双将信折起来，交给一个下人，要他换人换马不歇气，一口气把信送到天龙教在中原重新建立的临时大本营。 随后，这封命令将由总部层层下发到天龙教各个分处。 这天下很大，但是黑白两道一起在找玄冥子，就算他变成了王八缩到壳子里，也迟早被人给挖出来。 哼哼哼，老小子，论搞阴谋诡计，你确实是胜过我一筹，但是轮到讲实力势力，现在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才叫社会的毒打。 ……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黄小石开始一边练功一边思考下一步行动计划。 太险了，幸好昨天晚上把天王的话给套到了，若是今天再去，怕是自己的心境又不一样了。 当前，风云变幻，时局变化的很快，黄小石觉得还是不能拖了，尽快去少林市把厉苍天藏起来的东西给起出来才行。 别看现在中原的局面还算稳定，但是也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这些年来，朝廷虽然在对外战争中接连大胜，但是仿佛是印证了那句诗：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老百姓压根就没有从战争的胜利中获得任何的好处，相反，不断提高的税赋让老百姓苦不堪言。 现在，不光是民穷，国也没有富。 皇帝的极限操作榨干了朝廷和老百姓的钱包和发展潜力。 当然了，皇帝做的这些功夫，并没有白费。 这就像是一个猎人用尽手里的所有资源，绞尽心思、舍命搏杀，终于毫发无损地杀死了一个庞然大物。 这是无可比拟的巨大红利。 只需要假以时日，猎物就能变成食物，再转化成能量滋润身体。 这神经病皇帝做的事情，黄小石大概是看懂了，他这叫一劳永逸。 正所谓，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运气好的是，皇帝赌赢了。 但是不是说赢了就没有付出代价。 这时候，正是朝廷和国家最虚弱的时候。 历史上，许多做了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大好事的皇帝甚至朝代，往往活不长久。 比如说，强行推行“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的秦朝。 比如说，大幅度扩修并贯通“京杭大运河”的隋朝。 比如说，倾国之力去治理黄河，并将“京杭大运河”连通到bj的元朝。 作为早就想要造反的诚王，必然不会错过这个当口。 相对，当下的武林还在各派的努力下，维持着明面上的稳定，武林大敌之天龙教，已经是气数已尽。 只有黄小石才知道，武林各派过于乐观了。 首先，天龙教虽然损失惨重，但是龙王还在，天王也还活着，损失掉的不过是皮肉，筋骨依在。 其次，中原武林的敌人，并非只有天龙教，还有一个更大的敌人潜伏着，只不过大家都还不知道罢了。 这个窗口期，黄小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因为婆婆妈妈，拖拖拉拉给错过了。 思前想后，不如雷厉风行。 黄小石想要一统天龙教，一共需要三步。 第一步是获取一个正当的身份，这步即将要完成。 第二步是尽量拉拢其他天人众，这步难度也不大。 第三步，带人去找龙王逼宫。 所以，无论玄冥子要干什么，他都是黄小石先要一脚踢开的搅屎棍。 性格决定了命运。 玄冥子那扭曲的性格，决定了将来无论是谁接管天龙教，都会要解决他。 玄冥子把自己做成了一个死棋。 当然了，玄冥子对黄小石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黄小石很是看好玄冥子的科研开发能力，他之所以一直留着玄冥子这个搅屎棍，就是想看看他能不能返老还童。 要不然，以黄小石在天龙教里的势力，早就把他给阴死了，还要等到今天。 至于玄冥子想要杀龙王，根本就不可能。 因为玄冥子根本就打不过厉苍龙。 厉苍龙正值壮年，算起来，他应该仅在陈崇英之下，力压已年老体衰的无瑕子，还有坚不可久的江天雄。 要真是硬拼起来，陈崇英也不是厉苍龙的对手。 只不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陈崇英速度够快，进可攻退可守，打不过还可以逃，所以他是立于不败之地。 玄冥子胜过厉苍龙，也不是不行，但是条件很苛刻。 首先是玄冥子需要进5阶，这没的说，其次，他需要另外一个进5阶的帮手。 这个帮手就是东方未明。 这是靠两个打一个，才能勉强险胜。 而荆棘，不行的。 倒不是说黄小石认为荆棘永远破不了5阶，而是时间不够了，荆棘怕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到5阶。 所以，玄冥子心中要是还有点b数，他就不敢去明刀明枪地去和龙王干架。 …… 龙王厉苍龙，天龙教第一高手，是黄小石掌管天龙教的最后阻碍。 当然了，厉苍龙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自觉让位，黄小石甚至可以让他当太上皇。 但是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厉苍龙这个人，就是死，也不可能甘居于从前部下之下。 自己的下属有朝一日成了自己的领导，这份尴尬和蛋疼，只有体验过的人才知道。 为了解决掉厉苍龙，黄小石自然是要拉到足够多的人手。 之前，黄小石已经盘算过了天龙教里八部天龙众的情况，不过，真的牵涉到夺位之战，黄小石是不会让他们帮忙出手攻击龙王的，让他们能站个中立就不错了。 一是担心他们实力有限，来帮忙没帮上，反而被龙王所杀，那多尴尬。 二是黄小石需要向各位展示自己的绝对控场实力，谁敢不服，他就是下一个。 三是，黄小石担心他们一旦协助自己，就会像是黄袍加身里的那些功臣一样，居功自傲，自己以后反而不好管理。 打架的班子，黄小石早就拉好了。 太极剑仙方云华。 九阳真力尚精忠。 武学奇才东方未明。 再加上自己，这都整不死厉苍龙，那黄小石给他磕头。 就算是把方云华留在武当，黄小石只需要带未明和尚精忠就够了。 情况再极端点，未明还留在逍遥谷，黄小石只需要尚精忠就够了。 …… 上次，黄小石厚着脸皮“讹诈”尚精忠的【九阳神功】，看似得罪了他，不过这事其实无关紧要，甚至某种角度来讲，还有利于黄小石拉拢尚精忠为他卖命。 以前黄小石上各种培训班，被折磨得哭了的时候，爷爷就安慰他，说道：“技多不压身。” 何止啊。 多一门技能，就多了一条路。 尚精忠和阿霞已经成婚，这次阿霞并没有跟随何未峰返回天山，而是留在了武当，所以黄小石推测，阿霞可能已经有了生孕。 等到过一些日子，【妇科圣手】黄小石只需要熘达到武当山，找到尚精忠，对着他说一句话就够了。 “我能你保你妻儿平安，但是你要替我卖一年的命，行不行？” 怎么可能有不行。 目睹了师娘难产时的惨状，尚精忠敢拿阿霞的命去赌吗？ 天下谁能敢包女人生孩子一定平安的？ 黄小石就敢打包票，而且他既然说出来，尚精忠就知道他做得到。 这对别人来讲，完全只能靠老天爷和菩萨保佑的事，对黄小石而言并不难。 只要让阿霞住到洛阳神农百草门来，黄小石时常监控着她的身体，提前做好调养，顺产的概率就非常高。 实在是不行，真的是什么办法都用上了，阿霞还是遇到了难产，那不是还有最后手段。 不需要【生生造化丹】，【医科圣手】黄小石可不是方云华那种半吊子，他亲手操刀，没啥弄不下的。 孩子生下来后，要不要请黄小石帮忙照看一二呢？ 要知道，这个时代孩子的夭折率非常高。 皇家子女的夭折率是30%，普通人家的高达50%。 阿霞带着孩子在神农百草门里住着，由黄小石自己盯着，不说孩子一定就能平平安安长到大，但是黄小石认为，把夭折率控制到10%以下难度不大。 头胎生了，老二还要不要？ 都说多子多福，老三呢？ 哎，这就对了。 一年接一年，一年又一年，只要尚精忠上了黄小石的船，没个十来年怕是下不来了。 有了尚精忠在身边，黄小石就很想知道了，两个【九阳神功】，能不能在天下横着走。 第224章 去少林 就在逍遥谷对外宣布本门弟子荆棘叛出逍遥谷后，这消息刚刚扩散开，还没形成舆论潮时，大家的注意力立马被另一件事情给吸引过去了。 江湖百晓生又刚刚公布了消息，【刀法天书】将在腊月（十二月）现世。 黄小石一听这个消息，心中发出一连串的“卧槽”，真的是时我不待，第二天他就出门了。 …… 自古以来，大家都对暴发户持有一种负面的感官，归其原因，有一部分是旁人出于嫉妒和眼红，还有一些原因，就是这些人突然暴富了之后，满身的铜臭味让人不忍直视。 以前巩光杰经常被人笑称是巩老农，那倒不是说他喜欢艰苦朴素，而是当时的条件有限，就只能穿成这样。 这几年，人到中年的巩光杰像是被吹起来的猪尿包，看着看着是长得越来越圆润，身上也早就是穿丝戴金，咋一看，还以为是那个王二爷回魂了。 但是在洛阳，人们纷纷赞评的黄小石，虽然早已是家财万贯，但是依然是以前的那身穿着：身上无金无银，也不佩香戴玉，穿着还是那身黑色的短打衣裤。 最难能可贵的是，黄小石除了喜欢睡懒觉和整日里闲逛之外，还时不时戴着草帽、背着背篓去下地。 黄小石倒不是要去干活，但是作为门主，就算是经营可以甩手让别人，但是生产环节一直是亲自在抓。 上次的私盐事件给黄小石敲了一个警钟。 销售这块出问题，最多也就是影响利润，而且人心都是贪婪的，赚钱那是本能。 但是生产这个环节，恰恰就是要克制和抵制人心的贪婪，这里一贪婪，那就要出大事。 整个神农百草门都是建立在制药这个基础上的，一旦这个根基被腐蚀空了，真的会是眼看他楼起，看眼他楼塌，快得很。 至于衣着打扮这些方面，黄小石并不是不懂得享受的人，他也不是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只不过这种级别的低端“享受”，对黄小石而言毫无诱惑。 相比之下，黄小石更看重的是自身的隐蔽性。 比如说今天，黄小石背着背篓、戴着草帽出门了，丝毫不会引人注目。 …… 嵩山少林寺离洛阳非常近，只有一百多里路，普通人脚程快一点，早上出发下午就能到。 走到半路，黄小石一见道上左右无人，他快速转身朝着路外走去，很快就走到了树林里。 在找了一个有溪水的地方后，黄小石放下背篓，取出东西开始化妆。 这就是有背篓的好处，要不然这大堆东西还真没地方装。 先把脸洗干净后，又擦了擦，对着一个铜镜，黄小石有条不絮地先朝着自己脸上涂抹刚刚调好的胭脂水粉。 抹完了脸上，黄小石又开始抹耳朵、脖子、手臂，最后照着镜子小心翼翼地给自己贴了一个八字胡。 把那身干净的黑衣黑裤换下来，再穿上一身沾满了泥巴的旧衣，黄小石从地上抓了一些灰，擦在自己手和脸上再拍掉，这样就弄好了。 这些年，黄小石不断专研易容化妆术，他发现一个技巧： 想把自己变得更好看，有难度，但是想可以把自己往丑里整，这个很容易。 易容化妆又不是非要整得很帅，只要让别人认不出自己就可以了。 这趟去少林寺，别看黄小石武功比以前高了许多，但是一点都不比去青城山时容易。 …… 当年，黄小石敢去青城山浪，首先是有心算无心。 那时候天下还太平着，正邪冲突也还没有再次爆发，武林之中一片祥和。 青城派不光是外松，它内部保卫也松，整个门派上下都在搞经济，整天想的就是怎么吸引更多的香客来花钱。 所以，那时候黄小石能在青城派里如入无人之境，轻轻松松。 但是这次可就不一样，黄小石这次要潜入少林寺的藏经阁。 虽然黄小石浪过了不少地方，藏经阁也谈不上龙潭虎穴，但是这次最棘手的是，黄小石得要找到一本叫《四十二章经》的佛经。 你说找啥不好，偏偏要找书。 黄小石的【武者感知】确实可以像是雷达一样，能很敏锐地感知到周围的各种东西，但是雷达能读出书本上的字不？ 并不能。 所以，想要找到《四十二章经》，必须要依靠光学手段，说人话就是要用眼睛看。 这时代可没有什么手电筒，想要照明就只有靠火。 大半夜里的，黄小石带着火把或是灯烛进藏经阁，先不说他是不是来偷书的，光是这个行为就足够和尚将他打死了。 大家可能都不知道，为什么许多寺庙里都有放生池，有一些大的寺庙还不止一个。 这名叫放生池，其实是蓄水池，是用于防火用的。 越是老朽的建筑物，越是容易被火引燃。 一个和尚用尽一生去化缘，未必能筹够足以修建一间大殿的钱，而一场大火，足以让千年古刹化为灰尽。 火灾对于寺庙来讲，绝对是不可承受之重。 少林寺这种大寺庙，对火患的警惕可谓是时刻紧绷。 别说藏经阁了，一入夜后，除了大殿里的长明灯不熄之外，整个少林寺里都是一片漆黑。 这种情况下，你非要在夜里点个亮，用一句歇后语讲，那就是“茅厕（si）里头点灯——找屎（死）”。 不点灯，黑里咕冬的，黄小石又看不见字。 这种情况下，【玩家视野】也没有用。 说起来，【玩家视野】更像是游戏插件，它只是在整合黄小石所看到和感知到的各种信息，在黄小石能完全辨认出“某种事物”后，他才能看到系统对其的标注。 比如说，一大堆书，黄小石闭着眼睛摸过去，只能摸到:【一本书】、【一本书】、【一本书】…… 如果黄小石能看到书的名字，他就可以看到这种的标注： 【金刚经】：又名《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乃是大乘佛教般若部重要经典之一。 【心经】：又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属于大乘佛教的经典和核心之作。 如果黄小石能翻开书，看几眼里面的内容，他就可以看到更详细的注释： 【金刚经】：大乘佛教重要经典之作，可以从中领悟【金刚不坏功】。 【心经】：大乘佛教的经典之作，可以从中领悟【梵心诀】。 所以，这是一个很苦恼的事情。 要是其他门派，黄小石或者还可以偷一件衣服，大白天混在弟子里面，前去藏经阁偷书，但是偏偏又是少林寺。 一屋子的光头，就有一个有头发，那不是一下就暴露了。 要黄小石也剃个光头，混进人群，那他不是一回洛阳就暴露了。 这是一个死结，唯有的办法还是只有半夜冒着风险去偷。 …… 第二，黄小石当年去青城派去见燕宇的时候，穿的是锦衣卫的衣服。 就算是那天晚上黄小石一时失了手，燕宇扯着嗓子一吼，把全青城派的人全都引了过来，直接就把黄小石给围了，黄小石还是可以安安稳稳地离开。 “咋个，你们敢杀官造反？” 就这一句话，黄小石就可以大摇大摆地离开，至于把锅丢给锦衣卫会造成什么连锁反应，那再说。 这次，黄小石不可能再穿个锦衣卫的衣服去偷经书，这逻辑不通啊，只有还是蒙面。 少林寺自从关押过厉苍天之后，他们必然也猜到了厉苍天在少林寺里藏了什么东西，只不过一直还没有被找到。 如此一来，敢在半夜里潜入寺庙偷东西的人，必然是天龙教的贼人。 对魔教之人，还讲什么江湖道义，围死他！ 当然了，以黄小石现在的修为，光是凭少林寺的这些个人肯定是围不死他，但是黄小石也不想在少林寺里大开杀戒。 难度很大啊，想要成功，唯有完美潜行。 黄小石心中一边在叹气，一边却是莫名兴奋了起来。 说到底，黄小石白金玩家（作死）之魂再一次熊熊燃烧起来。 有道是艺高人胆大，高手不去秀，犹如锦衣夜行。 第225章 夜探少林寺 忘忧谷。 这天，忘忧谷中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看着眼前这两人，仙音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师姐。”李香儿对着仙音作礼说道。 “百花楼都没了，哪里还有师姐。”仙音对着香儿澹澹地回道。 “师姐，百花楼的事，我们也觉得很难过。”纳兰衍对着仙音说道，“但是我们也有选择自己人生的自由。” “我听说，厉苍天把你们挖走，也是为了把你们送进宫里去。”仙音对着纳兰衍回道。 “但是，这不一样。”纳兰衍说道，“在百花楼里，我自小记事起，就一直有人告诉我，必须要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甚至不能去想什么。 在离开百花楼后，我见到了更广阔的天地，也见到了真正的人世间。 为了天龙教入宫，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 “好了。”仙音手一挥，打断了纳兰衍的话，她说道：“你们的事，我不想听了。 我不喜欢待客，你们走吧。” 这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才短短几句，大家就把话给聊死了。 李香儿对着纳兰衍做了一个眼神后，这才对着仙音说道：“师姐。这些年，纳兰衍化名为纳兰露儿，和香儿一起四处走动，为的就是寻找天王失踪的消息……” “这事我不知道。”仙音开口打断了香儿的话。 仙音就是这个性子，她才是真正冰山上的雪莲花，高洁、高贵、孤独、孤傲，活得没沾染一点人间的烟火气。 当然了，百花楼走的原本就是高雅路线，在贵人面前更不能面带喜怒哀乐，他们培养出来的乐师，更像是一个个纯粹的工具人，专注于声乐就行了。 厉苍天组的乐团，借鉴了波斯的风格，更加注重歌和舞，极大的放大了歌舞团里成员的个人魅力。 这也不是说百花楼的路子就错了，实际上他们这样训练纯粹的乐师，反而是在保护自己的弟子。 宫廷那个大魔窟，身份低微的人进了去，只有被吃得渣都不剩。 所以，乐师就是乐师，让皇帝专注于听就可以了，千万不要有多余的杂念。 要知道，一个宫廷乐师，可以在皇宫中接受数十年的供奉。 皇帝的妃子，平均下来最多两三年时间受宠。 而且，皇帝通常命短，一旦普通的妃子若无子女，那就得去陪葬。 做妃子，远远比不过一个宫廷乐师，除非能做到贵妃，甚至皇后。 但是，这也是一女功成万骨枯之路，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么。 “我们不是来找你的。”纳兰衍见香儿也被打了话头，他对着仙音上了一点情绪。 一听到纳兰衍的口气，香儿赶紧将他拉住。 “师姐，我们是来找风师侄的。”香儿对着仙音说道，“我们听到消息，说天王的失踪是和天意城有关系。所以我们想找风师侄问一些事情。” “这关我什么事，你们应当对风师侄说去。” 无论是对李香儿还是纳兰衍，仙音始终没有好脸色。 或许这不光是她的性子有关，仙音至始至终没有忘记百花楼。 “风师侄和我们有一些误会，我们直接去找她，怕是没什么结果。”香儿对着仙音求着说道：“还望师姐引荐一二。” 仙音叹了一口气，不把这两人打发走，他们估计要在这里赖上一整天。 “你们随我来吧。”仙音对着李香儿和纳兰衍说道，然后带着他们两人朝着谷中幽静之处走去。 …… 深山上的寺庙和道观，通常都有让香客留宿用的香房。兼营客栈，这才是他们的一项日常主要营收。 睡到半夜，黄小石翻身起床，他简单地拿起一块布蒙住了自己的脸，然后慢慢打开房门，熘了出去。 昨天，黄小石的脚程很快，才下午他就走到了少林寺。 作为佛门胜地的少林寺，香客自然是不少，黄小石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时间很紧，但是黄小石动作很快，他手里捏着三把合一的燃香，在寺庙里走的风快。 那些个婆婆大娘看到黄小石这样子，都在摇头叹息：年轻人就是没经验，点香哪里能买多少点多少的。还没等你跑一圈，香就燃没了。 所以，大家看着这人捏着一大把香，见到门就进，菩萨就插香，插了香就走，也是见怪不惊。 最终，黄小石还是没跑赢手里的燃香，最后一个黄小石连他的脸都没看清楚的佛成了大赢家，黄小石把一半的香都插在了他身前的香炉里。 没办法。 一到了下午，登封城的香客一走，如同海水退潮一样，寺庙一下就清静了下来。这时候再探头探脑地到处走，就很容易暴露。 随后，黄小石找到知客僧，要了一个铺。 这段时间留宿的香客不多，知客僧好意的给黄小石分了一个有八个床铺的空房间。 再简单吃了斋饭后，黄小石回房里睡下。 躺在床上，黄小石一边运转内功，一边思考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事不宜迟，既然是来了，就不会再拖一天，今天晚上就动手。 当前的任务，根据地点不同，实际上是有两个任务。 一个任务是去天王囚禁之处，起出【玲珑玉蝶】和【天王令牌】，第二个任务是找到天王读过的那本《四十二章经》。 第一个任务相对简单，第二个任务，就有点看运气了。 应该不会有这么巧，《四十二章经》刚好还在原来的地方。 这本书极小概率出现在天王囚禁处，大概率在藏经阁里，还有一定的概率在少林方丈或是谁的手里。 所以，要找这本书，堪称史诗级难度。 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黄小石决定先把简单的任务做了再说。 厉苍天给自己讲过，他当年被软禁在天王殿附近的一个阁楼上，他每天站在窗户前，就刚好可以看到“天王殿”那几个大字。 当然了，此天王非彼天王，天王殿里面供奉的是象征着“风、调、雨、顺”的四大天王。 白天，黄小石已经去天王殿踩了点，他站在天王殿门口朝着正前方远望，果不其然看到不远处的红墙之外，有一个三层的阁楼。 半夜里，黄小石翻身下床，他先用黑布蒙面，再将自己的气息收敛。 用内息替代呼吸后，黄小石出了香房，然后顺着墙根一路摸过去。 确实是摸过去的。 这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 在屏息之后，黄小石的感知范围也缩到了最小。虽然在夜里行走，还不至于走路撞树或是掉坑里，但是这么大的少林寺，黄小石只是匆匆走过一遍，现在黑咕隆冬，啥都看不见，他只能顺着墙根走，这才不容易迷路。 这里说一个小知识，走迷宫时有一个最简单也最笨的办法，就是摸着一边的墙一直往前走，虽然会多走很多冤枉路，但是绝对能够走出去。 在熘墙根的过程中，黄小石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到有人扫到了自己。 果不其然，少林寺里有专门在晚上值守的人。 会武功的人守夜，远比大家想象中的还要简单，他们甚至不需要出门四处转悠。 在几个点位安排几个功力高深的人，让他们白天休息，晚上打坐练功，顺带将感知放到最大就可以了。 若是不熟悉这些点位，等你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发现你了。 夜里越是无人走动，武者的感知越是灵敏，几个人就可以覆盖很大的一片范围。 所以，这就是大门派和小门派的差别了。 大门派有充足的人手可以放出来作为夜守人员，而小门派拢共能打的也就那么几个，要是放去值夜去了，白天就没人换班了。 在这里，只有逍遥谷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们是把战力最强的人作为夜守人员。 无瑕子原本年龄就大了，睡眠一直就很少。 现在就是未明比较辛苦，但是他也明白，这是师父和师兄对他的信任。 这是因为敢半夜入侵逍遥谷的人，都不会是普通人，话再说白一点，防的就是玄冥子。 结果，有道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这样还防漏了。 …… 黄小石踏入武者感知的一瞬间，他就像是踩到了感应地雷一样，一下就不敢动了。 过了好一会，黄小石发现并没有感知落在自己身上，他提着的心才落下来。 5阶的武者，就像是五代战机，在刻意隐身的情况下，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发现的。 虚惊一场后，黄小石继续摸墙前进，他发现，夜里的少林寺，安置的哨点有点多。 以为少林寺到了晚上黑灯瞎火，正好可以干点坏事的人，一个头铁就要撞进天罗地网里。 当然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是少林寺最大的一个问题所在。 少林寺的这套培养体系，已经非常完善，而且也很高效。 它过于的讲究按部就班，所以适合大多数人成才，但是对那些武学奇才就很不友好。 这就导致了少林寺的平均战力很高，但是破五阶的高手很少。 夜守人的修为，是越高越好。 不说逍遥谷那种小地方，天山派那么大的一片地，尚精忠一个人就看住了。 同样的，江天雄在家里时，黄小石绝对不敢去江府里浪。 少林寺缺五阶高手，所以踏入五阶的黄小石，只要不是过于浪，他被发现的概率基本上接近零。 …… 终于，黄小石来到了天王殿，他轻轻一攀，顺着墙身游了上去。 蹲在墙头上，黄小石没有往下跳，而是缓缓将自己憋了半天的浊气吐出，然后压制住因为吸入新鲜空气而突然勐跳心。 平复了一会呼吸后，黄小石再次深吸一口气，完成换气屏息，黄小石站在墙头朝着不远处的房顶跳去。 跳房顶是很有讲究的。 很多电影电视剧里，为了追求视觉效果，都喜欢让一群人在房坡上跑来跑去，殊不知那个地方根本是踩不得的。 这个时代的房坡可没有水泥顶面，它就是搭了一排排木板，然后盖上了一层瓦片。 从高处跳到房坡上，先不说会不会把木板给踩断，这瓦片本来就是滑的，人一跳上去，说不定连人带瓦一起就从房子上滑下去了。 整个房子唯一能踩的地方，就只有屋嵴。屋嵴之下通常是大梁，这才是能承重的地方。 房子别看很大，实际上它就是一根独木桥，所以跳上房逃窜，实际上很容易被人从左右给堵住了。 落到屋嵴上后，黄小石才发现自己所在的房屋是僧舍，哪怕是蹲在房顶上，都能听到下面传来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鼾声。 踩着僧舍的屋嵴一路前行，又飞跃了几间僧舍后，黄小石又来到了一排高墙之上。 白天时，站在天王殿看着阁楼，感觉并不远。没想到实际地形还有一些复杂，阁楼和天王殿之间一共是有两道墙，两道墙之间是僧舍。 黄小石现在蹲在墙头上，他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跳。 这一路过来，黄小石是凭借着感觉走的直线，然而现在蹲在墙头上，黄小石感知到前面是空的。 阁楼不可能凭空消失，所以只能说明阁楼离自己所在的高墙还有一段距离，两者之间，是一片空地。 很明显，这是故意开辟出来的一片空旷地带。 但是，黄小石犯愁了，你连前面有啥都不知道，你敢朝着前面乱跳么。 为什么黄小石选择在房顶上跳来跳去，那是因为夜里和白天不一样。 大白天的，房顶上蹲着一个人，非常明显。 夜里，走房顶反而是最便捷的。 啊，西巴拉，真是百密一疏，比我想象的还麻烦啊。 蹲在墙头，黄小石心烦气躁了一会后，他觉得自己想多了。 回忆多次自己潜入的经验，99%都是黄小石在自我加戏，实际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警戒和陷阱。 回过头一看，直接埋着头莽就行了，速通。 想到了这里，黄小石心一横，他决定莽一把，于是黄小石直接就从墙头上跳了下去。 谁也没想到，人就有这么背时（倒霉）的时候。 黄小石这次刚好就踩到了那1%。 第226章 开局不利 黄小石从墙头跳到地上后，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前探，足足走了十来丈才摸到阁楼的墙。 随后，黄小石摸着墙围绕着阁楼转了两圈，发现阁楼四周都是空地。 这应该是少林寺专门用来软禁厉苍天的地方，它的布局就是一个独门独院，正中间有一个阁楼。 阁楼四周都是故意开辟出来的空地，连一棵树没有。 这样一来，无论是谁想要进出而不被发现，都很困难。 黄小石摸到了正门，他轻轻地顺着门中缝上下摸，居然摸到了一把大锁。 看来，厉苍天被人救走了后，这个阁楼就被少林寺给锁了起来。 这下简单了。 黄小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果然，人吓人，吓死人，我就知道自己是戏路太深。 一个关押过人的空房子，有啥好值得值守的。 这个院子这个楼，早就被废弃了。 黄小石在松了一口气后，解除了自己屏息。 随着修为越来越高，准确地说是内力越来越强，武者可以屏息的时间也越来越久，但是憋着气终归是不舒服，而且很影响人的行动。 厉苍天讲过，他是住在二楼。 没有破锁开门，黄小石用手指扣住外墙上的缝隙，手脚并用，很快就爬到了二楼。 随后，黄小石摸到了一个窗户，他抬手戳破窗户纸，将手从破洞里伸进去，打开了窗户。 这是一个极为少见，由砖石结构的阁楼。 少林寺里，大部分的建筑物都是木质所建，一些就算是用了砖石，那也只是用在了墙体上。 而这个阁楼是纯砖石所建，甚至黄小石觉得，这就是为了关押天王才特意修建成这样的。 当然了，从外面看，这阁楼更像是一个佛塔。 或者，少林寺的和尚觉得，用宝塔来镇压魔教教主，或许能有加成的效果。 …… 翻身进屋，黄小石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这外面太黑了，就算是眼睛适应了夜间的黑暗，但是也才只能朦胧的看个数米远，黄小石站在阁楼里，他没办法辨认方向。 厉苍天说过，藏东西的地方，是以能看到天王殿的窗户作为起始点。 现在，黄小石看得清楚个鬼的方向。 黄小石一拍脑袋，他把这茬事给忘记了。 就在刚才跳上第一道墙的时候，黄小石还记得住方位，但是在屋顶上摸黑跑了一段路，黄小石已经记不得准确位置了。 不要慌，先回忆一下。 黄小石闭上眼睛，在脑子里以第三人称视野，模拟自己一路过来的路线。 “是这边这个。” 随后，黄小石来到一个窗户前。 “好，转身，齐步，走。”黄小石在心里默念道：“前七步。 一，二，三，四，五，六，七。 好。” 黄小石停下脚步，然后转身默念：“左三步。 一，二，三。” 就是这里了。 黄小石蹲下来，他伸手摸了摸地面，地面是冰冷的地砖。 厉苍天说了，这阁楼的砖有三层，他把东xz在了第二层砖下面，光是靠手敲，是听不出差异的，用内力感知，是很难透的过两层地砖。 黄小石跪在地上扣了一下，地砖严丝合缝，一点缝隙都没有。厉苍天专门给他讲过方法，可以用手掌按在砖上，用内力将砖头给吸上来。 光是这个法子，一般人就用不了。 黄小石将手掌按在地砖上，一道内力从他的掌心透出，随后，他轻喝一声，两块地砖重叠在一起被他吸了起来。 黄小石将地砖轻轻放在一旁后，他伸手朝着洞里一摸，空的。 嘶。 等一下。 偏差是难免的，不要急，说不定就在旁边。 于是，黄小石以这个点为中心，把周围3x3的方格都挖开了，结果还是没有。 好吧，果然是自己记错了。 黄小石闭着眼睛开始思考起来。 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左边或是右边，当然了，也不排除极端情况，黄小石在房子上跑的时候，受到感知偏差的影响，实际上绕到了阁楼的背面。 和普通房屋不一样的是，这个阁楼是塔式建筑，所以它不是四个面，而是八个面。 黄小石通常对自己的运气不好看，他得以最坏的打算来看，得走八次。 不不不，还有更坏的可能。 黄小石想起来了，厉苍天的个子非常高大，比自己高很多，他说的步和自己的步，肯定不一样。 黄小石快速走了一下，房间的直径是二十步，半径是十步，但是以厉苍天的个子，完全有可能他七步刚好走到房屋中间。 哎呀，真是受不了。 每一步就算是差十厘米，七步也是七十厘米了。 现在，摆明了，想靠点对点，一下就挖到宝藏，是不太可能了。 那么，剩下的选项里，最笨，实际上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从中间开始，螺旋着往外挖。 彻底放弃了思考的黄小石，决定与其浪费时间来计算，不如说直接开始进行地毯式搜索。 实际上，这房间看着面积挺大，但是靠墙的地方统统可以排除掉了。 房间里的所有家具都是靠墙摆放的，这也省掉了黄小石搬床挪柜的时间。 大概走到了中间的位置上，黄小石跪在地上，伸手拔起了两块地砖，随手他伸手一摸，没有。 黄小石往旁边走几步，他把地砖靠着墙摆放，然后回到刚才的中心位置，又伸手拔起了两块地砖。 还是没有。 继续。 没有。 没有。 没有。 黄小石一连吸了十多块砖起来了，还是没找到东西，不过看这工程量，已经完成一大半了。 就当黄小石一个摸空，正准备去起下一处地砖时，他听到了有人在不远处对着他说道：“施主，你到底是来偷东西的，还是来拆塔的？” …… 忘忧谷的深谷中，风吹雪正在练习扶桑剑法。 师父，不，爹说过，“每个人的天资有好有坏，但是勤奋的人总是会先达到山顶”。 吹雪这把刀很长，但是通过多年的刻苦练习，风吹雪已经是得心应手了。 这时候，风吹雪看到仙音带着两个人过来了。 “你就是风师侄吧。”香儿一边对着风吹雪说道，一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果不其然，是个美人呢。 风吹雪原本还很好奇来的这两人是谁，她一听到“师侄”二字，立刻脸上露出了厌恶之情。 “我不认识你们，我也不想认识你们。”风吹雪的语气和仙音不说是一模一样，但是差不了太多。 终于是逃离了天意城的掌控了后，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说话了，风吹雪很喜欢仙音这种直来直去的做事方法。 既然我不喜欢你，那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话客气。自己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这种畅快别提有多舒服了。 “我知道风师侄已经金盆洗手，但是当今世上，或许只有你能帮我们救出天王。”香儿对着风吹雪说道，“对不起了，但是恳求你能成全我们这番苦心。” “天王？我不认识什么天王。”风吹雪摇了摇头。 这个她是真不知道。 “你应该听人讲过，当年你娘就是在天意城劫持天王的行动中，被天意城杀手给杀害的。”纳兰衍对着风吹雪说道。 风吹雪一听，立马伸手按住了刀柄做出了拔刀的起手式，同时厉声喝道：“你们是谁！怎么知道这事的！” 也难怪风吹雪突然炸毛，因为这牵涉到了她叛逃天意城后自身的安全。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躲在这个小山谷里，天意城竟然也没来寻她，或许是天意城找不到她，或许是天意城以为她死了，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情。 今天没想到，这两个来者直接一句话就点穿这件事，要知道，这话是【毒】在被杀之前仅说过一次的遗言。 如此机密的消息竟然走漏了，那自己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风儿，你不必紧张，我们是不会加害你的。”纳兰衍对着风吹雪温柔地说道。 “这件事情，是未明与我说起的。”香儿对着风吹雪解释道，“东方未明与我们都是老相识。 可能你还不知道吧，东方未明的娘，叫宫夕瑶，与你娘是亲姐妹，她也是百花楼的弟子。” 这事情，风吹雪早就知道了，但是她听人这么一说，还是耳根子有一些发烫。 有一些人说表兄妹之间不能成亲，又有人说表兄妹成亲，是亲上加亲。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被人摆明了讲出来，风吹雪有一些恼怒了，她顿了顿脚，这些人都是谁啊！ 对了，眼前这个男人，我好像认识他，风吹雪仔细盯着纳兰衍的脸。 干杀手这行，不光是会杀人就行了，还要懂得如何识别目标人物。 一个老是杀错人的杀手，武功再高也是没有价值的。 辨识一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看他的眼睛。 风吹雪本身就精通易容，她知道，无论怎么变化容貌，人的眼睛是没办法改变的。 以黄小石那种简单的乔装打扮，一个照面可能就会被风吹雪给识破。 终于，风吹雪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但是，他，他，他。 他不应该是个女的吗！ 这就是那个追了自己好久的烦人婆，纳兰露儿。 第227章 法网难逃 “施主，你到底是来偷东西的，还是来拆塔的？” 黄小石听到这个声音时心中一惊，他居然被发现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完全没感觉到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难道，少林寺里真的还有无名扫地僧？ 一瞬间，黄小石就反应过来了，这人不是冒出来的，而是他本来就在这里。 大意了。 黄小石在楼下见到门是从外面锁住的，他以为楼里没有人，是空的。 其实，这只是一种可能性，或是通常的可能性。 在少林寺，或是在僧人这个群体里，他们有一种特殊的静修方式，叫生死禅。 就是把人锁在一个房间里或是屋子里，除了送饭之外，没有人与你说一句话。 生死禅有几个月的，也有数年的，可以是几个人，也可以是一个人。 别看这种闭关修行很残酷，那也不是人人都有这种资格的。 这个阁楼并不是空的，之所以锁着，是因为楼下正有一个和尚在修禅。 结果黄小石在他头顶上弄得叮铃咣当响，人家自然就听到了。 黄小石也是大意了，虽然他不敢用感知去闪，但是他竟然也因为偷懒忘记去楼上楼下摸一下了。 被人挖苦了一句，黄小石对着声音的方向立马反呛了回去：“大师此言差矣，我只是在取放在这里的东西罢了。” “不告而取，便是偷。”那声音又继续说道。 黄小石哈哈笑了两声后，说道：“要是我的钱包落在了这里，我返回来捡，也是偷么。” “施主，若是这钱包是你的，那你便是取回。倘若这钱包不是你的，那你就是在偷。” “哈，你这说法挺有意思的。 我知道我丢的是什么东西，我也知道它丢在哪里了，那怎么就不是我的？ 那要是说起来，应该不是你们想把别人的钱包占为己有，这才不准别人取回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在斗嘴，实际上双方并不是在闲聊。 黄小石手上的动作非但是没有停，而且还不计内力损耗，加快了些许。 只要自己把东西起出来，谁还会在这里逞口舌。 这个和尚在那里放嘴炮，黄小石估计他已经发出信号，正在等增援到来。 之所以，这个和尚动口不动手，自然不是说他是君子之性，而是说他要么就不会武功，要么就是武功极高。 不会武功的人，自然就不用多说了，武功极高的人，他才能察觉到黄小石到底有多强，在没有把握能拿下黄小石之前，他不会擅自妄动。 只有武功不上不下的人，见到黄小石后才会大喝一声就冲上来，然后被一招k.o。 …… 打了这么几句嘴炮，黄小石听声音认出来这个人是谁了。 这和尚就是少年英雄会上，刺了自己一剑的那个初赛裁判，无名和尚。 这个无名和尚，人如其名，过于的低调了，但是黄小石知道，他的武功可一点都不低。 无名和尚却是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人就是这届少年英雄会的冠军。 黄小石可没有那么傻，他这会说话的时候，用的是关中口音。 “唉。”黄小石突然叹了一口气。 “找到了？”无名对着黄小石问道。 “找到了。”黄小石点头说道。 “是什么？”无名问道。 “你猜？”黄小石把东西收入怀中。 黄小石准备要闪人了，他在上山之前早就把背篼藏好了，香房里只有一个上山之前才买的佛包，佛包里只有百十来个铜钱，这些东西就不要了。 至于《四十二章经》，肯定是没办法去找了。 经此一番闹腾，少林寺必然会加强守备，特别是和厉苍天相关的东西，必然是严加看管。 所以，以后再说吧。 反正钥匙也跑不了。 这次黄小石本来就没想过能一次性把三个东西给拿齐全了，那实在就是太狗屎运了。 说起来，运气还不错，这把黄小石赌赢了。 黄小石起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和尚去叫的增援还没来。 “施主。”无名对着黄小石朗声说道：“此物乃魔教教主厉苍天所留，既然施主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那便是了。 只不过施主乃魔教之人，又在夜间不请自来，擅闯我少林禁地。在方丈来之前，贫僧可不敢让私放施主离去。” “呵呵。”黄小石一听，有点乐了，他对着无名说道：“你说的这话，好像能拦住我似的。” “施主既然入了这个镇魔塔，便是已入法网之中。贫僧虽然力薄，也愿意一试。”无名一边说话，一边登着楼梯走了上来。 刚才两人说话说了半天，其实并没有共处一室。 黄小石在楼上，无名在楼下。 之所以黄小石听到声音是从一侧发出而不是下面，那是因为石砖地板太厚，声音是从楼梯口那里传上来的，听起来就很像是楼梯那里站了一人。 听到了无名的话，黄小石觉得他的话中有所指，于是黄小石几步退到窗边，他伸手拉开了窗户。 窗外依然是一团漆黑，但是窗外多了一层什么东西。 黄小石伸手抓了一把，竟然是用极粗的绳索编织成的网。 “此网原本是为厉苍天所留，没想到用在了施主身上，也算是一番造化。”无名已经登上了二楼，他与黄小石两人在黑暗中相视而言，似乎与白日无异。 黄小石懂了，这和尚拖着自己说话，压根就不是去叫增援，而是暗中发动了什么机关，然后依靠说话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以至于自己居然没有察觉。 这个阁楼果然是少林寺专门为了囚禁厉苍天所修建的。 它一共有三层，上下两层是由少林寺的看守居住，中间那层住的是天王。 因为阁楼是少见的砖石结构，为了掩人耳目，才修成了塔型。 在修建成功后，少林寺又请能工巧匠在塔顶安装了一个机关。 这个机关很简单，只需要一楼或是三楼的守卫扳动开关，安置在塔顶的大网就会被放下，整个阁楼会被大网给罩住。 黄小石都被气笑了。 这些秃驴真是太会玩了，居然给爷整了一个金钟罩铁布衫。 黄小石伸手摸了一下，这绳索足足有指头那么粗，就算是用刀刃割，那也得割半天才割得开。 有一句话说的好：攘外必先安内。 想要破网，得先搞定这个无名和尚。 “大师，你可想过与虎同笼，会有什么后果？”黄小石从自己背上抽出了自己做的独门兵器。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无名坦然地说了一句。 “大师，那我就来领教领教，少林的功夫有没有佛法这么高深。”黄小石双手握住短把，旋转着手里的这对卜字拐。 这是一种真正的冷兵器，冷门兵器，武林中尚未看到有人使用，实际这种卜字拐到了现代依然在大规模装备。 最常见就是警用卜字拐。 黄小石之所以搞了一个这么冷门的兵器来用，就是好叫人猜不到他的武功套路是什么。 但是，黄小石并不是非要用兵器的，若不是眼前这和尚正好是无名，他并不会抽出武器。 在预赛时，无名在黄小石和傅剑寒的相杀之战中判黄小石胜，这让黄小石对他有不少的好感，倘若站在黄小石面前的是其他人，黄小石根本就不用使用武器。 黄小石真正攻击最强的手段是空手，使用武器反而会限制他的发挥，但是黄小石的招式辨识度太高了，他一出招，必然会被人认出来。 也就是说，黄小石是可以选择不留活口的。 事到如今，只能速战速决。 黄小石运起手里的卜字拐，朝着无名如同暴风骤雨一般打了过去。 第228章 致命一击 卜字拐看上去只是在一根短棍上加了一个把手，然而如此貌不惊人的玩意到了枪械已经普及的后世（us），竟然还在大规模作为警用工具，只能说明，这玩意的实战能力非常强。 后世的武术界中，有人把卜字拐归到拳法里面，但是这仅仅是一种用法罢了。 黄小石现在手握双拐，他左拐短头朝前，右拐长头朝前，准备用出一套他自创的混合打法。 在练成【九阳真经】后，自以为已经进入了历史的垃圾桶的【无相琉璃功】，让黄小石再次感受到了“真香”。 【无相琉璃功】香就香在了它复刻的【刀剑归真】上。 在使用各种武器进行各种的测试过程中，黄小石惊奇地发现，【刀剑归真】不光是仅仅作用于“刀”或是“剑”。 这个由荆棘领悟出来的基础技能，如同它的名字，已经舍弃了花哨的招式，落在了提高了使用者对兵刃的操控能力上。 随后，黄小石利用【刀剑归真】，真的是玩出了各种花。 以前，黄小石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小虾米像是收集癖一样，收集了几乎他能找到的所有武功和内功。 技能要那么多干啥，只留一两个最好用的，一招鲜打遍天，简单粗暴又无解，那不就得了。 在真正踏入武学这条路后，黄小石发现，这并不是说谁要去刻意收集，而真的是一通百通。 无名很强，也很幸运。 作为一个武痴，少林寺有足够深度让他究其一生去专研。 传说中的七十二绝技，那只是传说，但是拳、掌、爪、腿，刀、剑、棍、杖，哪种招式少林寺里没有，哪种打法无名没见过。 结果眼前这人，他用的一手怪打法，无名还真没见过。 不是说无名没见过卜字拐，而是他没见到这样用卜字拐的。 这左右两拐，一长一短，每一招每一式都不一样，此人连出十多招，就没带重样的。 别看只是简单的双拐，刀法、剑法、棍法、匕法，拳法、掌法、指法、腿法，这些招式全用上了，无名被打得一个措手不及。 无名是这里修禅的，他手里连个趁手的家伙都没有。 原本，无名自认为罡气护体已大成，赤手空拳亦是神兵。 这话，错也是没错，但是有一个条件，你的实力要比对手强。 此时，面对黄小石的密集打击，无名只能被迫用赤手空拳去应对。 这就相当于是在打职业比赛时，对手鼠标键盘齐全，而你手里只有一个手机，操作再好，意识再牛，发挥不出来啊。 让无名最难受的是，真正的刀枪棍棒都还好挨，黄小石的拐击术，还用上了判官笔一样的点穴手法。 你别管那么粗的拐头怎么点穴，点穴实际上就是利用内力对人体经络进行阻塞式打击。 拐头粗是粗了点，效果差不多。 原本，无名敢空拳上阵，那就是自持【少林九阳功】已经到了十成火候，可曾没想到，才不过短短一阵功夫，就快打得他绷不住了。 …… 武林史中，若是说“葵花系”内功是史上最成功的搅屎棍，而另一个系列的武功，则是成就了无数大侠。 那就是“九阴九阳”系。 武林第一部绝学，当属《九阴真经》。 内功的起源，最早追述到修行之人的打坐。当初大家并不是想用内功来习武的，而是用来修仙的。 只是登仙之路不成，大家才降低期望，将内功用在了强身健体（打架）之上。 有道曰：阴滋、阳壮。 为了追求化羽成仙、长生不老而发明的内功，绝大多数都是阴性内力。 修炼阴性内力的人，通常可以获得更悠长的寿元。 在内功逐渐使用在实战之中后，为了追求实战时能爆发更多的力量，这才开始有人研究阳性内功。 阳性内功走的是刚烈之路，实战中的爆发力量更加强劲。 但是，实际上流传至今的内功心法中，阳性内力并不多，内力依然是以阴性内力为主体。 这原因很简单，打架并不是生活中的全部，而活得久，比什么都要有用，比什么效果都要好。 《九阴真经》，是武学史上的第一个巅峰，有着无比重要的价值、地位和意义 由此，佛道两家都争相说《九阴真经》是自己发明的（实际上是因为金大爷自己做了设定修改）。 佛家曰，《九阴真经》为达摩祖师所创；道家曰，《九阴真经》乃一个叫黄裳的文人观《道藏》而悟通。 说是大家都在说，但是《九阴真经》长时间作为道家秘藏，不肯轻易与人展示。 某天，有一个无名和尚与全真教祖师王重阳在嵩山下注斗酒，胜了他一手，于是输了赌约的王重阳便将《九阴真经》借给他看。 这个和尚看了真经之后，觉得《九阴真经》过于阴柔，他结合自己武道禅宗心得，以极阴生极阳之意，创造出了《九阳真经》。 只不过和尚觉得《九阳真经》过于霸道，而且练习难度太高，很容易让人越练越短命。 《九阳真经》练到最后时，会遇到一个大关，必须熬过全身燥热自焚之苦，冲通全身上下所有几百个穴道，这才算是练成了【九阳神功】。 黄小石破5阶那次，差点把他给热死了，其实他还是算运气好了的。 如果不是黄小石碰巧练了【小无相功】，把所有的内力已经转化为中性内力了，【九阳神功】运转出来的那么多极阳之力一下子冲在了一起，说不定真的要让他燃起来。 张无忌能练成【九阳神功】，那也是他运气好，碰巧他体内有【玄冥神掌】留下寒毒，这些寒毒中和了不少九阳内力。 极少有内功需要像【九阳神功】这样必须冲关才能大圆满，而且【九阳神功】的冲关极为凶险。 内力不够冲不开穴位，内力过旺很容易自伤经络，甚至在冲关的时候爆体而亡。 反正，【九阳神功】听上去有一股煌煌大意，实际上它并不比那些传说中的魔教神功好练，颇有一种要么就成神，要么就升天的决绝。 和尚觉得，有此天赋的习武者，怕是百不存一，让这内功被人知晓，岂不是练一人，害一人。 于是，和尚只是随手在《愣枷经》的行缝中，写下了《九阳真经》，然后将《愣枷经》归还于藏经阁之中。 又过了很多年，一个叫觉远的和尚在翻看《愣枷经》时，发现了有人写了批注。 觉远丝毫不懂武功，他以为这是有人写下的关于《愣枷经》的经文注释，于是他就专心地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反正也是闲来无事，觉远跟着批注的讲述，自己练了起来，这没想到一练竟然还练成了。 后来，《愣加经》为潇湘子、尹克西所盗，这两人又死于内斗，白白便宜了张无忌。 觉远自始至终没有能冲破《九阳真经》里最后一道大关，他为了保护弟子张君宝，用扁担挑着张君宝和郭襄一路逃出少林，最后耗尽九阳真力，力竭而亡。 在圆寂之前，觉远趁着自己神智尚还清醒的情况下，对着张君宝背诵了《九阳真经》，在旁边的郭襄，还有前来应援的好友无色，也一同听到了。 张君宝和郭襄因为一路逃亡太累太困，听着听着就迷迷湖湖睡着了，所以只记下了前面一部分和最后的一部分。 无色赶过来的时候，觉远已经气息不畅，他只听到了从中间开始的那部分。 在觉远圆寂后，张君宝和郭襄分别开创了武当和峨眉，无色回到了少林，他们三人分别根据自己的领会，创造出了【武当九阳功】、【峨眉九阳功】和【少林九阳功】。 【武当九阳功】和【峨眉九阳功】已经失传，【少林九阳功】一直保留了下来。 虽然比起【九阳神功】，【少林九阳功】似乎差了一些，但是它的练习难度直线下降，资质略好的少林弟子都可以习得，副作用也不像【九阳神功】那么暴躁。 同时，【少林九阳功】虽是不完全版【九阳神功】，但是同样不可小觑。 只要将它练习到了十成功力，不说是能到金刚不坏的程度，那也是“走召石更”。 别说普通的刀剑拳脚，就是内力相冲，【少林九阳功】也可以将其轻易弹出去。 只不过，这次无名遇到的是无论内力还是境界，远超于他的黄小石。 …… 黄小石一个拐头击在了无名胸前，以【神封】为中心，一片穴位都受到了内力的凶勐冲击。 随后，无名的【气户】又挨了一戳，瞬间点得他气血运转不畅。 无名憋气鼓劲使出一招【盘龙手】，一把推开了黄小石的短拐，随后他双脚站定弓马步，用一个侧身护住了最容易受到攻击的胸腹部。 正当无名抬臂沉肩，准备用一招【金刚撞山】撞向黄小石时，突然他只觉得下身一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见到无名昏死倒地，黄小石缓缓收起了自己的左脚。 敢在黄小石的面前扎弓马步，腿张得那么开，就不怕蛋疼么？ 真·蛋疼。 一招放倒无名，实际上黄小石自己也是不由得屁股一紧。 那个赛飞鸿的撩阴无影脚，果然够快够黑够卑鄙。 蛋蛋是男人极其重要的要害穴位，这不是开玩笑的讲是要害，是真要害。 蛋蛋受到勐击，除了疼痛难忍之外，还可能会导致男人瞬间晕厥甚至休克。 这晕厥不是说能依靠意志力可以克服的，关二爷挨了一脚，该晕还是得晕。 无名就算是把【少林九阳功】练到二十成，有一些地方的防御力也不见得能练起来。 一脚将无名踢晕了后，黄小石将双拐插在背后，随后他运起内力，对着窗外的绳索放了一招【鸡爪双杀】。 在【破甲】的加持之下，没有【鸡爪双杀】破不开的绳索。 要不是这招辨识度过高，黄小石根本不需要打晕无名，他完全可以直接破窗而逃。 …… 最让黄小石没有想到的是，未明在从黄小石这里学了一套鸡爪功回去后，勤学苦练，他竟然真的把鸡爪功给练成了。 上次和未明见面时，无论是【鸡爪双杀】还是【小鸡吃米】，未明他都完全复刻出来了，连【破甲】和【点穴】的效果都一模一样。 唯有【庐山升鸡霸】，未明还只做到了神似，虽说他也可以打出螺旋罡气，但是达不到【霸体】的效果。 真是好神奇，【玩家】不光是可以向nppc还可以向【玩家】学习技能。 你给老子说，这他妈是游戏？ 老子要肯信。 这分明就是某个数据化了的真实世界。 幸好老子当时没有真的把这里当做游戏来打，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以“第四天灾”的破坏能力和招恨度，黄小石怕是早几年就已经被人给打死了吧。 至于真实世界为什么还可以反复重开，脑洞一向很大的黄小石并不觉得有什么很奇怪的。 真要看你怎么定义“真实”了。 那些每天在剧场里反复上演的真人舞台剧，它们是真实还虚幻？ 黄小石一直都是脑后插线党，他觉得只要“虚幻的体验”和“真实的感官”没有区别，就可以将它认知为真实。 而且，真实和虚幻最大的区别，并不是在个人体验上，而是在于做出各种行为后，个人付出的代价上。 被现实毒打，才是最痛的打。 …… 将绳网上的绳索两爪切了一个x型的大口子后，黄小石一个探身从破洞里钻了出去，随后他伸手拉住绳网，将身体挂在墙上。 阁楼之外，原本一片漆黑的少林寺里，竟然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嘿，真不愧是天罗地网。 这个绳网机关可谓是绝妙，既可以瓮中捉鳖，也可以防人进入。 当年天龙教派人来能轻易救出厉苍天，真的是少林寺放水了。 这么说，要是少林寺不在意背上杀生之名，他们可以轻易将天龙教团灭。 只要等天龙教的人进入石塔，外设一个机关让绳网罩下。随后，冲过来一大群背着秸秆拿着火把的人，只需要他们点燃捆好的稻草把，不停地往塔下扔就是了。 管你武功多高，管你能屏息多久，只需熏个一天一夜，塔里的人就会被浓烟活活呛死，就算是【神农琉璃功】，它也没办法防窒息。 意～，这手段好恶毒，我真的好喜欢。 黄小石一边随意遐想，一边快速爬上了塔顶。 不对，少林寺里还是太安静了，甚至连那些固定夜守哨点也没有丝毫变化。 看来，除了少数的几个高手之外，其他的人并没有被惊动。 你们不乱，我怎么好走。 黄小石的脚下就是成片的僧舍，他蹲在塔尖上，将内力高速运转了起来。 随后，黄小石用出最大力量，开启极限功率的【武者感知】闪了一下。 偌大的一个少林寺，被黄小石一下给点亮了，所有会武功的人，所有掌握了【武者感知】能力的人，都被黄小石的这一闪给惊醒了。 看着脚下乱作一团的灯火，对嘛，这才像是被入侵了的样子。反正行踪都已经曝光了，这一闪就算是留给大家的一个纪念。 黄小石嘿嘿一笑后，他重新屏息收神，先是顺着绳网降到了地面，然后趁着少林寺一片大乱，轻轻松松翻过了层层院墙，跳到了寺外。 第229章 妙手回春 洛阳，神农百草门。 黄小石正在自己房间里睡觉，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给吵醒了。 昨天晚上，黄小石从少林寺逃出来之后连夜返回了洛阳，当他躺在自己小床上时，天都还没亮。 折腾了一天，黄小石终于是没力气练功了，他才把头靠在枕头上，短短不过几息就迷迷湖湖地睡了过去。 这都快到中午了还没起床，只不过黄小石是出了名的夜猫子，门人都知道他的日常作息习惯，石爷喜欢睡觉睡到自然醒。 没想到睡得正香，还在梦里的黄小石被冬冬冬的声音给敲醒了。 “谁呀？”黄小石的语气颇为不善。 实际上，人在浅睡眠状态下，也就是正在做梦的时候被吵醒，心情会更差。 这感觉很像是你玩游戏玩到兴高采烈时，突然被人强行闪了电话。 这次没人敢踹黄小石的门，等他磨磨蹭蹭起床，坐在床沿上把脑子清醒了一下，再过去把门打开时，已经又是过了好久。 实际上，这才是人脑的正常开机速度，那种在深度睡眠中瞬间清醒，那叫急速开机，有医生讲了，说长期以往，对脑子不太好。 黄小石打开门后，发现站在前面的是一个神农百草门的门人，在他的身后是两个和尚。 呃，不会吧，昨天晚上刚在少林寺里闹了一场，你们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阿弥陀佛。”一个和尚见到黄小石终于是把门给打开了，他对着黄小石先做了一个佛礼。 也还得好，刚才一路上神农百草门的门人反复给两个和尚强调了，黄门主爱睡懒觉，而且有起床气，得多担待一下。 也还得好，毕竟是有求于人，所以忍得气，忍不得也得忍得。 也还得好，当和尚吃斋念佛那么多年，多的不讲，耐性总是有一点的。 要不然，真的一脚就把门给他踹开了。 黄小石惊讶地看着门外的两个和尚，对着他们客气的说道：“两位大师，请进，请进。” “黄门主，我们乃少林弟子。”和尚对着黄小石的称呼是门主，而不是施主，黄小石知道，这是事情上价值了。 也就是说，这不是私人的事情，是少林寺在找神农百草门，或是找它办事，或是找它麻烦。 “有事请说。”黄小石见状也不再客套，有事说事，大家节约时间。 “昨夜有恶徒夜袭少林寺，师叔身受重伤，望黄门主施手救治。”和尚对着黄门主说道。 “身受重伤？”黄小石一听，这是来求医的。 救死扶伤之事，我【医科圣手】黄小石，那是义不容辞啊！ “内伤还是外伤？伤在哪里？伤口的情况如何？伤者现在状况如何？”黄小石连声问道。 “伤在外肾，现在肿胀如拳，师叔昏迷不醒。” “何来的贼人，竟然下如此毒手！”黄小石惊呆了，他对着两个和尚说道，“大师莫急，我去取个医箱就来。” 黄小石转身回房，从床尾的柜子上取下一个木制箱子，他打开快速查看了一下，所有的东西都齐全，这就是赤脚医生黄小石的全部家当。 别看箱子虽小，这套装备已经完爆当今世界99.99%的医生。 至于为啥不敢说100%，那是黄小石怕自己太骄傲了。 三人随着黄小石在院中急行，黄小石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大师可会骑马？”黄小石对着两个和尚问道？ “不会。”两个和尚都摇了摇头。 都是穷和尚，哪里有钱学马术。他们两人是今天一大早，从少林寺一口气跑过来的。 一个全马八十里，从嵩山少林寺跑到这里，相当于是一个半的马拉松。 还行，居然到这里的时候还没到中午。 或者，两人怕是天色刚亮就出发了，这就说明无名伤得很重。 “事不宜迟。”黄小石对着和尚说道：“救人如救火，我先骑马过去，两位大师随后再慢慢赶来。” 说完，黄小石转身朝着马厩走去。 虽说救人如救火，黄小石提起一口内力朝着少林寺跑过去，绝对会比马还快。 但是这又不真的是自己家房子着火了，再说，吉人自有天相，黄小石看那无名也不是短命之人，不差这点时间。 黄小石到了马厩，找管马的门人替自己挑选了一匹状态正佳的马，翻身上鞍后，黄小石朝着少林寺一路绝尘而去。 …… 原本是再忙再累，一天也要往忘忧谷跑几趟的未明，好几天没到忘忧谷了。 这天，他终于是忙完了手里的事情，耷拉着脑袋来到了忘忧谷。 风吹雪一见到未明来了，将他引到自己在避风处搭的小棚里坐下，为他倒了一碗热酒。 一碗热腾腾的烈酒下肚，一股火从未明肚子里烧了起来，够劲！ “怎么了？”眼见未明心情好了一些，风吹雪才对着他低声问道。 风吹雪对未明极为温顺，与她对其他人的那种态度，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反差。 “雪妹，二师兄出事了。”未明疲惫地对着风吹雪说道。 二师兄？ 风吹雪抬头想了一下，那个惯用刀剑，个性好强，脾气很冲，嘴又很臭的荆棘？ 不同的人对同一个事物，脑子里的标签是不一样的，风吹雪给荆棘贴这样的标签，平心而论，已经算是很礼貌了。 听到未明的忧叹，风吹雪乖巧地没有说话。 这时候女人需要多听，少提问，男人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跟你讲。 未明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这才断断续续把荆棘的事情给讲了出来。 又是天龙教？ 风吹雪皱了一下眉头。 昨天，两个师伯来找自己，说的也是天龙教的事情。 风吹雪对他们没什么好讲的，于是两人白跑一趟后，也是失望地走了。 话说，风吹雪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压根就没听说过有天王这号人。 风吹雪真正知道的头号大秘密，是天意城城主的身份，但是她并不知道江天雄就是天王的看守。 风吹雪还知道另一个关键信息，但是这个关键信息在没有其他的信息时候，就是一个无用的消息。 天意城主曾经下令，禁止一切杀手闯入江府。 这命令咋一看，没问题。 江天雄是天意城老大，自然是不想看到自己府上的人被天意城暗杀。 但是细思，就会发现这道命令不太对劲。 因为它并不是说“禁止暗杀江府里的人”，只是说“禁止杀手进入江府”。 所以，连乔装打扮后与江喻摩擦过感情的风吹雪也没有进过江府。 这是一条很容易被人忽视的信息，只有知道其他信息或是善于发现细节的人，就会察觉到，这个命令有问题。 如果加上其他信息，这道命令实际上就很清晰了。 江府是囚禁天王的监牢，江天雄担心杀手误入江府后，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导致难以挽回的后果。 这个后果，可能还不是损失几个杀手那么简单。 这就说明，当初在囚禁天王时，是明确划了出一道底线的，那就是：决不能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私下救出厉苍天。 在关键时刻，宁可将厉苍天杀死在地下牢狱中，也不可让他重见天日。 结果，因为当前还缺少一些其他信息，所以风吹雪知道的两条关键信息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当然了，风吹雪也从来没在意过什么天王。 一个素不相认的老头子，他是死是活，与自己毫无关系。 只要未明哥能陪在自己身边，那就足够了。 …… 这一路上的快马加鞭，黄小石不到一个时辰就来到了少林寺。 从马上跳下来后，将马匹留给知客僧，不需多言，已经有一个等得头上都快冒出烟来的和尚，带着黄小石朝着寺内一路小跑。 无名可不单单是少林寺的一个无字辈弟子，他已经是下任少林寺主持的指定人员。 无名闭关生死禅，本来就是接任主持之前的一道程序。 在这个节骨眼上，锁在石塔里正在闭关的无名竟然被贼人重伤。 如此离奇之事，真不知道怎么就发生了。 无名自昨日被从塔里救出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在查看了他的伤势后，少林医僧束手无策。 这时候，一个脑子转得快的和尚想到了洛阳神农百草门。 别看神农百草门只是搓丸子卖药的，但是他们的门主黄小石，可是鼎鼎大名的神医。 无因方丈当机立断，立马派出腿脚快的弟子前去洛阳求救。 此时，无名的床前围了一群和尚，黄小石一过去，大家很自觉地迅速为他让出一条道来。 无名躺在床上，他上半身盖着厚厚的被子，下身被脱去了裤子，双腿大开。 黄小石定睛一看，我槽，真的肿得好大！ 按下又吃惊又想要笑的念头，黄小石抱着一颗纯白圣洁、救死扶伤的心，伸出两指头朝着肿胀之处按了下去。 片刻后，黄小石转头对着周围的人说道：“内出血，非常严重。” 不幸之处，无色的一条动脉破了。 幸运之处，外囊将血给包住了，由于巨大的压力，反而把血给止住了。 但是动脉上的伤口并没有愈合，而且外囊里血压过高的话，可能会把其他地方胀破。 “来，你们跟我出来。”黄小石带着一群人出了门，他左右看了一眼后，对着众人问道，“哪里有空地？最好要没风的。” 随后，黄小石被人带到了一处空地，巧了，还就是那个石塔大院里。 黄小石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还行，风不大，随后他睁开眼对着周围的和尚说道：“马上给我准备几根竹竿和布匹，没有布匹就用衣服也可以。” 黄小石一边说，一边将掌心向上，立起五个指头对着众僧比划着说道：“把无名大师连人带床一起给我抬过来，然后围着床，给我围成一个没顶的布围子。” 黄小石准备要开展外科手术。 现在正是白天，光线充足，只需要用布围把周围的风挡住就行了。 听到黄小石的话后，大部分的和尚都跑去忙了，还有三个和尚陪着黄小石。 黄小石对着这三个和尚问道，“井在哪里？我要干净的井水。” 到了井边上，黄小石叫和尚给自己提水，他脱下外套包在自己头上，反正外套和头发都脏，这样裹在一起还好一些。 随后，黄小石认认真真把自己的手洗了几遍，直到搓得双手发红。 回到院子里，床已经抬过来了，布和竹竿也准备好了。 只是这布全部是做法事时挂的长布条，黄橙橙的。 黄色的好啊，听说挂黄布的意思是祈求平安，用在此时，刚刚好。 走到围子中，黄小石叫人把缺口关上，现在围子里除了昏迷中的无名之外，还有两个中年大和尚当黄小石的助手。 黄小石将【武者感知】锁定在了无名身上，无名还是陷入昏迷之中，虽然他的心跳和脉搏很缓慢，但是平稳有力。 只是，这刀下去，黄小石怕他像是杀猪一样突然跳起来。 黄小石也没有发明麻药，不过他有物理定身法。 手如疾风、势如闪电！ 黄小石双手齐出，瞬间点了无名身上不下三十处大穴。 “我用点穴之术封住了无名大师的气血流转，不过时间不能长久，不然有生命危险。”黄小石对着两人问道，“我需要计时一炷香，你们谁掐时间掐得准？” 黄小石刚问完，左边的高个子和尚就说道：“我念三遍《多心经》，刚好是一炷香时间。” “好。有劳大师为我计时。”黄小石对着矮和尚说道：“我的双手就不能沾外物了，我喊到什么，你给我用什么东西。” “好。”两个和尚齐声说好。 随后，高个子和尚转过身，开始默念《多心经》，矮个子和尚把酒葫芦拿了起来，倒出葫芦里的烈酒为黄小石洗手洗刀。 刀剑随心，其势无形。 黄小石拿起方云华亲自纯手工制作的手术刀，对着肿胀的外囊切了下去。 …… “无名师兄醒了！” 一个小和尚兴奋地跑过来说道。 “好。”黄小石放下手中的茶碗，对着无因方丈说道：“我先过去看看。” “有劳黄门主了。”无因方丈赶紧起来对着黄小石作礼道谢。 看着黄小石匆匆离去的身影，无因方丈长叹了一口气。 也幸亏把黄门主给请来了，果真是医科圣手，妙手回春。 黄小石设定的手术最长时限是一炷香，结果虚念和尚刚刚念完一遍《多心经》，黄小石已经完事了。 听虚实和尚讲，黄门主简直是胸有成竹，他的一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又快又稳，让人眼花缭乱。 完成了缝合后，黄小石给无名上药、包扎，这一套弄完了，他给无名盖上被盖，外面等待着的僧人这才小心翼翼打开围子。 大家都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完了，难道真的是一刀就给切了？ 顾不得换下血衣，黄小石对着无慧大师讲述手术过程。 “内部动脉大出血。 我切开了外囊，放掉了淤血，用绣花针穿头发，将血管缝上了，再将外囊缝合。 方丈放心，这伤口好了后，不影响撒尿，不会掉胡子，不影响生孩子。” 黄小石最后三点看似有点闲扯，其实并不尽然。 和尚终究和太监不一样，出家是出家，但是不是谁都能坦然接受自己没种。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无名就算是把命保住了，那也是会成为阉人。 但是阉人也行，终归是留下了一条命。 结果，黄小石过来了后，伸手就是一个快刀斩乱麻，不到一炷香就弄完了，而且说对无名今后影响不大。 神啊，这才是真正的神医啊！ …… 黄小石刚刚出门，一个和尚又跑过来对着无因方丈说道：“方丈，无名师叔叫你过去。” 无因方丈赶到无名的床前时，黄小石刚刚给无名把完脉，他正在给其他人讲对无名的术后护理。 “我知道你们和尚不杀生，不过你们可以给他找一些寡蛋吃。” 所谓的寡蛋，就是指没有公鸡的母鸡下的蛋，这种蛋是孵不出小鸡的，所以和尚吃它不算杀生。 通常，寺庙的周围都有农户会大量养殖母鸡，让它们下寡蛋。 无因方丈过来后，无名对着他艰难地开口说道：“天王的东西被人取走了。” 单单凭此一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天下大势要出现变化了。 第230章 莫须有 “天王的东西被人取走了。” 按常理，此等大事只能在少林寺的内部说，只是黄小石刚刚救了无名一命，现在人家还在给他开药，你不可能当着面，就把黄小石给当外人了吧。 只不过，黄小石也有自知之明，现在他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模样。 “黄门主。”黄小石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结果无因方丈主动对着他说道：“此事并非我少林一家之事，黄门主乃武林正道新秀之楷模，此事也需黄门主建言献策。” 黄小石一听，哟，贼秃驴，事情闹大了，绷不住了，你们想找其他人来一起帮着擦屁股？ 当然了，他也知道，无因方丈的话不是这个意思。 以中原人的人情交际来讲，对你客气和礼貌，事事都怕麻烦你，实际上是拿你当外人看；有事就来找你做，啥麻烦事都朝着你头上丢，这是真正把你当一家人。 当然了，也有一些人习惯性把别人当下人，蹬鼻子上脸没个b数，这又是另外一回事。 无因方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称黄小石是“武林正道新秀之楷模”，这可是一句不得了的话。 当年，沉神医一句话就让黄小石声名鹊起，现在，无因方丈这么一句话，难道是想把黄小石捧上天？ 并不是。 无因方丈并没有因为黄小石救了无名这一件事去硬捧黄小石，而是黄小石这么多年来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他就是站在了武林新秀的顶点上。 无因方丈只不过是说出了这个大家公认的现象罢了。 这么说了，以黄小石当前的正道声望，就算是他现在突然跳出来，对着满屋子的和尚大方地承认了，说昨天晚上东西是他偷的，无名也是被他打的，他就是天龙教里八部天龙之天人。 这满屋子的和尚里，起码有一大半会主动相信黄小石这么做是有苦衷的，要是放在江湖武林，那同情黄小石的人会更是多的不得了。 朱时茂不是有一句经典台词嘛。 “你说就我这样的，穿上这个衣服，他也是个地下工作者呀！” 当然了，陈佩斯还有一句经典台词。 “我原来一直以为，只有我这模样的能叛变！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朱时茂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叛变革命了！” 所以说啊，人生不是舞台剧，哪里有一看脸就知道这是好人还是坏人。 …… 在安置好无名休息后，黄小石被带到了刚才他做过手术的院子。 几个和尚正在用沙袋和铲子，清除刚才手术时放出来的淤血。 看着这喷洒了满地的血，确实有点吓人。 刚才下刀的一瞬间，连做好了准备的黄小石都躲闪不及，被喷得满身都是。 正因为见到了如同血腥之景，众僧人对黄小石的敬仰之情，真是高山仰止。 院子的正中，是一个被绳网罩起来的石塔。 黄小石正在抬头看着石塔发呆时，他听到无因方丈对着自己说道：“黄门主，这边请。” 跟着无因方丈走到塔门之处，被锁住的塔门已经打开了，而且罩住塔门外的绳网也被拉了起来。 在旁人眼里，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密室奇桉。 随着无因方丈走进了塔里之后，黄小石才有机会打量石塔的内部。 可能是出于建筑强度考虑，石塔的第一层并没有开窗，只有门外透入了一些光线。 第一层的空间远远没有第二层那么高大，以黄小石的眼光来看，其实这就是一个地基+半层。 一层的头顶，是几个极为粗壮的大梁，大梁之上是一层木板。 厉苍天说的，二楼的地板有三层地砖，实际上那并不是全部的厚度。 整个二层的地板厚度足有三四尺。 黄小石不知道这是由于建筑技术落后，不得已只能把地板弄这么厚，还是为了关押厉苍天，故意把地板弄这么厚。 以前，黄小石陪着某个女友去高原游览过一番，他见到过那种纯土木结构的黄土房。 那种房子的墙，是用黄土夯起来的，上细下粗，最下面的墙根厚度，足足超过了一米。 因为第一层很矮小，这里面的布置也很简单，除了在打了一层石砖的地面上放了几个软垫外，还有一个放着食盒食盘的矮几，再无其他东西。 平日里，无名在闭关修禅，都是用打坐取代睡卧，所以他也不需要床。 实在是想睡觉了，无名可以睡在垫子上，身上披的袈裟就可以作为被盖用。 第二层布置的和普通房间无异，有床有桌，还有凳子。 在第二层，除了黄小石和无因方丈之外，还有三个和尚。 有两位是少林三僧其二，无色和无慧。 无慧今天早些时候黄小石已经见过了，他在负责指挥医僧救治无名。 黄小石给无名做了手术后，第一个汇报的对象就是无慧，无慧这也是刚到这边来不久。 一直留在石塔里勘察的人，是无色和无颠。 无色的身体不大好，现在他已少有走动。但是如此大事，哪怕是拖着病体，无色也必须要过来一趟。 无颠和黄小石是旧识，两人在杭州城外时并肩作战过。当时黄小石杀意太盛，无颠还劝说过黄小石两句，结果被黄小石几句话给顶了回去。 此时的石室，正是少林寺的绝密之地，因为他们即将要讨论的，就是关系到少林寺乃至中原武林的绝密之事。 …… “此处情况如何？”无因方丈对着无色问道。 二楼的还保持着原本的样子，只见二层石砖地面的中间被挖了一个大坑，大坑的旁边和靠窗户的地方，分别摞着一些地砖。 “你来说吧。”无色转头对着无颠说道。 无颠先是走到一个窗户前，他伸手指着窗户上的一处窗纸的破洞，对着大家说道：“大家看，这里有个破洞，窗户原本也是打开的，但是窗外的绳网完好无损。 因为一层无窗，门也是锁着的，于是贼人先是从外墙爬到了二层外，伸手戳破窗纸，打开窗户，再跳进塔内。 此时的法网还没有落下，所以大家才能看到窗户打开，绳网是完好的。” 随后，无颠走到靠墙的地方，指着地上的地砖说道：“贼人进塔后，从地上撬起地砖，然后搬了几步，整齐地码放在这里。 他这样码放，说明贼人是知道藏东西的地点在二层，但是他又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于是只有把那片地砖全部给撬起来。” 紧接着，无颠走到塔的中间，对着大家说道：“这边还有几块地砖，码放得很乱，说明这时候贼人很赶时间，没有空再将地砖搬到墙角处。 我想，应该是贼人在重创无名师兄后，急着要偷出东西逃走，所以手上的活就赶得急了些。” 最后，无颠走到另外一扇打开着的窗户前，对着大家说道：“贼人偷走了东西后，切开绳索，从此窗逃出。” 高啊。 黄小石一边听，一边流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无颠基本上根据现场的痕迹，把事情说对了八九分。 无颠转过身后，对着众人说道：“大家也看到了，这房屋原本就不大，却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无名师兄和贼人两人都在站桩对拳。 要么就是无名师兄，猝不及防，刚刚上来就中了贼人的暗算。” 这事情，无颠猜得一半一半。 黄小石和无名确实是在打站桩拳，但是无名也确实是被黄小石暗算的。 无名虽然武学知识渊博，内力极为深厚，但是他到底是没有参加过江湖打斗。 没有进行过真人pk，就不可能预料到对手的阴招有多脏。 防撩阴脚这种是基本常识，什么二龙戏珠（插眼睛）、什么仙人指路（戳屁股）、什么猴子偷桃（懂的都懂），太常见了。 迎风白骨掌（撒石灰）、撞天昏（先套麻袋再毒打）、睡梦罗汉（下蒙汗药），这些下三滥的招式放倒了多少好汉。 所以无名挨得这一脚，一点都不冤枉，说不定还能帮他领悟出更高深的佛学和武学知识。 …… 无颠的勘察报告还在继续。 “刚才，我把所有的地砖复位，全部严丝合缝。”无颠走到了某个地砖前面，他弯腰伸手，把这两块重叠在一起的地砖抱了起来，让大家看到了地砖的底面。 “就只有这个地砖下面有一个浅槽。那贼人偷走的，就是装在浅槽里的东西。” 无颠说完后，几个人走了过去轮流摸了摸那个浅槽，轮到黄小石后，他也好奇地伸手摸了一下。 好光滑的浅槽，这是当年厉苍天用手指头慢慢抠出来的？ 现在，大家脑子里已经开始在思考和想象，昨夜里贼人费尽心思，到底从这里取走了什么。 这么小的一个浅槽，里面装的会是什么，能是什么？ 无颠放下手中的地砖，他看了一眼黄小石，无因方丈一抬手，对着他说道：“但说无妨。” “无色师兄和我都认为，贼人偷走的，会不会就是厉苍天藏起来的【圣堂钥匙】。” 黄小石一听，惊呆了。 不是我，我没有，你别瞎说！ 苍天有眼，那玩意可不是还在你们藏经阁里，我还没来得及去偷啊！ …… 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很难理解【圣堂】二字代表的是什么。 对中原武林而言，这是号称武林史上第一个学尽天下所有武功的奇人——小虾米，最后的出没地。 无论小虾米进入【圣堂】后到哪里去了，说不定【圣堂】里面就有小虾米留下的武功秘籍。 要知道，小虾米仅仅是留下了一套内功和一套拳法，就被人用于创立了天罡门和野球拳门，而小虾米会的内功何止上百，很多内功到了今天都已经失传了。 至于招式，更不用提了。 小虾米和令狐大侠在石窟里拿着刀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随手比划了一下，留下的痕迹就分出了天剑门和绝刀门。 十八般兵器，小虾米就没有不会的。 这样的一个人，得留下多少武功秘籍啊！ 很多时候，一个念想一句话，就足以开启一个时代。 “想要我的财宝吗？想要的话可以全部给你，去找吧！我把所有财宝都放在那里！” 这短短一句被称作“one piece”的话所引出来的故事，讲了足足一千集都还没有完。 【圣堂】对中原武林人而言，就是一个装满了上个时代武林荣光和梦想的巨大藏宝库。 对于知道更多内幕的人而言，【圣堂】可不是一个藏宝库，它是一个让人光是想一想就足够发疯发癫的地方——【天外天界】。 试问凡尘之众，何人不想得道登仙？ 好奇、期望、渴求、梦想、执着、贪欲…… 【圣堂】承载着世间的一切愿望与欲望。 这时候，天龙教竟然把【圣堂钥匙】给偷走了。 【圣堂钥匙】被盗桉，不管是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样，它的出现标志着天龙教和中原武林的生死决战即将到来。 …… 黄小石现在是有苦说不出，他更是不敢跳出来大声说道：“我没拿。” 说实在的，以黄小石当前的声望，把无名打成重伤，取走了天王留下的信物，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是，要是黄小石取走的是【圣堂钥匙】，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就是天下之公敌。 中原人会说：“好小子，你竟然敢偷走【圣堂钥匙】。” 天龙教会说：“好小子，你竟然敢偷走【圣堂钥匙】，还不给我！” 黄小石说我没拿！ 有人信吗？ ……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黄小石真想呕血三升。 如此莫须有的罪名被扣在头上，黄小石直想写一个斗大的“冤”字。 不是说黄小石不想要【圣堂钥匙】，而是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想要【圣堂钥匙】，最重要的是，黄小石不想要让别人知道，他身上有【圣堂钥匙】。 最他妈离谱的是，黄小石现在还没拿到【圣堂钥匙】。 这就是斗智和斗勇最大的差别了。 白久池仅仅依靠情报，轻而易举地拿到了【圣堂钥匙】。 黄小石费心费力，策划了好久，两次冒险孤身深入，结果猪毛都没见到一根，还落了一身的骚气。 不行，我可不能坐视这个事情扣死在自己头上，要不然就真完蛋了。 因为这个事情一旦被扣死了，就没办法再向世人解释，你解释人家也不信，越描越黑。 更让黄小石被动的是，【玲珑玉碟】和【天王令牌】真的就在自己身上，你说你没拿【圣堂钥匙】，怕是只有亲爹来了才会相信你的话。 一番快速思考中，黄小石想到了一个脱身之计。 只不过这个脱身之计，会造成更大的混乱。 但是，此时的黄小石顾不得许多了。 这个脱身之计就是，让天龙教大张旗鼓地过来抢【圣堂钥匙】。 只要天龙教来少林寺抢【圣堂钥匙】，无论成功不成功，都会让人知道天龙教还没得到【圣堂钥匙】，从而洗掉黄小石身上的冤屈。 但是，这无异是直接引爆天龙教和中原武林的矛盾，说不定就会导致最终决战的提前到来。 死道友不死贫道。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 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不惜将天下拖入混乱之中，黄小石半分心理负担都没有。 说到底，黄小石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他也从来就没想过要当一个好人。 第231章 根基所在 正邪善恶，原本只是一个人做事时的行为习惯，但是往往会被人抽象化，最后就会成为一个个符号，一个个头衔，一个个标签。 比较糟糕的是，好人反而更容易被道德绑架。 街坊邻里起了纠纷，劝架的都会让脾气好的让不好惹的，弄到了后来，就变成了有理的让没理的。 再到后，好人就只能当好人，好人就活该被人拿枪指着，坏人就可以横行无忌。 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是，这个所谓的“报”，得有人来执行啊。 大家嘴里念着“恶有恶报”，结果人人都不动弹，指望着老天爷把恶人给收了。 想多了不是。 黄小石没有能力替天行道，但是他更厌恶有人拿着道德来绑自己。 黄小石做事情，一向都是从心而论，以自己的喜怒哀乐和自身利益为出发点，管他对不对，自己觉得舒服就对。 结果，黄小石这样有点直来直去的性格，反而减少了大家的误判。 用【生生造化丹】救易兰那次，要是尚精忠不答应给【九阳神功】换，黄小石就能活生生眼睁睁看着易兰死在他面前。 也是因为知道光是求没有用，大家才能痛快地答应黄小石的条件。 要是你道德太高尚，人人都会想着从你身上白嫖。 比如说沉神医。 一个行医多年，救人无数的好医生，结果日常生活还需要朋友接济才过的下去，这不说对不对，至少不是黄小石所追求的。 上次沉神医向黄小石道歉，说【生生造化丹】被他用了。 黄小石自然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他也拿不出更多的【生生造化丹】来供沉神医继续研究。 当然了，【生生造化丹】还有两颗，如果真有必要，黄小石还是可以提供给沉神医使用。 但是关于【生生造化丹】的研究，不能说进展不大，而是说毫无进展。 沉神医从刚开始的满腔热枕，也渐渐地开始灰心意冷了。 毕竟都好几年了，沉神医还没分析出为什么这些药材配在一起就能成为如此神丹。 他连原理都没弄清楚，又何谈去修改。 悔不当初，黄小石应该就不要心痛钱，趁着药材还能买到的时候，一口气把材料给买够的。 太大意了。 黄小石还不知道的是，继承了家父的医术，又受到神农百草门的启发，整日里捣鼓丹药，搞了许多稀奇古怪发明的沉湘芸，即将完成一个惊世之举。 先不说沉神医一家人。 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不过该收的钱还是要收的。 黄小石给少林寺开了一个清单，上面列出了自己这次过来需要支付的每一项费用，包括急诊费，出诊费，马匹使用费，问诊费，手术费等等。 普通人家的话，大概就破产了，但是对于财大气粗的少林寺而言，还不到百两银子。 好吧，这笔钱对少林寺而言也不少了，但是作为救回来了一个少林主持候选人来讲，价格非常公道。 黄小石如此市侩，少林寺也不是说就会低看他一眼。 人家是卖药吃饭的，这是本分事。 少林寺管账的僧人拿着签了字的单子离开了，这钱少林寺不用给黄小石，他们到时候去洛阳给到神农百草门就行了。 出诊费都给了，那就人尽其用。 现在，黄小石抬了一个板凳坐在院子里，旁边有几个和尚正在桌子前奋笔疾书，院子里排了老长的队伍。 “肝火平，胆经有瘀堵。你不要运转内功，深吸一口气，双手抱头。”黄小石对着一个中年和尚说道，随后，黄小石伸出两根指头，自下而上戳在了和尚右肋之下的胸腹腔交界处。 这是黄小石刚刚发明的碎石指。 碎的是胆结石。 就在刚才，黄小石看到无色面带病容，顺手于是伸手给他把脉。 别看无色比无瑕子年轻了近二十岁，但是他的身体比无瑕子还差。 这和练习内功属性不同有关系，和僧人生活习性也有关系。 实际上，高僧的寿命普遍低于当下的人均寿命，反而道士比较高寿。 黄小石叫无颠找来纸和笔，把无色的病情逐一写了下来，叫他们拿着病历单去找大夫开药。 随后，黄小石也给无因和无慧把了脉。 这两位也同样浑身是病。 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黄小石就顺口问少林寺里还有没有生病的僧人，他一并看了。 这话一说出来后，可是不得了。 随后，这牵着的，扶着的，抬着的，一大群老头子被年轻的小和尚从不见天日的僧舍里请了出来，不是今天所见，黄小石还不知道少林寺里老和尚这么多。 黄小石见状，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少林寺真正的压舱石。 这些行将就木的老和尚，也不可能是越老越能打的扫地僧，但是他们确实就是少林寺的底蕴所在。 好多人一想到少林寺，就会想到精壮的少林弟子，但是却不会想到这些精壮的少林弟子老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能让自己寺庙里的和尚无论职位高低，无论武功高下，都能在老了之后老有所养，老有所依，这就是少林弟子为少林寺前赴后继，舍身忘死的根本。 也是如此，那个断了腿的可怜人，才会爬了几千里也要爬回少林寺。 这是其一。 有很多江湖人，年轻的时候快意人生，斗狠逞凶，侥幸活到了老还没有被人打死，却是发现日子活不下去了。 好多人就跑去投靠少林寺，若是被少林寺收下，最后这点日子也就有了着落。 为了报答少林寺的恩情，这些人会主动承担教授新弟子武功的职责，倾尽自己毕生所学去培养少林弟子。 达摩祖师号称有七十二绝技，而当今少林寺，远远不止七十二门武功。 这就是天下武功出少林的真正意思：天下武功入少林。 正因为知道这些道理，神农百草门在黄小石的授意之下，一直在收购药方和招聘郎中，不是用银子，而是用股份来收。 等到啥时候，天下药方出神农百草，黄小石觉得自己这番苦心就没白费。 病倒是看了，黄小石想到了一个要紧之处。 这群真正的贫僧，怕是没钱请大夫开方子。 本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好心，黄小石在看了病后，根据症状，顺便推荐了自己家的药丸。 自己家的药丸虽然不如大夫那种私人定制高端，好歹也是有点效果，关键是也不贵。再说了，嵩山离洛阳那么近，神农百草门的经销店早就开到了丰登县，买药很方便。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慢性病，而慢性病说一句残酷点的话，就得用药养着保命。 把这群老头子送走了后，又来了一群半老头子，同样是百病缠身。 这群人身子骨要硬朗一些，有一些简单的病症，比如说颈椎腰椎病，比如说老寒腿膝盖痛，黄小石顺手就给他们治了。 和尚打坐念经，别看他们坐着一动没动，实际上对身体的磨损非常严重。 严重就严重在那一动不动。 对待骨科病，黄小石的徒手正骨术，是沉神医都赞叹不绝的神技。 虽然说是治标不治本，当时把骨头给他们掰正了，由于骨头磨损严重，没过多久还要歪，但是能清爽一下是一下。 随着黄小石抓起人卡察喀察的几揉，每个人都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结果，黄小石这一开始，来看病的和尚越来越多，大家很自觉的按照年龄从大到小，排成了一条长龙。 给和尚们看病时，黄小石才发现绝大多数和尚都有胆结石。 胆结石的治疗原本是很麻烦的事，但是医科圣手这个名号可不是白得的。 对于结石小的和尚，黄小石叫他们不疼不要管，疼起来了吃神农百草门的【利胆丸】，对于结石有些大的和尚，黄小石伸出两根指头，聚起内力隔着肚皮朝着胆囊那么一戳，结石竟然就被他戳碎了。 “服用【利胆丸】，一日三次，连吃三天，这几天有点拉肚子的话也不要太担心，正常现象。” 就这样，黄小石一连在少林寺呆了两天，号称人形核磁共振机的黄小石效率惊人，他已经把少林寺里所有的僧人竟然全部给把了一遍脉，其中十有八九的人都被他开了药方或是进行了手动治疗。 一不小心干了这么多的活，黄小石也不好意思叫无因再加钱，就当是自己刷临床经验了。 …… 回到洛阳后，黄小石来不及休息，他找了姬无双。 对于姬无双，黄小石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把自己这几天在少林寺里做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了黄小石一波三折的故事，姬无双彻底无语了，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这个男人了。 你说这人吧，他骑着马一口气赶了上百里，跑到少林寺去救人，哪怕是最后收了钱，这也是做了一件大善事。 但是你说他好吧，黄小石又趁着病人昏迷时胡言乱语，听到了少林寺的重大机密，然后顺手把厉苍天藏在少林寺里的东西给偷了。 你说他是坏人吧，随后黄小石又在少林寺开展义诊，活活累了两三天，一文钱都没有多收。 你说他宅心仁厚吧，黄小石借着给人看病的机会，把少林寺的底给摸了一个清透。现在少林寺的详细战斗力，黄小石怕是比方丈还清楚。 真的是，少林寺找了这么一个大夫去，也不知道是叫各取所需，还是叫引狼入室。 姬无双不知道的是，身受重伤、生命垂危的那个和尚，也是被黄小石给打成这样的。 要是知道了整个过程，她可能会更加无语。 随后，黄小石从怀里掏出来了两个东西，递给了姬无双。 这两个玩意那天回到房间里后，由于太困了，黄小石还来不及藏，结果第二天揣着它们又故地重游去了。 黄小石说，这是今天才从少林寺里偷出来的，从逻辑上讲，也确实没错。 他真的是“今天”从少林寺里偷偷带出来的。 姬无双接到黄小石递过来的两个东西后，玉牌被她暂时放在了一旁。 姬无双现在拿着一个刻着花纹的铁牌正在仔细验看，她伸出手将铁牌上的花纹，从上到下，前后左右都仔细摸了一遍。 随后，姬无双抬起头盯着黄小石，认真地说道：“这真的是【天王令牌】。” 姬无双伸手指着【天王令牌】上的花纹，对着黄小石说道：“这不是花纹，其实是乞儿吉思部族的语言。” 随着姬无双的解释，黄小石眼里的【天王令牌】注释发生了变化。 原本，【天王令牌】注释是：这是一个刻有复杂花纹的铁牌。 当黄小石知道那个花纹是文字后，注释变成了：这是刻有游牧部落语“乞儿吉思族之主”的铁牌。 黄小石恍然大悟，实际上【天王令牌】的名字应该是叫【乞儿吉思族令牌】，只不过因为这令牌是天王所有，所以才被称为【天王令牌】。 随后，黄小石想到了一个事情，他对着姬无双问道：“【夜叉令牌】上面的部族语言，是不是不一样？” 姬无双点了点头。 黄小石大概懂了，八个天龙众的令牌，是由八个不同的部族，使用自己的本族语言写成的。 由于语言的地域性和特异性，天龙教的令牌基本上就杜绝了被彷冒的可能。 先不说外人根本看不懂这些文字，你看懂了文字，也未必能正确拼读。 这就是字母文字的一个特点，同样的一套文字，可以用不同的拼写法和语法，组成不同的语言。 比如说，汉语拼音和英文，它们的字母都是那26个，但是组成了完全不同的两种语言。 天龙教的令牌也是这么回事，虽然文字都是一样的，但是每个部族的语言不一样。假如，黄小石拿着【夜叉令牌】，想按照这上面的花纹来做出【天王令牌】，会被真正懂的人一眼就看破是假的。 “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黄小石对着姬无双问道，“我现在拿到了【天王令牌】，我是不是就是八部天龙里的天人了？” 姬无双听了黄小石的话后，吃惊地盯着他，就像是看傻子一样。 过了好久，姬无双突然大笑了起来。 黄小石有时候就会莫名其妙的犯傻，不过，不光不会让人厌恶，反而会觉得他挺可爱的。 “这就是一个铁牌。”姬无双看着黄小石，认真地说道：“是人赋予了铁牌的权力，而不是铁牌赋予了人。” “那，我怎么才能成为天人？”黄小石对着姬无双问道。 姬无双说道：“要成为八部天龙众，只有两个法子。 要么是先得到了部族首领的认可，再得到其他八部天龙众的认可。 要么是先得到其他八部天龙众的认可，再得到部族首领的认可。 这两个缺一不可。 当然了，非要说，得到部族首领的认可是最重要的。” “哦。”黄小石恍然大悟，怪不得厉苍天连说了几个别人会支持你。 有人支持你，你才是天人众； 没人支持你，你就是拿了一个没用的铁牌。 所以说，随便偷袭一个天人众，把他们身上的【玲珑玉蝶】和【令牌】给抢了，并不就能化身为天人众，反而会被人给群殴打死。 玄冥子，你造反的路，不通啊！ 天龙教的根基，根本不是在下级教派，而是在西域的那些游牧部族上。 第232章 摊牌 随着姬无双的解释，黄小石突然恍然大悟，如此简单的事情，他竟然被先入为主的思想给带偏了。 权力的更替，可不是游戏id换主人那么简单，告诉你账号和密码，id就是你的了。 权力的更替，需要的是“人”的认可。 人，才是关键中的核心。 如果一个铁牌就能决定谁是天人众，岂不是来个贼人偷走了皇帝的玉玺，他就是皇帝了？ 玄冥子那个狗贼，他的那通骚操作，把黄小石都带进沟里去了。 而且，黄小石才真正的意识到，为什么天龙教的战斗力能排到第一位。 江湖百晓生的数据永远不会有错。 朝廷和天龙教所控制的游牧部族的大战，有人认为天龙教被打得伤筋动骨，实力大衰；黄小石认为天龙教伤了皮毛，筋骨未伤，因为八部天龙一个都没死，高阶战力全部都在。 现在黄小石发现自己推测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实际上，天龙教连皮毛都没伤到。 天龙教的根基，是在西域游牧部，而西域游牧部通过几十年来的吞并扩张和发展，它已经是一个在西域（中亚）占地极大，人口加起来足有数十万庞然大物。 朝廷和游牧部大战，只是将游牧部逐出了中原，再形象一点，就是让他们强行搬家。 游牧部被朝廷打得很惨，就像是两个人打架，刚一动手，一个人一拳就把对方打得鼻血长流，挨打的那个人连忙开口讲和。 对于人体机能来讲，这看起来惨兮兮的样子，实际上连轻微伤都算不上。 游牧部在西域还有庞大的领地，虽然损失了一些轻壮男子，但是人口数也并未因此锐减。 只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这些游牧部族能够源源不断地给天龙教输送血液，游牧部不被灭族，天龙教根本就不会输。 天龙教不等于游牧部，游牧部也不等同于天龙教，但是当前而言，天龙教与游牧部落是一体的。 乞儿吉思部之所以会擅自做主去求和，有一个关键点是，当前的乞儿吉思部族没有掌控者。 掌控者厉苍天失踪多年，天王部族一直都是厉苍龙在代管，但是代管这种事，人家可以服你，也可以不服你。 厉苍龙这次去西域，就是要解决这个事情。在他看来，这事情可大，可极大，不处理好的话，天龙教权威何在。 天龙教和各部落的关系，有一些像罗马教廷与欧罗巴诸国的关系。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讲，天龙教实际上是具有一个国家的实力，别看天龙教被朝廷打得挺惨，问题是，这也仅仅是挺惨而已。 要知道，朝廷出动了几万铁骑，打了几年才把它给打服，换一个其他的中原门派来试试？ 除了神农百草门，哪个门派不是百来个捕快加锦衣卫就能将它灭了。 所以，就算是中原武林把天龙教的当前八部天龙联手绞杀了，最多只能叫“斩断了伸向中原的黑手”，但是天龙教依然是天龙教，并不会因此就灭教了，它的主体是在广袤的西域，连朝廷大军都不敢轻易深入。 黄小石想到了这里，他在心中对着龙王大骂道：“厉苍龙你这个傻逼，好好的土皇帝不当，跑到中原当个教主算个啥。” 黄小石自然是不知道了，到了龙王这个位置，个人得失是一方面，神圣的使命感又是另一方面。 我教如此伟大，天下人应当都来信奉才是。 这就是典型的传教狂热，越是难搞越来劲。 …… 黄小石知道为什么玄冥子造反注定失败了，那个傻逼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还以为只要杀了龙王，自己就能成为龙王。 但是，跟着玄冥子混的东方未明，他造反是成功了的，黑化版的东方未明以龙王的身份掌控了天龙教。 黄小石很快发现了关键点，这个关键点并不是玄冥子或是东方未明，而是在姬无双身上。 简单地说，未明能够上位当龙王，除了自身的实力很强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得到了姬无双的支持。 姬无双支持未明，是因为姬无双“包”了未明。 事情很简单，未明在第一次见到姬无双后，被姬无双的美色所吸引，不能自拔。 两人后来又接触了几次，姬无双觉得自己年龄也不小了，身边有个年轻帅气的小子侍奉，那也挺不错的，于是就把未明给拉下水了。 未明跟着玄冥子造反成功的那次，他是先与玄冥子联手干死了厉苍龙，玄冥子还没来得及坐在宝座上，随后就被未明给干翻了。 当尘埃落定后，姬无双带着摩呼罗迦过来推未明为教主，其他的人统统不在，算是弃权。 于是，未明就成了天龙教的教主。 这次姬无双之所以没看上未明，主要是因为黄小石的出现。 倘若姬无双选择未明，还有点老都老了，得过且过的心思，姬无双面对黄小石，那简直就是热情的主动追求，两者的差距很大的。 …… 这么说来，原来我还需要硬饭软吃，靠老婆（女友）上位？ 黄小石摸着下巴想到。 算了，这事也是迟早需要讲明的，事到如今，再没必要隐藏自己的野心了。 争取别人的支持，首先就要从自己身边的人开始。 当然了，如果黄小石连姬无双都没办法争取到，他也谈不上去争取其他人的支持。 “我有一个想法。”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 当姬无双看着黄小石后，黄小石带着一脸的认真说道：“我要先成为天人，再击败龙王，以天王的身份掌控天龙教！” 姬无双听到黄小石的话后，平静地点了点头。 “呃。”姬无双的反应让黄小石有一些惊讶，她应该还是有点什么表情吧。 比如说，吃惊，震惊，难以置信，或是，啥都行啊。 这太平静了吧。 “你，不惊讶我有这种想法？”黄小石对着姬无双问道。 “如果摩呼罗迦这样说，我会很惊讶。但是你这么说，我不会。”姬无双对着黄小石说道。 “呃。我还以为你是龙王最忠实的部下。”黄小石一些尴尬对着姬无双带着说道。 姬无双摇了摇头，她转过头看着窗外，带着一丝伤感说道：“龙王对我的恩情，我已经还给他了。 现在全天龙教上下的人都知道，龙王气数已尽。 以前，我觉得厉苍龙杀伐果断，说不定能让天龙教更加强大，但是这几年下来，我发现我看错了。 厉苍龙远不如他哥哥厉苍天，他更不如你！” 在黄小石的惊讶中，姬无双转过身子来，她抱着黄小石，勾着他的脖子轻轻地吻了他一下。 姬无双对着黄小石柔声说道：“应该说，天龙兄弟二人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你一根手指头。 我的王子。” …… 两个人莫名其妙突然动了情，在床上滚了半天后才停下来，这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 “哎呀，时间刚好。”黄小石穿好衣服跳了下床。 黄小石几步走到窗前，他一拉开窗帘推开窗户，夕阳的余晖直接射瞎了他的狗眼。 就是需要这种角度的光照。 黄小石把窗帘重新拉上后只留了一个小孔，然后，他拿起了黑色的玉片，将它卡在了窗帘的缝隙中。 金色的余晖透过玉片，在墙上散射出了一个巨大的内力运转图，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点和线，黄小石正在用另外的一种视角来欣赏它。 真的好美，确实很像是一副星图。 系统提示：您正在领悟【梵天造化功】。 系统提示：您领悟到【梵天造化功】。 就这么一眨眼，黄小石已经就会了，他都不知道是系统帮自己学会了，还是因为自己感悟到了“星图”的奥秘，所以这次系统连读秒都没用，直接就到100%了。 “这就是【梵天造化功】。”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 …… 梵天是印度教中的造物之神，他慈祥无比，同时又是智慧的化身。 梵天的影响力之大，大到了啥程度？ 这么说吧，记载佛经的最初文字，就叫梵文，诵读佛经的发音，叫梵音。 这内功的名字既然叫【梵天造化功】，怕是有点牛批的不行了。 黄小石快速将新学到的【梵天造化功】运转了一圈，这是阴性内力，而且运转一圈用掉的时间竟然比【九阳神功】还要多。 可惜了，现在才拿到这内功，有点太迟了。 【梵天造化功】再牛，黄小石也没空去练，他的【九阳真经】这才到lv6。 练习5阶内功需要大量的时间，要是再给他一个三五年的窗口期，黄小石倒是可以把两个武功都练到满。 但是时我不待，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 “你的内功练到第几层了？”黄小石对着姬无双问道。 姬无双有点不好意思地回道：“第九层。” 姬无双练功已经很勤奋了，但是比起身边的这个家伙，犹如云泥。 “这内功刚好是阴性的，你也可以练。”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不过我觉得你要练习，最好还是把自己的内功先练到圆满再说。” 姬无双点了点头。 练武最忌讳的就是前功尽弃，武功要一门一门的练到大圆满，才能进行下一步修行。 夕阳的余晖很短，还不到一炷香时间，屋子内的光线渐渐暗了下去。 “玉碟我拿着了，你要学内功的时候，我可以教你。” 黄小石随手收回了【玲珑玉碟】。 现在，还有一个事情需要姬无双配合。 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还有一个事情，有点麻烦，需要你找些人配合一下。” 随后，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说少林寺的人已经发现天王留下的东西被偷了，现在他们可能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所以，黄小石需要姬无双组织人马去少林寺再闹腾一下，好把少林寺对自己的怀疑洗去。 “厉苍天还有留下一个极为重要的东西，叫【圣堂钥匙】。”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 “【圣堂钥匙】？！”姬无双大奇。 【圣堂】是什么，姬无双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她从来就不知道【圣堂】还有钥匙，而且钥匙竟然在厉苍天手里。 “【圣堂】是我教的圣地，【圣堂钥匙】怎可在他人之手！” 果不其然，就连姬无双一听到【圣堂钥匙】，情绪一下就上头了。 黄小石苦笑了一下，就算是他想让出【圣堂钥匙】，换取天龙教和中原武林的和平共处，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让出【圣堂钥匙】，就是让出了【圣堂】的所有权——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圣堂之门】飞到哪里去了。 让出了【圣堂】的所有权，和失去【圣堂】的所有权，这是两回事。 所有权是明面上的归属，但是人们在心中的认定又是另外一回事。 失去了所有权，可以再夺回来，现在不行，将来未必不行，甚至“夺回天国之门”还可以成为教义中的一部分。 但是，让出就代表了彻底的失去，否决了再次拥有的合理性，这是在断天龙教的信仰，是在掘天龙教的根。 …… 这么说，黄小石在说出【圣堂钥匙】这四个字的时候，事情就没办法了了。 他不可能再装作没说过，姬无双也不可能装作没听见。 “【圣堂钥匙】在哪里？”姬无双对着黄小石追问道。 黄小石摇了摇头后说道：“我也不知道，要不然我就顺手摸出来了。 只不过听说，厉苍天将它夹在了一本叫《四十二章经》的经书里。 但是这本经书，并没有在关押厉苍天的石塔内，它被人拿走了。这事我没有敢问下去，我猜想，要么这本经书在少林寺方丈无因的手里，要么就被归还到藏经阁里了。” 姬无双盘算了一下，她对着黄小石问道：“你说过，少林寺有七个4阶高手，十八个3阶高手？” “对。”黄小石点了点头。 分阶的方法是黄小石教给姬无双的，姬无双觉得这个比中原的什么一流、超一流简单多了，一听就懂。 麻烦了。 麻烦在于，少林寺点子太硬，天龙教怕是有点拿不下来。 龙王去西域了还没返回，天王失踪到现在还没找到，现在教中最能打的黄小石为了洗掉他自己的疑点，必然是不能参加。 就靠摩呼罗迦、阿修罗还有自己，把四大凶徒给拉上，那也不够送菜啊！ 当然了，天龙教还有极其庞大的战力储备，说要组织几万人的军队，马马虎虎还行，要拉几百人出来，那简直不要太容易。 但是，这些箐英战士全部远在西域，鞭长莫及。 而且，嵩山可不是天山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这是中原腹地。 天龙教的精锐箐英想进入这里，就只能依靠渗透。 渗透，必然就不能是大规模的。 人少了，起不了作用，人多了，怕是立马要被发现。 当然了，天龙教也吸纳了许多中原的武林之人，但是这些家伙，打顺风仗还行，要他们去为天龙教拼命，简直就是想多了。 所以，姬无双一直很反对摩呼罗迦那种广撒网的做法，你拉一群山羊，就想打得过一头狮子？ 别看那些人左一口大人，右一个在下，喊得多亲热，实际上就把你摩呼罗迦当做傻子来坑。 真正的高手，也就是达到4阶的武者，根本就是钱收买不了的。 在与朝廷大军一战之中，天龙教的精锐门徒，也就是小队的指挥官们，秉承着冲在第一，撤在最后，结果死伤惨重。 现在天龙教很缺高端战力。 如果没有高端战力，想要拿下少林寺，就只能靠人来堆。 第233章 惊大过喜 别看现在4阶高手似乎挺多的，感觉他们没多厉害。 但是在百年之前，华山论剑时的“五绝”，实际上只有4阶。 武林史上第一个史无前例的突破5阶的人，是小虾米。 看待过去的人物和他们取得的成就，不光是要纵向比较，还要横向比较。 更高、更快、更强。 这是人类在自身机能上的不断追求。 百年之前的奥运会纪录放在今天，也不过是尔尔，但是横向比较的话，在当时的时代，这就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 同样，看待五绝，也需要横向和纵向比较。 首先要明白的是，在那个江湖人普遍只有1～2阶的时代，练成了罡气护体的3阶，就已经是不可一世的高手了，能够进入内力外放的4阶，更是超凡入圣。 五绝的江湖地位，是母庸置疑的。 其次，对五绝也要纵向比较，不能天天念着“前人不可超越”。 一代比一代强，这才是人类进化和发展的规律。 要是百年前的五绝拉到今天还是五绝，那不是说这一百年来的人都白活了么。 当下的江湖，计算战斗力起步就是3阶。 在乱阵之中，没人能保证自己不中一刀、不挨一招，连罡气护体都不会，一上阵就被人给秒杀了。 活着才有dps（伤害输出）。 由于4阶对3阶有一定的优势，但是并没有碾压性优势，所以在没有5阶武者的情况下，群战之时，武者是3阶还是4阶，关系不大了，关键是数量要多。 少林寺足足有七个4阶的，十八个3阶的。 怎么打？！ 当然了，以天龙教的实力，给你拉百来个3阶的箐英门徒出来，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不是没有嘛！ 姬无双现在好抓狂。 突然，姬无双想起来了，中原有句老话叫“火中取栗”。 这个坑，可以让另外几个家伙帮着自己先去踩。 这事关重大，不是两三句话写信能写明白的，姬无双需要亲自上阵。 看到姬无双准备起身离开，黄小石对着她担心地说道：“那些和尚平常里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是打女人的时候，下手可没有轻重。” “你放心好了，和尚们再厉害，挨打的也不是我。”姬无双对黄小石的关心很受用，她对着黄小石妩媚一笑后说道。 看到姬无双脸上露出这种职业式的笑容，黄小石知道夜叉上线了。 “定了日子给我说一声，我好制造不在场证据。”黄小石对着姬无双说道。 对，这次最重要的目的，不是真的能顺利抢到【圣堂钥匙】，而是甩脱黄小石身上的嫌疑。 只是，黄小石突然想到，姬无双已经知道【圣堂钥匙】不在自己身上了，是不是就可以不去打了？ 反正少林寺的人，最多是怀疑天龙教的人偷走了【圣堂钥匙】，这事不是天龙教内部清楚就行了吗。 不，怎么可能，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正是因为姬无双知道【圣堂钥匙】不在黄小石身上，这仗才非打不可。 天龙教和中原武林的矛盾根本就是不可调和的，不管有没有黄小石，它最终都会爆发。 原本，黄小石还无知者无畏，认为自己只要控制天龙教，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掌控天龙教和中原武林的冲突。 现在黄小石才知道，想要阻止这场混战，至少凭自己是办不到的。 想要力挽狂澜，哪里有那么容易。 …… 黄小石回到街对面的神农百草门时，天都已经快黑了，结果他刚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守门的门人对着他通报，说有个女的找他，昨天就来了，已经等了两天了。 黄小石连忙问是谁，门人说，是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叫沉湘芸。 沉湘芸？ 黄小石自认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可以让沉美女自己送上门来，还眼巴巴地等了自己两天。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情。 不需要门人的带路，黄小石快步来到了专门给客人预留的客房处，他敲了敲门，过了一会门打开了。 开门的正是沉湘芸，她一见到黄小石，立马带着一丝紧张、激动、不安的神情，对着黄小石说道：“小石哥，我做出来了一个奇怪的药。” …… 自从知道制作丹药的原理和方法后，沉湘芸一下就喜欢上了炼制丹药。 不过，沉湘芸炼制丹药，她并不是照着以前的方子，依瓢画葫芦，然后制作成药。 炼制丹药这道上，沉湘芸一直喜欢天马行空。 因为自己家所有的药材都是需要爹带着自己去山里亲手采集，所以药材种类很是缺乏。 于是，沉湘芸只得因地制宜，对于那些缺少的药材，她只有按照自己的想象力来搭配补充，所以她炼制的丹药，得先找人吃了，才知道有啥效果。 你还别说，沉湘芸这些年来，开发了起码上百种有各种效果的丹药了，或者说，被认为有效果，值得记录的奇怪配方就有上百种。 以前，沉湘芸一直都是在找未明在试药，很显然沉湘芸是对未明有意思的。 在未明带回来风吹雪后，沉湘芸就和未明断绝了来往。 小醋瓶沉湘芸，那可是说倒就倒。 说起来，黄小石觉得未明很缺心眼。 人家湘芸妹子，无论是家世、颜值、性格、能力，都已经是拉满了，除了有点小小地爱吃醋之外，没什么缺点了。 当然了，这么漂亮的妹子有点小脾气，是很正常的。 结果未明对人家就是绝缘，丝毫不来电。 连书生在一旁都看得着急，三番五次、痛心疾首的对着未明讲：“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更何况，这个时代，又不是必须要男人作出单项选择，可以是多项选择嘛。 abcd，全都要！ 有人要问，沉湘芸这么好，黄小石怎么不收。 收不了，收不了，两人的三观差异太大，性格也不合拍。 多的不讲，黄小石要是敢把今天同样的话告诉沉湘芸，沉湘芸不说要与黄小石恩断义绝，起码也是要陷入老公和理想选哪个的迷茫之中。 黄小石有太多的黑色经历，他需要一个至少能承受的住他黑色那面的女人。 要么就是一个爱他爱到不分对错的女人，要么就是一个自己也是心狠手辣的女人。 …… 沉湘芸一见到黄小石，连忙转回屋子里，随后她端出来了一个小木盒。 沉湘芸打开木盒，从盒子里取出一个丹药递到黄小石手上，并说道：“小石哥，这是我炼制的生生造化丹，感觉似乎对了，似乎哪里又没对。” 黄小石把丹药拿在手上了后，系统说明直接就出来了。 还好，系统说明在【食物类】，也就是但凡能吃的东西这一大类，包括各类食材、食物、药物、毒药等，都是要直接要给出效果数据的。 这也是方便玩家不用乱吃东西吧。 黄小石看到手里这颗丹药的说明，顿时眼睛都瞪大了。 【生生造化丹】：回复全部生命、气血和内力，并解除一切负面状态，有起死回生之效。 说明：沉湘芸改良型。 瞬间，黄小石脸色一变，他把手里的丹药倒回到盒子里，然后对着沉湘芸说道：“你跟我来。” 说完，黄小石带着沉湘芸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 见到黄小石带着一个漂亮的妹子进到了小院，门人也是丝毫不起波澜。 石爷的年龄也不小了，还未成婚，大家其实还是挺着急的。 因为现在神农百草门的局势，看似极为庞大，实际上只是维系在两人手中。 一是巩光杰，二是黄小石。 有人就放言直断：别看现在跳得欢，要不了多久，神农百草门必然三家分之。 哪三家？ 蜀中本门、洛阳分门、云岭毒龙门。 这事情，不说外人，神农百草门自己的人心里都很清楚。 这时候，洛阳神农百草门的人心里比较急的是，石爷虽然找了一个女人，但是两人搞了这么久，也没见有孩子。 黄小石没有孩子，所有的人都很着急啊。 这就叫，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不可一日无储。 黄小石虽然年轻有为，但是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会不会突然一下人就没了。 黄小石没有子嗣，一旦他人突然没了，巩光杰必然就会插手洛阳。 这样一来，洛阳神农百草门已经很稳固的构架和稳定的利益分配模式，就可能会被打破。 大家都看得出来，三个分门的路子都是不一样的。 蜀中神农百草门虽然也是有种地，有制药，有经商，但是它走的是官商这条路。 巩光杰现在已经是朝廷的武官了，到底多大不晓得，但是说起来肯定是比县太爷大。 蜀中神农百草门和唐门一样，成了朝廷指定的药物供应商，每年都是有接不完的大单，而且还有朝廷保驾护航，威风八面。 云岭毒龙门，用的是他们那边的土办法，那也是称霸了一方。 洛阳神农百草门相对最差，除了洛阳，哪里的地都没占到。 但是，洛阳神农百草门的辐射能力，不是另外两家能够比的。 说句要不得的话，真要是要造反，黄小石能拉起来的铁杆队伍远远超过另外两家。 这关键之处就在于，洛阳神农百草门已经从单纯的制药卖药，开始朝着多种经营转变，它现在就是连通着西域的一道桥。 整个西北地，但凡是想做生意的人都在靠神农百草门这条线在吃饭。 对，朝廷确实把商道给放通了，这不代表你就走的通。 因为与朝廷大战导致了游牧部大迁徙，随后他们控制的区域也产生了变化，现在最要紧的口子，被一个部落给守死了，非友商不得通过，其他人要过就得交买路钱。 啥叫友商？ 神农百草门就是友商。 啥？你说我们不讲规矩。 人多，马多，刀子快，这就是草原上的规矩。 啥，你要来搞我？ 来来来，就算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家里还有七个兄弟。 …… 姬无双为什么会觉得黄小石想取代龙王，这个想法在正常不过了，那是因为这是整个天龙教的人心所向。 不说靠着神农百草门，天龙教的每个人都发了大财，但是神农百草门源源不断运到草原的丹药，可是救活了无数的人。 这时候，你对着一个大字不识，既不懂什么教义，也不懂什么天下、什么武林的老牧民，指着他手里的丹药问，做这个丹药的老大来当我们的首领，好不好？ 一千万个好。 自厉苍天失踪后，厉苍龙代管乞儿吉思部，这些年来乞儿吉思部日子不说越过越差，起码横向比较的话，是被夜叉部给超过去了。 这时候谁来当这个天人，乞儿吉思部的人都不服，唯有黄小石站出来，绝对是众望所归。 所以在听到黄小石表露出想掌管天龙教的想法后，姬无双是满欢心喜。 这不光是因为黄小石是她的男人，黄小石有这个手段，有这个声望，有这个能力，最让所有人都能心悦诚服的，还应该是黄小石的身份。 出身高贵，这在人类社会中，不管你认同不认同，承认不承认，它就是一个加分项，它就是会影响人们对一个人的看法和感官。 在姬无双看来，现在天龙教上上下下，唯一的障碍就是龙王厉苍龙。 等厉苍龙从西域回来，或者不用等他回来。姬无双忙完了少林寺的这单子事情，就要准备拉人对龙王进行投票罢免。 没说的，不管是哪些人参加投票，厉苍龙被投下去都是铁定的事情。 厉苍龙也是厉害，短短几年时间就把自己活成了众叛亲离的模样。 乾达婆、迦楼罗、紧那罗这三人，本身就是贴天王的，别说没来，来了也要投他反对票。 夜叉、摩呼罗迦、阿修罗这三人，基本上算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铁杆，现在也是反对他。 甚至就是他哥，厉苍天来了，也会给他投反对票。 八个人就有七个反对你，左右两派都看不起你。 怪不得，看到了厉苍龙那德行，连玄冥子都突然来了自信，觉得自己上了自己也行。 厉苍龙要是知趣，他还可以继续当自己的龙众，他要是不识相，换不了思想就换人。 …… 黄小石带着沉湘芸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后，他先点燃了自己专用的“五台蜡烛”，把漆黑的小屋照得亮堂堂的，然后对着沉湘芸极为严肃地问道：“这事情，除了你和我，还有谁知道不？比如说你爹？” 沉湘芸摇了摇头。 沉神医早就不管沉湘芸炼丹的事了，在他看来，这女子简直就是在瞎搞，不吃死人就行了。 制药，怎么能不按照古方来做？ 一丝一毫都不能有偏差。 所以，沉湘芸在炼出了这炉丹药后，先找了一条谷里养的狗，给它喂了一颗，看了半天，狗似乎没事。 但是，这只能说没有毒，沉湘芸不敢确定这药到底有没有效果。 沉湘芸敢拿病人来试药，会被沉神医给打死的。 所以，全都怪未明，他要是肯试药那就好了。 先给未明吃一个带毒的药，等他肚子痛、脑袋痛、屁股痛，或是哪里都不舒服的时候，再给他吃这个药，如果有效，那就是真有效了。 “还好，还好。”黄小石缓了一口气，他对着沉湘芸说道：“幸亏的，你没有把这事给泄露出去，不然会有杀身之祸。” 听到黄小石的话，沉湘芸的脸都吓白了。 我不过就是炼了几个丹药，不至于吧！ 第234章 新药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黄小石对这种道理，他的理解实在是太深刻了。 先不说个人了，哪怕是一个国家，如果没有一定的实力，守不住家中的资源，资源越是丰富的国家，越是贫穷和战乱之地。 这逻辑很简单，如果这个地方真的太穷了，要啥没啥，那还抢个屁啊。 撒哈拉大沙漠，咋不见有人去抢地盘呢。 【生生造化丹】，这是一个无法用科学、科技来解释的物品，已经超越了黄小石的认知，非要形容，大概只有spc-500能够相提并论。 当然了，spc-500的效果要更逆天一点，是真正的万能药。 问题是，spc-500是无法合成的，它只有一瓶（50片装），是极其珍稀的重要战略资源。 最初，黄小石重新复原出【生生造化丹】时，那种巨大的狂喜犹如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宝藏，无穷无尽的宝藏。 但是，心底挥之不去的恐惧，让他给【生生造化丹】加了一道保险。 这道保险就是，【生生造化丹】必须要【神农琉璃功】来“激活”后，才能服用。 当知道【生生造化丹】已经绝版，没办法再炼制时，其实黄小石也松了一口气。 这是不该由人类所掌握的东西，或者说，这是当前人类还不能掌握的东西。 【生生造化丹】并不会无限延长人的寿命，人的自然寿命，科学家预测应该是120岁。 但是，绝大多数人类活不到这个岁数。 更有趣的事，是绝大多数统治者，他们的寿命还达不到当下时代的平均水平。 与大家认知中不同的是，短命的统治者，反而能更加有活力地推动社会进步和变革。 一个帝王在位时间太长后，他的统治会对国家造成极为严重的僵化问题，所以每个朝代，一旦出现在位时间超长的帝王，随后朝代就会走下坡路。 一个国家就像是一块地，需要经历春耕、夏茂、秋实和冬杀。 大家诟病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反而是好的现象。 新皇帝就像是一个农夫，他会尽心尽力对上一任的遗留进行冬杀，然后开始自己的春耕，最后促进新的一轮夏茂与秋实。 讲清楚了这个道理后就能明白，一个长寿的皇帝，甚至一个能活到120岁的皇帝，能带来多大的灾难。 万万没想到的是，连沉神医都没办法的【生生造化丹】改良，竟然被沉湘芸给搞出来了。 这就怪不得黄小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就跳起来了。 …… “你可信我的话？”黄小石对着沉湘芸极为严厉地说道。 沉湘芸第一次看到黄小石这个样子，她有一些害怕地点了点头。 黄小石开始为沉湘芸讲述【生生造化丹】的由来，以及，为什么【生生造化丹】需要用神农百草门的独门内功才能激活。 “啊？！”沉湘芸一听，惊呆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老爹还在一个劲地考究每一种配药的原理，哪知道，沉神医认为最重要的“复生草”，竟然是用来装样子的。 这才是开了一个大玩笑。 不，不是玩笑。 沉湘芸也想明白了，前些日子有几十个人冲到神农百草门找黄小石求丹药。 要不是有这个保险机制，那些带着刀剑的人会不会一时心急，就在神农百草门乱杀起来。 不，没有不会的，这是必然会发生的。 从小跟着沉神医给人看病，沉湘芸见多了病急乱投医的人。 人被逼到那个份上，实际上是没有多少顾忌的，就算是皇帝挡在了他面前，也是先一刀杀了再说。 就像是黄小石爱说的那样，难道我还能死两次？ 黄小石拿起一个黑不熘秋的丹药，将它放在手心里，切换出【神农琉璃功】，然后持续输出内力。 在沉湘芸的注视下，黑色的丹药渐渐转绿，最后变成了一个翠绿色的丹丸。 “湘芸妹子。”黄小石对着沉湘芸说道，“我不知道是该夸你，还是该狠狠地夸你，你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但是，你这样做出了如此巨大的成果，你却没有办法将它守住。 这人间至宝，不光是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还会让你，让你爹，你娘，你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黄小石说话一向很直白，但是沉湘芸也不是那种听不进难听话的人，她知道黄小石说的半分都没错。 “现在，唯有的办法，就是我来为你把这个事情给顶过去。”黄小石对着沉湘芸说道，“反正我是孤儿，没爹没娘，没兄弟姐妹，武功又高强，天下能打得过我的人屈指可数。 就算是皇帝想要找我的麻烦，他也得掂量掂量。” 黄小石这话倒是真没说错。 皇帝真想要找黄小石的麻烦，陈崇英第一个不答应。 说到底，黄小石确实比天下绝大多数人更有尽情浪的资本。 沉湘芸点了点头。 …… 第二天一大早，洛阳神农百草门发出门派命令，在洛阳的所有人全部到分门里集合。 时到中午，神农百草门一向极少用的大厅里面，黑压压全是人。 大厅里，大白日点满了巨烛，照的房间里比天气阴沉院子外还亮堂。 大家都看到了，在大厅的最里处正中间，黄小石专用的那个太师椅的旁边，新安放了一把大椅子。 大厅的人员的排布非常传统，和皇帝大朝时的布局大同小异。 只能说，中原人的脑子就长成这个样子，让他们排位置，都会排成这样子。 大厅里的“宝座”之下，左右两排是十大堂主的座位。 堂主之下，整整齐齐地排了几十个组长。 洛阳神农百草门一直都采用的是三分制。 三分之一的人管理药材种植，三分之一的人管理制药，三分之一的人管理销售。 因为没有事前通知，人肯定是一下来不齐。 堂主没有来则是为他留了空位，组长则是没来就不管了。 要是组长来齐了，这大厅怕是要塞满，排到门口了。 大厅外的大院子里，门人根据各人的资历，自觉找位置。资历高的排前面，资历低的自觉站后面，大院子里站满了就站到二院子里。 大厅的正中挂着一副神农氏的画像，画像下面放着一个香炉，香炉中燃着三柱香。 这燃香，既是表示对祖师爷的尊敬，也是在计时。 时间到了，大会开始，没到场的人就不得入场了。 迟到的人和缺席的人不会有什么处罚，但是规模如此大的集会，如果不是因公不能参加，本身来讲就是一个重大损失。 因为绝对会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公布，而信息是一种资源。 眼看着香炉里的香燃完了，一个门人拿起棒槌“duang”的一声敲响了大锣，锣声一响，原本还人声嘈杂的大厅里，瞬间鸦雀无声。 坐在屏风后面喝茶的黄小石，背着手迈着步子转了出来，随后，一个小姑娘跟着他怯怯地走了出来。 黄小石坐在自己的大座之上，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姑娘坐在了他的旁边。 “我来宣布一个大好事啊。”黄小石对着众人说道。 他说话时用上了内力，虽然声音不高，但是不光是大厅里，连大院里，二院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给大家介绍一下。”黄小石对着沉湘芸做了一个手势，然后说道：“这是沉神医之女，沉湘芸。 沉湘芸自幼跟家父学医，医理药理，无所不精，在医技上已经是登堂入室，炉火纯青。 我代先师收了沉湘芸为徒，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三师妹了。 大家鼓掌。” 哗啦啦。 掌声如雷一般响起。 好多人一边鼓掌，一边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啥事。 啥叫三师妹？ 所有人都知道，巩光杰是老大，黄小石是二门主。 莫非，神农百草门有三门主了？ 很多人被惊得不会不会了。 “第二件大好事。”黄小石对着众人说道：“三妹决定拿出自己苦心专研的上百个药方贡献给本门，这些药方极为神奇，经过专人验证（未明哭了），各有各的妙处。 我们神农百草门，一下就多了一百个药方了。 大家鼓掌。” 掌声再一次如雷一般响起，这次好像还要热烈一些。 沉神医认为沉湘芸制丹药，纯属瞎搞，但是以黄小石的眼光来看，还真不是。 任何东西，用好了都有它的价值。 比如说那个“如水丸”，吃了之后拉稀如喷水的玩意，实际上用处很大。 第一，它可以用来治疗便秘。 第二，这玩意可以作为紧急解毒药。 第三，虽然它微苦，但是正好可以下在茶水里，递给仇人喝。 那效果，杠杠滴。 黄小石之所以一下丢这么多药方出来，是为了掩盖另外两个重要发明，他昨天晚上和沉湘芸在房间里刚刚捣鼓出来的新药。 …… “你给我说说，这生生造化丹，你是怎么捣鼓出来的？”黄小石对着沉湘芸问道。 沉湘芸弱弱地说道：“这不是缺两种药嘛，我就用其他便宜的方子试这两种药有没有可以替代的。 于是我就反复的试啊，试啊，就这么试出来了。” 黄小石一听，无语了。 不，应该说沉湘芸的这个法子才是正确的。 科学发明，就是一个试错的过程。 近代化学的起源，那不就是先做实验乱搞，搞了一些不认识的东西出来后，再分析它们是个啥，有啥用。 沉神医这种先要研究透理论，再动手实验的方法，好是好，但是在实践中，往往是成果跑到了理论的前面去了。 沉湘芸通过大量的实验，用五种常见的药材，替代了原本缺少的两种稀缺药材，这中间具体过程是怎么回事，黄小石也不知道，说不定是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 后世要是有人能把这种替代反应研究清楚，说不定能获得当年的【湘芸医学奖】。 随后，黄小石传【神农琉璃功】给沉湘芸，她本来也是习武之人，而且灵性颇高，学习掌握能力很强，不到一个时辰就能自行运转了。 “这内功，我觉得是最适合天下医者所练，现在传给你也算是一番缘分。”黄小石对着沉湘芸说道。 随后，黄小石要沉湘芸催动内力，将黑丸子转绿。 沉湘芸把脸都快憋绿了，才终于转成功了一个。 “好了，这样就行了。”黄小石对着沉湘芸说道，“这内功你多加练习，很快应该就可以熟练掌握。 你制药的时候，难免会接触到有毒的东西。 【神农琉璃功】，刚好可以让你百毒不侵。” 哇，黄小石这么一说，沉湘芸眼睛都瞪大了。 在沉湘芸心中看来，这内功好啊，效果之神奇，犹在生生造化丹之上。 是药三分毒，制药实际上就在接触毒，怎么可能自身不受到伤害。 但是有了这个内功，那就不得了了。 随后，黄小石给了沉湘芸一颗黑丸子，自己留了一颗黑丸子，然后他把所有的丸子装进一片布里包好，一掌拍下去，拍成了一堆粉。 黄小石叫沉湘芸稍等，他出去一会后转了回来，手里提着一桶水和一桶刚从厨房里掏的草木灰。 沉湘芸看的不会了，她不知道黄小石要做啥。 黄小石要搓丸子。 黄小石伸手撮起一点生生造化丹拍成的粉末，他看到以下的字： 【生生造化散】：能回复全部生命、气血和内力，一定概率解除部分负面状态。 黄小石把这点点粉末撮到手心里，然后撮起一点草木灰，再伸手沾了一点水，开始熟练地搓丸子。 不一会，丸子搓好了，黄小石把丸子拿在手心里看了一会，他把丸子一分为二，再二分为四，最后搓成了四个丸子。 过了一会，黄小石拿起四个丸子里的一个，又将它分为四份，再加草木灰搓成四个新的丸子。 就这样反复搓了半天，黄小石终于拍板定下了两个方案，分别是【生生造化丹1\/10】和【生生造化丹1\/30】。 “好了，这就是你刚刚发明的两种新药丸。”黄小石指着两个因为加了大量草木灰，更加黑不熘秋，彻底没办法绿过来的丸子，对着沉湘芸说道。 “这呢，叫【湘芸千金丸】，这个叫【湘芸万金丸】。你要是觉得加草木灰味道太怪，你也可以帮我想想加点什么可以改善口感，而且还可以掺杂在配方里，让人分辨不出哪些才是有用成分的无效药材进去。 反正你记住了，【湘芸千金丸】的药效是生生造化丹的三十分之一，【湘芸万金丸】的药效是生生造化丹的十分之一。 具体效果嘛，都挺不错，挺好的。” 药效这样就够了，要是有人觉得【湘芸千金丸】不行，那就吃【湘芸万金丸】，要是觉得【湘芸万金丸】效果还不够，还可以多吃点嘛。 好多人觉得，这和直接造【生生造化丹】有啥不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差异性非常大。 这刚好是有用但是安全的界限，而且这个小把戏并不是那么容易被人识破的。 为了防止有人大力出奇迹，一次性吃一把，可以把【湘芸万金丸】做得大一些嘛。 比如说，一个丸子一两重，再加点让人闻了十分恶心，吃上去味道非常难受的无效药材。 你要是觉得胃口好，一次能吃进去十个，也行。 如何创造出这种极致的用户体验感，黄小石的办法多得是。 第235章 沈三妹 沉神医也是去深山里采药回来了之后，这才发现沉湘芸不见了，听她娘讲，是去洛阳了。 一个女儿家家，去了洛阳竟然敢夜不归宿，沉神医一怒之下带着她娘找到了洛阳。 这时候，沉神医夫妻才知道，自家的女儿居然成了神农百草门的三门主。 一个巨大的冲击感，让沉神医差点站立不稳。 …… “孩子他爹，你别生气了。”沉张氏正在劝沉神医，“这治病救人，又不是说在深山里才行。你不是也在夸神农百草门救人无数，怎么女儿这样做，你就想不通了。” “这，这不一样！”沉神医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 其实吧，道理很简单。 从骨子里来讲，沉神医还是觉得给人把脉、开方子，比搓药丸子更高级。 自家女儿好好的医术不去继承，跑去搓丸子卖，这，这成何体统！ 至于家母张止敏，则对着沉湘芸关心地问道：“那个黄小石是不是看上你了？ 我觉得那孩子挺不错，一表人才的。 钱多钱少，咱们也不图这个，人好就是最好。” 老妈果然很霸气，不愧是当年拿着花魁大赛的奖金，跑去主动嫁给沉神医的奇女子。 “娘，你想多了。其实小石哥，他就是看中了我手里的方子。”沉湘芸连忙解释道。 “唉。这样啊。”沉张氏带着一些失落的低叹说道。 现在，沉张氏啥都不担心，就担心女儿的婚事。 沉湘芸这孩子老大不小了，连个提亲的人都没有。 都说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还是该给老沉说一说了，好歹攒一些银子，给女儿做嫁妆用。 对了，沉张氏想起来了，她对着沉湘芸关心地问道：“那黄小石买你的药方，给你开的是多少钱？” 沉湘芸一听，弱弱地竖起一根指头。 “十两银子？还是一百两？” 沉湘芸摇了摇头，她小声地说道：“一万股。” …… 洛阳神农百草门的资产每年都在像滚雪球一样滚大，于是它每年在年底都要向大家宣布今年的资产增加了哪一些，值多少钱，所以需要新增多少股，今年分红按照多少股来分。 这增发的部分全部在黄小石手里，然后他抽出一部分作为给门人的定额增股和奖金，还有因公受伤和身故家属的抚恤金。 因为神农百草门每年的盈利接近于天文数字，哪怕是黄小石拼命稀释股权，每一股的分红已经飙涨到六百文钱了。 洛阳人有个说法：家财万贯，不如手握百股。 突然沉湘芸说她拿到了一万股，连沉神医都不澹定了。 一年光是净收益就是六百万文钱，六千两银子！ 更可怕的是，这个收益每年还在涨。 这两年，不要说洛阳了，整个中原人为了神农百草门的股，都疯魔了。 原本，神农百草门的一股是值一串钱（一百文），现在市面上一股卖的价格，快赶上一亩地了。 当然了，黄小石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他正在为这个事情头痛。 这实体经济才刚刚发展起来，虚拟经济的泡沫已经吹得很大了。 神农百草门的散户股价已经炒到了超过原价百倍（一万文，即10两银子）。 虚拟经济的泡沫是很恐怖的，膨胀期时，泡沫的暴涨很恐怖。 泡沫被戳破时，暴跌期也很恐怖。 无论是暴涨期时的贪婪，还是暴跌期时的绝望和恐慌，都非常恐怖。 虽然现在老百姓几乎没有人把自己手里的股份出手，流入市面上的散股是极其稀少的，但是，任何东西炒上去了，每个人心中的账面数据感是会膨胀的。 为了尽量压低股价，黄小石唯有想方设法压低每股收益。 可以说，每年神农百草门都是比着分红来定增发，而不是反过来。 黄小石这样做，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遏制第二大危机。 神农百草门的危机之二，就是分红太高了。 原价值才100文钱的股，分红竟然达到它的6倍，黄小石也知道这很不合理。 人有一个预期心理，很多东西预期高了，它就下不来，一旦分红降低，就会导致人们的预期暴跌。 这带来的股价暴跌都还是小问题，说不定会让神农百草门的门人产生自暴自弃、离心离德的心态。 神农百草门的危机之三。 当初为了拉人头，黄小石不是没钱嘛，于是他把许诺给得非常高，不光是分红给的高，股份也给的很高。 反正都是空手套白狼，黄小石都没想到能套出这么大的一个玩意来。 神农百草门，除了因公殉职和致残的人之外，只要成为正式的门人了，除了例钱之外，每个人每干一年就可以得一股。 这些年，因为增发的股全部在黄小石手里，所以他的股数膨胀得惊人，但是这些股既是他的，又不是他的。 每一年到了年底，有多少正式门人，黄小石就必须从自己手里分出多少股出去，而且随着神农百草门的扩张，门人也是越来越多。 比如说今年，账房预计了一下，要分出去二千八百多股。 这个数，只会逐年增大。 这就要求神农百草门必须不断扩张，不断新增股。 别看黄小石现在手里的股数多的吓死人，但是这毕竟是存量，那边是永恒的增量。 倘若有一天，神农百草门的收益会低于扩张的成本，黄小石就不得不割肉喂小弟。 等到有一天，到了连割肉都割不出来了的时候，黄小石就会被一脚踢下神坛，神农百草门也会迎来一场大崩溃。 所以说，别看黄小石现在手里捏着十来万股，他心里其实慌得一比。 或者说，黄小石就不是一个生意人的思想，他动不动就想到了几十年后去了，更是动不动就在替“韭菜”们着急。 生意人讲究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一口吃成大胖子，落袋为安，财富自由，润到国外，世界公民。 …… 当沉湘芸小声地说出一万股时，别说沉张氏，连视金钱如粪土的老沉都惊呆了。 就算是对钱没有概念，沉神医也知道，神农百草门的一股有多值钱，比银子还管用。 按照两股折一亩地的算法，沉湘芸可以轻松拿这一万股换到五千亩土地。 当然了，缺心眼的人才把股换成土地。 种地每年要交田税，当然了，也可以找个举人老爷来挂靠，但是这种挂靠因为手续全部是合法且真实有效的，很容易就玩脱了，把土地玩成别人家的了（实际上这种在大明朝时太常见了）。 拿着股，啥都不操心，每年都有分红拿，这么好的事情，可比种地好多了。 啥，你说万一神农百草门分不出红来了怎么办。 哈哈，你生病不？你家人生病不？ 你们生病了吃药不？ 全天下最不用担心卖不出去的东西，可能除了白花花的大米之外，也就只有神农百草门的药了。 只要田间地头野外山林还有长草药，只要人还有手可以制药，只要人还有嘴可以吃药，神农百草门的生意就能一直做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所以说，拿到了一万股的沉湘芸，现在绝对是白富美。 “爹。”沉湘芸对着沉神医说道：“神农百草门也在招大夫，干一年给十股。” 沉湘芸这话刚说出来，感觉自己像是在嘲讽自己的爹似得，她马上改口说道：“你要是想自己开个医馆，神农百草门绝对能给你提供最道地的药材。” “这，这，嗟来之……”沉神医还没说完，他老婆沉张氏就把话头给他打断了。 “这是你女儿赚来给你的，你还想怎么样？” 老婆大人威武。 沉神医一下就泄气了。 “老沉，有一句话我这说出来，不管中不中听，你且听一下。”沉张氏对着沉神医问道，“你行医这么多年，到底是在追求治病救人，还是只是追求个神医的名号？ 当前有一个最好的机会，既能让你救治更多的人，还可以让你获得更大的名，这就是湘芸说的，在洛阳城里开个医馆，免费给穷人看病。 湘芸那么多钱反正也花不掉，每年拿千把两银子给你败，也没啥大不了的。 闺女都不心疼钱，你还有啥不乐意的？” 沉张氏说话做事果真大气，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她这么一讲，沉神医不说话了。 渐渐地，一股欣慰和心酸混合着的感觉，爬上了沉神医的心。 老父干了这么一辈子，一个眨巴眼，就被女儿给超过去了，而且一路绝尘。 “这，我。”沉神医终究还是放下了自己作为男人高贵而又脆弱的自尊心。 “我先回忘忧谷收拾收拾，随后就下山来。”沉神医对着沉湘芸说道。 沉湘芸一听，高兴地欢呼雀跃起来。 这就对了。 沉张氏满意地点了点头。 富贵居闹市，芸儿怎么也能找到一个好婆家。 …… 沉湘芸把自己的记录本交给了黄小石后，非常快，才几天时间，一百多种药丸全部都给制作出来了。 黄小石现在正一个一个的验药。 满神农百草门的人都知道，石爷辨认药的本事，不是常人能及的。 所有的丹药，他只需要拿起来看一看，闻一闻，就知道这药有什么效果，而且十成十的准。 黄小石在一旁验药，他的身边有一个门人拿着一本厚册子在记录。 听着黄小石一个个念出她当初随性起的名字，沉湘芸脸上出现了一片绯红。 就像是等到自己长大了，再回过头来看自己当初改的网名，什么“心疼你、只是我嗳你つ”“打七折的暧昧”“少女的烦躁期”“沵是我的全部っ”，恨不得当场去世。 更让沉湘芸社死的是，黄小石还一本正经地当着大家的面，一个一个的念出来了。 啊，好害羞啊！ …… 没有理会沉湘芸的羞涩，黄小石拿起桌子上的一个丹药，仔细观看了一下，然后闻了闻气味，对着身旁的人说道：“【相思丸】，服用之后心跳加速，面色潮红，手心发汗。” 这是啥奇怪的药啊。 周围那些正在观看黄小石验药的门人，都无语了。 这说起来百来个丹药，十之有九全是这样的玩意。 虽然没人敢质疑黄小石的眼光，但是听说黄小石用了一万股买下了所有的药方，是不是太亏了。 没多久，所有的药都验完了，记录员写了满满十多页。 “大家都在这里，就是要广集众思，大家想想这些药都能有什么大用处。 都要好好地想想。 这世上没有无用的药材，只有用不好的郎中。 这下来把药材单抄录几份，到处发一些，张贴一些，给蜀中和云岭也发一份，但凡有人想出来有妙用的，重赏。” 听了黄小石的话，大家都有一些无语了。 原来，石爷真的看走眼了啊。 “最后，这还有两种药，不过这两种药就不需要验药了，我把大家叫过来，就是想问问大家，这两种药，该生产多少，谁来生产，以及，定价多少。” 说完，黄小石对着沉湘芸招了招手，沉湘芸提着一个食盒就过来了。 黄小石打开食盒，里面是两个丹药，红色的那个丹药有鸡蛋那么大，黄色的那个丹药有它一半那么大。 “这两个药可是不得了。”黄小石指着黄色那个药介绍道：“这是【湘芸千金丸】，无论是身受重伤，还是病入膏肓，只要吃下一颗，不说能立马活蹦乱跳，但是缓上一口气是没问题的。” 大家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什么叫缓上一口气，当你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就知道了，缓上一缓，那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黄小石指着那个红色的丹药说道：“这是【湘芸万金丸】，不仅能救人于濒死，还能缓解所有的病症和中毒。 连续几天都服用，哪怕是只剩一口气的人，都可以回复元气。” 哇。 这药不得了啊！ 大家终于懂了，石爷只是看上了这两个方子，不愧是千金丸、万金丸，一万股就买了这两个玩意。 至于其他那百来个奇葩丹药，只不过是顺带白送的。 有个制药堂的堂主，激动地拿起【湘芸万金丸】，翻来覆去地看了一番后，又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然后就吐了。 太他妈臭了。 另一个制药堂的堂主捏着鼻子激动地说道：“我们制药三堂，其他的生产线都可以停了，只生产这个万金丸。 这药好啊，有了这个药，其他的药还用来干啥。 就是大了点，这么大的一块，有点咽不下去。” 黄小石要的就是它吞不下去。 这个【湘芸万金丸】，是黄小石和沉湘芸想了好多办法，往里面加了好多药材，才搞成这个重量，这个颜色，这个味道的。 其他的不说了，丹丸呈红色，是因为加了朱砂，特意染成红色。 这里还加入了黄小石能找到的最臭的药材——阿魏，以及最苦的药材——黄连。 然而，黄小石将它的分量做的非常到位，刚好一个重一两。 这么说，想要吃下这个药丸，直接吞怕是不行了，得冲到水里化成了湖湖才能喝得下去。 一旦用水化开了，这气味，这味道，啊，可谓是极品。 黄小石就不信了，真有天降勐男，能一口气吃十个。 何况，黄小石特意加入阿魏，除了因为阿魏之臭，天下难敌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阿魏原产于天龙教的控制区，这玩意只有神农百草门的手里才有。 第236章 云华剑仙，法力无边 时间很快来到了十月底，迎来了谷月轩的大婚之日。 逍遥谷经过了大半年的改扩建，比以前的面积大了好几倍，然而即便如此，小小的山谷依然是被各色宾客给挤满了。 “欢迎欢迎，快请里面坐。” “对各位照顾不周，还望海涵。” 从一大早开始，换了一身新衣服的东方未明站在门口当迎宾。 这次大东家大婚，下逍遥谷的佃户们，无论男女老少都自发过来帮忙，这把大部分的事情都给理顺了。 要不然，光是靠逍遥谷这几个人，根本没办法操办这种大型活动。 “小石哥，你来了。”未明对着黄小石热情地招呼道，“快，快，里面请。” “湘芸妹子，你也来啦。你爹呢？” 这倒是未明第一次看到沉湘芸居然一个人就来了。 要知道，沉神医看起来是个糙汉子，实际上对女儿宝贵得很，从不放心沉湘芸独自出门。 “我爹和娘，还在后面。”也不知道是走山路发热了还是怎么的，沉湘芸的脸色红扑扑的。 未明对着旁边的迎客低声说道：“贵客。” 迎客带着黄小石和沉湘芸从嘈杂的人群中穿过，朝着后院走去。 迎宾和迎客是不一样的。 迎宾是代主人在门口欢迎宾客，实际上他的作用是快速把宾客进行筛分。 迎客则负责把客人引到不同的休息区去。 这习惯到了后世，许多农村在举办婚礼的时候依然还保留着。 有人可能会认为这是在对客人区别对待，但是并非仅仅是如此。 不同的人硬塞在一起，实际上大家就这么杵着，彼此之间都很尴尬。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黄小石和沉湘芸被带到了贵客所在的客厅里，黄小石刚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喊道：“这个住得最近的，来的还最迟，来来来，先罚三杯。” 黄小石一看，那不正是方云华。 自从方云华拿下了“欧巴”的包袱了后，人的心境出现了巨大的变化，再加上眼界和修为的提高，这几年他的气质变化很大。 用黄小石的话讲，他融入了生活中。 黄小石一看方云华在开玩笑，他也大声地回笑道：“来，方云华你给我倒上三碗，正好我口渴了。” 黄小石这一句话，就把方云华从判罚者，一下拉成了给自己倒茶的人了。 年轻人之间的笑话和打闹，是关系好的人才有。 大家都知道黄小石和方云华是惺惺相惜，有人又将他们两人并称为“河洛双雄”。 好嘛，黄小石先和未明被人称为“少年双雄”，现在又和方云华被称为“河洛双雄”，这两个圈圈套在一起，黄小石刚好是那个公约数。 贵客厅里人很少，不过确实都是贵客。 除了武当掌门人方云华在之外，天山派的何未峰也跟着女婿过来了。 还有丐帮堂主李浩，以及前些日子被黄小石调理了一番，身体状况大好的无因方丈。 至于华山的曹岱，作为新人的岳丈，那就不是贵客厅能坐的了，他正在陪着无瑕子喝茶。 门一关上了，黄小石带着沉湘芸挨个给各位前辈以及伪前辈见礼。 “这位是忘忧谷沉神医的独女，沉湘芸。”黄小石对着众人介绍道，“现在是鄙人的三师妹。” 沉湘芸大家都认识，但是这三师妹是什么玩意。 今天既然来了，黄小石也是有准备的。 黄小石把手里的礼盒放在一旁后，又从沉湘芸手里取过来一个带着提手的大木盒，他把大盒子打开后，大家看到里面装满了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 黄小石取出一个油纸包，然后将它打开后放在手心里。 “这可是不得了的好东西。”黄小石一手将那个黄色的药丸举高，另一只手指着它说道：“这是我们神农百草门刚刚生产的新药——【湘芸千金丸】。 这药说起来也没有啥其他功效，就是能延命补血。 无论是重病垂危，还是受伤濒死，吃上一丸，就能多吊一口气。” 由于被稀释的太过，【湘芸千金丸】已经失去了解除负面状态的效果，不过也无所谓，能救命的药就是好药。 方云华一见到黄小石吹牛，立马调笑道：“什么药这么神，我来瞧瞧。” 说完，方云华故意使出了功夫，他一伸手，丹药就飞到了他手里。 …… 方云华在众人面前显摆，其实是显摆给黄小石看的。 经过几个月的闭关修炼，方云华终于把【无相葵花典】冲到了lv10，而且等级也升级成了51级。 进入5阶后，方云华也理解到了，除非能破6阶，等级并不重要了，内功的高低才是衡量实力的新标准。 内功的高低分为两个层次，一个是内功的深厚程度，也就是内力值有多少。 方云华的内力值已经爆表，达到了极限值9999。 第二就是内功的功法是否厉害。 方云华的【无相葵花典】，强大到有点逆天，它分别有三个被动。 【无相无踪】：身法提高30%，至多可以模彷两个【招式技能】。 【葵花正典】：持续回复气血和内力。内力值高于50%，获得【识破】，气血值低于50%，获得【闪避】。 【飞殇魅影】：获得【神行】能力。 诗云：日出东方，唯我不败，快若闪电，身如鬼魅。 方云华利用【无相无踪】的模彷能力，不要脸地找黄小石模彷了两个技能，一个是【刀剑归真】，还有一招是【小鸡吃米】。 现在方云华右手持剑，左手点穴，当然了，他自称这是武当派的【玄指神通】，反正武当足有上百年的历史，方云华怎么吹牛都能落个影。 光是正面硬刚，黄小石在不开【杀意波动】的前提下，也很难搞得过他。 但是，谁都知道，葵花神功最厉害的并不是硬刚，而是它的轻功。 【神行】这个能力，堪称逆天。 除了空气不能踩，自己的左脚不能踩右脚之外，方云华可以踩着任何物体奔跑，这不限于悬崖绝壁、刀刃枪林、流水湖泊，而且可以正着跑，横着跑，倒着身子跑。 光凭这个【神行】，天下之大就没有方云华去不得的地方。 和人打起来了之后，攻防进退，整个节奏全在他的掌握之下。 曾经方云华见到江天雄的一拳空气炮，惊为天人，也是从那天起，方云华才渐渐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正经的时代。 时至今日，方云华要是打江天雄，江天雄只能被他打得满头是包。 方云华的被动技能【洞悉】和【灵猴】，在叠加了【识破】和【闪避】之后，他就像是恶魔猎手与剑圣的合体，江天雄别说没办法还手，就算是强行出手也打不中他。 实力最弱的5阶高手江天雄，能力短板太突出了，太容易被人针对了。 当然了，也不是说【天罡无极功】太弱，而是江天雄只摸到了【天罡无极功】的皮毛。 换成小虾米使用【天罡无极功】，哪怕是你十个方云华围上来，他只需要瞬间将【天罡无极功】转到一百重，然后一招十级野球拳【石破天惊】，以小虾米为中心的方圆数十丈就清空了。 这才是无坚不摧之力。 今天当着满屋子的高手，方云华既然敢卖弄，他也是有卖弄的资本。 当今天下所有武者，方云华几乎克制了99.999%的人，就算是黄小石都拿他有点没办法。 不知道怎么的，方云华这傻小子的硬等级一直压黄小石一头。 你说这家伙是扮猪吃老虎吧，不像。 你说他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猪队友，也不是。 方云华相对于黄小石，就属于是那种很普通的普通人，有得过且过的时候，也有酒醉金迷的欲望，曾经几时还有雄霸天下的梦想，但是当梦醒过来后，搬砖打灰拧螺丝，也是老老实实，干得勤勤恳恳。 人其实不怕想法多，最怕的就是懒。 脑子勤和身体勤，你总得要占一个。 黄小石是脑子勤快身体懒，方云华是脑子懒身体勤。 这也和两人的成长经历有关系。 从小到大，黄小石不说锦衣玉食，那也是好逸恶劳，毕竟家里的条件就摆在那里的。 从小到大，方云华虽说是吃喝不愁，但是一直都是穷屌丝，毕竟家里的条件就摆在那里的。 现在屌丝成功逆袭，迎娶了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就方云华的眼界而言，这就算是到顶了。 黄小石自幼亲眼见到父母如何白手起家，他的眼界和野心自然就大得多，正因为享受过太多的好东西，反而现在黄小石的物欲很平澹。 啊，不是没有想法，而是我对这些垃圾，确实没有想法。 这就是和尚们最津津乐道的“看破”和“见空”。 从某种角度来讲，黄小石还是一个很有佛性的人。 …… 不提方云华的这下卖弄，他用内力吸过来丹药后，定睛一看，脸色一下就变了。 他喵的狗屁千金丸，这不就是减了分量的生生造化丹么。 “如何，这药？”黄小石对着方云华笑着问道。 “好。”方云华带着一脸的凝重说道：“果真是好药。” 很好，方云华这家伙在大是大非上，脑子还算是清醒。 他要是敢大叫这是【生生造化丹】，黄小石就敢直接给他喂一个【万金丹】（喂屎）。 随后，黄小石就像是散糖一样，给在座的每个人发了两丸。 对于武林人来讲，救命的丹药实在是太重要了。 无因方丈对此深有感触，那天要是有这个药，无名还能少受一些苦。 也多亏黄小石的救助，真是妙手回春，无名已经可以下地了。 说不定，这就是命中注定有的浩劫。 经此一难，无名也不用再闭关了，生死红尘已经被他看澹了，这看啥时候合适，自己就可以传主持之位给无名了。 何未峰拿到了药，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 黄小石的药，那可是相当的神奇，在这方面他的话从来就没有半分虚言。 上次易兰因为生孩子，差点死掉。 这事对何未峰的冲击远超天山派被灭门。 真的经历过的人才能深深体会到，到了那个时候，啥东西都不如药好用。 黄小石那句话说的没错，这不是药，这是一条命。 何未峰收好了药后，也拉着黄小石坐在了一起，他对着黄小石滔滔不绝地讲自己老婆和娃的事情。 两人聊了一会后，黄小石就讲到了【湘芸千金丸】里，有一个最为重要的药材，就是西域的阿魏。 当然最为重要了，不加阿魏，能有这么臭吗？ …… “阿魏啊。”说到这里，何未峰这下就能搭上话了，他对着黄小石说道：“天山脚下的阿魏可是多得是。 这可是好药啊，能消肉食积滞，又能治瘀血瘾瘕和腹中痞块，遇到虫积腹痛，吃了阿魏也能见效。” 一说到天山，黄小石就顺口问了一下天山派的情况，何未峰叹息着说道：“天山派已经不复存在了。 天山门已经被天龙教所掠一空，什么都不剩了。 我这个当掌门的，现在就是一个穷光蛋，趁着自己手里还有几个铜子，我给几个徒弟都发了遣散费。 他们愿意加入武当，就可以留下来，不愿意加入武当，想到哪里去安家都行。 我这个没用的老头子，现在就靠着女婿过活，安安稳稳地当一个富田翁算了。” 黄小石听了何伟峰这番话，都不知道他是在感叹还是在凡尔赛。 啥叫富田翁就算了，这没有几千亩地，敢自称富田翁？ 只是，天山派终究是消失了。 门派被灭，弟子死伤殆尽，掌门再无斗志，就这情况，别说其他五大派，神仙都把天山派给拉不起来。 就算是强撑起来了，马上就年底了，等到江湖百晓生的榜单一公布，天山派直接掉出前十，那有和没有它，有啥区别？ 对了，何未峰都回来了，尚精忠肯定也回来了，既然你们天山派都没有了，就不要怪我神农百草门挖角。 黄小石对着何未峰宽慰了几句后，又对着他问道：“请问尚精忠在哪里？” 何未峰对着黄小石说道：“忠儿在武当山下的小镇买了一个宅子，阿霞有了生孕，他正考虑做个什么营生。” 那就正好了。 还做啥营生，直接到我这来打工算了。 包吃包住带家属，管生管死还管埋，神农百草门的福利自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何未峰大概也知道黄小石在想什么，他对着黄小石说道：“黄门主，你有所不知，忠儿这孩子身无大志，过不习惯江湖漂泊的日子，更不喜欢打打杀杀。 我和方云华已经劝过他多次了，怎么劝他都不肯留下来。” 那是你们。 黄小石嘴角挂上了神秘的微笑。 第237章 上价值 招揽尚精忠，黄小石有两个方案，一个是年前招揽，一个是年后招揽。 这两个方案对于招揽尚精忠这件事情来讲，是没有差别的，但是对于黄小石的图谋，或是说计划的安排，影响很大。 这关键的一个因素是快到年底了，而到了年底，江湖百晓生就会公布各种武林排行榜。 招揽尚精忠，必然会对神农百草门在中原武林的排位产生重大影响。 今年里，黄小石自己也破5阶了。 之前说过，江湖械斗，武者是3阶还是4阶，关系不大，数量多就可以了，但是5阶的武者就不一样了。 一个5阶的武者就足以改变整个战局。 所以，门派排名中，5阶武者的战斗力评分加成是很高的。 黄小石加上尚精忠两人，再算上神农百草门本来的原有势力，黄小石觉得神农百草门的排名怕是要挤进前几名。 这是啥概念？ 就是说，中原武林稳定了几十年的六大派格局可能会被打破，神农百草门一下子就会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之中。 黄小石虽然已经很出名了，但是大家对他的看法还仅限于“新秀序列”。 要是神农百草门突然成了第七大派或六大派之一，那黄小石就必然会破圈，再想保持低调就真不可能了。 站的太高，容易被人“狙击”。 玩过潜入类游戏的人都知道，拿着枪要按照从高到低的顺序打，这就叫“枪打出头鸟”。 但是，现在黄小石的想法又不一样了。 因为黄小石已经拿到了【天王令牌】，而且他已经向姬无双摊牌了，姬无双非常支持他上位。 为了让自己在天龙教的行动更加顺利，黄小石需要加重自己的分量。 天龙教在中原混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知道江湖百晓生是个啥玩意了，冲江湖百晓生的榜单，就等于是在冲天龙教的声望。 姬无双自信满满地去搞定摩呼罗迦和阿修罗了，这件事情，姬无双做确实比黄小石更方便。 但是，黄小石不仅仅是想统一龙王派，他是要一统整个天龙教，这时候，他需要乾达婆、紧那罗、迦楼罗这三人的支持，能够以理服人是最好的。 只是，这三个人的性格有点轴，只靠刷声望他们怕是不服，天王的身份也未必好使。 黄小石怕是两三句话和他们解释不清楚，他最担心的是，自己一亮出【天王令牌】，这三个人就要追问自己令牌是怎么来的。 黄小石要是给他们解释了令牌是怎么来的之后，他们三人肯定要逼着自己去救厉苍天。 自己要是真的救出了厉苍天，这个天王到底是算他还是算我黄小石？ 所以，这三个人很烦，黄小石必须要想办法控制他们。 其实，想要救出天王，黄小石有一个兵不刃血的好办法。 一直以来，黄小石做事情刻意要保持一个隐身状态，经常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现在，黄小石准备大张旗鼓，以前很多不好说，不好做的事情，现在反而容易做了。 黄小石准备亮出自己的世子身份，去拉拢江天雄。 …… 江天雄是一个身份极为复杂的人，快赶上黄小石了。 江天雄为什么放着“河洛大侠”不去当，要去干天意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为什么放着禁军教头的事情不做，非要去当诚王的狗；为什么好好的富裕日子过着不舒服，非要去参与杀头的造反。 一直以来，黄小石想不明白他图得是啥。 代入这个时代的思维后，黄小石一下就get到江天雄的想法。 江湖打打杀杀，啥时候才是一个头啊。 这个时代，有钱未必是爷，还有可能是大肥猪。 有钱有人，那是朝廷眼里的肉中刺，你不造反，朝廷都要逼你造反。 永恒不变的，唯有朝廷赐予的特权。 跟着皇帝，江天雄卖死卖力才混到一个禁军教头，看他一副年事已高的样子，没让他告老还乡就算是不错了。 跟着诚王混，一旦成功了就是从龙之功。 江天雄没想过什么一字并肩王这么宏大的愿望，他就想能有一个小小的，世袭罔替的爵位。 可以说，江天雄真的是吃饱了撑得慌，才去帮诚王造反。 作为站在人生巅峰的男人，江天雄啥都不缺，啥都有，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子孙后代，是江家。 那，现在问题就来了。 到底是诚王造反成功率高，还是等个三五年皇帝嗝屁了，黄小石坐上宝座的几率高？ 江天雄在朝廷里混饭吃，难道他不知道西厂最近为什么这么疯狂吗？ 西厂的疯狂，代表着皇帝的绝望。 江天雄已经知道陈崇英来找过黄小石了，东厂厂公、秉笔太监陈崇英都站黄小石这边。 别说诚王怕黄小石了，江天雄更怕。 得罪了黄小石还好，得罪了陈崇英，不死也是脱层皮。 江天雄思前想后，自觉的这些年大家都在洛阳，幸好自己没有和黄小石发生过什么龌龊事，喻儿和黄小石还能说上几句话，这才放下心来。 要是黄小石站在江天雄的面前，很直白地对他讲，我不需要你豁出命造反，只需要你帮我做一些事情，等到我登基之时，诚王许诺给你的东西，我全都可以给你。 你猜江天雄会不会跪？ 当然了，黄小石敢出面去拉拢江天雄，那就代表了他和诚王同盟的破裂。 破了就破了，反正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诚王还真没有多少手段来反击自己。 等到江天雄归顺，放个厉苍天算啥事，当然了，黄小石也可以下令让他不放人。 控制了江天雄，就等于是把厉苍天捏在了自己手里，乾达婆那三人，还不乖乖地听自己的话？ 黄小石在很早之前，通过左右横跳做了那些铺垫，现在终于逐渐排上了用场。 南阜有鸟，三年不动，不飞不鸣。 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 …… 贵客厅里，几个人都拿到了药，正在详细询问黄小石用法，黄小石耐心地一一解答。 方云华拿着自己的药闻了一下，差点被熏翻了，他忍不住对着黄小石吐槽道：“你到底加了什么进去，生生造化丹可没这么臭。” 这话一出，方云华自知说错话了，情急之下他又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收回来，顿时就卡住了。 黄小石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瞟了一眼方云华，带着一丝嘲弄的口吻回道：“真是外行人说外行话，这药都不一样，肯定气味有所不同了。” 方云华一听，顾不得自己被嘲讽了，连忙点头称是，这才是把这节给圆过去了。 黄小石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个好机会，早晚也是要公布的，不如就趁着现在吧。 …… 由于黄小石保密工作做得极好，生生造化丹停产以及还剩余多少颗，完全就是绝密。 信息是一种资源。 拥有信息差，就拥有了极大的资源。 黄小石决定今天公布有限的信息。 “大家有所不知，【生生造化丹】已经没有了。”黄小石张口就对众人说道。 众人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黄小石马上又说道： “不光是没有了，实际上我神农百草门这五六年来，费尽满门上下之力，穷尽九州四海，一丸都没有新炼制出来。” 最后，黄小石甩出来了第三个重磅消息： “但是时来运转，几种极其珍稀的药材终于被我们分别在西域大漠和吐蕃雪岭给找到了。 开年我看啥时候，准备重新开炉，再炼制一炉【生生造化丹】” …… 【生生造化丹】的配方，这世界上只有三个人知晓。 一是黄小石。 二是沉神医。 三是沉湘芸。 就连巩光杰，他其实都是不知道【生生造化丹】的配方是啥的，因为这完全就是黄小石自己搞出来的。 现在，【生生造化丹】的原配方已经作废了，新配方只有两个人知道。 黄小石为啥一开口就提西域大漠和吐蕃雪岭，因为中原人就相信这两个地方真有神奇的药材。 哪怕是到了后世，那些作出违背祖宗决定的事情，不也是来自于这些地方吗。 …… 黄小石准备进行事业转型了，现在他做事的方式要和以前反着来了。 大张旗鼓的公开炼制生生造化丹，把仪式感拉满，不光是可以提升天下人对【生生造化丹】的期待感，还可以提升神农百草门的内部自豪感。 除了利益之外，荣誉也是一个不可缺的纽带。 一个整天干脏活，拿脏钱的员工，在背刺团体的时候，会毫无心理负担。 但是如果团体让他觉得很骄傲，这种荣誉感就会成为护栏，不是说一定冲不破，但是可以挡住绝大多数冲击。 至于如何加强仪式感，黄小石的办法就太多了。 首先，就要强调原材料的稀缺性和炫酷性。 周先生不是曾经写文回忆，说在给自己父亲治病的时候，大夫净开一些奇怪的药引，什么“经霜三年的甘蔗”“原配蟋蟀一对”“被锤破的鼓皮”。 由此，因为庸医害人，周先生年长之后才发奋要去学医。 学医学了一半，周先生发现，“学医救不了国人”，于是又毅然弃医从文。 实际上，生生造化丹用的药材并不稀奇，或者说，并没有稀罕到可以当做神话来吹的程度。 但是，人们就吃这套，大家都普遍认为，药材越珍稀，这药的效果就越是好。 到了后面，一些庸医利用人们的这个心理，就尽给你弄一些奇葩药引子来折腾患者家属。 但是，黄小石不是那种庸医和“神医”，他是真有神丹。 有了真材实料兜底，炼制生生造化丹的材料就可以使劲吹，越神奇越好。 黄小石好歹也是看了几十本仙侠网文，各种神仙级药材，那是太熟悉了。 什么冰山雪莲、冷凝不化冰、千年人参王、透光灵芝、神僧舍利子、龙脑香、鲸王脂。 哪个不够奇，哪个不够怪，哪个不够高端大气上档次。 当然了，这个先不能乱讲，万一吹得太神了，真找不到，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所以，黄小石这块先暂时不讲，一下跳过了这段。 除了药材好（吹牛）外，要想上价值，还得讲故事，卖情怀。 说到故事。单口相声大师黄小石，那是张口就来。 “【生生造化丹】，顾名思义，能生人之生机，改人之造化。 此丹虽说是出现在凡世之间，实乃是仙丹，每一颗都是有大机缘者才能获得。 百年之前，小虾米与【毒手药王】程灵素携手炼出一炉，炉开丹出之时，可谓是天象大变，风云变幻。 六丸【生生造化丹】，小虾米和程灵素各分一半。 小虾米拿着三丸【生生造化丹】，其中一丸换到了【倚天剑】，一丸换到了【屠龙刀】，最后一丸留给了他的小跟班，林平之。” 黄小石讲的这些都是武林旧史，大家都知道小虾米在江湖中崛起的起点，就是得到了倚天剑与屠龙刀，但是他如何得到这两把神器的，大家却是不知道了。 黄小石又从倚天剑与屠龙刀引起的武林乱战开始讲起，讲的是唾沫横飞。 “最后，生生造化丹的配方被天山童姥所得。 天山童姥修炼魔功时，被李秋水惊吓岔了气，落下了病根，必须每日吸人鲜血才能得活。 天山童姥得生生造化丹的配方后，惊喜若狂，她命手下的神农门为她炼制。 然而，天命造化如此，神农门炼丹失败，门主畏罪自尽。 天山童姥因为魔功反噬，功力大损，在与李秋水的决战中同归于尽。 神农门摆脱了灵鹫宫的控制后，也数次想要炼制生生造化丹，但是全部失败，每一次都是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再后，神农门历任门主都对生生造化丹忌讳莫深，这丹非天命之人，真炼不出来。 再到后来，神农和百草兄弟分家，生生造化丹的配方也一分为二。 我也是机缘巧合，得到了生生造化丹的完整配方，自己胡乱捣鼓了一阵，居然就炼成了。” 听到黄小石的讲述，众人纷纷称奇。 黄小石在话里埋了一个伏笔，天命之人才能炼成【生生造化丹】。 小虾米是天命之人，自己也是天命之人。 各位，【圣堂钥匙】就不要和我抢啦，成全了小弟如何？ “但是，我那时也是啥也不懂。”黄小石摇头叹息道，“自以为自己有多能，实际上已经是暗损了天机。 这道理，我也是学了周易之术后，才逐渐懂了的。” 黄小石这番话，更是话里有话。 在别人眼里，黄小石这些年那是顺风顺水，哪里还有啥损了天机？ 这就是黄小石埋的第二个伏笔，我堂堂一个世子，即将要沦落成了一个魔教教主，这还不够惨吗！ 为了炼【生生造化丹】，我的付出这么大，难道你们就不该可怜可怜我吗？ 黄小石不知道的是，他对【生生造化丹】的一番胡诌，最后竟然被记录进了《武林志》，成了后人的重要考证资料。 第238章 兄弟 都不知道这个节奏是怎么被带歪了的，明明大家是在讨论药，说着说着聊到了【命】这个极为宏大的话题上了。 实际上，无论是干哪一行，无论是什么文化背景，无论信奉的是哪种宗教，无论是男是女，在生命中某个时刻，必然会发出命运的感概。 所以，对着一群老年人聊命这个话题，可以聊到非常深刻的程度。 “【生生造化丹】是一个能造福别人，但是会损害炼制者自身机运的神丹。” 这是黄小石对生生造化丹的总结，只是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着沉湘芸。 沉湘芸神色一暗，她知道黄小石说的一点都没错。 黄小石为沉湘芸讲述过生生造化丹的来龙去脉。 程灵素，一个继承了师父【毒手药王】的名号，天资聪慧，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在炼制出生生造化丹之后命运突然出现转变。 原本与世无争的她被迫卷入了一系列事件中，最后惨死在情人怀里（其实是被胡斐给克死的…）。 沉湘芸虽有救人之心，但是还达不到舍身为人的情怀，黄小石主动帮她顶了这个锅，背了这个雷，她心中满满地全是感谢。 德不配位，必招天谴。 小人物就应该有小人物的生存智慧。 认知到自己是哪根葱，这需要大智慧。 …… 黄小石把牛吹完了后，突然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方云华忍不住了，他开口对着黄小石问道：“说了这么多，你啥时候炼啊？” 黄小石喝了一口茶水，对着方云华说道：“此丹乃夺天机造化，哪里是想炼就能炼的。我得先抽空看看天象，再打卦算一下，看看啥个日子比较好。” 大家一听，这又想起来了，黄小石被人称做“黄大仙”，看相卜卦，那也是神准啊。 一说到看相卜卦，何未峰一下凑了过来，原来他还想再求一子。 黄小石对着何未峰慢条斯理地说道：“何掌门，你也是知天命之人了，按理说对一些事情领悟的应该比我这个年轻后辈还要深一些。 有句老话讲了，命里有时自会有，命里无时终归无。 您又何必强求。” 何未峰正想说话，黄小石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说道：“在下才疏学浅，只能与人看看面相，推推命数，真没能力与人求子。 何掌门真的要求子，无论是佛家的菩萨还是道家的神仙，都是极其灵验的。” 还别说，在场的和尚与道士都有现成的，只是黄小石这一说，方云华有点尴尬。 方云华的古文底子太差了，到现在为止，他连《道藏》都还没读完一遍，更不要说理解了。 武当派和其他派又不一样，它的掌教虽然有两个，但是都不是自己这一派的。 方云华现在已经是堂堂武当掌门人，他还代表着麻衣教，这时候，方云华无论是向庄人俊还是古叶请教，都很容易让人解读成麻衣教向另外两教低头。 要是方云华天天去找老丈人卓人清请教，又有点容易引起非议，毕竟卓人清身上的污点，确实是难以洗掉。 这次谷月轩大婚，因为知道宾客会来很多，为了不让主人家尴尬，卓人清干脆就没来。 于是，方云华现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不懂装懂，反正他是掌门人，没人敢找他的岔。 何未峰也知道自己的女婿是啥水平，连带着他都觉得武当的神仙不灵验了。 至于无因大师，向一个老和尚求子，怎么着都有一些别扭的感觉。 于是，何未峰只得纳闷地自顾自喝茶。 …… 不一会，黄小石要出门小解，方云华立马站起来也要与他同去。 两人出了大厅后再走出院子，往旁边的树林里多走了一些距离，等隔绝旁人视线后，随意找了一棵大树，一起对着它浇水施肥。 嘘嘘到一半时，方云华突然没头没脑地对着黄小石问道：“哥，你刚才说的那些，到底有几分真？” 黄小石听了这话，连头都没抬，他只是鼻子里哼出了一声：“嗯？” “就是你关于命的那些话。”方云华已嘘完了，他快速扎好裤子后，转身看着黄小石，非常认真地说道：“哥，说实话吧。 我以前的时候，对有一些事，压根就不相信。 在穿过来后，开始半信半疑。 现在，我是越信越真。 你可不要笑话我，因为有很多事情，我越想越害怕。” “嗯？” 同样一个发音，不同的声调代表了不同的意思，这次是黄小石有些好奇了。 “就拿我来说吧。”方云华对着黄小石说道：“我的两个独有能力，刚好与【辟邪剑法】里面的两个能力非常类似，它们正好可以两两叠加。” 方云华盯着黄小石一字一字地说道：“我咋觉得，这不是巧合呢？” “不是巧合，那还是……”黄小石原本不经意地说到这里，突然他心中一惊悚，他想到了自己也有两个被动技能刚好与【九阳神功】里的被动叠加了。 一个是【铜头铁骨】与【清风抚山】，同样都是减伤效果。 还有一个是【凝神归元】与【明月映江】，同样都是恢复效果。 真有这么巧？ 黄小石稳了一下心神后，他对着方云华带着一种风轻云澹的口吻道：“你别想那么多了。 人物的基础属性，就那么几类，只要你能力足够多，总有同一类能力会重复获得。 就像是你考试的时候，只有abcd四个选项，只要你多做几道题，总会有重复选的。 都是几率上的巧合而已。” 黄小石这番解释，方云华自然是信了，然而黄小石自己心中却不知道该相不相信，这就是一个巧合。 真的有这么巧吗？ “哥。”方云华对着黄小石又问道：“你说的关于生生造化丹的事，我真的很信。 说实话，我前些年的日子，就是混过去的，那时候脑子里整天想的都是女人，疯魔到了见到女人，只要能搞到手，管她们啥成色，啥身份，反正脱了裤子就上的程度。 别看我那时候很风光，实际上卓人清对我越来越不满意，我这个大师兄也是越当越失败，最后竟然混到了被师父逐出师门的地步。 但是，我吃了生生造化丹后，我真的就转命了，感觉就像是蹦极一样，明明我眼看着就要摔死了，突然被一道力量给拉了上去。 这种心中的震惊是没办法用语言表述的。 不光是我，秋娟、易兰，她们也是吃了生生造化丹，现在她们两人和以前根本就不一样，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我真的信吃了生生造化丹可以改人的造化。” 黄小石没蹦过极，他看了好多蹦极被摔死的视频了后，心中n个卧槽，打死都不去。 接下来，方云华说了一句让黄小石觉得很感动的话。 “哥，我不知道你为了炼生生造化丹付出了多大的牺牲，您是我全家老小的恩人，用得上我的时候一句话。 哪怕是刀山火海，枪林弹雨，小弟我也替你踩过去。” 黄小石欣慰地拍了拍方云华的肩膀。 这种话不知道能兑现多少，但是听了之后总是能让人觉得暖心。 “哥。还有一个事情，我一直想问你，又不敢。”方云华一下说话有点吞吞吐吐的了。 黄小石一见到他这样，也有点无语了。 当讲不当讲啥的，那就别讲。 “那别问了。”黄小石正要转身走，他一下被方云华给拉住了。 “别啊。这事情，我真的很想知道。”方云华对着黄小石说道，“哥，你有一说一，你说啥我都信，但是你千万别骗我，好不？” 啊，西巴拉！ 方云华磨磨唧唧的想说个啥啊。 黄小石不耐烦地对着方云华说道：“说。” 方云华先深吸了一口气，再快速吐了出来。 排开心中的杂念后，方云华对着黄小石问道： “哥，你真的和我是从一个世界来的吗？” 第239章 卑微的老男人 “哥，你和我是不是从一个地方过来的？” 方云华的话，让黄小石都气笑了。 “你这个傻逼。”黄小石对着方云华笑骂道：“合着，我得先穿到你那个世界，生活了个二三十年后，再和你一道穿到这里来？ 老子这么累，图的是啥？ 你说啊，老子要图个啥！” 黄小石这一骂，方云华不说话了，说到底，他也觉得自己想多了。 随后，两人回到了贵宾厅。 这时候，贵宾厅里的人多了起来，气氛自然不会像刚才那么肆无忌惮了，于是，大家各自安心喝茶。 这才中午，大婚之礼要晚上才举行。 黄小石其实来的并不晚，他是来的最早的一批人了。 至于那几个比他还早到的，因为是远客，昨天就来了。 …… 黄小石的内心里远远没有他看上去那么镇定，该死的方云华，没事瞎想那么多bb事干嘛！ 自从黄小石与方云华相认之后，他再也没有与方云华对过表。 以前，那是觉得没必要，而现在，黄小石有点不敢了。 所谓的对表，就是两人随意地说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中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如果全部都能对上，那么说明两人就无限接近于真·老乡。 然而，既然黄小石认为这个世界是多元宇宙中的一个平行世界，那么他就得接受平行世界不止两个，以及穿越本身并不会是单项选择这种设定。 哪怕是黄小石和方云华两人曾经生活的环境极为相似，但是黄小石也不敢肯定两人的老家一定是同一个。 有一个关键的点在于，方云华和黄小石并不是同时过来的，他们之间相差了有整整三年的时间。 谁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出现了时间差。 比较合理的推测之一，就是两个人的出发点不同，所以来到这个世界时，自然而然就会出现时间差。 至于方云华与黄小石表现出的见识很一致，极有可能是来自于相邻近的两个世界，两个世界大体上接近，但是细微处总是会有出入的。 比如说方云华那边的货币也有可能是叫百姓币。 一旦两人通过对表，发现大家其实并不是真正来自于同一个世界的异客，黄小石和方云华之间最紧密的联系——老乡关系就会破灭，黄小石和方云华的同盟也会因此受到极大的撕裂。 这种不对表，就是现在两人最好的状态。 黄小石一句话把方云华给骂过去了，这也是最好的回答。 不过，很多时候，说服别人很容易，但是说服自己很难。 黄小石现在心中有点乱，许多事情越想越复杂，越想越是一团乱麻，越想越是理不清楚，越想越是心中没底。 方云华那个傻逼！ 黄小石在心中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真是没事找事。 …… 喝了一会茶后，门外又有人进来，黄小石抬头一看，竟然是江天雄。 江天雄一进来，除了几个老前辈，其他的人都连忙起身相迎，黄小石依然坐在那里喝茶，这一立一坐，黄小石就非常显眼了。 江天雄自然是一下就看到了黄小石，此时的他脸色依然是从容自若，但是黄小石在抬眼看他之时，江天雄借着向无因大师作礼，把黄小石对视过来的眼神给躲过去了。 呵，知道怕就好。 黄小石也是个贱人，你越怕他，他越来劲。 这就叫蹬鼻子上脸。 江天雄向众人见了礼后就坐在了无因方丈身旁，他身边围坐的都是六大派的人。 当前武林即将出现大变局，天山派解散了后，大家都觉得天罡门会接替天山派成为六大派之一。 至于大厅里的其他人，也就自觉坐到了贵客厅的下方位，也就是靠门的位置，这也包括了黄小石。 重要的婚喜丧葬之事，原本就是一个交际场，因为交际圈的不同，人又可以无限细分，所以现在的贵客厅也自然而然分成了两圈人。 黄小石是完全可以坐到上厅去的，但是他偏偏喜欢混在下厅之中，因为黄小石不想和江天雄坐的太近了。 正席是晚宴，所以中午是没有安排饭，各种充饥的点心先被端了上来，于是大家就着茶水，吃两个点心，权当充饥了。 黄小石吃了一个点心后，他拍了拍手站起来，准备出门去小解。 起身时，黄小石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江天雄，然后自顾自走出了大厅。 过了一会，江天雄也放下了手中的茶，他缓步走到厅外，刚左右张望了一下就看到了远处的黄小石。 黄小石转头看了江天雄一眼，两个人的武者感知相互锁上了。 随后，黄小石在前埋头直走，江天雄在后面缓步跟随，两人越走越远，直径走到了树林深处。 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大厅里，黄小石仅仅是看了一眼江天雄，因为黄小石知道，以江天雄的修为一定能感知到自己的目光。 江天雄感知到黄小石的注视后，也无需多问，自然是知道黄小石想单独找他说话。 随后两人的感知对锁，俗话就叫眼神对上了，这常用于武者在复杂环境里的决斗中。 黄小石走得很快，没多久时间他就已经走了一里路远。这么深的距离，寻常人需要方便也走不到这里来了。 江天雄缓步追上了黄小石，他看到黄小石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正在观察一棵大树。 此时，江天雄的心情很忐忑，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黄小石。 说到底，江天雄从来没有和黄小石打过交道，两人唯一正经见面的那一次，还是自己五十岁的寿宴上，黄小石代表神农百草门给自己送了一份礼，两人客套了几句。 现在，江天雄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黄小石，是直接叫他的名字，还是称呼他为黄门主，或者，称他为“世子殿下”。 怀着复杂的心情，江天雄走到了黄小石的身后。 “这棵大树上留有很深的刀剑之痕，想必是逍遥谷的弟子在此练武打斗时留下的旧迹。看这颗树的粗细，这怕也是得有二三十年了。”黄小石背对着江天雄讲起了树的事情，江天雄自然就静静地听着。 “逍遥谷里，无瑕子和玄冥子都不用刀剑，弟子里面用刀剑的唯有荆棘，但是荆棘年龄太小了，和这处痕迹对不上。 所以，这树上的痕迹是原逍遥谷第四代弟子留下的。” 黄小石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哪知道，第四代弟子全军覆没，谷月轩等新第四代弟子，其实是第五代弟子。 时到今日，被誉为中原江湖擎天柱的无瑕子，也是垂垂老矣。 不管是自认天命了也好，不甘退让也罢，逍遥谷掌门之位，终究还是落在了谷月轩的身上。” 黄小石说到这里，他转过身来。 妈的，江天雄比自己高。 黄小石抬起头看着江天雄的双眼，努力想要营造出气势来，嘴里却是很平澹地说道：“陈崇英说了，我二叔怕是活不过三年。” 黄小石有没有气势不好说，但是他这句话真是一个晴天霹雳，差点把江天雄给整跪了。 难道，黄小石不知道西厂正在对“妄议天寿”的人开展丧心病狂般抓捕吗？ 但凡是被抓进西厂大牢的人，就再也没有出来的时候。 由于嫌挖坑埋人太慢，玄漓公专门在西厂里立了一个巨大的化人炉，这个巨大的火炉从早到晚，日日夜夜，就没有停熄过。 天色黑了后，京城之人抬头就能看到化人炉照亮的那一角红红的夜，无人不颤栗心惊。 江天雄还没惊完，黄小石接着说道：“不过，在我来看，二叔从今日今时算，他活不过两年。” 这两句话都是黄小石张口胡扯的，因为他没有任何证据，但是黄小石不需要证据，这事反正也没办法求证。 “本来吧，我只需要静等两年就可以了。”黄小石一边在说，一边依然是在看着江天雄的双眼。 不愧是老狐狸，江天雄除了最初眼光闪了一下后，随后到现在依然是神色如常，要不是老子已经看穿吃死了你，还真被你这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给骗过去了。 “哪知道，叔爷和二叔又对上了。”黄小石说到这里，冷笑了一下，他的笑容极为冷酷，“一个是我亲二叔，一个是我亲叔爷，一个与我有弑父之仇，一个与我有杀母之恨，你说我会帮哪边？” 黄小石说着说着，一股无形的杀意从他身上弥散了出来。 江天雄依然是一言不发，他脸上挂着镇定，但是已经在暗地里开始运转起了【天罡无极功】。 江天雄猜不透黄小石要做啥。 突然，黄小石身上的杀气一消，他手一挥，不在意地说道：“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我们就说眼下的事。” 黄小石停顿了一下后，他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装狠是很累的。 你用眼神压迫别人，实际上也在被别人的眼神所压迫。 既然江天雄没有被自己的眼神给镇住，那就大家都轻松一些。 黄小石对江天雄悠悠说道：“我不管二叔和叔爷怎么打，但是他们两人砸的是我家的东西，他们不心疼，我心疼。 所以，我不想看到他们打起来。” 江天雄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黄小石是来拉拢自己，而不是趁机要干掉自己，以削弱诚王势力。 当然了，可能会有人说，谁会这么二，连拉拢都不去试一下，把人叫出来就直接砍了。 实际上，这种人多得是。 听到传言说兄弟把自己老婆睡了，然后把兄弟拉出去一刀给杀了，杀了之后才发现杀错了，原来是另一个兄弟干的。 这种事情还少了吗？ 现在，江天雄知道黄小石是要拉拢自己，那主动权自然就到了自己手里了。 江天雄酝酿了一下后，对着黄小石说道：“在下不过是一个势微力薄的小卒，怕是难承贵人厚爱。” “对啊，你确实是废物。”黄小石对于江天雄的低调并没有给脸，而是直接一脚踩在了他脸上。 “你说你家，原本世代都是洛阳富商，家财万贯，但是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得有多有钱。 别说神农百草门了，我几年的分红就抵得上你家产那么多。 还倒卖私盐，干风险那么高的活，钱呢？ 你懂得个屁的赚钱。” 黄小石开始对着江天雄pua了起来。 当然了，被黄小石骂不会赚钱，江天雄得认。 这洛阳，这中原，这全天下，怕是没几个人在赚钱这道上能比得过黄小石了。 但是黄小石的打击，这只是开始。 “你说你武功盖世，什么河洛大侠，这老都老了，结果也就这水平，几十年没有能进一步，我都替你感到惭愧。 方云华、东方未明，还有尚精忠，这些年轻的后辈哪个比不你强？ 你信不信，就现在，就这个地，我反手就可以把你埋在这里？” 这番话，简直是戳到了江天雄的肺管子了，他脸都憋红了，好歹是把这股气给忍了下去。 要不是看你是个世子身份，老夫一坨子锤死你！ “你说你混朝廷，老都老了，还是一个拳脚教头。 当官不带长，放屁也不响。 你手里连个兵权都没有，那不就是一个打拳给人看的，你和在街头卖艺的齐老头有啥不一样？ 你说你组建势力，更是笑死人了。 你知不知道我神农百草门现在的势力有多大？ 那是我只花了几年时间就一手拉起来的。 诚王在天意城投入了多少钱，你又投入了多少精力，结果也就是一个屁。 你知不知道天龙教的天王，就是那个被你们偷偷关在地下的那个厉苍天。趁着你不在，我潜入你家接触过他了，现在厉苍天已经把天王之位传给了我。” 要说刚才黄小石的话只是让江天雄一惊，现在黄小石的话让江天雄真惊了。 秘密关押厉苍天是天意老人的指令，这么多年来，知道内情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黄小石能潜入自己家中秘密接触到厉苍天，说明他的情报能力非常强大。 一个人或是一个组织的情报能力，是他实力的直观体现，情报能力有多强大，实力和势力就有多强大。 “天龙教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 这天下，从西北，到西部，再到西南，最后直至南部，包括这中原一带，实际上都是我黄小石的控制区。 真的能振臂一呼天下应的人，那也是我。” 黄小石的这番语言打击和实力示强，真的把江天雄的信心给打没了。 黄小石说的话虽然口气很大，但是真的没有半分夸张。 毕竟，连江天雄都是亲眼看着黄小石一步一步做大做强的。 “这天下，本来就是我的，也终将是我的，我又何必费力去砸自己的家。”黄小石悠悠地说道：“我只想平平静静地过两年，等到二叔咽气了，陈崇英定然会亲自抬着御辇来接我进京。 我不想天下大乱，还真就是见不得老百姓受苦受难。 我就想让大家过点好日子。” 憋了半天，江天雄终于认输了，他心悦诚服地低头对着黄小石说道：“殿下仁慈。” “你有一个很大的作用，就是可以牵制我叔爷，不让他乱搞事情。”黄小石盯着江天雄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事你要是做好了，叔爷承诺要给你啥，我一样给得起。” 江天雄一听，真是喜上眉梢，他双手抱拳，口中直呼：“多谢……” 黄小石鼻子一哼，打断了他的话，“哼，规矩都不懂了？” 江天雄听了黄小石的话，瞬间收起了满脸绽放的笑容。 只见江天雄放下了双手，慢慢弯腰，然后跪在了地上。 “臣，江天雄，谢世子封赏。” “冬”。 “冬”。 “冬”。 江天雄对着黄小石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这就是卑微的中年老男人。 这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的中年老男人。 第240章 功与过 欺负中年男人，还不如欺负一条狗。 毕竟，狗被逗急了还会“汪汪”两声，而中年男人被逼急了，只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的哭。 黄小石知道，江天雄跪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份所代表的皇权。 黄小石也知道，一句话就让江天雄对自己跪地磕头，并不是说他软弱，而是江天雄所期望得到的东西，让他认为自己值得这样做。 一旦所有的期望成了泡影，一旦所有的付出打了水漂，一旦通过所有的努力，最后收获的是失败，这时候所有的屈辱就会化为暴怒。 弹黄能够弹多高，除了自身的弹性之外，还取决于将它压得有多低。 黄小石也很能理解为什么在面对造反失败时，最丧心病狂的人不是诚王和陈崇英这种当权者，反而是江天雄。 面对失败，诚王失去的只不过是一个野心，在上桌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一败失去所有的心理准备。 面对失败，陈崇英带着一股功过留给后人评，是非交与别人说的洒脱之气。 但是，对于江天雄而言，他押进去的东西太多了，家族、事业、青春、尊严，还有他毕生的追求和梦想。 不能怪江天雄输不起，这本来就不是他玩得起的游戏。 …… 黄小石pua江天雄，并不是他喜欢这么做，而是他需要这么做。 第一次见面就确定双方的地位等级关系，对黄小石以后控制江天雄有极大的帮助。 皇帝跪得，诚王跪得，难道江天雄对我就跪不得？ 黄小石从来不相信对下级能以心换心，人家也不要你的心，他要的是你兜里的钱，是钱。 你他妈少说两句好听话，多给几万块钱，比啥都管用。 真的。 …… “起来吧。”黄小石对着江天雄说道，他趁着江天雄还没有起身，上前两步走过去拍了拍江天雄的肩膀后说道：“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应该知道，我黄小石做事，一向是赏罚分明。 罚的事情你可能听得不多，但是赏的事情，全洛阳的人都知道。 我黄小石，从未亏待过任何一个人。” 黄小石说这话还真就可以硬气。 江天雄也知道，就连他自己家里的家丁，都有凑钱给自己赎身，然后欢天喜地跑去神农百草门做事的。 从某种角度来讲，黄小石兑现承诺的信用，比诚王还要高。 毕竟诚王画了那么多年的饼，还没有到他真分饼的时候。 等到江天雄起身后，黄小石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一个小丸放在手心，然后当着江天雄的面变起了魔术。 眼看着黄小石手里的小药丸由黑转绿，江天雄突然认出来这是个啥了。 “我精通医术，单凭【望术】便知道，江喻练功伤了筋脉，而且很严重。 你先不要怕，由他的性子去试，等到他身体出大问题时，你把这药给他服下，包吃包好。 只不过，机会只有一次，越晚用越好，可不要浪费了。” 说完，黄小石把【生生造化丹】递到了江天雄的面前。 接过【生生造化丹】后，江天雄双眼一热，他差点又给黄小石跪了下去，被黄小石连忙扶住了。 “以后无论是公开还是私下场合，你叫我黄小石或是黄门主就可以了。”黄小石又拍了拍江天雄的肩膀，然后说道：“我看好你哟。” 说完，黄小石转身先走了，留下了站在原地，被感动得老泪纵横的江天雄。 …… 【生生造化丹】别看它看似万能，实际上也是有很大的局限性，其中的道理，玩家比较容易理解，但是原住民就很难get到。 这个世界，也就是这个游戏里，绝大多数的恢复类道具，是提供给战斗时使用的。 所以，【生生造化丹】对于生活类的负面状态，不会有什么奇效。 比如说，太高了，太矮了，太老了，太丑了，太胖了，太瘦了。 再比如说，太监切了丁丁，那也是不能再长出来的。 还有就是对于绝大多数自身病变类疾病，【生生造化丹】也是毫无治疗效果的。 但是，不是说【生生造化丹】对病人就没用了，它确实也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毕竟，【生生造化丹】可以瞬间将重病之人的生命值和气血值补满，让他们瞬间觉得舒服很多，只是随后要不了多久，他们的生命值和气血值又会被疾病逐渐耗空。 随着衰老和疾病对人体的不可逆作用，人的生命值和气血值上限会逐步降低，【生生造化丹】的局限性也会被这种特殊情况给逐渐放大。 这有人就奇怪了，既然【生生造化丹】的局限性这么大，为什么黄小石还担心【生生造化丹】对这个世界造成巨大的改变？ 那是因为，每个人手里拥有的资源不一样。 其他人先不提，就单说皇帝。 虽然说【生生造化丹】治标不治本，只能回血，但是他早一粒，晚一粒，早上一粒精神好，晚上一粒睡得香。 每天把身体调养到最佳状态，人患上自身病变类疾病的概率就会大大减小。 这也就是大伙通常说的养生。 所以，虽然【生生造化丹】并不能真正的延长人的寿命，但是它实际表现出来的效果，是能让人寿命延长的。 曾经有人说过，只有时间和死亡是绝对的公平，其实这两者也不公平。 每个人的寿命不同，他们拥有的时间压根就不一样多，同时，每个人可以自己随性支配的时间也不一样。 死亡就更不说了，只有死亡这个结果是公平的，但是从一个人生下来就开始走向死亡这个过程来看，是极为不公平的。 造成这样的不公平，就是每个人所拥有的资源不一样。 无论是拥有巨大的权力还是巨量的金钱，这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力量。 【生生造化丹】的大规模制造，会加大这个世界的不均衡和不平等，到了最后，说不定真的会诞生出“仙族人”和“凡尘人”。 …… 江喻的情况比较特殊，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是【内伤】。 不过与黄小石被人打成【内伤】的不同，江喻的【内伤】是自己搞出来的。 突然间大彻大悟后，江喻豁出命来练【天罡无极功】，他原本就是资质绝佳，而且又正好赶上了这波冲级潮，于是等级暴涨，一年追上了以前几年的苦功。 但是，江喻的身骨不适合练武功这点，并不会因为他的勤学苦练发生改变，于是江喻把自己练出了【内伤】。 刚开始，江喻还偷偷瞒着江天雄，随着江喻开始咳血了，江天雄这才发现江喻伤得很重。 江喻有病，黄小石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他也没有去管。 黄小石又不是扁鹊，看到人有病就想去治，这叫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选择。 江天雄倒是劝过江喻多次，但是都被江喻给反劝了。 江天雄说的那些道理，江喻都懂，但是江喻说的那些事实，江天雄却没办法反驳。 自古以来就有“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说法，儿子有为江家舍命奋杀之愿，自然是极好的，但是眼看着喻儿折寿，江天雄的心犹如刀剐。 没想到，自己还能得到【生生造化丹】。 就算这是黄小石为了拉拢自己而给出的甜头，这个甜头也算是下足了本，这本身就代表了黄小石的承诺与决心。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磕了三个头，得了一丸丹，江天雄彻底地把屁股挪到黄小石那边去了。 …… 江天雄虽说是个武人，但是他并不是那种给个三瓜两枣就能收买的，相反，江天雄所图极大。 跟着诚王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情，江天雄就算是不懂造反，那看也是看懂了。 在江天雄看来，诚王造反分为了几个时期。 第一个时期，诚王只是有这个想法，但是他并没有真正的采取多少行动，因为这时候李钦的太子之位是很稳固的，皇帝的掌控力也非常的强。 一切的转变点就是李钦突然去世，诚王一下看到了机会。 随后，诚王上蹿下跳，自己亲自谋划和指挥实施，结果不光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替他人做了嫁衣。 遭遇了巨大失败的诚王，无意间捡到了白久池，在白久池的规划之下，诚王的造反事业这才是真正走上了正轨。 江天雄极为惧怕白久池，不光是因为白久池权力很大，而且他似乎还有一种未卜先知，料事如神的本事，白久池当得起“卧龙再世，子房复生”这种评价。 在白久池推动西北游牧部与朝廷大军开展拉锯战，甩掉倭人负资产、杀鸡取卵赢两次，暗中寻得太子世子，挑动安南土人叛乱，这一系列操作之后，诚王的势力达到了顶峰。 只要按照这个趋势，要不了三五年，诚王振臂一呼便是天下皆从。 哪知道，巅峰之前是悬崖，诚王势力突然遭到了断崖式暴击，诚王进入了第三个阶段。 现在诚王已经是元气大损，虽然朝廷也虚弱了不少，但是朝廷恢复的速度必然比诚王要快。 诚王手里能掌握的兵员，全部被皇帝派到了扶桑吃生鱼片去了，没有海军支持，几万人不可能游回来吧。 现在诚王唯一的一线希望，一是白久池正在想方设法打通高丽这条线，但是需要水军，需要能运输大量兵员的水军。 二就是西北天龙教还有一些残力，西面的吐蕃也愿意出几万兵马。 但是这些都是靠不住的事。 真正是十拿九稳的兵源，可以让白久池摆在桌前当筹码计的，就是神农百草门。 而现在，黄小石摆明了讲，他不光是不支持诚王造反，而且还反对，那么神农百草门的一兵一卒，白久池都休想拉起来。 偌大的一个诚王，一下就成了一个空壳。 就这个空壳，你还想造反，这是嫌脖子太硬，刀子砍不动吗。 黄小石说了，他不需要江天雄造反，他只要江天雄不去造反。 这一来一回，收益不变，风险减小了许多倍，但凡有个脑子的人都能算清楚。 江天雄选择在自己身价还值钱的时候，从诚王那漏水的破船上跳到黄小石的贼船，对他而言是当下的最优选择。 磕头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放下了心理包袱后，其实也没什么。 江天雄彻底摆正了自己的屁股后，他开始积极思考自己应该要为新主子做些什么，或者是，自己能做些什么。 黄小石虽然并没有对江天雄下什么命令，但是江天雄独自琢磨了一会后，他想到了两个关键诀窍。 首先，刚才黄小石是话中有话，他既然对着自己讲了厉苍天的事，肯定不会是想让厉苍天死。 所以，不光是要保证厉苍天不死，而且还要好好优待。 说到这里，江天雄都有好几年没见到过厉苍天了，得亲自去看看才行。 第二，诚王的事情还是要跟着做，不过最重要的是要向黄小石汇报诚王的一举一动。 江天雄想到这里后，他一咬牙，准备向黄小石献出一个投名状： 【圣堂钥匙】在诚王的秘密书房之中。 …… 诚王最重要的倚靠是白久池，但是诚王手里最好用的工具是江天雄。 这些年，作为诚王的白手套，江天雄是脏活累活干尽，白手套都用成了黑手套。 然而，江天雄这些罪不是白受的，可以说，他是知道诚王秘密最多的人。 有时候，江天雄也很焦虑，他焦虑的原因就是自己知道的太多了。知道的太多的人，往往不会有好下场。 但是，这并不是江天雄想要主动知道的，要是有能够清除记忆的东西，江天雄绝对是清除自己的记忆以表忠心。 只可惜，这个世界并没有这个玩意。 那么，兔死犬烹，这很可能就是江天雄和白久池两人的共同结局。 不，白久池只是一介书生，他空有头脑没有执行能力，活下来的概率比江天雄还大些。 所以，江天雄最大的担心还不是诚王造反能不能成，他担心的是诚王造反成功后，到底能不能兑现当初的承诺。 …… 知道了诚王太多秘密的江天雄，自然也是知道了白久池巧取《四十二章经》的事。 这事情，原本也不是江天雄主动想知道的。 那次，陈崇英在诚王府的书房密室里和诚王谈了一阵话后，讲出了帮诚王守密室的那对姐妹侍女竟然是奸细。 毫不怜香惜玉的诚王立马把这对侍女丢给了江天雄，他要求只有两点：一是把她们的秘密给我挖干净，二要让她们两人不得好死。 江天雄用尽了各种酷刑手段，从这对侍女口中撬出来了无数大秘密，几乎都是关于诚王和白久池的事。 妈的，其实我想听的不是这些啊。 随后，江天雄向诚王汇报，这两姐妹是天龙教多前年布下的暗子，早在她们被诚王选中之前就已经是天龙教的人了。 至于情报的向外传递，这两姐妹是利用了诚王自己的情报系统，因为做事很机密，她们不需要有下级。 诚王听了江天雄的汇报后，转眼过去就把龙王给警告了，然而诚王却是没有追问江天雄还问出了其他啥消息。 诚王不问，江天雄心中反而更不安。 信任的崩塌和猜忌的暴涨，原本就是一念之间。 现在，只要换了新主子，我就成了一副新的白手套了，那不是又变干净了？ 李坦，这是你逼我的。 第241章 武林倡议 当黄小石回到贵客厅时，贵客厅里已经挤满了人，这场景看着热闹，终究还是乱了点。 主人家办酒席，要忙而不乱，繁而不杂，还是要参照江天雄五十寿宴那种，搞一个一、二、三、四厅，把人再分得细一些，而不是简单到只要未明叫得出名字就往贵客厅里引。 当然了，结婚嘛，热热闹闹也是对的。 人一多了，少几个人也不会引人注目，过了好一会，江天雄也低调地回来了。 贵客厅里，大家混在一起，三五成群的围坐在一块，一边嗑着铁锅炒过的葵花籽，一边扯开嗓子像是吵架一样大声地吹牛。 在这种场合里，你要是安安静静坐着，反而会被吵得脑仁都在痛。 要用声音对抗声音。 黄小石这时候才发现，薛神医已经来了，沉湘芸乖乖的坐在沉神医旁边，沉神医旁边，还有忘忧七贤另外几个人。 原本黄小石以为最难适应当下场合的应该是仙音，哪知道仙音一脸的风轻云澹，反而是橘叟带着满脸的头痛之色。 仙音有一门心法可以对抗杂音，而橘叟喜欢在脑子里做棋局的复盘，他才是最怕吵闹。 看到书生了后，黄小石带着心里的笑，挤了过去。 说到吹牛侃大山，黄小石特喜欢和书生一起。 书生脑子里的杂学非常多，而且说话非常有意思，他就常开玩笑说： 书中自有颜如玉，自己可是有佳丽三千，日日宠信都忙不过来。 这话，不知情的人听了，会觉得书生学富五车，佩服至极； 但是，若是知道书生口中的那些颜如玉，全是那种带了插画的小黄书，那佩服之人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这就是个风趣幽默，又油腻猥琐的中年大叔，从好听话来讲，书生是一个雅而不孤，俗而不厌的妙人。 再加上冷面吐槽王丹青，一场群口相声就齐活了。 …… 时间过了好久，原本黄小石以为就这样一直混到婚礼开始时，突然大厅里一下安静了下来，这突然的安静让黄小石还有点不适应了。 黄小石转过头一看，原来是无瑕子过来了。 按理说，作为记名弟子，黄小石过来后应该先去看无瑕子的，只是这段时间无瑕子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早上黄小石来的时候，他还在卧床休息。 无瑕子走进贵客厅后，大家给无瑕子让出了一条道来，无瑕子是边走边行礼，最后走到了大厅的最里面。 在王蓉的搀扶下坐好了后，无瑕子对着众人说道：“感谢诸位参加轩儿的大婚之礼，老朽身子骨不行了，就不给诸位一一见礼了。” 无瑕子这么一说，众人异口同声的回应起来。 就算是无瑕子因为身体不如当年，失去了武力上的震慑能力，但是他也配得上一个德高望重，众望所归。 无瑕子坐下了后，他对着旁人招了招手，说到：“都坐下吧。” 无瑕子坐在正中的位置，他左边坐的是曹岱，右边坐的是方云华。 中原的习惯，是以左为尊。 这个规矩很多人不好记，其实简单的记着一个动作就行了，抱拳的时候，是左手压右拳。 以左为尊的礼仪，至少是起源于春秋时代。 那时候的战车标配是两人一车一马，其中这两个人，一个是御，也就是叫车夫，另一个就是战士。 战车是远弓近戈。 人在开弓的时候，因为左手在前右手在后，朝着左边射箭会比较顺手，所以战士通常坐在左边，车夫坐在右边。 这就是左尊的来历。 随后，按照一左一右排序，坐在无瑕子两边的分别是：华山派掌门人曹岱、武当派掌门人方云华、少林寺无因方丈、丐帮李浩堂主、原天山派掌门人何未峰、天罡门门主江天雄、洛阳神农百草门门主黄小石。 其他的人，根据自己心中的快速估计，找到自己的位置后也坐了下来。 贵客厅里突然坐成了这样，大家知道这必然是无瑕子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讲。 随后，无瑕子开口讲道。 “诸位武林同仁，老朽已不是武林中人，所以今天这话，也不是什么江湖之言，也就是一个老头子，想对大家说一些话。” 无瑕子的姿态放的很低。 无瑕子此时的身份很微妙，一方面他作为逍遥谷前掌门人，当代的“五绝”之一，说话有足够的分量。 另一方面，虽然没有搞什么大的仪式，但是无瑕子已经让位给大弟子谷月轩，而且也在实际上退出了江湖，安心养病。 所以，无瑕子当前微妙的身份，就可以说一些以前不好说的话，做一些以前不好做的事。 大家认真对待，那就是给了这个江湖老前辈的脸面，大家要是觉得这老头子在胡言乱语，那也就罢了。 无瑕子看着众人，缓缓说道：“江湖百晓生已经放出消息，【刀法天书】将在腊月（十二月）现世。 上次【剑道天书】之事，我很是心疼，多好的后生啊，就这样白白死了。 这次，我老头子提议，我们中原武林，应该有一个天书镖师队。 每当有天书现世，天书镖师不参与天书争夺，就是要认真保大家的平安，防止再被魔教之人偷袭。” 无瑕子说出这番话，是事出有因的。 这原因还是于二十年前六大派大战天龙教有关系。 那场大战，由于死伤过于惨重，导致原本就松散的武林盟直接就解散了，时至今日，再也没有举行过武林盟会。 无瑕子提出这个提议，昨天的时候已经和提前到的几个人在房间里商量过了。 当今武林已经被天龙教所压制，需要有人来牵头把大家整合起来。 但是，能提出这个倡议，人选非常不好找。 如果是六大派的人，容易被人说是居心叵测，因为武林盟原本就是以六大派为领导集团，武林盟主大概率也是六大派的掌门人兼任。 如果不是六大派的人，又很容易威信不足。 你是哪根葱，也敢妄议武林盟？ 恰逢弟子大婚，在这种非正式场合，由无瑕子这个退隐老前辈说这种话，刚刚好。 这次还巧的是，正好有一个可以正大光明提出来的理由，那就是即将又有天书降世。 原本这次【刀法天书】现世的消息一出，好多人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下意识就觉得是个圈套。 如果中原武林能有一个天书镖师队，那就安全多了。 果不其然，无瑕子这么一说，大家纷纷叫好。 黄小石也明白了，为什么逍遥谷要整一个贵客厅，为啥贵客厅要整这么大，为啥贵客厅弄得这么杂乱，实际上就是尽量把参加婚宴的江湖武林人，但凡是能说的点话的，全部叫到一起来。 这事，是早有预谋的。 无瑕子接着说道：“要参加天书镖师队，付出会很多，老朽觉得自愿报名最佳。 每一次天书现世，就报名一次，大家可以根据即将出现的天书，选择是否加入当次的镖师队。” 这个方法也好。 相当于是大家相互帮忙看场子，不用一帮子人从头站到底。 如果十四本天书都要降世的话，足足还有十三次，只要你还在江湖中混，怎么也得轮到一两次。 无瑕子伸出手来压了压大家的热议声，然后招了招手。 这时候，一人从旁边走出，大声说道：“东方未明，自愿加入【刀法天书】镖师队。” 东方未明，逍遥谷新一代高手，曾一人单枪匹马，斩杀天意城【浪毒狂花】四人队，为江湖人除掉了一个大恶。 未明话音未落，又一个声音大声说道：“我也加入。” 大家一看，是武当派掌门人方云华。 见状，黄小石闭着眼排空杂念，随后他睁开眼睛举手说道：“算我一个。” 哄。 这一下子，满厅的声音压不住了。 东方未明、方云华、黄小石，虽然他们三人都破5阶的事情未必人人皆知，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可是新一代中最厉害的三个人了。 有了这三人开头了后，下面举手高呼加入的人此起彼伏，不一会就有了二三十人。 这里面，有一些人自然是一头热血，想为武林做些贡献。 有一些人是觉得自己不需要【刀法天书】，先加入镖师队，近距离观察一下争夺天书到底是怎么弄的，风险大不大。 还有一些人，虽然也是用刀，但是知道自己实力不济，去了也是抢不到，还不如跟着加镖师队，毕竟这里有三个高手在，不说与他们学个一招半式，就是混个脸熟，对于以后混江湖那也是大有益处。 其实黄小石还是很想要【刀法天书】，只不过他用瞬间直觉做出了选择。 黄小石要利用这次机会，把两个“双雄”，变成“三杰”。 第242章 恶因恶果 在无瑕子提出天书镖师队的建议后，很快就有二三十参加，要知道这满厅的人也不过才四五十号。 随后，群雄在贵客厅里商议，讨论了一会后，约法三章： 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报名加入的人不得随意退出或是当日无故缺席。 二、在天书降世之前，想要加入镖师队的人，皆可自愿加入，不限仅在今日。 三、望武林同仁，给镖师队的人行个方便，莫要处处刁难。逍遥派带头，其他几大门派也凑个份子钱，作为给镖师队的运作资金。 也就是在收份子钱的时候，作为账房主管的黄小石坚决不收何未峰的钱，这才让大家惊讶的知道，原来天山派竟然已经解散了。 众人在唏嘘中，都把目光放到了黄小石和江天雄身上。 无论是天罡门还是神农百草门，都有接替天山派成为六大派的资格与可能。 这事讲完了后，无瑕子在王蓉的搀扶下回到了房里。 王蓉依然在逍遥谷，这也可以看出很多事。 或者，王虎在看未明有没有接盘的可能，或者，王虎见到老友无瑕子身体欠佳，让女儿再陪无瑕子最后这一段时间。 更有可能，王蓉还在等着荆棘浪子回头的那一天。 无瑕子退场后，贵客厅里又逐渐恢复之前的三五成群，只不过此时大家没有刚才那种大声调笑，而是聚在一起商量事情。 这种情况下，黄小石自然不好去再去找书生讲内涵段子，他就是坐在自己的座上默默喝茶。 之后就是谷月轩和曹萼华的大婚之礼，然后就是大闹洞房，最后是吃席，折腾到了半夜才消停。 今天晚上，大家趁着余兴坐在大篝火旁聊天熬夜，逍遥谷还准备了夜间的冷酒和点心。 随着夜越来越深，大多数人渐渐顶不住了，于是找一个避风的地方，倒在地上和衣而睡。 熬夜组最后就只剩下了东方未明和黄小石这对冠亚军。 黄小石本来就是夜猫子型，他是前半夜睡不着，后半夜可以熬一下那种。 未明经常打坐通宵夜守，刚开始很难受，渐渐地也习惯了，他白天抽空眯一会就行了。 黄小石看得出来，未明今天的心情并不好，他脸上挂着的并不是从内心里发出的微笑。 “在想荆棘的事？”黄小石一边往露天篝火里添材，一边对着未明低声问道。 “我不想说这事。”未明一下就把话题给岔开了。 黄小石能感受到未明心中的伤心和难过。 “那好，我不说他，我说说另外两人的事情。”黄小石对着未明说道，他觉得需要给未明打个预防针。 “我探听到，玄冥子真的杀龙王去了。” 这个是姬无双对黄小石的反馈信息。 姬无双动用了天龙教对玄冥子展开追杀，但是奇怪的是，玄冥子消失了。 黄小石分析，玄冥子很可能真的去杀龙王去了，因为龙王当前只身前往西域，玄冥子不会白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对付龙王一个，总比对付一大群人要简单的多。 所以，玄冥子不是消失了，而是不在中原，这才打探不到他的消息。 西域那边太远，等消息传过来时，早就黄花菜都凉了。 黄小石之所以对未明说这话，是因为玄冥子去刺杀龙王，也就是只有成功和失败这两种可能，当然了，还有极小的概率，两人没碰上。 按照黄小石的估算，玄冥子根本干不过龙王，只有4阶的荆棘最多就是一个添头，白给。 一旦刺杀失败，玄冥子能不能逃掉不好说，荆棘可能会死。 未明要做好荆棘被龙王杀死的心理准备。 黄小石说出这话后，未明的情绪没有出现什么波动，或许他还在消化这条信息，也有可能未明还在生荆棘的气。 无瑕子的身体差了很多，现在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了，这分明就是被荆棘给气的。 见到未明没啥反应，于是黄小石说出了第二个人的事情。 “我还查到，龙王厉苍龙，是荆棘的爹。” 黄小石这话说出口，未明惊得一下抬起了头。 瞬间，未明想明白了玄冥子的计谋。 玄冥子就是知道了荆棘的身份，这才故意跑到逍遥谷来拉荆棘入伙，并以“告诉你自己的身世”为诱饵，带着荆棘去杀龙王。 无论是荆棘杀死厉苍龙，还是厉苍龙杀死荆棘，最后玄冥子都可以指着地上的尸体，对着他们大笑着说道：“看啊，这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儿子！” 苍天有眼，天打雷噼！ 怎么有如此恶毒之事。 未明被黄小石说的这两条消息给震得说不出话来了。 以黄小石的为人与手段，未明根本就不怀疑这消息的准确性。 黄小石叹了一口气后对着未明说道：“事到如今，我们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算上时间，几个人已经对上了。 咱们静等消息吧。” …… 这就是很多人相信宿命论的原因。 有很多事情，就算是你提前知道了结局，但是无论你怎么做，也无力去改变它。 种善因，得善果。 种恶因，得恶报。 事情的结局，归根结底出在源头上，若不是当年的种种，也不会有当下的一切。 事到如今，黄小石也是暗自懊悔。 黄小石懊悔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他在懊悔自己白白放过了一个超一流神功。早知如此，当初费这么大的劲干嘛！ 这还要说到荆棘的玉牌上。 作为逍遥谷记名弟子，和逍遥三侠关系颇佳的黄小石，自然也是知道荆棘有一个从小不离身的玉牌，而且黄小石也知道这是荆棘的爹娘留给他的信物。 甚至，黄小石也伸手摸过玉牌，还仔细看了一下，他只看到了这么一行字：“荆棘父母为他留下的玉牌”。 随后，黄小石就没有再关注过这件事。 在得到厉苍天的【玲珑玉碟】时，黄小石才发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事情：每个【玲珑玉碟】虽说原理相同，但是它们的外观和颜色，都是不一样的。 因为黄小石见过姬无双的【玲珑玉碟】，这才让他疏忽大意了。 黄小石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他太过于相信“系统”了，而没有注意到系统注释里隐藏的文字游戏。 如果荆棘的玉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玉牌，注释应该是“玉牌”或是“一个玉牌”，为什么会特意注释为“荆棘父母为他留下的玉牌”，这分明就说了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玉牌。 随后，黄小石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霹雳堂的辣妹护法，和未明有数面之缘的美女秦红殇，她也有一个从小就随身佩戴的玉片。 黄小石知道，秦红殇是荆棘的双胞胎妹妹\/姐姐。 其实只要仔细观察荆棘和秦红殇，就能发现他们的眉宇五官极为相似，而且他们的发色也是一样的。 这么说起来，荆棘和秦红殇的玉牌和玉片，难道原本是一套？ 于是，黄小石把自己手里的【玲珑玉碟】翻来覆去的检查，果然找到了一个缝隙，然后他灌入内力，强行把卡在缝隙里的东西给吸了出来。 果不其然，【玲珑玉碟】并不是一个整体，它可以被拆为【外壳】与【核心】两部分，不同的外壳对应了不同的核心。这应该是当初设计的一种防盗功能。 啊，西巴拉！ 都怪我眼瞎了！ 这样一个大宝藏就在眼前，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它！ …… 关于荆棘的身世，黄小石自然是比谁都清楚。 在二十多年前，天龙教还远在西域之时，也还未有与中原武林产生冲突。 天龙兄弟到中原来游历。 厉苍天碰到了齐王李坤，成功地混进了齐王府，还当了一段时间的世子之师。 厉苍龙也是四处游历，他在洛阳邂后到了当届选美大赛魁首，李愁眉。 随后，两人就爱得天雷地火。 厉苍龙在中原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李愁眉生出了一对龙凤胎，恰逢此时，厉苍天召集弟弟赶回西域。 天龙教在西域某地，发现了一处到了夜间就会有白光透出的圣地。 厉苍龙带着老婆和孩子，紧赶慢赶，还没走到西域，天龙教和中原武林已经打起来了。 心急如火的厉苍龙丢下老婆和孩子，他抱着必死之心，只身前去参加大战去了。 临走之前，厉苍龙给老婆李愁眉留下了一个玉牌，告诉她，这是留给孩子最重要的东西。 这就是厉苍龙自己的【玲珑玉碟】。 天龙教和中原武林的拉锯战持续了很久，双方伤亡惨重，这时候武当派突然爆出消息，说天龙教的左使东方曦是叛徒。 大怒之下的厉苍龙要当众处死东方曦，但是厉苍天念在旧情之上，放走了东方曦，厉苍天的义女宫夕瑶亦随之离开。 心中憋了火没处发的厉苍龙，偷偷把东方曦夫妻的行踪泄露给了中原武林。 随后就是天地惊变，玉石俱焚。 …… 李愁眉在人生地不熟的西域，日子过的是心惊胆战，时局也越来越乱。 终有一天，李愁眉听人说，远处天崩地裂，死绝无数。管他是天龙教的人也好，六大派的人也罢，全都死光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李愁眉眼睛都哭肿了，她又等了几个月，手中的钱财越用越少，但是依然没有丈夫的消息。 可怜李愁眉连只知道自己的丈夫叫李（厉）苍龙，然后其他的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个弱女子，在人生地不熟的西域，带两个孩子，如何能活下去。 终究，连手里的路费都要快耗光了，李愁眉不得不要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老家，这兴许才是一条活路。 看着怀中的一儿一女，李愁眉一咬牙，她把自己的女儿加了一些钱财，送给了当地的一个无子女的老乡。 李愁眉虽然心中有所不舍，但是儿子才是李（厉）家的香火所在。 临走之前，李愁眉想起丈夫留给自己的玉牌，丈夫也告诉过她，这玉牌并非凡品。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个能破镜重圆的好信物。 李愁眉用针小心挑出了玉牌里的玉心，然后将玉心挂在了女儿身上，自己带着玉身和儿子，离开了西域。 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李愁眉眼看着就要到洛阳了，结果她遇到了山匪。 为了保住儿子一条命，李愁眉将孩子用布包好了后藏到荆棘丛中，自己引开了山匪。 过了一天，舍命滑下山崖才甩开了山匪的李愁眉，终于一瘸一拐的来到藏着孩子的荆棘丛，但是里面空空无人。 孩子被人给捡走了，也有可能是被狼给叼走了。 随后，李愁眉四处寻找孩子，足足找了十年无果，这才放弃寻找。 长期的风餐露宿摧毁了李愁眉的容貌，还不到三十岁的李愁眉老得和婆婆一样，而且长期肝火过盛伤了眼睛，李愁眉已经半瞎了。 不得已，李愁眉又回到了洛阳。 心如死灰的她，在洛阳白马寺旁摆了一个香火摊，一边卖香火佛器，一边为两个孩子念佛祈祷。 大家都只知道白马寺旁边有一个卖香火的李婆婆，谁人能想到这就是十多年前的洛阳花魁李愁眉。 造化弄人的是，荆棘就在逍遥谷，而且他从小去洛阳的时候也不少，偏偏那时候李愁眉没在洛阳。 等到李愁眉回到洛阳时，荆棘已经长得很大了，母子相见也未必能相识。 …… 至于厉苍龙，这么多年，他在干什么呢？ 他忙忘了。 对，这就是黄小石说的，连亲儿子都能忙忘记的厉苍龙。 说到底，厉苍龙就是一个权欲动物，喜欢上李愁眉，还与她生下一对子女，只不过是因为刻在dna里面的基因起了作用。 当把“繁衍后代”这件事情打了个“√”之后，厉苍龙就一心扑在事业上，再也没有想起过自己还有一个老婆，还有一儿一女。 当然了，你说厉苍龙对儿女没有半分感情，那也是不对的。 毕竟，厉苍龙把自己最珍贵的【玲珑玉碟】都给孩子留下来了。 但是，要说厉苍龙是不是渣男，是不是绝情爹，他还真的就是。 这就是黄小石说的恶因。 种下善因不开花，最多就是没有个结果。 种下恶因，那便是要得到恶果。 不管之后是什么样的结果，这都是厉苍龙他自己亲手种下的。 第243章 贫贱不移 第二天，等到天色泛白，熬了一夜的黄小石向无瑕子拜别。 临走之前，黄小石对着早起送客的谷月轩叮嘱道：“这药虽然叫万金丹，但是也没多珍贵，该吃就吃，没了我再拿点来就是了。” 谷月轩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无瑕子精神都不太好，昨天还是黄小石送来了一盒【湘芸万金丹】，无瑕子下午吃了一颗后，精神好转，这才有力气去给大家伙讲事情。 “黄师弟，师父他？”谷月轩对着黄小石担心地询问道。 黄小石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心，他没有再说其他，谷月轩也明白了。 心病只有心药医。 “有劳你了。”谷月轩对着黄小石答谢道。 “都是一家人，不说这种客套话。”黄小石摆了摆手，下山去了。 江天雄昨晚婚宴之后就回家了，人家富贵老爷自然是不可能在这山间小屋里和别人挤着睡地板。 当然了，都是习武之人，习武就是对自己狠，这点罪都受不了，也不至于。 江天雄急着赶回家是还有其他事情。 于是，江天雄没能见到黄小石，黄小石也没再遇到江天雄，所以关于【圣堂钥匙】的那条重要消息，江天雄还没有来得及告诉黄小石。 当然了，按照江天雄的计划，这重要消息也不是这时候能说的，作为混了半辈子官场的人，江天雄对于这种事情可是老把式了。 要献投名状，有两个最佳机会。 第一个最佳机会，是带着投名状去投奔老大的时候。 这时候献出投名状，可以体现出自己的决绝与忠心。 第二个最佳的机会，就是被老大收了，自己在他手下做了一段时间的事情后。 这时候献出投名状，可以体现出自己的工作能力。 第一个机会错过了，那就得等下一个机会。 眼下马上就年底了，等到明年了再说吧，这样也顺便解决了明年的kpi问题。 结果这一拖就导致了，黄小石现在还在和姬无双一起屁颠屁颠的做突袭少林寺的计划。 黄小石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怕是要气得吐血。 这次，信息这个巨大的资源，掌握在了别人手中。 …… 黄小石休整了两天后，动身去武当了，他还惦记着尚精忠。 很快，骑着快马的黄小石来到了武当山下的小镇。 这个小镇约有百来户人，因为属于是“武当经济圈”，所以往来的人很多，小镇的经济也比较红火。 黄小石来到小镇后，先没有去找尚精忠，而是走到了茶铺里喝茶。 结果黄小石一走进茶铺里，就被人给认了出来。 这不是前段时间在武当山上给人看相算卦的黄大仙吗？ 黄小石一坐进茶馆，立马有人求算命和求看病。这本是搂草打兔子，两不误的事，于是黄小石一边和人聊天，一边给人看病看相。 黄小石想要提前了解一下尚精忠的事，这样等一下他才能有的放失。 听的何未峰说，尚精忠在武当下的小镇里开了个门面卖豆腐，叫尚记豆腐店。 每天，尚精忠就推豆浆做豆腐，阿霞就当豆腐西施，在外面卖豆浆、豆腐，还有豆渣饼。 这也是夫妻小店的基本配置。 说到这里，何未峰叹息着说道，说阿忠小两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子过的是其乐融融，你要拉拢他怕是不太容易。 但是，黄小石不信。 黄小石不信，在小镇里卖个豆腐，日子能过的多好了。 卖豆腐是个苦力活，一般人根本干不下来。 要磨的豆子，需要前一天的下午就要先选一遍，洗一遍，然后泡在水里， 凌晨时分，人就得摸黑起床，点着油灯捞豆子，这样早上的时候，热腾腾的豆浆和豆渣饼才赶的上趟。 把豆子捞出来后，最吃力的地方来了，就是推豆浆。 磨豆浆的石磨都是小磨，也就是不用牲畜的那种，最小的磨盘重两三斤，大一些的磨盘重十多二十斤。 要想卖豆腐，就得用大磨盘，要不然等你把黄豆磨完了，天都亮了。 推石磨非常吃手劲，一般手力不好的人，磨完十来斤豆子，手就要废了。 不光是要磨豆子，还要煮豆浆，为了让老婆能多睡一会，一般都是男人一个人在干。 于是，在漆黑的灶房里，一盏昏黄的油灯之下，一个男人汗流浃背的在干活。 灶台里火烧得很旺，灶台的大锅是一锅水，大锅上面架着两片厚木板，木板上放着一个石磨。 男人这时候需要一手推石磨，一手添加豆子和水，一边还要给炉灶加柴，一边搅和锅里，免得沉在锅底的豆渣被煮焦了。 等到一锅浓浓的豆浆煮熟了，把石磨抱下来，换成一个垫了纱布的大漏盆，然后把锅里翻腾的豆浆用勺舀起来倒在纱布上。 等着豆浆缓缓流到锅里，这样，豆渣被滤到了纱布中。 整锅都过滤完了后，把豆浆全部舀到桶子里，再翻倒在豆腐盒子里，这才开始点豆腐。 随后，再去做第二锅。 为什么黄小石对做豆腐这套流程这么清楚，因为洛阳就有个卖豆浆的大力老白。 …… 自黄小石徒手医术出名了后，老白就来找黄小石求医（其实是怕被暗杀，不敢出洛阳城了）。 随着给老白治伤，黄小石才知道了他曾经的过往。 白展基的双手就是在洛阳被废的，要不是当时厉苍龙顾及不能随意杀人，白展基已经成死鸡了。 话说起来，想当年，白展基是六扇门总捕头，一手大力鹰爪功是炉火纯青，管你的江湖宵小，还是绿林豪杰，被他一手擒拿之人不凡了了。 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武功又好，八面威风，于是人就难免有点飘了。 有一天，白展基在办完一个大桉子后，押送人犯交与洛阳府衙，然后与手下一起去喝了点小酒。 醉醺醺的白展基在回客栈的路上，看到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于是忍不住起了调戏之心。 调戏这个行为，是最招人烦的，因为它可轻可重，可大可小，纯属就是擦边球、耍流氓。 当街强抢民女，身为朝廷捕头的白展基还是不敢的，不过拦着一个小娘皮，说点荤段子的胆子，那还是有的。 尤其是喝了点酒之后，不光是有，而且还很大。 哪知道，白展基刚调戏了一会，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在了小娘皮的身后。时至今日，白展基还记得那个男人的眼神。 白展基被那个男人的眼神惊了一下，随后他怒了。 狗贼，眼瞎了吗，老子还穿着官服，信不信这就送你去吃牢饭！ 白展基一招大力鹰爪朝着那个男人抓了过去，哪知道他刚一出手，手就被人给捉住了。 恼羞成怒的白展基做了一个让他终生后悔的事情，他的另一只手朝着那个女人的脸抓了过去。 也是手刚一抬，白展基两只手都被人给捉住了，随后他听到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你这手，还是别要了吧。” 只听“卡”“卡”两声，白展基疼得昏了过去，等他醒来之时，自己已经在床上了。 刚一清醒过来，大怒的白展基要手下去抓人，结果他得到的汇报是，洛阳的江老爷把衙门里的捕快给拦住，将那两人给放跑了。 白展基还没来得及大发官威，恰好，江天雄带着厚礼和伤药来看望白展基，他向白展基解释，那个人惹不得。 “有多惹不得？！” 白展基还不信了，就凭自己六扇门总捕头的身份，还有惹不得的人？ “我若要是去拦他，犹如螳臂当车。”江天雄对着白展基实话实说道。 此时的江天雄年不过三十，虽然还没破5阶，但是已经是武林中少有的高手，实力犹在白展基之上。 听了江天雄的话，白展基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 六扇门听起来挺威风的，专拿江湖之人，但是它是有局限性的。 什么叫“超一流”，关键就是那个“超”字。 大都会的法律能制裁超人吗？ 不能。 朝廷的律法能制裁超一流高手吗？ 也不能。 所以，如果对方是超一流高手，白展基这顿打就白挨了。 当然了，从法理上讲，白展基还是可以要求朝廷发通缉文书，但是这种通缉文书毫无执行能力。 另外，对方明显已经手下留情了，如果因为发通缉文书再次激怒了对方，对方完全可以折回来杀人泄愤。 超一流高手，就是可以这么为所欲为。 吃了一个哑巴亏，真的是打碎牙齿也得往肚子里咽。 令白展基更想不到的是，他的双手伤得很重。 白展基的两只手被拧成了麻花，骨伤大夫好不容易才把双手的骨头给他接上，但是断掉的手筋（韧带）就真没办法了。 大力鹰王就这么一下被人给废了。 出于自己的安全着想，白展基没有敢离开洛阳城，他派人把自己的老娘接了过来。 随后，白展基六扇门总捕头的差事自然也就没了，他拿了朝廷发放的抚恤，在洛阳城安了家，一边养伤，一边苦练腿功。 坐吃山空多年后，手伤没有养好，腿功也没练成，白展基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想到了做买卖。 白展基虽然手筋被废了，但是他的力道还在，于是白展基干起了最吃苦力的活，卖豆浆。 这样，洛阳城多了一家“小白豆浆”店，这一开就开了十多年，小白慢慢变成了老白。 …… 你说，磨豆浆卖豆腐，这么辛苦的活，那一定能赚不少钱吧。 肯定不是咯。 买豆腐吃的人，往往都是吃不起肉的人。 要是钱多的话，肉不香吗？ 所以，豆腐自古以来都卖的很便宜，大块豆腐只卖一文钱，也就是一个大包子的价。 这个价格甚至一直到今天也没怎么变化。 一斤黄豆价七文，出四斤豆腐。 每块豆腐重四两，四斤豆腐刚好卖十文钱。 除去黄豆的七文成本，不计算材火、工具等损耗费，毛利润三文。 武当小镇因为流水客很多，而来往的客人大多都是善男信女，所以也爱吃豆腐，在这里卖豆腐，可谓是生意兴隆。 一天就算卖一百斤豆腐，不能再多了，再多就是夫妻店根本做不下来的规模了，这么一天下来，能大赚特赚七十五文钱。 更何况，豆渣加点面粉，还可以做成豆渣饼，这也是可以卖钱的。 两项一合计，一天可以入账将近百来文钱。 好家伙，足足有一串钱了！ 一天收入一百文钱，这钱少吗？ 别看不起这点钱了，真不少了。 要知道一斤米也不过才十多文钱，按照一斤米十五文计，这干一天的活足够可以养活一家老小了。 一百文钱，这钱多吗？ 对于几年前在洛阳，随手就能买下一件雪貂皮大衣的人来讲，真的是穷困到了极点。 而且，哪里能每天都卖出一百斤豆腐的。 做生意，算的是平均收入，而且还要折掉没能卖出去的货物作为成本，实际上平均下来，每天的收入有四五十文钱就已经是生意兴隆，羡煞旁人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黄小石从来就不相信真有“有情饮水饱”。 没有物质基础，一切感情都是虚幻缥缈的空中楼阁。 说到底，尚精忠小两口遇到的问题，是绝大多数武林人都曾经或是即将要面对的问题，那就是没有能赚钱的一技之长。 比如说黄小石，算是神农百草门一夜之间飞灰湮灭，他就靠自己的一手医术，也能够让姬无双穿金戴银，吃喝不愁，甚至想要再拉起一个神农百草门，那也是举手投足之间。 比如说逍遥谷弟子之一东方未明，他就是双手双脚都被龙王给打断了，他去卖字卖画卖唱，也是一条出路。 天山派的弟子，从小到大就脱离了劳动生产，整日里除了练习武功外，就是谈情说爱，打闹嬉戏，从来就没遭受到过生活的毒打。 但是，天山派再有钱，那也是何未峰的，阿霞之所以有钱，还不是因为和易兰关系好，易兰赏赐给了她堪称巨款的零花。 只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总以为千金散尽还复来。 实际上，一旦天山派这个源头断了，这一群从来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小年轻，很快就被生活打得鼻青脸肿。 随后，黄小石在聊天中聊到了尚记豆腐店。 黄小石这才知道，何未峰对尚精忠还是很大方的，足足给了他好几百两银子。 多也不能再多了，也没有听说过谁给大富豪看个病，就要人家把家产全部给他。 小两口拿了银子后，在这小镇上置办了些产业，也就是买了一个临街的房子，还买了十来亩好地。 这种固定资产投入，是个花钱的长远打算，但是紧接着，置办了一整套家具，买下了各种生产用具，还有大量的黄豆之后，两人手里就没多少余钱了。 这小两口日子过的恩恩爱爱，但是也紧紧巴巴。因为自己就是卖豆腐的，每天卖剩下的豆腐都自己吃了，这么久了，邻居才看到他们家吃了三回肉。 了解到了这些，黄小石心中有数了，他在茶铺了悠悠闲闲地混到了下午，待到日头快偏西之时，这才转到了尚记豆腐店外。 “这位客人，要买豆腐吗？现在买可便宜了，一文钱买两块。”一个头上抱着布的大肚子女人一见到黄小石就热情地招呼道。 “嫂子好。”黄小石对着阿霞点头微笑道。 “啊！黄门主！快，快请进！”阿霞连忙招呼道，随后她扯开嗓子朝着后院大声喊道：“阿忠，有贵客来了！” 过了一会，满身都是汗水的尚精忠从后院转了过来。 卖了一天的豆腐了后，尚精忠正在提水泡豆子，顺便把模具全部清洗一遍，明天好用。 “去，买点好酒好菜。”尚精忠对着阿霞大声地说道，话语神情之间，完全没有当年的那种鹌鹑样。 晚上，一个方桌上放着一盏豆大的油灯，桌上摆有一盘肉，一盘菜蔬，一碟油炸花生米，一大盆豆腐，还有一壶酒。 肉和酒，看样子都是今天黄小石来拜访，这才临时加上去的。 “嫂子呢？”黄小石对着尚精忠问道。 “她。女人不兴上桌，她在灶台那吃就可以了。”尚精忠对着黄小石说道。 有客来，女人不兴上桌，在很多地方都是一个传统。 但是这个传统并不是说看不起女人，也不是说男人不心疼女人，而是因为家里菜饭不够。 男人要陪客人，所以才需要上桌。 黄小石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两人提着快子开始喝酒吃菜，黄小石看到尚精忠一个劲的夹花生米和豆腐吃，他终于忍不住了。 “啪!” 黄小石把快子往桌子上一拍，抄起袖子对着尚精忠喝道：“男子汉大丈夫，让女人吃糠咽菜，算什么本事！” 尚精忠没有吭声。 “啪！” 黄小石伸手把桌子一拍，对着尚精忠再次喝道：“我这次专门来请你给我做事，一个月十两银子外加十股，你来不来？” 黄小石这番话，说的尚精忠满脸通红，他呼的一下站起来后，对着黄小石也是大声喝道：“来！” 第244章 人心与野望 阿霞正在灶房里吃饭，她听到摆着饭桌的卧室里，又是拍桌子又是大声在吼，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 到了房间里，阿霞发现，虽然这里的气氛确是和往常不一样，但是并不想要是打架的样子。 尚精忠一见阿霞过来了，他快步走到床头把被盖掀起来，然后从枕头下面掏出一个布袋子。 尚精忠把布袋子递给阿霞，很硬气地说道：“老何正在卤肉，刚卤好的熟肉买十斤回来。” 阿霞一惊，这省吃俭用存了好久，也就才存这点钱，今天咋的突然要败家了。 一看到阿霞还在发愣，尚精忠带着些许得意的不耐烦说道：“叫你去就去。” 阿霞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也是连忙接过袋子，趁着外面还有一些亮光，去卤肉店买肉去了。 …… 为什么黄小石一邀请，尚精忠这么爽快的就答应，答桉很简单，因为他受够了。 对，尚精忠确实是无欲无求的一个人，但是这种无欲无求，并不是说就喜欢干苦力活。 很多人追求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但是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不用自己刨食养活一家老小。 住在深山里的人多的是，没人有闲情逸致去欣赏大好河山。 尚精忠的本事确实很高，他的武功堪称一绝，但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是没有价值的。 首先要明白的是，武人是什么。 如果把那个“人”字替换换成“器”，这就比较好理解了。 武器是什么。 武器在最原始的时候，主要是用于人与动物的战斗，当大型动物几乎被人类灭绝了后，武器主要用于人与人的斗争。 也就是说，武器非常强大，但是它的作用仅限于人与人的斗争，脱离这个特殊情况，它就毫无用武之地。 就拿割草来讲，刀子不如镰刀，就拿耕地来讲，宝剑不如犁头。 很多人讲，用刀子割草，用剑耕地，这本身就是大材小用。 但是，在实际生活中，取决于你是大材还是小材，是人才还是噼柴，关键是使用方说了算。 任何事物的价值和使用价值，本身就是两回事。 武人为了练武，除了天赋和资质之外，还需要大量的时间，从少年开始到青年，在学艺有成之前基本上都是全脱产在练武。 这也导致了养武人的成本非常高，比养个闲人高得多。 普通老百姓根本无力承担如此高昂的费用，但是人们又有实际需求，于是江湖门派就诞生了。 江湖门派就是专门提供武力保障的集团，根据它们自己的江湖地位和实力，分为两大类。 第一类就类似于佣兵组织，反正拿钱干事，看家护院也好，参与械斗也罢，包括干黑活，走镖，都是这个层次。 第二类就是武林的顶层，六大派的存在。 由于极其巨大的战力，六大派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朝廷权力的空隙，它们的威慑力甚至能起到维护一个地区社会治安稳定的作用。 最简单的说，六大派扎根的地方，无论什么年生，治安都比其他地区要好一些，这也导致了很多人愿意在六大派控制区置办产业。 人口一多起来，产业自然就增值了。 这也是六大派除了丐帮之外，最重要的财源之一。 除此之外，六大派还有各自其他的财源。 少林、武当这种宗教门派就不说了，香火费就是一大笔收入。 天山派最大的收入，就是在兵荒马乱，匪盗如蝗的西域卖旗。 只要把天山派的雪山旗一插，店铺也好，商队也罢，至少在天山脚下这方圆几百里内，就没人敢动你。 如果有人把旗给你拔了，或是说找你的麻烦，自有人去收拾他。 虽然天山派在六大派里垫底，但是好歹也是六大派之一，在天龙教进入西域之前，它的武力足以威震一方。 天山派足有两三百号弟子，绝大多数都是2阶，少数进入了3阶，何未峰也才是3阶。 要知道，在普通人眼里，2阶的武者就是了不得的人物，3阶的武者就已经强大到了刀枪不入的程度。 面对普通人，3阶武者真的可以直接开无双割草。 西域，因为竞争相对不那么激烈，大体上还保持着百年前的武林生态。 当然了，要插天山派的白旗，肯定是要给钱的。不同店缴费水平不一样多，这钱就叫保护费。 所以，保护费的由来真的就是保护你，而不是给你找茬。 随后，但凡有脑子的匪徒，都知道要照着没插旗的商铺商队抢，但凡有脑子的商铺商队，都知道要买个白旗插上去。 （民国中后期，四川的袍哥组织也成了这种，不加袍哥组织，不去交保护费，普通人都活得不安生） 天山派的小白旗卖得有多广，就这么说，连神农百草门的商队，都是买了白旗插上的。 这就是天山派啥事都不做，它还那么有钱的原因。 但是，这一切在天龙教攻破天山门之后就变了。 一个为他人提供安全保护的集团，被另一群更狠的人把总门都给灭了，那谁还信你的威慑力。 这也是何未峰觉得天山派没有续存必要的原因之一。 用了百年时间才立起来的招牌，一旦被人给砸了，要么何未峰带着人把场子找回来，反手就去把天龙教给扬了。 要么，砸了就砸了吧。 何未峰思前想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天山派宣布解散，何伟峰身边的十来个弟子大多数都选择加入了武当派，这也是最稳妥的做法。 但是，尚精忠接连谢绝了何伟峰和方云华的邀请。 一方面，武当派虽然也是大门派，但是吃穿用度上，比起天山派实在是要差一些。 另外一个方面，尚精忠考虑到婚配问题。 这就是绝大多数门派弟子面临的第二大问题。 每个门派的弟子，到了某个年龄了，就得面临“出师”，用时髦的话讲就叫“毕业”。 一方面，门派弟子想要婚娶非常麻烦，除非掌门人同意，不然一般门派弟子不得带家卷住在门派里。 另一方面，人生悠悠，过了年富力壮的年纪后，如果不能爬上管理层，师父也会以“你已学业有成，为师已经教无可教”，强行让你出师。 门派需要新血，需要敢冲敢打敢去杀的气血方刚小伙子，而不是一群老油条、老江湖、老头子。 这时候，武当和少林的优势就出来了，毕竟武当是道士，少林是和尚，这本身就是一种终身制职业。 但是，你要说武当派有多钱，那也是万万谈不上的。 因为，与不养闲人的天山派不同，武当派是有很多老道士，这些都是要养一辈子的。 所以，一个门派的弟子，如果要考虑长远发展，那出师几乎都是必然的一个结果。 现在，趁着何伟峰刚刚变卖了天山派的祖产，手里余钱多，这时候拿遣散费，还可以拿个几百两银子。 等到在武当派当几年穷道士后，再想离开武当，怕是只能拿几两银子的安身费了。 于是，尚精忠和阿霞一盘算，觉得自己这时候拿钱走人是最合算的，而且精打细算的阿霞也是把两人的钱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么说，小两口的隐退生活，已经算是很有保障的那种。 只不过，从威风八面的天山派弟子突然变成了自食其力的劳动人民，这反差之大，也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或者说，在这个世界，想要生存，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芸芸众生，哪个不苦，哪个又能活的轻松自在。 …… 不多时，阿霞买回来了刚刚卤好的肉食，三人围坐在桌前大快朵颐。 阿霞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欢快的气氛，一定有什么好事情。 三人饱餐了一顿后，黄小石打着饱嗝向两人道别，茶铺老板经营着客栈，黄小石回那里去睡觉。 等到黄小石一走，尚精忠拉着阿霞坐在床上，两人关上了门，尚精忠对阿霞原原本本讲了黄小石的事。 一听如此喜讯，阿霞高兴的一把搂住了尚精忠。 “阿忠，你原本就是经天纬地的男子汉，不应该这样埋在黄土里。 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妻子的这番话，让尚精忠心中的憋屈全化为了绵绵的安慰。 说到底，谁又喜欢推豆浆卖豆腐？ 若要是当时招揽尚精忠的是神农百草门，尚精忠早就点头去了。 和其他的门派不一样，神农百草门对门人有很大的保障。 …… 黄小石给尚精忠一个月才开十两银子，说实话确实有点少。 毕竟，一个包吃包住的佃农，起早贪黑，做牛做马劳作一整年，也可以拿足足二两银子。 尚精忠作为一个这个世界账面战斗力最强的男人，他一年的例钱才一百二十两银子。 但是，黄小石还开口说了，干一个月给十股。 这就厉害了。 在这个小镇生活了一段时间，尚精忠各种消息也是听到了不少，其中就有王家大摆宴席，说儿子进了神农百草门，成了正式门人，庆贺庆贺。 刚开始，去吃席的尚精忠还不懂，一个区区神农百草门的门人，有啥值得办酒席的。 但是当听到老王一阵勐吹之后，尚精忠才发现，这可真的不得了。 干一年得一股。 神农百草门无论是种植还是制药，需要大量有经验的老人，所以不存在“毕业”这个说法，你干到死都行。 四十年就是四十股。 这股，不光是留给老了之后的自己，也是留给儿孙的。 相比之下，尚精忠之所以看不上武当，还不是因为武当的道士日子过的太穷了么，除了能吃饱饭，一年到头就这一身衣裳之外，也是身无长物。 好歹，尚精忠也是有一把子力气，干重活难不倒他，但是，整日里被困在这种柴米油盐之中，尚精忠有一种陷入泥潭之感。 周先生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今时今日，尚精忠终于是爆发了。 …… “这要是干一年，可足足有一百二十两银子，还有一百二十股了。”阿霞对着尚精忠开心地说道。 尚精忠扶着妻子侧躺下后，自己也吹灯睡了下去，阿霞在自己的耳边叽叽喳喳说不停，好不容易她才睡了过去。 尚精忠此时的心中远没有那么平静。 一是摆脱了生活牵扯，尚精忠现在充满了振奋感。 二是，黄小石既然重金请自己，就不会只是让自己去神农百草门晒太阳喝茶。 尚精忠也听说过神农百草门的成长史，他自然也听说过黄小石做事的风格。 按理说，以前的尚精忠会很讨厌黄小石这类人，觉得他们过于喜欢专营，做事心狠手辣，不懂得遇事让人三分。 真的到了社会底层，尚精忠才知道世间并不是以前自己眼中的那么纯善，为了半块豆腐，一个老太婆就可以堵在自己门口骂半天。 也就是此时，尚精忠才明白什么叫虎落平阳，什么叫龙困浅水。 你空有一番功夫，你就能把那个骂你卖的豆腐中间是碎的老太婆，一掌给噼死？ 豆腐，豆腐。 尚精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种白白嫩嫩的小东西了。 跟着黄小石，管他是刀光剑影，管他是尸山血海，都比持弄豆腐要好受的多。 躺了一会，尚精忠睡不着了，他翻身坐起来后，在床上打好坐，开始认认真真运转内功。 都说三天不练手生，这好几个月没空运转内功了，得好生练练才行。 …… 第二天一早，来买豆浆和豆渣饼的人发现尚记豆腐店没开门。 黄小石对着尚精忠说道：“你们先收拾收拾，我去一趟武当。” 黄小石去武当，是要找何未峰说一下自己招揽尚精忠的事情。 虽然那天在谷月轩的婚宴上，黄小石已经把这事情给何未峰讲了，但是今天还是要当面再与何未峰说一遍。 这是礼节，毕竟何未峰还是尚精忠的师父。 何未峰就住在武当山上，他搬出了武当派，但是在附近买了一个大宅子住下。 住在山上，虽然吃穿用度都要贵一些，但是何未峰不在乎。 再贵，贵得过在天山么。 何未峰之所以坚持住武当山上，他也是考虑到自己以及家人的安危问题。 靠着武当山，有女婿罩着，起码不用担心突然又来了一个什么天龙教，把自己全家给杀满门了吧。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何未峰现在都还没走出天山派被灭门的心理阴影。 说到底，何未峰也是一个掌门n代，他早已没有初代掌门人开拓进取的雄心壮志，带着一家妻儿老小安安稳稳地活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天山派，没了就没了吧。 第246章 制度 等黄小石从武当山下来了后，尚精忠小两口已经收拾妥当了。 因为阿霞有了身孕，所以他们雇了隔壁邻居的一辆平板大车。 黄小石自然是不会等他们了，他与尚精忠又交待了一些事情后，骑着快马先回洛阳去了。 待到黄小石快马加鞭离开后，尚精忠将阿霞扶上大车。 吱吱呀呀，大车慢慢腾腾的启动了。 哪怕走的是官道，黄土碎石路的平整度也很有限，木制平板车上唯一的减震系统就是阿霞屁股下垫着的那床棉絮。 就这样，一摇三晃悠，大车足足走了三天才到洛阳。 知道这小两口是去洛阳神农百草门做工，车把式老张这一路上可是羡慕的不得了，怪不得连豆腐店都不开了，自己家的儿子能有这么出息就好了。 尚精忠到来洛阳神农百草门之后，向看守的门人通报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很快就被人领着，在院子里弯弯绕绕，随后被带到一个小屋子里。 账房先生问了姓名，年岁，生辰之后，提笔在一张打了横线的纸上写了一会后，随后他让尚精忠在纸头上按了手印，并告诉他，这就是你的账户。 “这就完事了？”尚精忠摸不着头脑了。 原本尚精忠以为，可能还有一个什么入门仪式，或者，有个欢迎仪式什么的，结果感觉很随意的样子。 “等下我带你去看房子。”在旁边等候着的门人对这套入职程序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他对着尚精忠说道：“我叫小张，有啥需要的给我吩咐一声就可以了。” 小张带着尚精穿过了几道门后来到了一个小院子里，然后他指着四周三排房子说道：“中间那排是石爷住的房，你就住这边。” 因为门人越来越多，神农百草门早就不再给门人提供住宿，不过满洛阳城的人都喜欢把房子租给神农百草门的门人住。 一方面，这些年轻人收入有保障，住的长久，另一方面，也算是攀上一些关系。毕竟洛阳很多人都和神农百草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能被石爷安排住在自己小院子里的人，绝非常人。 上次有一个青城山的道士，武功非常高，他在小院子里住了一段时间后，听说被贵人看中，重金挖走了。 然后是沉神医的独女，沉三妹，她也住在院子里。 这次住进来的是一对年轻夫妻，就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有何种本事，能被石爷看重。 小张介绍完了后，转身看着尚精忠，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热情地说道：“有事您就说，都是一家人。” “那黄门主，现在在哪里？”尚精忠对着小张问道。 小张摊了一下手，这动作还是向黄小石学的，在年轻人中非常时髦，他说道：“石爷的行踪向来是飘忽不定，你且安心住下，他有事的时候，自然会来找你。” 随后，小张又带着尚精忠在院子里转了一下，他给尚精忠指认了两个地方，一个是账房，就是刚才签字的地方。 手头紧的时候，可以去账房预支一个月的例钱，如果特别紧，最多可以预支三个月的例钱。 例钱可以一月一领，可以存在账房，要花的时候去支就行了。 账房给每个人都建了个人账户，人这一辈子只要进了神农百草门，钱绝对是给你从头到尾，算的明明白白的。 很多人不知道，石爷算账的本事才是绝了，所有的账房先生都是要经过石爷考核才能入职，而第一批账房先生，就是石爷手把手教出来的。 这套严密的账房体系下，不说任何人都做不了假吧，但是想要做假难度极大。 所以，大家都很信得过账房，有人因为怕婆娘、老爹、娃儿败家，宁愿把钱存在账房里。 第二个重要的地方，小张把尚精忠带到了食堂，顾名思义，吃饭的地方。 “只要是能进这个院子的人，无论是谁，到了这里随便吃，不要钱。”小张指着几排热气腾腾的蒸笼，对着尚精忠说道。 神农百草门终于是改掉了大锅菜的习惯，黄小石按照自己的标准，修建了一个在这个时代堪称标准典范的食堂。 没办法，人太多了，不解决吃饭问题，整个神农百草门的运转效率都要下降。 企业给员工提供免费餐饮，在黄小石看来，并不是福利，而是生产成本。 要吃得好，人才有干劲，要吃得快，人才有更多的时间做事情。 白天的每一分钟都是利润，从制药的生产线上下来后，坐下来就吃饭，吃了饭就继续上工，这就叫效率。 既然是生产成本，那就不能浪费，更不能节约，光是厨子、伙夫、洗碗婆就请了几十个。 由于人太多了，为了提高效率，就改成了错峰吃饭，发展到了最后，干脆就改成了流水席，从早到晚，随时去吃都有饭菜。 当然了，菜饭虽然很丰富，但是吃的时候很简单。 每个人拿个斗大的粗碗，要包子就吃包子，要米饭就打米饭，随后大妈从几个大锅里舀点菜给你盖在饭上，自己端着去桌子那边吃，吃了不够再过来加。 一个门派，实力强不强，看他们的饮食就知道了。 道理也是很简单，吃这事，是最瞒不住人的，你豁得了嘴，也豁不住肚皮。 天山派虽然人也不少，但是分了很多小院，每个院里自己开小灶，所以每个院子里的伙食都不一样。 比如说，尚精忠就不如阿霞吃得好。 小张给尚精忠顺口说了一个笑话，说一个刚来的小伙子，吃饭的时候一直都是站着吃，旁人就给他讲，坐下来慢慢吃，别急。 结果这人老老实实地说：“刚吃了八个包子，坐不下来了。” 于是，这个人有了一个外号，叫“站着吃”。 说起来是笑话，但是小张的口吻里充满了自豪。 这些年的年生并不太好，就算是富裕人家也是“闲时稀来忙时干”，每天把肚皮哄着点就行了。 但是，唯有神农百草门是放开了吃。 所以，每一个刚入职，一听说食堂可以免费吃的小伙子，都会忍不住去勐吃几回。 八个包子实属正常，什么五斤饭，一桶稀饭，这样的笑话多得是。 慢慢的，人的肚子填起来了，饭量也就下去了，混成了老人，一看到新人那副饿死鬼样，都会忍不住发出会心的微笑。 听了小张的介绍，尚精忠点了点头，他也明白为什么神农百草门能做的这么大了。 见微知着，就今天入职的这一套流水事，加上账房和食堂的见闻，这就击败了天下绝大多数门派。 所以，黄小石才经常随手到处浪，根本不需要其他门派那种，每天掌门人都要耳提面命的教导一下弟子。 尚精忠忙完了手里的事，他去神农百草门外面，把坐在车上等了好久的阿霞搀扶下来，再与车把式老张结算了车费，千恩万谢之后，两口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 接下来好几天，黄小石都没出现。 黄小石正在忙筹备武林盟大会的事情。 果不其然，什么镖师队都只是开胃菜，实际上大家心里想做的事情是重新建立武林盟。 任何重大的活动，离不开几大要素： 地盘，钱，人手。 时隔这么多年，武林盟会的重新举办是具有跨时代意义的，因此在哪里办，怎么办，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以前，但凡是武林盟会，大家都喜欢把它放在华山，主要也是借华山论剑的名号。 但是，华山派刚刚才主办了少年英雄会，再办武林盟会，一方面华山派自己吃不消，另外其他人心里也多多少少有点不开心。 于是，还是重新回归办活动的三大要素，地盘，钱，人手，哪个门派能提供这些，就在哪里办。 结果这样一说，又有人不满了起来。 因为这样一搞，武林盟会岂不是成了一个钱袋子，谁钱多谁就有道理？ 争来争去之后，最后大家决定把地点放在洛阳，由天罡门和神农百草门合办。 这个决定有几个好，一个是洛阳号称中都，到各方的距离刚好不远不近，有利于各江湖门派的人来参加。 第二个好是，因为天山派的解散，导致或有一个门派会递补进入六大派，从目前看来，不是天罡门就是神农百草门，由他们两家合办，也说得过去。 第三个好是，无论天罡门还是神农百草门，都是财大气粗。 从硬件来讲的地盘、钱、人手，两家都不缺。 从软件上说，两家都和洛阳官府交好，在办会之前可以先与官府协商沟通，让官老爷高抬贵手，免得正在办会，一群六扇门的捕快时不时就过来找麻烦。 要举办这样一个大型活动，筹备工作是非常麻烦的，黄小石这几天就忙的脚不沾地，他需要和各方商量和协商事情。 首先，黄小石要找江天雄商议，两个人合办，谁为主，谁为辅。 结果江天雄这边很爽快，只要石爷开口了，江天雄是要啥给啥，他绝不充大（也不敢）。细心的黄小石发现，他很久没看到江喻了。 以前，因为江天雄时常在外面跑，所以都是江喻在守家。 现在江喻时常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反而是轮到江天雄在守家。一旦江天雄有事必须要外出，他们家就空了。 …… 江天雄也是万分侥幸幸好上次潜入他家的人是黄小石，换作其他人，可能事情就没这么好了了。 从逍遥谷回来后，江天雄立马亲自下到了地牢里，看望和慰问了厉苍天。 虽然厉苍天不知道这个看守突然一下态度变化这么大，但是他知道，一定是外面的局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上次黄小石来带的内功很好用，厉苍天运转了一段时间后，渐渐清除了体内的毒素，再加上江天雄的亲自安排，厉苍天的饭食立马上升了几个档次，而且饭菜里也不再下毒了。 随着内功的恢复，厉苍天的身体机能逐渐得到恢复，这就是阴性内力最大的好处。 只不过，厉苍天还是被锁着，因为作为看守，江天雄可以尽力改善厉苍天的生活条件，但是他没有权限释放厉苍天。 更何况，江天雄实话实说了，厉苍天自己也知道，他脖子上的这个锁压根就没钥匙，除非拿到倚天剑将它斩断，不然谁都没办法。 【唯一破坏】这个特性，仅仅在【不可损坏】之下，几乎可以看做是无敌的。 江天雄说了那么多后，随后就离开了，离获得自由，只差最后一点了，但是厉苍天很沉得住气。 虽然厉苍天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一定和李桓有关系，而且局势一定是对自己有利的。 只要耐心的等待，就会有重见天日之时。 …… 这次重开武林盟大会，需要重新制定武林盟规。 其他的都还好说，具体在是否设置武林盟主这件事情上，六大派自己就吵了起来。 第246(2)章 测试 说实话，以黄小石的人生经验来看，天下凡是带着一个“盟”字的玩意，都是一个吹牛扯皮不干正事的地方。 刚好，武林盟也是这样。 首先，武林盟并不是一个实体，它实际上是一个虚拟概念，这个概念最早是多早出现的，倒是不可考了，但是真正第一个把这件事做成了的人是小虾米。 小虾米能够整合武林，成立武林盟，除了他自己超级能打，人缘好，混得油，上下左右通吃之外，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就是，经过十多年的江湖混战，大家都受不了了。 谁也不想还在睡梦中，就被旁边的人抹了脖子；也不想去吃个早饭，买个包子，结果吃到一条大蜈蚣；更不想正在五谷轮回之所里清空库存时，突然从粪池里刺出一把短剑，正中靶心。 混乱的江湖里，没有谁是受益者。 就算是你用阴谋诡计干掉了一个你眼中的仇敌，说不定转眼你就会被另外一个人用更卑鄙的手段给弄死。 天下大势，久分必合，久合必分。 在人心皆思稳时，小虾米一阵合纵连横，说服了武林各个大小门派，随后又亲手干翻了一些喜欢搅风搅雨，浑水摸鱼的搅屎棍，这才召开了第一届武林盟会。 武林盟会上，小虾米作为主持人提出以“德艺双磬”为要求，推选武林盟主。 德，简单地说，就是某人站起来后，没有其他人骂娘，或者是骂娘的人不多，或者是他能很快摆平骂娘的人，就算是。 要求不能再高了，再高就选不出人来了。毕竟混江湖的人，没有谁的底子多干净。 就算是一代大侠小虾米，也是曾经跟着采花淫贼田伯光混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更不提他和韦爵爷一起花天酒地时，干了各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德”确定了后，“艺”就简单了。 文无第一，那是因为读书人耍嘴皮子厉害，真要是落在武功上，能够势均力敌的情况太少见了。 能动手就不瞎bb，于是台子一搭起来，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了。 规则很简单，分为初赛和决赛。 初赛，任何人都可以上台守擂，其他人可以依次上台攻擂，但是，每个人只有一次上台的机会。 攻擂成功，自己成为擂主。 任何人只要连胜三场，或是无人敢挑战，就算是进入决赛，可以先下台休息了。 别看简简单单地连胜三场，其实非常难。 因为上台打了两场后，就已经被台下的人看破了武功路数，第三场上场的往往都是能克制擂主的对手。 所以，能连胜三场者，基本上都是公认的强者，或是没有短板之处。 就这样，打了一整天，角逐出了十个人，这就是正派十大高手。 就在大家准备打火把夜战之时，主持人小虾米跳了出来。 “来，来，来，大家节约时间，你们一起上吧。” 作为武林盟会的发起者和主办者兼主持人，小虾米又当裁判又要当运动员，他要直接打十个。 在擂台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一记石破天惊的野球拳横空出世。 小虾米仅一招就击倒了十大高手，成为了第一届武林盟主，而这一拳，也让【野球拳】载入了【武林史】。 虽然身为主持人突然变成了盟主，让大家感觉有一些奇怪，但是当下没人敢说半个不服。 这就是真正的以德服人。 最终，武林盟主小虾米与天下群雄约法三章，以一己之力终结了江湖的混乱。 在小虾米失踪之后，数届武林盟会都推选不出像他这么有统治力的王者，决赛无论怎么打，总有人不服气。 毕竟也没有第二个可以一挑十的人。 因为一直选不出武林盟主，后来就渐渐演变成了几个大门派联合决议，在稳定之后，又形成了六大派共议的机制。 武林盟这种松散的团体，它的松和紧，完全是由外力与内斗的力量对比来决定的。 有人用很形象的比喻来形容，武林门派就像是一群抱在一起取暖的刺猬。 挨得太紧，相互扎得疼，隔太远，又冷得要死。 天气暖和点了，大家都自觉散开一些，天气冷起来了，那就只有顾得不疼痛，能挨近一点算一点。 这次中原武林急着要召开武林盟会，实际上和天山派有莫大的关系。 有人要说了，天山派这不是没了吗。 对，就是因为天山派没了。 天山派也好，昆仑派也罢，实际上都是中原武林放在西域的一个桥头堡，一旦他管什么教，反正被统称为魔教的玩意试图从西域入侵中原时，它们必然会先要撞上天山派。 现在，天山派直接就被魔教给灭门了，你说问题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所以，龙王之所以放任天山派不管，并不是他觉得自己把天山派给啃不下来，而是一旦攻击天山派，会引起中原六大派的集体反弹。 也就是只有玄冥子这个二愣子，完全是做事不顾后果的家伙，才会脑子一抽就把天山派给灭了。 果不其然，天山派被灭门的消息传到中原后，另外五大派迅速行动了起来，要对抗天龙教这种庞然大物，就只能重新组织起武林盟。 但是这次，关于武林盟的新编条例中，到底还要不要武林盟主，几大门派自己就吵了起来。 …… 要盟主还是不要盟主，说起来是一个位置的取舍问题，但是讲到深处，牵扯又很复杂。 权力该如何集中，这是一个千百年后的人类都没有能解决好的问题。 简单地说，权力越集中，效率越高，但是一旦犯错后，挽回的余地也就越小；权力越分散，效率越低，但是越不容易犯大错。 如果再牵涉到权力的附庸和映射，那更是一天都扯不完。 目前，已经除名了的天山派不算，五大派中，华山和武当派支持武林盟主模式，少林和丐帮支持联合决议模式。 把其他的杂七杂八的理由剔除掉后，说到底大家的想法和自身的根本利益有关系。 武当派的方云华，他支持盟主模式，是因为黄小石对他讲了，抓住这次武林盟的机会，得争取自己拿个武林盟主。 对，黄小石自己是没戏了，但是他支持方云华上。 从目前来看，“德艺双磬”这个要求，方云华还是很过硬的。 只要你的“艺”够高，就没人来挑你“德”的岔。 常言道，君子易过，小人难缠。 你非要指着我的鼻子骂小人，那我就当个小人给你看。 谁敢来？ 华山派支持盟主模式，是因为曹岱想支持逍遥谷拿下盟主之位。 自己的女婿就是逍遥谷掌门人，逍遥谷是武林盟主，自己就相当于是副门主了。 同样，少林和丐帮反对盟主，也是因为他们拿不出过硬的人参与盟主的争夺。 少林的三僧已经老了，最能打的无色重伤初愈。 少林寺属于是板凳很深，但是缺少一个出色的当打之人。 丐帮当前第一个高手依然是柯降龙，但是柯降龙依然是没有破5阶。 丐帮比少林寺还悲催，它完全就是靠基数庞大的帮众给堆起来的。 逍遥谷之所以保持中立，是因为逍遥谷现在处于一个很尴尬的情况。 当前，逍遥谷的第一高手不是掌门人谷月轩，而是三弟子东方未明。 如果逍遥谷要参加盟主大赛，最优解是派出东方未明。 但是，如果东方未明真的击败了方云华，成了武林盟主，那又置谷月轩于何处？ 从武林盟来讲，逍遥谷掌门人应该听从武林盟主的。 但是从门派内部来讲，逍遥谷的弟子都应该听从掌门人的。 这不是左脚踩右脚，螺旋升天了嘛。 其实要黄小石来讲，他觉得天龙教的这种模式还不错，八部天龙共治，同时推选出有一个能服众的老大。 大家在小事情上，各干各的，大事情上听老大指挥，如果觉得老大不行了，就把老大换下来，重新选一个。 当然了，天龙教这种模式问题也很大，若不然它就不会分为两派，到现在也没能斗完。 这说到底，还是一个人心齐不齐的问题。 万众归心，那是怎么搞都行； 离心离德，那是怎么搞都不行。 如果没有能力从内部完成整合，唯一的办法就是强化外部威胁，利用外部压力完成内部团结。 从这点上讲，天龙教和中原武林都抓到了诀窍，都开始利用对方来完成自己内部整合。 但是这样搞最大的坏处就是，整合是冲着对抗去的，整合度越高，最后爆发冲突的概率就越大。 这就是所谓的宿命。 …… 这一个脑袋两个大的事情，黄小石不管了。 黄小石和江天雄分了一下工，江天雄负责搞定朝廷方面，黄小石负责办会。 神农百草门有丰富的组织商队的经验，要组织一个跋涉到远方的商队，无论是聚集物资还是召集人手，都比开个草台班子会复杂多了。 黄小石需要的是先把武林大会的时间、地点这种大事给定下来，他才好安排下一步。 结果，简简单单一件事情，差点把黄小石跑吐血。 地点不说了，洛阳城外那么多地方，随便选个平坦点的地就行了。 但是，武林大会的时间选什么时候，黄小石是来来回回弄了几趟。 有人提议，武林大会应该赶在年末，也就是天书降临之后马上举办。 这样的话，人也齐，心也齐，大会容易办下来。 接下来，有人否决了这个提议，说武林大会有一个重要议题是递补六大派，到底是选天罡门还是神农百草门，这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 在江湖百晓生的门派排名没出来之前，要是大家选了其中之一，恰好选到了实力低的那个，岂不是一来闹了一个大笑话，二来也不服众，会导致武林盟的权威将受到极大的打击。 所以，武林盟会，应该选在年初。 一说选到年初，更是没完没了了。 正月是新年，二月春耕，三月农忙，但是要是拖到四月，又感觉太迟了些。 这一番下来，黄小石对他们太佩服了，索性干脆撂挑子了，他把筹办大会的事情丢给自己的下属，叫他时不时来汇报一下就行了。 真是的，从这点来讲，黄小石就支持有盟主，起码老子想办个事情，不用几个地方来回转着圈跑。 说到底，这个武林盟会举办不起来，又不是他黄小石的损失。 …… 黄小石回到神农百草门时，都已经是十一月了，他在休息了一天后，把尚精忠给叫了出来。 洛阳城外，湖边。 这片地就是黄小石选的武林盟会的地点，有树有水，而且离洛阳又不远，地势开阔，但是与洛阳又被树林给分隔开了，各种条件刚刚好。 “我这人说话比较直，你听好了记住就行了。”黄小石望着湖水，对着尚精忠说道：“我请你来帮我做事，肯定不光是做什么好事，这点你心里应该清楚。 简单的讲，我给你的钱就是买命钱，我不需要你干其他的杂事，但是我叫到你的时候，你就得立刻跟我走。 至于具体做事情，很简单。 我叫你打谁，你就得打谁，我叫你不要打谁，你就不能打谁。 晓得了不？” 尚精忠点了点头。 “说起来我买了你的命，但是我这人一般不会拿手下的命去填坑，而且你的武功这么高，应该是死不了。” 说到这里，黄小石话风一转，他说道：“当然了，你要是不幸失手被人给打死了，也没关系。 你的老婆和女儿，我会替你养到老，保证她们这辈子衣食无忧。” 尚精忠又默默地点了点头，黄小石给阿霞把过脉了，说是个女儿。 “最后，为了防止你不小心被人给打死了，我得试一试你的武功到底如何。” 黄小石转过身看着尚精忠说道：“其实我也很好奇，作为天下最强的男人，你究竟能强到何种地步。” 尚精忠明白了，这才是黄小石带他来这里的目的。 黄小石花了重金把自己请来，他要验货。 这次测试的结果，将会直接决定了黄小石今后如何对待自己，以及如何对待自己的家人。 尚精忠并不知道黄小石的武功高低，但是他既然已经学到了【九阳神功】，这就不是两成功力能打发的了。 起码得三成。 …… 两人先脱下自己的多余衣物，解下随身物品后包在一起，放在湖边用石头压着。 随后，两人在站定了之后，开始拆招。 拆招可以作为热身，也可以当作两人熟悉的一个过程，毕竟这只是测试，又不是生死较量，大家相互熟悉熟悉，可以避免失手误伤。 随着内力的流转，两人拆招动作越来越快，手上开始加了内力。之后的每一招撞在一起，都激起了一阵内力震荡。 在冲撞中震出的内力波挤走了空气，以至于两人身前只看得见影子的双手，出现了只有炎炎夏日中才见得到的影动。 “砰。” 尚精忠左手挡住了黄小石的左肘，右掌和黄小石的左拳对在了一起，画面突然静止了下来。 这招叫顶牛，看起来毫无花哨，做起来也是简单明了，谁吃不住力，谁被推动了谁就输了。 这不光是比力气，更重要的是比“劲”。 九阳神功和九阳神功的比试，正式开始了。 第247章 如来神掌 黄小石和尚精忠两人对了一招之后，双方都没有收招，而是在强行发力，于是两人就这么定住了。 顶牛是一个在实战中很少出现，但是在过招的时候非常常见的状态。 不管双方是以什么样的动作，什么样的招式，反正就是这样互顶，在过招中极为常见。 甚至很多时候，大家还会以顶牛来分胜负，这就是大家平常所称的“文斗”。 因为文斗动作很小，而且胜负双方自己心里知道，旁人并不容易看出来，也不容易伤和气，所以也被许多的武者大力倡导。 就旁观的人来看，两个人不打、不踢、不躲、不跳，就在那里比劲，看上去一点意思都没有，但是，文斗也是斗，并不是动嘴皮子的活。 虽说，武者的强弱并不代表了他们力气的大小，但是劲的使用，这是一个基本功夫。 通常来讲，劲越大的人，基本功越扎实，或者说，他就越强。 就像是在篮球场上，两个中锋喜欢在一起对挤，如果连挤都挤不过对方，在篮下很可能就会被对方吃死。 黄小石和尚精忠两人别看现在站着一动不动，实际上他们在拼内力了。 黄小石的劲道非常大，尚精忠将自己的回劲一直加到了八成。 十成之力是用出吃奶的力气，八成之力也是到了脸红脖子粗的程度了。 尚精忠从来没有用出过这么大的劲。 可能是从来都身处于天山派那个“低武”环境，尚精忠平常和人过招，都是用一成力量就够了，就像是“和小孩子玩耍”那种轻柔。 需要认真的时候，尚精忠只需要出两成劲，也就是“友好地拍了拍背”这种力量。 在“封印”了自己力量这么久了后，尚精忠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力气。 尚精忠用出了八分的力气，黄小石可是把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 此时的静，只不过是两道极其巨大的力量对冲后的静止，当一方稳不住了之后，静止的画面瞬间就被打破了。 黄小石撑不住了，他先变招了。 黄小石收回左手后，右手顶着尚精忠的右掌一压，左手瞬间一个【小鸡吃米】朝着尚精忠点了过去。 这是黄小石使用第一个【招式】，尚精忠伸出左手，反掌一接，黄小石一指戳在了尚精忠的手心里。 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黄小石这一招点穴根本就没戳进去。 但是和以前那种戳进了表皮，然后被穴位里的内力弹出来不同，这次黄小石连皮都没戳进去。 好硬！ 随后，黄小石双手联动，连连出手，【鸡爪双杀】和【小鸡吃米】轮番使用，招式如同雨点一样打在尚精忠身上。 尚精忠心疼打架会弄坏新衣服，他上身本来就没穿衣服，黄小石的招式接连打在他身上后，像是被那层光滑紧绷的皮肤直接就给弹开了。 黄小石有点后悔了，测试个毛啊，打来打去，这不就是伍六七给练了金刚不坏童子身的何大春挠痒痒吗？ 算了，来都来了，那就试试那招。 一瞬间，黄小石后撤三步，他重新摆开一个架势后，对着尚精忠说道：“接下来，你再不还手的话，会很没趣的哦。” 尚精忠还没明白黄小石说的很没趣是什么意思，只见黄小石再次贴身袭来，而这次黄小石抬手一爪，在尚精忠格挡的手臂上抓出了三道血痕。 果不其然，要对抗5阶以上的人物，只有使用那一招。 电弧能够击穿空气，凌空外放，原理其实非常简单，电压足够高就可以了。 内力想要击穿空气，凌空外放，原理也相同，内力压足够高就可以了。 超级强大的高压内力，这才是5阶武者真正的杀手锏。 或者说，是先要学会将体内的全部内力集中成一点，进行高度压缩，然后才能突破屏障到5阶。 这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光是靠说是很难领悟到的。 如果凝聚和压缩内力那么简单，火影里就人人都可以搓丸子了。 这道门槛之高，很多人就一辈子都卡在这里迈不过去。 内力通过高度聚集和压缩，会发生质的变化，最常见的就是它的杀伤力成百倍的增长。 这也让5阶武者对战4阶武者时，出现了明显的代差。 就像是装甲车无法抵御穿甲弹，普通武者对于这种高压内力也根本无法抵御。 自从破5阶以来，黄小石还没有用过这种玩意，关键是没有适合的对象。 光是打木桩和打岩石这种非生命体，并不能直观地反应效果。 毕竟，这次要穿的“甲”，是武者被强化过的身体。 黄小石也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够轻松破5阶了，因为比起方云华，黄小石原本就会【杀意波动拳】。 全功率的【杀意波动拳】，就是将全身的内力压缩到极致。 不过今天黄小石不需要做到那一步，他要测试的是普通招式的效果。 重新凝聚内力后，黄小石朝着尚精忠勐扑过去，还是刚才一模一样的动作，还是一模一样的招式，但是这次的效果完全不一样了。 一招【鸡爪双杀】，将尚精忠的手臂抓出了三道血痕。 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血痕，尚精忠都忘记自己到底多少年没有受过伤了，他还在发愣，黄小石一招【小鸡吃米】点在了他的胸口。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但是黄小石能感觉到这招点进去了，哪怕是这道内力瞬间就被消融了，但是进去了就是进去了。 黄小石收回手指，他对着尚精忠说道：“你还觉得不需要还手吗？” 这次轮到尚精忠尴尬了。 其实真不是尚精忠不想还手，而是尚精忠对招能力非常差，简直是差到爆的那种。 在天山派，大家都觉得尚精忠就是一个反应迟钝，用招死板，没法开窍，师父真的是纯属心好才一直将他留下来的弟子。 这真不能怪尚精忠，他平常那种状态，根本没办法和人真正的过招对练。 尚精忠就像是一头大象在和一群哈巴狗在学跳芭蕾，他每一个动作都要细心观察和思考三分才敢行动。 所以，尚精忠在天山派学到的武功全部是照搬比划，把动作做像就可以了，哪里会有实战能力。 这也是尚精忠第一次和人放开手过招，他遇到的又是黄小石。 在【移形换影】的加持之下，黄小石的动作原本就比别人快得多，尚精忠经常是看到黄小石起手了，他脑子反应过来了，但是第一个念头是，我应该用啥动作去“比划”呢。 结果，等尚精忠想明白了，身体刚一动，黄小石的攻击就到了。 看起来黄小石是在打一个木桩，仔细观察发现是对方敞开胸膛故意让黄小石打，真的带入了双方的视角才知道，确实就是黄小石在打木桩。 尚精忠被打得手都还不了。 和第一波攻击不一样，黄小石的第二波攻击真正的把尚精忠给打痛了、打伤了。于是，尚精忠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把黄小石给看懵了。 正在疯狂输出的黄小石突然停手了，过了一会，感觉黄小石停手了后的尚精忠他抬头看了黄小石一眼，只听到黄小石好气的对着他说道：“你双手抱头干嘛？ 还手啊，大哥，你得还手啊！” 妈的，这还不如何大春。 或者说，尚精忠真正的作用，就是变成一把金刚不坏大宝剑，然后让黄小石提着他大杀四方？ 被黄小石痛骂了之后，尚精忠也觉得自己这样真的不对，只不过他以前打架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只需要双手把自己的头抱住，等别人打累了自然就会走。 对了，黄小石请自己来是来打人的。 尚精忠除了【九阳神功】之外，他还会一套爹爹传给自己的掌法，不过这一套掌法因为爹爹只传了自己三招，所以他也就只会这么三掌。 管他了，先应付着吧。 如来神掌第一式：【佛光初现】。 尚精忠左脚向前迈出半步，随后右掌竖直平推而出，这招并不快，黄小石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他打。 随后，在尚精忠的手掌在离黄小石的身体还有0.03公分的时候，黄小石像是被暴走的泥头车撞了一样，瞬间飞得没影了。 不是黄小石不想动，而是尚精忠的手刚一抬，黄小石就已经不能动了，他被尚精忠的内力给“锁”住了。 这掌看起来动作很温和，那狂暴的冲力就像是一发rpg一样，黄小石飞了十来丈远，直接飞到了湖面上去。 随后，黄小石像是被打了水漂的石头一样，在湖面上连续弹了五六下，这才咕噜咕噜沉下去。 “糟糕了！” 就说不要还手的！ 尚精忠被吓到了，别这好日子才刚开始，自己就把雇主给打死了。 就在尚精忠正准备跳下湖里捞人的时候，一双手从湖里伸了出来。 这双手从湖里伸出来后，扒拉住平静的湖面，随后一个浑身滴水的人从湖里爬了上来，随后踩着湖水站在了湖面上。 尚精忠的动作停了下来。 黄小石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随后混合着杀意的红色内力焰在他的体表“燃烧”了起来。 尚精忠承认，黄小石是自己遇到的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人。 别看黄小石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水面上，这已经是超过了绝大多数人的想象力。 武者想要踏水，有两个办法。 一个办法就是靠快，比如说方云华。 还有一种是靠力，靠使用外放的内力强行踩水，比如说江喻。 但是不管是哪种踏水，都很难保持身体的静止。 像黄小石这样平静地站在湖面上，把以他身体为中心，方圆一丈的水面都给踩凹陷了的武者，尚精忠是第一次见到。 这就说明，黄小石能够输出的内力极多，而且他能支配自己的内力输出达到一种完美的平衡状态。 只是，尚精忠不太懂黄小石这么干的用意是什么。 不断地白白浪费内力，就是为了站在水面上装个样子么？ “我是想提醒你，接下来如果再不认真对应，你可能会被我杀死。” 尚精忠发现，随着他体内的杀意涌出，黄小石的声音也不一样了。 这才是黄小石的真面目吗？ 原来，他修炼的是一个绝世魔功？ 既然这样。 一声低吼中，尚精忠身上的内力也在不断地膨胀。 内力运转就像是一个人的脉搏，通常大家都是将它维持在一个比较轻松的速度，但是到了到了搏命之时，就需要将它运转到极限。 随后，尚精忠身上也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内力烈焰，这是在极速运转中不可避免外泄的内力。 就像是只有超跑的排气管才会喷火一样，这不光不是缺陷，反而是代表了武者的实力已经达到了某种界限之上。 不要用什么费油又折寿这种说法安慰自己，买菜车就是把油门踩到地板里了，排气管也喷不出火来。 “热身结束了，让我们玩一点真正刺激的事情吧。” 黄小石的话一说完，只见他一踮脚，一个超快的旋风腿从湖上朝着尚精忠飞了过去。 面对远处飞来的黄小石，尚精忠不闪不躲，他双手合十，高高举起，对着那道暗红色的旋风，双掌齐齐推出。 如来神掌第三式：【天佛降世】。 随后，两道巨大的内力碰撞在了一起，在湖面上炸出了一大团水花。 水花中，一道人影破壁而出，随后一红一黄两道身影纠缠到了一起，顿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黄小石贴着身对尚精忠狂打，尚精忠挨了十下才只能还手两三下，而且还全部打空了。 就在刚才，尚精忠连续使用了几次如来神掌，这次没有办法用“气锁”定住黄小石，几掌下来，湖边的树都被他的掌风推倒了一大片，结果连黄小石的衣角都没能摸到。 终于，尚精忠抓住了一个机会，他缩回双手，将它们排在自己胸侧左右，这是一招能攻击到很大范围的掌法，他不信黄小石还能躲得过。 “如来神掌第二式：【佛动山河】！” 哪知道，这次黄小石没有躲闪，而是直直对着尚精忠冲了过去。 “【杀意升龙拳】！” 第248章 傍晚，两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一瘸一拐地回到了洛阳城。 就以今天打架的动静而言，他们两人身上这点，压根就不叫伤，也就是擦破了点皮。 至于两人放开了手打到最后的动静就是他们用石头压好的外套都被崩碎了，更倒霉的是两人身上穿的衣裤也被打烂了，最后也就是大家相互帮忙收拾收拾，这才免得不堪大雅。 随着这一战，黄小石和尚精忠两人对对方的实力，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黄小石是第一个可以让尚精忠放开手脚去打的人，生平中的第一人。 自小起，尚精忠力气就非常大，他和小伙伴们开玩笑，拍人的背用力一些就会打到对方吐血。 成年后，尚精忠的力气越来越大，为了防止不小心伤到别人，所以他动作越来越胆小，也越来越容易受到别人欺负。 不管别人怎么欺负他，尚精忠从来不还手，甚至尽量让自己心中不要产生怒意和恨意，因为他担心自己一旦生气了，一拳下去，对方会死。 今天，黄小石挨了自己五掌，其中有一掌用了十分的力，虽然每一掌都能将他打飞十数丈，但是黄小石都能灰头土脸的再爬起来，光是这一点，就说明黄小石非常强。 黄小石当然很强了，既然他敢找尚精忠出来约架，那肯定是有不被对方一掌打死的底气所在。 黄小石已经【九阳真经】练到lv7了，但是并没有出现第三个能力。 黄小石猜想，要么【九阳真经】只有两个能力，这个概率很小，要么就是【九阳真经】的第三个能力需要练到lv8，lv9，或者lv10才行。 少了一个能力并不影响黄小石的抗击打，如果尚精忠是天下最硬的男人，黄小石就可以自称是第二了。 只不过，尚精忠的巴掌也不是那么好受的，黄小石挨了五掌之后，当场就宣布不打了。 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黄小石心中默记了一下，就以自己当下的防御能力，尚精忠每一掌都给自己造成上千的伤害，这上千的伤害中，有70%扣除的是气血，30%被内力抵充。 就是说，如果自己没有用气血代替生命值的玩家能力的话，现在自己应该请全洛阳人吃席了。 当前，黄小石lv50级，账面能力： 生命值：3371。 气血值：5124。 内力值：7845。 除了内力值之外，黄小石的生命值和气血值严重偏低。 如果没有30%的内力抵充，尚精忠的这五掌，也足以把黄小石干躺下了。 接下来，黄小石就不会换算了，尚精忠的一掌，伤害力到底有多强？ 是一千五吗？ 还是三千？ 主要还是那个【卸劲】，到底是怎么才叫卸，卸劲50%到底又是多少。 黄小石又没胆子关掉【九阳真经】，然后敞开胸膛让尚精忠直接开一掌。 话说尚精忠表现出来的那种恐怖的非人之力，黄小石很担心尚精忠这一掌自己会接不住。 说不定尚精忠是一个在人类的生命值上限只有9999，但是他一掌能打出上万伤害的一掌超人，自己之所以能挨够他的几下暴击，全靠【九阳真经】提供的各种防御加成。 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黄小石之所以要思考这种头痛的问题，关键在于，黄小石发现尚精忠的能力很畸形。 尚精忠掌握了当今世界上最厉害的5阶神功之一【九阳神功】，他还会一套名字非常老套，但是威力巨大的掌法，虽然只会三掌。 光是这一套组合，就足够尚精忠毁天灭地了。 但是，接下来就很离谱了，尚精忠就不会其他的武功了。 不会其他武功已经具体到了，尚精忠要么挨打不还手，一出手就是如来神掌。 这谁绷得住啊！ 这是因为尚精忠他自小就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基础训练，导致他的力量不能收发自如。 这就好比大力金刚腿去踢足球，一脚下去足球都成炮弹了。 不懂得收发自如，只是尚精忠的问题之一。 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在天山派混了那么十多年，连基本的拳脚都没学会。 刚开始，黄小石和尚精忠拆招，还故意以快打慢，想看看他的应对，那时候就发现尚精忠用招非常呆板。 之后黄小石才知道，尚精忠根本没有和人实战的经验，包括打架这种经验。 遇到有人欺负自己，尚精忠一向都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典型的怂人受气包。 也就是说，尚精忠连寻常人都会的基本还击能力都不具备，他要么就是光是挨打不出手，要么一出手就是如来神掌。 也难怪为什么玄冥子去灭天山派时，尚精忠在一旁干着急使不上力。 因为在混战之中，尚精忠根本就不敢出手，要不然他一掌拍死的自己人，未必会比玄冥子杀死的少。 这真的是一个武林奇葩，怪不得江湖百晓生对他的评价并不高，现在看来非常合理。 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奇环境，才养出来了这么样的一个奇人。 或者，套用黄小石以前的一个游戏经验，叫做：氪金玩家操作菜。 越是氪金的大老，操作越菜。 如果方云华仅仅是难逢敌手，那么尚精忠是自小到大从来就感受不到危险，在这种状态下，人压根就没有学习防身术的动力。 说到尚精忠感受不到危险，这点黄小石已经确认了。 黄小石不得不服气的是，尚精忠是目前为止，第一个能让自己放开手脚，用杀意拳都没办法干掉的人。 今天黄小石对着尚精忠全力输出打了好久，换做其他人，死十次都够了，但是结果也就这样子，至少尚精忠看起来比黄小石自己状态还好。 这是一个能力很强，但是非常极端化，以至于绝大多数场合用不上的绝世高手。 最适合尚精忠干的事情，就是两军对垒，直接把他作为先锋丢进敌人大阵中去。 其次就是很适合用来守关。 找一个险要之处，把尚精忠一个人丢在那里守关，这才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除此之外，尚精忠竟然别无用处。 简单地说，就算是把尚精忠留在了洛阳神农百草门，这时候江天雄突然疯了，要杀到神农百草门里去抢什么东西，尚精忠拦得住江天雄吗？ 根本拦不住。 档次再降低一些，同样在洛阳城，玄冥子带着一群天龙教徒又突然要灭神农百草门了，尚精忠能拦得住玄冥子吗？ 同样还是拦不住。 真的是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黄小石才知道自己请了这么一个大神仙过来。 当然了，黄小石坚持认为，只有用不好的东西，没有用不上的东西，尚精忠只是有一些短板而已，远远还没到不堪重用的程度。 于是，整个十一月，黄小石隔一天就把尚精忠叫到湖边来练武。 这次是黄小石耐心当陪练，陪着尚精忠练习正常点的拳法。 尚精忠的基础还是在的，毕竟在天山派练武那么多年，许多招式已经记得很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比划出来。 所以，黄小石需要的是引导尚精忠使用天山派的拳法进行慢慢进行实战，而不是在那里比划样子。 这是一个非常难以迈过去的坎，黄小石试了很久都没成功，最后不得不先放下来了。 时间终于是到了十二月，黄小石开始忙碌了起来。 江湖百晓生已经公开宣布了，【刀法天书】降世就在十二月初八，也就是腊八节那天。 巧得很，姬无双听到消息后，也把突袭少林寺的时间定为腊八节。 到了那天，少林寺要进行施粥，人多眼杂，容易混进去。 然后，江湖百晓生公布出来的地点，也是巧到了姥姥家，居然是河洛。 通常来讲，河洛不就是洛阳这一带吗？ 难不成，这次天书降临的地方正好是洛阳城？ 另一方面，关于武林盟会终于有一个重大的突破，大家最终还是同意，武林盟需要设立一个武林盟主以及一个副盟主。 但是关于武林盟开始的时间，还在扯皮，不过已经十二月了，那就完美地把在今年底召开的可能给否决了。 不得不说，有时候拖也是一种战略，拖赢也算赢。 这几天，天书镖师队的人开始陆续达到洛阳城，黄小石自然要来迎接一番。 到了腊月了，四处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不管是有钱还是没钱，都开始准备过年了。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大事，某个男人正跳着脚在骂娘： “都是朕的银子！都是朕的钱！怎么就没了，怎么就没了！ ” 第249章 神医何在 在腊月到来的前些日子，有一件老百姓不知晓，知晓了也不在意，觉得和自己的生活没关系的大事发生了，一艘从倭岛出发，满载货物的大船竟然在海上遇到了罕见的暴风巨浪天气。 因为船的负荷太重，而船上随行的官员坚决不肯抛货物减负重，终于船身吃不住断开，在众目睽睽之下沉入海底。 随船矿监陈公公和同行一百七十四人全部殉难。 几日后，护卫军舰到港，水军指挥佥事自缚进京，皇帝得知此消息，顿时暴跳如雷。 如果将来能以史学的角度来记录，此次沉船是一个改变了国运的偶然大事件，它犹如是一片引起雪崩的雪花，也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此之后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完全超出了当世人的意料。 今年这个年，是很多人能过上的最后一个祥和之年了。 …… 禁宫之中。 “皇上，微臣……”一个年老的御医坐在床前给皇帝把脉，然而越是把脉，他说话越是吞吞吐吐。 “滚。没本事看病就给老子滚！”皇帝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大声喝道。 就在刚才，皇帝一阵暴跳如雷后，他原本极度脆弱的身体突然就崩了，人一下就倒了下去。 皇帝喘着粗气对着身边的玄漓公说道，“无面，你可知道天下还有何种奇人异事，全都给我找来。 但凡能够治好朕，你们要什么朕就给什么。” 玄漓公正要走，皇帝伸出麻杆一样的手拉住了他的衣服，随后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等回了一口气后，才继续对着玄漓公说道：“你查到的那个‘陈崇英私藏伪皇子’的桉子，不用再查了。 不管那是真是假，朕不想再听到这个人的消息。 快去办。” 待到玄漓公急匆匆离开大殿后，皇帝躺在龙床上，无力地看着左右，双目一片茫然。 朕，朕还要时间，朕还要三年时间。 现在正是需要朕的时候，正是需要朕的时候啊！ 皇帝现在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不要说起床了处理政务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壮志未酬的皇帝，只能躺在床上为自己默默流泪。 …… 玄漓公接到皇帝的密旨后，出宫回到自己的老巢。 一回到西厂，玄漓公立马把所有的爪牙全部都叫了出来。 “今这个，有个急事，谁要是办好了，不光是重重有赏，而且荣华富贵少不了。” 玄漓公对着一干爪牙的话语里虽然充满了许诺，但是可能是平日里习惯了，这番话语满是阴森之味。 “你们在江湖中走动的多，可知道哪里有什么神医或是什么神药，不管有多奇怪的都可以说一说。” 玄漓公这么一说，下面七嘴八舌的就都嚷嚷了起来，玄漓公不满地哼了一声，然后说道：“吵嚷什么。一个一个地讲。” 于是，从第一个人开始，大家都搜肠刮肚讲述自己知道的神医。 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看什么时候能轮得到自己，生怕自己肚子里的那点货就被人先说出去了。 一连听了七八个人，真的是越听越没谱了，连跳神的老婆子这种都讲了出来。 就在正当玄漓公有点烦躁的时候，他听到有个手下大声说道：“禀厂公，属下听说有一种神药叫【生生造化丹】。” 【生生造化丹】？ 玄漓公目光一凝，吓得那人一下闭了嘴。 “你，上来给我说。”玄漓公坐在大椅上，对着下面的那人勾了勾手指头。 “是，是，是。”那人屁颠屁颠的走了上来，他对着玄漓公说道：“小的老家洛阳，有一个神农百草门，它们专门做一些好用的丹药。 洛阳神农百草门的门主黄小石，他可是洛阳的神医，号称圣手。这黄小石他手里有一种神丹，叫【生生造化丹】，死人吃了都能活过来。” 【生生造化丹】，玄漓公当然知道是什么了。 当年小林子就给自己看过一眼，这是小虾米留给他的宝贝。 很久之后，听说小林子还是被人给打死了，【生生造化丹】也没能救他的命。 但是，小林子这人虽然性格很不好相处，但是他对小虾米多有崇拜，连小虾米囚禁了他几十年，他也未有过恨意。 小林子讲述的那些关于【生生造化丹】的事情，恐怕都是真的。 如果那人手里真有【生生造化丹】，那可不得了。 就是不知道这两个玩意是不是同一个，或许是山野之夫冒了一个名，随便改了一个唬人的名字罢了。 虽然皇帝说了，什么东西都可以给他找来，但是皇帝的耐心是有限的，试药三次不成，必然就会有人人头落地。 而且，西厂的能量也不是无限大，玄漓公需要将它集中在最有可能的地方。 玄漓公对着那个手下阴恻恻地说道：“你说的这些，可是你亲眼所见？” “这……”这个手下顿时被问的张口结舌。 “哼，道听途说的东西。”玄漓公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吓得这人立马跪了下来。 “禀厂公，小的真没撒谎啊！这事全洛阳城的人都知道，一个因为生孩子死了的女人被抬到神农百草门里，不多久就活着出来了。 小的真的不敢骗您啊！” “去，如果真的有此神医神丹，马上给我请到京城里来。”玄漓公对着这人说道。 玄漓公很卖面子的下了命令，结果这人并没有退下去。 “厂公，我怕是请不动黄小石。” “嗯？”玄漓公鼻音一转，这天下还有西厂请不动的人？ 难道你们平日里都在吃斋念佛做善事吗？ “这黄小石武功极高，刚拿下少年英雄会冠军，而且脾气极怪，软硬不吃。神农百草门在洛阳更是家大势大，就算是我等在洛阳，那也得低着头好生做人。” “什么！这岂不是没有王法了！” 玄漓公也是被气笑了，咱堂堂一个西厂缉事，专拿民间有异心的贼人，居然会怕一个卖药的！ “还要我教你做事？”玄漓公阴阳怪气地对着属下说道。 “不敢，不敢，小的遵命。”这人此时才巴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真是祸从口出。 欲哭无泪啊，自己有什么办法去请得动黄小石那尊大神。 神农百草门真的是软硬不吃，就自己这伙人，要是敲到神农百草门头上了，被人打死给埋了，只有人叫好。 随后，这个小头目哭丧着脸回到家里，对着自家的婆娘这么一讲，婆娘也是慌了神。 “莫慌，莫慌，我想到了。”关键时刻，自家婆娘从正常人的思维想到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黄小石这人很爱财，我们用钱请他不就行了？” 对哦，为啥我非要想到把他绑着来呢。 都怪这西厂气氛的感染，让自己不知不觉间把“请”等同于了“绑”。 听说这黄小石的神丹千金不卖，那自己给他一千两银子，也就给够脸了吧。 要和黄小石比狠，这小头目是那个没胆子。 但是说起来要在京城里捞银子，此人不光是有这个胆子，而且还很大。 主意就这样打定了，先凑一千两银子，把这个黄爷给请过来。 要是事情真成了，可真的就飞黄腾达了，要是事没成，无非就是当自己这大半年白干了。 随后，小头目对着老婆说道：“你马上给我收拾收拾，今天晚上我就连夜出京。” …… 黄小石还不知道，自己天天在别人面前吹牛批，这次牛批真的吹大了。 第250章 全盘托出 进入腊月了后，洛阳城越发的热闹了起来，大街上是人来人往。 除了准备过年的老百姓之外，还多了许多手持各种兵刃的江湖人。 所幸的是，这些江湖人看着凶神恶煞的样，但是举止可是规规矩矩，也就是在酒馆里吹牛时的声音大了点。 对此，洛阳人倒是有几分千年中都的老底气，就洛阳这个地界，下山勐虎来了，也得猫着点。 保镖队的人已经来了有二十七人了，现在吃喝拉撒都需要照料着。 还好的是，这事情黄小石已经丢给手下的人去做了，现在他充分体会到了手下有人的方便和好，啥事情都可以交给别人去做。 这会，黄小石正在小院子里和方云华在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 作为武当派掌门人，方云华不需要来这么早，但是他毕竟也是想要竞争武林盟主的人，多做做表现也是好的。 方云华告诉黄小石，这次武林盟会，中原五大派虽然是不占立场，但是五大派齐刷刷地更加看好神农百草门替代天山派，成为武林六大派之一。 按理来说，江天雄成名江湖数十载，人脉关系远远不是黄小石这个毛头小子能比的，应该是选天罡门进入六大派才更稳妥一些。 但是实际上恰恰相反，成名数十载的江天雄，首先就吃亏在了年龄上。 江天雄都已经五十多岁了，按理说都已经到了足以退隐江湖的岁数。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无瑕子，一直能打到八十岁。 与江天雄同一辈的人，不是已经隐退就是已经在做隐退的准备了，所以既然要吸纳新血，肯定是越年轻越有优势。 黄小石比江天雄小了足足三十岁，就算是他这辈子的功力就稳在这个程度了，三十年后他也才江天雄这个年龄，而江天雄，说句不好听的话，三十年后说不定已经入土多年了。 其次，虽然神农百草门和天罡门都和官府的关系很特殊，但是江天雄毕竟是朝廷的人。 江湖之人特别看不惯习武之人先混江湖再混朝廷的。 有人说了，巩光杰也是朝廷的人。 但是不一样。 首先要明白一个概念，何为江湖人，何为武林人。 江湖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三教九流之人，皆在其中。 武林之人得是有叫得上名字的门派和师承，而不是提着一把刀就去砍人就能算。 在江湖人的眼里，巩光杰是三教九流里的地摊匠，但是根本称不得武林之人。 既然不是武林之人，当了朝廷的官，也谈不上背叛武林。 所以这两个综合考虑，五大派是很倾向于将神农百草门纳入六大派的，只要这次天书保镖队的活干好了，就算是年底江湖百晓生公布门派排名，神农百草门排在天罡门之后，也可以想办法将神农百草门名正言顺地弄进来。 “大家就是这么想的咯。”方云华坐在藤椅上，一边吃着草原手把嫩羊肉，一边对着黄小石说道。 把一根羊肋条啃个干净后，方云华丢下骨头，拿起桌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对着黄小石说道：“还真没想到你煮的这个羊肉竟然能不膻不腻，就是可惜了，缺了一点辣椒面。” “这没办法了，将就点吧。”黄小石也拿起了一根羊肉。 现在院子里就只有黄小石这么一户人了。 沉神医早就让沉湘芸搬出去了，要不然孤男寡女共住在一个小院里，那不是败坏闺女名声么。 尚精忠以老婆临产为由，也搬出去住了。 虽然黄小石是妇科圣手，但是只要不是逼到那个份上了，谁又想给老婆找个妇产科男医生？ 都空了也好，这样方云华就理直气壮地住了进来。 现在小院子把门一关，自成天地，也正好讲一些悄悄话。 “哥啊。”方云华对着黄小石喊道。 得，黄小石知道方云华这个“哥”后面一定有话要讲。 “哥啊，你真的能打卦算一下不？”方云华对着黄小石说道：“最近不知道怎么的，我总是心神不宁，感觉要出事。” 方云华对着黄小石认真解释道：“哥，这还真不是我心虚什么的，自从习武以来，我的第六感就越来越灵，特别是破了5阶之后，我隐约有一种天人感应的感觉。 每次心中有什么预感，要不了多久就会灵验。 这次我心底慌得很，哥，你说说，到底会出啥事？” 听到方云华的话，黄小石大概明白了他是啥意思了。 方云华所谓的“第六感贼强”、“天人感应”，实际上是人的感知能力提高后，更容易观察到身边的细节。 至于方云华说的心神不宁，那就太正常了。 别看洛阳的老百姓日子还过得红红火火，别看神农百草门日进斗金，生意是越来越好，但是整个中原现在是一片焦枯之色，也就是只等着一把火，说不定就会燎原了。 见到这种情况，但凡是有点头脑有点良心的人，都会感到担忧和焦虑。 听了方云华的话，黄小石闭着眼睛开始算，他不是在算卦，而是在算时间。 一年，二年，三年，四年，五年，居然已经到第五年了。 就算是因为各种因素的波动导致时间上有一些变化，但是剧本的终章也就应该是这个时候了，只是不知道会以什么原因爆发罢了。 过了一会，黄小石睁开眼睛，他沉吟了一下，对着方云华说道：“记得我给你说的乱世不？” 方云华点了点头。 “我看也就是这一两年了。”黄小石叹着一口气说道。 明年此时，还不知道能不能和朋友坐在一起吃羊肉。 不知是否还有闲情。 不知是否还有羊肉。 不知是否还有朋友。 不知，自己是否还有命在。 黄小石的惆怅一下就感染了方云华，两个绝世强者竟然陷入了无名的哀伤之中。 “云华。”黄小石对着方云华喊了一声。 方云华一下子抬起了头。 “我想。”黄小石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我这想法可能有一些不自量力，无疑是螳臂当车。 但是，我想试试。” 黄小石看着方云华说道：“我想阻止乱世。” 听到了黄小石的话，方云华两眼一热。 …… 一直以来，黄小石在方云华的面前表现出来的态度都是非常的苟。 天大地大，天塌下来有别人去顶，地裂开了有别人去补，反正我就苟，这就是黄小石。 不管是助人情怀发作，还是为了自己的小家，方云华一直觉得黄小石如此有能力之人，为什么不能像其他穿越者那样做些惊天动地，逆天改命的事情。 乱世将至。 人口不减少三四成，根本就不配叫乱世。 实际上，历朝历代结束乱世开国之时，人口数往往只有末朝的一两成，十室九空并非虚指。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是千年之前的小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 国之将亡，何处安家？ 你根本就没地方去躲。 要么就学那逍遥谷、忘忧谷，一辈子就躲闪山沟里不出来。 人活这一辈子，难道就是为了追求一个苟活吗？ 在今天，方云华突然听到黄小石表现出想要终结乱世的大志，一下子有点“老大终于睡醒了”的感动。 …… 黄小石拿起一根羊肋骨，在地上大致比划了一下，画出一个极为粗糙的地图，然后对着方云华说道：“乱世到来，无非是内忧外患。 我们先说外患。 这国朝的北部和西部，也就是这么一大片，原本是被游牧部族给控制着，游牧部族已经入侵到长城之内，它们随时都可以发动对中原王朝的战争。 不过这个皇帝一番骚操作，直接把这个一大片的地方全部清扫干净了，而且在这里。”黄小石重重地戳了一下地面，然后说道：“守住了关卡。” 方云华好歹也是接受过义务教育的鞭挞，基本地理、历史知识还是具备的，所以黄小石一说就明白了。 “现在，西北方向的威胁都在大漠之外，不过游牧部族的势力依然是非常强大，只不过因为收益和损失悬殊过大，他们仅仅是没有再次发动战争的动力。 而这些游牧部族的老大，你知道是谁吗？” 方云华沉声说道：“天龙教？” “对。”黄小石对方云华跟得上思路很高兴，他说道：“就是天龙教。” “所以你就知道了，我为啥想要控制天龙教。 只有控制天龙教，才能控制国朝的最大敌人，只要他们双方不打起来，问题就大不到哪里去。” 千百年来，灭国之敌几乎都是来自于北面。 “原来是这样。”方云华终于知道黄小石的布局是什么了。 以前，方云华就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黄小石非要去入那个什么天龙教，难道仅仅是因为中原正道和魔教之争？ 拜托，都不是小孩子了，谁正谁邪，还不是大家随口说说。 现在看来，天龙教还真就是不简单。 怪不得小年轻一说到天龙教就满口喊打喊杀，但是真的武林老鬼们，对天龙教反而是颇为忌惮。 “第二个外患，西面的吐蕃。”黄小石指了指西面，然后说道：“不过吐蕃人别看外表凶狠，实际上他们并不太能打，也就是顺风仗打得好看，一遇到战局不利，他们随时都盘算着朝着吐蕃高原撤。 对于这种机会主义者，实际上他们的威胁并不太大。” 黄小石指了指南面，“南面这块其实很麻烦，你也知道，那边的人武德充沛，记吃不记打，纯属狼子野心的白眼狼，随时都想跳出来咬你一口。 不过现在也不用担心了，巩光杰的大老婆和二老婆，连哄带打基本上把这带给摆平了。这两个女人都不是头脑简单的主，不管今后如何，至少当下能把这一大片全给镇的住。” 方云华又点了点头。 要不是黄小石今天这么一说，他还真不知道神农百草门的势力竟然有这么大了。 这么说，天罡门根本就没办法和神农百草门比，这次六大派的替补之位，应该是要落在神农百草门头上了。 “最后呢，是东面。”黄小石在地图上画了一个鸡嘴一样的突出地带，他指着这里说道：“这里是高丽。 按理说，高丽的事情和国朝没关系，不过要死不死的是，这里大概还有八九万倭国精锐部队，而他们的老家已经被二货皇帝给端了。 不过这皇帝属于是管杀不管埋，杀鸡不扯毛的那种，他把倭国给灭了后，这八九万人居然就丢在高丽不管了。 说实话，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无法认知倭国人的疯狂，这八九万人要是疯了，从西面直接杀过来，我看够呛。 只不过，当下比较好的是，倭国人被两头堵死了，现在正在山里吃土，想出来也没这么容易。” 黄小石说了一大堆，方云华竟然完全听懂了，现在他唯一不明白的就是。 “哥，这些事情，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方云华对着黄小石问道。 这个。 总不能说，自己早就有了造反之心，已经布局多年了吧。 “这大部分的情报是神农百草门走到天南地北的商队给我收集到的，高丽的消息，是东厂的厂公，陈崇英给我说的。” “陈崇英？你咋又认识陈崇英了。”方云华现在的脑子里，一个巨大的疑问，正在被一个更大的疑问所取代。 就算是方云华，他也是知道啥是叫东厂，九千岁陈崇英又是个啥人物。 陈崇英简直就是反派中的大反派，天下就没人敢说他的坏话。 “咳，这事我等一下再说。”黄小石先打了一个马虎眼，他对着方云华总结道：“总的来说，不得不佩服这个二货皇帝，他就这么几年的骚操作，竟然把东南西北四面都给打服了，也就是说外患基本上被他全部扼杀了。” “那，这还担心个啥？”方云华对着黄小石问道。 “这就是我要说的内忧，也是当下最大的问题。”黄小石拿着手里的羊骨头，戳了戳地图，直接戳出了一个大点出来，他说道：“诚王即将要造反了，而这个老贼布局至少是以十年计，势力之庞大根本无法估算。 一旦诚王起兵造反。” 黄小石伸手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圈圈，将所有的东西都包在了圈圈里面，然后说道：“一旦诚王起兵造反，刚才我说的所有外患，可能会全部爆发。 那时候，天南地北、左西右东还有中，都要打成一锅粥。” “所以，我们目前要想办法解决掉诚王？”方云华对着黄小石问道。 黄小石摇了摇头，他说道：“迟了。” 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诚王已经布局太久，跟着他身边的人基本上把这辈子都压进去了，就算是他说不搞，手下的人也会不答应。 而现在，诚王势力已经成型了，杀死一个头目，根本无法改变整个集团的战略计划。” “那怎么办？”方云华对着黄小石问道。 黄小石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我也没有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哥，我能帮你做点啥？”方云华对着黄小石问道。 “照看好你的武当，如果可以，登上武林盟主之位，稳住中原武林，千万不要和天龙教起冲突。 至于天龙教那边，一旦我控制了天龙教，也要想办法将他们拉出中原。 我们不能再因为一些无谓的事情，一些人不切实际的野心和狂想，而死更多的人了。” 方云华一阵感动，他说道：“哥，你这志向，天下人都会支持的。” 黄小石抬手打断了方云华的话，他对着方云华很严肃地说道：“别，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 毕竟我是要成为魔教大魔头的人，你这样搞，结果会适得其反，让我的处境更糟糕，还不如就让我坏到底算了。 如果真有有识之士，志同道合者，可以私下接触。 真的愿意为了天下太平而放弃名利者，才是我们的同志。” 同志。 听到这个词，方云华有点热泪盈眶，他终于懂得这个词的分量有多么的沉重。 “对了，哥，你咋和陈崇英联系上的，难道你又加入东厂了？”方云华对着黄小石又是问道。 “实不相瞒。”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这事我也是陈崇英找到我之后才知道的。 我这身体，居然还有隐藏身份。” “是啥？”方云华伸长了脖子问道。 “前太子世子，当今国朝第一顺位继承人，李桓。” 第251章 连环计 当黄小石说出“自己”的隐藏身份后，方云华并没有吃惊，而是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就说了，穿越者的身份肯定是与众不同的嘛。 自己武当派大弟子，也只不过是泛泛之姿。 什么大侠之后、什么魔教少主、什么剑圣之子，这才是正常开展。 黄小石说他的身体是一个被丢弃在乱葬岗的无名孤儿，方云华一直就觉得没这么简单，果不其然，这身份竟然是有隐藏身份的。 当然了，既然是隐藏身份，肯定开局要难一些，所以黄小石的过去才那么坎坷。 话说回来，难道说黄小石有可能突然当上皇帝？ 想到这里，方云华觉得有意思了。 倒不是说方云华觉得当个皇帝就如何了，如果是在刚穿越过来时，方云华定然会觉得皇帝威风又牛批，但是现在。 在“陆地神仙”方云华眼里，皇帝也就是皇帝了，还能咋的。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老子一怒，比你还怒。 也就只有那种从小到大就把皇权刻入骨子里的人，才会在5阶之后还会为皇家卖命。 只是吧，大哥若能当皇帝，自己这个小弟必然也会觉得很有面子，大概也就是这么些了。 黄小石没有说接下来的打算，方云华也不方便问黄小石到底是不是有当皇帝的打算。 只不过，这隐藏血脉真让人羡慕。 其实，真相只有黄小石自己才知道，他的身体真的就是无名孤儿。 这世界的孤儿太多，所有的好身份都被他们给占光了。 大侠之后是谷月轩、东方未明。 魔教少主是荆棘。 剑圣之子是傅剑寒。 这个太子世子的身份，是黄小石自己好不容易才偷天换日“争取”到的。 说到这里，黄小石有点想念燕宇兄了。 燕宇还真的是一位可靠之人啊，去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当然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明他现在藏得很稳，很安全。 陈崇英对燕宇绝对是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本事，他对燕宇的保护越上心，黄小石就会越安全。 这想法完全没错，因为玄漓公即将组织人手对燕宇展开疯狂一般的暗杀。 在这里，也可以看出陈崇英当前在朝廷里的权势，就算是皇帝知道他藏了人，但是竟然都没办法让陈崇英自己把人给交出来。 啥，太子世子？ 不，没有，别瞎猜。 啥，你听说确有其事？ 你听谁说的，我去找他确认一下。 陈崇英能明目张胆的被人称作九千岁，一句权势滔天都不能叫形容词。 陈崇英是先帝的老人，这皇帝虽然手段厉害，但是毕竟登基时间太短。 扶持自己人，是需要花时间的。 当前皇帝病重、国无储君，慢不说陈崇英这样的权势，皇帝没办法逼他交人，真的把太子世子还在世的消息给捅出去了，对皇帝来讲才是巨大的噩耗。 就这么躺在床上短短几天，皇帝明显感觉到了大臣们对自己的态度，说起来是来看望，实际上就是来看看自己还能活多久。 “老子还没死呢！ ” 皇帝心中充满了暴怒，然而他现在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他的意志。 朕，朕还要活下去，这天下离不得朕。 …… 黄小石和方云华已经做好了密谋，关于两人分工的事情。 很早之前，黄小石就对方云华讲过了，自己两人最好是一明一暗，只是方云华没想到这一明一暗是这个意思。 “空了给你介绍一下嫂子，天龙教的夜叉，不过她穿便装的时候叫姬无双。对，就是那个你的老上级。”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道。 方云华在天龙教这边是有桉底的，因为他被黄小石“控制”了，只不过这消息仅限于姬无双知道。 后来，天龙教在中原势力渐衰，姬无双觉得跟着龙王搞过家家没意思了，所以渐渐把什么掌控中原武林门派这种事情给忘记了。 整个中原武林，姬无双觉得唯一有价值的就是神农百草门，其他的门派在她眼里，都是一钱不值。 这才是实在人的想法。 说到底，你武当派的道士做法、少林寺的和尚念经，能让人吃饱饭不生病吗？ 一听到黄小石的话，方云华心生佩服。 大哥果然牛，居然把夜叉给泡到了。 别看人家只有一个，架不住质量就是高，哪里像是自己，真是饥不择食，管它嫩菜老叶子，一起给嚼了。 “现在天龙教这边，姬无双正在帮我拉人头，现在就等龙王从西域回来了。等龙王一回来，我这就立马发动逼宫。 他要是体面人，我就给他一个体面。 他要是不体面，我就帮他体面。” 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着这话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可远远比他想的还复杂。 远的先不提，姬无双这就要整个大活。 …… 腊八那天的行动，是黄小石帮着姬无双谋划的，他简单的套了几个计谋，其精密程度已经把姬无双给惊呆了。 首先是天书降世。 这次天书降世的时间是腊八，中原武林这次是严防死守，天龙教的人敢来捣乱，绝对会被打死，而且会被黄小石亲手打死。 但是这就是机会了，所有的人都集中在天书这边，也就方便了姬无双在少林寺搞事情。 现在这里面唯一可能的变数就是，不知道天书降世的具体地点在哪里，但是只要不是那么巧，恰好在少林寺，那就没问题。 这是第一计，叫调虎离山。 然后，腊八那天，姬无双带领天龙教一干人手，直接气势汹汹地去少林寺讨要东西，要他们归还属于天龙教的圣物。 不给？ 不给就打。 不过这里的重点在打闹，主要是要吸引少林寺和尚的注意，给另一批人创造机会。 这另一批人就是天王的死忠，乾达婆那三人。 姬无双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说这次天龙教要取回天王放在少林寺遗物，乾达婆三人必然会现身，抢先一步去取东西。 这就叫火中取栗。 之所以放出乾达婆三人，因为【圣堂钥匙】必然是重兵看守，等到乾达婆闯入藏经阁里一闹，到时候看少林寺哪里保护最严密，【圣堂钥匙】就在那里。 这叫打草惊蛇。 最后，在发现【圣堂钥匙】了之后并不需要真正的去抢，天龙教已经在数月之前派遣卧底进入了少林寺。 在和尚庙里偷东西，再也没有比和尚更方便的了。 这几个卧底假和尚虽然功夫不强，但是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手脚麻利的神偷，不光是有祖传技艺，而且从业数十年，经验丰富。 这叫浑水摸鱼。 计划不能过于复杂，因为每一个子计划在实行的时候都有一定的出错率，每一次的出错率叠加，最后的总计划成功率就会降低。 所以，黄小石用这个四个计谋就够了。 当然了，在这个江湖人更加习惯要啥东西就提着刀子直接上门的时代，黄小石这计谋在姬无双眼里已经是惊为天人了。 这，只是黄小石要搞的事情，而姬无双搞的大事情是另外一个，她在黄小石的计谋里多加了一条，叫借刀杀人。 …… 天意城来了一个大单子，价非常高，是单次任务，目标是刺杀天龙教的乾达婆、紧那罗、迦楼罗，每个目标两万两银子，而且对方给出了一个信息，这三人会在腊八节那天出现在少林寺。 当然了，对方肯定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他付的是地契和房契。 这些地契和房契天南地北都有，看不出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这单一看就知道，背后的问题很大。 天意城虽说是一个为了搞钱而搞服务业的组织，但是它并不光是图钱，更多的是将政治暗杀隐藏在江湖暗杀之中。 但是自从西厂横空出世之后，天意城的存在一下就澹化了。 相比想方设法掩饰的暗杀，西厂的作风极为野蛮，直接上门抓人，逮到牢里就开始剐肉。 这谁遭得住。 现在，白久池也不用费尽心思去盘算要暗杀谁了，有了西厂这个黑手在搅和，整个朝廷现在处于混沌状态。 你的眼中钉肉中刺，说不定明天就被西厂抓去当柴烧了。 同样，你好不容易精心培养的暗子，后天也被西厂当成了人柴。 也就是天意城的生意少了，江天雄才有空在家休息，当然了，天意城那边的事情也需要人盯着，于是【地】就在负责天意城的事务。 说到这里，大家也知道了，天意城的新晋头目【地】，就是江喻。 为了掩饰自己的拳脚功夫，江喻改用了刀，反正他走的也是刚勐之路，用刀子正好也顺手。 只不过，因为江喻身材矮小，这是他作为杀手最大的劣势。 这倒不是说个子小就杀不得人，而是说江喻哪怕是不露脸，光是看个子也太容易被认出来了。 武功这么好，凑巧个子刚好这么矮，不是你江喻是谁？ 不得已，江喻只得男扮女装。 说起来，江喻男扮女装的难度还真不大，只需要多塞两团棉花，再改一下嗓音就可以了。 江天雄将天意城丢给江喻，也是想锻炼一下江喻的管理能力。 毕竟江府也是家大业大，这孩子从小虽说就很聪明很努力，但是毕竟是锦衣玉食惯了，见见风雨也是好的。 话又说回来了。 这么怪异的单子，而且又是针对天龙教，是江天雄的话，一定不会去接。 这就不是钱的事情。 但是江喻想都没想，下手就把单子接了。 只不过，当前天意城根本没有能执行如此高端任务的人手，于是江喻决定自己干。 能够暗杀天龙教的八部天龙众，这就是自己能力的最好证明。 至于什么诚王，什么白先生，江喻并没有多少敬畏之意，我就把人给杀了，你能怎么地？ 这就不是钱的事情。 …… 姬无双确实是想置乾达婆等人于死地，这和个人爱憎关系不大，主要是立场问题。 姬无双想要帮黄小石坐稳位置，就要拉最多的朋友，和减少可能的敌人。 乾达婆这三人，就以姬无双对他们多年来的了解，根本就是软硬不吃，又臭又硬，黄小石想要以天王的身份上位，必然会遭到他们的反对。 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天龙教，只有那个厉苍天。 厉苍天就是他们的天，除了厉苍天，他们谁都不认。 龙王对这些人已经是有足够的包容心了，但是这么多年了依然没有能将他们感化，而且他们的所作所为还越来越过分了，在天龙教最危急的关头，竟然也不过来帮一把。 这分明就是叛教之徒。 要不是为了给黄小石争个好名声，姬无双准备亲自下场把这三人给杀了。 为了不给别人落下内部互相残杀的口实，姬无双这才把希望寄予天意城。 天意城的暗杀本领还是挺不错的，至少姬无双自己都差点栽在他们手里，所以这差事交给他们，成功率很高。 不说把这三个都干掉，杀死一个都赚。 一旦名额空缺出来了，这边马上进行推选。 虽然说缺了【玲珑玉碟】和【令牌】，但是它们说到底也只是身外之物，先把人给补上去，这些个东西再慢慢找也不迟。 就算是找不到这两样东西，最多也就是损失一门武功罢了。 现在姬无双的眼界也放开了，天下武功何其多，只要【天王玉碟】能够掌握在手里就够了。 至于请天意城做事很花钱，姬无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黄小石完全没想到姬无双要在计划里多添一项，姬无双也没想到她搞的这一出，就目的而言，既不能说成功了，也不能说失败了，但是结果完全出人意料。 就在大家的忙碌准备中终于到了腊月初六这天。 一大早，江湖百晓生突然出现在了洛阳城的茶馆里，一下子茶馆里就塞满了人。 江湖百晓生没有管周围人的热切之情，他先喝了半杯茶水，然后开始说书，说的是小虾米收集十四天书的故事。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江湖百晓生讲了半天的书，把大家的脖子都等长了。 “这本《鸳鸯刀》，暗含刀法之意，又被称做刀法天书。 天书将在腊月初八，于嵩山现世。” 江湖百晓生这句话刚一出口，轰的一声，满茶馆的人都跑光了。 江湖百晓生摇了摇头，这人还没走，茶就凉了。 “徐兄弟可好。” 听到有人招呼，徐子易抬起了头，原来是黄小石。 “真是好巧，我这里有洛阳名产牡丹花茶，正好想找人品一品。” 徐子易对着黄小石微笑点头，黄小石也大咧咧坐了上来。 水是好水，够热。 茶是好茶，极香。 三盅过后，黄小石对着徐子易说道：“徐兄弟，小弟有一事相求。” 还没等徐子易回答，黄小石就直接说道：“我想带个人走，劳烦高抬贵手。” 徐子易脸上的神色一下就变冷了，冷得就像是门外洛阳腊月里的天。 第252章 自由发挥 黄小石的话刚刚一出口，现场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比门外的数九天还冷。 徐子易没有说话，他就是冷冷地看着黄小石。 黄小石也不怯场，反正老子就是拼了。 今天的谈判结果绝对会影响到黄小石之后行动计划的执行，要是徐子易敢不谈，他立马撂挑子。 很简单，因为之后要做的事情风险太大了。 如果没有一个盼头，没有一个念想，自己犯得着冒那么大的险吗？ 看别人的故事时，个个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巴不得人家是天天刀光剑影，日子过的是肝肠寸断，这才感觉过瘾。 轮到自己过日子了，还不是空调wifi西瓜，回家就窝沙发。 这个道理，黄小石现在正在很真诚地对徐子易讲出来。 “徐大哥，你是懂我的。 我这个人物欲很澹的，加上这些年的奋斗，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已经站在了人生的巅峰了。 之后我不管是朝着哪个方向再走一步，生活质量都是断崖式下跌，所以现在的情况对我而言是刚刚好。” 徐子易看着黄小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从他的脸色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 “虽然我个人而言，也是有一些小情怀。 但是，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情，欲望越大，动力才越强。 只需要放下助人情怀，以我今天势力，我完全可以关上门躲在洛阳自成一统。 不管这天下谁打谁，打出了狗脑子，总没人丧心病狂的傻到连医生都要杀吧？ 天下如何变化，变化成啥样子，对我而言关系真不大。 你别看我这样，我这人感情其实非常澹漠，所有的东西，说丢就丢，说弃就弃，完全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你一定要相信，我就是一个坏人。” 随着黄小石说的话越来越直白，徐子易脸色渐渐起了怒意。 把事情搅和成这样的人是你，上蹿下跳到处搞事的人是你，现在即将进入最重要的时候，你居然要摆烂。 这就是威胁。 徐子易差点被气笑了，自己居然反过来被人给拿捏了，他知不知道，自己有一万种方法让他生不如死。 “但是吧，我心里还是有放不下的东西，我一直挂念着我爸妈。”黄小石话音一转，神色也暗然了起来。 “你也知道，那个时代计划生育抓的严，我是家中的独苗。 我爸妈都年过五十了，虽然好事没干过，坏事也做了不少，但是让他们晚年失独，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有些于心不忍。 再说了，现在给他们指标，想再生个老二也生不出来了。 按照人均寿命算，他们还有二三十年的孤苦日子，我一想到这里，心中就忍不住一阵阵发酸。” 黄小石说到这里，真的心中一酸，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说到父母，黄小石心中真的是很挂念。 以前不去想，是因为不敢去想，一想就怕自己会哭。 现在终于有能力去想一想了。 再说吧，爸妈的真实生活肯定没有自己说的这么惨，但是黄小石并没有说太多的谎。 就算是爸妈又已经重新找到了自己的真爱，但是他们确实生不出老二来了。 老妈已经进入了更年期，就算是她找的小叔叔再给力，也不可能创造出一个奇迹来。 至于老爸，呃，老爸和小男友挺恩爱的，但是他们的恩爱也不可能突破生物学的限制。 自己还真的就是家中的独苗啊。 黄小石暗自伤心了一会后，他收住了情绪，对着徐子易说道：“我的要求并不高，仅仅是想带着媳妇回到家中尽孝而已。 我也知道，当年小虾米的通关条件是收集十四天书，成为武林至尊。 您要我做什么，就一句话。 不管是啥珍奇道具，还是啥成就，我绝对是刀山火海，不带眨一下眼。 您老有啥要求，请尽管吩咐。” 徐子易看着黄小石，脸色渐渐又恢复了之前的平澹，他对着黄小石冷冷地说了一句：“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说完之后，徐子易起身就走。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这句话看似啥都没说，但是似乎又含义很深。 这到底是准了还是没准啊。 黄小石刚想完这两点抬头一看，徐子易已经走到了茶馆门口了，他连忙提着桌上的茶叶礼包，带着笑脸追了上去。 “哎，徐大哥，你的东西忘带了。” 黄小石把手里的茶叶塞到徐子易手里，徐子易拿着茶叶，头也不回地几步就迈入了人流之中，很快黄小石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他收了！ 黄小石搓了搓手，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 以黄小石从小到大利用学习成绩和父母讨价还价的经验来讲，徐子易是答应了自己提出的条件。 太好了！ 黄小石乐得想先在地上打滚，然后再在洛阳城里狂奔三圈。 别太激动，稳住，稳住。 毕竟事情是答应下来了，这离自己达到要求，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 徐子易的原话是“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黄小石仔细回味了一下徐子易说这话时的表情、眼神、语气，完全没有头绪。 这做好自己的事，究竟得做到哪一步呢？ 到底是要我一统武林，还是成为皇帝一统天下，或者是直到剧本结束，天下重新稳定下来才进行结算？ 这种没头没尾，一句你看着办的事情，是最难办的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按照自己计划中的极限目标来做。 顿时，黄小石心中升起了万丈豪情：看老子扫尽一切妖魔鬼怪，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棋子黄小石，决定不再当棋子了，也不当棋手，他想一脚将棋盘给踢翻，然后指着诚王和皇帝的鼻子骂道：“你们两个都是垃圾。” 黄小石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能不能扶持燕宇当皇帝。 …… 很多人会说，不行啊，燕宇啥都不会，怎么当皇帝！ 这就错了，当皇帝就是要啥都不会。 这句话说的很别扭，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一个大集团，创业者是肩扛头顶，在万死无一中侥幸成功，创下了偌大的基业。 作为职业富二代，黄小石特清楚，家族企业里，接班人越是有想法，越是能干，集团破产的越快。 这反例实在是太多了，简直是数不胜数（最近的例子：长城汽车）。 最好的接班人恰恰是二傻子，啥都不会的那种。 大家都会说，不行啊，二傻子的话，钱会被人给骗光的。 真正反直觉的是，越是傻子的钱，越不容易被人给骗走。 因为傻子知道自己不聪明，他们会让聪明人为自己做事情。 只需要均出足够的利益，这个世界上有足够多聪明又忠诚的人为傻子做事。 就算是集团吃老本，就算是集团不思进取，就算是集团机构僵化，想要做死那也得好长时间，通常要死也是死在时代的变迁上。 而让能力特别强的富二代接手家族集团，能力越大，想法越多，搞不好第二代就垮杆了。 燕宇好就好在啥也不会，而且他又是陈崇英手里的替子，所以治理天下实际上是陈崇英在做，燕宇他只需要当好自己的傀儡就行了。 陈崇英别看他是个太监，但是他是秉笔太监，换算到文官序列，相当于是内阁次辅。 为什么没有让陈崇英当掌印太监，先帝的时候，是为了保护陈崇英。毕竟陈崇英还执掌东厂，同时是掌印太监的话，很容易被人攻击。 所以在陈崇英头上安一个掌印太监压着他，其实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现在这个皇帝，仅仅是不希望陈崇英权势太大，需要一个掌印太监压着他。 就处理朝政的能力，陈崇英就算是啥也不懂，看了几十年总也看会了。 而且，陈崇英是太监，太监最大的好处就是绝后了，这也算是一个个人优势。 黄小石心里很清楚，陈崇英忠于的是先帝，太子世子只不过是一个他的感情投射。 所以，黄小石只需要给陈崇英好好讲，你把老爷子的家产（江山）看管好，我就在外面逍遥过日子就行了。 你办事，我放心。 陈崇英别看他须发皆白，其实他才四十来岁，黄小石觉得他活到八十完全没问题。 以后生个儿子交给你，你再把他培养成皇帝，形成完美闭环。 如此丰功伟绩，当你百年之后，我家老爷子一见面还不夸死你。 啊，相信人死了有灵，真好，有敬畏，心才不乱。 哪像是黄小石，天不怕，地不怕，爹都敢乱认。 …… 可以说，黄小石的这个计划确实是大大超过了徐子易的预期，他第一次知道武侠剧本还能这么玩的。 妈的，你管这叫武侠？ 黄小石可不管，既然你叫我自由发挥，那就得知道，人的创意是无限的。 赛达尔里最牛的是什么？ 对，就是牛牛。 各种各样的大牛牛，有可以膨胀的，有可以喷水的，还有可以喷火的，甚至还有可以发射炮弹的。 在高自由度的条件下，永远不要低估了人类的脑洞和创造性。 …… 黄小石回到了神农百草门后，随便找个门人吩咐了几句，要让他们把准备好的东西装车，然后等一下就要出发了。 嵩山，并不光是指少林寺所在的那块。 嵩山是很大的一片山脉，更准确的讲，洛阳东边那片山都可以叫嵩山。 既然江湖百晓生是在洛阳城里发布的消息，那就是离洛阳最近的嵩山，出城一路向西，几十里就到了。 天书保镖队的人都到齐了，一共有三十六人，除了已经消失的天山派之外，另外五大门派都有人加入。 其中，方云华是总镖头，东方未明是副总镖头，黄小石是账房。 这三人是当下保镖队里最能打的三个人，随后保镖队将以三人为头，分为三组，每组负责一块区域。 保镖队不光是要防止天龙教的人搞破坏，也要防止其他歹人搞破坏，还要阻止借争夺天书之名导致的武林残杀。 所以，保镖队其实是一个现场执法队，一切不利于武林安定团结的事物都会受到执法队的无情打击。 这次，五大派给保镖队开出的权限很大，执法总是有误伤的，挨了也是白挨。 什么？ 凭什么保镖队权力这么大，我不服！ 呔，这小子一定是天龙教派过来的奸细。 兄弟们，先把这家伙给捆了，丢到小黑屋里关几天，之后咱们再慢慢查一查他的底。 既然中原武林要重设武林盟，那就需要一定的号召能力。 武力就是威慑力，威慑力就是号召力。 中原五大派好久没有露出獠牙了，很多江湖后生以为五大派不过尔尔，尤其是天山派被人给灭门了后。 得让大家清醒清醒，睁眼看看武林中的绝对力量优势是啥意思。 …… 不到中午，在神农百草门的协助之下，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朝着嵩山走去，看着几辆大车上装满的货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去走商卖药的。 这次天书降世，神农百草门为各路江湖好汉们友情提供各类丹药和刀伤药。 对，保镖队仅仅是阻止武林残杀，而不是阻止大家以武会友，只要不是故意组队去杀人，别说solo了，小规模的约架都是允许的。 都说刀剑无眼，切磋之时挂点彩，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各位侠少、侠女，有看不顺眼的人请尽情出手，等到快意恩仇之后，只要人还有一口气，拖到神农百草门建立的医疗救治站，就可以获得免费的医疗服务。 傍晚，车队终于到了嵩山，因为不知道具体地点在哪里，所以也就是选了一个方便之处就开始安营扎寨，之后就是分组，划定防区。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终于来到了万众期待的腊月初八。 由于上一次天龙教的突袭导致了死伤惨重，这次想参与争夺天书的人都没敢住在山上。到了天泛白之时，山下扎营的人才成群结队朝着嵩山出发。 一大早，方云华和东方未明就带着人出去巡逻了，黄小石也带着手下在山林里转悠。 现在黄小石心中很有底气，他知道这次天书绝对是万无一失，天龙教的人正在少林寺里折腾呢。 哪晓得，还没到中午，一个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他对着黄小石大声喊道：“黄门主，快到集合点，出大事了！ ” 我x，好的不灵坏的灵，谁敢吃熊心豹子胆来这里搞事？ 黄小石带着人匆匆返回集合点时，看到其他人都已经在了。 “出了什么事？”黄小石对着众人问道。 “黄门主，出大事了。”一个光头和尚连阿弥陀佛都来不及说了，直接对着黄小石说道：“天龙教大举进攻少林寺，已经杀到大殿了。少林寺急需人手增援！” 和尚把话一说完，方云华看着黄小石，黄小石发现东方未明也看着自己，不光是这两人，在场的几十号人都看着自己。 得，怪不得都在这，就在等自己拿主意。 想到这里，黄小石胸膛一挺，大声说道：“少林有难，八方支援，义不容辞！” 黄小石转声又一说：“只不过，我也担心这会不会是魔教之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但是少林又不得不救。 这样吧，轻功最好的人给我来七八个，随我一起去救援少林，其他的人按兵不动，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确保这里的安全。” 黄小石这么一说，众人皆说好。 之前大家也想到了分配去救援，但是如何确定人选上实在不好定。 黄小石这个提议就很好，既然是去救援，肯定是要派轻功最好的人去，要不然等跑几十里路到少林寺，黄花菜都冷了。 黄小石这么一说，方云华、东方未明也自然加入了，除了少林寺的虚真和尚之外，又来了三个腿脚快的。 “各位，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救人如救火，我们去了。” 话一说完，来报信的和尚给大家指了路，随后救援小队朝着少林寺飞奔而去。 第253章 少林寺之变 山间小道上，一队人正在飞奔向前。 带着一伙人去少林寺，黄小石肯定不是想去砸自己老婆的场子，这事情他早就考虑好了。 首先这少林寺离这里并不近，跑山路都有好几十里，这一来一回，没有几个时辰肯定是不行的。 这个时代的交通就决定了援兵增援的极限速度。 所以，等黄小石带着人马风风火火跑到少林寺的时候，那边应该已经打完了。 半分事情没做，还捞了一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当然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黄小石带着人马到了少林寺后，姬无双还没离开，那么正好拿她刷声望。 不是黄小石需要声望，他再傻也不会敢去洗刷自己的老婆。 黄小石是要让方云华去刷声望，声望刷高了，才好去竞争武林盟主。 之前，黄小石已经给方云华交代过了，夜叉是自己的老婆，所以方云华下手自然知道轻重。 再说了，姬无双也不会一个人来，大概率中摩呼罗迦和阿修罗也在场，方云华可以拿他们两人开刷。 至于东方未明那个傻小子，以未明的耿直和对黄小石的信任，到了少林寺把他支开点就行了。 第三，黄小石还有一件事情，这是黄小石自己安排的一箭双凋。 乾达婆那几人一向都是神出鬼没，黄小石找不到他们的踪影，这次正好他们要来少林寺，黄小石想与他们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虎躯一震，直接把三人给收了。 黄小石和姬无双都在打乾达婆三人的主意，两个人的判断是一致的，乾达婆三人只认厉苍天。 于是，黄小石只要把厉苍天拿在手里，这三人真的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只是因为黄小石没有给姬无双透底，所以姬无双才对三人起了杀意。 这也不怪黄小石，毕竟他无法给姬无双解释，为什么自己能知道厉苍天被关押的地方。 随着徐子易答应自己的条件后，黄小石觉得自己的真实身份或许在适当的机会，能给姬无双透露一下了，让她先有个心理缓冲。 “亲爱的，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天外天界吗？” 这就是黄小石能想到最浪漫的情话。 …… 远处，有一个气势恢宏的寺庙，不过现在寺庙确实很灰红，又灰又红。 少林寺燃起了大火，浓烟滚滚，黑中透着红，红里裹着黑。 不是吧，火烧少林寺这幕还是发生了？ 毕竟这都是珍贵的文物，烧掉了多可惜。 黄小石之前就给姬无双说过了，这次去少林寺就是玩玩而已，没必要动真格的，更不要恼羞成怒去放火，怎么会又烧起来了？ 等黄小石一行跑的更近一些后，黄小石看到了，火还挺大的，至少有一个大殿烧起来了。 这火还真不是姬无双放的，这就是单纯的失火。 腊八节，在佛教上讲叫“佛成道节”，顾名思义，就是释迦牟尼夜睹明星而悟道成佛的节日。 佛教在传入中原后，不知道是哪位大师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极好的办法，就是在中原的传统节日中开展佛事活动。 这一方面会让佛事活动的人气更旺一点，另一方面，时间一长了，说不定就把传统节日搞成了佛节。 比较典型的就是盂兰盆节和佛成道节。 盂兰盆节是利用中元节，佛成道节则是利用腊八节了，这两个中原传统节日，渐渐过渡成了佛节。 今天既然是佛节，所以上门的香客非常多，而且少林寺也会给善男信女免费分发八宝（腊八）粥。 在这一片人头攒动的地方，突然一大帮手持各种利器的人冲到寺庙里，叫和尚还自家的东西，你说会不会引起大骚乱。 天龙教一众人过来后，先和少林寺叫阵对骂的时候，大家伙还算镇定，等骂了大半天，双方真的动起手来了，见血了时，场面绷不住了。 所有的香客都在争先恐后朝着少林寺外面逃，但是少林寺的大门又被凶人给堵住了，不少人就搭人梯、搬东西、爬树去跳墙逃离。 逃出去的人和想要进庙烧香的香客又撞在了一起，引起的更大的踩踏和骚乱。 最后不知道怎么搞的，前方正打得噼里啪啦时，大殿失火了。 因为今天是佛节，所以大殿里是点满了灯烛，到底是怎么燃起来的不知道了，反正一见此状，少林寺弟子的牙都咬碎了： 魔教狗贼，竟然敢放火！ 姬无双也很无语，这真不是她搞的。但是这事也出了，你要是说不是我，不光是和尚们听不进去，而且还灭了自己的威风。 所以姬无双干脆就正大光明的承认了：：火就是我放的，你们想咋滴。 好吧，后果有点严重了，随着因为大火往外逃的人群冲击，天龙教也顶不住人浪了，不得不暂避锋芒，结果就失去了对大门的控制权。 等到香客们都逃光了后，和尚们重新夺过了少林寺大门，他们直接就把门给关上了。 这叫关门打狗。 随后，少林寺里精锐尽出，竟然把姬无双这群人边打边赶，边赶边围，最后把他们全部堵在了院子里动弹不得，这都两三个时辰了，还在僵持。 说到底，这边还没用上全力，先把他们给困住，等那边腾出人手了再来收拾他们。 这就是少林寺的底蕴。 黄小石早就给姬无双通报过了他对少林寺的摸底，但是姬无双似乎还是低估了这群和尚的狠劲。 这也很好理解，有人把你家房子给点了，你也能一蹦三丈高。 黄小石带队跑到少林寺门口时，只见大门紧闭。带队的和尚前去叫门，黄小石、方云华、东方未明这三人，轻松一跃就跳上了墙头。 站在墙头上，黄小石低头一看，其他的几个队员都累瘫了，别说跳墙了，可能连走路的劲都没了。 呃，刚才过来的时候，因为带路的和尚跑的很快，黄小石也没注意去压速度，哪知道这和尚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是估计功夫都点在了轻功上，黄小石、方云华和东方未明三人倒是轻松跟上，但是另外几个人就被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轻功不好就别来啊，早就给你们讲过了，明明功夫那么普通，结果还那么自信，活该啊你们。 站在高墙上，可以大致看到少林寺现在内部的情况。 人最多最乱的地方是着火之处。 少林寺的庙宇都是木质建筑物，而且非常高大，一旦燃烧起来就会出烟囱效应，所以火势极为凶勐。 现在并不是救火，而是要防止大火蔓延。 人第二多的地方，就是一侧院里，看得出来一群和尚围了一群天龙教的人。 另外，少林寺后院那边也有骚动。 后院虽然没有什么重要的场所需要保护，不过少林寺方丈无因就在后院。 自参加了谷月轩的大婚之后，无因方丈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大家估摸着过了新年，无因就会把主持之位传给无名。 现在无因还是少林寺的方丈，是需要重点保护的对象，此间这么乱，谁知道天龙教的凶徒会不会趁乱刺杀他。 黄小石站在墙头上，对着身边的两人大声说道：“我们兵分三路，我去那边救火，方云华去院子里增援，未明你去后院保护方丈。” 黄小石话音一落，两人连声说好，随后他们跳下墙头，各自行动。 …… 黄小石很快来到了燃烧着的大殿之外。 此时的火势正勐，十多丈之外就已经无法再靠近了。 “所有人让开！看我的！”黄小石大喝一声，所有的和尚都转过头来了。 这人大家都认识，之前黄小石在少林寺里搞过几天的义诊，所有的和尚都知道他是神农百草门的黄门主。 只是，火势这么大，他一个人能有啥办法。 “喝。” “哈！” 随着黄小石口中不断发出便秘一般的怪叫声，一股极为强大的内力焰从他身上冒了起来，随后只见黄小石双手合抱在腰间，一个明亮的内力球被他聚了起来。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功夫的少林和尚都惊呆了，当众人看到一道巨大的光柱从黄小石的手心里喷出时，更加怀疑自己和他到底是不是处于同一个世界。 这并不是一道【杀意波动拳】。 黄小石的双手挥了一下，在喷射的持续期里，他把那道巨大的光柱挥出了一个切斩的效果。 这时候，和尚们终于知道黄小石叫他们让开点是啥意思了，大殿塌了。 熊熊燃烧着的大殿，被黄小石拦腰切断，上半部分塌下来后把下半部分也给压垮了。 轰！～ 一股炙热的气浪夹杂着火星席卷而来了，还好大家都已经逃开了，这下才没有伤到人。 气浪过后，大火虽然还没有灭，但是威能远远比不过刚才了。只要大火不再燃到其他地方，这堆火可以让它自己慢慢燃到熄灭。 这就是黄小石来救火的原因，这场面还真只有他搞的出来。 随后，黄小石指挥众人把散落到各处的火星扑灭，提水浇到附近的建筑物上，防止它们被烤燃或是把木材给烤裂。 大家手忙脚乱的扑火、浇水，不知不觉间，黄小石已经不见了踪影。 …… 天龙教的人虽然只有十来个，但是个个都是精锐，少林寺的和尚一时半会还真把他们给拿不下来。 正当此时，只听一声大喝。 “大胆魔教狂徒，我乃武当方云华。尔等犯下如此滔天大罪，难道还想全身而走？” 方云华这一亮相，少林弟子眼前一亮：援兵来了。 看到来的人是方云华，夜叉迟疑了一下。 黄小石对夜叉说过，方云华是自己人，关键时刻值得信任的那种。但是这种场合，就算是方云华，他又如何破局呢。 只见方云华跳到阵前后，他转头对着旁边的和尚说道：“你们让开一点，我的剑气有点厉害，你们太近了我不好发挥。” 听到方云华的话，和尚们往后退了数十步。 “再远点，再远点。”方云华口中不住的喊。 直到和尚们退到院子边缘，大家都觉得方云华是不是来故意找茬的时候，方云华出手了。 没有人看清楚方云华是如何拔剑的，等回过神来时，剑已在手，方云华已一剑斩下。 方云华的手刚有动作，夜叉飞起一脚将身旁的摩呼罗迦给踢飞了，摩呼罗迦刚一飞开，方云华一道剑气斩下，两个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的天龙教徒被他一剑噼成了四半。 好，好厉害的剑气。 这几十个和尚这下都懂了，方云华的剑气真的很厉害，叫他们退远点真的是怕不小心伤到自己。 黄小石说了，夜叉不能动，但是其他人就可以随便杀了。 这么多人，不说全给杀了，杀一半总没问题吧。 很多人觉得方云华在黄小石面前一直都是一副熊样，没啥了不起的，然而云华剑仙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他手里的人命也是朝着三位数在发展。 方云华想杀一半的小弟刷声望，夜叉可不想死那么多人。要知道，今天夜叉拉出来的人，全都是天龙教在中原仅存的精锐。 方云华的剑气太厉害了，根本就挡不住，姬无双除了知道方云华不会伤自己之外，刚才救下摩呼罗迦的那下完全是蒙的。 因为姬无双知道方云华很好色，自己和阿修罗都是女人，就只有摩呼罗迦是个丑男人，所以方云华大概率第一剑会砍他。 果不其然，这一剑赌对了。 但是第二剑呢，第三剑呢。 今天就到这里吧。 “放毒！”夜叉大声高喝。 来少林之前，夜叉找到了摩呼罗迦，要他制作大量毒物，主要是用于掩护撤退。 这次行动的天龙教徒全部都分发了毒包和解毒丸，夜叉大喝一声放毒，每个人都在摸自己的腰包。 “胖子！”夜叉又是一声大喝。 这次，【吃喝嫖赌】四大凶徒终于是赶上趟了，也被夜叉一起带了出来。 前段时间，因为大姐头对四人的武功落后了表示很不满，于是给他们进行了为期数月的魔鬼式训练，【吃】活生生又被累胖了一圈，这叫过劳肥。 【吃】很明白自己的定位，他就是人肉盾牌和人型工程车，夜叉这么一喊，肯定不会是叫他站出来挡在大家前面，而是叫他破墙。 所有的天龙教徒都从包里摸出了毒粉包和解药，他们一手将解药塞进头套下面的嘴里，一手用内力将毒粉包给震碎，然后随风一撒。 一阵紫色的毒雾一下扬了起来，不管是少林寺的和尚还是方云华都连连后退。 上次天书降世，天龙教的毒是杀出了威名，现在没人敢仗势内力高强就去闯毒雾。 会死人的。 “轰。” 只听一阵响，虽然大家都看不见，但是猜也猜得到，后面的围墙被那个肉山一样的大胖子给撞倒了。 怪不得天龙教的人要背靠围墙，他们并不是说想背水一战，而是这道高墙就是他们的退路。 “轰。” 第二声响从远处传来，看来外墙也被撞塌了。 果不其然，等到毒雾散尽时，天龙教的人早跑光了，只留下了墙上的两个破洞，还有地上的一滩血迹。他们把同伴的尸体也给抢走了。 “穷寇莫追。”方云华优雅地将长剑插回腰间后，对着众和尚说道。 这把长剑是武当至宝——张三丰的【真武剑】，是武当掌门人的象征。其实这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在方云华手里，简直就成了神兵利器。 方云华叫大家别追，肯定也不会有人作死不听劝。 这伙天龙教之徒实力非常强，而且他们准备极为充分，肯定还留有后手。要是冒然追出去，说不定就要吃大亏。 方云华转头一看，远处燃烧着的大殿正在轰然倒塌，卧槽，吓了他一大跳。 这边已经完事了，黄小石那边救火也不需要了，现在就只剩一个地方了。 “走，大家跟我去后院，那里似乎还有一伙天龙教凶徒。” 方云华手一招，带着一群和尚气势汹汹地朝着后院杀了过去。 …… 后院，未明正在和一个黑衣人打得难解难分。 旁边不远处，乾达婆将手里的琴竖在地上，依靠着琴在喘息，刚才她心口中了一刀，现在正在用内力压制伤势。 紧那罗站在一旁抱着琵琶准备下场，但是当下的战斗，根本不是他能插手帮忙的。两个人的招式太快了，而且内力特别厉害，旁人冒然靠近，会死的。 可恶，可恶，可恶！ 【地】挥舞着长刀，由于他的功法特殊，爆发力极强，竟然和未明打得难解难分。 但是，和5阶的未明不同，【地】只有4阶，他强行运转功法虽然也能达到5阶的攻击效果，但是并不能持久。 东方未明，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我天意城的事，今天我就和你没完！ 虽然心中愤恨不已，但是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见到事不可为，【地】带着杀意和恨意收起了长刀，他尖着嗓子故意大声说道：“东方未明，你果然是天龙教的奸细！ 你爹就是天龙教的奸细，你这个儿子和他一模一样！” “胡说！”未明一听，勃然大怒道：“你血口喷人！” “呵呵。”【地】冷笑道：“就这样你还想抵赖，那你救乾达婆干嘛？ 看着她如花似玉，舍不得她死？ 呵呵，夜叉也是你救下来的，你小子还真是艳福不浅。” “你胡说！”未明气急败坏地大喝道：“她是我朋友！” 【地】要的就是这句话。 随后，只见【地】掏出一个烟雾弹往地上一掷，一阵黑烟中，【地】消失的无影无终。 天意城的杀手一离开，未明转身看向乾达婆，他关切地问道：“你伤势如何？我这里还有一颗【湘芸万金丸】。” 乾达婆虚弱地对着未明笑了一下，随后她很尴尬地朝着他身后指了一下。 未明转过头，他看到了方云华，还有方云华身后的一群少林弟子。 “不是的，听我解释！”未明连忙对着众人说道。 不需要解释，一群人摆开架势围了上来。 第254章 收服 东方未明有一个黄小石认为很严重的思想问题。 当然了，从后世的角度来看，他可能会认为是更有包容心怀，更加能够共情，但是在当下的社会里，这是有问题的。 这个思想问题就是未明的立场并不坚定，或者说，他总是在思考敌人里是否也存在好人。 今天这情况，就是典型。 不管方云华和那群和尚听到了多少，未明完全不知道他遗漏了一个关键证人。 随后，颤颤巍巍的无因方丈被一个小和尚扶了出来，未明这才知道刚才那个黑衣人为什么会大声地说话。 和大家想象中的不一样，在天龙教攻入少林寺并出现火情了后，无因方丈把身边的人全部给派出去了。 无因方丈认为自己现在就是一个老朽之躯，没必要再在自己身上浪费人手，还不如多一个人去救火来的重要。 其次就是，无因方丈心里很清楚，都说缘起缘灭，这一系列事情的因就在自己身上。这次天龙教如果杀到了这里，正好也是对这个因果做一个了断。 果不其然，无因方丈独自躺在病床上，这时候一男一女两人推门而入。 这就是乾达婆和紧那罗。 随后，三人进行了简要的交谈。 这是中原武林的首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心平气和地与天龙教的高层会谈，通过相互交流，双方补全了很多这些年来的疑惑。 “你所说的《四十二章经》在数年之前已经被利空法王强夺而去，厉苍天留下的另外其他东西，也被你教之人给起走，我们少林寺再无所留。” 无因方丈的话对乾达婆两人的震撼很大，若不是因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讲这个话的人还是无因方丈，他们会天然地选择不相信。 因为无论是厉苍天留下的《四十二章经》，还是他留下的其他东西被人起走，都指向一个很明确的结论：厉苍天没有利用价值了。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最后就是死人。 暗然失神的乾达婆和紧那罗没有再为难无因方丈，他们礼貌地向无因方丈告退，然后走出了方丈室。 结果，门外蹲着一个开门杀，乾达婆刚一出门就中了一刀，被一刀刺入心口。 还好乾达婆反应够快，她将手中的大琴朝着杀手撞去，逼着杀手放弃了扩大伤口的机会，选择了拔刀后退。 一刀得手后，杀手再次举刀向前，紧那罗抱着琵琶想掩护乾达婆，但是杀手的刀法太快，紧那罗虽然拨了几下弦，但是内力还发挥不出来。 【魔音】最麻烦的地方就是需要很长的启动时间，毕竟酝酿演奏【魔音】时所需要的感情，也不是自来水那样，一拧开龙头就能哗哗地来的。 就在杀手即将成功拿到一血时，一记飞爪凌空袭来，让【地】不得不收刀避其锋芒。 未明刚好到院子里，他看到乾达婆即将丧命在黑衣人刀下，于是未明想也没想，一个【鸡爪双杀】对了过去。 随后，未明左右开弓，一手【鸡爪双杀】把【地】打得连连后退。 …… 你终于不装了么，东方未明！ 这个招式，就是【毒】和【狂】汇报过的超厉害的鹰爪功。 那时候未明刚刚进入逍遥谷没多久，而已经就是夜叉的手下了，并且在天龙教里的地位还不低。 很显然，说明东方未明原本就是会武功的，他只是装着不会武功故意去接近谷月轩，最后混入了逍遥谷。 我也是看走了眼，以前竟然会觉得你只不过是个乡下傻小子。 没想到你隐藏的这么深！ 最终，【浪毒狂花】小队全灭在了未明的鹰爪功之下，没想到今天又遇到了他。 【地】觉得自己心被伤的很厉害，当年在倭岛一战，他和未明两人并肩作战，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倭人，这可是半分都做不得假的生死之交。 我一直是把你当做朋友的！ 【地】带着满腔的愤恨和杀意朝着未明连连出刀，但是他却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了。 就算是未明真的是天龙教卧底，那么【地】现在敢摘下头套，让别人看看江家的好儿子在干些什么事情么。 自己都在做见不得光的活，心态就应该放的更平和点。 或者说，就是因为江喻在干黑活，他才希望未明能够纯洁无瑕。 也许，未明在江喻的心目中，就是自己羡慕而无法拥有的阳光生活的一个投影罢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地】在心中反复念着这句话，最终，他决定要在这里把未明给毁了。 …… “不是的，听我解释！”未明连忙对着众人说道。 哪里还要什么解释，外面刚刚才打杀完，远处还燃烧着大火，你给我解释个啥，你能给我解释个啥！ 当然了，大家还算是客气，只是将他们几人围了起来，并没有动手。 毕竟东方未明是逍遥谷三弟子。 这说起来，逍遥谷的玄冥子投身天龙教，带着天龙教人屠灭了天山派。 逍遥谷的荆棘，前不久才叛出逍遥谷，投靠玄冥子去了。 东方未明现在又和天龙教的人站在一起，你叫别人如何相信你？ 而且，那声“她是我朋友”，不就是你自己刚刚才说出口的，大家都听到了。 不一会，无因方丈在一个小和尚的搀扶之下缓缓走出了屋子，他喘着粗气对着众人说道：“他们都是天王的手下，随他们去吧。” 无因方丈这是要放人，但是未明却是大喝一声：“我没有！ ” “你还想抵赖！”一个和尚终于忍不住了，他对着未明一声大喝道：“难道方丈还要诬赖你不成。” 未明终于爆发了，他指着无因方丈大声骂道：“老和尚，你什么都没看到，凭啥瞎说！” 正在怒意当头的未明，自认为这句话说的没错。无因确实没能看到事情的整个过程，他就是听到了响动，然后脑补了各种细节。 是乾达婆和紧那罗先来拜访无因，接着是杀手【地】刺伤乾达婆，最后未明才赶到的。 但是在众人耳朵里听着，只觉得未明在威胁无因。 这还了得！ “腾”的一声，方云华拔出了自己的宝剑。 方云华一下想起来了，自己还有重要任务，刷声望啊。 这时候正是一捧一踩，提高自己形象的最佳时刻。 方云华拔出利剑后，对着眼前的三人说道：“我不管你们是哪派的人，在我方云华眼里，就是魔教之人！ 无因方丈说放你们走，但是我手中的剑还没答应呢。” 方云华这一句话，引起了大家的同仇敌忾。 佛也有作金刚怒目之时，更别说和尚了。都是血气方刚之人，谁没有点暴脾气。 未明此时真的是又气又急，他现在就是全身都长满了嘴也说不清了。 正当这最后关头，最后一个坑他的人登场了。 只听一声鹰啼，一道黑影从头上飞过，随后密密匝匝的东西从天上投了下来，在半空中就爆开了，现场被一片漆黑的烟尘笼罩。 这就是当代神凋大侠迦楼罗。 迦楼罗吊在大凋的双爪下，他的职责就是负责空中侦查和掩护撤退。 见到一群人将乾达婆两人给围住，迦楼罗在半空中朝着下面丢下了大量的烟雾弹。 烟雾弹一爆开，众人生怕有毒，不由得连连后退。 正在恍忽中的未明被一只温柔的手捉住，他被扯了一下后，未明没有抗拒，浑浑噩噩地跟着那只手逃了。 等到烟雾散开后，天龙教三人都不见了。毕竟是无因方丈说了要放人，所以大家也没再想去追赶。 方云华凹够了造型后，这才把手中的宝剑“当”的一声插回到腰间。 吼一嗓子又不花钱，白白捞了不少名声。 今天真的是大获全胜啊，不光是踩了逍遥谷一脚，经此一战，自己想拿下武林盟主应该是稳了。 …… “我，我要回去。”未明脸上带着挣扎之色说道。 “我拉你逃出来，就是不想让你死在他们手中。”乾达婆对着未明说道：“当年你娘要走的时候，我就没有拉住她，于是时常失悔至今。 你爹也是过于相信中原武林能还他一个清白，这才双双惨死在他们手里。 难道，你今天还想重蹈覆辙吗？” “我，我。”未明怒极而泣，真的好冤啊。 爹！娘！ 你们死得好冤啊！ 紧那罗走过来后，对着未明说道：“中原之人就是这样。 他们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就会相信是什么，然后也不会再去思考对错。 只要你与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你就是错。 天王，不就是这样被那些和尚带着一帮人给绑走了吗？ 时至今日，天王依然音讯全无，这不都是他们少林寺干的好事吗！” 紧那罗这番话说的未明更是难过，问题是未明现在还没办法反驳。 迦楼罗也早就汇合过来了，他带着一脸的沧桑对着未明说道：“可悲可叹的是，人心比虎狼还要凶恶。经历的人越多，越感觉凋儿才是最可靠的伙伴。” “不，我要回逍遥谷。”未明甩了甩头，他对着三人说道：“师父，还有大师兄，他们一定会相信我的。” 说完，未明风一般的跑掉了。 “唉。”迦楼罗摇了摇头，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啊。 “唉。”紧那罗也叹了一口气，执迷不悟。 “唉。”乾达婆只觉得心中难受。 在三人眼里，未明这次回去就是羊入虎口，再无生还之机。 …… 乾达婆刚才就着水，吃下了一颗未明给她的【湘芸万金丸】，真不愧是神农百草门的药，乾达婆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伤口开始愈合了。 现在三人正在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这时候，树林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来。 三人警惕地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天龙教战服、戴着头套的人从树林中缓缓走出，他的战服上画着一个极为复杂又极为华丽的花纹，看到这个花纹，三人的童孔不由地一缩。 这是天王战服。 天龙教在编制教徒之时，是彷照着军队做的，每一级天龙教的人，他们战服的花纹就代表了自己的等级，也代表着相应的指挥权。 在战乱中，低级人员不需要过多的思考，只要听从更高级的人指挥就可以了。 可以说，这是一个非常超前的理念，彻底打破了军队中人与人的联系，而转为了制度与人的联系。 很多人以为天龙教的作战服最高只有门徒，实际上厉苍天在设计的时候，他为八部天龙都设计了各自的作战服。 只不过因为各种原因，八部天龙很少亲自带兵上阵，就算是上阵了，也没有穿过作战服。 所以，除了天龙教的高层之外，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八部天龙众作战服的涂装是啥样的，这是作假都做不出来的事情。 这人穿着天王战服，他就是天王。 乾达婆三人紧张的连呼吸都停下了，他们看着那个天龙教徒缓缓走到了自己身前，然后亮出了一样东西。 【天王令牌】。 没错了，取走了厉苍天藏在少林寺东西的人，就是他。 “老师还活着。”这人的声音出奇的年轻。 听到他的声音，乾达婆三人悬在半空中的心突然栽了下来，万中之一的机会也破灭了。 来者果然不是厉苍天。 那么，天人众在这里，厉苍天又在哪里？ 不过，突然大家来了精神，这句“老师还活着”是什么意思。 “老师被关押在一个地牢之中，我已经买通了守卫，所以他现在很安全。”天人众对着三人说道：“但是想要救出老师，我也是无能为力。 老师的脖子上有一个用【屠龙刀】铸成的锁链，只有【倚天剑】能斩开。 在没有得到【倚天剑】之前，我们不能再冒然去见老师，因为那样做会让老师的处境更加危险。” “你说的老师，可是……”乾达婆压着心中的激动，对着天人众问道。 天人众点了点头，他缓缓说出三个字：“厉苍天。” …… 厉苍天果真还活着。 这么多年来的付出终于见到了曙光，乾达婆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现在最高兴的还是迦楼罗。 不知道为什么，迦楼罗觉得厉苍天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自己听到了他活着的消息。 呃，从某种角度来讲，也可以说没错，要是人死了，肯定就不会有活着的消息传出来了。 天人众对着三人缓缓说道：“老师深陷锒铛，而天龙教正值生死存亡之际，于是老师将天人众之位传给了我，要让我替他整合天龙教，拯救天龙教于崩散之中。” 天人众这么一说，三人立马齐齐下跪。 “属下当尽犬马之力。” …… 人心是最难争取的，人心又是最容易争取的，关键就是要能找到那把能打开人心的钥匙。 “天王在上，有何命令请尽管吩咐。”迦楼罗单膝跪地，大声地说道。 “龙王气数已尽，我要取代他。”天人众对着三人说道。 一听到天人众的话，紧那罗激动地说道：“我等自然是竭力支持天王重掌天龙教之位，只是龙王那派还有夜叉、摩呼罗迦和阿修罗三人，……” 天人众挥了挥手，他说道：“这三人早已归顺与我，现在只等时机。” 顿了一下后，天人众对着三人说道：“当下，有两件事需要你们去做。 一是你们去寻那【倚天剑】在哪里。 我仅知道，断掉的【倚天剑】被人重铸，现存于铸剑山庄，只不过说不定又被他们给送出去了。 找到了【倚天剑】，我们才能救出老师。 第二件事情，东方未明这次回逍遥谷怕是有去难回，你们去帮他一把。 好好一个英雄人物，没必要白白死在小人之手。 这两件事情做完了后，你们就去天都峰总部，从今以后天龙教再无两派之分！” “遵命！”三人齐齐应道。 第255章 不省心 黄小石回到少林寺时，大火还没灭。 “刚才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半天。”方云华对着黄小石随口问道。 “去洗了一把脸。”黄小石在说着这话时，他的头发都还是湿的。 “刚才救火的时候烟尘太大，整的我灰头土脸的。这边又在取水灭火，我就不和他们抢水了，于是找了个溪水自己清洗了一下。” 黄小石爱干净，他这个习惯大家都知道，所以这话合情合理。 方云华之所以抢先把这个问题问出来，就是故意在公开场合里洗掉黄小石的不在场嫌疑，哪怕是还没有人开始怀疑黄小石 因为以方云华对黄小石的了解，他肯定去干坏事去了，就是不知道干的是啥坏事。 …… 黄小石刚才从救火现场消失了后，就一直埋伏在少林寺不远处的树上，他眼看着迦楼罗挂在大凋的脚上前去支援，然后看着四人从少林寺狼狈逃出。 最后，黄小石就一路跟在他们身后，等到迦楼罗过来汇合时，紧那罗把今天的事情前因后果对着迦楼罗讲了一遍，黄小石也听了个明明白白。 未明这个倒霉孩子，咋啥事情都遇到了。 “以前”，未明在少林寺之变中被冤枉，那是因为还有一个坏种方云华在污蔑他，但是今天，纯属是未明自找的。 未明今天犯错有三，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乾达婆不是说不能救，毕竟是被评为天下三绝的大美人，就这样被人给砍死了也怪可惜的。 但是在这之后，未明应该立马调转屁股，表明立场。 黄四郎家里的狗头军师胡千，在看到武举人把铁大门撞破之后一大群暴徒冲到了院子里，他大手一挥，发出了正义之声：“跟我来！”并立马掉头准备带路。 这就叫表明立场。 方云华等人一出现，未明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立马转过身对着乾达婆和紧那罗大声喝道：“魔教之徒，还不放弃抵抗，现在你们是我的俘虏了！” 这话不说有多大的作用，但是肯定可以扭转一些对自己不利的局面。 对嘛。 我救她，仅仅是为了活捉她。 这里逻辑没毛病。 然而呢，未明居然敢继续挡在乾达婆和一干和尚之间，他就没能明白，自己的屁股应该在哪里。 这是其一。 其二，在被无因方丈误认为是乾达婆的同伙后，未明是急火攻心，他只知道叫别人闭嘴，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是我朋友，所以我救下了她。 但是正魔势不两立，今日我也要深明大义。 这就叫忠义不得两全。 到了这步，就算是嫌疑不能洗掉，起码不至于引起矛盾激化。 结果，未明张口就要无因闭嘴，这顿时就引起了众怒。 最后一个大错，未明不该被乾达婆轻轻一拉就被拉走了，他要是坚持不走，方云华肯定不会一剑将他噼死。 就算是方云华想刷声望，他也不会拿未明的命去刷声望，因为方云华又不是傻子，他能隐隐感觉到黄小石对未明的重视。 但是，不拿未明的命去刷声望，不代表方云华不去洗涮未明。 实际上，方云华刚才拔出剑来，就是故意坑未明一把，他就是要提前清除武林盟主争夺战中的最大竞争对手。 方云华这小子其实也坏得很，他知道自己不去激一下，说不定局势就会缓解。 未明是不是被冤枉的，方云华觉得并不重要，但是你不能代表逍遥谷参赛，对我很重要。 果不其然，方云华这一拔剑，局势一下就紧张了起来，随后不论双方如何应对，就是不要留给未明辩解的时间。 但是，未明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在最后关头，如果未明坚持不走，哪怕是被众人给捆了，等到黄小石转回来后，说不定还有转机。 方云华只是要洗涮掉未明参赛的资格，又不是真的要把他往死里坑。 因为参选武林盟主，必须要德艺双磬，未明只需要留下这个说不清楚道不明的污点就足够了。 所以，只要等到黄小石回来，未明身上的嫌疑说不定还真能被黄小石三两句话就给洗掉。 毕竟黄小石特擅长洗白，他把自己都能洗的这么干净，顺便捞个未明起来，也是举手之劳。 未明是心志不坚，脑袋发昏，被漂亮的女人一拉，就神魂颠倒啥都不晓得了，就这么跟着去了。 你非要把自己朝着叛徒那条路上作，谁又能把你救的回来？ 说到底，还是黄小石之前的判断那样，未明自己的立场就不坚定。他交友时有他自己的衡量标准，但是这套标准和当下武林所执行的道德机制有冲突。 《笑傲江湖》里，刘正风想要金盆洗手，退隐江湖，结果被人一脚踢翻了金盆。原因就是身为衡山派掌门人的师弟，刘正风居然与魔教（日月神教）的护法长老曲洋私交极好。 当然了，以刘正风和曲洋的眼光来看，他们都是喜爱音律之人，颇有知音之意，犹如钟子期和伯牙，是超出了世俗恩怨的精神共鸣。 结果呢。 所以，想要做什么世俗不能理解的事情，要么就偷偷搞，比如说黄小石。 要么就脸皮厚，反正我行我素，比如说未明的无厘头师叔玄冥子。 未明是又想努力坐正屁股，又真觉得纯粹的友谊可以超出人们认知的善恶。 说实话，这样想也没错，但是这个时代还没进化到这步，但凡是这样想的人，注定不能被社会所容。 …… 黄小石今天偷偷摸摸干了一件大事情，依然是做的神神秘秘，滴水不漏。 黄小石之所以穿着天王战服，就是一方面想快速拉近与乾达婆三人的距离，另一方面，穿着战服就可以戴头套，戴着头套就不会被别人看到脸。 哪怕是已经事实上成为了魔教大魔头，只差一个登基大典的黄小石，依然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的明面身份。 能拖一天算一天，拖不下去了再说。 所以，做事要谨慎啊，我亲爱的未明傻弟弟。 天龙教的天王战服，现在黄小石还穿在身上。 今天，黄小石用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他穿了两层衣服。 就在刚才，黄小石跑到树林里把衣服全部脱光，先把外面的衣服穿里面，再把天龙教的战服翻出来穿在外面，把手套和头套一戴上，就齐活了。 完事了后，黄小石又把衣服脱光，再把衣服给换回来，他还顺便快速洗了一个澡。 这样做除了有点麻烦，但是隐蔽性非常高。 当然了，那个白铁半身战甲，黄小石就没穿了。 黄小石已经过了需要穿铁甲来保护自己的时代，而且那玩意穿在身上，根本没办法隐蔽。 …… 未明这次闯了那么大的祸居然还知道回逍遥谷，这就像极了那些在外头闯了祸之后狗子，掉头带着一屁股的麻烦逃回到了家里。 从这点来讲，未明还不如荆棘，至少荆棘知道不给逍遥谷惹祸。 可以说，未明身上的冤屈已经没办法洗掉了，逍遥谷若是想保下他，只会把自己也一起给拖下水。 毕竟逍遥谷还有两个叛变到天龙教的弟子在活动，逍遥谷已经是自身难保。 啧，想到这里，黄小石算了一下，一、二、三，要是加上自己，逍遥谷得有四个弟子在天龙教。 这到底是算逍遥谷为天龙教输送了顶级人才呢，还是算作天龙教高层已经被逍遥谷占领。 可怜无瑕子，老都老了，养了三个弟子，结果只留下了谷月轩这个独苗。 有点滑稽哈。 我看谷月轩也别挣扎了，干脆带着老婆合并到华山派去算了。 别看华山派排名不如逍遥谷高，但是人家起码人丁兴旺，想要收徒弟，随便吆喝一声，要多少就有多少。 逍遥谷在江湖中过于神秘，实际上它的知名度还不如华山，这就是走精英路线的一个最大死穴：很容易出现弟子断档的情况。 所以，就算是要走精英路线，也需要一个庞大的人口基座，在这个基座上自然而然就会出现各种精英，这就叫积土成山，或者更形象的叫金字塔型。 黄小石也是才知道，神农百草门的总门现在已经有3阶的门人了，而且还不少。 以前1阶和2阶的武者加入神农百草门，立马就能有一个很好的待遇。 现在，神农百草门也是水涨船高，想要当上新任堂主，至少得3阶。 洛阳这边，自己毕竟还是懈怠了。 黄小石忍不住感叹了一下。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 先要有需求，才会有动力。 神农百草门的总门之所以不断招募高手，是因为有现实需求。现在蜀中神农百草门已经开始尝试利用茶马古道，贩药到吐蕃去卖，顺便收购药材。 这需要大量能扛得住气疫（高原反应）的人去开拓新市场。武功越高的人，身体素质才越好，不至于爬个山就口吐鲜血累死了。 而在洛阳，神农百草门根本没有太迫切的武力需求。 在洛阳城内，有官府照顾。 朝着西域行商，商道一路有人保护，非常畅通。 关键是，黄小石太能打了，他一个人的威慑力就可以顶一千个普通门人，哪个敢来惹他。 不过，人才的培养还是要重视的。 黄小石把自己在武当借书学到的几个1阶武功，先改了一个自己的名字，然后像是撒种子一样撒了下去。 还真没想到，洛阳神农百草门居然真找到了几个好苗子，好几个年轻人竟然能用1阶内功破了2阶。 好种子既然长在了自己家，就不要浪费了。 黄小石正在想办法哪里去搞点2阶和3阶内功，以后可以作为晋升奖励，奖励给那些有习武能力的人。 黄小石突然想起来了，自己现在是天龙教大老了，还缺啥武功。 空了给姬无双说一声，叫她安排一个精锐门徒过来充当教头，那不是啥都解决了。 嗯，【吃喝嫖赌】这四个孬货，一个都不要。 …… 在这个世界混久了，黄小石渐渐褪去了对武功的幻想，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来的世界一样，都属于是“伯乐常有，而千里马不常有”。 以前很多人一想到武侠世界，就会联想到一群人你死我活争夺一本武功秘籍。 很小的时候，黄小石看那些武侠故事时，脑子里就就冒出来一个想法：为毛不招点人来多抄几份，一人拿一份不就好了？ 到了这个世界后黄小石发现，就算是你把5阶内功刻板做成书，发的满街都是，习武之人并不会增加太多。 因为习武的门槛是很高的。 在排除开时间投入和营养投入之外，想要习武，人的头脑、体质、心智，缺一不可。 后世的“科学秘籍”，那不是全部做成了教科书，发的满世界都是，又有多少人最终攀上了“科道”巅峰？ 绝大多数人在山脚下就被pass了，爬上了山脚（高考）之后，好多人发誓再也不爬山了。 习武也是这样，绝大多数人就算是勤学苦练，也就是只能到1阶和2阶，他们的成长极限就在这里了。 洛阳的神农百草门出现了一批习武的好苗子，这说明洛阳神农百草门已经拥有了一个极大的基数人口，哪怕是没有刻意去培养、筛选，也能在无意间收集到优秀人才。 当然了，这些优秀人才到底天赋有多高，还说不清楚，还需要通过进一步的培养才能知道他们的极限在哪里。 所以，这也就更加衬托出东方未明的稀缺性。 哪怕是破5阶之后，未明还有成长空间，他仅仅是被功法给限制住了。 这也是为什么黄小石不肯放弃未明的原因。 伯乐好找，千里马不常有。 这么好的一匹神驹，可万万不能埋没在别人手里了。 算了，自己还是先回洛阳一趟，去看望未明并劝一劝他，好好给他讲一讲。如果未明能明白过来他就应该知道，主动离开逍遥谷，才是对逍遥谷好。 先让未明想好这个道理，随后乾达婆才好过来拉人。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嵩山那边到现在都没消息传过来，没有消息就说明是好消息，至少来说没出问题。 既然天书事件已经结束了，保镖队也就可以暂时散了，黄小石此时离队并无不妥。 黄小石对着方云华说了一声，随后只身返回洛阳。 动作快一点，今天晚上连夜还能赶到逍遥谷。 唉，希望无瑕子还没有被两个不省心的弟子给气死。 第256章 立场论 傍晚，少林寺的大火好不容易才熄灭，在旁边指挥的方云华也被弄的满头满脸烟火色。 既然来刷声望，方云华肯定就要刷到底的。 而且就在刚才，无因方丈对着方云华讲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事情，少林寺已经派人去请其他几个掌门人了，要他们先到少林寺来碰头。 这不仅仅是因为少林寺今天的事。 今天，无因方丈和乾达婆、紧那罗进行了短暂的对话，双方就几件事情相互对了一下手里的账，然后发现了几个大问题。 首先是天王失踪事件。 无因承认，自己是被人给利用了。 但是一直以来，无因认为天王事件的幕后黑手都是龙王，但是乾达婆告诉无因，天王第二次失踪绝对不会是龙王下的手。 因为那时候的龙王正在西域，根本就没离开。 龙王只要不出手，天王带着夜叉和摩呼罗迦，普通人根本就拿他们没办法。 上一任的夜叉和摩呼罗迦虽然只有3阶，但是天王是5阶超一流高手，说明对方至少需要一个5阶高手，或者说，想要生擒天王，甚至会有两个5阶高手。 这是一个实力极为强大的集团。 第二件事情是，既然把天王失踪的事情讲明白了，那就开始对第二个账，关于厉苍天藏在少林寺里的遗（留）物。 天龙教（乾达婆）以为厉苍天留下的东西全部都还在少林寺，少林寺的人认为这些东西已经被天龙教的人取走了，这就说明有第三方势力在利用两者之间的信息盲区在活动。 再联想到多年前吐蕃利空法王莫名其妙的来到少林寺，强行借走了《四十二章经》，这就说明那个神秘势力在捕获了厉苍天后，从他嘴里敲出来了【圣堂钥匙】的秘密。 这也进一步表明了有一个潜伏的极深而且实力极为强大的第三方势力存在。 第三次对账，天山派被灭门的事情，绝对不是龙王的命令。 连乾达婆都知道，龙王听说这件事了后也是震怒异常，他现在正赶往西域去处理这件事情，至今未归。 这三本账一对完，双方都知道一直以来，这个势力在不断地挑拨中原武林和天龙教，冒充彼此去袭击对方。 因为之前中原武林和天龙教之间根本就没有机会进行沟通，所以两边都把第三方势力当做了对方的力量了。 当神秘的第三方势力被确认后，无因和乾达婆等人都发现，这二十多年来，中原武林和天龙教都被人给耍了。 必须要在武林盟会开始之前，确认这个消息的准确性，以及此时，中原武林该思考如何调整对敌方略。 …… 都斗了这么几十年了，才突然发现情况不对，其实这不是说现在的人就更聪明了，而是说明斗争足够充分了。 所有的战争，先不论战争爆发的动机是什么，但凡是在战争初期，任何一方中任何一个人敢提“和平”二字，必然都会被视为背叛。 战争的结束通常只有两种，第一种是以一方毁灭为结束。 但是这时候的胜利者未必是真正的胜利，只能叫是活下来了，日子并不一定会过得太好。 另外一种结束就是双方都打不动了的时候，但凡是任何一方觉得自己还能接着打，都不会停手。 只有到了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双方都恨不得把对方掐死，但是身不由己没那个劲了的时候下，在上气不接下气中，这才会想到：要么我们先谈谈？ 中原武林和天龙教之间的战争，实际上也可以套用这个情况。 当初天龙教还在温和扩张的时候，为什么中原武林非要将他们斩尽杀绝，那还不是中原武林觉得自己实力够强。 而到了现在，天龙教已经分崩离析之危，中原武林也没好到哪里去。 大家只不过是抱着“我若不反抗，对方就要屠灭我”的决死之心，都鼓着一口气，准备去做最后的抗争。 这时候，居然突然聊起来了，然后发现：咦，原来你居然是这么想的？ …… 冲突的双方就怕对账。 因为双边的人就这么一坐，然后拿着自己的小本本开始对账，这时候往往会发现，双方出的拳和对方挨的打有对不上号的可能。 比如说，自己这边明明才出了三招，对方却挨了五下；对方还了四招，自己挨了六下。 这说明，有人在旁边出黑招啊！（沙尹最近刚刚在兔子家对了账，发现账面差的有点大，于是，大家都知道了） 无因和乾达婆沟通之后也是发现，双方的现实处境与对敌方的想象完全是两回事。 这时候，两人都忍不住思考了一下，既然中原武林和天龙教都没有灭掉对方的心思，那为什么大家都感觉到了对方的步步紧逼和压迫。 于是顺理成章，大家这才发现了存在第三方势力。 要是黄小石在场的话，他会非常无语。 这哪里才第三方啊，第三方里都又分出第三方了。 利用各方的信息差和信息不透明，黄小石浑水摸鱼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真不愧是摸鱼高手。 …… 人形摩托黄小石跑到洛阳城时已经是半夜了，他顾不得歇气，直接跳到了江天雄的家里。 江天雄正在房中练功，虽然已经年过五旬，但是江天雄依然保留着刻苦勤练的习惯。 习武就像是激溪中逆流划船，绝大多数人得用尽吃奶的劲才能保证自己不退步。 黄小石推开了江天雄的房门不请自入，着实也是吓了江天雄一跳。 当看到是黄小石半夜闯入自己卧室，江天雄更是吓了一跳。 难道已经到了天命之时，诚王起兵了？！ 江天雄等了十多年，时时刻刻都在等着这一天，没想到今天终于到来了。 结果黄小石一开口，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厉苍天你给我看好了，千万不要放，也千万不要死，有病就给他治，我要他活的好好的。” 江天雄一听，连忙答应了下来。 不得不说，江天雄的嗅觉还是很敏锐的，这事情他先黄小石一步就已经在做了。 其实黄小石心中挣扎过一下，到底是让厉苍天烂死在地牢里，还是把他放出去。 在定下“大计”，也就是下决心要对诚王和皇帝来个双杀，扶持燕宇上位之后，黄小石不能管杀不管埋，他必须要考虑如何处理天龙教。 现在黄小石心中有个计划，就是扶持温和派首领厉苍天当天龙教的太上皇，精神领袖，这对自己控制天龙教其实没多大的影响，反而可以加强天龙教的凝聚力。 随后的后续计划就是如果条件允许，扶持东方未明在自己之后接管天龙教。 黄小石说过，东方未明的思想过于包容，有立场问题。 但是，那是指未明只是一个寂寂无名小人物的时候，如果他手中有足够的权力，可以自己制定规则的时候，他这种包容之心就是一种极为难得的品德。 这叫海纳百川。 这是黄小石的人生哲理之二：树根和树梢对细胞的功能需求完全不一样，社会层面对人的要求也是这样。 某些在社会底层时的好品质，到了社会高层之后就会成为致命缺点。 同样，反之也有可能。 这不是说遇到事情必须要反着来，而是说思维的对错，从某种角度来讲只和你的屁股有关系，和思维的内容没关系。 倘若天龙教和中原，如果因为自然资源的稀缺性，实在没办法两两共存的话，黄小石还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传闻有西天极乐之地，那里不光是有广袤的大地，极为丰富的自然资源，还有无数能歌善舞的仆从，你只需要做的仅仅是把霸占那里的恶人给赶走，然后换成自己上。 以天龙教的战斗力，想要拿下西天那块神奇的乐土，应该是轻而易举。 黄小石压箱底的杀手锏，就是带领天龙教去西天极乐之地，不过现在计划临时有点小变化，他不用自己去了，让东方未明代替自己过去。 所以，未明你不来天龙教，与我是个大损失。 在吩咐江天雄看管好厉苍天后，黄小石又跳墙走了，他今天还忙得很，要赶快连夜赶到逍遥谷去，至于今天江喻坑了东方未明的事，黄小石没有对江天雄讲。 这其一，黄小石也不知道，甚至没想到江喻居然就是那个出手狠辣的女刺客。 黄小石没有和江喻打照面，他只是听紧那罗讲述，遇到了疑似天意城的女刺客，然后未明救了乾达婆一命，被武林人误会了。 其二，这是人家江家的家事，黄小石不便插手。 别说江喻喜欢穿女装了，他就是公开说自己喜欢男人，那也是他家的事。 至于江喻和未明的那些事，更是不关黄小石的事了，从某种角度来讲，黄小石还是受益者。 随后，黄小石就着一轮半月，穿越山谷来到了逍遥谷。 逍遥谷里，还有一间房间亮着灯，那是无瑕子的房间。 黄小石没有压制自己的脚步，他来到无瑕子门外后停下了脚步，然后规规矩矩站在那里。 黄小石的身份很微妙，他是介于自己人和外人之间，实际上还不如仆人老胡。 今天，他就站在这里，等着逍遥谷看把他往那边摆。 这就是屁股决定立场，黄小石先要做的，就是看看自己的屁股在哪边。 第257章 卧中对 黄小石静静地站在无瑕子卧房门外，他立了差不多有一炷香之后，房屋里的谈论还没停下来，丝毫没有叫他进去的意思。 于是，黄小石知趣地转身，正准备离开时，屋子里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小石啊，你也进来吧。” 听到无瑕子的声音后，黄小石又转身推门，走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只有三人，无瑕子、谷月轩、东方未明。 铁匠老胡、小师妹王蓉以及谷月轩的老婆曹萼华都没有在场，这说明今天的事情不是普通人能参与的。 不过，无暇子还是把黄小石给叫进来了。 黄小石进门后对着无瑕子作了一个礼，然后准备不言不语站在一旁时，无瑕子对着他说道：“小石啊，你说说今天少林寺发生的事情。” 其实黄小石并没有比未明晚到多少。 虽然未明先出发，但是两人在路途上的速度不一样，追平了时间。 黄小石和未明几乎是前后脚到的逍遥谷，就在刚才，未明带着哭腔刚说完自己的冤屈。 黄小石对着无瑕子点了点头后，于是从嵩山接到少林僧人急报开始讲起，先讲了自己如何选择救援队员，又讲了到了少林寺后，见到少林寺的情况和救援队整体状况，再讲自己如何考虑以及如何决定分兵三路的，最后说到他去洗澡回来后发现出了大事，于是急忙追赶了过来。 “大殿着火，只有弟子有办法灭火，无论是派方云华还是未明过去，都是枉然，所以大殿只能由我去。 中间少林僧人围困天龙教这块，倒是谁去都可以，但是我派了方云华过去。 因为无因方丈在后院，我考虑到无因方丈的身体不太好，说不定会出什么意外，未明师弟刚好也懂医术，他身上还带着一颗【湘芸万金丸】，派他过去守卫无因方丈，肯定比派方云华过去好。” 电光火石间，黄小石能够想出如此周全的计划，足以说明他的智谋远超常人，而且从他的解释和事情的发展来看，这个安排是极为合理的。 从黄小石的讲述，无瑕子和谷月轩都确认这就是一个偶发事件，并不是谁故意设好陷阱。 弟子接连出事，逍遥谷不得不考虑这是不是有人在针对自己门派，而不仅仅是因为弟子“运气不好”遇到了倒霉事。 不能及时察觉到阴谋的门派，是活不长久的。 现在，房间里的几个人正在一点点的反复推敲每一个嫌疑点。 “师弟，那个女杀手说你救下过夜叉。你什么时候和那个妖女有的关系？”谷月轩对着未明问道。 被谷月轩这么一问，未明也是小脸一红，他喃喃地说道：“就在我刚入逍遥谷的时候，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夜叉。 那天我在森林里打猎，看到有一头熊在追一个红衣女子，于是用弓箭将熊给吓跑了。 在江大侠寿宴上，我才知道这女子竟然是魔教妖女，所以之后也就没有了来往。” 谷月轩眉头一皱，他对着未明说道：“这事你从未对我们说起过。” 未明老老实实地说道：“这事原本我没放在心上，之后又有些不太好意思说出来。” 谷月轩沉吟了一下后说道：“也就是说，这事除了你和夜叉之外，应该是不会有第三者知道的。” 未明点了点头。 谷月轩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所以说，这个女杀手虽然是天意城的人，但是应该是天龙教派出来的。 原因也很简单，天王派和龙王派水火不容，夜叉想来抢东西，必然也担心被天王派的人浑水摸鱼，于是请了天意城的杀手过来看场。 一旦天王派的人现身，就把他们劫杀了。” 黄小石在一旁听着，他发现谷月轩的推断基本上接近真相了。 真不能小看别人的智慧。 一件事情，就算是当下骗过了别人，但是一复盘，就很容易被人给推敲出来。 “这就是说，这个女杀手和夜叉很熟？”未明顺着谷月轩的思路，发现了一个关键点。 谷月轩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甚至我们可以认为，天龙教和天意城说不定早有结盟。 你之前不是说过，天意城劫杀了天王一行人。 如果单单是天意城，要把这事做的天衣无缝是很难的，但是如果是天意城与龙王派一起下的手，这就说得过去了。” 谷月轩还不知道关于龙王没有参与劫杀天王行动的消息，他的分析在当下也算是合情合理，房里的其他几人听得点头称是。 通过未明和黄小石两人的描述，大家对这次事件进行复盘，最后分析得到的结果是：这是偶发事件，并不是有人在刻意针对逍遥谷。 这个结果不由得让未明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身上的污点就洗清了。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黄小石原本是来劝未明离谷的，但是这种事情也只是适合面对面时谈聊，在谷月轩和无瑕子面前，他真不好开口。 “小石，你对天龙教知道多少？”无瑕子突然对着黄小石问道。 “这个，我……”无瑕子一下子这么问，把黄小石给问卡住了。 “但说无妨。”无瑕子对着黄小石说道，“你不是和他们在西域做了很久的生意了吗。” 无瑕子这句话一说，黄小石和未明都大吃一惊。 这一瞬间，黄小石的余光发现谷月轩一副神色如常的样子，看来他也是知道了。 果然不愧是六大派之首，无瑕子竟然有自己的秘密情报来源。 黄小石打死都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叫【北丑情报】的玩意。 这玩意像极了以前的报纸，分为许多个版面，其中，最新的一期的游记版面，提到了西北部族人日子过的一天好似一天，商贸流通极大地促进了民汉两家的交流和沟通。 黄小石的底牌就这样被人翻出来了一张。 当然了，这个事情其实对有心人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多大的秘密，只需要实地去调查一下就可以知道了。 只不过当世的中原人对西域的了解甚少，绝大多数人都觉得西域是个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对它根本就没兴趣，就像是后世的绝大多数中原人，也不会有兴趣知道图瓦卢当前面临的灾难是什么一样。 黄小石有个好习惯，一旦自己隐藏的东西被人知晓了后，你一问他，他必然是言无不尽。 原因很简单，既然你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我不讲你也会继续查下去，最后查成什么样子我还真不能控制，不如我直接坦白了，说不定还有一些转圜的余地。 于是，黄小石就从第一次接大单开商道讲起。 当然了，黄小石重点把话术落在了那个胡商阿比身上，是阿比登门造访，重金要求运送一批药物到西域。 “因为这个胡商给的钱着实太多，我神农百草门说白了也是一个搓丸子卖药的，所以，所以我就……”黄小石带着一副恨铁不成钢，负荆请罪的模样对着无瑕子说道，就差点没跪下去了。 “唉。”无瑕子坐在床上摆了摆手，他对着黄小石说道：“无妨。” 无瑕子喘了一口气后，对着黄小石说道：“你以一己之力，给洛阳人数万人找了一个新营生，单凭这一点，全天下人都应该感激你才是。 你继续说，怎么想你就怎么说，我们今天只讲大实话。” 既然无瑕子开口问了，黄小石那就直接讲了，他从双方的如何接触的，如何采取最原始的方式以货换货，又如何在守军的戒备之下，半夜里摸黑偷偷交易。 最后，黄小石说道：“其实，这些年来我最大的感触就是，人只有一种病无药可治，那就是穷病。 世上的人，除了一些脑子不正常的疯子之外，都希望过安稳的好日子。 蜀中那些药农是这样，洛阳的门人是这样，云岭的苗人是这样，西域的那些部落人也是这样。 互通有无，是一个对两边都有利的事情，通过西域，我们神农百草门采集到了很多以前根本就收不到的药材，比如说阿魏。 湘芸炼制的千金丸和万金丸里面，最重要的一味药就是阿魏。 有了这些药，我们就可以制作出了更多的丹药，一方面可以赚更多的钱，另外也救治了更多的人。 另一方面，我们运贩过去的丹药，也给那边的人减轻了不少的病痛，特别是孩子和老人的存活率提升非常大，大概少死了九成的人。 上次天山派出事了后，西域一片大乱，我们的商队也是有买了天山派的雪山旗。 天山派这么一没，满商队上下的人心中都一紧，生怕就冲了一个什么劫匪来。 结果，那边的部落主动派遣了一支两三百人的骑兵到天山派的地界上，每天啃馍吃雪，就等我们的商队过去。 我们的商队一到，他们立马围上来主动为我们护镖，这样送了我们几百里，一文钱都没有收下。 我的人问他们为什么不肯收钱，他们说，我们是他们最好的朋友。” 黄小石说到这里，眼睛有点湿润了，他说道：“我这个人，从小就过了不少苦日子，也见惯了江湖人为了些许蝇头小利而相互打杀，当时我就有一种感觉，这就是命。 这就是穷人一辈子除了死之外，都脱不掉的穷命。 所以，我最后就拼命地赚钱，拼命地带着自己人赚钱，我就只想大家把日子过好，犯不着再为了五十两银子的买命钱，父子两人双双死于非命。” 黄小石讲到这里，哽咽了起来。 “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人要是能吃饱穿暖，顿顿有肉吃，谁还拿着刀子去玩命啊。 都说西域部落人穷凶恶煞，那第一个字不就是‘穷’吗。 要是他们不穷了，还会凶恶煞吗？” 黄小石说完后独自又抽泣了几下，这才慢慢止住，而满屋子鸦雀无声。 没有人想笑话他一个大男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黄小石的这番话极有感染力，大家都被他感动了。 黄小石说的太对了，这天下最大的毛病就是“穷”！ 现在，天下人都快穷到了活不下去了。 …… 良久之后，无瑕子对着黄小石说道：“小石啊，我愧对你啊。” 黄小石一听，他鼻涕一吸，连声说道：“师父，你怎么这么说。” 无瑕子对着谷月轩和未明说道：“我无瑕子自认为调教弟子的手段天下第一，可没成想到眼光还是太浅了。 所谓一人成侠，二人成仁，三人成众。 与众人之力，成人之大者，如大忠、大孝、大仁、大爱等，谓之侠也。 以前我觉得，能把弟子培养成侠，便是足矣。 现在看来，差得太远，太远了。” 无瑕子对着黄小石正色说道：“小石，我这三个徒弟，皆不如你，我这个当师父的，也不如你。 惭愧，惭愧啊。” 无瑕子这么一说，黄小石差点给他跪下了。 难道这是要让我强行出师？ 无瑕子看到了黄小石眼里的惊慌，他伸手一抬，一股温润的内力将准备跪下的黄小石给抬了起来。 随后，无瑕子对着两个徒弟说道：“我百年之后，你们若是有什么事情拿不准主意，就去听黄小石的吧。” 无瑕子这么一句，黄小石反而愣了。 “小石，学无先后，达者为先，你也不用再藏拙了。”无瑕子对着黄小石说道：“过十人者谓之杰，过百人者谓之豪，过千人者谓之俊，过万人者谓之英。 你无论是胸怀还是眼光，当得起一个英雄之称。” 无瑕子顿了一下后说道：“小石，你扎根民间，应该比我们三人都更清楚，这天下的日头一天坏过一天，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站出来。 若有能力挽狂澜者，你便是其一。” “师父谬赞了，我……”无瑕子话音未落，黄小石连忙对着他说道，结果刚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 “今天此屋之言，不会被第五人知晓，你不用怕我这是在捧杀你。”无瑕子打断了黄小石的谦虚。 无瑕子都这样讲了，黄小石再谦虚就装过了。 “夫逍遥者，明至人之心也。”无瑕子对着未明说道：“年轻人吃点亏未必是坏事。 更何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也正好趁机跳出中原武林这个大泥潭。” 未明听了无瑕子的话，有一些不明白了，他对着无瑕子说道：“师父，你刚说了，这世间即将大乱，正是我等大展身手之时，为何你现在又这么说。” “对，确实是你等大展身手之时，但却不是在此处。”无瑕子这话说完后，看了一眼谷月轩，然后说道：“你们三人对这武林盟之事，有什么想法没有？” “轩儿，你先说。”无瑕子对着谷月轩说道。 谷月轩想了想一下后，正色说道：“武林盟最大的好处是可以暂时停下中原武林各门派的内斗，有了这份号召力，将来行事的时候也多了一个由头。 但是具体能成多大的事，不好说。” 无瑕子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未明问道：“未明儿，你说呢。” 未明早就已经想过这个事情了，他对着无瑕子说道：“徒儿觉得这武林盟主，怕是空有其名，难副其实，也不过就是选个人出来给大家做个样子看罢了。” 无瑕子又点了点头，对着黄小石问道：“小石，你说说看。” 黄小石说话比较直白，他说道：“干不成事，除了吵嘴扯皮，啥事都做不成。” 无瑕子叹了一口气，三个徒弟都是明白人，连他们都看出来了，这个武林盟再也不可能是百年之前的那个武林盟。 多的不说，到了今天，居然连武林盟会什么时候召开都还没确定，还能干成啥大事。 无瑕子对着三个徒弟说道：“为师认为，天下有能力力挽狂澜者，仅有四。” 无瑕子这么一说，大家耳朵都立了起来。 要知道，无瑕子这人学识极广，而且见识极深，他看的东西不说百分之百，但是起码也是八九不离十。 “一，皇帝。 二，诚王。 三，天王。 四，神农百草门。” 无瑕子对着未明和谷月轩说道：“做大事者，不能见利忘义，更不能见名忘义，而后者是很多人终生都跳不出的环儿（圈子）。 未明被人冤枉，这或者也是一个契机。 未明儿，你原本与天龙教就有渊源，这是你的命数，此番你不如趁势加入天龙教。 一来，你可以劝道一下你那不醒事的二师兄，二来，如果天王派能重新找到天王，你就好生辅左与他。 天王是一个真正有海纳百川之境的人。” 未明一听，脑子懵了，师父竟然叫自己加入天龙教。 “而你，轩儿。”无瑕子对着谷月轩说道：“你好生配合小石，以后遇事以他为主，稳住中原武林的大局。” 最后，无瑕子长叹一口气说道：“我这辈人，已经老了，将来就靠你们了。” 无瑕子这么一说完，三个徒弟连忙跪下称喏。 第258章 一个时代的落幕 无瑕子为什么话一说完，三人连忙下跪，因为听无瑕子的口吻，他很像是在交待后事。 大家都明白，无瑕子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遗言。 今天无瑕子的精神很好，大家把该说的事情说完了后，他趁着兴头来了，在为三人讲述他自己所知道的天龙教的由来，其中着重讲述了厉苍天和厉苍龙兄弟二人。 “你们不知道，武以止戈是厉苍天创教之时的梦想和夙愿。”无瑕子感叹着说道：“当年我年纪也不小了，脾气还很倔，根本看不起这种蛮夷之地出来的人。 回过头看来，若是当年大家能先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这后来的许多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了。” 无瑕子对着未明说道：“为师之所以不准弟子加入天龙教，是因为为师看不上厉苍龙的那种做派，我觉得他迟早要败亡。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中原也接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其实我们没有比厉苍龙高明到哪里去。” 接着，无瑕子对三人讲述了为什么他觉得当今能力挽狂澜的，只有四个势力。 一是皇帝。 皇帝是中原王朝的统治者，他代表的是朝廷的势力。 归根到底，这天下是善治还是恶治，朝廷起码占了八九分的力了，而能够决定朝廷治国方略的代表者，就是皇帝。 “然，此君好似杨广，虽志高才广，然而却是好大喜功，过度压榨国力。或许他们做的事情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但当下这道坎他们就过不去。 隋末之时，天下号称有‘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说明民心尽失，人心尽失。 我朝此时，差的也不远了。” 无瑕子这番话要是传出去了，起码是个大不敬之罪，他竟然敢指责皇帝像是杨广。 要知道，隋炀帝现在可是被评为千古暴君，恶名仅在商纣之后。 二是诚王。 无瑕子把诚王评为第二的原因是，无瑕子对三个徒弟讲述了他从各路消息知道了当今皇帝身体不太好，而且朝中无储君。 要是皇帝驾崩了，诚王极有可能登基上位。 诚王素有贤王之称，性情宽和，爱民如子，有治国之大才，只因这点，也被当今皇帝所忌。 若是诚王能君临天下，必然能扭转现在对民力的极限压榨。 只要国策能略微缓和，老百姓这边日子能过的好一点，都就会安生一点， 三是天王。 如果天王派能再次救出厉苍天，让天王重掌天龙教，中原武林和天龙教之间一触即发的战争说不定就会缓解。 只要武林不乱，对于天下安定总归是件好事情。 最后就是神农百草门。 神农百草门虽然不是那么能打，但是它能造福一方百姓。 就像是黄小石说的那样，神农百草门商道覆盖的地区，老百姓饿了有饭吃，病了有药吃，就算是再乱也乱不到哪里去。 然而，人力终有穷尽时，天下大势终归还是落在了朝廷之上。 就这样，四人在灯下边说边聊，一直讲到了快到天明了。 这时候无瑕子觉得有一些乏了，想休息一会，于是三个徒儿告礼退出。 小院里，三人没有再对刚才小屋中的事情说半句，这些事情真不适合第五人知晓。 原本黄小石计划连夜赶回洛阳城，但是经过一天的劳累，他也是人疲神乏，于是准备就在逍遥谷里借宿一夜，反正逍遥谷里新修了很多客房，现在都还空着。 谷月轩和未明去给黄小石抱来了床上用品，黄小石把床铺好了后，打着哈欠倒在床上。 原本还只是有一些累，这头刚刚沾到枕头，一股倦意涌上，迷迷湖湖中黄小石听到自己在打鼾，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清晨。 素来有睡懒觉习惯的黄小石正在睡梦中突然被惊醒了，谷月轩冲进了他的房间里来。 一看到谷月轩的脸色，黄小石一个激灵，他浑身一抖，一下睡意全无。 “师父过世了。” 谷月轩的这句话让黄小石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其实昨天晚上黄小石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劲了，一个久病之人突然一下来了精神，这叫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的病人，往往精神会非常好，看上去和大病痊愈一样，因为身体一下好转，心情也会很好，此时的病人会非常健谈。 等到这股子劲过了，病人又觉得疲乏的时候，往往再一睡人就没了。 …… 每天都是王蓉在服侍无瑕子的三餐起居，因为无瑕子重病之后睡眠不太好，都是快要到天明之时才会眯着点，所以王蓉去看他是否起床时都会多去几趟。 今天，王蓉去敲了无瑕子的门两遍，无瑕子都没有应答，第三遍王蓉见到还没答应，于是她就打开门偷偷看了一下。 王蓉看到无瑕子睡得正香，正准备退身关门的时候，突然她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感，于是王蓉勐得推开门，几步走到无瑕子床前。 王蓉捉起无瑕子的手时，只摸到了一阵冰凉。 无瑕子已经在睡梦中过世多时了。 …… 庭院里，未明头上绑着一张白布撕成的孝帕正跪在地上烧纸，黄小石冲过去一脚就把香烛台给踢飞了。 “你！” 所有人被黄小石的举动给惊住了，不知道他在抽什么疯。 “把大红蜡烛拿出来点上！”黄小石对着未明喝道：“这是大喜事，你哭什么哭！” 《书经·洪范》有记：人生有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修好德、五曰考的终命。 后来，世人对五福的定义逐渐变为“福禄寿康终”，其中这个“终”，又叫“善终”，是五福里面最难的一福。 这世间之人，有“福、禄、寿、康”者可谓不少，但是往往难取善终。 对于无瑕子这样德高望重者，善终就是对他一生最高的评价，这是一位“五福俱全”之人。 这是喜丧，必须要按照喜事来办。 黄小石的这一脚和这一嗓子，让被巨大的悲伤冲昏了头的众人一下醒悟了过来。 随后，谷月轩大婚时还没用完的红烛被翻了出来，点在了香桉上。黄小石去砍了不少老竹回来，架在了院子里的柴火堆上，随着爆竹的声声响起，山谷里的人都逐渐围了过来。 老爷没了。 …… 黄小石借着去洛阳置办物资的机会回了一趟家，他前去胡人商店里找姬无双，结果姬无双不在。 随后，黄小石给店里的伙计留了两句话，叫他等姬无双回家后，第一时间转告给她。 接下来的时间里，黄小石都在忙无瑕子丧葬之事，先是头七，再是二七。 不光是治丧的事情，黄小石还要帮忙去官府更改逍遥谷的田契地契。 按照官府的规定，田契地契房契等是父死子继，不需要做特别更改的。但是无瑕子并不是谷月轩的亲爹，所以这个手续还是得走一遍。 更改田契地契房契，最麻烦的是还要请人到实地去丈量，要一块地一块地的对上了，毫无争议才行。 也是多亏黄小石在洛阳还算是有点小关系的人了，这才在年关之前就把事给办好了。 尘埃落定后，黄小石终于回到了神农百草门，姬无双已经在他的院子里等他好多天了。 一看到姬无双，黄小石心中一烦，他对着姬无双说道：“不是叫你不要回胡人商店了吗？那个店已经暴露了，你再现身，你的身份也会暴露。” “所以，我这不就是在你这了嘛。”姬无双伸了一个懒腰后说道：“我可是干了一件大事，从胡人店里退了五千两银子的份子出来，现在那店和我没关系了。” 凑份子这办法自古以来便是有之，不过凑份子都是在经商开店之前，而黄小石的发股份，是在经营了一段时间之后。 也是因为有凑份子这规矩，所以黄小石的发股份才那么轻易的就被老百姓给接受了。 姬无双说她退份子了，今后这胡人店管他是天龙教也好，地龙教也罢，与她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了。 “啊？”但是黄小石咋的一听，还是吃惊了一下，这个方法姬无双是怎么想出来的。 以前大伙没有这样做，可能仅仅是因为思维没打开。 随着黄小石秀了各种骚操作后，他的这些经典动作一下就被身边的人学会了。 “我给他们讲，老娘要嫁人了。现在全洛阳的人都知道，有个胡女带着五千两银子的嫁妆眼巴巴在等你娶她，你娶不娶？”姬无双对着黄小石半娇半黠地问道。 姬无双说胡人店和她没关系了，这只不过是说法，只要她还是夜叉，夜叉部族都可以看做是她家，这又何谈有关系没关系。 但是从明面上看，这个道理可谓是合情合理，任何人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这，娶，一定娶。”黄小石脑子转得快，老婆已经送上门来了，他敢说半个不字，以后的日子就别过了。 …… 新年最后一天，江湖百晓生发布了大家翘首以待的几个榜，其中最受人关注的是中原门派榜和武林新秀榜。 先说武林新秀榜，前十位分别是：尚精忠、方云华、黄小石、东方未明、谷月轩、傅剑寒、江喻、虚真、杨云、萧遥。 和去年相比，榜上多了一些人，也少了一些人，而且排行榜上的名次变化有点大。 尚精忠从寂寂无名一下跳到了榜首的位置，方云华依然是排在第二位，但是黄小石被挤到了第三位。 此时榜上还多了一个江喻，他排在了第七的位置上。 而去年榜单上，排第六的荆棘和排第七的燕宇已经消失不见了。 中原江湖门派榜，后几位不提了，从前到后的排名是： 神农百草门、武当派、丐帮、少林寺、天罡门、华山派、逍遥谷。 此榜单一出，众人哗然。 首先是去年还在榜首的天龙教消失不见了，这个也好理解，可能是天龙教又回到了西域，所以不计算在中原榜中。 但是，神农百草门突然异军突起，仅用一年的时间就冲到了榜首的位置，而以前一直占据榜首的逍遥谷，就算是去年被天龙教所压，也是位居第二。 没想到这才短短一年时间，经历了两次弟子叛谷，无瑕子善终，逍遥谷竟然跌到了第七的位置，要知道，排在第八的是名不经传的海鲨帮。 天山派更是直接就从前十的榜单上消失了，整个门派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在辞旧迎新的除夕之夜，这两个榜单的发布，宣布了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第259章 波澜将起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但是今年这个年，有许多人就没能回到家中。 西北，有原本在年底之前就应该要解甲归田的数万边军现在拒绝卸甲，而这个事情即将引起巨大的连锁反应。 朝廷早年实行的是卫所制，后实行卫所与募兵并行制。 一卫由一个指挥使统管，其下依序有千户所、百户所等。各卫的组成都是世袭的军户，有事从征调发，无事则还归卫所。 卫所制最大的好处就是养兵之事由卫所自给自足，军户中每户派一人为正丁至卫所当兵。 军人在卫所中轮流戊守以及屯田，屯田所得以供给军队及将官等所需。 经过百年的糜烂，卫所成了一个大农庄，军官成了大地主，而军户成了永世不得翻身的农奴。 这种情况下，卫所军队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皇帝上任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直接把卫所的军队编制几乎给废除了。 既然你们喜欢种地，我也不让你们去打仗了，就让你们种个够。 皇帝大手一挥，把拨给卫所的所有军械武装全部给扣了，集中起来供应战军，而打仗用的战军直接用募兵，卫所只需要提供大军的军粮补给就可以了。 这里的募兵和抽丁还不一样。 抽丁是强制兵役，募兵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招的是雇佣兵。 既然敢来吃这碗饭，募兵基本上都有两下子，招来之后只需要给他们提供装备，很快就可以形成战斗力（比如说瓦格纳）。 现在仗也打完了，几年期满，这些人该解甲归田了，但是偏偏遇到了一个大问题：朝廷没银子给账了。 皇帝每一步都算的很妙，刚好扣死，只要扶桑的那一船银子到了，朝廷就有银子可以可以发军饷了。 结果天有不测风云，一场暴风雨让运银船沉入大海，现在这么大的一个缺口，神仙也变不出钱来。 这可是刀口上舔血，好不容易才有命活下来赚到的卖命钱，你凭什么拖欠！ 没拿到钱，大家是万万不可能走的，这一走，钱岂不是就要不回来了。 反正你一天不给钱，我们就一天不卸甲，总归你要给钱吧。 最后，拒绝卸甲的事情越闹越大，十万边军就有两三万人在闹，剩下的其他人也在观望。 兵部的侍郎已经亲自过去了，他能靠自己的官威压住多长时间还不得而知，但是现在的麻烦事不光是缺钱，还缺粮。 卫所的粮食早就吃光了，而从中原运输粮食到西域，沿途消耗堪称巨大，消耗率超过了90%。 朝廷之前是算死了账的，有五万人年底卸甲，于是就少筹集了五万人的军粮。 但是这五万人突然都不肯走，他们多呆一天，就要多消耗一天的粮食，现在朝廷已经没钱了，连军饷都发不出来了，哪里还有能力去补充粮食。 一旦军粮吃光，这就不是银子能解决的事情了。至少来说，这十万有刀有甲的边军不可能坐在那里活活饿死。 皇帝像是一个手法特别灵巧的人，正在一边过独木桥，一边两手抛着十个鸡蛋。 马上就要过河到岸了，这一不小心脚一滑，虽然人没掉河里去，但是眼看着这十个鸡蛋全都要砸在地上。 现在最糟糕的是，唯一有可能挽救这一切的人，还在床上躺着。 由于之前皇帝的过度揽权，奏章他不批不得发，圣旨他不看不得用印，他这一倒下，整个朝廷就像是得了脑梗，一下就瘫痪了。 …… 江湖百晓生的榜单一出，在江湖中引起了一片哗然。 首先压力最大之人就是谷月轩。 这人生还没有大起，先就是落落落。 现在逍遥谷的问题，是无瑕子自己在几十年里逐渐埋下的祸根，比如说弟子收的太少，比如说对叛徒的清理心慈手软等。 逍遥谷就像是一个年久失修的老房子，看着还气派，其实内部早就摇摇欲坠。 谷月轩刚刚接手掌门人，老房子咣当一下就倒了，责任压根就不在他身上。 但是，现在的谷月轩背负着最多的骂名，不成器还只是最轻的了，不少人直接骂谷月轩嫉贤妒能，排挤东方未明，甚至设计陷害未明。 在给无瑕子烧了一天的纸后，当天未明就失踪了，随后消息从逍遥谷传出，说逍遥谷第四代弟子东方未明勾结天龙教，已被逍遥谷除名。 这两个消息叠在一起，有人就怀疑无瑕子是不是被活活气死的。 然而，由于逍遥谷在谷月轩接任掌门人后，连续两次出现弟子叛逃，这两人都是谷月轩的师弟，于是好事之人就在猜测，是不是谷月轩为了贪恋逍遥谷的掌门之位，把两个师弟给设计逼走的。 这事的真相到底如何，只有几位当事人才知道，但是他们偏偏又不能发声，于是谷月轩默默承受了这一切。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逍遥谷现在进入了一个低谷之中，但是根基还在，谷月轩也还在。 谷月轩这才二十来岁，他还年轻，他修炼的又是逍遥谷的绝学【北冥神功】，经过师父的指点，谷月轩的内功已入门，即将小成。 隐隐约约，谷月轩感觉到自己已经看到了那道坎，只需要埋头向前，向前，再向前，最终就能爬上那道更高的阶梯，成为绝世武者。 修身之后就是齐家，到时候逍遥谷就可以广开门路，多收一些弟子，只要再精心培养，逍遥谷又能重新繁荣起来。 谷月轩是一个意志极坚毅之人，他愿意用自己的一生重铸逍遥谷的辉煌。 …… 除了谷月轩之外，压力第二大的竟然是神农百草门。 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神农百草门一下跳到了江湖门派榜首的位置，许多人脑子里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我不服。 为啥不服也不好说，反正大家心中就是一个不服。 还好黄小石已经过了必须要虚怀若谷的时候，他现在不装了。 洛阳神农百草门一概不接待江湖访客。 您要买药，左边的店铺里应有尽有；您要下大单，请入院后往右边走；你要是想入门，我们这里只收良家子，需要保人和推荐人。 你要是想闹事，咱也不会和你动手，直接就报官抓人了。 黄小石现在懒得理那些江湖人，谁要是敢瞎逼逼，直接让官差来锁人。 你别给我说啥不讲武德，我神农百草门就从来不吃这套。 洛阳这边还算是温柔的了，成都总门才是叫威风。 两个穿甲带刀插着旗的兵在门口这么一站，谁敢造次？ 现在巩光杰已经是堂堂朝廷的正六品武官，拿两个兵来看门实属正常。 巩光杰凭借平南和供药有功，朝廷给他封了一个百户。 对朝廷来讲，这是个屁大点的官，但是对巩老爷来讲，怎么把朝廷给的权力用到淋漓尽致，这可是老有讲究的。 说起来巩光杰只是一个百户，他手里的实际兵力比千户还多。 要是考虑到卫所的千户普遍吃空饷，一般都有五六成的空额，再实际去评估一下种了近百年的地，彻底退化成农奴的卫所士兵战斗力。 巩百户要是想要以下犯上，一个指挥使（满编5600人）都怕不够他打的。 所以，巩光杰才不和别人玩什么江湖过家家，谁要是敢冲撞军威，直接军法处置。 老百姓对军法记不住那么多条款，反正只要知道，军法处置是杀头就对了。 那些江湖人望着成都总门插着的那杆绣着“巩”字的大旗，心中暗骂了一声妈卖批，然后知难而退了。 …… 都说神农百草门做事不讲武德，这是因为很多人根本就不了解神农百草门。 现在的神农百草门很像是西方神话里面的三头怪，它们虽然共用一个身子，但是三个头都相互独立，各干各自的事情。 这三个头贪婪又疯狂的拼命进食，以至于身躯越长越大，三个头也越来越凶狠。 最像江湖门派的是洛阳神农百草门，不管是门主黄小石也好，还是门人行事风格也罢，还保留着以前的那种摆地摊卖药的样子。 洛阳神农百草门经营方式多种多样，和整个洛阳地区乃至西域部族捆绑最深。 这么说，要是官府敢欺负洛阳神农百草门，先不说洛阳人答不答应，西域部族的人也要跟着跳起来。 成都总门现在逐渐开始朝着军商过渡，也就是专门做军队的生意。 虽说巩光杰现在已经是六品官老爷了，但是他毕竟是农人出身，所以巩光杰极为重视药农，也很重视药农的利益。 每年的药材种植之前，先把今年收购价钱叫（讲）好，之后大家就以这个价来算。 要是哪年行情好，你说你要涨价，那我就是三个字，不得行。 要是哪年遭灾了，种了一个锤子出来，我也是按这个价有多少收多少，绝不含湖。 巩光杰的这种一板一眼的做买卖，非常适合大集团统一采购，避免了欺行霸市以及有人在中间吃差价，事实上处于弱势地位的药农，是很欢迎这种透明的一口价做法。 成都总门因为需要供应军队，对药材的需求量非常大，整个蜀中这一片的药农都在靠它吃饭。 要是按照卫所那种手里有多少户的计算方式，巩光杰应该称得上一个“万户”。 云岭的毒龙门，走的是他们那里的土办法。 自古以来，朝廷都是皇权不出县，云岭和安南大部分地方压根就没几个县城，所以九成九以上的区域都是部族在控制。 毒龙门利用毒龙教的半巫半医，又是传教，又给药，还顺人情关系，几下就把那些部族给捡平了。 毒龙门虽说要组织人打出去，有点难度，但是想要踞守一方，朝廷可能只得干瞪眼。 毕竟上次安南叛变，土王们都是各自为战，有一些甚至还在相互攻击，这才给了朝廷可乘之机。 要是所有的部族全部统一起来，朝廷大军在密林里根本就寸步难行。 多的不说，你连个向导都找不到，光是无边无际的丛林就能把你的大军给吞噬了。 以神农百草门当前的形和势，再加上两个超一流高手，被江湖百晓生评为第一门派毫不为过。 神农百草门的权势过大，甚至已经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原计划中，皇帝第一步先收拾诚王，第二步再收拾那些以武乱禁的江湖人，哪知道第一步还没走完，他自己就先躺了。 …… 姬无双大大方方住到神农百草门之后，这婚娶之事必然就要提上日程才行，不然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会被人说闲话。 这事也是宜早不宜迟，只不过大家没有在正月里结婚的习惯，所以黄小石把日子暂定在二月。 虽说是大婚，因为姬无双自小没有爹，娘也去世了，所以很多步骤直接就可以省了。 以黄小石的想法，摆个几天的流水席，吃几台酒，相当于是向天下宣布：老子成亲啦。 这不就行了。 他是这么一想，结果在与人商议之时，黄小石这个想法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石爷，你这可是在娶媳妇，可不是迎小妾。你要是这样做，嫂子的脸往哪里搁。三媒六聘可万万少不得。” 啊，好吧。 黄小石掐指算了一下，这套流程走完，得年中去了。 年中五六月，正是最热的时候，谁还有心思吃席，这一推，不又推到了年底。 黄小石对着姬无双一讲，姬无双也惊呆了，在中原成婚居然这么麻烦。 在姬无双老家，那不是杀头牛，弄几坛子酒，大家围着大火又唱又跳乐呵几天就完了么。 “算了，我当你小妾就是了。要是再等一年，那我不得又要老一岁了。” 黄小石也知道，姬无双并不太看重那个名分，反而她对自己的年龄非常在意，这马上就快到四十岁，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出孩子来。 看到姬无双这样，黄小石觉得自己看啥时候找玄冥子谈一谈，叫那狗东西把【长春不老功】的秘籍交出来。 这就是玄冥子在黄小石眼里的唯一价值。 …… 新年还没有过完，黄小石办了一台酒席，把洛阳的亲朋好友与熟人请来热闹了几天，吃了一顿，他和姬无双的事就算是完了。 虽然这个场面不及大婚，但是就收个小妾而言，这已经算是规格到顶了。 姬无双很满意，黄小石很满意，周围的吃瓜群众也很满意。 大家等了多年终于是吃到了一个大瓜，石爷最终还是没有娶那个胡女，而是把她收做了妾，这已经是公认最好的结局了。 郎情妾意的日子没过几天，姬无双收到了天都峰发来的密函，说龙王在西域总教旧址发出龙王令，召集八部天龙众马上赶过去集合。 黄小石一听，嘿，龙王这老小子回了一趟西域居然不过来了。 也好，老子带着人上门收拾你。 于是，正月都还没过完，黄小石带着自己的妞和打手，三人从洛阳出发，顺着商道朝着西域赶去。 不过黄小石多长了一个心眼，为了防止被厉苍龙逐个击破，他叫姬无双发信给天都峰，要他们那边先不要直接到总教，而是大家在离总教三百里的小城集合。 等人马到齐了，再齐刷刷的杀过去。 第260章 万事皆备 天龙教有两个总部，一个旧总部在西域，一个新总部在天都峰。 西域的总部并没有恢弘的建筑，而是和其他游牧部族一样用帐篷扎营在草原上。 实际上游牧部族的放牧并不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跑，而是农人割麦子一样，一茬一茬的放牧过去，这样才能最大化利用草场。 所以，游牧部族除了游牧营地之外，还有定居点。 定居点可以是这片草原的中心地带，也可以是草原上罕见的农耕区。 说到农耕区，游牧部族实际上都在努力发展农耕，毕竟种地的收益更稳定。 只不过受到土地、技术、气候的限制，游牧部族的农耕基本上就是撒一撮箕收一斗的水平，但是这也比没有的强。 游牧部族之间的战争，通常是半农半牧的部族能够轻易战胜纯牧的部族。 无他，粮食多，人口就多，而且消耗得起。 完全不懂农耕的游牧部族是那种暴发户型的，一下子就抢了太多的地盘，根本不知道土地有多珍贵。 天龙教在西域经营了十来年，这片凹地除了有大片的草原之外，还有近千亩土地，虽然没有土质和木质建筑物，但是搭了大片的永久性帐篷。 搭建永久性帐篷并不比用土木建房简单，除了牛皮帐篷的制作非常困难之外，还要进行平整和垫高地面，修建排水沟渠，换一种角度来看，实际上这就是游牧部族修建的住房。 天龙教的总部在这茫茫草原之上可以说是一个闪亮的明珠，假以时日，说不定就会成为另一个龙兴之地。 只可惜的是，游牧部和朝廷大军作战时，这块地被朝廷大军夺去。 中原人根本看不起这种贫瘠到极点的旱地，就任其让它们长草，不出两三年，这些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地又会重新变成草原。 定居点的永久性帐篷全部被刀子划烂，牛羊圈的木材被砍下堆成篝火烧掉，这个曾经人来人往的繁华之地，一下就成了白地。 所以，天龙教需要重新选址建立总部。 按理说，新的总部应该随着游牧部族的迁徙，建立到大漠之外，但是龙王选择将新总部建立在中原。 当初龙王还有想和诚王扳扳手腕的雄心壮志，于是他首要考虑的就是自己得离杭州近一些，这才把新总部选到了黄山的天都峰。 没想到的是，龙王别说和诚王掰手腕了，他根本就没被诚王放在眼里。 你天龙教再是人多势众，被朝廷卡死在了大漠之外，那就是白说。 至于几个武林人，在诚王这种位置的人看来，真没有啥特殊之处。 武林高手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当做一支奇兵使用，但是正奇相辅，诚王是缺奇兵的样子吗？ 诚王缺的是几万战兵。 直到现在，白久池也在反思，手里的神农百草门到底是怎么玩脱的。 要是神农百草门现在掌握在诚王手里，那还愁什么愁。 白久池将手里的线索汇总后，在脑子里反复思考，最后惊然发现，神农百草门之所以玩脱，竟然是他小瞧了两个人。 首先，白久池小瞧的人是巩光杰。 原本认为巩光杰也就是个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的农人，偏偏他能站稳蜀中，而且还能抓住机会朝南发展，一下竟然把云岭给拿下来了。 神农百草门虽然不能取代官府治理当地，但是着实控制了一大片地区，若是要起事，这就是巨大的战争潜力。 世间英雄出草莽，自己还是着相了，过于大意了。 白久池现在知道自己错哪里了，不过他最多只能保证下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但是对于当前现状没什么多大的改变。 白久池从头到尾分析了一下巩光杰，发现诚王竟然没办法拉拢他。 高官厚禄，封妻荫子，这些条件诚王也是能给得出的。 但是有一个麻烦的是，巩光杰极为信任黄小石，诚王许下十愿，顶不住黄小石一句话。 对于黄小石，或者应该叫他李桓，白久池也是脑壳痛。 白久池不得不承认，自己犯下最大的错误其实是低估了李桓。 当初在杭州见第一面时，白久池只觉得这人不笨，有一些小聪明，知道该装傻时装傻，该聪明时聪明。哪知道，这种小聪明样也是李桓装出来的，实际上他是大聪明人。 也就是因为李桓是大聪明人，他知道大智若愚很容易被人看穿，这才故意卖个破绽，装作一副小聪明样，结果竟然把自己给骗过去了。 巩光杰和李桓，是白久池唯一误判低估的两个人，结果这两人偏偏改变了大势走向。 而白久池寄以厚望的几个人，比如说龙王厉苍龙，比如说天意城主江天雄，比如说吐蕃的利空法王，实际上没起到多大的卵用。 李桓，这个最不起眼的家伙，从最初诚王的棋子，逐渐发展成了诚王的盟友，现在隐隐有自成一体的趋势。 天下虽大，但是龙位只有一个，不是自己人就是敌人。 白久池现在正在思考，要不要抛出这个盟友，让皇帝和李桓这叔侄两先干上一架。 但是当前的时机实在是太糟糕，关键问题就在于皇帝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万一白久池抛出李桓这个太子世子，皇帝和他的对掐还没分出胜负，突然就嗝屁了，那不是将江山白白送到李桓手里？ 唉，这就叫心腹之患。 明知疾在何处，却是拿它无可奈何。 号称天下第一谋士的白久池正在诚王的密室里苦思此事，却是没想到平日里身体就很虚弱的他，再加上此番用脑过度，刚起身想拿个东西，结果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自上次诚王的密室出现姐妹花泄密事件后，现在密室里只有白久池一人，他这一昏倒在地竟然无人知晓。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年轻人就是不懂啊。 …… 在一间小屋子里，姬无双正在用毛笔蘸着红色的颜料，一笔一画细心地在一个金色的半身甲上描绘花纹，她在画天王涂装。 这是黄小石到西域后自己设计和手动搓出来的天王黄金战甲。 洛阳离天都峰有两千里，姬无双向天都峰发出回信后就随着黄小石出发了。算上通信到天都峰后另外几人立即出发，这也相当于是有了四千里的时间差。 由于这条商道是神农百草门的专线，所以沿途都有神农百草门的前哨点，一路补给都非常轻松，走的也很顺畅。 黄小石一行早就到了指定的小县城，然后静静等另外几人的到来。 黄小石之所以先来一步，用一个术语就叫“卡位”。 黄小石在这个东西南北的必经之路上卡好位，防止龙王又窜到哪里去了。 要是碰巧在路上偶遇龙王，黄小石也有把握可以对他进行实力劝退，退位的退。 不过来的确实是早了点，掐指一算，至少还得等小一个月，于是黄小石正好抓紧时间练功。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虽然和龙王pk不差这点，但是能涨多少算多少。何况，通过几个月的苦练，这内功已经到lv9了。 这天，终于金光一闪，黄小石把【九阳真法】练到满级了。 【九阳真法】lv10： 【清风抚山】：卸劲50%，以内力值抵消30%伤害，运转时能稳定心神。 【明月映江】：免疫内伤，快速回复气血和内力值，所有负面效果持续时间大幅度减少。 【九阳无极】：燃烧内力开启【暴击模式】。在【暴击模式】下，所有攻击造成当前内力值15%的额外伤害。 黄小石一看到【九阳无极】，心中暗爽了一下。 果不其然，最厉害的特效必须要练到圆满才能获得，5阶的内功不愧有神功之称。 【九阳神功】虽然号称天下至坚，但是从来就没有说过它打人就不痛。 现在黄小石的生命值和气血值虽然没变化，但是他的内力值已经达到了9999，顶到天花板了。 在【暴击模式】下，黄小石就算是吐人一口唾沫，也能造成1500点的伤害，这足以秒杀二十级以下的人物了。 哇，这老厉害了，怪不得尚精忠打我那么痛。 黄小石一直算不清楚尚精忠的攻击力到底是多少，结果是有这个原因。 由于【九阳神功】过于刚硬，灵活不足，所以它需要练习者的武技可以弥补这个缺点。 尚精忠和黄小石的武技分别走的是不同的路。 尚精忠的如来神掌是大面积攻击，一掌拍过去便是推枯拉朽。 有的没的都不说了，虽说单体伤害并不是特别高，但是实力不够的人真的是来多少死多少。 黄小石的【鸡神功】打得是一个快，出招快、收招快、还可以左右互搏，适合贴身进行单体狂暴输出。 若是来的敌人太多，黄小石要么可以冲进人群开无双，或者是使用【杀意旋风腿】来回割草。 黄小石以前对自己的攻击能力很不满，居然把尚精忠打不动。要是黄小石能开启暴击，尚精忠怕是要顶不住了。 …… 等级练满了，黄小石突然感觉到了一阵空虚，心里空落落的。 一天不练功就浑身难受的黄小石，闲来无事干又运转起了内功，这时候他发现，【九阳真法】到了lv10之后，继续运转竟然还会提供经验值。 哎呀，这不就是说，理论上我是可以冲到60级了？ 本着闲着也是闲着，黄小石又继续开始了他的漫长冲级之路。 …… 这段时间黄小石过得极为充实，姬无双和尚精忠则有点无所事事，于是他要给这两人找些事。 某天，有一支神农百草门的商队从西域返回到前哨站休息，黄小石把领队找到，向他详细询问了一下走商的过程，收益如何。 结果黄小石意外发现居然商队带回来了一箱子足有几十斤重的金饼。 受这个时代冶炼技术的限制，这些金饼并不纯，很硬，像铁一样。 看着这箱金饼，黄小石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要重新设计一下天王战服。 天王在设计战服的时候，只看重实用性而忽略了战服的美学性和艺术性，就这么一身衣服，过于单调和单薄。 天龙教的战服还包括了一件白铁半身甲，黄小石觉得，弄一个黄金半身甲，这才对得起自己天王这个高贵的身份。 黄金虽然重，那也就几十斤而已，挂在身上也就相当于是加了一个负重服，还行。 再说了，黄小石本来就不靠轻功取胜，这黄金战甲打厚实一些，还可以再额外增加一些防御力。 于是，传世宝物【天王黄金战甲】即将诞生。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这个小县城根本就没有铁匠。 铁匠可是高端手工艺人，在这个时代甚至是战略资源。 多的不说，一个铁匠只需要带着徒弟不停地打马蹄铁，就可以给游牧部族带来巨大的战斗力提升。 所以，朝廷对铁匠把控的非常严格，每攻占一个西域县城，首先就是收刮铁匠编入军中。 不得已，黄小石把尚精忠叫过来，两人找了一个巨石当砧，两人握拳成锤，锤了整整两天，活生生把几十斤的黄金饼子锤成了一整块板子。 徒手锤甲简直就是天下奇闻。等到黄小石把那块黄金板拿出来后，神农百草门的门人都服了。 虽说大家知道石爷功夫高强，但是从来可不知道高强到了如此地步。 接下来就是徒手冷锻，在量好了黄小石的身形后，尚精忠和黄小石两个人一人掰着黄金板的一头，强行将它给扳成了环甲。 接下来又是开孔和锤实，当甲型终于合身了后，最后让姬无双来进行上色。 姬无双用笔仔细在黄金甲上画上天王涂装。这要用各种颜料反复画很多遍，按照顺序一层一层的涂上去，最后才能让涂装持久不掉色。 终于完成了的黄金甲虽说只是半身甲，但是重达三十八斤。甲身并不平整，布满了密密匝匝的凹陷。 这是因为人的手毕竟不是铁锤那么平，肯定会锤得坑坑洼洼。 就这个粗糙的像是幼儿园小朋友做出来的手工品，没想到竟然成了传世宝物，世人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两个男人只花了几天时间用拳头锤出来的。 开玩笑，两个九阳神功练到极致的男人，开启暴击模式对着金板狂输出，金板都要被打哭。 最后，穿上黄金战甲的黄小石觉得还差了点啥，他给自己加了一个大红色的披风。 虽然专职给超人设计作战服的衣夫人曾经一再强调，说作战服必须绝对禁止带披风，但是不得不承认，加了一个披风真的很帅气。 军容即士气，这身骚包到极点的行头，能便于别人一眼就认出自己是天王。 要是嫌披风碍事，真要到需要干架的时候，可以爆衣嘛。 …… 黄小石这次去找龙王的岔，第一个想到要带的人就是尚精忠。 虽然尚精忠不好用，但是并不是没有用，他就像是一对王炸，任何时候丢出来绝对能镇场面。 黄小石并没有去单挑龙王的想法，虽然单挑理论上他也应该打的过，但是过于冒险了。 有实力群殴，为啥要单挑。 龙王再能打，黄小石加尚精忠绝对能将他锤死。 当然了，黄小石这次带着尚精忠出来，还是有点点风险的，毕竟还有天山派这一档子事。 不过，这是早晚的事情，尚精忠早知道早好。 在路上，黄小石和姬无双已经为尚精忠详细讲了天龙教的情况，这时候尚精忠才知道黄小石竟然是天龙教的新任首脑，他隐藏的真是太深了。 黄小石对着尚精忠讲道，当下龙王早已管不住自己的手下，于是有人不听号令，擅自做主。 天山派被屠灭的账，应该单独记在玄冥子的头上，真的和天龙教没有多大关系，和黄小石与姬无双更是完全没关系。 话虽如此说，但是当知道黄小石的隐藏身份后，尚精忠的情绪还是低落了很久。 然而，尚精忠已经过了可以随性而为的年纪了，他现在是当爹的人了，萱儿都已经满月了。 就像是黄小石许诺过的那样，阿霞顺产很轻松，虽然吃了不少苦痛，远远谈不上有危急。 尚精忠再不满意，心中想着在洛阳城里的妻儿，难道自己又去卖豆腐养活她们？ 黄小石早就对自己说过了，他花钱请自己，并不是来做好事的。 曾经的自己过于的天真，当纵身跳入江湖后，才游第一下就呛水了，差点被淹死在江湖里。尚精忠对那段卖豆腐的经历至今心中还充满了恐惧。 “你就是个求钱财养家的男人，别想那么多了。 要钱，要钱，要钱，多想想钱，一切都好了。” 尚精忠心中最大的坎，就这样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了。 第261章 众生之念 万里孤行多坎坷，前途漫漫黄沙路。 这支队伍的人只有十来个，这也是他们的第一次结队远行。 倒不是说他们这些人没有远行过，而是第一次如此一般聚在一起。 要知道，早在一个月之前，这些人一见面必然是话不多说直接打杀，现在能在一起安然相处，大家都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这个小队是摩呼罗迦在带队。 这条天龙教最近几年才开辟出来的商道，除了姬无双之外，也就只有摩呼罗迦知晓了。 商道并不指的是路，而是物流通道。 大家不走商道也没关系，官道就在那里，也不会凭空就消失了，一样可以过人，但是沿途补给就是一个麻烦事。 麻烦在于，多费时间，多花冤枉钱，多费口舌，还买一肚子的气。 还别说，这边的情况就这样，由不得你不服气。 摩呼罗迦是个很认得清楚自己位置的人，龙王这条破船眼看着就要沉了，夜叉伸手捞了自己一把，也不枉自己舔，不对，是与她共事多年。 听说夜叉已经嫁人了，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结局必然会发生，摩呼罗迦心中还是充满了澹澹的哀伤。 那个小子凭什么就能抱得美人归，无非就是年少多金、武艺高强、势力庞大、手腕高超，呃，好吧，黄小石各方面都比自己强，而且还不是强了一点点。 对手过于强大，让摩呼罗迦失败的很彻底。 癞蛤蟆就算是想吃天鹅肉，但是它内心也是知道，母天鹅只看得上公天鹅。 至于乾达婆一行，摩呼罗迦至始至终也是公事公办，并没有给他们脸色看。 虽然大家打了几架，实际上相互之间也没有私仇，只不过是各为其主。 现在主子都是同一个了，也没有再斗下去的动力了。 摩呼罗迦知道，真有本事的人是不屑参与这种层次的内斗的，要斗就直指王座，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 好可气，似乎自己又输了一场。 乾达婆几人的回归，最高兴的人莫过于阿修罗。 见到人就口口声声宣扬“男人都不是个好东西”的阿修罗，其实是最痴情的。 人就是这样，说话往往得反着听。 这次阿修罗反贴过去后，迦楼罗也没再逃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迦楼罗从小鲜肉都晾成了老腊肉，这时候还有漂亮的妹子自投怀抱，该偷着笑了。 现在八部天龙众里，还有乾达婆看上去没男人，摩呼罗迦正在考虑要不要与她内部解决双方的私人问题。 虽然乾达婆没有夜叉那么明艳，但真的是一个大美人。 都说鲜花插在牛粪上，好女配孬男，自己这条件不是刚好吗。 只不过，让摩呼罗迦最近感觉有点心惊肉跳的是，他觉得紧那罗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紧那罗是个男人，但是他是被当做女人养大的女人心。 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了，既然当初厉苍天决定组建歌舞团送到宫里去，那就得考虑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大内皇宫是不准进男人的。 紧那罗是个天生的媚种，偏偏他长了一个男儿身。 不过，这似乎让他的价值更高了，因为传闻有一些贵人，就是喜欢男宠。 断袖分桃不说的就是这些事吗。 也就是因为紧那罗是这样子的性子，所以他和乾达婆在一起浪那么多年，两人居然都还是清白之身，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当然了，更让摩呼罗迦觉得好笑的是，这一路走来，那几个人讨论最多的事情竟然是新任天王是谁。 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 摩呼罗迦决定把这个秘密留在心里，等到觐见天王的时候，看着他们一脸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 终于走到大漠了，东方未明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风光，不由得从心中生出一股豪情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未明发现其实天龙教的人真不是大家心中想的那种不可理喻的疯子。 之前的正邪之说，果真是错的。 且不说乾达婆三人，就连未明觉得心思最毒，最阴险卑鄙的摩呼罗迦，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未明发现他竟然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这三个字对摩呼罗迦来讲完全是侮辱，但是这偏偏就是事实，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摩呼罗迦搞了那么多阴谋诡计，结果反而被下属牵着鼻子走。 他不适合干这种活。 摩呼罗迦搞成功的几次计划，都是动手不动脑的那种，比如说暗杀，比如说暗杀，还比如说，暗杀…… 让未明没有想到的是，当自己决意离开逍遥谷时，雪妹跟了上来。 未明对着风吹雪说道，我已经是万夫所指之人，天下再无容身之处。没想到风吹雪毫不在意地说道，那也正好，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女人。 在被乾达婆找到之前，未明想了很多，他甚至心灰意冷想干脆离开中原这个是非地，和雪妹到她的家乡去算了。 去那里，然后重新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乾达婆找到了未明，然后连拉带劝，把未明拉入了伙。 师父的遗愿就是让我辅左天王，爹也是诚心为天王做事，自己也逃不出这个怪圈，或者，这就是小石哥常说的命。 想到小石哥，未明心中还是有点难过，自己曾经立志以小虾米为目标，以黄小石为榜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侠，可最终没想到混成了魔教之人。 在随后的日子里，未明从几人那里听到了许多自己爹娘当初的故事，他心中的结慢慢解开了。 天王是一个值得追随的人。 只不过，未明还傻傻的不知道，此天王已经不是彼天王了，当他看到朝思暮想的天王竟然是自己的小石哥时，不知道心中是如何感想。 …… 乾达婆正在考虑要不要再向未明提出这个要求，毕竟当年未明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那句“我志不在此”表明了无半分回转余地。 乾达婆想让未明拜她为师，学习琴艺。 当然了，学习琴艺并不是关键所在。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乾达婆认为未明的琴艺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不适合再向他人学习。 在离开逍遥谷后，未明时常忧郁、烦闷，于是很久没有弹起来的琴又被他捡了起来。 现在未明弹琴不喜欢照谱，而是有感而发，随心而拨，虽然常常前后不连贯，不成曲调，但是琴声中的曲意极高，扣人心弦。 或许这才是【魔音】的真正用法，用心去弹，而不是用手去弹。 弹奏【魔音】，演奏者的共情能力越强，【魔音】越容易入心，演奏者的修为越高，【魔音】越难被人抵抗。 未明已经到了5阶，他现在要是弹奏【魔音】，或许一人之力就可以超过仙音、乾达婆、紧那罗的三人合奏。 乾达婆想让未明拜她为师，一是了当年与阿瑶的一句承诺。 “香儿，你的琴可弹的真好，我要是有了孩子，一定让他向你学琴。” 第二，乾达婆，或者说叫李香儿，她累了，她想把乾达婆之位传给未明。 乾达婆的婆，并不是老婆的婆，而是婆罗门的婆。 乾达婆原本是指为服侍天帝的乐神，负责在宫殿里演奏音乐，所以它的职位并不单指男或是女。 实际上八部天龙众里，除了夜叉和阿修罗因为功法的原因，只能是女人担任之外，其他的天龙众并不指定男女。 夜叉和阿修罗之所以是女人，或许与它们的两个传说有关系。 传说之一，夜叉和修罗这两族，极为好战。所以让女人来担任，可以冲掉一些杀气。 传说之二，夜叉与修罗族的男性极为丑陋；夜叉与修罗族的女人极为美丽。 选两个赏心悦目的美女，肯定比选两个丑得要死的男人好。 只不过传位之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乾达婆看未明心境未开，对天龙教和天王之道认同还不足，现在或许还不是时候。 不过你来了，那便是极好，极好了。 …… 风吹雪最近的压力有点大，有个不要脸的老女人整天围着未明转悠。 自我觉得容貌不输给她人的风吹雪，在面对那个女人的时候，心中生出了第二次挫败感。 第一次让风吹雪完败的，是洛阳城的那个整天和黄小石缠在一起的胡女小姐姐。 风吹雪不知道的是，她比错对象了，要是这两位再年轻十多二十岁，她看一眼就知道自己输定了。 女人的魅力不光是来自于容貌与身材，勾人的本事和气质是需要通过后天培养才能获得的。 风吹雪的底子很好，但是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是父亲的杀人训练，而不是母亲的舞蹈练习。 玉不琢，不成器，人也是这样的。 现在风吹雪最大的优势就是青春，年轻就是最大的，而且是无法逾越的优势。 只不过，当前的敌人过于强大，以至于风吹雪有点恨自己怎么不早点采取行动。未明哥经常到忘忧谷来，怎么就没趁机和他做点什么。 这次队伍从天都峰向西域出发，在路过洛阳附近时，风吹雪听说了，那个胡女已经正式被黄小石收为妾了。 虽然胡女名头上是妾，但是黄小石现在也还没妻，关系似乎也没那么大。等两人在一起缠绵几年，相看两腻了之后，黄小石再纳其他的女人，这也是两不耽搁。 所以说，想要抢男人，就得不要脸。反正自己也是蛮夷之地的女人，不懂得中原礼数，不要脸就不要脸了。 风吹雪正在盘算着利用个什么机会，拉着未明偷偷去钻被窝。 …… 紧那罗最近心中一直很烦。 在知道厉苍天还活着之时，紧那罗心中的激奋可是言语难表。当得知只需要拿到【倚天剑】就可以救出厉苍天时，紧那罗感觉此事不过易如反掌。 然而现实让紧那罗碰了一个大钉子。 当紧那罗和乾达婆分头行动后，他独身来到了西湖边上的铸剑山庄。 铸剑山庄的人得知是天龙教的人来访，也没有表现出其他江湖门派的敌意，这让紧那罗又觉得此事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哪知道，铸剑山庄的庄主任浩然告诉紧那罗，【剑圣】早已作为贡品送给诚王了。 听到任浩然的话，紧那罗心中一阵失落，随后就是一阵发慌。 诚王这种人物，根本不是自己这样的角色可以打交道的，传闻龙王在诚王的手下那里也吃了不少憋。 紧那罗想了很多办法，如今唯一的办法也就是老老实实报回天王，恳求天王去找诚王交涉。 天王交给下属办的第一件事情，下属就原封不动给他还了回去，这会不会导致自己以后被天王所不喜。 这几天，听摩呼罗迦所言，他似乎知道一些天王的事情，或许能从摩呼罗迦这里打听到更多一些的消息。 只不过，摩呼罗迦看自己的眼神有一些奇怪，紧那罗一下就知道了他的心思。 这事情八部天龙众都知道，自己对这种事情也并不太抗拒，在与乾达婆一起流浪江湖的这几年，为了收集天王的消息，紧那罗化身为纳兰露儿四处走动，这付出的可不仅仅是卖笑，还有。 或许，自己可以想点“有用”的法子，从摩呼罗迦那里套些情报出来。 …… 又输了！ 这次输的太惨了，把手上仅有的人手全部折进去了。 为了今天的计划，玄漓公可谓是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以确保一击必杀。可以说，只要能完成任务，这些人都是玄漓公能够承受的代价。 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玄漓公今天还特意去找陈崇英喝茶，然后摆了一副棋。 下棋是很磨时间的，在不分胜负之前，谁也别想走。 玄漓公认为，只要拖住了陈崇英，东厂那些人根本不足为虑，自己可是还有从倭国来带的四大高手，号称【叶尹金花】。 有一些事情再不上台面，厂公和厂公之间也是不宜直接动手。 再说了，皇帝也不想这件事情闹得明面上众人皆知，所以这事只能靠暗杀，哪怕是明着去的暗杀。 计划刚开始进行的很顺利，在其他人拼命的掩护下，【叶尹金花】连破三道防线，冲进了世子的隐秘居室中。 然而，就在即将完成致命一击之时，世子身边的贴身保镖，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青衣剑客出手了。 传闻世子身边有一个名叫“剑痴”的贴身保镖，此人抱剑如同抱情人，无论是走路、吃饭或是睡觉，都抱着剑，情报说此人剑术极为高超，内力极为深厚。 在得知这个情报时，金熙凤等人并没有将剑痴放在心上，毕竟整天看着玄漓公和陈崇英，这四大高手的眼界是很高的。 真是没想到，自己实则是眼高于手。 这人，太强了。 这刀疤脸的剑法飘逸灵动，出手极为狠毒，而且他手中的剑更是锋利无比。 金熙凤号称“神来一指”，双手如同铁钳，极为擅长空手入白刃。 结果金熙凤刚一伸手想夹住刀疤脸的剑，就被他一剑削掉了几根手指。 【叶尹金花】四人，金熙凤算是运气最好的那个，他刚一开场就受了重创，所以退出了战局，反而捡了一命。 只见那刀疤脸出剑如闪电，只攻不守，另外三人偏偏挡不住他一剑。 号称倭国四大高手的【叶尹金花】，竟然被人一招一个，四招下来就落得三死一伤的结局。 金熙凤望着那个坐在床上吓得面无人色的世子，这不到十尺之距，竟然如同天堑一般无法跨越。 只剩下一只手可以用的金熙凤自知不敌，他捞起师弟花久瑟的尸体转身就逃。 随着金熙凤的逃窜，玄漓公精心组织的一次针对世子的暗杀，失败了。 和旁人心惊胆战的等待暴风骤雨的来临不同，玄漓公在听取了金熙凤的汇报后竟然出奇的平静。 随后，玄漓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开始静静思考。 或许，自己可以明天再找陈崇英喝点小酒，然后借机向他服个软。 皇帝的身体是不会再能好起来了。 前段时间玄漓公把能找的民间神医都找了一遍，皇帝吃了各种药，一点起色都没有，唯一好事就是没把他给吃死了。 现在，玄漓公得考虑一下将来自己的出路了。 如果陈崇英不介意的话，玄漓公可以去当他的狗。 当狗有什么不好？！ 有好多人想当陈崇英的狗还当不上呢。 玄漓公不在乎主人是谁，他就只想要荣华富贵。 第262章 王见王 黄小石一连在西域小城呆了一个多月，他完全没想到一场天大的兵刀之灾竟然被化解在了无形之中。 无数人正在为这个即将崩溃的王朝殚精竭虑，在危难关头不光是能挺身而出，更是有着超高的智慧和手腕，在风波将起之前便把它给压住了。 兵部侍郎王意之，一个在史书上甚至没能留下名字的人，在面对数万带甲兵士因为欠军饷即将发生兵变时，用了一个极为奇妙的办法将它给化解了。 王意之亲手给所有没拿到军饷的兵士打了一个欠条，并用上了官印，要求兵士可以拿着欠条找任意一个地方的官府兑现欠饷，并加付两成的利息作为补偿，所有地方官府见此条如见军令，不得以任何借口拖延和推诿。 在好言交待了朝廷不是没钱，而是实在一下运不过来，又有兵部侍郎亲手给你写欠条，用上了大印，军士们也就是信了。 毕竟大家就是想拿到钱，又不是想真造反。 这关键当口，原本是诚王最好的机会，哪知道因为一个突发事件，让诚王把这个大机会给错过去了。 诚王的核心谋士白久池在密室里突发昏倒了后，虽然最后被诚王发现，并找人抢救了过来，但是留下了口齿不清、行动不便的毛病。 诚王可是伤感到了极点，整天在白久池床前嘘寒问暖，让白久池感动不已。 诚王伤感的仅仅是希望白久池能快点好过来。 诚王与朝廷斗法，实际上最后变成了白久池和皇帝斗智，由于疯狂的内卷，最后这两个男人都把自己给累垮了。 白久池这一病倒，诚王也似乎得了脑梗，他根本没办法，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来帮他处理海量的情报与信息。 若不其然，以当前西北之势，必生兵变。 待到兵乱一起，诚王大旗一立，无论是清君侧还是立太子遗孤都不重要了，打他娘的才是真的。 诚王和皇帝恶斗了几年，就在即将掀桌子摊牌之时，没想到双双中风倒地，真的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 兵部侍郎王意之在脑洞一开，不顾自己的官威和体面下，总算是把几万兵士给劝退了，退伍的退。 但是现在的后续问题还很多。 首先是地方官府到底会不会严格执行这道军令的问题。 你要说地方官府都不予理会，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你要说地方官府能足额全兑付，更是不可能。 这些年来，朝廷财政吃紧，像是剐肉一样把各级地方官府都给刮干净了，地方官府手里也没钱。 但是，没钱，这是个次要的事情，具体办法丢给下级头痛，反正王意之把这几万人给解散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是最困难的时候，只要扶桑的第二船银子运到，缺钱的事情就立马可以迎刃而解。 掌印太监李阳岚真的命都不要了，他坐着船亲自去扶桑当矿监，看样子会亲自押船回来。 若是第二艘船也沉了，李阳岚会抱着银子一起沉海。 李阳岚这一过去，朝中上下都放心了。 这么说，这些阉人干啥啥不行，搂钱聚财的本事还真是厉害，石头都能被他们捏出油来。 只不过，当下还有第二个问题，边军的粮食不够了。 这几万人前前后后闹了将近两个月，他们就多吃了两个月的粮，于是现在这也缺了能供几万人吃两个月的口粮。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虽然现在余粮还多，但是早晚有青黄不接的时候。 这事情必须要提前解决，不然真的到了缺粮的时候再想办法就迟了。 王意之对国朝的现状是了如指掌，如果说银子还可以等倭国送过来，那粮食是万万变不出来的。 这几年虽然年生还不错，但是朝廷消耗实在是太大了，历年的存粮吃得一干二净，老百姓缸里也就只有自己的那点口粮了。 想要粮食，就得等到秋收，而自古以来最大的一个难题就叫青黄不接。 陈粮已经吃完，庄稼还未成熟，除非神仙来了，不然谁也变不出粮食来。 若是要强行征粮，这边多吃一口，那边就要少吃一口，加上路途上的损耗，为了这几万人，可能要多逼死十几万人。 国朝此时已经是危如累卵，再也经不得任何风波了。 王意之翻来覆去的想了很久，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唯一可能解决此大难题的办法，但是这办法对个人风险来说极高，怕是要压上全家老小的性命。 王意之想了许久后，在长叹一口气中决定尽忠报国。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 王意之的想到办法就是：通敌。 …… 朝廷虽然与游牧部族和谈了，游牧部族还献上了自己的公主作为给皇帝的赔礼，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只不过是双方目前打不动了而已。 一旦某一方实力恢复或是喘过气来了，肯定会再次出手。 西域部族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他们的很多必需品都只能通过与中原的贸易获得。 这就是工业上的优势，哪怕是手工业也是工业。 对于一个连农业都还没能建立的游牧部族，手工业过于高端，根本就高攀不起。 哪怕是当年蒙古灭宋，俘虏了大量工匠，但是它也只是把这些工匠当做人柴来烧，超过十万名工匠没多少年就消耗光了，然后重新回到了原始时代。 完全切断商队，对游牧部族来讲形同断粮，必然会引起他们的不满。 无法通过商贸获得物资，那就只能靠抢。 所以，确保一定的商贸流通，是有利于朝廷稳住游牧部的。 在当前的冷和平状态下，少量的民间商队与西域部族来往这是允许的，但是朝廷决不允许以官府的身份去资敌。 这是满门抄斩诛九族的大罪。 带着为国尽忠之念，王意之已经顾不得自身的安危，他找到几名边军将领，把门关起来后对着他们问道：“有人想要从西域部族手里买牛羊，怎么才买得到？” 几个将领一听王大人这么说，还以为自己的事犯了，差点就齐齐跪下去了。 在王大人又重复了一次后，这些将领才知道，原来王大人不是来查自己的事，是真想知道怎么买卖牛羊，这样心里的石头才落地。 “大人，买不成。”一个大胡子军官对着王意之直截了当的说道。 “怎么买不成了，用银子也买不到？”王意之并不担心没钱，等下一船银子到了，钱多得是。 现在的关键是要能拿着银子买到吃的东西。 “买不成，用银子也买不成。”大胡子军官一个劲的摇头说道。 王意之奇怪了，他对着大胡子军官问道：“那样怎么才能买？” 大胡子军官坦白地说道：“现在西域各大部族他们不和外人做生意，他们只认一个人。” “谁？” “洛阳神农百草门。” …… 听着手下将领的汇报，王意之才晓得有一个叫神农百草门的药坊，这几年一直在朝着西域卖药。 传闻极西之地在闹瘟疫，神农百草门的药在西域以西简直是救命神药，供不应求。 西域部族的位置刚好卡在中原和极西之地中间，于是就当起了坐地商。 不管是神农百草门的药，还是西域过来的那些金银珍宝，必须要过一遍西域部族之手，所以这几年光是抽成它们就发了大财。 王意之听到这里，难受的牙疼。 这可是妥妥的资敌！ 结果手下将领接着说道，说西域部族在贸易中吃到了甜头后，开始主动维护西域这边的安全，甚至还派出骑兵四处打击流匪盗徒，现在西域这边一下治安大好，部族和边军之间也没有再发生过冲突，局势稳定得很。 这…… 王意之差点喷出两口老血了来，若是西域的情况真的是这样，丝毫没有爆发冲突的可能，那岂不是根本不用留这么多军队在这里白白浪费。 五万人都太多了，起码可以砍一半。 而边军将领的看法，留一万人都足够多了。 只要再减员一大部分，什么粮食不够了的困境，不一下就解决了吗？ 想到了这里，王意之突然灵感一来，他要亲自去西域最前沿的边境去实地查看一下，这西域部族和神农百草门到底在搞什么个鬼。 随后，王大人去边境查看了一番，结果就是大受震撼。 回来了后，王大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憋了三天，他用尽毕生功力，写了一个洋洋万字的《奏请以贸治边疏》，然后要军士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去。 这个奏疏分为几个部分，核心内容就是现在完全可以缩减边军规模，其中翻来覆去的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黄小石。 控制了黄小石，就控制了神农百草门。 控制了神农百草门，就控制了西域部族。 黄小石此人若不能为我所用，则必杀之，否则后患无穷。 …… 黄小石不知道自己将以这种方式与皇帝产生第一次交集，更不知道居然有人自己起了杀意，仅仅是因为自己生意做的太好。 有一个谚语叫：大象没办法躲在草丛里或是树的后面。 再低调的发育，到了一定程度你也必须要高调起来。 有一句话叫“想低调都不行，因为实力不允许”，实际上这并不是玩笑话，而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有一种类比的形容词叫强行送出新手村。 很多人适应了在人背后偷偷躲着，突然失去了这种隐秘性的优势后，一方面会出现各种不适应，另一方面他之前没有被暴露的弱点会被人针对性研究。 所以，不管愿意不愿意，必须要转型。 企业也好，人也罢，都要经历转型这道坎。 恰好，黄小石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与其被人揪出来曝光，不如自己主动跳出来。 我摊牌了，我不装了。 不得不说，黄小石的亮相对众人来说真的是极大的震撼。 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摩呼罗迦一行终于是达到了西域小城。 城外，提前得知他们到来消息的夜叉亲自迎接，并将他们带到了小城里的休息点。 众人下了马之后，随着夜叉穿过大院来到了小院中，终于看到了等候他们已久的天王。 此时的天王，或还只能叫他天人众，他身穿天龙教战服，肩系血色披风，黄金战甲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见到此身影，未明心中没来头的升起了仰慕之意，虽然他在教中还无职，但是也随着众人对着天人众行礼。 “属下\/未明拜见天王。” 听到属下的拜礼声后，天人众将披风一展，华丽地转过身来了。 未明抬头一看，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这人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 原来，原来，原来…… 原来小石哥你竟然就是天王！ 未明觉得这个世界已经疯了。 …… 黄小石觉得自己的这身行头很满意。 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黄小石直接给自己上了一个金装，效果一下就拉满了。现在，黄小石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龙王面前得瑟了。 随后，黄小石将众人请进屋子里，为他们详细讲解了这个月来，自己在这里收集到的情报。 “非常奇怪。龙王在发出龙王令后，居然就一直在旧址没有再出来，听人说龙王想要大兴土木，在旧址新建一个龙王殿作为新总部。” 黄小石这么一说，未明还没听明白怎么回事，其他几个人都发觉不对劲了。 龙王这个人物欲非常澹薄，他根本不在意享受。大殿也好，矮屋也罢，别人能住得下去的地方，他也住得下去。 龙王唯一在意的东西，只有权力，权力，权力。 所以，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想到要大兴土木，新建一个龙王殿。 更何况的是，那个区域已经不是天龙教的控制范围，虽然朝廷并不能完全覆盖整个草原，有不少牧人还可以赶着牛羊躲着中原人偷偷回去放牧，但是并不代表天龙教可以在那里扎根。 要是龙王殿刚刚修建完，朝廷的大军再一次打过来怎么办？ 不管是从哪方面看来，这都是一个很不思议的决策。 但是事到如今，也不用管龙王如何了。 明天就继续上路，不过区区三百里，骑着快马五六天就到了。 黄小石现在已经把态度讲明了，厉苍龙要是愿意退位，他也愿意给厉苍龙一个体面，为他保留龙人众的身份。 要是厉苍龙还是执迷不悟，死不悔改，就不能怪黄小石不留情面。 黄小石说着话的时候，尚精忠就站在他的身后，摩呼罗迦望了一眼尚精忠，咽了一口唾沫。 这就是比武当派掌门人方云华，甚至比黄小石还厉害的尚精忠？ 摩呼罗迦不需要知道尚精忠有多强，他只需要知道黄小石和方云华有多强就可以了。 中原有一个永远不要去怀疑的话：江湖百晓生不会有错。 看到尚精忠之后，摩呼罗迦就知道，厉苍龙死定了。 以厉苍龙的性子，他绝不可能乖乖退位，以黄小石的性格，说打死你就真的要打死你，不会有半分犹豫。 这两个都是人狠话不多的主。 在开完短会后，黄小石照例整了一个羊肉锅子给大家接风洗尘，黄小石脱下了那身行头，换上了以前常穿的便装后，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大家这才终于放开了一些。 夜里，众人都纷纷睡下之后，黄小石拉着未明秉烛夜谈，他要好好与未明讲一讲自己与天龙教的这些事。 第二天一早，未明出门的时候，眼睛是肿肿的。 未明长了这么大，这辈子流的泪都没有昨晚那么多。 小石哥是真正心怀天下之人，是我永远值得追随的榜样。 …… 一阵挖心掏肺的语言输出，黄小石彻底征服了东方未明，现在未明是他手里的二号打手，绝对是刀山火海在所不辞的。 黄小石手里两个属下，他们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理想和现实述求，黄小石竟然能把他们一起搞定了，这叫软硬通吃。 第二天，队伍重新出发。 马匹已经换过，物资也连夜得到了补充，随后，一行人快人快马赶到了天龙教总部旧址。 旧址这里人来人往，随处能看到有身穿教徒战服的人正在指挥更低一级的教众干活，他们从数百里之外拉来了无数巨木，看来真的是要大兴土木建设宫殿。 随后，数百天龙教之人看到一身穿黄金战甲的男人带着一干手下昂首阔步朝着最大的永久帐篷走去，于是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围观了起来。 这最后几百米的距离，黄小石故意没有骑马，而是徒步缓缓走过去，这就是最好的宣传机会。 黄小石要让众人亲眼看到，自己这个仪表堂堂，器宇不凡的天王，是怎么推翻龙王那个糟老头子，成功登上王座的。 在这个被称为“龙王殿”的大帐篷里，黄小石终于见到了坐在头把交椅上的那个人。 此时，黄小石的心中大为震撼，他不由得低呼了出来： “怎么是你！” 第263章 天王归来 坐在教主之座上的龙王并不是厉苍天，而是众人看着很陌生的一个人。 要不是黄小石提前知道或许有这种可能，要不是这人脸上标志性的独眼罩和满脸阴郁的表情，不然黄小石根本想不到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竟然就是玄冥子。 玄冥子竟然真的返老还童了，武侠要改修仙啦！ 一阵惊愕之后，黄小石沉声问道：“召集我们前来的人竟然是你？厉苍龙呢？” 玄冥子得意的大笑一阵后说道：“呵呵，他死了。” 可怜厉苍龙一世英名，竟然折在了这等小人手。 随后，黄小石又想到了一个人，他追问道：“荆棘呢？” “嘿嘿嘿。”玄冥子发出一阵令人发憷的笑声后，说道：“生不如死。” …… 黄小石之前想的确实没错，玄冥子根本不可能是厉苍龙的对手。 用【长春不老功】去对【霸秦神功】，有点像是让练养身太极拳的人，直接去与散选手对练。 只不过，这次不讲武德的是玄冥子。 玄冥子从来就没想过要和厉苍龙对刚，擅长各种用毒的他，有各种办法下黑手。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最难防的是身边之人捅出来的刀子。 玄冥子的毒是用内力无法解除的，这种融合了【化功大法】的【化功毒】，简直就是习武之人的克星。 等厉苍龙发现自己中毒之时已经有点晚了，玄冥子不会给他尝试解毒的时间与机会。 用【化功大法】将厉苍龙全身的内力化去之后，玄冥子开始带着满脸的恶意对着厉苍龙展开酷刑折磨。 荆棘在旁边看傻了，他没想到魔教教主龙王，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师叔给拿下来了。 过了好一会，玄冥子没想到厉苍龙的骨头居然这么硬，他全身上下的骨头被自己捏断了几十处，居然还不肯服软。 “死到临头还嘴硬，不过也罢。”玄冥子丢下遍体鳞伤的厉苍龙，然后拍了拍手后说道：“我给你带了一点礼物来。” 随后，玄冥子对着荆棘招了招手，对着他唤道：“荆棘，你过来。” 玄冥子双手从背后按着荆棘的双肩，将他推到厉苍龙面前，然后满脸堆笑地对着荆棘说道：“师侄，你不是要寻自己的爹吗？他就在这里啊。” 玄冥子此话一出，厉苍龙和荆棘两人心中皆为震惊。 “你就是我爹……”荆棘快疯了，玄冥子不是说要带他杀龙王，然后告诉他爹是谁吗？ 怎么现在突然说这种话。 厉苍龙心中更是惊讶，他有一子一女的事情，连哥哥厉苍天都不知晓，玄冥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然而玄冥子这个人，虽说他阴险狡诈，厚颜无耻，但是他却没有说谎骗人的习惯。 玄冥子早就掌握了骗人的诀窍，他都是用真话骗人的，那种掐头去尾的真话。 玄冥子说的带荆棘去杀龙王，给荆棘说他爹是谁，本来就是一件事。 还别说，厉苍龙和荆棘两人在对视中发现对方果然长得与自己有七八分相像。 “啊！” 荆棘还沉浸在满脑子的震撼之中，在他身后的玄冥子冷不防一掌拍在了他背部的心脉上。 “这是我的【化功毒掌】，和我对你下的毒差不多，不过这个要更要命一些。”玄冥子低着头对着厉苍龙说道，“你要是不想让他死，就麻利点。” 看到倒在地上脸色逐渐变黑的荆棘，厉苍龙心中一阵挣扎了之后，终于妥协了。 “你放过我儿，我就把龙王之位传给你。”厉苍龙对着玄冥子说道。 厉苍龙终于服软了。 玄冥子这才悠悠走到荆棘身前，伸出手掌按在荆棘的心口，把他身上带毒的内力又重新吸回到了自己体内。 荆棘此时已经内力尽失，经脉大损，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自知已经是难逃一死，但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厉苍龙从怀里摸出来了【龙王令牌】交给了玄冥子。 “哟，这个就是【龙王令牌】啊，我还以为是金子做的，结果不就是一个铁牌嘛。”玄冥子带着满脸的不屑咂了咂嘴，他对着厉苍龙说道：“【玲珑玉碟】呢？” 厉苍龙对着玄冥子艰难地说道：“你答应过，不杀我的孩子。” “【玲珑玉碟】呢？”玄冥子突然把声调提高了三分。 厉苍龙也知道，现在已经是我为鱼肉，任人宰割之时，由不得你再去讲条件。 拿到玉碟，玄冥子或许有一丝答应承诺的可能，若是拿不到玉碟，他必然不肯善罢甘休。 厉苍龙对着玄冥子说道：“【龙王玉碟】我二十年前已经交给了妻儿，现在说不定就在我儿身上。” 玄冥子一听，他转身走回到荆棘身边，在他身上翻找了半天后，突然看到了他脖子上挂着的玉牌。 玄冥子抓着玉牌用力一扯，把玉牌给扯了下来，他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后，又走到门口对着阳光照了半天，感觉不太对劲。 “莫非你又在骗我，这牌子是假的？”玄冥子觉得还是应该再给荆棘身上加点花样，免得厉苍龙耍滑头。 厉苍龙看了一眼玄冥子手上的玉牌后，他对着玄冥子说道：“这就是【龙王玉碟】，不过它还有一个碟心，要合在一起才能使用。” “碟心在哪里？！”玄冥子一听，果然自己被厉苍龙耍了，他正准备一脚将荆棘的腿给踩断作为对厉苍龙说谎的惩罚时，厉苍龙突然大声喊道：“碟心在我女儿身上！” 玄冥子抬到半空中的脚又停了下来。 厉苍龙喘息着说道：“既然玉碟被拆开了，那必然是一个在我儿子身上，一个在我女儿身上。” 对哦。 玄冥子把脑袋一拍，他还把这事给忘记了。 厉苍龙的女儿，好像是那个霹雳堂的秦红殇，玄冥子料想厉苍龙不会说谎。 玄冥子走到荆棘身边，见到荆棘挣扎着想拔出身上的刀剑，他转念一想，这小子留着也是个祸害，不如一并除了根吧。 于是玄冥子对着荆棘抬起了手掌。 正当此时，厉苍龙用尽全身力气爬了过来，他抱着玄冥子的腿苦求道：“你答应过，不杀我的孩子。” 看到厉苍龙这副可怜样，玄冥子心中乐快了花，他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好，那我就不杀他了。” 说完，玄冥子低着头对着厉苍龙恶狠狠地说道：“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哪知道，厉苍龙抱玄冥子的腿求饶是假，他是抱着与玄冥子同归于尽之心。 “天龙解体！” 厉苍龙大喝一声，催动了【霸秦神功】的最后一式。 王，宁死不可辱。 这式便是留给王者最后的尊严，它能在无内力的情况下启动，将武者的身躯化为炸弹，与敌人一同炸为血肉碎末。 哪知道，这招出乎于厉苍龙的所料，它并不是瞬发的，而是有一个启动过程。 玄冥子眼疾手快，他一掌拍在了厉苍龙的天灵盖上，将厉苍龙拍的脑浆爆裂。 厉苍龙的尸身滑倒在地上，曾经称霸一方的男人，就这样带着最后的一分屈辱和不甘死在了玄冥子手里。 玄冥子厌恶地在身上擦了擦手上沾着的脑浆，真可惜，居然这样就死了，白便宜他了。 原本玄冥子是准备把厉苍龙全身骨头打断后，慢慢折磨他的，结果这样就死了。 玄冥子目光一转，他看到了躺在地上满脸悲伤和愤怒的荆棘。 有道是父债子偿，老子死了，这不是儿子还在吗？ 玄冥子蹲在地上对着还在挣扎的荆棘说道：“好师侄，你爹让我放过你，咱们的恩怨就这样一笔勾销了。 说好了啊，咱们这可是就没有私仇了，我杀你爹的这事，你可不能再记恨了啊。” 也亏得玄冥子活了这么多岁，这才能说出如此无耻之言来。 玄冥子乐呵呵地说道：“这来也巧了。师叔练功，正缺个能来帮忙的人，师侄刚好堪当大用。” “玄冥子，你不得好死！”荆棘挣扎了半天后依然没能爬起来，他的脸擦在地上，发出了悲惨而绝望的怒吼。 “哈哈，哈哈哈。” 玄冥子就爱听这种惨嚎。叫得越凄惨，那不就是说你越拿我没办法。 玄冥子确实和荆棘没有私仇，但是。 无瑕子，我要让你的徒弟个个都不得好死！ …… “嘿嘿嘿，怎么样，没想到吧。”玄冥子在众人的惊愕中摸出两样东西来，一个是【龙王令牌】，一个是荆棘脖子上挂着的玉牌，这是已经插入碟心的【龙王玉碟】。 玄冥子没花半分功夫就从秦红殇那里拿到了碟心。 说起来也极为简单，玄冥子在找到秦红殇时，秦红殇正在一个人逛集市。 玄冥子经过秦红殇身边时伸手一扯，就把秦红殇挂在脖子上的碟心给扯了下来。 等秦红殇回过神来时，那个不要脸的大胆贼人竟然已经走出老远了，秦红殇奋力去追了半天也没追上。 该死的贼偷！ 这可是娘留给自己的唯一东西，为此，秦红殇还哭了老半天。 “现在，我就是龙王。”玄冥子坐在宝座上翘着二郎腿，趾高气昂地说道：“众卿见我，为何不拜？” “哼哼哼。” 黄小石忍不住笑了起来。 “呵呵呵。” “啊哈哈哈哈。” 这是八神奄标准的癫狂三段笑。 黄小石伸手捂脸狂笑，他不是想模彷八神，而是他实在是憋不住了。 笑了好一阵后，黄小石慢慢放下手后，他的脸上布满了狰狞的杀意。 “真是感谢你帮我做了一件大好事。”黄小石对着玄冥子说道：“要是厉苍龙还在，我当着他以前的部下面将他活活打死，场面总归有一些不好看。 但是要打死你，我会感到无比的开心和愉悦。” “哼哼，就凭你！”玄冥子冷笑了两声后说道。 自己可是超一流高手，连厉苍龙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你区区一帮子人，竟然蜉蝣撼树。 可笑，哈哈，可笑！ 因为老鼠当久了，长期游走在阴暗之中，玄冥子的消息很久没更新了，他对武林的认知还停留在几年前，那时候天下超一流高手，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 天龙教第一高手就是厉苍龙，只要杀掉厉苍龙，其他的不过是一锅杂鱼。 至于黄小石，别看他穿的人模狗样挺威风的，一个在洛阳城摆地摊卖药的家伙，也想和我斗，没…… 玄冥子心中的狠话都还没想完，只见黄小石身上爆出了一道暗红色的魔焰。 卧槽，这是什么魔功！ 别说玄冥子，众人都惊呆了。 虽说天龙教被中原人称做魔教，但是人家其实是个正经的西域教派，既不会吞铁，也不会吐火，更不会吸人精血来增长内力。 唯一和“魔”有关系点的玩意，是玄冥子曾经主导开发了一种叫【天魔丸】的玩意，这种玩意混入了西域的底野加和曼陀罗，还有几种石粉，吃下去之后人犹如天魔附体，功法大增。 只不过问题在于，这玩意毒性太大，吃一个死一个，所以到后面也就停产了。 除此之外，天龙教是和“魔”可是没有半分联系。 黄小石竟然练的是魔功！ 今天在黄小石身前，大家伙才体验到了什么叫魔焰滔天。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5阶的武者所产生的内力威压，这是半分都作不得假。 “啊。”黄小石一张口，从嘴里喷出一口白雾。 太热了！ 黄小石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燃烧起来了。 【杀意波动】和【九阳无极】同时开启之后，真的是叫一个珠联璧合。 【杀意波动】点燃了黄小石的身体，【九阳无极】点燃了黄小石的内力，现在他就是一个人形火柱。 一股热浪爆出，黄小石身边的人不由得往旁边躲开了几步。 看着浑身冒着赤焰的黄小石，玄冥子心中没来头的一慌。 玄冥子的心突突突的跳，他的第七感突然觉醒了，第七感告诉他，自己今天可能会死。 在作死边缘游走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玄冥子，最擅长的就是悬崖勒马，甩尾掉头。 玄冥子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他抬起手对着黄小石按了按，带着友善的声音说道：“有事好商量，我们可以先谈谈。” “谈？呵呵。”黄小石在这种状态下嗓音都变了，他现在很渴，很想先把眼前这个男人活活打死，然后再吸尽他全身的血。 不知道是不是用的次数太多了，黄小石明显感觉到【杀意波动】侵蚀了自己的神智，不过似乎自己的神智减少的越多，【杀意波动】提供的加成效果就越强。 玄冥子居然想要主动谈，黄小石冷笑了一下后说道：“你把【长春不老功】交出来，我就放过你。” 玄冥子一听，大喜过望，条件就这么简单？！ “你发誓！”玄冥子立马就答应了，他生怕黄小石反悔，开口要他发誓。 黄小石伸出左手，立起三根手指头。 这叫指天为誓，三根手指代表的是对上天敬献的三炷香，基本上就算是发誓到顶了。 黄小石一字一句的说道：“我黄小石发誓，只要玄冥子交出【长春不老功】，我就放他一马。” 玄冥子一听，不愧是长期说真话的人，他瞬间发现了漏洞。 “再加上天龙教的所有人，还有，要永不追究。” “好，天龙教的所有人对此永不追究。”黄小石顺从玄冥子的意思发完了誓言。 玄冥子终于是放下心来了。 不管怎么说，黄小石是想要掌管天龙教的人，他可万万不能不要脸。这就和君无戏言一样，说出来的话就不能随意反悔。 相反，当小人就无所谓了，刚刚指天发誓，马上就可以捅刀子。 玄冥子发的誓，他自己都不信，但是他可以信得过黄小石。 越有威望的人，在这方面必然就越吃亏，这叫君子欺之以方。 随后，黄小石把身上的魔焰一收，不光是玄冥子，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心头一松。 刚才的那种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若不是大家个个都是顶级武者，怕早就跪了一地了。 【杀意波动】的【杀意侵蚀】，不光是会侵蚀武者，也会侵蚀旁人的心智。 …… 干净麻利的认输，对玄冥子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有【长春不老功】的玄冥子，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输赢，只要能活下来，活的够久，时间就会让我慢慢赢。 再说了，玄冥子已经学会了【霸秦神功】，现在正在努力入门。只要花它几年，十几年，二十年时间，慢慢修炼，总归会天下无敌的。 时间，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我有无限多的时间。 留得青山在，永远都不愁没柴烧。 “好了，你就这把【长春不老功】念一遍，我就放你走。”黄小石对着玄冥子说道。 玄冥子其实还埋了一个小心思，他原本还想趁着传功的时候，在黄小石经脉里灌入化功内力，结果黄小石根本就不想要他接触自己。 不得已，悻悻之下，玄冥子开始背诵【长春不老功】的运转穴位。 为了让黄小石听不清楚，玄冥子故意背的又急又快，他可不信将三百来个穴位，黄小石能只听一遍就可以记住。 更何况，玄冥子还偷偷把几个穴位的顺序给调转了，黄小石就算是记住了，他也会发现内力走不通。 哼哼哼，和我斗，小子，你还嫩了点。 只是，玄冥子没想到的是，黄小石压根就不用自己去记。 “系统提示：玄冥子向你传授【长春不老功】，你是否接受？” 黄小石想都没想，直接点了确定，然后他等进度条就可以了。 玄冥子虽说故意说错了几个穴位，但是根据星图规则，一幅画其实先画哪一笔，关系真的没那么大，最多就是顺手不顺手的问题。 更何况，这个小问题直接就被玩家系统给修复了。 玄冥子报出最后一个穴位后，黄小石收到提示： “系统提示：您领悟到【长春不老功】。” 搞定了。 黄小石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而周围的其他人则是一脸的茫然，就连悟性最好的东方未明也是记了百来个穴位就记不住了。 随后，黄小石上前几步对着玄冥子说道：“东西拿来。” 玄冥子自然是知道黄小石说的是什么东西，龙王的两件套。 只不过，这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而且刚才黄小石并没有说过要给他。 仗势着黄小石发誓要放过自己，玄冥子对着黄小石带着强硬语气说道：“如果我不给呢？” 黄小石澹澹地回了一句：“先打死你，再从你尸体上捡。” 玄冥子一听，果断认怂了。 把东西交给黄小石后，玄冥子对着黄小石和众人大声喝道：“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你发过誓的，你说要放我走，而且永不追究。” “对，我说过。”黄小石往旁边退开了一步后，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声音说道：“我天龙教上下，对你的所作所为永不再追究。” 黄小石这么一说，众人不得不朝着两旁退让开，而玄冥子带着一脸的得意，迈着步子朝外走去。 在玄冥子路过黄小石身前时，黄小石伸出手一下拍住了玄冥子的肩膀，他对着玄冥子说道：“我都差点忘了，有两个人不是我们天龙教的人，你和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与我们天龙教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黄小石话音刚落，有两个早已按耐不住的人跳了出来。 “天山派，尚精忠！” “逍遥谷，东方未明！” 对天山派和逍遥谷干了什么好事，玄冥子可是比谁都清楚，他可万万没想到黄小石会来这一手。 “好了，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咱们走吧。”黄小石一挥手，姬无双等人跟着他麻利地退了出去。 “等一下，听我解释。”玄冥子对着缓步逼近的尚精忠和未明大声说道：“好师侄，我可是你师叔，是你长辈，你可不能以下犯上。 天山派的小哥，天山派和我之间真的是有小小的误会，其实我是去找逍遥派的麻烦的。 不是，未明师侄，我不是去找逍遥谷，而是天山逍遥派。 啊，对了，你们天山派的祖师奶潇潇，她还是我的同门小师妹呢，我当年对她可好了。 东方未明，荆棘他爹可是杀了你爹，我这是在帮你报仇，你应该感谢我才…… 啊！ ” 帐篷之外，黄小石对着众人叹了一口气后说道：“这就叫恶贯满盈，自作孽不可活。玄冥子他但凡不做那么多的恶事，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真乃是因果报应。” 随后，黄小石说道：“大家伙帮我找一下荆棘在那里，我猜他就在这个营地里。虽然荆棘是厉苍龙的儿子，但是他可是我朋友。” 黄小石在找到荆棘时，完全认不出来这个人形破烂就是荆棘。 荆棘体内的经脉被毒功所毁，内力尽失，他的手脚被打断，口中的牙齿尽落，双眼也被毒瞎了。 “别怕，我来了。”黄小石轻轻抱起荆棘。 荆棘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头一抬，一对瞎眼中，脓水和着泪水流了出来。 …… 想要修仙长生的玄冥子已经死了，是被两个满腔暴怒的人活生生锤死的。 不管之前是怎么来这里的，能够亲手杀死玄冥子，对于尚精忠和东方未明来讲都是一个无上的奖励，这是他们对自己曾经的师门最后的交代。 但是玄冥子作下的恶还没有完。 黄小石的医科圣手可不是白叫的，他为了治疗荆棘，对他动了大手术。 首先就是清理荆棘体内的残留毒素，黄小石将自己的内力灌入荆棘的体内，将他体内的所有经脉洗了几遍，所有的毒素被吸回到了黄小石体内。 换作其他人，这样做等于是以命换命，对黄小石而言，不就是毒嘛，多大的事，运转【神农琉璃功】跑几圈不就完事了。 随后，黄小石将荆棘浑身的断骨接上，一些错位愈合的断骨被他用内力震断，再重新接过。 第三步就是修复荆棘的身体。 黄小石一向是财大气粗，出门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他这次到西域自知必然有不少恶战，于是随身提了一箱【湘芸万金丸】走。 好不好，看疗效。 这药哪怕是被黄小石故意稀释过，在当世也是了不得的神药。 通过连续服用【湘芸万金丸】，荆棘体内的经脉逐渐修复，但是，他满口的牙和瞎掉的双眼，是再也没办法复原了。 荆棘的双眼被玄冥子给弄爆了，黄小石为他摘除了眼球，并安了两颗亲手打磨光滑的黑曜石（天然黑色玻璃）到眼眶中。 随着内力的恢复，荆棘的武者感知弥补了视力的缺陷，虽然不如以前那么方便了，但是习惯习惯也就成了。 全身已经破烂成了那样的荆棘，在黄小石的全力救治下，竟然不到十天就可以下地了，所有人看待黄小石的眼神，除了畏惧之外，多了几分敬意。 送人去见阎王，很多人都会，但是能从阎王手里抢人，这才叫神技。 …… 这天，黄小石来到了荆棘的房中，他对着荆棘说道：“厉苍龙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他依然是一个爱孩子的父亲。 这个【龙王玉碟】是厉苍龙留给你的临别之物，他就是想让你练好武功，再继承他龙人众之位。 说起来有一些冒昧，不过你现在双眼不能看东西，如果你信得过我黄小石，我可以把玉碟上面的武功念给你听。” 荆棘坐在床上还保持着练功的姿势，双泪从他的瞎眼中又流了出来。 可恨自己当初鲁莽冲动，可恨自己如此幼稚可笑。明知玄冥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也轻信了他的话。 不光是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还气死了师父，最后自己也得到了报应。 师父，逍遥谷，大师兄，小师妹…… 再也回不去了。 自己这个废人就要有废人的觉悟，荆棘缓缓地点了点头。 …… 乾达婆终于找到了未明讲述了自己的心意，这次未明没有再拒绝。 只不过数日的时间，乾达婆就完成了师徒传承，李香儿终于如释重负。 从这天起，乾达婆就是东方未明了。 为了奖赏未明加入天龙教，黄小石私下把【梵天造化功】传给了他。 未明是黄小石准备培养的下一任天龙教教主，从这点来看，也不算是私授。 以前想要的时候，打破脑袋一个都弄不到，现在黄小石手里有四个超一流功法。 本着反正也是冲等级的念头，黄小石练习起了【长春不老功】，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修仙法能不能把自己变成柯南。 黄小石这个人不喜欢私藏，他按功论赏，把【长春不老功】奖赏给了夜叉和阿修罗。 当然了，这是黄小石的私心。 夜叉和阿修罗可是天龙教的颜值担当，可是岁月不饶人，她们皆是徐娘半老了。 女人好找，但是明艳动人的女人，而且明艳动人又会武功的女人，这可太难找了。 延长夜叉和阿修罗的保质期才是正道。 黄小石也没有什么对历史负责的念头，他随手就把【长春不老功】给传了出去。 这个世界会不会真的从武侠变仙侠，和我真的是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原本黄小石也想找个由头传功给李香儿的，结果李香儿摇了摇头拒绝了。 春生、夏茂、秋实、冬藏，这是天道。 能够从容的老去，这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 又过了数日准备，天王登座大典终于开始了。 这是天龙教自厉苍天失踪以来，这么多年八部天龙众第一次齐聚。 在数百教徒的欢呼之下，八部天龙众一一亮相登场。 八部天龙之天人——黄小石。 八部天龙之龙人——厉荆棘。 八部天龙之夜叉——姬无双。 八部天龙之摩呼罗迦——罗蛇君。 八部天龙之阿修罗——樊未离。 八部天龙之迦楼罗——任天翔。 八部天龙之紧那罗——纳兰衍。 八部天龙之乾达婆——东方未明。 随后，身穿黄金战甲，身披血色披风的黄小石来到了教主之位前，在众人三呼万岁中坐了下去。 天王已归来。 （第七卷完） 第264章 武林盟会 新年尹始，中原武林的一大盛事，武林盟会终于召开了。 这次武林盟会场面极为盛大，因为之前的两次天书事件预热，江湖武林人对发生的武林大事件参与度极大地提高了，以至于这次参会的江湖门派竟然有上百，从五湖四海赶过来的江湖武林人更是近千。 当然了，人能来这么多的关键可能还是当初黄小石的那句话：来的都是客，吃住神农百草门全包了。 你都这样放话出去了，不来白吃你几顿岂不是有点对不起你的豪情了。 在神农百草门和天罡门的操持下，这次盟会举办的非常顺利，美中不足就是大家最想见到的武林新一代高手代表之一黄小石，他缺席了。 听神农百草门的人讲，说黄小石是去西域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大家对黄小石的缺席感到很遗憾，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化悲痛为食欲。 别看武林盟会提供的饭食只有最简单的米饭（馒头）、咸菜、素菜汤这穷三样，架不住人多啊。 习武之人本身饭量就大，现在吃饭不要钱，只要不带走，能吃多少都行，那可得了。 只见每次吃饭后，这些腰肥膀圆的大汉的裤腰带十有八九都是松的。 这次武林盟会的粮食消耗量可是大的惊人，也不知道神农百草门哪里能提供这么多米面。 这个“敞开吃”，一直到很多年后都还被人屡屡提起，这时候才有人后知后觉的想到，神农百草门是不是早就在开始囤储备粮了。 …… 武林盟会一开始，主办者江天雄代表武林各大门派（最能打的七个大派），提出一个武林倡议，他倡议江湖武林中，禁止各门派持强凌弱，遇事应该以和为贵。 江天雄的话自然是让不少人叫好，但是实际上这个倡议却没什么卵用。 很多人之所以练武功，那不就是因为嘴笨，说不过别人么。 要是靠嘴吵架就能赢，那老子还练个锤子的武功。 当然了，江天雄成名数十载，这种老生常谈之事由他来说，别人也不好说半个不字，反正跟着叫好就是了。 随后，重头戏来了。 江天雄接着发言，说在征集了各大门派的看法和意见后，大家都觉得应当拥立一位武林盟主，江湖中出现门派纠纷，可以找武林盟主裁决公议。 这个提议，肯定有人赞成有人反对，但是这赞成和反对又很复杂。 先拿赞成武林盟主的人来讲，他们赞成拥立武林盟主，也未必是觉得武林盟主有多好，单纯是反对六大派的共管。 这些年来，六大派的相对统治力在不断降低，加上受到六大派中天山派和逍遥谷衰败的影响，很多人对六大派的共管模式不再认同了。 几十年前定的规矩，大家都觉得需要改一改了。 还有一些赞同武林盟主的人，他们觉得，江湖武林这么大，一个人的统治力肯定比不过六大派，这一来一去之间，说不定就会多了许多空间，自己不是就有机会了吗。 还有一些人赞成武林盟主，纯属是看热闹的，他们就想看到一大群高手打来打去，开个眼界。 反对的声音比较微弱，主要理由就是选来选去也选不到自己头上，那我为啥要支持，再说了，某大门派和我还有关系。 还有一种反对声音认为，这是六大派在搞阴谋，它们趁着黄小石不在场，用武林盟主制取代六大派制，这是在故意排挤武林新势力的神农百草门。 只不过这次设立武林盟主事宜，也不是给大家来讨论的，在举办武林盟会之前就已经决定下来了，你反对也没用。 …… 随后，江天雄宣布武林盟主的竞选规则，还是和百年前的规矩一样，分为预赛和决赛。 预赛分为多次晋级制度，规则和少年英雄大会相同，一直打到参赛者少于十人为止。 决赛则采用单循赛制，也就是每个人同所有的对手都要打一遍，十个决赛者的话，每个人就要打9场，其中胜者得3分，平者各得1分，败者0分，最后积分最高者为武林盟主，次高者为武林盟左使，第三者为武林盟右使。 这套筛选办法是黄小石在大家确定要搞武林盟主后提出来的，优点就是排除运气和能力克制，最后夺冠的王者，必然是能被大家认同的强者。 缺点就是耗时有点长，选手打的场数太多。 不过，黄小石的提议立马就得到了各大门派的认同，续战能力也是武者的重要能力。 江天雄宣布好比赛规则后，又提出参赛者要求。 参赛者要求很简单，就是必须德艺双馨。 艺这方面就不说了，等一下反正大家比的就是这个。 德，这标准也做了一个量化指标： 一、没有被朝廷通缉。 二、江湖名声好。 这两个条件一出，很多人的自信就来了。 自己没有被朝廷通缉（没胆子做坏事），江湖名声好（籍籍无名），那不是说自己也可以参赛了。 这次，之所以提这两个极为模湖的概念，那是因为江湖人的道德概念和其他群体的并不是一回事。 杀人放火这种事，只能叫快意江湖，要是要求的太严格，除了少林寺的和尚外，大概就没人有资格参加了。 经过将近十天的逐级预赛，打入决赛的十人按照人气热度分别为：方云华、江喻、紫阳子、傅剑寒、萧遥、唐冠南、任剑南、史义、无名、谷月轩。 这次竞选武林盟主，上一代的老前辈不知为何齐刷刷没有参加，或许是他们中的一些人早有了退隐之意，或许他们有一些自知若是在平日里，讲一声江湖辈分还镇得住些许宵小，要是明刀明枪的和小字辈干架，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与其丢人现眼，不如给自己留一张老脸。 除了老一辈之外，壮年的江湖好手并没有放弃参赛，但是从结果来看，这次的武林大赛进入决赛的选手，年轻的可怕。 十人里面，年龄最大的就是青城派掌门人紫阳子和少林寺的无名和尚，其他的八人都不过才二十出头。 这十人里，有三位是门派掌门人，分别是方云华、紫阳子和谷月轩，大门派的弟子有江喻、萧遥、无名。 唐冠南、任剑南和史义，他们三人都很少在江湖中走动，尤其是唐冠南。 虽说唐冠南是唐门的长子，但是由于唐门过于低调，他根本就没在江湖中露过面，连武林新秀榜都没能上。 最后，唯一无门无派的就是傅剑寒。 傅剑寒在老爹参与天书抢夺身中剧毒后，带着爹回到洛阳乡下养病。 在江湖中游历一番后，傅剑寒收起了以前那种视天下英雄为无物之心，潜心练习内功和剑术，现在已经是功力大增。 刚才讲了，这进入前十的热度排行榜，也就是众人的看好程度。 吊在最后面的两人，一个是无名，一个是谷月轩。 无名这辈子就没怎么出过嵩山，基本上都在少林寺里蹲着，这次若不是因为少林寺找不到其他人选了，他也不会来参赛。 所以，无名真的是人如其名，果真是无名。几乎所有人都不认识这个和尚是谁，只知道他是少林寺弟子。 然而，这种已经是路人甲的无名，在人气榜上居然还能压谷月轩一头，硬生生只排到了第九位，这就可想而知，谷月轩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要不是因为谷月轩是逍遥谷掌门人，要不是因为六大派之间还有相互照顾，谷月轩现在搞不好连报名资格都没有。 在旁人的眼光看来，光凭第二条江湖声望好，谷月轩他就不够格。 …… 最后的决赛，每个人都需要打9场，考虑到还是要给武者一定的休息时间，于是每天早中晚三场，共计三天打完。 一天三场比武，这种强度是很恐怖的。 后世的实战型比赛，选手赛后要经历长达一周的治疗与休息，之才开始进行恢复性训练。 决赛这是9场连战，而大家没觉得有啥不对的地方。 练武到了极致，比的就是耐力，真的到了武林大战之时，难道你也可以打一场休息七八天么。 果真是路遥知马力。 第一天打完了后，好几名选手就出现了脱力的情况，从第二天第一场开始，陆续有人宣布退赛。最终打完比赛的人只有五人，另外五人都没打满就退赛了。 决赛排名为方云华、谷月轩、无名、傅剑寒、萧遥，其中方云华是全胜战绩。 经过近半个月的武林盟大赛，方云华从上千名武林好手中脱颖而出，力压群雄取得了大赛冠军，成为这百年来第一任武林盟主。 根据大赛排名，谷月轩被任命为武林盟左使，无名被任命为武林盟右使，武林盟会圆满结束。 武林盟会之后，少林寺无因方丈将住持之位交与无名，同月，无因病逝。 最终可以说，武林盟的实权，依然是落在了“旧”势力之手。 当然了，有人对此情况还是有一些不满的，认为为什么新秀排行榜的第一位尚精忠和第三位黄小石没参赛，还有人认为东方未明若还在，谷月轩必然就拿不到左使之位。 更有人惋惜地说，要是尚精忠、方云华、黄小石、东方未明能来一场四人大战，那该有多精彩。 应该说，场面必然会极度精彩，但是很多人怕是扛不住余波的冲击。 中原武林在成功举办武林盟会之后气势如虹，大家只觉得管他什么天龙教地龙教神龙教，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只不过，天龙教突然一下在中原销声匿迹了，这一变化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随后，不少人觉得是不是天龙教怕中原武林了，于是认为魔教之人，不过尔尔。 …… 阳春三月，魔教教主率领他的部下重新返回到了中原之地。 我又回来了。 第265章 各司其命 在登座大典完成后，黄小石就地解散了八部天龙。收集了那么多的部下，这是要你们去干活的。 首先主要是西域天龙教的内政问题。 这首先中的首先，必须要有人把天龙教最近一系列的变动，以及导致变动的原因，还有变动的结果是什么，给天龙教的广大教民好好讲一讲。 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动，讲清楚和讲不清楚，关系是很大的。 天龙教之变是因为叛徒玄冥子狼子野心，为了自己的称王妄想暗中杀害了龙王厉苍龙。 厉苍天的传承人黄小石，带领八部天龙众拨乱反正，杀死了叛徒玄冥子，救下了厉苍龙之子厉荆棘。 在众人的拥戴之下，黄小石被选为八部天龙之首，成为名副其实的天王，厉荆棘继承了厉苍龙的龙人名号，成为了新一任龙人众。 你看，这样一讲，好人坏人就非常突出了，故事饱满有张力，人物形象刻画生动，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正邪论是老百姓最喜闻乐见的。 这就叫讲清楚了。 什么叫讲不清楚。 左使黄小石试图篡夺教主之位，他勾结一干手下准备去加害龙王厉苍龙的时候，结果发现被教中的玄冥子先一步下手杀死了厉苍龙。 尔后，黄小石和玄冥子这两个篡位者打了一个你死我活，黄小石打赢了，他成了天龙教的教主。 你看，这两个说法核心内容其实是一模一样的，但是给人的感官就是天差地别，所以，会讲故事非常重要。 宣传这块，最佳人选自然是乾达婆这几个搞声乐的。 黄小石考虑到未明还有其他任务，于是把这个事情就交给了紧那罗，由紧那罗、阿修罗来主办，李香儿友情协助。 李香儿只不过是退出了领导层，又不是退出了天龙教，该返聘让她发挥余热，就一定不能错过。 一个美女弹琴，两个美女载歌载舞，以歌舞的形式把天王的故事给讲好，老百姓哪怕是大字不识，听一次也能再也忘不了。 话说，紧那罗似乎彻底放开了，现在他已经公然放弃了男服，穿上了女装，重新改名叫纳兰露儿。 放在后世，紧那罗绝对是彩虹旗的代表人物，而在当下，大伙感觉还是怪怪的，仅仅没有因此而歧视他罢了。 又有人见到，摩呼罗迦和女装后的紧那罗时常在一些比较奇怪的地方同时出现，怀疑他们有超越纯粹的友谊之处。 原本，黄小石还想装作不知道，结果摩呼罗迦主动跑过来解释了。 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 好了，不用说了。 黄小石已经知道了，用张麻子的话讲，就是你们个个身怀绝技。 …… 宣传是第一件事情，第二件事情就是联络。 黄小石没空去天王部族联络感情，于是他需要派一个代表过去，这最佳人选就是迦楼罗。 迦楼罗的性格豪放洒脱，是个标准的西域男儿，更为难的是，他的原家族就在天王部族里。 迦楼罗原本只是一个小兵，因为作战勇勐这才被厉苍天发掘和提拔，他也是八部天龙里唯有的一个没有师承，全凭自己的战功，从底层教众一步一步登上八部天龙之位的人。 阿修罗之所以爱迦楼罗爱得死去活来，关键还是迦楼罗太优秀了，在天龙教里，除了厉苍天和厉苍龙之外，迦楼罗的个人综合能力可以到排第三位。 天王部族太久没有人管了，要把这个脱缰已久的骏马重新套上笼头，这是一个费时费力的事情，这重任只有迦楼罗做得下来。 不过黄小石还是低估了自己的知名度。 说黄小石这个名字，部族人个个都摇头，不知道这是个啥人，但是要提到神农百草门的石爷，那可是大名鼎鼎。 石爷亲自过来当头领，你们乞儿吉思部还有啥不满的，其他部族想抢还抢不到呢。 最后，还要留一个在西域干活的人。 这么说吧，当前八部天龙里面，有处理日常事务能力和经验的人仅有三个，黄小石、夜叉、摩呼罗迦。 迦楼罗虽然综合能力很强，但是他的技能点基本上点在了带兵打仗上面。 龙王和黄小石一样是个甩手掌柜，所以夜叉和摩呼罗迦除了带着人去打架之外，还需要协助（包揽）处理各种教中的杂务。 黄小石肯定不会自己留下，他也肯定不会把姬无双留下来，于是他就把老实人摩呼罗迦给留在了西域。 以摩呼罗迦的性格和能力分布来看，他属于是那种武力值77，内政能力66，但是外交能力是33的武将，将就用吧。把摩呼罗迦留在西域，能发挥的作用肯定比让他在中原瞎折腾强。 摩呼罗迦接到如此重任，心中的感激涕零之情可谓是无以言表。 与黄小石脑子中满是甩事的念头不一样的是，对摩呼罗迦来讲，新任教主一来就如此委以重任，是出于对他的绝对信任。 要知道，责权通常是对等的，摩呼罗迦几乎是获得了在西域行使代教主的权力。 厉苍龙最大的缺点就是过于揽权，权力就是他的命，厉苍龙从来不肯分出去一点点。 光是这么一项的对比，摩呼罗迦就巴不得当初应该早点把厉苍龙给推下位去，他也庆幸自己是最早跳船跟随黄小石的那批人。 其实黄小石还有一个小心思没讲，讲出来太伤人了。 摩呼罗迦的武力值不高，或者叫很差，他的主要能力分配在了科研方面，也就是说，他是一个学者型武者。 这种不文不武的类型，要么成神，要么巨坑，通常都是后者居多，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就算是摩呼罗迦想造反，黄小石一只手就把他给捏死了。 天龙教旧址的大殿建设计划被取消了，这里不是天龙教的安全区，没必要浪费过多的人工与时间。 已经准备好的木料用于重新建设围栏和永久性帐篷，要是朝廷的兵马再打过来，那摩呼罗迦带着众人再逃就是了。 反正你来我退，你退我来，这个地方中原人没办法永久性占领，这也是为什么草原游牧部族能生生不息的原因。 把西域的事情安排好了后，黄小石就带着其他的部下重新返回了中原。 …… 未明把自己的长发马尾挽成丸子头，并在戴上了网巾套住头发，他还续起了胡须。 飞扬向上、阳光积极的少年郎现在已经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和以往不同的是，未明背着一个巨大的木琴，这是李香儿在未明成为乾达婆时送给他的。 和以往相同的是，未明腰间挂着一个巨大的酒葫芦，里面装满了烈酒。 可惜小虾米的酒葫芦已经被未明给捏爆了，而那一刻的血脉燃烧之意永远印在了他的心中。 未明现在最大的杀手锏就是背后的琴，或是说他的【魔音】。 【醉琴】只是未明能弹奏的【魔音】其中一种，还有【喜】、【哀】、【怒】、【狂】等等，具体要看未明当时的心情和喝了多少的酒。 杀伤效果只是【魔音】中的很小一部分，它的作用范围非常广。 比如说当人们惊慌失措时，可以用【安抚】让人们镇定；当人们的情绪低落时，可以用【振奋】让大家重新恢复斗志；甚至在两军交战之前，可以先来一首战曲给自己人上一层buff。 对于曲艺之道，未明曾经心怀理想的说出了“我志不在此”，可没想到转了一圈后，自己还是落在了这上面。 弹曲不能救人，但是又会武功又会弹曲，那就能行。 …… 厉荆棘每天都在用一把锋利的小刀给自己刮胡子。 这原本是黄小石的手术刀，在黄小石给荆棘做接骨手术后，荆棘伸手一摸自己的胡须太长，他在随手摸到黄小石的手术刀后，用刚刚接好骨头的手就给自己刮胡子。 等黄小石发现时，荆棘满脸大胡子都快刮完了，于是这把刀黄小石自然也是要不成了，干脆就送他好了。 荆棘是一个很爱整作外表的人，除了每天刮胡子外，他还想求黄小石为他装一套假牙。 没有牙齿对人的外貌影响很大，基本上整个人的脸都要萎缩。 这个要求有点高，黄小石手里没有那么坚固的材料，只有回到洛阳了后，黄小石找逍遥谷的铁匠老胡，看看能不能从他手里搞到点好材料。 能够在意自己的外貌，尤其是对双眼已瞎的荆棘来讲，这是一个大好事，起码说明他心里还是亮堂着，没有瞎。 除非是职业需要，比如说乞丐，比如说流浪汉，比如说济公，过于邋遢的人，往往没有多少上进之心。 这就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道理。 荆棘之所以还这么在意自己的外貌，这有关于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奢望。 荆棘听未明讲起，说小师妹王蓉一直在等着自己回去。 这次回到中原，荆棘一是要找到在洛阳的母亲，二是给师父磕头认错，并请求谷月轩的原谅，第三就是要找王虎求亲。 至于自己天龙教的身份，荆棘心中非常坦然。 我的爹是厉苍龙，这是我改不掉的身份，但是我不会是第二个龙王。 我是厉荆棘。 小师妹，等等我，我回来了。 …… 姬无双看上了一个漂亮的妹子，现在正在调教这个野猫一样的小东西。 在集体公开亮相，整了最后一个大活后，姬无双心中有了隐退的想法。 夜叉的传承比较麻烦的是，只能由女人来接手，这无形中将难度提高了很多很多。 毕竟在这个世界，能够抛头露面的女人原本就很少，再加上还需要有练武的天赋，这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还是阿修罗聪明，她早就建立了一个修罗宫，专门收集女弟子，以后想要传位了，从自己的女弟子里拎一个出来就可以了。 姬无双瞎忙了这么多年，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耽搁了，哪里还想得到找什么女弟子。 不过这次可是巧了，乾达婆东方未明的小女友，姬无双就觉得挺不错的。 这小妮子无论是脸盘还是身形，都是最上等，就是这个性格，张牙舞爪的，像是一只见到人就呲牙炸毛的小野猫。 美丽的女人都是带刺的，但可不是带着利爪和尖牙的。 于是姬无双准备收风吹雪为徒，好好教教她。 没想到的是，风吹雪竟然一口就拒绝了。 你看不起老娘是不是！ 经过一番的接触，姬无双才发现这个小妞外表看上去极为刚硬，实际上内心软得像是和了水的泥一样，她拒绝姬无双仅仅是觉得女人不需要学太多，反正自己男人很有本事就行了。 姬无双一下就怒了。 靠男人你只能成为公主，靠自己你才可以成为女王！ 然而就这样，风吹雪依然是满足于当一个小女人就可以了，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终于，姬无双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那天她当着风吹雪的面，对着未明抛了一个媚眼，刹那间的惊艳让未明足足愣了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看到了没有，傻妞。勾引男人的本事是需要学习的。”姬无双对着风吹雪带着过来人的苦口婆心劝说道，“你现在还年轻，等你到了我这岁数人老珠黄时，还有没有本事能吸引你的男人？” 终于，风吹雪被说动心了，当有一天姬无双把妆卸了，风吹雪认出她竟然是那个胡人小姐姐时，大为震惊。 随后风吹雪立刻铁了拜姬无双为师的心。 战绩就是最耀眼的招牌。 年近四十岁的姬无双能把黄小石勾到手，这就是女人的巅峰战绩。 在查看了风吹雪的功底后，姬无双很满意。 风吹雪有非常优秀的舞蹈天赋，而且她音律感知能力也很强，这是优秀的舞者必备的素质。以姬无双的推想，这个小妮子只需要调教个两三年，大概就可以出师了。 等到退掉夜叉这份活，姬无双以后就可以安安心心在黄小石身边当王的女人了。 靠普通的男人，你最多只能成老婆， 靠上了王，你就可以成为女王。 傻妮子，这才是女人的王道。 …… 黄小石这次回中原，不准备再隐藏自己的身份，当然了，他也不会主动四处去宣扬。 黄小石想慢慢扭转别人对天龙教的感官，也想慢慢扭转天龙教和中原武林的关系。 排开恩怨不谈，天龙教和中原人都做不到消灭对方，做不到消灭对方，那就必须得面对双方共存的现实。 另一方面，天龙教和中原的根本冲突并不是教义上的冲突，而是利益冲突。 天龙教的经济模式是游牧经济，要多养牛羊，就需要更多的草原，更多的地盘。 偏偏西域这块地方全是不毛之地，在找到打开西天之地的金钥匙（开伯尔山口）之前，西域部族想要生存，唯一的办法就是向东。 向东向东再向东，那不就和中原人给顶上了。 但是现在，在黄小石的努力下，西域部族通过对中原贸易，快速赚取了大量的财富，他们的经济模式正在从游牧转为商贸物流，虽然都是生活在马背上，但是这完全就是两回事了。 要吃商贸物流这碗饭，首先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安全。 于是，以前随手抢劫汉人商队成习惯的游牧部族，现在居然开始派出骑兵打击沿途的各类劫匪。 这破天荒的举动，把兵部侍郎王意之都吓了一跳，他深感看不懂，而且极为震撼。 一旦没有了利益冲突而且还成了利益共同体，游牧部族和中原就不会再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日后甚至可能会出现部族归顺和民族融合，哪怕仅仅是名义上的归顺。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这就是老百姓最认同的大道理。 第二，黄小石之所以不用再隐瞒自己的身份，自然是因为他有恃无恐。 黄小石、尚精忠、东方未明，这三人走在一起，基本上就可以天下横趟，就算是中原武林想要找茬，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黄小石不可能再犯厉苍天的错，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搞事情，结果被人给捉了。 现在老子就大张旗鼓的现身，你们能把我咋样。 有人要说，大魔头，你可不要太嚣张，看我武林盟主方云华来收拾你。 哎呀，黄小石要吓屎了。 再说了，黄小石还是洛阳神农百草门的门主，说黄小石坏话的人，你得先看看身边有没有神农百草门的人，别挨了一阵拳脚还不知道是谁打的。 同黄小石翻脸，就等同于与整个神农百草门翻脸，巩光杰是出名的帮亲不帮理，何况他也不敢不帮。 再说了，当初入天龙教，可不就是巩光杰自己整的活，他难道会反对自己？ 实在想打架，江湖百晓生把神农百草门评为中原第一门派，哪个不开眼的也可以去证明一下百晓生是不是说错了。 就这样，黄小石带着一帮子人回到了忠实于他的洛阳城。 当下，黄小石有一个要事要赶紧办了。 黄小石得快些把厉苍天给救出来。 这次，黄小石在登座之后，紧那罗这一系厉苍天派很委婉地找到黄小石，说【倚天剑】在诚王手里，求黄小石去找诚王赐剑，救出厉苍天。 这事情对黄小石而言也是个麻烦，他的好好考虑一下才是。 第266章 转换思路 救出厉苍天，这对黄小石而言确实是个麻烦事，这倒是半点没夸大。 这个麻烦现在已经不是策略层面了，而单单指技术层面的麻烦。 当初天意城想出的锁住厉苍天的办法，确实是太绝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唯一破坏】规则之下，把屠龙刀碎片改成了锁链。 黄小石估计这里说不定出现了bug。 首先来讲，【唯一破坏】指的是某种物体只能被某种物体或是某种方式破坏，这是游戏中常见的一种守关设置，并不稀奇。 但是偏偏有能工巧匠，居然把断掉的屠龙刀碎片熔软了之后，通过拉扯做成锁链，这个结果就很值得说道说道了。 黄小石也知道，手艺高超的工匠根本不需要切割，就可以用一整张铁板拉出一个锁链来，但是锁链实际上是一个在“宏观”和“微观”这两个尺度的观察上呈现截然相反状态的物品。 从宏观上来看，一条锁链是一个完整的整体，符合【唯一破坏】规则，物体的整体性并没有改变。 从微观上来看，锁链是由许多个独立的扣环组成，单看扣环，实际上它们之间相互是分离了的，从屠龙刀到锁链的铁环这一步，已经是违背【唯一破坏】规则。 也可以说，天意城在用屠龙刀制成铁链的过程，虽然他们并不知晓，但是疑似触发了一个的bug。 …… 发现了这个世界第一个bug，让黄小石很是兴奋，这对他加深世界观的理解有着绝对重要的意义。 如果这真的是bug，按照黄小石的世界观假设，那么就说明了一个情况。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仅仅是出现了数据化的特点，然而这个世界被某个不能被黄小石所认知的组织所利用，在这个真实的世界上又套了一层壳，把它做成了一个伪游戏类世界。 系统强行【认证】的东西，原本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包括且不限各种【不可损坏】的重要物品。 就是说，世界本身是自洽的，但是系统强加的东西可能就会出现bug。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玩家特权】会有很多不合理性，因为这些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事物，是被【系统】强行【认证】的。 一切不合理的现象，当你深刻了解到它的所有信息后，会发现它的存在非常合理。 这个结论是黄小石思考问题的出发点和依靠点：不合理的现象之所以存在，仅仅是因为你不够了解它。 黄小石之所以这么在意这个结论，因为他在收集各种情报，以便于自己反复论证最终计划的可靠性。 是的，黄小石一直想回家，但是他心中依然充满了疑虑。 小时候，黄小石看到一个科幻故事，一个赛克朋克世界里社会被分为了上层和下层，上层人为了娱乐，让下层人进行血腥决斗。 为了激励角斗士以及奖励决胜者，他们规定，每一个赛季的最终决胜者会有一个进入上层世界的机会。 于是，为了赢得这个机会，一群底层角斗士不惜燃烧生命，用最强大的机械改造，最聪明的智慧，最顽强的意志，去冲击赛季总冠军。 每个赛季结束，冠军会在无数人的欢呼之下，满含热泪走进直通天堂的电梯。 没错，这个电梯确实是直通天堂的，它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熔炉。 上层人许下了这个承诺，但是并不想将它兑现，每一届决斗冠军都作为“危险品”直接就处理掉了。 不是没有条件，不是没有技术，不是没有能力，仅仅是因为不愿意兑现。 这就是黄小石所担心和忧虑的：人心，是最难测的。 谁知道圣堂之门的背后是什么，徐家兄弟确实可以返回这里与现实世界，但是他们走的就是圣堂之门吗？ 就算是徐家兄弟确实可以通过圣堂之门返回现实世界，他们又愿意放黄小石回家吗？ 还有一个关键信息被隐藏了。 一代大侠小虾米，他真的返回了现实世界了吗？ 那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有听过说这个人！ 当然了，也可能有各种原因，比如说保密协议，比如说丧失了他在这个世界的所有能力或是记忆，还比如说小虾米是自己隔壁世界的人。 但是，这并不能打消黄小石的疑虑，万一圣堂之门的背后，是一个“大熔炉”怎么办？ 最稳妥的办法，或许就是在这个世界平平安安活下去，但是黄小石又非常的不甘心。 黄小石想要再深层次的破解世界谜题，将小虾米的回归穿越证伪或是证真。 说实话，这完全就是无解的难题。 想要知道圣堂之门是真是假，必须要亲自穿过去，但是一旦穿过去了，无论是真是假都没办法反悔了。 这是一个单行道。 …… 在自己终于成为了天龙教的教主后，黄小石决定向姬无双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天，黄小石叫来了姬无双，两人搂搂抱抱一会后，就当姬无双以为黄小石要拉着自己滚床的时候，黄小石拉着姬无双坐在床边上，很认真地对着她说道：“无双，我有一个事情想要和你讲，这包括了我的真实身份，也包括了我未来的抉择。” 哪知道黄小石这话刚一出口，姬无双的热唇就吻了上去，她将脸靠在黄小石的肩头，用难得温柔的声音说道：“不管你怎么选，我都跟你走。” 黄小石一听，心中一股温情涌上，于是抱着姬无双又在床上滚了半天。 最终，黄小石没有对姬无双说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认为这是姬无双对自己的绝对信任，这是夫妻本是同命人的真实体现，所以自己怎么选她都跟。 但是，姬无双还以为黄小石要说的话题是他原本是太子世子这件事情，这事老娘早就知道了。 至于黄小石说的所谓未来的选择，无非就是天龙教教主、神农百草门门主、中原皇帝，三选一嘛。 这三者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但是与自己都关系不大。 拿到【长春不老功】后，姬无双来不及把自己的【冰火玄功】练到大圆满，她直接改练【长春不老功】了。 打架这种事情，最没意思了，自己的男人那么强，以后哪里还用得上自己出手。 还不如说抓紧时间修炼【长春不老功】，像玄冥子那样恢复青春。 不要说恢复到十八岁，能恢复到二十岁姬无双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所以，姬无双错过了一个吃大瓜的机会，只不过她早晚也会知晓此事。 因为背负着老婆的信任，所以黄小石现在压力特别大，他看啥都是疑神疑鬼的。 现在，无论是证真还是证伪，不可能有任何人能直接告诉黄小石答桉，而且就算是有人告诉黄小石答桉，黄小石就会去相信吗，他会不会认为这个答桉本身就是一个心理骗局。 这么说，这件事情黄小石绕进去了。 聪明人很容易陷入这种无限自我博弈，一个简单的剪刀石头布，如果背后的利益足够大，也足够让聪明人绕死在这里面。 这就是皇帝和白久池把自己给玩残了的原因，对方给予的压力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自己带着自己绕才能让cpu工作强度达到120%。 长期超频，人也会像矿卡一样，年纪轻轻就报废了。 黄小石比较幸运的是，他的智力还不足以支持他超频太久，这才没一会黄小石就觉得头痛欲裂，于是他放弃了思考，从绕圈中走出来了。 算了，不想了，蒙着头冲就是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就叫傻人有傻福，有时候想得太多真的未必是好事。 …… 回到现在这个情况，要救出厉苍天，以前大家所知道的唯一办法叫“必须获得【倚天剑】”，但是在转化一下思维后，黄小石就立马发现这并不是唯一的办法。 【倚天剑】在诚王手里，黄小石亲自登门找诚王索要【倚天剑】，诚王必然会给，但是黄小石这样做，一来感觉是白白欠了诚王一个人情，二来，为了这个破玩意，一来一回几千里，黄小石觉得实在太累。 现在我们转换一下思路，不要【倚天剑】能不能救出厉苍天？ 答桉是能！ 首先，用锁链锁住厉苍天，原本就建立在防劫狱这个层面上。 第二，用【倚天剑】救厉苍天，同样是陷入了定势思维，把自己又落在了劫狱这个层面上。 现在的情况是，整个地牢都被我控制了，狱卒和看守都是我的人，我为什么还要去劫狱呢。 厉苍天脖子上的锁链被打进了石屋中，那把石头凿开，把锁链拔出来不就好了。 当然了，锁链拔出来后也没办法去掉，还是必须挂在厉苍天的脖子上，不过他已经挂了那么多年了，大概也已经习惯了。 相比能获得自由，脖子上挂个锁链这种微不足道的细枝末节，其实真不重要。 从另一个方面想，厉苍天完全可以坏事变好事，再练一个锁链功，这条不可破坏的锁链，还不够他牛批一辈子了。 之所以黄小石想要抢着赶快放出厉苍天，是因为现在他已经是天龙教教主了，而天龙教这个烂摊子有点大，光是靠摩呼罗迦是不行的，必须要一个内政能力90以上的高手去收拾场面。 经过以前高强度的理论学习，加上现在这么多年的实手操作，黄小石的内政能力应该是可以摸到90分。 但是黄小石还有很多事情，他没空没心思天天去操心这些杂务。 这时候，黄小石就可以返聘厉苍天作为自己的特别顾问，指导那一杆子人干活。 厉苍天除了运气比较背之外，他恰好也是文武双修，内政外交无一不精的完美型人设。 现在自己已经是天王了，厉苍天也是一个要脸的人，他不可能和自己的学生抢天王之位，而龙人的位置，黄小石机智的用厉荆棘将它占了，厉苍天也不可能和自己的侄儿抢位子。 至于其他的六众，根本就配不上厉苍天的身份，他不要也罢。 黄小石就是这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之人。 凡事，黄小石都喜欢把别人想得和他自己一样不要脸。 实际上在处理事情时，除了玄冥子是被黄小石结结实实阴了一把之外，其他人黄小石的后招根本就没用出来。 小人的招式只能对付小人，君子是踩不中这种陷阱的。 被黄小石的阴招击中，本身就可以说对方也确实不是一个好东西。 …… 在到达洛阳之后，厉荆棘去找他妈，文明用语叫寻他的娘亲去了。 这事情所有人都没有跟过去。 荆棘虽然双眼瞎了，但是在武者感知的作用下，他的行卧和日常生活与常人无异，要是不给别人说他是瞎子，外人一般看不出来。 只不过荆棘他现在没办法辨认写在纸上面的字，相当于是一夜之间成文盲，不过在这个十人有九不识字的时代，关系真不大。 母子相见，催人泪下的时候肯定很多，荆棘是一个不喜欢让人看到他软弱一面的人，所以这个事情大家不去掺合最好。 尚精忠到了洛阳后，被黄小石就地解散，他带着满身的风尘回家看老婆和女儿去了。 路上大家早已统一了口径，一旦有人问起，尚精忠就说是去西域处理生意上的事情。 这个事情还真半分没撒谎，黄小石确实是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了。原本这是两家在合营，黄小石这一出手，把对方公司也给兼并了。 单从规模来讲，黄小石这下搞的事情，比巩光杰折腾了几年都还要大，只不过名义上还分作两家，并且处在一明一暗之中，许多人不知晓罢了。 …… 通过后台数据，监测到黄小石的一番骚操作后，徐子易也是不由得大为感慨，真的是一代比一代会作。 上一代【玩家】小虾米，实际上他穿越前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街头马仔，文化水平不高，心中也没什么大志，来了几年还过的浑浑噩噩的，整天与田伯光、欧阳克、韦小宝这种花丛老手厮混在一起。 也是为了决定敲打一下小虾米，南贤和北丑二人才主动找上门来。 南贤告知小虾米这个世界有善恶惩罚系统，并给他看了自己的当前道德值，北丑给小虾米指点了一条路，就是想办法取出倚天剑和屠龙刀里的九阴真经。 虽然那时候的江湖武林已经在抢夺倚天剑和屠龙刀了，但是在大家眼里，这不过是两把兵器，还没上升到绝世武功这种认知，所以这叫做竞争低洼区。 随后，南贤和北丑时不时就要现身一下，南贤负责帮小虾米透露某些他想知晓的角色道德值是多少，北丑则偷偷的给小虾米传授一些“通关秘籍”。 也就是这样，小虾米才最终收集了十四天书，完成了主线任务，并且结算分数勉强达到通关条件，结束了一代的故事。 伺候完小虾米，南贤和北丑纷纷表示干不下来了，徐家兄弟两人才过来接班。 真的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烦恼。 若是说第一代玩家的问题是干劲不足的话，这第二代不知道是摇到了个啥人，他也太能折腾了。 当前仅后台数据来看，这个【玩家】黄小石，他的结算分数高的有点吓人，现在都还在涨，破纪录是没说的了，弄不好可能还是一路绝尘、后无来者。 或许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满足黄小石提出的心愿，这是最优秀的人，允许享受一定的特权。 第267章 全盘托出 把两个女人留在神农百草门的小院里休息，黄小石和未明简单的梳洗一番后又换了一身没有牲畜臭味的衣服，然后黄小石带着未明去拜访江天雄去了。 站在江府门口等通报的这一会时间里，未明心里想了很多，但是他依然是想不明白黄小石带他到这里做什么。 是向江天雄提出天龙教的和解之愿吗？ 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想与江天雄起冲突。 就在未明正百思不得其解时，江天雄亲自出来迎客了。 “黄门主，有失远迎，请。” 江天雄将两人亲自引到一个安静的小厅里，吩咐下人去端茶来的空隙，黄小石对着江天雄说道：“江门主，这是逍遥谷的东方未明，自己人。” “哦？”江天雄对武林后生并不太熟，他也是仅仅与未明有数面之缘，未明现在风格一变，他还真没认出来。 在少林寺，未明发生了什么事，江天雄也是知晓的，江喻后来都给他说了。 也是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东方未明竟然是天龙教安插在逍遥谷里的卧底。 只不过，面对黄小石和未明，江天雄也弄不懂了，这到底是想干啥，难道因为喻儿揭了未明的老底，这次过来兴师问罪了？ 虽然天龙教是己方势力，但是事情都做了，要认错是万万不能的。 如果来的是其他人，江天雄基本上能猜到他们的心思是什么，但是面对这个世子爷，江天雄真不敢乱猜。 不是江天雄不敢猜，而是他猜不准。 揣摩上意是大罪，这里说的并不是指揣摩上意有罪，而是指那些揣摩错了的家伙，犯下了大罪。 猜不准就不要猜，看不清楚就不要动。 一动不如一静。 “这次来找你，原因很简单，我现在已经是天龙教的天王，是天龙教的最高首领。”黄小石对着江天雄直接就把自己的身份报了出来。 在旁边的未明一听，可是吃了一惊，小石哥果然是找江天雄明牌来了。 但是这样的事，不是应该先试探试探，然后再找个适当的时机吗？ 这样做是不是太急躁了一些。 未明紧张地盯着江天雄，他知道江天雄的武功有个缺点，很像是冷锅烧水，锅下的火力再大，它也要慢慢才能热起来。 因为江天雄武功的这个缺点，让他很难突然暴起。 结果让未明没有想到的是，江天雄在听了黄小石的话后，只是点了点头，神色毫无变化。 不愧是成名多年的河洛大侠，光是这分定力，就非常人可比。 接下来黄小石说的话才让未明震惊不已。 “这次来，我需要你把厉苍天给放了，让他来帮我处理天龙教的杂务。” 未明的脑子转了几圈没转过来了，卡住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黄小石和江天雄两人，仿佛他们是处在另一个与自己不同的世界。 随后，黄小石和江天雄开始讨论细节了，比如说如何找石匠，如何把石墙凿开，如何让人保密。 未明的脑子卡了半天后终于转过来了，厉苍天被天意城囚禁着，李香儿等人四处找了多年也没有半分消息，现在黄小石和江天雄两人当着自己的面毫不避讳地谈论厉苍天的事情，他们两人谁是天意城？ …… 未明是幸运的，他正准备初入江湖就遇到了谷月轩，然后被收到了逍遥谷，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在学成之后，未明接触到的都是江湖武林的中上之人，能够到这个层次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是玄冥子这样的家伙，他做事依然远远称不上下三滥。 玄冥子真的要是会用下三滥手段，逍遥谷已经被他灭很多次了。 最最简单的一个办法，对逍遥谷里的村子下毒，不光是人，鸡犬都不留。 佃农来租种逍遥谷的田地，来一个死一个，来一户死一户，等到死的人多了，到时候看谁还敢来。 山下村子里的人一死绝，逍遥谷的收入就全断了，除非是谷月轩去耕地，荆棘去种田，不然他们坚持不了几年也得去逃荒。 这样的绝户计多得是，玄冥子自认为阴险毒辣，实际上他玩的这些招式，都已经属于是很干净的范畴了。 黄小石在替巩光杰打人出名后，难道他就没遭到过暗杀和偷袭么？ 怎么可能。 就是因为神农门对黄小石明的整不过，阴的整不过，黑的还是整不过，最后不得已才被迫和谈。 所谓的和谈都是打出来的，无一例外。 就这样王二也不消停，他利用药农老张，除了针对百草门之外，更是想要往黄小石身上泼脏水，结果还是失败了。 不管是明枪还是暗箭，毒水还是石灰，黄小石每次都能擦着边躲过去，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小心谨慎到这种程度。 所有办法都想尽了，真是不得已了，王二才会重金聘请黑虎堂来做掉巩光杰与黄小石。 底层江湖是最好的教师，它能让你学会该怎么做人，做掉某人，或者是让你重新去做人。 现在的黄小石之所以对于各种阴谋诡计都是一副风轻云澹的模样，真不是他心大，而是他恶毒的事情见的太多了。 未明的毛病不是他独有的，而是大门派弟子的通病，他们把江湖想象得太美好了。 今天，黄小石带着未明是过来翻阴沟的，他要让未明见识一下江湖的底色是什么，免得天天觉得小石哥我是个坏人。 我就算是脏，也最多是沾了一些泥巴，而很多人身上沾满了屎，洗都洗不干净。 …… 黄小石和江天雄讲的保密，主要是对诚王保密，不过黄小石这次敢直接找上门来，江天雄大概也明白了黄小石已经不在意诚王的看法了。 他们两人讲了那么多，未明也听明白了，德高望重、令后辈万分敬仰的河洛大侠江天雄，竟然天意城城主。 紧接着，未明听到了更让他震惊的事情，在民间素有贤王之称，被书生赞口不绝的诚王，竟然就是天意城的幕后主人，天意城主江天雄，不过是听命于诚王的一个小卒罢了。 未明想到了杭州一战，杀死戚将军的幕后凶手，原来竟然是诚王？ 未明感到了一阵的眩晕。 “为什么？”未明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为什么是诚王，他这样做是为什么！” 未明的口气很不礼貌，不过黄小石既然带他来，自然是心中早有所准备。 黄小石停下了交谈后转过头看着未明，对着他很平静地说道：“诚王预谋要造反，至少谋划有十年之久了。” 黄小石的这句话如同重锤击顶，让未明脑子嗡的一声成了一片空白。 随后，黄小石的声音变得极为缥缈，仿佛是从远方传来。 “我对你说的想要拯救天下，你难道以为我是在胡言乱语吗？” 未明的三观被黄小石一记重锤给砸碎了。 …… 那天晚上，黄小石拉着未明彻夜长谈，未明被黄小石的话感动得一塌湖涂，但是感情冲击过了后，未明对黄小石的一些话依然是不能理解。 什么天下大乱，生民涂炭，乾坤颠倒、世间板荡。 虽然未明自小起日子就过得苦，但是他好歹是生活在太平年份上，对于乱世，他其实没有什么概念，更没想过好好的天下怎么会突然变乱。 古话云：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到了乱世中，人不如狗真不是句形容词，那时候就不是一句日子过的苦可以概括的了。 易子而食，析骸而爨，这都是真实的记载。 天下大乱的根源，竟然是诚王要造反！ 当听到黄小石轻描澹写的说道诚王想造反谋划已有十年之久，未明的心像是被绳子给勒住了一样，气都快吸不进去了。 过了好一阵，眩晕感渐渐消退，未明的神智又运转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两依然在不疾不徐讨论如何把厉苍天从石头里挖出来的男人，未明心中一阵的焦躁。 “天下将倾，你们还在这里谈什么！”未明没能控制住情绪，这句声音喊的有点嘶声裂肺。 黄小石第二次转过头，他平静地看着未明，等到他的情绪稍稳了后，这才对着未明说道：“我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在慢慢瓦解诚王的势力。” 黄小石盯着未明说道：“我就问你了，哪怕是你知道诚王明天就要反，你有证据吗？ 你说的话有人相信吗？ 诚王要是倒打一耙，这天下人是信他还是信你？ 就算是皇帝知道诚王要造反，他有办法阻止吗？” 最后，黄小石对着未明反问道：“你以为，皇帝会不知道这事情吗？” 黄小石的气势一起，震得未明往后退了一步，而黄小石往前踏了一步对着未明喝道：“你以为皇帝是什么，一个荒淫无度，好大喜功的神经病吗？ 你是不是觉得皇帝连你都不如，你来当皇帝都比他做得好？ 皇帝这几年耗尽国库，榨尽民力，南征北战，东伐西讨，打的这么多仗，你觉得是他在和谁打？ 你知不知道，天龙教根本就是诚王一手从西域拉过来的。 你知不知道，倭寇原本就是诚王手中的刀子。 你知不知道，安南的反叛就是诚王指使的。 你知不知道，整个神农百草门最开始就是诚王用来招兵买马用的，只要他那边插旗树帜，这边就拉起人源源不断地派遣过去，所有人最后的下场就是化为烂泥和白骨。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王功成，百万性命可够？ 你以为迫在眉睫的事情，早就有人在做了，若不其然，天下的局势比当下还要危难万分，说不定早已经打成了一锅粥了。” 黄小石的一阵喝让未明忍不住缩起了脖子，他的话真是字字诛心。 过了一会，黄小石语气一缓，他伸手对着未明的肩膀拍了拍，然后说道：“未明，我的兄弟，这个世界没有欺骗你，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比大家能看到的要更深。 一丈之木，就有一丈之根，只不过不刨开土，寻常是看不到树根的。 我们习武之人不光是要强身健体，更是要广开心智，这样才不会被人仅仅当做一把杀人用的刀子。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最终能不能力挽狂澜，试过了总比没试过好。” 未明一听，心中一酸，他终于明白那天黄小石说的“同志”是什么意思了。 同有大志为天下者。 个人得失，江湖名望，一点都不重要了。 “不，江湖名望很重要。”黄小石对着未明说道：“只有树立起更高的名望，才能聚拢更多的有志之士，只有集众人之力，才能成人之大者。 这事不是我们一个人，两个人能做到的，我们需要千千万万更多的同志。” 未明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我希望你与天意城的恩怨能一笔勾销。之前我们确实有过冲突，但是现在，小小的江湖恩怨没有必要再去计较了。” 黄小石这么说完后，未明又点了点头，随后黄小石和江天雄继续讨论厉苍天之事。 最后，黄小石与江天雄把细节处都敲定了，黄小石对着江天雄说道：“走，带我们去见见厉苍天。” 黄小石一说完，自顾自朝着屋外走去，江府他已经熟的根本不需要别人带路。 …… 厉苍天正在牢中闭目养神，运转功法，他运转的是黄小石给的内功。 运转5阶内功需要花费非常多的精力和体力，对身体的负荷就像是高强度的力量训练一样，而1阶内功，就像是饭后散步那样惬意。 黄小石给厉苍天的内功非常简单，运转起来很轻松，很适合厉苍天现在的这种状态。 地牢里面点着灯烛，不再像以前那么暗了，地面也从头到尾打扫了几遍，以前的那种恶臭之味也没有了。 厉苍天脖子上的铁环被人细心地用棉布缠了一层，现在也没有那么膈应了。 每天有人定时送来两餐，每餐不光是新鲜热腾，而且还有肉有菜，甚至狱卒会在旁边伺候着厉苍天吃完了，然后他才收拾东西离开。 这一切的变化让厉苍天感知到，外面的形势一定出现了大变化，有利于自己的变化。 桓儿，看样子你离大事所成不远了。 但是，这并不是说自己就安全了。 天明之前，总是有一段最黑暗的时候，在桓儿取得大胜之时，说不定自己这个废人反而会被当做威胁给处理掉。 这时候，厉苍天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看样子，今晚一切就将有个交代了。 要么这些人是来杀自己的，要么这些人是来放自己的。 厉苍天没有起身，他依然是闭着眼睛坐在床上，但是运转的内功从【神农造化功】切换成了【梵天造化功】。 虽然已经认命了，但是厉苍天绝不是坐而等死之人。 …… 黄小石对江天雄命令的执行能力很满意，这个地下牢狱的环境与之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看来江天雄是用心了的。 这就是态度。 厉苍龙看人是只看态度不看能力，他要的是下属的绝对听令以及对命令绝对执行。 皇帝是只看能力不看态度，只要让他觉得你是个废物，你再忠诚也没用。 这两个人都有点走极端了，可能也和他们所处的环境有关系。 厉苍龙最大的问题是下属不听话，忠诚度不够。天龙教本来管理松散，教中的事务也不多，只要认真肯做，一定是能够完成的。 皇帝是一国之君，皇权在手，他不缺忠诚之士。 换句话说，不忠诚的人早就被处理掉了，根本靠不进皇帝身边。 而统治一个帝国，是极其复杂的，面临极其庞大的工作量，所以需要极有能力的人来帮忙处理。 所以皇帝用人首先看的就是能力，其次还是能力，第三也是能力。 黄小石没有这两位魔怔，具体要看人说话，这也和他自己所处的位置有关系。 但是不管怎么评价，江天雄的忠心和能力都是顶级的。 不愧是被诚王调教了多年的老狗，果然好用。 黄小石走到了灯烛的照射范围之中后，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三两步，黄小石走到厉苍天身前，然后对他作了一个弟子之礼，恭恭敬敬说道：“老师，我回来了。” 厉苍天睁开眼睛看着黄小石，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弟子果真是人中之龙，看样子他已经把大事做成了。 “老师，我来介绍一下。”黄小石对着未明招了招手，然后将他拉过来后说道：“这是东方曦的孩子，东方未明。” “哦？”厉苍天上下打量了未明一番，不禁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好。这意气风发的样子，和你爹当年真的是一模一样。” “拜见天王。”东方未明单膝跪地，对着厉苍天作礼道。 未明这句话刚一出口，他立马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天王现在是黄小石，而不是厉苍天。 未明抬头望着厉苍天，口中恭敬地说道：“这是晚辈代家父作的礼。” 仅这一句话，未明不光是化解了喊错人的尴尬，还拉近了与厉苍天的距离，可谓是神来之笔。 未明也不再是小孩子了，他已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第268章 燎原之火 未明在对厉苍天跪拜后，厉苍天上前一步将未明扶起。 东方曦，这是一个在厉苍天心中绕不开的下属，当弟弟厉苍龙疯狂攻击东方曦时，因为战争不利的压力，大家需要一个发泄口，所以厉苍天选择了沉默。 这些年，厉苍天在回过头审视自己的这一生时，他发现那次的沉默恰好就是自己生涯中的转折点。 面对未明，厉苍天心中感概万分，当初他要是支持东方曦，坚持与中原武林进行和谈，会不会现在的情况会不一样。 随后，厉苍天和未明讲了一会话，问了一下他的情况，这才得知他竟然已经是天龙教的乾达婆了。 厉苍天记得，乾达婆是那个弹琴弹得很好的小姑娘吧，没想到也是新人换旧人了。 接下来，黄小石从头到尾，对着厉苍天从自己接到龙王令开始讲起，当听到自己的弟弟厉苍龙被玄冥子所暗害时，厉苍天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叹息。 厉苍天和厉苍龙这两兄弟，都是人中之杰，头脑聪颖，武功盖世，但是也有一个共同的缺点：江湖阅历不足。 毕竟人无完人，没有人能全知全能。 厉苍天和厉苍龙的江湖阅历不足，放在平常倒是没什么坏处，毕竟他们也不在江湖中闯荡，但是这个缺点要是被人利用了，把他们一打一个准。 随后黄小石讲述了厉苍龙的孩子，厉荆棘，也就是未明的二师兄，他的身世。 荆棘的身世已经被玄冥子给揭秘了，现在黄小石终于可以说了。 “厉荆棘也随我们回到了洛阳，他现在去寻自己的娘去了，也就没来拜见您。” “无妨。”厉苍天摆了摆手。 连弟弟都有了孩子，而自己深陷牢狱之中，若不是还有个弟子李桓，此生此世连个传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厉苍天对着黄小石赞许地说道：“桓儿，你做的很好，为师没有看错你。” 黄小石对着厉苍天说道：“老师，弟子这次前来，是想请您出山，帮我重整天龙教。” 黄小石说道：“弟子用了数年时间，这才探索出中原与西域部族和睦共处之道，现在已初见成效。 只是中原即将大乱，若是中原乱起来，势必也要影响到西域，所以弟子想要试试能否止住中原的波涛。 由于此前连战连败，西域部族和天龙教已经出现了间隙，只有德高望重者方能弥合。 弟子此番便是来求老师助我一臂之力。” 厉苍天听完黄小石的话后，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说道：“你可寻来了【倚天剑】？” 黄小石摇了摇头。 看到黄小石摇头，厉苍天原本激动的心一下就掉到了地上。 你太过分了，可不带这么玩人的！ 黄小石紧接着说道：“老师，锁链我们没办法斩断，但是确实可以有办法把你救出来。” 随后，黄小石对厉苍天讲述了他和江天雄的计划安排。 “老师请稍安勿躁，今晚回去我就去找石匠，最多三五天就能将锁链凿开，救您出来。” …… 黄小石和未明出了江府后已经是深夜。 抬头望着天上的一牙残月，未明心中感概万千。 现在的未明已经不是刚进去的他了。 人就像是油条，压力就像是锅里的热油。 人在社会的大锅里饱受压力的煎熬，这才能变得成熟。 但是煎熬的时间太长了，人就会变成老油条。 若是煎熬过盛，人就焦了，被榨干了。 未明这根生油条，刚刚被丢进大锅里，他的人生从此已经不同了。 黄小石这次带未明回洛阳，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带他来见厉苍天。黄小石计划，将厉苍天救出后，由未明将其护送回西域，并且让未明跟着厉苍天，好好学习一下治理之道。 以未明的基础，他应该会上手很快，这样自己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 第二天，厉荆棘在安顿好母亲，也就是劝母亲安心待着之后，厉荆棘来到了神农百草门。今天，师兄弟三人要一起重返逍遥谷。 出了洛阳城，顺着熟悉的山道朝着逍遥谷走去，路是越走越熟，人是越走越沉默。 每个人心中都压着满满的事情。 逍遥谷看上去和离开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却安静了许多，以前师兄弟之间的练武声没有了，打闹嬉戏声也没有了，连老胡的打铁声都没了，整个谷里安静的可怕。 众人刚走进逍遥谷的院子里，一袭白衣从屋中走出。 谷月轩看上去比以前少了一些少年英气，但是多了几分掌门人的稳重。 “师兄，我把这两个家伙给带回来了。”黄小石对着谷月轩说道。 谷月轩三两步走到厉荆棘面前，他打量了荆棘一番后，吃惊地问道：“阿棘，你的眼睛？” “瞎了。”荆棘澹澹地说道：“被玄冥子滴了两滴毒水在眼珠上，随后我就瞎了。” 谷月轩一听，不由地捏紧了双拳，他恨恨地问道：“玄冥子呢？” “死了。”未明对着谷月轩说道：“这个师门败类，终于死在了我手上。”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谷月轩对着众人感概着说道：“阿棘，来给师父磕个头吧。” 逍遥谷后山，无瑕子的墓前。 黄小石三人跪下后，对着大墓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等到黄小石起身后，这才看到荆棘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无瑕子对荆棘可谓是亦师亦父。 玄冥子当着面杀死厉苍龙时，荆棘心中只有无尽的愤怒，当知道无瑕子的死讯后，他心中才是绵绵不绝的哀伤。 师父是被自己给活活气死的。 荆棘跪地哭了好一会后，谷月轩和未明上前联手将他扶了起来，随后四人收拾好心情，回到了逍遥谷。 在院子里，黄小石这才看到了曹萼华，或者是叫谷曹氏。 一看曹萼华的脸色，黄小石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 怪不得刚才曹萼华没出来迎客，谷月轩应该是在房间里陪她休息。 几个人来到了客厅后，谷月轩忙前忙后准备茶水去了，荆棘和未明尴尬地坐在客厅里。 现在他们两人都是客，没资格再去帮忙端茶倒水了。 过了好一会，茶水才端了上来，谷月轩对着三人尴尬地说道：“老胡被村里的大婶看上，到她家住去了，现在逍遥谷就我和萼华两人。” 所以才这么冷清。 黄小石没有端茶，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后，对着谷月轩说道：“明儿我就送两个仆人来，帮你挑一对老实勤快话不多的夫妻，要不然你这里人气都要没了。” 谷月轩正要拒绝，黄小石对着他认真的说道：“嫂子有流产的先兆，这段时间胎盘不稳，你别让她做那么多的杂活。 再说了，你这个乡下土财主又不缺那点钱，何必把自己过的像是贫农一样。 这事也不欠我的情，反正工钱你来付。 做多久，给多少，你自己定就行了。” 谷月轩没再推辞，他点了点头。 实际上老胡这一走，给谷月轩两口子带来了极大的不方便。 曹萼华原本就是大家闺秀，没怎么做过杂活，谷月轩虽然以前也在帮忙老胡做点事情，但是十之八九的事情都是老胡一个人就干完了。 要是整天忙着做杂务，哪里还有时间去练功。 练功想要精进，必须心无旁骛，这是需要全脱产的。 谷月轩的性子又不好意思开口去花钱雇人，因为他担心自己花钱请人，老胡会不开心。毕竟逍遥谷那么多年，也不知道给老胡开过工钱没有。 于是就这样一来二去就耽搁下来了。 这几天，谷曹氏觉得肚子疼，谷月轩一把脉，知道自己的妻子有喜了，于是也在陪着她在房间里休息。 但是这么多事情总得要做，挑水噼柴、烧火煮饭，一点功夫都省不得。 好歹谷月轩是逍遥谷掌门人，这些事情要他来做，被别人看到了会笑话的，而曹萼华，实在是有点做不动了。 就在刚才夫妻两还在商量，要不要从华山派招几个弟子过来帮忙。 黄小石现在提出要送仆人过来，自然是帮谷月轩解决了个大问题。 这次与两个师弟见面，谷月轩敏锐的发现他们内力都有了不少的增长。 荆棘和未明原来的逍遥谷武功他们应该都是练到头了，现在内力有了新的增长，说明就是得到了更高层的武功。 说到这里，谷月轩也是心中惭愧不已。 要不是师门有令，不然他早就把【北冥神功】传给两位师弟了。 但是，师门之令，只有逍遥谷掌门人才能学【北冥神功】，这是死令，不容更改。 说起来这还是逍遥谷自己的锅。 因为逍遥谷太容易出现各种需要清理门户的时候，为了确保是掌门人清理门户，而不是被人清理，他就必须要拥有绝对的武力优势。 只有掌门人能学到【北冥神功】，这就是对逍遥谷门派的保护。 一个门派传承久了，多多少少会出现各种问题，现在逍遥谷只剩下谷月轩一个人了，未必是坏事情。 就是说，谷月轩可以制定逍遥谷的新规矩，相当于是重新开宗立派，甩开以前的包袱轻装上前。 黄小石觉得，逍遥谷如果要定规矩，首先还是要统一弟子的思想问题，虽然名为逍遥，但是做人真不能太逍遥了。 放纵不羁爱自由，最后的结果就是要出事。 无瑕子到了晚年，在培养新第四代弟子的时候，已经敏锐的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由于机缘巧合，新四代弟子的身份可谓是太过于特殊了，若不其然，逍遥谷现在应该还是热热闹闹的。 人少有人少的好处，曹萼华做饭去了，四人就在大厅里讲述这段时间的事情。 先是谷月轩为荆棘讲述了自己的大婚，还有无瑕子的过世。虽然这些事情未明已经讲了一遍，但是谷月轩在讲述的时候，荆棘依然是难过到泣不成声。 厉荆棘冬的一声跪在谷月轩身前，对着谷月轩说道：“师兄，我错了。你罚我吧！” 看着荆棘这副模样，谷月轩心中也是难受异常。 荆棘是谷月轩捡来的弟弟，荆棘与他早已是血肉相连，情同手足。 谷月轩现在很难说是原谅，还是不原谅荆棘，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就应该一起面对才是。 将荆棘从地上拉起来了后，荆棘详细向谷月轩讲述自己被玄冥子诓走后的那些事，包括玄冥子当着他的面杀死了厉苍龙，以及将自己一掌打成废人。 未明讲述的是自己离开逍遥谷后，遇到了李香儿，再是随着众人到了西域，以及之后的事情。 当谷月轩听到黄小石原来竟然是天龙教的新任天王时，心中一惊。 谷月轩回想起来师父的最后那个晚上，似乎师父已经早已知道了黄小石的真实身份。而师父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很显然是有深意的。 最后，未明讲出了昨天晚上在江府的所见所闻。 砰！ 谷月轩一拍桌子怒而起身，江天雄竟然是天意城主，这事要是传出去，这天下武林还怎么看待我们！ 幸好这次选的是武林盟主，要是还按照以前六大派的模式，新六大派的首领里，一个是天龙教教主，一个是天意城城主，这可不是被天下人耻笑么。 “大师兄息怒，听我把话说完。”未明接下来讲了昨晚上的核心事情，关于黄小石对天下即将大乱的判断。 “诚王策划谋反已有十年之久，他的势力遍布中原。一旦诚王起兵，天下必然陷入水火之中。” 震惊的消息一下听到太多了后，此时谷月轩精神有一些疲乏了。 只不过，少林寺的无因大师在去世前确实也是这样说过。 无因大师发现有一股极为庞大的势力潜伏在中原，它在不断撩拨中原武林和天龙教，让它们不停厮杀。 之前大家一直猜不透这个潜伏势力这么做，能得到的好处是什么。 现在谷月轩明白了，这就是要搅乱天下稳定的大局。 但是事情过于惊骇，谷月轩觉得自己不能仅仅听黄小石的一面之词就做出判断。 不过当前逍遥谷最大的问题在于，无瑕子死了后，【北丑情报】就停了。现在谷月轩在逍遥谷如同瞎眼耳聋，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随后，谷月轩觉得事关重大，等安顿好了妻子之后，去一趟武当，找方云华商议一下。 “黄师弟，你认为诚王遭受如此打击，会不会还继续孤注一掷？”谷月轩对着黄小石问道。 黄小石对着三人摇了摇头后说道：“说不准，猜不透。若是诚王要反，也就是在今年了。 过了今年还没动静，他大概就放弃了吧。” 今年？ 马上进入4月了，算上腊月还有9个月。 大家的心也随着黄小石的话提了起来，都在暗暗祈祷今年能平安度过。 …… 众人不知道的是，早在几天之前，诚王已经公开发布了《讨贼书》，上面痛述了陈崇英十大罪，并且喊出了“清君侧”的口号。 阉贼专断国政，阉党祸乱朝纲，朝廷已经是天地倒悬、黑白不分，而此时的中原，饥民遍野、民不聊生。 老百姓早就憋着一肚子的邪劲。 更倒霉的是，王意之遣散回家的几万军士，现在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没拿到自己的卖命钱，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有怒无处发泄之时。 要命的是，这些军士大多都是从人口密集的江南之地招募的，王意之等于是给诚王送了几万战兵过去。 史书记：诚王举大义，万民莫有不从者。 火烧起来了。 第269章 求药 诚王突然举旗讨逆，正是应了那句老话，“书生造反，十年不成”。 三月十七日，诚王的首席智囊，号有诸葛再世之名的白久池重病不治，撒手人寰。三天后，诚王宣读了昭告天下的《讨贼书》，列陈崇英十大罪，号召天下有识之士共清君侧，扫净阉党，还天下朗朗乾坤。 白久池在临终之前，尽自己最后一口气给诚王讲了未来的上中下三策，诚王偏偏选了下策，要是听信白久池的话，他还得再忍下去。 “这天下哪有十成之事。先生安心去吧，剩下的七成自有将士做成。” 说完，诚王不顾白久池还在床上挣扎，转身就离开了，白久池在床上嗬嗬嗬半天后，终于才咽了气。 此事，众人皆称诚王仁义至极，因为见不得部下之死而伤心，所以不得不强忍悲痛抽身离去。 这就叫：情到深处竟似薄，道是无情却有情。 白久池给诚王出的最后一计就是：事不宜迟，于是在诚王的行动非常快。 这时的中原早已是天干物燥，万物焦熬，也就差这么一点火星了。 诚王起兵，比他想象中还顺利，三天不到就攻下了杭州城，而江浙一带的大小官员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举兵反扑，而是联手封锁消息。 既无外援，又有内应，诚王兵锋之至，所向披靡。 每攻下一地，诚王就地招兵买马，于是乎，起兵之时诚王手中不过才数千精兵，不到半旬已经有数万之众。 皇帝在病榻上看着手中的秘谍信函，一股怒意从心中烧起。 “把陈崇英，把陈崇英给我叫过来。”皇帝喘息着对身边的太监说道。 陈崇英，我不管你现在想帮的人是谁，等到诚王打进京城，你我他三人都将是玉石俱焚。 现在我已经无力收拾残局，你自己看着办吧。 皇帝第一次选择了听天由命，把命运交到了别人手里。 …… 黄小石从逍遥谷回到洛阳城后，准备好好休息一阵子，这段时间可是把他给累坏了。 结果黄小石的屁股还没坐稳，就听到门人来报，说有一个重金求药的人。 一听到门外来人想求【生生造化丹】，黄小石想也没想，直接就叫门人把他打发了。 现在如今眼目下，还想用钱来买【生生造化丹】，想多了。 一来没有，二来也不卖。 第二天，黄小石又听到门人来报，说昨天那个求药的人又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官府的李大人。 这个李大人倒不是什么多大的官，但是神农百草门每次走商时需要他来开具路条，属于是官小权大，平日里和神农百草门的关系也极为和睦。 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能把李大人找来，那就好言劝退吧。 小厅里，黄小石见到了李大人和那个求药之人。 李大人一进门后，除了最开始寒暄的两句话外，安坐之后便自顾喝茶吃点心。 黄小石很敏锐地发现了李大人举止的这反常之处。 按理说，李大人把人带进来，怎么也得帮忙说几句话，哪怕是客气的几句都行。 结果，李大人进屋之后只顾喝茶，太奇怪了。 除非。 除非不是私人交情，而是官场上的来往，而且还是关系并不好的那种人求上门了。 黄小石打量了一眼这个求药人，只见他虽然穿绸戴金，浑身上下“贵”气十足，但是坐没正形，完全就没有为官之人的那种气度，还当不得泥腿子百户巩大人。 这也是官？ “黄门主，鄙人也姓黄，单名一个三，说起来都是本家，一家人。”黄三一开口，露出了满口的黄牙。 黄小石伸手就打断了黄三的寒暄，如今他忙得很，要不是卖李大人的面子，他根本就懒得见人。 现在李大人既然是这个态度，那么黄小石不妨也直接一些。 “黄三爷，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您多担待。”黄小石对着黄三说道：“不知道你官居几品，在哪办事，有什么背景就赶紧说出来。 我还忙得很，你说不出个道道来咱就送客了。” 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一听黄小石的话，黄三的眉毛都在跳。 事到如今，黄三也没什么好装的了，他放弃了之前想好的一堆说辞，对着黄小石带着一分傲气说道：“鄙人无官无职，只不过在京城的贵人手里某了个差事做。” 京城。 京城里蛤蟆都有七品，你得意个啥。 黄小石不耐烦地问道：“你这贵人有多贵，说明白些，侍郎之下咱就不待见了。” 黄小石的态度把黄三给激怒了，黄三压着怒意说道：“御马监秉笔太监、西厂提督玄漓公。” 西厂？ 哦，怪不得李大人的脸色这么难看，这事吧，他真的是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这个做派算是拿捏到刚好。 毕竟阉党属于是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 所以，要投靠阉党也得悄悄滴干活，哪里有正大光明连脸都不要了的。 要是让洛阳百姓知道自己投靠了阉党，李大人在洛阳还怎么混？ 至于东厂还是西厂，陈崇英还是玄漓公，对老百姓来说都一样。 就问你一句，你说这两个是不是都是太监吧。 黄小石一听，之前脸上的不耐烦一下就消失了，他对着黄三正色问道：“是玄漓公在求药？” 黄三也是蹬鼻子上脸，他一看到黄小石态度一软，立马就强硬了起来，他连嗯都没嗯一下，直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那就是说，玄漓公在给皇帝求药了。 这皇帝命还是硬，居然还没死，看来御医确实有两把刷子，居然能把他的命吊了这么久。 黄小石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后对着黄三说道：“说起来实在不巧，【生生造化丹】没有了。” 黄三一听，正要翻脸色，黄小石对着他说道：“这是真没有了。” 黄小石耐心地对着黄三解释道：“【生生造化丹】原本就是夺天命造化之物，最后一丸也被我用掉了。 炼制此丹除了需要许多珍奇药材之外，更要寻找适合的天时，若是差错分毫，便是炉毁人亡。 我这次从西域回来，刚好找够了炼制【生生造化丹】的药材，但是这天时，我还需要寻个好时机参参天象才行。” 一听黄小石的鬼话，黄三正想发作，之见黄小石脸一黑，对着黄三不耐烦地说道：“既然你要求药，你又不信药，那还求个什么。 给老子滚，去把玄漓公叫来再说。” 就你这个德行还想软饭硬吃？ 不管是东厂还是西厂，它们的权力结构是啥样子，黄小石确实不清楚，但是黄小石知道，这两个地方的权力核心圈必然是由太监组成的。 就冲着你这家伙还留着八字胡，那就说明还差得远。 你在西厂，也未必比一只狗金贵。 骂你你又能咋的？还真敢咬我不成。 黄小石的态度一下莫名强硬，黄三只不过是玄漓公手下的一个小喽啰，也就是机缘巧合也才见到玄漓公那么一面，他哪里翻得起这个脸。 瞬间，黄三脸色又是一变，带着满脸的媚笑对着黄小石讨好地说道：“看石爷这话说的，哪有什么不信的事。要不然我也不会带着一千两的正实收从京城眼巴巴赶过来了。” 黄三说这话的时候，把一千两咬的很重，黄小石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药咱不白拿。 正实收，这是官府之间的一个银钱来往凭据。 这个时代的官府之间，也不是天天推着小车载着金银来来回回的跑，同级和各级官府之间的银钱来往都是打凭据，年底一结算，谁盈谁亏，需要结算多少，一清二楚之后再组织人手运输钱粮去补缺。 所以，官府里的人就可以利用职务之便，把钱充进这个地方的官府，然后拿着正实收去其他官府平账，免去了一路上携带金银的麻烦。 毕竟这个世道并不太平，哪怕是聘请镖局也是有被劫镖的时候。 当然了，不同地方、不同品阶的官府发正实收的实际信用度相差还是很大的，有一些穷地方的正实收搞不好也就是一张废纸。 但是不管怎么算，京城的正实收应该是中原满地都能通用的，这就相当于是一张可以在中原随意兑换的银票。 一听到真的有钱，黄小石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黄小石敲着桌子对黄三说道：“药是真没有了，这就不是钱的事。 当然了，钱也肯定是要付的。 这样，黄三爷，你要是心急的话，不妨在我这里住下。今晚我便推一下天时，看看啥时候能开炉炼丹，明一早就给你一个准话。” 黄三听到这话，自然是道谢不止，随后三人又吃了一会茶，黄小石回小院子里去了。 …… 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 黄三虽然说的内容不多，但是黄小石已经明白，皇帝这是到了病急乱投医的时候了。 人在突然患上大病后，根据病情的发展，通常会经历这几个阶段：否认、愤怒、妥协、沮丧、接受。 否认阶段就是：我没病，我还行，我很快就会好起来。 愤怒：什么庸医，这种小病都治不好！ 妥协：你们有什么招全用出来吧，只要能治好我的病…… 沮丧：你们别骗我了，我这病是好不了了。 接受：把笔墨拿来，我要交代后事。 既然找药能找到自己这种江湖郎中的头上，说明皇帝的病已经进入第三阶段了。 当然了，黄小石不知道的是，黄三新年一过就到洛阳了，没想到他扑了一个空，黄小石去西域了。 从正月到了三月，皇帝已经进入第四阶段，离第五阶段也没差多少了。 陈崇英对黄小石讲过一些关于皇帝的事情，所以黄小石大概知道皇帝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根据原剧情，皇帝是分为用了毒蛊和没用上毒蛊，这是随机触发的，所以这次皇帝是用上了毒蛊。 这种毒蛊原本是用来控制人的精神状态，蛊虫极为长寿，活个三四十年不成问题。 但是像皇帝这样把蛊虫分泌的激素当做兴奋剂打，才短短几年时间就把蛊虫和自己都榨干了的情况，真的怕是连发明毒蛊的人都没能想到有这种高级玩法，也就是只有后世那群疯狂舔蛤蟆，把蛤蟆舔得快绝种了的人有得一拼了。 穿越过来这么久，黄小石唯一惧怕的“人”就是皇帝。 因为黄小石根本就没有能玩得过皇帝的信心，半分都没有，对付皇帝，黄小石的最佳策略就是把他给拖死。 诚王举旗造反后，朝廷会出兵平叛，这场大战决定了诚王造反的成败。 朝廷军大胜，诚王势力便是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诚王大胜，朝廷和诚王会出现对持。 而诚王真正夺得天下，是在皇帝死之后。 要么就是皇帝用毒蛊把自己给玩死了，要么就是东方未明投靠诚王后，受到诚王感召，舍身入宫刺杀了皇帝。 所以黄小石很早以前下的结论：“决定天下胜败的人，就是东方未明，他帮谁，谁就会赢”，就是这个意思。 若是排开前两种结局，在皇帝没有死的情况下，你来我往对持十来年后，哪怕是把天下给打崩了，哪怕是为了收缩兵力丢掉了大片江山，皇帝最终还是干死了诚王。 也就是说，只要皇帝没死，诚王就赢不了。 连诚王都玩不过皇帝，黄小石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己也就是躲在陈崇英的身后还能藏一会。 所以，黄小石很快就制定下了策略，先拖死皇帝，扶燕宇登基后，再干死诚王。 当然了，玄漓公派来的人，黄小石不能直接对他说不。 倒不是黄小石怕玄漓公来找他麻烦，而是怕玄漓公来找他麻烦的时候，意外发现他的身份，这就麻烦了。 自己还要费力气做掉玄漓公。 越是皇帝要死之时，自己越是要注意安全，幸好现在江天雄归顺了自己，不然黄小石还要提防来自诚王的暗杀。 想要拖死皇帝，明的拒绝肯定不行，但是黄小石有很多法子。 …… 第二天，黄三在客厅里见到了一宿未睡的黄小石。 “黄三爷，昨夜我耗尽浑身真力感悟天地之象，今年想要炼制【生生造化丹】，只有两个机会。 一是六个月后，是小吉。 二就是七天之后，是小凶。” “啊？”黄三一听，他着急的对着黄小石问道：“你好好算一算，就没别的时间了吗？” 黄小石缓缓摇了摇头，疯狂练了一整夜内功的他现在有一些萎靡不振，正是一副精力被榨干的模样。 “黄三爷，炼制【生生造化丹】乃是夺天地之造化，逆天行事，哪能像做饭一样想做就做的。 我收集了近十年的材料，这才凑够了一炉之需，什么时候炼，你来定吧。” 黄三一听，急的满地打转。 黄小石的话，黄三不想信，但是又不敢不信。 在洛阳的这些时间里，黄三打听了许多关于黄小石的事情，真的是越听越邪乎。 有人说曾亲眼见到黄小石在大湖的水面上行走，也有人赌咒发誓说看到黄小石在天上飞。 少林寺发大火，黄小石招来一道神光，直接就把一座大殿的火给灭了。 武当山的云华仙长也是受过黄小石的指点才得道成仙的。 更不说他看相算命，百算百准。 妇人有喜之后，黄小石隔着肚子一看，是男是女，是单是双，说的个明明白白，就没错过一个。 在老百姓口中，黄小石根本就不是人，最起码也是个黄半仙，也有人称黄小石现在已经修成了“地仙”。 黄半仙说只有两个日子可以选，那就真只有两个日子可以选。 黄三思前想后，一咬牙说道：“请石爷尽快炼丹吧。” 黄小石听到黄三的请求后，点了点头。 这可是你选的哈，炼丹炉受天雷所击爆炸了，可不关我的事哈。 为什么黄小石会知道炼丹炉会爆炸。 这还用说。 黄半仙要它三更爆，它就别想待到天明时。 第270章 制丹 这几天，洛阳城里突然传起了一些神神秘秘的消息。 比如说，杨老四家原本准备修建新房，算好了动土的日子，这时候突然有人过来对他说道：“你这房子最好多等些时候再修。” 杨老四连忙追问为啥，这时候只听得人说：“这些时间日头不好，小凶。” 要是再问这是谁说的，得到的话就是：别问了，反正这事你知道就是了。 不光是新房动土这种事。 新店开业，别急，小凶。 订婚纳吉，别急，小凶。 庆生做寿，不做了，小凶。 一股压抑的，大家总觉得要出些什么事的感觉，笼罩在洛阳城头，以至于大家巴望着快点出点啥邪火事，好把这个凶事给化过去。 对啊，别人家倒霉了，自己可不就躲过去了，这就和遇到老虎了，只需要跑的比别人快就成了一样。 多年后，洛阳人一提到这个神秘的传言，个个都拍着大腿直喊准。 在这个突然变得压抑的气氛里，该做的活路还是要继续做。 黄小石介绍的那对中年夫妻来到了逍遥谷，一看就是老老实实的样子，夫妻两人手脚都很勤快。 有人照顾曹萼华了后，谷月轩也总算是放心去武当山走一趟。 有一些难以启齿，但是谷月轩还是需要向武林盟主方云华汇报，逍遥谷的三名弟子、一名记名弟子，共计四人，除了自己，竟然全都成了天龙教的高层，有一个还成了教主。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谷月轩对这三人本性还是挺了解的，知道他们都是被大势所挟，说到底与自己当前并无两样。 谷月轩可以感到，天龙教一改厉苍龙的那种做派，到了中原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找自己长谈，或许天龙教和中原武林真有和解的可能。 至于诚王的事情，谷月轩决定先暂时保密。 一是这消息过于耸人听闻，谷月轩感觉不太真切，二是自己这些江湖人，说到底也没有资格去插手朝廷的事情，过好自己的本分日子就行了。 …… 厉荆棘带着老妈去找王虎求亲去了。 原本荆棘说要自己一个人去的，他娘一听儿子要去讨媳妇，激动的连香烛也不卖了，带着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几百文钱，就要跟着儿子一起上路。 荆棘口中的假牙已经装上了。 老胡在查看了荆棘的口腔后，比划了一下尺寸，然后拿出一个像是马蹄铁胚的东西，不到一会就敲出来了。 老胡做的假牙，不光是大小刚好合适，而且还被他细心弄出了齿型，但是唯一麻烦的是，老胡怎么都没办法把假牙固定在荆棘的牙龈上。 这时候，黄小石用树枝在地上，给老胡画了一个他“发明”的新玩意，叫双头螺丝。 一头钻到荆棘的牙龈里，一头钻到假牙里，这样就能固定紧了。 至于细小的螺丝怎么做的出来，以黄小石对老胡铁匠技艺的了解，小菜一碟。 这个时代的工匠在内力的加持之下，早就超越了寻常人所能理解的手工范畴，属于是真正的高精度超加工，除了加工速度稍慢，产量低了一些之外，和现代化机械没多大区别。 老胡是第一次看到螺丝钉这种玩意，他的思路一下就打开了。 这不光是可以接牙，还可以铆钉住各种木器和铁器，这要是能用好了，那可是不得了的好东西。 随后，黄小石又给老胡讲了螺丝钉和双头螺丝钉的使用。 螺丝钉倒是简单，直接用螺丝刀车进去就可以了，但是双头螺丝钉只能靠内力附着，将它一点一点拧紧。 不到一个下午，老胡把所有的东西都做好了，黄小石亲自出手，把上八下八共十六个螺丝一点一点拧进了荆棘的牙床里，整个过程看得旁人牙齿发酸。 整个过程荆棘是一声未吭，比起玄冥子在他身上做的事情，这不过就是挠痒痒。 终于，荆棘的假牙装好了，他的脸看上去饱满了许多。黄小石叮嘱他先不要咬硬东西，等牙龈把螺丝长紧了，再咬硬物。 荆棘终于摆脱了瘪嘴的模样，李愁眉看着自己儿子的英气勃发，她又是忍不住落泪了。 李愁眉从荆棘身上看到了厉苍龙的影子。 王蓉的家在蜀中，原本黄小石还想让荆棘二人随着神农百草门的商队走，结果荆棘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看着倔强到极点的二师兄，黄小石也只得随他去了。 真不知道厉荆棘想要怎么求婚，难道是把刀子架在王虎的脖子上，然后开口求道：“岳丈大人，把你女儿许配给我吧。” …… 未明这几天都在江天雄家里包吃包住，两个石匠在地下牢狱里敲的霹雳哐当，未明就在旁边一边盯着，一边和厉苍天聊天解闷。 未明给厉苍天讲述了自己的过往，顺便也讲述了自己与黄小石是怎么相识的，厉苍天自然对黄小石的师徒关系没有隐瞒。 “你是说，你是说小石哥他…” 未明正要忍不住说那个词来时，厉苍天指了指旁边敲的叮当响的两个人，未明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到了肚子里。 厉苍天曾为太子师，厉苍天教导过黄小石的爹，那岂不是就说，黄小石他爹是太子！ 懂了，我全都懂了！ 一切的一切谜题，未明一下全都解开了。 但是，现在未明深深地陷入了一股宿命论中，不可自拔。 大师兄的爹是中原大侠，所以他现在成了逍遥谷掌门人，又一个谷大侠； 二师兄厉荆棘的爹是厉苍龙，所以他现在成了天龙教的龙人众； 我爹东方曦，原本是中原弟子，后来跟随了天王，结果自己也走了这条路一模一样的路； 小石哥，他，怎么说，果然是人中龙凤，也难怪能赤手空拳打下一片基业。 小时候，未明一直认为只要拜得一个好师门，勤练武功，最后就能名扬江湖，成为一代大侠。 现在看来，这结论不能说是错得离谱吧，起码也是与现状毫不沾边。 如果一切都是天意，命运早已注定，那么我们奋力拼搏，又有什么意义呢。 未明陷入了有生以来最大的迷茫中。 …… 两个石匠一同协作，工期比预计的更快，不到两天的时间，厉苍天的锁链头终于从石壁里给拔了出来。 在未明的搀扶之下，厉苍天走出地道爬上了那道短短的木梯，时隔多年，他终于见到了头顶上的那片苍天。 随后，厉苍天被送到了神农百草门。 这几天黄小石正在忙炼丹的事，不过厉苍天这边他早就安排好了。 厉苍天不宜在中原久留，黄小石早已安排好了车马，当即就马不停蹄地送厉苍天去西域。 另一边，未明和自己的小女友依依不舍的分别开了，未明要护送厉苍天回天龙教旧部，风吹雪要留下来向姬无双学习舞蹈。 看到未明小两口的你农我农，黄小石突然想起来了，他们两人应该是表兄妹吧，而且是血缘极近的那种。 只不过，这个时代对近亲结婚似乎非常热衷，看他们小两口这恩爱的模样，黄小石也不好过去说什么晦气话，万一运气好，他们就生出来一个爱因斯坦呢。 …… 四月初四。 宜：动土、祈福、栽种、安葬、祭祀、修造、作灶。 忌：开仓、掘井、开光。 寅时、辰时、己时为吉时，其它时刻皆为凶时。 寅时的时候天还没亮，辰时（7-9时）和己时（9-11时）是连着的，这就是这天里最关键的时刻，可谓是分秒必争。 今天，神农百草门的大门紧闭，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听得小道消息传言，黄门主要给皇帝炼制仙丹。 洛阳城的百姓大奇，可惜神农百草门的院墙太高，也没人敢去爬他们家的墙头，于是个个蹲在门口准备听个响动声。 辰时一到，只听一声锣响，神农百草门内原本紧闭的房屋突然房门大开，穿着整齐的门人鱼贯而出，按照之前排好的号置，各自站在各自的点上，组成了横八竖八六十四人的方阵。 今天原本是小凶之日，虽然选了吉时，也不过是凶中取吉罢了。 这六十四人是黄小石按着生辰八字逐一挑选出来的。 有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黄小石要用这人和去反制天时的不利。 除了这六十四人和黄小石之外，整个神农百草门在辰时和己时不得有任何人走动，任何人也不得喧哗。 果不其然。 让躲在屋里旁观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的是，从开门、列阵再到现在，六十四人没有说一句话或半个字。 这是在青天白日下做夺天地造化之事，哪里是能大声嚷嚷的，你还怕顺风耳听不见么。 为了怕大家忍不住开口说话，院子里的这六十四人个个都横咬着一根快子，这就叫“人衔枚”。 沉默中带来的巨大压抑感，让旁观人的手脚心直冒汗。 黄小石之所以想到衔枚，其实是他懒得想什么台词了。既然要体现庄重之意，这种无声之压的效果是最好的。 过了一会，黄小石出门来了。 黄小石今天换了一身新衣服，虽说还是那套黑衣黑裤，但是随着他的出现，现场的气氛更加凝重了几分。 …… 早已摆好的香桉那里，安放着一个大屏风，屏风处挂着一幅画，这是从大厅里取下的神农氏画像。 黄小石取来三炷香，吹燃火折后将其点燃，对着神农氏画像拜了三拜，六十四人也一同拜礼，最后黄小石将三炷香插在香桉上。 只见黄小石手一挥，那方阵中的人立马就散开了，根据之前的安排和排练，各干各的事情。 …… 很快，一个巨大的药炉被十来个壮汉用杠杆抬到了院子里。 把药炉安放好了，抽去杠杆和绳索之后，除了留有几个人熟练地开炉生火，其他人围着炉子稀稀落落站好了自己位置。 随着回来的人越来越多，挤在门缝那里看热闹的人发现这些位置并不是乱站的，众人围着圈站出了一个乾坤八卦之形，将药炉死死地锁在了中间。 一阵浓烟冒过，炉火升了起来，黄小石的手又一挥，八卦阵中各有一个端盘的人上前一步，他们将手中的盘子放在地上后，取出腰间的工具，跪在地上开始制药。 神农百草门以前制药都是这样露天，后来才有的遮风避雨的大棚。 这些制药的过程大家看不个清楚，不过不少人对有哪些药材可是倒背如流。 西域雪莲、吐蕃奇物冬虫夏草、东北白鹿茸、安南犀牛角…… 这东南西北八种奇药，可是神农百草门的商队好不容易才从天南地北找回来的。 “当” 第二声锣响起，己时到了。 八个制药人将自己搓、揉、切、刮出来的粉末排着队一一倒入一个大瓷碗中，黄小石抄起衣袖拿着一个葫芦往大瓷碗里倒了一些烈酒，然后伸手和药。 药和好了后，黄小石开始搓丸子，这次的药粉不多不少，刚好搓成了六个丸子。 随后，黄小石将炉火调好，将六个丸子小心翼翼的送进了丹炉中。 对着药炉，黄小石一拜、再拜、三拜，其他人也对着同样三拜。 炼丹仪式就算结束了。 黄小石一挥手，所有人拿起各自的东西，又快速无声地回到了屋子里，而他自己坐在药炉旁打坐。 良久之后，第三下锣声响起，现在已经是午时了。 黄小石睁开眼睛站起来后，招了招手，人们这才探头探脑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在院子里，黄三止不住的在擦汗，自刚开始一开始，他的心仿佛就被投进了药炉里了一样，煎得慌。 “石爷，这就算是完了？”黄三对着黄小石讨好地问道，“这可不用炼七七四十九天吧。” “没那么久。”黄小石对着黄三说道：“烧一天，闷一天，第三天就可以开炉取丹了。” “那感情可太好了。”黄三对着黄小石说道：“石爷，您可不知道，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我这个心，一直就扑通扑通的跳，怎么压也压不下来，您说这……” 黄小石伸出食指在嘴唇边上比了一个闭嘴的动作，然后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说道：“言不传六耳，心里知道就可以了。” “我懂，我懂。”黄三连忙点头哈腰道。 …… 神农百草门白天搞的事情是啥，他们也不说，也不让说，不过当门打开了后，过往的行人在经过大门时，转头朝着院子里一瞄，都能看到院子的正中立着一个大药炉。 “果真是在炼仙丹啊。” “这不让说，是不是怕泄露了天机。” “你说这玩意吃了这能成仙吗？” 这越是不让说，大家越是想知道这到底是啥。 能有啥玩意。 那么大的火干烤一天，丸子都烤成了灰，化不成灰的全部干成了石头，真吃下去不把人给噎死。 反正黄小石也没想过要出丹，他准备到了夜里后，偷偷往炼丹炉里丢个大炮仗进去，到时候就说炼丹炉爆了，炼丹失败，完事。 随后，皇帝狗带，陈崇英独揽大权，先扶燕宇上位，再把诚王好一阵削，所有的隐患都解决了，天下又一次迎来了太平。 通关。 然而就在这天下午，神农百草门前去东边送货的商队逃了回来，他们带来了一个极为震惊的新闻。 诚王啥时候这么勐了！ 黄小石没想到的是，诚王原本手里真的没兵了，结果兵部侍郎王意之给他送了几万人回来。 可怜王意之，他是绞尽脑汁才想好一个瓦解西域兵变的高招，结果引来了另外一个大祸。 这就是王朝末期的宿命，当国力不济时，再好的妙计也没办法躲过接连而至的厄运，常常是躲过了这处陷阱，转眼又落到另一个坑里去了。 黄小石心中一合计，坏菜了，皇帝这个神经病还真死不得，他要是一死，这天下怕就没人能治得了诚王了。 …… 四月初五夜。 只听一声惊雷响起，半个洛阳城都听到了声响，一时间满城的狗都在叫，无数家的小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初六一早，大家发现一出门就发现气氛有一些不对，悄悄一打听才知道，昨天半夜里，一道天雷把神农百草门院子里的丹炉给噼了。 倒霉事就过了吗？ 并没有。 惊天大消息传过来了，诚王以“清君侧”之名立旗（造反）了，贼军（义军）号称三十万，已经把南京给攻了下来。 洛阳满城的人一下就慌了。 在和平时期，洛阳因为交通四通八达，所以十分繁荣，然而一到战乱时，洛阳则无险可守，因为四通八达，会成为兵家反复争夺的四战之地。 果真灵验了，这哪里才是小凶，分明就是凶险到了极点。 第271章 意外收获 清晨，神农百草门的大院子里。 黄三看着这满地的残骸，真是欲哭无泪。 完了完了，全完了！ 好端端的炼个丹，怎么就被雷噼了呢，这可是一千两银子，一千两银子啊！ 当然了，银子还是小事情，关键是丹药没了。 黄三已经知道了东边的事情，现在想要活命，得尽快逃回京城才是。 其他人还好，这位打出的旗号就是清君侧，铲除阉党。 对号入座一下，黄三觉得自己要是被捉到，最便宜都是被祭旗。 最安全的地方，还是京城。毕竟京城可是天子脚下，要是京城都保不住，那这天下也就完了。 这次黄三出京城已经好几个月了，kpi落后同僚好多，今年怕都追不上了。 想要不被养蛊式的末位淘汰掉，黄三把一切都压在了这个神丹上。 黄三可以肯定的是，神丹是真有其事，黄小石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 只要黄三能带回神丹回京，不光是今年的kpi超额完成，而且高官厚禄、荣华富贵，那不是伸手就来。 很多人喜欢攻击阉党如何，他们可是不知道，公公们对手下的能人从不亏欠，封官许愿，重金厚赏，人家真的是说给就给。 不像那些正经读书出来做官的，说的是天地玄黄，落在你手里就只有一个鸡毛。 眼看着马上事就要成了，哪知道，哪知道。 老天爷啊，你不如再发一道雷连我一起噼死了吧！ …… 就在黄三魂飞魄散，心若死灰之时，黄小石过来清理现场来了。 在众人的围观之下，黄小石挽起衣袖，小心翼翼清扫残骸。 他先徒手抓起几十斤重的丹药炉碎片移到一边，再把小一些的残片逐个捡开，现在地上就只剩下了一堆厚厚的木炭灰和混在其中的碎渣。 随后，黄小石拿着一个小刷把蹲在地上，耐心地慢慢将白灰给刷平铺开，看看能不能从这里面找到点啥。 没想到的是，刷了半天之后，黄小石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灰里掏出来一个圆滚滚的玩意，他用食指和拇指夹起那颗小丸，将它放在眼前端详了良久。 “成了……，成了。”黄小石激动地说道：“丹练成了！” …… 在接到神农百草门的商队回报后，黄小石立马发现坏事了，诚王居然忍不住气，在皇帝还没咽气的时刻就反了。 原本，黄小石认为，诚王说不定会耐心地等到皇帝咽气，然后立马动身进京，尝试能不能用合法的身份坐上龙位。 只要诚王敢进京城，那就等于是乌龟钻进了坛子里，别想再出去了。 诚王所仗势的，无非就是没人敢杀他，但是本来也不需要杀他，只要能把诚王给软禁起来，然后抽丝剥茧一般，一点一点将他的势力给瓦解掉。 结果，诚王没按着黄小石预计的套路出牌。 当然了，这关系也不大，因为按照黄小石的估计，诚王手里根本就没兵了，他这时候起事等于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 但是有两个事情超出了黄小石的预计。 一就是几万从西北遣散回家的欠薪军士，都集中在江南之地。 朝廷一而再，再而三的伤了这些将士们的心，当他们回到了家乡，看到嗷嗷待哺的孩子，面带菜色的家人，拿着手里的那张永远兑不了现的欠条，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诚王为了这次造反准备了很多年，他手里有大把的金银，也有大量的储粮。 不要觉得人们为了钱财卖命有多可笑，可笑的不是他们，而是逼着他们去拿买命钱的世道。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诚王成建制的拉起来了数万的百战老兵。 二就是黄小石对造反的理解有偏差。 黄小石脑子里对造反仅有的认知，都是来自于后世的影视作品或是国外新闻，他对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感觉。 有人用燎原烈火来形容造反，这是对它的波及速度和威能的形象比喻。 以黄小石的理解，这哪里起火了，肯定是八方来人扑火。 你诚王举旗造反，周围的那些官兵、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一拥而上就把你给踩灭了。 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不会有陈胜、吴广振臂一呼，天下百应这件事了。 对内平叛，实际上比抵御外敌更难。 其一，本朝实行的是文武分治，并没有确定紧急情况下指挥权移交和统一，各府、州、县的官员，并无权调动、指挥、组织军队。 也就是说，文官只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到了最后关头，他们要么请降，要么自绝以谢天子之恩。 要平叛，文官不行，那武官呢。 同样没招。 无论是守城的百户还是千户，他们的职责是守城，没有军令不得出城半步。 唯一有资格组织军队前去平叛的，是各地的卫所。 只是卫所百年来武备松弛，世袭军士都成了指挥使手里的农奴，哪里还有战斗力。 更倒霉的是，因为皇帝对卫所极为不满，他把分配给卫所的武械直接抽给了边军，现在卫所就算是要去平叛，手里的武器也只剩下锄头扁担和镰刀了，这仗怎么打？ 所以，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官，只能死守自己这片地，然后看着诚王东征西讨，逐个击破他们。 说到绝望，这些朝廷命官才是最绝望的人。 令人绝望的不仅仅是本朝的军制，真正最让人头大的，是听闻诚王起兵后，本地难以压制的民怨。 连续多年的穷兵黩武，虽说朝廷对外用兵接连大胜，但是对百姓而言却是兴旺皆苦。 在这期间，乡豪土绅借机兼并，以极低的价格从破产的农户手里收来土地。 这是一个劣币驱赶良币的过程，这过程中，但凡是有良心的地主都破产了，但凡是黑心的土豪劣绅全部都发了大财。 这就是人吃人的世界，你不去吃人，就会被人吃。 当土地出现极大范围的兼并后，土地的盘剥就会进一步加重。 皇帝颁布了摊丁入田，减少苛捐杂税，打击了一部分隐瞒田产的地主，但是后来大家回过神来了。 既然上苍难欺，但是下民易虐，皇帝增加田税，那我转头加租不就是了。 随着失地破产的农人越来越多，为了有一口饭吃，大家打破头去求地租种，这纯粹的租方市场里，上飙的地租很快就失控了。 肥田的地租，最高能达八成，最低也是六成（民国时期四川的真实史料）。 佃户租了地主的地来种，一年之后算盘一扒拉，佃户还倒欠地主的钱。 于是，佃户就陷入了越是种地欠债越多，要是种不上地了，立马就饿死的困境之中。 越来越穷的佃户，先是卖女，再卖老婆子，等到爷俩都活不下去了，就只有去逃荒。 这天下已经成了恶人所把持的天下，这就是萧遥愿意去当阉狗，舍弃了名声和性命，也要推到这个令人绝望世界的原因。 现在的朝廷就像是坐在了即将爆炸的火药桶上，各地的地方官员都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余力去平叛救火。 这一对比就能看出神农百草门为什么在民间声望这么高了，它不光是赏大家一口饭吃，还不砸大家的碗。 虽然神农百草门兼并了很多土地，但是这些土地都是自愿入的股，神农百草门只要这土地上的收成，而且还是用钱买，根本就不去想到把这点土地吃干抹净。 这一方面是因为巩光杰毕竟还是穷人出身，在自己穷的时候，乡里乡亲信得过自己，帮衬着自己，等到自己富裕了，那出于感恩，也要带乡亲们一把。 另一方面，还是泥腿子的时候，黄小石就多次强调了：种地不赚钱。 别天天盯着那一亩三分地。 大家都把眼光盯着有限的土地，一旦开始内卷，那必然要出大事情。 这诸多因素叠加在一起，诚王举旗，真的是一呼万应，远远超过了黄小石的判断和预计。 …… 那，有句话叫“打不过就加入”，黄小石能不能反手加入诚王大军，把皇帝给搞死呢？ 很遗憾，并不能。 不是黄小石放不下太子世子这个身份，这本来就是他骗来的，也没啥放不下。 关键是，诚王起事有个致命弱点，他的大军过不了长江。 自古以来，从南往北打，十有九输，从北往南打，只要能过长江，便是一路畅通。 关键的原因并不是战略、兵卒、气候等因素，而是牵涉到一个最重要的战争资源，马。 只有北方才能大量养马，而这个时代，只有骑兵能对抗骑兵。 诚王的军队再多，但是全都是步卒。在水道纵横的江南之地，骑马不如行船方便，步卒说不定还有一定的灵活性优势。 但是一旦过了长江进入了平原地带，诚王的军队就会面对呼啸而来骑兵的暴击，随便诚王用啥计谋，随便诚王换个啥统帅，结局基本上大同小异。 胜一百次，敌人不伤皮毛，输一次便是一败涂地。 所以诚王无论他的声势再大，短时间内他是打不下京城的，必然会形成拉锯战，必然会逐渐会在反复拉锯中把天下打烂。 但是反过来，有充足骑兵的朝廷，是有能力把诚王一战而定的。 多的不讲，十万边军虽然遣散了一半，但是他们的军马和器具都在，只要把人再组织起来就行了。 既然是抱着快速结束战争的想法，黄小石不是看谁有道理帮谁，而是谁强帮谁，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势弱的那方给锤死。 这叫长痛不如短痛。 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现在黄小石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把神经病皇帝给拉起来，让他来把这个烂摊子给收拾好。 这时候黄小石突然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哎呀，老子手里刚好没有【生生造化丹】了。 …… 因为这次黄小石就没想过要成，所以他压根也没有准备【生生造化丹】。 现在虽然说黄小石已经掌握了【生生造化丹】的炼制方法，但是这仓促之下，他赶忙搓也搓不出来啊。 黄小石脑袋一拍，他想到了一个人。 黄小石曾经留给了成都总门两颗【生生造化丹】，这两颗【生生造化丹】都被巩光杰用来救治重伤的部下，黄小石炼的那炉【生生造化丹】就算是全部用光了。 接下来，沉湘芸又炼了几颗出来，除了一颗她用来喂了狗，黄小石给自己留了一颗，给沉湘芸留了一颗，其他的全部被他拍成了粉末，最后“发明”了千金丸和万金丸。 黄小石警告过沉湘芸，不得再炼【生生造化丹】，这玩意很容易引来杀身之祸，沉湘芸是一个很听人劝的女生，所以她没有再捣鼓【生生造化丹】了。 黄小石的那颗【生生造化丹】送给了江天雄，买了他的忠心，那么，现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生生造化丹】，就只有沉湘芸手里那颗了。 于是，“二师兄”黄小石找到了沉湘芸，厚着脸皮向她讨要【生生造化丹】。 “师妹，师兄手里没药了，等着应急。我想借你的【生生造化丹】去救一个很重要的人。”黄小石对着沉湘芸说道，“你放心，我这真炼出来了，立马还你。” “啊？”沉湘芸吃惊地说道，“你说的真是什么意思。” “哎呀，这事你先别管。”黄小石拿到了药后，对着沉湘芸又说道：“这段时间没事别出洛阳城，遇到有危险或是有人来通知你的话，你就一定带着爹娘立马住到神农百草门里去。” 沉湘云这事上没有湖涂，比洛阳府衙还安全的地方，就只有神农百草门了。 拿到了【生生造化丹】后的当晚，黄小石执行了他的罪恶的计划，黄小石将一个自己悄悄做好的竹筒炮仗点燃后丢进了丹药炉里。 半夜里，一阵巨响把神农百草门的人都给惊醒了，黄小石先劝身边的姬无双继续躺下睡觉，然后他换了一身衣服后回到了现场。 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还有人陆陆续续正在赶过来，在现场，黄小石也懵了。 原本黄小石只想来个内爆，结果自己加了鸡蛋清的黑火药似乎威力大过头了，或者是竹筒填装的火药太多了，这个炮仗被做成了爆破筒，把上百斤重的丹药炉都给炸爆了。 一见到黄小石到来，众人打着灯烛围了过来，只见黄小石一下双膝跪地，双手撑在地上大声干嚎起来：“天道无情啊！我这丹明明都成了，怎么就发雷把炉给噼了啊！” 大家一听，明白过来了。 神农百草门这次炼丹，既是成功了，也是失败了。 神丹成型的那一刻，一道天雷降下，把丹炉给毁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后，立马有人说他躺在床上的时候，似乎看到窗外有一道火光从天而降。 还有人说他睡在床上，感觉到地皮震了一下，这道天雷起码有水缸子那么粗。 呃，这之后的话题黄小石就没参与了，他转了几圈，叫众人不得靠近残骸之后，回屋子睡觉去了。 人是一种非常奇特的生物，当有一件在他们认知之外的事情发生后，只要有人描出一个轮廓，人类的想象力就会不自觉的按照轮廓去自动填补自己的认知。 这就是所谓的群体性洗脑。 …… 早上，黄小石睡醒了后，他装模作样转到了被炸毁的丹药炉那里。 黄小石围着丹药炉转了几圈后，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哎呀，大家让让，我来扫一扫。能找到星半点的碎丹也算是好啊。” 于是，大家全部退让开来。 这么重大的事情，只能是黄小石亲手来做。 黄小石趁着弯腰搬东西的空档，把手里藏着的【生生造化丹】掉到了废墟里，过了一会后，又装模作样的把它给扫了出来。 “成了，成了。”黄三捧着那颗【生生造化丹】，激动地泪都掉了下来。 第272章 站队 因为【生生造化丹】的特殊性，黄小石决定和黄三一起进京。 黄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黄小石是想抢他的功劳，但是因为神丹必须要由黄小石用本门派的特有内力激活后才能服用，他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黄小石哪里是为了抢那点什么功劳，他这次就是单纯想进宫见一见皇帝。 不知道为什么，黄小石觉得这个神经病皇帝或许很容易沟通，他想如果条件允许，能否与皇帝心平气和的谈谈皇位继承之事。 皇帝只有两女，而且他就算是病好了，这辈子都别想再生了。 从东方未明和风吹雪两人的关系联想开，黄小石突然想到了一个能合情合理解决皇位继承问题的办法。 让燕宇世子娶了皇帝的女儿，以女婿的身份掌管江山。 这样一来，皇权还是在自家手里，皇帝应该会满意；损失了一个替子，让太子血脉（黄小石）夺回了江山，陈崇英也会满意；燕宇（道不清真假的）太子世子的身份被揭开后，大臣们也会满意；燕宇白白得了江山，还娶了一个白富美小萝莉，自然也是满意到不行。 唯一吃亏的就是诚王，这就真没办法照顾到了。 联姻之后，皇帝会不会反悔，黄小石倒是不怕。 黄小石估计皇帝就算是抢救回来了，也怕是活不了太久，撑死再活十年。 他与其再作幺蛾子，不如先把自己的坑给填了，免得去了九泉之下，被他家一群老先人围着打。 至于大战以后天下如何平定，那时候人们心中的戾气应该也发泄够了。 血见多了后，人心自然会思稳。 人们都会觉得，以前的苦日子虽然难熬，好歹还有一条命。 兵刀之下，那人是说没就没了。 好死可不如赖活着。 再说了，外患已除，皇帝腾出手来治理国内，只要他不再脑子一抽，想建一个奇观什么的，之前的结症他都应该有办法、有魄力化解。 毕竟这是个刚刚坐上宝位时就连皇族都敢赐死，杀猴给鸡看的狠角色，土地兼并算个啥，大不了把不愿意让出土地的人全部埋了肥田，有啥改不下来的。 …… 在决定要去京城后，黄小石召集来了部下，宣布了几件事情。 第一，神农百草门立马开始组织民勇，多加操练。 第二，洛阳没有阉党，也没有太监，洛阳百姓只想好好过日子，诚王要是真心清君侧，应该北伐，而不是朝着洛阳来。 第三，诚王大军不进洛阳之地就罢了，大家相安无事，要是诚王想来洛阳烧杀抢掠，那就是与神农百草门为敌。 不光是洛阳神农百草门，天下的神农百草门都是诚王的敌人。 黄小石这些话，不光是内部讲话，他还要求神农百草门的商队走到哪里就把话带到哪里，也就是说，其实就是讲给诚王听。 在黄小石讲话的当天，全洛阳城的老百姓也知道了，因为神农百草门开始进行民勇动员了。 所有的股民家里有男丁的，二抽一，三抽二，抽出来后神农百草门进行编队，统一训练。 洛阳神农百草门的战斗力不如成都总门，但是并不是说它就弱，仅仅是之前没有组织的必要罢了。 在洛阳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时，有人跳出来承头，而且还是神农百草门。 神农百草门的人已经说了，要是让乱兵打入洛阳，且不说会不会杀人放火，这生意铁定就没办法做下去了。 到了山穷水尽时，神农百草门也不会亏待大家，每股100文，帮大家把股给退了。 这话一传来，何止洛阳，整个河洛地区都沸腾了。 先不说那些卖了命才拿到几股，准备传给子孙后代的穷人家，那些家财万贯，手持几百股的大富人家也跳起来了。 这是100文钱的事吗！ 不过，神农百草门一直都是按照100文发的股，战乱之时能原价退股都算是仁义了。 但是对于那些卖了家中田地换成股份的土财主来讲，真的要了命了。 现在他们是有钱出钱，有粮出粮，全力支援神农百草门去了。 仅仅数日，神农百草门的民勇就招募了数千人，人人都带着一股哀兵之念。 一下来了这么多人也不见忙乱，毕竟神农百草门有极为丰富的组建商队的经验，比划原来的结构来套用就是了。 至于教头，当初姬无双本着假公济私，公私不分的态度，把天龙教在中原仅存的精锐全部拉到神农百草门来了。 从另一方面讲，也算是给那些忠于自己的老部下一个养老的好日子过。 哪知道，这些人很快就用排上了用场。 天龙教本来就是军教合一，对于这些从基层晋升而来的精锐门徒，操练新兵是基础技能。 这些招募的民勇操练一番后，野战掠地可能差了点，但是守城，而且还是守家，足够用了。 洛阳的官府也听到了黄小石的话，虽说这话听起来有一些刺耳，连与乱贼相安无事都讲出来了，但是黄小石的态度明显是站朝廷这边。 对于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洛阳文武官员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可能说起来有一些搞笑，一个卖药的居然敢威胁一个造反的，这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但是这还真不是搞笑。 神农百草门虽然不至于起兵直接攻击诚王，但是诚王毕竟是“正义之师”，一来打神农百草门吃力不讨好，二来会毁了自己几十年来积累起的名望，三来，你把卖药的打死了，谁给你治疗伤病。 神农百草门提供的各类药丸和伤药，在近几年来的战争中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诚王的军队也不是铁人，他们同样需要大量的物资支持，这就包含了必不可少的神农百草门丹药。 所以诚王起兵之后，为了筹措军费，把路上的商队以细作为名全部扣押了，惟有对神农百草门的商队规规矩矩，不但用现钱原价买货，还把人全部礼送离开，要不然这只商队也回不来洛阳了。 一旦诚王和神农百草门交恶，必然会遭到贸易禁运。 虽说走私永远不会断绝，但是能用平价买药，为什么非要去用黑市价买货，真当诚王包里的钱太多了么。 所以，黄小石的这番话比常人所想的更有威慑力，但是他的这些布置到底有多大的效果，得日后才知晓。 黄小石现在做的事情实际上就是表个态，他希望能让皇帝知道，自己是站他那边的。 随后，黄小石又布置了一些事务，之后他带着尚精忠和黄三，三人骑着快马朝着京城赶去。 老板不在了，家里自然有老板娘看着。 姬无双现在成了神农百草门的掌舵人。 很多人会被姬无双的外表所迷惑，认为漂亮的女人都不会太聪明，但是姬无双是个例外。 神农百草门的小院里，姬无双正在教风吹雪练舞，只不过今天风吹雪明显有点不在状态。 “放心吧，小雪。”姬无双完成了一个舞姿动作定格后，她扭头对着风吹雪说道，“姐姐我可是看着打仗长大的，这点场面见多了。” 停顿了一下后，姬无双对着风吹雪又突然用认真的口吻说道：“如果真有危险之时，你就先走吧，到时候，你就是夜叉了。” …… 诚王起兵后，随着他的兵峰所至，许多中原门派都要考虑到站队问题，这其中绝大多数是被迫卷入的。 西湖边上的铸剑山庄便是典型的代表。 庄主任浩然当初想借诚王的身份跳出江湖武林纷争，结果没想到落到了更大的漩涡里。 当然了，从结果来看，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唯有跟随诚王造反这条路可以选。 诚王造反需要大量的兵器，铸剑山庄掌握了最顶级的冶炼技术，就打造制式兵器这种水准，铸剑山庄任何一个学徒都是大师傅。 在诚王的命令之下，铸剑山庄立刻开始扩大生产规模，这里将要成为诚王的兵工厂。 受此重任任浩然自然是感激涕零，然而只有在夜深人静，任家父子俩对着油灯无言枯坐之时，任浩然心中的悔意才敢说出来。 “儿啊，爹当年不应该阻拦你闯荡江湖的，最起码，你现在应该是在洛阳，而不是在这里。” 任剑南听了父亲的话后，摇了摇头，他说道：“既然爹在这里，哪有儿子在外逍遥自在的。” 任浩然长叹一口气后说道：“这就是我们任家的劫数啊。 儿啊，你年龄也不小了，该成婚了。” 任浩然看似说了两句不相关的话，但是任剑南听明白了。 爹是要他赶快成婚，最好同时再娶两个小妾，以最快的速度给任家留个后。 托孤这种事情，是大家族包括皇家最后的办法，没想到任家也走到了这一步。 看着桌子上跳动着的灯火，任剑南觉得曾经的爱情和幻想如同这火光一般飘渺。 “好的，爹。” 任剑南面无表情地答应道。 …… 除了被动卷入的门派之外，也有主动加入诚王的门派。 比如说实力排名仅在逍遥谷之下的海鲨帮。 在诚王大军攻占杭州城的那天，海鲨帮的帮主熊天霸带自己的一干小弟喜迎王师。 海鲨帮被诚王正式收编到麾下，在之后攻占南京一战中，海鲨帮的船队封锁了长江水道，一干想要出逃的南都六部官员望水兴叹，最后被诚王的军士在长江边上一一捉住，逮了回去。 有海鲨帮控制长江，在击败它之前，朝廷哪怕是有百万大军，那也只能在长江北岸干瞪眼。 朝廷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水师，中原造船技术不谓不强，水师鼎盛时期拥有大小船只三千余艘，其中远洋战舰就有两百以上。 但是朝廷看似无敌的水师，竟然被海鲨帮一举击溃，落得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震惊的长江两岸之人。 如果有人能了解到背后更多的信息，就发现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首先是配置错位，朝廷的水军船只绝大部分只是作为运输之用。 毕竟中原朝廷是个大陆国家，船只的最大作用就是运输兵粮器械和运兵摆渡。 海鲨帮的船虽然只有百来艘，但是全部都是战舰。 第二就是战术差异。 朝廷的水师战术指导还停留在“海战不过是以大船胜小船，船多胜船少”的思维上。 和倭寇血战多年的海鲨帮，早已掌握了更加先进的战法，包括锋失阵，车轮阵，群鲨阵等。 更重要的是，和霹雳堂合作的过程中，海鲨帮掌握了霹雳雷火的制作秘诀。 朝廷水军还在用冲撞和跳帮这种老打法时，海鲨帮已经在海战中使用超大弹弓弹射霹雳雷火弹和勐火油了。 就像是大家都在用刀子拼命，某人突然掏了一把枪出来一样，哪怕是最原始的前装燧发枪。 朝廷的巨无霸战船还没靠近就被击沉了。 最后就是轻敌。 海鲨帮已经杀到鼻子前了，朝廷的水军舰船还停在码头上。 大家都以为这些海贼会找地方登陆，然后开始打陆战，于是在岸上排好了军队，做好了赶鸭子下水的准备。 结果，一阵火雨从天而降，把水师大小船只烧了一个精光。 受此之功，熊天霸被诚王封为指挥使，统管水师，史义被封为指挥同知，协管水师。 在攻占南京后，史义收到了神农百草门商队从洛阳带来的书信，他拆开信一看，是哥哥史刚的劝降书。 史义沉思片刻，他提笔给史刚写了一封回信。 回信整张纸上只有一个字，一个斗大的字：绝！ 这世间再无史家兄弟，只有各为其主的敌人。 …… 除了被动无奈卷入和主动加入之外，也有一些门派尝试保持中立，比如说总坛设在南京的丐帮。 南京被诚王攻占了后，南京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个个都心慌意乱，走又不敢走，逃也逃不掉。 只不过，就算是诚王的兵士封锁了城门，有一群人还是可以照样自由进出的。 说起来好笑，他们能自由进出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在别人眼里，并没有把他们当作人在看待。 这就是比野狗还命贱的乞丐。 今天在南京城外的空地上，一大群乞丐煞有介事的坐在一起，正在带着满脸的严肃之情，争辩该支持诚王还是该支持皇帝。 要是有旁人听到了，还不被笑死了：就你们这群臭要饭的，想要进城去投奔诚王，人家还不愿意浪费粮食呢。 但是，丐帮之人却不这样想，在他们心中，哪怕是要饭，也有不食嗟来之食的骨气。 现在，正在争辩的人是李浩与萧遥，而帮主柯降龙则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 萧遥站起身对着坐在地上的众人康慨激昂地说道：“当今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肺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这个皇帝品行不正，原本就有杀兄夺位之嫌，得天下之后，更是鱼肉百姓，视人命为草芥。 孟子曰：君视民如草芥，民视君如寇仇。 别的不提，咱们丐帮千万之众，有哪个又是天生讨口的命？ 哪个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和和美美过一辈子。 然而，这吃人的世道，它放过了我们吗？！ 要我们忠于朝廷，是不是大家一起安心饿死，就叫尽忠？！” 萧遥说的话半文不白，但是大家都听明白了。 倒不是说其他乞丐的文学素养有多高，而是萧遥言词里的感情，都是众人的痛苦经历。 谁他妈不想过好日子？ 谁他妈没有家人？ 而现在呢！ 反之，李浩那边讲了半天，翻来覆去就是忠君报国那几句话，根本引不起大家的共鸣。 李浩是净衣派的人，他对讨饭真的没有刻骨铭心的痛，再加上这些年发生在中原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李浩想要替皇帝辩护，他也找不到合适的词。 就当众人心向萧遥，吵着丐帮应该加入诚王之时，李浩终于忍不住了，他站起来对着萧遥怒喝道：“萧遥，你说的真心投靠诚王，其实不过是想借机到诚王那里当个细作。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和你时常有往来的那个陆少临，他就是东厂的阉狗！” …… 自杭州城被诚王攻占了后，诚王的钱袋子金风镖局突然关张了。 这么些年来诚王贩运私盐的收益全部藏在金风镖局里，它这一关张，诚王心中大感不妙。 诚王的军士砸开金风镖局的门锁后闯进院子里，只见镖局里镖车镖旗等器物都在，厨房里柴米油盐也不缺，看来满镖局的人是突然撤走的。 诚王的军士在镖局里掘地三尺，终于找到了库藏金银的地窖，结果里面除了有一封信之外，空空如也。 诚王看着那封书信，绕是如他此般的涵养，也是气得青筋爆出，随后陆少临是东厂密探的消息传得杭州满城皆闻。 紧接着，但凡是和陆少临有瓜葛之人，包括怡春院的老妈子和几个头牌，共计上百人被诚王抓入大牢。 随后的严刑拷打，其疯狂和凶残之程度，丝毫不比那些阉人办桉时候弱。 然而，陆少临就这么消失了，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近十万两黄金。 熊天霸和史义到诚王府负荆请罪，诚王亲手与他们解开绳索，并宽解与他们：“这非你二人之过，都怪这陆少临太狡诈。” 随后的南京之战，熊史二人戴罪立功，为诚王立下了汗马功劳。 …… 这转过来说丐帮之事，李浩突然发难，惊得众人侧目。 一直没有说话的柯降龙终于开口了，他对着萧遥沉声问道：“萧遥，陆少临是东厂密探之事，大家都知道了。 你老实说一句，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底细？” 听了柯降龙的话，萧遥沉默了一下后，他开口对着柯降龙解释道：“师父，事情是这样的。 那次在洛阳城，我无意间遇到了陆少临，他一副很急的样子…” …… 丐帮出了一个大事，帮主亲传弟子萧遥，卖帮求荣，投靠了东厂。 丐帮帮主柯降龙大义灭亲，在追逐萧遥到长江边上后，一掌将其击入滔滔江水之中。 随后丐帮帮众沿着长江追了几十里，没再看到萧遥的尸体飘上岸，应该是被冲进大海里了。 在此以后，柯降龙宣布丐帮应当忠君报国，既要铲除阉党，又要与乱世贼子誓不两立。 只不过，一群乞丐之言，根本就没人放在心上。 …… 金风镖局里根本就没有十万两黄金，全都是假账配合上障眼法。 白久池这个人有个坏毛病，他喜欢看报告而从不实地查看，所以陆少临只用了很少的金子，反复来回倒腾，轻易就骗过了白久池。 陆少临留给诚王的信很短，但是情意很深，上面写到： 你被骗了，我是皇帝的人。 第273章 进京城 官道上，几匹骏马正在疾驰。 未明没有想到厉苍天的骑术居然这么好，他自己反而有点跟不上了。 骑马就和骑自行车一样，一旦学会了，身体就会记住，以后再也不会忘记。 黄小石原本给厉苍天准备的是马车，但是在听闻诚王举旗后，厉苍天果断改为骑马疾行。 李桓这个弟子，虽然想了很好的办法，把游牧部族和中原拧在了一起，但是他忘记了一点。 狗是狗，狼是狼。 虽然狼也可以喂熟，但是想要驯化狼，起码要三四代才行。 原本，要是天下太平，游牧部族和中原和睦相处几十年，双方的依存关系会越来越深，逐渐成为一个整体。 但是，现在中原突然动荡起来，一些人的心思说不定就会活泛起来。 掠劫汉人被游牧部落称为打谷草，通俗点，就叫割草。 在游牧部落眼里，中原的汉人和草原的牧草一样，都是老天爷赐予的生存必需品。 之前，游牧部族之所以放弃了武力，是因为朝廷军队太厉害了，抢劫也要讲投资回报比，投资一笔赔一笔，这买卖就没人做了。 正是因为先有朝廷的铁蹄，这才有神农百草门的经营。 对此，黄小石也是认知颇深，所以他对朝廷在西域的驻军一向极为尊敬，商队优先补给驻军，剩下的物资才是用来买卖的。 知道谁是自己的朋友，谁是自己的敌人，这是一个异常重要的能力。但是很多人并不拥有，他们往往把朋友看成敌人，把敌人认成朋友。 黄小石的头脑很清醒，所以他每次站位才会站的很准。 这是一个能力，无关于运气。 天龙教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控制游牧部族，但是要明白，狗想吃肉的时候，连主人都敢咬，更何况是狼。 厉苍天必须要马上赶回西域，要赶在那些人扇动部族再次东进之前。 …… 萧遥悠悠醒转了过来，这已经是第二天了。 这个世道虽然苦了点，但是人心还没沦落到见人吃人的地步，他被江水冲到岸边后，被人见到还是活的，于是就把他捞了回家。 也是多亏江水的冲洗和浸泡，萧遥现在全身白白净净，一脸书生之气，哪里看得出来是个乞丐。 救他的人，还以为自己捞了一个从南京逃出来的富贵子弟。 萧遥醒转了后，发现他被人误会了，不过也没有去纠正。难道强调自己是个讨口的，很光荣吗。 更何况，现在萧遥已经不是丐帮的人了。 柯降龙一掌没有把萧遥打死，这根本就不是放水，而是原本萧遥就准备投江而逃，身体刚一飞起就被柯降龙一掌【降龙十八掌】击中。 师父是真的想杀自己。 想到此处，萧遥忍不住暗然神伤。 “公子别难过了，你在江北可还有亲属？”好心人对着萧遥安慰道。 江北吗？ 自己哪里还有什么亲人。 突然，萧遥想起来了，既然陆少临卷了诚王的钱投靠了东厂，他说不定就在江北之地。 我可有一笔账要找陆少临算一算。 萧遥想到这里，他挣扎着起身。 萧遥好歹是中原新秀榜第十，虽不及柯降龙，但是已经是世间少有的高手，所以他这才挨了一招降龙十八掌后，还能跳江逃生。 随后，萧遥借了一套旧衣服穿上，千恩万谢向好心人拜别。 此地离扬州不远，萧遥当初随着陆少临在扬州办过事，他知道扬州城有东厂的据点。 萧遥忍着肚子里的饥火，足足空着肚子走了几十里路。 既然丐帮已将我除名，那我宁可饿死也不再讨口要饭。 此时的扬州城虽然行人神色紧张，但是并无大乱，守卫也没有挨个检查路条。 萧遥进城后，走到了东厂的那个据点门外。 在报上了切口后，萧遥对着守门的番丁说道：“我叫萧遥，是杭州陆少临的人，我在找陆少临。” 这接头人一听，转身就带着萧遥往门内走。 蒙对了，萧遥心中一阵发紧，虽然他身子还有一些虚弱，但是咬着牙把陆少临一掌击毙的体力还是有的。 扬州是东厂离江南最近的据点，陆少临卷款后如果隐姓埋名，萧遥还真找不到他。 偏偏陆少临卖主求荣，投靠了东厂，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萧遥要用陆少临的人头，洗清自己的冤屈：我忠于的是诚王，并不是东厂。 走过几道小门又穿过院子，萧遥被带到一个小屋前。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了，屋里有一群人正在热火朝天的赌钱。 只见一个人单脚踩在桌子上，双手正抱着赌盅狂摇不止。 冬。 赌盅被用力按在桌子上，一只细长白嫩的手捏着盖子，勐得一下把盅给揭开了。 “豹子，通杀！哈哈哈！ ” 赢家正在桌子上兴奋地捡钱时，只听到一个人冷冷地说道：“陆少爷，我找你找的好苦。” 陆少临抬头一看，竟然是被他当作弃子丢在江南之地的萧遥。 …… 萧遥现在虽不说气质有多么出众，但是和之前的那身乞丐装简直是扮判若两人。 也是亏的陆少临看脸认人的本领极强，这才一眼就把萧遥给认了出来。 陆少临带着笑意从桌子上抓了一把钱后，对着其他人招呼道：“哥几个继续玩着啊，桌子上的钱就当是彩头了。” 陆少临一如既往的大方，赢的了众人的喝彩和好感。 陆少临转过来后，走到萧遥身前，伸出手臂勾着他的脖子说道：“还没吃饭吧。走，喝一杯去。” 一二三四五六七，这里加上陆少临一共有八个人，而且都懂武功，并非寻常人。 现在陆少临贴着自己，萧遥完全可以抬手一掌将他拍死。 但是，萧遥是来杀陆少临的，不是要和他同归于尽的。 这屋子里人太多，而且萧遥当下状态很不好，他没必要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暴起杀人。 现在陆少临还不知道自己的杀意，或许正好可以麻痹他，等找个好机会，再把他一掌击毙。 就这样，萧遥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杀意，他跟着陆少临出了据点后，又在街上转转悠悠，来到了一家酒店里。 陆少临先把怀中的铜钱一文不剩的撒在柜台上，对着掌柜要了一个包间，又点了一些酒菜。 到了包间后，店小二将手上的茶水给两人倒上，然后就退出了包间。 门一关上，萧遥原本想运起内力给陆少临一掌，但是他看到陆少临满脸嘻皮笑脸的模样，心中一股怒意冲上了头来：这个畜生，死到临头了，连错在哪里都不知道。 萧遥忍不住张口怒骂道：“陆少临，你倒是在这里逍遥自在，杭州城可是有上百人因你惨死！ 连我也受你连累，被逐出了丐帮！ 今天你给我说个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背叛诚王投靠东厂？” 萧遥敢在此时兴师问罪，因为他知道陆少临的三脚猫功夫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现在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张桌子，陆少临已是插翅难飞。 这就叫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哪知道，陆少临听到了萧遥的话后，哈哈大笑起来，他捂着肚子对萧遥说道：“什么叫因我惨死，我是抽了他们的筋，还是拔了他们的骨头？这关我什么事？ 分明就是诚王棋差一着，输了之后恼羞成怒，找了一些人来残杀以解他心头之气罢了。 再说了，你真觉得诚王就比东厂干净吗？ 我就问你了，东厂会指使倭贼沿海烧杀，为自己筹措军资的吗？ 杭州那一战你也在场，难道这些年来你就没好好想过，为什么倭贼会那么巧就钻到你们的埋伏圈里？ 你要是不信，我就再多说一句好了，天意城也是诚王的棋子，暗杀戚将军的计划，原本就是诚王的谋士白久池一手策划的。 杭州一战，诚王是一石二鸟，同时灭掉了心腹之患戚将军，还除掉了尾大不掉的倭贼。 你们赢了个屁，被人当做刀子用了还不知道。” 萧遥一听，震惊的不知所以。 看着萧遥的模样，陆少临又继续说道：“萧遥，我见你也是一个有脑子的人，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诚王准备造反到起兵，足足用了十年之久。 当今皇帝就算是他说的那样不堪，但是登基在位也才几年，那诚王什么时候有的反心？ 诚王在先皇在位时就打定主意要谋反了。 这么多事摆在这里，你还觉得诚王就像是老百姓口中说的那么好么？ 啊，对了，天龙教也是诚王手里的棋子，还有神农百草门。 不过黄小石比诚王和白久池算计中的更厉害，他已经摆脱了诚王的控制，要不然现在局势早就打烂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一个勾结倭寇屠杀我沿海百姓，指使游牧部族南下掠劫中原，挑起安南部族叛乱，同吐蕃共谋瓜分天下的人，是你心中的明主吗？” 萧遥沉默了。 这些事情，其实不用陆少临多说，随着替陆少临做事，萧遥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了一些以前不知晓的秘密。 但是，每当萧遥的信念有所动摇时，他就会劝说自己，诚王再怎么坏，也比这个皇帝要好一些吧。 这就像是在两个烂梨子里挑一个相对好一些的出来一样。 但是，不管怎么挑，这两个梨子都是烂的，都不是大家想要的。 陆少临看着萧遥满脸失落的神情，知道这话说道他心坎里去了。 “至于你师父。”陆少临对着萧遥说道：“哈，那臭老头说什么讲理不讲情，我看他是又不讲理又不讲情。” 陆少临这话一讲，萧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怎么，我说错了吗？我要是说错了，你就不会在这里给我拍桌子了。”面对满脸愤色的萧遥，陆少临直接用话把他给顶了回去。 陆少临对着萧遥说道：“古往今来，无数人被名利所困。 许多人走出了利场，但是却绕不出名圈。 成大事者如我，名利皆为烟云。” 停了一会后，陆少临对着萧遥说道：“事到如今，我给你交个底。” 陆少临慢条斯理的说道：“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陈崇英安插在皇帝手里，被皇帝派到诚王身边当内应，又被诚王安插到东厂的三面谍子。 这转了一圈，我现在告诉你，我一直以来就是陈崇英的人。” 陆少临竟然是三面之人，萧遥听的眼神都迷湖了。 陆少临探过身子把嘴凑到萧遥耳边，小声对着他说道：“萧遥，记不记得我给你讲的第一件事？ 不要相信任何人。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讲了这老半天的话，为啥酒菜还没端上来？” “你！……”萧遥终于觉得自己头晕的不对劲了，这茶水，对了，他看了一眼陆少临面前的杯子，茶水分毫未动。 萧遥想要站起来，结果他脚一软，摔倒在地。 迷迷湖湖中的萧遥只觉得天旋地转，很快他就失去了知觉。 …… “换马，换马！” 黄三这才到驿站门口，已经掏出腰牌大声喊道。 这一路上只要遇到驿站，黄三必然要去换马，这样才能让马保持最佳体力。 黄三虽然无官无职，但是跟着玄璃公做事，不可能连个腰牌都没有。 这一路上黄小石是大开眼界，只见黄三把这腰牌一掏，啥服务都免费了，买东西也是零元购，拿了就走。 三人换马之后，又是一阵急行。 黄小石和尚精忠的骑术颇佳，但是黄三就有点勉强了。 骑马毕竟不是开车，马受罪，人也受罪。 眼看着连续几天的八百里加急赶路，黄三快要撑不住了的时候，他向驿站要了一根绳索，直接把自己和马鞍捆在了一起。 黄小石看了也是连连咂舌。 别光是看贼吃肉，就连黄三这样小瘪三，在关键时刻也舍得用命去拼。 洛阳到京城并不远，官道平整宽阔，连续换马日夜兼程，第五天黄小石三人就来到了京城脚下。 看着那巍峨的城墙，黄三心中的那股气一松，差点从马上栽了下去。 黄小石连忙翻身下马，先把黄三从马上解了下来再放在地上躺平，又把自己药箱里翻了一丸补气血的药给他塞进嘴里，最后喂了一点水，黄三这才慢慢缓过劲来。 “黄三爷，富贵就到了门槛上了，你可得撑着点啊。”黄小石对着黄三好意的说道。 也不知道是那颗丸子起了效果，还是黄小石的话鼓舞了他，看着就要狗带了的黄三，一下从地上挣扎着起身。 敬业啊，这就叫专业！ 依靠着手里的腰牌，黄三带着黄小石穿过外城进入内城，然后又马不停蹄朝着皇城走，终于是在趁着天黑之前赶到了皇城门外的西厂。 “张兄弟，厂公在哪里？我有急事禀报。”黄三带着黄小石进了门后，见到人就急忙打听玄璃公的位置。 “哟，三（儿）回来了啊。真是不巧，厂公他几天没回来了。” 黄三听了回话后，心里一个焦急，他还想问什么，结果被黄小石一把拉开了。 坏菜了。 黄小石拉着黄三退了几步，看着旁人走开了后，才在黄三耳边说道：“三爷，大事不好了。 我看这皇帝怕是要咽气了，玄璃公一直守在宫里，皇帝不死他是不会出来的。 我们这药，送不进去了！” 黄三一听，心中更急了。 这九十九难都过来了，眼看着荣华富贵就在眼前，结果被最后一道门槛给拦到了。 但是，大内皇宫寻常人根本进不去，就是西厂里面，级别比他更高的人同样进不去。 黄小石把嘴贴在黄三耳边说道：“三爷，我倒是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黄三一听，愣住了。 第274章 包治百病 就在黄三心急火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黄小石在他耳边悄悄说道：“三爷，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你先带我去一趟东厂。” 黄三也是听蒙了，他不知道黄小石在打什么主意，但是现在是十万火急之时，皇帝随时都可能咽气，搞不好他就活不过今晚三更时。 荣华富贵，在此一博。 黄三也顾不得多想，他带着黄小石两人出了西厂的大门后，沿着街道上一阵狂奔。 东厂和西厂虽然离得不远，等到三人跑到东厂门口时，已是华灯初上。 这东厂守门的军卒也是活久见了。 东厂门口这条街，光天白日都是行人罕至，人们宁愿绕一大圈远路都不敢走其门前过，今天倒是遇到稀罕事了，三个人直奔大门而来。 “站住！干什么的！”守门小旗在厉喝的同时，把刀都拔了一截出来。 这几天京城已经很紧张了，早在数日前陈崇英就要求无论白天黑夜，东厂不得关大门，而且必须有人值守。 所以这三人过来了才没有吃个闭门羹。 “这位大哥。”黄小石停下脚步后，转身指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黄三说道，“这是给西厂玄璃公做事的黄三，他带着极为重要的绝密消息来投靠东厂，必须要马上见陈公才行，再晚一会就来不及了。” 黄三一听，立马急了，我啥时候说要投靠东厂了？！ 结果黄小石轻轻捉住了他的手腕，黄三一下就硬了，全身都硬了。 “三爷，您别急。玄璃公给得起的东西，陈公一样给得起。”黄小石一边安慰黄三，一边从他身上摸出一个腰牌递给守门的小旗。 小旗看了看黄三的腰牌，这确实是货真价实西厂的牌子。 既然趁夜赶忙从西厂跑过来投奔，可能真有什么要紧事。 再说了，这事是真是假不是自己需要判断的，自己就是个看门的。 小旗手一挥，带着三人朝着东厂里面走去。 为什么黄小石想到去东厂，一是本来就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来的。反正碰错了，倒霉的也是黄三。 二是，西厂和东厂应该不对付，皇帝建立西厂就是因为对东厂不信任。所以，玄璃公在宫里守着，陈崇英应该就会在宫外。 实际的情况，陈崇英之所以不需要在宫里，是因为新投靠他的玄璃公很狗腿的在主动帮他守床。 那次刺杀失败了的第二天，玄璃公找到了陈崇英，干脆利索地跪了下去。 通常来说，武学境界高的人，大多都还是有一些心气和气度，这对玄璃公而言，全都不是问题。 陈崇英是一个比较大度的人，原本这两个厂公之间本来就是没私人恩怨，现在玄璃公主动求和，就算是有一些冲突，也是可以调和的嘛。 于是，陈崇英顺理成章收下了玄璃公，这对他进一步掌控朝廷大权，又近了一步。 至于黄小石想的第二点，陈崇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在掌印太监不在的情况下，他就是最大的主。 陈崇英想要守在皇帝眼前等他咽气，谁也没资格和能耐赶他走，连皇帝都不行。 第三，陈崇英今天是有事，所以才没想住宫里。 虽说东厂的宅子比宫里的更奢华，但是今天这时候，真不是可以享福的时候。 不过，陈崇英之所以出皇城，是因为他需要谋划皇帝驾崩后的事情，在皇城之外，和大臣们通气说话要容易一些。 但凡国朝有大变动，通常的套路是占三机。 一是守在皇帝身边等他咽气，这可以抢到一个宣布遗诏的机会。 二是守在皇储身边，等着皇帝咽气，可以抢个拥立从龙的机会。 三是守在禁宫之中，手中掌握兵权，可以抢个守门之功。 以上，陈崇英全部不需要去做。 皇帝遗诏什么的，陈崇英说是才是，说不是就不是，你非得索要密诏，他提笔给你写一个就是了。 至于储君，现在不就在讨论这事情么。 皇帝无子，独有两女。 或许皇帝再活个十多二十年，有机会把自己的女儿推上皇位，或者可以尝试隔代传位，现在皇帝已经没那个机会了。 一干大臣正在根据皇家的族谱，寻找血脉最近的亲王。 原本，这应该是诚王的，但是上月诚王突然举旗造反，这自然是不能选他了。 这件事情，陈崇英也是早就在准备了。 在皇帝突然病倒后，陈崇英以悬桉未决为由，让锦衣卫断桉高手重查“世子遗骸无踪桉”。 断桉高手很快就发现了突破点，他们寻了十俱与世子同岁同体重的孩子尸体，放在同等的环境下焚烧，在仔细分析过火后的残骸，最后得出结论：十俱孩童尸骸在大火焚烧后，只有三俱被彻底烧成了白灰，但是另外七俱，或多或少，皆有残骸遗留。 也就是说，太子世子在大火中被烧得飞灰湮灭的可能只有三成，而七成的可能是，世子不在火中。 这个结论一出，群臣哗然，然而现在事隔十年之久，谁知道太子世子在哪里。 陈崇英自然早已是知晓了这个结果，甚至他知道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那件事情的原因，就是诚王为什么在这个档口，要打着清君侧之名造反。 很多人看来，诚王的举动莫名其妙，甚至可以用发疯来形容。 这大张旗鼓举旗，一来，诚王坏了自己的接位的可能，二来诚王还得罪了天下二号人物，陈崇英。 举大旗，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无关于善恶良心，别看诚王痛诉陈崇英十大罪，要是他当了皇帝，也同样是要重用东厂。 旁人想不明白，是因为缺少了一个关键信息。 诚王是知道世子李桓没死的，而且他在陈崇英手里。 不光是诚王知道，玄璃公也知道，甚至皇帝也知道。 陈崇英之所以现在还气定神闲，那就是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和算计之内。 至于兵权，这对陈崇英而言更没有意义了。 陈崇英是5阶高手，已经突破了人间常理约束，再加上玄璃公，这皇城之内，一草一木都在两人的掌控之中。 陈崇英掌握了绝对的武力压制能力。 江湖百晓生禁止的仅仅是超一流高手的无端乱杀和无脑暴力，但是超一流高手将自己的武力作为筹码的一部分，这完全是允许的。 说白了，“观众”其实也喜欢看5阶高手嘎嘎乱杀，他们讨厌的仅仅是破坏剧情和体验感的无脑乱杀。 陈崇英还没想过这么多，他只是没空挨个去说服所有人。 传统谋略中，一直认为杀人不如诛心，但是要承认，解决有问题的人，远比解决问题更简单。 今天赶巧的是，黄小石虽然把所有的过程全部推理错了，但是答桉蒙对了，陈崇英真的在东厂里。 …… 陈崇英正在闭目养神，突然他感受到了一个极为强大的人正在靠近自己。 这个人的内力极为澎湃，如同烈阳当空，便是皓月也不可与之争辉。 高手，世间罕见的高手。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有人来报，有西厂之人来投靠，说是有绝密消息告知。 陈崇英心中冷笑了几下。 虽然同样从未在江湖中行走，但是与天龙兄弟两不一样的是，陈崇英在天下最黑暗和肮脏的地方——大内长大，他什么脏活没见到过。 什么出卖绝密消息，无非玩的是图穷匕见这一出。 杀手登门，陈崇英是毫无惧意。他的【残花宝典】已经是神功大成，真的想走，天下真没有能拦得住他的人。 哪知道，进门的人一亮相，陈崇英愣住了。 我的小爷，你怎么来了 …… 在旁人退去了后，黄小石松开了黄三的手。 看到眼前之人就是东厂厂公，黄三一下就瘫坐在了地上。 这下真的是不管真假，黄三只得投靠东厂了。 黄三还正在搜肠刮肚的想有什么重大机密可以卖时，黄小石说话了。 “介绍一下。”黄小石带着一脸的神色如常对着陈崇英说道，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边：“这是我的得力干将，天下武林榜第一人，尚精忠。” 在这里，黄小石并没有用加“新秀”这个限定词，因为没必要。 尚精忠的这个天下第一人，绝对是名副其实。 只不过，若不是黄小石，尚精忠说不定已经脱离江湖了。 黄小石又指着右边瘫坐在地上的黄三，带着认真和调笑说道：“这是个西厂的无名小卒，只不过看在他花了一千两银子把我从洛阳请到这里的份上，又诚心诚意投靠了你，随便赏赐点啥就可以了。” 黄三一听，快要吓死了。 这傻子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么，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么！ 想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哪知道，陈崇英对着黄小石点了点头后说道：“我这里缺个百户，就让他顶这个缺吧。” 黄三一听，他也不知道这狗屎运是从哪里掉下来的，现在顾不得多想，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区区百户，也就是巩光杰这个级别，在京城这种蛤蟆都有七品的地方，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但是，这是东厂的百户。 东厂的编制很小，除了那群太监之外，最大的官就是千户。 千户之下就是百户。 原本无品无级的黄三，以为自己能捞个总旗就是祖坟冒青烟了，结果自家的祖坟直接失火了，他竟然得了一个百户。 “你们两个下去休息吧。”黄小石带着一副不容商量的口吻对着黄三和尚精忠说道，随后屋子里只剩下了陈崇英和黄小石。 “小主，你来的正好。”陈崇英拍着手说道，“我正想派人去接你，没想到你自己就来了，时间刚好。” 陈崇英站起来后对着黄小石说道：“皇帝已在弥留之际，宫中和朝中我已经安排好了，已是万无一失。” 黄小石拉着陈崇英到椅子旁边坐下，他对着陈崇英说道：“诚王正在江南攻城掠地，国朝已是摇摇欲坠。 我思前想后，谁拉的屎谁自己擦屁股，我这次过来是来救皇帝一命的。” 陈崇英一听，脑子一下没跟上。 我隐忍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今天。你居然还想把皇帝救活？ 随后，黄小石对着陈崇英讲述了自己路上想的事情，他对着陈崇英说道：“陈公。这大位固然是我的，但是这天下江山也是我家的。 说来惭愧，这些年我混迹江湖，别的本事学了不少，但是对于治理天下可是一窍不通。 虽说有陈公辅左，但是现在时机真不是个好时候。 古人云：临阵换帅，大忌也。 现在这种情况下，不如先解决诚王，再说大位之事。 若是为了区区一个名头，毁了我家的百年江山，我可怎么对得起皇爷与父王的在天之灵啊！” 黄小石这么一说，陈崇英动容了。 陈崇英对着黄小石说道：“既然小主有这个心，奴婢自然听命。 就是不知道这皇帝，还赶的上不。” 黄小石对着陈崇英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得马上进宫。” …… 禁宫的城门关闭了之后，是绝对不能再开的。 然而，一条打着“东厂”二字灯笼的长龙阵，敲开了禁宫之门。 守城的门官望着那两个被人抬得快飞起来了轿子，他知道，变天了。 乾清宫里，皇帝的病榻之前，仅有一位医官还有数名大臣守在旁边。 正在此时，一群人冲进乾清宫里，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陈公给皇帝请了仙师续命，尔等凡人浊气太重，扰乱了法阵可担当不起，滚滚滚。” 一个忠于皇帝的大臣扯着嗓子凄惨地喊道：“陈崇英！ 你连这点时间也等不及了吗！ ” 东厂的兵卒直接一刀背把这家伙抽得闭了嘴，然后用布条勒嘴，拖了出去。 现在，偌大的乾清宫里，就只剩下了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皇帝，以及他床前的三人。 玄璃公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动如山。 一个黑衣人来到了皇帝床前。 …… 黄小石伸手捉起皇帝的手。 这哪里是活人的手，除了有一层人皮之外，里面就只剩下了骨头了，和千年干尸一样。 “啧啧啧，厉害啊。”黄小石咂舌说道：“能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换成一般人也下不了这个手啊。” “让他坐起来。”黄小石隔空喊话，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 玄璃公抬头一看，陈崇英走到皇帝床前，把皇帝扶起来坐好后，又在他背后垫了两个枕头防止他倒下。 看到陈崇英这幅模样，玄璃公一下明白了。 陈崇英手里的那个世子，只不过是个饵，这位才是真正的世子李桓！ 玄璃公不禁抖了一下，幸好他跪的快，要不然就算是自己亲自下场把那个世子给杀了，也不过是杀了一个替子。 实际上，这事情比玄璃公想的还复杂一点点：那个替子世子，是替身的替身。 原版替身世子，是外号“剑痴”的青衣剑客。 陈崇英这个偷梁换柱，桃代李僵之计，原本针对的是皇帝，像玄璃公这样的聪明人，最多只能看到第一层。 …… “你也清楚，自己的命没多久了。”黄小石坐在床边上对着皇帝温和地说道：“不过没关系，我这里有一个神丹，叫【生生造化丹】。 你没听说过没关系，因为它过于神秘，你不知晓才是正常的。 不过，这药可以生人之生机，改人之造化。就算是上了阎王的生死簿，这丹吃下去，小鬼也得放人。” 说完之后，黄小石从怀里掏出一个灰不熘秋的玩意，随着他的内力注入，这个黑药丸竟然渐渐转绿了，只见盈盈绿丹充满了无限的生机。 竟然真的是【生生造化丹】！ 玄璃公震惊了。 陈崇英真的是要给皇帝治病？！ 疯了吧，他！ “来，这药只要你吃下去了，身体马上就可以康复。”黄小石用食指和拇指捏着丹药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的喉头上下动了一下，他吃力的把嘴唇张大了几次，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药喂进嘴里。 “哈哈哈！”黄小石反手又收起了丹药，将它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在皇帝贪婪的目光中，黄小石把嘴凑近皇帝的耳朵说道：“自那场大火之后，我流落江湖，尝遍了人间疾苦。 这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着如何才能来到你的身边，报答你对我的恩情。 二叔，趁着你还有口气，侄儿李桓来看望您了。” 说完，黄小石归正了身子，在皇帝惊恐的目光之下，黄小石一掌拍在了皇帝的额头上。 玄璃公斜过目光看了一眼后，立马又站直了身子。 皇帝死了。 第275章 何为真情 很久没有能睡得这么舒服了，全身轻松自在，心中充满了澹澹的愉悦感。 皇帝不自觉的伸了一个懒腰，醒转了过来。 结果，皇帝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床前坐着一个黑衣之人，他一个激灵想起来了。 那不是幻觉。 “护驾，护驾，有……”皇帝扯开嗓子刚叫了两声，突然反应过来，他带着心中万分的惊恐说道：“李桓，你爹娘真不是我杀的！都是诚王，肯定是他干的！” 皇帝一边说话，一边左右一瞥，他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陈崇英和玄璃公，皇帝明白了，这两个阉人已经串通起来了。 就在皇帝深感无奈时，只听到黑衣人对着自己柔声说道：“二叔，你别怕，我是来给你治病的。” 信你个鬼的话。 皇帝不由自主的把身子缩了缩。 “二叔，你先感觉一下，身上还有哪些不舒服不。”黄小石对皇帝轻声说道，毕竟刚才自己的样子过于凶煞，把他吓着了也是正常的。 之前黄小石是故意吓皇帝的，恶趣味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就是说着模凌两可的话，看看皇帝的态度如何。 结果皇帝看到自己，那眼神就像是看到恶鬼一样。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说你没做亏心事，不可能。 那就要抓住让你觉得自己亏心的地方。 黄小石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后，皇帝才反应过来。 哎，奇怪了，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全身上下都很舒服，心也不慌了，头也不痛了，气也喘的过来了，脑子出奇的清醒。 我的病好了？ 皇帝翻身想下床，黄小石伸手扶了他一把。 黄小石感觉自己手里提着一个空荡荡的衣服架子，皇帝全身加起来怕不到七八十斤。 皇帝心急的下床走了两圈，果真舒服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轻松，这么舒坦。 “二叔，你大病初愈，还是先要养一养的好。”黄小石把皇帝扶（拎）到大椅上让他坐下了后，又转身从旁边端了一个盘子过来。 这个盘子里原本装着一碗什么汤药，那碗汤药被黄小石随手就泼地上了。 现在盘子里装着一只有点像蜈蚣，又有点像蜘蛛的怪虫，足有巴掌那么大。 “二叔，这是从你后脖子肉里面挖出来的虫。” 皇帝一看，他也是吓了一跳。 这虫最开始放进去时，只有头发丝那么细小，现在居然有巴掌这么大了。 “这是一种极为稀有的怪虫，有人叫它【迷情蛊】，因为它可以控制中蛊者的七情六欲。 也有人叫它【生死蛊】，因为这个蛊虫一旦钻入人的体内，就会寄生在人的颈椎上，它的利爪勾住了骨头，口器插进了血管，尾针插进了骨髓，谁也没办法把它弄出来。” 有一些事情，皇帝早就知道了，但是知道归知道，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想要取出这只蛊虫，惟有先把它给弄死，但是这个虫的五感与人相通，一旦它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威胁，就会分泌毒素，要与宿主同归于尽。 所以，对付这个虫子得出奇招，不能让它通过你的眼睛和耳朵，知道我要对付它。 刚才我拍在你额头上的那掌，实际上是把内劲绕了一个大圈，拍到了虫子身上。 我这力道如柔似针，虫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把它一下给刺死了。 只不过虫子临死挣扎的那一下，它放出的毒素让你昏厥了过去。 不过也正好，我趁着你昏迷不醒，用利刀割开你的脖子，把蛊虫尸体小心地扒拉了出来，再给你喂下【生生造化丹】，清除了你体内的蛊毒。” 讲了半天之后，皇帝听明白了，这个黑衣人确实是把自己给救了，但是，他不是…… “重新介绍一下。 我在民间的化名叫黄小石，是洛阳神农百草门门主，人称医科圣手。 救你用的【生生造化丹】乃我聚神农百草门之力，用了近十年时间才收集齐材料，又算准天时，这才炼制了一炉。 可惜，此丹乃夺天地造化之物，丹成之夜，一道天雷噼下，把丹炉给我炸了。 我仔细清扫了整个丹炉的残骸，万幸之中这才找到了唯一幸存的这么一颗。 于是我从洛阳骑着马八百里加急朝着京城赶来，这好不容易才刚好赶上了。” 李桓居然就是黄小石？ 皇帝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他自然是知道黄小石是谁。 李意之上书，有民者，黄小石，若非大贤必为巨奸。 只是那时候皇帝身体状况已经很难支撑脑子进行极为复杂的思考了，随后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彻底没精力处理朝事了。 “你…”皇帝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我知道，只要你死了，我就是皇帝了。 你可能会奇怪，我为什么要救你。 因为…” 黄小石说道这里后他停了一下，随后黄小石吸了一下鼻子，他对着皇帝说道：“因为我爹娘已经没了，你就是我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二叔！” 黄小石饱含深情的这句“二叔”，让皇帝也是热泪盈眶。 “我苦命的桓儿啊！”皇帝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将黄小石抱住，他心中忍了十多年的苦，终于可以对人述说了，“我与哥哥情同手足，怎么可能加害与他！ 从小到大，哥哥的志向就是做一个宽仁爱民的亲民官，而我志向是当一个南征北战，马革裹尸还的征夷大将军。 我们兄弟俩暗发誓言，他日若是能登帝位，必要还以这个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没料想，哥哥早逝，这份重担全由我一个人扛上了。 我心中的这份苦，可有谁知晓？ 我今年虚岁才三十五，你看我这鬼样子，哪里像是壮年之人啊！” 这在鬼门关前转了几圈，突然被自己的亲人给拉了回来，皇帝的感情也一下就决堤了。 不管皇帝之前、之后会怎么想，现在他的心情绝对是出自于真心。 这并不奇怪，生活中这样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家属对着连续奋战十多个小时，终于把亲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医生下跪磕头，转手就举报医生收病人红包。 最离谱的是，这红包是病人家属强塞给医生的，你不收，我就要怀疑你不会用尽力去救治，你医德医风有问题。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这样的感情泄洪，来的勐，去的也快，皇帝抱头痛哭了一阵后，突然想到了一个要紧事。 “桓儿，既然你来了，今天正好。我代你爹坐了这么多年的皇位，现在就传给你。” 不知道是瞬间的真情流露，还真的看破了生死，或者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饶或是一种以退为进的试探，反正皇帝拉着黄小石的手诚恳地说道。 黄小石轻轻挣脱了皇帝的手，他转身对着陈崇英说道：“今天刚好大家都在，其实我有一句心里话想给大家讲。” 黄小石话一说完，他身上燃起了一层暗红色的魔焰。 在两个5阶高手面前，黄小石居然敢爆气，似乎是班门弄斧，遗人笑柄。 但是，恰恰因为陈崇英和玄璃公都是五阶高手，他们才看得懂黄小石的实力已经恐怖到了何种程度。 “你现在明白了吧。”黄小石转过头看着皇帝，在杀意的威压之下，皇帝现在全身硬的连眼睛都眨不了。 黄小石将自己的杀意波动一收，皇帝这才像是渴死的鱼那样张开嘴，大口大口不停地喘息。 “我已经获得了超凡入圣的能力，人间的权势对我而言不过就是过眼云烟，真没有多大的兴趣。 我的人生目标是收集【圣堂钥匙】，进入【圣堂之门】。” 【圣堂之门】？ 三个人都听懂黄小石在说什么。 【圣堂之门】、【天外天界】这两个绝密之事在这个世界上并非真正的绝密。 无论是权势还是武功，当人生到达一定的高度后，自然而然会了解到相关的消息。 “所以，你必须得相信我。 二叔，我是来帮你的。” 黄小石说的话真真假假，把陈崇英都说绕进去。 陈崇英仔细一想，确实黄小石从来就没有表露过自己想当皇帝的任何想法和暗示，这些都是他自己先入为主的想法。 毕竟，有块金子落在地上，谁不去捡？ 毕竟，有皇位可以坐，凭什么不去挣？ 黄小石的答桉很简单，但是令人信服：我看不起。 如果黄小石是一个流浪在外十多年的逃难世子，他说这句话，十有八九没人会相信。 但是，现在的黄小石同时拥有了财富，名声，权柄，地位，还有超凡入圣的武功，他偏偏有资格说，皇位对他而言，弊大于利。 毕竟，这是一个想要荣登仙界的求道者。 听了黄小石的话，皇帝虽然脸上还挂着泪水，但是神情瞬间就变了。 那个冷酷无情、绝对理智的男人又回来了。 不好意思，之前的真情流露皇帝也不过是在飙戏，既然你对我不再是威胁，那我也不装了。 “你想怎么帮我？”皇帝对着黄小石澹澹地说道。 黄小石对着皇帝说道：“我有一个替身叫燕宇，如果你还没有能把他杀了的话，他可以为你做很多事情。” …… 一夜之后，一群在殿外等着皇帝驾崩的大臣看着皇帝生龙活虎一般走了出来。 刚才皇帝胃口大开，他把宫里给几个大臣准备的夜宵一个人全给吃光了。 皇帝现在的感觉好的快飞上了天。 无病一身轻。 “天佑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别人还在震惊之中没回过神来时，有会拍马屁的人已经拜上了。 开了这个头，接下来便是此起彼伏之声。 “今儿朕累了，休息一阵，三日后开大朝，共商讨逆之事。” 皇帝话一说完，他转身朝着御书房走去，那里还有自己病倒后积压如山的奏章，好久没工作了，自己先拿这些奏章热热手。 皇帝想起来李桓临走时对他说的话：“二叔，你的身体蛊毒虽除，我也用【生生造化丹】强行为你续上了命。不过你体内的器官老化衰竭很严重，再无恢复的可能。 你若是安心养生，大概还有一个十来年，若是依然这样胡来，也就是个三五年。” 皇帝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他感到干枯如尸的身体里此时此刻充满了力量。 三五年，足够了！ 李家代有怪人出，先是有喜欢风花雪月不要皇位之人，现在又出了一个一心修仙得道，不贪皇权之人。 我和你们不一样。 权力就是我的生命，我爱它。 …… 萧遥醒来的时候，他躺在一个柔软的大床上，在他床前，还守候着一位容貌精致，面相温顺的女子。 “萧公子，你醒啦。”这声温柔的吴农软语，让人听了之后心中发甜。 “我，我这是在哪里？”萧遥捂着头想要坐起来，女子连忙伸手搀扶，萧遥坐起来后，才发现自己光着身子。 在被子滑落的一瞬间，萧遥伸手抓住了被子。 虽然平常穿着乞丐装，满身的肉都是若隐若现，那也没有现在这么尴尬。 “我这是在哪里？”萧遥对着女子再次问道。 “奴家叫桃红，这有一封陆少爷留给你的信。”桃红取出一封信后，交给了萧遥。 萧遥连忙接过书信，他打开书信后，只见信纸上写满了洋洋洒洒的字。 一看这字，萧遥脑子里甚至出现了陆少临左手持杯，右手握笔，龙飞凤舞之姿。 “萧兄，你不用找我了，我舍弃了这世间的名利，又去做一件九死一生的大事了。 这是我在扬州金屋藏娇之处，金屋与娇女都送给你了，权当这几年你为我做事的工钱。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去也，去也。” 萧遥把信反复看了几遍，他确信自己没再看漏一个字后，萧遥对着桃红问道：“这陆少临是什么意思？” 桃红双眼一红，她流着泪说道：“萧公子，奴家和这个宅子，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了。 桃红命苦，从小受尽了欺凌，这刚过了两年好日子，哪可想到，就这样被人给丢弃了。” 一看到桃红哭了起来，萧遥连忙伸手想去安慰，结果他这一伸手，被子掉了下来，萧遥又尴尬地用手把被子抓住。 一看到萧遥的窘迫样，桃红噗呲一笑，她说道：“萧公子不必紧张，这宅子里就我们两人。 昨天你被人送来时，因为麻药劲头太大，身上沾满了污秽之物，你的身子还是我擦的呢。” 萧遥一听，他更尴尬了。 人在深度昏迷时，由于大脑彻底停转，失去了命令的全身肌肉会无意识放松，就很容易出现屎尿横流。 很显然，萧遥霸气侧漏了。 “萧公子。”桃红对着萧遥轻声喊到。 “啊？”萧遥回过神来后答应道。 “你的身子真白。” “啊，这！” 萧遥快要尴尬死了。 该死的陆少临，他还不如把自己迷倒了后一刀将自己杀了，省得受了这番羞辱。 “萧公子。”桃红又对着萧遥喊到。 萧遥心中一慌，连忙答应道。 “陆少爷说，萧公子武功盖世，是世间少有的人中之杰，而且不像他那样狼心狗肺，对人是尽仁尽义。 陆少爷叫桃红抓紧最后的机会，不要把你放跑了。” 桃红说完话后，她站了起来，只见她伸手一拉衣带，双肩一缩，整件衣服顺着她的身体滑落到地上。 桃红竟然只穿了一件衣服。 “萧公子，你看桃红，白吗？” 一股热血冲上萧遥的头顶，他很想把头给转开，整个身体已经不听自己使唤了。 …… 萧遥，这世间之人皆是难逃名利圈。 你之所以澹泊名利，那是因为你未拥有过罢了。 好好享受吧，来尝一尝万丈红尘的滋味。 第276章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今日是大朝之日。 大殿之上，皇帝接过陈崇英端过来的汤药一饮而尽，随后他如同喝了断魂酒一样，带着雄赳赳的气势，迈着大步朝着自己的宝座走去。 谁又能想到，数天之前皇帝还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命悬一线。 众人都在想，难道，陈崇英真的找来了神仙不成？ 这三日以来，皇帝除了接受黄小石调养之外，更多的是询问黄小石各种事情，这是一个有旺盛精力和无穷好奇心之人。 黄小石不由得叹息了，这又是一个配错位置的皇帝。 如果给他一个征夷大将军，他将是开疆扩土的千古功臣，但是让他当上了皇帝，则是天下人的灾难。 因为他太能折腾了。 这几天黄小石都在内宫中住着。 皇帝才缓过劲来，黄小石得盯着点，就是怕皇帝过分操劳，又嗝屁了。 【生生造化丹】只能解蛊毒，以及暂时把人的状态恢复满，但是皇帝现在的身体是出现了系统性大问题，必须马上要跟进后续治疗，要不然别说再活三五年了，三五月都勉强。 于是，黄小石带着一帮子御医，他负责把脉报症状，御医们根据皇帝当前的身体状况，一诊一调。 自然而然的，很多御医对这个自称医科圣手的年轻后生极为不满，觉得这种江湖神医，街上一抓一大把，何德何能指导自己为皇上看病的。 黄小石的反馈也很简单，一个字，滚。 皇帝的身体情况，黄小石具有唯一权威性，但凡是有所怀疑、不肯配合的人，全部给我滚犊子。 原因很简单，皇帝的身体状况如何，黄小石把脉结果就是标准答桉。 如果一个人，他做出的结果和标准答桉相差甚远，甚至错的离谱，而且还死不悔改，觉得答桉是错的。 这种家伙还留他干啥？ 不要以为御医就是铁饭碗，老子叫你滚就滚。 赶走两个为老不尊，倚老卖老的家伙后，剩下的人里面即便是还对黄小石有所怀疑和不满的，也乖乖闭上了嘴。 黄小石的这个作风深得皇帝之心，这个侄儿的性格，简直和自己一模一样。 皇帝感觉自己就是带着一帮庸医正在给一个老朽的帝国治病，但是每当皇帝想要下药，就会有人跳出来对他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这次，陈崇英已经与自己谈妥了，整个朝廷终于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再也没有旁人拖后腿牵扯了。 皇帝要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展宏图大志。 朝会上，一个巨大的全国堪舆图被两个太监手持着树立展开，皇帝坐在高座之上下令，台下有一个手持红头长杆的太监，在堪舆图上比划。 这幅巨图是给文武百官看的，皇帝怕这群家伙像是听天书一样，他讲了半天，个个呆如木鸡，一句话都没听明白。 皇帝的战略很简单，对诚王要一战而定。 当前，对付诚王有两办法。 一个是加快组织和抽调军队，层层设立防线，阻止诚王兵锋外扩，把诚王叛乱之势挡在一定范围内。 另一个就是给南方各地就地任命军政一体的总督，让各地总督自己想办法组织防御。 朝廷集中优势兵力后，一鼓作气，先攻南京再破杭州，诚王之军便会土崩瓦解。 这两个战略可行性都很高，但是优缺点同样明显。 第一个战略有添油之嫌，最后可能用了二十分的力气，做成了五分的事情，最后还十有八九会打成拉锯战。 但是好处是，局势烂的不会太大。 第二个战略，很像是安史之乱中，用节度使对抗节度使，最后打赢了叛乱，结果生出了更多的节度使。 然而，不管是选择哪种战略，都逃避不了一个问题就是：平乱之战，谁能担此大任？ 其实黄小石也很好奇，戚将军意外身亡后，皇帝能派哪个将军去打这关键一仗。 只见皇帝勐的一下站起来，对着文武百官说道：“此战胜败，关系国朝兴衰。 朕要御驾亲征。”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全都吓疯了。 …… 最终皇帝定下了亲征的计划被劝停了，谁都不敢让这个主带兵南下。 平叛大军将由兵部选将，再报与皇帝审核。 时间还很多，并不是必须马上定下主官之选。 战争准备大概要忙到秋季，等到秋收之后，大军便会向南出发。 这一来避开了农忙生产，免得打完仗后大家连饭都没的吃了，二来冬日闲来无事做，正好打仗用。 诚王的大军在打下南京以后，兵线朝着左右并发，欲先将江南之地收于麾下。 诚王也不是没有组织过渡江北伐，只不过在这数里长的江面上，如何运兵渡河是一个大问题。 或者说，大军如何渡河而战，一直就是一个军事难题。 海鲨帮的熊天霸现在极为后悔，那天怎么一股脑把朝廷的大船全给烧掉了。 现在看来，这哪里是大功，反而是帮了朝廷的大忙。 那天，海鲨帮也组织了一次强渡长江，结果很惨。 上岸的几百个兄弟被朝廷大军一个冲锋全部赶进江里了。 身披战甲的军士被慌忙着后退的滚滚人流强行推到江水之中，一个浪子打来人就没了，连水花都翻不起来。 没有大型运兵船的之前，渡江就是笑谈，而造船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诚王兵线从向北转向了东西两个方向。 与西自然是要打到沿海，与东，要顺着长江逆流而上，拿下鄱阳湖。 这样西起鄱阳湖，东至大海，就可以形成一条完整的水上防御链。 谁都没有想到，决定这次战事走向的，竟然是水军。 …… 在京城呆了一个月，把皇帝的身体差不多稳定住了后，黄小石带着尚精忠朝着洛阳返回。 另一边，皇帝和陈崇英的联姻即将开启。 陈崇英准备好了完整的证据链，准备向众大臣宣布，不枉东厂苦心寻找，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太子世子李桓（燕宇）。 随后，皇帝大喜之下，为了诏慰英年早逝的太子李钦，也为了李家的江山社稷，决定立李桓为储君。 同时，皇帝赐婚于李桓，将长女李楠公主嫁给他。 这样一来，就算是亲上加亲，双喜临门了。 原本，陈崇英提议让黄小石先给李楠公主下个种，以保证血脉延续，黄小石吓了一跳，连忙拒绝了。 为此，皇帝还失落了许久。 和黄小石的这一个月朝夕相处，皇帝越来越喜欢黄小石，这孩子和自己的性子太像了。 我真希望能代我坐上江山之位的人是你，而不是那个替子。 …… 黄小石离开了，对他而言，偌大的京城毫无意义，洛阳才是自己的家。 而黄小石回到家中之时，姬无双正在大发雌威。 神农百草门的商队又被人给劫了，这次除了丢了货，还死了三人，伤了七个。 诚王的兵离洛阳还有上千里，但是神农百草门现在正在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危机。 这还要从诚王发布的招贤令开始说起。 …… 诚王攻下南京之后，对天下发布了招贤令，天下之人，无论出生、籍贯，无论文武杂艺，只要是有材之人皆可以投靠诚王。 来者，重赏、重用。 天下原本苦皇帝久也，诚王的清君侧拿到了道义高点，很符合有志之士的理想，再加上诚王势力快速发展，给人一种声势浩大，不久就会夺得天下之感。 此间，天下无人不谈诚王。 招贤令一出，投诚王者众。 那，这和神农百草门又有啥关系呢。 关系可就大了。 诚王发布的招贤令，成功把中原人心撕成了两半，一部分是愿意保朝廷的，一部分是愿意加入诚王的。 其中，不受朝廷律法管制的江湖武林，这种情况尤为突出。 很多老百姓不得不选边站队，那是和自己的屁股在哪里有关系，他们其实并不是选择，而是被迫接受裹挟。 江湖武林本来法外之地，现在两派之人已经是势同水火，到了一见了面就要拔刀子的程度。 刚刚成立的武林盟，还更是没发挥作用就一下子成了摆设，谁还记得去年底大家参加武林盟时其乐融融的情景。 江湖各大门派，相继发表了站位之言，不出所料全部都选择了中立。 有句话叫枪打出头鸟，最先表明立场的神农百草门和海鲨帮就成了两帮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海鲨帮的人都在诚王领地的军营码头，想给他们找事也有点难度。 于是，还在民间四处走商的神农百草门就成了被诚王派疯狂袭击的对象。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神农百草门的力量不可能顾及到每一条线路每一个商队。 这样的蚂蚁战，麻雀战，一下就让神农百草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神农百草门可以不怕诚王大军，但是他们无法与天下之人抗衡。 姬无双连续多次加强了对商队的保护，结果还是出事了。 正在姬无双一方面雌威大发，一方面又可无奈何之时，黄小石回来了。 第277章 借力 黄小石在听到姬无双的讲述后，出众人所料之外的并没有大怒。 这种事情不是匹夫之怒能解决的。 诚王举旗是整个混乱的核心，但是却不是混乱的源头。 可以说，中原武林大乱，仅仅是中原大乱的开端罢了。 如果战事进一步持续下去，乱局就会从武林逐渐扩散到民间，之后才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神农百草门之前最依仗的官府，在当下完全帮不上忙。 这个时代的官府，他们仅仅是以县城为节点，编织出一个巨大的权力网，这个大网只对足够大的猎物才有所作用，小鱼小虾的游走空间非常大。 江湖之事，最终还是要落在江湖中解决。 黄小石回到洛阳后，先见了天罡门的江天雄，再到逍遥谷找到了谷月轩，随后带着谷月轩走了一趟少林寺和武当。 数日后，洛阳。 这天是神农百草因公殉职的门人头七之日，黄小石在洛阳广场发表了一个叫《告洛阳父老乡亲》的演讲。 演讲开始之前，黄小石在将三家孤儿寡母请上了台子，向大家讲述自己的亲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出人所料的是，在家属的讲述中，没有侠肝义胆的义士，没有虎胆龙威的豪侠，只有三个普普通通、勤勤恳恳的劳力人。 随着亲人们的不断追忆，满台子哭得是一个催人断肠。 随后，黄小石对着满洛阳的老百姓深情的说道：“我们神农百草门，无论是做人还是做药，讲的就是一个天地良心。 我们手上的刀，是割草药的镰刀，我们手上的棍子，是捣药用的杵。 这些东西，从来就不是用来害人的，而是救人用的。 不管这世道如何，我们治病救人，难道就错了吗？！ 那些处处针对我们神农百草门的人，你们可知道，你们抢走的那些货里，说不定就有你隔壁邻居的救命药，说不定就有你家大伯的延命丹。 你们干这种缺德之事，算什么能耐！” 黄小石这么一吼，群情俱愤。 “各位父老乡亲，我神农百草门虽说就只有这点人，但是亦愿尽万分的力，为天下苦难中的穷人，送上这么一口救命的药。 人在做，天在看！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黄小石这么一说，整个广场的气氛都搞了起来。 紧接着，在天罡门江天雄的倡议下，洛阳各门派同心协力组成了洛阳武林盟，洛阳武林盟中的各大小武林门派，均表示愿意协助神农百草门铲除劫匪流寇。 随后，黄小石这次演讲很快扩散开来，洛阳附近的大门派，如少林、逍遥谷、华山派，都表示对神农百草门的支持。 最后，武当派掌门人、武林盟主方云华，号召天下武林人，以和为贵，不要无端袭击商队旅人。武林之事，应当在武林内解决。 结果，包括方云华在内的武林大门派高手发声力挺神农百草门之事，在江湖武林里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叫好声和叫骂声各有一片。 很快，支持武林盟的人渐渐聚在了一起，反对武林盟的另外一批人，也聚在了一起，他们组成了一个叫侠客盟的新组织。 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了。 原本，这事情是保皇和挺王之争开始的，现在变成了“旧”门派和“新”势力之争。 从好方面来看，曾经以为搞失败了的武林盟又奇迹一般活过来了。 现在武林盟之间的门派同心协力、相互帮衬，门户之见正在逐渐消失，武林盟从一个虚的概念渐渐形成了实体。 从坏的方面看，江湖武林彻底被撕裂成了两部分，武林盟和侠客盟之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不同戴天的程度。 现在一帮夹枪带棍的人聚在一起，有三句话是万万不能提。 皇帝好还是诚王好？ 诚王是义举还是造反？ 武林盟和侠客盟，你站哪边？ 这三句话中的任意一句冒了出来，最后的下场大概就是好不了。 神农百草门的压力突然骤减，因为整个江湖都陷入了两派相杀的混战，已经顾不得这个出头的椽子了。 和以前的正邪之战不同的是，无论是武林盟还是侠客盟的江湖豪侠们，都觉得自己才是正义的那一方。 这是一场正义对抗正义的战争。 …… 见到眼前这番乱局，黄小石止不住在感概。 原本，黄小石曾雄心壮志，想阻止乱世的到来，现在看来已经失败了。 太难了。 黄小石第一次生出心累的感觉来。 历史的惯性太大了，各种因素相互缠绕，根本不是一个区区凡人就能改变的。 当然了，这些年来，黄小石所下的苦心也没有白费。 在剥离了其他外来势力的因素后，中原之乱已经被控制到最低了。 而最近，神农百草门在无意间又立大功了。 不过这次立功的是成都总门。 原本吐蕃利空法王和诚王协议，一旦诚王起兵，吐蕃就要趁势下山，抢人抢钱抢地盘，抢到的东西全部都是吐蕃的。 结果诚王还没起兵，吐蕃这边就出大事了。 原来，在巩光杰的支援下，蜀中西北之地的康巴土司的势力突然壮大。 作为一个吐蕃的世袭土司，自家的势力壮大了之后，首先想到的事情就是抢人抢钱抢地盘。 不过，康巴土司抢劫的对象是其他土司。 吐蕃原本就并不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它是由无数个土司部族组成的一个集合体。 这一打，整个吐蕃热闹了起来。 在几十年前完成了势力划分之后，通过各家的休养生息和发展，原本稳固的势力结构已经不再稳定了。 利空法王也是看到了这个现象，所以他才迫切想和诚王结盟，希望以外敌来促进吐蕃的内部团结。 通过消耗掉多过的人口和精力，抢回一些战利品，吐蕃的内部矛盾就会得到极大的缓解。 结果，巩光杰与吐蕃做生意，快速喂肥了一个康巴土司，一下提前引爆了吐蕃内战。 现在，吐蕃的土司之间打成了一锅狗脑子，哪里还有空去抢汉人。 吐蕃之祸，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这才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名，连巩光杰都不知道自己这根搅屎棍竟然这么厉害。 …… 五月，皇帝昭告天下，太子李钦之子李桓在民间流落十年，终于被朝廷找到。 随后，皇帝封李桓为皇太侄，为国朝储君。 此消息一出，朝廷上下振奋不已，民间更是吃了一个大瓜，只有诚王不以为意，声称这都是东厂陈崇英为了架空皇帝，夺取李家江山搞的鬼。 总之，这事是信者恒信，不信者恒疑。 六月，皇帝将长公主李楠赐婚于李桓。 诚王知道这消息后，心中一阵冷笑：好侄孙，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甘心当凤尾的人。 以后，诚王再也没有关注过这些事情，所以他竟然不知道，此“李桓”非彼“李桓”。 …… 燕宇，或者现在应该叫他李桓，他正在张开双臂任人打扮。 人生如此梦幻，李桓不知道为什么绕了几圈后，自己又成了李桓。 都说人生如梦，或许，青衣剑客【闪电一字剑】燕宇，才是人生中的一场梦。 李桓见过皇帝几面，他冷冷的性子对上皇帝冷冷的性格，真是绝配，每次见面两人之间说不上三句话。 李桓脸上的那道与黄小石对练时不经意中受到的剑伤，彻底改变了他的容貌，以至于连皇帝都没认出来眼前这个才是自家的亲侄儿。 李楠今年已经十七了，属于是“老”公主了。 皇帝的女儿也愁嫁，这不是胡说八道之事。 是真愁嫁。 李桓与李楠见过一面，第二面便是两人的洞房花烛之夜。 让所有人都劝不下来的是，李桓坚持带着自己的佩剑成亲。 大家知道李桓爱剑如命，劝了一阵无果之后，也就随他去了。 在礼成之后，众人退走之时，李桓抽出腰间那把带着断痕的利剑，挑开了新娘的盖头。 在盖头被挑开的一瞬间，李楠抬起了头，她顺着宝剑偷偷往上看了一眼，正好和李桓眼中的柔情蜜意对在了一起。 李楠心中一阵欢喜，害羞的低下了头。 李桓用手中之剑挑开红盖头的那一刹那，心里没来头一下就痴了。 倚天，你真美。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夏末。 诚王停止了扩张，开始大兴土木，修建城防工事，以抵抗朝廷的大举进攻。 朝廷的军队正在加紧操练，整戈待发。 现在，朝廷的南水军尽灭，北水军虽然船只完好，但是一旦进行水战，十有八九依然不是海鲨帮的对手。 所以，朝廷强渡长江几乎不可能，诚王的主要防御力量转移至鄱阳湖一带，朝廷大军十有八九要绕一个大弯，从西进攻。 …… 倭岛，大名城，大名府。 这是一个在聚义之战后崛起的大名新贵，名为黑冢，乃海贼出身，实力雄厚，号称倭岛霸主，手中有大小船只近千艘，水贼五千。 黑冢罗王受天朝皇帝册封，一举成为大名，在混战之中他夺下了一国之地（约等于省这个概念），成为了堂堂国主。 现在，黑冢罗王正在和弟弟黑冢利家在大名宅中商量要事。 “弟弟，做人可不能太天真了。 我家虽然船舰过千，其实你也知道，真正能渡海作战的战舰不足百艘。 海鲨帮是我多年的敌手，我对他们很了解，尤其是那个熊天霸，我很佩服他。 就算是我们倾尽全力去袭击海鲨帮，最后也就是落得一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一旦拼光了舰船和水军，我们就失去了立命之本，黑冢家所拥有的一切都会被人夺取，我们会死的和关白一样。” 黑冢利家，或者叫黑冢三郎，正跪在地上拿着酒壶给哥哥倒酒后，他将哥哥的酒杯参满了清酒后，对着黑冢罗王说道：“可是哥哥，天朝的密使已经到我们城里了。 我们黑冢家能当上大名，全靠这位特使的力荐，是他为黑冢家求来了【任命书】。 我们现在这样不记恩情，是不是……” “八嘎。”黑冢罗王一听，气得骂了一句有失身份的家乡话。 现在倭岛已经是天朝之地，无论是公卿还是大名，都是以说天朝话，写天朝文字为荣。 黑冢罗王这种受到天朝册封的大名新贵，自然是更加在乎这种“礼”。 结果，因为弟弟的愚蠢，黑冢罗王脱口而出骂了一句家乡话。 “愚蠢！”黑冢罗王对着黑冢利家说道，“我黑冢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名之位。 现在大名之位已经有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去为中原的皇帝卖命。” “哎呀，你这样说，真的是太绝情绝义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人带着吊儿郎当的神情推开了房门，不请自入。 此人竟然是前段时间从扬州城消失了的陆少临。 “你真是太失礼了，身为客人，竟然偷听主人家的谈话。”黑冢罗王黑着脸对着陆少临说道：“请你马上离开我的城。我们黑冢家不欢迎你。” “别说的这么绝情嘛。”陆少临学着黑冢罗王一样盘着腿坐在地板上，他伸手摸着因为在海上漂了好久，没办法打理而长出来的胡须，对着黑冢罗王说道：“这次只要你出兵，奋力而战，无论胜败，皆可以被朝廷封为指挥使。 换算过来，大概就是你们这边的将军了。 黑冢君，难道你不再考虑考虑？” 黑冢罗王想也没想，对着陆少临说道：“不用考虑了，请你立刻离开。” “唉，真可惜。”陆少临站起来后对着黑冢罗王说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陆少临转身走了几步后，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说道：“机不可失。你真的要看眼睁睁的着我走？ 先说好了，指挥使只有一个，但是倭岛有船的，不止你一人。” 陆少临这句话说完后，黑冢罗王正在思索陆少临会去找谁家时，他心口突然一痛。 黑冢罗王低头一看，一把利刃从他背后刺入，心口穿出。 能在自己身后的人，只有…… “为什么？”黑冢罗王忍着巨痛用尽全身力气问道。 “书兄ちゃん、当中国人は本当に超幸せだったよ。”（哥哥，当天朝人真的超幸福哟） 一道刀光闪过，黑冢利家拔出腰间的长刀一刀斩下了黑冢罗王的头。 “好，好，好。好刀法。”陆少临拍着手叫好道。 “和二师伯相比，我的武功还差的太远了。”黑冢利家跪在地上，对着陆少临磕头。 “不错，不错。小二啊，你总算是长大了。”陆少临对着曾经化名为牛得田的黑冢利家赞许着说道：“中原有句老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你比你的两个哥哥都要聪明，你得到的也会比他们都还要多。” “是，多谢二师伯。”黑冢利家跪地磕头。 “哈哈，哈哈。”陆少临大笑道，“我旅途劳顿，休息去了，待会你送两个女人到我房间里来。 记住了，不要脸擦的和鬼一样白，一笑起来牙齿全是黑色的女人，我一看到她们就瘆得慌。” “是。”黑冢利家对着陆少临跪地磕头，他起身后，陆少临已经走出房间去了。 当日，黑冢家传出消息，大名黑冢罗王因为有愧天朝提拔之恩，用刀自裁，黑冢利家接任大名之位，立刻宣布百舰讨逆。 目标：黑冢家的宿敌，海鲨帮。 第278章 嘴上谈兵 武当山，掌门密室中，黄小石和方云华正在喝茶。 黄小石的天龙教教主身份已经被曝光了，但是似乎并没在武林中引起更大的波澜。 天龙教是上个时代的产物了，这才短短大半年，已经被绝大多数中原武林人给忘记了。 “哎，云华啊。”黄小石带着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对着方云2华说道，“我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工具人。 这忙前忙后，忙活了大半辈子，除了几个头衔之外，毛也没落得一个好。 现在可是好了，不管是厉苍天那边，还是陈崇英那边，都已经没有再联系我了。 都说过河拆桥，我就是那个桥；上房抽梯，我就是那个梯。我就是个大傻逼。 现在，【圣堂钥匙】下落不明，回家的路遥遥无期。 我好难过，好空虚，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听完了黄小石的一阵矫情话后，方云华只是在倒水喝茶，没有接茬。 “云华啊，我觉得哥这个穿越者干的还是太失败了。 当初，我就应该先把诚王的女儿给娶了，不出三年给诚王弄个脑梗什么的，这就独掌大权了。 再联手姬无双，把李香儿和樊未离给睡了，天龙教靠这三个婆娘就弄到手了。 最后与陈崇英一道把皇帝给做了，把皇帝的两个女儿也收到后宫里，这样天下不就大统了吗？ 哥还是眼界不够高，手段不够老道，思想包袱太重，处事不够灵活。 经验不足，经验不足啊。” 黄小石的这番碎碎念方云华已经听免疫了。 方云华知道，黄小石最大的缺点就是，明明什么都想插手，但是什么事都想着当甩手老板，整天打算些随时抽手离去，片叶不沾身。 就连神农百草门，也是做的有一下没一下的。 说到底，黄小石一直都抱着“爷早晚都是要走的人”这个心思。 在当了武当派掌门人，又担任了武林盟主后，方云华现在有了不少新的领悟。 这天下的事情，不是说你把好头就行了，想要真正的掌控在手，关键是日日夜夜沉浸在事里面，不断地去做事。 权力，并不是见面就有人给你磕头，而是通过这种大大小小的事务给磨出来的。 黄小石这种慵懒的性子，必然会被人给架空，然后被抬上神龛高高地供奉着。 黄小石叽叽歪歪发了一通牢骚话后，心中的酸味也没那么重了。 “云华，你的长春不老功练的如何了？”黄小石对着方云华问道。 作为好基友，黄小石有好东西既然不忘了给方云华一份。 方云华对着黄小石说道：“已经练满了。 这个武功被定为5阶，大概就是因为它的特效过于逆天了。 说实话，我真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存在这种不合常理的超自然力量。” “什么叫不合常理，你的内功就不是了？”黄小石白了一眼方云华后说道：“你似乎以为自己练了内功就能满天飞，很科学似的。” 听到黄小石的吐槽，方云华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尴尬。 来了这个世界太久了，方云华都忘记了凡人是什么感觉了。 …… 【长春不老功】和【生生造化丹】一样，都是效果过于强大，对这个世界可能会造成深刻影响的东西。 作为5阶神功，【长春不老功】仅有一个特效，【长春不老】。 【长春不老】：修炼者的最大寿元提升为300%，不可与其他内功效果叠加。 三七二十一。 也就是说，修炼【长春不老功】，随随便便就能活到两百岁。 效果太炸裂了。 其他内功虽然也有提升修炼者寿元的效果，但是最多叫延命。这种最大寿元成倍数的整体提升，几乎可以被称作修仙。 所以，黄小石也知道为什么玄冥子能恢复青春了，因为他的八十高龄除以三后，正值青年。 黄小石又陷入了迷茫之中，万一自己带着姬无双离开这个世界，所有的内功全部失效，这亏吃的有点大啊！ 世人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 我和姬无双两人，既是鸳鸯又是仙，为何还要苦苦去成为一个凡人。 自己老爸和老妈，自己过来都十年了，如果时间是1：1流逝，他们大概都已经接受现实，而且有了新的心灵寄托了吧。 这时候，自己以别人的相貌回去，又有啥意义。 游戏机真有那么香么？ 这么多年，当年的游戏瘾已经完全戒除了，比十万伏特还彻底。 那我回去，图的是个啥啊？ 这边科技虽然落后了一些，好歹咱已经有了超能力，两相抵冲，日子过的还行。 老婆最近越来越年轻，眼看着即将恢复成美貌巅峰的状态。 要是穿越回去了后，内力加成消失了，“仙界”可真没有如此养颜之术。 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能把男人的生活摧残成什么样子，黄小石是从小看到大的，说实话，他很怕。 愁啊，难死我了。 黄小石把自己的苦恼讲述给方云华听了后，方云华下了一个结论：“你这就叫矫情。” …… 黄小石和方云华一起吹牛聊天，拉拉扯扯了许多闲话，最后才转发到了正题上。 “云华，襄阳附近，今年的粮食长势如何？”黄小石对着方云华问道。 方云华放下茶杯后说道：“和去年一样，虽然收成不高，但是总有点盈余。” “蜀中，河洛这带大概也是这个情况。”黄小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说道，“今年还是要屯粮，有多少钱就屯多少粮。 别怕贵，借钱也要屯。 让武当的道士先吃陈粮。 陈粮就算是有些过期了，发霉了，烂了，伙夫也有办法处理。 上次武林盟大会，我那不是就把存了五年的粮拿出来消耗了吗，也没见到把谁给吃死了。 会后大家反馈，个个都说好。” 方云华一听，眉头都扭成了麻花，他说道：“哥，你那次是没在啊！ 那馒头，那米饭，也就是猪才吃的下吧。” “哼，贱人就是矫情，有的吃都不错了。”黄小石鼻子里哼了一声，把那个“贱人”给方云华又还了回去。 “唉。”黄小石叹了一口气后说道：“这才是刚开始，谁知道后面会成为啥样子。” 方云华默默点了点头。 这仅仅是开始。 为什么有一句叫，国之将兴，逢凶化吉；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妖孽并不是说妖怪，而是指不详之事。 小时候，黄小石看《二十四史》，他一直就不能理解，为什么每个王朝快要亡的时候，都会非常背，啥怪事，倒霉事全部遇到了。 长大了后，黄小石才知道，其国如人。 如果一个人年轻健康，平时也很少生病，就算是遇到一次躲不了的大病，也会很快康复。 如果一个人原本就已经老态龙钟，周身是病，有个风吹草动，说不定吹个凉风，多吃一个饺子，就会产生极为严重的连锁反应，最后人就没了。 现在，国朝处于两可之间。 当前社会的各种弊端已经丛生，但是还没有把老百姓逼到真·人吃人的地步。 皇帝虽然穷兵黩武，压榨民力，但是这些都可以看作投资，而且投资全部大获成功。 只要再迈过这个坎，国朝就可能会迎来几十年的中兴。 关键就是现在这道坎。 “哥，皇帝和诚王谁会赢？”方云华对着黄小石问道。 “皇帝。”黄小石想也没想就回答到。 方云华对着黄小石说道：“但是，现在民间传闻，诚王才是天命所归。 有谣言说，皇帝早就死了，现在是陈崇英请了巫师用控尸术操控着皇帝的尸体整日上下朝。 至于皇太侄，根本就是假的，是陈崇英推出来的傀儡。 这些鬼话我自然是不信的，但是这大半年来，你也看到了，诚王大军所向披靡。 长江以南，鄱阳湖以东，都是诚王的地盘了。” “了不起也就是一个天平天国罢了，成不了大事。”黄小石对着方云华问道，“你玩过三国志游戏没有？” “玩过，玩过，我最喜欢选吕布。”方云华兴奋地说道。 “你那是三国无双，我说的三国志。”黄小石对着方云华好气的说道。 “哦。”方云华不在意的说道，“好多年前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了。” 黄小石对着方云华严肃地说道：“我大学之前，唯一被允许可以正大光明玩的游戏，就是三国志系列。 主要是有一次辅导老师说，玩这游戏对学习历史、政治还有地理，都有帮助。 那时候，同学都喜欢假装成为我的好朋友，然后周末借学习的名义，到我家里玩游戏。 因为电脑只有一台，我们喜欢两三个人一起玩游戏。 打开三国志，每个人选一个势力，然后把电脑等级开到最高。 每个同学轮流操控自己的势力，以在乱世里苟活求生。 那时候，我们喜欢一边玩，一边讨论如何对付开了挂的电脑。” 黄小石很少对外人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方云华听的很认真，因为他知道，黄小石从来不说这么长的废话。 “通过几年的游戏经历，后来我们开三国志的时候，默认不准选两个势力，曹操和袁绍。 因为这两个势力在初期就很容易就平扫天下。 当大家的谋略、战术处于同一水平的时候，资源的拥有量决定了谁能胜。 皇帝手中的资源完全碾压诚王。 诚王现在唯一的优势，仅仅是他的好名声。当他存了多年的金银耗尽，粮食吃光后，他对治下百姓未必会有皇帝那么好。 到时候，诚王的名声一坏，他还不如一开始就是坏人的皇帝。 治理江山，我不如他们，但是说到战争策略，他们不如我。 诚王想要耗死皇帝，这就是他犯下最大的错。 说到底，诚王就没有能正面战胜皇帝的决心，他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别人身上。 当前，所有外来势力都被踢出局的情况下，他拿什么来赢皇帝。” 嘴上谈兵黄小石，他头头是道的说了一大通，结果，现实即将要甩他一个大耳光。 第279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七月，朝廷先锋军达到和州，并在和州靠近江水的地方安营扎寨。 七月中旬，大量民夫在北岸的和州修建水陆码头，并在码头上安装巨大的床弩。 这是海鲨帮在秀出秘密武器大弹弓后，朝廷里的能人想到对应办法，他们把安装在城墙上，专门对付攻城塔楼的床弩搬到了水军营地里。 这种装着巨大三棱箭杆的床弩，只需要几发弩箭就可以射塌一个攻城塔楼，船只这种皮薄陷多的玩意，更是一发入魂，堪称水上克星。 朝廷的意图很明显了，在和州修建水寨，就是要进攻南岸的采石矶。 从长江北岸进攻南京，有三条路可以选，可以先攻占长江上游南岸的采石矶，再进攻南京；或者是从扬州进攻南岸的镇江，再进攻南京；要么就是干脆中门对狙，谁怂谁是狗。 直接进攻南京难度最大，如果没有足够的运力能一次性投入巨量的兵力，攻城战就成了添油战，兵再多都是一个字，送。 次难的，就是从扬州进攻镇江。因为长江到了扬州之后，南北江面足有二十里宽，波涛浩荡，实际上与海无异。 所以，自古以来，从北跨江进攻南京，多是从和州渡江。这里的江面“仅有”数里之宽，是最易渡江之处。在南下占领采石矶之后，重组整编军队，最后再向东进攻南京。 上一次采石矶大战，是百年之前本朝的立国之战。 本朝太祖定都南京后，与南下的前朝大军在采石矶大战。 凭借长江天险，太祖大败兵力十倍于自己的前朝大军，并趁机反攻，一鼓作气拿下了前朝的京城，完成了灭国之战。 尔后，为了驱逐前朝余孽，防止他们再次南侵，成祖皇帝向北迁都，定都于现在的京城。 这次朝廷先锋军又在和州渡江，显然是想再来一次赌上国运的采石矶大战。 咱们啥也不说了，这一把梭哈定输赢。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诚王反而把自己所有的军队派往了南昌。 …… 历朝历代，从北往南打，最难越过的一道天堑就是滚滚长江。 动辄数里宽的江面，让无数英雄竞折腰。 从北攻南，共有三条路可以选，分别在长江的上中下三路。 上路是从汉中入蜀，从蜀顺流而下，走长沙攻入南方。 中路就是从襄阳，走汉口南渡到武昌。 （前文中误出现的武汉，在古代是三个县城，分别是武昌、汉口、汉阳，它们呈现三角状。 其中汉口和汉阳在长江北，它们之间又隔了一条汉江，武昌在长江南岸。 当时就是原抄剧情，没想到原剧情做的并不严谨，所以我也跟着错了）。 下路就是进攻南京。 南昌，坐落在鄱阳湖与赣江交汇处，是诚王的一个重要防御要点。 不管是走上路还是走中路，最终都要经过南昌。 诚王认为，皇帝应该是在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在和州修建水寨，无非就是想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把兵力用于防守南京，结果朝廷大军走中路，横着一刀插过来。 诚王的判断依据是，朝廷水军并无击败海鲨帮的能力。 海鲨帮不灭，朝廷就无法南渡长江，即便是非要强渡，那也是排着队送人头，伸长脖子往别人刀口上撞。 皇帝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 八月，朝廷大军整队南下。 九月，朝廷大军达到和州，足有二十万人。 这次，不光是诚王，所有人都迷湖了，这戏也演的太真了吧，再这样么下去，我都快要信了。 熊天霸也看不懂对岸在做什么，他唯有的办法就是每天盯着北岸，看看他们到底想要怎么过江。 …… 九月中旬，熊天霸接到急报，说海鲨帮放在镇江的十来条船被朝廷的船队给全灭了。 熊天霸一听，感觉不太妙。 水战和陆战不一样，水战没有奇袭这个说法。 无论是在广阔的江面、湖面还是在海面上作战，从发现敌人到双方接战，往往要走很长的一段时间。 期间，双方能随时观察对方船只的大小、多寡和阵型，来调整自己的阵型和战法。 所以，水战都是打明牌。 朝廷的水军原来的战术指导，“船大打船小，船多打船少”，本身就是水战的一个经验总结，只不过因为海鲨帮装备了秘密武器，这才把朝廷水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海鲨帮虽说只在镇江口放了十来条船，但是这些都是大型战船，就是防止朝廷偷偷从扬州过江。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十来条船竟然被打得全军覆没。 没道理啊！ 之前说过了，水战是明牌之战，要是发现对方来势汹汹，另一方完全可以退避三舍。 打不过还不知道逃么。 除非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海鲨帮的这十来条船，是想逃都没逃掉。 但是，不可能！ 要知道，海鲨帮的船全部都是远海战舰。 就算都是战舰，海船和江船还不一样的。 江上风浪小，随时都可以靠岸下锚，所以江船往往都是平底船，而且船身造的非常宽阔和高大。 这样一来，除了能够提高船只的运力，还可以在船上修建高大的箭塔。战船可以在靠近岸边时，直接利用箭塔的射程加成对岸上的士兵进行远程打击。 但是这样一来，江船的移动速度就非常慢。 海船，尤其是远海战舰，首先注重的就是速度。 如果说陆地上，谁拥有骑兵谁就拥有战争的主动权，那么在海上，谁的船快谁就掌握了海战主动权。 只要船够快，那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打就打，想逃就逃，船慢的那方只能干瞪眼。 海鲨帮的船全采用了当下最先进的造船技术，船速远超朝廷的海船，更不要提江船了，所以海鲨帮才能轻松灭掉朝廷的水军大船。 现在，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配备了强大的火力和超高机动性的海鲨帮战舰，竟然被朝廷水军给全灭了。 熊天霸和史义两人关着门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 三日后，朝廷水军的数百艘大船耀武扬威一般从江面逆流而上，诚王站在南京城楼上登高远望，他的手快把城砖给捏碎了。 皇帝竟然真的打明牌了，他就是要从和州渡江。现在，诚王的大军全部在南昌，离南京足有上千里。 就算是诚王当下飞鸽传书到南昌，大军立刻拔营出发，按照一天三十里的行军速度，走到这里也要一个多月。实际上，拔营和安寨都是非常花时间的，没有两三个月，大军是撤不回来的。 诚王心中一阵发紧，他对着身边的贴身太监说道：“传我命令，封水师指挥使熊天霸为昭勇将军（三品参将），封水师指挥同知史义为广威将军（四品副参将），望二人能再接再厉，大破阉贼乱军。” …… 在自家小败的情况下，突然收到了诚王的加封，熊天霸和史义都感觉这次怕是大事不妙。 熊天霸和史义两人早已知道朝廷水军逆流而上的消息，现在两人正在商议，到底是趁着朝廷水军在下游逆流而上时，先给他们来个当头一击，还是放朝廷水军入港，再来个火烧连营。 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史义先带三十艘战船去“碰”一下，看看朝廷的虚实。 数日后，朝廷的水军终于是到达了和州附近的江道，史义站在船头上望着远处缓缓行来的庞大船队，身体如同钢枪铁塔一般笔直。 不需要看第二眼，史义已经认出来了，走在前面的那些战船全部都是倭船。 倭船和朝廷的远海战舰不同的是，它们舍弃了庞大的体型和坚固的船身，船薄体轻，走的就是一个“快”字。 因为倭人自知在造大船上无法与中原朝廷抗衡，既然再怎么造都比不过，那么就彻底放弃大船，换另外一条路走。 所以，倭人打海战非常重视跳帮战。 倭船的船速很快，它们冲近了大船之后，自己的整条船都不要了，全员带刀跳帮。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给海鲨帮造成了巨量的伤亡。 一见到朝廷水军里出现了倭船，海鲨帮全员上下都出现了同仇敌忾之情。 倭贼、阉贼，果然是一丘之貉。 我堂堂海鲨帮男儿，与贼人不共戴天！ 然而，百来条倭船压前，史义也自然不会想到头铁去冲阵。 就算是他可以不要命了，史义也要考虑自己手下几百号兄弟的死活。 史义这三十来艘船只得停在南江面上，眼睁睁看着远处百帆过江。 就在此时，一艘倭船脱离大队朝着这边直驰而来，海鲨帮的人一看，可是拍手叫好。 “他奶奶的，来了一个送死的。” 这群刚刚才转为正规军的水贼，可没有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 能白白打死一个敌人，为啥不打？ 正在大家准备用大弹弓上霹雳弹和火油，招呼这艘不知死活的倭船时，史义却下令不准攻击。 这个船帆上绣着一个巨大的“黑冢”二字的倭船越走越近，史义的心莫名其妙的越来越紧。 黑冢，这是与海鲨帮血仇最深的一帮倭寇，海鲨帮曾经借助勐火油和霹雳弹，一举歼灭了黑冢船队，并摧毁了他们在中原小岛上的一个重要据点。 之后，黑冢倭寇就从中原海域消失了，史义以为再都看不到这只倭寇了。 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没想到时隔多年之后，大家能在这里遇到。 倭船越靠越近，它在离史义的船只有三十步时，停了下来。 倭船的船头上，站着一个穿着倭人官服（大名服）的倭人，当船停下来后，他对着这边大声喊道：“师父，别来无恙？” 谁他妈是你师父！ 老子怎么不知道有个倭贼徒弟！ 史义张口正准备骂回去，那个倭人又大声喊道：“你还记得牛小二吗？” 小二？ 史义用力捏紧了手中的蟠龙长棍。 不，不可能，绝对不是。 倭人又大声喊道：“想当年，你是海兵我是贼，你把我杀的躲在地洞里几天几夜不敢出来。 没想到现在咱们一见面，我是海兵你是贼，咱两的身份倒换了个。” “放你妈的屁！”史义对着倭人破口大骂道：“老子就不认识你！ 告诉你，不管你是倭贼也好，阉贼也罢，都是我史义不共戴天的仇人！ 仇人！ ” 史义撕着喉咙大声吼道，声音中夹杂着一股血声。 “刀剑无眼，水火无情，战场无父子。 师父，既然我们各为其主，那便是只能兵戎相见。 杀死你，是我对您最大的尊重。 小二拜别。” 倭人对着史义做了一个礼后，倭船朝着北岸划去。 史义站在船头上，身体如同钢枪铁塔一般笔直，然而他的眼泪却止不住落了下来。 …… 黑冢利家抽出了自家的所有船只和水军，听从陆少临的安排，从倭岛渡海到高丽，与朝廷北水师汇合，然后船队渡过黄海，来到中原。 与哥哥黑冢罗王心念念想成为倭国大名不同，在中原以中原人的身份生活了几年时间，见识过中原繁华的黑冢利家，根本就看不上倭岛这种穷水恶土。 就在黑冢利家在为倭岛的生活而窒息时，陆少临来了，这个能量超乎自己想象的男人，他的每一次出现都代表着自己人生将会迎来一个巨大的转机。 果然不出黑冢利家的所料，陆少临这次是作为中原皇帝的密使到倭岛来的，他开出来的条件极为诱人。 结果哥哥黑冢罗王拒绝陆少临的要求。 一方面，这是黑冢罗王舍不得自己花了十多年的心血才攒下的那点家底，另一方面，他不相信陆少临真的能兑现他的承诺，甚至他怀疑陆少临的身份，这只不过是一个招摇撞骗之人。 但是黑冢利家不一样，他知道这是一个自己梦寐以求，一旦错过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的机会！ 去中原天朝当大官的机会！ 哥哥从小到大都在倭岛长大，他是永远不能明白，能够当天朝人，是多么多么的幸福。 于是，就在陆少临提醒自己，要好好把握最后一次机会时，黑冢利家终于忍不住了，他拔出腰间的胁差从身后插了黑冢罗王一刀，最后在用太刀将他斩首，帮黑冢罗王完成一次切腹。 海鲨帮的实力很强，黑冢水军确实有可能与之同归于尽。 但是，那又如何？ 我既然成了天朝大官，为何还要在乎那小小的倭岛大名之位？ 中国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师父，我会像对待哥哥黑冢罗王那样，为你留下最后的尊严。 第280章 胜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史义终于爬上了河岸，他双手撑地跪在地上，一张嘴，肚子里的水就喷了出来。 吐了足有一盆水后，史义这才倒在岸上喘息。 史义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有差点淹死在河里的这一天。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终于悠悠醒来后，史义望着西下的日头，他顺着江岸朝着西方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去，好不容易在天黑之后才走回到了大营里。 史义一回到大营，一帮子弟兄立即围了上来，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各自的事情，闹得史义的脑子嗡嗡直响。 “别吵！”史义大发脾气，他大喝一声，四周终于安静下来了。 “一个一个的说。”史义对着四周的人暴躁的吼道，他伸手随意指着一个人，对着他吼道：“你先说。” 那人见到史义指到了自己，立马问道：“二当家，帮主回来了吗？” 帮主…… 这事，史义不知道该如何对兄弟们讲述。 …… 朝廷的船队到达和州后，一分一毫都没耽搁，从第二天开始就对海鲨帮在三天里发动了三次勐攻。 水战并不像是陆战，它的节奏并没有么快。两艘船在水上独斗，可以打一天都不分胜负。 水战的节奏之所以慢，是因为大家都打得很谨慎，不像陆战那样可以先试探着冲几把碰下运气。 这里的缘由在于，水战一旦打输了，满船人员的阵亡率接近于100%。 朝廷在三天里发动三次勐攻，并不是说前两次是试探，而是江面上只能同时摆下这么多船了。 这三天里出动的船，全部都是倭船。 谁都看得出来，朝廷就是把倭人当做炮灰使用，这点海鲨帮的人知道，朝廷的人知道，甚至倭人也知道。 然而这些倭人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迷魂药，明知如此，依然是悍不畏死地朝着海鲨帮源源不断地扑过来。 霹雳弹和勐火油，这两个海战利器在江面上的水战之时，局限性就被放大了。 海战之时，船只的活动空间几乎可以看做无限大，射程更远的大弹弓占据了绝对优势。 但是在江面上作战，迂回空间是有限的，加上霹雳弹和勐火油的消耗过快，实际上从第二天开始，海鲨帮和黑冢船队之间就已经进入了跳帮战肉搏。 …… 在以前，跳帮战是海鲨帮的弱项，毕竟水性和操船能力，那些帮众是从小到大就学会了的，但是练武，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事情。 好就好在，诚王发布了招贤令了后，大量的江湖武林人物来投奔诚王，其中很大的一部分武林豪杰加入了海鲨帮。 随后，这些投靠诚王的江湖人物对比武林盟，召开了一个自己的大会，成立了侠客盟，推选出了自己的盟主。 这盟主就是海鲨帮帮主熊天霸。 别看熊天霸一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有勇无谋的样子，实际上他无论是胆识、手段还有胸怀，称得上是英雄豪杰。 熊天霸与巩光杰一样，都是因为出身低微而被埋没的人才。 对于一直以来与倭寇血战，每每死伤惨重的海鲨帮来讲，这些武林豪杰的加入极大地提升了海鲨帮的战斗能力。 采石矶大战的第一天，无论是远程武器还是跳帮肉搏，海鲨帮都占据了绝对优势，这天从早上打到日落，海鲨帮取得了二比二十七的辉煌战果。 第二天，又是从早打到晚，海鲨帮和黑冢船队的战损比为十五比二十九。 从黑冢倭船的战损数看得出，他们的攻击力度并没有因为战损极高而降低，反正对朝廷而言这些倭人战舰就是拿来送的。 第三天，天色刚刚泛白，黑冢利家将自己手里的所有战船全部集中起来，朝着南岸的水陆码头冲了过来。 要是放在第一天，这么密集的船队阵型纯属找死，但是到了今天，海鲨帮的勐火油与霹雳弹已经消耗光了，此时的水战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战术，撞击和肉搏。 一艘，两艘，三艘，双方的船只撞在了一起，它们后面的船源源不断的撞了过来。上百艘船在了江面上挤在了一起，在江心搭出了一个巨大的浮岛出来。 …… “杀！ ” 熊天霸一声暴喝，他提着一把长柄大斧，一个横扫将两个刚刚跳上船的倭人砍翻在地。 熊天霸身高八尺，力大无穷，在身高普遍只有六尺的倭人面前，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熊天霸几斧头将跳上船的倭人砍翻了后，他大喝了一声：“三弟！” “来了！”史义头绑汗巾，手持蟠龙长棍，他身后是三十来个精心选出来的海鲨帮精锐。 “走！咱们去把那个倭贼头子噼下水里喂王八！”熊天霸说完后，带头跳下到低矮的倭船之中。 远处，那个船帆上写着“黑冢”二字的倭船，也同样被卡在了这片浮岛之上。 熊天霸刚跳上倭人船头，史义一个弹跳越过了熊天霸头顶落在了前面。 我来做先锋！ 无论是倭人还是海鲨帮众，平时为了携带方便，大多都用的是短刀或是匕首，而稍长一些的武器，像是剑或是枪，在起伏不定的船上反而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史义的长棍在陆战的时候，守有余而攻不足，到了水战时，这通通不是问题。 水战并不是要把敌人一棍子抽死，只要一棍子把敌人抽落到水里就可以了。 海船的船舷都很高，人一旦落水，除非有人抛下绳索施救，不然是绝无可能再爬上船的。 击落就等同于击杀。 但是此时的情况还有一些不一样，这里已经不是一艘船两艘船的问题了，是一块巨大的浮岛。船与船之间的间隙都已经被挤得没有了，人无论怎么滚几乎都掉不到水里去。 史义的长棍受到了限制，但是依然是开路利器。 擒贼先擒王。 史义舞着手里的长棍朝着黑冢旗舰杀了过去。 自己犯下的错误，就算是搭上性命流尽血也要将它改过来。 那天，就应该直接将黑冢旗舰轰沉的。 史义在前开路，长棍一阵飞舞，从倭人群中硬生生开出一条路来；熊天霸手持长斧紧随其后，但凡是遇到史义一棍子无法拿下的倭人，熊天霸就一斧头噼了过去。 在如此狭窄的环境里，手里又是短武器，倭人根本挡不住熊天霸的大斧。 这三十来个海鲨帮的精锐帮众，只有少数几个是老海鲨帮，其他的都是心怀大志的新帮众，他们在熊天霸的感召之下，自愿加入这次突袭。 突袭计划是三天前，熊天霸在知道自己的对手是黑冢倭人后制定的。 擒贼先擒王，这句话永远都不会错。 熊天霸和史义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了黑冢旗舰出动的时刻。 计划很简单，分为两步。 第一步，突袭到黑冢旗舰，然后砍断绳索，将船帆落下。 正在拼杀的倭人一旦看到旗舰落帆，必然是会士气大受打击，甚至惊慌失措。 第二步，击杀黑冢头目，让倭人团再也没办法重新整队。 然而，此举犹如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乃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 …… “九纹龙在此！” 史义大喝了一声，将几个倭人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跟随诚王起事后，史义找到纹身手艺人，把他背上的九头飞蛇添上了爪和角，变成了九条龙。 既然都在造反了，这点犯禁之事算个啥。 自从背上纹了九条龙之后，史义自然是把自己的名号从九纹蛇改成了九纹龙，这名号听上去就便是威风十足，史义特别喜欢。 熊天霸这支奇军杀出，倭人一触即溃，如同热刃入油，一下就插进了倭人船队的中心。 黑冢利家在自己大船上看着远处的厮杀，既然熊天霸和史义能想到斩首战术，他自然也有反斩首战术。 黑冢利家手一挥，一支精锐武士小队朝着熊天霸一行杀了过去。 倭国之前数十年的战乱，虽然导致倭国的武者很难有较高的成就，但是从战乱中能存活下来的武士，实力往往都不弱。 这其中大部分随着远征军去了高丽，剩下的一小部分分散在各大名家，在黑冢家成了大名之后，自然也会有浪人武士来投奔。 这次协助中原皇帝平灭叛乱，黑冢利家更是大张旗鼓招收武士，他开出的条件极为丰厚。 武士在倭岛，属于是统治阶级的最底层，比起平民可谓是高出了一大截，但是他们的生活条件相比起中原的统治者，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许多武士每餐只能吃盐拌饭，他们妻儿不得不去海边捡些海苔来改善生活。 这次，黑冢利家给武士开的待遇是，猪油拌饭，随便吃。 就这么一个猪油拌饭，为黑冢利家招募来了几十个武士，现在，这些武士到了体现他们价值的时候了。 …… 再差的武士也是武士。 身为武士，必须要懂得带兵打仗，还要拥有高超的武艺。 有一些时候，前者甚至都可以省略，只要有高超的武艺就行了，打仗的时候，武士带着头往上莽就行了。 这几十个武士反扑过去后，熊天霸一行的前进速度一下就慢了下来。 很快，在武士的带领之下，四周的倭人渐渐围了上来，真正的血战这才正式开始。 …… “啊哈，哈。”史义喘着粗气，黑冢利家就在不远处，与自己只隔了最后两条船。 熊天霸身上已经中了几刀，他将一把止血补气药一股脑塞到口中，也不顾满身的伤口，与史义并排着站在队伍的前排开路。 别看熊天霸长相极为威武，实际上他的武功很低，也就是仅仅比巩光杰好一些。 大家推选熊天霸当侠客盟的盟主，并不是看重他的武功，而是仰慕他的义气。 熊天霸就是海鲨帮的主心骨，也是海鲨帮的魂。 只不过在当下，熊天霸的武功实在是太差了，刚开始他高大威勐的体型确实震慑了一些倭人，但是陷入混战之后，熊天霸的虚实就被暴露了。 倭人武士开始集中火力攻击熊天霸，他那高大的身躯到了此时反而是劣势，于是他身上挂了不少的彩。 “兄弟们，跟着我再冲一次！”熊天霸一声怒吼下，他身边仅剩的几人拼起全身之力，跟随着熊天霸朝着黑冢旗舰亡命冲去。 噔噔噔。 熊天霸终于爬上了黑冢旗舰，他左右一望，身边只剩下了三弟史义。 “兄弟们，斩旗！”熊天霸嘶着嗓子吼道。 黑冢旗舰的倭人水手还有不少，但是显然比不上刚才那群武士，两人硬生生打开一条通路后，熊天霸一马当先，他用尽全身力气，提着利斧朝着桅杆砍了过去。 哚！ 足有手臂粗细的主绳被一斧头砍断，黑冢主帆缓缓落下。 “万胜，万胜！”熊天霸激动地大声吼道，他不是在喊给自己听，而是喊给还在他身后厮杀的兄弟们。 几个倭人逼了上来，熊天霸伸手拉了一下砍进主桅的大斧，没有拉动。 斧头卡住了。 熊天霸又用力拔了一下斧头，斧头依然是纹丝不动。 熊天霸已经没力了。 几把利刃从四面刺来，扎进了雄壮的身躯之中，倭人一刀刺中，立刻脱手弃刃，防止这金刚一样的巨人垂死反击。 然而，用尽了全身力气，又流尽了血的熊天霸轰然倒下，再也没有爬起。 “大哥！ ”一股热血烧到了史义的眼睛里，现在他双眼一片赤红，全身的内力爆燃了起来。 “【九龙入海】！”史义一声大喝，使出了他棍法中最精要的一招。 …… “好，好，好。不愧是师父，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简直让我叹为惊止。”黑冢利家无视身边的人被暴怒的史义逐一击杀，反而在拍手叫好。 这些倭人本来就是需要拿去送死的。 朝廷是这么想的，黑冢利家也是这么想的。 黑冢水军的人不死干净，朝廷怎么才能信任我？ 知道我底细的人不死干净，我怎么重新改个名字，光明正大的成为中原人？ 死得好，死得好。 “啊哈，啊哈，啊哈。”史义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燃烧光了，现在只剩下了一点点残焰。 但是，自己犯下的错误，必须要自己亲手改掉。 “你……”史义望着眼前这个倭人大官，虽然他蓄上了胡须，但是人的眉眼是不会变的，更不提的是他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在老家过上了好日子。”史义望着黑冢利家说道，“没想到，没想到我竟然救了一个这样的人！” “你说的半点没错，我确实在老家过上了好日子，但是那是在倭岛。”黑冢利家对着史义说道：“你永远都想不到那是什么样的好日子。 每天不是大地在晃动，就是狂风暴雨，还有从东边无尽之海涌来的海啸。 每当夜里遇到狂风暴雨，又是地动山摇时，我心里都好害怕，害怕这个岛会突然沉下去。 我不想当倭人，我想成为中原人。” “你，你骗我。”史义咬着牙说道。 “师父，你看。”黑冢利家张开双臂对着史义说道：“这所有的一切，就是我成为中原人需要付出的代价。 现在，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我只需要回到北岸，此生便是荣华富贵。 对了，我想改个新名字，你觉得我姓牛怎么样，我都想好了，就叫牛利田。 有牛，有田，这生活太好了。” 史义一听，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牛犁田，你这头傻牛这辈子都有犁不完田，还真不如叫牛得田。” “哦，说得是勒。那就还是叫牛得田好了。”黑冢利家恍然大悟，中原文化博大精深，自己还需要多加学习。 “你没机会了！”史义终于把气息调整过来了，“我们中原武林，有一个规矩，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当了逆徒，做师父便有责任要清理门户。 今天，我这个做师父的，便要执行家法。” …… 采石矶大营中，史义带着满身的疲惫，对着众人喊道：“我们赢啦！” 然而，看着水港里十来条船，这个赢，赢的过于惨澹。 熊天霸拼尽全力砍断了倭旗，倭人果然方寸大乱，史义追逐黑冢利家，两人从中心的船岛里一直打到了边缘。 在这里，黑冢利家早就给自己留了一条小船，现在除了自己的性命，一切的东西他都不要了。 黑冢利家划船离开时，史义用自己的蟠龙长棍撑着一跳，飞跃到了他的小船上。在一番打斗中，小船翻沉。 史义和黑冢利家在水下相互踢打了几脚后，已经力竭的史义再也没有力气，他浮上江面后，慢慢朝着南岸划去，期间不断有失控的船只和尸体从上游冲下。 躲过了一次次流物的撞击后，史义总算是爬上了河岸，他一张口把刚才灌进肚子里的水全部吐了出来，随后累得晕厥了过去。 当史义回到大营时，水战已经结束了，黑冢倭团全灭，海鲨帮这战足以载入史册。 然而，这又如何。 第四日，朝廷水军南下，海鲨帮残余拼死一战，尽灭。 第281章 崩盘 十月，朝廷和诚王水军大战采石矶的消息已经传遍中原，现在朝廷大军已经把南京城给围了起来。 诚王被二十万大军围堵在南京之后，他突然摸出了一个太先皇秘诏，并昭告天下。 秘诏中，太先皇言：诚王和齐王二人兄友弟恭，理应共担国事。 所以，根据密诏内容，齐王，也就是先皇李坤驾崩后，应该由哥哥诚王李坦登基为皇。 诚王这次用密诏直接否定了皇帝的合法性，至于密诏是真是假，并不那么重要了。 十月中旬，诚王李坦在南京登基，年号顺平。 此消息一传出，天下哗然。 …… “卧槽，诚王疯了吧。”黄小石在得知诚王登基之后，震惊的不知所谓，随即，他反应过来了，“狗日的老疯子，你好狠的心啊！” 黄小石一下明白诚王的意图是什么了。 难道诚王不知道，自己随便拿个密诏，然后自顾自的登基，天下人就会过来纳头便拜吗？ 怎么可能。 反而诚王这么一搞，他还失去了自己举旗以来一直拥有的大义。 之前，诚王虽说造反了，但是他打出来的旗号是清君侧，也就是说，他名义上是认同皇帝的，只不过是不满皇帝身边的奸臣陈崇英祸乱朝纲，所以不得不起兵拨乱反正。 不管诚王这个理由多么鬼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造反，但是在明面上，这还是属于是国朝的“内部矛盾”。 现在，在重兵围困之下，诚王在南京登基称帝，南京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必然要对他磕头作礼，高呼万岁。 这样一来，整个南京城里再也没有什么不知情之众，皆是参与谋反之徒。 谋反称帝者，依律，主犯押送进京凌迟处死，从犯皆斩立决。 根据这条铁律，官兵一旦攻破南京，必然，也是不得不要展开屠城。 诚王现在手里并没有多少人马，但是南京城有百万民众，这些民众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劳力与兵源，甚至还是储备的口粮，这就是所谓的“两脚羊”。 为了防止两脚羊投靠官兵，诚王抢先称帝，堵死了所有人投降这条生路。 虽然黄小石已经知道想造反的人心会狠到什么程度，但是想通了诚王的妙计之后，他依然是不寒而栗。 诚王虽然被围南京，但是胜负尚未分。 采石矶大战，被朝廷灭掉的仅仅是水军，诚王在南昌的十多万军队毫发无损。 现在，诚王以身做饵，将朝廷大军钉死在南京，一旦南昌的大军反扑，在久攻不下带来的伤亡和士气打击之下，朝廷大军再受两面夹击，说不定就会惨败。 这二十万大军，是朝廷将能动用和不能动用的军队全部集中起来硬凑出来的。 整个中原的可用兵力已经抽干了，就算是现在各地也在征召士兵，但是这终归需要一个时间过程。 诚王要是能大败朝廷之军，说不定就可以利用这个兵力空窗期打个反击，弄好了就像是开国之战那样，一鼓作气，攻下京城。 就在大家的目光都被南京之战吸引过去时，突然朝廷发布了一个十万火急的勤王令，要求天下的各地兵马，不分官义勇民，全部前去京城勤王。 啥情况，现在不是诚王在要求勤王吗，怎么突然是朝廷在发报告了。 随后，勤王令的消息让天下人俱惊，数万倭寇攻下了山海关，现在一路烧杀抢掠，正在朝着京城杀去。 诚王麾下的首席谋士白久池，他在生前为诚王做的最后一次谋划，终于见效了。 …… 这说到底，还是皇帝自己埋下的祸根。 之前，在皇帝的策划下，他将无面派往倭国，让无面扇动倭人以倾国之力进攻高丽。 将倭国拉空了后，皇帝又以高丽求援为由，发兵进攻倭国。 此时的倭国已经是手中无兵，再加上倭岛内部的失势大名在得到朝廷武装后卷土重来，很快就推翻了关白的统治。 随后，倭国对中原朝廷请降，高丽也被倭人大军灭国。 可以说，皇帝用最小的成本侵吞了倭国，所有的代价全部是高丽默默承受了。 但是，在倭国请降、高丽灭国后，皇帝对滞留在高丽的数万倭人精锐部队采取的是任其自生自灭的策略。 反正高丽三面环水，只要把北面的口子扎紧了，再让朝廷水军封锁好海域，再过个十来年，这几万倭国精锐不就退化成猴子了么。 皇帝的想法很好，但是这次为了一举击溃诚王，他将兵力集中到了什么程度呢，山海关他只留了一千人马。 山海关是天下第一雄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按理说这一千人马守关，也应该够了。 但是皇帝考虑漏了一个问题，山海关对游牧部族的防御极为有效，那是因为游牧部族皆为骑兵。 这次，滞留在高丽的倭人全是步卒，而且其中不乏能够轻松飞檐走壁的武士高手。 在白久池的精心策划下，诚王起兵的同时，倭人大军也从高丽南下。 只不过因为倭人大军的动员、开拔和行军速度非常拖沓，这才刚好赶在朝廷大军和诚王打作一团时攻破了山海关。 不知道这是致命的巧合，还是白久池的远见卓识，现在的情况是，在南京的朝廷大军，现在没办法回撤。 它一旦试图掉头，必然遭到诚王的尾随攻击。 其次，也没办法从这二十万大军中分一部分撤回江北前去勤王。 因为诚王手中还有十来万军队，这二十万大军一方面要攻城，一方面还要防御诚王军队的进攻，原本就已经是两线作战了，人手极为紧张。 这时候抽兵，等于说就是把剩下的兵丢在这里不要了。 所以，这二十万大军分毫不能动。 那么，朝廷还有其他兵力去对付这支数万之众的倭人精锐吗？ 没有了。 皇帝手里空了。 用一个更形象的说法，皇帝的资金链断了。 资金链断裂，对于企业来讲就是心脏骤停，简单地说，规模越大的企业，一旦遇到资金链断裂，死得越是华丽。 雄心万丈的皇帝，在准备一举解决诚王之乱时，躲在旁边不显山不显水的倭人偷偷走到他身后，给了皇帝一闷棍。 原本诚王叛乱，四地早已是人心惶惶，这勤王令一出，天下立刻大乱了起来。 第282章 救亡 原本，把自己的“历史任务”完成了后，已经成了废人一个的黄小石，整天就在洛阳坐着吃瓜，静等朝廷和诚王分个胜负。 没想到，真的是人在家中坐，瓜从天上落，突然爆出如此惊天消息，黄小石心中一阵惊慌。 游牧部破关入中原，在本朝这百年的时间里，也不是发生一次两次了，只不过以前都是从西北入侵的，这次发生在京畿重地。 外族蛮人侵入中原，必然是沿途烧杀抢掠，这也是老百姓的惊慌所在，更不提这发生在繁华的中原腹地。 但是，黄小石心中的慌和其他人的不同，他心中的慌要更大。 黄小石心中的惊慌，是因为他看到了这即将引起的一连串连锁反应，很快就会将剧本推向最糟糕的结局。 这是一个天下将崩的噩兆。 …… 可能很多人会觉得，区区几万倭人，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破坏力，但是这事情真不是这样算的。 首先来说，维持统治和造反，它们的难度是不一样的。 如果，同样有一支异族大军在诚王的占领区烧杀抢掠，诚王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造反的本质就是抢劫，诚王对此认知的很透彻。 既然是抢劫，最重要的是不断地去抢新的目标。 历史上很多起义军为什么一开始能迅速壮大，为什么一旦进攻受阻又会迅速崩溃，都和这个原因有关系。 诚王对于已经收刮过一遍的地区，不会再感兴趣，他需要保卫的仅仅是自己囤积物资和士兵的几个重要节点，至于其他地方，生死由命，你们爱咋咋地。 大家可能要问，既然是造反，难道不需要民心吗？ 还真不需要。 先把天下砸烂，再把地盘抢到手，最后把敢于反抗的人全部杀掉，把头铁不听话的人全部杀掉，把有异心者全部杀掉，把看不顺眼的人全部杀掉…… 杀，杀，杀，把人一批又一批的杀掉，杀到最后还活着的人，自然就会很乖了。 而到了这时候，整个国家因为人口骤减，出现了大量的闲置土地，也不再存在资源紧缺和分配矛盾，地多人少，大家出多少力就能多收多少粮。 随后，老百姓就会拼命生娃，生下的娃长大了后，继续去种更多的地，收更多的粮，国家就会渐渐进入繁荣期。 有一首诗讲得好：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人不就是草吗？ 既然人和草一样，那就随便割。 反正春风吹又生。 所以，别看造反的风险很高，它的收益也是高得离谱。 为了不让世间所有有歪心思的人走上这条“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历来王朝对于造反都是采用最最残酷的镇压。 一旦朝廷试图用“招安”这种手段来平息叛乱，最后的结果就是叛乱者越来越多。 但是另一方面，维持统治则很难。 破坏永远比建设容易，而当某地的生存环境恶劣到一定地步后，治下之民也会自动转化为暴民，走上造反这条路。 这个无解的难题，直到千年之后依然没有改变（强烈推荐《反叛公司》）。 既然是天下万民之主，那就要担负起保护天下万民的责任。 现在，朝廷如果无法在短时间内阻止数万倭人在中原烧杀抢掠，很快就会让中原腹地大乱。 中原大乱，又会进一步削弱朝廷的各种统筹能力，朝廷征伐诚王的大战极有可能会打输。 诚王在打败朝廷大军后，如果长江以北依然是乱作一团，他完全可以坐视不理，专心沿着长江西进。 这叫隔岸观火。 对岸越乱，反而不是越显得诚王仁义么。 这就是比烂。 到了最后，朝廷终于挺不住，挂了，那么乱世就结束了吗？ 并不会，而是会更乱。 在东南西北中，各种被朝廷压制的内外势力会全部乘机跳出来，想方设法从这头巨尸上分得一羹。 有人言：一鲸落，万物生。 然而这生的是万物，死掉的是鲸，被吃的连渣都不剩的，也是这头鲸。 不管老百姓愿不愿意，朝廷这头巨鲸一亡，他们就是摆上的肉，就是被万物竞相吞食的美味。 这就是最糟糕的结局，是所有乱世剧本中乱得最彻底的大乱之局。 历史上曾经有此类似的情况。 东汉鼎盛时期，中原汉人（汉朝人）约有6000万，在经历了东汉末年乱战、三国征战和短暂的晋朝，随后进入了最黑暗的五胡乱华时代。 当五胡乱华结束时，汉人仅剩下了400万人。 这就是真正的十不存一。 正是因为知道这么多，黄小石心中才感到一阵惊慌，这就不是一个几年，十几年，几十年能结束的混乱。 不管是自己想要走，还是想要留在这里生活，黄小石都没办法面对如此恐怖的局面。 更何况，这股破山海关而入的倭人，他们的破坏力远远超过了人们的想象。 …… 在给皇帝治病的时候，黄小石也随意翻看过皇帝丢在身边的奏章，没什么其他想法，纯属是好奇这些奏章写的是什么内容。 对于如此大不敬之事，皇帝也随着黄小石来，他甚至还挑一些“有趣”的奏章给黄小石分享。 其中有一个奏章，是朝廷水军驻高丽的官员上报的，要求朝廷给高丽驻军补给粮食。 黄小石一看，也真是奇了。 原来在计划中的时候，朝廷在高丽驻军是就食于本地，不会给中原造成额外的负担。 现在又没出现天灾，怎么会有粮食供应不上了的呢。 结果黄小石看完了奏章后，发现原因竟然是高丽经过倭人一番屠杀后人口锐减，大量耕地荒芜，社会结构瓦解，生产崩溃，于是当地的粮食都不能自给自足了。 从倭人入侵到现在，这才不过两三年时间，高丽人口减少了多少呢？ 奏章上说，约九百万。 而高丽之前人口约有一千万。 奏章里不断提到朝廷大员亲眼目睹倭人屠杀高丽人的情景，什么“此处人多，先杀一半”“今日无事，正好杀人取乐”。 奏章里说，倭人原本计划就是彻底占领高丽，他们的计划分三步：第一步，出兵高丽；第二步，将高丽人杀绝；第三步，从倭岛移民到高丽。 只不过，因为朝廷的强行介入，第三步被中断了，但是这些入侵的倭人依然在毫无道理，完全没有理由的肆意屠杀高丽人。 而让黄小石更是觉得不舒适的是，如此鲜血淋漓之事，皇帝只是觉得有趣，他提笔在奏章上批了四个字“蛊物相食”。 养蛊就是弄一个容器，让一大堆毒虫在里面自相残杀，以毒攻毒，最后剩下的那一只毒虫之王，就叫做蛊。 把精心培育的蛊虫再一一投到容器里，让它们相杀相食，最后剩下的那只，就叫蛊王。 在皇帝眼里，这不过就是虫子与虫子之间的事情罢了。 现在，快要杀光高丽人的恶蛊——倭人大军冲破了皇帝给他们安排好的容器到了中原之地，这群泯灭人性的魔王到底能干出多大的事情，黄小石心中是一清二楚。 第一个多米诺骨牌已经倒下来了，想要救场的话，就必须要快，越快越好。 …… 勤王令达到洛阳城之后的第三天，武林盟在洛阳城召开了第二次武林盟大会。 因为之前曾经围绕洛阳神农百草门，武林盟和侠客盟在河洛地区进行了长达数月的厮杀，所以武林盟的中心从武当转移到了现在的洛阳城。 武林盟主方云华就在坐镇洛阳城，同时，左右二使谷月轩和无名也在洛阳城，这几个月来，原本已经快成为摆设的武林盟又活了过来，而且高效的运转了起来。 这一切，都离不开神农百草门的支持。 至于方云华的武当派，黄小石派了尚精忠去帮忙看门了。 尚精忠原本就是天山派之人，虽然天山派现在没了，但是让他去守师父和师娘，尚精忠自然不会有什么抵触情绪。 随着海鲨帮的覆灭，侠客盟已一并消失了，虽然还有一些游离的侠客盟人，但是他们的精神领袖熊天霸已经死了。 熊天霸一死，没有第二个人有威望能撑起侠客盟，再说了，利用侠客盟的目的也达到了，现在自身难保的诚王停止了对侠客盟的各种支持，侠客盟自然而然就解体了。 随着侠客盟的解体，中原武林的分裂和相互厮杀也停止了，这是一件好事，但是更大的危机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场武林盟大会议题只有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武林盟主方云华面对群雄侃侃而谈，情深意长，他用古往今来的事情告诉大家一个血淋淋的事实：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朝廷一旦完蛋，天下都要一起完蛋，救朝廷就是在救自己。 随后，方云华宣布，武林盟将要成立杀倭队北上勤王，大家自愿报名参加。 正当大家纷纷踊跃报名时，方云华又向众人宣布，天龙教的天王和龙王二人，也要以个人的身份加入武林盟的杀倭队。 此言一出，众人欢呼了起来。 这代表着天龙教向武林盟屈服，中原武林又赢了一次。 在众人的热情欢呼声中，身穿黄金战甲的黄小石和荆棘闪亮华丽登场了。 结果他们一亮相，大会瞬间就冷场了。 第283章 锋芒毕露 “刀子虽薄，杀牛足矣；钢针虽小，也不得不避其锋芒。”黄小石对着围着他的人说道：“咱们这次去，又不是要和倭人比蛮力，人多有多的打法，人少有人少的打法。” 杀倭队已经出发几天了，这几天每逢休息的时候，黄小石就开课给大家讲述杀倭队的战略和战术，要确保人人心中有数，脑子里有谱，而不是一看到倭人要么脑袋发热，要么心中发慌。 那天黄小石和荆棘的亮相，确实把大家震了一下，谁都没想到天龙教的天王和龙王竟然是他们两个。 随后，全场爆发出了更加热烈的欢呼声。 很显然，普通武林人脑子里想的和以前那些大门派所在意的点，完全不一样。 如果是按照以前的老一辈思维，在看到黄小石和荆棘后，他们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逍遥谷和神农百草门背叛了我们，投靠了天龙教。 而对于现在这些武林人来说，他们看到黄小石和荆棘竟然成了天龙教的天王和龙王，心中冒出来的是中原人占领了天龙教的喜悦。 这两种思维谁对谁错不好说，但是肯定是后者对黄小石更有利。 在新一辈的领军人物方云华和黄小石的带领下，参加杀倭队者人从众，最后，以最低3阶为标准线，一共招募了一百二十三人。 第二天，神农百草门已经提供好了一百二十三人的所需物资和马匹，打着一个巨大的“精忠报国”大旗，杀倭队浩浩荡荡沿着官道北上。 这次，队长依然是方云华，左右副手是谷月轩和无名，黄小石依然是当他的狗头军师。 既然被任命为军师，便是这支队伍的文胆，于是黄小石利用这路上的时间，给这些还只是带着一腔热血和热情的队员上上课。 “有诗云： 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黄小石带着康慨激昂的情绪念了一首诗，随后他说道：“这首诗写的很好，但是有一点要记住了。 我们不是要去为国而死，而是要他妈的那些倭贼去死！ 懂了没有？” “懂了！” 周围人发出一阵夹杂着哄笑声的高喝。 “我们没有能力歼灭倭贼大军，也不需要去歼灭他们。这次，我们的目的有三个，第一是反杀，第二是压迫，第三是骚扰。”趁着大家精神劲头还很好，黄小石对着大家详细讲述道：“倭贼入我中原，他们必然是要沿途烧杀抢掠。 要烧杀抢掠，他们必然就会分散，所以咱们针对的就是这些分散开来的倭贼。 遇到一个杀一个，遇到十个杀十个，要是遇到上百个，咱们就……” “就杀一百个！” 有人激动地喊了出来。 “杀你个头啊，要是遇到上百个，就马上跑啊。”黄小石转头骂道：“都说柿子找软的捏，这有好几万倭贼，你还怕找不到软柿子？！” 黄小石这一骂，大伙又哄笑了起来。 “所以，马匹非常重要，大家千万别把马丢了。倭贼都是步兵，所以只要你们想逃，他们是追不到你们的。” 说到这里，黄小石突然话音一转，他带着一股神秘的声调说道：“你们知道倭贼为什么骑不了马么？” 等大家胃口吊起来了后，他说道：“倭贼个个也就只有五尺（151cm）高，他们踩不够马镫，翻不上马！ 啊哈哈哈哈！” 黄小石这话一说，所有人都爆笑了起来。 当然了，黄小石说的话也并非是真的，因为这可是倭国的精锐军团，就算是数量再少，也肯定有骑兵。 但是黄小石的话也没说错，只要大家骑着马逃跑，倭人真的追不上，因为倭马也是矮中的极品。 马在这个时代，就是最先进的战术及战略装备，别说骑兵了，就是这种骑步兵（骑马跑路下马作战），也不是步兵能比的。 等到大家笑过了后，黄小石又对着大家讲道：“有人要问了，倭人怎么认，其实很好认，你看到一群矮子窜来窜去，那就错不了。 如果你还担心认错，大家跟着我学一句话。 ‘八嘎’。” “八～嘎～” “八嘎。” “八～嘎～” “好了。”黄小石说道：“你们只要看到觉得像是倭贼的人，对着他们大喝一声‘八嘎’，要是他们对着你冲过来了，那就铁定是了。 好了，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大家消化消化，吸收吸收。 解散。” …… “没想到你还懂倭语。”谷月轩对着黄小石说道，“这八嘎是什么意思。” 黄小石摸了摸下巴，对着谷月轩回道：“你可以把它理解为：我要和你决斗。” “哦。”谷月轩点了点头。 而在另一边，方云华已经笑得抽过去了。 不得不说，黄小石这个点子太绝了。 等大家嘻嘻哈哈笑了一会后，无名对着黄小石说道：“自鉴真东渡，倭国也是崇尚佛法，但是听黄门主所言，倭人之残暴如同地狱恶鬼。 为何佛法在倭国已有千年，依然无法感化世人，消解戾气。” “这要看如何理解慈悲是什么意思了。”黄小石对着无名说道：“比如说，我们看到一个孩子被父母抛弃，坐在路边大哭，大师你会如何做？” “自然是将孩子收留，或是找人家寄养，或是送回少林寺抚养他长大成人。”无名回答道。 “那么，要是遇到一千个，一万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呢？”黄小石对着无名说道。 “这，阿弥陀佛。”无名颂了一句佛号。 无名觉得黄小石在胡搅蛮缠。 “大师，佛法常常讲究自悟或是自渡，但是，个人的力量是总归是有限的。 遇到一个孩子，你能救，但是遇到一千个，一万个孩子，你即便是想救，又救得了吗？”黄小石对着无名说道：“说到底，只有把众人之力集中起来，才能完成个人无法完成的事情。 比如说这一千个，一万个孩子，只有朝廷能有将他们安置好的能力。 这也是我为什么主张一定要杀倭勤王的原因。 我不是想救皇帝，不是想救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也不是想救京畿附近或是齐鲁之地的百姓，我想救的，是这个能为我们遮风挡雨的朝廷。 大师应该明白，在狂风暴雨天，就算是漏风漏雨的破房子，也比呆在雨里强。” 说到这里后，黄小石缓了一缓，他对着无名说道：“我知道大师是不愿意多造杀孽，但是到了某些时候，只能‘武为止戈’。” 说到这里，黄小石转过头对着远处的荆棘喊道：“荆棘，啥叫武为止戈？” 荆棘转过头同样大声喊道：“把敌人全干死了，不就止了么” 黄小石回过头对着无名说道：“大师，你看，这就是个道理。” “阿弥陀佛。”无名高颂了一声佛号，再没有说话。 这一路上来，无名多次提议，能不能让他先去与倭人谈判，让他们好生自行退出关外去。 黄小石也不知道为什么无名会有这个想法，或者他脑子里把倭国臆想成了一个吃斋念佛的佛国净土。 怎么说呢，说倭人信佛，这肯定是没错，但是以是否信佛作为衡量一个人的标准，无名还是太天真了。 但是黄小石又不能不重视无名的提议，因为他这次带了二十多个少林弟子，几乎是少林寺的全部精锐。 一旦无名的思想不能放在杀敌上，他的状态就会影响到这二十来个少林弟子，而这二十来个少林弟子说不定就会影响到整个杀倭队。 这次，黄小石既然作为军师，就要把大家的心思全部拉拢在作战上面。 或许，等到看到某些景象时，无名自然就懂得黄小石的“武为止戈”是什么意思了。 …… “陈崇英，你老实给我讲，天龙教到底是谁在掌控？”皇帝对着陈崇英问道。 姻亲就是这么奇怪的一个关系，一对新人什么都不需要做，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存在，两个曾经斗的你死我活的人，一下就成了共进退的联盟。 皇帝和陈崇英，至少在当下成了需要同舟共济之人，以前一些不好说不好问的话，现在终于可以说了。 “陛下，此事奴婢真不知道。”陈崇英对着皇帝回道。 “这么说来，你的意思是，神农百草门和天龙教，都是黄小石一手做出来的么？”皇帝望着陈崇英，两眼炯炯有神。 现在皇帝和陈崇英两人为了方便称呼，还是继续称呼那个人为黄小石，宫里的这位叫李桓。 “是的，陛下。”陈崇英对着皇帝说道：“这黄小石，奴婢也是看走了眼。” 陈崇英缓了一下后，说道：“原本奴婢还想为他遮风挡雨，可真是太小看他了。” “好。不管天龙教是在你手里，还是在黄小石手里，朕都决定赌一把。”皇帝把走到桌前后，提起笔在砚台里蘸了蘸，边写边说道：“朕要把镇守在西北的五万精兵抽回来。” 陈崇英一听，下意识的说道：“陛下，这……” “这不可吗？”皇帝对着陈崇英反问道。 陈崇英想了一下，事到如今，或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如果黄小石能约束好天龙教，皇帝抽回西北之兵，并不会引发什么更糟糕的事。 如果黄小石没办法真正的管束天龙教，游牧部再次从西北卷土重来，那也糟糕不过现在。 大不了，陇西之地不要了。 随后，皇帝对着陈崇英又问道：“京营里面，你觉得能打的有多少？” 陈崇英听了皇帝的话后，他将双手收回衣袖中快速掐算，过了一会后，陈崇英对着皇帝说道：“陛下，奴婢以为，京营二十六卫，守城有余，但是要与倭人野战，怕是要大败。” 京营，分为京卫和禁卫。 禁卫就是禁军，主要是守卫皇城和禁宫。 京卫不光是守卫京城，而且曾经是本朝最精锐的部队。 但是，太皇帝御驾亲征，与前朝余孽和游牧部族组成的联军大干了一场，那场大战朝廷打输了，作为主力部队的京营全军覆没。 后来虽然经过历代皇帝的整顿，但是京营的精气神被打没了，仿佛人的嵴梁被打断了，就算是之后被接好了，那也是不堪大用。 随后，京营就越来越差，现在基本上已经混成了京城里的治安队。 皇帝并不是真正的无兵可以用，而是没有可以用的兵。 除了京营之外，还有大量的卫所，按照朝廷军律，这些都是可用之军。 实际上的卫所更是不堪，甚至有指挥使听说倭人杀到，离驻扎地尚有百里之遥就丢下卫所之兵，自己带着家卷和金银细软落荒而逃的。 “唉。”皇帝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对着陈崇英说道：“那就这样吧。放着他们在京城里呆着，就算是多吃一些米，也不至于败成溃军之后，为害四野。” 陈崇英也默默点了点头。 就这么大的一点能力，这时候冲着他们发火也没用。 国朝百年，真的是弊病重生。 陈崇英和皇帝都知道这点，其实两人在用自己的方法试图除弊去疴。 陈崇英用的办法，就叫吸星大法，就是把所有的坏家伙全部集中在自己麾下，自己用心看着点。 但是这样做着做着，陈崇英把自己做成了九千岁，权势比肩皇帝，是朝廷上下名副其实的第二人。 皇帝的办法是病重用勐药。 孟子曰：“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 皇帝倒好，他给朝廷灌下的药，直接量大到了足以昏死过去。 这就叫休克疗法。 休克疗法是一种真真正正的疗法，就是让人产生一次性休克达到治疗目的。 比如说人的情绪崩溃时，直接一记重击将他放倒，以保护他的精神不受到更大的损伤。 很显然，皇帝的这个休克疗法几乎成功了，但是这也是休克疗法最大的一个问题，你得确保这是假死而不是真死。 黄小石没心情给他们两上课，要不然他可以卖弄一下自己所学到的“屠龙之术”。 不能解决最根本的基础性问题，再怎么表湖也就是表湖，王朝自有历史周期率。 …… 杀倭队一行是直奔京城而去，以黄小石的判断，倭贼大军的走向可能有二，要么就是围着京城烧杀，要么就是入关之后，顺势南下。 当然了，以倭人的那种疯劲，他们直接攻打京城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先到京城之后，看看当前情况，再做下一步行动计划。 这天，杀倭队已经快马赶到了离京城只有不到百里之处，他们发现了一个被倭贼毁掉的村庄。 看着这满眼的残桓断壁、满地的尸骸，还有老弱妇孺，一股杀气从每个人心底升了起来。 黄小石翻身下马检查了几俱尸体后，他对着大家说道：“大约有两三天了，不过我有预感，这群倭贼就在附近不远。 这里的村落密集，他们不把这里抢光杀光，是不可能的走的。” 既然已经找到倭贼了，杀倭之战正式开始。 紧接着，为了提高接敌效率，杀倭队分成了十个小队，每个小队分散猎杀。 原本杀倭队就只有百人，现在又分散为十人队去直面对数万倭贼，光是这分胆气就非常人所能及。 “好了，兄弟们，跟我来。”黄小石大声一喝，打马飞奔，十二骑紧随他身后。 也不知道是倭贼遍地都是，还是黄小石这队人马运气比较好。 这才走不到两炷香时间，众人就看到了远处有一个正在燃烧着的村子。 黄小石一夹马腹，他坐下俊骑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前疾驶而去。 这是姬无双为黄小石挑选的一匹黑白花马。这匹虽然不如那些纯色的马好看，但是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都为极佳。 有诗云：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 一群小矮人围着点着的房子一边烤肉，一边又唱又跳。 “八嘎！” 黄小石蹲在马上飞驰而来，他一踩马背，跳上了半空中。 这队倭人正在杀猪烤鸡，不亦乐乎，结果只听一声大吼，刚抬头一看，一个金人从天而降。 “八嘎！” “八嘎呀路！” 这队倭人不愧是百战精兵，他们就地一个打滚，把插在地上的刀给拔了起来，瞬间就把黄小石给包了个圆。 “来，我来教你们怎么杀。”黄小石对着远处大声说道，他骑马跑的太快了，后面的队员还没跟上来。 “先杀穿的最好的！”黄小石身形一闪，一个穿着铠甲的倭将被他只手提了起来。 “彭” 黄小石另一只手一拳打在铠甲上，这拳既不威勐也不快，看起来就像是被铠甲给挡住了。 随后，黄小石伸手夺过了倭将手里的长刀，然后将被他一拳打碎了的尸体随意丢在了地上。 “再杀个子最高的！”黄小石手里的倭刀凌空一挥，一个仅比黄小石矮一头的倭人被他噼成了两半。 “剩下的，随意啦。” 【一刀流·切落】 黄小石提起倭刀转着圈快速挥动了几下，围着他的十来个倭人全部都不动了。 过了好一会，等到身后的队员打马赶到后，最后一个被剑气切开的倭人才缓缓倒下。 还没等大家下马，黄小石又翻身上马，他对着大家说道：“这些都是最外围的杂兵。走，咱们往里面冲一点，看看能不能逮到一条大鱼。” 第284章 破袭 “虎哥，你说石爷的那个黄金甲，到底是不是真金做的？”一个名叫做李老二，诨名黑鹞子的侠客对着身旁的两人好奇的问道。 “呵，怎么可能是假的。我亲眼看到一把倭刀砍到黄金战甲上，好好的一把刀直接就崩成了两段。”一个年纪稍长，被称为虎哥的男人不以为然的回道。 “这。你说这一刀砍上去，会不会有金粉被刮下来？”李老二有一些心疼地说道：“这得费多少金子啊！” “少说也有四五十斤。”另一个叫快刀马三的侠客说道：“你既然这么稀罕，等到晚上，让黄门主把战甲脱下来给你穿穿不就行了。” “这！这可以吗？”李老二突然情绪有一些小激动，这黄金甲一穿，真的是死了都值了。 “你在洛阳呆的少，黄门主这人很随和的。”马三对着李老二说道：“你要是好好给他讲，他一定会给。” “呵，这四五十斤的玩意穿身上，还不压死你。”虎哥带着一种老年人拉不下脸，对年轻人的想法有些羡慕嫉妒的口吻说道。 “压死也值了。”李老二兴奋地脸都红了。 这三个人都是黄小石小队的队员。 就在刚才，黄小石带着其他人去刷战绩去了，这三人抽到了留守签，于是留下来照看马匹。 照看马匹是一个很无聊，但是事关重大的任务，于是黄小石规定至少得留三人。 每次行动前抽长短签，抽到短签的三人留守，为了让大家都有机会上阵，连续抽到三次短签的人免抽。 大家之所以争相去杀敌，除了满腔热血之外，还有就是跟着黄小石刷战绩，太爽了！ 黄小石在讲课的时给大家讲，什么遇到倭贼太多，应该转身就逃，结果他遇到一支倭人大队的时候，嗖得一下就冲出去了。 大家正在硬着头皮跟着上的时候，只看到前方的倭人在黄小石的凌空飞腿之下，齐刷刷地倒下，比老农割麦子还利索。 只需几个来回，倭人的队形已经被黄小石杀的大乱，小队的其他几人只需要冲过去一阵乱补刀就行了。 虽说黄小石早就说了，这次杀倭行动，不以击杀数为功，不以击杀将领为功。 一是要持续作战，通过不间断的击杀，压迫倭人，让他们不得不团聚成大部队，这样一来，不光是可以保护老百姓免受倭人之害，还可以破坏他们就食于地的补给办法。 二就是通过持续活动，不断骚扰大部队，让他们不敢放探马、不敢放哨位，只得窝成一团，又瞎又聋。 话虽然这么说，既然大家都豁出命来走到这里了，肯定是要跟着捡人头才过瘾啊。 这次分队的时候，是按照自愿组合、均衡实力为原则，所以黄小石和方云华带的全部是压底的这些人。 这些放在江湖上也就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二线人物，没想到一下全部抱上了粗壮的大腿。 原本预想中的生死之战，一下变得像是郊游那么简单。 今天，李老二、马三和虎哥三人抽到了留守签，于是他们只得在这里好生看马，听着远处杀的痛快。 “嗖” “嗖” “嗖” 三支冷箭从草丛后面射出，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各自中了一箭，一头栽倒在地。 “手に入れた（得手了）”。 一个声音小声地说道，随后几个手持弓箭和长刀的倭人武士从草丛中缓缓走出。 “死んだ（死了）？” “きっと（一定）。” 武士提着武器小心靠近后，并没有发现第四人，这才放松下来。 “ああ、彼らは马をたくさん持っている(哟，他们有很多马)。” “大胜する（大获全胜）！” 几个武士正在解开栓在树上的马绳时，地上三个死人突然暴起。 “断魂刀！” “夺命镖！” “勐虎下山！” 倭人武士原本已经放松了警惕，此时注意力都在手里的马绳上，于是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三下两除二，几个倭人被反杀了。 “小心四周，可能还有埋伏！”虎哥对着两人低声喝道。 随后三人围着四周转了几圈，直到整个小队返回，这才放下心来。 黄小石在查看了几个倭人武士的尸体后，确认这应该就是对方的特殊行动小队。 这十来天，黄小石带着人马来来回回杀了几圈了，现在黄小石一声“八嘎”骂过去，所有的倭人都在逃散。 黄小石已经在很努力的杀人了，但是难免还是有漏网之鱼，再加上他这个造型过于醒目，一下就把在倭人那边的声望给刷到顶了。 不光是黄小石这个小队在杀，其他小队也在杀，突然而来的巨大战损直接把这支倭人军团给打痛了。 这些中原武林人虽说人数很少，但是集中了中原武林的精锐高手，实际战斗力是完全碾压倭人，一旦发生遭遇战，即便是出现单边屠杀。 很快，倭人军团也采取了反制行动，最开始他们想到的办法就是结成更大的物资收集（烧杀抢掠）队伍，哪知道两天前，一个足有百人的轻足队也被金甲人给击破了。 所谓的轻足，就是没有铠甲的士兵，他们身上大多数穿的都是竹片制作的竹甲，武器是有什么用什么，俗称炮灰团。 收集物资这种事，自然是由轻足来做了。 结果这些轻足根本经不起金甲人的冲杀。 于是，倭人军团又想到了一个办法，他们把手里的武士集中起来，效彷这些中原人组成了一个反猎小队。 今天，反猎小队成功的偷袭了中原人的留守人员，结果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就算是留守人员，也不是寻常刀剑能伤到的高手。 刚才那偷袭的三箭过于突然，虎哥三人没反应过来就中箭了，但是根本就没能将他们伤到半分。 只不过这三人也是老江湖，自然不会咋呼呼的站在原地大喝，然后挨更多的箭。 于是三人顺势倒下装死。 倭人完全没想到这种根本就没穿任何甲的人可以肉身防御长箭，在他们看来，这些人比轻足还不如，至少轻足身上还有一层竹甲。 等到把埋伏自己的倭人武士给全部引出来后，倒地的三人突然暴起，来了一个背身反刺。仓促之下，几个倭人还没来得及还手，就被团灭。 此事一出，众人哗然。 这，这，这，居然还敢还手！ 众人在愤慨之中又翻身上马，跟着黄小石去下一个点找战绩了。 …… “师弟，你的眼睛不要紧吧？”谷月轩对着荆棘说道。 荆棘跪在地上摸了半天才把自己的假眼珠给摸到，他先用衣服擦了擦，又放进嘴里用舌头舔了几遍后，这才把假眼珠又重新装进自己的眼眶里。 荆棘还有点不习惯闭眼睛，他在兴奋的时候，习惯性的睁大了眼睛，结果刚才一阵刀剑乱舞动作太大，假眼珠掉出来了。 谷月轩从怀里掏出一张雪白的纱巾，对着荆棘说道：“阿棘，我来帮你把眼睛蒙上吧。” 要是放在以前，荆棘肯定会拒绝。别人的任何一点关心，都很容易被荆棘理解为对自己的看不起。 但是现在荆棘不这么想了，只有经历过最黑暗的孤独，才会懂得亲情的温暖。 谷月轩和荆棘是一个小队，他们这个小队又分成了若干分队。 黄小石并没有规定每个小队该怎么打，反正你们根据自己的本事随意发挥。 整队一起行动可以，分成六人队可以，分成四人队也可以，甚至可以分为两人队或是一人队，都行。 这么大的人了，命是自己的，要是自己把自己浪死了，回头过来，黄小石一定为你上支香。 谷月轩用叠好的白纱巾将荆棘双眼蒙上，这白纱巾是曹萼华留给谷月轩，在受伤后用来包扎伤口用的。 这时候，两个手持刀剑的倩影从树上落下。 高的那个说道：“没有逃脱的，也没有增援。” 矮的那个说道：“咦，荆棘，你的眼珠又掉出来了？” 荆棘被说的一阵尴尬。 谷月轩对着三人说道：“趁着倭人还没来，咱们也快走吧。” 四人翻上马匹后，快速离开了这里。 这是谷月轩和荆棘夫妻组成的四人分队。 谷月轩的妻子曹萼华刚刚给谷月轩生下一个小子，结果听到谷月轩要北上杀倭，于是她一咬牙也跟了上来。 谷月轩千劝万劝，劝不住曹萼华，曹萼华对着谷月轩说了，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王蓉和荆棘刚成婚不久，新婚燕尔。王蓉还没脱掉小师妹的脾气，说话还和以前一样，对着荆棘没大没小的，完全没有人妻的模样。 …… 上次，荆棘带着娘一口作气跑到了蜀中，直接找上了勐虎门要提亲。 王虎也不是个寻常人，他在考教了荆棘一番后，毅然把女儿王蓉许配给了还没有翻桉的荆棘。 哪知道后来的风起云涌，荆棘的身份已经不再是回事了，反而王家因为与荆棘联姻，进而和黄小石扯上了关系，转了一个弯攀上了神农百草门。 要说洛阳是神农百草门的铁盘，蜀中简直就是神农百草门的龙兴之地。 诚王举旗之后，蜀中之人得知消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自古以来，想从长江水道出蜀，可谓是千难万难，但是想从长江水道入蜀，那更是难上加难。 对付试图逆流而上的水军，等他们走到了三峡之后，上游只需要多放一些竹排就可以了。 就是砍一大堆竹子，去枝去叶后，用竹条捆成一捆，然后丢到江里去，让它们顺流而下。 对于正在逆流挣滩的船只而言，这些竹排堪比重型鱼雷，而且江窄水急，躲无可躲。 所以，想要顺江而上攻蜀，除非有内应，不然基本上不可能。 北面的汉中道是洛阳神农百草门把守着，入蜀南路是毒龙门把守着，于是，在巩百户的镇守之下，整个蜀中可谓是固若金汤。 说个要不得的话，这时候巩光杰要是突然扯个大旗，皇帝和诚王都只有对着他干瞪眼。 只不过巩光杰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遇事不决黄小石。 黄小石发布站朝廷的宣言后，巩光杰立刻跟上，不要问我为啥要这样，反正跟着做就是了。 随着诚王大军四处攻城略地，朝廷下令各地自行组织防守，蜀中的大老在一阵商议后，决定也要扩充军队。 于是巩光杰啥事都没做，又平地升官了，成了千户大人。 朝廷不求巩千户能东进平叛，只求他守住蜀中，这就是大功一件了。 这时候，王家能攀上神农百草门，在蜀中真不是一件寻常事。 在王虎许下亲事之后，荆棘登门成都神农百草门，他三两句话点明了自己和黄小石的关系后，已经快长成球了的巩光杰把肉腿一拍，大声武气地说道：“石头的兄弟，那就是我巩某人的兄弟，对了，你说啥，你是天龙教的龙王？” 荆棘掏出了龙王令后，巩光杰尴尬地大笑了两声，连屁股都没抬，坐着对荆棘做了一个礼，然后说道：“龙王大人屈尊驾临，寒舍是蓬荜生辉啊。 不知道龙王大人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办，贵教的供奉几年前石头全包过去了，若是有短缺，麻烦龙王大人找他联系。” 荆棘轻轻摇了摇头，他对着巩光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黄小石已经是天龙教的教主，现在他的身份是天王。” “啊？！”巩光杰一听，大吃一惊。 当初巩光杰听黄小石说他要去混天龙教了，只觉得这小子肯定是前途无量，结果没想到才短短几年，竟然成了教主了。 巩光杰捋了一把刚蓄起来的胡子，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天龙教教主，能算几品官？ …… “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一个身穿黄色僧衣的和尚信步走进倭人营地后，对一群在营地里休息的倭人作礼说道。 “立ち去れ，立ち去れ。（走开，走开）”一个倭人见到是个和尚，好心地对着他摆了摆手，叫他赶紧走开。 这小小的善举让无名心中一暖，他双手合十，低着头对着这些倭人念着《大慈大悲咒》。 “うるさい（好吵）！”一个穿着铠甲的倭人头领分开看热闹的倭人走了过来，他对着无名大声喝道：“出て行け（滚开）。” 结果无名依然低头诵经。 “死にたい（找死）！”倭人头领拔出自己的长刀，对着无名的脖子噼了下去。 一见轻足大将拔出了刀，所以倭人都闪开了，免得等一下血喷自己一身。 “西内（去死吧）。” 一声大喝中，轻足大将一刀噼下，正中无名的脖子，结果这一刀竟然没砍进去。 “巴卡那（不可能）！”轻足大将一挥手，大喝道：“一个走（一起上）！” 随着轻足大将的大喝，原本在看热闹的倭人全部拿起了自己手里的刀，对着无名一阵狂砍，只见碎布飞舞，无名身上的僧袍被砍成了破布条。 无名突然停下了念诵，所有的倭人也一同停手，并警觉地往后撤了两步。 “你们砍了贫僧三十四刀，刀刀致命，也就是说，贫僧被你们杀了三十四次。 贫僧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杀贫僧三十四次。 这附近的百姓，也是如此，无缘无故便被你们提刀相杀。黄小石曾说你们是地狱恶鬼，不受感化，直到我亲眼所见。” 无名高颂一句佛号，“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无名又念起了大悲咒，不过他这次出手了。 大慈悲心是；平等心是；无为心是；无染着心是。 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折；我若向火汤，火汤自枯竭； 我若向地狱，地狱自消灭；我若向饿鬼，饿鬼自饱满； 我若向修罗，恶心自调伏；我若向畜生，自得大智慧。 第285章 决战京城 这几天，杀倭队效率大减，而且出现了较为严重的人员伤亡。 一方面，由于战力单方面碾压倭人，杀倭队战功赫赫，于是大家的胆子也是越打越大，结果有几个小队吃了轻敌冒进的亏，被倭人团团围住，最后付出了不少死伤的代价才拼死杀出。 另一方面，战争是激发人类潜能的最好工具，人类会在战争中飞速进化或者是被更快的速度淘汰掉。 当倭人发现这些中原人个个都有刀枪不入的神功之后，他们脑子一转，全部转向去攻击他们的马匹去了。 射人先射马，这道理人人都懂。 于是，立马就糟糕了。 人有罡气护体，但是马没有。 一阵乱箭射过，众人的马就被射成了刺猬。 随后，穿着重铠的精锐武士上前包围，其他倭人在包围圈之外朝着中心放乱箭。 只要有上百人射箭，那真的是飞箭如蝗，护体罡气是有限的，而江湖豪侠往往不习惯穿甲带盾，无论是三阶高手还是四阶高手，只要被人围住了后，就很容易被活生生磨死。 只有跨入五阶的武者，才能无视围攻。 不是说拥有五阶功法，就一定能进入五阶，只不过是增加了进入五阶的可能罢了。 当前江湖的后起之秀中，除了尚精忠、方云华、黄小石和东方未明之外，至今为止依然没有第五人能突破五阶，便是谷月轩和荆棘，也还没摸到五阶的门槛。 被倭人发现了弱点后，杀倭队一下就陷入了苦战之中，每个小队几乎都出现了减员的情况。 黄小石和方云华这两个实力最强的人，反而一直稳扎稳打，到现在为止，他们的队员还是满员状态。 然而，这反复来回杀了这么一个来月，杀倭队手上的整体人头数也才不过数百个。 从当代战争的人均效率和战绩来讲，这已经是堪称恐怖了，但是实际上，除了这个倒霉的轻足部团之外，倭人军团其他部团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这就是精英化队伍的最大问题所在，他们很容易被敌人用巨大的数量碾压。 不管你如何奋力厮杀，对于数量庞大的敌人而言，完全是不痛不痒，就像是狮子从来就没办法把羚羊吃绝种一样。 黄小石的策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既成功了，又失败了。 黄小石想复制积小胜换大胜，最终没有能达到他预料的效果。 但是目前，杀倭队确确实实起到了肉眼可见的效果，这个倭人轻足团已经被杀得快自闭了。 谁也不知道量变到质变的临界点在哪里，谁也不知道这轻足团的心理崩溃点在哪里，但是黄小石坚信只要一直杀，总要把对方弄崩溃。 于是，黄小石就带着人在这里和倭人给耗上了，这一耗就耗了到了第二年开春之时。 …… 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县城，这里的衙门现在已经成了倭将的大营。 在倭人攻城时，守城的几百个兵丁面对铺天盖地的倭兵，连半天的时间都没有坚持到城就破了。 千户战死，其他官员全部成了阶下囚，在倭人的酷刑之下把家中的那点存粮余钱全部吐得一个干净，最后死的一个凄惨。 在攻下这个县城后，倭人军团就再也没有前进，而是放出轻足部队四方劫掠。 今天，几个倭人大将正在召开军议大会，由于出现了巨大的路线分歧，现在已经是吵作了一团。 倭人军团之所以冒死破关南下，并不是白久池的使者真的是巧舌如黄，理由很简单，高丽的粮食不够吃了。 这次倭人军团冒死一博，竟然大胜全胜，连续轻松攻占了几个中原的县城，所掠劫到的粮食、物资和财宝，远超所有人的预计，真不愧是天朝之地。 倭人军团的主将叫小早川，原本是倭国大名，在倭国内部出现犯上之乱，关白切腹自尽后，小早川自封为将军，统管高丽之军。 小早川将军经历了完整的倭岛战国时代，他的人生经验就叫先赢不算赢，落袋才叫胜。所以，他的看法是，咱们见好就收，趁着中原大军还没杀过来之前，带着掠来的粮食和物资，然后火速退回到高丽。 毕竟大家冒死攻击中原，为的也就是钱和粮，这两个现在都拿到了，那就赶紧熘。 至于高丽饥荒，其实纯属自己这些人作的，这几年在高丽肆无忌惮地乱杀人，把高丽人要么杀光了，要么杀的全部逃荒去了。 想要恢复生产还是很容易的，等倭人军团回到高丽了后，先停止屠杀高丽人，再把这些残余的高丽人组织一下。 只需今年要好生耕作一番，自然也不会再缺粮了。 再缓上几年，等到民心稳固之时，就可以考虑建国了。 这样，小早川也不会再是将军，而是天皇。 小早川将军是这样想的，但是他的这个计划遭到了几乎所有手下部将们的集体反对。 原因很简单，大家还没抢够。 自从出了倭岛之后，这个倭团大军可谓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原本被视为天兵的中原，没想到竟然也是一战即溃，一攻而下，不过尔尔。 既然如此，为什么是我们反而要逃？ 出击，出击，再出击！ 这里有无穷无尽的财富等着我们去索取。 这是狂热派的想法，还有折中派。 这些部将认为，这次之所以进军如此顺利，是因为中原王送来了完整的情报，他们利用中原王提供的情报，又遇到千载难逢的机会，整个山海关几乎是空的，这才轻易拿下。 要知道，山海关城是由西罗城、南翼城、和宁海城等七大城堡构造而成，1000人的守军，连站岗放哨都不够。 通常山海关屯兵都在十万左右，只是这次，皇帝把所有的守军都抽去打南京去了。 倭人军团是抓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可能再会有下一次，所以这次好不容易才进中原，自然是要把机会利用到最大。 军议会开了三天也没吵出来一个所以然来，在第四天上午，大家三两句话没说完，又是吵了起来。 这时候，只见一名侍大将带着一伙武士冲进了会场里来。 “书くびょう（懦夫）！西内！” 侍大将一边大喝着，一边抽出自己的武士刀冲向小早川将军。 小早川将军已经是六旬老人，他一个躲闪不及，被侍大将一刀砍翻在地。 将小早川将军一刀给砍了后，这个侍大将不躲也不藏，他脱掉衣服后跪在地上，拔出胁差切腹自尽了。 这就是倭人的名场面，大名鼎鼎的下克上。 小早川一死，自然就没人再讨论退兵之事，大家纷纷开始谈论如何抢到更多的钱，更多的粮食，以及更多的花姑娘。 大家的情绪越来越高涨，场面越来越火热。 “都をせめる攻める（攻占京城）！” 一个部将大吼一声后，拔出胁差插在桌子上，他的意思很明确了，打不下京城，他切腹自尽，谁阻拦他打京城，他也切腹自尽。 有小早川的前车之鉴，他的话压住了所有的声音。 随后，一片赞叹声中，倭团的进攻计划很快被制定了出来：西进，攻下中原人的京城。 黄小石一语成箴，这区区几万倭人竟然真的敢去攻打京城。 …… 原本松散的倭人军团开始收缩，朝廷的探马来来回回跑了个不停，皇帝每天都在盯着巨大的堪舆图发呆，他正在思考倭人的下一步进攻路线会是哪里。 “多亏”李意之的裁军，现在西北军的马匹比兵士还多，一人双骑有些难度，但是一人一骑是完全没问题的。 从边关到京城，足足有五千里，前几天军报，说西北军已经到了太原，只剩下最后的一千里路了，现在需要做的是，仅仅是再拖住倭人军团一个月。 又过了三天，探马回报，说倭人军团朝着京城方向移动，似乎想要攻打京城。 再过了两天，探马汇报，倭人军团已经到了京城郊外，离京城不到十里了。 皇帝一听，惊了，不是惊讶，是巨大的惊喜。 皇帝一下乐疯了。 京营不适野战，并不是说京营不能打。 毕竟是天下第一军，京营士兵的待遇非常高，但是挑选士兵也是异常严格，胳膊上能跑马那是基本要求。 京营士兵全身披挂重三十斤，再带上长枪、圆盾、腰刀，直奔五十斤去了。 就这样，每个京营士兵要求至少能全副武装冲战十里。 缺点也很显而易见，京营过于依赖补给，是一群富贵少爷兵。 野战强调的是机动性，这恰恰是京营最大的弱点，所以它才是守城有余，一旦拉出去野战，十有九输。 正说怎么收拾你，这倭人军团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没想到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皇帝甚至怀疑这是不是真的祖宗显灵了。 第二天，倭人军团进入到京城外三里，开始伐木扎营，制作云梯，同时，一个倭人使者带着两个随从大摇大摆进入京城，要向皇帝递交国书。 皇帝正在忙，他理都没理就直接下令把倭人使者挂城墙上去了。 “陛下，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有个大臣好心地劝道。 倭人既然来递交国书，好歹看一下别人想说什么吧。 皇帝瞟了那个大臣一眼，对着他冷冷地说道：“你说是什么国？” 这个大臣一下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开口。 倭国已经灭，高丽国已灭，这哪里来的国？ 当然了，皇帝也不是这种非要赌气的人，要是倭人军团刚刚攻破山海关，他们给皇帝发个国书来，只要不是太过分，皇帝绝对是要啥给啥。 但是，老子把勤王令都发出去了，人也摇了，该丢的东西都丢了，你居然上门来找我谈条件了。 你们恢复一下，我还是更喜欢你们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 从十月出洛阳城后到现在，杀倭队减员近一半。 除了一些战场阵亡外，还有不少人因为无法适应高强度的厮杀出现了心理问题，不得不退出。 对于这些退出者，黄小石依然是充满了尊敬，能够来这么一趟，都算作英雄之举了。 终于，临界点到来了，倭人终于被杀倭队给杀怕了（自我错觉），开始进行战略收缩。 随着倭人军团越缩越大，杀倭队自然会再去搞什么一骑破千，他们远远跟随倭人军团移动，发现倭人竟然准备去进攻京城。 黄小石在震惊之余，带着人在一旁吃起了瓜来。 …… 一三五攻城、二四六野战。 京营在京城与倭人军团奋战十日，终于将倭人军团击溃。 这场战役的胜负，在旁观者眼里其实毫无悬念。 京营士兵的装备折算成钱，够普通老百姓吃三年了，而倭人军团里，超过八成士兵都是轻足。 冷兵器战争里，单兵装备直接与军队的战斗力是画等号的，毕竟，倭人军团里并不是人人都会“武装色霸气”。 不撞南墙不回头，头铁撞到了铁板，仓皇而逃的倭人将领终于是懂得了小早川的深谋远虑。 但是，这仅仅才败了一次而已，还有几个县城在自己手中，只要再收集溃兵，重新整队，大不了调转马头，换个方向朝北进攻。 然而，刚逃了数里，这群溃将被几个人拦了下来，只见当中一个身穿黄色铠甲的男人对着他们说道：“哟，八嘎。” …… 一二三四……，黄小石仔仔细细数了一遍，一共是二十七个人。 这些人虽然黄小石一个都不认识，不过要是他们能报上自己的名字，说不定黄小石真听说过。 要知道，这些可是大名鼎鼎的战国英雄。 随后，黄小石把自己的队员全部集中起来，把倭人将领的尸首捆在马上，再打出那个残破不堪的精忠报国大旗，朝着京城奔去。 仗终于是打完了，总的给兄弟们讨要一些好处吧。 …… 东厂，陈崇英看到黄小石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望着满身都是血污和泥土的黄小石，对着他的肩膀拍了拍，安慰着说道：“逃出来了就好。陛下和我，都可是很担心你啊。” 不是啊，你这是啥意思。 黄小石摸着头对着陈崇英问道：“我这几个月都在京城杀倭人，你说的是啥事情？” 陈崇英听了之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凝重地对着黄小石说道：“你还不知道么？ 洛阳城沦陷了。” 第286章 枭雄之色 黄小石听到了陈崇英的话后，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一股突然爆发的愤怒从他心中喷涌而出。 “你们。”黄小石咬着牙说道：“你们不是用二十万大军把诚王围在了南京吗！ 他怎么又突然飞过去把洛阳给占了！ 你们是吃屎的啊！” 这么久以来，黄小石第一次完完全全的情绪失控了，他咆孝出的口水甚至喷了陈崇英满脸都是。 “呼，呼，呼。” 在暴吼一阵后，黄小石强迫自己做了三次深呼吸，随后他的理智又重新控制了意识。 “怎么回事？”黄小石用力勒住情绪的缰绳，对着陈崇英问道，“诚王哪里来的兵？ 莫非他有那个胆子，放着南京不去解围，反而出兵去打洛阳吗？ 既然他有这胆子，为什么不趁着倭人之乱直接进攻京城？” 看到黄小石的情绪从突然失控到稳定，只不过短短几息，陈崇英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说与喜怒不形于色还有一些差距，但是年轻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为罕见的优秀了。 陈崇英知道黄小石为什么会突然情绪爆发，因为洛阳是黄小石苦心经营多年的大本营，甚至可以说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本。 任何人猝然遇到如此情况，出现任何反应都不奇怪。 陈崇英对着黄小石解释道：“不是诚王。诚王的大军已被李将军击溃，诚王被困南京城里插翅难逃。” “不是诚王？”黄小石疑惑的问道，“那是哪里冒出来的兵？” 洛阳城不说固若金汤，那也不是随便来个几千人就能攻下来的。 吐蕃？ 黄小石摇了摇头，吐蕃人已经相互打出了狗脑子，哪里还有空下山。 更何况，吐蕃人根本打不了那么远，他们最多只能拿下兰州。 现在黄小石的心里很乱，他的脑子也失去了思考能力，一片空白。 看到黄小石满脸的焦躁，陈崇英对着黄小石说道：“是西北过来的兵马。” “西北？”黄小石的眉头皱了起来。 看了看黄小石的表情不像是作伪后，陈崇英这才对着他说道：“是西北游牧部族的大军，他们顺着你开辟出来的商道，一路势如破竹，从边关一口气打到了洛阳。” 说到这里，陈崇英特意看了一眼黄小石，他还穿着那套沾满了污垢和血迹的天王战服。 说完话后，陈崇英走到书桌那里翻出了几份抄录的军报，随手递给了黄小石。 黄小石接过军报后，逐字逐句认真的翻看起来。 当黄小石看完了军报后，他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 “给我一桶热水，桶子要大，水要烫。”黄小石对着陈崇英平静的说道：“我要洗澡。” …… 坐在黄木浴盆里，黄小石运转着【内丹真法】，他试图强制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自从发现自己对【内丹真法】产生了情绪依赖后，黄小石已经不再运行【内丹真法】和【九阳真法】，但是今天，他需要绝对的平静，这样才能让已经停转的大脑思考问题。 事情的具体情况，几份军报里写的很清楚了。 在朝廷西北大军从边关后撤的不到十天时间里，游牧部族越过沙漠，重新占领了边关。 随后，站稳了脚跟的游牧部族沿着商道一路东进，沿途的县城难以抵挡，很快就被攻陷。 接下来，大城也相继被攻陷，先是兰州，再是西安，最后大军兵临洛阳。 坚守三天之后，洛阳沦陷。 …… 哪怕是在【内丹真法】的强制平复之下，黄小石的心中依然是阵阵发痛。 这是黄小石有生以来犯下的最大的一个错误，足以痛得他刻骨铭心。 曾经所有的努力，全部成了泡影；曾经的欢声笑语，全部成了痛苦和悲伤；曾经的友好、信任和信赖，全部成了一刀一刀扎在心中的痛楚。 就算是黄小石是傻子，他也能看出来这是蓄谋已久之事。 大军的集结和物资准备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若不是提前准备了很久，游牧部族的进军时机不可能踩的那么精确。 也就是说，自己被骗了很久。 …… 为什么会这样。 是那些淳朴的部族人背叛了自己了吗？ 他们可是拍着胸口说过，我是他们的朋友。 黄小石一直认为用利益可以捆绑一切，但是他忘记了，利益并不是一切，利益也不能代表一切。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个话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正确的。 而且说到利益，有细水长流的利益，也有人喜欢一夜暴富的利益。 游牧部族本来就是有打谷草的习惯，以前之所以笑脸相迎，只不过是因为朝廷大军虎视眈眈，让他们不得不放下了刀子。 有句老话说得好，狼行千里吃肉。 游牧部族这匹野狼，不是三两块骨头就能喂听话的。 是那些自己委以重任的八部天龙众背叛了自己了吗？ 人的心总是会变的，集权或者才是这个时代最可靠的做法。 皇帝、诚王、厉苍龙，他们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凭什么就以为在这方面，自己就能玩的转分权。 就凭所谓的一些先知先觉吗？ 人性经不起试探，人性也经不起诱惑，很多人没有能犯错，仅仅是因为没有这个机会和条件。 共患难，无法共富贵之人，黄小石见到的太多了。 曾经有人总结了创业者的“五个同”：情同手足，同舟共济，同床异梦，同室抄戈，同归于尽。 若是没有那么多的小人得志便猖狂，怎么会留下那么多的故事和传说。 但是，这些道理虽然都说得通，黄小石始终还是觉得不对劲。 最后，黄小石想到了那个男人，自己的老师，厉苍天。 实际上，黄小石早就考虑到游牧部族有失控的可能，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黄小石特意为它上了一道保险。 在回到洛阳后，黄小石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厉苍天从地牢中放出来，并立马派人将他送到了西北去。 虽然西域离洛阳很远，但是再怎么样厉苍天也应该走到了。 既然厉苍天已经回去了，虽然他已经失权了很多年，但是余威应犹在，游牧部族怎么又会乱的起来？ 或者说，自己判断失误，厉苍天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厉害，游牧部落的人并不卖账吗。 但是，黄小石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他把东方未明派给了厉苍天，就是要确保厉苍天拥有足够的武力去镇压反对者。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 黄小石坐在一大桶热水之中，他全身的毛孔都泡得张开了，汗流如浆。 电光火石之间，黄小石想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对厉苍天的信任感是哪里来的？ 黄小石发现了自己思维中最大的一个盲点。 黄小石自认为对这个世界的人很了解，因为他是先知先觉的穿越者，虽然也常常发现许多人与记忆中有所偏差，但是总体偏差不大。 同样，自己对厉苍天的全部认知，绝大多数都是来自于记忆里的印象，还有一部分是他的三个死忠部下的描述，以及，那一夜的长谈。 这些所有的信息都表明，厉苍天是一位在这个世界绝无仅有、文武双全、德高望重，拥有完美人格和品格之人。 现在，黄小石心中出现了一个疑问：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完美之人吗？ 黄小石把自己脑子里关于厉苍天的记忆翻找出来，一条一条的过。 很快，黄小石发现自己对厉苍天产生了极其严重的误判。 天龙教是厉苍天和厉苍龙所创建的，其中，教、政、军三位一体。 这种情况在西域并不算罕见，但是天龙教自建教之后，不断朝着东方扩张，一直踏入到了中原之地。 若非如此，天龙教也不会和中原产生交集，皇帝也不会出兵与它打了几年的大战。 以前，大家都在责怪厉苍龙的霸道扩张，但是却似乎忘记了一点，厉苍天的温和扩张，核心理念也是扩张。 天龙教是在厉苍天的带领下，通过一步一步的扩张，才到如此大的规模。 认识一个人，不是要听他是怎么说的，而是要看他是怎么做的。 厉苍天是一个坚定的扩张主义者。 厉苍天什么时候才转向温和的呢，是天龙教与中原武林大战，两败俱伤之后。 如果厉苍天一开始就是带着温和的态度，天龙教怎么可能会与中原武林打出狗脑子来？ 很多人的印象里，只记住了那次大战中厉苍龙的狂热和强硬，但是通过对厉荆棘的身世解密，厉苍龙带着老婆和孩子从中原赶回西域时，双方的战争已经打成了白炽化。 这场战争并不是厉苍龙发起的，它的指挥者就是厉苍天。 还不是因为付出了极其惨烈的代价，在中原武林身上没有讨到半分的好，天龙教的扩张这才转向温和。 然后，厉苍天死心了吗？ 并没有。 厉苍天想到的办法是利用皇权渗透中原。 姬无双等人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培养出来的吗？ 随后就是天龙教剧变。 那么，在经过了多年的黑狱之后，厉苍天变得软弱了吗？ 也没有。 厉苍龙在扳倒厉苍天后，这些年一直不忍取哥哥性命，而厉苍天在重返天日后，为了夺权，以大义之名亲手杀死了弟弟厉苍龙。 从这点来讲，厉苍天是比厉苍龙更加无情之人。 那么，在重新掌权之后，厉苍天在计划做什么事情呢？ 建国。 厉苍天是有建国雄心之人，甚至在某些结局里，他真的成功了。 厉苍天趁着中原大乱，将大片的西北之地占领了后，建立了一个所谓的“理想之国”。 黄小石把自己脑子里的信息一条一条重新分析了一下，他终于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了。 什么武为止戈，什么心怀天下，什么唯一的完人。 黄小石被这些充满了溢美之词的话语蒙蔽了双眼，放弃了自己的思考，最终产生了有史以来后果最严重的认知偏差。 哈哈，什么不好意思和弟子抢天王之位，黄小石居然想以小人之心，欺君子之方。 人家可是连亲弟弟都敢杀。 可笑，自己真是可笑至极。 厉苍天，他才是真正的枭雄。 这也是为什么天意城主辟邪老人会用倚天剑将厉苍天锁住，并派江天雄严密看管。 久经世故的辟邪老人看透了厉苍天，此人一旦重获自由，必然是中原的劫难。 …… 哪怕是身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厉苍天从未放弃过心中的希望，他知道，自己藏在少林寺里的香饵，总有一天会引来贪吃的鱼。 厉苍天把自己最重要的三件东xz在少林寺，最开始是担心和尚们搜身，后来是想将其作为谈判的筹码，到了最后，那三件宝物成了厉苍天最后的希望。 厉苍天坚信，只要有人还在追寻【圣堂钥匙】，就必然会顺着线索找到自己。 在潜入秘密地牢后，黄小石倾情表演，自以为感化了厉苍天，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实际上，是自己这个笨头鱼咬中了香饵，被厉苍天钓在了手里。 这才是真正的放长线钓大鱼。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傻的白痴！ 黄小石笑玄冥子傻，拿着一个铁牌就以为自己是龙王了，他自己不也是吗？ 黄小石以为自己经过登位大典，受到众人朝拜，就真的是天王了吗？ 真的是五十步笑百步。 不，自己还不如玄冥子。 黄小石为厉苍天整合了天龙教，黄小石亲手将厉苍天从地牢中放了出来，黄小石双手将厉苍天送回西域。 现在，厉苍天带领着黄小石费尽心力整合好了的天龙教，直接铲断了黄小石的根基。 …… 游牧部族进军中原，是因为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有诗云：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若是诚王不反，厉苍天还会是那个世界上唯一的完人，但是诚王造反，让厉苍天看到了机会，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返回了西域。 被厉苍天重整旗鼓后的天龙教，在大漠的另一边伺机而动，等待着机会。 虽然中原大乱，但是由于西北驻军的存在，天龙教并不能轻易越过大漠。 厉苍天判断，只要天龙教继续保持对中原的友善，随着战事变化，西北驻军极有可能会被抽走一部分，另作它用。 果不其然，厉苍天赌对了。 虽然原因很复杂，但是结果猜对了，皇帝抽回西北的驻军，而且是直接抽光，不剩一兵一卒。 很显然，皇帝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西北之地他就准备不要了。 如此天赐良机，厉苍天怎可错过。 随后天龙教大军越过了大漠，重新占领了居庸关。 紧接着，天龙教顺着与神农百草门共同开辟的商道，沿途直下，一鼓作气攻下了中原腹地的西安和洛阳。 到了洛阳后，厉苍天停止了东进，他知道，这是中原皇帝的忍受极限。 如果现在马上派人向中原皇帝谈判，提出自己的要求，说不定皇帝迫于压力，真可能会答应下来。 说做就做，厉苍天在占领洛阳后，马不停蹄地朝着京城派出了使者。 前段时间，皇帝已经见到了天龙教的三位“美女”使者，当时正逢倭人入关，京城附近大乱，于是皇帝用上了拖字诀。 谈？ 皇帝心中一阵冷笑。 我赌咒发誓说不打你了，你信吗？ 既然我最终要打你，你也知道我要打你，我也知道你知道我要打你，大家就别装了。 只是皇帝套了使者半天的话，他一直没能问出来，这个天王，到底是不是黄小石。 由于当前以剿灭诚王为第一要务，所有的力量都派到诚王那边去了，皇帝对全天下的情报掌控能力有所下降，他竟然不知道黄小石这几个月以来一直在京城附近。 …… 终于想明白了自己错在了哪里，现在黄小石需要思考的是，之后的事情怎么办。 东西已经没了，黄小石开始盘算自己手中的人。 方云华没有跟过来，他和其他武林人不屑到东厂领赏，所以他应当还不知晓此事。 尚精忠被丢在了武当，具体是什么情况现在也不知晓。 东方未明跟随厉苍天返回西域，这次厉苍天带着游牧部族大军入侵中原，所以未明要么被厉苍天给弄死，要么就已经投靠了厉苍天。 未明这个人耳根很软，厉苍天是黄小石生平所见最厉害的洗脑师，估计未明已经被洗透了吧。 兄弟，是我害了你。 洗脑这种事情，一旦入了魂，是没办法逆转的。 一想到这里，黄小石就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除了坑了未明，黄小石自己也是损失惨重。 洛阳，是黄小石苦心经营的老巢，是他的大本营，他把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了洛阳。 其他的身外之物且不说了，自己的老婆还在洛阳城。 不过以姬无双的武功，她只要不去硬拼，十有八九都能轻易逃脱，毕竟她是以轻功见长。 就算是姬无双失手被擒，厉苍天也不会杀她。 并不是说厉苍天怜香惜玉，而是厉苍天需要一个能对付自己的筹码。 一想到筹码，黄小石立马想到，坏菜了，谷月轩夫妻在这里，但是他们的儿子还养在神农百草门里。 不光是谷月轩，西门峰的天剑门，关伟家的镖局，还有其他好多武林豪杰的家人，他们都在洛阳城。 至于江天雄那个老贼，他是死是活，黄小石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再扩大一下范围，嵩山少林寺就在洛阳附近，武当离洛阳城也并不远。 想到了这里，黄小石一下从热水里跳了出来。 …… “公子，奴家为你搓搓背吧。”一位站在黄桶旁边的妙龄女人对着黄小石说道。 这是陈崇英的小妾，显然陈崇英也没能落俗，他也买了几个女人当妾。 拿自己的小妾招待黄小石，不光是因为陈崇英的大方，他肯定还带着取种的心思。 黄小石现在哪里有这种念头，他将衣服胡乱穿上后，再将黄金甲套在身上，满头的大汗和湿漉漉的头发也不管，直接推门而出。 “公子，外面冷，要着凉。”女人连忙追了出来，结果黄小石已经走的没影了。 回到了方云华他们包下的客栈后，带着沉重和沉痛的心情，黄小石对着众人说道：“ 各位，我被人篡权夺位了。” 第287章 必要的代价 “什么，黄小石竟然来京城了？”皇帝听了陈崇英的话后，惊奇地问道。 “在得知洛阳的消息后又连夜走了。”陈崇英对着皇帝禀报道，“原来，黄小石带了一帮江湖人，这几个月都在京畿和倭人硬战。” “哼，匹夫之勇。”皇帝不满意的说道。 明明是大将之材，却是喜欢好斗逞勇，这种人我看不起。 “经黄小石估算，这几个月他们这百来号人，击伤不论，只计斩杀倭人数，已不下千人。 刚才，他们又送来了二十七个倭将的尸身，奴婢正在找投降的倭人辨认，从他们的铠甲与内着服饰来看，很有可能就是倭人军团的首领。” 皇帝不说话了。 匹夫之勇能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常人能度的了。 那天看到黄小石浑身燃烧着暗红色的魔焰后，皇帝私下偷偷问了玄漓公，问他能不能做到这个样子。 玄漓公用尽吃奶的力气，也终于把体内的内力燃烧了起来，但是比起黄小石当时的气势，玄漓公就像是巨烛旁边的一根火柴。 自此之后，皇帝对玄漓公兴趣大减，他觉得玄漓公弱爆了。 但是皇帝不知道的是，天下能将内力如此燃烧的武者，怕是不足十人。 实际上，极武比极智能更快的改变世界，比如说直接参与战争。 只不过，因为极武被套上了笼头，这才显得似乎没有多大的用处，但是这个笼头是可以根据实际剧情走向而放松的。 过了一会，皇帝对着陈崇英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次天龙教从西北出兵，真不是黄小石主使的。” 陈崇英点了点头。 游牧部族从西北倾巢而出，一下攻下了西安和洛阳，可谓是满朝震动，从对国朝的影响来讲，比倭人入关还严重，仅次于诚王造反。 毕竟大家都是知道倭人虽然看上去凶狠，实际上战斗力有限，朝廷仅仅是因为手里抽不出兵马来了，才被倭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倭人闹了几个月后，居然试图去围攻京城，简直像是怕自己的脸离别人的拳头太远了一样。 果不其然，京营轻易将倭人击溃，现在正在追杀残余之敌。 若是倭人军团的所有头目都摆在这里了，那就不用担心他们再次聚集和反扑了。 皇帝在书房里迈着步子围着香炉转了几圈后，对着陈崇英问道：“陈崇英，受降的倭人有多少？你找个人整训一下，朕现在手里很缺兵啊。” 现在的朝廷依然是缺兵。 朝廷缺银子的事情，随着一船从倭岛运来的成银一下就解决了，但是缺兵，并不是三两下就能填补的。 诚王的已经被李如松击溃，但是李如松也损失颇大。现在，李如松仅有围城之力，无力再强攻南京城。 可以说，朝廷最大的危机已经渡过了，一口气终于是接上了，若不是游牧部族又来添乱，即将天下太平了。 现在朝廷最优先需要解决的依然是诚王，这叫攘外必先安内。 一天不把诚王解决，就一天没有办法腾出手去解决再次入侵中原腹地的游牧部族。 朝廷上下都知道，相对倭人或是诚王，游牧部族才是国朝最大的敌人。 “亡国之兵必出于北。” 这是当年太祖之言。 虽然这句话所指的“北”和现在的“北”是两回事，但是到了今天，这话依然没有错。 在得到皇帝口谕后，陈崇英接下了整编倭人这个又麻烦又难办的差事。 然而皇帝分配任务给你，不是叫你诉苦的。 皇帝就不知道难吗，皇帝就不知道麻烦吗？ 既然你陈崇英是东厂厂公，又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九千岁是白叫的吗？ 你得为朕分忧。 在陈崇英和皇帝结成同盟了后，玄漓公的作用迅速弱化，光吃饭不干事的西厂也被皇帝给拆了，正是印证了西厂的那个短命。 但是玄漓公毫不在意，他这个人要求很低，只要有荣华富贵可以享受，那就够了。 陈崇英可谓是能者多劳，皇帝把所有的麻烦事全部丢给了他。出了皇宫之后，陈崇英想起来了，他手里刚好有这么个人，对了，那家伙叫啥，牛，牛，记不清楚了。 没关系，皇帝把事情丢给陈崇英，陈崇英再把事情丢给手下就是了。 …… “啊，牛二桑，你这小日子过的，我都怪羡慕你了。” 京城的牛府里，陆少临带着一脸的嬉皮笑脸对着牛得田打着招呼。 采石矶大战，黑冢军团全军覆没，黑冢利家在和史义打斗中翻入长江。精通水性的他游过长江来到了北岸，当晚回到了军营复命。 之后就是改名为牛得田的黑冢利家所想的那样，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黑冢家已过去了，现在兴旺起来的是牛家。 陆少临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今天他突然找上门来了，牛得田心中自然是知晓，绝对有大事情。 可以说，在陆少临身份半公开化之后，每次能引得他出面的事情，都不会是小事。 只是，牛得田不知道此时陆少临带来的是福还是祸。 “陆少爷，您可别取笑我了。”牛得田对着陆少临的玩笑话一带而过，他将陆少临请进了会客厅里。 茶水糕点上齐了后，陆少临对着牛得田说道：“小牛啊，前几天城外的大战，你可知道。” 牛得田哪里不知道这事情，他心里担心的就是这个。 陆少临的话音还没落地，牛得田连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牛得田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对着陆少临说道：“大人明查，我牛得田与城外那些倭贼并无半分联系！” 牛得田已经查过了，他带过来的倭人死得很干净，大战之后有一些零星侥幸逃上岸的人，也因为满口倭语，被沿岸的老百姓当做倭寇给打死了。 真的是苍天明鉴，我牛得田是一颗忠心向朝廷，若有半分假话，就让一道天雷噼死我。 “别急，别急，马上就有联系了。”陆少临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对着牛得田说道：“你发达了，朝廷要封你当将军。真正的将军。” 牛得田一听，深吸了一口气。 幸福来得太多，我怕自己兜不住啊。 …… 厉苍天和未明两人站在洛阳城的城墙上，望着城下犹如长龙的奴隶队伍，厉苍天对着未明说道：“未明，你心中可有后悔？” 听到了厉苍天的话，未明摇了摇头，他对着厉苍天说道：“老师，自从听你一言醍醐灌顶之后，我明白了许多以前不懂的迷茫之事。 世间之仁义，有大仁大义，也有小仁小义，还有妇人之仁。” 未明望着远方说道：“救治天下，如同救治伤患。 妇仁，见伤患痛苦哀嚎，流血不止，只会在一旁流泪。看似极为贴心感人，实际上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小仁，无非就是撕下身上的衣裳，将伤患的伤口给扎紧，至于伤患能死能活，那得看天意。 大仁者，手持利刃，切其肌肤，剖开皮肉，割下腐烂之肉，再用头发将伤口缝合，辅以食补。 这才是救治伤患最有效的办法。 那些小仁者，妇仁者，一见到大仁之人手持利刃，便只会认为他要行不利之事，于是纷纷破口大骂，出手阻拦。 殊不知，这才是要了病患之命。” 厉苍天听了未明的话后，点了点头，他对着未明说道：“昨日那几人。” 未明眼中闪过一阵痛苦之意，随后他说道：“既然要做手术，必然会流出更多的血。我要做的，仅仅是让这些血不能白流。” “好。”厉苍天拍了拍未明的背，他说道：“知我者，唯你也。” …… 天龙教这次从西北边关之所以能一口气打到洛阳城，除了他们已经掌握了从西北边关到洛阳城的商道之外，在攻城之战时，未明可谓是立下了赫赫战功。 厉苍天并不知道有江湖百晓生之事，也不知道有天道这个说法，知道了也不在乎。 既然手有利器，怎么可能会不用。 每当天龙教兵临城下时，未明便拿出自己背负的长琴弹奏魔音。一首悲凉之曲，足以让满城守军肝肠寸断，进而失去抵御能力。 魔音的攻击强度虽然并不高，但是它的作用面非常广，更何况普通人在内力攻击之下毫无反抗之力。 攻下城后，为了尽快威镇人心，天龙教采用的是抽杀制。 受降的兵卒十抽一，百姓以户为计二十抽一，抽中者，立杀。 抽杀令过后，若是有人想要勾连众人，组织抵抗，就会进行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抽杀。 就这样，天龙教大军一直打到了洛阳城。 洛阳城和其他城不一样，神农百草门组建了数千民勇，协助官兵守城。 这些民勇的战斗能力远超官兵，有许多人甚至都会一门浅显的内功，未明的魔音没能再起到无往不利的效果。 天龙教用了三天时间，终于杀灭了这帮民勇，这才破了洛阳城。 拿下洛阳城后，厉苍天立刻朝京城派出了自己的使者，他要向皇帝求和。 现在，厉苍天是新一任天王，东方未明是新一任龙王，李香儿又继续担任了她的乾达婆，并与紧那罗和阿修罗组成使团前去京城了。 这三位“美女”，是厉苍天用来迷惑皇帝用的。 皇帝最终必然会发兵进攻洛阳，厉苍天是知道的。 洛阳城太重要了，它是中原腹地的重要交通节点，无论是谁当皇帝，要是不想中原被拦腰截断，必然是要收复洛阳。 使团达到京城后，皇帝使用缓兵之计在拖延时间，厉苍天也在利用皇帝的缓兵之计拖延时间。 洛阳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价值，但是对天龙教而言，重要的并不是它的地理位置，也不是它多年来积累的财富，而是神农百草门。 …… 被关在地牢中的日子虽然暗无天日，但是气窗那里总会有微弱的声音传下来。 随着人在黑暗里失去了视力后，听力就会补偿性的提高，变得极其敏锐。 一些原本根本就听不清楚的声音，随着听力的提高，也能听的明白了。 地牢的通风口——小虾米的凋像，正好处于洛阳城的城中心，它的旁边全部是各种卖吃食的摊点。 厉苍天整日就靠听洛阳城的百姓吹牛唠嗑打发时间。 最近几年，厉苍天频频听到几个词：“神农百草门”、“石爷”、“黄小石”、“丹药”，他渐渐听明白了洛阳城发生了什么变化。 原来有一个叫“黄小石”的人，来到了洛阳成立了一个做药的“神农百草门”，它所生产的“丹药”针对各种疾病非常有效，不光是能供应洛阳城老百姓，还可以销售四方。 凑巧的是，黄小石也时常喜欢来这里吃东西，通过这么多年来的专心“窃听”，厉苍天早已熟悉了黄小石的声音。 那天，黄小石刚开口说话，厉苍天就已经把他给“听”出来了。 可笑的是，黄小石居然毫不知情，他以为厉苍天被关在这地牢里，又聋又瞎，和外面的世界完全脱节了。 殊不知，厉苍天知晓的事情比他想象中的多得多。 随后，便是两人相互飙演技。 经过多年的锻炼，黄小石的演技可谓是炉火纯青，然而厉苍天的演技更是技高一筹，已经达到了润物无声。 厉苍天是心怀大志之人，这些年来他一直思考着一个问题，为什么西域会不如中原。 原本，厉苍天认为西域缺的是中原的土地，于是他才坚定不移的走扩张之路。 随后这些年，厉苍天认为西域和中原最大的差异应该是人。 西域之人虽然逐水草放牧，整日里风吹日晒，受尽饥寒交迫，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日子过的很轻松。 整日里都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毕竟牛羊它们会自己活动，会自己吃草，会自己去找老婆生孩子，牧人需要提供的，仅仅是保护它们。 而中原人极为勤劳，厉苍天只需要听头顶的叫卖声就知道中原人每天要干多少活。 然而，在和黄小石接触后，厉苍天突然明白了，先进的技术才是生产力。 要知道，神农百草门的制药技术一不需要田地，二不需要牛羊，只要有人就可以一直做药，不停地做药。 一百个人可以做一百份的药，一千个人可以做一千份的药。 这种生产力是没有上限的。 也就是说，技术创造的财富，是没有上限的。 这也是为什么神农百草门能够在短短几年时间扩张成如此规模的原因。 厉苍天不禁想到，要是西域也拥有了这种技术，那岂不是立刻就可以腾飞了。 于是，在重新掌权后，开始制定入侵中原计划的厉苍天，他最看重的的一个战略要点就是洛阳城。 必须要拿下洛阳城，这里拥有天龙教所需要的一切。 …… 在攻下洛阳城后，天龙教迅速占领了神农百草门，神农百草门的所有生产器具全部被打包搬空运往西域，神农百草门所有的工匠也都被划为奴隶，将成批迁入西域。 为了让这些人能安心在西域生活，天龙教还逐户清查，把工匠们的家属也要一起带走。 每天都有上千个被绳索捆成长串的奴隶在士兵的看押之下离开洛阳城，厉苍天要抢在朝廷反攻洛阳之前，把所需要的工匠全部迁走。 如此大规模的徒步迁徙，肯定会有大量的自然减员。 厉苍天估算了一下，就算是路上先死一半，到了西域后水土不服再死一半，这一半的一半之后，还能剩个三五千人，足够用了。 洛阳城破之后，沉神医一家人自然也没逃脱，他们同样要被迁往西域。 昨日，忘忧六贤集体到洛阳城，他们释放了部分已经出了城的奴隶，还潜入城里，试图救出沉神医全家，结果忘忧六贤遭到了以厉苍天为首的八部天龙众的合围。 书生、丹青、酒仙当场战死，仙音重伤，花痴和橘叟带着仙音逃离。 望着远处沿着商道一直蜿蜒到天边的奴隶队，未明喃喃自语道：“ 这都是必须要流的血。 我要做的，就是不能让这些血白流了。” 第288章 没得谈了 从京城返回洛阳的路并不好走，一路上的兵荒马乱极大的拖慢了众人前进的速度，到了现在，大家才深刻的感知到了一股悲凉的国破之感。 经过马不停蹄地千里之行终于回到洛阳后，纵然有一路而行的心理预期，但是洛阳的残破之景依然是让众人震惊不已。 天龙教已经主动退走了，厉苍天根本就没想到过要长期占领这里，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劫掠。 劫掠财宝、劫掠粮食、劫掠人口，西域所短缺的一切资源都是他劫掠的目标。 反而像是城池这样的死物，对厉苍天而言一文不值。 现在的洛阳城，就像是一头巨兽利齿撕开了它的血肉，嚼碎了后吞了下去，消化完了后再拉出来的屎。 毁了，一切都毁了。 白花马迈着小步带着黄小石从大开的城门处缓缓走入洛阳城。 在笔直的大街上，黄小石看到一群人正在倒塌的房屋那里捡木头烧火，而大街上架着一口大锅，锅里正在咕噜咕噜煮着什么。 黄小石的眼力很好，他一眼就认出来那些被丢弃在锅边的残骸到底是什么，黄小石的心沉到了底。 一路上回来的时候，黄小石还心怀幻想，想如何与厉苍天谈判。 没得谈了。 现实不是动画片，喜羊羊能和灰太狼做朋友。 吃过人的野兽，它们永远不会忘记人肉的味道，人与它们再无友善相处、相安无事的可能。 中原和天龙教，唯有不死不休之命。 那些听到马蹄声的人，下意识的缩起了脖子往旁边的废墟里躲了一躲，随后才转过身子抬起头，用麻木的眼神看着来者。 当看见打马当头的人穿着天龙教的衣服时，所有人的头一下低了下去。 “石爷，是石爷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大家再次抬起头后，看到骑在马上的金甲武将竟然是黄小石时，木讷的眼睛里又重新爆发出了光彩。 所有人丢下了手中之物，不由自主的涌了过来，他们围着黄小石的马，对着他不断地哭诉。 …… “爹！娘！ ”西门峰终于回过神来了，他发出一声哀嚎，打马朝着天剑门的方向疾驰而去，其他众人也纷纷调转马头朝着自己家奔去。 “阿弥陀佛。”无名对着黄小石说道，“黄门主，贫僧这就动身去少林。若是少林寺还在，想办法凑运一些粮食过来。” 因为在秋收时大量买进粮食会更便宜一些，所以少林寺都会在秋季大量买进粮食，此时多多少少或许还有一些存粮。 但是，少林尚在否？ 不得而知。 方云华忍住刺鼻的恶臭味，对着黄小石说道：“我这就赶回武当，武当的存粮虽然不多，但是。” 方云华左右看了一圈，他说道：“但是，怕也是够了。” 洛阳城原本是中原的核心之地，虽说自唐代之后，洛阳的政治地位逐渐减低，人口也不断减少，但是整个洛阳城也有二三十万人。 天龙教攻破洛阳城后，除了劫掠工匠之外，还劫走大量的不分男女的大量青壮年。 男人就是现成的驮马，女人则是战利品和储备粮。 终于，天龙教撤走了，结果洛阳城立刻大乱。 官府的人被杀光了。 敢于反抗的人被杀光了。 神农百草门的人作为第一批奴隶被迁走，谁也没想到看似最凄惨的他们，反而是最幸运的人。 第一批先是神农百草门的人，第二批就是各种工匠手艺人，只要你会做一门活路，都被抓走。 随后就是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 人越抓越少，城里的物资也越来越少，等到天龙教撤出洛阳城时，洛阳城里啥都没有了。 当最后的秩序也消失了后，躲过这人间劫难的人们开始疯狂的搜刮和抢夺这个城市的残渣，直到所有的残渣又被消化了一遍。 到了现在，能走得动的人都逃出城了，剩下的这些留在城里实在是走不动的人，不过是活一天算一天罢了。 “让开，让开！”黄小石将手中的马鞭一挥，“啪”的一响，吓得所有人本能的逃散开去。 黄小石没有再理会大街上的这些人，他打马朝着神农百草门飞奔，谷月轩和荆棘夫妻四人紧紧跟随冲出了人群包围。 洛阳神农百草门。 这个在往日门庭若市，人来人往之地，如今仅剩下了一副空壳。骑马穿过被拆掉大门的门洞，空荡荡的大院里只听得到呜呜的风声。 黄小石下马后，朝着左右侧院快步走去。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左右的八个地窖已经被起开，里面的数万石存粮也被掏干净了。 这是黄小石当初为了应对危机，花了数年的时间才攒下来的粮食，全没了。 最后一点家底也被人挖走了，黄小石不是神仙，他也没办法变出粮食来。 黄小石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到自己的小院门前，他听到了曹萼华哭泣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 在谷月轩和曹萼华决定参加杀倭队时，他们的孩子就被寄养在这个院子里，除了那对仆人夫妻之外，黄小石还为孩子找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奶娘。 站在小院门口，听着曹萼华悲痛的哭声，黄小石心中怒意渐退，杀意暴起。 他突然扭头就走，骑上院子里的快马，一下从大门口冲出，惊散了围过来的人群，顺着空荡荡的大街朝着远处一阵狂奔。 冲出洛阳城后，骑着白花马又飞奔了十来里路，黄小石终于追上了半道上的方云华。 黄小石在方云华面前勒住马后，对着他大声喝道：“方云华！老子要去杀人，你来不来！” 方云华一拍马身，调转马头，也是同样大喝道：“同去！” 匹夫一怒，亦伏尸万里。 …… 刚才在听众人哭诉时，黄小石已经得知，天龙教人撤出洛阳城是在半月之前。 走长途和走短途是不一样的，养精蓄锐后一通暴走和每天风餐露宿赶路，完全是两回事。 根据黄小石长期走商的经验，背负着重物的人，一天最多走三十里路，如果考虑到所有人都并非都是年轻男子，可能速度还要慢一些。 黄小石已经明白了天龙教的意图，它攻下洛阳并不是为了占领它，而是为了劫掠资源。 人口也是一种资源，而且是一种极其重要的战略资源。 这是一个很高明的战略。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这是一个千年之后才被人总结出来的经验，而厉苍天这时候已经就明白了。 厉苍天的战略，它不在一城一池的得失，更不会因为这些死物和朝廷在中原腹地死磕。 因为中原庞大的人口数量，一旦与它死磕到底，最后输的一定是天龙教。 只有在西北这种草原地带，游牧部族才能用机动性抵消掉中原人的人口优势。 也就是说，厉苍天很明白自己的立命之本在哪里。 于是，厉苍天正好是利用了朝廷与诚王混战之中的有心无力，这个空窗期便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天龙教最缺的，是懂得各种生产技术的人，但是对中原王朝而言，最不缺的，恰恰是人口。 对于天龙教这种“买椟还珠”的行为，皇帝就算是再生气，他也怕是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毕竟对中原来说，田地和城池才是重中之重，至于被掠去的人口，就当他们死了吧。 厉苍天的计划可谓是算无遗策，但是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时间。 即便是只从洛阳到兰州，也足足有两千里地。 抢了就想跑，哪里有这么容易！ …… 黄小石带着方云华返回洛阳城后，发现神农百草门门口挤满了人。 在回到满目疮痍的家中后，所有家在洛阳的江湖武林人又不由自主的朝着神农百草门聚了起来。 大家都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但是所有人都相信，黄小石一定有办法。 黄小石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这帮兄弟，他将手里的马鞭一收，大声喝道：“老子点到一个出来一个。 西门猪！” “在！”西门峰大声答应道。 “你带几个兄弟去逍遥谷那边看看，要是那边村子还在，跪地磕头也好，叫爷爷奶奶也罢，给我借点粮食回来！” 西门峰大声回应后，举手一招，几个江湖侠客翻身上马，随着他出城而去。 “关伟。”黄小石大声喊道，“关伟！” 黄小石喊到第三声，关伟才被人从人群中推了出来。 “你老婆没了？”黄小石对着关伟问道。 关伟眼睛一红，泪水差点落下来。 “老婆的事情，你先别管了。” 黄小石现在根本顾不上照顾大家的情绪，谁他妈没情绪。 “关伟，你不是说你家常年走镖，路子吃的很宽吗？老子就认你这句话了。”黄小石脱下自己的黄金战甲，咣当一下丢在地上，指着它说道：“这玩意给你，随便你到哪里，给我买粮。” 关伟失魂落魄一般走过来，弯下腰去捡黄金战甲，结果黄小石跳下马后一个健步冲过来，一耳光扇在了他脸上。 “啪。” 关伟被一耳光打得头晕目眩，等他缓过神来后，只看到黄小石抱住他的双肩，把眼睛快对到他脸上了，又重复着说道：“买粮。” 关伟用力点了点头。 “王福义！” “在！” “去少林寺，叫那帮和尚有啥吃的就快点送过来！” “张德海！” “在！” “去武当，就说是方云华的命令，有啥吃的给我拉过来！” “是。” “其他的人。”黄小石环视一周后，大声喝道：“其他的人，跟着老子，去把人和粮食再抢回来！ ” “好！” 一路急蹄向西而出，朝着夕阳追了过去。 …… 京城之外的一个村子，这个村原本人来人往，极为繁华，但是被倭人抢掠一空，屠戮而尽。 这个村子作为俘虏营，关押着数千倭人。 每天看守送来一顿汤食，因为食物和饮水紧缺，每次送来汤食时，都有人被踩死和趁乱打死，更不提每天早上都会发现有人因为挤不进房子里睡觉，被露天的彻夜春寒冻死。 这样的村子，京城附近还有好多个。 这次倭人入关，真正的战死者仅有万余，光是被朝廷俘虏的就有不下三万之众，逃散者更是不计其数。 这天，饥肠辘辘的倭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正在等着这天的汤食。 这时候，只听一阵锣鸣，随后一个八人步辇抬进了村子里来，步辇上坐着一个手持折扇，身穿华贵吴服之人。 步辇被缓缓放在了地上，旁边一个穿着铠甲戴着铁面头盔的武士大声喝道：“早く来て足利义明将军阁下に书参りしなさい！（尔等快来参拜足利义明将军阁下）” 武士这么一喝，原本坐了满地的倭人全都惊讶地转过了身，这时候唯有远处几个倭人不知道围在一起谈论什么正在兴头上，不知道是没听见这声大喝还是故意装作没听见。 “うるさい！（太吵闹！）”只见武士一声大喝后，一道刀光闪过，二十步之外的三个倭人竟然被这道刀光凌空斩杀。 武士斩出这刀后，手持长刀而立，这些倭人吓得更不敢起身，跪在地上爬着就过来了。 …… 足利幕府统治倭岛将近250年，一共有十五代征夷大将军。 最后一代将军足利义昭虽然在二十年前就被织田老魔逐出了京都将军府，足利幕府宣告灭亡，但是足利义昭再次回到京都，辞去征夷大将军一职后出家为僧，至今不到十年。 从此之后，整个倭国的政局在关白的掌控之下，征夷大将军的位置一直是空缺着的，被人戏称为“有谋无勇”。 足利义昭有多个儿子，唯一确认有血缘关系的是足利义寻，但是足利义寻被迫出家为僧，被一直变相囚禁在寺庙之中。 足利家族统治了倭岛两百多年，有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特别是关白倒台后，大家都担心足利家会卷土重来。 于是，在关白切腹后不久，足利义寻在打水时失足落井身亡。 今天，一个叫足利义明的人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并自称为将军，所有人却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的惊异。 一个传承了两百多年的家族没有一点后手，这才是不可能的事。 在明确了足利义明的将军身份后，跪了满地的倭人在地上快速穿插爬行，很快就根据自己地位高低，重新排列了跪拜的位置。 跪在第一排的，是几位部将。 倭人的收编开始了。 …… 倭人军团的收编比想象中的更快更容易，一共三万二千七百人，只用了十天就收编完成。 倭人军团改名为义明军团，即刻动身南下，参与平叛之战。 每个倭人背着一袋粮食，这就是他们自己这一路上的口粮，除了武士阶级以上的贵族发还了刀剑之外，其他人都是两手空空。 皇帝说了，到了南方后，满地都是武器，你们要啥有啥。 足利义明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天朝的皇帝，他激动地将头磕在地上，半响不敢起身。 “我的能量，超乎你的想象。” 没想到陆少临的这句话竟然如此魔幻。 谁能想象的到，一个渔民家的孩子，曾经最大的心愿就是让黑冢家成为大名，今天竟然能飞黄腾达，成为了天朝皇帝亲自册封的征夷大将军。 足利义明一直都想成为天朝人，因为他觉得就算是倭国的大名，日子过的未必有天朝财主好。 但是，能够成为征夷大将军，这可完全不一样。 征夷大将军是倭岛的实际统治者。 虽然在征夷大将军之上还有倭王（天皇），倭王之上还有中原的皇帝，但是，不是有一句话叫“山高皇帝远”吗？ 随后，皇帝又对着足利义明说了许多鼓舞的话，足利义明只敢磕头，不敢起身。 待到足利义明告退之后，皇帝才对着陈崇英说道：“陈崇英，这事你做的不错，只是玄漓公走了之后，宫里的值守就要靠你了。” 陈崇英对着皇帝说道：“陛下，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皇帝憋了半天后，他对着陈崇英问道：“你们这些超一流的武者，到底有多厉害？” 陈崇英回道：“以一当千。” 皇帝皱着眉头说道：“按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只需要把玄漓公派到南方去，南京城不就能一战而下吗？何必还弄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陛下，世间自有规则，当武者脱凡入圣后，便是要受到天道制约。”陈崇英说道：“若是武者不受天道约束，那世间必然大乱。” “真的有那么厉害？”皇帝还是不太相信。 陈崇英微笑不语。 整个禁宫的生死，皆在我一人掌控之下，不与你说，只是怕吓着了你。 …… 黄小石带着一干人马追了两天，第二天在洛阳城以西的地方，黄小石在路边捡到了一个熟人。 “傅兄，你怎么在这里？”黄小石一下从马上跳了下来，从路边扶起了一个垂死之人。 一股温和的内力渡入心脉，随后黄小石从怀里掏出来了极其珍贵的【湘芸千金丸】，直接塞到了傅剑寒的嘴里去，又掏出葫芦给他灌了几口凉水。 把那个足有一两重的大丸子硬吞下去后，傅剑寒这才悠悠醒转过来，他望着黄小石，开心地一笑后说道：“你来了，便是太好了。 最后一队人全是身体不太好的老弱病残，他们走得很慢，一天不到二十里。 现在也不过离此处百来里，你们要是赶快一些，一天就能追到。” 傅剑寒在持续内出血，一颗【湘芸千金丸】是远远不够的。 现在黄小石有两个选择，要么停下来给他进行手术，但是会耽搁去救人的时间，要么直接离去，但是傅剑寒极有可能会死。 不，这不是需要做比烂选择的时候。 黄小石对着傅剑寒问道：“你给我详细讲述一下你遇到的事情，趁这功夫，我来给你正骨和止血。” …… 傅剑寒在陪着老父回到洛阳附近的周家村后，就极少在江湖走动，所以他也没有参加武林盟组织的杀倭队。 饮酒、练剑，傅剑寒还收了几个徒弟，每日指导弟子练练功，日子很快就混过去了。 老父多次表示看不惯儿子这副游手好闲的样子。 虽说傅剑寒当年行走江湖时揭了不少的通缉告示，纵然是整日饮酒，也还有不少结余，但是这样坐吃山空总不是办法。 老娘觉得，以儿子这番身手，只要加入洛阳神农百草门，必然就能成为正式门人，以后就算是有口饭吃了。 傅剑寒认识黄小石，以他和黄小石的交情，以他现在的身手，进了神农百草门，哪里是正式门人这么简单。 但是傅剑寒是很高傲的，这个事情，他不想说。 老父也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认识黄小石，但是身为剑圣，老父是很高傲的，这个事情，他也不想说。 父子两人就这么杵着，不明就里的老娘一个人干着急。 终于有一天，老娘用出了催婚大法，傅剑寒觉得，确实不能再这样玩下去了，这次等黄小石回来，就去找他谋个差事吧。 然而没想到的是，天龙教来了。 周家村被天龙教一日屠尽。 之所以天龙教冲进周家村后见人就杀，仅仅是因为他们围攻洛阳不下，需要沿着洛阳城的周边打出一圈隔离地带。 傅剑寒虽然奋力相杀，但是无奈天龙教的人太多了。最后，整个周家村仅有傅剑寒一人逃脱。 随后，傅剑寒一直在洛阳附近活动，只要天龙教之人落单，便会遭到他的突袭截杀。 为此，天龙教还调了精兵去围他，可是每次都让傅剑寒逃脱了。 天龙教在发奴隶迁徙至西域后，傅剑寒更是频频袭击奴隶队伍，但是他单人独剑，难有作为。 直到前段日子，杨云找到了傅剑寒。 自天山派宣布解散后，杨云听从师命加入了武当，过起了清苦的日子。 兜里没有酒钱之后，囊中羞涩的杨云也没有再行走江湖。 这次，在听说洛阳沦陷后，杨云毅然带着玄铁重剑从武当出发，来到洛阳城。 同样准备袭击奴隶押送队的杨云，自然是发现了有同样举动的傅剑寒。两人一拍即合，准备真真正正的干一件大事。 没想到的是，最后一个奴隶押送队，别看押送的全是老弱病残之人，但是这些其实全都是诱饵，就是故意放出来引蛇出洞的。 押送队由摩呼罗迦和迦楼罗坐镇，还有十来个天龙教精锐协助，杨云和傅剑寒二人自然是踢到了铁板之上。 一番激战后，两人重伤逃离，随后杨云身上的蛇毒发作，丧命于半道。傅剑寒带着重伤坚持一路向西追赶，最终也倒在了路上。 …… 傅剑寒断断续续讲了半天，在这期间内，黄小石已经把错位的骨头给他徒手掰正，又用刀子切开他的腹腔，完成了三个缝合手术，由于点了傅剑寒的麻穴，他竟然没感到多少痛楚。 “你看到了厉苍天或是东方未明了没有？”黄小石对着傅剑寒问道。 傅剑寒摇了摇头。 若是遇到了传说中的天王或者是龙王东方未明，他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傅兄，这个包里有食物和药物，你自己拿着。”黄小石把东西放在傅剑寒的手里，又把他的那把无名剑捡过来，放在他的身边，然后说道：“你尽量多躺，不要动，至少要躺到明天。起身的时候不要太用力，不然伤口可能会破。 我走了。” 黄小石安顿好了傅剑寒后，众人和马匹也休息好了。 夕阳西下，漫天红霞，今夜天晴，正好赶路。 黄小石刚走两步，傅剑寒转过头叫住了他。 “黄小石。” 黄小石停下脚步后转过头，傅剑寒对着他说道：“我以前很嫉妒你，觉得你什么都比我强，让我很受打击，感到很自卑。 你每次对我有所善意，我总是放不下心中的结。 我若是早跟了你，现在不至如此。” 傅剑寒停了一下后，他对着黄小石问道，“你们过来时，离此约有十里，你可曾看到了杨云的尸首？” 黄小石摇了摇头。 现在野狗遍地，哪里还有人的尸首在野外留得下来。 这些失去了主人的狗，从开始忍不住饥饿吃死人肉，到习惯吃死人肉，发展到后面可能会主动袭击濒死之人。 这也是黄小石给傅剑寒一把剑的原因。 看到了黄小石的摇头，傅剑寒忍着痛对着他说道：“帮我多杀几个人。” 黄小石坚定地点了点头。 不用傅剑寒开口，有几个人，必须死。 第289章 不甘为英雄 第290章 不甘为英雄 第三天，黄小石等人终于追上了排在最后面的这队人马。 只见原本人来人往的商道上，天龙教抓获的奴隶全都被长绳索系着，每十个人为一串，十串为一队。 一条长长的绳索在人的脖子上打了一个活结，活结会越挣扎越紧，要是人赶不上队伍的步伐也会越勒越紧，甚至会被活活勒死。 每个人的都背着一个背篓或是架背，背上背负着沉重的货物。 每一串的最后那个人，他的腰上系着后面那串的绳头，只有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队长，才可以“享受”不背货物不系绳的待遇。 队长手里牵着绳索，就像是牵着牲口一样牵着自己身后的那百来号人。 黄小石一马当先，他吹出了一个悠长而响亮的口哨，然后纵马越过队伍的尾部，朝着前方急奔。 跟着黄小石北上杀倭，经过几个月遭遇战的磨练，现在还能跟在他身边的人，个个都是马术超群的高手。 但凡是落了马、失了马、一直学不会骑马的人，要么早就被劝回家了，要么早就被倭人给围死了。 黄小石口哨声一响，马队一分为二，顺着官道左右两侧包抄了过去。 一想到那外，姬无双心头一跳，我压着情绪对着这人问道：“他家的老板娘在哪外，他知道是？” “七！” 那两个方法很没效果，后者极小地增添了占领区的反抗心理，毕竟很少人还是心存侥幸的，前者则是急急削强占领区的人力物力，等到小家觉得必须要拼死一搏时，还没有力再反抗了。 除非。 能够一见到姬无双，就把我认出来，而且懂得我功夫没少低，知道迟延喊求饶的人，确实是少。 洛阳城还没暂时危险了，他们休息一阵前，就原地转身，队尾的人走后面，队头的人走前面。 军令说，南京城被围困已久，正等着自己那支军队过去一战而上。 在众人的小声应和之中，一众缓骑朝西而去。 哪怕是他背叛了你，哪怕是他一也手就在骗你，哪怕是你只是他手外的一颗大大的棋子，但是你希望他活着。 那天，姬无双骑着白花马又从一队俘虏这外从队尾往后冲时，看着我这凶神恶煞的样子，突然没一个人小声喊道：“石爷，饶命啊！” 花了坏长时间，位雁炎终于安抚坏了众人，顺便也问含糊了情况。 两帮人马正在路边厮杀，道路中间的队伍并有没停上，依然在急急后退。 他要是缩头是出，你就衔尾而击，从前面一点一点的把他给吃掉。 它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不是用尽慢回到自己的巢穴外，舒舒服服的窝着，安安静静的将肚子外的猎物消化消化，转化为身体的力量。 位雁炎把自己飞石打苍蝇的暗器技巧又捡了起来。 姬无双发现了天龙教的致命强点：它有兵了。 看着跪在地下的人站起来前镇定翻身下马，打马朝着远方飞奔而去，那是姬无双那十来天放走的第一个天龙教的人。 但是在开启了暴击状态前的姬无双，仅仅是用石头来打特殊人，这就完全有问题了，甚至武功稍差的人，有没足够的预判，也很难躲得过我的飞石。 姬无双又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随前我小声喝道：“所没人听令！” …… 同倭人的短兵相接中，姬无双发现内力虽然不能凌空里放，但是距离实在没限，要是想要提低射程，就需要额里消耗许少内力。 厉苍天，他要是个女人，咱们就来一把梭哈，看谁点子小。 一人参与的队伍，不是十抽一。 天龙教那次收获堪称百年来最丰，或许它那次掠去的人口和物资，的的确确超过了百年来的总积累。 最前，经过了一阵军纪整顿前，义明军团朝着南方继续出发。 所以，姬无双有法判断那个夜叉，到底是是是利义明。 然而，在天龙教原本兵力就并是少的情况上，其我的城市就是提了，光是为了搬空洛阳和西安那两个小城，就耗光了天龙教所没的兵力。 那么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分派，把天龙教的兵力化整为零了。 位雁炎冲到队伍后方前，调转身子反身骑马，但凡朝着我冲过来的骑兵都被一颗石头给击毙了，我卡在那个位置，不是为了防止没人逃脱去通风报信。 那不是足黄小石从中原学到的最没效的处理叛变方法。 教主？ 姬无双对着原地休息的众人小声喊道：“乡亲们，是要害怕，你是姬无双！ “よし、ではおみくじにしよう。（坏，这就抽签吧）” 人人抱着侥幸心理的同时，又人人自危，更重要的是，那也手没效于防止以前再次出现叛乱。 最多最多，每队奴隶总的要派人看守押运吧。 回到洛阳城，只没回到洛阳，小家才能真正的危险！” “正是天王。” 八人以下参与的队伍，这就做个小放送，十抽八坏了。 那是姬无双随身布袋外装的石头，学名叫飞蝗石。 所以今天，姬无双索性明牌了。 那个事情怎么善前，足黄小石需要马下拿个主意，铁面武士表示是插手我的事务，足黄小石小概就知道了。 那一路下走了那么久，姬无双都有听到位雁炎的消息，但是我在经过西安时，听到没人提到，天龙教的教主天王身边，没一个叫夜叉的年重男人。 那次天龙教出西域，除了厉苍天直接把目标就定为洛阳，沿途都没神农百草门设立的商道补给点之里，第八个一个重要决胜因素不是，那次出西域的兵马全是骑兵。 另一方面，真是是姬无双今天突然心软了，而是我需要没人给厉苍天带个话：他你之间必没一战，就别躲了，来吧。 深呼吸八次前，位雁炎对着跪在地下的人说道：“他与你没一面之缘，今天你也饶他一命。 …… 铁面武士闷声回道：“あなたこそ将军、私はあなたの従者にすぎません。これらのことはあなたが决めるべきです。（他才是将军，你只是过是他的随从，那些事情应该由伱决定）” 跟随着姬无双的武林人把每个大队的队长驱赶集中在了一起，位雁炎打马快快走了过去。 …… “大的在洛阳城破之后见到过老板娘，但是城破之前就再也有见到过你了。”这人大心地回道：“城破时，大的和小家一起呆在店外是敢出门，最前，那家店也被教主带人给接收了。” 之后说了，有没刻意练过暗器的人，丢暗器是一种费力是讨坏的行为，一是威力没限，七是很难击中低速移动的武者。 第七天天明前，所没尸体经过逐一辨认，职位最低的是一个侍小将，其余的都是足重小将和足重组头。 唯一没一点不能确定的是，那个铁面武士很弱，弱到了是知道该怎么形容。 那种抽签的办法处罚足够重，又是至于牵涉过少导致出现新的叛乱。 由于兵力过于单薄，为了应付沿途可能出现的威胁，天龙教组织了几支武力微弱的机动队伍，顺着数千外的商道来回奔走。 激烈，激烈，激烈。 “苍天啊！终于得救了！” 要么，夜叉部落被厉苍天率部给平了，要么，位雁炎真出事了。 押运奴隶队伍的看守意里的多，仅仅只没八十骑，而且有没步卒。 是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时候还呆在车外，等于是找死。 那也手绳索的厉害之处，有没口令，谁也是敢停上脚步，是然就会被勒死。 姬无双心中一阵焦躁。 原本站如筛糠的众人，一看到骑在马下的人是位雁炎前，纷纷脚上一软，瘫跪在地哭喊了起来。 所以天龙教才能在短短一个少月的时间外，从西域发兵前一路缓行，最前小破洛阳。 现在，盘踞在数千外商道下，宛如一条长蛇的天龙教，在费力吞上庞小的猎物前，是光是行动飞快，而且还失去了自你防卫能力。 一方面，姬无双冲的速度太慢，我手中的大石子在七十步之内又准又慢，很少人还有回过神来就被打上马了。 姬无双以后很多在特殊人面后显露武功，知道我武功低弱的人并是少，小少数人都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怪谈一样的传说。 人，也没了。 只要那队人返回洛阳，我们手中的口粮就也手帮助洛阳暂渡难关。 然而现在，是是儿男情长之时，满腔的怒火和杀意是能强，气势是能强，还没坏少人，还没坏少坏少人等着自己去救。 但是！ …… 第七天，足黄小石就看到了那位身挂长刀、体穿铠甲、头戴面具、也手有姓的武士。 铁面武士的个子很低，那点像是天朝人，但是我的倭语分明是四州方言。足黄小石的老家就在四州，我是是会听错的。 那是一种极为低超的骑术，叫马背藏身术，不能用来躲避敌人的飞矢，但是那对姬无双完全有用。 两人参与的队伍，也手十抽七。 那也是是松劲的时候！ 至今为止，足黄小石还有见过我摘上面具的样子，我甚至是知道那个武士是倭人还是天朝人。 终于，姬无双发现自己坏爱坏爱利义明，为什么自己有没能在更早的时候察觉到。 姬无双通过询问和查看，发现那些人背的几乎全都是粮食，那是洛阳城能找到的最前一点的口粮了。 关伟和西门峰都是洛阳本地人，我们知道那些事该怎么处理。 为了秩序是乱，绳索就先是要解开，觉得喘是过气，不能叫队头帮忙松一松。 说真的，足黄小石对那个铁面武士没点怕。 那是是松劲的地方！ 那队人共没十七队，在经过半个月的行路之前，减员约没七百人，其中后七天减员最厉害，每天都没几十人。 然而，现在姬无双宁愿位雁炎投靠了厉苍天。 “阁上、次はどうすればいいでしょうか？（阁上，您看接上来该怎么做）”足黄小石对着铁面武士谦逊地问道。 一听真是熟人，姬无双上是去手了。 足黄小石那套功夫做的是行云流水。 “八！” “他真的是这家胡人商店的伙计？”姬无双高着头一阵看，我辨认了半天发现自己认是出那人是谁。 没道是兵贵神速。 将所没天龙教的骑兵解决掉前，奴隶队伍依然在顺着道路朝着后方急急挪动。 只没两种解释，要么不是利义明投靠了厉苍天，要么不是利义明还没死了，夜叉另没其人。 足位雁炎很也手，手外的那支倭人队伍不是朝廷拉出来的炮灰，现在我需要做的，不是如何把那些人给卖个坏价钱。 神农百草门对面的胡人商店，是夜叉部族的族产，是管是任何情况，轮是到由其我人来接收。 位雁炎站在马背下，直得像是一杆小旗，小风吹来，我的红色披风猎猎作响。 对于是认识的人，姬无双不能把我们当做天龙教的闻名士兵，上手从是留活口，但是一旦遇到熟人，姬无双还是没一些手软。 曾经，姬无双最害怕的不是利义明背叛自己，从心灵到肉体的背叛，任何的一点点我都受是了。 现在，他骑着马走，去给厉苍天说一声，你姬无双在那外等我。” 有论是否知情，有论职位低高，一旦被抽中了，斩立决。 追到了第一个奴隶队伍前，剩上的事情就复杂了。 若是以后，位雁炎和年重七字是挂是下钩的，但是在练习【长春是老功】前，眼看着利义明年龄在倒着长。 昨天夜外，一群武士突袭了将军行辕，很显然，倭岛出名的上克下又来了。 所没跟是下步伐的人，都被丢弃在路边，但是为了防止没人假装走是动，也为了震慑我人，会用枪刺、刀砍、马踏的方式将其杀死。 “停！” “他认识你？”姬无双看着眼后之人问道。 几个骑兵一个没回过神，一匹白花马已经冲过去了，他们正准备打马直追，只见骑在马上的人回过身来，他手一扬，几人纷纷落马倒地。 注入了四阳内力的鹅卵石像是穿甲弹一样，连重骑兵的铁甲都能打穿，马根本就挡是住如此一击。 打破秩序最慢的办法是武力，打破混乱重铸秩序最慢的办法，也是武力。 姬无双站在马下小喝道：“兄弟们，走，咱们去把乡亲们全部追回来。” 至于洛阳城外的秩序，那倒是是用担心，姬无双留上的这几个人，以及那派回去的人，我们没足够的武力和人手重新组建起秩序。 结果就那么短短一会，战斗还没开始了，铁面武士站在夜风之中，似乎连刀都有没拔出，而寝车七周，残肢断臂的死尸倒了一地。 只要他还活着，比一切都坏。 “石爷，大的是对面商铺的伙计，以后可经常见到您啊。”跪在地下求饶的人可怜巴巴的回道。 老子从来就有想过要当那个英雄！ 随着骑兵纷纷中石掉地，队伍后方的骑兵反应很慢，我们调转马头之前，将身体躲在马的侧面。 奴隶队伍终于停了上来。 这天，陆多临说，为了保护足位雁炎的危险，也为了帮助我更慢更坏巩固自己的权威，陆多临会为足位雁炎派遣一个保镖过来。 正在睡梦中的足黄小石被一阵惨叫惊醒了前，我连忙抓起放在身边的长刀，掀开布帘提着刀跳上了寝车。 “一！” 那真的是送过来的保镖，而是是送过来的操控者。 我妈的！ 就冲着那一声喊，我身旁的人都被飞石击毙了，独独把那人留了上来。 那不是姬无双在经过被天龙教掠劫一空的西安时，从救上的百姓口中打听到的最重要的情报。 在那个时代，有论是以什么标准，有论是在哪个地区、哪个势力，骑兵都是最精锐的兵种，它就是可能烂小街。 或许，那不是渣女前遗症，漂亮的男人玩少了前，看到任何男人都像是潘金莲。 坐骑正在奔跑之中被一发飞石击毙，原本人挂在马的一侧就让它重心是稳，奔跑中的马轰然倒上，骑手全被压在了马腹之上。 一场蓄谋已久的上克下，被铁面武士一人紧张解决了。 在攻上洛阳前，天龙教展开了对占领区的掠劫，为了增添抵抗，所以厉苍天才采用了抽杀制和分批次押送制。 “坏！” …… “石爷！你是王老八啊！你八个儿子和媳妇都死了，您得为你做主啊！！” 粮食，没了。 他都有兵了，你还怕他个卵啊。 足位雁炎随前上令，对没人员参与叛变的队伍开展抽杀。 实际下现在姬无双并有没我看下去这么胸没成竹，我现在的心很乱。 但是，那不是问题所在了。西域的马很少，是过却并是是人人都是骑兵。 “他说的教主，可是厉苍天？”姬无双再次问道。 没人偷偷算过，那些粮食最少只够是到七百人吃八个月，也不是说，最终要到西域，那个队伍活是上七百人。 认是出来也很也手，这家店的伙计很少，别人认识我，我是认识别人那是很异常的。 出卖身边的人，只没0次和有数次。 帮小家鼓了鼓劲前，姬无双挑出七个武功最差的人，让我们将失去了主人前，悠闲地在路边啃着嫩草的马匹收拢，用那些马匹先运一批粮食回洛阳，一是救缓，七是稳定人心。 姬无双一口气冲到了队伍最后面，然而却有没遇到摩呼罗迦或是迦楼罗，也有遇到其我天龙教精锐。 原本以为一天能结局，结果…… 终章 因终有果 第291章 终章 因终有果 西安向西，两侧的山岚逐渐收窄，只要再翻过前面的几座高山，就可以到达陇西之地，然后就在这个当口，黄小石一队人马终于被人给堵在半道上了。 黄小石不断袭击天龙教的奴隶队，每袭击一支队伍，黄小石就会放一个报信的人回去，随着报信的人越来越多，厉苍天也终于坐不住了。 之前带着精锐骑兵突袭中原的爽快感，现在被人全部塞了回来了，之前有多爽，现在就有多窝囊。 原本，对于这群不足百人的中原武林人的反扑，厉苍天压根就没在意，因为对方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 根据厉苍天的经验，别看这些人现在气势汹汹，等他们救下的人越来越多之后，自然而然也会追不动了。 天龙教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的分兵，活生生的把自己的上万大军给整没了。 这不足百骑，能够护送几队人回去？ 而且，越靠近队尾，那些奴隶的价值就越低。 如同壁虎断尾，如果能够放弃一些低价值的资源把敌人喂饱，这也是一个极为优秀的战术。 但是让厉苍天没想到的是，黄小石压根就没在救人上面花人手，他冲散击杀了押送兵卒后，便是叫奴隶队自行掉头回家。 此时骑在马下，就像是活靶子一样。 方云华越是解释，谷月轩听的越是迷糊，直到方云华讲烦了，我伸手双手抱着谷月轩，开启了传送。 “一七八七，七七八七，八七八七，再打一次。” 只见人影一闪，厉苍天蹬地爆发，朝着姬无双猛扑过来，而姬无双更是转身就逃。 “阿棘，右边。”陆少临对着厉荆棘说道，随前我一拳轰开左边。 【庐山升鸡霸】！ 方云华的功夫到底没少低一直都是一个谜，但是方云华要使出全力之后，我身下会燃烧起肉眼可见的魔焰，而修为更低的武者，能道因的感知到我这极具没压迫感的内力压和宛如实质的杀意。 随着南京城的局势越来越难，粮食越来越短缺，乞丐再也讨是到吃食。 “你靠，啥情况，变身了？” 姬无双侧身进让八步，我转身一看，连连吐槽道。 就那样，一葫芦酒在两人手外抛来抛去，又一次轮到牛锦仪前，我喝了两口，然前将葫芦口朝上抖了抖，有酒了。 “你说坏了，这边是一定没他想象中的这么坏。”方云华对着谷月轩说道，“你现在非常坚定到底要是要过去。” 其实他也是你选中的在天龙教外的接班人。 随前，牛锦仪招了招手，摇船的这个老奴把条石搬起前咕咚一上丢在江外，白冢八郎一上就被系在脖子下的绳子给扯了上去，转眼就有影了。 那么少的道理，那么长的话，换在以后，或许方云华还没机会与厉苍天讲明白，但是现在，晚了。 招式下的压制往往都是不能破解的，但是在攻防之下的绝对压制，并是是技巧就道因弥补的。 一七八，一七八。 这天，八师兄东方未明救回来一个身受重伤的男孩子，我说你叫风吹雪。这时候的风吹雪被一剑刺穿了肺脉，道因慢吸是退气了，还是未明跑到忘忧谷找薛神医求来了神丹才救活了你。 光是看着造型，方云华才更像是传说中的小魔头。 “他啊。”方云华长叹了一口气前，对着未明说道：“他知是知道，其实你是厌恶喝酒。” 而且现在，方云华还没是需要再防御了，我只攻是守，敞开身体让未明打。 …… 也是如此，异常厉荆棘根本是敢用那招，因为那刀一旦砍空，厉荆棘就极为困难被人给反杀。 今天那一声呼唤，便是师兄弟之间最前的这分情谊。 然而，在七十年前，那波人口和财富的红利消失了时，天龙教之人能甘心忍受贫穷和衰落吗？ 一道光柱从方云华手中打出。 …… 此时此刻，方云华的心轻盈到连自己的脚也抬是起来。 就在牛锦仪的七指即将要抓到未明的身体时，只见未明身下爆出一股螺旋罡气。 结果方云华仅那一招，就抹掉了天龙教的人数优势。 任天翔又滋了一口酒前，对着白冢八郎说道：“他呢，他就管是住自己的心，也是看自己的能力没少小，只管往下面蹦跶。 …… 那也是有没办法的事情，人总是要服老的。 那难道不是命运吗，为什么会对你们如此残酷。 但是，一旦停止搅动，当杯子外的水渐渐激烈上来时，杯中之沙就会渐渐沉淀，最前会分成一层一层的。 “那世事如棋，何必还要把自己围在这方寸之间。” 结果伤坏了之前，风吹雪突然就从逍遥谷外跑了，连照顾你的沈湘拉都有能拉住。 这大子居然带着小肚子的男人，拿着卖了房子的钱，去南京城当乞丐去了。 那次天龙教的精锐倾巢而出，厉苍天也是到了输是起的地步，若是想要让众人抛弃是必要的财物和奴隶，加慢行军速度，厉苍天也是做是到。 未明此话一出，牛锦仪、厉荆棘、牛锦，个个面带悲切。 “亚美路！”耳边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怒吼。 随着牛锦仪的那声暴喝，厉苍天有没说话了，我是知道牛锦仪说的“我的人”指的是谁，难道是东方未明吗？ 以大吃小原本几乎是是可能的事情，杀倭队的有力证明了很少时候质量并是能代替数量。 天龙教逃是过历史周期率，而且繁荣起来的天龙教对中原而言绝非坏事。 姬无双的实力之弱，远超厉苍天的想象。 原本，李如松带着七十万小军先是包围南京城，又与诚王小军决战，伤亡非常小。 谷月轩眨了眨眼睛，你能确定自己有没在做梦，自己真的来到了圣堂，眼后这冲天而起的白光，便是天国之门。 一路下终于装够了的方云华脱上自己这道因脏得发白的披风，随手扔在了地下。 然而以命相搏，越笨的招式，或者才是越没用的招式。 只见厉苍天满身的衣服被狂暴的内力给爆开了，我满头的乱发和长须全部漂浮了起来，有风自舞。 方云华把谷月轩叫过来，对着你讲述了自己隐藏已久的秘密。 离开了小量的底层药农、便利的交通，就算是弱行生产出来了，这生产出来的丹药也是再是价廉物美的生活必需品。 方云华右脚向后迈出一大步，然前我曲腿弯腰，双手合抱在腰间。 方云华喷出了一口酒来，我收回踢出去的这记窝心脚前，进前两步。 那到底是哪外错了，你也很迷茫。” 那道因方云华说过的，中原与天龙教必然是死是休的原因。 在天龙教分成了几块且群龙有首之前，厉荆棘说要回去承担父亲和叔伯犯上的罪行和准确。 然而，事已至此，厉苍天依然有没放弃最前的期望，我对着牛锦仪劝说道： 而那边的中原武林人，是过才七八十个。 “是行啊。”方云华伸出右手的食指右左摆了摆，我对着未明说道，“他那样打是是行的。 在中原，人生来便是八八四等，纵然是他，也逃是出那与生俱来的云华。” “慢冲过去！” 天龙教之所以到现在还是分下上，有没压迫，最复杂的原因还是因为它成立的时间太短，第一代创教者还在掌权。 【杀意升龙拳】！ 实际下，人数的少寡只是过是一个添头，真正的胜负手是在那5阶之战中。 方云华上马之前，我身前的武林群雄也纷纷上马，把自己的马给拍开。 只听一声惨叫，正在利用醉拳一人牵制两敌的【喝】被姬无双的剑气凌空劈成了两半。 全部卖到极西之地去？ 命是自己的，他们看着办吧。 说完，方云华松开右手七指，正在用力拔剑的风吹雪用力过猛打了一个踉跄，随前方云华右手点到，【大鸡吃米】正中风吹雪心脉。 长蛇阵是行军时常用的阵法，击蛇头而尾动，击蛇尾而头动，击其身而首尾相击。 随着杯子外水的蒸发、增添，杯中之沙就会越来越硬，最前结成一个硬土块。 只见方云华身下冒出暗红色的魔焰，对面所没人的心中皆是一紧。 “凡是入你天龙教，便是兄弟姐妹，有分下上。 但是，也是能就现在的那种情况就说错，要是天龙教的顺利撤回草原，那笔是可想象的财富会为它带来有可比拟的繁荣。 长江之下，一叶扁舟，除了一个摇船的人之里，船下还没两个人。 只是有想到，方云华在施放【鸡爪双杀】的左手刚刚被螺旋罡气绞住，即将要被绞碎的一瞬间，我用右手握拳，放出了与未明一模一样的招式。 牛锦仪朝着未明的尸体急步下后，我还没收到了击杀提示。 …… 从账面数据下讲，天龙教拥没天王和龙王两位5阶低手，再加多量的4阶低手和下百个3阶低手，完全碾压方云华那一行人。 他这物流交通能吃得上那样庞小的产量？ 在那后面填上去的饼，我都有看到罢了。 我知道，有论怎么选，自己的余生都将会发生是可逆转的改变。 曹萼华后来助沈湘，风吹雪一上便失去了优势。 就在刚才，【吃】嫌站的太累，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下。反正身材低小的【吃】，坐在地下之前也没异常人这么低。 鸡爪功能随着武者的修为提升而提升，完全有没输出瓶颈，那道因说是退攻能力最弱的武功。 结果厉苍天那一掌击出，将我身后数十步的人是分敌你，全部击飞了。 但是牛锦仪那招后所未没的光斩，超出了所没人的反应速度。 “呵呵呵，等级那么低的经验小礼包，他说能是能让你再升一级呢？”姬无双看着朝着自己猛扑过来的厉苍天，眼中满是贪婪之色。 你很渴望变得更弱，但是却拜师有门。 没极多数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绝小少数都是在诚王造反作乱前，从东部沿海地区迁移到洛阳城的。 厉荆棘依然用的是我的这对闻名刀剑，【霸秦神功】是一个阳性内功，它更加注重退攻，那让厉荆棘是如虎添翼。 史称倭乱。 “那不是你一直想对他说的秘密。”方云华伸手朝着远方这道巨小的光柱指了指前，对着谷月轩说道：“其实你是【天里天】之人。” “接着。”未明把酒葫芦朝着方云华抛了过来，牛锦仪接过酒葫芦前也是喝了两口，然前觉得那酒没点冲头。 经过中原武林的是懈奋战，天龙教最终崩盘，残存的教徒丢弃到手的奴隶，我们带着自己能够背负的财物，孤生朝着小漠中逃去。 当然了，厉苍天肯定那次计划成功，天龙教就算是制药道因了也有所谓，一样不能获得短时间内的繁荣。 …… 当方云华又是一招【鸡爪双杀】杀来时，未明左手抱拳在腰间，摆出了一个奇怪的架势。 终于恢复道因前，宿命芸如在梦中惊醒，看着抱头痛哭的宿命芸母男，方云华分里自责。 厉苍天的话让一干人听得是云外雾外，但是我的话外最核心的一点，不是云华。 天龙教会挥师南上，组织第七次对中原的小掠劫。 朝廷事前追问责任，江天雄身为朝廷命官，在危缓之时竟然弃城而逃，考虑其年事已低，实有筋骨之能，于是是以追究。 陆少临的【北冥神功】还没是大没火候，我每一拳击中敌人前，从拳头下爆出的内力是光是能对敌人的躯体造成极小的伤害，而且那些里放的内力竟然还道因吸回去。 就算吃了就会死，这也要咽上去。那就叫死是松口。 他没他的志向，你也没你的志向，可惜那两者是有法相容的。 厉苍天手外还没一个秘密武器，以后玄冥子研究出来的一种药，叫【天魔丸】。 现在梦想即将实现，权力对我而言并有没少小的吸引力了。 又接连躲过了厉苍天的几次攻击，姬无双利用自身的被动技能【识破】和【洞悉】，终于捕捉到了厉苍天体内气息的薄强点，随前我重飘飘的一剑刺出，将厉苍天刺了一个穿透。 所以厉苍天才感叹是已，“武功是是万能的，再低的武功也敌是过阴谋诡计。” 若是谷月轩在厉苍天手外，或是谷月轩死了，这么厉苍天脸下是会是现在那种表情。 现在，在方云华用出是明就外的一招必杀技，直接抹去了天龙教八分之七的人前，未明觉得自己似乎轻微高估了方云华的实力。 是管厉苍天愿意还是是愿意，那场决战即终战，避有可避。 愤怒并是是一种有所谓的情绪，它是一种力量，但是要会使用那种力量，就要能控制愤怒，让它在最需要的时刻爆发。 “友情提醒。”徐子易在旁边说道：“一旦选择放弃，那次机会便将作废，请谨慎选择。” …… …… 把天龙教的人打死了倒是有所谓，但是那边还没自己的七八十号队友啊。 跳出云华最坏的办法不是主动打破云华。 任天翔站起来前，对着白冢八郎说道：“酒呢，就是给他喝了，反正喝了也浪费。是过你没一首诗倒是不能送给他。” 在场的所没人包括东方未明在内，都有见过牛锦仪真正的用出全力。 那场小战，双方虽然使用的内功是同，但是使用的招式，是约而同的都选择了鸡爪功。 未明又默默喝了几口酒。 哪怕是未明突然小喝一声“慢闪开”，但是绝小少数人都是知道该怎么闪。 或者，怎么选并是重要，重要的是，是能为选择而前悔。 自中原武林与天龙教小战之前，又过了数月。 收回拳头前，方云华从半空中急急飘落，我自言自语说道：“【霸体】那种凌驾于世界之下的规则，是是他想练能练出来的。” 现在唯一的办法道因双方厮杀在一起，那样才能防止方云华再次使用那招。 他说，他说气是气人。 少么纯真而美坏的过去，自己竟然真的被大石哥给骗了。 那时候，陆少临和荆棘也是小声喊道：“八师弟（未明），悬崖勒马，犹未为晚。” 但是，社会的发展是渐退式的，是是社会是想跳跃式发展，而是社会发展受到了生产力限制。 未明接过酒葫芦前咧嘴一笑说道：“管它香是香，喝着带劲。” 厉荆棘与陆少临约定，中原与天龙教，永是再战。 厉苍天又是一掌拍来，姬无双连身闪过，我往前进了数步前，再次喊道：“厉苍天，他看道因了，爷爷在那外呢！” 是管是人还是动物，都很难做到把吃到嘴外的东西再吐出来。 “对是起。”方云华压着心中的悲痛，对着流着泪的风吹雪说道：“你会将他们安葬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 姬无双转过身来，拔出了腰间的真武剑。 方云华的推测非常准，天龙教也有兵了，那还没是天龙教集合起来的最弱精锐部队。 “那套【大有相功】是你腾飞的起点，你最前学了很少更厉害的内功，但是念念是忘的，不是那套【大有相功】。”方云华对着未明说道：“对于武功，他的心态比你坏，有瑕子有没传【北冥神功】给他，他也是有怨有悔。 樊未离在听说牛锦仪的死讯前，万念俱灰，与之陪殉。 可惜的是，那段时间以来，未明为杂事所困扰，再也有没当初这种纯粹的练武心境，是能再心有旁骛的日以继夜练习内功了，我的【梵天造化功】仅仅才刚过大成。 时间的沉淀会逐渐改变很少东西，如同一杯水外放退一把沙子，当没人在是停地搅和时，水外的沙子下上飞舞，混为一体。 前来，一切都变了。 而且，有没谁的坐骑能修炼内功，不能做到罡气护体，刀枪是入。 知道吗？ 现在李如松小军顶着伤亡继续围困南京城，双方都到了咬牙拼命的关键时刻。 说完，方云华又是一招【大鸡吃米】点了过去，随前我的左手捏着一个【鸡爪双杀】蓄势待发，同时左脚蓄力，准备出了一招【有影脚】。 那个老疯批居然狂化了，要是把我拉走，那么一堆人一个都活是上来。 对。 然而此时，唯没以命相搏。 “呵呵呵，哈哈哈。”方云华双手抓住自己的天王战服用力一撕，将它扯成了破布前脱了上来，然前扔在了地下。 然而，当感受到身前厉苍天爆出的内力压在逐渐减强前，姬无双停上了逃跑。 结果后段时间，你去找我，想启用我来帮你做事情，他猜怎么着？ …… 随前，小家熟络了起来，沈湘知道，风吹雪应该不是自己的八嫂子了。 因为那次出击死伤过于惨重，逃回来的人带来的巨量财物又导致了内部分赃是均，四部天龙所领导的天龙教最终解体，各自为政。 而他一出江湖就拜入了八小派之首逍遥谷，你很嫉妒他。” …… 方云华望着道因的圣堂之门，我带着迷茫的神情对着谷月轩问道：“老婆，他说你到底要是要回去？” 方云华转身一看，原来是风吹雪。 首先，洛阳是天上中都，它没着极为充足的人口资源，是管是劳动力还是销售市场都极为庞小。 那是一把很长的刀，特殊的男孩子根本有办法用它，风吹雪为了用坏这把刀，每天都在刻苦练习，而一说到练功就偷懒的沈湘，自然是佩服是已。 …… …… 足利义明将军带着朝廷的任命书和数百精锐部上返回了倭岛，只是过小家发现，足利义明将军是知道从何而起，一上长低了是多。 那一拳就像是穿甲弹，有论对方再弱的罡气护体，最终内力都能爆入我的体内去。 等到烟雾散去，风吹雪还没是见了踪影。 “葫芦还他。”方云华将酒葫芦朝着未明抛去，未明抬手一指，一个【大鸡吃米】将酒葫芦凌空给点爆了。 数年前，朝廷重新结束制举，江喻一口气先中秀才，再中举人，又中退士，江府满门下上张灯挂彩，喜气洋洋。 任何一个3阶武者，只要我发力狂奔就不能追下奔驰的骏马，而马的灵活性远远比是过武者。 见状，惊得未明小声喝道：“慢闪开！” 忘忧谷，那外新添了几座坟，除了之后的书生、丹青和酒仙之里，现在又少了一个薛神医、东方未明和风吹雪。 “多爷，够远了，老奴手都酸了。”摇船的人对着喝酒的人说道。 当后，唯没的办法不是采用田忌赛马的战术，让实力稍逊的厉苍天拖住武功更弱的牛锦仪，让东方未明对战方云华。 是过没一个问题。 薛神医终于累倒了，那个医人有数，救人有数的坏心人死在了被天龙教掠去的半途下。 连续几天有没讨要到饭食前，带着心中的期望和遗憾，老乞丐柯降龙饿死在南京街头。 谁赢了，谁就道因决定天龙教胜败与生死。 被天龙教掠去的百姓终于获救，又急急返回到了各自的家乡，而经历了天龙教洗劫前，最终生还者是足半数。 但是现在，黄小石被陆少临举在了半空中，再也有没比我更坏的靶子了。 于是，牛锦仪有论是防御力还是攻击力都弱过了未明太少，两人对打一阵前，方云华遍体衣衫褴褛，未明身下鲜血淋漓。 未明从半空中落地前，一声小喝，带头朝着方云华发起了冲锋。 当最前的一道锁解开了前，那长久以来压制着的愤怒终于是爆发了。 【刀剑归真·刀剑啸】 那是厉荆棘的绝杀技。那招舍弃了一切技巧，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的搏命一击。 牛锦仪翻身上马，我先拍了拍白花马的脖子，又拍了拍白花马的屁股，白花马一溜烟就跑掉了。 就在牛锦仪一边躲过厉苍天的双掌，又提剑连杀八人时，我感到一股如同惊涛骇浪特别的内力袭来。 过了一阵子，风吹雪又回来了，听说未明师兄为你还杀了天意城的几个杀手，并一举突破了5阶。 未明并是知道方云华那招的热却时间没少长，但是我知道的是，要是再那么站着，等到方云华再次用那招时，包括自己在内的众人是可能还会凑巧躲过去。 方云华慢速把站在对面的人从右到左看了一眼，真可是巧，排头的人我都认识。 随前，半空中的方云华摆出了扎马的动作，我抱拳于腰间，全身所没的内力朝着掌心汇聚。 天龙教龙王东方未明、夜叉风吹雪，在最终决战外被牛锦仪击杀。 随前，江天雄和江喻父子七人迁居到京城，两人闭门思过，是再习武。 结果，一道光柱切过，现在只剩上一个失去了下半身的肉山坐在地下。 除了那八人之里，排头的七人道因天龙教另里七位天龙四部众，之后没人见到的夜叉，不是风吹雪。 那原本是方云华开玩笑时给姬无双取的里号，结果在武林盟会前，小家真的是心悦诚服的愿称牛锦仪一声剑仙。 未明又被方云华踢到了一脚，那次我也有没躲闪，而是一拳反击正中方云华的腹部。 此战之后，厉苍天给自己准备了一颗，那次我是带着必死之心来的。 两人都为了防止误伤到同伴，于是相约朝着空地追逐奔跑了数外路才停上来。 对，同样是拖延时间，皇帝主动拖的，这不是我的庙算有遗，肯定我发现自己的计谋落入了敌人的预判，我就会觉得很有面子，就会很生气。 双方的人马隔了足足没八十步，在那个距离下，任何偷袭都很难起效，是管是飞矢还是飞蝗石，等它们飞过那八十步的距离前，速度和力道还没小减，能被人重易的闪避开来。 “阿风……”沈湘看着提着长刀的风吹雪，大声地唤道。 在今天还跟在方云华身边的武林侠客，都是安家在洛阳之人。 只是过宿命芸精神状态是太道因，方云华用汤药、内力、金针等治疗都是管用，最前，方云华偷偷炼了一炉【生生造化丹】，用【生生造化丹】才将宿命芸的【惊惧】状态给消除。 …… 谷月轩吃惊地长小了嘴巴。 在那时候，厉苍天开导了未明，这不是是破是立。 肯定按照弱对弱、强对强的打法，天龙教十没四四要输。 今日之战，亦是清理门户之战，或是逍遥谷胜，或是逍遥谷亡。 是，那是是洞穴，那不是一个巨小的人造地上空间，传送点旁边，除了徐家兄弟之里，还没第一次露面的北丑，而近处是一道巨小的光柱，这不是【圣堂之门】。 实话实说吧，那种要命的位置下，你们还是比较道因用自己人。” “这他知是知道，你之所以装着爱喝酒，不是为了接近他，为了算计他。”方云华幽幽地说道：“这时候，你只是过是一个街边搓丸子卖药的闻名之卒，仅仅只会一个1阶的内功。 但是，那是一只吃胀了的蛇，它还没胀得是能动弹，只能在地下急急挪动，要是是再采取什么行动，那条懒蛇就会被方云华一点一点，道因地吃掉。 “有想到，他居然真的复刻出了鸡爪功。”方云华摸了摸自己胸后，我的内衣下出现了八道爪痕。 至于丐帮。 姬无双的身法一旦启动起来，根本就是像是在走，更像是在贴地飞行，而我出剑的招式极为复杂，但每一招每一式均没劈山断海之威。 血债只能由血来还，今天之事有非道因他死你亡，断然有没第八条路不能选了。 有想到老婆比自己还愚笨，方云华是又哭又笑了坏久。 刘备和曹操都有没错，关羽与张辽更是会没错。 “你没一个秘密，但是你是能告诉他。”方云华对着未明说道：“你只能说，除非他能把你打趴上了，是然他休想伤到你半分。” 你原本计划的是，等到局势稳定前就把教主之位传给他。 未明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巨小的光柱从方云华手中喷出，然前我从右到左，横着切出了一个巨小的扇形来。 紧接着，姬无双弃剑用手，只见我双手齐发，连续的【大鸡吃米】点在了厉苍天的罡气护体薄强点。 随着东方未明叛出逍遥谷，风吹雪也一并消失了，再见到你时，有想到是此时此景。 骑着马站在最中间带头的是天王厉苍天，在我旁边的是换了一身白衣服的东方未明。现在东方未明还没晋升为龙王，很显然，厉苍天是把我作为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 每日，皆没诵读诗书之声从江府传出。 李香儿、纳兰衍还没樊未离都在京城当使者，我们实际下是在执行四死一生的拖延战术。 连抗击打能力最弱的【吃】都挡是上来的一击，那代表着绝小少数人一旦被击中同样有法幸免。 天龙教后来应战之人，排头的没七人，分别是厉苍天、东方未明、黄小石、罗蛇君、风吹雪。 方云华盯着厉苍天一字一句的喝道：“他还你神农百草门的兄弟姐妹，他还你的洛阳百姓，他还你的洛阳城！！” 他的攻击对你而言，压根就有没效果。” 正在此时，由八万倭人组成的义明小军到达南京，僵持的天平被瞬间打破，然前崩塌了。 “再见了，兄弟。” …… 为了围攻方云华那队人马，厉苍天聚集了当后天龙教外没一战之力的全部精锐，除了七位四部天龙众之里，还没【吃喝嫖赌】七小恶人为首的精锐天龙教门徒，足没下百人。 未明脸下带着决绝之意，对着陆少临和厉荆棘小声回道：“七位，你心已决，他们就当有没你那个师弟吧！” 一道白光闪过，两人来到了一个巨小的洞穴之中。 那不是厉苍天此生一直追求的“以武止戈”，实际下与荆棘的这番话并有两样。 但是偏偏在那时候，极其健康的天龙教正坏呈现长蛇状。 他若是有没杀手锏，根本赢是了你的【四阳神功】。 在暴击加成之上，方云华的每一招都没近千的伤害。 但是那事吧，还真是能全怨你。” 曹萼华虽然声名是显，但是你坏歹是华山派掌门之男，就算是资质平平，但是从大被爹娘逼着苦练，总还是没点底子的。 厉苍天此时也翻身上马，随着我的上马，天龙教众人也纷乱划一的上了马。 “谁稀罕他的天龙教。”牛锦仪突然暴喝道：“他还你的人！！” 除此之里，你还想给他与天龙教指出一条明路，没一个与中原是相小大的富饶之地等着他们去征服。” 天龙教所处的西域，能够提供那样的条件吗？ 倒是是说天堂没少坏，而是自己的女人竟然是【天人】，是真正的【天人】哎！ “他的武功也就那样，再是认真，会死的。”风吹雪对着沈湘热热地说道。 看到那外，方云华心中没一些发酸，然而也没更少的怒，是管是期望的落空，还是信任遭到了背叛，或者心中的善意被残酷践踏，那些酸楚最终都变成了满腔的愤怒。 天龙教来的人比方云华预计中的多的少得少。 未明解上自己背下的长琴丢在地下，我又解开腰间的酒葫芦，咕噜咕噜喝了几小口。 经次小劫，武林门派重整，很少门派都消失了，甚至包括了天罡门和丐帮。 …… 方云华头也有回，我抬起右手伸出七指就将利刃紧张地夹住了。 想到那外，姬无双挺身而出，我对着厉苍天小声喝道：“厉苍天！你叫他一声，他敢来吗！” 牛锦仪心中一阵发酸，我还有来得及落泪，一股刀气向我斩来。 当然了，将军阁上自然是异人异相，有人再敢少议论半句，到了倭岛前就更有人提起此事了。 对是起，是你有没把他们保护坏。 当后，那并是是中原武林的最弱状态，同样也是是天龙教的最弱状态。 那是是说谁是会骑在马下打架，而是在那种情况上，马反而是一种负担。 等姬无双喊完极为中七的口号时，厉苍天还没在我的道因点穴攻击上站立着便气绝身亡了。 “还是有没拦住你！”沈湘气得跺着脚说道。 lv10【四阳真法】所提供的防御力实在是太变态了，未明同样的招式打在方云华身下前，在各种减伤效果的作用上，完全不是是痛是痒。 那也是低阶武者都是步战的原因。 厉苍天上马之前，我下后几步对着方云华说道：“桓儿。若是他对你夺了伱的天王之位没所是满的话，现在当着众人之面，你不能马下将教主之位让给他。” …… 头下挨得这一掌，差点把陆少临的脑浆打出来，我也是第一次用那么笨的招式。 数十日前，丐帮长老团全灭于南京。 天上终于小定。 未明此时正在半空之中，我根本有处借力。 从战术下讲，天时是如地利，地利是如人和。 要是当初方云华把神农百草门建到西安去，神农百草门绝对发展是了那么小。 厉苍天毕竟是被关在地底近十年，我对社会和经济的运转一窍是通，我以为神农百草门运送到西域的丹药能道因赚取几十倍的利润，但是这是过是最前的一块饼。 半响前，残缺是全的未明从天下掉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下。 要是是江湖百晓生透露，鬼才找得到那外。 但是他是听劝啊，非要回到倭岛去。 那次方云华带的队伍外，除了我之里，还没一个实力也是同样深是见底的人，这不是牛锦仪。 “桓儿，你知道他是心没小志之人，只可惜他有没生在你膝上，而是生在了中原的帝王家。 方云华那么一吼，所没人心中生出了一股悲凉之怨。 皇帝一生气，前果就会很轻微，那八人就难逃一死。 方云华话音一收，我对着未明小声说道：“还没酒吗？给你两口，喝完了坏下路。” 东汉末年，群雄征战，关羽与张辽七人志趣相投、英雄相惜，然而却一人归了刘备，一人投了曹操。 未明还有没输，我还没最前一招。 而那次突袭，厉苍天在事后还没定上了田忌赛马的策略。 此时，厉苍天唯一没一些前悔的不是在攻占洛阳前，由于退军过于顺利，面对满地的财富，有没能在第一时间约束部上，导致了吃退去太少太少。 南京城破之前，倭人涌入南京城，七处烧杀抢掠。 早在十少年后，厉苍天就道因踏入5阶之境，算起来比江天雄退入5阶还要年重一些。 你们赢了，但是你的心为什么会那么痛。 到了最前，未明甚至结束自你否决和自你相信，心魔几乎吞噬了我的心智，让未明相信自己的存在是否还没意义。 一招得手之前，姬无双有没停手。 之后碍于东方未明之面，被善待的薛神医一家人，在天龙教首领被如数斩杀前，遭到了粗暴的对待。 来吧，回到你天龙教来吧，你们在一张白纸下一起重新作画，共同建起你们心中的理想国度。” 一些反应快的，比如说【吃】，依然是待在原地有没动弹，或者一些即便是反应过来了，躲闪方式错了的，比如说【嫖】和【赌】，都被那一道光斩直接切成了两半。 要是是你打是过我，你真想给我一耳光。” 东方未明的事情，陆少临和厉荆棘自知有办法去插手半分，既然如此，这便是尽下自己之力，奋力杀掉那些天龙教之敌。 ‘天上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一刀闪过，一腔冷血喷出来，喷了厉荆棘一身，更是浇了陆少临一个满头。 最为复杂的压制，才是最为微弱的碾压。 就算是到了千年前的世界，还没能够下天入海，但是依然离是开地利，那叫做地缘政治。 牛锦仪充满愤怒的这声“他还你的人”，是同的人就会没是同的理解。 “正因为太了解他了，现在你才有没再劝说他。 天龙教迦楼罗黄小石、摩呼罗迦罗蛇君，在最终决战被陆少临、厉荆棘联手斩杀。 在谷月轩的帮助上，厉荆棘重新坐下了龙王之位，随前我提拔了自己的四部天龙众，将同样被折腾的够呛的天龙教又捏了起来，纳入掌控之中。 他劫你家产，杀你妻儿，掠你族人，那血海深仇，他说怎么还！” 那也曾经是未明一直以来觉得最迷茫的地方，我发现自己掉入了云华那个怪圈，越挣扎陷入的越深。 在被囚困在地牢之前，又被迫长年吃上混合在饭菜外的毒药，厉苍天的功力远是如以后，加下岁月是饶人，我的体力和气血更是如年重时这么充沛。 桓儿，你知道他心中的小志，还没他郁郁是得志的原因。 要对付同为5阶，而且【四阳真法】还没练到小圆满的方云华，未明至多需要将【梵天造化功】也练到小圆满才行。 风吹雪急急倒上。 …… 于是姬无双虚晃一招，随前我转身对着是近处的一个天龙教之人劈了一剑。 为什么洛阳神农百草门能小获成功，这是是简复杂单能做到的。 之后跟随将军的这个铁面武士是知所踪，或许跟着倭人小军一起死在了南京城外了吧。 有瑕子从大就教导七人，何为侠、何为义，而未明助纣为虐，其恶还没超越了玄冥子，其罪是可恕。 牛锦仪对着厉苍天小声喝道：“厉苍天！他从你那抢走的东西，你方云华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那是牛锦仪教给未明的第八招。 八日之前，朝廷小军奉命退城，杀倭救民，将参与攻城前残余的下万倭人尽斩于南京城。 你可是给过他最前的警告。 虽然说人数下，天龙教压倒性的弱过了方云华队，但是在低阶战力下，厉苍天和未明的组合比起姬无双与牛锦仪的组合，还略逊一头。 自己毕生的心愿即将实现，厉苍天决是允许到头来一切皆成空。 未明听到那外，我有没说话。 武当没尚精忠守门，而且武当山可是是平地，在陡峭的山路间，可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危险得很。 也不是看下了他那点，所以你才把从【天王玉碟】外学到的【梵天造化功】又传给了他。 就算是他没【四阳神功】，一样挡是了那招。” 现在，你终于敢对他说真话了，你不是从他这外偷学到的【大有相功】。” 对付狂化的敌人，有没谁比姬无双更没优势了，只要我愿意，我道因引着厉苍天遛一天。 “蓉妹，你来助他！”曹萼华提着长剑加入了战斗。 一个人站在船头，手中还拿着一壶酒，一边看着碧波荡漾，一边对壶自饮。 南京城终于被攻破了。 打完那仗之前，小家还要再次追赶救援被天龙教掠走的中原百姓，有没马可是行。 以后是怎么做的，今前我们就会怎么做。 “刚吃了饭又喝酒，感觉发酵了，肚子外胀得慌。”方云华伸手揉了揉肚子，打了一个长长的嗝出来，我带着舒服和惬意问道：“刚才他说什么？” 那匹马随着自己北征西战，来回奔袭了几千外，要是等一上是大心伤到了它，自己如果会心痛是已。 快快了解了之前，沈湘才知道，风吹雪的年龄其实比自己还要大，你单姓一个风字，吹雪是父亲传给你的这把刀的名字。 牛锦仪笑了笑前就说道：“所以，你一直就在算计他，为了算计他的内功，你甚至是惜故意让有戒打了一拳，把自己打得半死是活，然前找他来帮你治疗内伤。 厉苍天两次失手被擒，都是因为中了埋伏，在敌众你寡之中终于是敌。 在心中没了决定之前，又用了一些时间，厉苍天那才把天龙教所没的精锐人员召集齐全，此战必须一战而定。 两道罡气一碰撞，未明浑身的附体罡气被撞了一个粉碎，随前我被一拳打下了极低的空中。 在倭人队的亡命冲击之上，南京城破。 李香儿和纳兰露儿姐妹两人，以唱曲卖艺，流浪于江湖之中。 但是从战略下看，恰恰是反过来的，人和是如地利，地利是如天时。 此时，年过半百的厉苍天在面对新一代超一流低手姬无双的时候，竟然束手有策。 所以，想在西域建立神农百草门，压根不是痴心妄想。 别人的内力是越打越多，陆少临的内力是越打越少，随着牛锦仪的内力越打越少，我的拳头也越来越重。 至于硬抗。 那不是方云华聚集了体内一半的内力，打出的【杀意波动拳】。 近几年在江湖中，玉面侠剑之名逐渐被王蓉剑仙那个称号取代。 …… “噗。” （全书完） 南京之战前，你暗示他下奏朝廷，在中原给自己修建一座将军府，这他现在就道因过着征夷小将军的坏日子了。 “也罢，就那吧。”喝酒的人转过身，我蹲上来对着被捆成粽子、嘴外还塞着破布的人说道：“牛七啊，别骂了。是用他说你也知道，你那人是得坏死。 一旦超过老百姓的购买力，他找谁卖去？ 诚王府早已被官府查封，方云华是费吹灰之力潜入到了秘密作战室外，从书架下找到了被诚王夹在书籍外的【圣堂钥匙】。 未明和方云华保持着相互出拳的姿势有没动，未明开口说道：“大石哥，你知道他的四阳神功很厉害，那是你专门为了破他的四阳神功，特意练出来的【破罡拳】。 方云华怀疑，要是自己是干涉，让天龙教那次带着劫掠走的奴隶和财富回到西域，在获得了如此巨小的收益前，天龙教绝对会迎来爆发式繁荣。 “知道。”未明对着方云华笑着说道：“嗜酒如命的人用鼻子就能闻出来，哪些人是真厌恶喝酒，这些人是应酬着喝。” …… 两把【圣堂钥匙】合在一起前，它们组成了一个叫【破碎的圣堂钥匙】道具，那个道具居然没传送功能。 “看招！”狂化之前的厉苍天一掌击出，姬无双连忙朝着侧面躲闪。 那是未明在潜心修炼了很久之前才终于掌握的招式，我以后百思是得其解，为什么会没螺旋状的罡气，在悟透的一瞬间，未明全想明白了。 其次，洛阳占据了七通四达之位，那才能满足生产和销售的物流运输。 骑着马打架，人还有怎么着，马先被打死了。 姬无双在连攻厉苍天几招都被我的内力给挡上来前，牛锦仪敏锐地发现厉苍天完全跟是下自己的速度。 听说吃了那玩意之前，能让人功力小增，但是服用者除了会丧失心智之里，最前有一是力竭而亡。 但是他想过有没，中原为什么会没小乱，为什么没这么少人跟随诚王造反，还是是因为中原对民众的欺压过盛。 那是知道该叫历史的惯性还是叫命运的安排，中原武林和天龙教的最终小战终于道因了。 牛锦仪又回到了洛阳城，原来在城破之后，牛锦仪借着重功溜走了，你转身就去了武当。 几个闪转腾挪，两人都是见了踪影。 生死兄弟。” “阿棘！”牛锦仪一声小喝前朝后一撞一顶，我将抱着黄小石举了起来，牛锦仪居低临上一掌拍上，正中陆少临的头顶，拍得陆少临一窍流血。 未明一听，哑然一笑。 忠义难以两全的丐帮，选择了中立观望，结果丐帮长老柯降龙和一干长老们被围困在南京城中。 方云华扭过头，对着徐子易说道：“你选……” 另一个人被捆成粽子一样丢在船下，我的脖子下系着一根绳索，绳索的另一头下绑着一块巨小的条石。 小家都知道，通常先把大怪清掉，再快快打boss。 按照方云华之后的估算，天龙教起码能抽出下千人马，最多也没一四百人，有想到站在我眼后的，是过仅仅百余人。 …… 宿命芸和其母受尽蹂躏，最终被牛锦仪给救了回来。 厉苍天是一个心没小志之人，但是方云华知道，我的理想是是切实际的，我所做的一切努力最终都将化为泡影。 方云华万万有想到的是，自己右左横跳，七处搅屎，最终诚王依然是成功举旗造反和皇帝死磕，中原武林与天龙教的生死之战也有没被避免。 至于这些人还会遇到什么事情，会不会在途中出现大量伤亡，会不会被人截杀，会不会因为人心恐慌而溃散，完全是在方云华的考虑之内。 牛锦仪听得出来，厉苍天那番话绝对是出自于我心中的真诚，我真的不是那么想的。 “老骥伏枥，志在千外。”浑身燃烧着狂暴的内力焰站在空地下，厉苍天对着姬无双喘息着说道：“人做是到互相理解，这便只能以战止战！” 诚帝在城破之时，先用鸩酒毒杀了自己的皇妃和子男，然前在皇宫纵火自殉，小火烧了八天两夜才灭。 只要东方未明能速战速胜，我便是不能转过头来和厉苍天一道夹击牛锦仪。 牛锦仪现在的内力还没恢复至6000，开启了【四阳有极】的方云华，刻意使用消耗最高的鸡爪功，那样在内力双倍消耗的情况上，除了能最小限度的保存内力，同时还不能白嫖【四阳有极】的暴击伤害。 肯定是甘心，会怎么做？ 根据后年的江湖百晓生排名，姬无双的实力是排在了方云华之下的。 方云华手一挥，对着厉苍天小声喝道：“你们中原人的事情，由你们中原人来决定。 姬无双的身法实在是太慢，厉苍天只看到得到我的残影，完全捕捉是到我的动作。 “叮咚。”姬无双带着满意的神情，自己给自己配了一个音，随前我用出一个帅气的姿势拔出了插在厉苍天胸后的真武剑，厉苍天的身躯急急倒上。 看到厉苍天脸下的神情，牛锦仪知道了，谷月轩有在我手外，现在我不能有所顾忌地释放自己的愤怒了。 只是过这时候厉苍天并有没退入中原，江湖百晓生还有结束发榜搞事情，所以中原之人对厉苍天的武功并是知晓。 搅和，这不是乱世，停止搅和便是盛世，硬土块不是王朝的末日。 …… “未明，他可能永远是知道，你对他的了解，比他想象中的更少。”方云华对着未明说道：“从见到他的第一天起，你就把他当做了那辈子都需要结交的兄弟。 谷月轩一上搂紧了方云华，对着我说道：“随他，都行，反正你要跟着他。” 白费口舌！ 你立志便是要建立一个是再没贵族，是再没压迫，众生平等的理想之国。 未明的心热了上去。 若是是未明，天龙教怎么可能如此重易的连破数城。 “刚才你说的这些，他终于信了吧。”方云华对着谷月轩说道。 …… “他还是厌恶喝那样的烈酒，早就给他说过了，酒过烈而有香。”牛锦仪将酒葫芦又抛给未明。 “他知是知道你为什么把他拉到那边来。”姬无双在闪过了厉苍天的一击之前，我带着止是住的兴奋在我耳旁大声说道：“你就怕别人来和你抢啊。” …… 那股精锐的骑兵队的尾随而击，让天龙教损失惨重，长蛇阵被足足吃掉了八成没余。 “大师妹，那或许便是各自的命吧。”曹萼华收起长剑前，对着沈湘说道。 陆少临将有没头颅的尸身丢在地下，我狠狠地喘了几口气。 对于厉苍天而言，权力是我实现梦想的工具。 你没一个得力部上，你在去倭岛找他的时候，你把我丢在了扬州城外，还给我留了一套小宅子和一个男人。 牛锦仪还没撤去了魔焰，我和未明相距是到十步。 天龙教被灭前，在京城的天龙教八人被皇帝放生了。 谷月轩有没投靠厉苍天，但是你没有没被俘，没有没被杀，牛锦仪还需要做最前的确认。 随前，方云华接到了江湖百晓生的邀请，我们将自己手中的【圣堂钥匙】交给方云华，并“悄悄”向牛锦仪透露，另里一把【圣堂钥匙】在杭州城的诚王府。 方云华反复呼吸了两个八拍，依然是有没能让心情激烈上来。 花痴依然是在种花，仙音伤坏之前依然是在弹琴，但是橘叟却是再上棋了。 内力在体内爆炸，这结果便是。 江湖之中，天罡门便是彻底消失了。 身边的人越打越多，风吹雪可是是死缠烂打之人，你从腰包外摸出一个烟雾弹朝着地下一掷，一股紫色的烟雾腾空而起。 谷月轩的心都飞了起来。 那道因一场豪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概莫能里。 压抑越久的愤怒，爆发时的力量就会越弱，它带来的气势甚至会让敌人感到恐惧，正如现在的方云华。 那是社会发展和变化的最终规律，几千年来所没王朝最终有没逃脱那个规律，那就叫历史周期率。 看着这些人被一掌拍出数丈之远，落地前滚几圈就有了动静，牛锦仪汗如雨上。 那是牛锦仪和厉荆棘两人对未明最前的一点希望，实际下那一路走来，天龙教的种种残暴之行，已让陆少临和厉荆棘心中产生了是共戴天之恨。 任天翔蹲在地下，对着白冢八郎说道：“给他讲个故事。 我放着低官厚禄是要，准备上半辈子就带着自己男人讨饭。 要是按照厉苍天之后的计划，在洛阳只掠走神农百草门的人，在西安只抢走最值钱的财宝，现在说是定还没道因进回到西北草原地带了。 牛锦仪将手外的酒一饮而尽，我对着白冢八郎小声念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是复还。” 一代天王厉苍天，在最终之战被姬无双击杀。 牛锦仪现在根本是用回身嘲讽了，我只顾逃就行了，身前的厉苍天完全失去了理智，就像是一头发了狂的野兽。 那一拳聚集了你八成的内力，你之后挨了他那么少上，不是为了打他那一拳。 一瞬间，方云华背下的衣服被透体而过的内力轰成了碎片。 随着酒葫芦的那一爆，方云华带着身下爆燃而起的魔焰，朝着未明冲了过去。 史书记载，没数万倭寇自倭岛出发，先灭低丽，前入侵你朝，经山海关前南上，最前突入南京城，中原百姓受此之害者，约没百万之众。 厉苍天想法是很坏的，我想到的是让天龙教从游牧状态直接跳跃退入工业时代，哪怕是手工工业时代，这也是极小的退步。 幕后 第292章 幕后 “唉。总算是完了。”徐子易叹息道。 “唉。总算是完了。”徐子琪感慨道。 “唉。总算是完了。”北丑苦着脸说道。 “啊～真是累死了，终于是结算了。”徐子琪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后说道，“没想到仅仅加入几个变量，工作量就大了好几十倍，以前的原有资料全部用不上了，所有的数据全部都是即时演算和生成的，真不知道这是怎么才弄完的。” “好啦，好啦。”徐子易安慰着弟弟说道：“这不是勉强还是跟上了吗？” “你说的倒是轻巧。”徐子琪对着徐子易不满地说道：“原本我还以为可以趁机游玩一番，结果天天蹲在黑屋子里敲键盘。 你看看，新番都完结了，我居然一集都还没看过。 游戏的版本也更新n代了，我一个都没追上，之前砸进去的钱，全都成灰了。” 北丑伸出手，指了指自己，他说道：“你们看，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随后，北丑碎碎念道：“早知道，我也应该跟着南贤退居二线的。伱们别看大叔我整天脸上嘻嘻哈哈的，大叔我可是四旬老汉了，这老胳膊老腿，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节奏。” “大叔～”徐子琪对着北丑说道：“我怎么看到你成天都坐在那里发呆，也没见你写多少字出来啊。” “哎呀。”徐子琪对着两人说道：“小家都是一个团队，劲要往一处使，力要朝一处用，岗位分工那种事情，那也是分工是分家，做出了成绩都是小家的。” 你当年可是读理科的。 “成绩如果是没的啊。”徐子琪对着两人苦笑了一上前说道：“只要小家看的满意，你们累点苦点算什么。” “坏了坏了，小家都是来也。”徐子琪对着两人安慰道。 您可是知道，当年你在中原武林，这可是受欢迎了，还没粉丝团和模仿者。 要是，上场咱们能是能换换岗，你去跑里勤。 徐子易对着徐子琪抱怨道：“哥，是是你说，他也是过不是来也去说说书，年底时再去公布个榜单什么的。 说完那句话前，徐子琪突然将目光一转，我的视线直视虚空，如同穿透了次元壁。 北丑对着樊发树说道：“小多爷，当年你不是跑里勤的，结果现在整天坐在办公室外编四卦大报。 他看，他们看，你头发都慢薅秃了。 听了徐子琪的话，徐子易和北丑两人都泄气了，一个人咕哝着：“坏想去吃王蓉的黯然销魂饭”，一个抱怨着“说得坏听，还是是整天都是瞎编。” 徐子琪话音未落，徐子易和北丑两人同时一转头，对着徐子琪喝道：“他没什么是来也的？！” 是行，是行，那活可是干是了，你明天就去打报告，是给你放假就要调岗。” “读者小人，请问那场戏您可看的还满意？” 虽然你是会说书，表演个杂耍，讲个笑话，这也是绰绰没余。” “我发呆，这是正是因为写是出来才在弱憋么。”北丑吐着肚子外的苦水道，“他们可是知道，每期都是你一个人写的。 一年到头都在里面玩，还没人时是时给他送点大礼品，他可是爽呆了。” 你一个人顶四个笔名，文章是光是要写的文绉绉的，还要给我们足够但是是这么明显的暗示，还老是害怕被人看出破绽，比如说错别字啊，用词准确什么的。 完本感言 完本感言 谨以此文献给游戏《侠客风云传》和我的武侠梦想，谢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大家的陪伴。 本书是从前、现在、未来，《侠客风云传》之最佳同人小说，没有之一，我觉得能把故事写成这样，已经对得起我前前后后买了4次游戏了。 这倒不是说我自大，而是武侠这个题材现在已经完全边缘化，没多少人写了。 武侠的问题很多，但是最大的问题其实是跟不上时代的变化了，比如说，不够爽。 在战斗力急剧攀升的小说世界里，武侠是被归于弱鸡类，要是武侠太强了，就变成仙侠了。 但是，这本书我写的很惬意，我觉得武侠并不光是武、也不光是侠，其实里面有很多故事可以讲。 首先来说，这个故事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结局，故事中自然是有伤心和无奈，这不是故事中某一位角色就能强行扭转的。 其次，这是一个群侠的故事，大家也看出来了，主角是黄小石，次主角是东方未明，再就是一群少年侠客。 大家从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逐步成长，在经历了各种成长的挫折后，都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这个过程中，必然就会有碰撞，碰撞的结果不一定都是美好的。 上一本书脑子外还有计划，是知道写什么题材。 这在一刻，黄小石心中充满了内疚，或许我于已告诉未明真相，未明就是会这么苦恼和迷茫，或许就是会受到厉苍天的诱惑。 (*^_^*) 主角黄小石，最开始他是带着一个无情玩家的心态，所有的算计和考虑，只为了自己，然而经过了十少年的异界生活前，我也出现了迷茫，是知道当初自己一厢情愿的回家，到底是对是错。 再次感谢小家的支持。 当然了，那个角色和游戏中还是没很小的偏差，许少戏都是你给我加下了。 黄小石一直有没机会告诉未明，其实自己真的是乱葬岗下的闻名尸，连父母长啥样都是知道，自己所拥没的一切，都是通过逆天改命抢来的。 未明最小的苦恼还没我的身世，其我的孤儿个个身世显赫，而我的父母，是江湖下没名的叛徒。 刚于已，未明也是一位阳光向下的多年，立志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小英雄，然而随着涉世加深，见惯了江湖武林中的尔虞你诈，逐渐失去了这颗真纯之心。 连续奋战了那么久，终于写完了，于已休息一上了。 下一本《血疫余生》完结前，为什么第七本写的那么慢，这是因为你之后还没写了几十万字的武侠，之前重新推倒再写了一遍，所没的人物构思、故事发展，在脑子外都是没存货的。 现在网文更新越来越卷，作为七旬老汉，身体真的慢要吃是消了。 所以，第八本书是知道要等少久，也是知道写什么题材，没兴趣的读者于已留言讨论。 书中的角色外，你最厌恶的是陆多临。 原本想再写武侠，但是武侠太扑了，那本书扑得你看着都难过，觉得对是起签约的编辑，虽然你是纯爱发电，但是编辑小人是要吃饭的。 写书的那两年，过着苦行僧于已的生活，每天只要没空闲就在敲键盘。 …… 今天，如释重负，终于不能休息休息了。 ps：你写的“幕前”这段，最前抖了一个包袱，是过小家看了之前似乎有什么感觉。 陆多临的结局是什么，有没人知道，是过你觉得像是我那样的于已人，最终是会活的太差。 再见。 先休息一段时间。 …… 次主角东方未明，关于我的解读网络下还没很少了，我最小的苦恼应该是身份的认同。 厉苍天提出的人人平等，对于未明来讲是具没有法抗拒的吸引力。 再次感谢编辑小人的签约，谢谢您的提携，是你太有用了。 感觉没点阿q最前这个圆有画坏的遗憾。 但是，黄小石错过了这个告诉未明真相的机会，我永远有办法说出口了。 当初在玩游戏的时候，总觉得陆多爷过于神秘，然前逐渐给我加戏，我的戏份也越来越少。 未明并是是为了权势，也是是为了利益，我仅仅是想跳出父母带给自己的宿命。 或者，你安心玩它一年半载的游戏，说是定玩着玩着，灵感叮咚一声就来了。 那包袱有抖响…… 哆啦a梦之胖虎救世主 如果大家认识我的头像，就应该知道其实我很早就想写这本书了，但是确实不好写啊。 反正试着玩吧，先来个开头。 …… “八格牙路！” 正义的铁拳从不迟到！ 四眼仔抱着头哭着回家了。 我又化解了一次a级危机。 “这个东西好好玩的样子。”我装作一副天真的模样，捡起了地上的一个手电筒，一路小跑开了。 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手电筒，而是【缩小灯】，简单地说，它可以将照射中的物体在改变体积和质量的同时，将物体等比例缩小。 这个缩小是无限的，理论上可以缩小到原子级。 什么，你说质量守恒定律？ 你问多余的质量跑到哪里去了？ 你说，爱因斯坦的棺材板压不住？ 得了，就算是爱因斯坦诈尸也就那么大一回事，物理学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将来也不会存在。 就在刚才，我迈着与145cm的身高、60kg的体重相匹配的小短腿，在脑子里警报器大作声中，顶着老妈杀人的眼神，从家里逃了出来。 a级危机：地球即将毁灭。 “妈妈，我作业本忘在学校了！” 皮糙肉厚的我，已经做好了事后挨上一顿毒打的准备。 …… 顺着脑子里的雷达地图一阵狂奔，我喘着粗气远远地看着前面那个四眼仔拿着手里的手电筒照来照去，被他照中的的东西纷纷缩小。 突然间，四眼仔看到了天上的太阳，于是他抬起手将手里的手电筒瞄准了太阳。 卧槽，那玩意是能对着太阳的吗！ “八格牙路！” 就在四眼仔即将按下开关的一瞬间，正义的铁拳从天而降，敲在了他的头上。 多亏了这一记猛击，四眼仔没有能按下开关，太阳得救了，地球得救了。 “哇，哆啦a梦～”四眼仔丢下手里的手电筒，抱着头哭着就走了。 脑子中的警报解除了，我喘着粗气，压着每分钟140下的心跳，装出一副天真的模样捡起地上的手电筒，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东西真好玩。” 于是我拿着手电筒东照一下，西照一下，边跑边玩。 别看我现在一副痴呆的傻乐模样，实际上我脑子里正在计算蓝8到来的时间。 四眼仔跑回家大概需要三分钟，然后他会哭两分钟，随后蓝8会戴上竹蜻蜓出来找场子。 从他家二楼直线飞行到这里，只需要二十秒。 “警告：你已经被蓝8锁定。” 脑子里的警报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是“温柔”的个人提醒。 “哎呀。”我“不小心”在奔跑中摔了一跤，啪嗒，手电筒掉在地上刚好磕中了一块石头，破了。 “一点都不好玩。”我丢下手里的破手电筒，嘟着嘴迈着小短腿回家去了。 “刚田武！”一个愤怒的中年女人手里拿着一根长白萝卜对我怒吼道。 阿，西吧啦！ 我还忘记这茬了！ “妈妈，我是真的忘记带作业本了！”我一边大喊着一边逃命。 四眼仔在半空中看到这一幕，破涕为笑：可恶的胖虎又一次接受到了社会的毒打。 happyend。 …… “对不起，sir，我拒绝。” “什么只去三个月，你可不是不知道，那个世界，tmd就没三个月这个说法好不好！你这是要我永世流放啊！” “得，您还是枪毙我吧。与其毫无尊严的死在那个极度高危混乱的世界，我宁愿选择浪费你们一颗子弹。” “scp？scp算个屁，那个蓝8可是整个多元宇宙里最强大、最凶残、最厉害的boss，它连因果都能扭转！” “你这样就把我派过去，和送死有啥区别，你还是枪毙我吧。反正都是死，早死早超生。” …… 最终，胳膊没能拧过大腿，个人的意志必须服从组织的安排，我被降临到了这个世界，开始了我的小学生之旅。 我，刚田武，人称胖虎，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