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侠义传奇》 第1章 离别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别离,更哪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此时吟这首《雨霖铃》的,是一名青衫女子,她年约二十,风华正茂,姿容绝色,腰佩长剑,却又英姿飒爽,别有一番韵味。 对面是一位年约二十四五岁的男子,一身灰白色的长衫,因穿着时间较长,略显破旧,使他原本清秀的脸庞略显沧桑憔悴,他左手拄一根非铁非金的拐杖,却掩不住他的英武。 女子姓昝,名双英,是荆州府人氏,自小时与堂叔入印度经商,在西藏大雪山遇暴风雪与堂叔失散,险些丧命,幸好遇到砍樵的养父救回家中,又碾转遇到在中原不得意的神医师傅,才习得一身神鬼莫测绝世医术。 后来因医术与尼泊尔小公主阿尔莫丽娅结缘,更成至交好友,更因此认识眼前男子。 男子姓张,名翠山,乃江南人氏,更是武当派创派祖师张三丰最得意的弟子。虽身有残疾,却行侠仗义,在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人送外号“拐杖剑侠"。因某些不可说的原因,被滞留在尼泊尔王宫。 在昝双英入宫为阿尔莫丽娅之兄诊病时与张翠山偶遇,相识相知。因两个人都是中原人,都是与亲人分离多年,同病相怜。感情越来越好,刚好昝双英与公主说好要回荆州寻找多年未见的父母,张翠山因身份敏感,不敢提及,昝双英便约他在尼泊尔都城康提普尔城外,巴格马蒂河畔凉亭送别。 此时在凉亭中,双英轻声道:“翠山哥我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方能与你再见,你在这里真的让我放心不下。你可有什么信物口信让我带给尊师?" 张翠山回头看向身后不远处四名黑衣王宫护卫,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回头对昝双英轻声说道:“你知道的,我连张纸都不能带出来,哪能有信物与你?嗯,每次出门都会被捜身"。 说到这里,忍不住苦笑。微微沉默了一下,又道:“这个是我刚艺成下山时恩师赠送给我的一枚玉环,就当是我送与你的订情信物。你将此物呈与恩师,并带一句话:一别经年,往事如烟,久欲觅鸿雁,奈无红娘。幸有庄周之梦,聊作鱼雁,曰:亲安否?师安否?" 正说着却听左侧河中舟上船夫唤道:“昝姑娘,再不走,今晚就过不了鸣凤滩了!" 昝双英紧紧握着张翠山的右手,咬着薄唇,艰难的吁了口气,仰头看着张翠山的眸子,强忍着泪水不让流下,轻轻道:"翠山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快去快回,尽快好让你达成心愿。" “喂!张相公,你出来够长时间了,也该回去了,若是迟了,你我怕是都不好交代。” 张翠山正欲说话,其中一名侍卫便忍不住催促了起来。 另几名侍卫也附和道:“别婆婆妈妈的,说了这么久,还没说完?" 张翠山二人相对叹气,知道时间不等人,时间久了昝双英没事,但张翠山在王宫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当下只得强忍住离愁别绪,互道珍重而别。 昝双英一步一回头,向渡口走去,心中实在难舍,强忍了半天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汹涌而下,模糊了视线,好想奔回去再看看那个熟悉的身影,去握握那温暖而厚实的手掌,但她知道,她不能! 到了渡口,昝双英最后看了一眼那亭中的那个微显凄凉与孤单的身影,咬牙回头跳上了渡船,在船夫竹篙点在岸边的一刹那,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唉!姐姐,你呀!"一直待在船上,很没存在感的,昝双英同胞妹妹昝双清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回头看了看渐渐消失的凉亭与那个身影,悠悠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只有找到爹娘,让他们做主,你与翠山哥有情人终成眷属,也许才能解决问题。" 昝双清冰雪聪明,知道有些事不能明说,更何况船上还有船夫及二名舟子。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谁的眼线? 那船夫虽没说什么,但他从昝双清话里听出昝双英与张翠山二人情义深重,难舍难分,似乎是一对恋人。但也仅此而已了。 张翠山见船越行越远,在侍卫的催促下也只得闷闷不乐的回城。心中虽然不舍,却也无可奈何,唯愿她们一路平安,一切顺利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正如船夫所说,在傍晚时分,船到鸣凤滩。天又下起了大雨,河里水位明显高了不少。 此时正是尼泊尔的雨季。 鸣凤滩地势复杂,山高路险,暗礁众多,水流湍急,弯多浪大,在平时还好,但在雨季时有山石落下,有时还有泥石流,不少船只在此船沉人亡。 但是此处是尼泊尔巴格马蒂河通往藏区的唯一通道,除了此处,只能去翻越大雪山雪狼谷了。但是雪狼谷山高坡险,从那里过可是十死无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够活着走出去的。 船夫将船停泊在一处水流相对平缓之处,回头对昝氏姐妹道:“两位姑娘,今天浪高水急,天色已晚,只能在这里暂停一宿,明日水势减弱些方可继续前行。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昝氏姐妹对望一眼,又四下看了看水势,只见雨越下越大,眼见河中水位越涨越高,水流湍急,河水打着漩涡向下游流去。 昝双英不由皱了皱眉,对船夫问道:“船家,你觉得这个水位明天会回落么?” 船夫看了看水势,摇了摇头说:“不好说。这雨下得这么大,明天不一定能停。水位不降下去,我们便只能先在这停几天,等水退下去才能动身了!" 昝氏姐妹听得此话,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同意。 船夫见二人同意,便将船靠岸停妥,下了锚,收了帆,便进入船舱去准备晩餐了。 双英姐妹无事,便坐在船舷边欣赏起了雨景。 双清偏头瞄了船舱一眼,见船夫正在做饭,没有注意这边,便微微偏头倾向双英,悄声耳语道:"姐姐,你的心事我明白,待的到了中原,你我抓紧时间,将事情尽快处理好,便可以尽早回来,"说到此处,顿了顿,俏皮一笑:“以解你相思之苦。" 双英正自出神,突然听得此话,双颊登时红晕上脸,左手一拍双清右肩:“妮子,讨打!" 双清娇笑着躲过,嘴上却继续道:"哟!害羞了?急眼了?啧啧啧!我还以为你……” “不可再说!再说,我,我,我便……" "你便怎样?说呀?!" "我……我……我不理你啦!” 双清见姐姐脸红的似要滴出血一般,知道她脸皮薄,便不再逗她,轻笑道:“好了,我不逗你玩了。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双英听得此话,却幽幽叹了口气,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又摇头作罢。 双清正待再说什么,却听到脚步声响,回头见船夫走到舱门处,说道:“两位姑娘,吃饭了。" 双清偷偷瞄了姐姐一眼,见她脸上红晕未褪,知道她还在害羞,便对船夫点点头,嗯了一声,懒洋洋道:“好,知道了。”转身拉住姐姐的手,径直往舱门走去。 吃过晚饭,回船舱卧室内洗漱完毕,便躺床上听着舱外的风声雨声,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姐妹二人正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得外面咔嚓一声巨响,紧接着感觉到身下船体一震,接着船夫惊慌不已的喊声响起:“出事了!快起来呀!我们的船断了!快上岸!” 双英姐妹从床上一跃而起,双英什么也顾不上拿,便一个箭步蹿了出去。双清顺手抓住枕头旁边的一个小包,将它随手塞入怀里,随后跟了上去。一上到甲板,便吓了一跳,只叫得一声苦,不知高低。 却原来因为雨下得过大,山上雨水暴涨,让原本坚实的山头发生山崩,石头跌落,被激流冲到船尾,将船舷砸了一个大洞,河水涌进船舱底部,此时船已经开始倾侧,眼见着船已经有小部分没入水中。 船夫正惊惶间,忽然见到双英姐妹出现,仿佛见到了救星,忙跌跌撞撞奔了过来:“昝姑娘,怎么办?怎么办?” 昝双英正欲说话,耳边风声忽起,登时脸色巨变,一声怒吼:“小心!危险!" 怒吼中,足尖一点船板,身子一跃而起,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右手猛然探出,凌空一抓船夫左肩,同时在空中拧腰踏步,左手向旁边一掌拍出,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被她一掌击飞,堪堪擦着船夫后背掠过! 那船夫于千钧一发之间,逃过一劫,他却懵然不知。 与此同时,双清双足在甲板上连点,娇俏的身子纵跃如飞,捷如狸猫,在倾斜的舱板上快速飞弛,将那两个抓着船舷不断挣扎呼救的船工从水中抓住,又飞掠过一块裹着激流巨石,来到双英身边,脸上露出凝重之色,看着一片狼藉的甲板,此时在雨水、激流、乱石的冲刷、击打之下,甲板,船舱、船舷已经千疮百孔,似乎随时都会散架。 双英游目四顾,发现船只原本停靠的岸边,此时已然被大水淹没,而且四周景物也变得面目全非,陆地也离她们很远。凭她们姐妹的身手,离开这即将沉没的破船上岸,那是轻而易举,但带上船夫三人,那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况且,她们姐妹只能各带一人,那剩下一人怎么办? 想到此处,双英姐妹对望一眼,双英道:“船家,我们两个人只能带上你们其中的两个人离开这里上岸,那就要剩下一个人。你们哪个留下?” “不要!我不要留下!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不能丢下他们!” “我家还有老父在堂,我走了,他怎么办?” 那两名船工争先恐后的叫喊起来。强烈的求生欲望,使得他们谁也不愿意留下来,面对生死一线的危机。 船夫看着那两个人,却摇头叹息道:“昝姑娘,你们带着他们走吧!” 双英一愣,正要说话,却忽然觉得脚下一震,身体不受控制的一歪,船下沉得更快了,她顾不得太多了,一把抓住一名船工,口中对船夫道:“你先等一下,我马上便回来接你,你快上舱顶,抓住舱顶,抓紧了,千万别松手!” 说话间,足尖在甲板一点,同时招呼双清道:“走!”身子向上蹿出,跃上桅杆横木,双足一蹲一蹬,如飞鸟般跃起,带着船工向岸边跃去。 双清不甘示弱,如法炮制,抓住另一个船工,也向岸边跃去。 那船夫见到双清姐妹带着那两个船工,向岸上跃去,目中闪过一抹欣慰之色,便转身在即将沉没的甲板上涉水而行,手脚并用,艰难的爬上舱顶,等着救援。 却说双英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又带着一人,眼见去力已尽,即将落入水中,却见一块石头被激流卷至左前方二丈开外,便在空中屈身一弹,借空气阻力斜斜飞起,落在石头上一借力,身子再次弹起,在空中又一次屈身一弹,身子借势飞起,两三个起落,已然踏上岸边实地,轻轻巧巧一个转身,将船工稳稳的放在地上。 与此同时,双清也离岸边不远,她的运气不如双英,没有碰到什么可以借力,眼见就要掉到水里,她带着的那个船工已然吓得哇哇大叫。 双清眼见姐姐已经安全上岸,忙喝出一声:“姐姐,助我!" 双英也见到双清处境,右手在腰间一探,一条三丈余长的软鞭带着锐啸挥出,软鞭在空中一卷一缠,刚好缠绕住双清探出的右手,双清借着软鞭一拉之势,在空中连翻两个跟斗,轻飘飘带着船工落地。此时那船工已然被吓傻了,一落地,双腿一软,便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双英姐妹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便听得船上船夫凄厉大叫:“救命啊!快来救我!" 双英毫不犹豫的纵身,一个闪烁间,已然跃出三丈来远,口中道:“照顾好他们,我去救他!" 双清忙点头答应:“嗯,多注意安全!" 说话间,双英在空中滑步而行。没了船工拖累,她便显得从容不迫,在空中如凌波仙子般轻轻巧巧便上了船。 舱顶船夫、岸上船工皆睁大了眼,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与震撼:这还是人吗?!居然可以在空中飞?这也太逆天了吧? 要知道,岸边离沉船至少不低于五丈,一般练武之人,即便是专修轻功之辈,极限距离也不过二丈四五,飞高可达三楼,中间尚需借力一次。但平面距离就相对困难一些。 却说那船夫见双英上船来救自己。也顾不上震撼了,忙不跌的从舱顶探出手来。 双英单足立于舱顶,四下观察,见船只剩下舱顶与桅杆露出水面,便伸出左手,抓住那船夫右臂,见他已然吓得面色苍白,浑身如筛糠般不停哆嗦,便轻声安道:“别怕!我马上带你上岸。" 双英正欲带他跃出,突然一个大浪打来,猝不及防之下,双英身体不受控制的一歪,那船夫更是被大浪拍出,跌向河中! 双英一惊之下,立马反应了过来,左手本来就抓着他的手臂,此时手指一紧,身子一弓,双足在舱顶用力一点,迅如猎豹般蹿出。顷刻间便跃出丈余。 之前那船工较瘦,她带着上岸还好,但这船夫体形虽不至于五大三粗,却也是个一百七八十斤的胖子。之前带那人上岸已经费了部分体力,又是第二次带人,这对双英这个纤弱的女孩子来说,也是个不容易的事。 双英本以为带着这人不过是多费点体力真气,没什么大不了。谁知道一跃起,她便知道自己错了! 她刚刚跃起,便感觉手中一沉,胖子的体重直接影响了她的速度,刚刚跃出丈余,身体便不由自主的一沉。 这下糟了! 她带着这个胖船夫本来是飞在空中,但是胖子的体重直接拖了后腿,又无处借力,心中一惊,真气立泄,二人的身体快速往水中落去! 胖子吓得“啊!”的一声大叫。 岸上双清一声惊呼:“姐姐!” 那两个船工更是攥紧双手,暗中着急。只盼着双英能再一次的大展神威,安全的救出他们的老大。 眼看着两个人都要落入水中,双英双足在水面一点,右手伸出,凝聚八成功力拍在胖子后腰。这一掌她用的是柔劲,力量虽大,却没有伤到胖子。 众人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胖子应声飞起,在空中连续几个翻滚,砸向岸边。 双清从岸边跃起,双手探出,抓住胖子双肩,用力向后甩出。“噗嗵"一声闷响中,那胖子狼狈不堪的摔在岸边泥地上,顿时翻滚着滑出丈余远。虽然狼狈,却没有生命之忧。 反观双英,她以八成功力将胖子送上了岸,但是她也受到反噬之力所伤,“噗通”一声掉入河里,一个巨浪打来,登时被浪涛吞噬,不见了踪影。 双清见状,伤心惶恐之下,只叫得一声“姐姐"便晕死过去。 第2章 救难 船夫胖子见双英为救他落水,生死难料,双清又昏迷不醒,而雨一直在下,并无停止的趋势,看样子,随时可能会出现山体滑坡、泥石流,不可久留。幸好他们对这一带甚是熟悉,便冒雨带上双清沿河向下游而行。 至天明时分,雨势渐小,而山路崎岖,难以行走,幸好双清刚刚已经苏醒过来,不用他们搀扶,此时闷闷不乐道:“我们现在是在哪里?距沉船处已有多远?我姐姐有消息吗?” 胖子四下打量,见此处乃是一处山势平坦之地,虽然离河边很近,听得到河水轰隆隆作响,但已然安全,遂松了口气,回道:“嗯,昝二姑娘,对不起,是我害了令姐,但我相信令姐福大命大,定可逢凶化吉。我们现在离沉船大约十多里,从此处顺河而下,再走十多里便是一处村寨,我们先去那里打听一下消息,再作定夺。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双清心中烦乱,又是第一次出门,也不知道如何处理眼前情况,又担心姐姐生死,此时哪里还有什么主意?听胖子这么说,便道:“一切依你。” 胖子见状,知她担心双英安危,也不多话,遂带诸人冒雨前行。 此时众人衣服已然湿透,幸好是夏季,倒是不算寒冷。行李尽数遗失,走起路来倒是轻松了许多。 因山路崎岖不平,又下了一夜大雨,更是泥泞难行,十多里路竟走了半天,将近午饭时分才到达胖子口中所说村寨。 双清站在寨子外山坡上,四下张望,见此寨建于半山坡平坦之处,寨子多为木石建筑,寨外围了一圈原木栅栏,从寨门往后,山势渐高,一条溪流从寨子后山左侧蜿蜒而下,围绕寨子半圈。寨子中约有二三十户人家。 此时寨子炊烟袅袅,阵阵饭菜香味随风飘入众人鼻中。令原本饥肠辘辘又疲惫不堪的众人更是饥渴难耐。 双清记挂姐姐安危,立马从山坡上循路而下,来到村寨门前。 “站住!什么人?哪里来的?报上名来!” 双清诸人尚未说话,寨门两侧就闪出两名身穿兽皮,手拿木柄长矛的个头高大却身形瘦削的汉子。 双清看了看胖子,胖子会意,上前两步,右手放于胸前,弯腰行了一礼:“你好!我们是过路的,我们乘坐的渡船在鸣凤滩遭遇大雨,被石头击船沉没,我们的一位乘客为救我落水失踪。望祈贵寨行个方便,一来打听一下失踪客人消息,二来求见寨主,请二位大哥行个方便。” 两名守门大汉对视一眼,左侧大汉哼了一声:“哼!你们从哪里来的?要去哪儿?干什么的?老实说来!" 船夫转身看了双清一眼,见她点头许可,躬身行了一礼,回身对汉子道:“我们从康提普尔城而来,送这位小姐到圣山朝圣,拜访达赖活佛。至于这位小姐的身份,小人身份低微,不敢询问。” 两名大汉听得此言,皆有些好奇的望向那紫衣少女,见那少女虽然被雨水淋湿了衣服,有些狼狈,却难掩天生丽质,湿漉漉的衣服贴在凸凹有致的娇躯上,更让人心中浮想联翩。 左侧大汉点了点头,对同伴低声耳语几句,回头对双清等人说道:“等着!我去请示族长,让不让进,见不见你们,族长说了才算。” 说完,转身进了寨子。 不多一会,一名年约六旬上下的青衣老者与守门汉子一起出来,来到诸人面前。上下打量了诸人一眼,最后目光在双清身上停下。略微打量了她一下,便上前几步,来到双清面前,右手放于胸前,躬身行礼:“尊贵的客人,欢迎来到德尔塔寨,老朽代表族长欢迎您的到来!请进寨里沐浴更衣,奉茶!” 双清诸人先是一愣,转而一喜,他们也没想到,这寨子的族长那么好客。便跟随在老者身后向寨里走去。同时谢过老者。 一路无话,不一会便进了村寨,在老者安排下,有一名中年藏族妇女将双清带入一间客房,打水沐浴更衣完毕,将身上湿衣换下,换上一身天青色藏族服饰,然后出来,随同老者走到村寨最深处族长所居之处。 双清凝眸看去,只见数间木质平房散落周围。她心中讶异:藏族同胞不是游牧民族,住着帐篷,逐水草而迁移的么?怎么住上木板房定居了? 在一间略显宽敞的大门口,一名身穿大红长袍,皮肤黝黑,身形魁梧的中年汉子巍然屹立,神情不怒自威,想来就是老者口中的族长大人了。他身后还有七八个随从模样的人距他四五步侍立。 双清幼习礼教,见到族长亲自迎接自己,当然不会失了礼数,整理了一下衣衫,上前几步,以右手执于胸前,躬身行礼:“小女子昝双清见过族长大人!冒昧登门,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那红衣汉子正是族长多格。他见双清相貌美丽,礼数周到,心下自也欢喜,也抚胸回礼道:“贵客登门,多格不胜欢迎,不周一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昝小姐客气了!请入内奉茶!” 宾主互谦一番,并行入门,来至大厅分宾主在地毯上盘膝坐下,有侍从献上奶茶。 胖子三人自有多格的随从引至偏房招待。 多格双手举杯至额头处,:“尊贵的客人,请喝茶。”随即将茶放于口边,饮了一口。 双清亦双手执杯,举至额头处:“多谢族长大人盛情款待!请!”亦饮了一口。将茶杯放于矮桌上。 侍从上前,为二人茶杯续上水,退下侍立身后。 族长再举杯,饮下一口放下茶杯。 双清照做。侍从再次续茶。 如是者三次。 第四次,族长、双清同时一饮而尽。 (此乃藏区饮茶礼仪,谓之“三口一杯”。意思是每次只喝一口,待喝得三口后,第四次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若是各位读者朋友有兴趣到藏区旅游,这礼仪却是不可不遵。) 闲言表过,言归正传。 多格族长见到双清甚是懂礼,心中更加欢喜。他将茶杯放下,开口问道:“昝小姐啦,冒昧请问一下,你们从康提普尔城入藏,去往圣山朝圣,这一路山高路遥,危险重重,你这娇贵纤弱的身体,怎经得长途跋涉?怎么也不带几个保护之人?" 双清闻言,却是叹气道:“唉!实不相瞒,我本是与家姊一起上路。但是昨晚乘船在鸣凤滩遇上大雨,座船被大浪击沉,家姊为救船夫,不幸落水。如今生死未卜,正想向族长打听一下,如今贵寨中可有家姊消息?” 多格闻言,目露诧异问询之色:“令姊救人?令姊一介弱质女流,她怎么救的船夫?” 双清也不相瞒,叹气道:“唉!实不相瞒,小女子姐妹自幼好武,还是学了几招三脚猫把式的。别的或许不行,但是救个人,应该可以吧。” 多格皱眉道:“好,我这便差人在寨里询问一下,看有没有令姊消息。对了,令姊可有什么特征?" 双清道:“家姊身着青衫,个头与我差不多……"当下说了双英穿着相貌。 多格点点头:“哦!原来令姊也是一位大美女,这样就好找~~” “族长!大事不好了,凌云峰的好汉又来了!他们要你亲自去答话!要不然就要杀进来了!” 一阵喧哗打断了多格之言。 一名袒胸露背的汉子从外面疾步奔入,大声喊道。 多格“腾”地一下,立马站了起来,惊道:“又来了?这不半个月前才刚刚来过吗?快快快!快带我去!这帮天杀的!” 转头对双清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昝小姐,我,这……" 双清摇了摇头,“无妨,你去忙你的。不过,这凌云峰是个什么情况?可以和我说说吗?" 多格转身大步往外便走,口中道:“格尔勒,你与昝小姐说说。我去处理一下就来。昝小姐,得罪了!” 不待双清回答,多格已带着随从消失在门外。却留下了带双清进来的青衣老者格尔勒一人。 双清狐疑的望了格尔勒一眼,转身疾步往外走去,口中道:“我们边走边说吧。我们也跟去看看,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格尔勒闻言,忙跟上双清脚步,阻止道:“贵客,你可千万别去!那凌云峰的好汉可不好惹!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小的可担待不起!" 双清理也不理,快步走出客厅,口中道:“我就喜欢惹那惹不起的人!少废话!快带我去!” 格尔勒见双清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在前面带路向寨门奔去。 当二人刚刚奔至寨门处,便听到外面一片嘈杂。只见门口已聚集了三四十号人,寨门紧闭,寨主多格带人上了寨门旁的岗楼,正在对外面说着什么。 说是岗楼,也不过就是用木料搭的一个带顶的简易木台。 双清从楼梯上去,到了多格身旁。向寨门外看去,只见门外聚集了百来号人,个个扛着刀枪剑戟,棍棒钩钗,倒是杀气腾腾,威风凛凛。领头者身材高大,年约四旬,手持一杆铜制长枪。 此时,领头者大笑道:“多格,你怕不是想死?本大王好言劝你,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我不得了!兄弟们!动手!” 寨门内众人大惊,多格忙道:“住手!不是我不答应你的条件,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你……” 那山大王大笑道:“废话真多!待我打败你们,打开寨门,我再与你好好说道说道。兄弟们,杀进去!抢钱抢女人!谁抢到就是谁的!” 那些喽啰听得此话,便如打了鸡血一般,嗷嗷乱叫着往寨门冲去。口中乱七八糟的叫嚣着:“抢钱!抢女人!" 多格有心息事宁人,但见众盗争先恐后往寨门冲来,只得勉强带着众族人迎击上去。 双清见此,不由的皱了皱眉,以她的眼界修为,一眼便看出村民们虽然团结勇敢,但仅凭着血气之勇,却不是气势汹汹的众盗对手。 众强盗功夫虽然不行,但是打这些普通人却是游刃有余。双清没有在场也就算了。但是既然看见了,她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当下一声娇叱,双足在岗楼上轻轻一点,身子便凌空跃起,在空中轻轻巧巧翻了个筋斗,身形闪烁间已落在众强盗之前。左手轻描淡写,轻轻拍向身前一名高个子强盗胸口。 众人只听到“噗"的一声轻响,那人躲闪不及,已然口吐鲜血,“啊”的一声惨叫凌空飞出,撞翻了五六个人才狼狈不堪滚落在地。 这一下震惊了众人。全场一下子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从双清双足点地跃起,到那人吐血落地也就刹那间事。 此时众人皆瞪大双眼,一脸见鬼的表情,嘴巴张的足以塞进去一个鹅蛋,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好半天后,那山大王才吁了口气,提着长枪走了过来,板着脸,冷声喝道:“多格,难怪你今天敢跟本大王叫板,原来是有高人撑腰。好!那就让我来领教领教高人高招!" 说着话便走到双清面前三丈处,当他看清楚双清俏丽漂亮的面貌,不由的长枪斜斜指向双清丰满的胸口,脸上露出一抹邪笑:“哟!没有看出来啊,居然是个大美女!喂!美女,在这个穷的叮当响的小破村里有什么前途?不如跟我一起混,保你吃香喝辣,快活得不得了!怎么样?考虑一下?” 双清见他长枪指向自己胸口,轻薄意味甚浓,美眸微眯,目光中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意。冷冷道:“不怎样!你若是现在就带着这帮废物退走,本姑娘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后果自负!" 双清虽然是第一次出来历练,可却不傻。她见自己露了一手轻功,又一掌将一名壮汉打成重伤飞出去。但凡有点头脑眼力劲儿的人就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但这山大王还敢这般叫嚣自己,那就绝不是无脑莽夫,故意找死,定是有什么倚仗,所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是上策。 那山大王哈哈一笑,讥讽道:“后果自负?好大的口气!那就放马过来!与我一战! 话落,右手握住枪柄一抖,劲风呼啸,挽出三朵枪花,直奔双清面门、胸口、腹部袭来。这是一招常见的枪招,俗称“迎面三不过。” 双清见他枪势凌厉,冷冷一笑:“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废物就是废物!” 口中讥讽,手脚却是不动,只对身后众村民一声低喝:“退开!" 众村民刚刚已经见过双清手段,又见山大王来势汹汹,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登时四下退开。 那山大王眼见长枪枪尖距离双清胸口已不及一寸,双清却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由大怒:这是赤裸裸的藐视!“找死!"口中怒骂,左手搭上长枪中部,腰腿用劲,长枪带着厉啸,向双清胸口狠狠刺入! 第3章 重逢 多格与众人眼见长枪即将扎入双清胸口,忍不住齐齐惊呼:“小心!" 双清却不动声色,眼见长枪枪尖已触及胸口衣衫,不由冷冷一笑:“废物就是废物!啥也不是!" 只见双清不闪不避,左手轻描淡写抬起,伸出食中二指,轻轻夹住锋利枪尖,淡淡一笑,手指用力,任由那山大王如何用力,长枪便似中了定身法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敌我双方众人眼见那山大王全身用力,左手松开长枪中部。再次猛然击出,一掌狠狠击在枪攥之上。只听得“噗嗤"一声空气炸响,那枪杆在二人力量压迫之下,渐渐弯曲。而山大王已然憋得脸红耳赤,反观双清却神色不变,左手两指夹住枪尖,一声轻笑,右手抬起,屈起中指,对着枪尖中部,轻轻弹出。 众人耳中只听得“嗡”的一声轻响,那明晃晃又锋利的枪尖登时从中折断,飞出去丈余远方才落地。 双清待枪尖飞出,方才娇躯半转,左手一松,右手食指再次弹出,“嗡嗡”声再次响起,整个枪头断裂飞出。双清左手再次一把抓住枪杆,轻笑道:“果然还是废物!你连自己的武器都保不住,不是废物是什么?" 山大王自己的兵器自己知道是何等坚固锋利,枪杆乃青铜所铸,而枪尖却是采用这雪山中稀有寒铁,与少量乌金所铸,当初锻造时,都费了不少功夫,但是没有想到在双清面前,便如纸糊的一般,抵不住她一根手指之力,轻轻一弹便断。由此可知,双清内力修为是何等浑厚。他便知道,双清不是普通高手,而是深藏不露,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存在。若是再打下去,只会输得更难看。 遂撒手丢掉枪杆,冷哼一声:“这破铜烂铁,你喜欢,拿去便是,何必抢夺?" 双清冷冷道:“谁稀罕你这破烂家什?你现在若是退去,改过自新,我还可以放你一马,若是执迷不悟,就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双清一心记挂着姐姐安危,实在无心与这些强盗纠缠,只想快些将这些人渣打发走。 那山大王知道今日难以讨得好去,便色厉内苒厉喝道:“好!好!好!今日本大王认栽!你若有胆量,便等我三天,待我找帮手过来,定将你拿下!你可敢等我三天?” 双清嗤笑道:“你这废物何德何能?居然敢要本姑娘等你三天?你以为你是谁啊?本姑娘可没时间陪你浪费。滚!" 那山大王见双清开口废物,闭口废物,心中也是憋屈的慌,开口想反驳,却又觉得无话可说,因为自己确实打不过对方! 当下强忍住心头怒火,深深的吸了口气,对双清道:“你好!我滚!你给我等着,看本大王回头怎么收拾你!" 放完狠话,转身对众手下狠狠的一挥手:“我们走!" 话一落,便转身率先离去。众强盗见老大走了,一个个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想起那姑娘的一掌之威,登时一哄而散。 多格与众村民见众盗尽皆退去,不由尽皆惊讶,没想到原以为必是一场一边倒的流血苦战,却被双清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一掌化解,实在是令人不可思议。 多格族长挤出人群,来到双清面前,右手放在胸口,深深一躬到底:“多谢昝小姐仗义援手,让我们减少了伤亡。大恩不言谢,请进去用餐,休息。我会马上就安排人去四下寻找令姐下落,一有消息,我便第一时间告诉你。” 双清虽然心中急切,却不是无脑之人,知道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当下点点头,对多格道:“族长,不必客气,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只是家姐之事,还要劳烦众位费心了!" 说话间,众人簇拥着多格与双清一起走入寨子,至于准备餐食之事,自有专人准备,却是不劳多格吩咐了。 在路上,诸人皆对双清钦佩不已,纷纷赞扬双清武功高强,仅凭一人之力,一掌之威,便慑服了来势汹汹、人多势众的众强盗。 双清谦逊了几句,表情凝重的对多格道:“族长,小女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多格见双清表情凝重,也表情严肃道:“昝小姐客气了!有什么话请直说。” 双清深吸口气,问道:“嗯,方才小女子听族长说,这帮强盗半个月前刚来过,今天又来。这些强盗以前也经常隔个十天半月经常来么?他们只是抢劫财物,可有劫掠妇女、杀人害命?” 多格摇头道:“不是。他们之前一般是一年会来两次,只是要些吃的、穿的。从不杀人。但是从半年前开始,便变得残忍贪婪。隔个十天半个月就来一次,不光要食物用品,还要财物、女人,一个不如意,还要杀人。为抵挡他们,才修了这一道围墙,原本我们过的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住的都是帐篷。可是因为这些可恶的强盗,却不得不放弃帐篷生活,不得己的才建了这么一个固定的居所。 他们半个月前抓了我们寨子的三个姑娘,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今天又要送五个姑娘,一百两银子。我们寨子现在连填饱肚子都难,哪里有银子给他?至于姑娘,上次三个姑娘我们都没有保护好,这次又要,我自然不可能为了我自己安危而害了人家孩子。我们这里地方偏僻,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事可以换钱,连出去买个盐巴,都得半年时间走个来回。有人生病,找个郞中,都得半个月才能回来。” 双清闻言,皱眉沉吟半晌,方开口说道:“那依你所言,这帮强盗前后反差很大呀!嗯,我怀疑,他们身后另外有人指使,那山大王虽然看着凶巴巴的,却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方才我故意对他极尽羞辱,他虽然气愤,却没什么过激言行。反而要我等他三天,他会找人来收拾我。由此可见,他们应该是受人指使。" 说话间,众人已至就餐之所,双清与多格及几名管事之人鱼贯而入,分宾主落坐,仆从将饮食酒水摆上。山野之处,本就贫困,再加上强盗打劫,令寨子更是雪上加霜。所谓吃饭,也不过是烹煮的牛羊肉,马奶酒。在藏区想吃蔬菜,那就真的想多了。 双清历经姐姐生死未卜,又跋涉半天,经历这许多事情,早就饥肠辘辘,饭菜虽算不上可口,但尚可入喉。当下也不客气,与多格诸人互相谦让一番,便顾不得形象,大口朵颐起来。 多格等人也不介意。 不一时,午饭吃完。喝了点茶水。双清低头微微沉吟一下,心中便有了计较,遂对多格道:“族长,多蒙款待,无以为谢。小女子略懂医理,适才路上路过两间房子门口,见门前做了记号,小女子冒昧问一句,家里是否有病人?” 多格叹气道:“这便是我适才所说被掳走的姑娘家。孩子被掳,父母悲伤担心之下,便病倒了。” 双清道:“那是否有小女子效劳之处?” 多格心中甚喜:“那便劳烦昝小姐出手相助。另外,请不要叫我族长,直接叫我多格就好。" 双清本是江湖儿女,也不扭捏,便爽快答应道:“行,你比我年长,我叫你多格大哥,那你就叫我双清妹子。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给他们看看。"说着站起来,向外走去。 多格也跟着起身,与双清一前一后,不多时便到了一间低矮的房子前。 多格见房门半掩,便上前敲门。 只听房内传出一个虚弱又沙哑的声音道:“谁啊?门开着呢!请进!" 多格推门而入:“德布大哥,是我来看你来了。你好些了么?" 双清跟着进来,只见房间甚是狭小,进门处,摆放一个缺了一个角的小木几,角落有几个旧毛毡堆叠一起,走不几步,用旧布拉了一个帘子,将房间隔成前后两间。 双清走到布帘边探头望去,只见一名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躺在一张旧地毡上,盖着一条补丁撂补丁的破毛毯,他骨瘦如柴,眼窝深陷,有气无力。一看就知道是久病之人。 那男子听到说话声音,便知道是族长亲临,便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身体虚弱,怎么也起不来。 多格上前两步将他按住,轻声道:“你好好的躺下休息,不必起身。我带了位郎中来看你。" 说着站起来让到一边。 双清察言观色,已知就里,上前两步,蹲下身来,右手伸出食中二指,搭在那汉子露在毛毯外面的左手腕脉上,仔细感受他的脉搏。 多格与汉子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双清面色,见她双眉微皱,便小心翼翼问道:“情况如何?难治吗?" 双清不答,却说道:“多格大哥,寨子中可有银针?” 原本她们姐妹俩都带着银针药物,便是以备不时之需。但船沉太快,行李等物尽皆失落,此时要用却求而不得。 多格皱眉道:“你这可难倒我了,我们这里并无郎中,也就没有银针。” 双清吸了口气,道:“无妨。那可有缝衣针?" 多格道:“这个应该有。不知道你要几根?" 双清道:“越多越好。要细针。还要一盏油灯,一盆干净的清水。" “好!还需要什么?" “不用了。只要这个。嗯,草药有吗?” “这个有。不过放了好久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要什么草药?" 多格越说越是兴奋,听双清说可以开药,那就表示德布的病,有希望治愈了。他也替德布高兴不已。 双清讶异不己:“哦!没想到大哥还懂草药?嗯,我要当归、熟地、炙甘草、莲翘……" "唉唉唉!我可不认识草药。"多格不等双清说完,忙打断道。见双清面露疑惑之色,又接着说:“那是以前,在寨子里有位外地来的老人,他认识草药,在我这里住了很久,闲来无事,便以采草药为生。后来去世了,就留下了不少草药。我们也不认识什么防风、没药,也没有人懂什么炙甘草、焙金蝉。只是听那位老人提过。我现在就让人全部拿来,看看有没有你要的那几种。” 双清恍然,便点点头,见多格转身离开,便在那汉子床榻前盘膝坐下,抬起右手,并指如剑,气凝于胸,运气于指,"嗖嗖嗖"手指沿“手阳明大肠经"“手厥阴心包经"等经骆疾点而下。 速度虽快,但在她内力刺激之下,德布原本阻塞不通的全身血脉顿时通畅。 德布感觉自己浑身僵硬、冰冷的身体顿时暖和起来。身上也渐渐浸润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是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奇妙感觉,顿时感到浑身轻松不少。他感激不已,想要说什么时,抬眼见到双清神色肃穆,额头隐隐见汗,又怕打搅到她,只得硬生生忍住到口边的感激之言。 半个时辰后,多格带着六名汉子,抬着三个大藤筐走到门口,多格快步走进来,口中道:“双清妹子,我将所有草药都抬来了,你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说话间,将一大包缝衣针递给双清,“我可是将全寨的缝衣针全都搜刮来了。不知道够不够?" 双清呼出一口浊气,散去手上真气,伸手擦擦头上汗水,接过缝衣针,站起身来,走到门外,见到满满的三大筐草药,伸手翻动,不由哑然。只见三筐草药品种倒是不少,只是存放时间太长,又没有人懂存放方法,大部分已经霉烂,极少数也已经干枯,失了疗效,也是不能用了。 多格随后跟出门来,见双清眉头深锁,便问道:“怎么样?有需要的吗?” 双清抬头微微苦笑摇头:“品种不少,但全部坏了,不能用了。不过,倒是有好几种需要的。我想问一下,这些草药都是在附近采摘的吗?" “嗯,应该是的,我听那位老人说过,我们这周围可是个宝地,除了常见药物外,还有好多是外面不曾见过的都有。” 双清微微点头,对多格道:“德布大叔身体只是伤心过度,气血两亏,更因常年卧床,血脉不畅引起的气血亏损,浑身冰凉无力。刚刚我以内力为他舒筋通络,已然有所好转。我现在就去采药,稍后给他针灸一下,再吃两副药,然后将他女儿找回,心病好了,应该没问题了。现在你找个对周边环境熟悉,手脚勤快,机灵点的年轻人给我带路,打打下手。" 多格大喜,搓着手高兴的道:“那就好!那就好!德布大哥卧床数年,终于天可怜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我这也不用另外找人,人是现成的。"说完便大声招呼道:“库尔勒!库尔勒!"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十五六岁的瘦削少年快步从左侧一间低矮的木房中奔出。 那少年虽然身体瘦削,皮肤白净,双目明亮,透着股机灵劲儿,一看就是个聪明人。 那少年库尔勒跑到多格身前,躬身行礼:“库尔勒见过族长大人!"又转身给双清行礼:“见过昝小姐!请问有何吩咐?" 双清见这库尔勒甚是机灵懂事,心下甚喜,便道:“好,就是你了。多格大哥,我们这便去采药,也好尽快治好德布大叔。” 多格心下也甚是欢喜,便道:“库尔勒,你要好好带路,小心侍候昝小姐,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库尔勒郑重的点点头,站直了身体,声音洪亮道:“请族长大人放心!小的保证一定安全完成任务!” 双清一挥手:“出发!”转身大步走出。库尔勒赶紧将地上藤筐抓起一个,旁边一个抬药草来的汉子上前帮助他将筐中药草倒出,库尔勒背着空筐追随双清而去。 多格看着二人渐渐远离的背影,赞许的轻轻点点头,赞叹道:“这位昝姑娘真是个好人!人美心善,武功高强就不说了,居然还有一身好医术。嗯,想来定是天佑我族,所以派了这位昝小姐,来助我们渡过这次劫难的。以后谁娶了她,真是天大的福气啊!嗯,好人有好报!但愿她姐姐平安,早日相逢。” 正赞叹间,忽然想起一事,一拍额头:“哎呀!这天都快黑了,我怎么不劝她明天早上再去?" 却说双清在库尔勒的带路下,开门见喜,刚离开寨子,便采到了三味药材。双清心情不错,若不是担心姐姐,都忍不住要唱起小曲了。 库尔勒年轻力壮,头脑灵活,对附近又极为熟悉,带着双清尽找荒僻、险峻之处行走。一个时辰后,药筺已装了一大半,可谓收获颇丰。 不知不觉日已西斜。 库尔勒恭敬道:“昝小姐,天色已晚,路途难行,我们离寨子已经很远了,再不回去,恐怕天黑就不好走了。而且这附近有狼群出没,很危险的!没有采到的药,明天早上我们再来。不知道昝小姐怎么说?” 双清抬头看暮色四合,天色已晚,便点头同意,二人便转身踏上归途。 一路无话。 正行间,双清忽然发现,这不是先前走的路,便问库尔勒是怎么回事。库尔勒回说是近道,双清便不再说话。 山路难行,走到离寨七八里处,山区天黑的早,不知不觉间,天已黑透,二人只得摸黑而行。 此时,双清听得路左侧不远处传来隆隆的水流声,便沉声问道:“库尔勒,这里离河边很近么?” 库尔勒点头道:“不足五丈。姑娘小心,前方有个山口,叫“一条心”,一边临水,一边百丈悬崖。中间只有宽不足两尺的一条羊肠小路,十分危险,一定要小心!” 说着话,便走到了这“一条心"之处。双清见到此处地形,不禁哑然。还真是“一条心”啊,过此路真的不敢分心,一不小心,要不是掉进河里被湍急的河水冲走,就是摔下悬崖尸骨无存。 双清回头对身后的库尔勒道:“药筐给我,你注意安全。” 库尔勒摇头不给,抬头道:"我是个男孩子,怎么可以让女孩子拿东西走路,我却空手的道理?" 说完便上前先行。双清无奈,只得随后跟着。 路虽危险,但库尔勒却走得不慢。显然是经常走这条路的。 正行到一半处,双清隐隐听到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仔细辨别,又消失了。双清也不在意,继续前行,刚走得两步,又听见隐隐的仿佛有人在喊什么。仔细再听,这回听到了,似乎有人在呼喊。仔细辨别,那声音太小,但双清本是暗器高手,听力异乎常人,此时仔细聆听之下,好像有人在呼救。 双清停下脚步,蹲下身子,仔细再听,这回听清了,那个声音说的是:“有人吗?有没有人救我?” 声音虽然微弱,但双清莫名觉得这声音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疑惑间,便大声喊道:“你是谁?你在哪里?" 求救那人听到有人回应,顿时大喜,但因为体力耗费太多,只能勉强纵声喊道:“快救救我!我就在你脚下河水里!我快坚持不住了!" 双清听得对方说话,虽然河水的轰隆声影响她的听力,但那个人的声音让她越发觉得熟悉,便忍不住大声喊道:“你到底是谁?我怎么觉得我认识你?” 走在前面的库尔勒听到双清在喊话,他也不知道她在跟谁说,但是他一个下人,这里也没他什么事,便停下脚步,静观其变。 “啊!你……你…你……是不是双清丫头?“ “轰!”听到这句话,双清如遭雷击,又惊又喜,颤声喊道:“你……你是我姐姐?!” 在这里只有她姐姐昝双英这么叫她,此时她再无怀疑,求救之人,正是她挂念担心不已的姐姐昝双英! 双清毫不犹豫的纵身跃起,在库尔勒的惊呼声中,“噗通”一声跳入滚滚激流中。 甫一入水,双清便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她,不会游泳! “啊!救命啊!咕咚!咕咚!” 第4章 除恶 双清刚一入水,便喝了两大口河水。惊慌之下,便忍不住大声呼救起来。 岸上的库尔勒被双清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他反应倒是极快,听到双清呼叫,马上丢下药筐,纵身跳进湍急的河水中,向双清游去。 库尔勒生于斯,长于斯,自小在河中嬉戏,水性却是极佳。此时在水中如游鱼般灵活,三两个起伏,便到了双清身后。左手探出,从她身后抓住她长发,(人在溺水时,求生的本能会死死抓住能抓住的任何事物。所以水中救人时,千万不能从溺水者前面去施救,不然,人没有救到,反而把自己搭上。那就悲剧了。)然后,从后面抓着她的肩膀,向岸边游去。 不一时,便到了岸边,他将双清托上岸,自己也爬上岸去,来到双清身边,看她是否昏迷。 谁知道他刚到双清面前,便看到她正瞪大眼睛看着他,倒是把库尔勒吓了一跳,同时也松了口气,他弯腰问道:“昝小姐,你还好吧?" 双清心中正自迷糊,听到库尔勒问话,突然惊醒,想起来姐姐还在水中,忙一把抓住库尔勒的小腿,着急的喊道:“库尔勒,快救救我姐姐!快!她还在水里!”着急之下,手上用劲,差点捏碎库尔勒的腿骨。直到库尔勒忍不住失声呼痛,她才讪讪的松开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库尔勒此时方才明白,不会水的双清,干嘛傻乎乎的跳水。 他轻声安慰道:“放心,我这就去。”说完,转身跃进河里,向河中游去。 适才救双清时也听到了双英的声音,此时便循声游到双英身边,问道:“你怎么样了?“ 双英已经筋疲力尽,若不是仗着身手卓绝、内力深厚,怕是早就支持不住了。此时喘了口气,勉强说道:“我的脚被水里的石头夹住了!” 库尔勒一听,深吸口气,一头扎进河水里,因为天黑,河水里视野模糊,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顺着昝双英身体向下摸索,心中却是不停狂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轻薄冒犯姑娘,我是真的看不到你的脚在哪里啊!” 库尔勒为了避免与昝双英身体敏感部位接触,特别注意,身体在水中下潜了一会,估计到了昝双英小腿位置才敢伸手出去摸索那块夹住她脚部的石头。 摸了好一会,才摸到那块石头。库尔勒双手沿着昝双英脚踝,抓住石头,缓缓用力,将石头慢慢从昝双英脚踝处挪开。 不知道过去多久,库尔勒因为憋气时间太长,已然感觉耳鸣心跳加快,胸口发闷,实在是坚持不住,忙浮上水面透气。 休息约半盏茶时,库尔勒正欲再次潜入水中,却听昝双英轻轻说道:“小哥,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大恩不言谢,日后定当回报于你。现在,我们可以上岸了。" 库尔勒一愣,顿时反应过来:“你……你的脚……" 昝双英不答,借着水的浮力,慢慢的转过身去,轻轻道:“我在水里泡得久了,浑身无力,还要麻烦你将我带上岸了。" 库尔勒马上答应:"好,我们上岸。” 在库尔勒的帮助下,昝双英终于获救。 一上岸,昝双清便扑到双英怀里,死死的抱住她,压抑了许久的悲伤与无助,顿时如火山般爆发,眼泪似不要钱样哗哗的流淌,边哭边摇晃着她湿漉漉的身子,哭泣道:“姐姐,我好想你!你知道我是有多担心你?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和你分开过。你……你都不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你要是有个什么事,让我怎么办?!救人是好事,但是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全,不要自己的小命呀!” 昝双清边哭边抱怨,昝双英轻轻笑着,流着泪,慢慢的抚摸着妹妹湿漉漉的秀发,柔声道:“嗯,是我考虑不周,让你担心了!下次我一定注意安全!" 昝双清闻言,哭的更凶了,她哭泣着捶打着姐姐的肩膀,发怒道:“下次注意?还有下次?不许再有下次!你听到没有!” 说到后来,已然变成了嘶吼。 昝双英心中暖暖的,知道妹妹是担心自己,哪里会生她的气?知道她此时内心是崩溃的,遂紧紧拥抱住她纤弱的身体,柔声安慰道:“好了,是我的错,没有下次,没有下次。"说着话,偏过头轻轻依偎在双清肩膀上,柔声道:“妹妹,我饿了,而且很冷。现在浑身无力,能不能先带我去找点吃的?” 昝双清发泄了一通情绪,此时听到姐姐的话,才想起姐姐在水中浸泡了许久,衣衫尽湿,身体疲惫不堪,肯定又累又饿又冷,便停了哭泣,娇嗔道:“哼!饿死了,活该!叫你让我担心!”她话虽然如此说,但是心中却又舍不得,便对昝双英道:“嗯,姐姐,你还能不能自己走?” 昝双英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道:“我试试。”说着话,她伸右手扶着双清的肩膀,慢慢的站起身来,试着抬脚往前走去,忽然,一个趔趄,重心不稳,往前栽去! 昝双清反应极快,忙反手抓住双英的右手,纵身跃起,伸手搀扶住她,惊慌道:“姐姐,你没事吧?" 昝双英皱了皱眉头,苦笑说道:“我的脚受伤了!站不起来,看来还是只能让你们搀扶着我走了。” 昝双清抬头看看天色,此时已是深夜,四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便对双英道:“姐姐,你脚受伤,行动不便,我来背你吧!”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库尔勒忙走了过来,躬身行了一礼,说道:“昝小姐,还是我来吧。只是,从这边上岸,那么高,怎么上去呢?" 双清道:“无妨。我带你们飞上去吧!” 说着,昝双清抓住姐姐手臂,足尖点地,“嗖”的一声,飞上了山道。然后将姐姐放下,又跃下山道,来到库尔勒跟前,抓住库尔勒的手臂,再次飞了上去。 库尔勒来到昝双英面前说道:“姑娘,得罪了,我扶你回家。”说着话,转过身背对昝双英蹲下身子。 昝双英皱了皱眉,心下甚是不愿,但脚部受伤,只能事急从权,勉强伏在库尔勒背上。但脸上已然羞红一片。 库尔勒感受着双英柔软的身子伏在背后,不禁浮想联翩,但随即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种龌龊的想法,便摆了摆头去掉这个念头,站起身来往寨子走去。 双清捡起药筐跟在后面。 半个时辰后,两人回到了寨子。 在门口与守门的大汉打过招呼,进了寨门。在此时,族长多格还未休息。双清二人前去采药,到此时还未回来,族长自然担心二人安危,哪里睡得着? 双清本不愿打扰族长,但是进门就发现,族长正守在事先为双清准备的居所门口。 族长见三人回来忙迎上前来,见两人出门,却回来三个,心中甚是讶异,上前帮双清,接过药筐,四人一起进门,来到卧榻之侧,将双英放下。 还未等族长发问,双清便将此行经过大概与族长说了一下。随后说道:“族长,能不能麻烦你准备点吃的东西?我姐姐已经饿了几天了。再麻烦您帮忙准备点清水和干净的衣服,我们的衣服打湿了!” 族长答应,转身便去筹办。 不一会,诸般事物准备齐全,送了过来。两个男人退了出去,双清姐妹洗漱完毕,换上了干净衣衫。 双清扶着双英来到外间桌旁坐下,小桌上已摆上了饭菜,双清为姐姐盛上一碗饭,放到她的面前,说道:“地方太小,没有什么好东西,就勉强凑合着吃吧!" 双英也是饿了,也不多言,便端碗拿筷吃了起来。 不一会,双清见姐姐吃完,便将她扶到房间里躺下,然后开始为她治疗脚上的伤势。 双英二人师出同门,不过双英主修医术,双清习的却是诸般下毒解毒之法。用她的话说就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毒药也是一般。懂得诸般毒药的搭配炼制之法,行走江湖便多了一个保命之道。而且医术里不是还有以毒攻毒之术么? 所以双英脚上之伤,不过是被石头夹伤,导致足踝关节肿胀造成的行动不便,这点伤,对双清来说,不过是小儿科。在她手指推拿按捏之下,很快好转。 双英疲累的不行,此时吃饱之后,又被双清帮她治好了足上伤势,不过一会儿便沉沉睡去。双清也是累了一天,甚是疲倦,又见姐姐平安归来,担了一天多的心事便也放下,见姐姐睡去,便安心的依偎在姐姐身旁,也沉沉睡去。 一宿无话。 早上双清姐妹精神奕奕的起床,走出房门,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见族长已经率领着全寨之人候在门外,见她二人出来,忙恭敬上前行礼问好:“二位姑娘,昨天晚上睡得可好?” 双清姐妹忙上前两步,躬身回礼道:“多谢族长大人厚爱关心,我们休息的极好。不知族长大人一大早到这里,有何贵干?” 族长皱眉道:“不是说好叫我多格大哥么?怎么又叫回族长大人了?” 双清俏皮一笑:“怪我咯?你不是也叫我姑娘啊?说好的叫我双清妹子。这就叫做礼尚往来。” 多格摇头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说不过你。令姐平安归来,可谓是天大的喜事,本来一大早,不该来打搅二位清梦,但昨天,我派村民出去打探强盗消息,得知他们找了一个大帮手,要过来对付你,所以我想请妹子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虽然妹子身手不凡,武功高强,但终究人单势孤。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谨慎点好。不知妹子意下如何?” 双清听得此言冷冷一笑,不屑道:“什么阿猫阿狗也值得放在心上吗?在这片穷山僻壤中,哪有什么高手?我一人都可以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何况我姐姐也已经到来。原本我想放他们一马,但他们自己不知死活,而且祸害乡邻。现在还要打我的主意,我焉可放过?他们不来,我还要找上门去,为民除害。大哥,你且告诉我强盗巢穴在哪?我杀上门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昝双英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妹妹,不可大意,强中更有强中手。凡事皆要小心,那强盗既然放出话来,必然有些手段,确实不可不防。不过,这些强盗既然为祸乡里,那我们便打上门去,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多格见姐妹二人,皆是这般说法,还待劝阻,双清见状,摆了摆手,轻笑道:“大哥不必担心,我姐妹二人联手,量那区区几个毛贼,能翻出多大浪花?” 这倒不是她们姐妹二人自负,她二人虽然年轻,一身武功已然登堂入室,若是不碰到那不出世的几个老东西,当今能打过她们,的确实是屈指可数。 他们虽不知道双英身手如何,却知道双清的能力,他们昨天已经见识过了,但双英身为她的姐姐,身手想必不会弱于她妹妹。 当下不再多言,却抬头问道:“那你们便吃过饭再去。那你们此番前去,要准备什么东西,带多少人去啊?请吩咐下来,我当尽力为你们备好。” 姐妹二人摇了摇头,双英道:“不用做什么准备,也不用带什么人,就我们两姐妹足矣!若是大哥不放心,可派十多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带上竹筐扁担,为我们带路前去。” 多格诸人心下奇怪 ,不由问道:“带上竹筐做什么?” 双清轻笑道:“打完了,把那里的战利品带回来呀!” 她倒说的轻描淡写,可却将多格诸人吓了一跳,他虽知二人武功卓绝,但二人打上百号人,终究心里没底,况且对方还请了个大高手帮忙,怎么想都觉得不是那么靠谱。 当下说道:“我请了附近寨子的人帮忙,他们一会儿就到,加起来也有上百号人,到时候我们再杀上门去,人多势众,才会没那么危险。” 双清心下古怪,对多格问道:“怎么,信不过我们?还是觉得我们打不过那些强盗?你附近的寨子,离这边很近吗?” 双英微笑着摇了摇头,对妹妹轻轻耳语了几句,双清还想再说什么,但张张嘴却放弃了。 多格见二人不再说话,便说道:“两位先去吃点饭吧!" 刚吃完饭,附近寨子的人已经到了。约有七八十号人,多格上前,将事情说了一遍。诸人听说有两个大高手带领他们前去,皆是兴高采烈,心中底气更足。 当下,在双英姐妹带领下,由库尔勒及几名年轻人带路,多格同行,外面来的帮手加上本寨二十多人,合计也有一百多号人,浩浩荡荡往盗贼巢穴杀去。剩下的人便留守家里。 一路无话,不会一会儿到了盗贼巢穴山寨前。 盗贼早都收到了消息,在山寨门前摆开阵势。 两方对垒,多格这边以双英姐妹为头,对面却不是当初那个山大王为首了,这是一个身穿黑衣的老者,身影瘦削,双目阴鹜,双眉下垂,双手搂于胸前,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但渊亭岳峙气势不凡。 姐妹二人皱了皱眉,尚未说话,那老者已然阴阳怪气开口:“哟哟呵!还是两个小丫头片子。我还以为是什么前辈高人呢?这么嚣张!像你们这么貌美如花,又年轻的小姑娘,就应该过来陪陪我老人家,只要你们跟着我,好好伺候我,我保证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那不比你们在外面漂泊要强得多吗?,” 姐妹二人听得此言,当时面目便冷了下来,双清一声娇叱:“不知死活的老东西!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双英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冷漠问道:“ 老先生,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原本没什么过节,何必说话这么难听?我敬你年纪大,称呼你一声老先生,但你也不要太过分了,别登鼻子上脸。我们今日过来,是想要问一声,原本山寨之人,到我们村寨要些吃喝用品,尚可原谅,并无大恶,但你们现在竟然劫掠杀人,抢掠妇女,如此罪恶,罪不容诛!现在,将上次被你们劫掠来的少女,快点交出来。我们还可以放你们一马。 ” 语气虽然平静,但却自有一股威严。 老头子听得此言,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不知在哪里学了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却想学人出头!没得叫人笑掉了大牙!” 双清怒道:“姐姐,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别跟他废话,揍他!” 双清性烈如火,可不像双英那么温柔好说话。 “ 老狗看剑!” 双清一声娇叱,双足轻点,纵身跃起,右手一挥,长剑在握,刷刷刷三剑,急如星火向老者头胸腹刺下。那老者身形半转,轻飘飘躲过了这双清三剑。 双清见到老者躲过自己这三剑,心中更是火大,抬手又是三剑疾刺老者左右双肩及面门。来势又快又急,老者不动声色,左手急抬轻轻掠出,顷刻间,抓住双清剑尖,手指用劲一拗,便欲将她剑身扳断。 他内力甫发,便见双清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惊觉不对,要撒手退开已然不及,只见双清手腕一抖一挥,长剑已然划过一个诡异的弧度,从绝不能的方位刺入老者左胸!鲜血飞溅! 老者大惊失色,左手挥出一掌,拍向双清胸口。 只听劲风呼啸,这一势夹雷霆之力,击向双清胸口,眼见着老者手掌堪堪触及双清衣衫,却猛然变拍为抓,直抓左侧高耸之处! 双清见状,又羞又怒,右手长剑圈转,削向老者脑袋,左手握拳同时击出,隔向老者手爪。 双清后发先至,在魔爪抓到之前,已然封住老者攻势。 老者见双清挡住他的攻击,不由一声冷笑,手上内劲爆发,抓向双清手掌。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只见二人拳爪相触,二人身体同时一颤,浩瀚的内力涌出,同时向对方攻去! 双英愕然,没想到双方刚开始便比拼上了内力。 不过双英还是心头恼火,没想到这老头这么不讲武德,大欺小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轻薄她的妹妹?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她若是这样,还能忍得下去,那可真就怪了! 当下也不废话,纵身跃起,一掌击出,拍向老者后心!口中一声娇叱,“鼠辈放肆!看掌!” 看似打了招呼,实则与偷袭无异。 她们姐妹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屑做卑鄙无耻的小人,但这老者实在太过分,双英护妹心切,也就顾不得江湖规矩。 那老者与双清正在比拼内力,又见双英从身后攻来,左足微转,身形右侧,带着双清转了个身,让双清去承受双英的掌力攻击,意图让她们姐妹俩自相残杀。 双清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邪笑,口中说道:“姐姐,你退下,让我来收拾这老头,哼,想占我的便宜,我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双英以手抚额,微微苦笑一声,心中为老者默哀片刻,便毫不犹豫转身退下,她知道,这老头悲剧了。 双清本是古灵精怪之人,平常都会没事找事,惹事生非。 在尼泊尔,当地流传着一句俗语:宁见阎王鬼,莫惹双姐妹。说的便是她姐妹。双清之名,由此可见一般。 这老头现在找了她,招惹了她,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双英刚刚退下,便听到啪啪啪几响,那老者脸上已挨了双清几耳光! 那老者又惊又怒,他想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有着如此恐怖的身手,与浑厚的不符合她年龄的内力。他原本想着,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了不起身法敏捷一点,剑术高超一点,论内功修为肯定不是自己对手。没想到这一交手,打脸了! 这丫头,不光武功高,剑法强,还特别腹黑卑鄙!明明用武功可以碾压他,可是她居然还用了毒! 那老者心中哀嚎,这他么,谁打得过呀? 适才他与双清正在比拼内力,突然感觉手掌又痒又麻,然后麻痒感从手掌迅速蔓延到手肘,肩膀,直到全身无力,正要瘫倒在地,谁知道这丫头又出奇招? 只听双清一声娇叱,一掌凌空拍出,口中大声骂道:“老东西,你居然敢占我便宜,你看我怎么杀了你?!看招!" 口中喝骂,手脚却是不慢,在老者倒地之前,一掌正中老者胸口! 那老者口中鲜血狂喷,栽倒在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双清愤怒之下,用掌力击伤。其实在忚中掌之前已然毒性发作,才导致吐血倒地。 不知道这丫头到底弄的什么毒,无色无味不说,而且身体表面没半点中毒症状,让老者面色如常,没半点变化,吐出来的鲜血,居然是红色的?众所周知,中毒后吐出的血不是黑色的吗?这实在是让人搞不懂。 双清脸上潮红一片,愤怒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不找你报仇吗?装可怜?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说完,忍不住大哭起来:“姐姐,我不活了,以后怎么见人呐?” 双英听到这话,不由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同情的看了老者一眼,心中不由得为老者默哀几句,心中吐槽:到底谁才是被害者? 第5章 收徒 那老者被气得险些吐血,不!他正在吐血!是被气的,也是被打的。他郁闷无比,又憋屈无比,原本想着可以占这个小丫头的便宜,没想到却落的这个下场。被打伤下毒不说,还背上一个好色贪淫的名头。嗯,不过他本身也是好色,贪淫之辈,这倒是没有冤枉他。 此时,他内心已经崩溃,心中哀嚎道:″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究竟是谁在欺负谁?老天呐,没天理没天理啊!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怪物?早知道打死也不招惹她了!她就是个魔鬼!” 此时这老者看看双清的脸色,就好像是见到了鬼怪一般,恐惧无比。不是怕她的武功也不是下毒,而是这哭惨,卖萌装可怜的无辜的样子,简直让人心里恐惧! 只是双清靠在姐姐怀里哭了一阵,慢慢平复了一下心情,抬起哭的红肿的眼睛,可怜兮兮的道:“姐姐,对不起,我可能不能陪你去找爹娘了。我被这老东西欺负惨了,我,我没脸见人了!我,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双英强忍住要笑喷的冲动,表面却装得痛苦无比的说道;“妹妹,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让恶贼欺负了你,你休息一下,让我代替你杀了这个老东西,为你报仇!” 双清伸手扶着双英肩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悲泣道:“姐姐我要亲手杀了他!他,他毁了我的清白,我要他给我陪葬!” 双英苦苦忍着笑意,脸上装着悲伤至极的样子,(嗯,她的心理也崩溃了,是忍无可忍的!快忍不住了,真的快忍不住了(?′w`?)!双英心里大叫,谁来帮帮我?!我忍笑忍不住,忍得好辛苦!)将双清搂在怀里,用柔嫩雪白的下巴,轻轻的蹭着双清柔顺的秀发,柔声道:“好妹妹,为了这个恶贼,不值当的,我帮你杀了他,为你出气。你不要想不开,我要你陪着我一起找父母,找翠山哥哥的师父、师兄师弟们,你若是狠心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你忍心吗?” 双清抽泣着慢慢站起身来,轻轻的咬着贝齿,低声道:“我要亲手杀了他!他毁了我的清白,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个老贼!” 双英点点头,轻声道:“好!你要小心为上!" 双清转身走到老者身边,右手长剑缓缓抬起,轻声道:“你平日作恶多端,当有今日之报!你当记得改恶从善,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 话音未落,长剑疾刺,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响,长剑刺入老者右胸口从后心直透而出。那老者中毒受伤之后,全身无力,本就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剑透体而入。只见他口中鲜血狂喷,胸口也有丝丝血迹浸出。他心下极为不甘,口齿不清的,喃喃自语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双清冷笑一声:“你轻薄了我,毁了我的清白,我怎么可能放过你?你是死有余辜!" 老者心中郁闷无比,悲怒道:“我什么时候轻薄你了?我只是……" 双清哪里不知,老者根本没有对她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想要给自己找一个,杀死他的理由。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老者心中如有千万匹草泥马跑过,心中郁闷无比,又憋屈无比。 双清右手用力,将长剑从他胸口拔出,带出一抹血花。 那老者胸口鲜血淋漓,染红了他的胸部大部分衣服,口中不停涌出血沫。含糊不清的骂道:“你这个妖女!你卑鄙无耻,不得好死!” 双清俯下身来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道:“我得不得好死,你这辈子是看不见了,但是我知道,你会比我先死!我奉劝你一句,下辈子投胎转世,记得做个好人!” 那老者听到这话,愤怒之下,一口老血涌出,浑身颤抖抽搐了几下,一口气上不来,头一歪,眼睛瞪大,顿时气绝。 双清眼见到老者气绝身亡,便转过身来,面对双英,泪眼婆娑道:“姐姐,我们,回家吧,这江湖,太危险了!我们玩不起。”话音未落,身子乏力之下,缓缓往地上倒去。 双英一惊之下,身子一闪,已到双清身边,手中长鞭收起,便伸手揽住双清纤腰。扶着她缓缓坐下。 双清软软的靠在姐姐胸前,伤心啜泣道:“姐姐,我们回家,好不好? 双英见妹妹如此伤心,也忍不住叹气道:“好,我们回家。” 多格众人见双英姐妹如此伤心,心下也是唏嘘不已。想起当日在寨门口双清大展神威,一掌慑退众多强敌,那是何等意气风发?与今日相比,可谓是云泥之别。 不过那老者既然已死,山寨众人也就不足为虑,倒是少了一个大害,心中也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多格上前两步,本欲说话,见姐妹二人抱头痛哭,遂欲言又止。 双英见状,低声说道:“大哥,有什么话请直说,不必顾忌。" 多格想了想,开口说道:“那老者已死,山寨众人,不足为虑,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还请妹子你拿个主意。” 双英皱眉道:“首恶既除,余下诸人叫他们都散了吧!就给一次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去跟给他们说,只要他们改过自新,我们可以既往不咎。山寨上诸般财物带回寨子,物归原主,将劫掠来的女孩子全部救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回去后,我们便有伤治伤,有病治病。” 多格点头答应,依言办理,山寨中人见领头老者已死,当日,在村寨门口也见过双清的厉害,便也都没有反抗,便依多格吩咐,各自收拾自身衣物,离开山寨,另谋生路。 多格带众村民上山收拾财物,解救被劫掠来的女孩。一切完毕之后,多格一把火烧了山寨,以免被后人占据,重操旧业,再次为害乡里。 双英姐妹见诸事妥当,便带多格与众人回归寨子。 此时,天色已晚,山寨中喜气洋洋,张灯结彩,为今日除去山寨众盗,还当地一个朗朗乾坤。从此之后大家便可以安居乐业,不用再提心吊胆。 在多格安排下,全村大摆盛宴,众人围绕在篝火旁边载歌载舞,吃着烤肉,喝着马奶酒,欢声笑语不断。 久未出门,重病缠身的德布大叔与他被救的女儿,兰莎也在其中。 兰莎被老者掠去,虽然饱受摧残,但性命却是无碍,除了身子虚弱,有些皮外伤,在双英姐妹妙手之下,已无大碍。 欢庆到下半夜,便各自散去,回家安歇。 一宿无话。 第二日早上,双清姐妹二人在库尔勒带领下,来到第二个病人家,与病人诊脉之后再次上山寻药。到下午时,已寻齐所需草药。便回寨中,双英二人亲自动手为病人配制草药,针灸疗伤。不一会草药熬好,喂病人服下。 然后再配了几副草药,交待病人家属,如何熬制,如何吃法。 这几天库尔勒跟随在双英姐妹身边,鞍前马后,任劳任怨。双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见这少年心性淳朴,又聪明伶俐,心下甚是喜欢,便时不时指点一二。 没想到这少年对医道似乎天生便有极高的悟性,可谓是一说就懂,一点就透。这让双英欢喜无比。便有意将他带在身边,详加指点。 多格见双英对库尔勒另眼相看,心下自也代他欢喜。晚上见双英姐妹已回房安歇,便令人将库尔勒唤到自己身边,表情严肃的问道:“库尔勒,你自小父母双亡,是由众族人将你养大。你可有报恩之心?” 库尔勒见族长相询,也正色答道:“族长大人与众乡亲对库尔勒的养育之恩,教养之德,库尔勒铭记于心,无时或忘。只是库尔勒身无一技之长,一身也是穷的叮当响,要报恩,也不知道从何报起?” 多格点点头,沉声道:“你有此心,也算难得。不知道你可愿学医?" 库尔勒连连点头:“我愿意!我从小时便见到,父母族人受病痛折磨,受尽苦楚,便立志学医,无奈没有人教我。那位采药老人去世时,我年纪太小,没有机会跟他学习。"说到这里,无奈叹了口气。 多格轻轻点头,沉声道:“昝大小姐医术之高明,实在是我平生仅见。我见昝大小姐对你也颇为喜欢欣赏,有意教你,你为什么不抓住机会,求她收你为徒,以偿平生所愿?” 库尔勒一愣,低头道:“我…我行吗?族长,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野小子,昝小姐能看的上我?” 多格笑着摇头道:“看不看的上,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而且我看到昝大小姐心底善良,又温柔知礼,医德高尚,只要你诚心拜师,她想来不会拒绝。" 库尔勒眼睛一亮,坚定的点点头,对多格攥紧拳头道:“嗯,您说的对!我这就去找昝小姐!” 说完,转身大步而行。 不一会儿就到了昝双英姐妹居所门口,见房门半掩,便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敲门:"咚咚!" 昝氏姐妹正在熬药,并没有歇息。听到敲门声,便郎声问道:“谁啊?请进。门没关。” 库尔勒答应一声:“昝小姐,是我!库尔勒!"便推门进去。 不等昝氏姐妹问话,库尔勒便说出了来意。然后紧张的注视着二人的反应。 昝氏姐妹听到库尔勒的来意,相视一笑,昝双清懒洋洋挥手一笑:“姐姐,你看着办呗!让我收徒,那还是算了吧。我自己都懒得动弹。”说完,便自顾自忙去了。 双英笑着摇头,她本来就有心收库尔勒为徒,但念及他乃是自己救命恩人,不好开口,见他主动提出,便顺水推舟答应下来。但是双英却是对他说,要考核他一下。 库尔勒自是欢喜无限。自此便跟着双英细心学习。 五日之后,诸事停当。 双英姐妹二人见此地诸事已毕,已无留下的必要。于第二日早上,辞别众人继续上路。 多格与众村民依依不舍送至寨外,叮嘱道:“外面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回来。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什么时候倦了,累了,记得这里有你们的亲人,等你们回来!” 昝氏姐妹二人心下甚是感动,重重点了点头:“嗯,我们知道了,谢谢大哥!谢谢众位乡亲!" 兰莎与库尔勒等人也是依依不舍,兰莎道:“两位姐姐的救命之恩,兰莎没齿难忘,但愿两位姐姐不要忘了我们,我们随时等你回来!” 库尔勒上前说道:"两位姑娘,你们答应过我的,要教我医术的,待我学会了之后,好为村里的乡亲们治病。这五天,你们教我的医术,我已经学会了不少,但我觉得还远远不够,不知道两位姑娘什么时候回来?再教我医术?" 双英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沉吟半晌,沉声道:“这个时间,可不好说,此去千山万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等回来之时肯定教你。可惜我随身所带医道之书,遭遇大水遗失,要不然,我就传授于你。也让你可以造福乡里。库尔勒,你本性善良,人又聪明勤劳,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若非我此行有重要事情办理,真想留下好好教你。我此行事了,定当回来教你医术。嗯,这些我针灸过的缝衣针便留给你,还有这个小木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七寸来高的小木人,递给他说道:这是我这几天连夜雕出来的,上面有人的经络走势图,你每日针刺经络穴道,慢慢练习穴位筋络针灸手法,回来之后我再仔细教你。” 库尔勒伸双手郑重接过,庄重跪下,沉声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他连磕八个响头,纵声道:“我库尔勒今日拜昝双英小姐为师,但有吩咐,万死不辞!我今日对天发誓,定当习好医术,造福乡里,如违此誓,神人共弃!” 双英见他如此说法,便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那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双英姐妹回身挥手与众人作别,再次踏上,寻亲之路。 第6章 雪豹 双英姐妹告别德尔塔寨众村民,带着众村民浓浓的不舍与祝福,继续上路。 刚出得寨子,还走没两步,便发现胖子船夫与他两个跟班亦步亦趋,紧跟在昝双清姐妹的后面。 双清挑了挑眉,一脸不爽的道:‘‘你们跟来做什么?’’ 胖子点头哈腰,一脸讨好的媚笑道:‘‘两位昝小姐,此去前途尚远,两位姑娘人生地不熟的,想来不知路径。小的不才,对这一带倒也颇为熟悉。如蒙两位姑娘不弃,小的当鞍前马后的,为姑娘一效犬马之劳。’’ 那胖子心思活络,在德尔塔见过了双清强横的身手,与双英姐妹无双的医术,想到康提普尔城,坊间对双清姐妹的传闻,便动起了心思:若是抱紧这姐妹两人的大腿,那不比自己辛辛苦苦跑船,受尽颠沛流离之苦,挣不了几个钱不说,还遭人嘲笑,受尽白眼,那可是强多了。打定主意,见双英姐妹离开,便带着两名手下追随上来。 双清嫌弃的摆了摆手,轻哼道:‘‘你跟来做什么?我们不需要什么跟班向导。我们姐妹现在不坐船了。你们走吧!’’她对姐姐因为救他而险些丧命,而一直耿耿于怀,见他跟上来,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那胖子脸上的褶子笑的如同菊花般绽开,上前躬身行礼:‘‘二小姐,莫生气!小的虽然没有大用,但带带路,端茶倒水,跑跑腿,还是可以的。’’ 双英听到这话,想到路途遥远,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有人帮忙打理,便轻轻握了握妹妹的小手,点头答应。 双清双眸深深的看了他们三人一眼,不服气的嘟囔道:“哼!什么跑腿带路?怕是我们姐妹没有给他们船钱,他们来要钱的吧?” 那胖子尴尬的一笑:“二小姐开玩笑了!以二位小姐与我们尼泊尔小公主的交情,是缺钱的人吗?况且,能让二位小姐,坐小的的小破船,那可是小的的福气,小的哪里还敢要钱哪?” 双清见姐姐点头,便开口说道:‘‘既然我姐姐已经答应于你,那你也该告诉我们,你们的名字,总不能老是胖子胖子这样叫你吧。’’ 胖子见双英姐妹答应自己跟随,当下喜不自胜,忙不迭道:‘‘叫小的胖子也挺好。只要姑娘高兴就好。小的贱名微不足道,怕污了小姐耳朵。还请小姐赏个名字。’’ 胖子心里清楚,要想成为她们的心腹,便得跟她们一条心,若是连自己原来的名字都不愿舍弃,遑论其他? 双清姐妹见他心思还算机灵,心下也甚是满意。当下二人相对点头。双清道:‘‘姐姐,这起名字的事,还是你来吧,我可不行。’’双英微微一笑,点头沉吟半晌,说道:‘‘叫你胖子确实不太好,这样吧,我们也算是共过生死,同过患难的,我便叫你,童桐,如何?’’ 胖子大喜,当即给二人跪下磕头:‘‘小的童桐,见过二位小姐,祝二位小姐万福金安!’’ 那童桐两名手下见状,忙上前三步跪下,磕头道:‘‘小的望小姐垂怜!’’ 童桐见状,也上前低头道:‘‘小姐,就请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收下他们吧!他们自小父母双亡,打小跟着我,也算是同甘共苦。’’ 双英闻听此言,不由的面露疑惑之色,问道:\\\"父母双亡?那我先前在沉船处救你们时,好像听你们说,家有老父在堂?” 童桐那两名跟班之中,身形略矮那人尴尬一笑,低头道:“当时为求小姐相救,一时情急,便说了谎。还请小姐大人大量,原谅小的这次,小的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双英见到他主动承认当日说谎,并未过多狡辩,便也点头答应:‘‘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原谅你了,但是以后,切不可再说谎话哄骗于我。否则,我绝不轻饶!现在,我答应你们了。’’ 童桐三人大喜,忙一齐跪下磕头道:‘‘多谢小姐!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今日多谢收留,还请小姐赐名。日后定当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双英低头沉吟片刻,便抬头说道:‘‘那好。既然你们老大叫童桐,那你们一个叫童安,一个叫童平。你们可愿意?’’ 童安,童平尽皆大喜,一起磕头道谢:‘‘多谢小姐赐名。小的感激不尽。小的祝小姐万福金安!’’ 双清不屑的撇了撇嘴,轻哼道:‘‘万福金安?到时候不在背后捅我们姐妹的刀子就不错了!’’ 童桐三人忽然听得双清之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忙躬身诚惶诚恐的说道:‘‘二小姐言重了!打死小的也不敢!’’ 双英无奈摇头,轻轻拍了拍双清肩头一脸无语的道:‘‘丫头,你呀!就是嘴巴不饶人!好了,天色已然不早了,我们上路吧。’’ 双清不服气的撅嘴嘟啷道:‘‘姐姐就是心善,我看你呀!迟早要上当!’’ 双英微笑着摇了摇头,无奈一笑。也没当回事。 但她没想到,双清一语谶视,后来双英果然因为她的善良,而遭逢大难,受尽苦楚,更因此而险些丧命。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一路无话,也不过‘‘跋山涉水,饥餐渴饮’’八字而已。 半个月之后。 西藏幅员辽阔,地广人稀。毗邻世界第一高峰珠穆郎玛峰,境内高山湖泊众多,素有“世界屋脊”之誉。 我们中国第一大江,长江的发源地,便是来自于藏区的雅鲁藏布江。江水由高山绝岭中的雪水所化,流入千万条小溪,再汇聚在一起,一路奔腾而过广袤无垠的高山原野,最后万川归一,注入雅鲁藏布江,再流入长江,最后从上海港口流入大海。 双清姐妹走了半月之久,却仍然是在藏区之内。这一路上却也没有再见到过,一个像样的村寨。只有几个零星的帐篷,代表着这一带,还是有人烟滴。 这一日,天色已近黄昏。双英姐妹一行五人正站在一处,开满各色野花的山坡之上。 抬头只见晴空万里,碧空如洗。四周群山莽莽,远山层峦叠翠,山上山下野花烂漫。阵阵微风送来淡淡馥郁的花香,令人闻之,顿时感觉到神清气爽。 远处的河流如一条闪光的缎带,蜿蜒至天边看不到的尽头,在落日余晖映照下,河水半红半紫,沿河边看去,暮霭沉沉,一片苍茫。 双英忍不住豪情万丈,郎声吟道: ‘‘一道残阳铺水中, 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 露似珍珠月似弓! 江山如此多娇,我辈尽显英豪!’’ 说着,深深吸了口气,伸出双臂,做拥抱状:‘‘好美!好美!这就是关内的风景吗?果然与尼泊尔那苦蛮之地大为不同!’’ 双清也深深吸了口气,痴痴道:‘‘真的好美!我好想一辈子住在这里,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远江湖纷争,远离朝堂争斗。姐姐,你说,可以么?’’ 双英听得妹妹之言,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低沉苦闷了下来,她摇头苦笑一声,从远处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身后距自己二人不及一丈的童桐三人。 童桐心下了然,便开口说道:“小姐,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们去附近找找,看有什么可以吃的。” 说完转身,带二人离开。 双英见三人知趣的离开,不由赞许的点了点头,回头对妹妹黯然道:‘‘我们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可是翠山哥哥该怎么办?’’ 双清默然不语。 姐妹二人沉默许久,相对无言。 二人虽然皆是聪明绝顶,武功高强之辈,但是涉及宫闱争斗,朝堂之事,也是均感心头无力。 二人皆感心头烦躁,面对眼前的美景,再也无心欣赏。二人皆双手环胸,在山上来回踱步。 童桐三人躲在远处,见到姐妹二人心情不好,也不敢过来打搅。只在远处候着,静待二人呼唤。 直到天色渐黑,双英姐妹还没动身的样子。 童桐三人久在藏区来往,对藏区地理气候甚是熟悉。此时见原本晴朗的天空,飘来阵阵明黄色的云彩,阵阵凉风习习,令人神清气爽。 感受着这份凉爽,双英姐妹心头一松之下,便赫然发现,天色已晚。数日奔波之下,便感受到阵阵倦意袭来,忍不住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朗声呼唤道:“童桐,你们躲够了没有?快过来,带个路,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童桐皱着眉头,颠着一身肥肉,脸色凝重的跑到二人身边,抬手指了指天空中越来越厚的明黄色云彩,急促的说道:\\\"小姐,快走!今天怕是休息不了了!\\\" 此时,风越刮越大,云越来越厚。并伴随着阵阵闷雷袭来。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双英二人听得此言,却是不明所以,正待问个究竟,忽然之间,‘‘轰隆隆’’一声炸雷骤然响起,伴随着阵阵狂风,豆大的雨滴夹杂着鹅毛大雪扑面而来。顷刻间,便将众人身上淋的似落汤鸡一般。 双英二人猝不及防之下,不由的呆了。 童桐三人急不可耐,又无可奈何。眼见雨势渐小,雪却越下越大,顷刻之间,山上山下便已经是一片雪白。 前一刻山坡上下郁郁葱葱,便是夏天;转眼间银装素裹,进入严冬。 双英姐妹宛如做梦一般,兀自回不过神来。 直到寒风入体,浑身冰凉,才回过神来。可是此时,已经衣衫尽湿。 双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对童桐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下起雪来了?这不是夏天吗?’’说话间转过身来,看向童桐,要看他怎么说。 却见童桐脸色苍白,浑身哆嗦,站都站不稳了。双英心下奇怪,转头看向童平童安,却见他二人互相依偎,两个大男人紧紧抱在一起,已然吓的面无人色。 双英心下更觉奇怪,转头游目四望,满目所见,唯有皑皑白雪,不见他物。她回头看向妹妹,却见她目光呆滞,望向左侧三丈开外。 双英顺着双清目光看去,皑皑白雪反光之下,虽看不太清楚,却依稀可见三只似猫非猫,却比猫大;似虎非虎,却比虎小的动物,正匍匐在雪地中,对众人虎视眈眈。 此时,童桐正吓得魂不附体,口齿不清的呢喃道:‘‘雪豹!雪山之神!雪豹!雪山之神!雪神发怒了!我们,我们死定了!我们完蛋了!’’ 双英无语摇头:不就是三只雪豹吗?有什么好怕的?双英正欲上前,突见眼前黑影如闪电般划过,耳边便听到童桐大声惨叫:“救命啊!’’ 双英顾不得自己衣衫尽湿,足尖点地,纵身扑出,身在半空,右手探出,一把抓向雪豹后爪。 谁知道,这畜生滑溜的很,警觉性又是极强,惊觉危险袭来,便即扭身避开。让双英这一志在必得的一抓,瞬间落空。 双英一抓落空,却也不恼,在空中身子一个转折,便已经轻轻巧巧的落在地上。 她轻轻一笑,正待说话,却见旁边身影一闪,一直呆立不动的双清闪身蹿出,口中娇笑道:‘‘好可爱的大猫!我一定要抓到你!’’ 双英摇头苦笑,见那雪豹纵跃如飞,向山下奔去。双清哪里肯舍?身影闪烁,健步如飞,在漫天大雪中,步步紧逼,顷刻之间便去的远了。双英想拦都来不及。 双英回头看向另外两只雪豹,却不知它们什么时候静悄悄的离去了。 双英倒是不担心妹妹的安危,以双清的身手,想抓一只雪豹,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便转身去看童桐伤的如何。 谁知道她刚刚转身,便听到双清一声惊呼:\\u0027\\u0027姐姐救我!”便没了声音。 双英大惊失色,顾不上看童桐伤势如何,狂风中,她只留下一句:‘‘在此等我,不要离开!’’ 转身便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第7章 失踪 昝双英见妹妹失去踪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什么山势险峻,口中只叫得一声:“妹妹!”便不顾脚下高低,连滚带爬向山下冲去。 纷纷扬扬的雪花,盖住了原本的山势地貌,令原本就不熟悉地形的昝双英,更加找不到东南西北。慌不择路之下,一脚踏空,一头栽了下去! 山坡上的树枝划伤了她的脖子,刮伤了脸颊,石头撞伤了她的膝盖,背心,这一切的一切,她全都顾不得,刚刚从山坡上滚下来,便一瘸一拐,跌跌撞撞的冲向适才双清消失的地方。 还没到地方,便脚下一跌,一头摔到雪地里。双英顾不得起身,就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向前而行。边爬边声嘶力竭大声的呼唤:“妹妹!妹妹!你在哪里?你答应我一声啊?你到底怎么样啊?你回答我啊?妹妹——” 可是任凭她喊的再大声,双清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双英哭着爬到双清消失的地方,努力的寻找,可当地除了皑皑白雪,任凭她挖地三尺,还是什么也找不到。双英不相信妹妹就这么消失了,趴在地上,流着泪,执着的用双手刨着地上的积雪,似乎妹妹便在这积雪之下一般。 但是因为雪下的实在太大,又是晚上,视野受阻,更加看不清楚。就这么一会儿,刚才的痕迹已被大雪掩盖。瞧不见任何端倪。 昝双英心中又悲又悔,又是愤怒。悲的是居然在自己眼皮子下弄丢了妹妹;悔的是妹妹下山之时,自己为什么不拦着她?愤怒的是,自己的无能,自诩武功高强,却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悲悔愤怒之下,忍不住放声大哭。 随后下山的童平,童安以及被他们搀扶着的童桐,见双英哭的伤心,也是心下难过。童平上前两步,安慰道:‘‘大小姐切莫悲伤,二小姐心地善良,救了那么多人,好人有好报,一定会没事的。’’ 双英听得这话,想起当日自己落水,险些淹死,若非妹妹恰好相救,自己恐怕已不在世间了。想到此处,哭的更加伤心了。 雪,越下越大,风,越来越猛,温度也降到极低。 双英众人衣服本就被雨水淋湿,此时被寒风一吹,更觉寒冷刺骨。众人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揉了揉被冻的发麻的身体,跺了跺脚。 童桐适才被雪豹咬伤了左腿,当下在童平搀扶下,一瘸一拐来到双英身边,在寒风中大声道:‘‘大小姐,雪太大了,我记得在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废弃的帐篷。应该还能用。我们先去避避雪,换身衣服。等雪停了,再来找二小姐。’’ 双英哭着摇头道:’‘不!雪停了,更找不到了!你受伤了,等我找到了妹妹,再给你治疗伤势。让童平他们送你去避雪吧!’’ 童桐三人见双英在如此情况下,还在为他们着想,心中感动,更觉得没有跟错人。心中热血上涌,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当下三人一起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不!小姐不走,我们也不走!我们一起找二小姐!” 双英轻轻摇头叹了口气,低声道:“何苦呢?你们都是普通人,没半点内力,抵不得这严寒。若是冻坏了,我再上哪去找这么忠心的手下?”说到最后,为了缓解这沉默的气氛,便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但是,众人心下为双清安危担心,谁也笑不出来。 当下众人在雪地里仔细寻找,但是任凭大家把地上翻了个底朝天,双清却还是无影无踪。 但是双英讲的都是实话,在寒冷侵袭之下,众人身上的衣服,很快便结了冰。人也冻得牙齿直打架。 双英内力深厚,真气运转之下,衣服便已蒸干,虽然还是寒冷,但已是好的多了。但童桐三人就没有那么乐观了。 双英听得身后牙齿咯咯作响,回过头去,见三人已然被冻的面青唇白,随时都会倒下。 无奈之下,只得回身过去,来到三人面前,抬起左手,轻轻挥出。只听劲风呼啸,雪花飞舞,三人面前积雪已被清扫一空。 双英轻喝道:“围一圈坐下。快!”三人听得双英之言,毫不迟疑的坐下。 双英微微点头,脚步微微一错,已至童桐三人身边,双手不停挥动,精纯浑厚的内力绵绵不绝的涌入三人筋脉穴位之中。 不一时,三人身上便冒出袅袅白烟。衣服已经烘干,身上也暖和起来。 双英见三人恢复过来,便挥了挥手,令他们离开。至于自己身上的伤势,则是被她忽略。 童桐他们此时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强行留下,也只不过是添乱,只得默默离开。 此时已是深夜。四周一片迷蒙,双英见三人背影渐渐远去,不由叹了口气,回过身来。见四周白雪皑皑,耳边寒风萧萧,心中悲痛不已。 她不死心,又纵声呼唤:“妹妹!你在哪里?双清丫头!你不要吓我好不好?呜呜呜……你快出来……好不好……\\\"喊到后来,已然泣不成声。 半晌之后,依然没有任何回应。便顾不得自己膝盖与其他地方伤势,跪趴在地上,再次仔细寻找起来。 直到天色大亮,双英已然累的筋疲力尽。 纷纷扬扬下了一晚的大雪,总算是停了。 休息了半晚的童桐他们赶过来时,便见到那个英姿飒爽,风华绝代侠女双英,一夜之间便变的憔悴无比,全身落满了雪花,原本吹弹可破的十根纤纤玉指,已是鲜血淋沥,沾满泥土,惨不忍睹。即是如此伤痕累累,却兀自未曾停下。 但她在心里极度悲伤之下,又体力严重透支,已近油尽灯枯,已然摇摇欲坠。 童桐三人忍不住心酸。童安上前轻轻扶住昝双英肩头,轻轻安慰道:“大小姐,你累了一夜,又伤上加伤,先休息一下,让我们来吧!\\\" 双英无力的摇摇头,声音嘶哑道:\\\"不,我能行,我一定要找到妹妹!\\\" 声音虽弱,但语气却极为坚决。 童桐见她轻轻推开童安,摇摇晃晃便欲站起,却力不从心,堪堪站起,便一个趔趄,向前栽倒。 童安离她最近,见她栽到,当下也顾不得冒犯不冒犯,当即抢上两步,忙伸手揽住她柔软的腰肢,将她缓缓的放到地上。 双英挣扎了俩下,终究是无力站起,只得放弃。当下软软的靠在童安身上,不停的喘气。只是泪水又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童安将她倚靠在旁边一块岩石上,低头道:“大小姐,刚才冒犯了!还请大小姐饶恕!” 双英无力的摇摇头,低声道:“你也是为了救我。我不怪你。只是,我妹妹,她到底哪去了?你们说,她能去哪?上天了?还是遁地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从双清呼救到她赶到现场,也不过刹那间事。这么短的时间里,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这也太诡异了吧? 双英在这里喃喃自语,童安童平却在上下寻找。童桐瘸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走到双英身边,拿着一根刚刚从他衣服上撕下的布条,低声道:“大小姐,你身上到处是伤,一定很疼,先包扎一下吧。” 双英低头看看自己,浑身上下到处是血,可谓是狼狈无比,不由苦笑摇头,轻轻道:“我这点伤算什么?只要找到妹妹,我才能放下心来。你对这边山川地貌,气候风物,都极为熟悉。你就与我讲讲,昨晚你说雪豹是雪山之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双英悲伤急切之间,苦寻妹妹无果,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仔细思索之下,便发觉,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既然由雪豹而起,自当在它身上寻找线索。 此时,旭日东升,照的大地一片明亮。 温度还很低,雪也没化,若是没有昨晚变故,这就是一个阳光明媚,令人心旷神怡的美好开始。 但经历昨晚双清神秘失踪一事,诸人皆是情绪低落,哪还有观赏风景的闲情逸致? 此时,童安二人将双英所在周边已搜索完毕,慢慢往山下搜索而去。 童桐低头看着脚下泥土,沉默许久,方长长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的道:“这是这高原雪山上,一个古老传说。传闻雪豹……” “大小姐!找到了!找到了!这里有个地洞!” 童桐刚刚开口,对双英讲述关于雪豹的事, 便被童安兴奋无比的喊声打断。 双英原本疲累无比,几欲晕去。全靠强大的意志力,才能保持清醒。此时,听到童安的话,宛如听到圣旨纶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跃而起,足尖点地,向童安所在之处飞跃而去。全然忘记了自己膝盖有伤。 于是……很潇洒跃起的昝大小姐,没有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完美落地,而是“噗嗵\\u0027一声,来了个自由落体,以头抢地,很不雅观的摔了个狗吃屎! 山坡上童桐,山坡下童安童平,一个个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完全颠覆了双英在他们心目中的完美形相! 在他们心中,双英温柔有礼,和蔼可亲,武功高强,遇到什么事,都从容不迫,云淡风轻。什么时候见过她,如此狼狈不堪? 但双英却毫不在乎,从地下灰头土脸的爬起,一瘸一拐扑到童安身前。欣喜欲狂的左手一把抓在童安手臂上,右手抓住他左肩,使劲摇晃,口中一迭声问道:\\\"在哪里?在哪里?我妹妹在哪?” 心中急切之下,浑不知自己手劲有多大。 但是童安知道:自己的左臂与右肩疼得几乎断裂,忙不迭呼道:‘\\u0027疼疼疼!小姐轻点!你别激动。我没有找到二小姐,我只是找到了一个地洞!\\\" 双英听到童安这话,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半天回不过神来。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口中喃喃道:\\\"不!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找不到……\\\" 双英满心欢喜的跑过来,抱着极大的希望,以为马上就可以找到妹妹。没想到童安却告诉她,只是,找到了,一个……山洞?! 原本双英经历昨晚之事,已经筋疲力尽,心神俱疲,已接近承受的极限,如今,又给她来这一出,谁还承受得住?! 只见双英痴痴的盯着童安,神情呆滞,口中反覆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噗!” 双英虽然心性坚强,但毕竟是个小姑娘,突然经历与一母同胞的妹妹,猝然别离,生死未卜的痛苦,顿时承受不住这打击,悲痛之下,一大口鲜血喷出,顿时晕了过去。 第8章 内奸 童桐见昝双英吐血晕倒,不由一瘸一拐的,上前敲了童安脑门一下,叱喝道:“你看你小子,都干的什么事?这么大个人,连句话都说不清楚!没见大小姐那么伤心难过?还要你来添乱?什么找到了一个地洞?不过一个洞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洞在哪里?让我看看。\\\" 说着靠近过来,探头看去,只见地上果然有一个宽阔约两尺左右的椭圆形地洞。那洞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黑幽幽的。 童桐从旁边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抬手掷了进去。 好半天才听到“咚”的一声轻响。 童桐三人不由舌:这么深,人掉下去,还有活路么? 双清若是真的不幸落入此洞,十之八九已然无生还的可能。 三人不由回头,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昝双英,心中充满了浓浓的担忧:若是双英知道妹妹已然遭遇不幸,不知道又有多么伤心? 此时也无他法,唯有心中祈祷,双清吉人自有天相,平安无事。 童桐默默守护在双英身边。抬头见双英满身污泥血渍,便令童平去打点清水,好为双英清洗伤口;又令童安去附近寻找,有没有其他洞口。 他心中希望双清是掉入别的较浅的平缓一点的洞中。这样生还的机会就大一些。 不多时,童平用水囊取水回来。二人从自己衣服上撕下几根布条,蘸水小心翼翼为双英清洗手上伤口。 童安却是没有任何收获,失望而归, 身上伤口却是不敢贸然清理。 一来男女有别,二来主仆身份不容亵渎。他们既然认双英姐妹为主,便会谨守自己本份,不敢逾越。 童桐三人越洗越心疼双英:她那原本纤细白嫩的小手,十根手指已全部皮开肉绽,鲜血淋沥,不忍悴睹。 童桐比双英年长几岁,此时看着昏迷不醒的双英,便如一个慈祥的长兄,看着受伤的妹妹,眼中满满的全是溺爱与疼惜。 童桐轻轻的帮双英清理掉手上的树叶、草屑,又用清水轻轻帮她冲洗余下的泥土血渍。 可能是童桐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一直昏迷的双英,也忍不住轻轻嗯了一声,皱了皱眉,慢慢睁开了眼睛。 三人见双英苏醒,皆是欢喜不已。一起围了过来。大家纷纷开口问道:“大小姐,你终于醒了!你没事吧?身上还疼不疼?手还疼不疼?你不知道,刚才见你昏倒,可把我们吓坏了!” 双英见三人急切的样子,心下也甚是感动。于是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她微微闭上眼睛,感受了下身上的伤势,深深吁了口气。慢慢睁开眼睛,轻轻一笑道:\\\"一些皮外伤,不碍事,休息个两三天就好了。” 她正欲抬手掠掠鬓角秀发,却发现被绑的像粽子般的食中二指,不由挑了挑弯弯的柳叶眉,微微一乐:\\u0027’这是你们帮我包扎的?\\u0027\\u0027她抬抬手,微微动了动手指,那布条便散落下来,露出血迹斑斑又肿胀的手指。 童桐三人顿时感到尴尬无比。童安揉了揉头发,不好意思一笑:“我们三个臭男人,粗手粗脚的,哪有大小姐纤纤小手灵巧?随便动动,便能变出十七八般花样来?” 双英听得此言,忍不住“扑哧’’一笑:“你这马屁拍的倒是令人舒坦。但是哪有你说的这般夸张?’’ 童桐众人见双英言笑晏晏,似乎已忘双清之事,不由暗中松了口气。 童桐正想如何转移双英注意力,却忽然听童安说道:\\u0027\\u0027大小姐,那个地洞很——呜呜……” 童安正说得高兴,童桐与童平忽然一起扑了上去,两个人配合默契的死死捂住了童安的嘴巴。童安不明所以,兀自挣扎不休。可是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双英莫名其妙的看着,三个大男人抱作一团,不由无奈摇头,轻叹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童桐回头咧嘴一笑:\\\"没什么,我们只是,……只是,额,看到你醒来,对,看到你醒了,心下高兴,一时兴起,玩了一下。\\\" 说着回过头来,狠狠瞪了童安一眼,低声警告道:\\\"不许瞎说!”然后与童平放开了他。退到一旁,躬身侍立。 童安摸了摸被二人压得发麻肿胀的脖子嘴巴,嘟啷道:“我也没说什么啊?我只是说了那个洞很深而已。” 这次童桐二人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刚想岔开话题,却见双英挑眉道:“什么意思?什么洞很深?” 童桐眼见无法阻止,只得一瘸一拐,上前两步,转头狠狠的瞪了童安一眼,低声喝道:“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看我呆会儿怎么收拾你!”转身对双英躬身道:“大小姐,别听这兔崽子瞎说!这没什么洞。”说着,下意识转身,便欲挡向洞口。 双英轻轻叹了口气,顾不得手上受伤,以手扶地,慢慢站了起来。却牵动膝盖上伤口,忍不住微微皱眉。她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童桐,别挡了,我都看见了,那么大个洞,我又不瞎。” 说着,一瘸一拐的向洞口走去。 童桐眼看着遮挡不住,只得不情不愿将身子让开。 眼看着双英走向洞口,自己拦也拦不住,不由又急又是无可奈何。只得回头狠狠剜了童安一眼。 童安却翻了翻白眼,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低声道:“关我什么事?简直莫名其妙!”童桐恨铁不成钢的捏了捏拳头,恨不得一拳捶死他!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吧!确实坑爹! 双英强忍着身上的伤痛,慢慢走到洞口,慢慢蹲下身来,仔细打量洞口。只见那洞口宽约有两尺,略呈椭圆。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多深。 双英双手拢于口边,纵声呼唤道:“喂!有人吗?” 这一声,灌注了浑厚的内力,只听洞中传来隆隆的回声:‘\\u0027有人吗……有人吗……” 回声渐渐散去,却无人回应。 双英长长叹了口气,低声道:‘\\u0027可真是够深的!”回眸对童桐三人一笑:“适才你们如此费心拦我,想必是怕我知道,万一我妹妹真的掉入此洞,我会不管不顾的,也跳下去吧?”说到这里,微微仰头看了看天,吐出一口浊气。 此时,艳阳高照,与昨日狂风暴雪时大相径庭。 双英展颜一笑,抬手掠了掠鬓边一缕秀发,迎风而立。明媚的阳光照在她秀丽的小脸上,虽然她此时衣衫凌乱,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狼狈无比,却难掩天生丽质,在阳光下,更是明媚动人。 童桐三人看的呆了,浑忘了身外一切事物。 他们与双英相识以来,为身份所限,从不敢正面相看,担心亵渎于她。今日首次发现,原来她却是,平生所仅见最美丽的女子。 三人一时尽皆看的呆了,口水流出,尤不自知。 三人正在发呆,却见双英对他们嫣然一笑,轻声说道:\\\"不过,我告诉你们,你们猜对了!\\\" 三人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双英已纵身跃入地洞之中! 童桐三人大惊失色,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几步奔到地洞边,立马趴下,大声吼道:‘\\u0027大小姐!大小姐你……你………你没事吧?你可不要想不开……呜呜呜……大小姐……我……” 童桐正自哭的伤心,冷不丁一个不满的,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干嘛呢?喊那么大声?耳朵都被你们震聋了!” 童桐抬起模糊的泪眼,便见到一张沾满泥土草屑,却巧笑倩兮的小脸,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童桐诸人惊喜不已,齐声道:“大小姐,你……你没事?” 双英娇哼一声,佯怒道:\\\"我能有什么事?我看是你们巴不得我这个主人出事,你们好另投明主吧!” 童桐三人闻听此言,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忙低头俯伏在地,连连磕头道:‘‘小姐冤枉小的了,小的绝无此心。小的从跟随两位小姐的第一天开始,便心中发誓,两位昝小姐便是我童桐此生唯一的主人。定当誓死效忠,永不背叛。如有背叛,天理不容。’’ 童安二人也是连连磕头,却不敢说话。 双英沉着脸,收敛了笑容,冷冷道:“从康提普尔出发时,我便觉得不对劲。但我一直没有说破,我希望你们自己坦白。没想到你们却隐藏的如此之深。现在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自己说出来,我还会既往不咎,一如既往的对你们。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童桐、童安连连磕头,童平却目光乱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双英见三人皆不说话,不由厉声喝道:“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童平,你来说!” 童平吓得一哆嗦,颤声道:\\\"我……我……为……为什么……是我?\\\" 双英上前两步,目光中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气,毫不掩饰对他的怒意,冷冷道:“为什么是你?呵呵,你说呢?为什么是你?” 童平感受到从双英身上弥漫出来杀气,吓得脸色苍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的道:“我……我不知道……” 双英身上怒气上涌,强压住心头怒火,从怀中掏出一物,劈手扔到童平面前。冷冷看了他一眼,轻哼道:\\\"你看这是何物?” 童平低头见到此物,顿时脸色大变。马上伸手抓住此物,一把塞入怀中。目露惊恐之色,颤声道:“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童桐原本不信童平会做出伤害双英之事,当听得童平之言,虽然没见到童平手中之物,但心中却已然再无怀疑。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一下瘫倒在地,却已忍不住潸然泪下。 双英上前两步,走到童平身前,面露挪揄之色,淡淡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以为自己做的隐秘,却不知,早已露出了马脚。说吧,你是受谁的指使,目的是什么?”’ 童平战战兢兢的望着双英,小声说道:“大小姐,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双英面色一冷,寒声说道:“装。你给我继续装。本来还想着,看在童桐面子,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但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双英说完,一步踏出,左手抬起,气凝于胸,一掌向童平胸口拍去。这一掌势大力沉,想童平一介凡人,从没有炼过功夫,怎经得这一招?若是击中,怕是非死即伤。 童桐见双英含怒出手,想要为童平求情,却又不好开口。只好眼睁睁看着,心中却又不禁为童平担心不已。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双英这一掌,堪堪触及童平衣衫。童桐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正在这时,却听到\\\"噗嗤”一声闷响。童桐心下疑惑,忙睁眼细看,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双英口中不断吐出腥臭的黑血,身子摇摇晃晃,再也站立不住,仰头便倒。 童桐大惊失色,一声惊呼,忙连滚带爬的扑向双英。童安反应较慢,迟疑了片刻,也大叫一声“小姐”,扑向了双英。 此时,双英口中血液不断涌出,脸色也变得白中透青。她挣扎着想要站起,却浑身无力,试了几次,只得放弃。 童桐二人来到双英身边。见她脸色已然由青转紫,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全身痉挛,颤抖不已。血液已经将她上身衣衫全部湿透。 童桐心下怜惜不已,流着泪伸出手,去抓双英手臂,口中呼唤道:“小姐,小姐,你……”你怎么样?你告诉我,你会没事的,是不是……” 说到后来已经泣不成声。是个人都看的出来,双英是中了剧毒,已是苟延残喘。活下来的希望已是微乎其微。不过因为内功深厚,才勉强保持神志清醒。 双英见童桐伸手过来扶自己,勉强伸手想拦,却已力不从心,连动一根手指都办不到。只得强运内气,勉强压制住心头不断翻涌的气血,艰难开口道:“走开,千万不要靠近我,这奸贼给我下了剧毒,我现在全身上下都是毒,谁碰谁死。” 话刚说完,又是一大口鲜血涌出。双英在剧痛之下,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童桐见到双英惨状,心如刀绞,又是伤心,又是自责不已。他觉得他才是罪魁祸首,若不是他求双英姐妹收留童平,双英便不会受今日之苦。 那“童平”见双英如此痛苦狼狈,不由畅快无比,哈哈大笑着走到双英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她,嚣张无比的说道:\\\"大小姐,哈哈哈!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昝大小姐也有今天!这一路我对你卑躬屈膝,受尽委屈,便是等的这一刻!哈哈哈!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 童桐心里难过到了极点。心中忽然莫名想起了昝双清那句话:祝我们万福金安?哼,不在我们背后捅我们一刀,就不错了……言犹在耳,但依然血腥满目。 此时双英已不再挣扎,静静的躺在地下,身下已流了一大滩血。脸色也由紫转黑。呼吸时断时续,眼看也活不长了。 童桐见那人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一阵恶心,忍不住放声大哭:\\\"大小姐我对不起你,都怪我养了个白眼狼,是我害了你……阿部,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你不得好死!是我瞎了眼,当年怎么会收留你这个畜生……\\u0027’ 双英感觉全身在渐渐变冷,不由看向阿部,轻轻道:\\\"阿部,我马上要死了,你能不能让我做个明白鬼?\\u0027’ 阿部哈哈狂笑道:\\\"等你死了去问阎王去吧!\\\" 阿部狂笑着从腰间拔出一柄形似狗腿的奇形弯刀,举刀向双英胸口刺入! 第9章 真 相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阿部弯刀堪堪刺入昝双英胸口,一个黑影疾如炮弹般砸向阿部! 阿部 猝不及防之下,被撞了个趔趄,身子往旁边歪去。手中弯刀也失了准头,斜斜划过双英右侧胸口衣衫,刀锋从她右肩肩头掠过。以毫厘之差,未伤及双英肌肤。 阿部被人莫名其妙一撞,不由心头火起,定睛一看,更加火大,你猜猜那是谁?对!答案全对!正是那楞头楞脑又脑袋缺根筋的猪队友童安! 阿部见是童安,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向童安后脑勺,口中不由破口大骂:“好你个二楞子!我去你个二大爷!我去你奶奶个腿儿!你疯了?居然为了这贱女人撞我?你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还是碰上驴,脑子被驴踢了?” 童安不答,偏头让开阿部那一巴掌,上前两步,举起砂锅般大的拳头,一拳直奔阿部脑门而去。呼呼带风,倒有几分威势。 阿部见童安还敢避让还手,不禁火冒三丈,见童安拳头击来,也不闪避,而是举起手中奇形弯刀,向童安脑袋当头劈下! 童安虽楞,却不傻,自然不会用大好头颅,去硬抗钢刀。见钢刀劈来,忙收回拳头,就势侧身,抱头下蹲,转身一个侧翻,就地滚了出去。 看着狼狈,却已躲开了对方弯刀的攻击。而且,这一套动作下来,一气呵成,却也算得上行云流水。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来说,已属难得。 双英躺在地下,见童安奋不顾身的冲上前来,撞开阿部救了自己,心下暗暗赞许;又见他避开对方攻击,虽看着拙劣,却隐隐含有至高武学之理,真可谓“大智若愚,大巧不工。” 遂暗暗头,心下暗道:\\\"此人看着蠢笨,却大智若愚,更是心思淳朴,心地善良。若是善加培养,将来必成大器。” 她自心中思索,却没想过自己身中剧毒,已然命不久矣。 阿部见童安再次躲过自己攻击,甚感意外,提着弯刀,正想再上,却见童安已经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泥土草屑,冲他摆了摆手,慢悠悠的抬起手来,手心向上,五指张开,却不说话。 在场之人都是不明所以。阿部不爽道:“什么意思?” 童安不紧不慢的弹了弹手指头,抬头看着阿部,一脸不屑,却又认真无比的道:“你心太坏,不配做卡其人,更不配拥有,作为卡族勇士,才有资格拥有的廓尔喀弯刀。” (注:尼泊尔小知识:廓尔喀人是尼泊尔的主要民族,人口约占全国人口的三分之一。廓尔喀人又称卡其人或卡族人。语言是卡斯库拉语,又称廓尔喀语。现在外国人也习惯称呼全部尼泊尔人为廓尔喀人。其体形与雅利安人相近。廓尔喀弯刀为廓尔喀人随身携带的,更是争战时的武器,形如狗腿,锋利无比。另附尼泊尔相关民族:达曼人;哈扎拉人;萨萨克人;巴尔蒂人;塔吉克人;尼瓦尔人等) 阿部听童安说他不配做卡其人,顿时脸色难看至及,狠狠道:\\\"你凭什么说我?!我们卡其人骁勇善战,忠仁勇义。哪像你,奴颜婢膝,甘愿做这贱人的狗腿子,你才不配做卡其人!” 一直没说话的童桐,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反唇相讥:“你在这开口贱人闭口贱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了?忘恩负义的东西!昝小姐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你就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 \\\"呵呵!我承认她曾经救过你们,不过,她可没救过我!”阿部呵呵一笑,毫不在意的说。 童桐气呼呼的,还待反驳,却被童安摆手阻止。只见童安点点头,转身对童桐很认真的道:“嗯,老大,他说得对,大小姐确实没救过他,” 童桐一愕,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心中郁闷无比:自己这都带的什么玩意儿?!想法一个比一个清奇,人也一个比一个奇葩?他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跟不上他们的节奏。 他忍不住心中狂呼:谁他么来打晕我?我要撞墙! 但就在这时,却听童安话风一转,转身对阿部接着说道:“救你的是二小姐双清。但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阿部悻悻道:“就算你说的有理,那又如何?” 童安点头,伸出左手道:“不如何。两位小姐一母同胞,谁救还不是一样?解药拿来!对了,你还没说出是谁指使,为什么要对大小姐下这么毒的黑手?” 童桐听到这话,冷不丁一激灵,瞬间想起躺在地下,中毒频死的双英,忙回头看去。 只见双英原本俏丽明艳的 脸庞一片漆黑,双眸紧闭,贝齿紧咬,一缕缕黑色的污血自她眼耳口鼻中慢慢溢出,呼吸微弱之极。此时纵有大罗金仙下凡,恐怕也来不及相救了。 童桐伤心之下,也顾不得双英的嘱咐,俯身一把抱起她软绵绵的娇躯,回头冲阿部嘶声吼道:“什么也别说了!阿部,看在我从小照顾你的份上,我求求你,我跪下来求求你,你就拿出解药,救救大小姐,好不好?我给你磕头,只要你愿意救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阿部见童桐抱着双英,当真对他跪了下来,“砰砰砰”不停磕头,不由心情大好,哈哈大笑道:“老大,哈哈,我的好老大!你没有想到,你也有给我跪下的一天吧?” 他脸色忽然变得狰狞无比,狞笑道:“噶萁第,我知道,在你心中,从小时候起,我就一直不如塔巴这个蠢货。你收留我,能有什么好心?只不过是为了让我们对你心里感激,心甘情愿为你卖命。即使为了讨你欢心,我假装表现的乖巧听话。可你还不是一样像防贼一样防着我,看不起我,把我当成你的一条狗!随意使唤,百般羞辱!哈哈哈哈!噶萁第,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我不是你能随意招惹的存在!”声音中充满了深深的怨恨。 童桐(噶萁第)见到他狰狞的表情,听到那冰冷而又怨恨的话语,心中一片冰凉。他想不明白,阿部对他的恨意从何而来? 自己当初收留他们明明是一片好心,怎么到头来,却好心办坏事,养出个白眼狼来?这还有天理? 噶萁第郁闷不已,想要开口说点什么,最终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低头低声垂泪道:“好,你说什么都好,只要你能救大小姐,我什么都认了。” 阿部听他这样说,心中更是愤怒不已,冷冷道:“这贱人究竟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们如此维护于她?” (童桐)噶萁第还来不及开口,(童安)塔巴却快步走到双英身边蹲下,大声开口道:“像你如此心思狠辣,不知好歹之辈,怎会明白,什么才是为人之本?人家昝小姐以忠诚待我,我自以诚报答。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废话少说,快拿解药,救人要紧!” 阿部一声冷笑,看了童桐二人一眼,一个邪恶的念头冒了出来。他慢慢走到二人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漫不经心道:\\\"你们真的想救她?\\\"说着指了指地上奄奄一息的双英。 童桐闻言立刻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抹不敢置信之色,颤声道:“你……你真的肯救大小姐?” 阿部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眯着眼睛道:“看在你对我有<养育之恩>的份上,要救她,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就看你们答不答应,做不做得到。\\\" 童桐听到这话,立刻毫不犹豫的说:“我答应了!只要能救大小姐,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八个我也答应于你。你快说,是什么条件?” 阿部一声冷笑,冷声道;\\\"别答应的太快,到时做不到,就不要怪我不给你面子!“ 童安不耐烦的道:“别婆婆妈妈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大一向说话算话。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说话像放屁似的?!” 阿部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正要发飚,但旋即想到了什么,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狞笑,缓缓道:\\\"没见过,送死还有这么积极的!\\\" 童安脑子慢,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但是童桐久经江湖,又对阿部知之甚深,顿时惊觉不对,立刻抬头对阿部问道:\\\"你……你想干什么?”说着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双英。 阿部对童桐眨了眨眼,悠悠道:“我想干什么?!嘿嘿!你马上就知道了。”话音刚落,突然指着童桐,对童安一声大吼:\\\"杀了他!” 童桐忍不住大惊失色:什么时候,童安与阿部成一伙了?! 这样也太出人意料了吧? 童桐正想呵斥童安几句,却见童安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突然对阿部一声大吼:“你支使谁呢?!\\\"话音未落,突然抬起右腿,对着阿部小腹全力一脚踹了过去!同时口中骂道:\\\"我去你个奶奶的腿儿!我去你个二大爷!你是脑子发烧,烧坏了脑子?还是碰到驴,被驴踢了?居然妄想指使我杀了老大?” 口中连连喝骂,腿脚却用力,不停歇的向阿部攻去。 不说童桐脑子懵了,就是阿部都蒙圈了,两人满心疑惑,对望一眼,同时开口问道:\\\"什么情况?“ 然后,好有默契的,同时答道:“我怎么知道?” 再然后……嗯,阿部光记得蒙圈了,在没有反应过来之下,于是……被童安一脚踹中小腹,在他疼得身子弓成虾米状时,便被童安连连连击中。 阿部猝不及防之下,被打得连连倒退,口鼻喷血,心中大怒之下,便欲出手反击。无奈被童安占了先手,一时间,全无还手之力。只得找准机会,趁着童安前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空档,猛然拔出廓尔喀,用力刺向童安小腹。 刀势如风,去如闪电,划出一道弧光,疾刺之下,带起一道锐啸。 廓尔喀人本就骁勇善战,极其勇悍,廓尔喀形态奇特,刀尖及两边都极为锋利,类似于中原的长剑,却比剑短而阔。刀法凌厉奇诡,或刺;或削;或劈,或斩,自成一脉。虽然比不上,中原武学的博大精深,却也凌厉狠辣,令人不敢小觑。 童氏主仆虽是普通人,但因廓尔喀人的血脉原因,骨子里流淌着不服输的因子。此时,本就看不起阿部的童安,见他挥刀袭来,不由一声冷笑,也不说话,右手疾挥,只见眼前银光闪烁,接着耳中传来(哗??)一阵脆响,童安手握廓尔喀与阿部手中的廓尔廓,硬碰硬撞在了一起! 阿部本就比不上童安力大,加上先前被童安打伤,又是仓促应战,气势上已然弱了,更加不是对手。顿时被童安击得连连倒退。 阿部一看打不过,立马大喝一声:“住手!你不要自己的命,难道也不要大小姐的命么?” 童安听到这话,立马停手,斜眼看着他,冷笑道:\\\"少说废话,解药拿来!\\\" 阿部看都不看他,转头问噶萁第:\\\"你刚才答应的条件还算数么?\\\" 童桐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双英,心中莫名闪过一抹疑惑,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究竟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起来。 童桐皱眉抬头,沉声道:“自然算数。你说。” 阿部冷笑道:“条件很简单。那就是,要么你杀了塔巴;要么他杀了你。只要你们任意死一个,我就救她。可是,你,下得了手吗?”说完忍不住得意的大笑起来。 童桐眼神冰冷的看着他,口中骂道:“阿部,你可真是个禽兽!我怎么收养了你这么个玩意?!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你与塔巴一起长大,这种话,怎么说的出口?” 阿部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淡淡道:“条件,我开出来了,救不救就看你怎么选择了。你们三个,只能活两个。你自己选。\\\" 说完,收了弯刀,双手抱胸,退后丈余,冷笑着静静等待。 童桐心中纠结,童安是他一手带大,不是父子,胜似父子;双英是他心甘情愿认的主人,又对他有救命之恩。这两个人,他一个都不愿伤害。 他正自己纠结,却听一个虚弱已极的声音自他怀中响起:\\\"童桐,你不用答应他的条件。我,我反正……中了剧毒,马上……要死了,没必要……没必要再搭上,你们的性命。’\\u0027 童桐突然一个激灵,想起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双英说她中的毒,霸道无比,衣服血夜也沾染了剧毒,谁碰谁死。可是自己抱了她半天,怎么毫无中毒的迹像?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他心中疑惑,却没有表现出来。 阿部站的远远的,却将双英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当下双眼微眯,满脸戏蔑,冷冷道:“死到临头,还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这儿有你说话的份?\\\" 双英苦笑,深深吸了口气,强提精神,轻声道:\\\"是啊,我都要死了,你为什么就不肯告诉我真像呢?嗯,我猜猜,是不是你背后的人,欲对阿尔莫丽娅公主不利,所以想要借此机会除了我这个公主的强援?亦或者,想要对武当张相公动手,又怕我回来知道真像,对你们不利?” 阿部原本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却在双英话一说完时,脸色顿时大变,惊恐之下,方寸大乱,一脸活见鬼的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的?!我我……我可什么都没说……” 双英哼了一声,淡淡道:“这很难猜吗?嗯,让我再猜一下,你背后的人是谁呢?是乌达特纳巴公爵?还是拉特雅利尔郡主?亦或者是新入宫的王妃埃菲尔?\\\" 童桐二人听到这几个大名鼎鼎;又威名赫赫的名字,不由惊的目瞪口呆,宛如晴天霹雳,劈的他们外焦里嫩,震惊不已,一瞬间呆若木鸡,只是怔怔的看着双英。没了半分反应。 阿部心中的震惊,一点都不弱于二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他惊得张大了嘴巴,半晌才讷讷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他此时满腹疑惑,怎么也想不明白,双英是怎么知道他背后的主使之人的?他好像什么也没说啊? 双英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轻轻推开童桐双手,自己慢慢坐起身来,淡淡笑道:\\\"怎么?想不明白?我原本也不明白,只是发觉,你给我下的毒药,是什么药之后,便在心中有了猜测。刚才又见你与童安交手,心中对于你身后的主使之人,更是已猜到了十之七八。为了不怨枉好人,我一直隐忍不言,只到你以我的生死安危,逼迫他二人自相残杀,我便明白,所料不错。适才我以言语试探于你,你更是在惊慌失措之下,直接承认。”说到这里,双英长长吁了口气。 阿部瞪大了眼睛,惊恐无比的看着她,艰难的吞了口唾沫,看着坐起身的双英,后知后觉的愣愣问道:‘‘你,你……不是中毒了吗?不是早就该毒发身亡了吗?’ 这也是童桐二人百思不得其解之处,当下一起望着双英,希望可以得到一个答案. 双英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语气萧瑟,却答非所问道:\\\"为什么是他?对他,我都没有什么动手的欲望。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让我再看到你。\\\"说着摆了摆手,意兴阑珊的躺到地上,抬眼看着天上云卷云舒,悠悠低吟道: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 浮生事,苦海舟,荡去漂来不自由。 无边无际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 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 她顿了顿,语气中充满了崇拜敬仰之意,道:“张真人真乃神人也!如此深奥的大道,居然可以,以《无根树》道情的方式,说的如此浅显易懂。嗯,也只有如此人物,才能教出如翠山哥哥,这般出类拔萃的弟子。” 双英自在这里感慨,旁边童桐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大小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双英慢慢收回目光,轻轻一笑,指了指自己的俏脸,微微笑道:\\\"看出什么没有?” 童桐三人一愣,抬眼望去,只见她肤如凌脂,眉目如画,眉眼盈盈处,满是笑意。哪有半分中毒的样子? 今日童桐已经被一连串惊喜,惊的心脏都快停摆了,原本他以为可以淡定的,面对接下来的变化,但是,他发现,他做不到。 当他看到双英安然无恙的看着他,心中如有千万匹草泥马飘过,心中大吼:\\\"谁特么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连一向反应迟钝的童安,也发现了不对,呆呆道:“大小姐,你的脸?你中的毒呢?你是什么时候,吃了解药吗?\\\" 双英嫣然一笑,伸出左手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吹弹可破的俏脸,悠悠道:“我还需要吃解药?别忘了,我学是什么?我妹妹最精通的又是什么?” 阿部三人顿时恍然大悟,对喔!双英乃是尼泊尔境内数一数二的神医!可是不对,双英医术虽然出类拔萃,可是毒素方面,便远远比不上双清了。 双英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便微微一心,朗声呼唤道:\\\"丫头!看戏看够了没有?可以现身了吧?” 第10章 手 段 随着双英这一声呼唤,童桐三人大吃一惊,异口同声的问道:“二小姐不是失踪了吗?她……她怎么……?” 阿部更是吓得浑身发抖,瘫倒在地。 双英微微一笑,抬起纤纤素手,轻轻拍了拍,轻声唤道:“丫头,还是你来说吧!” 只听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响起,便见一道青影闪烁,一个俏生生的青衣少女便幕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是双清,又是谁来? 只见她衣衫褴褛,云鬓蓬松,脸上手上血迹斑斑,看着很是狼狈,脸上却是笑意盈盈。 她轻轻一跃,便至阿部身前,低头俯视着他,眼中掠过一抹狡谲的笑意,脸上却似笑非笑,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说话。 阿部被她这么盯着看着,只觉得心下发毛,忍不住向后缩了缩身子,语无伦次的颤声道:“你,你……怎么……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双清双眸灿灿,眉梢眼角俱是笑意,慢慢蹲下身来,左手执一根狗尾巴草,轻轻用毛茸茸的草尖,绕着阿部的鼻子,由内往外画着圈圈;右手自袖间弹出一柄,宽约一指,长约七寸的短剑,在他脖子,胸口,点点戳戳。唇角微翘,满眼温柔,轻轻道:\\\"你不知道?哦!我倒是愿意相信你。可是,我的剑却不相信你。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说着话,左手运劲,内力陡发,原本低垂的狗尾巴草尖,陡然弹起,宛如钢刀一般,“嗤”的一声轻响,原本便吓得浑身发抖的阿部,只觉左侧脸颊一痛,忙不迭伸手一摸,只觉触手温热,忙抬手一看,只见手掌上嫣红一片,这一下,忍不住失声惊呼:“啊!我的脸!” 双清右手轻抖,手中短剑滑入袖中,左手轻晃,狗尾巴草缓缓掠过阿部鼻尖,抬眼见到他因恐惧而变得苍白的脸,却俏皮的吐了吐粉红色的、可爱的小舌头,毫无诚意的道歉道:\\\"哦!不好意思哦,力气大了点,没有掌握好力度,让你受伤了。下次一定小心。” 阿部又急又气,却又无可奈何 , 只得咬了咬牙,恨恨不已的道:“妖女!贱人!算你狠!你可千万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双清闻言,不由嗤笑一声,不屑道:\\\"你嘴巴倒硬!但愿等一下,你的骨头也一样硬!\\\"话落,声音忽的一冷:“融!” 随着双清话音落下,阿部突然发觉,左脸上刚刚被狗尾巴草刺破处,又痛又麻又痒,脸颊上似乎有什么,黏乎乎的东西,爬来爬去。心下不由大吃一惊,忙伸手去抹,着急之下,居然被他将那黏糊糊的物事,一把抓住。 正要低头细看,却听双清清脆温柔,又如恶魔呢喃般的低柔嗓音响起:\\\"恭喜你,与《恶魔之吻》相遇!祝你即将开始一次,与死亡共舞的,惊喜之旅!” 这声音温柔无比,可听在噶萁第三人耳中,却不亚于恶魔的夺魂之音,令人不寒而栗之下,忍不住全身冰凉。仿佛看到死神,正向自己走来。 阿部感受至深。他一把抓住黏糊糊之物,正在庆幸,但随着双清话落,他便感觉到,手上一阵刺痛麻痒,忙低头看去,只见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十余道浅浅的血口子,在血口处一团团恐怖的、毛茸茸、肉乎乎,身上布满红红绿绿,黏糊糊的黏液,前面顶着两柄峨眉刺般锋利的、触须的小东西,正在他手上不停的蠕动。它个头不大,约针头般大小。如没有毛茸茸的软毛与彩色的,黏糊糊的黏液,估计肉眼难见。 此时,它正撅着肉乎乎、圆滚滚的身体,举着峨眉刺般锋利的触须,对着阿部的手指、手掌,刺的不亦乐乎。随着它触须的深入,它那恐怖的小身体便慢慢融入了他的手中。 此事说来话长,却不过转眼间事。从阿部感觉脸部麻痒,到《恶魔之吻》融入阿部的手中血肉之中,只是一转眼间。 阿部惊慌失措之下,反应不及,下意识间,只顾得手掌乱拍,想要将那小东西拍死、甩掉。 双清俏脸微冷,灿烂的笑容敛去,口中轻哼道:“呵呵!这么容易就被你拍死、甩掉,那还配称为《恶魔之吻》么?” 阿部心中一寒,忙低头看去,只见那些小东西,此时已经全部钻入了他的手掌皮肉中。此时,他因剧烈的麻痒疼痛,疼的涕泪四流,忍不住剧烈的嘶吼起来。手心手背上皮肤一鼓一鼓的,皮肤下似有一个个小圆球,沿着手臂血脉筋络,向全身上下各处侵袭而去。 脸上伤口处,也是麻痒难当。噶萁第二人,见阿部左脸伤口处皮肉翻卷,半边脸上,满是花红柳绿的黏液,一个个圆球状的东西,从左脸处皮肤下,沿着血脉筋络,向上下左右,四处蔓延而去。 那《恶魔之吻》所经之处,皮肤迅速开裂、干瘪下去,阿部的精气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竭、微弱下去,吼声也渐渐微弱下去,渐渐弱不可闻。眼看着他从一个生命旺盛的壮汉,倾刻间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病入膏肓的老朽,在此苟延残喘。 噶萁第与塔巴只看的头皮发麻,浑身发凉。心下暗暗庆幸,双清姐妹与自己是友非敌,也对她们姐妹更多了几分敬畏。 双清就那么冷冷的看着,阿部在她眼前,慢慢的变得面目全非,生机凋零。她轻轻用狗尾巴草摩挲着阿部的脸,柔声微笑道:“阿部,这滋味,可还行?你放心,这不过是开胃菜,你是不可能就这么短命横死的。我还等着看你怎么祸害遗千年呢!你可别让我失望哦!” 眼见阿部落的如此凄惨境地,双英幽幽叹了口气,慢慢走到她二人身前,弯腰抬起左手,轻轻拍了拍双清右肩,柔声道:“丫头,过了哦。阿部虽然可恶,但背后的主使者才是始作俑者。待我们从中原回来,再慢慢找他们算账。现在却也不必急于一时。\\\" 双清站起身来,跺了跺脚,悻悻道:“人家就是气不过嘛,这些卑鄙之徒,明面上打不过我们与翠山哥哥,却暗地里使这些阴谋诡计!” 双英莞尔一笑,抬起纤纤素手,宠溺的揉了揉,妹妹凌乱的秀发,温柔的将她揽入怀中,轻轻为她拂掉脸上沾满的泥土草屑。柔声道:“傻丫头,为这些卑鄙小人生气,不值得。至于阿部,这条咬人的狗,小惩大戒即可。他不配你动用《恶魔之吻》。” 双清抬手,不高兴的拍向,姐姐揉搓自己头发的魔爪,娇嗔道:\\\"讨厌啦!人家头发本来就乱了,你还揉?还让不让人见人了?” 她嘴上说着嗔怪的话,却抬手掠了掠凌乱的秀发,调皮的眨了眨眼,弯腰对奄奄一息的阿部,轻轻踢了他身体一下,冲他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话锋一转:“不过,姐姐你说得对,确实没必要眼你这种小人计较。好了,我也不屑杀你,就留你一条狗命,在此处自生自灭吧。\\\" 双清回眸对姐姐嫣然一笑,然后潇洒的对噶萁第二人挥挥手,一声轻笑:”出发!“便转身向山下大步而去。 噶萁第二人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就这么走了?那真相呢?到底是谁指使的?目的是什么?他二人不由看向双英,目露询问之色。 双英微微一笑,却没解释什么,只是低头对阿部淡淡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右手中指轻弹,一枚银针携着一粒芝麻般大小的灰色丹药,不着痕迹的射入他的丹田。口中轻轻一叹:“我终究是个大夫,做不到见死不救。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这话,双英便转身下山。 童桐二人心中虽恼阿部做下如此卑劣之事,但终究是一起搭档多年,不忍心见他落得如此凄惨下场,本欲向姐妹二人求情,但想想他的所作所为,终究张不开嘴。但听得双英之言,知她已然出手相救,便放下心来。 见双英姐妹先后下山,二人看了地上的阿部一眼,同时叹了口气,感概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何苦呢?\\\" 两人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快步跟上双英,来到她身后,感激无比的向她躬身行了一礼,却什么都没说。但却自此归心,再无二志。 双英却不在意的挥挥手,快步追上妹妹的步伐,姐妹二人并肩而行,双英轻声道:“妹妹,下次出手,可得悠着点,别再这么狠辣了,有伤天和。” \\\"哼!姐姐,你就是这么善良,我真是担心,当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时,你会不会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银子?” 双清口中数落,偏头见到她微显苍白的俏脸,不由对姐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嘟了嘟嘴,又道:“我知道,你又于心不忍的,对那个大坏蛋,施于援手了?想必用了一枚(清心丹)吧?呵呵,还要不动声色的施以(清心诀),这代价,有点大啊。\\\" 双英苦笑着摇头,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戳了戳她莹白的额头,宠溺的抱了抱她肩膀滥,柔声道:“你这个小精灵鬼,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好了好了,姐姐答应你,向你保证,再也不做滥好人,这样总行了吧?\\\" 双清傲娇的挺了挺胸,轻哼道:“我才懒得管你。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又不关我的事。” 双英无奈一笑,伸手温柔的揉了揉妹妹的秀发,见她双眸一眯,又要发飙,忙举双手投降道:“好好好,我不揉了。我们找个有水的地方,好好洗漱一番,再上路,如何?” 双清见姐姐投降,也没有再不依不饶,轻哼一声,双手反负,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的走开。双英摇了摇头,也随后跟上。 童桐二人见姐妹二人打打闹闹,气氛和谐温馨,哪还是适才杀伐果断的铁血魔女?回想方才,仿若一梦。 心下恍惚,脚下却是不慢,快步跟了上去。 第11章 河 神 童桐二人亦步亦趋,紧随姐妹俩身后。四人一路前行。行不多远,便见一条滔滔大河,挡住了去路。 童桐二人不待姐妹俩吩咐,便各自散开,前往上、下游查看有无渡口、渡船。 双英二人见童桐二人离开,相互看看,见彼此都是衣衫破烂,灰尘血迹满身,不由相视一笑,心意相通。找了个僻静水浅之处,脱去衣衫,洗漱起来。 片刻后,洗漱完毕,上岸换上干净衣衫。 此时天色已晚,一轮火红的太阳悬挂西方天际,映得江面一片金光灿烂,恍若一颗颗金色的星星,在不断跳跃闪烁。 远处高山是绿色的,近处江滩、原野也是绿色的。江对岸远处,三五牛羊成群,悠闲的吃着青草,时不时的抬头东张西望一番,或“咩咩"“哞哞"的叫上几声。牧羊人牵着马,随意的在附近遛着弯。 一片宁静和谐。 哗哗的流水轰鸣声,衬着一望无际的绿色原野,只觉天高任鸟飞,水阔凭鱼跃,令原本因阿部所言所为,而郁闷忧伤的心情大好。 双英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感受着带着湿润与泥土青草气味的空气,伸开双臂,大声喊道:“啊……” 她这一嗓子,毫无征兆的突然冲口而出,顿时吓了身边的双清一跳。她突然转身一把掐住双英粉嫩修长的脖子,气呼呼道:"喂!你哪根筋不对了?大呼小叫的!吓死人了!” 双英被妹妹突然掐住脖子,却也不恼,只是吐出舌头,挤眉弄眼,作痛苦状,却不说话。眉梢眼角却不知不觉掠过一抹笑意。 双清见姐姐如此表情,无奈叹了口气,慢慢放开了手。轻轻哼了一声,撇了撇嘴,嘀咕道:“赖皮鬼,懒得理你了!”说完这话转身走开。 双英抬起左手,摸摸脖子,微笑着摇头吁了口气,随后跟了上去。 双英姐妹一前一后,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沿江向上游而行。 此时,夕阳即将落下,晚霞漫天,江面原本一片金光灿烂,此时金色褪去,变成了一片火红,如秋天灿烂的枫叶般耀眼。 姐妹俩见到如此美景,忍不住同声赞道:“江山如此多娇,且看吾辈竞成英豪!谁说世间豪杰皆男子,红颜巾帼亦不让须眉!" 一时间,姐妹俩人豪情万丈,一起纵声长啸:“啊……” 啸声在浑厚的内力激荡之下,如惊雷滚滚,向四周蔓延而出。惊得草原上的兔子、野狼、狐狸、猪獾、小鸟及各种知名不知名的动物们四下奔逃。 远处正悠闲吃草的马儿,牛,羊,遛弯的牧羊人,也被吓得同时抬头四下张望,下一秒,同时拔腿向更远处狂奔而去。牧羊人甚至来不及骑马,跟在马屁股后面,撒开俩脚丫子,跑得飞快。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双英姐妹却不在意,长啸不绝,声波一浪高过一浪,只震得附近的青草矮树尽皆如被碾磨压过一般,尽皆以双英二人为中心,向四周倒伏在地。来不及逃避的小鸟野兽,不是被震的肝胆俱裂而亡,,便是瑟瑟发抖,缩成一团。 良久,二人兴尽,啸声止歇。 双英二人对望一眼,同时微笑抬手用力相拥,一起点了点头,同时说道:“出发,入川!" 二人一起松手,放开对方,然后各自伸出一手相挽,并肩向江边走去。 到了江边,双英姐妹二人正欲抬脚跃入江中,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又听得童桐童安二人齐声惊呼:“不要!二位小姐!千万不要想不开!” 双英二人缩回脚步,同时转身,一脸无语的看着童桐二人:“说什么呢?!我们是那种想不开的人吗?你们也真敢想!” 童桐二人闻听此话,顿时一怔,瞬间感觉自己也恁笨了,姐妹二人好端端的,还有多少大事没做,怎么会自寻短见呢? 当下,童安抬手挠了挠头,憨憨一笑,傻傻的开口道:“嘿嘿,我看你们抬脚要往江里跳,我就以为你们……" 双英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你们忘了?在鸣凤滩,我们不是救了你们么?不带着人,我们过江也不是什么难事。” 童桐二人恍然。 当下童桐深吸一口气,对姐妹俩说道:“小姐,上下游都看了,附近十里皆有没有渡口。我们要怎么过去?” 双清道:“适才对岸远处有人放牧,想来附近定有人家。我们先过去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小舟或木筏,再过来接你们。如何?” 双英闻言点点头,说道:“嗯,如此甚好。就这样吧。我们自己先过去。带上你们,怕是不行。” 童桐一想到鸣凤滩之险,双英为救他而险些丧命,不由又是愧疚又是后怕。当即点头同意。 双英见二人皆无异议,便携双清之手,转身向江边走去。 来到江边,姐妹俩在江岸边小树上折了十余条树枝,同时手腕用劲,将一条树枝抖手向江中掷去。然后足尖点地,娇躯微晃,向江中树枝上跃去。轻轻巧巧落在树枝上。 然后左足在树枝上借力一点,同时右手一挥,一条树枝激射而出,身子再次跃起,落于树枝之上。之后就如法炮制,姐妹俩身形如凌波仙子,双手挥舞之间,曼妙的身影在江面上纵跃如飞,顷刻间便到了对岸。身形闪动,已经轻轻巧巧的落于岸上。 童桐二人虽经过鸣凤滩一事,心里面已经默认姐妹俩武功超卓不凡,但是现在亲眼见到二人以树枝借力,轻轻松松的便横跨百余丈宽的江面,到了对岸,心里仍然止不住震撼。对她们也是更加崇拜恭敬。 且说姐妹二人上岸后,回身遥遥对童桐二人挥挥手,四下张望,寻找附近是否有村庄人家。 只见天苍苍,地茫茫,唯有青草小树迎风摇曳,并不见人迹。 回想适才遥遥所见牧民牛羊,想来不远处定有人家。 姐妹俩对望一眼,同时纵身跃起,施展“草上飞”的绝顶轻功,循着适才所见牛羊奔跑的方向,迎风疾驰。 约莫一柱香后,奔出三十余里,便听见远方牛羊鸣叫,二人便知前方即便没有人家,也定有牧民放牧。当下足下加劲,身形在草丛树上起落如风,向声音传来处疾驰而去。 不一时,便至近处,只见牛羊成群,大多数正在悠闲自在的吃着草,有些吃饱了,或卧或站,闭着眼睛休息,喝水。牧羊人正微闭着眼睛,斜倚在近处小山丘上小憩,嘴角悠哉游哉的叼着一根青草。 双英姐妹无声无息的来到他身边。当他陡然惊觉有人在盯着他看时,忙睁开眼睛,便见到了两位美若天仙的妙龄女郎站在他面前,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在观察姐妹二人,姐妹二人也在打量他。 那牧羊人约四十岁上下,常年风吹日晒,使得他皮肤呈健康的古铜色,身材虽不高大,但是体形壮硕,正一脸惊讶的看着二人。显然是想不到高原荒野上,居然会出现两个如从江南水乡走出来的,清新秀丽,美貌淡雅,水灵灵的小姑娘。 双英见到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二人打量,目露惊讶之色,自知自己二人美貌惊艳了他,遂落落大方一笑,柔声道:“这位大哥,小妹二人欲回中原,迷失了方向,能不能请问一下,这附近可有舟船渡江?” 那牧民听着双英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澈动听的声音,不由微微失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呐呐道:“啊……什么?姑娘您说……渡江?” 双英皱了皱弯弯的柳叶眉,点点头,说道:“嗯,是的,渡江。回中原。” 那牧民听到双英之言,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好奇道:“美丽的姑娘,你确定是要渡江回中原?” 双清挑了挑眉,哼道:“你这个大哥可真的是有意思!我们当然是回中原,有什么不对么?” 那牧民从双清语气表情中,发现她似乎有些生气,忙摆手道:“不不不!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两位似乎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从这里到中原,是翻过远方那座山,直接入川即可。不需要过江。过江就走反了方向。” 双英姐妹对望一眼,点点头。双英微微一笑,道:“哦!原来如此。那是小妹误会了。只是我们的随从尚在对岸,无法过来,故此我们姐妹才来寻找渡船,好接他们。” 那牧民恍然大悟,随即又满脸疑惑道:“哦!唉?不对啊?你们说的渡江,是哪条江?” 双英回身指向来路远方,道:“就是约三十里外那条江。” 那牧民好奇道:“三十里外那条江?我们这里称为天河。那上下游约百余里都没有渡口,渡船。而且河宽浪急。既然姑娘的随从在对岸等候,那想来二位姑娘与随从是一起来的吧?那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呢?” 双英二人一愣,嗯,在普通人来说,百余丈宽的江面,便是永远无法逾越的天堑。 双清当即沉声道:“嗯,实不相瞒,我们是习武之人,自小随家师习练飞檐走壁之术。渡江,不过是平常之事,没啥了不起。“ 双清说的轻描淡写,那牧民却如闻惊雷,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满脸不可思议之色,吃吃道:“渡……渡……江?平常……之事?那……你们是……飞……飞过来的?!" 他吃力的说完这话,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也太特么……那啥了! 双清唇角微翘,不以为然道:“怎么?不相信我们?不就是个百丈多宽的江么?至于这么吃惊吗?!” 那人吃力的咽了口口水,头却摇的像拨浪鼓,开玩笑!他就是个普通人,哪里知道这世上还有可以飞跃百余丈宽大河的人物?那简直就是陆地神仙了!不过,这种人物,哪里是他可以招惹质疑的存在?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好。 当下也不敢再有别的想法,老老实实道:“不敢!不敢!好教两位姑娘得知,我们这里的乡亲,世世代代都没有过河去过。所以,没有渡船。” 双英皱眉道:“那你们也从不驾船,下水捕鱼吃么?” “下河捕鱼?姑娘说笑了。那我们可不敢。那河里有河神大人镇守居住的,若是惹恼了河神大人,我们这一方可是会遭灾的!” 双英姐妹相顾一愕,同时问道:“河神大人?什么鬼?” “吁!两位姑娘,请慎言!不可对河神大人不敬!” 双英二人话音刚落,那人脸上露出惊惧恐慌之色,忙摆手制止。又转身对天河虔诚跪下,连连磕头,口中低喃道:“河神大人,您大人有大量,这两位美丽的姑娘,并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情况,并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还请您多多包涵!小的在这里代她二位给您磕头赔礼了!" 双英二人啼笑皆非,但见到他如此虔诚,只得生生忍住要大笑的冲动,也双双抱拳,向大河方向微微躬身行礼:“对不起了!河神大人!小女子无心冒犯,请见谅!" 但是心下了然,河中哪有河神?若真的有,在她们过河时,早就多少整出点动静来了,哪里能让她们安安稳稳的过来?她们虽然自幼在尼泊尔这个遍地都是佛教徒的佛国长大,但是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无神论者,从来不认为这世界上有真的神仙。她们如此做为,也不过是照顾那牧民的情绪,尊重他们的习俗罢了。 那牧民见到她们二人也向河神大人赔礼,虽然没有跪下,但是也算是尽心了。当下心里也甚是欢喜。又磕了三个头,方才站起身来。 双英见到他站起身,便面对他道:“这位大哥,那依你所说,我们那随从就只能留在对岸了?” 那人皱了皱眉,低头沉默半晌,抬头道:“也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只是……" 双英二人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亮,忙问道:“只是什么?大哥尽管开口,只要我们能力所及,一定会想办法办到!” 那人道:“这事说难,也不难,说易,却也不易。反正我是办不到的。” 双清急的跺了跺脚,娇嗔道:“你这人真是啰嗦,到底是什么事?快说!” 那人道:“是这样的,只需要请得大祭司出马,两位的随从要过河来,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双清一听这话,当即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我以为是什么难以办到的事呢!就这?不就是请大祭司么?这简单!说吧!请大祭司要什么要求?是要灵丹妙药?还是金银财宝?只要你说,我们办不到的,只怕不多。” 那人闻言,不由苦笑道:“都不是。具体的情况,我们这些下等人没资格知道。好像要什么祭祀之礼,具体的情况,只有大祭司知道。不过,要见大祭司,却也不易。” 双清皱了皱眉,不耐烦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有什么事,就不能够一次说清楚吗?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人忙道:“姑娘别急!我们大祭司身份地位尊贵,哪是我们这般小人物可以轻易说见就见的?若是想见他老人家,需备上厚礼,还得有有身份的大人物引荐,还得他老人家心情好,才会见你。若不然,你便是跪在他老人家门口哀求一个月,也不一定能见到他一面。” 双英姐妹听到这话,不由对望一眼,同时目露鄙夷不屑之色:什么玩意儿?好大的架子!还跪求一个月?一个穷乡僻壤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巫师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她们在尼泊尔王都加德满都长大,又与王室公主交好,什么大人物没有见过?基本上每年都参加年终大祭,作为一个佛教徒为主的,王宫中的大祭司那番风采气度,所主持的祭祀典礼,那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到的! 当下双英强忍住不悦之情,淡淡道:“嗯,依你所说,我们想见祭司大人,不光要备上厚礼,还得找一位大人物为我们引荐?那我们找谁啊?” 双清却哼了一声,淡淡道:“姐姐,我们只是想接童桐两个人过河,本来挺简单的一个事,干嘛整得这么复杂?” 双英摇头叹了口气,幽幽道:“丫头,你说的没错,是挺简单的事。可是现在的情况,却非得整的那么复杂,我们先去找个能主事的人,看能不能找到木筏或者木料竹子,自己扎个筏子,去接童桐二人。” 双清听到这话,眼神一亮,偏头对那牧民道:“嗯,这位大哥,请问一下,你们这附近可有大树、竹林?" 那人一愣,低头思索半晌,抬头道:“大树倒有,在远方山上,距离甚远,空手来回就得大半天。至于竹林吗?在大祭司家后园倒是有一大片。 ”说着向远方山峰指了指。 “我了个去!咋就绕不过那大祭司呢?那竹林就那里有么?别的地方就没有?”双清听到这话,一时火起,忍不住爆了粗口。 那人见双清发火,吓得缩了缩脖子,低头小声道:“倒是还有一处,只是那地方太危险,太恐怖,我不敢说。” 双清气急:“你不早说?!什么危险、恐怖?你且说说!”她见那人说话吞吞吐吐,以她直爽急燥的性子,恨不得出手狠狠揍他一顿! 那人见双清发飙,吓得当即连退三步,低头怯怯道:“在离这里约七十余里,有个黑风坳,那里常年黑雾笼罩,里面阴风阵阵,还有说不出的各种怪声,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可怕的怪物,反正,进去的不管是人,还是牛羊牲畜,就没有活着出来的。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了禁忌之地。在黑风坳山口约十余丈处,倒是有一片漆黑的竹林。” 双英姐妹听到这一番话,都颇感诧异,同时问道:“漆黑的竹林?” 她们也算见多识广,什么湘妃竹、苦竹、紫竹、方竹、楠竹、水竹、桂竹、毛竹、窝竹等等,唯独没听过漆黑的竹子。 那人点点头,低头道:“嗯。据当地老人们说,此竹原本是青翠的,不知什么时候起,便变成了黑色。可能是受到了黑风坳内黑雾影响,变成这样了。具体的,谁也说不清楚。” 双清姐妹点了点头,对望一眼,双英道:“嗯,你告诉我们方向,我们自己去看看。” 说实话,姐妹俩对那黑风坳与黑竹都充满了好奇,她们也想去实地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听得二人此话,当即吓得差点趴下,说话都不利索了:“啊?什么……?自己……去……去看看?我……我……” 双清皱了皱眉,不悦道:“我什么我?你没有听到我姐姐的话么?告诉我们地方,我们自己去。又没有要你带路,你怕什么?” 那人使劲咽了口唾沫,缩着脖子,低头小声道:“那……那我……便说…了。往左手方向直走,约三十多里处,有条小河,不过河,顺右手方向行约十余里,有个长满胡桃的小山坡,过小山坡后,过河走二十余里,便见一座高山,山上光秃秃的,山石是褐红色的,别上山,顺山左侧山谷直走,差不多走三四里的样子,就到了黑风坳了。只是,那里真的很危险,两位姑娘,能不能别去?免得白送了性命?” 声音虽然因害怕而发抖,但语气中却充满了真诚。 双英二人知他是一片好心,当下双英沉声道:“多谢大哥好意提醒,但是我们不想麻烦大祭司,只能这样了。大哥的好意,小妹甚是感激,日后定当报答。只是现在,我们只有先行告别。得罪了!”说完,抱拳一礼,携妹妹之手,转身向左手方向纵身疾掠。 当那人抬头看时,眼前已经不见二人身影。 此时暮色苍茫,一轮红日己沉至地平线下,天色一阵阵黑了下来,那人叹息一声,转身赶上牛羊回家。 第12章 内 丹 且不说牧民回家。 却说双英姐妹告别牧民,一路依牧民指点方向,向东南方疾行,于二更时到达胡桃坡。 双英停住脚步,回头对双清说道:“妹妹,你饿了么?要不然打点野味,吃点东西,休息一晚,明天出发?” 双清摸摸饿扁的肚子,笑嘻嘻道:“好啊,这从中午跑到现在,肚子还真的饿了。这样,你去打点野味,我来生火。" 双英点点头离开。 双清在附近找了些枯枝干草,取出火刀火石,不一会,便生了一堆旺旺的篝火。 此时双英一手提着一只野鸡,一手抓着一只肥硕的野兔,快步而回。 双清迎上前去,接过野兔,自去宰杀去毛,清除内脏,清洗干净,用树枝穿上,放在火上烧烤起来。 双英却不相同,将野鸡宰杀清除内脏,清洗干净,却不去毛。从包裹中取出几个瓷瓶,打开瓶塞,倒出几种红红绿绿的粉未,撒在野鸡腹内合上。外面再敷上一层稀泥,在火堆旁挖了个深约一尺的浅坑,将野鸡放入坑中,将火堆移到坑上,便自闭目养神。 不大一会,便闻到一阵阵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双清见架上野兔已然烤得颜色金黄,便拿起双英放在一旁的瓷瓶,将各瓶中粉末各倒出少许,撒在野兔身上,再次翻烤起来。 阵阵肉香夹杂着馥郁芬芳的草药香气扑鼻而来,顿时让人食指大动。 双英姐妹原本已是饥肠辘辘,此时哪还忍耐得住? 双清取下架上烤兔,放在事先铺好的油纸上,左手从腰间取下廓尔喀弯刀,摁住兔子,右手从靴筒中拔出一柄短刀,用短刀在烤兔身上切下一小片肉,用刀尖扎上,迫不及待的送入口中,也顾不上烫,丝毫不顾形象的大口咀嚼起来。 双英见她吃的津津有味,忙道:“好妹妹,快给我切一点尝尝!” 双清见姐姐如此急不可耐的样子,忍不住嘻嘻一笑,再次切下一片兔肉,送入口中,边吃边赞不绝口:“嗯,好吃!真好吃!实在太好吃了!” 边说还冲双英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 双英见她如此淘气,不由得无奈一笑:“好你个小丫头,真是服了你了!算了算了,我还是自己来吧!” 说着便从旁边柴堆里抽出一根树枝,将火堆慢慢移到一边,露出土坑,扒开坑上浮土,用树枝将烤鸡挑出,伸手便去剥除鸡上泥土。 那野鸡刚刚自火堆下刨出,那得多烫?双英也是饿了,想也不想便伸手去剥。顿时被烫得急忙缩手。慌乱中忙将手捏住自己耳垂,以缓解疼痛。口中一迭连声道:“烫!烫!太烫了!” 双清见到姐姐如此狼狈,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笑死我了!姐姐,你看你那傻样!” 双英气急:“你个死丫头!你还笑!?看我……” “呼~呼噜~呼~” 一串呼噜声突然响起,顿时让姐妹二人大吃一惊,立马停止了打闹。 两人同时站起来,双清左手短刀,右手廓尔喀,双英右手握住腰间软鞭。姐妹俩足尖点地,向呼噜声传来的方向,滑步而行。 此时,十余年的勤修苦练终于看到了成果,虽在草丛中行走,却悄无声息。 姐妹俩疾步奔行三十余丈,那呼噜声依旧不疾不徐,不远不近,似乎始终相距十余丈远近。 姐妹二人已经惊觉不对,当即止步不前,对望一眼,同时转身往来路奔回。 二人堪堪转身,便觉一股巨力袭来,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绳索,无声无息的将二人紧紧缚住,任凭如何用力,却始终挣脱不得。 双英二人大吃一惊,惊惶之下,体内真气流转,顷刻间内力充盈四肢百骸,真气凝聚,透体而发。浑厚的内力激荡之下,耳中只听“噗噗噗“一连串闷响,身上束缚忽消。 姐妹两人得此机会,哪敢怠慢?同时向前一扑,在草地上一个翻滚,站起身来,足尖在地上疾点,瞬间向前掠出五丈开外。 二人刚刚站定,便感觉轻风拂面,一个苍老而略带惊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呦!反应还挺快呀!嗯,手艺不错,这烤鸡就当孝敬我老人家了……” 声音渐行渐远,终于消失无踪。 姐妹二人相顾骇然: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来去无踪?幸亏对方对自己全无恶意,否则,后果难料! 双英抬头看向妹妹,见她面色苍白,面露惊恐之色,适才嬉笑顽皮之色全然不见,想来自己脸上神色也好不了多少。 当下沉声说道:“此处不可久留,我们快点收拾一下,马上离开。" 双清点头,默默转身望生火处奔去。 转眼间回至火堆处,果见烤鸡已失,余物未动。 姐妹俩匆匆收拾好东西,灭了篝火,转身往黑风坳疾行。 此时已是三更时分。黑夜中方向难辨,姐妹二人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至三更将尽时,二人来到了一座高山下。夜色苍茫,也不知山上石头是不是红色。 山间渐渐弥漫起了浓雾,姐妹俩对此处地形环境全然陌生,浓雾中更加不敢乱走,便原地盘膝坐下,略微休息了一会,肚子又“咕噜噜”叫了起来。 姐妹俩方才想起,刚刚被那神秘人所惊,倒忘了适才烤的晚餐尚未食用,不由相视一笑。 双清将烤兔取出,将它分成两半,将那一半递给姐姐,将剩下的兔肉用手撕下一小块,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二人各吃了小半个,便已经吃饱,拿出水囊,喝了几口水,收拾好东西,便各自闭眼调息修炼起来。 一宿无话。 不一时,天色渐明,雾却越来越大。 双英二人同时睁开眼睛,望向四周,俏脸上露出讶异之色,同时开口道:“奇怪!山林中居然听不到晨鸟啼叫?” 二人慢慢站起身来,凝目向四周打量:周围浓雾弥漫,姐妹面对面都有些看不清楚彼此面目,四下更是一片死寂,唯闻彼此急促的心跳之声:噗嗵!噗嗵! 双清虽艺高人却胆不大,此时更是心里发憷,忍不住疾步走到双英身边,伸手紧紧搂住她纤腰,将脸靠在姐姐胸口,整个人都依偎到她怀里,颤声道:“姐姐,我,我好像知道了,为何没有人敢到黑风坳了!” 双英其实心里也有些害怕,但见到妹妹因为害怕而显得有些发白的俏脸,只得强装镇定,故意调侃道:“呦!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千面小魔女也有害怕的时候啊?!这可是歪杨树发须子,想不到啊!" 双清听得姐姐取笑自己,忍不住脸上微微一红,娇嗔道:“哼!谁是千面小魔女?你才是魔女!净欺负我!我……” “小心!快让开!” 双清话刚说到一半,双英忽然一声惊呼,同时左手一抬,一把抓住双清肩膀,顺势向后一扯,右手竖掌如刀,向右前方疾劈而下! 事出仓促,双清尚未反应过来,双英己将她扯到身后。 双清完全懵圈了,根本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等她反应过来时,双英已在浓雾中与对方动上了手。而且只听“呯嘭!咔嚓”响声不断,打得似乎极为激烈。 双清忙闪身而上:“姐姐,我来帮你!” 当她来到近处,忍不住一声惊呼:“啊!好大一只黑狼!" 不错,与双英打斗的确是一头黑狼。那黑狼体形比寻常灰狼长了一倍,高约七尺,体形壮硕,毛色黑中透亮,血盆大口张开,獠牙森然,一滴滴猩臭的涎水从嘴角滴落在地面、石头上,只听得“滋滋”声响,石头地面当即腾升起一股股刺鼻的白烟。 一阵风吹过,白烟散去,地上出现几处悚目惊心的深坑。 双清面露惊讶之色:“哦?这畜牲口水中居然蕴含剧毒?呵呵,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她见姐姐与黑狼兀自战得有来有往,双英掌风如刀,劈在它身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嗡嗡声,也不知黑狼是不是铜皮铁骨,双英的掌风拳劲居然伤不到它的丝毫。 双清见姐姐久战不下,心下微微讶异,又见它口水含有剧毒,她本来擅长用毒,当下忍不住技痒,口中一声轻叱:“姐姐闪开,让我来会会它!” 双英正自头疼,这畜牲浑身皮糙肉厚,自己这足以开碑裂石的浑厚拳风掌劲击打在它身上,便仿佛是给它挠痒痒一般。虽不落下风,但想降伏、击杀它,却不是一时半刻之事。此时听到妹妹言语,心中一动,身子一扭,避开黑狼当头一扑,足尖点地,已经闪身退到一边。 那黑狼杀得性起,见一扑不中,又见双英避开,仰头一声咆哮,庞大的身躯立马调头,后腿微屈,前腿用力,正要向双英扑去,却见眼前人影闪烁,双清已到身前,向它勾了勾左手小拇指:“嘿!小畜牲,你的对手是我!有什么本事,冲我来!“ 那黑狼见双英闪开,心下正自不爽,见双清又来挑衅,当即一声大吼,前爪一按地面,后腿一蹬,庞大的身躯陡然跃起一丈多高,长开血盆大口,满口唾沫星子乱飞,凌空向双清咽喉咬去! 双英见它来势汹汹,且皮糙肉厚,口中毒涎乱飞,忍不住为妹妹担心,下意识一声低呼:“妹妹!小心!” 双清却浑不在意,随意挥挥手,轻轻一笑:“姐姐,你看我怎么收拾这畜牲!” 说话间,身形一闪,避过黑狼一扑之势,顷刻间已至黑狼左后方,左手轻抬,对着黑狼左胯随手拍下。 这一掌似轻实重,双英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接着“咔嚓”骨折声中,那黑狼发出“嗷呜”一声怪叫,顿时翻滚倒地。 那畜牲挣扎着想要起来,双清一个箭步掠到它头前,右手廓尔喀高举,对着它颈部狠狠一刀砍下! 说时迟那时快,那畜牲好不容易翻过身来,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双清的廓尔喀已迎头劈下。那黑狼昂着脖子,正想起身,双清的刀正好劈下,两相一凑合,就像那狼自己把脖子送到双清刀下。 于是,在锋利的廓尔喀刀刃之下,鲜血四溅,如砍瓜切菜般容易,那黑狼那颗硕大的脑袋就毫无悬念的飞了出去! 双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就完了?我与它打了半天,不分胜负,你倒好,一上手,秒杀了?!这让我怎么维护我这个做姐姐的威严?! 且不说双英心里暗自吐槽。 却说双清轻描淡写的杀了黑狼,弯腰在黑狼身上擦擦刀上狼血,唇角微翘,不屑道:“白长那么大个,我还以为你会给我一点惊喜,结果,就这?这也未免太差劲了吧?” 双英一听这话,心里这个郁闷啊!忍不住开口道:“哎!哎!说什么呢?你说这狼差劲?那我收拾不了它,那我不是更差劲?” 双清一愕,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噗嗤”一笑:“对不起!对不起!我亲爱的姐姐,是我口不择言。不过,这可怪不得我。只是这狼虽铜皮铁骨,比较抗揍,又个头巨大,异于寻常野狼,可是它毕竟是血肉之躯,抵不过刀剑之利呀!我用刀,自然是可以轻松斩杀于它。这么浅显的道理,我美丽聪慧的姐姐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她口中说着对不起,可神色上,哪里有半分道歉的模样? 双英听得这话,不由翻了个白眼,也懒得与她争辩。 上前两步,偏头对双清道:“人说狼心狗肺,在《神医妙典》中有记录,狼心与它第七脊椎骨,在有些药方中有大用。今日好不容易碰到,可不能错过了。” 双清点点头,走到狼尸旁蹲下身子,右手握住廓尔喀在狼腹上用力一划,顿时将狼腹剖开,将刀放下,左手从腰间包裹中取出一双鹿皮手套,慢慢戴上,一边用手掰开狼皮,一边笑嘻嘻道:“何止狼心狼骨,这狼筋狼皮都是好东西,说不定还有狼宝狼丹呢!” 双英也拿出一双鹿皮手套戴在手上,上前帮忙将狼皮剥下,一边道:“狼皮狼筋也就罢了,狼宝狼丹又是何物?" 双清嘻嘻笑道:“世人都说牛黄狗宝,这狼如此巨大,说不定也有狗宝之类,至于狼丹,嘿嘿,那是我瞎说的。它又不是白娘子,怎么会有内丹?” 双英微微一愣:“白娘子?这和白娘子有什么关系?” 二人口中说话,手上却丝毫不慢,很快剥下狼皮,割下狼心,切下狼脊椎骨,抽出狼筋。这狼虽然口水中有毒,但在双清这位用毒大师这里,却算不了什么。 至于狼肉,二人却没有什么兴趣。 姐妹二人将各物略微处理一下,收拾干净,打包装好。又用携带的小药铲挖了个坑,双清将狼尸一脚踹进坑里,正要掩埋,双英忽道:“且慢!那是什么?”说着,抬脚跳进坑里,弯腰从狼尸前腿处拾起一物,转身跳了上来。 双清二人凝目细看,只见此物如鹌鹑蛋大小,形若水珠,色泽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黄色光晕。 二人见到此珠,忍不住同时瞪大双眼,面露惊讶之色:“不会吧?真的是内丹?!这,这也太扯淡了吧?” 第13章 采 药 双英姐妹瞪大眼睛,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双英摇头一叹:“这东西不管是什么,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它绝对不会是内丹。” 双清点头附和:“嗯,我看也不是内丹。要真的是,那世上不是神仙满天飞,妖怪到处晃,那世上不早就乱套了?历朝历代的皇帝老儿还费那么大功夫,到处寻仙求长生啊?" 双英微微一笑,淡淡道:“好了,管它是不是内丹,先收起来再说。嗯,翠山哥哥的师父,不是一位前辈高人么?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到时候让他老人家看看,不就知道了?” 双清连连点头:“嗯,那可不。听翠山哥说,那位老人家不仅武功出神入化,还是一位丹道大师。那位前辈所着《悠悠歌》、《无根树》可谓独树一帜,不说前无古人,那也是百世难见。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见到他老人家。哎!” 双英微微一笑,将来的事,谁说的准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见到了呢?就连翠山哥哥都说,师父他老人家行踪无定,当初拜师学艺时,都是师父找他,他也不知道到哪里才能找到师父。 想到此处,不由摇头苦笑。从腰间包裹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打开盒盖,将珠子放入,收入怀里。抬头看了看四周,见白雾茫茫,不但没有消散,反倒更浓郁了。 她低头看看脚下,发现脚下山石皆是赭红色,心下当即明白,到了地方了。 双英侧过娇俏的身子,左手拉住妹妹右手,低声说道:“丫头,我们到地方了,依那位大哥所说,从左侧山谷前行,便是黑风坳了。我们走吧!” 双清不再多言,任由姐姐牵着手,并肩而行。 山中雾大,难辨方向。幸好山谷两侧皆是山脉,只有一个山谷,倒不至于走错了方向。 谷中虽无道路,但并不宽敞,虽崎岖难行,却难不倒自幼习武的姐妹俩。 一路上,二人小心翼翼的从乱石荆棘中穿过,速度虽然不快,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二人一路前行,不多时便见漫漫白雾突然消散,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眼前出现一片幽幽竹林,果如牧民所说,从叶尖到根部,连附近的野草、树木都是黑的。 回头往来路看去,相距一丈多外,依然是大雾弥漫。 双英二人相顾称奇:相距如此之近,居然是两方迥然不同的天地。当真是夺天地之造化,非人力可想像。 不过,眼前虽然开朗,四周依然是寂静无声。 双英二人四下打量,见四周草木竹石都是漆黑一片,连地上几簇小草丛中开的小花,都是黑色的。更诡异的是,一阵阵黑色的雾气,从茂盛的竹林中缓缓溢出,飘到与白雾相距两丈远近,又缓缓消散,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它,不让它过界。 突然,姐妹俩同声惊呼道:“怀梦草?!龙舌鬼兰?!大通圣藤?哇!这么珍稀罕有的草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下发达了!运气实在太好了!” 姐妹俩一边惊喜呼喊,激动之下,忍不住手舞足蹈,完全顾不上半点形象,身形左右前后闪动间,将几株形态各异的野草藤蔓采摘下来。 得此意外收获,两姐妹都是欣喜不已。要知道,这几种草药,别说她们俩,就是她们师父都找了多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二人在尼泊尔王室【灵药阁中】都不曾找到。 现在却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三种,让她们如何不喜? 一时间浑忘了来此处的目的。 双英欣喜之下,忍不住道:“妹妹,在竹林之外便有如此收获,你猜那竹林中又会有什么惊喜等着我们?” 双清闻言,忍不住意动,抬手指了指竹林深处:“那,我们?” 双英右手一挥,大踏步向林中走去。双清亦步亦趋,紧紧跟随。虽明知林中黑雾甚是诡异,但二人一修医,一研毒,对毒虫毒物又有何惧? 到得林边,见黑雾弥漫而出,二人本不在意,但是随着雾气近身,便闻到淡淡的,似兰似麝的清香扑面而来。 双英微微色变,低声道:“此雾有毒!小心点!” 双清噗嗤一笑:“姐姐放心,你忘了我是学什么的了?小小毒雾,何足挂齿?” 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瓷瓶,倒出一粒乌黑色的药丸,递给姐姐:“将它含在口中,便可无碍。” 双英接过,依言放入口中。 二人并肩前行,进得林中。禁不住游目四顾,只见林中光线昏暗,周边多为竹子。 二人对这黑竹甚是好奇,忍不住上下打量,见此竹又细又高,竹叶与常见之竹叶窄长成披针形不同,叶片短而宽,略成椭圆形,分枝极少,仅竹梢上三、四根细枝,由根至梢,约高三丈左右,粗不过小拇指。 双清微微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姐姐,这竹子长倒是够长,可这也太细了吧?这能扎筏子载人过江?” 双英不答,伸右手抓住一根竹子,正欲用劲拉下,忽觉手上一痛,忙放开竹子,抬手一看,忍不住吓了一跳:只见从虎口至指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道紫红色的痕迹,不痛不痒,却仿佛失了知觉。 双清也看到了这道紫痕,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姐姐手腕,低头看了看,便淡淡一笑,抬头对双英道:“姐姐,这点毒素,应该难不倒你吧?”说着放开她手腕,抬手抓住一根竹子,将它折弯,仔细打量起来。 双英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微微吸了口气,左手从头上取下一枝发簪,对准右手食指,手上使劲,一缕真气透过发簪,在食指指尖扎了个针眼,微微用内力一逼,一缕黑血顺指尖针眼处流出。 不一会血液变成了红色,双英将发簪插回头上,从怀里取出一盒药膏,用指甲盖挑了点敷在伤口,处理完毕,也低头与妹妹一起仔细观察这竹子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 双清看了半天,双手抓住竹子,轻轻从中间一折,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竹子应声而断。 双清满脸失望之色,放开竹子,拍拍双手,对双英道:“这竹子除了叶子不同,颜色不同,还有剧毒之外,就是细了一点。其余的,也没有什么了。” 双英抬手轻轻拍了拍她肩膀,皱眉道:“嗯,不过,这竹子似乎是实心的。倒是有些奇怪。但是用来扎竹筏,却是不行。看来接他二人过河,还非得找大祭司不可了。” 双清嘟嘴道:“哼!难道真的只能找那个讨厌的大祭司吗?" 双英道:“那也没办法啊,再说此处人迹罕至,就算我们砍了竹子,少了恐怕不行,多了我们也弄不出去啊?就算请人,附近的牧民也没有人敢来吧?” 双清一下子泄了气,忍不住跺脚道:“哼!我就是气不过,为什么就非得找那个大祭司?” 双英见到她那郁闷的可爱小模样,忍不住吃吃笑道:“呦!我亲爱的小魔女,那大祭司得罪你了?看把你气的!要不要我把他抓到你面前,给你磕头道歉?” 双清嗔道:“坏姐姐,我不理你了!哼!” 说完这话,赌气转身,往竹林深处走去。 双英怕她有所闪失,忙快步跟上。 二人又行得五十余丈,已至竹林深处。这一路上又采了两味罕见的忘忧草,一株朱血藤。另有几株外面极为少见的草药。总的来说,收获颇丰。姐妹俩甚是满意。 又走了百余丈,草药没有发现多少,却见到了好几具人类和牲畜的尸骨。看样子,是被竹子上的毒素与林中黑雾毒死的。 越往里走,竹木渐稀,奇形怪状的巨石渐多,人和动物的尸体也渐多。 双英二人发现尸骨也不完整了,好像是被什么野兽啃食过一样,七零八落,散的到处都是。 二人打起十二分精神,纵身跃上巨石,见四野开阔,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了,遂门下张望。 双清眼尖,一跃上一块石头,便发现在十余丈外,有一个洞穴。她向那洞穴指了指,双英当即会意,当下一齐向那洞穴慢慢的靠近。 刚刚来到洞口,便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起,随着吼声,伴随着“噗通、噗通”一阵地动山摇的脚步声,一道庞大的黑影从洞口冲出。 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将姐妹俩吓得如兔子般一跃而起,飞身落在三丈外一块五丈多高的一块巨石上。 待黑影站定,二人这才看清,这是一头身高接近三丈的巨型黑熊! 姐妹二人暗暗心惊:这黑熊又高又壮,毛色漆黑,张开大嘴,一口锯齿般锋利尖牙,让人胆战心惊,两只脸盆大的熊掌,拍在它宽阔厚实的胸膛,发出“嘭嘭嘭l"如雷鸣般的闷响。 姐妹俩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背心一阵阵发凉:好家伙,这也太吓人了吧?这要是被这大家伙拍上一巴掌,那不得当场凉凉? 此时,那黑熊已经发现了二人踪迹,众所周知,熊的视力不行,嗅觉却极为灵敏,从空气中已经嗅到二人气味,当即一声长啸,前肢着地,张开血盆大口,纵身向姐妹俩当头扑下! 双清虽然顽皮,却一向胆小,见那黑熊气势汹汹,迎面扑来,吓得腿肚子打颤,脚下一软,一个倒栽葱,从巨石摔了下来! 双英大吃一惊,忙跟着跃下,左掌奋力向黑熊腹部击出,也不管打中没有,右手一捞,搂住双清双腿,也不管顺不顺手,囫囵抱住,闪身便退。 伴随着双清惊呼惨叫,双英抱着她足尖点地,在黑熊再次扑到前,闪身跃上另一块巨石。 那黑熊被双英击中腹部,虽没受伤,却更加激发了它的凶性,昂首一声大吼,再次向双英姐妹扑杀而至。 双英见它来势凶猛,不由看了怀里双清一眼,一脸担心的说道:“丫头,你没事吧?你先躲到一边,让我来对付它!" 双清脸色苍白,适才跌下巨石,又扭伤了脚,事态紧急,尚未来得及治疗,只得依言在巨石上缩了缩身子,乖乖的坐在那里,点了点头。 双英见这石头高约三大,妹妹在这上面,尚算安全,便从巨石上一跃而下,足尖在黑熊巨大的头颅上一点,借力向左侧跃下,刚刚落地,便向远处奔跑。 那黒熊被双英击了一掌,又被她在头上踩了一下,顿时怒吼连连,纵身向双英扑去! 双英见它追来,不惊反喜:妹妹总算安全了。 当下打起精神,从腰间拔出廓尔喀,右手挥动,用刀向黑熊粗壮的大腿劈下! 没办法,那黑熊个子太大,娇俏柔弱的双英跟它相比,实在不够看,只能先砍掉它一条腿再说。 说时迟,那时快,双英钢刀堪堪举起,便听得双清大声惊呼:“姐姐!救命!” 双英大吃一惊,面对疾拍而至的黑熊巨大的熊掌,百忙中变劈为挡,同时回头向双清望去,只见另一头巨熊不知如何爬上巨石,正人立而起,举起两个超大号的熊掌向双清当头拍下! 第14章 意 外 双英本来是想将巨熊引开,以保妹妹的安全,故此将巨熊引到了二十多丈外。 此时见妹妹遇险,忍不住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跑这么远了!现在要赶回去相救,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将横挡出去的廓尔喀,迅速收回,振臂一挥,内劲一吐,弯刀如闪电般,带着呜呜锐响,向那头黑熊双掌疾飞而去。同时娇躯一扭,足尖用力一蹬地面,如出弦之箭,便向那头黑熊扑去。 惊惶间,浑忘了向她狠狠拍下的那对熊掌。 就在她刚刚转身,那对熊掌便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击在双英背心。 远处双清急得大吼一声:“姐姐小心!" 她提醒虽快,但已然不及,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双英身子不受控制向侧边飞出去三丈多远,“嘭"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又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方才停下。 双英勉强翻身坐起,以手撑地,深深的吸了口气,便欲站起,却喉中一甜,“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此事说来话长,却不过转瞬间事。 双英以右手撑地,左手捂住胸口,体内真气流转,将背部伤势强行压下,忍着疼痛,勉强翻身站起,抬头向双清看去,却见巨石上空空如也,别说双清,就连那巨熊都不见了踪影。 双英这一惊,那是非同小可,忙纵身跃起,欲去查探双清情况。 正在这时,她身后那头黑熊又是一声咆哮,举起那双熊掌,像一阵飓风般再次扑了过来。 双英担心妹妹,虽然见黑熊再次扑来,此时却顾不上收拾它,强忍住伤痛,右手握住腰间软鞭,运劲一挥,“嗖"的一声,那软鞭如毒蛇出洞,携带一阵尖锐利啸,携奔雷之势,耳中只听“啪啪"的两声,狠狠抽在黑能胸背上。 那黑熊奔的正急,软鞭疾抽而至,那熊反应迟钝,顿时中招。胸口、背上顿时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痕!血肉翻卷,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那黑熊虽身形高大,皮糙肉厚,如此伤势之下,却也甚是疼痛。,庞大的躯体噔噔噔连退三步,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时间瞪大一对熊眼,直勾勾看着双英,一时不敢再有异动。 双英一招得手,也顾不上高兴,得此间隙,忙纵身跃上巨石,凝目向四周看去,却见四野寂寂,双清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唯有一头黑熊俯伏在双清适才所处巨石之下,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双英不见双清踪影,忍不住又惊又怕,忙纵声呼喊:“妹妹!丫头!你在哪里?快出来!别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呜呜呜……快出来!……别吓我……"喊到后来,惊慌担心之下,忍不住放声大哭。 双英虽被黑熊所伤,但是在熊掌击下之时,已经惊觉到危险,当即运劲于背,将那股巨力卸掉了六、七成,所以伤得并不算严重。 此时心慌之下,也顾不上自身伤势,纵身疾掠,在巨石上纵跃如飞,到处寻找妹妹下落。 可是她寻遍整片石林,竹林,都不见双清踪影,呼唤也没有任何回应。 三个时辰后,天色渐暗,一阵阵乌云翻滚,阵阵冷风袭来,闪电过后,在一声轰隆雷响过后,瓢泼大雨当头淋下。 双英伤心茫然之下全然不觉,不一会便全身湿透。 天色一阵阵黑了下来,双清还是全无踪影。双英不死心,再次将附近区域搜索一番。直到夜暮降临,四周一片漆黑,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中什么也看不见了时,双英才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寻找。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黑夜中彳亍独行,想着妹妹的安危,又是着急,又是伤心,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可眼下孤单一人,连个分担商量的人都没有,事关妹妹生死,惊慌失措之下,使得平时冷静睿智、聪慧机敏的双英方寸大乱,更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行动应对。 一阵冷风吹来,双英衣衫尽湿,无处可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可是她失魂落魄之下,全然不觉寒冷。 此时在夜风冷雨中,林中原本已经消失的黑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渐渐弥漫而出。先前入林之时,双英有妹妹所炼辟毒丹相护持,遂能安然无恙。 可此时此刻,她不知不觉之下,毒雾已经浸入口鼻百骸,浑浑噩噩的她,也不知道运功抵御,更没想到以她医术,虽不能立刻解毒,但暂时压制一下,还是可以的。 不一会,慢慢便觉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 昏昏沉沉间,以手扶着旁边巨石、树木,跌跌撞撞之下,强行又走了十余丈,再也坚持不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体便似没了骨头般,软绵绵的一头栽倒在地,很快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双英迷迷糊糊间,似觉有什么温软湿润之物,在脸颊之上轻抚摸。 这一惊之下,原本沉重若被千钧巨石所压住的眼皮,蓦然睁开,原来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只见一个硕大的、黑乎乎的脑袋映入眼帘。 双英眼睛顿时瞪大,一脸惊愕惧怕之色,来不及起身,想也不想,体内真气狂涌,右手疾抬,掌风如刀,向眼前黑影疾劈而出。 这一掌在双英惊慌之下,可谓是她全力一击,即便铜皮铁骨,也怕是要粉身碎骨。 果不其然,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个庞大的黑影陡然横飞而出,然后狠狠砸在地上,将坚硬的地面上生生砸出一个深约半丈的巨坑。震得四周洞壁之上碎石纷飞,又如雨点般洒落。 同时一阵呜咽声伴随着沉闷的脚步声响起。一道庞大的身影带着“哗啦啦'一串铁链拖地声响,从洞口处疾步而入。 双英如临大敌,从地上翻身跃起,左手廓尔喀,右手软鞭左足在前,右足在后,成左引弓箭步,身躯半弓,全身上下,如拉满的弓弦,蓄势待发。 那黑影奔至双英身前约一丈外,止步不前,随着那黑影突然止步,那铁链拖地声也嘎然而止。那人双手抱拳当胸,躬身一礼:“姑娘,抱歉!是在下眷养的牲畜惊扰伤害了你。看姑娘随身带着银针、草药,想必是中原学医之人,为表歉意,在下将这数年珍藏的几味草药赠送与你,聊表心意!还请姑娘大人有大量,放过那两个蠢畜牲,不与它们计较。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双英愕然,听对方言辞恳切,又拿出几味珍藏的草药道歉,可谓是诚意满满。欲待推辞,又觉不大合适。 不由抬头看向对方,见那人身材甚是高大,但体形瘦削,因为洞穴内光线昏暗,对方又是背光而站,且相距甚远,瞧不见对方面目打扮,又转头四下打量,依稀见自己似乎身处一座干燥的山洞之中,立足之处,乃是一处略高的石台,石台上铺满了干草,又感觉身上伤口已经被初步处理,包扎妥当。知道九成是对方救了自己,此情此景之下,再说推辞之话,就显得矫情了。 当下不再推辞,收了架势,左手廓尔喀刀尖下垂,右手握住软鞭鞭柄,双手抱拳,躬身回了一礼,开口说道:“对不起,是小女子鲁莽了!小女子遭逢意外,承蒙恩公搭救,感谢都来不及,何来计较之说?恩公言重了!至于草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还请恩公收回。" 那人见双英一口一个恩公,又见她虽然武器下垂,收了敌对之势,但武器并未归鞘,显见得尚有提防之心。当下连连摆手后退,他脚步移动时,铁链声又起。以示并无敌意,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连拱手行礼:“言重言重!山野村夫,何敢当姑娘'恩人’相称?草药算是在下一点心意,请勿必收下。稍后在下还有事相求。” 双英见他吐辞文雅,不卑不亢,不似山野藏区粗鄙之人,倒像是来自泱泱大明王朝书香世家。只是不知为何流落至此,似乎还被铁链所缚,不得自由。 当下也不敢怠慢,忙将廓尔喀归鞘,软鞭收入腰间。方抱拳拱手还礼,口中谦道:“好,先生。既如此,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恕小女子愚钝,不知有什么事需要小女子效劳?" 那人见双英对他的称呼由“恩公”转而尊称“先生”,微觉诧异,又见她兵刃归鞘,知她已经信了自己,遂不答反问:“据在下所知,姑娘是两人一起进来的吧?如今那位姑娘何在?" 双英一听这话,原本微微眯着的双眸,顿时瞪大,眼中瞬间多了一抹异样的神彩,连呼吸都变得粗重急促了起来,也顾不上什么唐突得罪,忙道:“怎么?先生,你……你知道我妹妹……在哪?!” 那人沉默半晌,方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在下不知。” 听到此言,双英原本亮起的眸子,眼中神彩顿时黯淡下去,叹了口气,悠悠道:“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找到。” 可是,转眼间,双英便反应过来。她本就聪慧机智,刚刚事关妹妹安危,一时方寸大乱。此时方才想起:这人肯定知道什么,只是不知道是不愿意,还是不能说出来。 当下低头寻思,要如何才能让对方心甘情愿说出那个消息,脚下缓缓走到洞口,抬头看天,见雨势已经逐渐转小,乌云渐渐散去,半弯残月从云层中慢慢钻了出来。原本笼罩在林中的黑雾也渐渐散去。 凉风习习,伴随着阵阵“簌簌"竹叶声响,雨后的山间空气澄澈明净,令人俗念顿消。 双英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遂轻轻叹了口气,悠悠道:“先生既然不想说,那小女子也不敢勉强。但是我相信,对于我妹妹,她到底遭遇了什么,现在到底是在哪里,呵呵,一切,听天由命吧!” 不等那人回应,回身对那人行了一礼,淡淡道:“先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先生但有所命,只要不违背侠义之道,不伤害弱小无辜,不伤害我的至亲之人,便是要了小女子这条小命,小女子也无怨言。请恩公示下,倒底需要小女子做些什么?” 说完这番话,便目光灼灼盯着对方,等着他回答。口中说的慷慨激昂,但心下不免惴惴:你可千万别提什么以身相许之言,我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那人听得双英之言,心里忍不住啼笑皆非: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落井下石、乘人之危的人吗? 心中腹诽,口中忙道:“姑娘误会了!我只是见你行囊中有银针,想来医术不凡,在下只是想求姑娘,帮那头被你击伤的熊大治伤。不知姑娘是否同意?" 双英一愣,张大了小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双英才觉得像是做了个梦,刚刚醒来一般,不可置信道:“啊?给熊治病?就这么点小事?这……这也太……太那啥了吧?” 那人悠悠叹气道:“在姑娘来说,给它治病,确实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但在我来说,却是大事。二十多年前……唉!过去的事,何必再提?总之,若非有熊大熊二,我可能早就死了。” 双英听那人言中之意,也是饱含辛酸。心有所感。她本性善良,听他短短数言,便猜到也是经历了不少伤心事,也不免心软,忙道:“举手之劳而已,先生不必多言,小女子这便出手相治,只恐医道浅薄,难以如先生之愿。” 那人见她答应出手,心下大喜,只是担心双英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精力不济。遂道:“姑娘刚刚醒来,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双英本因妹妹失踪,心里惊慌忧急之下,全然不觉得饥饿,此时听他一提,肚子立马“咕噜噜”响了起来。想要拒绝,都不好意思开口了,脸上却不禁微微一红,心里却不由尴尬苦笑。 那人莞尔一笑,黑暗中,那人看不见双英面色表情,又没有听到双英回答,便自顾自轻声道:“请姑娘稍等,在下去拿点吃的东西过来。” 也不等双英答应,转过身去,步履蹒跚的离开。 双英见他一动,铁链声又起,心下忖道:看来,他似乎是被什么人锁困于此。罢了,他既然救了我一命,我便助他脱困。也算是礼尚往来吧。适才听他说话之音,气虚而弱,似中气不足,似乎是有隐疾在身,既然答应他救熊,那干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一起治疗好了。 当时想到就做,转身来到熊大身边,掏出银针,又见光线昏暗,不好下针施治,便收了银针,将洞里干草拾到一堆,掏出火刀火石,幸好包在油纸内,并未打湿。不一会,便生了一堆火,洞中顿时明亮了起来。 在火光下,又见洞穴一角,堆着一垛干柴,遂过去抽出数根,放在火堆上,让火堆更加旺盛。然后转身再次走到受伤的熊大身边。 那两只熊一卧一趴,见双英走近,顿时呲牙咧嘴,低声咆哮起来。 双英见状,忍不住失笑道:“哟!还挺记仇呢?放心,我不是来打你们的,我是来给你们治病的。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说也奇怪,那熊似乎懂得人言,听她言语温和,不似先前恶狠狠模样,又见她满脸笑容,似乎并无敌意,仿佛知道是给它们治病一样,俩熊散去了凶狠杀戾之气,闭上嘴巴,乖乖趴卧在地上,一动不动,十分配合。 双英心里暗暗佩服那人,将两只凶猛的野兽驯服得如此听话又通人性。不过佩服归佩服,下手却丝毫不慢。 那熊大本是她所伤,治疗起来没什么难度,可谓是手到病除。 可是治疗熊二却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它仿佛是被高手封了浑身气息,性命虽然无碍,但全身无力,软软的趴在地上,像条死狗,哪有先前袭击双清时的半分凶猛模样? 双英先以银针刺它手太阴肺经所属诸穴,疏通它心脉至双掌诸六,恢复它上半身行动能力,又刺它足阳明大肠经,真气透过针刺,进入它足底涌泉、足跟廉泉、腿部筑宾、到腰部肾俞诸穴,打通它下半身经络穴位。 此事说来容易,可银针针炙每一处经络穴位,皆是以真气为引,极为凶险,因银针所刺每一处穴位经络,深浅力度都不尽相同,施针者不仅要内力深厚,且要对骨骼经络十分熟悉,而且医术高明,精擅针灸之术缺一不可。否则,一个不慎,不仅被治疗者有精气溃散、气血逆行之险,轻则残废,重则当场逆血侵袭、吐血身亡。 施术者更是会受逆气反噬,当场爆体而亡。 双英为了这救命之恩,也是够拼了。 那人并不知道,因为他一个善念善行,却无意中救了自己。可见冥冥中自有天意。 不一会,那人端了食物回来,-到便见到洞中火光熊熊,熊大半蹲在双英身边,正紧张兮兮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熊二。 此时的它,精神焕发,全没了之前的死气沉沉的模样。 那人转头看向双英,顿时大吃一惊:只见她半跪在地,原本娇俏美丽的面容,此时却苍白如纸,全无血色,滴滴冷汗从脸上额头不断流下,脖子、上身衣衫尽皆如水洗了般,尽皆湿透,将曼妙的身姿尽皆显露出来。 那人虽心怀磊落,毫无邪念,但见到她娇躯曲线毕露,心里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荡。随即心神一凛,心里暗骂自己:人家拼了老命救你家人(不错,在他心里,俩熊就是他家里人)你怎么能有如此龌龊无耻念头?忙摇头屏息,不敢再看她身上。 此时双英头顶袅袅白雾升腾,右手拇指、食指、中指捏着三枚银针,却迟迟没有扎下。 那人端着食物,屏住了呼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他虽医术不精,但是也看得出双英治病已至紧要关头。 又过半晌,只听双英一声低喝,苍白的脸上蓦的涌上一层潮红,右手疾落,将三针插入熊二胸口膻中穴、腹部丹田、关元穴。 三针一落,双英一直强撑着的一口气登时泄了,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那人大吃一惊,撒手扔了食物,也不硕双足上镣铐,大步奔了过去,却因奔跑过急,一头栽倒在地上,顾不上起来,连滚带爬来到近前,伸手欲扶住双英,却又讪讪缩手,可是见到她全无血色的俏脸与嘴角的鲜血,心中终是不忍见重伤的她躺在地上,跪在地上,伸出大手将她双肩握住,轻轻将她扶起,让她靠在熊大粗壮的大腿上,双手放开,急忙问道:“姑娘,你没事吧?怎么会这样?你……你可千万不要有事!要不,我可百死莫赎了!” 双英喘了口气,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低声道:“幸不辱命,都治好了。”顿了顿,又喘口气,微笑道:“我真的是太没用了,我……我本来还想帮你治好你的病,咳咳咳!……噗!” 双英话没说完,脸上一红,忍不住咳嗽起来,又一口鲜血吐出。 那人满脸着急担忧之色:““你别说了!我……我该怎么办?才能帮到你?” 双英靠在熊大腿上,深深的吸了口气,低声道:“你过来。" 那人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也不忍心违逆她的意思,遂靠近身去。 双英慢慢抬起右手,指了指他双足,示意他将双足靠近些。 那人依言将双足靠近她右手。 双英见他双足靠近,看了下他血迹斑斑的足踝,与他足踝上锈迹斑斑的铁链,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运起丹田中仅存的一缕真气,右手一抖,一柄锋利却寒光闪烁的短刀瞬间出现在她手上。 她拇、食、中三指捏住短刀,往他足踝处连挥,只听得“嗤嗤"两声轻响,束缚了他二十余年的玄精锁链终于断了,让他重获自由。 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双英在挥刀断掉他锁链后,再也坚持不住,头一歪,便昏迷过去。 第15章 祭 司 那人见双英昏迷不醒,不由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来哉?唉!究竟是上辈子我欠你的?还是你欠我的?也罢!这二十多年,也受够了,也是时候回去了。可是,回去又如何?过去的,还能找回来吗?” 想想也是头疼无比。索性什么也不多想,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先帮这姑娘找到妹妹再说吧。这姑娘医术如此高明,她的伤势,想来她的妹妹应该可以治疗。 念头转动间,见俩熊皆已经行动无碍,心里不由对这女子的医术更加佩服。转身至住宿之洞穴里收拾一下得用之物,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就是这些年采集的草药与平时腌制的兽肉与晒制山珍竹荪之类。 一切停当,让熊大抱着昏迷不醒的双英,离开住了二十多年的山洞。 站在洞前,忍不住思绪翻飞,他做梦都不曾想到,有一天,居然还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一直以为,自己会终老于此。 低头看看自己赤着的双足足踝处,那厚厚的血茧,想起曾遭受的非人折磨,心里又是愤恨又是感激。 恨的是害得他半辈子不人不鬼的奸夫淫妇,恨不得寝其皮、啖其肉、饮其血、挫其骨,方可泄心头之恨。 感激就不说了,大家都知道。 他心里五味杂陈,看看居住多年的居所,又看看昏迷中的双英,心里打定主意,只要这姑娘不嫌弃,自己就用后半生做她一世的跟班仆从。她如果不同意,我也赖定她了。 想到此处,心意立决,转身大踏步向谷外行去。 俩熊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此时天已经大亮,两人俩熊不一会从黑竹林中走出,来到黑白雾交接处。 那人见到白雾笼罩下,二十多年没曾见过的,绿色的树林与七彩的鲜花,忍不住潸然泪下,禁不住跪在地下,仰天大吼一声:“我出来了!我活着出来了!……老天有眼……呜呜呜……" 吼声在山谷中遥遥传出,震得群山回应:我出来了——出来了——来了—— …… 这一日,藏区青桑贡戈寨中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众牧民穿着节日盛装,载歌载舞,聚在大祭司库尔德逊家门口大广场上。 中间有一座宽敞的高台,高台中央有三把铺着黑色锦缎的椅子,上面空无一人,台子两侧各立八名黑衣大汉。 那些黑衣汉子个个身形魁梧,精神抖擞,双手插腰,面无表情而立。 台下人人兴高采烈,又脸色紧张而肃穆的互相打探:“大祭司将我们召集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真的是河神大人发怒了么?” “哎呀,你这都不知道?那可不,你没有听说吗?前两天,有两个外面来的男子,在天河对面打听如何过河,又说他们家主子已经飞过来了,还说什么要找竹子木头扎筏子来接他们。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我们生活在这天河岸边,祖祖辈辈都没有听说有人敢扎筏子过河的,他们这不是讨死么?他们没有过来也就算了,可大祭司正派人去抓那两个男子的主子呢!”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据说那两人的主人还是两个年轻女子,不仅是年轻女子,还是两个天仙般的漂亮女子。你们说,大祭司抓住她们,会怎么处置? “还怎么处置,这么漂亮的姑娘,肯定是贡献给河神大人做媳妇呗!只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马上就没了。" “啍!可惜什么!就算不贡献给河神大人,也没有你我什么事儿。有什么可惜的!” “我看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嫁给河神大人那是她们的福气,我们羡慕都来不及了。" 台下议论纷纷,台上却安静而肃穆。 此时一阵脚步声响起,一行人从大祭司家大门口鱼贯而出。 当先四名身穿黑色法袍,手提一盏黑色宫灯,身材苗条,容颜俏丽的妙龄女子分两边而行,紧跟在后的是八名上身半裸、头戴各式鸟羽所织羽冠、下穿一条黑白竖纹阔腿裤,赤着双脚、脸上戴着同样的黑色鬼脸面具的男子。最奇怪的是这八名男子身村高矮胖瘦均是一样,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男子身后是四名须发俱白的老翁,年龄都在八旬左右。与前面诸人衣饰不同,四老皆是一身白色法袍。双手各执一种祭祀所需法器。 在四老中间,簇拥着一个身材矮小、一袭白色长袍,头戴白色尖顶毡帽,帽子边插着三根长长的白色孔雀翎,白眉无须、仿若七八岁孩童般的男子。 那男子虽形若童子,却威严气派十足。 在那男子出现的一刻,台上那十六名男子同时弯腰抱拳,脸露恭敬畏惧之色,同声喊道:“恭迎大祭司法驾!” 声音统一而洪亮,震颤的嘈杂的全场皆闻。颇具气势。 台下众人尽皆闭嘴连大气都不敢喘,同时恭敬向着高台方向跪下俯身行礼:“叩见大祭司大人!恭祝大祭司大人寿与天齐!福寿无边!”声音整齐而洪亮,仿佛特意训练过的。 那形若童子的白眉大祭司,听到众人颂扬,面露得意之色,大摇大摆来到台上,在中间座位前站定,一名黑衣侍女快步躬身走到他身旁俯身跪下,那大祭司伸出一手,另一名侍女忙躬身上前,伸双手相扶。那大祭司伸右手抓住侍女小手,左足抬起踩在地上侍女背心,右手用力一拉侍女小手,右足便也站到了那侍女背上。随后在旁边侍女搀扶下,如君临天下的帝王般,坐在座位上,脚下还踩着俯伏着的侍女背心,丝毫没有要放那侍女起身的意思。 剩余随行诸人在他身后分两边侍立。 其中一名黑袍侍女弯腰上前,在他旁边小几上点上一炉檀香,便躬身退到他身后,伸出双手,在他双肩慢慢揉捏按摩起来。 那大祭司一手抓住旁边侍女双手,双脚踩着一女背心,架子十足,左手抬起,伸出如棒槌般粗短的食指,向后面勾了勾,最后一名侍女和同伴一样,将手中宫灯在台边架子上挂好,躬身取出一支旱烟管,双手呈上,又恭恭敬敬为他点上,然后在他左侧跪下,伸手为他按摩起双腿。 啧!这排场,这架势,这份享受,也是没谁了!双清若是在场,肯定会当场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闲言表过,言归正传。 却说那祭司往台上这么威风八面一坐,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一对长长的白眉忍不住皱了起来,不豫道:“怎么?大长老和族长还没来?哼!这么大的事,居然不放在心上!来人!去催一下,就说,本大祭司说的,他们要是不想来,那以后什么事情都不用来了!哼!真的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身后一名羽冠鬼面人应声而去。 在场众人见大祭司发怒,一个个噤若寒蝉,将身子俯伏的更低了,生怕大祭司迁怒于他们。 不一会,一个身穿藏族服饰、年约五旬的黑须汉子与一名身穿大红法袍的七旬老者一路小跑着登上高台,急步走到大祭司库尔德逊面前,躬身行礼:“见过大祭司!抱歉!我们来晚了。我们因为听从您的吩咐,派人去找那两个胆大包天的女子,刚刚被手下人找到一个,现已抓住,正准备带来这里交给大祭司,故此耽误了时间,还请大祭司恕罪!” 话落,那白发长老抬手一挥,只见两名青年藏族汉子架着一个妙龄少女走上台来。 台下台上众人皆抬头看去,大家都想看看,那敢飞越天河、冒犯河神大人的胆大妄为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只见那被架住的女子年约十七八岁,鹅蛋脸,肤色白晰细腻,一身青衫,容颜俏丽,堪称绝世佳人。 不过,此时刧双眸紧闭,被五花大绑,被那两名汉子架住,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众人皆是不信,如此一位弱不禁风又美得冒泡的少女,居然是那个冒胆大妄为之人?这实在是让人不敢置信! 那大祭司见那少女一身汉装,容颜清丽,又不似藏族少女肤色暗黄,倒是相信了凣分。口中却道:“有没有搞错?就这么个娇滴滴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也敢冒犯河神大人?你们是不是故意随便找个人来忽悠我的?本大祭司告诉你,如本大祭司如此英明神武、聪明睿智之人,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况且,你们骗的还是伟大的河神大人!你们知罪吗?” 那族长与白发长老听到这话,皆是大惊失色,浑身发抖,同时躬身道:“回大祭司,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借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欺骗河神大人和祭司大人您哪!请祭司大人明监!” 厍尔德逊察言观色,也知道二人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背着他玩什么花样。遂点点头,冷冷道:“谅你们也不敢!来呀,将这女子绑上木轿,好好梳洗打扮一下,今日午时,便给河神大人送去。同时,通知全族上下,全都要到场,参加河神大人娶亲圣典!若是敢违此令,与此女同罪!" 台上台下众人不敢违逆,尽皆躬身恭敬答应。 众人正欲散去,忽然一阵怒吼如惊雷滚滚般从远处传来:“……我出来了……来了……" 声若雷鸣,震撼的群山皆应。 台上台下众人一愣,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自疑惑,台上大祭司脸色陡然大变,“嗖”一声站起来,颤声吼道:“河神大人显灵了!河神大人发怒了!河神大人要亲自降临问罪了!快!快将这个妖女给河神大人送去!迟了怕来不及了!快!快呀!” 在大祭司一连串的催促嘶吼声中,众人方才回过神来,人人大惊失色,顿时间做鸟兽散。 然后如屁股着了火般,火急火燎一起回家带上家人,发疯似往河边赶去。生怕去得迟了,被河神大人降罪。 却说台下人群中有一人,却认识被绑女子,正是二女之一的刁蛮妹妹昝双清! 这人正是之前告诉姐妹俩黑风坳地方的中年牧民。 他有心相救双清,奈何人微言轻,连堂堂族长大人都不敢违逆大祭司,他又算个几?唯有盼望那个姐姐能赶来相救。可转念一想,大祭司人多势众,姐姐一人势单力孤,若是前来,怕是也要遭逢毒手。于是,心里又暗暗祈祷神明保佑,让姐姐最好还是不要来吧! 可转念又想,神明不是河神大人吗?她们姐妹俩已经冒犯了河神大人,河神大人又怎么可能保佑她们呢? 心里胡思乱想,脚下却不敢停,急匆匆跑回家叫上妻子儿女,也往河边祭祀台赶去。 不一会,天河岸边,祭祀台前,已经聚集了大批牧民。 河对岸。 童桐、童安自双英二人过河后,一直杳无音信。昨天上午隔河向对岸牧民打听姐妹俩的消息,却不得音信,正自焦急,便见对岸河边空地聚集了数以千计的牧民。 其中有穿着黑白法袍的法师巫女,也有带着面具羽冠的巫祝,还有一个穿红袍的长老,还有许多普通藏民。 童桐二人虽然是地道的尼泊尔人,但尼泊尔与藏区交界,两地虽时常发生冲突,但是也有生意往来。 所以对藏区的风俗、祭祀嫁娶等,不说十分了解,也是知道个七七八八。 此时,见对面阵势,便知道是要举行祭祀大典了。 只是不知道,是关于哪方面的祭祀。心里不由的暗自猜测。 待得对面将一个三根直经约一尺的圆木所扎木笩推到岸边,对岸传来阵阵整齐的呐呐呐喊:“淹死她!淹死她!"时,童桐二人方才发现,在木筏上,有个十字形木架,上面绑着一个人。 童桐瞪大眼睛细看那被绑定之人,忍不住惊讶道:“咦?绑在架子上的这人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童安素来反迟钝,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反应极快:“什么熟悉?什么见过?你眼瞎呀?那是昝二小姐!" 童桐不敢置信道:“啊?啊啊啊!不会吧?" 第16章 祭 祀 童安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童桐一眼,鄙夷道:“啧!就你这智商,堪忧啊!你这样,怎么配跟在两位小姐身边?你还想鞍前马后服侍她们?呵呵!我看,难喽!" 童桐目不转睛的看着对岸,虽然隔着百来丈宽的河流,仍然可以分辨的出,那个被绑的人,就是双清。 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身穿大红吉服,却又被绑得像粽子般的双清,一脸震惊,一肚子疑惑,对童安的喋喋不休全没听见。 只是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回事?双清姑娘武功毒术不说天下无双,那也是罕逢敌手,她不欺负人家,人家都要烧高香了。这是谁有那么大能耐,居然抓住了她?还有,她姐姐怎么也没见?难道也遭到了什么意外?不会吧?” 童安见他喃喃自语,不由怒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想个办法救她。” 童桐急的在原地走来走去,双手不停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懊恼道:“你当我不知道?可是一来,我们过不去这条河,二来,以两位姑娘如此强横的身手都在此折戟沉沙,凭我们俩这点三脚猫功夫,又济得什么事?" 童安伸右脚在岸边沙滩上狠狠一踢,盛怒之下,踢得沙土飞溅,恨恨道:“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干,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二姑娘被那些藏族蛮子害死?!" 童桐双手一摊,无奈道:“那要不,我和你一起跳进河里游过去救她?然后陪着她一起共赴黄泉?” 童安一听这话,顿时蔫了:“我们要是会水,早游过去——诶诶诶!我们不是在船上讨生活的吗?居然不会游水?!” 他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职业,不由啼笑皆非,拍着大腿懊恼不已:“我们虽不能如两位姑娘一般,凌空飞渡,可是,我们会游水啊!我们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童桐伸手猛的一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猪脑子!我净记得鸣凤滩遇险之事了,却忘了当时是遇到大水,船离岸边又远,风高浪急,水中一又有漩涡暗礁,即令跳水逃生,也有可能被漩涡卷走吞没。况且,船即将沉没,才被她们俩所救,更差点害死了大小姐。我现在一看到水,就下意识的以为,我若是下水,就会被水淹死了。走,我们游过去!哎呀!你怎么都下水了!也不等等我!” 他正说着,转头却见童安已经脱了衣服,用油纸把衣服包了,顶在头上,已经下水游出数丈。他也连忙将衣服脱了,拿油纸包好,顶在头上,随后跳入河中,向对岸游去。 双英二人若是知道此时此刻发生的事,估计得气得吐血:早你们干嘛去了啊?害得我们遭这些凶险? 不过老话说的好: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福兮祸兮?那也难说的很。 不说童桐二人过江。 且说在大祭司主持之下,祭祀大典已经进行的如火如荼,在一系列繁文缛节之后,进入祭祀最重要的环节:祭天 大祭司在前,此时他收起了之前的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嘴脸,变得庄重严肃起来。 (不过,他再怎么变得庄严肃穆,我还是觉得,他就是人模狗样,假正经。别说双清对他不爽,我都想揍他一顿,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此时,他站在祭祀台前,面对被绑在木架子上的双清,口中念叨着晦涩难懂的古老咒语,右手挥舞着一抦非铜非铁的、头上雕刻着一个狰狞的恶魔头像的权杖,身后众黑衣巫祝巫女执着各种法器,绕着祭司与双清跳着邪魅又古老的祭祀之舞。 众牧民在族长与白发大长老带领下,正虔诚膜拜在祭祀台下。 随着大祭司最后一个魔魅的咒语落下,他手中权扙一挥,声音低沉叱喝道:“祭祀礼成!送新娘子上路!” 随看他这一声令下,跳完舞的八名鬼面巫祝立刻走上前去,抬起绑着双清的木筏,转身向河边走去。 众牧民全部站起来,跟在八名巫祝后面,缓缓而行。 众人心里有为双清惋惜的,可怜她如此年轻漂亮,就枉送了性命;也有愤恨的,若不是她冒犯了河神大人,河神大人也就不会发怒,即将为全寨惹来大祸。 现在妖女将死,希望可以为全寨消弥灾厄。 大祭司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心里想像着又可以发一笔大财,嘴角都不知不自觉微微上扬。 他心里正自得意,忽然听得一个冰冷、充满蚀骨杀意的清冷女声响起:“嗯?想杀我?经过我同意了吗?" 此时,祭祀台前,寂静无声,那女声突然出现,众人都是一惊。等反应过来,马上四下张望,寻找声音来源。 那女子又道:“别找了!我正被八个饭桶抬着。”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忙抬头看向被绑着的双清。 只见原本是一直昏迷不醒的双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清醒过来。此时正瞪大一双秋水明眸,冷冷的注视着众人。 先前,双清在黑风坳巨石林中被熊二攻击,双清虽足踝扭伤,但并未失去行动能力,见熊二扑来,正要挥手反击,突然一缕劲风从身后袭来,事出突然,双清尚未反应过来,便见熊二一头栽下巨石。 双清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背后睡穴忽然一麻,就此失去了知觉。 直到刚刚祭祀开始之时,方才醒来,才发现自己被綑绑于此,不知为何,竟然还成了祭品。 她心里满是疑惑,却不动声色,一边暗暗运劲检查自身状况,发现全身上下并无伤势,而且脚踝扭伤之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莫名其妙的就好了。 不仅好了,就连一直无法突破的武道修为瓶颈也被打破,自己所练《玉女玄经》顺利突破第五层,达到了六层初期。惊喜之下,继续装晕,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从适才的祭礼之中,才大概了解了目前的情况。 此时听见大祭司要将她献祭,原本就对大祭司莫名有敌意的她,便再也忍耐不住,当即怒火爆发。 此时,那大祭司正在心里暗暗盘算这次的收获,突然听到双清之言,不由冷冷一笑:“大胆妖女!竟敢冒犯河神大人!真的是不知死活!事到如今,尚敢大言不惭!来人哪!速速送她上路!” 那八名鬼面巫祝齐齐大喝一声:“遵大祭司谕令!” 话落,抬着木筏齐齐转身向着河边走去。 双清见状,嘴角微微一翘,心里冷冷一笑,心念微微一动,丹田之气猛的一沉,真气转眼充盈于四肢百骸。纤纤玉足猛的使劲一压,双臂微微一震,那八名鬼面人忽觉肩膀上一沉,那轻飘飘的小木筏仿佛突然变的如小山般沉重,压得他们双腿不由自主的弯曲起来。使的双足在岸边沙滩上印下一行行深深的足迹。 慢慢的,随着竹筏越来越靠近河边,压力越来越大,八人逐渐不堪重负,双腿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在离河边还有丈余处时,八人终于坚持不住,“噗嗵"一声沉闷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八人不约而同一起跪下,在强大的压力下,众人面向河面,一头栽倒在地。 他们跪得干脆,栽得麻利,那木筏在惯性作用之下,“嗖“的一声,向河面飞速滑落而去。只听见“啪啪啪”连声巨响,木筏在水面上跳跃滑行,溅射出阵阵水花。瞬间向河中冲出十余丈。 事发突然,岸上近千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好端端的,八人怎么就跪趴下了、那木筏怎么就飞出去了? 大祭司震惊之下,见那八名鬼面人还跪趴在江岸边,不由大怒,嘶哑着嗓子连连怒吼道:“还跪着干什么?!不嫌丢人啊?还不起来?趴在地上过年啊?" 那八人趴在地上,心里有苦说不出,他们倒是想起来,只是方才被双清暗暗施放的内劲所重创。他们只是比普通人略微强壮一些而已。 在双清内力震荡之下,如何承受得住?外表看似无碍,其实体内经络骨骼已经重伤,只是双清精通医理,用力十分巧妙,既重创了他们,让八人失去了行动能力,又强行压住了他们的伤势,让他们将一口淤血憋在喉间,吐之不出。 喉中有血堵着,自然说不出话,虽然听到了大祭司言语,感受到了他的怒火,却无法回应,更无法站起来。 这个中原由,众人自是不知道。 大祭司当然也不知道。他见诸人既不回应,也不起来,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不由勃然大怒,迈开两条小短腿,疾步奔到八人身边,对着一人脸上踹去,口中骂道:“你们是聋了还是傻了?在这祭祀场合,居然会犯这种不可饶恕之过?抬的好好的,怎么就让筏子飞出去了?谁来给我一个解释?” 他一边骂,一边奋力用脚猛踹地上八人,也不管什么脑袋屁股胸口,就是一通乱踹。 那八人本来就被双清重创,一口淤血吐之不出,此时又被大祭司一通乱踹,伤势更重,双清所设禁制,再也压制不住,"噗噗噗”连响,一口口紫黑色的淤血狂喷而出,仿佛开了个染坊。 大祭司站得最近,首当其冲,顿时被最近两人喷个正着! 因为身材矮小,白色的长饱与头上白色毡帽顿时被污血所染,变得污血斑斑,不再圣洁。当然,脸上也未能幸免,被喷了个满脸。 那大祭司用手在脸上一抺,低头看去,见满手满身都是血迹,不由暴跳如雷,又是一脚向着地上诸人踹去,边踹边骂道:“要死了是吧?居然敢用你们那污蚀、下贱的污血,弄脏本大祭司高贵的法袍?真的是胆大包天!来人哪!将这八个卑贱奴仆拖下去,打断他们的双腿,割了他们的舌头,丢到黑风坳去喂神狼!” 那八人大惊失色,强行忍痛爬起向大祭司跪下,连连磕头求饶,只求保住一条小命。 那大祭司任由他们磕h的头破血流,都无动于衷,面无表情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留你们有何用?还不快快将他们拖下去?继续留在这里丢人现眼么?” “是!谨遵大祭司法谕!”随着应声,从人群里迅速奔出八个健硕的大汉,来到狼狈不堪的八名鬼面人身边,弯腰将他们从地上拽起,一路拖了出去。 那八人不敢挣扎反抗,只是不断求饶:“祭司大人饶命啊,我们这么多年,跟着您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您大发慈悲,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与老婆幼子,我死了,他们可怎么活呀!” 大祭司不耐烦道:“你们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关系?你们犯下这么大的过错,理应杀你们的全家!你们放心吧!你们死了,本大祭司会送你父母妻儿下去与你们团聚的。保你们黄泉路上不会孤单。" 那八人听到这话,不由大惊失色,嘶声大喊:“祭司大人!不要啊!祸不及家人,他们是无辜的!求一—” “求什么求?像这种冷血无情、心狠手辣之徒,你指望他发慈悲,呵呵,你丫的是不是没睡醒,做白日梦呢?" 随着这道嘲讽的话音响起,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红影闪动,一个俏生生的倩影瞬间出现在那些鬼面人身前,只见她左手微微一抬,看似轻飘飘一挥,那抓着他们的八名壮汉便齐刷刷的倒飞岀去。翻滚出三四丈才堪堪停下。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众人还来不及震惊,接着更震撼人心的一幕又发生:只见那红影再次原地消失,仿佛瞬移一般,突然出现在大祭司身前,毫无佂兆的抬手挥出,狠狠一巴掌扇在大祭司脸上! 那大祭司做梦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敢胆大包天的当众扇他耳光!随着这一声“啪"的脆响传出,所有人脑子都嗡嗡的,个个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那大祭司被这一巴掌扇得原地转了三圈,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夹着三颗牙齿喷吐而出。左脸上也肉眼可见的出现泛着血痕五指红印! 这么多年,一直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祭司,居然被人当众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随后惊呼议论纷起:“啊啊啊!要命啊!大祭司居然被打了!这也太疯狂了吧?这女人完了!大祭司的怒火,可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 “对对对!这下她死定了!河神大人也会惩罚她的!要知道,大祭司可是河神大人在人间的代言人!” …… 众人议论纷纷,却都没有想到,原本被捆绑的严严实实的双清,是怎么脱困而出,又是如何从河中木筏上来到岸上的?她不是应该在木筏落在河中时,木筏就马上散开,她就会落入河水中,被河神大人收了去吗?怎么会好端端的出现在岸上? 不错,那红衣女子正是被绑在筏子上的双清! 此时,双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狼狈不堪的大祭司,冷冷道:“呵呵!你不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吗?不是想杀了我吗?不是动辄要杀人全家?不是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吗?有本事,那你现在再嚣张一个?" 那大祭司坐在地上,左手撑地,伸右手抹了抹嘴巴上的血渍,寒声道:“不知道死活的妖女!你现在马上给本大祭司跪下,磕头认错,本大祭司大发慈悲,赏你个全尸,让你死的体面一点。否则,本大祭司定让你生不如死!" 双清乜斜着双眸,一脸鄙夷道:“我看你是没有搞清楚当前的情势,你的生死现在都捏在我的手里,你居然敢反过来威胁我?谁给你的胆?开口本大祭司,闭口本大祭司,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实话告诉你,本姑娘早看你不爽了,你这送上门来找虐,我不收拾收拾你,我都觉得对不起我自己!” 说着话,双手互相捏了捏,上前一步,左右开弓,“啪啪啪"连声响起,打得那大祭司脑袋像拨浪鼓般左右摇晃,顷刻间打得他头晕目眩、鼻青脸肿。 在场众人个个目瞪口呆,有些人想上前劝阻喝叱,但见到双清如此凶悍,又不敢上前。 这些年大部分人在大祭司残暴血腥的高压之下,表面恭恭敬敬,唯唯喏喏,实际上心里怒火已经是暗波汹涌,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 此时见双清掌掴库尔德逊,(嗯,他名字中虽有德、逊二字,却是既无德,又不逊,白瞎了这个好名字。)嘴巴上不说,心里却极为解气。当下低头在心里默默祈祷,愿双清将这个混蛋祭司打得越狠越解气。 不一会,库尔德逊便红被打得脸肿的像头一样,头上高帽也掉到地上,沾满血渍灰尘,白色的法袍上也是灰尘血迹成片,哪里还有刚刚出场的高贵嚣张? 直到双清打得累了,方才停手。 那库尔德逊兀自不由自主的,还在那边摇头晃脑。 众人见到他这番狼狈不堪的模样,皆是忍不住心下暗暗欢喜,但怕双清离开后,他来个秋后算帐,那就悲催了。当下只得苦苦忍住。 那库尔德逊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张嘴吐出一口浊血,满脸狰狞,又含糊不清怒道:“好!你很好!得罪了本大祭司,又冒犯了河神大人,你死定了!来人哪!大家一起动手,速速将妖女拿下,献给河神大人,否则,河神大人一旦动怒,我们大家都会遭殃!到时候,谁都没有办法救你我的性命了!" 被他这么一盅惑,原本心里还因为他挨揍而兴奋的心,蓦地一沉。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天河岸边,对于河神大人的神通广大与敬畏已经深入骨髓,深信不疑。 他们虽然感激双清,为他们出了一口恶气,但比起河神大人的怒火和惩罚,这点感激又算不得什么了。 于是,大家在保护自家家园与自己身家性命的大局下,本能的忽略了双清的强大与恩情,挥舞着手臂,向着双清疾扑而去。 双清见众人向着自己恶狼狼扑来,当时吓了一跳,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我不是在帮你们出气吗?怎么整的好像是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一副要将我生吞活剥了的架势? 那库尔德逊见双清色变,忍不住得意一笑:“哼哼!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跟本大祭司斗?哼!真的是找死!7” 他本来被双清揍得鼻青脸肿,此时一笑,牵扯到脸上伤口,更显狰狞丑陋。双清看着忍不住一阵恶心,左足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胸口,口中驾道:“恶心的东西!活着就是浪费粮食!今天本姑娘就超脱了你!" 她回头看了看越来越迫近的众人,嘴角微微一翘,回过头来,足尖点地,向厍尔德逊飞掠而去,左手抬起,一掌向他天灵盖击下! 那大祭司见双清如神兵天降般扑来,一副立马要将他毙于掌下的态势,当场吓得魂飞魄散,当即一个懒驴打滚,奋力向一边翻滚出去,口中大喊道:“救命!护驾!" 人在生死关头,求生的本能之下,反应异常灵活,双清雷霆一击,居然被他躲了过去。 双清冷冷一笑:“哟!你这两条小短腿,捣腾的挺快呀!不错,我看你能躲过几次?” 说着话,她倒不急着杀了他,而是如猫戏老鼠一般,准备慢慢折磨于他,让他在绝望与恐惧中慢慢死亡。 至于后面气势汹汹杀过来的众人,她压根就不在乎。只要她愿意,随便一点药水药粉,就可以放倒他们。 她正准备继续向库尔德对逊追过去,忽然一阵吟唱声遥遥传来: 无根树,花正鲜, 符火相煎汞与铅, 临炉际,景观前, 釆取须凭渡法船。 匠手高强牢把舵, 一任洪波海底翻。 过三关,透泥丸, 才把周身九窍穿。 吟唱声并不大,却清清楚楚传进喧嚣的众人耳朵里,似乎有魔法一般,令所有燥动的人心一静,瞬间安静下来。 双清听着这声音,这歌词,心里一阵激动,忍不住热泪盈盈:“是她么?” 第17章 显 圣 却说双清听到那个熟悉的吟唱声,正欲纵声呼唤,却听那声音大声叱喝道:“河神大人法驾驾到,尔等还不快快迎接?” 包括大祭司在内,所有人都震惊懵逼了:河神大人真的降临了? 在祖祖辈辈的传承与传说中,河神大人是至高无上,不容冒犯亵渎的存在。 此时听到人说河神大人驾到,在河神大人积威之下,众人顾不上辨别真假,不约而同的在原地齐齐跪倒俯伏在地。一起恭恭敬敬喊道:“我等信徒,恭迎河神大人法驾!祝河神大人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近千人齐声高呼,可真是气势滔天,威武雄壮,声音远远的传送出去,声震四野,附近的野兽飞禽被惊得四下飞窜。 在众人忐忑不安恭敬又期待中,一阵轻微衣襟破空声响起,一名黑衣蒙面女子如凌空虚渡般从众人头上飞过,在空中轻轻巧巧的一个转身,轻飘飘的悬浮在众人身前。 众人中有胆大的,偷偷的抬头打量,见这女子身姿曼妙,一袭黑色长裙随风而飘,仙气十足。虽黑纱蒙面,全身裹在黑色的长裙中,不露出一丝肌肤,但从她那曼妙灵动的身姿中,也能感觉到,这又是一个美的冒泡的少女。 那少女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悬浮在众人前方,也不说话。 近千人跪伏在地,感受到少女身上透体而出的恐怖威压,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只是心里嘀咕:难道她就是河神大人?不是吧?不是说,河神大人是男性吗?要不怎么会娶媳妇呢?难道是一开始就搞错了河神大人的性别? 双清见到那黑衣女子出现,忍不住心中好奇:这个是我那个循规蹈矩的姐姐?看着不像啊?我记得,姐姐没有这一套衣服装扮啊!而且,姐姐她的轻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双清心里疑惑不解,忍不住走上前去,来到黑衣女子身前,抬头问道:“这位姐姐,请问一下,你真的是河神大人吗?我听说河神大人是个男子,是不是真的?” 众人听得双清直言相询,皆是大惊失色,心里暗道:“这姑娘也太虎了吧?敢这样跟河神大人说话,(虽然他们心里也怀疑这黑衣女子,到底是不是河神,只是没双清胆大,不敢说出来罢了。)她这也未免太不知死活了吧? 不说诸人心里嘀咕,却说那黑衣女子听到双清说话,只是低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隔着面纱,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是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压得众人心如擂鼓,一颗心仿佛要跳出来的一般。 双清感受到对方威压气息,心中一动,这不像是姐姐的气息,那她到底是谁?她怎么会吟唱张真人的《无根树》道情?难道她是翠山哥的小师妹?可是没有听翠山哥说过,武当派有女弟子呀? 想到此处,再次抬头问道:“这位姐姐,你可认识张真人?" 那黑衣女子微微皱了皱眉,却不回答,只是抬手指指河面,淡淡道:“河神大人正在水府,等着本座回话。本座只是代河神大人传话,问今年的祭品,何时能送到。"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四顾,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双清见她不答理自己,心里也是不爽,当下也不再客气,冷冷道:“你在找什么?” 黑衣女子淡淡道:“”大祭司何在?” 听到呼唤,狼狈不堪躲在两名黑衣侍女身后发抖的大祭司,连忙从侍女身后跌跌撞撞的跑到黑衣女子身前,跪下大礼参拜:“大祭司库尔德逊,参见——呃,请问一下,卑下应该怎么称呼您?” 那黑衣女子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感情的淡漠道:“你就是大祭司库尔德逊?你很好,非常好。你叫我神使就好。嗯,今年的祭品,你可曾备好了?什么时候献上?” 库尔德逊以头碰地,哭泣道:“回神使大人,卑下查知有不知道尊卑之女子,居然胆大包天的敢飞渡天河,无礼冒犯河神大人,所以,卑下特命手下人等将其捉拿,欲扭送至河神大人府上,却不料这女子竟然敢挣脱捆缚,私自逃离。卑——啊……噗!” 他正口沫横飞的向神使大人告状,一直冷眼看着他的双清,看到他这奴颜卑躬屈膝的模样,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脚势大力沉,顿时将库尔德逊踹得如死狗般摔飞了出去。在他凄厉的惨叫声中,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蹬跶着两条小短腿,挣扎着想要起来,可一动,就全身散了架似的钻心的疼痛,一口老血再次狂吐而出。当一抬头,见到双清捏着拳头,一副又要冲上来的架势,当下顾不上全身撕裂般的剧痛,拼命挣扎着,如蛆虫般慢慢蠕动着,艰难的爬到一丈外的两名黑衣侍女背后,胆战心惊的躲了起来。生怕被双清看到了,又将他暴揍一顿。 双清见到他那贪生怕死的熊样,不屑的哼了一声。慢慢的收回修长笔直的玉腿,斜眼觑了那黑衣女子一眼,以为当着她面,打了她的奴才,会让她雷霆震怒。没想到,她依然风轻云淡、古井不波,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双清见她如此淡定,倒是微微吃惊,忍不住问道:“喂!我打了你的人,你不生气吗?” 众人也是心里既震惊又好奇,不知道为啥,双清当着她的面打人,还是打的河神大人在俗世的代言人,她却好像没看见似的?作为河神大人身边的传讯神使,不是应该全力维护神明大人的尊严吗? 众人心里嘀咕,但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那库尔德逊被双清一脚踹飞出去二丈多远,当他挣扎着爬到侍女身后,觉得自己安全了,才慢慢感受到,胸口肋骨都被踢断了两根,其中一根断成了三截,其中一段戳进了肺叶下部,使得他一直在不停的咳血,每咳一次,便带动胸口伤势,使得他痛苦的几欲晕去,偏偏在剧痛的刺激下,脑袋反而更加清晰的感觉到这份剧痛与酸爽。 双清看着他那痛不欲生的模样,忍不住面露怜悯之色:“啧啧!你一定很疼吧?我看着都替你难受。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你刚刚要是不躲,让我一巴掌呼死你,那多省事?那你就少遭这份罪了。” 库尔德逊本就痛苦的说不出话,此时听到双清之言,气得脸色一片潮红,咬着后槽牙,露现出可怜兮兮的样子,直勾勾的看着黑衣女子,从牙齿缝里艰难的挤出一句:“求,求神使大人,严惩,严惩这妖女……” 那黑衣女子神情淡漠,语气平静道:“不错,是要严惩。你身为大祭司,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以后神上有什么事情,还能指望你么?你办事不力,自己去向神上解释解释。” 库尔德逊听到这话,顿时震惊的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震惊之下,说话都不利索了:“不,不是吧?为何是我?" 黑衣女子淡淡的道:怎么?你听不懂人话?要不要本座亲自送送你?" 那女子语气虽然平静淡漠,但是身上却散发出阵阵蚀骨的寒意,令周边数十丈范围之内的人们都如坠冰窖,惊俱之下,头垂得更低了。 双清感受到那女子恐怖而冰冷的杀意,也是心中凛然,心中暗道:这人内力之深厚,杀气之浓郁,远非姐姐可能比。况且,我姐姐是学医术的,医者仁心,她一向慈悲为怀,从来不会胡乱杀人。而这女子一身杀气,仿佛是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就这份杀气而言,她就绝对不是我姐。 只是,她到底是谁?而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似乎有意无意的在护着我!这是为何? 她心里自在思量,那库尔德逊却直接面对那股杀意,心下却是不寒而栗,知道她对自己动了杀心,忍不住颤抖着,在黑衣侍女帮助下,匍匐在地,口中哀求道:“求,求神使大人开恩!再,再给卑下,卑下一次机,机会!” 那四名白衣老者与八名黑衣侍女也一起跪伏在地,齐齐恭声道:"请神使大人大发慈悲,网开一面,就饶大祭司一命吧!” 那黑衣女子悬浮于丈余空中,衣袂飘飘,仿若九天仙女下凡,不沾染一丝人间烟火气。 此时见老者他们皆为大祭司求情,在空中慢慢转过身来,慢慢一步步凌空虚踏,到了大祭司身前三尺处,右袖轻挥,轻轻巧巧的落地。 她微微俯下身躯,低头看着眼前匍匐在地的大祭司等人,淡淡的说道:“大祭司,需要本座亲自送你去吗?” 那女子语气虽淡漠,但是身上的杀气却毫不掩饰的向库尔德逊笼罩而下。 大祭司等人近距离感受到她身上弥漫而出的森然杀意,只觉得如坠九天寒冬里的冰窖中一般,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在这女子威压之下,库尔德逊什么话都不敢再说,战战兢兢的向她磕了个头,哭丧着脸,一脸生无可恋的扶着侍女的小手,强行忍住全身剧痛,艰难的转身向河边慢慢的走去。 众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谁也不说话,只是在心里嘀咕:今天好像上演了一场大戏,只是剧情发展超出了众人预期,原本是大祭司对双清的惩罚,眼看着双清的这必死之局,却突然戏剧性的,变成了柳暗花明。这转身却变成了对大祭司的责罚。 大祭司走的虽然慢,但是到河边就不到三丈远,他在怎么不甘心,再怎么墨迹,也是走到了河边。 他站在距水边不足半尺远处,如泥雕木塑一般,足足一支香的功夫,还是迈不出脚。 那黑衣女子慢慢走到他旁边,缓缓腾飞而起,凌空走到他面前,悬浮于水面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那库尔德逊被她这么盯着看的心里直发毛,心里压力再加上身体上伤痛,让他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噗嗵一声,狠狠地跪在地上,低头哭泣道:“求神使大人放过我吧!留着我,还有些许用处——” 黑衣女子淡淡的说道:“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来呀,长老何在?速速将这忤逆犯上、不遵长上、玩忽职守的叛逆之徒拿下!绑上木筏,与河神大人送去,让他亲自当面给河神大人一个交代!" 一直恭敬跪伏于地的大长老急忙起身,快步小跑到大祭司旁边,恭敬躬身道:“遵神使钧谕!“ 在场众人除了大祭司的心腹外,人人都对大祭司心怀不愤,这些年来,大祭司仗着身份尊贵,对众人予取予求,稍有不顺,便借口冒犯了河神大人,整的多个家庭家毁人亡。众人一直对他敢怒不敢言,今天见神使大人出现,当众显露无上神道,(不错,在众人看来,那女子凌空虚渡而来,并无半点借力,此时悬浮于江面,此等神通,绝非凡人所能为。也非众人所能想像。因此众人皆信了此女是真的神使。此时在见到平日高高在上、神气活现的大祭司终于遭了报应落难,众人皆乐于帮忙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故此,在大长老振臂一呼之下,便有数十人一拥而上,顷刻间,就扎了个木筏,也不顾库尔德逊反抗挣扎,将他绑地结结实实。并齐心合力,将木筏推进了河里。 那大祭司自知无法幸免,心里悲伤绝望之下,浑忘了全身疼痛,忍不住对黑衣女子破口大骂:“你个贱人!你与那个小贱人都是一伙的!你们假借河神之名,就是想除掉我!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河神!乡邻们,你们上当了,被她们利用了。我是你们的大祭司,这么多年,我可没亏待过你们,快救救我!" 那黑衣女子见木筏已经漂流到河水中央,离岸边已有数丈远,遂空中转身向木筏疾掠而去,顷刻间已到筏边,右足踏出,轻轻落于筏边,低头俯视着他,淡淡道:“你说世上没有河神?那你瞪大你的狗眼,看看你身后是何人?” 岸上众人,水中库尔德逊听到这话,不约而同转头望去,只见在筏子左后方,有两个黑色硕大的似熊非熊的怪兽,正载沉载浮,在左侧怪兽肩膀上站着一名黑衣男子。 那男子身形高大,一身黑袍,左手背负于身后,右手握着一卷书籍,正悠哉游哉的看着手中书籍。 要知道数百年来,当地村民从来不敢下水,怕冒犯河神大人,今曰见到这男子在水中如此悠闲,又见那两只熊形巨兽,为众人平生所仅见,世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熊,一时间众人相信,这是神兽,只有河神大人才能拥有。 那黑衣女子单足立于筏上,向那男子躬身行礼:"禀告神上,这忤逆犯上、草菅人命的逆贼已经拿下,如何处置,还请神上示下。” 那水中男子目光从书籍上离开,抬头看向库尔德逊,眯着眼淡淡的点点头,沉声道:“哦?这就是数十年来,借本尊者之名,大肆殓财,草菅人命,无法无天的祭司大人?呵呵!你胆子不小嘛?居然有让本尊者背黑锅的想法,嘿嘿,你,现在,被判决死刑,去死吧!” 说话间,只见他随意的挥了挥手,只见寒芒陡现,一把弯刀突然出现在库尔德逊脖子上,只听见嗤的一声响,库尔德逊一颗大好人头突然飞起,远远的落于江水中,转眼沉没无踪。 这一嘉发生的太快,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库尔德逊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已经毙命。 那水中男子大声说道:“各位,从现在开始,你们再也不用给本尊者娶媳妇、上供了。本尊者身为本方护法神祗,理应保一方平安,这些年,你们受苦了,虽然说是那混蛋祭司所为,但是本尊者也有失察之过,为了弥补诸位,从此以后,不需要什么祭祀之礼了!" 说完这话,他大手一挥,众人只见他与身后巨兽,筏上女子,一齐慢慢没入河水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便似从没出现过一般。 岸上众人见到这一幕,忍不住齐齐欢呼:“河神大人显灵了!河神大人居然不要我们上贡了?而且还杀了那作恶多端的库尔德逊?太好了!我们自由了!河神大人万岁!河神大人万岁!" 众人兴高采烈,欢呼不已。 族长与大长老对望一眼,同时点点头,族长大声道:“今日河神大人显灵,灭了恶贯满盈的库尔德逊,让我们得到了重生,大家回寨子去,杀牛宰羊,摆上三牲酒水祭品,好好的拜谢河神大人,并庆祝一下!另外,来人!将库尔德逊的一众手下全部拿下,关进地牢,容后发落!走,回寨子!" 那些巫女巫祝知大势已去,反抗无益,均乖乖的束手就擒,被押了下去。 众人欢天喜地的回寨不表。 却说双清见那黑衣女子沉入了河中,心里不免失落,转身远离了喧哗的人群,一个人沿着河岸踽踽独行,心中思绪翻飞:这女子到底是谁?她既然入水,就说明水性不错,我与姐姐却是旱鸭子,就凭这一点,她就不是我姐姐。对了,我怎么感觉,那两只熊怎么那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姐姐又在哪里?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第18章 疗 伤 双清站在河边,望着黑衣女子消失的那处水面,怔怔的发呆。对于众人的离开,全然不萦于心。 而众人在大祭司死亡后,都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与狂喜中,在族长与大长老带领下,匆匆离开,去准备庆祝典礼与晏席,对于双清这个,害库尔德逊致死的始作俑者,却是谁都顾不上了。 不,还是有一个人记得她。这不,就在双清一个人望着河水怔怔发呆时,一个人慢慢的走了过来,怯怯懦懦的低头道:“美丽的姑娘,你……你,我能请你到我家,做客吗?” 双清正自出神,对那牧民的言语,全然没有听到。 那牧民见她不答,上前一步,壮着胆子,再次鼓起勇气,满含期待的轻轻的道:“这位二小姐,你帮我们除了大坏蛋祭司,让我们有了对新生活的希望,也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所以,为了报答你,我想请你到我家吃一顿粗茶淡饭。你能答应我吗。" 声音虽小,但言辞恳切,句句充满真心实意。 双清正在出神之际,别的话没有听到,就听到‘到我家吃顿饭’这几字。 当下回过头来,一脸认真的说:“哦?你认真的?" 那牧民听到双清回应,当时昂首挺胸,大声应道:“嗯!当然是真的!就怕小姐嫌弃我地位低下,瞧不起……” 双清见到他满含期待又紧张的表情,禁不住哑然失笑,不由笑着摇头道:“你呀!这世界上本来就是众生平等,没有谁生来就高高在上的。你请我吃饭,我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嫌弃?我刚好饿了,你前面带路吧。” 那牧民见她答应,心里甚是欢喜,当下面向双清躬身行了一礼,口中恭敬道:“小姐,请!转身在双清侧前方快步而行。双清随意的在后面缓缓而行。 …… 转眼间,熙熙攘攘的河边,便安静下来。 忽然,平静的水面哗啦啦一阵水响,几个湿漉漉的脑袋从水中冒出来,其中有两颗硕大的熊头猛然甩了甩头上的水渍,慢慢的从水中爬了起来,走向岸边。 在它们背后,跟着一男一女,二人皆一身黑衣,他们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睁开眼睛,全身湿漉漉跟在俩熊身后,游了一会,到了浅滩处,站起身,走上河岸。低头见到身上湿漉漉的,便伸手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渍。 那二人正是刚刚在水中自称显圣的河神与神使。 那黑衣神使双足刚刚踏上河岸,就突然转身面向河面,淡淡的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还不出来么?” 只听水面又是哗啦啦一阵响起,两个男子从水中湿淋淋的钻了出来。他们抹了抹脸上的水,躬身向她行了一礼,讪讪笑道:"嘿嘿,大小姐,对不住,我们忘记了我们会游水……实在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让二位小姐受累了……” 那黑衣女子戴着面纱,看不见表情,只听她语气淡漠道:“哦?你们就是那两个胆大包天、敢飞渡天河女子的随从?" 不错,最后现身的,正是刚刚游过河的童桐、童安二人。 此时,童桐二人听到这女子之言,不禁瞪大眼睛,满脸讶异之色,童桐仔细打量眼前这女子,见她身材高挑,气质清冷,语气淡漠,一副拒人于千里外的疏离之感,浑不似双英语气温和,平易近人,又英姿飒爽之态。两人气质简直天差地别。 二人便知,自己认错了人,不由尴尬一笑,从水中走上岸边,来到女子身前,再次躬身行礼:“这位小姐,抱歉了!是小的唐突冒犯了,请见谅!不过,还是要感谢小姐仗义援手,救了我家二小姐一命。大恩不言谢,日后小姐若是有用得着小的之处,小的定当效犬马之劳!" 那女子淡淡的道:“感谢就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算不得什么。况且,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但看当时情况,纵然我不出手,你家二小姐也会安然无恙。对了,你家大小姐中毒了,就在前面的草丛中休息,你们去找她吧!我走了。” 说完这话,她潇洒转身离开,她走的干脆利落,完全不给他们感谢挽留的机会。 童桐二人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一脸讶异之色,直到那女子从视线中消失,才从茫然中回过神来。看见不远处那男子与巨熊,在水中时,就知道他们与黑衣女子是一块的,都是为了救二小姐,所以当时为了配合他们,潜水到了木筏边,干脆利索的挥刀斩断了库尔德逊的大好头颅。 所以,虽然对这两头异常巨大的黑熊有些惧怕,但还是对那男子感激不尽,躬身连连道谢。 那男子却闪身避过,不受他们之礼,转身快步向适才女子所指方向奔去。口中连连道:“不必谢我,都是为了小姐。大小姐如今中毒受伤,昏迷不醒。看样子,你们也是小姐的随从,那我们也就算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来帮忙,将大小姐送到二小姐那里救治吧!" 童桐二人方才想起黑衣女子所说,大小姐中毒昏迷之事,连忙答应着跟着跑过去。 也不甚远,就二十多丈外,一簇低矮的灌木丛下,地方甚是隐蔽,若是不仔细寻找,还真的是不易发现。 童桐二人在那人指点之下,拔开灌木丛,只见双英面色通红,呼吸微弱,面露痛苦之色,正昏迷不醒的蜷缩在一堆软草之上。她浑身颤抖,时不时抽搐一下,显见得极为痛苦难受。 三人见状,皆不敢怠慢,也不敢胡乱搬动,略微商量一下,那人留下看顾双英,童桐二人快步奔到祭台附近,找到几根散落的木材绳索,拆下祭台上的几块木板,手脚利索的扎成一个简易担架,又快步奔回双英身边,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缓缓放上担架,顾不上喘口气,又慢慢抬起担架,稳稳的疾步向双清适才离开的方向追去。 …… 此时,天色已晚,暮色苍茫,在库尔德逊家门前,广场止中心,已经生起来一堆旺旺的篝火,周围已经摆上了丰盛的晚餐,所有人正绕着火堆,载歌载舞,大肆庆祝全族人喜获自由,重获新生。众人兴高采烈,吃喝跳舞,玩的不亦乐乎。 在离广场十余里处,一座孤单低矮破旧不堪的小帐篷里,也是灯火明亮。 那牧民海力普善满面红光,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马奶酒,笑呵呵的说道:"昝二小姐,谢谢你到我家做客,我家贫寒简陋,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呼你,这杯马奶酒,算是我们家人的一点心意,请千万不要推辞!” 双清也是面色微薰,小有醉意,端起面前酒碗,感慨叹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呀!我都没有做什么,就被你们当成大恩人。我在康提普尔城时,就听说过,藏区土着居民,崇善好客,且团结,近日一见,果然如此。来,海力大哥,干!” 话落,双手端起碗来,举过头顶,又收回到唇边,饮下一小口,又举碗过头,再次放到嘴边,饮下一小口。如此三次,方一口饮尽。 那海力普善见她如此懂礼,也是心下甚喜,当下如她一样,将酒饮下。然后将酒碗放下,从矮桌上拿起割肉刀,在托盘里割下一大块烤牛肉,放入双清面前盘子里,笑呵呵道:“二小姐,我们穷人命贱,没有那么多讲究,您随意就好了。” 双清微微一笑,拿起割肉刀,从盘子里割下一小块牛肉,用刀尖串着,沾了点调料,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当将口中牛肉咽下,方开口笑道:“海力大哥,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众生平等!人哪有高低贵贱之分?都是娘生父母养的,谁也不比谁金贵。只是有些人贫穷,有些人富有罢了。不过,嫂子的手艺真的不错,这牛肉烤得外焦里嫩,多烤一分则老,少烤一分则生,真的是恰到好处。” 说话间,又切下一小片,放入口中吃了起来。 笑谈间,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海力普善之妻在一旁斟酒夹菜,只是笑吟吟看看他们,也不多话。他们的一双儿女,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不停的咽着口水。但爸爸没有发话,孩子们虽然饿的不行,却是不敢出声。 双清见状,不由忍俊不禁,忙拿起割肉刀,在盘子里切了两大块肉,分别递给两个孩子。 孩子们不敢接,转头满含期待的望着父亲。 双清不等这位严肃的父亲发话,便笑呵呵道:“孩子们,拿着吃吧,你的父亲不会怪你们的。” 海力普善无奈一笑,只得点点头道:“吃吧。但是你们应该说什么呢?” 孩子们正要说话,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人慌慌张张的掀开破旧的门帘闯了进来,口中连连喊道:“二小姐救命!" 双清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啪的一声,撒手丢了酒碗,马上站起来,着急之下,撞翻了身前矮桌,桌上酒菜洒了一地,她根本就顾不上,一迭连声的吼道:“是童安么?你怎么了?救命?救谁的命?" 门口之人急道:"是,我是童安!大小姐!是大小姐!重伤中毒!生命垂危!二小姐,呃!大小姐在外面……" 不等童安絮絮叨叨的说完,双清便如一阵狂风般蹿到了门外,外面天色已黑,借着帐篷内撒出的微光,双清见到双英面色通红,气息奄奄的蜷缩在担架之上。 双清顾不上细看,更顾不上问童安二人怎么过河的,只是连声低吼道:“快!快抬进屋里,快烧一大盆热水,准备干净的帕子,准备一包银针,一个泡澡的木桶。快!快呀!” 在她一选连声的吩咐催促下,海力普善与童安等人快速将桌子酒菜胡乱收到帐篷边上,将地方滕出,将双英连担架一齐抬了进来。童桐协助海力之妻去烧开水,备银针。 此时,双清弯腰将姐姐右手手腕抓住,右手食中二指搭在双英手腕上,仔细查探脉搏。 海力、童安诸人侍立一旁,大气都不敢喘,只是面色凝重的注视着双清脸上表情。 只见双清脸上神色越来越阴沉凝重。 半晌后,她放开姐姐手腕脉搏,抬手用手指轻轻拨开她紧紧闭上的眼皮,见到她几己全白的眼球,又摸摸她滚烫的额头,又伸手探探她的呼吸,脸色终于忍不住大变,颤声道:“姐姐,你别吓我!你会没事的!我,我一定会救活你的!” 说话间,回头对诸人怒目而视,嘶吼道:“愣着干嘛?!我叫准备的东西呢?银针在哪里?我姐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一起陪葬!” 慌乱间,站起来在身上、衣兜里乱摸,却是什么也没有摸到。当下着急大吼道:“我的银针呢?药丸、药瓶呢?哪去了啊!?谁拿了我的包里银针药物?” 她之前被族长大长老所擒,连全身衣衫都被换了,身边所携之物尽皆失落,之前狂虐大祭司,尚未想起。此时要用时,方才明白,诸物尽失。心中焦急慌乱担心之下,全然失了往日安之若素的风范。 童安二人追随姐妹俩最久。双清虽然古灵精怪,任性顽皮,杀起人来毫不手软,但却从不乱杀无辜,更不曾如这般蛮不讲理、方寸大乱。 现在见她如此愤怒惊慌失态,便知双英情况紧急,不容乐观。 当下皆不敢出声动弹一下。唯有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童安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低声道:“二小姐,之前您被那些蛮子所擒,东西是不是被那些混蛋拿去了?” 双清一愣,瞬间想起,自己身上随时带着银针药物,当初自己醒来时,身上衣衫尽换,想来诸物定在山上大祭司住处。 想到假如不是被大长老大祭司所擒,身边诸物不失,竭尽全力,或能救醒姐姐,凭她的医术,只要她醒着,想要自救,还不是轻轻松松? 此时看着姐姐昏迷中还皱着眉头,额头发烧,身上却冰冷没有半点温度,全身抽搐的痛苦模样,心里禁不住怒火中烧,银牙紧咬,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扶起双英身体,自己坐到双英身后,低沉着嗓子说道:“你们都岀去,没有我的呼唤,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童桐等人躬身答应,轻轻退了出去,大家分散开来,守护在帐篷四周,不让任何人进去。 其实,全族人除海力普善一家外,几乎都在广场上吃酒跳舞狂欢,哪里有人会来? 双清见诸人退出,便伸手按住双英背心灵台、至阳穴,一股微弱却绵长的内力,缓缓输了进去。 她知双英伤势沉重,不单单是中毒,还受了严重的内伤,若无银针疏通瘀堵的经络穴位,加上药物疏导中和,内外兼治,单凭内力,收效可谓微乎其微。 可是现在没有针灸药物,她虽精擅毒药之学,不说独步天下,当也可排入当世前三。可奈何既无工具,又无药物,只能徒叹奈何。只能先以内力强行压住伤势,以免伤势进一步恶化。 直到过了一个时辰,时间已至深夜,双清浑身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全身疲惫的如欲虚脱,软软的躺在担架上,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双英通红的脸色,已经褪去,虽然还是脸无血色,但是呼吸却平缓了不少,抽搐已经停止,虽然还是昏迷不醒,总的来说,情况已经转好。 此时她软软的靠在双清面前,一动不动,便似睡着了一般。 双清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沙哑着嗓子,低声喊道:“童桐,进来!" 虽她声音极低,但门外诸人一直屏息聆听帐篷内的动静,所以,童桐一听到她的呼唤,马上答应着奔了进来。 当他看见姐妹俩的时候,不由吓了一跳,但是见到她们虚弱无助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又不忍心相询,只得面露关心心疼的表情,默默的看着她们。 双清深深的喘了一口气,无力的低声道:“叫,叫嫂子进来,一下。” 童桐叹了口气,低头答应,转身出去,叫上海力普善之妻,再次走了进来。 双清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只见那妇人一脸局促不安之色,双手不停的扭着衣服下摆,见双清盯着她看,她更紧张了,结结巴巴的道:“小,小姐,请问,有,有什么,什么吩咐?" 双清长长的吁了口气,轻轻的道:“扶我起来。” 那妇人在童桐帮助之下,轻轻将双英扶起,不让她靠在双清身上,然后她扶着双英肩膀,童桐扶着双清胳膊,将她慢慢拉起,让她缓了一下,再将她扶着站起来。 那妇人扶着双英。正要让她慢慢的躺下。 双清忽然道:“且慢!童桐,你去扶着我姐。嫂子,你去拿床褥子,给我姐姐垫上。再拿床被子盖好。免得我姐姐着凉。” 那妇人低头答应,依言拿来被褥,为双英铺上盖好。 双清安顿好了姐姐,时间已经到了午夜时分。略微打坐休息,缓解一下疲劳,慢慢的站起身来,目光慢慢的变得冰冷。 她转头对童桐等人冷冷道:“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你们好好的守护在姐姐身边,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半步。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不念旧情!” 童桐等人忙恭敬弯腰答应。童桐忍不住担心的道:“二小姐,你,你可别乱来!” 双清冷漠的看着他,淡淡淡的道:“呵呵,你一个下人,居然敢教我做事?不过,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完这话,转身出门而去。 藏区昼夜温差大,刚一出门,一股冷风袭来,双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适才为双英疗伤,双清衣衫尽皆被汗水湿透,此时被冷风一吹,粘粘腻腻的贴在身上,甚是难受。 但是心挂姐姐生死安危,为了找到丢失的包裹等物,却是顾不上沐浴更衣了。 她是从广场被带走慢慢清醒的,所以知道大概方位。所以略微辨别了一下方向,顾不上身体的疲惫,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展开轻功,向库尔德逊家门口的广场疾驰去。 广场上,歌舞未歇,酒席未散。但是老弱妇孺皆已散去。一些年轻力壮、精力旺盛之人,喝多了,趁着酒醉,正在好勇斗狠,摔跤、跳舞、比骑射,玩的不亦乐手。 双清赶到时,众人正玩的如火如荼。当双清出现在广场时,众人皆没有发现。 双清冷冷的看着如群魔乱舞的众人,想到姐姐的生死一线,禁不住怒火中烧,一声大吼:“族长老儿何在?快快给本姑娘滚出来!” 第19章 崩 溃 双清单足站在广场高台左侧悬挂黑色宫灯的支架上,冷冷的看着,台下兴奋的如同群魔乱舞的众人,想着重伤垂危的姐姐,不由又悲又怒:我们帮你们除了那恶贯满盈、作威作福的库尔德逊,你们不说感谢一下,也不至于如此高兴狂欢吧? 想到此处,心里更是怒火中烧,忍不住怒吼道:“族长老儿何在?速速出滚出来见我!”声如怒雷惊涛般向广场四周滚滚传播了出去。 一时间,使得广场附近已经歇下的人们,纷纷披衣起床,推门而出一探究竟。 族长与大长老刚刚回到帐篷中,刚刚商议完,族中日后相关事宜,大长老毕竟年迈劳累了一天,已然前仰后合。族长见状忙安排人服侍大长老睡下。两人刚刚躺下歇息,被窝都没有捂热,便听到双清的雷霆怒吼。 族长二人忙披衣起床推门而出,带着随从,匆匆赶往广场。 刚到广场,便见到双清正单足独立于灯柱之上,手中掐着一个瘦削中年汉子脖子,俏脸阴沉,正冷漠的看着那人,口中冷冷问道:“你们族长在哪里?快说!” 那人被双清掐着脖子,满脸通红,手脚不断挣扎,喉中呜呜不已。 族长忙上前三步大声吼道:“我佳音普勒族长在此,有什么话冲我来!” 双清微微眯眼,提着那汉子,从灯柱上一跃而下,轻轻落在族长面前,冷冷道:“你就是族长?我还以为你就装缩头乌龟,不出来了呢!好,你既然来了,我倒要问问你,我的行李包袱在哪?” 族长一愣满脸疑惑不解道:“啊?什么行李?没有看到啊。我们在胡桃坡找到你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你身边有什么行李物品。你是不是记错了?” 大长老忙点点头附和道:“是的是的。我们确实是没有在你身边看到什么东西。" 双清微微蹙眉,语气冰冷的道:“没看 到东西?怎么可能?是不是你们的人见财起意,私吞了?” 族长二人听到这话,头顿时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连连说道:“不可能!若是有人拾到,一定会交给我们的。” 双清冷冷的盯着他们,寒声道:“别跟我扯这些,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到时再不拿岀来,别怪我心狠手辣!” 族长面露为难之色:“我们什么都没有拿,你让我们交什么?” 双清见他如此,由不得更加火大, 左手突然毫无征兆抬手挥出。 只听啪的一脆响,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扇在族长脸上! 双清这一巴掌含怒出手,顿时将族长打的脸颊红肿起来,脑袋嗡嗡的,原地转了三圈,站立不住,双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 身旁的长老与随行侍卫都被这一幕震惊的目瞪口呆,没想到双清说打就打,一声招呼都不打,还打得这么狠! 他们不知道,因为族长诸人都是普通人,所以双清并没有用真气,只是纯粹的手劲,否则,早打的族长脸上皮开肉绽、面目全非,可如今,还只是微微红肿而已,所以,还是手下留情了。 双清上前一步,居高临下俯视着坐在地上的族长,身上杀气弥漫,冷冷道:“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立刻,马上,把我的行李拿出来!否则,别怪我见一个,杀一个!只到把你们全部杀光!” 坐在地上的佳普格勒族长感受到,她身上那冰冷刺骨的杀意,忍不住心里一颤,抬头看到她愤怒阴沉的俏脸,知道她不是随意说说吓唬人,她是真的会杀人! 族长不想族人被杀,也不想自己白白送命,情急之下忙道:“快!快将今天白天到过胡桃坡的人,全部叫过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随行侍从忙领命四下而去。 不一会,白天到过胡桃坡的数人皆随侍从来到。 此时,族长在长老的搀扶下,慢慢的站起来,见诸人已到,便严肃的道:“你们今日在胡桃坡抓这位姑娘时,可有见到她随身包袱行李?" 诸人面面相觑,尽皆摇头道:“回族长大人,我们不曾见到什么包袱行李。我们见到这位姑娘时,她的身边什么也没有。” 族长面色一沉,威严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冷冷道:“是不是你们见财起意,私吞了?快点拿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我若是派人搜出来,绝不宽贷轻饶!” 诸人对望一眼,一齐摇了摇头,齐声道:“回族长大人,我们确实是没有见到什么包袱行李。请族长明监!" 族长皱眉,转头望着双清,双手一摊,一脸为难的说道:“姑娘,你看~~” 双清见到他们神色表情,似乎没有说谎,忍不住皱了皱眉,冷冷道:“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哪一个人拿去了。再不交出来,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娇躯一闪,已到族长身侧,左手扣住他右肩肩井穴,右手抬起,闪出一柄锋利的短刀,抵在族长的咽喉上,冷声道:“信不信我一刀杀了他?” 说话间,右手微微用力一压,族长脖子上顿时出现一条淡淡的血痕。 众人尽皆色变,齐齐惊呼出声:“不要!不要伤害族长大人!求你了!” 说话间,在场众人,包括大长老,齐齐跪下,异口同声哀求道:“姑娘,求你放过族长大人吧!他是个好人!你要杀,就杀我吧!千万不要伤害我们族长!” 双清见众人都在为族长求情,有的人甚至是愿以身相代,心里也禁不住动容,但是想起姐姐命悬一线,又忍不住寒声道:"少废话!东西不拿出来,他就死!我数三下,一!” 众人惊慌不已,连连磕头道:“姑娘,求求你了!不要啊!我们真的不知道您的行李在哪里啊。” 双清冷冷道:“二!”手上用劲一压,尖刀在族长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殷红的鲜血缓缓溢出,族长脸色苍白,面露痛苦之色,咬牙道:“你可以杀了我,但是请你不要伤害我的族人。他们是无辜的!” 众人脸色苍白,齐齐磕头道:“族长!不要!” 此时此处之事,已经引起广场上其他正在狂欢的诸人关注,此时纷纷跑了过来,将双清诸人包围在中央,见双清要杀族长,不由全部跪下,请求双清放过族长大人。 双清见众人如此,想来族长平时素行仁爱,所以颇得族人爱戴,不由脸上露出纠结之色,她本来就不是嗜杀之人,今天若非事关姐姐生死,她也不愿出此下策。 此时见在场众人都跪下求情,不由双目通红,忍不住两行清泪缓缓顺着精致苍白的伤两颊流下,哽咽着倒退两步,凄然道:“我放过你们,可谁又来救我姐姐?” 大长老听到双清这话,心里一动,小心翼翼低声的问道:“你姐姐?她怎么啦?" 双清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哽咽着道:“我姐姐她,她中毒受了重伤,要银针药物治病救命,可是我的包袱遗失不见了……” 族长及大长老诸人,见她如此伤心,哭泣的如梨花带雨一般,皆是心下不忍,刚刚对她的怨愤,尽皆变成了怜惜。 大长老柔声道:“哦!那你包裹里有什么紧要物事,可否说出来,让我们一起在寨子中找一找,也许可以帮帮你?” 双清听到这话,顿时止了哭泣,双眸中闪过一抹希望的神采,面露希冀之色,呼吸也微微急促,急忙道:“真的?你们真的愿意帮我?可我刚刚那样对你们……" 大长老微微一笑,捋着下巴上长长的白胡子,一脸慈祥的道:“小姑娘,刚刚我们不知道令姐之事,所以,咳咳!一场误会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不过可否放了我们族长,我们一起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样救你姐姐。” 双清见大长老言语温和诚恳,她曾随尼泊尔宫庭祭司学过相面之术,虽不甚精,但是也看出他眸正神清,不是奸佞之辈。 事关姐姐生死,便也不矫情,忙松手放开族长,口中说道:“大长老好意,小女子无以为报,当铭记于心,日后再报答于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银针药物,方可救我姐姐。我那包袱中有治病的银针与许多我姐妹采集的珍贵草药。现在都遗失了。不知道你们这里,是否有银针药物?” 族长摸摸脖子上的伤痕,看看大长老,沉声道:“我们这里,治病救人,多用巫术,银针极少,药物倒是有,不知道你要哪些呢?" 双清双眸顿时一亮,忙道:“没有银针,可以用缝衣针代替。贵寨中总有缝衣针吧?至于药物,可否拿纸笔让我写下来,再让人去找?" 大长老忙点点头道:"缝衣针倒是有,不知道要多少?至于纸笔,嗯,我们这里地方偏僻,纸笔倒是少见。不知道黄纸与朱砂可以代替吗?" 双清连连点头,欣喜不己的连声道:“可以可以。缝衣针要细针,大概要三百余枚,现在就要。我姐姐伤势太重,实在耽误不起。麻烦长老大人费心了!” 说完这话,双清退后三步,躬身恭恭敬敬向族长与大长老行了一礼,诚心实意的说道:“族长大人,小女子因为心急姐姐生死安危,适才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还望您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族长适才虽恼双清所作所为,但见她姐妹情深,又见她诚心实意的道歉,心里其实早已经原谅了她。 族长见她道歉,便微微一笑,爽朗道:“诚如大长老所说,皆是误会一场,何必计较那么多?当务之急,是救你姐姐。”说话间,转头吩咐下人速去备办诸般应用之物。 侍从们领命四散而去。 族长回头又摸摸脖子,双清适才用力虽小,但是刀刃实在太过锋利,却也划破了皮肤,此时脖子转动间,却也甚是疼痛。 双清看看他脖子上还在缓缓渗血的伤口,讪讪一笑,上前两步,满脸歉意的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适才太鲁莽了,划伤了你。你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帮你治疗止血么?” 族长好奇道:“你不是要用银针药物才能治病救人么?怎么现在什么都没有,你还要给我治疗呢?你准备用怎么给我治?” 双清淡淡一笑,耐心解释道:“我们用的是针炙与药物相结合之法,内外兼治。但对于小伤小痛,只须以真气内力化针,疏通或封住经络血脉便好。”一边解释,一边运气于指,在他伤口处轻轻点点戳戳。 大长老诸人眼睁睁的看着双清操作,不一时,便看到伤口血流渐止。人人满脸震惊之色,喃喃低语道:“太不可思议了!太神奇了!不用药物也可以止血,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族长听到众人惊讶赞叹之言,感觉伤口也慢慢的不疼了。他惊讶之下,满脸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惊呼道:“真的太神奇了!我的伤口居然不疼了!我是不是在做梦?可这梦也未免太真实了吧?” 双清见已经止住流血,便收回了手,低声说道:“对不起,我耽心姐姐安危,就先回去了,待会找到了我需要的东西,麻烦您,帮我送到佳音普善家里去。" 话落,也不待族长诸人回应,便转身匆匆离开。 大长老看着她匆忙又单薄的背影,不由叹息道:“这两个孩子,真的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就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如今,姐姐又遭逢如此危难,这小姑娘能顶住这么大的压力,真的是不容易!唉!我们能帮她们一下,就帮一下。但愿她姐姐能渡过这难关。” 族长佳普格勒轻轻叹了口气,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嗯,这姑娘刚刚虽然伤了我,但是看得出来,她本性不坏。只是太过于担心姐姐安危,才导致心神大乱,做出了出格之事。这也是她们姐妹情深所致。我们也去那个谁,是佳音什么?大长老,她说的是哪一家?” 大长老微微皱眉,低头思索半晌无果,只得偏头问身边手下:“那姑娘说的是谁?” 手下低头回道:“回大长老,是佳音普善家。” 大长老哦了一声,转身与族长一起向山下走去,口中吩咐道:“谁知道他家在哪,快点带路。另外,叫众人抓紧,寻齐那姑娘所需诸物,快速送过来,不得迟误。明白吗?" 手下答应,领命而去。 此时已经是四更将尽,天快要亮了。 族长诸人在手下带领下,赶了十余里路,于黎明前终于到了佳音普善家低矮破旧的帐篷前。 族长抬头看看眼前这个破旧低矮的帐篷,伸手掀开陈旧的门帘,见到里面逼仄狭窄又简陋的摆设,不由的深深的吸了口气,轻叹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见过,这世上还有如此贫困之家,如此破旧的帐篷。看来,那库尔德逊造的孽,还真的不浅。阿北,回头吩咐下去,让人给他们送几匹好毛毡与新帐篷来。对了,家里的用品,也给他们换上新的,顺便送点吃的过来。你看看在角落里睡的两个孩子,都瘦成啥样了!唉!可怜哪!" 身边那叫阿北的手下躬身答应。 此时,族长见到佳音普善一家四口,全部挤在帐篷东北部一个角落里,淳朴的妻子一边抱着一个孩子,睡的正香。男主人蹲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西南方双清二人方向,黝黑的脸上尽是紧张担心之色,对于族长等人的到来,全没发现半点动静。 直到族长说话,他方才反应过来,刚要上前行礼拜见,族长微微摆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便停止了动作,再次看向双清她们。 族长诸人也转头望去。 只见双清半跪在双英面前,伸双手按在双英胸口与小腹处,俏脸上尽是疲惫与担心之色,这么寒冷的气候之下,头上却有袅袅白烟升腾而起,同时却有一滴滴汗水顺看她脸颊不断流下。 而卧榻之上,双英俏脸一片苍白,胸腹处插着七枚缝衣针,原本平缓的呼吸忽然之间变的急促起来。一枚枚缝衣针忽然齐齐从双英身上弹射而出,嗖嗖嗖声响中,缝衣针全部插入了帐篷顶部,紧接着,一缕缕乌黑的血渍从她紧闭的口中慢慢的溢出。身体也突然抽搐颤抖起来。 身前双清与她身后童桐童安诸人皆是脸色大变。 双清俏脸彻底黑了下来,满脸绝望之色,悲声嘶吼道:“针和药物在哪里?童桐,快去找族长!把东西拿来!针!我要针!快!快呀!” 在她一连串嘶吼催促下,又矮又胖童桐拖着一百五六十斤的肥肉,迈着两条短腿,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他边爬边吼道:“大小姐,坚持住!我这就去找银针,找到了,你就有救了!” 双清也不管他说的是啥,只是手忙脚乱的,将扎入帐篷顶部的缝衣针取下,重新扎入双英胸部经络穴位,惊慌绝望之下,双手控制不住的发抖起来,连续扎了几下,却始终没有找到正确穴位位置。 双清泪流满面,撒手丢了缝衣针,双手紧紧抓住自己头发,不停撕扯。同时忍不住歇斯底里大哭起来:“怎么办?怎么办?姐姐,我没用啊!我救不了你……我学的哪门子毒功啊?早知道听师父的话,像你一样学医,要不,也不会落的今天这步田地!药!对,怀梦草!怀梦草在哪里?朱血藤……呜呜呜……在我和姐姐包袱里……可包袱丢了……” 双清越哭越伤心,旁边族长等人见到她绝望无助又崩溃伤心的样子,亦是心里难受,眼睛也忍不住红了,想要上前安慰一下,却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能默默的陪着她流泪伤心。 整个帐篷内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众人正自悲泣,忽听得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你要的是这个吗?” 第20章 初 见 众人正默默的流泪伤心,忽然,一个弱弱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你要的是这个吗?" 双清云鬓蓬乱、失魂落魄的转过头来,睁开哭的红肿的双眸,怒吼道:“滚!别来烦我!你……啊……" 她正自悲怒交加,绝望无助之极,听到有人烦她,忍不住怒火中烧,刚刚喝叱的两句,转眼便见到眼前之人,双手托着一个包袱,而且那个包袱还十分眼熟。 忙松手放开自己头发,一把抓住那个包袱,将它举到眼前,凝神仔细打量。 见这包袱并不甚大,但从包里散发出阵阵熟悉的味道。 她忙不迭的打开包袱,一下子就见到了,如老朋友般熟悉的银针针包,与一大包她们姐妹俩在黑风坳采到的草药。 这一下再无怀疑。激动的浑身颤抖,哆嗦着双手,打开针包,取出银针,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慌乱无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自信与强大的气质。 族长等人均感讶异,众人没有想到,双清仅仅是捏着银针,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一个绝望崩溃死气沉沉的人,变成了一个自信强大,充满勃勃生机,给人无限希望的救世主一般的人物。 只见双清微微沉吟平复了一下,原本乱糟糟的心情,右手忽然抬起,嗖嗖嗖连声响起,只见双清手指,如蝴蝶穿花般上下飞舞,一枚枚银针如变戏法般插入双英身上,各处经络穴道之中,顷刻间便扎入了百余枚银针。 众人看到双英身上从上到下,如刺猬般布满了银针,不由得胆战心惊,他们不明白,也不相信,仅仅凭这百余枚银针,便能将一个重伤中毒濒死的人,救治回来。 但见双清将银针扎好后,便以一种奇特又诡异的手法,轻轻的捻动轻弹,让每支银针都以某种奇特的韵律,快速颤动摇摆起来。 众人屏吸凝神,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生怕有一丝丝打扰,就让双清前功尽弃,功亏一溃。 双清一边以内力控制银针颤动,一边凝神观察,姐姐神色变化。不一会儿,便见到双英脸色渐趋正常,呼吸也渐渐平稳,浑身经挛症状也渐渐消失。 双清见姐姐症状转好,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又过半晌,双英脸上终于恢复了正常颜色。 昝双清将手指搭在姐姐脉搏上,仔细查探她身体情况,又拨开她眼皮看看眼睑,最后看看她左掌掌心,见她左掌掌心淤黑青紫一片,知道银针治疗已经见效,将毒素已经全部逼到左掌掌心中。当下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水。 此时,双清心中已经大定,知道姐姐这条命,已经算是捡回来了。 至于接下来祛除毒素,治疗内伤,外伤,只要配置相应的药材,内服外敷,慢慢调养,自然便可无碍了。当然,若是姐姐清醒过来,自己配制药方,那治愈的速度与机会更快更大。 正在这时,童桐带领十余名u侍从来到,诸人带着大包小包,个个跑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尤其是童桐这个大胖子,喘气喘的像拉着大风箱一般,一进门:就瘫倒在地。喘着粗气说:“不行了,不行了!真是要人的命呐!下次这种差事就别找我了,让童安去吧!” 一直侍候在双清身后的童安撇了撇嘴,一脸嫌弃道:“老大,你也该减减肥了!谁叫你吃了饭没事就蹲膘?看看你都肥成啥样了?我看着都替你累的慌。" 童桐喘着粗气,瘫在那里,也懒得搭理他。 双清见姐姐脱离危险,心情大好,适才心里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听到二人斗嘴也忍不住莞尔一笑,转眼见到众人拿来的东西,便让童安上前打开包袱,放在帐篷内地毯上,一一查看。 因为刚刚双英命悬一线,奉命前去搜罗银针药物的侍卫,将族里药房中的无论藏药草药,无论有用无用,全部搜拢,搬了过来。 双清见地上堆积的,像小山般的草药,不禁苦笑摇头,走到药草边蹲下,随意抓了一把,从中选了一株当归,一株丹参,,将其他的放下,又在药物堆里不停翻动挑选,选了甘草,金银花,连翘,板蓝根,三七,红花,红牡丹皮,等几味药材。 然后,又翻了一下,不由皱了皱眉,抬头看向族长,疑惑不解的道:“族长大人,你这里没有麝香、虎骨、鹿茸么?” 那族长一愣,不解道:“你用的难道不是草药么?难道还要别的荮?” 双清以手抚额,一脸无语的道:“治病救人,视病人喜、怒、忧、思、恐,五情下药;因病人伤、病而区别;以虚、寒、暑、热以诊断。至于治疗,土木竹石、花鸟虫鱼、飞禽走兽、枝叶藤蔓、皮肉骨血皆可入药,又岂限某一物乎?″ 族长及在场众人,闻听此话,尽皆如提壶灌顶,瞪大眼睛,感觉不可思议。 族长听她娓娓道来,如数家珍,不由惊呼赞叹道:“昝二小姐,久闻中原针灸医药之术,乃医学中之翘楚,治病救人,堪称神鬼莫测之术,非其他之流派所能及。以前我对此是半信半疑。今日有幸得见二小姐针灸神技,又闻听如此无上医学妙理,方知昔日的所见所闻,尽是孤陋寡闻、坐井观天了。如今,我对二小姐精妙的医术,敬仰佩服的五体投地。为表敬意,请受我一拜!” 说着恭恭敬敬,上前一步,双手抱拳,依照汉族礼节,一揖到地。 这一礼,敬的心甘情愿,敬的心服口服。 双清闪身躲到一边,不受他这一礼,脸上表情少见的严肃认真起来,正色道:“族长请起!无功不受禄。族长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你这番话,若是对家姐所说,她就当之无愧。” 族长闻听此言,不由惊讶失声:“什么?二小姐医术已然登峰造极,神乎其技,令姐居然医术更加高超,还在二小姐之上,这怎么可能?” 双清微微一笑,淡淡的道:我姐姐医术之精妙,悟性天赋之高,就连家师都赞不绝口,说她资质悟性之高,可谓百世难见,世间少有。每每与家师探讨切磋医术,时有奇思妙想,不仅解决了恩师许多悬而未决的医学难题,于医术更有独特见解。我的医术与姐姐相比,呵呵,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所以,如今她的医术已是青出于蓝,更甚于蓝,早就远超家师了。” 族长等人听到这话,除了童桐童安二人,众人均觉得她这话有点言过其实,有故意夸大之嫌。人人脸上都露出不以为然之色。 双清见状,不由唇角微微一翘。却是懒得计较。嘴角上扬,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之色,沉声道:“信不信由你。只是我姐姐中毒受伤,经脉骨骼受损,需要虎骨或者鹿茸修复。不知贵族中可有?” 族长与大长老对望一眼,同时双目一眯,低头思索半晌,一起摇头,大长老抬头皱眉道:“珍贵药材都是库尔德逊把控的,恐怕要去他家密室找找,看能否找到。” 双清挑眉道:“哦?那就去看看有没有?” 族长点点头,看着疲惫乏困的大长老,对双清道:“大长老年事已高,今天奔波劳累了一天,能不能先让他回去休息,由我带你去看看?” 双清微微点头同意。让童桐二人照顾双英,族长芾双清去密室里寻药,余下诸人回家休息。 众人散去。 双清在族长带领下,来到库尔德逊住处,昔日戒备森严的大祭司家,如今已经没有当初的高不可攀,全部由族长派人接管。 当族长二人来到,自有管事的上来招呼。 族长说明来由,管事的恭敬答应,低头带路。 不一时来到一处密封的地窖口,低头躬身行礼道:“回族长大人,这便是秘室。但是属下询问过,开启方法与钥匙在原大祭司手里。属下用了很多方法,还是打不开。正准备天亮后回报您定夺。” 双清二人见地窖口附近一片狼藉,便知此人之言,没有水份。 族长看看双清,只见双清走到地窖口处,四下打量,用手这里敲敲,用脚那里踩踩,不一会,来到一处站定。 在场众人见她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邪笑,戏谑不屑道:“没想到这混蛋倒是个人才,居然还知道用机关暗道,保护自己的秘密。呵呵!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算计,都是笑话。” 说着右手抬起,气沉丹田,右手蓄力,猛然一拳向一处击下! 众人只听到,嗡嗡嗡的一阵轰鸣,灰尘弥漫中,脚下如地动山摇般震动摇晃一阵,又听到哧哧啦啦一阵响,地下猛的冒出一股浓浓的烟尘。 众人还来不及惊呼反应,只见双清又是一掌,向烟尘冒起处轰击而下。 众人只听到,轰隆哐当一阵嗡嗡乱响中,夹杂着几声女子的惊叫呼嘁。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在喧哗叫嚷声中,双清足尖一点地面,也不顾地窖口尘埃翻滚,左手握住廓尔喀护住胸口,足尖一点地面,娇躯一晃,向洞口疾掠而下。 外面众人只听到里面一片惊慌哭喊求饶声响起,又听到一个虚弱,又充满愤怒的男子声音叱喝出声:“你是谁?别伤害这些女子,她们都是无辜的!有什么事,冲我来!” 刚刚跳入地窖的双清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啥情况啊?在大混蛋的地窖里发现女子,她不意外,但是忽然出来个男人,就让她瞬间懵逼了:这是几个意思?难道那混蛋如此厚颜无耻,泯灭人性的吗?男女通吃? 呃!双清打了个寒战,不由一阵恶心。忍不住想吐。 此刻,洞口烟尘已随风散去,族长率诸人从洞口跳下来。 这地窖原来是有阶梯下来的,不过被双清暴力攻击的余波震毁了。 在见到地窖内的情况后,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这老混蛋这么会玩的吗? 只见在地窖的左边靠墙角处,离地约丈余处,并排在墙上挂有五个钩子,分别吊着五个铁笼子。左边四个,里面各用铁链捆锁着五个神色憔悴、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的妙龄少女。右边那个却用黑色的铁链,锁困着一名青衫男子。 那男子披头散发,看不出多大岁数,只见他身着汉装,衣衫破烂不堪,全身上下血迹斑斑,手足皆被铁链捆绑结结实实。因为铁链长度所限,那男子半跪于铁笼中,睡亦不得,站也不可。将他折磨的憔悴虚弱不堪。 双清近距离看到,他身上全是被鞭笞过的伤口,因为时间过长的缘故,血迹已干成暗褐色,伤口处皮肉翻卷,有的地方甚至隐隐可以看到,森森白骨。由此可见,这男子曾遭受了怎样的非人折磨。 双清不由皱眉,对那已经死翘翘的大祭司,更加厌恶痛恨,只觉得他这样死的,太便宜了。 当下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问道:“你是何人?因何缘故,被那老混蛋,不,那老王八犊子囚禁在此?” 那人尚未回答,旁边笼子里的众女子便七嘴八舌道:“这位姐姐,请你不要为难这位殷先生,他是个好人!他身上的伤,有一半是因为我们而挨的打。看得出来,你也是个好人。你快走吧,万一等会祭司大人回来,碰到你,那可就糟糕了。” 双清从她们话中,听出来了浓浓的担心,与一闪而逝的失望。 双清再次抬头,望着笼子里的青衫男子,看着他的衣服样式,莫名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口中下意识问道:“你姓啥?姓殷?哪个门派的?” 众女子道:“是,是殷六爷。好像是什么当派来的,据说他一个师兄失踪了,找了十多年,都没有找到。” 那男子幽幽叹气道:“找不到了,都十多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姑娘,你快走吧,那大祭司心狠手辣,犹其对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唉!你看着这笼子里的姑娘,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双清一愣,什么当派,什么师兄失踪,这说的莫非是?心里莫名一动,急忙抬头仔细一看,那衣服样式越来越熟悉,心里莫名奇妙冒出一个念头,颤声道:“你当真姓殷?人称殷六爷?尊师是不是张真人?失踪的师兄是不是拐杖剑侠张五爷?”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惊得笼子里那男子大惊失色,双手奋力抓住铁笼栏杆,瞪大眼睛,失声惊呼道:“啊!你,你是谁?你怎知道我五哥外号?!” 第21章 传 讯 \\\"什,什么张五哥?你,你果然是殷利亨,殷六哥么?” 轰,对方乍听到双清之言,忍不住身子一颤,心里如遭雷击,激动之下,浑身上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双手紧紧的抓住铁笼栅栏,一颗心噗通噗通紧张的跳个不停,颤抖着看着双清,激动的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叫我什么?殷六哥?你认识我?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为,为什么这么称呼我?” 双清听到他说的话,顿时心里一阵狂喜,知道自己所料不错。当下急忙道:“殷六哥,你稍等,待小妹助你脱困,之后我们再好好的聊聊。你是不知道,翠山哥有多记挂着你们。” 说着话,也不等对方回答,便右手握着短刀,足尖点地,纵跃而起,飞身落在他所在铁笼边缘,身形半蹲,左手抓住墙上铁钩,右手用劲一划铁笼顶上铁链,只听到嗤的一声轻响,铁链应声而断,铁笼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然落下。 双清早有准备,在铁链断落之时,手掌一松,撒手扔了短刀,顺手抓住铁链,运劲往上一扯,借左手抓住铁钩之力,止住铁笼下坠之势,再次用劲,将铁笼向上一扯一抛,将铁笼用力向上抛起,身子顺势一沉,双足落地。 此时铁笼去势已尽,轰然降落而下。 双清双脚一前一后,成右引弓箭步,双膝半弯,气沉丹田,运劲于腰背,双手举起,稳稳的抓住铁笼,慢慢的放在地面。 铁笼缓缓落地,发出嚓的一声轻响。双清到底是个娇弱的女孩子,力气非她所长,虽仗着内力浑厚,硬生生接住了铁笼,却忍不住脸上一红,喉中一甜,一口热血上涌,她贝齿一咬,硬生生止住鲜血外溢,但是脚下却止不住噔噔噔连退三步,脚步一颤,险险跪到地面。 她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喉中翻腾的鲜血,强行咽了下去。 此事说来话长,其实从双清跃起,到双清连退三步,也不过转眼间事,族长等人尚未明白怎么回事,铁笼已经落地,事情都已经结束。 双清却不在意众人心思,浑身真气流转,微微平复一下心头不断翻涌的气血,走上两步,慢慢的蹲下来,右手从地下捡起先前丢掉的短刀。 转身来到铁笼前,双眸微微一眯,右手运气一挥,只听到喀嚓嚓一阵轻响,也不知道这刀是什么材料所铸,百炼精钢所铸造的铁笼在它面前,便如豆腐般脆弱。顿时就被割断了四根栅栏,露出了一个可供一人进出的缺口。 昝双清弯腰从缺口处钻进铁笼,蹲下身子,伸手抓住殷利亨左手手腕,右手连连挥动,只听到嗤嗤响声不断,顷刻之间,束缚住他手足的铁链尽断。随即反手将短刀插入刀鞘之中。 此时方低头仔细察看他身上伤口,越看越是心惊,心里怒火止不住的翻涌升腾,闭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行压抑心头怒火,再次睁眼,仔细探查他的脉搏,半晌后,脸色阴沉的缓缓松手,放开他手腕,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道:“殷六哥,你伤的不轻,实在对不住,小妹医术不精,恐无能为力。看来,只有等我姐姐醒来后,才能给你治疗了。来,殷六哥,我先扶你出去吧!” 殷利亨在双清搀扶下,慢慢的站起身来。在起身时,牵动身上伤口,不由得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双清见到他这痛苦的模样,不由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微微沉吟一下,伸手从身上掏出来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一颗淡黄色的小药丸,送到他嘴角边,轻声道:“先把它吃下去,暂时压制一下伤势,出去再说。” 殷利亨微微一笑,闻到药丸清香中微微透着苦涩的气味,毫不犹豫的张口将它含入口中咽下去。然后缓缓走向铁笼缺口处,族长等人在外伸手相助。将殷利亨慢慢搀扶出铁笼。 殷利亨对自己的伤势似乎不太在意,对她所言心里充满了疑惑,于是抬头好奇打量双清,只见这少女眉目如画,虽然面色苍白,略显憔悴,但是掩盖不住丽质天生,更兼心里仁善,医术不错,武功卓越,内力深厚,心里忍不住赞叹:这女子如此美好超卓不凡,不知道是哪位前辈高人,才能教出如此人物?她又是如何认识五哥的? 此时听到双清之言,微微一笑,淡淡的道:“无妨。在下遭逢如此大难,全凭姑娘相救。治病之事,却也不必急于一时。不过,在下心里有些疑惑,不知姑娘可否为我解答?” 双清轻轻一笑,秀眉微蹙,佯装嗔怪道:“殷六哥,小妹打心眼里拿你当哥哥,你却一口一个姑娘的叫我,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妹妹?\\\" 殷利亨闻听此言,不由一愣,忙连连摆手,他本来就受伤不轻,动作过快,牵扯到身上各处伤口,忍不住微微皱眉,口中却急忙道:“不,不是的!在下若是有你这么一个聪明美丽能干的妹妹,我怕是连做梦都会笑醒。哪里还会有半点嫌弃?我只怕自己高攀了。” 双清嫣然一笑,回头对族长淡淡道:“烦你帮我找人在洞口搭个台阶,好让我们殷六哥上去。哦!差点忘记了,这一边铁笼子里关着的几位姐姐了。还要麻烦族长大人帮忙,将这几位姐姐放了。” 族长点头答应,便回身吩咐下去。 在等待的空闲间,双清又从身上取出几个小瓶子,倒出来几颗颜色各异的药丸,捏碎了敷在他身上伤口上,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再从衣服里摸出一卷布条,将各处伤口包扎起来。 等到包扎处理的差不多时,族长随从人员已经仗着人多,合力将铁笼一个一个依次放下,借双清短刀切断铁栅栏,将众女救出。与此同时,并在洞口处,用木板碎石杂物堆积了一个简易台阶出来。 双清双手扶着殷利亨慢慢的走上台阶,走到地窖外面地面上。 族长随后带着随从,扶着被救诸女鱼贯而出。 双清二人在前面缓缓而行。刚刚才走的几步,殷利亨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这位姑娘~” 他刚刚才说的一句,便见到双清脸色一沉,似乎便要生气,他心里一紧,忙改口道:“妹子,你是怎么认识我五哥的?你又没有见过我,又是怎么认出我的?我五哥现在在哪里?过的好吗?他怎么不回去看我们?你又是谁?为什么称呼我五哥为翠山哥?” 他这一串问题如连珠炮般倾泄而出,将双清问得晕头转向,不知道从何处答起。 双清微微沉默了半晌,仰头深深的吸了口长气,低沉了声音道:“殷六哥,此事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的清楚的。待我将你和姐姐身上的伤势处理完毕之后,我们慢慢再谈。但是,有一件事,现在我就可以先告诉你。我姐姐和我翠山哥哥,他们是一对恋人。是那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那种。” 殷利亨一愣,不由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来。 过了半晌,殷利亨方才反应过来,吃惊道:“什么?谈婚论嫁?我们怎么都不知道?也没听师傅他老人家说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大的事,他怎么没亲自跟师傅说起过?” 双清淡淡一笑,长长的吸了口气,轻声道:“此事说来话长,要从八年前那件事说起。” 说到这里,顿了顿,回头看了紧随其后的族长等人一眼。 族长也是个成了精的老狐狸,察言观色,便知道双清,有些事情不欲他知道。便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疲惫惺忪的双眼。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啊,天都亮了。这忙了一天一夜,真困呐,要不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等姑娘你治疗完了你姐姐的病,我们再相聚?” 一句话提醒了双清:“啊,我的药!刚才在地窖,尽顾着救人了。忘记了去那里的目的。” 说到这里,忍不住苦笑。看向族长,不好意思道:“族长,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一下。哦,对了,各位姐姐,你们的伤势,先吃下这药丸压制一下,待我治好我姐姐与殷六哥之后,便过来给你们看看。实在没办法,我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 双清向她们一脸抱歉的摊了摊手,苦笑一下。 众女连连摇头,齐声道:“没关系,殷六爷是个好人,他为了帮我们,被祭司大人打的那么狠,还昏迷不醒好几次。现在先给殷六爷治疗,也是理所当然,没什么好抱歉的。我们这些下等人,命如草芥,小姐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双青脸色一沉,愠怒道:“谁说你们是下等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又比谁高贵?我平生最见不得,那些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个个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了。”说到这里,忍不住撇了撇嘴,一副不屑之色。 众少女见她如此坚持,只得点头同意。 族长慈祥一笑,淡淡道:′无妨。我待会就让人帮你,把你要的药材送过去。” 说完转身吩咐下人去地窖中寻找双清所需之物,找到后给她送过去。吩咐完毕,又让人为姑娘们安排住宿之处。让族中巫医先暂时帮她们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待双清忙完之后再来相看。然后告别双清,前去休息。 双清看着族长他们的背影渐渐走远,抬头望着渐渐明亮的天空,幽幽一叹, 缓缓道:“你都不知道,翠山哥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要不是八年前的那一场偶遇,恐怕翠山哥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不见天日之中。幸亏我姐姐和小公主阿尔莫利娅的关系极好。而小公主又甚得国王陛下与她几位哥哥的欢喜与宠爱。在她的照拂与关怀之下,翠山哥哥的日子过的才没那般凄惨。既使如此,翠山哥也没什么自由。便是这次我们回中原,也是亏的小公主的面子,才来到长亭相送。对了,翠山哥哥好像还有什么信物托我姐姐给你们带了回来。具体是什么东西,也只有等我姐姐醒了之后才能知道。” 殷利亨虽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从双清这段话中也大概知道,五哥的日子过得不太如意,甚至还有些凄惨。不由得心下更加着急担心。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五哥给他们带了什么信物。 此时忙对双清一叠连声的催促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快点去看看你姐姐。” 说着话,也顾不得身上伤势严重,与男女之别,伸手拉着双清之手。疾步而行。 双清理解他的心情,也不再说话,带着他向佳音普善家疾行。 不一会儿,到了佳音普善家门口。双清当先掀帘而入,殷利亨随后跟上。 屋里童桐听见脚步声,忙欣喜的回头道:“是二小姐吗?大小姐醒过来啦。” 双清大喜过望,忙松开殷利亨之手,快步奔到姐姐床榻前。一把抓住姐姐手腕,仔细探查她的脉搏。只觉她脉搏已渐渐正常,苍白的脸色也恢复红润。紧闭的双眸也已经睁开。 双清见到姐姐安然无恙,不由喜极而泣,急忙蹲下一把抱住姐姐肩头。颤声哭泣道:″姐姐,你可算醒过来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我真怕我一个失手,你,你就醒不过来了。呜呜呜,姐姐,你可别再吓我了,千万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一边语无伦次的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捶着双英肩头。刚捶的两下,才想到她刚大病初愈,刚刚醒来。又怕打痛了她,忙又轻轻抚摸。 一边摸一边紧张的说道:″没打痛你吧,你没事吧?″ 双英微微皱了皱眉。低声叫唤道:′哎呀,好痛。” 双清一听这话忙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急忙道:“哪里痛?哪里痛?伤到哪里啦?″ 双英见到她这紧张慌乱的模样,心里一暖,忍不住展颜噗嗤一笑,笑容如新荷初绽,明艳无俦:“死丫头,骗你的了。我哪有那么娇弱?” 随后进来的殷利亨,见到她与双清容貌相似,却又与双清的秀美灵动古灵精怪不同,更加质朴,温婉却又不失英气勃勃,清丽无双的笑颜,忍不住一愣,心里暗道:好美的姑娘!莫非她就是这位姑娘的姐姐,我张五哥的意中人?五哥好福气啊!听这姑娘所言,这位姐姐医术更在她之上。那得多厉害呀? 想到这里,忍不住为张翠山高兴,可是一想到双清所说五哥境况,又是担心。 一时间胡思乱想,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担心,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由的痴了。 双清二人嬉笑打闹一阵,缓解一下这几天疲惫紧张的心情,这时停了打闹,双英见到呆呆立于一旁的殷利亨,面目虽然觉得陌生,可衣服样式却十分熟悉,不由向他仔细打量。 双清见到姐姐如此模样,又看到殷利亨呆呆的看着姐姐,心下恍然,忙转身将殷利亨推到姐姐面前,赦然一笑:“啊呦,我倒忘了向你们介绍一下彼此了。 说着话,伸左手一指双英,对殷利亨道:“六哥,这位就是我姐姐昝双英,也就是翠山哥的红颜知己。” 说着,又指向殷利亨:“姐姐,你猜猜他是谁?” 双英面露疑惑之色,沉声道:“六哥?”话刚一说出来,她本来就冰雪聪明,顿时便反应过来,面露惊喜讶异之色,颤声道:“你是殷利亨殷六弟?!” 第22章 驱 蛊 殷利亨听到她这一声″殷六弟\\\",又是高兴又是心酸,眼睛情不自禁的红了,强行忍住眼角将要滑落的泪水,深深的吸了口气,嘶哑着嗓子,低声叫了一声:“五嫂!″ 双英姐妹听到这一声\\\"五嫂”,反应各不相同,双清以手掩口,娇笑不已,一边娇笑一边揶揄看着双英,一副“我看你怎么接招“的态势。双英脸皮本来就薄,此时更是羞涩的满脸通红,待见到双清那揶揄的表情,更加窘迫,低头抬手轻轻掐了双清左臂一下,轻啐道:“死妮子!讨打!” 不过,她害羞归害羞,心里却甜甜的,也没有拒绝否认。因为她心里,早已经将张翠山当作自己一生唯一的爱人。 双清笑嘻嘻承受着姐姐的“怒火″却也不恼。只是眉毛一挑,嘴角上扬,脸上露出一抺似笑非笑的表情,微微侧过身子,偷偷觑了殷利亨一眼,又回头对姐姐伸伸舌头扮个鬼脸,笑咪咪道:“嘿!五嫂!” 双英闻言一愕,瞬间反应过来,妹妹是在取笑她。当下脸上红晕更甚,头垂的更低了,口中低声叱喝道:“小妮子!讨厌!”声如蚊蚋,几不可闻。 殷利亨见她红晕满脸,更加娇俏明艳,一时间,不由得痴了。 双清见到他二人脸上神色表情,不由嘴角微翘,连声咳嗽。 殷利亨听到双清一咳,顿时反应过来,面露尴尬之色,连连向双英作揖致歉:“五嫂,对不住,小弟失礼冒犯,请恕罪则个!” 他身上伤势本就严重,此时全凭双清为他所敷的药物与意志力压制,他激动之下,对双英行礼动作过大,顿时将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牵扯破裂,鲜血顿时浸润了衣服。伤口剧痛之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双英虽然在害羞之下,低头不语,但是作为一个医术精湛的神医,仅仅从身边之人散发的气息,及呼吸频率就可以知道,此人是不是健康,是否有隐疾伤痛。 此时,殷利亨就站在她身前不到五尺,凭感觉,她便察觉到他伤势极其严重。 爱屋及屋,因为他是心上人的兄弟,担心关怀之下,便也顾上害羞,微微抬头,对殷利亨慢慢的伸出右手,指指床边,轻声道:“殷六弟,你且坐下,伸左手让我好好把把脉搏,你的伤势可耽误不得。若是你五哥知道,我能给你治疗,却又不给你治,都不知道他会怎么埋怨我呢!” 殷利亨见她脸上红晕未褪,使的她本因大病初愈,显得苍白的脸上,呈现一抹病态的红,更增一种楚楚可怜之色,让人止不住的怜惜心疼。 当下便道:“五嫂,你这才刚刚大病初愈,当好好休息,待你好了,再给我看也不迟。我的伤,刚刚双清妹子已经帮我看过了,你放心,不碍事的。” 双英扭头看着双清,目露询问之色。 双清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嗯,我确实看过了。不过,姐姐,我相信,凭你精湛的医术,只需要看一眼,便知道殷六哥伤的有多严重。” 双英严肃的点点头,目光从殷利亨身上扫过,当看到他身上那一道道几乎深可见骨的鞭笞伤痕,双眸忍不住眯起。 她自己就是一个用鞭高手,对于鞭打用劲大小,所造成的伤势,深浅大小,那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此时见到他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百余处伤口,忍不住心里一痛,伸左手轻轻抚摸着他肩膀胸口上一道道深深的伤口,柔声道:“六弟,痛么?究竟是谁那么心狠手辣,将你伤成这样?告诉姐姐,让姐姐为你报仇雪恨。” 殷利亨听到这话,心里不由一暖,他本来就是一个比较感性之人,听到她对自己如此关心爱护,忍不住热泪盈眶,只觉得这些日子所受的苦楚与委屈,都值得了,当下哽咽着说道:“谢谢五嫂关怀怜惜,伤口已经不痛了。至于伤我的人,”说到此处,顿了顿,脸色凝重道:“此人位高权重,心狠手辣。在此处一手遮天。更兼心思过人,善于用毒。要不我也不会被他们轻易拿下。五嫂,妹子,趁他还没回来,我劝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吧。免得他回来,你们再遭了他的毒手,那我可就百死莫赎了。” 双清姐妹听到这话,禁不住面露诧异之色。双清疑惑道:“啥?位高权重,善于用毒?只手遮天?你说的莫非是那个矮个子的混蛋,大祭司?” 殷利亨听到这话,大惊失色。惊慌道:“妹子慎言。那大祭司一向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容不得任何人对他有丝毫不敬。我知五嫂与妹子能力过人。但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还是36计走为上吧。” 双英尚未说话。双清却撇了撇嘴,不屑道:“哦?你说的是那个大祭司库尔德逊吗?呵呵,他早下水,去喂了王八去了。要回来,那也是下辈子的事了。你现在就安安心心的在这里养好伤再说吧。” 殷利亨听到这话,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脸不可置信道:“什么?我,我没听错吧?他,他居然死了?他怎么死的?谁杀了他?他怎么又下水去喂了王八?这到底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 双英也是满脸诧异。怔怔的看着妹妹,好奇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是你的杰作么?” 双清宛尔一笑,悠悠道:“这就叫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他一直以河神之名欺骗大众,结果河神显灵,说他办事不利,惩罚于他,将他收了去。”说到此处,她忍不住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双英与殷利亨,面面相觑。一起惊讶道:“什么?河神显灵了?这是怎么回事?” 双清嘻嘻一笑,乐呵呵的道:“这件事问童桐他们就知道了,他们是亲身参与者。” 双英更是奇怪,不解道:“这件事跟童桐童安又有什么关系?” 双清抿嘴笑道:“这个中原由我也不知。昨日上午我醒来时,便被绑在了木筏上,要被献祭。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一个身穿黑衣,黑纱蒙面的女子,自称是河神神使。当时,我还以为那女子是你呢!后来见她行事,冷漠无情,视人命如草芥,虽然仅仅是针对那老王八犊子,又轻功超卓,和你完全不同,便知道那不是你了。然后两头大熊,带着一个自称河神的人出现。说是大祭司大人办事不利,要给河神大人一个交代。于是河神大人便处死了他。然后河神大人和神使一起慢慢没入了河中。这件事族长和众村民都亲眼所见。” 说到这里,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肚子,不顾形象的大笑出声。 双英二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大笑,也陪着她干笑了几声。方才问道:“你笑什么呀?说出来。让我们也开心一下?” 双清一手捂着肚子,一手伸出来摆了摆,笑着喘息道:“不行了,实在太好笑了,让童桐他们给你说吧。\\\" 双英皱了皱眉,朗声唤道:“童桐,进来。我有话问你。” 站在门外的童桐听到双英呼唤,忙答应一声,快步奔了进来。他来到双英面前,躬身行了一礼:″大小姐,有话请吩咐!\\\" 双英皱眉道:“童桐,二小姐说,大祭司死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且说说。” 童桐答应一声,将来龙去脉细说一番。 当他说到,他们下水游不多远,便碰到了两熊和那黑衣人时,两姐妹的脸色都是黑了下来。两人狠狠的瞪着童桐,脸色不善道:“嗯?你们早干嘛去啦?早游过来,不就没这些事啦?害得我们姐妹遭这些罪。你们是不是找打?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两个主人太好说话了?哼!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童桐听到二人语气不善,忙跪下说道:“两位小姐,小的不敢哄骗两位。当时真心没想到,我们会游泳。鸣凤滩之事,因为小的,大小姐险些丧命。事后小的心里便有了阴影。一看到水,便下意识的觉得,我会被淹死。要不是童安提起,我都忘了我会水了。不过,好人有好报。若非大小姐受伤,二小姐要为大小姐找药,也就不会到混蛋祭司家地窖里去找药,因而碰到殷六爷。因缘际会又救了殷六爷。说起来小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请大小姐,二小姐饶过小的这一遭。小的一定将功折罪。戴罪立功。”说着话,又磕了三个响头。 双英二人本无意罚他,只不过想敲打敲打他,让他下次不会再犯。况且,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若非这一番阴差阳错,殷利亨更要多受些苦楚了。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主人的威严也不可冒犯。双清当下沉声道:“哼!这次看在殷六哥份上。且放过了你。若有下次,定不轻饶!对了,那黑衣女子与两只大熊,究竟怎么回事?” 童桐低头道:“此事究竟如何,小的也是不知。不过据黑衣大哥说,那黑衣女子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别人托她来帮二小姐的。具体如何?还需问他方才知道。” 双英二人,愕然相顾。心中疑惑,百思不得其解。这藏区,自己也没有什么朋友啊。至于神通广大,能请动黑衣女子这般人物的,更是想不到还有谁。至于阿尔莫利娅公主鞭长莫及,想帮也帮不了。况且她年纪尚幼,还不会有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难道是师傅?想想也不可能。他老人家乃是一介武痴,保不定此刻躲在哪个山旮旯里练功呢? 既然想不到是谁,也就懒得费那份心思。 当下还是以治疗殷六爷伤势为重。 双英虽然大病初愈,精力不济,但把脉问诊,却是无碍。 当下由双英诊断开药,双清和童桐帮忙打下手。 殷利亨外伤虽然严重,除了几处伤及经络骨骼,损伤了武道根基,有些棘手之外,其他的都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 至于内伤,却是相当棘手,他不仅仅被库尔德逊强行灌下了化功散与软骨粉,库尔德逊知他武功高强,怕他恢复了武功,对他不利,所以在他失去内力无力反抗时,毫无人性的强行以铁锤击打他胸腹部,也不管他死活的重击之下,造成肋骨断裂,腹部软组织严重受损,伤了丹田要害,让他失去了行动与自我运功修复能力,无法行动,更无力反抗。 这还不算,还以巫蛊之术,在他体内种下噬魂蛊,只要数日内不服他亲自配置的解药,那蛊虫就会迅速在他体内繁殖漫延,慢慢的啃噬他的皮肉精气骨血,直到他精干血枯而亡。 可以说,若是不碰到精通医术与毒药的双英姐妹,不知道如何治病驱蛊,殷利亨基本上已经完了,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而且,若要驱逐杀死蛊虫,必须要先治好他身上的内伤外伤,否则在驱逐蛊虫时,蛊虫一旦反噬发作,没有强横的体魄,分分钟就会完犊子。 正因为这个原因,双清在铁笼中才只是用药丸压制殷利亨的伤势,而不是直接动手治疗。毕竟,下毒解毒才是她所擅长,治病,小病还行,大病及疑难杂症,那还是算了吧。 专业的事,还是得专业的人才行。 此时,在双英这位名医国手之前,便没了男女之别,叔嫂之分,殷利亨也顾不上好不好意思,为了治伤,此时已经在童桐帮助下,除去了全部衣服,只是留下了一条底裤。这在现代,好像没什么事,在当时,可是离经叛道,不可理解与原谅的大事。 在她神医妙手之下,外伤、内伤皆迎刃而解,在她双手银针之下,止血,化瘀,舒筋,通络,清创,活血,生肌皆是信手拈来。 不一会,双英与殷利亨头上,身上冒出袅袅白气,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双英原本因害羞而泛红的俏脸,又变成苍白一片。手也止不住的微微发抖起来。 要知道,双英本人也是重伤垂危,刚刚才醒过来。气血两亏之下,治疗如此重伤又病情复杂的病人,本来就是费心劳神的事,此时能坚持下来,就已经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在撑着。 因为她知道,治疗要一气呵成,若是半途停下,不仅会前功尽弃,殷利亨也会受伤势与蛊虫反噬,当场一命乌呼。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哪怕拼了自己的小命,也在所不惜。 当双英将最后一枚银针刺入殷利亨丹田,双英一直强行压制的鲜血,再也控制不住的喷吐而出。身子也摇摇欲坠。 双清满脸担心的上前一步,弯腰上前扶着姐姐肩膀,轻轻在姐姐耳边道:“姐姐,你休息一下,让我来吧。” 双英无力的一笑,声音虚弱却语气坚定的道:“妹妹还是我来吧。医术非你所长。待我治好了他的内伤外伤,祛除蛊虫之事就要烦劳你了。” 双清轻轻点了点头,她知道姐姐说的都是实话。心疼的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姐姐脸上的汗水,心里却在寻思驱蛊之法。 双英闭眼微微休息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手微微凝神屏息,强行压制颤抖的双手,低声道:“妹妹给我一粒莲花清瘟散。一粒雪花玉露丸。”双清依言取出,递给姐姐。 双英伸手去拿,却不料手一抖,抓住了莲花清瘟散,却弄掉了雪花玉露丸。幸好双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它,又端过一碗水,送到双英唇边,一手将药丸塞入她口中,待她将另一枚药丸也含入口中,方才慢慢的将水喂她和药吞下去。 双英喝下药丸,闭上双眸,长长的吐了口浊气,慢慢的平复了一下心口不断翻涌的气血,慢慢的睁眼,强行压制发抖的双手,双眸一凝,贝齿紧咬,双手起落如风,在殷利亨浑身上下不断游走,拍拿点按,揉搓捏捶。 又过一顿饭时,双英苍白的俏脸又是红晕满脸,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豆大的汗珠如雨点般,从她额头脸颊,顺着纤细修长的脖子不断流淌,顷刻之间,便淋湿了上身衣衫。 双清见状,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心中想学医的念头,却是更加强烈了。 这一场治疗,从卯时直到午时,整整四个时辰下来,双英累的几欲虚脱,浑身衣服便似水洗了一般,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将她曼妙的身材,衬得更加诱人。 此时,双英半趴在床上,浑身便似没了骨头般,虚弱无比的低声道:“妹妹帮我把六弟身上的银针取下。我实在是没力气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说完这话,便晕了过去。 双清知道姐姐这是用力过度。虽然晕去,但却无生命危险。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喂了一颗雪花玉露丸。然后招呼童桐诸人过来。将姐姐扶到一边躺下。让她好好休息一番。 但殷利亨不同,他的伤势才刚刚治疗完毕,之后的驱蛊才是重头大戏。 此时殷利亨已经慢慢醒转。双清让人将刚刚煮好的牛肉与羊奶端上来。让他吃了一点,略微补充一下体力。因为他被关在铁笼中,饿的太久,一下子也不能吃的太多。 半个时辰后,双清见他休息的差不多了。便与他面对面盘膝坐下。从怀中掏出七八个颜色,形状各异的小瓶。打开瓶塞。倒出几个颜色各异的小药丸。左手掏出一把锋利小刀,让他伸出左手。然后伸出小刀在他左手拇指上轻轻一划。然后轻轻一挤。一滴殷红带着黑色血丝的,鲜血流了出来。那血刚刚流出来,就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双清皱了皱眉。放下小刀,拿手旁备好的红绿两色药丸,用劲捏碎,将药粉撒在他的手指刀口上。顷刻之间,原本淡淡的清香。变成了浓郁的腐臭味。 双清嫌弃的抽了抽鼻子。放开他手,再次捏住小刀在他胸口。画了一个小小的十字。然后手臂下垂,在他腹部丹田处又划了一个小小的十字。然后用手捏住两颗黄色的药丸。捏碎了,轻轻的塞入他的伤口中。 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盒盖,伸出两指,轻轻从里面拈出两只绿豆般大小的莹白色小虫。那小虫刚刚出现。便有一股冰凉触感蔓延开来。将小虫放在他胸口、丹田伤口处。殷利亨刚刚才感觉到伤口处一阵冰凉,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虫子闻到血腥味,顿时钻了进去。 双清见两只小虫钻入殷利亨体内,不由松了口长气。口中喃喃低语道:“小乖乖,全靠你们呐。你们可别让我失望哦!”抬头又望了殷利亨,低声道:“要不是怕你身体受不了,我早就让′恶魔之吻′出手了。” 就在这时,殷利亨缓缓睁开眼来,望着她微微一笑。低声道:“妹子,不用在意我的身体,尽管放手去治疗。我承受得住。” 双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轻啐道:“哼,要不是你是我殷六哥,我真想大耳括子扇醒你。你知道'恶魔之吻’是什么存在吗?那可是我师祖师傅和我三辈人的心血,培养出来的至寒、至阴、至毒之物。任你武功如何高强,内力如何深厚,手段如何高明,碰到它?呵呵,那你的命也就交代了。” 殷利亨听到这话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浑身哆嗦了一下。 忽然间,一股刺痛冰寒之感蔓延全身。接着他便看到一层晶莹的,白色冰霜蔓延全身。接着眼皮便如山般沉重。慢慢耷拉下来。接着阵阵困意不受控制的袭来。他再也坚持不住。沉沉睡去。 双清见他浑身布满冰霜。那冰霜正在逐渐增厚。慢慢变成了冰块。将他渐渐冰冻了起来。忍不住面露讶异之色,低语道:“没想到这冰魄魂虫效果居然如此之好。哼,库尔德逊,你这老混蛋,怎么也想不到,你的蛊虫那么轻易就被我干掉吧。呵呵,你那蛊虫是纯阳炙热之物。而我的刚好与你相反,两相相克。以至阴克纯阳,以水克火。我看你老小子还怎么玩?” 说话间,殷利亨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冰块。将他体内的蛊虫也整个冰冻了起来。在极低温度之下,那蛊虫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更不要说去繁殖了。只能一个时辰后等冰块融化。通过冰魄魂虫的指引,找到蛊虫的栖息之所。用刀划开皮肤,将它取出即可。 双清默默的坐在旁边。静静等候时间到来。 第23章 突 破 双清坐在一旁,目不转晴的盯着眼前冰块,见到它由白色变成半透明又变成如琉璃般的透明。而被冻在冰块中的殷利亨,便如冰雕玉琢一般,仿佛一下子回到三四岁的幼小时候,忽然变得粉嫩可爱起来。 双清此时方才见到他真实容颜,只见他年约十七八岁,跟她年相仿佛,容貌俊秀温雅,不像叱咤风云的侠客,倒似学富五车的秀士书生。 双清见到他变得如此可爱,不由得哑然失笑。心里暗暗嘀咕道:翠山哥若是见到他六弟变得如此粉嫩可爱,不知作何感想?嘿嘿!那表情一定很有趣。好期待看到翠山哥哥那个表情啊。 想到此处恨不得拿一支笔将殷利亨此时的样子画下来。她越想越是心痒难耐,忍不住站起身来,拿过放在一旁的包袱,在包袱中翻找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被她找到了一张云纹素笺纸。却没有笔。她灵机一动,想到昨晚烤肉用的火炭。当下再不迟疑,想到就做。 在旁边帐篷外,拐角处找到了昨晚烧了废弃的木炭。她将木炭拿了进来。将纸铺在旁边矮几上,开始画了起来。 她们姐妹二人本就聪慧过人,在师傅教导下也学过丹青绘画之术。此时绘画起来居然有如神助。不一时,一幅惟妙惟肖的肖像画便呈现在眼前。虽是黑白画,没涂颜色。但将殷利亨此时的粉嫩可爱,却也刻画的入木三分。 双清看着自己的杰作。越看越是满意。口中啧啧称赞道:“不错不错,画的真好。就是不知道,若是五哥和六哥看到这画,看到这么粉嘟嘟的六哥,会是什么表情呢?是不是也会很高兴的夸赞我?好期待呀!\\\" 她却不知道,她这幅引以为傲的得意之作。险些给殷利亨带来杀身大祸。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双清将画像仔仔细细收好,又安安静的坐在殷利亨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冰块中的殷利亨,看着他那玉雪可爱,又粉嫩的俊俏容颜,忍不住嘴角微微一翘,似笑非笑道:“没想到,江湖上侠名远播,威名赫赫的殷六侠,却原来这么玉雪可爱。传扬出去恐怕惊掉一大堆人的下巴。若是宋大哥俞二哥他们知道,恐怕他们也不会相信,他们温柔腼腆的六弟,居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说到这里,忍不住回头看看靠帐篷门边新毛毯上,刚刚因疲累过度,透支晕倒而睡下的双英,忍不住莞尔一笑。心里暗暗道:殷六哥这温柔,腼腆,害羞的模样,到是与姐姐有得一拼。假如他们俩是一对,那一定很好玩。啊呸呸呸,昝双清!你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呀?若是被姐姐和翠山哥知道,一定大耳刮子扇你。你这不是没事找事,自己找不自在吗? 想到此处,自己也忍不住哑然失笑。 回头又看像冰块中间的那个人,此时,冰块表面慢慢浮起了淡淡的白雾。原本玉雪可爱的那个人。也被白雾所挡,渐渐变得迷蒙,瞧不清楚了。 又过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冰块渐渐融化开来。原本被冰块所包裹的殷利亨,此时也渐渐的显露真容。由于冰块才刚刚融化,使得他身上便似水洗了一般,湿漉漉的。 双清皱了皱眉,看着湿漉漉的殷利亨,心里忍不住担心,这重伤初愈之下,这样子会不会又感冒发烧?若是如此那就糟糕了。想到此处,忙扬声招呼道:“童安,进来一下。″ 门外一直静静等候呼唤的童安,听到招呼,忙答应一声,快步奔了进来。他来到双清身边,低头问道:“二小姐有何吩咐?″ 双清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材。见他身材瘦削,与殷利亨身材相仿,想来他的衣服,他也可以将就穿上。虽是仆人衣服,但事急从权目前也找不到别的衣衫,也只好将就着了。 便沉声吩咐道:“童安,将你的衣服拿一套,与殷六爷换上。殷六爷原来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恐怕是穿不了了。” 童安低头答应自去。 不过一会,便拿来一套干净衣裳。 双清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出帐篷。 童安心领神会。用干净帕子仔细擦干殷利亨身上水渍。然后小心翼翼帮他换上干净衣裳。 见一切收拾妥当,童安忙快步走到门外,对双清说道:″二小姐,收拾好了。” 双清淡淡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帐篷内,来到殷利亨身边。见他表情平静,睡得安详。双清伸手搭着他脉搏,仔细查看他情况。 感觉他脉搏平滑有力,呼吸平稳和缓。身上肌肤也不似先前那般廋削暗黄干瘪,变得粉嫩水润光滑起来。 双清微微点头。伸手扒开他胸前衣衫,露出胸口那十字刀痕。便见那刀痕。只剩下淡淡的印记。 双清抿嘴浅浅一笑,翻手握住短刀,在他胸口刀痕处轻轻一划,她的力道恰到好处,堪堪破皮见血,却又不深。 她反手将短刀收起,掏出怀中锦盒,从锦盒中拿出一个淡绿色的玉瓶。打开瓶塞,取出一颗淡红色的药丸。将药丸放在他伤口处。便见他伤口处皮肤微微鼓动,随即便见到一只淡黄色,约黄豆般大小的虫子,从他伤口皮肤中钻出。迅速爬到红色药丸上,贪婪的大口吞噬起来。 随着它的吞噬,它身上的黄色逐渐褪去,慢慢的恢复了成了原来的莹白色,这时,原本绿豆般大小的身躯,长大了一圈,变成了黄豆般大小。 双清见它恢复了白色,便将它与红色药丸连同瓷瓶放入锦盒中,并盖上盒盖。 待一切妥当,双清才松了一口长气。喃喃低语道:“还有另一只冰魄魂虫。暂时寄放在你的身体里。我还要靠它找到你身体里的噬魂蛊。只有将那蛊虫驱出你的体内,我才能放心。” 说完这话,一阵阵困意不断袭来。忍不住长长的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口中嘟囔道:“从昨天到今天,这一天一夜没阖眼,真是又累,又困,好想好好的睡一觉啊。可是这还有一摊子事,等着我呢。算了算了,等事情办完了再睡吧。唉!我可真命苦啊!” 口中抱怨着,伸左手在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排箫。放入口中,缓缓吹皱起来。 随着诡异又神秘的排箫声响起。原本安安静静睡着的殷利亨,身子忽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接着便肉眼可见的,看见他露在衣服外面的脖子皮肤下的青筋,一根根暴凸起来。 双清吹箫不停。只见在凸起的青筋末梢处,一个指甲盖般大小的凸起物,慢慢蠕动起来。随着箫声,那蠕动的突起物在他喉结天突穴处,停了下来。 双清左手捏着排箫,双眸一眯,突然吹出来一个急而短促的颤音,与此同时,迅速伸出右手食中二指,骈指如剑,向殷利亨脖子上的凸起处,又准又狠的疾点而出。 只听嘶的一声锐啸,仿佛划破了空间,划破了时间,只听到嗤的一声轻响。殷利亨脖子处的肌肤应声破裂开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双清右手食指微微用劲,按在血痕处,左手放下排箫,捏出短刀,在右手食指旁边,小心翼翼的轻轻划开一道,小小的伤口。 只见伤口中有一只黄豆般大小的黄色小毛毛虫。在黄色小虫之下,还有一只灰黑色的、约芝麻粒般大小的甲壳虫。此时那甲壳虫浑身布满了一层淡淡的冰霜,正在奋力的扇动着翅膀,想要飞起来。只是被那黄色毛毛虫死死压住。丝毫动弹不得。 双清嘴角微翘,用刀尖轻轻摁住甲虫。右手食指将毛毛虫轻轻挑起,放在左手手背。右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罐。打开罐盖,又拔下头上发簪 ,用簪尖轻轻挑起甲虫。将甲虫放入罐中,盖上盖子。 然后取出锦盒,将毛毛虫放入锦盒中,从盒中取出绿瓶,倒出一颗红色药丸,放在毛毛虫前。那毛毛虫闻到红色药丸气味,马上爬了上去。大口吞噬起来。双清随后盖上盖子。 将盒子收入怀中后,她又倒出金创药。并取出一粒黑不溜秋的药丸,捏碎了,一半喂入他口中一半敷在伤口。又将金创药敷在殷利亨脖子伤口处。再用布条将他伤口包扎起来。 待这一切处理妥当,双清才长长松了口气。 她看了看眼前昏睡的殷利亨,又看了看门口沉睡的双英。疲惫的吸了口气,心下暗暗道:现在也该我休息一下啦。 当下吩咐童桐童安照顾双英二人。自己则站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揉着疲惫的身体。跌跌撞撞的来到双英床前, 弯腰将姐姐往床里挪了挪。自己也在她身边,和衣躺下。拉过被褥一角盖好,不一会便进入了沉沉梦乡。 ...... 族长和大长老派人过来问了几次。想要请她姐妹过去吃顿饭。以表感谢。童安二人见双英姐妹睡的香甜,知她二人这两天受尽了惊吓,也劳累了两天,都不忍心打扰。便替她们挡了回去。 好在长老大人他们也知道,她们这几人,伤的伤,病的病。最好的一个就是双清,但也累得趴下了。虽然他们都是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之人,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也就表示了理解。不再强求。不过还是表示了,待他们醒来后,再找机会聚聚。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杆时。双清最先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无力。肚子也饿的咕噜噜直叫。她知道自己这是受伤之下,用力过度所致。当下也不在意。只是回头看看姐姐,却见她依然沉睡未醒。 她站起身来,揉着自己酸痛的双肩。慢慢走到殷利亨身边,却见他脸色通红。呼吸急促,浑身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握拳。似乎极为难受。又似乎沉浸在噩梦中无法自拔。 双清伸手去探他脉搏, 手指堪堪触及他手腕上肌肤,便觉得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无形力量,激荡而出,将她狠狠弹出。 双清猝不及防之下,被狠狠弹出一丈多外。身子重重摔在地下,只觉得心里一震,喉咙一阵猩甜,一口鲜血控制不住喷射而出。 在旁边守护的童安二人大吃一惊,齐齐惊呼一声:″啊!小姐,小心!\\\"便奔上来欲要相扶。 双清从地上缓缓坐起,抬手擦了一下嘴角血迹,摆了摆手。低声道:″不碍事。别担心。”她以手扶地慢慢站了起来。 童安二人满脸担心的看看她,又看看依然昏迷不醒的殷利亨。满脸迷惑,茫然之色。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明白昏迷中的殷利亨,为什么要打二小姐?他们之前不是有说有笑,像一家人一样吗?难道,这就翻脸了? 双清慢慢来到殷利亨身前,这回学乖了,不用手去触碰他。只是弯腰细细观察。看的一阵,她心中也满是疑惑。 按理说殷利亨重伤初愈,才刚刚恢复一点点。应该无比虚弱才对。怎么看都不应该是有这么强大的攻击力才对呀。 太诡异了,太不可思议了。因为不能把脉,所以不能确定他的确切情况。看来只有等姐姐醒来后让她看看,才能知道端倪。 又过一会,沉睡中的双英。缓缓伸了个懒腰。也慢慢醒来。双清忙走到姐姐身边。低声将殷利亨的情况快速说了一遍。 双英牵着妹妹的手慢慢的坐了起来。此时的她还很虚弱。在妹妹搀扶下来到殷利亨身边。 因为有妹妹的前车之鉴。所以她没有碰触他的手腕。而是伸手轻轻翻开他的眼睑,又看看他脸上气色。感受着他浑身流淌的旺盛的生命力,与运转如意的真气,面露惊喜诧异之色。 正待说话, 忽听的昏迷中的殷利亨一声大吼,一股浑厚而狂暴的气势突然席卷而出。蓦然睁眼坐起身来。 事发突然,姐妹俩猝不及防,被这狂暴的气势震的顿时连退五步。 双清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双英感受着这份狂暴而强大的气势。已惊喜的脱口而出道:“他,这是突破了?” 第24章 抢 亲 双清听到这话,也是代殷利亨高兴。 只是她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面露惊喜讶异之色,看向姐姐。问道:“姐姐,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他一觉醒来这就突破了?我们想突破咋就这么难呢?这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 双英莞尔一笑。目光宠溺的看了看殷利亨,又看了看妹妹。伸手摸了摸妹妹长长的秀发。柔声说道:“这也许就是俗话说的。福兮祸所伏吧。六弟他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若非大祭司打伤了他的丹田。毁了他的武道根基。他想突破,恐怕还没那么容易呢。″ 双清心里更是奇怪。忍不住抬头看向姐姐。轻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听不懂了。被废了丹田与武道根基难道是好事吗?不是说丹田一旦被废,那不是就终身不能习武,变成废人了吗?怎么到了他面前,就成了好事儿呢?那我们若想突破,是不是也可以毁了丹田与武道根基就行了?” 双英微微一笑,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戳了一下妹妹额头。嗔怪道:“想什么呢?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呐。” 说到此处,肚子却咕噜噜响了起来。 双清听到这阵响声。不由轻笑道:“原来姐姐也饿了呀,我也好饿。童安,过来。你去请族长帮忙,给我们安排一桌饭菜。六哥估计也快醒了。我们大家一起吃顿便饭吧。折腾了这许久,大家想必也都饿了。″ 童安点头答应。转身离去。 这时,童桐腆着大肚,一脸深闺怨妇的表情,走了过来。幽怨的望着姐妹俩。 姐妹俩见到他脸上这种表情皆是感到莫名其妙。 双清抿嘴笑道:“童桐,你这什么表情啊?搞得像个深闺怨妇似的,谁欠你八辈子陈芝麻烂谷子没有还啦?像受了八辈子委屈似的。” 童桐看着双英姐妹,苦兮兮的道:“是不是小的犯了什么错?你们都不使唤小的啦?什么事都让童安去做。好像,好像我就是个多余的,没用的废物。″ 姐妹俩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一笑,双清双眸眯成了半弯月牙儿,笑咪咪道:″怪我喽,先前不是找药时,你说的吗?你说这是要人的命呐,下回有什么事,就让童安去做吗?怎么?现在又后悔啦?得,你现在成大爷了,得听你的了?还委屈的不行。” 童桐听到这话,吓得缩了缩脖子,低头道:“二小姐言重了,小的可没这意思。小的只是觉得不能为小姐排忧解难,那便是小的失职。小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双清抿嘴轻笑道:″你还过意不去了。我看你很过意的去。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说了。你去跟童安帮忙,把饭菜备好吧。大家也都饿了。对了,得空你就帮六哥选一套合适的衣服吧。” 童桐恭恭敬敬答应着离开。 这边佳音普勒与他妻子将帐篷里拾掇拾掇。将矮桌移到帐篷中央,铺上桌布。 不一会儿,族长派人随着童安将饭菜送来。并放在桌子上,摆上餐具。 双英一直守护在殷利亨身边,认真观察他的身体变化,此时见他呼吸平稳。脸上神色也恢复了正常。虽没有伸手把脉,但她弯腰将耳朵贴在他胸口,仔细听着他的心跳。只听到砰砰砰,强劲而又有节奏的心跳声。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知道他突破成功,已然无碍。方将一直紧绷的心弦放下,嘴角不知不觉微微翘起。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正在这时,一直昏迷的殷利亨突然睁开眼来。便见到了她这一副春花烂漫般的笑容。他不由得心中一荡,呼吸一窒,情不自禁的想入非非。但随即想起,她是自己未来的五嫂。确实不该有这样的念头。 他连忙用手一撑床板坐了起来,面色微微发红。急忙从床上下地站起。面向双英,低声道:“五嫂,都是小弟不好,让你受累了。你为救小弟舍生忘死,我却对你心怀不轨。实在禽兽不如。五嫂,对不起。你骂我吧!如不解气,打我也行。″ 双英一双秋水明眸,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脸上却微微泛起了红晕。心里却暗暗赞道:六弟心怀磊落,坦坦荡荡。果然不愧是张真人高徒,五哥的兄弟。若是换做旁人心中有如此龌龊不堪的想法,遮掩都来不及,哪会当众说出? 心中如此之想。嘴上却淡淡道:“六弟,醒了就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是五哥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姐姐对你关怀爱护都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打你,骂你。恭喜你,不仅你的伤势好了,连你的武功境界都又突破了。实在可喜可贺。来,坐下,姐姐以茶代酒。祝贺你!\\\" 殷利亨微微讶异,但听着她那关怀暖心的话,忍不住心里暖暖的,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但听到她说自己武道突破之言,又忍不住面露疑惑之色。怔怔的问道:“什么突破了?我怎么听不明白?” 姐妹二人见到他脸上又是感动又是疑惑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假装出来的。 双清嘻嘻一笑,自顾自走到桌边坐下。然后对姐姐和殷利亨招招手。笑嘻嘻的道:″先吃饭吧。我们吃完饭再说。这么一桌丰盛的饭菜,可别浪费了。浪费才是最大的犯罪。” 双英向殷利亨点点头,走到桌边坐下。 殷利亨怀揣着满肚子的疑惑,也到桌边坐下。 旁边童桐童安二人见三人坐下,忙上前拿起割肉刀,将桌上牛肉切成小片。放入他们面前小碟中。又将瓦罐里热着的羊奶倒入他们面前小碗内,然后躬身退下,恭敬侍立于他们身后,随时等候吩咐差遣。 三人早就饿了,饭菜虽不精致,但尚算可以入喉。饥饿之下,此时也不挑剔客气。一齐大口朵颐起来。 不一会酒足饭饱。童桐二人上前,将饭菜撤下。 双英姐妹见殷利亨双目灼灼望着自己。不由淡淡一笑。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说给他听。 殷利亨静静听完这一切。方才如梦初醒,不过心中的疑惑却更深了。忍不住问道:“那这究竟怎么回事呢?我的丹田不是被废了吗?我还以为,这一生不能再习武了呢。为此我还伤心了好久。” 双清看向姐姐微笑道:“这件事要问你五嫂呀。我可不知道。” 殷利亨面向双英,目露询问之色。 双英轻叹一声,淡淡一笑。便娓娓道来。 原来殷利亨受伤被俘之后,被库尔德训强行灌下化功散,用巨锤废了他的丹田。让他从此失了武功修为,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正是因为如此,在适才双清为他祛除蛊虫时,若是他身怀武功,必会下意识运力相抗。而他武功尽失,想抗拒也不可得。而噬魂蛊阳性体质的原因。被冰魄魂虫携带的冰雪压迫之力,逼的它在他身体里乱窜。引动冰魄魂虫,在它身后追逐不休。无意中却打通了殷利亨奇经八脉。将他瘀滞的经脉也渐渐疏通的顺畅起来。在体内真气不断流转之下,带动双清给他敷在伤口的三清白鹿少还丹,当药效行遍全身时,便如洗精伐髓般,让他脱胎换骨。也让他以前一直未能突破的轾晧,也在这顷刻之间畅通无阻。也就自然而然的突破成功。 听到双英这一番讲解。双清二人方才恍然大悟。 双清甚是好奇,忍不住问道:“这么说,六哥疏通经脉,我还是有大功劳的。嗯,最大的功劳还是冰魄魂虫。如不是它逼迫的噬魂蛊,到处乱窜,打通六哥经脉。也得不到这样好的效果。回头我得好好奖励奖励它。” 殷利亨赞同的点了点头。微笑道:“嗯嗯。五嫂和妹子,包括虫子都立了大功。待我好了,定会好好感谢你们。” 双英轻笑道:“我们虽然已经清醒伤愈了,但身体太过虚弱。还是要将养休息两日才能动身。殷六弟,你从中原而来,当知路径,这一路,就麻烦你做个向导了。” 殷利亨爽快一笑,闭眼微微感受了一下自身气息。感觉体内真气,流转如意,比以前更加雄浑。连听力与反应能力都似乎比以前更加敏捷了。心下甚喜。当即朗声道:“故所愿也,不敢辞也。五嫂有命,焉敢不从。” 双英微微红了脸颊,低声道:“六弟,我痴长你几岁,就托大,你叫我姐姐吧。我,我毕竟还没嫁给你五哥。现在叫我五嫂,怪羞人的。” 殷利亨微微一愣,他本来虽性格比较随和柔弱,但毕竟是江湖儿女。此时也不扭扭捏捏。随即赦然一笑。爽快道:“好!英姐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说着躬身行礼,深深一揖到地。 双英侧身回了个万福礼。低声道:“六弟请起,不必多礼。” 他俩只在这边客气来客气去。 那边双清已是不耐烦。低声吩咐童安,去往族长处。让他帮忙安排一下住处,待他们休息两天,即可动身返回中原。 不一会童安回来,报告一切安排妥当。随时可以搬过去住。 双英姐妹、殷利亨与童桐二人略略收拾东西,便一起出发,离开佳音普善家,前往族长安排的居所。 当日傍晚时,族长家大摆宴席,邀请佳音普善及众族人,在他家门口广场,举行盛大的篝火聚会,一时间群情激烈。没有了大祭师的残酷压迫。大家兴奋的载歌载舞,猜拳行令,喝酒吃肉,玩的不亦乐乎。到夜半时方才尽兴纷纷散去。 双英诸人自回他们住处洗浴,休息。 第二日晚间,大长老再来相请。一为庆祝库尔德逊倒台,众人喜获新生。二为赔罪。为之前对她姐妹多有误会冒犯。希望她们姐妹不要介意记恨。 在宴席间,双英姐妹成了无可争议的焦点,众人皆来敬酒,感谢她们为他们除了,库尔德逊这个大害。 而那山洞里面的黑衣汉子,因为带着两头熊太过惊世骇俗,怕惊扰了众村民,便一直躲在村外,未曾现身。在席间,双英暗暗令童安为他送去饮水,食物。 双英姐妹本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哪里会与他们这般斤斤计较?况且之前也是库尔德逊一手遮天,胡作非为。与族长大长老并无多大关系。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况且为与双英疗伤寻药,族长和大长老也诸般配合。若非如此,双清的治疗哪有这般轻松容易? 所以一码归一码,她们姐妹也早就原谅了他们。 聚会完毕,他们便回到住处休息。 第二天又休息了一天。顺带将从地窖中所救诸女的伤势医治一番。所幸她们虽饱受催残,却只是皮外伤,在双英这位大国手面前,这点伤势只算是小儿科。随便动动手指头,便治好了。众女自是千恩万谢。 第三日晚间,他们便来向族长与大长老辞行。期间大长老又邀请双英姐妹收徒,传授医术。 双英姐妹以行程紧迫,已经耽误多日,更兼姐妹二人皆是重伤初愈,体力不支为借口而婉拒。 不过却留下一卷手写医经《孙思邈千金方》。及一卷手绘《人体经络图》,并要族长二人在族中巫医中寻找德行兼备,心里仁善,资质超群之人研习。待她们从中原归来时,再来慢慢教导他们。 这两部医书,皆是她们一路 上闲来无事,抽空所写。而从尼泊尔出发时,随身所携医学典籍。银针药物皆在鸣凤滩时失去。 族长与大长老也甚是感激。 第二日一早。为他们举办了践行宴。宴席完毕,双英等人,带上干粮饮水,并大长老赠送的马匹坐骑,告辞众人上路。众人皆自发的将双英等人送到村口,方依依惜别。 而那黑衣人与两熊已经先行出发,正在远处慢慢等候。 独有佳音普善带着妻儿一直送到十余里开外。 双英见到他如此重情重义,也是忍不住感动,又见到他妻子脸色不好,不时咳嗽,不用把脉,只观其色,听其音,已知就里,上前两步,取出银针,与她打了个招呼,便手指挥动, 银针飞速在她身上落下。 不一会儿见她额头冒出一层细汗。原本略显苍白的面色也恢复了红润。咳嗽也消失了。她便将银针拔出。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玉瓶,从瓶中倒出九粒晶莹剔透的白色药丸,递到她的手里。并叮嘱她,这金花清感丸一天三丸,是疏风宣肺、清热解毒的。 又拿出九粒淡红色药丸,告诉他这是咳喘宁丸,里面有川贝,大枣,白术。是止咳平喘的,皆和金花清感丸一般。在每次餐后用温水送服一粒。这是专门治她这种症状的。 佳音普善知她医术超群,见他治好了妻子顽疾。又得此药丸,顿时如获至宝。更是对她姐妹二人千恩万谢。 双英姐妹告别她夫妻。一起上马,疾驰而去。 佳音普善一家一直等到,她们姐妹和童桐殷利亨诸人,走的没了踪影,才恋恋不舍的转身回家。 这一路上多了个殷利亨,又加上黑衣人与两头大熊,双清便多了个乐子。 虽然刚开始时众人对两熊还是有些害怕。到后来见到两熊十分驯善听话。便渐渐胆子大了起来。与它开始玩闹,嬉笑起来。那两熊对二女似乎也甚是喜欢。也愿意与他们互相嬉戏玩闹。 双清本是好玩好动的性格。现如今路途寂寞无聊,有这两个宝贝,哪里还能安分下来?更加上一个温柔腼腆、一句玩笑话就害羞上大半天的殷利亨,更加肆无忌惮。无法无天起来。要不将熊大熊二追的四下奔逃。要不就将他他戏耍的窘迫无比,要不逗得他哈哈大笑。这一路行来颇不寂寞。 双英见她如此也是忍俊不禁。不过还是叮嘱妹妹不要玩的太过。 殷利亨被困许久,如今终于得脱囹圄,武道又有突破。又见她姐妹二人言笑晏晏。又得知了五哥下落。虽然担心五哥近况,心情又不免郁闷,但是也终究是喜多于忧。虽时常被双清戏耍,却也是甘之如饴,乐在其中。 这一日来到藏川之交的一个小村,名叫杨杈坝的地方。 这里绿树环绕,远处青山叠翠。三五农家村舍点缀期间。村口还有一个大大的池塘。池塘边上绿柳成荫。柳树下系着两头黄牛,一个七八岁的小牧童,正在旁边石头上假寐。 一切显得那么安详而宁静,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双清见接近农家。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便令童福带着熊大熊二先行绕开村子,在村外汇合。先前刚刚会合时,为了方便称呼,双英二人为黑衣男子取名为童福。 双英忍不住诗兴大发。从马上下来。沿着池塘边,绿柳下缓缓而行。口中吟道: 故人具鸡蜀,邀我至田家。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殷利亨由衷赞道:“英姐,你还是蛮有才华的嘛。这么应情切景的诗,张口就来。我真羡慕五哥有这么好的福气,找到你这么文武双全的,巾帼英雄奇女子。\\\" 双英脸色微微一红。低声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说着转身沿池塘边走进村口。 刚进村口,便听到喜乐声响起。只见前面四人扛了两面绑了红绸的大铜锣。边走边敲。后面跟着8人,抬着绑着红绸的礼盒。 随后跟着一位身穿大红吉袍,年约二十四五的青年。那青年肤色微黑,胸前绑着一朵大红花。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他右手牵着缰绳。缰绳上系着一头披着红绸的毛驴。毛驴背上坐着一个身穿红衣,头戴大红盖头的新娘。因为盖着盖头,也不知新娘是美是丑。旁边跟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媒婆,后面是一群送亲之人。 众人皆是喜气洋洋,喜笑颜开。 双英等人,见他们走近,便下马让在一边。让他们先走。同时微笑着,对众人拱了拱手。对新郎道:″恭喜恭喜!祝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那青年笑得合不拢嘴,虽然被双清姐妹美貌所惊,微微愣了一下,随及回过神来。回礼道:“同喜同喜,多谢多谢。″ 双英众人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们慢慢走远。 然后转身上马。顺着山村小路缓缓而行。 刚走的十余丈远。便听得远处送亲队伍一阵骚乱。只听有人大声叱喝道:“你们是谁?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居然要强抢民女?你们心中可还有王法天理?” 话音刚落,便听另一个嚣张无比的声音说道:“老子便是王法,老子便是天理。老子大爷看上这女人是她的福气。你们谁如果再敢唧唧歪歪,小心老子杀人不见血。” 又听另一个尖锐的声音说道:“老大,如何杀人不见血?” 那嚣张声音说道:“老子捅他苦胆。” 听到这话,数十人的声音,一起哄堂大笑起来。 先前那叱喝声音愤怒道:“你们太过分了。 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今天是小五儿他们的大喜日子。你们别太过分了。当心遭到报应。\\\" 那嚣张声音笑道:“报应?呵呵,信不信老子让报应先报应到你头上?来人!给我将这娘们儿抢回去。今晚老子大爷我就要和她洞房花烛。谁再敢唧唧歪歪,一刀杀了。” 身后众人哄笑着答应。 双英诸人听着这一切,一个个气得怒目圆睁,他们三人皆是侠义中人。见到如此不平之事,如何还忍耐得住? 双清虽然平时嘻嘻哈哈,浑似没心没肺一般。但侠义之心,无时或忘。如今见此不平之事,那嫉恶如火的性格,最先发作。抬手捏了捏腰间廓尔喀,从马背上弹身而起。闪身疾掠,转眼便至送亲队伍处。 双英怕她有所闪失,与殷利亨随后跟上。童桐二人自在原处相候, 看守行李,马匹。 当双英二人赶到现场时,只见双清已经用脚,踩着一个光头大汉脑袋,满面冰霜,杀气腾腾的问道:“哦?抢亲?你再抢一个试试?信不信姑奶奶给你来一个白刀子进绿刀子出?″ 双英愕然。与殷利亨对望一眼。同声问道:“白刀子进,绿刀子出?什么意思?.?” 第25章 偶 遇 双英与殷利亨怔怔的看着双清,满面疑惑之色,异口同声道:″什么白刀子进,绿刀子出?难道他的血是绿色的吗?\\\" 双清板着脸,用脚踩着光头大汉脑袋,用力一压。那大汉承受不住这股强大的力量,一口鲜血顿时从口中涌了出来。 双清看着那大汉痛苦的表情,脸上毫无波澜。冷冷道:\\\"都是他教我的。因为我捅的是他苦胆。\\\" 说着话,手中廓尔喀微微下垂,抵在他胸口苦胆处,冷冷道:“信不信,我现在马上捅了你的苦胆?” 那大汉听到这话,顿时吓的面青唇白,浑身哆嗦着连连告饶道:“姑奶奶饶命啊!我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双清冷冷道:“你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怎么那么快就认怂了?我还以为你骨头有多硬呢。跪下,向新郎新娘道歉。而且今天小五儿结婚,本是大喜之日,你却惊吓了他们。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呢?” 那大汉见到双清凶巴巴的样子,毫不怀疑她会真的捅了自己。面临死亡威胁。他毫不迟疑,连连答应:“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让人回山寨,去拿来金银珠宝,当做贺礼。 只求姑奶奶大慈大悲,放过小的。” 昝双清哼了一声,冷冷道:“放不放过你,得看你的表现了。” 说到这里,双清松脚放开那人。 那人武功稀松平常,双清也不怕他反悔或私下搞什么小动作。 那人双手撑地,偏头瞅了双清一眼,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怨毒之色,但这神色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表情。口中则恭恭敬敬道:“姑奶奶放心,小的会好好表现的。\\\" 说到这里,转身对身后小弟大吼道:“蠢货!还愣着干嘛?没听到这位姑奶奶的话?还不滚回去拿东西?” 说着话,暗暗向小弟丢了一个眼色。 那小弟当即会意,忙大声答应着转身离开。 双清正摆出一个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嚣张跋扈模样,就像一个混世小魔女,嘚瑟的不行。对他的小动作,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不在乎,反正全没放在心上。 但殷利亨久在江湖行走,也曾吃过不少心善的亏,上过不少好心的当,虽心里仁善,没有计较那么多,但不代表他就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那光头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里,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却在心里暗暗警惕起来。 而双英虽然一向心怀仁善,从来都不会轻易伤人,但一旦涉及到至亲至爱的生死安危,那她可是会杀人的! 适才那大汉眼里那一抹浓浓的杀意,被双英佷敏锐的捕捉到,心里已经暗暗打定主意,若是这大汉敢对妹妹不利,那她就会毫不留情的击杀此人。 所以,此时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抱着狮虎搏兔,也当全力一击的念头,暗暗提防警惕起来,看着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不过,那大汉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正在心里暗暗咬牙得意。心里道:跟老子大爷玩?呵呵呵!神仙都是死的,你这个小贱人,呆会儿,看老子大爷怎么将你收拾的服服贴贴的! 想到这里,偷偷打量一下双清那俏丽秀美的容颜,和修长柔弱美好的娇躯,心里忍不住暗暗赞叹: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美丽,漂亮动人的女子?这简直就是天仙下凡,比那村姑,可强太多太多了。嗯,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这两位美妞儿,这就是老天爷对我的眷顾,送我两个天仙般的美人儿。 想到这里,微微偏头,偷偷的又瞧瞧旁边同样美丽漂亮的双英,心里闪过一抹火热的欲望,连眼神都变的炙热起来。 他却不知道,就因为这一个邪恶的念头,为他招惹了一个怎样恐怖而强大的存在,注定他要有一个凄惨无比的下场。 嗯,这就叫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双英一直都在暗暗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此时,见到他淫邪而火热的眼神,心里已经暗暗的判了他的死刑。 旁边迎亲众人被刚才发生的事,吓得惊魂未定。一直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一切。新郎新娘吓得哆嗦成一团,此时正拥抱在一起。不知如何是好,新娘头上的盖头也掉落一旁。 此时众人才见到新娘面目,虽不甚美,除了左侧脖子有个大痦子,容貌到也算过得去。 此时众人见到双清,这个漂亮的冒泡的小姑娘,暂时镇住了场面。 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满脸感激又崇拜的看着她。 双清见到众人那感激又崇拜的眼神,潇洒的掠了掠鬓边的秀发,正欲说话,忽然脸色一变。 旁边殷利亨与双英亦是脸色微变。 迎亲众人与众盗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到一群白色蝴蝶蜿蜒自南方飞来。 本来在这个地方,这个季节见到三五几只蝴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奇就奇在,这蝴蝶不仅多达数百只,还一般颜色大小,飞行路线隐隐中似乎还暗含玄机。 众人正觉诧异,忽然一阵悠扬婉转的笛声响起。随着笛声,一群黑红色的蝴蝶缓缓飞来。慢慢与那白色蝴蝶纠缠在一起。 蝴蝶虽多,却杂而不乱。随着笛声蝴蝶慢慢组一个黑白相间的“蝶″字。 迎亲众村民见到这许多红白色蝴蝶,均是大喜过望。纷纷松了一口长气,喜道:“这下好了,蝶园小姐妹来了。这些恶人要倒霉了。” 而那些强盗们却大惊失色。纷纷惊慌道:“那群死丫头怎么来了?好端端的我们又没有招她惹她。难道,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双英姐妹对这突然冒出来的″蝶园小姐妹”也甚感兴趣。她们在当地百姓中风评似乎不错。而强盗们对她们如此惧怕,想来实力也是不弱。不由心下十分期待,均想见见她们庐山真面目,知道她们是什么样的人? 随着笛音越来越近。一群粉色蝴蝶随着笛声慢慢从前方转角处出现。随后一个身穿月白衫子,年约十一二岁,头梳着双丫髻的圆脸小姑娘, 骑着一头壮硕的驯鹿缓缓出现。 她方一现身,众村民便纷纷围了上去,齐齐躬身行礼。其中一名年长村民恭敬道:“四姑娘,您可来了!今天小五儿结婚。您可得赏个脸去我们那里喝杯水酒。”他却绝口不提强盗抢亲之事。 那小姑娘落落大方一笑。目光扫了场中一眼。看到了缩成一团的众盗,也看到了淡然站在一旁的双英姐妹与殷利亨。 她伸手拍了拍驯鹿脖子,便从驯鹿身上跳下来。款款走到双英姐妹面前。高兴的微微蹲身行了个万福礼。微笑道:“两位漂亮的姐姐,还有这位帅气的哥哥。很高兴见到你们。我叫蝶紫琳。家有姐妹四个,我在家排行老四,她们都叫我四丫头。你们可以叫我紫琳,也可以叫我四丫头。不知道两位姐姐怎么称呼?嗯,这位大哥哥,你是武当派殷六侠么?你的大名,小妹也是久仰的。十分高兴遇到你。不过,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哟。” 双英二人甚是讶异,殷六侠的名号,在这个穷乡僻壤也这般响亮么? 双英微笑着上前一步,蹲身还礼。落落大方的笑道:“我姓昝,名叫双英,旁边这是我妹妹,她叫昝双清。我们家就姐妹两个。你可以叫我双英姐姐。” 那小姑娘蝶紫琳好奇道:“姐姐姓展?这个姓很少见哦。不知道姐姐和评书《三侠五义》中御猫展昭什么关系?” 双英一愣:“御猫展昭?你说的是北宋开封府包大人身边,那个四品护卫御猫展昭吗?呵呵,我们和他可没什么关系。虽然我们也很敬佩展大人的为人,他的忠肝义胆,义薄云天。也是我辈之楷模,但是我们的昝是处日之昝,不是展南侠之展。不过,小妹子的姓氏,也很少见哪。” 蝶紫琳抿嘴甜甜的一笑,露出来两个小酒窝,使得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更增圆润可爱。她笑嘻嘻的道:“双清姐姐,看样子,这里有个不开眼的家伙,得罪你了?要不要小妹帮你出出气?教训教训他?” 双清看着她可爱又萌萌的样子,忍不住上前一步,摸摸她的可爱的小脑袋,莞尔一笑:“好啊!小妹子,这家伙着实可恶,人家结婚,他来抢什么亲。这不纯粹瞎捣乱吗?” 双英诸人也是深感好奇,不知道这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会怎么惩罚这个光头大汉?看她胖乎乎萌萌哒的可爱模样,看着也不像是有多么厉害武功的样子。 结果这小姑娘还没出手,光是这几句话,就已经将那大汉吓得哆嗦成一团,口齿不清道:“四,四姑娘,饶了我,我这一遭吧。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 那小姑娘蝶紫琳面色一沉,愠怒道:“还有下次?你不知道这一片,是我们姐妹的地盘吗?在我们的地盘里杀人,抢亲,行凶作恶,谁给你的狗胆?你知道我们的规矩,该怎么办?你自己掂量着办吧。哼!今天来的幸亏是我,若是来的是我那性烈如火的二姐,呵呵,你小子就等着倒霉吧。” 那光头汉子,面如死灰,低声哀求道:“四小姐,你,你就发发慈悲放过我吧。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只要四小姐有所吩咐。我一定万死不辞。” 小姑娘冷冷的板着脸,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规矩不可废。没有规矩则不成方圆。你既然犯了错,就该承受犯错的后果。任何人都不能例外。你自己去,还是我押着你去?后果可要想好了。” 那大汉眼见不能幸免,只得可怜兮兮的说道:“四小姐,你看我这都年纪一把了,还是光棍一条。连小五儿这种货色都娶了老婆,我这还......” ″哼!少废话!还不快去?!难道真想让我亲自押着你去?”那小姑娘板着脸冷冷道。 双英姐妹三人见到她稚嫩的小脸,故意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忍不住哑然失笑。看着那大汉诚惶诚恐,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又只能强行忍住要大笑的冲动。 那大汉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偏头看了那小姑娘一眼。忽然道:“四姑娘,我今日前来抢亲,这帮小子也是出了大力。你不能光惩罚我一个吧?” 众人愕然。这小子临死还不忘拉个垫背的。他自己受罪,也要让他兄弟们也不好过。 双英姐妹等人相顾摇头。真是林子大了,啥样的鸟都有。这老大,也太不够意思了。 不过他们三人也是好奇,这小姑娘究竟怎么惩罚了他,这小子好像挺害怕的样子。甚至不惜拉着他兄弟一起陪葬。别人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倒是贫道要死,道友一样要死。 送亲众人既有不忍,也有幸灾乐祸之意。 那小姑娘却不管这些,抬起肉嘟嘟的小手挥了挥。不耐烦道:“快走,都走!别在这里妨碍我们姐妹说话。” 众强盗皆是如丧?妣,悻悻的瞪了那大汉一眼,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去。那大汉也跟在众兄弟身后悻悻离开。 双清见他们走的没了影子,才好奇问道:“你究竟怎么惩罚的他们?你就那么放他们离开,不怕他们跑了吗?” 蝶紫琳自信满满的一笑,傲然道:″他们不敢跑。这方圆近千里的人都知道。被我们蝶园惩罚的人,从来没人敢跑,也跑不掉。除非他真的想死。或者说,他想生不如死。不过姐姐们别怕。我们对朋友,对好人还是很仁善的。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况且大名鼎鼎的殷六侠还在这里。不看僧面看佛面。冲着殷六侠的面子。我们也会对你们客客气气,恭恭敬敬。”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虽然年纪幼小,但处理事情还是十分周到。不知她是天生聪明睿智,还是背后有人教导? 双英姐妹对她更是好奇起来。心里满是疑惑,正待开口相询,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铮铮几声瑶琴清响。 那瑶琴声并无什么音律节奏,只是几声短而急促的颤音。 双英等人尚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小姑娘已经灿烂一笑。不好意思揉了揉自己小手。歉然道:“双英姐姐,对不起哦,我大姐在催我回去了。那我就先走啦,我们改日再聚。” 说着话将肉嘟嘟的手指放入口中,吹了个口哨。不远处正在吃草的驯鹿快步奔了过来。那小姑娘足尖轻轻一点地面,身子轻飘飘的跃起,稳稳落在坐骑背上。轻轻一拍鹿背,那鹿撒开四条细长腿。顷刻间去的远了。 遥遥的听到那小姑娘:“今日相逢,甚感荣幸。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把酒言欢。小妹就此告辞。” 话音刚落,淡淡笛音响起,蝴蝶纷纷离去。 她来的突然,去也爽快。 看着那蝴蝶渐渐消失远去。双清猛然一拍双掌,懊恼道:“忘了问她御蝶之术了。也忘了问她住在哪里,下次如何再见。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们是怎么惩罚那些坏蛋的?为什么被她们抓住惩罚的人不敢跑?” 她话刚刚说完,便听一个声音道:“昝二小姐,我知道。” 第26章 前 因 “什么?你知道?这位大叔,麻烦你快点告诉我。这小姑娘太可爱太聪明了。我好想把她带到家里去。做我的亲妹妹。还有她那御蝶的本事。好想让她教教我。″ 不错,说知道的这个人,正是送亲队伍中最年长的那个大叔。 那大叔面露恭敬感激之色,沉声道:“在这方圆千里,人人皆知。有蝶园四姐妹,仁侠仗义,义薄云天。却又从来不涉及江湖恩怨,朝廷是非。 无论是当地的平民百姓,还是过往的江湖英雄,只要谁有困难,被他姐妹知晓,仁义之人一定会得到她倾囊相助,若是邪恶之人,必然逃不脱她们的惩罚。但他们从不杀生。一旦被他们抓住,就会被投入暗无天日的矿井中挖矿。一辈子就别想再出来了。而且看守也不是我们人类。而是蝴蝶蜜蜂野狼。你想收买看守亦不可得。她们姐妹四人以嫣、语、依、琳为名,刚才来的便是小妹蝶紫琳。居住于′逸性小筑′,号逸性散人。” 双英诸人脸上好奇之色更加浓郁,双清双眉一挑,唇角上扬,轻笑道:“逸性小筑?逸性散人?有意思,有意思。那她三位姐姐名号又如何称呼?” 那大叔微微一笑,轻轻摇头道:“那大姐也甚是神秘。她从来不在世俗行走。也从来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只知道每次她的妹妹出来办事的时候,听到那一阵瑶琴声便会回家,所以世人皆知她会抚琴,至于外号。听她的妹妹说叫三修园主,住在三修园。” 双英听到这话。忍不住低语道:“人生千休万休,一死百事皆休。又何止三休了?” 那大叔大笑道:“这位姑娘,你误会了。那位大姐所说的三修并非百事皆休的休,而是修身,修心,修性的修。圣人云,齐家治国平天下,连自身都修不好,又何以治国平天下?” 双清诸人,听到此话皆是齐齐动容。 双英疑惑道:“听大叔谈吐文雅,豪情满腔,当是满腹才华之人,怎的窝在这个小山村,也不到当今朝廷谋个一官半职?” 那大叔淡淡一笑。“也算是人各有志吧。再说,当今朝廷怎容得前朝遗民?没派人来追杀与我们,那就算我们祖上烧了高香了。入朝当官,那还是算了吧。还不如在这个小山村教几个萌童,当个私塾先生来得自在。” 双英二人,心中微微一动。从这大叔话中,似乎明白,他对当今朝廷似有不满。说起来似乎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但这是他个人私事,双英二人却也管他不着。便全当没听见。 双清眸子微微一眯,不由好奇道:“那二姐,三姐的外号,又是如何称呼?大姐所居三修园,小妹住逸性小筑,那二姐三姐所居,想来也不一般吧?” 那中年大叔轻笑道:“姑娘果然冰雪聪明,所料不错。二姐所居名为养身堂,号养生堂主。三姐所居是天养水榭,号天养居士。她们四姐妹各取自己的名号中一字,合称修身养性四散人。” 双英姐妹听到″修身养性”四字,不由一起微微点头。相顾而笑,双英微笑道:“这四姐妹倒是妙人。从名号中倒可以发现。她们似乎与世无争。却又似乎心怀天下。不简单,她们真的不简单。若是有机会,真想与她们见一见。不过,大叔你可知道,她们所居何处?该如何找到她们?” 那中年大叔摇摇头。微微苦笑道:“世人皆知她们住在蝶园。至于蝶园究竟在哪里,是在高山,亦或是深谷?却是谁也不知。也曾有人试图找到她们,却最后无功而返。而且,据说,寻找之人还受到了她们的警告。从那以后,再没人找过蝶园在哪里了。” 双英诸人,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便告别他们。转身离开,自去与童桐二人会合。 一行人走出村庄。在一处山崖下与童福汇合。 大家跋山涉水,一路饥餐渴饮。这一路辛苦也不在话下。 十余日后,终于见到山峰渐少,林木渐稀,于午饭时分到达一处小镇。 在镇口,双清正欲让童福与两熊从镇外穿过。 双英却摇头道:“不用了,童福,你就与我们一起进镇,让熊大熊二自去林中山间觅食。奔波这些天,大家想必也都累了。我们就在镇上找个客栈。休息两日。在我们出发时,再让童福将熊大熊二召回。你们以为如何?” 双清倒是无所谓。她看了看殷利亨,问道:“六哥,你觉得呢?毕竟我们是第一次来中原。一切风土人情,还是你懂得比较多。还是你拿主意吧。″ 双英也是点点头。附和道:六弟,我觉得妹妹说的有道理,你觉得呢?” 殷利亨看看双清,又看看双英。一脸为难的道:“有英姐在这里,你拿主意就好。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行。”说到这里,面孔微微发红。不好意思道:“以前每次与众位师兄们出门,都是他们拿主意。我都是一切都听师哥的。你现在要我拿主意,那可是为难我了。” 双清讶异道:“你就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门吗?那这次又是怎么到藏区的?” 殷利亨胀红了脸,低头低声道:“这次也是凑巧。半年前。我原本与俞三哥和张四哥在陕西宝鸡,寻访恩师故居,在一家酒楼,刚刚吃过晚餐,我刚好有点内急,出来如厕。刚好听到两个人正在说着,张五侠侠肝义胆,他们族长,若非张五侠出手相救。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可惜了张五侠那么一个大好人......那两人边走边说,似乎甚是着急。我听到他们说的,张五侠,似乎便是我五哥。这十多年我们寻找五哥。历尽艰辛,全无音信。今天好不容易得了他的信息,哪里会轻易放过?着急之下我也没有顾得上分辨这消息真假,更来不及与三哥四哥打声招呼。便随后跟了上去。″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微微苦笑:“没想到这一跟,把我自己给跟进去了。不仅没找到五哥,我也险些丧命。若非遇到英姐与双清妹子,我恐怕就会抱憾终身了。” 说到这里,忍不住心有余悸的吸了口长气。脸上露出愧疚之色,低沉着嗓子说道:“我这一失踪,不知道三哥,四哥有多担心。五哥没找到,又丢了我。我都不敢想他们会有多伤心难过。” 双清气急,忍不住恨恨一跺脚,恨不得上前扭住他的耳朵,骂他一顿。但是咬咬牙,强行忍下怒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狠狠的瞪着他。 低沉着嗓子,冷冷的道:“我也是无语了。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这么大的人。唉,叫我怎么说你好?你好歹也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还是跟着三哥,四哥在一起。俞三哥成熟稳重,张四哥足智多谋。你就算当时怕被人听见,不打招呼,也当在路上留下记号,让他们可以找到你呀。你怎么就,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难怪我翠山哥每每提及你时,总是说对你放心不下。你呀,还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殷利亨听到这话,羞愧的满脸通红。低头底气不足的嗫嚅道:“我也是担心五哥安危。所以,所以我才没有考虑后果的跟了上去。早知道是这般结果,我,我肯定要通知三哥,四哥了。” 双英看到他这羞愧怯懦的无助样子,无奈摇摇头。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到:“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全当买个教训了。以后遇事当三思而行。对了,你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说,你被库尔德逊所困,已经是半年有余了?那你众位兄弟及尊师,还不得急疯了?你们兄弟间平时就没有一个互相传讯的方法吗?假如有传讯之法,你传个消息回去,也免得他们担心呐。” 殷利亨听到这话,眼前不由一亮。欣喜道:″我怎么就忘了呢?但凡集镇之上,大多都会有租赁脚力飞鸽的驿馆,只需出钱,租赁一只飞鸽,将讯息传了回去。众位兄弟就不会那么担心了。这么简单的方法,我怎么就想不出来?” 说话间,殷利亨一马当先,进了集镇。向路人问得驿馆所在,便向驿馆而去。 双英二人一提缰绳,催动坐骑。一脸无语的跟在他后面,向前而行。童桐三人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到了驿馆门口。众人下马,双英携双清三人进入。童桐等人在外看守马匹行李。 欢英三人进的门来,门内便有一个年约五旬上下的驿使,满脸笑容的迎上前来。 当驿使看到双英这两个漂亮的姑娘,不如微微一愣神,心下忍不住赞叹道:好美的姑娘。 但作为驿使,他还是有职业操守的。 他马上收敛了心神。含笑问道:“三位客官,可有什么需求?” 双英二人在尼泊尔长大,从未见过什么驿馆,也不知道驿馆究竟是干什么的?只能望着殷利亨,等他回答。 殷利亨回头看了双英姐妹一眼,目露求助之色。 双清无语的瞪了他一眼。双手一摊,表示我也不知道。 双英莞尔一笑。微微摇了摇头,想起童福也是中原人,当知驿馆之事。 便回头朗声唤道:“童福进来一下。” 门外童福听到声音答应一声,快步奔了进来。 他径直来到双英面前,低头躬身行了一礼。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双英抿嘴微笑道:“我们要传个讯息回武当山。你知道怎么办吗?” 童福低头道:“小的知道。以前小的在家时,时常与驿馆打交道。时常通过驿馆传递消息,运送货物,租赁马匹牲口。” 双英点了点头。示意他与驿使交接。 童福上前两步,对驿使道:“劳驾,我们想租两只信鸽。传讯回武当山。不知道你这边是怎么收费的?” 那驿使一直在旁边微笑看着众人。此时听到童福询问,便微微欠了欠身。微笑道:“我们收费童叟无欺。价格绝对公道合理。我们是根据路程远近来收费的。从此处到武当山。少说也有千里路程。你租两只信鸽。请稍等,让我算一下,看看需要多少钱?” 说着转身走到柜台旁。拿起算盘,噼里啪啦算了起来。 不一会,他放下算盘走了过来。微笑道:“我们这边每百里二两银子。千里远的话,那便是二十两银子。一只鸽子三两。合计是二十六两银子。看客官也是初次前来,我便给你们打个折,算二十五两银子。” 双清微微一笑:“你倒是个做生意的角儿。行吧,二十五两便二十五两。不过这飞鸽传讯,一来一回需要多久?” 那驿使闭了眼睛慢慢计算。口中喃喃道:“嗯,要是顺利的话大概三到四天吧。假如遇上暴风雨或天气情况有变,那估计得十来天左右。” 双清回头看看姐姐。见姐姐点了点头。便很干脆的点头道:“好吧,成交。”回首从兜里摸出银子。啪的一声放在柜台上。 那驿使伸手揽过银子,慢慢数了起来。 不一会儿,满脸歉意的微笑道:“这位小姐,不好意思。你这还差一两三钱银子。\\\" 双清一愣,尴尬的笑了笑。回头看了看殷利亨,见他尴尬的摇了摇头。便又转身看向姐姐。 双英却摊了摊手笑道:“银子不是一直都是你管的吗?我可是身无分文。” 那驿使还不等双清说话,便微笑道:“这位客官。我们这已是最低价了。你看,这银子?″ 双清不满的哼了一声,冷冷道:\\\"放心,短不了你一文钱。童桐,进来。” 她知童福被困甚久,身上想来也没银子。不过童桐跑船为生。身上应该还有不少积蓄。 童桐应声走了进来。他来到双清身边。恭敬道:“二小姐有何吩咐?” 双清抬手指了指驿使,说道:“我们要租赁两只鸽子传个信息到武当山。但带的钱不够了。你身上可有?” 童桐笑了笑。略微得意道:“这几年小的跑船,身上也算簿有积蓄,这点钱还是有的。只是不知还需要多少?” 双清一点不屑的乜斜了驿使一眼,淡淡道:“也不多,就差一两三钱。” 童桐从兜里掏出钱袋。从中摸出一两三钱银子放在柜台之上。 那驿使见银子到位,也不再为难他们。回头吩咐身后侍立的小童将鸽子取出。 转头将笔墨纸砚拿出,放于一旁休息区的桌子之上。回头又对众人行了个礼。口中恭恭敬敬道:“请客官将传信之语写在纸张上。稍后我便让信鸽送出。众位客官,只需静候佳音便是。” 双英微微点头,便与殷利亨来到桌子边坐下。 童福马上走了过来,卷起袖子,提起旁边水壶。将水倒入少许到砚台中。慢慢磨起墨来。 旁边小童为他们端来茶水,点心。众人也是渴了。便便慢慢喝起茶水,吃些点心。 双英对殷利亨道:“六弟当说些什么?你斟酌一下。待会写在纸上,传送回去。” 殷利亨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心中思绪翻滚,却不知如何下笔。忽得想起,双英对他说起五哥所带的口信。 不由灵机一动,提起笔来。刷刷刷在纸上写下:一别经年,往事如烟,久欲觅鸿雁,奈无红娘。幸有庄周之梦。聊作鱼雁。曰:师安否?亲安否?不肖弟子,张五,殷六泣血顿首百拜。 稍等片刻后,待纸张上墨迹干透。将它卷成小筒,塞入旁边竹筒中。 旁边小童抓过鸽子。将竹筒绑在鸽子腿上。正欲放飞,忽听童福道:“等一下。” 双英诸人皆是莫名其妙。尽皆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却见童福对双英姐妹歉意的点了点头。回头对驿使严肃的道:″我们出了二十多两银子,你就给我们这等货色?若是靠它传信,来回怕不得有20多天吧?” 双英殷利亨等人对鸽子成色品种原本就是半点不懂,听到童福之言,皆是一愣,他们对童福,那是无条件的信任。此时听到这话,看着驿使的眼神,都不善起来。周围的空气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好几度。 那驿使顿时感觉到,众人看着他那冰冷而不善的目光,不由打了个寒战。他原本以为可以将他们糊弄过去。没想到他们中间居然还有个懂行之人。 他连忙转身踢了小童一脚。喝叱道:“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儿?得罪了客人,耽误了客人的事情,你担待的起吗?傻逼玩意儿。还不快去里面将那黑羽神鹰拿出来?还杵在这儿,等上菜呢?!\\\" 那小童被打骂一顿也不敢吱声。只是默默转身进去里面去,抱着两只纯黑色的鸽子快步走了出来。 只见那鸽子浑身黑色,没有一丝杂毛。眼睛圆而明亮。毛色深黑中透着光泽。一看就是神俊不凡。那是稀罕的品种。比先前拿出来那两只灰鸽,简直天渊之别。 童福也是眼前一亮。喜滋滋道:“有它们,那最多三天就可以回来啦!”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喜不自胜。那驿使却抽了抽嘴角,一脸肉疼的模样。嘴巴裂的像吃了八个苦瓜般。 当下众人在小童帮助下将竹筒绑在了鸽子上。 那小童伸手摸了摸鸽子的脑袋。轻轻在鸽子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走到窗口,双手高举,将鸽子放飞。 众人看着万里晴空,目送鸽子飞远,仿佛心,也跟着飞走了。 众人见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便转身离开驿馆。 大家来到街上找了一家客栈。开了四间房。大家洗漱一下。让店家送上餐食。吃喝完毕之后大家各自回房安歇。 众人一路奔波,皆是累得够呛,此时回房休息,躺下便睡着了。 独有殷利亨,虽然困乏无比,却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只得起身来到窗前,看着远处天空。静静等待鸽子带来回音。 第27章 喜 讯 武当山上,南岩宫前,在悬崖峭壁上有一棵三人合抱的,千年白果树。 此时夕阳西下。一轮红日悬挂在远山山巅,将远山近景河谷映的一片金光灿烂。 此时在阳光照射下,白果树阴影里。一名身穿白色长衫,年约四旬上下,白面微须的男子,正盘膝坐于树下。他双目微闭,俨如老僧入定。他气质温润儒雅。仿若一名饱读诗书的大儒。 在距他十来丈处,站着一名年约三十七八的青衫男子,面对群山,衣袂飘飘,剑眉星眸,气质出尘。右手拿一卷书籍,仿佛谪仙一般。此时他背负双手,双眉紧锁,满面愁容,长吁短叹,面对大好风光,亦是无心观赏。 此时盘膝而坐的白衣男子幽幽开口道:″三弟,事已至此,烦亦无用。但愿六弟福大命大,造化大,我相信他就会平安归来。″ 那青衫男子微微苦笑。仰头望天一声长叹:“大哥,这话估计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五弟失踪这么多年,虽然我们一直以为他会平安归来,可事到如今,连他半点音讯都不曾打听到。如今六弟也失踪半年之久。我们动用了这许多关系,人脉。可是半点音讯也无。况且六弟是随我和四弟一起出去的。他的失踪,我们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今师尊不在山上。若是他老人家回来,我们该如何向他交代?难道我们就跟师傅说,我们带六弟出去找五弟。结果我把六弟弄丢啦。这话怎么想也说不出口。” 白衣男子轻轻叹了口气。神色落寞道:“恩师他老人家年近百岁,面对两个平时最疼爱关心弟子的失踪,存亡未卜。我真是不忍心让恩师亲自面对。不过说也奇怪,五弟当年下山,究竟遇到了何事,竟然一去不回?甚至连半点信息都打听不到?在我们众兄弟中,五弟办事最是可靠。而且他聪明机警。眼见事有不对,打不过总还能逃得掉吧。可就这么失踪了十多年。我真的好担心他,我害怕他......” 说到这里,不由顿了顿,后面的话实在不敢再说,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白衣男子正是武当诸侠之首。号称白衣儒侠的宋远桥。 青衫男子乃是江湖人称青衫剑侠的三侠俞岱严。他一直为六弟的失踪感到自责愧疚无比。 俞岱严从山边慢慢走到宋远桥身边。慢慢盘膝坐下。抬头望着宋远桥的眼睛,低声道:“大哥,我想这两天叫上四弟一起下山,再去找一找。我总感觉,六弟要回来了。” 宋远桥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摇了摇头。最终叹了口气,神情落寞的点了点头,抬手用力拍了拍俞岱严的肩膀。低声道:“去吧去吧。我知道,不让你们走这一遭,你们终究不会放心。不过路上要多加小心,一定要注意自己安全。五弟,六弟失踪,让我们大家已经十分伤心难过。你们可别再出什么事情。否则,别说师傅,连我们都会承受不住。” 此时,太阳已沉到远处山峰背后。暮色四合,山间雾霾渐渐升起。将这处于高山绝壁中的南岩宫,衬得更加扑朔迷离,神秘无比。 这时,不远处脚步声响起。一名青衣道童从南岩宫后、展旗峰下快步奔来。那道童边跑边喊。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大爷,三爷,大喜事了!大喜事了!” 宋远桥俞岱严二人同时微微一愣。异口同声皱眉问道:“什么事?值得这样大惊小怪的?喜从何来?” 那道童跑的汗流浃背,快步奔到二人背后,连汗都顾不上擦。忙躬身抱拳行礼。 宋远桥二人转头看去,只见他满是汗水的脸上,眉梢眼角俱是笑意。也许因为跑的急,也许是太过兴奋,脸色都微微发红。语气急促的道:“大爷,三爷,好消息!刚刚收到飞鸽传信,说五爷六爷有消息啦!” 轰!二人听到此话,仿佛被炸雷所击,不约而同的同时起身,疾如旋风般转过身来。俞岱严双手用力抓住那道童双肩,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谁有消息了?五弟?六弟?这怎么可能?!″ 兴奋,激动之下连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 那道童见他二人这般模样,不禁红了眼晴,哽咽着又是高兴又是难过的连连点头:“是!是五爷和六爷!他们寄来了飞鸽传书。现在书信就在二爷,四爷和七爷手里。 二爷知道你们在这里,肯定不知道这个好消息,特意让小的来请你们过去。” 宋远桥俞岱严激动之下,也失去了往日的淡定从容。忙一迭连声的问道:“在哪里?在哪里?快带我们过去!” 那道童不再废话,转身在前面带路。 道童带着他们从南岩宫后,展旗峰上一条隐秘的蜿蜒小道,穿过紫竹林。来到巍峨壮观的紫霄宫背后,从宫后小门进入紫霄宫。一路穿堂过院,来到三清大殿。 只见殿内一名身材高高瘦瘦的中年青衫男子,一名魁梧结实的年轻黑衣汉子。及一名灰衣短小精干的中年男子。正在一起抱头痛哭。 宋远桥他们进入时,看到这一幕,不由大感震撼,惊讶。 宋远桥上前拍拍三人肩膀。沉声呵斥道:“二弟,四弟,七弟,你们这成何体统?三个大男人,在三清大帝大殿中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被那些道童火工道人看见,没得笑话!” 不错,在大殿中的,正是青衫二侠俞莲舟,灰衣四侠张松溪,黑衣七侠莫谷声三人。 此时三人听到大哥呵斥。一起红着眼睛看着大哥。抽噎着道:\\\"大哥,这可怪不得我们。你看这是什么?保管你看了也会和我们一样。又悲又喜。又哭又笑。” 说着话,俞莲舟将手中一个纸卷递了过来。 宋远桥上前一步,抬手接过纸卷,将它打开。身边俞岱严也好奇凑了过来。他也想看看这纸条上到底写的什么? 宋远桥颤抖着双手将纸条打开。只见一行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一别经年,往事如烟。久欲觅鸿雁,奈无红娘。幸有庄周之梦,聊作鱼雁。曰:师安否?亲安否? 落款是触目惊心,却又让他们期待无比的署名:不肖弟子张五、殷六泣血,顿首百拜。 轰轰轰!仿佛被一连串连环巨雷所炸。宋远桥俞岱严被炸的外酥里嫩、头晕眼花。兴奋,激动,狂喜之下忍不住全身颤抖。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一向淡定自若,恂恂儒雅的宋大侠,此时也是神色大变。失了往日的淡雅从容。 他仰天大笑,眼泪却忍不住滚滚而下。颤巍巍的大哭道:“好好,终于有消息了,五弟,六弟,你们终于有消息了!我可怜的五弟,六弟。你们一定受了很多苦吧?只是不知,你们现在在哪里?” 旁边俞岱严也是泪流满面,激动不已。只是他一向沉静内敛。虽心中狂喜激动,表面却云淡风轻。激动之下慢慢走到张松溪旁边。举起厚实的手掌,狠狠拍在张松溪肩上。 张松溪流着泪抓住三哥手掌,用力捏了捏。用力点了点头。轻声道:“三哥,终于找到五弟,六弟了。我们犯下的错误终于可以弥补了。” 俞岱严眼含热泪,用力的点点头,嘶哑着噪子低声道:“嗯,嗯,终于找到了。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众兄弟哭了一阵,缓缓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此时张松溪突然反应过来。急忙道:“众位兄弟,且慢高兴!” 众人正在兴奋激动中。听到他这话皆是不由一愕,七侠莫谷声,性子最为豪爽急躁。忙问道:“四哥,找到了五哥六哥不是很高兴的事吗?为什么不让高兴呢?\\\" 张松溪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微微一笑:“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这信件语气,可不像是六弟能写出来的。” 莫谷声疑惑道:“这难道不是六哥的笔迹吗?” 一言惊醒梦中人。宋远桥俞莲舟等人皆是恍然大悟。宋远桥点头道:“我是觉得有些奇怪呢!我们兄弟诸人中,就唯有五弟文武双全。六弟没那么好的文采。信件中还提到了一别经年四字。想来是五弟与我们分别十年,有感而发。还有什么久欲觅鸿雁,奈无红娘,因该是五弟被困于某处,想给我们传递讯息而不可得,这才有‘奈无红娘’之语,但他所说幸有庄周之梦,聊作鱼雁,又是何意?” 莫谷声对这些也全不关心。只是大声道:“那五哥,六哥此时又在何处?” 听到莫谷声的询问,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从信件笔迹中看来,这信笺当是六弟殷利亨所写,但文笔显然不是他的。那到底他们兄弟二人是否相见了呢? 从信鸽身上所带的印记,及信笺上的标记,可以看出这信是从川藏之交处,一个名为喀什容措的小镇发出来的。 那就说明信件发出时,殷六弟在喀什容措。 众兄弟想到此处,哪里还按耐得住?纷纷对宋远桥说道:“大哥,我们这便收拾一下,马上下山,前去迎接六弟。你在山上坐镇等候。” 宋远桥张了张嘴。极想说一声,我与你们一起去。但想想山上也不能没人镇守,只得放弃这个想法。只是叮嘱众兄弟一定要千万小心。 众兄弟欢天喜地回房收拾东西行李物品。备上马匹干粮银子。 待一切收拾妥当,告别宋远桥,纷纷牵上马匹,出了紫霄宫山门。众兄弟翻身上马,一抖缰绳绝尘而去。 宋远桥看着众兄弟越走越远的背影。又是期待,又是高兴,还有些小小的失落。 按下宋远桥回山静静等候不表。 再说喀什容措,双英姐妹携殷利亨童桐等人,在客栈中静静休养了七日。众人元气渐渐恢复,一扫当日疲惫困倦模样,个个神清气爽起来。 双英姐妹也修复了伤势,恢复了身体,精神抖擞起来。 在店里吃过晚餐。众人相约携手到街上去转一转。顺便看看集市上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因为店家说过,在这里每隔七天便有一个集市。大家以物易物。不仅有平常所需的生活用品,也有一些奇花异草。皮毛丹药,也有名家字画,古董玉器。 今日正是赶集之日。双英姐妹便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淘个宝。运气好兴许还能捡个漏。同时补充一下生活必需品。 众人出的门来,慢慢来到街上。已是黄昏时分。街上已经是熙熙攘攘。人流如织。 他们本没有什么目的方向,便随人流而行。 童桐二人都曾逛过集市,倒不如何好奇。 童福家里曾经家大业大。对这小小集市,倒没什么兴趣。 至于殷利亨,常年行走江湖,对这此等场面也是司空见惯。原本不想出来,只是双英姐妹盛情相邀。他也就勉为其难陪二女出来逛一逛。 唯有双英姐妹,自幼便久居尼泊尔,于中原这等集市倒是第一次看见。不由好奇的东边看看,西边逛逛。忙得不亦乐乎。 此时,双英手里捏着一个刚刚买的做工精细香囊,双清左手捏着一串糖葫芦,右手拿着一个小糖人,正左右开弓,吃的不亦乐乎。 正在这时,一阵惊呼声遥遥传来。仿佛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 双英诸人,循声而去。挤进人群。 只见在路边一个摊位上全是摆放的,宝石玉器古玩等物。 在人群中央有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俊俏年轻公子。身后跟着四名仆人,旁边还有一个老管家模样的人。 那公子头戴一顶白玉冠。穿一件月白粉底团花长衫。腰间双垂灯笼穗,足下登一双大红朱履,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眸正神清,一脸正气。令人一见之下便有想结交亲近之意。 双清诸人,心下暗暗喝彩。如此偏僻,穷困之地,居然有如此人物。倒也是令人惊奇。 只是那公子蹲在地上,手拿一只碧绿色的玉佩。正在反复观察,把玩。 此时那公子道:″老板,你这玉佩到底多少钱?你这开价3000两,也未免太高了吧?” 摊主是个四十余岁,留着一撮小胡子的瘦小男人。一身藏族打扮。 此时听到这公子问话,那老板笑嘻嘻的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识货之人。我这个玉佩可是正经的冰种翡翠。你看看玉质,这雕工。三千两还算便宜的了。我们做生意一向童叟无欺。公子也是个体面人。我就不说了,让你一点,2800两,不二价。再少就没得谈了。” 那公子再反复看了看这手中玉佩,心中却着实喜欢。 心里暗暗咬了咬牙,自己宽慰自己说:“千金难买心头爱。买了吧。”想到此处,回头对老管家说道:“卜老,交钱吧。” 那老管家显然愣了一下。不确定的道:“公子,两千八百两?是不是太多了?公子,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那老板听到这话,笑嘻嘻的道:“公子,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不买,待会儿再来,可能就没有了。你要考虑清楚哦。” 那公子咬了咬牙,低沉的声音从嗓子里蹦出来一个字:“买!” 老管家无奈,只得从兜里掏出银票递给老板。 那老板看到银票。两眼放光,伸手来接。 正在这时,一道清叱声响起:″老板,你可真够黑的呀!” 第28章 倾 心 听到这一声呵斥,老管家伸出去的手僵在了空中。 而那小胡子摊主却神色不善的盯着说话之人。 那公子也是好奇的回头看过去。 只见在他身后,站着数人。为首的是两名妙龄少女,一着青衫,一着紫衫。衣衫颜色虽然不同,但面貌却是同样美丽动人。只是气质各有千秋。一个温婉知性,一个俏皮可爱。 在她们身边,还有一个与他年纪相仿,腰佩长剑的的俊秀青衫男子。 此时说话的。是那调皮的紫衣少女。 那少女正是双清。 双清见那摊主,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似乎怨她破坏了他的生意。不由伸伸舌头扮个鬼脸。笑眯眯的道:″你自己说说呗,你是不是在坑人?就这么个破烂玩意儿,你居然还卖2800两银子。你也是真敢要。” 说到这里,她回头看了看那白衣公子,嫣然一笑:“这位公子,你觉得这玉佩值得这个价吗?你可得擦亮眼睛,看仔细了,免得被人坑了。” 那公子听得这话,不由低头看向手中玉佩,满脸疑惑之色。皱眉沉声问道:“这位姑娘,这玉佩在下看着成色挺好,还是冰种翡翠。何以姑娘却瞧不上它?” 此时,旁边双英也是看不下去了。 她低头对那公子道:“公子,请将玉佩借用一下。小女子来告诉你。这中间究竟有什么不对?” 那白衣公子满腹疑惑的将手中玉佩递于双英。 双英伸双手接过,捏住玉佩上丝绦,将它提了起来。让它迎着灯光。殷利亨与童桐诸人,也好奇凑了过来。都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双英对众人淡淡一笑。对那公子道:“你看它这冰种翡翠本应晶莹剔透,莹润可爱,可是你仔细看它中间,却有淡淡的一丝几不可察的红线。” 那白衣公子侧身将脑袋凑了过来。仔细观察之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不由得面露疑惑之色。抬手指了指玉佩。 殷利亨诸人也是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之下,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众人面面相觑,都看向双英,面露询问之色。 双清见他们都看向姐姐,不由噗嗤一笑,面露得意之色,又看向摊主,见摊主脸色微变。不由哼了一声,对摊主冷冷道:″怎么?心虚了?那我告诉你,你这是随葬品。名为安魂玉。一般是放在棺木中,随主人一起下葬,以保魂灵不灭,尸体不腐烂。你是从哪个盗墓者手中淘得此物,来拿出来忽悠人的?” 众人听到这话,皆是微微色变。 那白衣公子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他对双清正色道:“姑娘此话可是当真?这玉佩当真是随葬品?” 双清尚未说话,那摊主已经急了起来。 他大声呵叱道:“小丫头你不懂,就不要胡说八道。这明明是别人的传家宝,只因家道中落,为了生计才拿出来抵押些银子,以解燃眉之急。过后,可是要赎回去的!你别在这里不懂装懂,妖言惑众。这位公子,你可千万别听她的。” 听到他这番话,双英脸上不禁罩上了一层寒霜,声音冰冷道:“不懂装懂?妖言惑众?呵呵,你这番话只骗的外行人。只要略微懂些风水之术,便可以看得出这个就是属于随葬品。″ 说到此处,她纤手高举。让周围的人都可以看得到。 只见她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握住玉佩,左手伸出两指。在空中凝神虚画,画的是谁也看不懂的玄妙符文。 但有一人例外,那就是殷六侠。他师傅张真人,张三丰学究天人,医卜星相,琴棋书画,无有不精。闲暇时,也与诸弟子聊过这些风水玄术。 一直住在小武当附近的榔梅祠清修的九弟子,榔梅真人便专修此道。闲暇时宋远桥与殷利亨众兄弟,也曾与这位不谙世事,一心修行的小师弟聊过此中玄妙之处。 所以殷利亨对于此中奥妙,虽不甚精,却也略知一二。 殷利亨及白衣公子等人,内力深厚,对身体周围气流涌动变化感应,远远异于常人,此时便隐隐感觉到,周身气流似在流动。以一种玄而又玄的韵律,向双英那手指之间涌动而去。 渐渐的,随着她那神秘符文的最后一笔画完,口中一声低叱:″现!” 随着她话音落下,众人便见到那原本莹润可爱的绿色玉佩,忽然之间似被黑雾笼罩。晶莹玉润的的颜色也慢慢的黯淡下来。 渐渐的,殷利亨众人便见到,那玉佩之上,黑雾慢慢就似形成了实质一般。黑雾慢慢凝缩。渐渐形成一个约三寸大小的狰狞恶魔的形状。 那恶魔似乎被困在玉佩表面,那一层小小的空间之中,任它怎么用力也挣扎不出。 白衣公子与殷利亨等人见状,皆是脸色微变。 围观的普通人,虽然看不见这个小小恶魔,但他们从空气中也感觉到,有一种冰冷刺骨的,说不出的阴寒邪恶之气笼罩而来,让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那公子脸色也渐渐变得阴沉。他原本蹲着的身子也慢慢站起来。面向摊主。脸色阴沉道:“老板,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那老板显然也是懂行之人,忍不住面露惊慌之色,他做梦也想不到。双英这么一个文秀娇弱的女孩子,居然懂这玄门之术。更没想到,她居然可以让玉佩中的邪魅之物现形。 他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讪讪笑道:“呃,这位公子,这纯属意外,纯属意外。这不,你看我,也是被人骗的。我也没想到这么好的货色,居然,居然是随葬品。” 双清一声嗤笑。居高临下道:“哦?纯属意外,还被骗的?呵呵,骗鬼呢?像你这么精明的老板,居然会被骗? 你不骗别人,别人都该烧高香,谢天谢地了!这话说出去谁信呐?” 殷利亨童桐等人皆甚以为然的点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 那公子也是语气冰冷道:“老板,今天若非这位姑娘点破,我便要花2800两的高价,买个邪物回家。这件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代?” 双清不屑一笑:“呵呵,都说无奸不商,不过这也真的太过分了吧?别人花高价,了不起就买个赝品。可你倒好。直接就让人买个祸患回家。这得是有多大仇,多大怨,这么想要人,家破人亡?” 这话着实杀人诛心,那公子及管家随从听到这话,顿时都黑了脸,杀气腾腾的望着那摊主,一副想要生吞活剥了他的模样。 那公子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厉声喝道:“说!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想要谋害于我?” 那摊主吓得面青唇白,原本盘膝坐在地上,一脸淡定从容的他,此时慌忙站起身体,双手连摆,慌乱之下,又是行礼作揖,又是道歉,一迭连声道:“公子,对不起!没有,没有人指使。误会,我只是一个小本生意人。哪里敢谋害公子?” 那公子听到这话,忍不住双目微微一眯,他不傻,相反,他也是个绝顶聪明之人。 他从摊主表情神色中,没有察觉到半点杀机,相反,只有无尽的慌乱害怕。他不禁心下迷茫,忍不住看了看,这对聪明神秘的姐妹花一眼,目露询问之色。 双英察言观色,已知就里,微微偏头,看了妹妹一眼,淡淡的一笑,沉声说道:“公子不必在意,这摊主想来是功利心太重,他是知道玉佩是随葬品的,不过,商人嘛,总免不了投机取巧。他恐怕是见到这玉佩成色不错,又见你衣饰华丽,呼奴唤仆,便想把你当个冤大头,大赚一笔,却没想到,被我姐妹刚好撞见,以至于坏了他的好事。是这样吧?老板?” 最后一句,是对摊主说的。 那摊主摆摊多年,也算是久经江湖,知道这些拿刀佩剑的江湖人物,一个不合,便喊打喊杀,他平时也算小心翼翼,不敢去得罪招惹。 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好像是鬼迷心窍一般,他见那公子俊秀文雅,又带着管家仆人,以为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当他是个冤大头,想占个现成便宜。没想到却被双英姐妹撞破。 他心里正胆战心惊,生怕今天不小心招惹了一个煞星,就此玩完。 此时听见双英所说,又出声相问,宛如见到了救星,忙不迭点头承认:“是是是!就是姑娘说的这样。小的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大人大量,放过小的这一次。” 说完这话,便满脸期待的,陪着笑脸,看着那公子。 那公子听到二人之话,双眉一挑,尚未说话,旁边双清却抢前一步,冷冷的道:“话虽如此,但是也不可以轻易放过,也当小惩大戒,免得下次再犯。万一下次不开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呵呵,那就不好说了。” 双英殷利亨等人齐齐点头同意。 那公子也无异议。 摊主明白,今日不出点血,怕是难以善罢甘休,便也爽快的点头同意道:“行!我这摊位上,但凡公子看的上眼的,请随便拿,也算是小的给公子陪礼道歉。” 那公子欲待推辞,双清却一副不嫌事大的笑道:“公子,既然老板一腔诚意,你就选一个吧。要不,老板也会过意不去的。是吧?老板?” 说到这里,她还对老板眨了眨眼,挤眉弄眼一笑。 那摊主本来就对双清心怀忌惮,此时见到她神色语气,哪里还敢有什么反对异议?忙对那公子点头哈腰,一脸讨好谄媚的说道:“这位姑娘所说不错。公子无论如何都要选择一件。否则,小的心下难安。” 那公子本来也是心怀磊落之人,见双清也是一片好意,他也不忍拒绝。不过,经历玉佩一事,他也不敢乱选。目光在地摊上扫过,一时打不定主意,生怕他又选择了一个邪物。 他回头看了双英姐妹一眼,满含期待的问道:“这两位美丽优雅的姑娘,能不能请你们帮在下挑一件?” 双英落落大方一笑,点头答应道:“无妨。公子尽管挑选。你选好了,小女子再帮你看看。” 那公子闻言,感激一笑:“多谢姑娘。在下这便去选了。稍后还得劳烦一下姑娘。” 双英淡淡点头一笑。 那公子见到她这一笑,如空谷幽兰初绽一般,清新明媚,纯净美好,忍不住心里微微一动,只觉的眼前一亮,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悄悄拨动了心底某一根,久未触碰的弦,看着双英的笑靥,一下子呆了。 旁边殷利亨见到他对双英呆看,心里莫名不喜,不由轻咳一声。 那公子听到这一声咳嗽,顿时回过神来,不由脸上一红,忙尴尬的一笑,快速回头去看摊位上有什么好东西。 头虽然回过去了,但双英的一颦一笑,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目光在古董玉器上扫过,眼前却全是双英音容笑貌。哪里对眼前之物还有半点兴趣? 选了半晌,胡思乱想中,胡乱拿了一物,站起身体,将那物递给双英,口中说道:“姑娘,我选好了。请姑娘帮在下看看,这个怎么样?” 双英及周围众人,皆是面色古怪的望着他。周围也突然间,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双英强忍住没有笑,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问道:“公子,你确定选它?不换一个吗?” 那公子听到,双英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动听的声音,想到刚刚心里的念头,脸上顿时一红,低头低声道:“嗯,选好了。请问一下,这个行吗?” 听到这话,原本安静异常的人们,突然间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呵呵,哈哈哈!笑死我了!不行了,我肚子笑痛了!这么多东西他不选。却怎么偏偏选择了这么个好东西?!″ 哄笑中夹着声声嘲笑讥讽。 双英姐妹俩一脸无语的看着他,她们也是醉了,看着还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搞笑呢? 旁边老管家也是羞愧难当。他快步走到那公子身边,低声道:“大公子,你看看这个,它能要么?” 那公子听到这话,又听到周围人们的哄笑讥讽,不由愕然低头看着手中所抱物事。 当他目光落在他怀里物品上时,顿时大吃一惊,不由的倒退三步,满脸羞愧,无比震惊的一下跌倒在地,这一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29章 相 邀 这一刻,那公子听到那些议论讥讽之言,又低头见到怀中所抱之物,羞愧得无地自容,忙撒手将此物扔了出去。 众人见到他慌乱无措的样子,除了殷利亨诸人,其他人笑得更大声了。双英姐妹见到这一幕,不由皱了皱眉。 双英不忍心看着他,羞愧难当,窘迫无比的被人嘲笑,当即气沉丹田,樱唇轻启,一声清啸如惊雷般蓦然响起:“住嘴!笑什么笑!″ 众人正在笑的高兴,忽然听到这声雷霆喝叱,顿时噤若寒蝉,齐齐闭嘴。 现场又一次诡异的安静下来。但是所有人却是一脸疑惑,与愤愤不平的样子。 人群里有一个中年男子,小声不满的嘀咕道:“就兴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做的,还不兴我们笑笑?太霸道了吧?” 他声音虽低,但双英诸人皆是身怀武功,内力深厚之人,听力远远高于常人,早已经听的清清楚楚,但是却懒得搭理他。 双英阴沉着脸,冷冷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人生于世,吃、喝、拉、撒,本来就是正常现象,他抱个夜壶,很奇怪吗?那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只许吃饭喝水,不许如厕。我看你们谁能憋上三天?” 众人听到这话,都被噎到,仔细想想,这事确实没有什么毛病。顿时觉得尴尬起来。一个个像鹌鹑般缩了脖子,红着脸低着头不敢吭声了。 那公子正在尴尬不已,听到双英出言为他解围,顿时又惊又喜,一颗心快乐的,仿佛飞到了云端里一般,顿时喜笑颜开,适才的窘迫羞愧一扫而空,取尔代之的是满腔狂喜,心里乐滋滋的,心里话:她这般为我说话,难道也是对我有什么期待,想法?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不知为什么,殷利亨对这公子一直都有一种莫名的敌意,总感觉怪怪的,似乎害怕他抢走,自己某种至关重要的物事一般。 所以,殷利亨一直都在暗暗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此时,见到他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又见到他每次看双英时,那抹火热又钦佩的目光,顿时禁不住怒火中烧,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冷冷道:“圣人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近。公子慎之!” 话虽客气,但语气冰冷,心里的不满与嗔怒,毫无保留的释放而出。 那公子正在胡思乱想,意乱情迷时,忽然听到殷利亨这句,带着浓浓警告意味的话,顿时反应过来,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唐突佳人,自作多情了? 想到这里,不由看看殷利亨,当见到他充满警惕与敌意的目光,心里一动,一个念头莫名其妙浮现在心里:莫非这位美女是这位的意中人?要不然,我与他素不相识,更是毫无恩怨,何以对我如此仇视警惕? 不过想到是想明白了,心里却暗暗的道:“哼!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大家各凭本事,至于到底最终花落谁家,那就不好说了。不过,这位姑娘以前从未见过,不知道是哪家千金?抑或是哪门哪派精英弟子?待会儿可得好好打听一番。” 念头转动间,对殷利亨的警告视若不见,转身对双英一揖到地,感激不已的道:“多谢姑娘为在下解围。此恩此德,在下无以为报。今后,姑娘但有所命,在下赴汤蹈火,决不推辞!” 双英冰雪聪明,对这公子表情神色中的意思心下了然,对殷利亨的意思也是明白,知道他二人为了自己,有了误会,不由微微苦笑。 为了解决以后不必要的麻烦,双英淡淡一笑,道:“这位公子,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至于赴汤蹈火什么的,那就算了吧。”说完之后,又转头对殷利亨道:“六弟,此间事情已了,也没有什么事情值得留下,不如我们返回住处,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动身,返回武当?” 双清对这一切皆是看在眼里,自然明白目前状况,但她向来顽皮,遂看着那公子捉狭一笑,笑嘻嘻的道:“宋大哥他们,想必已经收到我们的飞鸽传书,保不定派哪几位哥哥来接我们了。说不定,武当五侠齐出也未可知。” 那公子听到这话,心里忍不住大吃一惊:武当五侠?她们都是武当派弟子?可武当派没有听说过有女弟子啊? 震惊之下,忽然想起来,适才双英对殷利亨的称呼,不由一愣,六弟?难道他是武当殷六侠? 想到这里,忙抱拳对殷利亨一揖,恭声道:“在下塞外江湖末学纳兰容情,不敢请问,尊驾可是武当殷六侠?” 武当派如今正是如日中天,武当诸侠也是威名赫赫,侠名远播,令人景仰。 他本来也是侠义中人,对武当诸侠也是钦佩有加,当即也不敢失了半点礼数。 殷利亨虽然看他不爽,但是见他对自己恭敬行礼相询,便也不愿失了礼数,违了武当门规与恩师教导,便也抱拳还礼,口中谦虚道:“不敢。不敢!纳兰公子客气,在下武当殷六,至于侠不侠的,那是江湖朋友抬爱,实在不值一哂。” 白衣公子纳兰容情听到他亲口承认,不由欣喜无比,浑忘了适才的不愉快,朗声笑道:“久闻武当诸侠大名,可惜缘悭一面,今日有幸,得见殷六侠金面,幸何如之!来来来,在下不揣冒昧,想请殷六侠小酌几杯,不知殷六侠可肯赏在下一个薄面?” 双英姐妹一愣,这二位适才剑拔弩张,一副马上就要打上一场的态势,如今却是要把酒言欢的样子。这画风转的也太快了吧?太让人猝不及防了吧?不过这样也挺好,二人能成为朋友,那也是极好的事情。 殷利亨虽性格温柔腼腆,但却是洒脱之人,见到纳兰容情胸怀坦荡,诚意相邀,当下也不扭捏,灿烂一笑:“纳兰公子客气,快别说赏不赏脸的话,那太也折煞殷某人了。而且纳兰公子人中龙凤,风流倜傥,既然公子诚意相邀,那殷某就却之不恭了!” 二人相顾大笑,携手相挽,快步离开。对适才之事,全然不萦于怀。 那老管家卜老与双英对望一眼,见到他二人消除隔阂,并肩而去,便同时点点头,随后跟着离开。 那摊主见他们就这样离开,什么都没有拿,心里暗暗欢喜,嘴角上扬,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他正在高兴,却见那古灵精怪的紫衫少女,转身走没几步,又突然折返回来,走到摊位前,蹲下身子,目光在摊位上扫过。 摊主心里一紧,正想说话,却见那少女伸出纤纤素手,抓住一个暗褐色小鼎,递给摊主,笑嘻嘻的道:“老板,帮我包起来。你说送一样东西给纳兰公子的,不会不认账吧?” 那摊主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道:我滴个亲姑奶奶哎!您老人家想要,我哪里敢说不行啊?可是这个毕竟是价值连城的上古紫铜鼎,传说是黄帝陛下曾经炼丹用过的,上古青铜鼎都是价格不菲,这紫铜鼎可是千年难遇,可遇而不可求的,可是却被你这么轻飘飘的拿去了?我心里疼啊!可是我他么敢跟你说吗?呵呵! 他心里虽然极为舍不得,但脸上却不敢显露半分,乖乖的帮双清包好,恭恭敬敬伸双手递给她,口是心非道:“姑娘说哪里话?小的做生意,一向童叟无欺,哪里会反悔赖账?” 双清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笑嘻嘻的道:“那就好。小女子从来不强人所难,既然老板诚心相送,那小女子我就却之不恭,笑纳了啊!” 说完之后,接过东西,也不待老板有何反应,转身快步追赶双英诸人去了。 那摊主咬咬牙,想强忍着心痛,长长的吐了口气,却觉眼前一黑,一头栽到在地上。 却说殷利亨与纳兰容情把酒言欢,一笑泯恩仇。 在席间,二人正酒酣耳热间,纳兰容情借着微微酒劲,用手揽着殷利亨肩膀,将嘴巴凑在他耳朵边,轻笑着问道:“殷兄弟,你给我说实话,那位穿青衫的姑娘,是不是你的意中人?你可真是好福气啊,上哪里找的这么才貌双全的好女孩?你二人可真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羡煞旁人哪。能不能帮兄弟介绍一个?你放心,不白帮忙,事成之后,兄弟定有重谢!” 殷利亨原本也有了些微酒意,脑子里有点晕乎乎的,但是在他听到‘你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这句话时,心里一激凌,酒顿时被吓醒了,急忙伸手抓住纳兰容情衣襟,双目凛冽的盯着他,低声叱道:“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别胡说八道!双英姐姐那是我未来的五嫂!你再瞎说,当心我五哥回来,跟你没完。” 纳兰容情心下甚是奇怪。忍不住问道:“据江湖传闻,张五侠不是失踪十年了吗?怎么?找到啦?那真是可喜可贺啊!” 殷利亨闻言一愣,顿时反应过来,自知自己失言。不由目露求助的神色,看了双英一眼。 双英当即会意,双眸微微一眯,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翠山哥与我在数年前相识。相许相知,如今我也在到处打听他的下落。不知纳兰公子可有我翠山哥下落?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们寻遍千山万水,上穷碧落下黄泉。却始终没有他半点音讯。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倒不是她们不信任纳兰容情的人品,只是有些事情,不便让太多人知道,否则,早在飞鸽传书时,就让武当诸侠一齐杀过来,直接去尼泊尔接张翠山了。 必竟,武当诸侠侠名远扬,纵然想低调行事,恐怕也不可能避过,所有人的耳目。一着不慎,万一危及张翠山性命,那可真是后悔莫及了。 说到这里悠悠一叹。脸上尽是无奈与忧伤。 纳兰容情见到她这般表情。心中满是不甘与心痛,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与这姑娘有缘无分而心痛,还是因为看到她忧伤的表情而心痛。 反正就是心里被揪扯的极为难受,心痛。 他自己也不明白,修身养性澹泊明净这么多年,一直心如古井,毫无波澜。可是为什么,一见到这位姑娘伤心难过的模样,便感同身受,也跟着难过起来? 他见到双英如此难过,忍不住也叹了口气。低声道:“对不起,是在下唐突了。不过张五侠侠肝义胆,义薄云天,一定会没事,平安归来的。你们放心,等我回去后,发动家族之人,及所有人脉关系,帮忙打听。在下虽然不才,但家族中与各地皆有生意往来。不论关内关外都还是有些人脉的。一有消息,我定然派人通知你们。” 殷利亨与双英同时拱手道谢。虽然二人心里明白,他在关内关外不见得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是人家一片心意,这个情,还是要领的。 因为提到了张翠山。使的原本活跃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纳兰容情二人默默的又喝了两杯,便约定了有什么消息,便亲自送去武当山。 到那时,殷利亨便将他介绍给众位兄弟认识,大家再一齐喝一杯,武当山当地土酿神凤酒,赏一赏武当山九宫八观,三十六庵堂,七十二岩庙,看一看金顶日出,云海,试试小莲峰转身殿灵不灵,在武当山最高峰莲花峰,感受一下七十二峰朝大顶的奇观与雄伟。然后就在纳兰容情满怀期待中,匆匆散席,各自回去休息。 此时已是深夜。集市已散。街上也没了几个行人。 殷利亨与双英诸人行走在大街上,看着冷冷清清的街道,适才火热的情绪也慢慢的冷静下来。 大家默默的走着,谁也不说话。就连一向喜欢搞怪的双清,今天也难得的安静下来。 快走到客栈附近时,双英忽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 她当即一愣,心里莫名一紧,不由的驻足仔细聆听。 不过,那声音又消失了。 双英心里一阵疑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当下苦笑着摇了摇头,迈步便行。 双清诸人见到她这般表情,皆是心里疑惑,刚刚想开囗询问一下,却见她迈步又行,只得按下心里疑惑,随后跟上。 刚刚走没两步,那哭声又起。 这回双清与殷利亨都听到了。 众人听那哭声似有若无,似乎是极力压制,怕被人听见。可是又忍不住伤心,不停的抽噎悲泣。 双英诸人心下疑惑不已。诸人也算是艺高人胆大。便放轻了脚步,循声慢慢走过去。 顺着街道往左侧转了两个弯。便见到一座高大的院落,那院子房门紧闭。虽然在深夜中,也有些微弱光芒从门缝中微微透出。 那哭声就是从门里传出的。隔得近了,那哭声愈发凄惨明显起来。 殷利亨上前准备敲门,却被双英拦住,她对殷利亨摇了摇头,低声吩咐童桐诸人,在外等候。 随后向殷利亨与双清招了招手,沿着院墙向左侧走了几步,抬头看了看四周,只见四周皆是低矮的民居,只有这家是高门大户。 不由心里疑惑更甚,此时见到院墙也不甚高,也就丈余,当下向昝殷二人低声打了个招呼,脚下轻轻一点,身子已经嗖的一声,腾空跃上院墙,微微蹲下身子,四下打量一下,见到此处是个宽敞的四合院,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唯有正对大门的大厅,灯光暗淡,哭声就是从大厅里传出来的。那大厅距离此处,也不过十来丈远。 双英回头对殷利亨二人招了招手,二人脚下轻点,一齐跃上院墙。待得听到,院内大厅中,传来凄惨又压抑至极的哭声,大家心里的疑惑更深,四周打量一下,感知之力释放而出,察觉到这屋里都是普通人,并没什么异常危险,便同时点点头,从墙上一跃而下,脚尖点地,滑步而行。 三人虽然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但小心无大错,谨慎一点还是没错的。 当三人弯腰轻轻来到大厅左侧,慢慢的站起身来,沾了点口水,湿破窗纸,缈一目往厅内看去。 只见大厅内约有老少二十多人,人人皆是双目红肿,泪流满面,围着大厅席地坐了一圈,正都哭的声嘶力竭,凄凄惨惨戚戚。 双英三人看着哭得伤心欲绝的众人,心里也莫名伤感起来。 双清抬头看看姐姐,又抬手指指厅内。 双英诸人凝神往厅内中央看去,只见中间并无棺木,但大厅正对大门的墙上,却有无数黑白小花组成的一个大大的奠字。在奠字下,长桌上,摆着上百个大大小小的灵牌。在灵牌前摆着一对白色蜡烛。此时蜡烛已燃烧过半。 厅内只有这一对蜡烛照明,所以厅内并不算明亮。蜡烛火苗燃烧跳动。映得众人脸上忽明忽暗。给这原本沉重悲伤的氛围,更添几分阴森恐怖之意。 而且大厅中央,却摆着大大小小的,百多个形状各异的,黑色坛坛罐罐。 在厅内中央,有一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年约七旬的黑衣老妇,此时她怀里正抱着一个,黑色的小罐子,她正用干枯瘦削的手指,反复温柔的摩挲罐子,泣不成声的说道:“我可怜的小虎娃呀,你才刚刚三岁,连话都不会说,就被那些天杀的害了命,还把你残忍的烧成了陶罐,小小年纪,就落了个尸骨无存......都怪奶奶,没有保护好你......\\\" 轰!听到这话,双英三人又悲又怒,这是谁如此残忍狠毒,连三岁不会说话的黄口小儿都不放过,不仅杀人,还把人烧成陶罐,让人死无全尸?!如果厅内百多个陶罐都是尸体烧成,那便是百多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第30章 灭 门 双英三人怒火满腔,悲怒之下,正欲闯入大厅,却听厅内一中年男子悲愤道:“老太君,这胡家也未免欺人太甚!将黄家满门杀光不说,还抓了袁家一门,威胁逼迫我吴家上下臣服归顺,更是逼着老太君您当众下跪,才肯将用黄家上下百余口尸骨,制作的陶罐′大发慈悲’的'赏赐'给我们,这才得以让黄家上下入土为安。老太君,难道这世界上就没有王法天理了?!官府对这么灭绝人性的灭门惨案,都不闻不问?这口恶气,您能忍得下去?这黄家的灭门血仇,就这么算了?您一向最疼这没爹没娘的小虎娃,您难道不想为他报仇申冤?” 说到这′大发慈悲’、‘赏赐’六字,语气中充满了讥讽与悲愤。 那老太君听到他这一连串的质问,沉默半晌,方抬头仰天一叹,悲凉无比的道:“我也想报仇,我也想雪恨。可是胡家家大势大,在朝堂中又有靠山。而且他还捏着袁家满门的性命。我们只要稍有异动,只怕我的面前,又要多百多个尸骨所烧的陶罐了。难道你要让我为了已满门死绝的黄家,而置袁家百多口活人的性命于不顾?” 说到这里,老太太低头绝望的叹了口气。一行泪水忍不住的自苍老又苍白的两颊滑落而下。 双英三人,本是侠义中人。听到如此惨绝人寰,又泯灭人性的人间惨事。如何还能无动于衷? 一向恬淡安静,遇到什么事情都云淡风轻,不萦于心的双英,此时也忍耐不住了。她当先转身走到大门前,用力一脚踹开大门走了进去。 厅内众人正在悲愤绝望又无助之时,忽然听到哐当一声巨响,大门被人一脚狠狠踹开。 这一脚势大力沉,两扇厚重的实木大门,都被踹飞了出去。在一阵哐当巨响中摔在门内两侧。 厅中众人都被这巨大的动静吓了一跳,同时回头看向门口。 几个妇女,甚至被吓得仓皇失措,胆战心惊的躲到了男人们身后。而几个十来岁的孩子,当场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旁边几个妇人忙壮着胆子,上前把孩子们牵到一旁,小心安抚起来。 那老太君忙抱着陶罐,站起身来,拄着拐杖站在众人之前,如母鸡护犊一般。昂首挺胸道:“胡家恶贼,有什么事?!冲我老太婆来!千万别伤害我的家人。” 话音刚落,众人却不由得一怔,只见从门口走进来的,是两个满面怒容的,美貌妙龄少女,在她们身边还有一个腰佩长剑,一脸正气的俊秀少年。 那三人正是昝双英姐妹与殷利亨。 厅内众人本以为是胡家之人去而复返,一个个悲愤惊慌不已。待见到是三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陌生男女,皆是一愣。 那老太君必竟是一家之主,也见过些世面,不由脸色一沉,用衣袖擦擦脸上眼泪,沉声道:“来者何人?因何打坏我家大门?” 双英上前一步,双手抱拳一礼,一脸庄重严肃的道:“抱歉了诸位。适才在窗外听到众位所说,小女子忍不住义愤填膺。气愤之下,这才破门而入。敢问老太太,你们适才所言,可都是真的?世上当真有如此丧心病狂,残忍,狠辣之徒?” 厅内众人听到双英这话,忍不住纷纷说道:“难道我们还骗你不成?你看这厅中地下,这些个陶罐,可都是活生生的一条条人命烧铸而成啊!现在就这么没了,变成了这一个个冰冷的陶罐!” 双清一向嫉恶如仇。听到这番话,哪里还忍耐得住?当即撸了撸袖子,捏捏拳头说道:“那恶贼如今身在何处?快告诉我,我们这便杀上门去,杀他个鸡犬不留!如此阴毒狠辣之辈,还留着他干嘛?留着过年呐?纯粹是浪费粮食,浪费空气!” 那老太太听得双清之言,却是吓了一跳。忙转身走到双清身前,满脸惊惶道:“这位姑娘,万万不可。那胡家恶贼虽然作恶多端,恶贯满盈,也是该死之极。但是,他手中,还握有袁家数百条性命的生死。只怕我们稍有异动,恐怕那胡家恶贼,便会对袁家上百口下毒手。到时候除了徒添数百枉死冤魂,更于事无补。” 双清气呼呼的道:“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任由这恶贼逍遥法外么?” 老太太悠悠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的道:“那胡家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我们老百姓,细胳膊扭不过粗大腿。若是与他们硬碰硬,不过多枉送些无辜的性命罢了,又于事何益?” 双英默然。这也许就是底层小人物的悲哀。打又打不过,上诉又没有门路。也不是每朝每代都有为民请命、不畏强权的包青天的。看胡家如此目无王法,胡作非为,嚣张跋扈,官府中想必有人护着,死了这许多人,怎么可能外面连半点风声都听不到?肯定是有人将此事压了下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一向不喜欢以暴制暴的殷利亨也愤懑的低声道:“如此泯灭人性的恶徒,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只是被那胡家捏着的袁家百余口人命,要想全部救出而不惊动胡家之人,倒是个难题。” 说到这里,他不由望向双英。他虽与双英相识时间不长,但经过这短时间的相处,他便也知道双英是一个足智多谋而睿智的人。 双英在进门后说了那番话之后,便一直沉默不语。 此时听到殷利亨之言,微微沉吟一下,便有了计较。 她回头看了一下妹妹。轻声道:“妹妹,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想,要救出袁家众人,并且不惊动胡家人这件事,非你莫属。只是你下手莫要失了分寸。也不要伤及无辜。” 双清双眸中闪过一抹冰寒至极的杀气。森然冷笑道:“姐姐,你放心,我定不会让这恶贼好过。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觉得活着就是一种折磨,死也变成一种奢望。” 殷利亨听到她这番狠毒的话,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从来没有想到,一向俏皮可爱的双清,也有狠辣无情的一面。他不由看着双清,又看着双英,这一刻,他不知道,温柔善良,温婉知性的双英,是不是也有他不知道的另外一面?若是如此,会不会连累五哥?他不由的暗暗为五哥担心起来。 而大厅内老太君诸人,听到双清那冰冷森寒的话语,也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看了双英一眼,老太君紧张的拉了拉双英的衣袖,惶恐不安的问道:“这位姑娘,请问一下,胡家人多势众,手下还有众多护院打手。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拳多。你们就三个人,会不会打不过?我老太婆倒不是怕你们连累了我。只怕是连累袁家,枉送了数百条人命。” 双英淡淡皱了皱眉。伸手抓住了老太君枯瘦的手掌。轻声安慰道:“老人家放心,我们姐妹既然插手,必然不会半途而废。我们都是江湖中人,深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我们一定会处置妥当,不会给你们留下半点后患。不过小女子也甚是奇怪。这胡家何以对你们下如此狠手?甚至将黄家满门灭绝,连三岁孩童也不放过?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隐情?” 那说话的中年人怒道:“何止是三岁孩童,连黄家家里家丁,仆人,猫狗,畜生都不曾放过。那是真正的屠人满门。完了一把火,还将黄家烧成了一片白地。对外宣称是黄家不小心失火。而导致全家死光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低声道:″黄家已经没了。这秘密也没有保守的必要了。不过此事说来话长。此地也非谈话之地。姑娘,且随我来,我们到后堂说话。″ 说到这里转身,见双清已经离去。不由讶然道:“姑娘,你就放心让令妹一人前去?这只怕不妥吧?胡家有众多护院打手,令妹一人前去,只怕是势单力孤,双拳难敌四手吧?” 双英淡淡摇了摇头。轻轻的道:“由我妹妹出马,一人可抵千军。再说了,我妹妹也没打算与他们单打独斗啊。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殷利亨与老太君皆是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殷利亨才疑惑的说道:“双清妹子不与他们单打独斗,难道是去与他们讲道理吗?可就凭胡家这骄横跋扈的作风,他也不会跟你讲道理呀。这怎么想都不靠谱吧?” 双英听到这话,忍不住掩口想要娇笑。但随即想到厅中这许多尸骨所烧铸的陶罐,却又笑不出来了。只得深深吸了口气,对老太君道:“老太君所说不错,此地确非谈话之所。那便依老太君所言,到后堂谈话吧。” 老太君点头,将怀中陶罐小心翼翼轻轻的放在地上,似乎是怕用劲大了,弄疼了它。然后在前面带路,双英二人随后而行。 虽是夜晚,光线昏暗,看不清周遭情事,但天上有一弯朦胧月光,勉强可以看清路径,况且是在家中,老太太也不致走错了方向。 三人从大厅后门出去,走过一道回廊,穿过一道月洞门。来到后院一间布置雅静的书房中。 这书房两边摆满了书架。中间一张书桌,点着一支蜡烛。烧的只剩下半寸来长,桌上面铺着一张宣纸。上面还有没写完的一幅字。 老太君上前从书桌左侧小几上拿起一支新蜡烛,在那残蜡烛上点燃,然后将那半截蜡烛熄灭丢入旁边小盒中。 然后从旁边小几上提起一个茶壶,再找出两个茶杯,在杯中倒满水,递给双英与殷利亨。满脸歉意道:“老太婆家逢巨变。也没什么好招待,这两碗冷茶,请两位不要嫌弃。″ 双英二人也是明白,谁家里遇到这种糟心事,哪还有心思去烧热茶做大餐呢? 当下二人伸手接过茶杯,微微欠了欠身。满脸歉意道:″好说好说,是我们冒昧打扰了。还请老太君不要见怪。” 双方简单谦逊了几句。老太君见双英二人相貌美丽俊雅,又谈吐文雅,进退有礼,心中也是暗暗点头。对他们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当下各自找地方分宾主坐下。 双方坐定,双英方朝老太君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老太君未语先流泪。抽噎了半晌,方始低声说道:“其实要从三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候我们家老头子和胡家老爷子,袁家老爷子,黄家老爷子原本是同窗好友,关系很好。年轻时一起赴京赶考。后来胡家老爷子和黄家老爷子中了榜眼。而我们家老头子中了探花。而袁家老爷子却名落孙山。胡家和黄家老爷子留在京都任职。分别做了枢密院副使与工部侍郎。虽各司所职,却从此暗中较上了劲。我们家老头子等着上面派官,而袁家老爷子因为落第,心灰意冷,回到家乡,弃文从商。没想到他在商业上却极有天赋,没几年就做的家大业大,腰缠万贯,成了一方富豪。在商业中混得风生水起。 八年前,我们家老爷子刚从江南镇江府任知府参政事,任上任满调下来。还没有等到朝廷再次派官下来,朝中却发生了巨变。” 殷利亨一直在中原行走江湖,虽不参与朝廷之事,也不关心朝堂上面的什么大事。但对八年前,朝廷上所发生的变故却也略有所闻。 此时听到老太君之言,忍不住微微色变。 而双英一直在尼泊尔勤修苦练。因而不知这些陈年往事。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朝廷之上能发生什么大事?了不起是换了新皇帝,那也不过是子承父业罢了。又不是什么篡位弑君之事。那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太君微微苦笑。压低声音道:“姑娘冰雪聪明,还真是一语中的。确实是篡位弑君。不过这与一般的篡位弑君却又不同。别人是子篡父位或弟篡兄位。但我们这一朝却不同。” 双英好奇道:“有何不同?” 殷利亨接口道:“这件事我倒略知一二。” 双英更是好奇,急忙问道:“六弟,你知道?那快说说!” 殷利亨道:“原本我们这一朝的皇帝,是洪武大帝的长子,太子标的。可太子标体弱多病。在洪武25年4月25日病逝,那一天是1392年5月17日。太子病逝前,大帝便欲将帝位传与太子标长子,即皇长孙朱雄英,可是朱雄英福薄,夭折于洪武十五年,即1382年。也就是太子标病逝前十年。太子标次子,朱允炆,被帝立为皇太孙。” 那老太太微微点头。低声道:“这位相公所说不错。据我家老爷子所说,明洪武十年1377年,太子标22岁,太祖诏令此后庶务政事启太子处分后奏闻。太子标,日临群臣,听断诸司启事,练习国政。洪武25年太子朱标病薨。太祖赐谥号‘懿文太子’。洪武31年闰五月,太祖皇帝驾崩。皇太孙继位,为建文帝。上父亲朱标庙号兴宗。谥号孝康皇帝。八年前,也就是建文帝继位四年后。太祖第四子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后成功攻克南京。建文帝失踪。朱棣登基后,降朱标重为谥文太子。”(附:建文帝后人被贬为′建庶人’,于凤阳高墙软禁50年后被明英宗释放,自行嫁娶成为平民。此后,史书无载。朱标后裔世系:允文遵祖训,钦武大君胜,顺道宜逢吉,师良善用晟。)(注:以上历史内容查自于百度。多谢发文博主。) 那老太太一口气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幽幽道:“实际上建文帝是个仁慈的好皇帝。我们这几个老爷子,也算是建文帝老臣了。可是在这场宫闱之变中,却因为立场的不同,而成了后面惨案的导火线。” 第31章 秘 闻 那老太太说到这里,不由深深吸了口气。轻声叹息道:“原本几个老爷子关系很好的,说是莫逆之交也不为过。可是一旦做了官,发了财,便为了权利财富营营苟苟,失了初心,变得功利冷漠起来。黄家老爷子与胡家老爷子同朝为官,原本只是观点不同,暗中较劲,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可是朝廷变故,却直接演变成了新旧两朝帝皇与大臣间的夺权争斗。″ 双英叹气道:“上千年来,每代朝廷兴衰更替,朝廷宫斗,苦的都是普通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当官做皇帝的,又有几个是真正在乎普通百姓死活的?” 殷利亨与老太君皆是赞同的点头。 老太君接着道:“由于建文帝失踪,直接导致他这一系与他的支持者,坠入了悲惨的深渊。 他四叔朱棣对他这个失势的前代皇帝,可没有什么半点叔侄之情与怜悯之意。对忠于建文帝的老臣们,无论官职大小,抓的抓,杀的杀,放逐的放逐。 满朝文武,一个个噤若寒蝉。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追随先帝建文帝死,要么服从新帝,永乐皇帝朱棣生。 在这种情况下,胡老爷子选择了追随朱棣。而黄老爷子则是觉得建文帝对他有知遇之恩。虽然没有明着附和建文帝,但却选择辞官归隐,要告老还乡。 朱棣龙颜震怒,觉得黄老爷子就是瞧不起他,觉得他这帝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不配让他效命,故而推脱。为了杀鸡儆猴,以敬傚尤,便将黄老爷子下入大牢。并施以各种酷刑。最后黄老爷子不堪折磨,最后惨死于狱中。 因为黄家老爷子的失势惨死,最终直接导致整个黄氏家族的衰败。在胡家老爷子为表示对新帝的效忠,也是为向永乐帝递交一份投名状,胡家更是对黄家百般迫害打压。 黄家在失了老爷子这个家族定海神针之后,从此便一厥不振,对胡家那是百般忍让,凡事都是逆来顺受,从来不敢有半点违逆。 即使如此,胡家还是对黄家族人百般虐待,将全部男性族人,白天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让胡家上下以虐打他们为乐,晚上让他们上到地面,为胡家打扫修缮厅堂庭院,一天两顿皆是泔水猪食相待。只要有半点违逆或让胡家人不高兴,轻者殴打致残,重者一命呜乎。 更过份的,是将黄家女性族人,年长体衰者被凌虐致死,年轻者则是被胡家男人们没日没夜的凌虐欺侮,更有甚者,凡是有几分姿色的,被胡家人玩腻了,便被胡家人贱卖到青楼妓院,去送往迎来。胡家他们这群天杀的畜生,连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也送去了妓院。对于更小的孩子们,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都不肯放过,将他们一齐毒杀了。 胡家老三就是个变态的疯子,所有缺德残忍狠毒之事,都是这个畜生都不如的狗东西,在出谋划策。这狗东西整天就知道琢磨怎么样去害人。什么事都干,就是不干人事,这将人尸骨融入陶土,制作陶罐的歹毒主意,九成九就是他出的馊主意。” 老太太一口气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愤伤心,双眼红肿,已经哭的涕泗横流,泣不成声了。 双英与殷利亨听到这里,也是气愤的双目通红,心里愤懑不平,狠狠地握住了拳头,恨不得把胡家上下及那畜生老三一把摁住,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甚至可以让他尝尝双清的“恶魔之吻”,甚至可以给他一个炮烙之刑,嗯,这还远远不能消二人心头之恨。 双英二人等吴家老太君哭了一会,等她发泄了一下悲愤的情绪,方才红着眼,咬牙切齿的轻轻问道:“那小虎娃又是怎么回事?袁家又是怎样牵扯进来的?黄家上下既然已经被踩到尘埃,卑微到如此地步,胡家怎么还没有满足,一定要将黄家满门灭绝的?”这话她实在不忍心问,知道会狠狠的揭老太太的伤疤,她会很伤心难受,可是却又不得不问。 老太君听到双英询问,想到小虎娃的乖巧懂事,童真无邪的笑脸,想到他无辜惨死,心都碎了。也哭的更伤心了。她毕竟上了年纪,又是遭逢如此人伦大变,激动悲愤伤心之下,正欲说话,却一口气上不来,顿时一大口鲜血吐出,忽然软软的仰头向地上倒了下去。 双英二人大吃一惊,双英眼疾手快,忙抢上两步,一把扶住了老太太,将她慢慢的扶着靠在书桌上,回头对殷利亨轻声道:“六弟,你去前面大厅,叫两个人进来,照顾老太太,我们俩去趟胡家,帮我妹妹一下,顺便将那胡家老三抓来吴家,让他对黄家上下下跪陪礼,然后以他之血,祭奠黄家满门上下,以慰黄家全族枉死的在天之灵。” 殷利亨答应自去。 双英把了一下老太太的脉搏,原本紧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下,知道她不过是悲痛伤心过度,导致气血逆流,血脉不畅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 她从怀里掏出银针,扎入老太太神庭、人中、志室、膻中等十余处穴位,疏通经络,活血化瘀。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淡绿色小瓶,拔掉瓶塞,倒出来一颗,清香四溢的淡黄色的金花清灵丹,左手扶着老太太,右手拇指与无名指捏住她两颊,将食中二指捏着的药丸喂入她口中,然后放开右手,端起身边茶杯,慢慢的将茶水喂入她口中,让她将丹药和水咽下去。 她正在喂药,一阵脚步声忽然响起,有几人快步走了进来,一个声音愤怒响起:″住手!你在干什么?快放开老太君!″ 随着话音,一女两男快步奔进门来。 双英挑了挑眉,对这声喝叱充耳不闻,只是看着老太太,见到她喉咙微微蠕动,将丹药慢慢的咽了下去,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此时,见到老太君虽然未曾醒来,却已经无碍。便回头看了一眼,见到对方是一个年约五旬的,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也就是在大厅中悲愤质问老太君之人。旁边那个女的是个年约三十上下的华服风韵妇人。 殷利亨不紧不慢,相距三步随后而行。 叱喝的是那男子,他是老太君的二儿子,吴佳平。 他刚刚进门,便看见双英正在给母亲喂着什么。情急之下,忙出声喝止。他见双英不搭理他,又心系母亲安危,忙急匆匆上前,一把抓向双英手腕。 随后而行的殷利亨见状,忙脚步一挪,闪身便拦在他身前,抬手抓住他手腕,低声叱道:“放肆!这位姑娘也是你可以随意冒犯的?!还不快点退下?!” 那吴佳平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双英低声道:“老太太刚刚吃了药,已无大碍。六弟,放开他,我们走吧。” 殷利亨点头看了下吴佳平一眼,向他身边女子问了一下吴家大宅的地址方位,二人也不待他问出心里什么疑惑问题,便与双英闪身而去。 .吴佳平见到他二人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不由瞪大眼睛,半天回不过神来。 ...... 却说双清一路疾行,脑海中思绪翻滚,想到黄家满门的惨死,心里的怒火越来越旺,心下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胡家血债血偿。姐姐虽然说过,要她不能伤及无辜,但是胡家上下,对黄家老少所做所为,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们说一句公道话,但凡救一下那几个被毒杀的懵懂稚龄幼童,也可以给双清一个放过他们的理由。由管窥豹,那胡家人就没有一个无辜的人。 双清一路胡思乱想,脚下却是丝毫不慢,于三更将尽时,到达胡家大宅大门近处。 双清在离胡宅大门约十余丈处隐藏身形,仔细打量门口,见到在大门两侧,各有四名黑衣彪形大汉背负双手而立。这八名汉子双眼瞪的像铃铛一般,一眨不眨,双清隔着虽然较远,也能感觉到,他们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武者气息,虽然不是双清对手,但是比起一般的保镖护院,还是要强上一些。 双清正在考虑要怎么进去,又听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支十人的巡逻小队从胡宅左侧,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过来。他们与门口的门卫打了个招呼,便顺大门右侧而去。 看着他们离开,双清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甜美而邪魅的笑容。 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黑色木盒,从盒中取了一个三寸来高的黑色小葫芦,然后将盒子收到怀里,再拔掉葫芦上的塞子,眸子中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气,轻声自语道:“毒杀幼童?灭门绝户?很好玩,很威风,很爽是不是?很好!很好!今天晚上本姑娘便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让你们尝尝,‘地狱天堂′的美妙滋味,让你们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威风,什么叫好玩,什么叫爽!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口中喃喃低语,脚下缓步向胡家大门而行,左手捏着葫芦,将葫芦嘴儿朝上,将左手拢于袖中,右手轻捻右耳边垂下的一绺秀发,脸上带着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袅袅婷婷的走到大门附近。 她本来就是容颜俏丽,身姿卓约的大美女,此时更是巧笑倩兮,那胡家大门口的八名护院,都眼睁睁的看着她慢慢的走近身来,却没有一个人出言喝问阻拦,一个个瞪着大眼,口中哈喇子流出而不自知,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双清。 双清见到他们这傻呆呆、色眯眯的恶心模样,心里冷笑不已。心里暗暗的道:看什么看?待会儿就让你们自己挖出自己的狗眼,看等会还怎么看! 双清心里虽然愠怒不已,脸上却是笑容满面,袅娜娉婷的走到他们面前,右手放开秀发,螓首微垂,似乎有点害羞,抬手从怀里掏出来一方紫色绣帕,以帕掩口娇笑不己,随即将手和帕子从嘴巴边拿开,轻轻抚摸了一下,拢在袖中的左手,随后捏着帕子在八人面前一一掠过,然后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快步走到大门口的台阶上,回眸嫣然一笑,在他们震惊呆楞欣喜的目光中,大大方方,袅袅娜娜的进入大门,顷刻之间,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外。 待到双清巧笑倩兮的美好倩影,彻底消失在他们眼前,八名护院方才如梦初醒,齐齐脸色大变,同时惊呼,尚未出声,便脸色又是一变:喉咙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一般,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不仅如此,八人眼前一阵天眩地转,随后眼前一黑,浑身便似没了骨头般,齐齐栽倒在地上。 八人挣扎着,想要大声呼叫示警,却惊恐的发现,不仅仅是发不出声,而且全身无力,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眼前也是漆黑一片,身边的所有声音也消失了。似乎是被关入了,一个与世隔绝,无声无光的世界,然后浑身无力,一丝丝如抽筋剥骨般的剧痛,从心里慢慢的漫延到全身。让他们个个痛不欲生,却是真切的感受到,那一份蚀心蚀骨的剧痛与无助。 他们此时此刻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刚刚那个绝美的少女,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可惜的是,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无奈的,默默的,绝望的承受这份让自己刻骨铭心的剧痛,而徒呼奈何! 却说双清带着满腔怒火,一路畅通无阻。凡有阻拦问询之人,全部被双清随手解决。 不过一会,便闯入一处幽雅的庭院。 双清正在四下打量,就听到一声女子的怒骂声响起:“恶贼!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如愿!” 双清循声而行,只见在庭院左侧,有个房间灯火通明。 双清心里一动,足尖轻点,娇躯一闪,便至窗外,伸手指沾点口水,湿破窗纸,缈一目往里看去。 只见室内有五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正围成一圈,个个一副猥琐猖狂的模样,正色眯眯的盯着中央一名相貌清秀的,妙龄白衣少女。那少女原本洁白清雅的衣衫,已经是污渍斑斑破烂不堪。 此时那少女满脸怒容,柳眉倒竖,脸上有一道红肿的巴掌印,嘴角还有一抹殷红的血渍。但是还是一脸倔强的瞪着五人。 那五人听到这少女不自量力的话,顿时大笑出声:“哈哈哈!不自量力!如今,你们袁家老少,都被我胡家所擒,你难道还指望有人来救你?哈哈哈!还真是异想天开!你看黄家不识抬举,最后落得什么下场?你不从?呵呵!我们难道不会用强?这种事,我们可是得心应手,手到擒来!” 他正在狂笑,突然一声轰隆隆巨响,他身后墙壁突然破了一个大洞,一道曼妙的身影一闪而至。 第32章 怒 火 屋里那几个男子震惊之下,齐齐回头望向响声传来之处,只见身后墙壁破了一个大洞,在漫天灰尘中,一个紫衣倩影从墙壁破洞处缓步而入。 她脚步虽慢,但一步步却携带着冰寒至极的滔天煞意,与令人胆战心惊的强横威压。这煞气与威压压得屋里众人如坠冰窟,噤若寒蝉,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双清浑身散发着冰冷的煞气,慢慢的走到他们身边,目光冰冷的扫过在场众人,语气冰冷道:“用强?那你动一个试试?” 此时的她,不像一个巧笑倩兮的美少女,倒像一个从千年冰窟里爬出来的冰冷女罗刹。 刚才说话那男子打了一个寒颤。 强行镇定道:“你是谁?为何擅自闯入我们家中?来人呐,快来人呐!抓住这疯女人!” 那人扯着嗓子喊了半晌,别说人,连个鬼影都不见。他不由面露惊慌之色,脚下一软,噗通一声坐倒在地。 双清斜睨着他,一脸嘲讽不屑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冷冷道:“你喊呀,你继续喊呐。我告诉你,你的人全被我解决了。你今天便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 那人听到这里,不由恐惧的颤栗着吼道:“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我警告你,这里可是胡家!不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丫头,可以招惹的存在!” 相距既近,他便已看出,这进来的是个美少女。 他虽震惊于这少女绝世的容颜与美丽动人,但她身上散发的冰冷杀气,却让他不知不觉的敬而远之,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双清不屑的哼了一声,对他的威胁充耳不闻。径直走到那白衣少女身前,弯腰伸手将她轻轻扶起。轻轻抚摸着她柔软凌乱的秀发。柔声问道:“你还好吧?他们没有欺负你吧?刚才我在窗外听说,你是袁家人?嗯,你很不错,很有骨气。你放心,既然我来了,你就安全了。” 那少女正在彷徨无助绝望之时,突然看到,犹如神兵天降般的双清,又对她如此柔声软语安慰。刚刚的强装镇定与坚强,也顿时瓦解崩溃,强行压制的委屈慌乱,一下子爆发出来。忍不住扑到双清怀里,大哭起来:“这位姐姐,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们全家!我有两个姐妹被他们带到另一个房间了。只怕,只怕凶多吉少。求姐姐也救救她们。” 双清双目一眯,一抹冰寒的杀气从双眸中一闪而逝。 她伸手搂着少女纤腰,左手大拇指堵住袖中小葫芦口,将手拢在袖中,轻轻拍拍着少女肩膀,目光冰冷的盯着面前男人,冷冷命令道:\\\"那两个女子在哪里?马上带我去!″ 说到这里,也不待那男子有任何反应,便见她左手轻挥,一股淡淡的香气,随之弥漫而出。 随着香气弥漫而出,在场众人皆感觉头昏眼花浑身无力,齐齐瘫倒在地。 双清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左手拇指与食指捏着葫芦,三指牵着那少女,一手捏住那男子脖子,拖着他慢慢转身,往门口走去。 刚到门口,双清缩手放开搂住那少女的左手,抬手打了个响指。口中低叱一声:“爆!” 随着她这声低喝声响起,那男子与少女便听到噗噗噗连声爆响。 二人惊愕回头,便看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只见倒在地上的那胡家之人,随着声声爆响,一个个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爆炸成一团团的血雾,消散于空气中,连骨头碴子都没有剩下。唯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双清哪里理会,这二人心里的恐惧震惊,只是语气冰冷道:“带路!” 那胡家男子吓得一激灵,不敢再废话,只是低声道:“姑娘,请随我来。” 双清松手放开那男子,眼眸中闪过一抹煞气,冷哼一声,一脚踹了过去:“少废话!赶紧的!” 她这一脚,踹的那男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那男子也不敢出声,忙扶着墙壁站稳,老老实实低头在前面疾步而行。 在他的带领下,穿过两处庭院,走过一片幽静的竹林,来到一座雅致的小院。 那男子指着左侧一栋二层的小楼,二楼右边一间亮着灯光的房间,轻声说道:“那两个女的就在这间房子里面。” 双清点了点头。突然毫无征兆的一掌拍向那男子天灵盖。 那男子猝不及防之下,连反应都没有来得及,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那男子头骨碎裂,哼也没哼一声就当场倒地身亡。 双清看都没看他一眼。左手搂着那少女纤腰,足尖点地,纵身而起。 那少女还来不及惊呼,二人便已经轻轻巧巧的落在二楼的飞檐之上。 双清也不迟疑,足尖在飞檐上轻轻一点,径直来到二楼亮灯的窗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向着窗户一脚踹出。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那扇窗户顿时向屋里翻飞撞击了出去。顿时砸翻了两个人。 在这两个倒霉蛋的惨叫惊呼声中,里面众人顿时被吓了一跳。在一片惊呼慌乱中,同时回身向响声传出处望来。 双清也算是艺高人胆大,对里面众人的反应全不关心。只是凝目往里面打量。 只见里面六男两女。男人皆是衣饰光鲜华丽,满脸兴奋,惊愕。此时两名男子被那扇窗户砸翻出去,滚在一边,脸上身上鲜血淋漓,正痛苦的在大呼小叫,哭爹喊娘。而另外四名男子正围绕在两名少女身边。两眼放光,一脸垂涎欲滴之色,大有一扑而上之势。 不过因为突如其来的响动,让他们便似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瞬间停止下来。而那两名女子脸颊红肿,虽然一脸绝望无助之色,却依然在徒劳的挣扎着。脸上满是斑斑泪痕。 双清见那两名女子年约十八九岁,相貌倒也算是清秀。不过此时却是蓬头垢面,满脸都是绝望慌乱之色。 双清皱了皱眉,看向身旁少女,沉声问道:“她们便是你的姐妹吗?” 那少女点了点头,用牙齿咬着下唇,轻轻嗯了一声。 双清得到肯定答复。也不犹豫,左手放开身边少女,上前一步,来到两名少女身边。右手挥动,连续几掌拍出。 那三少女耳中只听的拍拍拍几声脆响过后,六名男子已经在一片惊呼惨叫中,滚作一团。 双清嫌弃的拍了拍手。转身看向身边两名少女。只见她二人惊得脸色煞白,浑身都缩成一团。一脸惊慌,害怕,无助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双清回头向白衣少女招了招手。白衣少女快步走近身来。 双清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几名男子一眼,低声对那少女道:“你跟她们解释一下。待我处理了这几个杂碎之后,再来看看她们伤势。” 白衣少女点头答应,便蹲下身来轻轻安抚着自己姐妹。 双清一步一步,缓缓走到那几名滚作一团的男子身前,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抬起手就是几巴掌。 那白衣少女和她两名姐妹看到这一幕,吓得眼睛直闭。 只见那几名男子脸上,顷刻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那三名少女默默看着这一幕,只是心下惴惴,光看着都觉得疼。 那几个男子痛的直吸凉气。有脾气暴躁的开口便骂:“臭娘们儿,哪来的狗胆,居然敢打我们胡家之人?你是不想活了吧?还不快快与我跪下道歉!否则就让你死无全尸!” 双清双目微眯,浑身散发着凛然杀气,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她语气冰冷道:“哦?死无全尸?便如黄家满门上下一般,将尸骨掺入陶土,烧铸成陶罐吗?” 说话那男子脸色大变,此事他们办的极为隐秘,并且他们胡家人知道的,也不过就是几个核心高层。这少女又是从何得知?当下忍不住大声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将尸骨掺入陶土,制成陶罐,这种灭绝人性的事,谁干的出来?你别含血喷人!” 他身边另一名男子连声附合:“就是,就是。我们胡家乃是名门望族,积善之家,更是书香门第。这种灭人全家,湮灭人性之事,那是断断不敢做的。” 双清见他们将如此卑劣、残忍之事,说的如此大义凛然,不由嗤笑一声,满脸鄙夷不屑的道:“啧啧啧!好一个名门望族!好一个积善之家!好一个书香门第!呵呵!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像你们这般不要脸的。灭人满门,欺凌弱小,强暴少女,毒杀稚龄幼童。这都是积善人家、书香门第干的事?” 双清越说越气。抬起脚来,对着他们就是一通乱踹。踹的他们一个个哭爹喊娘,惨叫求饶不已。 双清虽在盛怒气愤之下,用力也是极有分寸。虽踹得他们筋断骨折,痛不欲生。但却留住了他们一条命,得以苟延残喘。 双清发泄了一下心中的愤怒与不平。微微喘息了一下,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冷冷道:“等下再收拾你们。” 说完转身来到女孩们身边。 此时在白衣少女的解释之下,那两名少女这才知道,双清是来救她们的。紧张慌乱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此时见到双清走近身来,忙互相搀扶着,挣扎着站起来。同时低头躬身行了一礼。齐齐说道:“谢谢姐姐,救命大恩!从今以后,小女子愿为奴为婢,报答姐姐救命之恩。” 双清微微皱眉,摆了摆手。淡淡的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至于为奴为婢,那还是算了吧。我一向自在散漫惯了。身边时刻跟着几个人,倒觉得浑身不自在。对了,让我看看你们身上的伤势如何?” 说着话,对她们上下打量一番。然后伸手搭住她们脉搏。略微探查一番。随即松手笑道:“还好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略微清洗包扎一下,休养几天。便无碍了。我这里有几枚丹药,你们先服下,压制一下伤势,待我处理完这几个杂碎,在与你们治疗包扎。” 说完这话,转身走向地上那几名男子。语气冰冷道:“现在我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只有一次机会,不回答者,死!” 那几名男子已经领略了双清的残暴。知道她说到做到。若是不说实话,那是真的会死人的! 当下不敢怠慢,连声道:“姑娘请问,我们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双清冷冷道:“好,你们中间谁是主家之人?” 她话音刚落,众人便齐齐望向左侧第二个身穿青袍的男子。 双击面露疑惑之色,冷漠道:‘他是谁?” 旁边一名白衫男子目露恭敬,畏惧之色。低声道:“他是我们家老爷子第三子,胡辙,胡三公子。” 双清听到这话双眉一挑。不由看着那男子,见到他约莫四旬上下,双眉倒吊,尖嘴猴腮,身形瘦削,一看就是不良之辈。 双清微微讶异:“胡扯,胡三公子?这名字取的可真够奇葩的。”说到这里,语气神色逐渐变得冰冷起来:“哦,他就是胡家三公子?呵呵!据我所知,灭人满门,淫人妻女,凌虐老人,逼良为娼,毒杀稚龄幼童,将尸骨混入陶土制成陶罐。让死者死无全尸,死后都不得安宁。这,都是你的杰作吧?呵呵,你可真是个人才!你不到刑部、大理寺任职,可真是当今朝廷的损失!” 语气中充满了杀气,嘲讽。 那胡三公子听到她那充满杀气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颤栗着道:“谁,谁说的?我不是那样的人。”声音发颤,明显是底气不足。 双清冷冷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做下的事,犯下的错,自己清楚。狡辩何益?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自己自杀。以慰黄家满门在天之灵,我留你一个全尸。二,我亲手宰了你,让你尸骨无存,死无葬身之地。” 胡老三旁边男子们顿时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忙不迭道:“这位姑娘。所有的一切,都是三公子的主意,我们都是无辜的。我们只是听命行事。求姑娘你大发慈悲,饶我们一条狗命。我们定当牛做马接草衔环以报。” 双清冷冷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当初你们对黄家他们斩尽杀绝,可曾有半点怜悯之心?如今轮到你们自己头上,却也贪生怕死起来?我以为你们的骨头有多硬呢?我原以为你们的骨头都很硬,还打算放过你们几个的。” 那几个人顿时心态就崩了。早知道就该再坚强一点。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面对杀气腾腾的双清,他们毫无反抗之力。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双清,一步步走近身来。 死亡,在一步一步逼近。 第33章 段 爷 双清脚步虽慢,但一步步却仿佛踩在他们心尖上一般。一股令窒息的冰冷死亡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忍不住心中一窒,强烈的恐惧感让他们忍不住浑身冰凉。 几个大男人哆嗦着抱成一团。面露恐惧之色。看着双清,这个面貌娇好的少女。便如同看着一尊死神一般。 双清走到他们面前,缓缓从腰间抽出廓尔喀,慢慢悬停在他们眼前,声音冰冷,低沉道:“你们谁先回答?” 胡家男儿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面对着无情的死亡威胁,谁也不敢搭话。生怕谁第一个开口,那把无情的钢刀就落在谁的脖子上。 双清见到他们这副贪生怕死的熊样。面露鄙夷不屑之色,嗤笑道:“欺凌弱小,淫辱妇女,杀人全家,灭人满门,你们不是干的挺爽吗?你们那份英勇豪气哪去了?看你们这一个个的贪生怕死的熊样,我都替你们脸红!少废话,我问你一件事。答出来,活,答不出来,死!” 说到这‘英勇豪气’四字,双清语气中透着浓浓的鄙夷与讽刺,还有郁积在心中的滔天怒火。若不是还要问清楚一些事,她早就将他们打杀了,哪里还会与他们废话?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他们都只是从犯小喽啰而已。都是听命行事。首恶不除,必将养虎为患,卷土重来。 她虽心地善良,但却不似姐姐双英一般,一向慈悲为怀,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双清一向秉承的是,除恶务尽,不留后患。以免恶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到时候必然给自己留下无穷的麻烦。而她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麻烦。 那几个胡家男儿听到她这冰冷无情的话语。顿时害怕的缩了缩脖子,道:“姑娘请问。” 双清冰冷的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寒声问道:“灭黄家满门,毒杀幼童,凌虐老人。逼良为娼,将黄家满门尸骨融入陶土,制作成陶罐,并抓了袁家满门威胁吴家上下臣服归顺。这些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的主意,又是哪个混蛋瘪犊子玩意下的命令?” 胡家众人张了张嘴,想要答话,却又看了看,胡辙胡三少,脸露纠结之色。 双清行事一向干脆果断。见他们犹豫纠结,也不废话。直接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其中一人头发,将他揪了过来。举起手中廓尔喀,手起刀落,那人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一颗大好头颅,顿时飞了出去。只留下一具脖颈冒着鲜血的无头尸身,软软的,像死狗一般倒在地下。刺鼻的血腥味与满地鲜血,吓得少女们一片尖叫,惊恐之下,哆嗦着抱作一团。 剩下诸人在强烈的恐惧之下,忍不住向后缩了缩身子。有一人甚至被吓得裤子都湿了,地下流了一滩黄色的不明液体,一股难闻的气味随风弥漫开来。 双清不由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冷冷的盯着他们,语气冰寒道:“我不着急,你们还有五个人,我还可以慢慢问,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现在你们谁先说?抑或者说,谁先死?” 在令人窒息的恐惧中,那几名男子也顾不得忌惮胡三少了。生怕自己说慢了一步,马上身首异处。纷纷举手大喊道:“我说我说。现在我们老爷子在京城为官,处理国家大事。胡家之大小事情,皆由大少爷做主。命令是大少爷下的,主意,是三少爷出的。我们都是听命行事。所谓上命差遣,身不由己。还请姑娘大人大量,饶过我们一条狗命。” 双清上前一步,用廓尔喀抵住胡三少咽喉。心中忍不住愤怒已极。但是脸上却露出如沐春风般的温和表情。但凡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这是已经怒极,要大开杀戒的前奏。 此时双清对着他嫣然一笑,柔声道:“果然是你这个狗东西!你说我是要怎么处置你才好?是先剁了你的四肢,挖了你的耳鼻口舌,再将你剖腹剜心,再然后,嗯,我这人一向心善,我给你一个选择,你自己想怎么死?”她语气温柔,却句句诛心。 胡三少胡辙听着她这温柔无比,却又杀意盎然的话语,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中虽然害怕已极,但是身为胡家人的高傲,却又让他挺直了脖梗,大义凛然的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皱皱眉头,便不算胡家男儿。” 双清微微讶异,料不到,这纨绔子弟居然这么硬气。 当下举起廓尔喀在他脸上轻轻划了一道淡淡的血痕。微笑道:“没想到你骨头还挺硬。但不知道等我割了你的耳朵,削了你的鼻子,剁了你的四肢,你是不是还能这么硬气?” 那胡三少微微一愣,尚未反应过来,便见眼前寒光一闪,左边耳朵一凉一痛。血光飞溅中,一只血糊糊的耳朵已经落在地上。 别看他嘴上说的硬气。此时真切的感受到切肤之痛,还是忍不住痛苦的大声嘶吼惨叫起来。 双清见到他痛苦惨叫的模样,想到黄家上下的惨死,心中怒意更甚。因此对他毫无半点怜悯之心。 当下将廓尔喀对准胡三少左肩。淡淡一笑:“三少爷,你不是很硬气吗?怎么就因为掉了一只耳朵,就喊的这么哭天抢地的?那现在,我再剁掉你的左臂,那你又是有什么反应呢?” 胡三少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怒吼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别零碎折磨人。本少爷警告你,今天你一旦弄不死我,我会将你加在我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的报复在你身上。你不是要替黄家出头吗?我可告诉你,袁家满门的生死还捏在我们的手上。我劝你现在乖乖放下手中武器,弃械投降,并任由我们处置。否则,袁家满门就是被你害死的。你不是要打抱不平吗?若是因你的鲁莽行为,而害死了袁家满门,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你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 双清听他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顿时心下不耐烦。冷冷道:“呵呵!你可真是个人物!居然拿无辜之人的性命来威胁于我。如此卑鄙无耻的行为,你居然说的冠冕堂皇。看来坊间传闻果然不错,你什么事都干,就是不干人事儿。你难道不知反派死于话多吗?你放心,袁家上下会没事,但是你们胡家,呵呵,就难说了。至于你嘛?” 说到这里手起刀落,胡三少的右臂已被她一刀斩下。鲜血四处飞溅,令人触目惊心。 胡三少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右臂,忍不住大声惨叫起来:“啊啊啊!你个贱女人,我一定要杀了你!”断臂处剧烈的疼痛,伴随着他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中夹着他愤怒的嘶吼,震的他周围众人个个脸色惨白,颤栗不已。 双清冷冷的看着他。不屑道:“ 你不是很硬气的吗?有本事你就别喊呐。” 胡三少疼的直抽凉气。他恶狠狠的盯着双清,使劲喘了口气。勉强忍住断臂之痛。忽然扬声大喊:“来人呐,快来人呐!杀人啦,快救命呐!” 双清一愣,随即双眸一眯,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邪魅一笑:“好啊,看你叫了什么人来。我正愁这些王八蛋不知躲在什么地方了。你这样叫了他们来正省我事。” 说着话,她左手拇指放开一直堵着的葫芦嘴,让葫芦中的药气慢慢飘散出去。 慢慢的那种淡淡的香气弥漫了整个院落。 双清配制的这种药水是浓度极高的迷幻药。这种迷幻药不是单纯的迷幻,它里面含有一种,双清精心配置的一种名叫‘地狱天堂’的魔幻毒药,不仅能让人产生幻觉,还能让人全身无力,从内到外慢慢的腐蚀人的经络血脉,让人在极度清醒之下感受极致的痛苦。时间长了,慢慢失去嗅觉,听觉,味觉,视觉。唯独留下痛觉。在极度惊恐的痛苦幻觉中将自己折磨至癫狂失常,最终变得人鬼不分,虽然活着,却变得疯疯癫癫浑浑噩噩一生。那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当初双清研究出这地狱天堂时,双英及她们师傅都曾说过,此药太过阴毒,有伤天和。亦有违医者父母之道。为此还罚双清面壁思过三个月。 在双清面壁之时,师傅与双英仔细研究之下发现,此药虽然过于阴毒,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是用于惩罚罪大恶极之人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然后将之改良之后,并因此而保留了下来。 此时,随着药气四下弥漫,渐渐的整个胡家大院,都被淡淡的香气充盈,胡家上下都在不知不觉中,被毒药侵入而不自知。这毒药如悲酥清风般无色无味,却少了刺激落泪之感,同时却又无孔不入。连关在地窖中的袁家上下都没能幸免,惨遭池鱼之殃。 不过,双清在进入胡家大院前,便打算用‘地狱天堂’,所以提前做了准备。将药效控制的极为精准,只限于胡家大院内,院外被她下了另外一种名为′雨后天青’的药物,以阻拦化解′地狱天堂’外溢,避免伤及无辜的人。 这药初中之时,尚无什么明显反应,故胡家上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胡家护院此时已经发现门口与前院中中毒众人,正禀告大少爷,并在四下搜索。 这时刚刚搜索到附近,便听到三少爷的惨叫呼唤,顿时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也有机灵之人快步奔去禀告大少爷。 ...... 此时,在前院侧厅书房里,一名身穿月白长衫,头戴纶巾,颚下三绺长须,肤色微黑,年约五旬的瘦削中年书生,正坐在书桌前,手提一管毛笔,正在灯前纸上奋笔疾书。 他旁边厚厚一摞账本,还有一张算盘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他是胡家高薪聘请的客卿兼管家,姓段,名致远,字贵和。他本是大理皇室后裔,1253年大理被元世祖忽必烈带兵灭亡后,他爷爷便携家人流落民间,纵情山水。他自小见惯了官场黑暗,又见到民间百姓疾苦,偏偏又无力改变什么。便自此绝了为官之念。改名段致和,从此不再过问关心天下时政。 他漂泊无定,四海为家。十年前,听闻鄂省武当山峰奇林秀,遂慕名前往。 他在武当山流连多日,惊叹于造物之奇,又到武当最高峰天柱峰见到,七十二峰朝大顶的雄伟奇观,忍不住欣喜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与大千世界的瑰丽雄奇。可是转念间想到自己庸庸碌碌,一事无成,不由叹气低吟道: “前不见古人, 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 独怆然而涕下。” 吟诵完,不禁想到自己贵为皇族后裔,却落魄如此,居无定所,一事无成。遂失了赏景兴致,黯然下山。 在武当山下丹江口客栈住店时,邂逅回乡休假的胡家老爷子,二人一见如故。 胡老爷子见到他谈吐文雅,进退有据。气质忧郁,又博文广记,遂动了爱才之念。便欲劝他入朝为官。 段致远却以人各有志,无心为官为由婉拒。 胡老爷子对他更加欣赏,便诚意聘请他做胡家高等客卿,并代他管理胡家。 段致远坚辞无果,又见老爷子一片诚心,他也确实无处可去,便答应了老爷子的邀请。 老爷子也不负所望,到家后,将此事当众宣布,当他不在家时,凡事都要请段先生定夺。 胡家上下见到是老爷子的主意,便一体凛遵。 至此,胡家上下都尊称段致远为段爷。凡事都要去向他禀告。 当然,尊敬归尊敬,在胡家嫡系心里,他终究还是个外人,况且,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事,还是瞒着他的。 此时,段致远正在查看一些胡家日常往来日志,与帐目人情往来,便听到外面脚步纷乱,又听到护院武师纷纷纷扰扰,说什么有强盗入侵,抓了三少爷云云。 段致远心里诧异,怎么会有这种笨贼,敢闯入胡家盗窃抓人?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他念头转动间,起身推门而出,在院中拦住了一名脚步匆匆的护院。 那护院奔跑的正急,突然被人拦住,心里很是不爽,正欲开口喝骂,抬头看了下,却发现是段致远,不由吓了一跳。 开玩笑!这位可是连老爷子也要恭敬对待的存在,他怎么敢在他面前放肆?忙恭恭敬敬的弯腰行了一礼,大声道:“段爷好!” 段致远淡然点点头,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一个个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护院忙将他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然后道:“那女贼胆大包天,居然还敢抓了三少爷,这不是当众打我们的脸吗?若是不给她点颜色看看,那胡家养着我们干嘛?那不如都回家种红薯去。” 段致远心里讶异更甚,但是自小来自皇家的教育,脸上却毫无波澜的道:“哦?女贼?嗯,带我过去看看。” 那护院微微迟疑,正欲说话,却见段致远微微皱眉,似乎不喜,忙闭嘴行了一礼,转身带路而行。 ...... 胡家大门口,双英与殷利亨刚刚赶到。 当双英看到大门口,躺在地上的八名护院,忙闪身掠到现场,不用细看,只是闻到空气中的淡淡香气,与一丝丝浓郁的血腥味,便脸色大变,忙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白玉瓶,拨开瓶塞,倒出来两粒腥红的药丸,递给殷利亨一粒,失声道:“不好!我们恐怕是来迟了一步,丫头发怒了,要血流五步了!快,将药丸含入口中,快进去阻止她!” 说话间,将手中药丸放入口中,也不等殷利亨回应,向院中闪身疾掠。 殷利亨见双英脸色凝重,也不再多问,忙闪身跟上。 第34章 正 义 小院二楼上,胡三少浑身是血,双臂尽断,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虽然狼狈凄惨无比,但眼神中的恨意却未消退半分。 此时他悻悻的瞪着双清,咬牙切齿的道:“贱人!今日但凡让我逃过此劫,我定会让你臣服于我的胯下。我让你往东,你不得往西。让你明白我不是你可以轻易得罪的存在。” 双清听得此话,眼底深处闪过一抺羞恼狠辣之色。嘴角微翘,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她眼波流转,脸上笑意盈盈。轻声笑道:“三少爷,我怕你是想多了。臣服于你的胯下?呵呵!一个连腿都没有的人訾,何来胯下?” 胡辙胡三少一愣。忽然双目一凛,冷声道:“贱人!怎么你断了我的双臂,如今还敢断我双腿,让我变成人訾? 莫非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此时,胡三少听到门外脚步声响,知自己援兵已到,胆子也大了起来。刚才奄奄一息像死狗一般的他,此刻又变得神气活现起来。 现在的他就是风停了,雨停了,如今的我又行了。典型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门外楼下纷乱的脚步声,双清自然也听见了。但她却如浑然不觉。亦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有将那些胡家护院放在心上。 她缓缓来到三名少女身边,在她们身边盘膝坐下。然后伸双手揽过她们肩头。看着她们苍白,惊惶失措的面容,将她们用力抱了抱。柔声安慰道:“姐妹们别怕。有我在,没人伤害得了你们。” 原本惊慌失措,恐惧无比的少女们,被她这样拥抱柔声安慰。顿时心中大定。 此时她们也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顿时反应了过来。忙惊慌道:“姐姐,那些恶魔来了,你快走吧,别管我们了。” 说着便欲伸手推开双清,让她先逃。 双清微笑着摇了摇头,将她们抱的更紧了些。轻声道:“姐妹们别怕。我就是来救你们的,怎能抛下你们先逃?而且上来的这些酒囊饭袋,也不配让我逃跑。” 说话间,只听楼下大门哐当一声巨响。大门已经被人一脚踹开,十余人拿着刀枪棍棒杀气腾腾的从楼下奔了进来。 那胡三少见援兵已到。立马色厉内荏的大声嘶吼道:“给我上!快与本少爷拿下那个贱人。本少爷要好好折磨折磨她。否则难消本少爷心头之恨。” 少女们见到那些人恶狠狠的模样,顿时吓的花容失色。齐齐发抖尖叫起来。 双清轻轻用手捏了捏少女们肩膀。低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得了你们。” 说完这话,还不等这些护院们恶狠狠冲上来。便抬手打了个响指。低叱道:“倒!” 护院们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随着叮铃哐啷武器脱手落地的声音响起。立刻应声齐刷刷的倒了一片。 胡辙还等护院们拿下双清为他出气。没想到这些护院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随着双清一声低叱响起,便齐刷刷的缴械投降。 胡三少本因断臂的剧痛而扭曲苍白的面容,此时因为愤怒恐惧变的更加狰狞恐怖。他嘶声大吼道:“混蛋!饭桶!你们躺地下干什么?还不给赶紧起来给我抓住这个贱人?” 那些躺在地下的护院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们倒是也想起来。可是浑身酸软无力。连动动小指头都难。更遑论起身了。 双清坐在那里,稳如泰山,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将少女们的身上伤势简单的处理包扎了一下。然后扶着她们到椅子上坐下。 待到双清将一切都处理妥当,门外又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又听有人乱哄哄的嚷嚷道:“段爷来了!段爷来了!这下什么事情都不怕了!” 那胡三少听到“段爷来了“这句话,原本因为疼痛与愤怒而扭曲狰狞面孔,顿时大惊失色,眼里闪过一抹愤恨忌惮之色,不由低语道:“这老东西他怎么来了?” 双清察言观色,见到他脸上神色变幻无定,心里颇为讶异,心道:这位段爷又是何许人也?这胡家少爷似乎颇为忌惮于他?难道他是胡家之中颇为重要的人物?不应该啊? 双清正在心里嘀咕,却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一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大踏步走了进来。 双清心里一动,心里诧异:这男子居然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道高手!双清嘴角掠过一抹淡淡的笑容,心里暗暗道:呵呵!这可越来越有意思了! 却说段致远还没有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心里大惊。当进门见到胡三少双臂俱断,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旁边还有一具无头尸体,脸色不由的阴沉下来。 他冰冷威严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一脸戏谑淡然的双清脸上,随后微微一愣,心下暗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清丽无双的美貌女子?随即便看到她面对满地血腥,却一脸淡然,却又心里暗道:此女美则美矣,却心肠狠毒,手段毒辣,定然不是好人! 他在打量双清,双清也在打量他。 只见此人约五旬上下,一身儒生装束。虽是布衣长衫,却隐隐透露出皇家风范。儒雅中透着威严,气质中正平和,不怒而威。一身凛然正气,令人不由自主心生景仰,敬佩之感。 双清暗暗称奇,如此藏污纳垢之胡家,居然有如此人物。当下唇角翘起,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当下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行了一礼。朗声道:″先生何人?与这残忍、泯灭人性的胡家是何关系?若是无关,还请速速退去,免得污了先生清誉。” 段致远见满地鲜血,心中先入为主,以为双清是杀人不眨眼的邪恶之徒。此时听到双清之言,不由一愣,面露不可思议之色,诧异道:“胡家残忍?泯灭人性?姑娘何出此言?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双清见到他脸上诧异表情,又见他目中满是疑惑之色。似是不信。不由微微冷笑。寒声道:“先生若是不信,可问胡家之人。问问他们是怎么灭人满门,淫人妻女,逼良为娼,残杀幼童的!” 段致远听到此话,顿时震惊的如五雷轰顶。脚下噔噔噔连退三步。由于他刚刚进门,这三步一退,便靠在了门框。 他伸手扶住了木门,勉强压制住心里的震惊。颤声道:“此话当真?胡家当真杀人满门,逼良为娼,残杀幼童,这些个事都是他们做的?他们可是书香世家,朝廷重臣之后啊,可是有皇上御赐“礼义传家″的牌匾的!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泯灭人性之事?不可能,一定不可能!你是不是搞错了?” 双清冷笑道:“呵呵,我搞错了?!他们所做的恶事远不止这些。他们不光灭了人家满门,还将人家满门尸骨,混入陶土做成了陶罐。让死者死无全尸。并且知道死者与另一家交好,以这死者全家尸骨威胁另一家臣服归顺。” 听到双清这信誓旦旦之言。又见她满脸愤怒悲伤之色,恐怕她所言皆是属实。当下全身便似被抽光了力气一般,软软的靠在了门上,口中喃喃低语道:“不可能,绝不可能。胡家,胡老爷子他们不是这种人!” 他在胡家这些年,所闻所见皆是堂堂正正之事。他从未想过这些光明正大之下,还会有隐藏着的肮脏龌龊之事。 双清冷哼一声:“你若是不信,我还可以给你看证据。我身边这三位姑娘, 便是受害者黄家一门的好友,袁氏一门中的受害者。你可以问问她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段致远听到这话,不由的转头看着三个少女,满脸疑惑的问道:“三位姑娘,她,说的是真的吗?” 三名少女听到这话,想到黄家人的惨死,又想到自己及家人悲惨的遭遇,不由悲从中来,忍不住泪流满面,啜泣着连连点头道:“嗯,都是真的。现如今,我们全家老小还被胡家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水牢里,苟延残喘。刚刚要不是这位姐姐出手相救,恐怕我们已经遭了他们的毒手。这位大爷,您若是不信,到地牢一看便知。” 段致远听到这话,顿时又惊又怒,威严的目光扫了胡辙等人一眼,冷冷道:“我现在不想听什么理由解释,带路,去地牢!” 那几个胡家之人,听到这话,顿时如蒙大赦,从地上一轱辘爬起来,仿佛被火烧了屁股般,一溜烟的往地牢而去。 胡辙闻言,大惊失色,他知道,一旦段爷去了地牢,那所有的一切,都将大白于天下,以段爷正义耿直的性格,和在胡家积累的威望之下,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九成九要完蛋。 可是他却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去搪塞糊弄,重伤之下,更不敢去阻拦。只能满脸怨愤绝望的,眼睁睁看着他们向地牢而去。 双清见到他们向地牢而去,便随后而行。刚刚才走了两步,便回头看着愣怔在原地的三少女,微微摇头苦笑,回头走到她们身边,抬手拍了一下她们肩膀,低语道:“走吧!去救你们家人。” 少女们闻言,顿时回过神来,均是欣喜若狂,忙起身跟上。 双清走到门口,待诸人都走了出去,室内只剩下胡三少一人,转身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眼里闪过一抹邪魅的笑容,心中暗道:胡三少,既然你死性不改,那就好好的享受一下'恶魔之吻'的美妙滋味吧! 不错,双清觉得,“地狱天堂”不足以惩罚胡辙的恶贯满盈,还是“恶魔之吻”才能配得上他的阴狠毒辣心肠。 双清随后追上段致远诸人,不一会儿在那几名男子带路下,来到一处幽静偏僻的小院,那小院颇为破败,院中垛着几堆柴火,几间房的门窗都坏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住人的样子。 段致远目露疑惑之色,看着那几个带路男子。 其中一个人走到其中一个柴火垛旁,在地上某处踩了几脚,只听的咔咔咔几响,那柴火垛往旁边移开丈余远,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那男子也不说话,在地洞入口处取出来一个火把,将它点燃,举起火把,带头往洞里走去。 段致远诸人随后跟上。那地道一直蜿蜒向下,越走越深。越来越潮湿。大约走了一柱香时,到了一处潮湿无比,却又散发着阵阵霉味的地牢口。便停步不前。 段致远皱眉冷喝道:“怎么不走了?” 带路那男子躬身向段致远行了一礼,然后摊了摊手,一脸为难的道:“回段爷,钥匙在大少爷手里,小的开不了门。” 段致远正欲发怒,紧随其后的双清赶上一步,侧身从他二人身边走到门口,见那是一道石门,便伸手按在石门之上,微微运气,感受了一下石门厚度,遂展颜一笑,回头对段致远一笑,淡淡道:“哪里要钥匙那么麻烦?凭先生与小女子修为,要打开这道石门,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看先生愿意不愿意出手相助了。” 段致远一愣,惊讶道:“姑娘何出此言?在下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如何出手相助?姑娘说笑了!” 双清婉尔一笑,突然出手拍向带路男子脑门。 这一招毫无征兆的突然出手,那男子连反应都没有时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掌拍向自己脑袋。 段致远忍不住惊呼一声:“住手!”说时迟,那时快,他情急之下,想也不想,左手倏抬,伸出食中二指,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一下夹住了双清的手腕。 双清被突然夹住手腕,却也不恼,只是嘴角掠过一丝戏谑的笑容:“先生这是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 段致远一愕,老脸一红,不由尴尬一笑,他本来就是胸怀磊落之人,素来不屑巧言令色狡辩,此时被双清诘问,也不说话,上前三步,目光看着石门,右手抬起,微微运劲,口中沉声道:“好!你我一齐打破这石门,看看真相究竟是什么?” 双清也不废话,抬手一掌向石门中部击出。 段致远见双清一掌击出,也是一掌击向石门中部。 那石门本不甚厚,挡挡寻常武师,倒还绰绰有余,如今在当世两大高手合击之下,顿时在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巨响中,如摧枯拉朽般四下崩溃,漫天碎石飞溅中,露出一条被水浸泡的台阶,台阶之下,是一片被水淹没的铁笼。 在铁笼中,关着一群脸色苍白,憔悴不堪,满脸绝望的男男女女。 第35章 获 救 段致远见到眼前这一幕,心中又是怜悯,又是愤怒。同时,一丝丝微不可察的隐痛从心底弥漫开来。他想到大理被元世祖忽必烈带兵灭亡时,大理普通人及皇族所遭遇到的残酷杀戮,与民不聊生的凄惨境况,此时的袁氏家族所处处境,就是缩小版的大理当初所经历的。感同身受之下,他的脸色也渐渐的阴沉寒冷起来。 双清就站在他旁边,自然也看到这里的一切。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冷冷道:“呵呵!好一个书香门第!官宦之家!真不愧有皇帝御赐《礼义传家》的殊荣!”她语气中充满了鄙夷与讥讽,还有一腔不平与愤恨。 段致远也觉得自己脸上无光。当下冷冷道:“这是什么情况?这被关在地牢里的又是什么人?” 带路男子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此时兀自吓得惊魂未定,但是他却心中明白,是段爷救了他一条小命。心中对段爷自是感恩不已。此时听到段爷质问,当下忙道:“这些正是大少爷他们抓的袁氏一门。袁氏虽然不是官场中人,但多年经商,家底尚算殷实。再加上他们与黄氏吴氏皆相交甚笃,黄家被满门灭绝,袁家保不定会与吴家联盟,为黄家出头。大少爷与三少爷为一劳永逸,永绝后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灭了黄家上下的第二天晚上,与知府大人合作,派人突袭了袁家,在袁家猝不及防之下,被一锅端了。被关在这里的除了有八旬老人,二三岁的小孩,还有七八个襁褓中的婴儿及三四个孕妇。其中有两个。已经要生了。” 段致远越听越是心惊,他原以为,胡家上下大小事宜,都在他掌控之中。没有想到,胡大少与胡三少居然对他阳奉阴违,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如此丧心病狂、泯灭人性之事!大理皇族晚年多避位为僧,便是为赎在职之时所造的各般罪业。故段氏一族多精研佛法,所以基本以佛法传家,也使得段氏子弟大多心怀善念,心肠仁慈。 如今在他面前发生如此人伦大变,一家满门死亡数百人,当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此时的他,盛怒之下,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淡定,与泱泱气度,厉声喝道:“来人!快快将袁氏一众人等放出来,好好延医治疗!另外,速速将大少三少控制拿下,听候发落!老爷子一向公正仁义,定不会姑息养奸,定会还黄家、袁家一个公道!” 双清听到这话,忍不住被气乐了,挑了挑眉,轻轻叹了口气,淡淡道:“呵呵!这位段爷,看着也是经历过一些风雨的,怎么还这么天真呢?此事若无老爷子首肯点头,仅凭胡家大少与三少的面子,知府大人会趟这滩浑水?视辖下数百条人命于不顾,拿自己头上乌纱与前程开玩笑?”她聪明机智,洞若观火,在尼泊尔时也见过宫中内斗的残酷与阴暗,虽然年轻,却也算是久经风雨,故此,已经看透其中关窍,忍不住出言提醒。 段致远听到双清这话,顿时如梦方醒,方才觉得自己确实太过天真了,如胡家老爷子这种,在官场摸爬打拼这么多年的老狐狸,岂是省油的灯?恐怕这事,不穿帮还好,一旦捅出去,自己搞不好,还会成老爷子的替罪羊。到时候,老爷子一句话:我在朝为官,家里大小事情都是他段致远拿主意。家里发生何事,我老头子一概不知。 那可是一推二五六,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而到那时,他段致远就是一个稳稳的道德败坏的斯文败类,心狠手辣的无耻之徒。他便是死了,也无颜去见地下段氏列祖列宗,成为段氏一族的千古罪人! 想到这里,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原本因为老爷子的知遇之恩,而心怀感激的他,此时细思极恐,原本聪明睿智的他,顿时明白了胡家老爷子的算计,也终于知道,胡大少与三少,为什么敢背着他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为的是排除异己,扫清障碍,还可以找个现成的替罪羊。除去段致远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一举除了袁氏、黄氏、吴氏及一直压在他们头上的外人段致远,可谓一石四鸟,何乐而不为? 段致远在双清一语点醒之下,顿时如醍醐灌顶般,将所有事情都想的明白透彻,心惊胆战之下,又是愤怒又是悲哀。 他对胡老爷子,一向都是禀承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德报之。如今知晓胡家所做所为,心中的信念如土崩瓦解般轰然崩塌,对胡老爷子的感恩与尊重也一朝崩溃,一时间,原本满怀正义朝气的他,变的心灰意冷,心怀萧瑟悲哀起来。 双清在他旁边,察言观色,见到他表情落寞悲凉,知道他已经明白整件事情的始末缘由,也是不由苦涩一笑。原本精灵顽皮的她,面对此时此景,也失去了平时精灵搞怪的心思,难得的变的一本正经起来。 双清幽幽叹了口气,沉声道:“段爷,事情已经发生,追悔愤怒又有何益?况且此事原本就与你无关,你又何必耿耿于怀?不如想个解决之道,以解袁家目前困境,方是目前所当为之事。” 若是依双清性格,早就上前劈了牢笼,放出袁家众人,一路打杀出去了。只是考虑到袁家众人在水牢中被困多日,早就疲惫困乏虚弱已及,即令打开了牢笼,他们也未必有力气自己走出去。 双清只有一双手,她武功毒术再高明,也不可能将袁家那么多人一一背负搀扶出去。要不,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所以,还得借段致远在胡家的影响力与权利,调动胡家之人相助,才能将袁家人救出。 段致远听到双清之言,原本悲凉落寞浑浑噩噩的心,顿时清醒过来,打量一下当时情况,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当即沉声喝道:“来人!打开牢笼!放了袁家上下!” 在场胡家之人,听到这话,均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要说放了袁家众人,他们也没那个胆量,敢违逆大少爷之命,但段爷积威之下,这话却又不敢不听。两相为难之下,其中一人走上前来。对段致远恭敬一礼:“回段爷的话,非是我们不放袁家人。只是钥匙在大少爷手中,我们打不开牢笼。” 双清听到这话,也不废话。足尖轻点,纵身一跃。身形闪烁间,已至其中一个牢笼旁边。左手轻挥,众人只觉眼前寒光闪烁,耳边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双清身边那个牢笼,已经被她一刀劈开。 双清回头看了看段致远,沉声道:“让你的人下来,把他们背出去。” 说着话双清身影闪动,已至第二个牢笼边,随着她素手掠过,第二个牢笼被她破开,段致远毫不犹豫的下令,让在场的胡家下人,马上去将袁家诸人,背负到地面小院中。 胡家下人刚欲行动,就听地牢入口处砰砰嘭嘭几声闷响,又听到几声惨叫响起,接着又听到叽里咕噜磕磕碰碰的声音,夹杂着几声惨叫求饶声响起:“啊啊啊啊!姑娘大侠饶命啊!这事真的与我们无关啊!” 段致远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沉,刚要开口喝问,却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道:“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只想知道,袁家之人是否关在这里?是不是有个美貌姑娘来了这里?” 段致远一愣,正想开口,却听双清朗声道:“姐姐,我在这里!快点来帮忙!” 然后便听到叽里咕噜一通乱响。几个胡家护院狼狈不堪的顺着蜿蜒的地牢入口,一个个鼻青脸肿的滚了下来。在他们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男的潇洒,女的漂亮。 这二人正是迟到的昝双英和殷利亨殷六侠。 他二人在胡宅中辗转了半晌。他二人一个侠士,一个神医,皆是心里良善之人,虽然面对的是胡家这些恶贯满盈之徒,却也没有下狠手逼问。他们又不似双清一样有人带路。所以才耽误了这些时候。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中了恶魔之吻的,奄奄一息的胡三少。双英一看他中毒的情况,便知道是妹妹的杰作。在一番询问之下后,才知道这人便是始作俑者胡三少。双英虽恼胡三少手段很辣,心思歹毒。但也不想让他这么轻轻松松的死去,便以减轻他痛苦的承诺,问出了地牢入口。 而双英也信守承诺。以银针刺穴之法,暂时减轻了他的痛苦。 不过双英恨他对黄家袁家所做所为,虽医者仁心,没有下重手。但却让他如饮鸩止渴般,多添了一些生不如死的痛苦。临离开时对他说道:“胡三少,你放心。我会让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 胡三少听到这话,对她感激不已。还对她许下承诺,想要报答于她。双英意味深长的一笑,也不答话,转身离去。 胡三少本来就是色中恶魔,见到她身姿卓约,美貌,善良。心中不由对她想入非非。他却不知道,他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接下来便是无穷无尽的噩梦。 双英依胡三少所说,找到了那个幽静小院。却被看守的胡家护院拦下。 双英本欲好言相问,奈何护院并不配合。更因双英心挂妹妹双清安危,心急之下便大打出手。 想胡家那些护院,只不过是有些身手的普通人,怎经的双英与殷利亨的拳脚?三下五除二,轻轻松松便被二人放倒。 在双英逼迫之下,胡家护院老老实实的打开了地牢入口。 双英怕地牢里面藏着什么机关陷阱,便一脚一个,将他们全都踢了进去。 所幸地道口只是蜿蜒向下,并无机关。而那些胡家护院也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之苦。在惊呼求饶,惨叫声中,便滚到了地道尽头。 双英尚未说话,便听到了妹妹的呼喊。 她知妹妹,安然无恙。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当下也不犹豫,闪身疾掠,绕过地下胡家护院,顷刻之间,便到了地牢入口。殷利亨在她身后紧紧相随。 当二人看到袁家众人所遭遇的非人虐待与悲惨的境地,亦是忍不住义愤填膺,怒火熊熊燃烧。 一向性格腼腆温顺的殷利亨殷六侠也是忍不住勃然大怒,恨恨道:“胡辙他们真是过分!连老人和小孩都不放过。难道他们不知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如此心狠手辣,泯灭人性之徒,就该一刀杀了。为民除害。” 要知道殷利亨性子,一向温柔和顺。凡事都要礼让三分。要让他说出此等愤恨之言,那可是极为罕有之事。 双清见到姐姐二人来到,禁不住一喜,可是一看到袁家人的惨状,却又忍不住心中愤怒,当下大声道:“姐姐,殷六哥,你们先别急着愤怒,你看看这里,你们会更生气难受!” 听到双清之言,昝、殷二人忙闪身飞掠至双清身边,低头一看,顿时火冒三丈,殷利亨大声怒骂道:“混蛋!太不是东西了!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泡在水中,这怎么行?啊!还有几个!” 在殷利亨愤怒惊呼时,双英咬牙冷声道:“不只这几个襁褓中的小婴儿,这里还有两个临产的孕妇!看样子,马上就要生产了。快,妹妹,搭把手,我们先把这两个孕妇弄上去,让她们在地面上去生产。六弟,你帮忙先把这几个小婴儿抱上去,然后再下来接他们的母亲父亲。” 水牢中的袁家人正在悲哀绝望之际,忽然听到有人来救,顿时都打起了精神。 一名衣衫褴褛的白须老人,马上强撑着精神,颤抖着嘴唇道:“谢谢谢谢!麻烦你们先帮忙把孩子们先救出去。我们这些老家伙不着急。” 殷利亨正弯腰双手各抱一个小婴儿,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到这话,不由转身望向说话老爷子,当看清那老爷子面孔时,不由一愣,狐疑道:“袁老爷子?!” 那白须老者正在向双清等人连连道谢,忽然听到殷利亨这话,不由一愕,慢慢的转过头来,当看到抱着小孩子的殷利亨时,不由又惊又喜,激动之下,忍不住浑身都颤抖起来,哆嗦着嘴唇道:“殷六爷?你......你......怎么是你?” 殷利亨听到这话,便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忙道:“袁老爷子,别怕!我们就是来救你们的!待我们先将孩子妇女救出去后,便来救你们。”他知道事不宜迟,便快步抱着孩子转身跟着双清姐妹离开。 袁老爷子咬着牙,狠狠的点点头,激动的热泪盈眶,双手紧紧的抓住铁笼栅栏,含着泪看着殷利亨的背影,勉强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深深的吸了口气,忽然大声喊道:“袁家老少爷们!我们熬出头了!我们得救了!我们袁家的救命恩人,武当张真人座下六弟子,殷六侠殷六爷来了!” 袁家众人原本见到双清破开铁笼,放出了部分族人,双英又从这里救出了家族中的孕妇,心中本来还有些犯嘀咕,此时此刻,听到老爷子这话,顿时一齐大声欢呼起来。 段致远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感同身受,忍不住泪流满面,也大声命令胡家下人一起帮忙,将被双清破开铁笼子里的袁家人一一背负了出去。 第36章 天 理 双清姐妹将两名孕妇半搀半抱,小心翼翼,慢慢的送到地面小院中,唯恐动了胎气。 然后双英出手稳住她们情况,让段致远令人准备生产所需的热水、干净的脸盆、尿布、毛巾、褥子及包宝宝的包被等物,双清则在小院附近房间翻找出几套旧被褥,拿来小院中,在废弃的房间里找到一处可避风雨的地方,略略收拾一下,垫在地下,然后让孕妇躺在上面。 治病接生非她所长,她跟姐姐打了声招呼,便跟刚刚抱着小婴儿进来放在地铺上的殷利亨一起转身离开,再次进入水牢,去解救剩下的袁家之人。 那铁笼虽然在普通人眼中甚是牢固,但是在双清面前,却比纸张豆腐坚固不了多少。 袁家众人与胡家护院,只见到她娇俏曼妙的身影,如花间蝴蝶般在水牢中四下闪烁,身影过处,嗤嗤连续轻响声中,一个个铁笼如西瓜般被轻轻松松的破开。段致远、殷利亨带着胡家之人,将袁家之人一个个扶出铁笼,搀扶上地面小院中。 此时,天已大亮,正是早餐时间。胡家上下皆罕见的没有起床现身。 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因为是半夜时分,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而双清所施放出的″地狱天堂″又是无影无形,慢性发作的毒药。胡家老少只是觉得浑身上下酸软困乏无力,头晕目眩,还有点鼻塞打喷嚏,难以起身。 由于各人都是在各自家中卧室里,互相并不知道对方的情况,所以都以为只有自己可能是夜晚着凉,引起的不适。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就都高卧不起。 于是整个胡家,在早上这个本来应该热闹的饭点,却诡异的安静的不像话。 双清姐妹正忙的焦头烂额,却是没有功夫去在意胡家的异常。 双英在为孕妇接生。 双清与段致远、殷利亨等人一起,将袁家众人从地牢中一个个救出。 同时再令人将小院中另外几间破败的房间,简单打扫整理一下。在地上铺上褥子,打了一个大地铺。将袁家众人分男女暂时安顿了下来。 地方虽然简陋,破败了一点。但比起昏暗,潮湿,阴冷拥挤的地下水牢,却不谛于天堂与地狱的区别了。 双清与殷利亨都通医理,正忙着帮袁家众人,有皮外伤流血肿胀的,敷金疮药包扎止疼止血消肿,没伤体力不支的,段致远便利用手中权利,令胡家下人生火烧水煮面,让袁家众人先吃点热乎乎的面汤,祛祛寒,压压饥饿。又令人在胡家库房里找出干净衣衫,为众人换下湿漉漉的破旧衣衫,再简单将身上擦洗一下。再换上干净衣裳。待一切停当,已经是吃午饭时分。而那十几名胡家护院下人忙的累的像狗一般,连想偷个懒歇一下的功夫都没有。 段致远令胡家下人,煮了几大锅米饭,蒸了几屉包子馒头,熬了一大锅浓浓的鸡汤,给产妇及袁家众人补补身体。 不过,段致远却心中疑惑,胡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为什么作为一家之主的胡大少那边却一直全无动静?那些胡家人也没见现身,他们都去哪里了? 那两名孕妇在双英帮助之下,都顺利的产下了婴儿。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虽然不算强壮,但是还算健康。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孩子的父母对双英姐妹那是感激涕零,千恩万谢。 此时,胡家下人搬来桌椅板凳,摆上饭菜,当下双英姐妹与段致远一齐招呼能行动的众人坐下吃饭,喝汤。而不能行动的,则将饭菜送进了房间里。 袁老爷子最后一个上来。他颤颤巍巍的拉着殷利亨的手,坐在靠近院角处的一处饭桌旁,亲热的不行,一边吃饭,一边一直在问长问短。 殷利亨似乎与他极为熟悉,也是笑容满脸的与老爷子谈笑风生,全无避忌。就连他一时大意,被库尔德逊所擒,险些丧命的事也说了出来。 当袁老爷子听到,殷利亨为了维护,被库尔德逊所抓的无辜少女,而被废了丹田与修为,又被锁困于铁笼中时,顿时又怒又怕,又是担心。虽然已经事过境迁,但还是忍不住怒道:“这库尔德逊也太不是东西了!这么禽兽不如的家伙,是怎么当上大祭司的?对了,殷六爷,你身上的伤好些没有?武功恢复了吗?那混蛋祭司又是怎么会大发善心,放了你出来的?” 殷利亨微微一笑,又将双英姐妹如何救了自己的经过,详述了一下。有些事是他经历的,有些事是双英姐妹告诉他的。末了苦笑道:“他可不会发什么善心,他是恶贯满盈,自作自受。一辈子假借河神之名敛财害命,便被双清姐妹和她们的朋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假借河神之名,将他除了去。否则你我哪里还有机会见面?恐怕你我要到阴司才能重聚了!” 袁老爷子听到这些,也是为殷利亨感到后怕,同时也感到幸运:“殷六爷,这还真的是好人有好报!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正所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那大祭司作恶多端,恶贯满盈,当有此报!而六爷你因为救人而身陷囹圄,武功尽失,生死一线间,上天便安排了昝家二位小姐,前来搭救。不仅助你脱困,还帮你恢复了武功。” 殷利亨呵呵一笑:“老爷子,确实是好人有好报。那也是你我平时多行善事,才有今天的福报。” 二人正说的高兴,段致远却满脸担心的走了过来,向殷利亨双手抱拳行了一礼,低声道:“久闻中原有个武当派,武当诸侠侠肝义胆,义薄云天。在下也曾慕名前往武当山,以求拜会一面。只是缘悭一面,在紫霄宫,有贵派道长告知在下,诸位侠行天下,萍踪无定,也不知道何时归来。在下只能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了。没想到,今天居然有幸,见到了殷六侠尊颜。” 殷利亨起身抱拳回了一礼,微微一笑:“段爷言重了!区区虚名,何足挂齿?倒教段爷见笑了!” 段致远正欲说话,却见双英姐妹并肩走了过来,双清双眉微挑,嫣然一笑:“段大爷,你明明一肚子的疑惑想问,却偏偏假惺惺的与殷六哥客气。你累不累啊?” 殷利亨闻言不由一愣,疑惑的道:“哦?不知道段先生心中有何疑问?不妨说出来听听?” 段致远微微迟疑了一下,方神色凝重的道:“我们在胡家后院如此明目张胆的疗伤吃饭,那胡大少万一带人杀了过来,那该怎么办?还有,这都中午了,胡家之人怎么便似聋了瞎了一般,既不见做饭,也不见他们四下走动?殷六侠可知这是为何?” 殷利亨淡淡道:“哦!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中间的关窍,还要问双清妹妹才能知道。” 双清见到段致远看着自己,不由嘻嘻一笑,满脸戏谑的笑道:“段大爷,我这个恶毒的小妖女说的话,可信么?” 段致远老脸一红,尴尬的一笑,讪讪笑道:“昝二姑娘说笑了!在下之前对姑娘多有误会,这半天见到二位姑娘所作所为,方知是在下有眼无珠,错怪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双清见到他如此爽快的承认自己的不是,倒是有些意外。不过经过这半天的相处,双清也算是对他性格为人有所了解,况且她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而已,又岂会真的认真计较? 当下嘻嘻一笑,摆了摆手,认真的道:“段先生言重了!段先生胸怀磊落,义薄云天,倒是小女子冒犯了!不过,段先生心中的怀疑顾虑,大可不必。胡家上下包括胡家大少在内,别说今天不会杀过来,以后也不会来了。兴师问罪?呵呵!下辈子吧!” 这一下,不光段致远先前的满腹疑惑没有解答,此时又添了新的疑问,就连旁边的袁老爷子都是满脸疑惑,二人同时问道:“啊?为什么啊?” 双清原本是满脸笑容,温柔可爱,此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殓,变的神色冰冷道:“胡家人该死!胡大少与三少更加该死一万次!以他们犯下的这滔天大罪,便是将他们凌迟处死一万次,都难赎他们对黄家、袁家所犯之罪!” 袁老爷子在胡家灭了黄家之后,刚刚得知这个噩耗,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胡家之人抓进了水牢,所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并不知道胡家之人将黄家人尸骨混入陶土,制作了陶瓷制品。 段致远也不知道个中详情,只从双清只言片语中了解了一个大概。 此时此刻听到她语气森然冰冷,便也神色严肃庄重的道:“昝二姑娘,这倒底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事?即令胡家大少三少该死,但祸不及家人,胡家下人即令参与了这事,那也是上命难违,难道不能放那些无辜之人一马?” “呵呵!哈哈哈!好一个无辜之人!那些枉死的黄家无辜妇孺,谁又来放他们一马?!” 双清与素来冷静睿智温和的双英听到“无辜之人\\\"四字,同时忍不住心中的悲伤与怒火,顿时怒及反笑起来。 这一笑,令段致远与袁家众人都感到莫名其妙。不过却还是感受到二人笑声中的悲凉与愤怒,大家想到黄家人的惨死,都禁不住心中慽凄然。 段致远沉默了半晌,方轻声道:“二位姑娘,报歉!这事倒底什么情况?还请二位告知在下。” 双清冷冷道:“什么情况?好!我就告诉你什么情况!” 她仰天长长吸了口气,勉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整理了一下纷乱思绪,方缓缓开口道:“段先生,报歉,小女子适才太过激动,言语间多有冒犯,还请包涵一二。实不相瞒,当我们刚刚知道这事时,真恨不得马上抓住胡辙那个王八蛋,一口咬死他!你是没看到,吴老太太抱着小虎娃尸骨烧铸的陶罐,哭的那个撕心裂肺、伤心欲绝的样子,那真的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一直没说话的殷利亨此时深深的叹了口气,接过了话茬,声音低沉的道:“嗯,确实。当时已经是半夜时分,我们在酒楼与朋友话别,回旅店时,在路上听到隐约的哭泣声,便循声而去......”他将事情从头到尾,详述了一遍。 当袁、段众人听到吴老太太抱着一个小陶罐,泪流满面的喊着小虎娃时,袁家上下都是认识那个天真活泼懂事的小虎娃的。 即令是段致远,也曾经见过两三次,最后一次,是在七天前,那次段致远有事上街,在一个卖糖人儿的摊位前,两岁多的小虎娃,见到他,马上就拿着养母黄七姑刚刚给他买的小糖人,晃着两条小短腿,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开心亲热的扑到他怀里。将糖人儿一个劲的往他口中塞。同时甜甜的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段致远一想到这个场面,心里莫名像刀扎一样难受。才分开短短的七天呐。那个可爱的两岁孩子与自己便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期,更落的个尸骨无存。 在场众人皆沉默了。为这个孩子及黄家上下的惨死而悲哀,愤怒。也为胡家人的歹毒残忍、高高在上,而无能为力。 段志远沉默悲伤了好一会儿,忽然之间反应过来,失声惊呼道:“诶?诶诶?你刚刚说,胡大少他们别说今天过不来,以后永远都没有机会过来了?那是什么意思?” 双清冷哼一声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段致远更加不明白了,但是见到她语气有点冷,便不敢再去问她,转头看向比较好脾气的双英,问她道:“昝大小姐,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双英看了下妹妹,不由苦笑摇头,叹了口气,抬手宠溺的揉揉妹妹披在肩头的秀发,却突然见到她双眸一眯,她马上缩手,摇头一笑,叹气道:“丫头,你啥都好,就是脾气不好。你这脾气呀,不改一改。当心到时候没人要。” 她说完这话,便转头看向段致远。歉然一笑:“段先生,舍妹都是被小女子宠坏了。脾气不好,让你见笑了。” 她刚说到这话,见双清眯着双目看向自己。便向妹妹笑笑。向她丢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便又转头看向段致远。沉声道:“段先生,实不相瞒。舍妹在胡家上下已经下了剧毒。胡家人虽不会死,却会生不如死。此毒名为地狱天堂。那是舍妹精心调配而成。除了舍妹,天下无人可解。这也算是对胡家歹毒心肠的一种报应吧。具体的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去,免得遭受池鱼之殃。可能你要问,为什么你与袁家和身边的人没有中毒?那是因为我们发现你们都是自己人。而那几个胡家人因为尚算听话懂事。而且现在也正是用人之时。所以我妹妹便替你们解了毒。你也不要奇怪,以我妹妹下毒的能力。想要神不知不觉的下毒解毒。不被你们发现,那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段致远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来。过了一会儿方才惊呼道:“昝大小姐,你医术无双。令妹却毒术无敌。更兼武功,独步天下。你二人双剑合璧。试问天下,何人能敌?” 双英微微一笑,想到了胡桃坡发生的一幕。便正色道:“天下无敌?呵呵,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天下有谁敢说自己天下无敌的?段先生可不要乱说。” 双英自知,自己姐妹二人武功不弱。但还没自大到自认为天下无敌的地步。 此时段致远与袁家众人方才明白。为何双英姐妹如此淡定,胡家之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的原因。不由对她二人又是佩服,又是敬畏。也是明白为何堂堂武当派,大名鼎鼎的殷六侠也对她们言听计从,恭敬有加。 他们却不知道。殷利亨之所以对她们恭敬有加,言听计从,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五哥张翠山的关系。只是事关张翠山生死安危,他们不好说出来罢了。 段致远微微低头沉吟半晌,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蓦然抬头看看双英姐妹道:“胡家兄弟犯下如此大罪,死有余辜。那也算是罪有应得,不说他们了。但是胡家其他的人,就算有错,但也罪不至死吧?能不能看在在下的薄面上,放他们一马?” 双英姐妹一起摇头,双英正色道:“段先生,并非我姐妹要驳你面子。实在你是不知道其中缘由。胡家上下哪怕有一个人心怀善念,为那帮可怜的孩子。说一句好话。那些孩子们也就不会被毒杀了。你想想孩子们还不到十岁大小。正是无忧无虑,童真可爱的年纪。他们何曾有心去害别人?他们又造了什么孽,该受到如此对待?十多个人畜无害的孩子。就这么被胡家残忍的毒杀。难道他们不无辜,不可怜?为什么就没有人怜悯一下,为他们求得一命?难道他们就该死,胡家人就该活?难道正如民间所说那样,行善积德,全家死光,作恶多端。福寿无疆,富贵满堂?!” 段致远原本因为身在胡家多年,胡家上下对他也颇为尊重,客气,他对胡家之人还是有感情的。他原本想着胡家下人,没什么大错,想要救下他们。但没想到还有毒杀幼童这档事。 他此时听到双英这般灵魂拷问,也是不由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他无力的叹了口气。软软的坐到了身后的凳子上。无精打采的说了一句:“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胡家的这些破事我也懒得理会了。该咋咋的。今日之后我便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了。” 双清见到他这般落寞寂寥的样子。不由嗤笑道:“亏你还是段氏子弟,幼习礼教,饱读诗书。连君子达者兼济天下,贫者独善其身。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也不懂吗?你不是仰慕武当诸侠么?你空有一身高明的武功,难道就不能快意恩仇?学武当诸侠一般。为天下弱者,不平之事出一份力?做一个,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 第37章 虎 娃 段致远听着双清这振聋发聩之话。顿时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这半辈子算是白活了。枉自己,还自诩看透了人生。看淡了生死。却还不如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看得透。 当即一改落寞颓废之色,意气风发的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看着双英姐妹。沉声说道:“昝二姑娘,段某受教了。你放心,从今日之后,段某将为成一代大侠而奋斗努力。我要让世人知道。大理段氏虽已亡国,但脊梁未断,血性未失。依然是堂堂正正,响当当的好男儿。” 双英姐妹与殷利亨诸人听到他这斗志昂扬的话语。皆是忍不住鼓掌赞道:“果然不愧是大理段氏皇室中人。就是有气魄,有担当。段皇爷,加油,我们看好你。” 段致远一抚下巴的长须,大笑道:“我早就不是什么皇爷了。这皇爷二字以后再也休提。若是可以,我想听你们叫我一声段大侠。” 殷利亨与双英姐妹袁老爷子诸人倒也配合,齐齐抱拳呼喊道:“段大侠好。以后还请段大侠多多关照。” 诸人相视一笑,隔阂疑惑全消,经过这事,大家的关系更加亲密融洽,若没有黄家惨死一事,都要痛饮一番,高歌一曲了。 尤其是段致远和殷利亨,二人经此一事,更是惺惺相惜,成了志同道合的至交好友。 大家皆是劳累了半夜又半天,治病救人,安顿袁家众人,都是困乏不已,除了双英要给袁家众人检查治疗身体,其他人都暂时抽空小憩一下。 袁家众人回房间打地铺躺下就睡着了。 老爷子到底年纪大了,心里有事,身体虽然困倦,却翻来覆去怎么样也睡不着。索性起来,走到院中。 却见到段致远与殷利亨也没有休息,正坐在院子一角的桌子旁边,不知道低声说着什么。双英忙着治病疗伤,双清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不见人影。 段致远二人听到老爷子的脚步声,便一起站起身来。向他微微一笑,点点头。 殷利亨轻声道:“袁老爷子,还没休息?那不妨一起过来坐坐?” 袁老爷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唉,老了,不中用了。明明困乏的不行,却又睡不着。索性出来走走。两位在聊什么呢?” 说着话,向着二人慢慢走了过去。 殷利亨摇头道:”也没说什么。就是与段兄商量一下,袁家人的何去何从。既然老爷子你来了,那我们便一起商量一下吧。毕竟这事关你们袁家的。老爷子,你可不能置身事外哟。” 说着让在一边,拉过一条板凳。让袁老爷子坐下。 袁老爷子向二人抱拳行了一礼,侧身坐下。满面愧疚之色的说道:“本是我袁家家里之事,却烦劳二位操心。此恩此德,我老头子如何才能报答?我袁家如今一无所有。唯有这一把没用的老骨头。为二位今后一效犬马之劳了。” 段致远与殷利亨一起摇头,颇有默契的异口同声道:“老爷子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侠义中人分所当为之事,何须报答?” 袁老爷子还待说话,却见一名胡家下人匆匆而来。 段致远不悦的皱了皱眉。沉声问道:“胡远东,你来干什么?是大少爷让你来的吗?” 这胡远东本是看守此处院中地牢入口的,胡家护院为首之人。也算是胡家旁系,也是胡大少的心腹之人。 不过在经历之前地牢救人一幕之后,此人心态已大为改观。他对武当诸侠也甚为仰慕。今日又有幸见到了,心中的传奇,传说中的殷六侠。心中更是发誓,从今以后,洗心革面,做个好人。此番前来确实有事禀报。 他见段爷询问,便躬身向三人行了一礼:“见过段爷、殷六爷袁老爷子。回段爷的话,是大少爷。他现在醒过来了,只是全身无力,双眼难睁,脑子还昏昏沉沉的,还起不了身。他要小的前来询问段爷。看看要您给他找个大夫治疗一下。并问一下,府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伺候他起居饮食的下人都不见了?这半天也没人管他。是饿还是不饿?而且府中为何还是静悄悄的?也不见半个下人走动。小的不敢胡乱答复。只得前来,请示段爷。” 殷利亨冷笑一声:“他还想吃饭?这种狠毒无耻之徒。饿死他算了。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他性子本来甚是温和。待人接物也是彬彬有礼。像这般口出恶言,还是极为罕有之事。实在是他心系黄家之人惨死,对他实在是气愤不过。 胡远东点头应是:“是,殷六爷说的是。小的以前也觉得胡大少高高在上。说的话就是玉旨纶音。那是半点错也没有的。可是经过黄家袁家之事,又见到殷六爷与段爷高风亮节,义薄云天的义举。小的深有感触。觉得这才是为人所应当为之事。所以有些事,小的是不吐不快。如有冒犯唐突之处,还请三位见谅。” 殷利亨微微挑眉,沉声道:“阁下有话,就请直说。至于冒犯唐突,你却不必顾虑。我们都不是那小气之人。” 胡远东点了点头。微微沉默半响,组织了一下语言。方缓缓开口道:“是这样的。此事就说来话长了。不过有一件事我说了出来,诸位一定会很生气。因为胡家人在杀黄家人之前,第一个杀的。就是小虎娃。” 轰!这一句话仿佛晴天霹雳。顿时将三人炸懵逼了。 连附近正在治病的双英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起身快步走了过来。也不顾手中满是血流污渍。一把用力抓住了胡远东喉头。厉声喝道:″你再说一遍!胡家人第一个杀的,是谁?” 双英在愤怒惊心之下,手上力气奇大。一下子捏的胡远东喘不过气来。 胡远东急得双手在空中乱舞,喉中发出嗬嗬的声音。满脸紫涨,双眼突出,眼看就要断气。 殷利亨忙上前一步,想伸手抓双英肩头,想起五哥又马上缩手。只急的低声在双英耳边低语道:“五嫂!快放手。你快捏死他了。” 双英微微一愣。看看胡远东紫涨的脸色。赦然一笑。讪讪的放开了手。 胡远东伸手抚摸着自己疼痛的脖子,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方接着道:“昝姑娘,你的手劲可真大。不错,胡家镇杀的第一个人,确实是小虎娃。当时,我就在现场。”说到小虎娃三字之时,他的声音也低沉了下来。 言犹在耳却音容不在。虽然他与小虎娃并无交情。可是那样一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却在自己眼前,在那样的痛苦绝望中死去。真是铁打的心肠也接受不了。 全场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半晌后,胡远东方嘶哑的嗓子,接着说道:“当时,黄家全族人被关在一个废弃的陶窑中。小虎娃,在黄七姑怀中。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我们。胡大少,正在考虑该怎么处置他们。旁边胡三少阴笑道:′大哥,你不知道如何处理他们?小弟有个好主意。保准大哥满意。′大少爷正在为难,听到三少之言。忙问道:‘三弟,你一向足智多谋。你且说说看,有什么好主意?’三少爷一努嘴。旁边的三少心腹胡德理。立马走了上去。也不顾黄家人与黄七姑的反抗。不,在大少的威压之下,黄家人是没敢反抗。只是黄七姑,还是小小的挣扎了一下。便将小虎娃强行抢了过来。 小虎娃虽然年幼,却甚是聪明。他似乎知道要发生何事。就死死的抱着胡德理的脖子不撒手。直到胡德里将他死命的摁在地下。 他年纪幼小,无力挣扎,反抗,就那么转头,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大少爷。他不会说话。但眼中却露出祈求之色。他却没有回头去看养母黄七姑。他似乎知道,黄七姑也救不了他。能救他的,只有大少爷。他就那么看着大少爷。甜甜的笑着。似乎是在说大少爷,你看我那么可爱,就放了我吧。我还是个小孩子。有那么一瞬间,我看见大少爷眼中波动了一下,似乎心软了。可是三少爷却从背后捅了一刀。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刀。 在那一瞬间,我有一种冲动,想保下这个孩子。可是在大少爷积威之下,我,退缩了。我看着孩子背后,胸前,嘴巴里流出的血。心如刀绞,我也有孩子,我的孩子跟他差不多大。只是我的孩子没他那么精灵可爱。说实话,看到他的时候我有点嫉妒。为什么我的孩子没有他那么聪明可爱?可是当看到他中刀流血的那一瞬间,我泪奔了。所有的嫉妒都烟消云散。胡三少,那一刀从后背贯穿前胸。那孩子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着。但他却没看三少一眼。只是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大少爷。” 双英诸人听到这里,都再也忍不住,心如刀绞,泪流满面。一个个都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殷利亨一拳狠狠的砸在桌上。将木桌砸的四分五裂。恨恨道:“我们怎么不早点来?以我们的能力,一能救下这个可怜的孩子。可是我们来晚了。这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没了,没了......啊......” 说到这最后,忍不住纵声长啸。啸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苦愤怒,与无助。 胡远东也是泪流满面。作为亲身经历者,他的感受尤为深切。况且他还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孩子。爱屋及乌。若是他的孩子遭遇如此惨事,恐怕他也早就痛不欲生了。虽然小虎娃与他无亲无故,但那么小的孩子就这么眼睁睁的在他的眼前没了。那份痛苦。那种无助,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于心不忍,难以接受。 众人默默的哭泣了一阵。都没有催胡远东。 虽然刚才殷利亨愤怒之下,一拳砸爆了桌子。将他吓了一跳。但是他能理解他的心情。他微微整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低声道:“看到小虎娃中刀,原本沉默不语的黄家人,再也忍不住,群情激愤起来。黄七姑嘶声怒吼道:‘畜生!你们都是畜生!对那么小的孩子,你们也下得了手?!放了他!有什么事冲我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请你们放了他,求求你们......放了虎娃......我给你们跪下了。’到最后,黄七姑愤怒的嘶吼变成了卑微的祈求。人也慢慢跪到了地下。” 双英等人,忍不住动容。 段致远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残存的对胡家的怜悯不忍之心,在听到小虎娃惨遭不幸的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对胡大少二人的深深的怨愤。 “胡三少狞笑着,抽出小虎娃背后的刀子,看着上边滴下的一滴滴殷红的血。大笑道:‘你们黄家不是最在乎这小崽子吗?好,我便杀人诛心。在你们面前,将这个小崽子折磨致死,看看你们究竟是怎么心疼他的?’胡三少说着这话,一脚将痛苦挣扎着的小虎娃踢飞了起来。 在黄家众人绝望愤怒无奈的惊呼声中。猛然抢上两步。在小虎娃落下之时,一刀再次扎了上去。胡三少甚是阴毒,他故意不扎孩子要害。这一刀扎在孩子的屁股上。一刀直没至柄。砰的一声,孩子重重落在地下。这下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原本灵动的大眼睛也变得渐渐涣散无神起来。 黄七姑再也忍受不住。不顾胡家人的阻拦,拼命挣扎着爬了过来,抱住了孩子。看着孩子满身的鲜血,痛苦无助涣散的眼神。心痛的无法呼吸。她死死的抱着他。用毫无血色的嘴巴在他脸上狠狠的亲着。嘶哑着嗓子哭道:‘孩子,是妈妈没用,没有保护好你,妈妈对不起你。你去吧,下辈子投个好人家。'说到这里,黄七姑猛然拔下头上发簪,一下子刺进了孩子的咽喉。 孩子眼中忽然有亮光闪了一下。似乎是感激,也似乎是解脱。头一歪,自此没了气息。 黄七姑紧紧抱着孩子的尸体,泣不成声,呜咽着道:“我可怜的孩子。你自小没爹没娘,是老虎吧把你养到两岁,吴家人上山打猎时将你救回。原本你跟着吴家还不会遭此大难。是妈妈没有孩子,将你收养进到了黄家,原本以为能给你一个安稳平静的生活,没想到却害了你。是妈妈没用,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妈妈便随了你一起去,下辈子,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说到这里,她突然抬手举起发簪,扎进了自己咽喉。随着鲜血溢出,她紧紧的抱着小虎娃满身鲜血的尸体慢慢的歪倒在地。″ 第38章 公 道 双英诸人听到这里,心中都极为沉重,现场气氛也变的凝重沉闷起来。 沉默间,殷利亨忽然道:“这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小虎娃是什么时候死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心中隐隐的感到一种揪心的痛苦与不安。 胡远东道:“回殷六爷的话,是七天前的晚上。″ 轰!双英殷利亨二人听到“七天前的晚上″六字,顿时脸色大变,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向淡定从容的双英也失了往日的镇定,脸色苍白的颤声道:“你确定是七天前的晚上?不是八天前?” 胡远东肯定的道:“是 ,我能确定,确实是七天前,我是亲身经历过小虎娃那种绝望与无助的,所以记得清清楚楚。” 双英与殷利亨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脸上深深的愧疚与自责。 双英喃喃道:“七天前,就是我们刚刚到的那天。” 殷利亨双目中的神采慢慢的黯淡下来,浑身的力气也似瞬间被抽空了一般,软软的坐到了地下。 双英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此时,也是双目无神,泪流满面的瘫倒在地上。 二人无声的流泪,心中伤心追悔莫及。 段致远与袁老爷子看着刚刚还愤懑不平,一腔热血正义的二人,此时却一下子变的颓废虚弱,不由大惑不解。 段致远小心翼翼的问道:“殷六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殷利亨双目无神,泪如雨下,听到这话,更加忍不住心中的伤心追悔,也不复往日的温和腼腆,情绪直接失控的大声哭了出来:“来得及,本来来得及救他的,可是,我们居然没有去......”说到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 段致远三人一愣,皆是迷惑不解,不知道殷利亨二人好端端的,却突然哭的这么伤心?这是什么意思?便转头看着一向冷静淡然的双英,却见到她双眸通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二人心中更加疑惑。 段致远低声问道:“昝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昝双英本来心中悲伤莫名,忽然听到段致远问她,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手指深深的扣进了他肩膀上的肉里,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喃喃道:“七天前,是我们刚刚到这里的那一天!小虎娃是晚上死的,我们是中午到这里的,时间来得及,可是我们在干嘛?!我们在干嘛呀!” 说到这里,她松手放开段致远肩膀,忍不住双手捶地,放声大哭起来。 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肝肠寸断,哭的天昏地也喑。 殷利亨也是哭的稀里哗啦。难以抑制的痛苦伤心,加上对五哥张翠山的挂念担心。在这一刻也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 他性格本来就是多愁善感,此时,对于自己有时间,有能力去救出那个可爱可怜的孩子,却没有去救,心中愧疚难过之极,越想越觉得伤心,哭的更加大声了。 段致远疼的呲牙咧嘴的抚摸着肩膀上,被双英抓破的伤口,不由连吸了几口凉气。但是见到她二人如此伤心难过,便咬牙硬生生止住了要骂人的冲动。 三人见到他二人哭的撕心裂肺,心中也是更加难过。但是从双英的自语中,方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当下却无从劝慰,不由与袁老爷子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们二人正在左右为难,却见到双清兴匆匆的跑过来,二人正要说话,双清已经看到,姐姐与殷利亨哭的那么歇斯底里伤心难过。 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段致远三人,轻声道:“段大侠,这是怎么回事?我才离开这么一会儿,我姐他们就哭成了这样?不会是段大侠你欺负我姐了吧?” 话刚刚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劲,不由狐疑的看着段致远,不确定的道:“我姐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你欺负她,我还能理解,诶?不对,不对!你的武功跟我差不多,可是你却打不过我姐姐,我姐她欺负你还差不多。诶?还是不对!我姐那么温柔,她可从来不会欺负人!可是殷六哥却是个纯爷们,你欺负他干嘛?!啊!我明白了,你有断袖之癖!咦!?你怎么是这种人!” 说到这里,她一脸嫌弃的退后三步,与段致远拉开了距离。 段致远却是被双清这神想法说的一脸懵逼,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你说这叫什么事呀!好好的,严格说来,明明是他被双英抓伤了,欺负了,这不,肩膀伤口还流着血呢!他怎么就欺负她们,成了断袖之癖了呢?这个事可得解释清楚,要不,他段致远一生的清誊,可就要毁于一旦了。 于是,这位一向正经严肃堂堂男儿,与双清这位古灵精怪的顽皮少女,办扯起了这个正经的话题。 双英二人哭的伤心,双清二人却在这里闲扯淡。 一直旁观的,一把年纪的袁老爷子,都给整不会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也顾不上什么冒犯唐突了,忙对双英大声道:“昝姑娘,你先别伤心难过了。快给令妹解释一下,我们可没有欺负你啊。” 双英正哭的伤心,却听到妹妹与段致远的对话,伤心之下却也忍不住啼笑皆非,强行忍住心中要笑的冲动,于是,她的表情便变的精彩怪异起来。 只见到她明明一脸悲痛欲绝的表情,但眉梢眼角俱是笑意;明明满脸泪水,却唇角上扬,露出一丝笑容,直接让人搞不懂,她倒底在哭,还是在笑? 双清自然也看到了姐姐脸上怪异的表情,她们姐妹自小一起长大,自己的姐姐什么性格,她还是了解的。此时,她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不对劲。 双清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双英,一脸担心的问道:“姐姐,你没事吧?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双英听到妹妹询问,突然想到小虎娃,脸上那似笑似哭的表情瞬间殓去,脸色苍白的低声道:“丫头,你知道小虎娃是什么时候死的吗?他,他死的好惨啊!” 双清一愣,疑惑不解的道:“姐姐,你怎么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得知这个事的时候,小虎娃不是已经没有了吗?” 双英无力的摇摇头,惨笑道:“不!小虎娃是在我们刚刚到喀什容措的那天晚上,遇害的。本来,那天我们是可以救出小虎娃的......”她越说,声音越低,到后来,声音已低不可闻,慢慢变成了啜泣。 “啊?姐姐,你说什么?!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这,这怎么可能?!小虎娃他......” 这一刻,双清也不淡定了,她转头看了看段致远与殷利亨,见到他二人都红着双眼,一齐默默的点了点头。 双清这一刻,又惊又怒,又是后悔,她咬了咬牙,嘶哑着嗓子问道:“这倒底是什么情况?” 段致远低声道:“何远东,你将事情给昝姑娘说说。” 何远东答应一声,便向双清行了一礼,然后凄凉一笑,低声道:“事情是这样的......黄七姑抱着小虎娃的尸体,慢慢的歪倒在地。这一刻,黄家人沉默了,大少爷也沉默了。唯有三少爷张狂嚣张的大笑声在整个空间回荡。” 双清听完这段令人发指悲愤的经过,不由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道:“好一个丧心病狂的胡三少!居然做出如此厚颜无耻、泯灭人性之事!好!好!好!你不是喜欢折磨人,看着别人生不如死的痛苦惨状么?好!今日本姑娘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她语气冰冷的说完这话,足尖点地,如一缕清风般消失无踪。 双英与殷利亨也停止了哭泣,慢慢的站起身来。 殷利亨悻悻的道:“我行走江湖多年,见过卑鄙无耻混蛋之极的,但从来没有见过如胡辙这般阴损狠毒的。双英姐姐,当时你就不该出手帮他减轻痛苦!痛死他活该!” 一向温和腼腆的殷六侠,也难得的生气发飙了一回。不过,这事也的确让人接受不了。只要是个心怀善念的正常人,遇到这人间惨事,都会生气愤怒。更何况是一向行侠仗义的殷六侠? 双英却是一直沉默不语,但是段致远与殷利亨却明显的感受到,双英身上越来越浓烈的怒火与冰冷的杀意。 殷利亨与她相识时间虽然不是很久,但是却是知道,双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医的原因,一直都是善良大方、严己律己的人,从来不会胡乱杀人。更是从来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杀气。 看来,这次小虎娃的事,深深的刺激了她。让她罕见的动了杀人的念头。 众人正自沉默,忽然一阵杀猪一样的惨叫声由远及近的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到双清像拖死狗一样,拽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血人的一只脚,在地下拖曳而来。 离得近了,段致远方才认出,这个血糊糊的人,正是胡三少胡辙。 胡辙此时全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像是一条被主人遗弃的野狗般,凄惨无比。 他双臂尽断,耳朵也没有了一只,全身是血,皮肉翻卷,浑身便似没有了骨头般,软绵绵的,任由双清拖着来到众人面前。 他因为全身剧烈的麻痒疼痛一直在嘶声惨叫,此时嗓子都哑了,叫都叫不出声了。 双清来到众人面前,将胡辙重重的扔在地下,一脚踩在他胸口上,狠狠的一压。 胡辙本来就伤的不轻,哪经的这一压?口鼻及身上伤口处顷刻之间污血四溢。 不错,是污血,不是鲜血。双清下在他身上的“恶魔之吻”,己经浸入胡辙全身经脉血肉之中。 随着污血四下溢出,无数红红绿绿的恐怖小虫子,从他全身伤口处涌现出来,一转眼就又破开他各处的肌肤,钻了进去,在皮肤下肉眼可见的,鼓起了无数的小包,顷刻之间就消失无踪。而胡辙的精气神,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竭了下去。 段致远、殷利亨、袁老爷子与胡远东看着这一幕,皆是头皮发麻,胆战心惊。都禁不住后退了三步,与双清拉开了距离。同时对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又多了几分敬畏与忌惮。 双英冷漠的看着浑身是血的胡辙,浑身杀气弥漫,语气冰冷的道:“这胡辙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但是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了。妹妹,不知道你的《恶魔之吻》加上我的《人间极乐》,又会碰撞出怎样的惊喜?” 双清脸色大变,她虽然胡闹顽皮,对恶贯满盈之徒,也是一向心狠手辣,但是今日听到姐姐居然准备拿出《人间极乐》,也是忍不住脸色大变,禁不住失声惊呼道:“《人间极乐》?!姐姐,你......” 有没有搞错?这还是她一向温柔可爱、仁慈善良、胸怀天下的姐姐吗? 段致远与殷利亨诸人虽然不知道《人间极乐》是什么东西,但是从双清的反应也猜的出来,那肯定也是不弱于《恶魔之吻》的存在。他们又一次刷新了对这对姐妹花的观念。大家又一次不约而同的退了一步,与双英姐妹拉开距离。 不是他们不想多退两步,只是他们本来就站在院墙边上,此时一退再退,背心已经靠在了院墙上,再也无路可退。 双清见到他们这般反应,却是不由冷冷道:“段大侠,你们怕什么?莫非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怕我姐妹对你出手?” 段致远闻言一愣,随即尴尬一笑,双手连摆:“哪有?哪有?没有的事!在下一向光明磊落,一生之中,从未做过半件亏心之事!此心天地可鉴!” 双清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一笑,笑容一时间如春花初绽,明艳无俦。 段致远、殷利亨诸人不由一呆,尚未反应过来,双清已经笑吟吟的道:“瞧把你们吓得!我们的手段,都是针对恶人,你们又不是恶人,怕啥?” 说完转头看着地上的胡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浑身杀气腾腾,语气冰冷的道:“胡三少,你还记得小虎娃怎么死的吗?呵呵呵!恐怕你害人太多,已经记不起来了吧?那本姑娘就好好的提醒你一下!”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看姐姐,沉声道:“姐姐,就这么个混蛋玩意儿,不值得你动用《人间极乐》。我的手段,你难道还不清楚?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侍候侍候尊敬的胡三少,为小虎娃报这深仇的!” 说到后来,她语气也变的冰冷森然。 她慢慢的蹲下曼妙的娇躯,用右手廓尔喀挑起胡辙的身体,左手握着短刀,毫不犹豫的一刀从他背后捅入,直没至柄。 胡辙身体一颤,一大口污血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让他止不住的大声惨叫咳嗽起来。 双英本来一直冷漠旁观,此时听到胡辙的惨叫声,却语气冰冷的丢了一句:“小虎娃不会说话。” 双清眼里闪过一抹痛苦怨愤之色,冷冷道:“姐姐放心,这混蛋加诸在小虎娃身上的痛苦,我会百倍千倍的为小虎娃讨要回来!” 说话间,将左手短刀放下,将手指放入口中,撮唇一啸。 随着啸声响起,殷利亨等人只听到卟的一声锐响,接着便看到,胡辙喉咙旁边,声带上面,忽然鼓起来了一个大包,然后那大包突然爆裂开来。一团红红绿绿的虫子随之出现,但随即钻入皮肤,在皮肤下鼓起一个个小包,然后顷刻之间消失不见。 而胡辙喉咙中发出一阵吱吱咯咯的怪响,之后便见到他张大了嘴巴,任凭他怎么使劲,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段、殷诸人见到她如此手段,皆是心中凛然。不过却不觉得,她手段太过狠毒,相比胡辙对小虎娃的所做所为,实在不算什么了。 此时,双清一声低叱:“姐姐助我!” 双英顿时极有默契的抢上三步,来到胡辙身边,一脚猛然踢中胡辙屁股,将他踢飞了起来。 在他身体落下之时,双清抢上一步,左手中短刀对准他的屁股一刀用力扎了进去。 众人耳中只听到噗嗤一声闷响,短刀直没至柄,胡辙也重重的砸落地上。 胡辙声带已断,无法痛呼惨叫,但是剧烈的疼痛,却让他痛不欲生,在地上不断挣扎蠕动,口中大口大口的吸着凉气。 殷利亨诸人见到他的惨状,想到小虎娃所遭的凄惨境况,不仅不觉得他可怜,反而是罪有应得,大快人心。 双清见到他这凄惨可怜的样子,不由冷笑道:“你不是要虐待小虎娃,让他生不如死,让黄家人眼看着小虎娃受罪,揪心揪肺,却绝望愤怒又无能为力么?今天,本姑娘便让你也尝尝,什么叫绝望愤怒,什么叫揪心揪肺无能为力!也让小虎娃和黄家人的在天之灵看着,什么叫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双清越说越怒,身上的杀气仿佛凝成了实质一般。连平时都喜欢笑眯成一弯月牙儿的双眸,此时都渐渐的因为愤怒充血而变的腥红起来。 殷利亨诸人似乎也感受到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一股莫名的寒意,席卷全身,令诸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双清话音未落,左手疾挥,一刀割下了胡辙仅剩下的右耳,口中冷冷道:“这一刀,是替黄七姑割的!”反手又是一刀下去,连着衣服又割下来左胸的一大片皮肉,冷冷的道“这是替黄大少讨的利息!”反手又是一刀,划开他的胸口皮肉,顺手扎进了胡辙的胸口,剜出了一大片心叶,冷冷道:“这是小虎娃的利息,让他看看,你的心究竟有多黑!” 那胡辙被《恶魔之吻》折磨,已经是苟延残喘,痛不欲生,此时被双清如此十余刀下去,一番对待折磨,早已经连挣扎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况且,他声带已断,想骂人都骂不出来。只能绝望的闭眼等死。不管他有多么愤怒,多么憋屈不甘,也只能默默的承受。 此时此刻,他方才深深的明白,什么叫愤怒绝望,什么叫无能为力! 但双清的怒火哪有这么容易平息? 她见胡辙闭目等死,不由一声冷笑:“想死?哪有这么容易?本姑娘不想你死,就算阎王老子来了,也要不了你的狗命!本姑娘想让你去死,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说到这里,她右手一挥,锋利的廓尔喀如砍瓜切菜般,轻尔易举的切下了胡辙的左边半条腿。 锥心蚀骨的疼痛,让胡辙浑身止不住的痉挛抽动起来。 双清神色漠然,举起刀,对着他右腿一刀劈下。 正在这时,一道厉叱声响起:“住手!刀下留人。” 话音未落,一道凛冽的剑光闪过。一柄明晃晃的长剑疾刺双清拿刀的右手手腕! 第39章 误 会 这一剑来的又快又准,可谓是声到剑到。双清反应也算是极快,当听到剑刃破空声时,便已缩手闪身疾退。 但对方明显技高一着,看着长剑去力已尽,但是对方却借着身体前冲的惯性,手腕一抖,身体前倾,长剑又向前刺出三寸。 虽然只是小小的三寸距离,却令双清感受到一股一往无前的凌厉气势。不由愣了一瞬。 对方来得太快,又是出其不意突然出手,双清又是仓促应战,便失了先机。 对方显然是个剑道高手,趁着双清这一愣神的瞬间,原本刺向她手腕的长剑,突然转向,带着一声凌厉的锐啸,疾刺向她的咽喉。 双清正值旧力已逝,新力未生之时,她本来就失了先机,此时想要反击躲避,却已不及。眼看着长剑即将刺中双清咽喉,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影如一缕清风般闪过,一只纤纤素手蓦然伸出,曲指向剑刃无锋处弹出。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只听到铮的一声轻响,那势不可挡的长剑,硬生生的被弹偏了二寸,以毫厘之差,擦着双清的脖子掠过,在双清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出手弹偏长剑的正是双英。 这一切说来话长,从双清遇袭,到双英解围,也不过转眼间事。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众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她原本是一直在冷眼旁观,可是当那道喝叱声响起之前,她便已经发现有人靠近,而且来人脚步声轻盈迅捷,一听就知道是内外双修的好手。双英心中正在疑惑来者身份,那人便已经隔着低矮破烂的院墙,向双清出手。 此时,双英面罩寒霜,声音冰冷道:“来者何人?我姐妹与阁下有什么仇怨?何以对舍妹下如此杀手?” 双清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逼的如此狼狈憋屈,甚至还受到了轻伤,此时亦是怒火升腾,言辞间也是极不客气:“无胆鼠辈!有胆偷袭,却无胆见人么?还不快点现身,与本姑娘大战三百回合?”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个清 朗爽快的男子声音,从小院外面传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居然以如此狠毒手段折磨于人,还敢说我们兄弟是鼠辈!如不是念着你们是女儿家,刚才那一剑,可就不是仅仅划破皮肉,以示警戒了!” 随着声音脚步渐近,四名服色不同,服饰却是一致的男子从院墙缺口处鱼贯而入。 他们风尘仆仆,却精神奕奕,满脸正气,气宇轩昂的大步走了进来。 双英姐妹正欲发怒,却听到四人一声惊咦,姐妹二人正在奇怪,又听到身后殷利亨一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惊喜与意外:“二哥?三哥?四哥?!七弟?!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了?大哥呢?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他一边笑着,激动之下,却忍不住泪流满面的奔向那四名男子。 对面一名手提长剑,身材魁梧的黑衣年轻汉子,一声欣喜大叫:“六哥!四哥说的不错,果然是你!”快步奔跑到殷利亨身边,毫不犹豫的扔掉了手中的长剑,一把抱住了殷利亨双肩,激动之下,却忍不住心中的思念,大声笑道:“六哥,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我们可想死你了!你可知道,你失踪这半年,我们找你找的好苦,三哥四哥一直对你的失踪耿耿于怀,自责不已。这半年你到底去了哪里?我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众兄弟一直都好担心你,生怕你和五哥一样,遇到什么危险。”他一边说话一边流泪,又哭又笑,又是欢喜,又是悲伤。 其余三人也奔了过来,围着殷利亨,勾肩搭背,一个个亲热的叫着六弟,不停的嘘寒问暖,大家忍不住紧紧相拥,喜极而泣。 此时,看到这一幕的双英姐妹才心中恍然大悟:敢情是殷六弟的兄弟们,武当诸侠到了。既然是武当诸侠,剑术如此精妙凌厉,打的双清几乎无法还手,那也就没有什么奇怪了。 此刻看到那黑衣男子提着长剑进来,适才出手突袭双清的,想来就是他了。只是不知,他是武当诸侠中的哪一位? 双清低声道:“姐姐,他应该是莫谷声莫七侠。” 双英一愣,低声问道:“哦?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和他认识?” 双清低声笑道:“姐姐,你傻呀?我几乎每天都和你在一起,你都不认识,我又怎么会认识他?只是你没看到,他也叫殷六哥为六哥么?那他不是莫七侠,又是何人?” 双英一怔,随即恍然,忍不住抿嘴轻笑,心中原本的气恼与愤怒,也因为知道了,对方原来是翠山哥哥的兄弟,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心中一阵莫名的欣喜与难过。 此时,一直旁观的袁老爷子也是高兴的急步上前,对武当诸侠抱拳一礼:“张四侠好,莫七侠好。我老头子见过二位。” 旁边段致远也兴奋的上前抱拳一礼:“晚生大理段致远,见过武当诸位大侠。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一旁的胡远东也甚是激动,脚步动了一下,想要上前,可是想到自己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下人,隧又打消了念头,止步不前。 听到二人之言,原本紧紧拥抱的众兄弟,顿时依依不舍的放开对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红着眼抱拳还了一礼:“段先生,老爷子好。武当俞二,俞三,张四,莫七有礼。” 双英姐妹见到众人互相放开见礼,便也走了过来,双双蹲身行了个万福礼:“小女子昝双英,昝双清见过武当派诸位哥哥。祝诸位哥哥万福金安!众兄弟早日团聚。” 武当派众兄弟中,七侠莫谷声性格最为直爽,他对双英一指弹偏他的长剑,一直耿耿于怀,又对双清出手狠毒甚是不爽,见到她们行礼,便闪身避开,口气淡淡的道:“不必多礼,二位姑娘大礼,在下受不起。适才姑娘以一根手指,弹开在下手中长剑,在下不才,在门中入门较晚,那是在下姿质鲁钝,学艺不精,非是武当派功夫不行。现在不揣冒昧,在下想请姑娘赐教一二,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殷利亨听到莫谷声要挑战昝双英,顿时吓了一跳,这二位无论谁伤了谁,他都无法向五哥交代。 当下马上抢上前来,拦在二人中间,一脸着急担心之色:“不行。不行!你们二人可打不得!无论你们谁伤了谁,我们都会过意不去。况且大家都是自己人,又何必伤了和气?” 莫谷声生气道:“六哥快让开!谁和她们是自己人了?像这种心狠手辣之辈,对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也下如此辣手,我武当派,怎能有这样的朋友?” 俞莲舟俞岱严,都深以为然的连连点头。异口同声道:“六弟请让开,七弟说的不错。这种狠辣之辈,我武当派确实不屑与之交往。我们知道你心思单纯,可千万别被人骗了。” 双英却饶有兴趣的看了武当诸侠一眼。微笑道:“六弟,你让开。早就听你五哥说过,武当派诸位哥哥武艺高强,侠肝义胆。只可惜一直缘悭一面,未曾见过。今日既然有幸遇见,这位是莫谷声莫七弟吧?既然莫七弟想要讨教,那我这个做姐姐的,又怎能不成全他呢?” 莫谷声哼了一声,冷冷的道:“哼,少乱攀关系,谁是你七弟?我可没有像你这般狠毒的姐姐。” 双英微微一笑,只是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辩驳。 殷利亨虽与姐妹二人相识时间不长。但他知道双英,虽然看着像一个文文静静,弱不禁风的弱女子。却是医武双绝。若是真的与莫七弟打起来。他倒不担心双英。只怕七弟会败在双英手下,让七弟心里承受不了。 但他相信,双英不会伤害七弟,略微迟疑了一下,便闪身退在一边。 武当诸侠心下甚是疑惑。不知道六弟为何对这狠毒的妖女,言听计从。 正待出口相问。旁边袁老爷子连忙走上一步道:“各位大侠,误会,误会!这两位姑娘是好人。这次,若不是她们出手相救,我们袁家人此时恐怕已不在世间。至于被昝二姑娘所伤害折磨的这人。呵呵!这人可不是个东西了。说到阴险狠毒,手段残忍,这家伙才是当之无愧。昝二姑娘对他也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武当派众人更是奇怪。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众兄弟回头看向让在一旁的殷利亨。 张松溪一向足智多谋。从进来就一直没有说话的他,此时已然发现不对。他目光炯炯的看看殷利亨,又看看昝双英姐妹。沉声问道:“这位昝姑娘。在下心里有一事不明。还请姑娘如实告知。” 双英嫣然一笑。伸出右手大拇指为他点了一个赞:“终于看出不对了么?张四侠果然不愧是张四侠,翠山哥哥曾经多次对我说过,在武当派众位兄弟中,以四哥最为足智多谋,一身修为,仅逊二哥一筹。可惜我被困于此,少受恩师教诲十年,与兄弟们相差更远了。这话我原本不信。但适才虽然只是与七弟在仓促间交手,但以管窥豹,也足以见武当派功夫博大精深。” 俞岱严俞莲舟诸人听到双英之言,心中更加迷惑不解,不过,听她提到五弟,不由心中一揪,不由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适才他们还骂双英姐妹是心肠狠毒之辈,对她们二人极为不屑。可是听她此刻言语,似乎与五弟极为相熟。又听到袁老爷子说的话。心下更是不免惴惴不安,自己是否错怪了人家? 张松溪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殷利亨二人所寄飞鸽传书。信中有“幸有庄周之梦,聊作鱼雁”之语。 他突然抬头望向双英,蓦然说出一句,令俞莲舟等人惊喜错愕的话:“你们是那【庄周之梦】?!” 轰!仿佛平静的湖面,被突然投进了一块巨石,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俞莲舟、俞岱严、莫谷声三人身体齐齐一震,失声惊呼道:“什么?!四弟(四哥),她,她是【庄周之梦】?!这不可能!” 双英姐妹巧笑嫣然,齐齐望着张松溪。脸上笑意盈盈。点头赞道:”四哥果然不愧为四哥,果然聪明绝顶,一语中的。” 说着话,双英从怀中掏出一物递了过去。 张松溪伸手接过,见是一只精巧细润的玉佩。 张松溪细看之下,蓦然睁大了双眼。失声惊呼道:“这是五弟的随身玉佩!当年我们拜师之时,师尊给我们每人赐下一件随身物品。师傅给五弟的,便是这枚玉佩。\\\"说到这里,他忽然抬头,看向双英。厉声喝道:“你这玉佩是哪里来的?我五弟又在哪里?还有,你为什么叫他翠山哥哥?!” 殷利亨听他语气严厉,严辞诘问,忙上前一把抱住他手臂。轻声道:“四哥,小声点。别吓坏了人家,否则五哥归来,肯定不会饶过你。” 张松溪一脸奇怪之色:“为什么?” 殷利亨眨了眨眼,顽皮一笑:“我来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昝双英姑娘,是我们五哥的心上人,也是我们未来的五嫂。” 这一下,仿佛捅了马蜂窝,全场顿时炸锅了,俞莲舟、俞岱严、莫谷声齐齐失声惊呼道:“六弟(六哥)!开玩笑!这怎么可能?这姑娘她,她如此凶残,狠毒。我五哥(弟)怎么会看上她的?!” 殷利亨听到众兄弟们口口声声说到,双英凶残,狠毒,想到她们二人为五哥和自己所做的一切,顿时不乐意了,他抢上一步,如同母鸡护仔一般,挡在双英姐妹面前,红着双眼,激动的大声叫道:“不!二哥,三哥,四哥,七弟,我不许你们这样说双英姐姐!” 双英姐妹二人见到殷利亨如此护着自己,心中不由一暖,鼻子也不由一酸。 俞莲舟诸人却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激动。 当下俞莲舟皱眉沉声道:“六弟,冷静!就算她是庄周之梦,为我们有传讯之德,但是你也没必要这样维护她吧?!” 殷利亨张开双手,站在双英身前,流泪摇头道:“不,你们不知道,双英姐姐为了五哥和我,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罪!若不是双英姐妹俩出手相救,我,我恐怕就如小虎娃一般,早都没了!你们这一辈子,恐怕都见不到我了。” 说到后面,已然泣不成声。 俞莲舟诸人听到这话,顿时大惊失色。 俞岱严颤抖着双手,猛然上前一把抓住了殷利亨右肩,颤声问道:“六弟!你说清楚,什么叫差点没了?你,你到底遭遇了何事?小虎娃又是何人?” 第40章 凌 虐 段致远与殷利亨听到“小虎娃”三字,心中莫名一痛,脸色也变的阴沉无比。 殷利亨轻叹了一口气,忧伤沉痛的看看众兄弟,低声道:“二哥你说,这世上到底是不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俞莲舟诸人一愣,不知道殷利亨为什么这么问,微微沉默斟酌了一下,方才沉声道:“这事也难说的紧。我辈行事,但求心之所安。为人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六弟何出此言?” 殷利亨低声喃喃道:“心之所安?问心无愧?” 他忽然抬起头看看俞莲舟张松溪诸人,声音突然变的低沉冷厉:“二哥,四哥,你们方才只顾指责双英姐姐手段凌厉狠辣,但是你们可曾知道,”他目光望着地下奄奄一息,浑身血污,萎缩的像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一般的胡辙,目光中闪过一抹惊异,冷冷的道:“这胡辙做的那些伤天害理、阴残狠毒、泯灭人性、罄竹难书之事?你们可曾知道,一个两岁多的,天真无邪、活泼懂事、不会说话的无辜幼儿,是如何被这丧心病狂的恶徒,凌虐至死的?你们可曾知道,那个可怜的孩子,是在怎样的痛苦绝望中,失去性命的?!你们又可曾知道,双英姐妹又是在怎样的痛苦煎熬中,才对胡辙下的如此辣手?!” 轰轰轰!在殷利亨这一连串“你可曾知道”的严辞诘问中,俞莲舟诸人心中如遭五雷轰顶,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殷利亨适才所说,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一个两岁多的无辜幼童,被人凌虐至死,这件事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忍心,也是不切实际。世界上哪有如此丧心病狂、人面兽心之辈? 若是平时,有人对他们说出世上居然有如此不平、残忍之事,他们肯定会觉得,对方是在危言耸听,胡说八道。 可是,今天,对他们说出此话的,是他们至亲至近的兄弟。还有一个活生生的罪魁祸首,却是不由得他们不信了。 当下俞莲舟诸人也禁不住耸然动容,齐齐失声,尤其是性格直爽,嫉恶如仇的莫谷声,此时已经忍不住大声骂道:“岂有此理!六哥,世上居然还有如此丧心病狂、无恶不作之徒?他在哪里?待我一剑斩杀了他,也好为这世间,除了这个祸害!” 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俞莲舟也是义愤填膺,沉声道:“六弟,你说的那个可怜的孩子,就是小虎娃?那个恶徒,就是昝姑娘适才折磨之人?” 殷利亨重重的点点头,应道:“正是!这个家伙实在太不是个东西了!当时,他的大哥都动了恻隐之心,这个可怜的孩子本来可以逃过一劫,活下来的。是这个王八蛋,在孩子背后狠狠的捅了一刀,断了孩子最后的希望,最终导致惨案的发生。”然后他让胡远东将事情的始末缘由讲述了一遍。 讲的人,是边哭边讲,听的人,是边哭边听。 武当诸侠基本上是流着泪听完了这事情的经过,都是又惊又怒又悲又悔。 惊的是,世上真的是有如此惨烈之事;怒的是,真的是有如此卑劣的、猪狗不如的畜牲;悲的是,小虎娃这么一个无辜小生命的惨死;悔不当初,对双英姐妹的责难与言辞上的羞辱。 此时,武当诸侠面色都是微微发红,看着双英姐妹,都有些赦然而不好意思。 莫谷声踏上一步,红着脸,对双英姐妹俩躬身一揖,沉声道:“昝姑娘,对不起,在下适才不知事情的真相,对二位姑娘属实冒犯。在下在这里向两位赔罪,请两位姑娘海涵一二!” 双英微微一笑,淡淡的道:“七弟客气了。俗话说,不知者无罪。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看在你五哥面子上,我这个做姐姐的,难道还会与你这个弟弟认真计较?” 莫谷声尴尬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转头看了下双清,又是一揖,沉声道:“昝二姑娘,适才在下冒昧,出手不知轻重,伤了姑娘,还请见谅!” 俞莲舟三人走向前来,一齐向双英姐妹抱拳一揖到地,异口同声道:“昝姑娘,对不起!适才多有冒犯,还请恕罪则个!” 双英姐妹抿嘴一笑,侧身还了一礼。 双清微笑道:“武当派就是武当派,武当诸侠果然都是光明磊落的男子汉大丈夫!如此胸襟,如此气度,果然非一般人所能及!小女子佩服!适才之事,不过是一场误会,各位不必放在心上。况且,我这只是一点点皮外伤,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双英亦是一笑,认真的道:“只是,我们姐妹俩又要对地上这个家伙出手了,不知各位可有什么意见?” 俞莲舟诸人皆是脸上一红,尽皆摇头道:“姑娘言重了!姑娘请自便!在下兄弟们许久不见,正有话要说,就不打扰了。” 说完这话,再次抱拳一礼,携着殷利亨的手,走到小院一角,兄弟们先后坐下,向殷利亨问起别后经历。 至于胡辙,如此歹毒之人,所为歹毒之事,武当诸侠见到有人出手惩治,他们不会仗义出手,也不屑乘人之危,落井下石。 殷利亨对众兄弟也不相瞒,将所有事情合盘托出。 双英姐妹也不去管他们,迳自走到胡辙身边,二人脸上的笑容殓去,目光也变的森寒冷厉。 双清狠狠的踢了胡辙一脚,冷冷道:“胡辙,你这个王八蛋!简直浑帐之极!你是不是见到武当诸侠来到,就觉得自己有救了?哼!你只怕是想多了!本姑娘说过,本姑娘想让你死,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本姑娘不想让你死,阎王老子也难要了你的命!凭你做的这些恶毒之事,就这么痛快的死了,岂不是便宜你了?” 胡辙本来因为中了【恶魔之吻】,精气神已经迅速衰竭,浑身酸麻肿胀,五感神志却是清醒无比,他清晰的感受到,身体每一寸肌肤骨骼经脉的萎缩爆裂与剧烈的麻痒疼痛,那份酸爽,让他目眦欲裂,痛不欲生,欲哭无泪,绝望痛苦已到极点。 确实,在极度的痛苦绝望之下,突然见到有人出手阻止双英姐妹,还刺伤了双清,胡辙当时心中的确激动了一下。后来又得知,出手的乃是大名鼎鼎、仁和侠义的武当诸侠,他当时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得救了。 却没有想到,所有的希望,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武当派诸侠听到胡辙的所作所为,直接选择撒手不管,袖手旁观,再次任由双清姐妹对他为所欲为。这让他更加感觉到,深深的憋屈愤怒痛苦绝望无助。 心中不由绝望的道:“不是说武当派诸侠仁和仗义,义薄云天,说好的锄强扶弱,扶危济困呢?我这还不弱,不是困么?这怎么就扶到墙角去了呢?怎么就不来扶扶我?助助我?” 更加憋屈的是,他的声带被双清所断,想痛苦大叫,求饶,痛骂双英姐妹几句却都成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此时,胡辙听到双清之言,恶狠狠的瞪着一双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通红无比的眼睛,看着双英姐妹,喉咙中拼命的发出一阵吱吱咕咕的怪响,浑身上下拼命的,徒劳的,扭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狠狠的咬她们二人一口,以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双英姐妹就这么冷漠的看着他。双清一声冷笑:“怎么?你觉得很愤怒,很憋屈?那不好意思,我会让你感觉到更加愤怒憋屈绝望的!让你也尝尝,小虎娃临死前,所经历的痛苦与绝望!” 说到这里,她看了姐姐一眼,微微抬了抬左手。 双英心领神会,左足踏上一步,右足踢出。 众人只听到一道疾风响起,此时那胡辙已经萎缩的像个两三岁幼儿般残缺的身体,顿时飞了起来。 双清抢上一步,左手握着廓尔喀,刀尖向上,待胡辙身体从空中落下时,突然狠狠的扎向他的屁股。随即立刻拔出。然后一脚向着他的屁股伤口处,重重的踢了上去。 众人只听到噗嗤一声闷想,污血四溢间,胡辙小小的身体,带着呜呜的风声,像一件硕大的暗器般,向武当诸侠处飞了过去。然后像一条死狗一般,狠狠的砸在俞莲舟脚下。喉咙中拚命发出喑哑的吼声,不停的吐血抽搐挣扎着。 俞莲舟诸人看着脚下不停抽搐的,污血满身,凄惨无比,萎缩的像个小孩子的胡辙,皆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眉头紧紧的皱起,抬头深深的看了双英姐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忌惮与厌恶。心中对双英姐妹也不知道是恨是爱。 他们虽然知道了,这胡辙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但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双英姐妹如此凌虐于他,对于一向正直仁义的武当诸侠来说,这手段似乎也太过于毒辣了。心中总觉得,此女美则美矣,武功心智也皆是一流,但心狠手辣,恐不是五弟良配。 刚好在此时,殷利亨说道:“......于是我就这样落入了库尔德逊的魔爪。在他蛊毒与辣手之下,我比这时的胡辙也好不了多少。” 武当众兄弟本来还在为双英姐妹的狠辣手段,耿耿于怀。担心双英不是五弟良配,心中正在思索,要如何让五弟断了对双英的念想。却是听到殷利亨这话,顿时忘了双英姐妹,心中不由一揪。 一直正襟危坐的,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俞岱严忽然站起身来,伸手抓住殷利亨手臂,声音急促的大声道:“六弟,你,你说什么?你说你比这胡辙好不了多少?!难道你也中了她们姐妹的【恶魔之吻】?她们怎么会那么残忍的对你?”说到这里,忍不住转头恨恨的瞪了双英姐妹一眼,又回头看着殷利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低声叱喝道:“亏你还那么维护那妖女!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殷利亨听到三哥这话,忍不住啼笑皆非,无奈摇头看看众兄弟,见众人都是一副无语的表情,想来他们肯定是与三哥一般的想法,不禁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摇头对兄弟们苦笑道:“胡思乱想什么呢?双英姐妹怎么可能给我下毒下蛊?她们心疼我,保护我都来不及,怎么会伤害我?” 俞莲舟诸人面露疑惑迷惘之色,正要开口相问,急性子的莫谷声已经迫不及待的大声问道:“六哥,你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双英姐妹也一起走了过来,一直旁观的段致远与袁老爷子,见到这一幕,相视点头,袁老爷子对武当诸侠道:“各位大侠,我老头子先去安顿一下全家老少,暂时失陪一下,诸位请随意。”说完抱拳行了一礼,转身走入房间里。 段致远也对众人抱拳行了一礼,沉声道:“各位,在下还有点俗务要处理一下,先失陪了。”说完也不待众人回应,便转身自去。 他们知道,武当诸侠有些私事要谈,虽然武当诸侠胸怀磊落,凡事无不可对人言,但是他们也不能不知避忌,不知进退,还是避开为好。 武当诸侠知道这二人心思,也就任由二人离开。 待二人背影消失不见,殷利亨方才低声继续说道:“我当时疼痛绝望已极,身上肋骨断了三根,左小腿骨头都断了,浑身都是伤,真气涣散,全身无力的,被库尔德逊的手下,像拖死狗一般。嗯,当时,我觉得,我不像一滩烂泥,更像是一条死狗。拖进了一个地牢。 那库尔德逊随后跟着起来,令人将我绑在一根木头上。然后又命人给我灌下了一大碗,苦涩,酸辣的水。 在那碗水被灌入喉咙流入身体之后,我的感觉,好像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骨头也好像全没了。如果不是被铁链捆绑,我恐怕早就瘫到地下去了。 那库尔德逊拿了一根鞭子。一脸戏谑的看着我。口中冷笑连连道:“呵呵,武当殷六侠。你不是很威风,很愿意锄强扶弱吗?现在,我给你喝下的,你知道是什么吗?那是专门用来对付你们这样的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高手的,化功散。任由你们武功如何高强,只要喝了它,那便任由我们这些普通人为所欲为了。我本大祭司不过是抓了几个小丫头来服侍我,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了那几个贱民出手,你何必呢?既然今日你落入我的手中,本大祭司刚好拿你做个实验,本大祭司刚刚培育的圣蛊,刚刚缺个寄主,你自幼练武,且身体强壮。骨骼精气神,皆强于普通人。用你的身体来养它,绝对事半功倍。不过你身上的伤口还不够深。待本大祭司与你松松筋骨。” 说完他挥动皮鞭在我身上用力狠狠的抽打。 他那皮鞭上布满了倒刺与盐水。随着皮鞭清响,皮鞭带着盐水,狠狠的刺进了我全身的皮肤骨头中。剧烈难忍的疼痛让我疼的死去活来。我内力尽失,又无法运功抵抗。数次晕死过去。他就让人拿清水将我泼醒。 我在半清醒半昏迷之间。也不知道他到底打了多少鞭,可能是打累了。便命人取出一个黑色的陶罐。 我在昏昏沉沉间。隐隐约约的看到陶罐中有一团彩色的物事。 他接过陶罐,拿起一双筷子,用筷子夹起那彩色物事,隔得近了,我方才看见。那是一条条细小的彩色虫子。他将彩色虫子放入我身上各处伤口中。 我虽然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浑身无力,真气涣散,无法反抗的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那些恐怖的小虫子放入我的身体。 那时我后悔无比,又绝望无比。早知道就不跟三哥,四哥分开。否则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恐怕我这一生再也见不到最疼爱我的五哥及恩师与诸位兄弟们了。 说真的,那一刻,我哭了。但是,这件事我却不后悔。不后悔救了那帮女孩子。虽然我会因此变得凄惨无比,丢了性命。 我正在胡思乱想之时,无情现实却给了我当头一棒。 那库尔德逊令人带进几个人来,他将那几人带到我的面前。满脸不屑的望着我。得意的笑道:‘殷六侠,你不是要救她们吗?结果你看,不光你落在了我的手中,你救的人也被我抓回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无力的看着被抓的那几名少女。顿时心如死灰。 此时,我看着他无耻嚣张得意的嘴脸。连张嘴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挥手令手下退去。并关上了地牢牢门。然后就在我的眼前,欺负了那几名少女。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几名少女无力挣扎着,惨叫着。我的心在滴血。我痛哭失声,可是却无能为力。 当他提着裤子,终于从一名少女身上爬起来时,手里还提着那少女的裙子。裙子上有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他得意的走到我面前。像是炫耀一般,举起那裙子上的红,展现给我看。 神色嚣张无比,又得意无比。他满脸戏谑的看着我。得意的笑道:“扶危济困,行侠仗义的殷六侠。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憋屈,很愤怒?你放心,以后憋屈愤怒的事还很多。本大祭司会让你感到深深的无力与绝望。不过你可千万别去死。因为我还等着你将我的圣蛊养大。然后将你制作成蛊人,让你神志清醒无比,却又身不由己的为本大祭司去杀人,去做一切你本心并不想,却是身不由己的去做一切事。甚至于让你给我去亲手杀了你的兄弟们。”说到这里还忍不住喋喋大笑起来。 我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寒。绝望痛苦到了极点。此时,我便是想自杀也不可能。 此时,蛊虫在我身体之中,到处乱窜。我的神志,也渐渐变得迷糊起来。 昏昏沉沉之间,我感觉到他将我关进了一个铁笼,并用铁钩穿了我的琵琶骨。″ 武当诸侠听到这里,皆是忍不住心疼的揪心揪肺,伤心落泪。 莫谷声哭泣着道:“六哥,你受苦了。没想到你离开之后遭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伤痛。可惜我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一定拿剑宰了库尔德逊那个王八蛋。” 俞岱严深深的吸了口气。流着泪,红着双眼看着殷利亨,咬牙恨恨道:“此人之阴损毒辣,更甚于胡辙。对了,六弟,你如今脱困归来,身上的蛊毒可解了?那库尔德逊又是怎么会放了你的?难道你已经被他控制,身不由己?” 殷利亨苦笑着摇头道:“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想要让他放了我?这辈子也别想。至于控制,呵呵!若不是双英姐姐二人出现,舍命救了我,我真的可能会为他控制,前来杀了你们。” 俞莲舟诸侠众人惕然心惊,不由得再次看了看双英姐妹。 双英轻轻叹了口气。双清恨恨道:“早知道这老王八犊子对殷六哥下了如此毒手,当初真不该那么便宜了他。不过,六哥,这件事你可从来没跟我们说起过。” 殷利亨微微一笑,淡淡的道:“当初你们见到我的那个凄惨狼狈的样子,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说实话,当时你破开地牢,闯入进来的时候,我心里还挺纳闷的。因为那个老王八蛋进来都是有钥匙的。如此大的动静,我都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有这么大的能耐,破开如此坚固的地牢。” 双英轻叹道:“可惜我们还是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么大的苦楚。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殷利亨摇了摇头,轻轻的道:“那也不怪你们,当时你也不是身受重伤,刚刚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吗?当时虚弱的你,为了救我,险些连命都丢了。这份恩情。我一直感念在心。” 听到二人这段对话,俞莲舟诸人此时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六弟如此维护于她们,原来姐妹二人对六弟有救命之恩。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四侠,此时却开口问道:“六弟,那以后的事情究竟怎么样?那库尔德逊没有再对你下毒手了吧?” 听到这话,众人都满脸担心的望着殷利亨,静静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殷利亨深深的一叹,沉声道:“当时,我被库尔德逊穿了琵琶骨,锁在铁笼子里,感受到那些蛊虫在我的身体里,互相吞噬残杀,啃噬着我的精气血肉,我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气息,正在慢慢的萎缩凋零,神志也时而清楚,时而迷糊。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渐渐的发现,我已经慢慢的,对身体失去了掌控权,越来越多的暴虐噬杀的念头浮现在心里,对于什么平时恩师教导、奉行的惩奸除恶、行侠仗义,都是嗤之以鼻。有些时候,只想大肆杀戳一番,不管忠奸善恶。只想杀杀杀! 正在我迷糊之时,那库尔德逊又带了几个少女进来,并让人将我放了出来。还让人递给我一粒丹药,让我吃下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对他的话言听计从,接过丹药,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 俞莲舟诸人听到这话,顿时心里一揪,一种莫名的痛苦袭上心头,怜惜的看着这个可怜的六弟,双眼却情不自禁的红了,一行清泪无声的从眼里落下。 殷利亨回想到当时的情况,不由一阵后怕,忍不住靠向俞岱严,伸手抱住三哥手臂,吸了口气,低沉着嗓子,继续说道:“当我服下那颗丹药,眼前突然一黑,脑子也嗡嗡的,有个细微的声音在我的耳朵边道:‘他是你的主人,你要无条件的听他的话,不能反抗。我迷迷糊糊的道:“是,他是我的主人,我要听他的话,不能反抗。’接着我就听到库尔德逊道:“殷利亨,将那女子给我抓过来,扒了她的衣服。'我听到这话,毫不犹豫的抓住身边哭泣的少女,将她提到了库尔德逊身边,本来没力气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又全身充满了力气。我抓住那少女,也不顾她的哭泣哀求,一把撕向了她的衣衫。” 第41章 受 难 殷利亨一口气说到这里,略微顿了顿。 武当诸侠虽然知道,此事已经事过境迁,此时已经无力改变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在殷利亨话音刚落时,失声惊呼:“六弟!千万使不得!\\\" 这一撕,他这一辈子就全毁了!就真的虽生犹死,不仅武当派上下蒙羞,就是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殷利亨苦涩的一笑:“二哥,三哥四哥,七弟,我当然知道,这一撕,我就会万劫不复,生不如死。可是在当时,我心中清楚明白无比,但手脚却不听使唤,毫不犹豫的抓住那少女肩头衣衫。手上用力,正要撕下,正在这时,我无意中看到,库尔德逊脸上那得意又邪恶嚣张的笑容。心中不由一窒,硬生生的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恰好在这时,笼子里先前被抓住的少女们齐声惊呼起来:“殷六爷,不要啊!你可是武当派殷六侠!千万不要助纣为虐啊!” 听到少女们的惊呼,我想到了恩师平日孜孜不倦的教诲,心中也不禁犹豫纠结了起来。 虽然犹豫不到一瞬间,但是却已经触怒了库尔德逊,我耳边只听到一声唳啸,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在瞬间就被抽空,身体不受控制的,重重摔倒在地上。 库尔德逊迈着两条小短腿,上前两步,一脚踩在我的脸上,使劲碾压着,冷冷的道:‘武当派姓张的老牛鼻子果然厉害,随随便便教出一个弟子,便这般有毅力。我的蛊虫居然控制不了你。看来我得再加点料。’ 说到这里,他命令手下上来将我拖开。在众少女的众目睽睽之下,他扒光了我的衣服。将我手脚四肢用铁链锁在地牢地下的四根铁桩之上。然后让手下拿来了一柄沉重的大铁锤。 他目光阴冷的看着我。邪恶的笑道:′殷六侠,你的毅力的确让人钦佩。现在,我让人给你服下忘忧散,让你从此忘了过去之事。再用铁锤锤废了你的丹田,让你从此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然后再以蛊毒之力,将你制作成一个力大无穷、刀枪不入的,只会听我的命令的杀戳机器,行尸走肉。到那时,看你还听话不听话?你武当派诸兄弟见到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会不会感到很惊喜,很意外?当你浑身是毒,神志不清的对他们下死手的时候,他们会不会还手,杀了你这个亲如同胞的好兄弟?本大祭司好期待你们兄弟重逢的一幕啊!呵呵呵!哈哈哈!' 说完之后,他就张狂嚣张的大笑起来。” 说到这里,殷利亨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摸摸当日被铁锤锤断、后来被双英姐妹治好的肋骨与丹田,犹有余悸的浑身颤抖了一下。心中对双英姐妹更加感恩与尊重。 虽然已经事过境迁,但是殷利亨每每想到,当日所遭诸般痛不欲生的折磨,还是心有余悸,不堪回首。 俞莲舟诸人却是心疼愤怒无比,看着殷利亨,眼光中尽是无尽的怜惜与宠溺。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俞莲舟轻轻的道:“六弟,你,受苦了!你放心,你既然回来了,那以后就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了。我会好好的保护你,让你不再受到任何的伤害与痛苦。” 俞岱严等人一齐重重的点头,莫谷声咬牙恨恨的道:“库尔德逊这个王八蛋!他这样辱骂恩师,又如此折磨侮辱于六哥,若是有朝一日,落在我的手中,我定会杀了他!为六哥好好的出一口胸中的恶气!” 殷利亨听到这柔和暖心的话,他本来就是性格感性柔弱的人,原来就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潸然泪下,这几个月来,所受的委屈苦痛,再也不可遏制的爆发出来,扑倒在俞莲舟怀里,放声大哭,哭的肝肠寸断,歇斯底里。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众兄弟与双英姐妹也是忍不住泪流满面,伤心不已。 虽然小虎娃之死,让他们肝肠寸断,伤心惋惜不已,但毕竟是个外人,远不如殷利亨一般,让诸侠感同身受,又是伤心,又是愤怒。 俞莲舟心疼的轻轻抚摸着殷利亨的头发和肩膀,俞岱严紧张的拉住殷利亨左手,一脸担心的问道:“六弟,你的丹田没事吧?那个家伙就是吓唬吓唬你的,对不对?” 他拉着殷利亨的左手,凝神感受着他体内澎湃浑厚的内息,惊讶的发现,六弟的修为,比分别前,暴涨了一大截,当下心里又是高兴又是羡慕又是宽慰。心中暗暗忖度道:我武当派功夫,越是修炼到后面,进度越快,遇强愈强。看来,我得加把劲了,要不,被兄弟们走到前面。那我这个做哥哥的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他原本对殷利亨的失踪,遭遇到的不幸,充满了自责与愧疚,此时见到殷利亨无恙归来,修为上涨,心中也是稍感安慰。 他心中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到殷利亨慢慢的停了哭泣,抽噎着道:“ 二哥,三哥,四哥,七弟,那大铁锤砸在身上,真的好痛!我只听到嘭嘭两响,狠狠的砸在胸口,我真的好痛,那一刻,我只听到一阵喀喀的脆响,胸口肋骨全部都碎了。无边的疼痛袭来,疼的我大脑一片空白,难以呼吸,只觉得,五脏六腑及整个人都坏掉了,那一刻,我想起了尊敬的恩师,想起了疼我护我的兄弟们,也想起了分别数年,存亡未卜的五哥。在那一刻,我心里暗暗的与你们告别,希望来生再见。因为我觉得,这一次,我已经死定了。但是,我没有死,我痛苦的活下来了,活的全无尊严,活的生不如死。 因为铁链捆缚着我的手足四肢,全身无力的我根本无法反抗躲避,只能眼睁睁的任由铁锤击打。就在我疼的死去活来时,那库尔德逊俯身看着我,一脸傲慢的对我说道:'殷六侠,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间。一个是你跪下,做我的狗,我给你服下抑制蛊毒的解药,治好你身上的伤。你从此以后,唯我之命是从,不得有半点违逆。你可答应?’ 如此屈辱的条件,我怎么会答应?虽然可以保住这条小命,但从此像条狗一样,活得没有半点尊严,那活着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死了的好!” 武当诸侠皆是深以为然,纷纷点头赞同。 但是转念间想起,殷利亨拒绝之后,将要面临的凄惨遭遇,又是忍不住心疼不已。 果然,殷利亨话锋一转,声音也低沉凄凉的道:“那库尔德逊似乎料到我的回答,便冷冷笑着道:‘殷利亨,别给你脸不要脸!你以为本大祭司很好说话,是吧?哼!本大祭司告诉你,你不答应也没关系。如今,我的圣蛊,在你体内,即将孕育成熟,不过,你放心,这圣蛊,是雌雄同体的,它在成熟之时,会在你体内产下成千上万颗虫卵,让你继续孕养它的下一代。如此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直到你被它们榨干,身死道消为止。不过,你的体质极好,最少也可以孕育个十七八代。而且,我会用药物好好的培养你,让你给我做一辈子的蛊虫孕养体,保证你长命百岁。你看我对你多仁慈,你还不谢谢我?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那就是我会一直将你带在身边,圣蛊成熟后,会一直住在你的体内,我有需要,它会出来,帮我解决问题后,又会回到你的体内,它会啃食你的精气血肉,补充消耗的体力。因为你体内有太多的蛊虫要养,为避免你营养跟不上,我会给你准备足够的毒药丹药与天材地宝,保证让你不会太早被掏空。′” 说到这里,殷利亨回想起当时所遭种种痛苦折磨,兀自心有余悸。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武当派诸人与双英姐妹一起都是泪流满面,心疼愤怒不已。 双英姐妹曾经出手给他治病驱蛊,更加清楚,殷利亨当初所受的痛苦与折磨。心中对他也更加怜惜心疼。 殷利亨哭泣了一会,勉强平复了一下太过激动的心情,正待继续讲述,双英忽然想到了什么,柔声对殷利亨道:“六弟,你先休息一下,你本来就重伤初愈,虽然说我们姐妹已经给你治好了伤势,也驱逐出了那什么狗屁圣蛊,但正如那老王八蛋说的那样,成虫虽然驱出,但是你体内还有不少虫卵,虽然已经给我妹妹想法冻结,但想要全部清除,还需费些功夫。如今我们身边还缺几味荮材,待找齐了,再想办法给你彻底解决这个祸患。现在,你什么都不要去想,先服下这粒丹药,好好的休息一下,待你身体好了,我们再出发。” 殷利亨轻轻的点了点头,从双英手里接过那粒莹白色的丹药,放入口中,双清从旁边端过一杯温水,递给他,喂服下去。 他讲了这半天,又哭了这半天,重伤初愈之下,已经疲惫已极,双英让胡远东安排好一个安静的房间,让莫谷声陪着他去休息。 看着殷利亨疲惫凄凉的背影,双英双眉紧锁,忧心忡忡的埋怨道:“俞二哥,你们也真是的!这次你们做的,实在有点欠妥。六弟被库尔德逊囚禁达四个月之久,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重创,我们遇到他时,他就跟一个活死人差不多。而且,不巧的是,我也是重伤昏迷初醒,不复全盛之时。当时情况紧急,六弟身上的蛊母没有药物压制,即将成熟爆发,为了救他,我只能兵行险着,以【六道轮回九阳回魂针】之针法,勉强稳住了他的伤势,然后我就因为神疲力竭昏迷了过去,妹妹接手,方才驱逐了蛊母,暂时保住了殷六弟一命。今日,六弟与你们重逢,又遭遇小虎娃与他当日相似的惨烈的痛苦,重伤初愈的他,激动之下,大喜之后又大悲,心情起伏太大,恐怕刺激了六弟体内的蛊虫,又要发作了。六弟恐怕又要受苦了。” 听到双英之言,俞莲舟诸人脸色尽皆大变,一齐站起身来,失声惊呼,俞莲舟抱拳向她行了一礼,沉声道:“昝姑娘,适才听你所言,你的医术极为高明,能不能请你出手相助,帮帮六弟?” 双英苦笑道:“俞二哥,你太见外了,我们抛开与翠山哥哥的交情不说,与六弟也算是同过甘苦,共过患难的,又岂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刚才我已经说过,要彻底的治好六弟的伤,我的手中还缺几味药材。待找到那几味药材,我们姐妹便会动手为六弟治疗。实不相瞒,我姐妹各有所长,论医术,我比妹妹略高,但论下毒下蛊,解毒驱蛊,我不及妹妹十之一二。” 俞莲舟诸人闻听此言,方知就里。也才知道,原来双英姐妹对殷利亨有解厄救命之恩,难怪六弟对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甚至于对亲如兄弟的他们也一再顶撞诘问。不过,有一事他们却感到疑惑不解,不由满腹狐疑的互相看看,又看着双英,张松溪道:“昝姑娘,你适才说到,为救六弟,兵行险着,那又是什么意思?” 双英尚未答话,双清已经气呼呼的道:“哼!为了救六哥,我姐姐差点连命都搭上,结果你们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还说我们姐妹是心狠手辣的妖女!哼!这事我想起来就生气!我先去休息了!”双清气呼呼的说完,转身就欲走开。 武当诸侠听到这话,都是满脸通红,面露尴尬之色,同时对望一眼,兄弟们心意互通,同时点了点头,俞莲舟正欲说话,却听到双英说道:“妹妹,先别忙着休息,这里的事,先暂时告一段落,但是还有一件大事,需要赶紧去办。” 双清见姐姐表情严肃而认真,不由奇怪的道:“什么事?” 双英道:“此时天色已晚,今日正是黄家人及小虎娃的头七。你说,我们要不要带上胡辙这个王八蛋,去黄家人灵前,祭奠一下?” 双清止住脚步,正欲答话,忽然脸色一变,与此同时武当诸侠也齐齐低呼道:“有人来了!” 双英皱眉道:“是童福。他来干什么?” 随着双英之言,众人一齐看向门口,果然见到童福脸色慌慌张张的快步而入。 他抬头扫视一圈,顿时抬脚向双英奔来,也不顾有外人在场,大声喊道:“大小姐!快回去,出大事了!” 第42章 惊 变 双英脸色一沉,冷声叱道:“何事大惊小怪?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没的叫人笑话!” 童福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急忙道:“大小姐,童桐童大哥二人被人抓走了!\\\" 双英姐妹都是一愣,双英沉声道:“怎么回事?说清楚!好端端的,童桐他们怎么会被抓了?是不是我们不在,他们闯祸了?” 童福摇头道:“没有。从昨天晚上回到客栈,到刚才,我们都在一起,门都没有出过,哪里会闯祸?刚才一帮蒙面人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抓人。童大哥二人出手反抗,但是没想到,对方都是高手,一个照面,就拿下了二人。他们目标明确,抓了二人后,就让我带话对二位小姐说,若是要救二人,就要大小姐与二小姐亲自去吴家救人。若是敢耍花样,死的可不止是他们两个。” 武当诸侠与双英姐妹对望一眼,都是脸色微变。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松溪神色凝重的道:“双英妹子,对方明显这是冲着你们姐妹来的,你们一定不能去。小心对方有陷阱!” 双英姐妹一听到这话,忍不住心中一暖,知道他这般说话,那便是认可了自己,不由噗嗤一笑,双英笑道:“张四哥多虑了,若是平时,我们说不定还忌惮三分,可今日,武当诸侠已到其五,再加上我们姐妹二人,又有何惧?况且,吴家除了童桐二人,还有吴家满门无辜及黄家满门和小虎娃的尸骨,我们怎么能不去?” 武当诸侠一愣,顿时反应过来,同时点头,张松溪道:“二哥三哥,你们与双英姐妹一起先去,我叫上六弟,七弟与段兄,带上袁家众人一起,免得敌人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抓了袁家众人,到时候我们就被动了。” 俞莲舟与双英姐妹点头答应。双英却是留下了双清与张松溪诸人一起。 她莫名觉得,对方既然明摆着是冲着自己而来,内中必有了解自己姐妹底细,与精擅下毒之人。而袁家众人非伤即病,毫无抵抗力可言,有妹妹与殷利亨等人一起,她心中方才放心一二。 众人依议而行。 双英与俞莲舟诸人先行,胡远东去叫段、殷、莫三人,双清去叫袁老爷子安排袁家众人一起动身去吴家。 袁家众人原本没有什么可收拾的,除了那几个刚生完孩子的几人,要带上婴儿的尿布包被,余人也就没有什么可耽误了。 况且,袁家众人知道吴家遇到了麻烦,将心比心,他们也不想吴家人和他们一样,落到如他们这般凄惨的地步,所以都是略略收拾一下,马上动身。 不过,由于人多,而且还是拖家带口,又是在水牢被囚多日,众人皆是身体虚弱,有伤有病,虽然经过双英姐妹治疗与半天休养,情况有所好转,但是要让他们像双英姐妹与武当诸侠一般,行动快速敏捷,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双清诸人再怎么心急,也只能这样缓缓而行,同时为保证袁家众人的安全,双清安排了一下,武功高强的双清与胡远东带着人用门板抬着半死不活的胡辙在前面带路,张松溪与殷利亨在左右护卫,段致远带胡家人断后,莫谷声作为机动策应,哪里紧急,帮哪里。大家缓缓逶迤而行。 这且不表。 双英与武当二侠一路飞檐走壁,纵跃如飞,以最快速度向吴家赶去。好在天色已晚,夜色昏暗,三人也不用担心,因为速度过快而太过惊世骇俗。 却说吴家之中。 原来就胖的童桐,此时被殴打之下,身体更加胖了一大圈,与童安一样,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被五花大绑在吴家大厅中。 吴家众人在老太君带领下,盘膝坐于大厅一侧,皆是怒目扬眉,愤怒悲伤无比的瞪着大马金刀,嚣张无比的坐在大厅正中的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人。 在中间为首的黑衣人脚下,躺着一具血淋淋的无头尸体,那尸体脑袋滚在一边,怒目圆睁,满脸都是愤怒不甘之色。 这人正是之前向双英姐妹控诉胡家恶行的中年男子,也就是吴老太君的第二子,吴佳平。 此时,那黑衣男子为首之人看了看童桐与吴家之人,冷冷的笑道:“诸位,若是昝氏姐妹贪生怕死不敢来,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不留活口了!要怪,就怪她们,是她们贪生怕死害了你们。” 然后看了看童桐二人,满脸嘲讽的笑道:“看来,在你们主人的心中,你们也没有那么重要嘛?那既然如此,留着你们也没用了,我们这就送你们上西天,让你们在黄泉路上去等你们的主人吧!” 说完向一旁的手下挥挥手。 便有两名黑衣蒙面汉子提着长刀走向童桐二人。 童桐忍痛不言,童安却梗着脖子,对他的话嗤之以鼻,童安满脸是血的大笑道:“鼠辈,你们最好是祈求我家小姐永远都不要来,否则你们就会死的很难看!” 他们跟随双英姐妹已久,知道她们姐妹的脾气秉性,这话倒不是吓唬人。 那黑衣人却是不以为然,他冷冷的一笑:“呵呵呵!不错,昝双清确实心狠手辣,手段过人,一身毒术无双,若不是她忽然出手,打了胡家一个措手不及,全军覆没,又哪里轮得到我出手?我对她倒着实有几分忌惮。可是她姐姐昝双英却是医术无双,菩萨心肠,绝不会置吴家这些无辜的生命于不顾的!只要拿捏住了昝双英,还怕她妹妹不束手就擒?” 听到这话,童桐二人与吴家老太君等人皆是脸色大变。老太君听到“胡家全军覆没”六字,顿时又惊又喜,又是担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闭嘴不言。 童桐脸色难看的道:“即便是如此,可是还有武当派殷六侠在,你们就算是再厉害,难道还敢对武当派殷六侠动手?” 那黑衣人一窒,不由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皱眉道:“嗯,这殷利亨倒是个麻烦。不过,听说他失踪了多时,怎么忽然又出现了?不过,他再厉害也是单枪匹马一个人,而且他性格单纯,自诩侠义为怀,这种人最好对付。若是他四哥张松溪在场,那就不好对付了。可惜,张老四不在。那就不足为惧。嗯,我缠住会用毒的昝双清,你们待会儿用毒药陷阱出其不意的偷袭他,只要拿下了剑术卓绝的殷利亨,昝双英医术虽然极为高明,身手武功却是平平,不足为虑了。” 这人却是不知道,他的情报有误,不是一般的有误,而是要命的有误。 双英姐妹可不仅仅是医毒双绝,更是罕见的医武双修,其修为之高,更是远超大部分的人的想像。而且武当派来的可不只有一个殷六侠,而他最忌惮的张松溪张四侠也来了。 童桐二人听到“双英姐妹武功平平”这话,皆是忍不住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同时闭上了嘴巴。心中却是在为他们默哀不已。 那黑衣人见到童桐二人闭嘴,只当是二人词穷,无话可说。当下也不在意,只是低声与众手下商量如何布置陷阱,对付双清姐妹之事。 那些黑衣人依计而行,在大厅内外布置了起来。 吴家上下对双英姐妹并不了解,听到黑衣人这话,心中不由自主的为双英姐妹担心不已。同时,心里也纠结了起来。吴家之人既希望双英姐妹前来相救,又担心姐妹二人中计失手被擒。 正在这时,忽然一声娇笑声响起,门外响起一阵轰隆隆与一连串的叽里咕噜与轰哧哐啷声,还夹杂着几声急促惊恐的惨叫,随后门口人影一闪,两男一女瞬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童安听到外面那一串响声,不由大喜,忙大声叫道:“大小姐快来救我!不!大小姐快走!有陷阱!殷六爷!快......诶?你不是殷六爷?那你是谁?” 双英看了看他,对他微微点头,却没有搭理他,然后转头看看吴家之人与老太君,微微一笑,淡淡的道:“老太君,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看黑衣人哪怕是一眼。 那黑衣人见到双英直接无视了他,不由勃然大怒,顿时冷冷笑道:“昝双英,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害怕不敢来呢!你那个心狠手辣的妹妹呢?她怎么没有出现?是不是躲在暗中,想要用什么阴谋诡计?” 双英看了看地上那具尸体,冷冷的一笑,对老太君歉意的点头道:“对不起,老太太,我们来晚了,是我们姐妹连累了你们。连累了令公子惨死。不过,请你们放心,既然我们已经来了,那就没事了。我们会拿下这帮恶徒,为你们报仇出气的。” “哈哈哈!呵呵!昝双英,你可真是大言不惭!不知道天高地厚!如今武当派殷利亨与你妹妹都不在,你以为单凭你一个人,就可以拿下我们这么多人?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双英此时方才转头斜睨着他,绝世俏颜上闪过一抹戏谑,似笑非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一个人来的?看来,你眼神不好啊!二哥,三哥,这几个家伙,就交给你们了。小妹借光偷偷懒。”说完就闪身让到一边。 最后那句话是对武当二侠说的。 进来就没有说话,且一直落后半个身位的俞莲舟二人,此时并肩上前一步,同时对黑衣人抱拳一礼,沉声道:“武当派俞二,俞三不才,领教阁下高招!” 他兄弟二人虽然恼恨对方手段狠毒,又欲对殷利亨不利,但是言语间却不曾失了礼数。 在场众人听到他二人自报家门,尽皆失声惊呼。 所不同的,吴家人童桐等人都是又惊又喜,黑衣人却是又惊又怒。 在黑衣人得到的情报中,是殷利亨与双英姐妹一起,为此,他们做足了准备。但是没有想到,武当二侠却连袂杀到。 黑衣人首领因自重身份,并未蒙面,那是一个年约三十余岁的瘦削中年男子,脸色白中透着乌青,一看就是常年不见阳光,经常与毒药毒物为伍之人。 此时,一直四平八稳坐着的他,忙脸色难看的站起来,对武当二侠抱拳道:“在下见过武当俞二侠,俞三侠。此事乃是在下与昝双英姐妹的私怨,武当派就没有必要插手了吧?” 俞岱严寒着脸,冷冷的道:“先不说阁下欲用毒药陷阱对我殷六弟下手,就是没有这事,就凭尔等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之人下这等毒手,我武当派又岂敢袖手旁观,视而不见?” 那黑衣人脸色也沉了下来,冷冷的道:“俞二侠,俞三侠,在下素来敬仰武当诸侠义簿云天,侠义为怀,不敢有丝毫冒犯。今日之事,还请两位坐壁上观,不予理会,他日在下定当亲自备上厚礼上武当山,报答今日之德!” 俞莲舟二人脸色都是一冷,俞莲舟冷冷的叱喝道:“阁下也恁小瞧了我武当派了!阁下以为,我武当派都是见利忘义、不辨是非、见死不救的无耻之徒么?那公道何在?天理何存?侠在何方?义在何处?” 他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甫一说完,吴家众人原本悲伤失望担心恐惧的心情,顿时充满了信心与对生命的渴望,也对武当诸侠充满了感激与敬佩。 老太君大声赞道:“久闻武当诸侠义薄云天,凛凛正气,今日得见,果然名下无虚,老婆子佩服!今日便是身死,我老太婆也是了无遗憾了!” 俞莲舟兄弟向老太君抱拳躬身行了一礼,齐声谦逊的道:“老太君谬赞,晚辈兄弟愧不敢当!” 双英靠在一旁的太师椅背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笑嘻嘻的道:“老太君,二哥,三哥,这帮大爷杀气腾腾,气势汹汹的杀进来,可不是来看你们互相客气谦让的,你们还是省省吧!二哥,这家伙刚才还说我大言不惭,要拿下我与殷六弟,你这便好好的教训教训他,让他长长记性,知道知道什么人可以招惹,什么人不可招惹!” 俞莲舟转头白了她一眼,便回头看看三弟俞岱严。 俞岱严点了点头,双手抱拳踏上一步,沉声道:“武当俞三,领教阁下高招!请赐教!” 俞莲舟低声道:“三弟小心!”便侧身慢慢的退到一边。 那黑衣人冷笑道:“久闻武当派诸侠的大名,今日一见,呵呵!也不过如此!在下出手,非死即伤,俞三侠可要小心了!” 此人还算光明磊落,在出手前告诉对方,自己的手段狠毒。 俞岱严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战意,沉声道:“请赐教!” 那黑衣人也不再废话,足下轻点,身子一闪,顷刻之间已到俞岱严身侧,左手握拳一扬,便要击出。 正在这时,双英一声低喝:“且慢!” 俞岱严正欲出手,听到双英这话,二人同时一窒,恍惚间,双英已经闪现在他们二人身边,右手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了那人左手手腕,手上用劲,那黑衣人猝不及防之下,忍不住一声惊呼,左手不由自主的松开。 俞莲舟二人定睛看去,不由大吃一惊,同时骂道:“卑鄙无耻!” 第43章 火 蛾 只见到那黑衣人左手疾握,想要将手腕挣脱出双英的控制,双英却手腕一翻,右手食中二指并拢微微弯曲,在他手腕寸关尺上轻轻的一敲。 那黑衣人只觉得左手手腕一震,一股奇特而冰寒的力量从寸关尺沿着他的手太阴肺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他的心脉。让他的左手及左半边身体,迅速的被冰冻的失去了行动之力。 那黑衣人大吃一惊,惊惧讶异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双英的如花笑魇,面露惊恐愤怒之色,大声骂道:“妖女!你好卑鄙!你不讲武德!说好的,我与武当俞三侠交手切磋,你为什么横插一杠子?!” 双英却对他的滔天怒火视而不见,巧笑倩兮的道:“哦?我卑鄙不讲武德?呵呵!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你看看,你左手中捏着的是什么?” 说完这话,右手抓住他手腕,左手轻轻的打开他手指。 俞莲舟诸人便见到,他手掌中捏着一只,正嗡嗡震翅的血红色的飞蛾。 那飞蛾浑身散发着妖异的血红,长不过两寸,还透着一丝丝诡异的炙热之气。使得它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燃烧。随着它翅膀的扇动,那炙热气息便丝丝缕缕的渗入周围的空间中。让以它为中心的区域的空气,也慢慢的变的令人烦躁狂乱起来。 俞莲舟三人相距最近,感受到心中那逐渐不受控制的狂乱的杀戮之意,当下忍不住脸色大变,同时低声喝叱道:“好阴损的毒物!好歹毒的手段!” 他们二人知道,若不是双英一眼看破,让这毒物一旦触及俞岱严身体,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此时二人心中,对双英又多了一丝好感与感激,也多了一丝歉意。 双英却脸色阴沉如水,嗓音阴沉急促的道:“三哥,你快去通知六弟,你和七弟保护他迅速离开此地,快马加鞭,一路换马不换人,日夜兼程,返回武当山,进入雷神洞,让他脱光衣服。注意,是脱光,不着寸缕的那种!然后让他吃下这白瓶内的丹药,将他用铁链牢牢的捆绑起来,泡入雷神洞里面的泉水里,再将这一瓶药水,毎隔七天倒入泉水里一点,平均分三次倒完。记住!无论他如何挣扎惨叫,都不可以放开他。而且,你们要寸步不离的守护他。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探望。更不要给他送水和食物。包括你们。便是你们进去倒药时,也要将自己包裹严实。出来后速速换衣服,将进去那套衣服在避风无人处焚毁,然后吃下一粒这红瓶内的丹药。直到我们姐妹到来,解除他身上的毒性,方可让他恢复自由。切记!切记!别问为什么,快去!迟了你们恐怕就见不到你们的六弟了!” 俞莲舟二人听到双英一口气交待了那么多,而且那么着急的催促他们带着殷利亨离开,便知道事情不妙,二人只是迟疑了一瞬间,俞岱严便接过双英手中的丹药,闪身往门口而去。 正在这时,那黑衣人哈哈大笑着道:“哈哈哈!昝双英,你果然了得!我本以为你不过是医术高明,看不出我这其中的玄妙,看来,还是我小瞧你了!不过,你虽然已经看破,可是却来不及了。只要殷利亨殷六侠进入【地狱火蛾】的三里方园之内,便已经逃不过【地狱火蛾】的影响与我的控制了!” 双英脸色难看已极,回头对俞岱严无力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三哥,别去了,他说的不错,已经来不及了。六弟与四哥他们已经到这附近了。你们听。” 正在俞莲舟二人震惊抓狂时,外面一阵惨叫惊呼声接连响起:“六弟!不可!他们都是无辜的!你不能胡乱杀人!”这是张松溪焦急的声音。 接着,又听到双清惊怒的声音叫道:“四哥,别白费力气了!六哥听不到的!他已经失了神志,被——” 说到这里,顿了顿,不知道她干了什么事,又听到她惊讶愤怒的声音道:“好歹毒!居然是【地狱火蛾】?!快!四哥七弟,抓住六哥,打晕他!” 俞莲舟二人听到这话,心中惊怒交加,惊怒慌乱之下,也顾不上双英,闪身疾掠而出,向殷利亨所在之处疾驰而去。 二人一路疾行,转瞬间便到了殷利亨附近,待看到现场情况,不由得大惊失色,齐齐失声惊呼起来:“六弟!你,你这是怎么了?” 昏暗的灯光之下,只见到殷利亨披头散发,双眼猩红,口中发出嗬嗬的怪叫,手提长剑,正在四处追杀在场的所有人。 此时地上已经倒下了七八个人,人人身上鲜血淋漓,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张松溪与莫谷声正追在殷利亨身后,想要制止他,却又追不上他。莫谷声着急的一迭连声道:“四哥,你平时主意最多,快想想办法,不能让六哥再杀人了!” 张松溪不答,心中却是在飞速思索,可是见到六弟这狂乱失神的样子,却是一时束手无策。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凡事淡定从容,医术无双的双英。若是她在,说不定可以阻止六弟发狂。 同行的袁家众人正在段致远的带领指挥下,努力躲避着殷利亨的无情追杀。 双清只是跟在殷利亨左右,亦步亦趋,却是一直没有出手。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俞莲舟二人心中惊怒无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依着双清所说,先打晕六弟再说。 当下俞莲舟二人闪身而上,顷刻之间来到殷利亨身后,俞莲舟左手抬起,一记掌刀向着殷利亨后颈疾劈而下。 他心中虽然知道,六弟失了心智,这一招必须得快、准、狠,可必竟是亲如同胞的兄弟,这一招又如何狠的下去?! 但是他没有料到,殷利亨神志虽失,没了自主意识,反应倒比清醒时还更加敏捷,感觉到掌风袭来,身形向左侧疾闪,同时身体半侧,左手长剑顺势上撩,疾削俞莲舟左肩。这一招攻敌之所必救,还是俞莲舟教他的,此时使将出来,却是让俞莲舟猝不及防,忙缩手闪身疾退。 殷利亨得理不饶人,长剑圈转,脚下一点,身子向俞莲舟疾扑而去,手中长剑带着一股凌厉杀意的锐啸,疾刺俞莲舟的胸口。这一剑又准又狠,仿佛二人间有深仇大恨一般,只欲杀之而后快。 他神志虽失,但是身手及爆发力却更胜平时,更兼前几天刚刚突破,顿时将俞莲舟打了个措手不及,眼看长剑疾刺而至,可俞莲舟去势已尽,正在旧力已逝,新力未生之时,反应已经来不及,眼看着俞莲舟就要被重创于殷利亨剑下。 张松溪、莫谷声大惊失色,齐声惊呼:“六弟(哥)不要!”但是他们相距尚远,救援阻止已然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兄弟相残,不,是以弟弑兄的惨事发生。心中不由焦急绝望之极。 正在这时,一直与俞莲舟同行的俞岱严闪身而上,身子向俞莲舟撞了上去,这一下,势大力沉,顿时将俞莲舟撞的向左侧翻滚出去,脱离了殷利亨的剑气范围,但是俞岱严自己却未能幸免,众人只听到嗤的一下轻响,殷利亨这一剑剌入了俞岱严右肩,长剑透肩而出,一股悚目惊心的鲜血四下溅射而出。 俞岱严肩膀受伤,但是他却不觉得疼痛,他的心里却是在心疼的滴血,心中没有半分对殷利亨的恨意,有的只是对殷利亨无尽的愧疚与心疼。 此时,殷利亨正欲拨剑再上,一旁一直没有动手的双清,突然抢上三步,悄无声息的掠到殷利亨身后,左手一举,一记掌刀悄无声息的劈在殷利亨后颈。 殷利亨慢慢的转过头看看双清,头一歪,眼里骇人的腥红慢慢的消失,身子软软的向地上倒去,手中长剑也在呛啷啷的响声中掉落地上。 见到殷利亨终于安静的躺下,武当四侠及袁家众人段致远等人终于都松了一口气,大家一齐担心的向殷利亨围了过来。 此时的他,安静的像是一个乖宝宝。只是眉头紧皱,脸上肌肉扭曲,牙齿咬的咯咯响,浑身血管爆突,仿佛随时都会爆炸,全身体表皮肤上裂开了一个个恐怖的血口,无数的红红绿绿的细小的虫子,在伤口上钻进钻出。身体不受控制的,不停的抽搐颤抖,显而易见的,是正在承受着难言的痛楚与折磨。 众人看的全身发麻,又是担心,又是害怕,不由得连退三步,与殷利亨拉开距离。 武当诸侠却是又伤心又心疼,不由看着双清,对于这个让他们又爱又恨的小丫头,充满了期待,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让他们一直瞧不起的毒药之术更加强大,这样救六弟的把握就会更大。 双清却是一双弯弯的柳叶眉都拧成了疙瘩,她蹲在殷利亨身边,仔细检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叹气摇头道:“这【地狱火蛾】当真霸道歹毒,我这一时之间,还真是没有什么办法对付。只是,这【地狱火蛾】极为罕见,它现在又在哪里?只要找到它的本体,我可能还有办法,暂时减轻六哥的痛苦。然后再慢慢想办法化解它的毒性。” 俞莲舟二人一听到这话,同时眼睛一亮,俞岱严忙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将双英适才交给他的三个瓷瓶,全部都递给双清,并简单的将双英刚刚的交代说了一遍,并告诉她【地狱火蛾】就在吴家大厅之中。 双清并没有伸手接过俞岱严手中的药瓶,只是默默的听完之后,从自己腰带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她左手按住盒子底部开关,打开盒盖,从里面取出来一个血红色的小瓶,然后拔开瓶塞,举起瓶子,将殷利亨轻轻的扶起,目光望着武当诸侠,脸色凝重,声音低沉的道:“俞二哥,我事先声明,这【地狱火蛾】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我不敢保证,我这一瓶药,就一定可以救得了六哥。若是有什么闪失,可不要怨我。” 莫谷声沉声道:“双清姐姐,你们姐妹对我们武当派数度援手相助,我六哥的性命也是蒙你们姐妹救回,若是你们对殷六哥有什么歹意企图,我六哥又岂能活到今日?!我这人虽然蠢笨,却还是知道是非善恶,双清姐姐尽管放手治疗,若是我六哥有什么不测,那也是他命该如此,怨不的姐姐。诸位哥哥,你们意下如何?” 俞莲舟沉默片刻,看着殷利亨痛苦不堪的样子,心中怜惜心疼不已,当下断然道:“双清姑娘,七弟说的不错,六弟如今这般痛苦难受,治与不治,都是生死难料,我们就死马当做活马医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六弟死活,就看他的造化命运吧!” 俞岱严张松溪虽然对殷利亨的生死,也是极为担心害怕,但是却也是无能为力,况且除了双英姐妹,他们也不知道还有谁能相助。 双清见到他们都无异议,便将瓶中药水向殷利亨嘴巴里倒去。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丫头,且慢!我能救六弟!” 众人一听到这话,顿时精神一振,同时喜出望外,因为说话的是在场众人都相信依赖的昝双英。 众人皆知,双英医术超群,她素来一言九鼎,她说能治,必定有十足的把握,决不会虚言诳语。 武当派诸侠更加欢喜,一扫适才的悲观丧气,忙站起身来,看向双英。 只见到双英拽着那黑衣男子,疾步而行,顷刻之间便穿过人群,来到殷利亨身边。 双英轻轻的拍了拍双清的肩膀,柔声道:“丫头,让一下,让我来。” 双清狐疑的看着姐姐,她想不明白,一向精研医术,从来不碰巫蛊之术的 姐姐,在面对自己都束手无策的罕见难解蛊毒,她能有什么办法?还如此自信? 不过双清疑惑归疑惑,但还是起身让在一边。而且,她也很好奇,姐姐究竟是如何为殷利亨解除蛊毒的? 双英拽着那黑衣男子,在殷利亨身边蹲下,突然出手,一掌拍在那黑衣男子肩膀,那黑衣男子猝不及防,一个趔趄,顿时摔倒在殷利亨身边。 双英冷冷道:“善有兽报,恶有恶报,今日你自食恶果,却是你自作自受,怨不的别人!” 话落一刀挥出,那男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只见到他腹部丹田处,被双英划出一个长长的血口,然后将一粒粉红色的丹药捏碎,撒入他的伤口,同时将一瓶黑色的药水灌入他的口中。 然后就捏住殷利亨的左手,放在黑衣男子丹田处,用刀划破殷利亨左手食指。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接下来发生的,让所有人都永远难忘的,恐怖的一幕。 第44章 蚕 蛾 俞莲舟诸人尽皆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个个震惊愕然不已。 只见到随着双英将殷利亨的左手划开,放在那黑衣男子丹田伤口上的那一瞬间,无数红红绿绿的小虫,便似苍蝇闻到了血腥味一般,顿时像发疯了似的,往那黑衣男子体内一涌而入。 不过眨眼间时,那虫子便如水银泄地般,尽数钻入了那男子体内。 俞莲舟诸人清晰的感受到,那男子的生命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竭下去。但是一股恐怖而狂乱暴躁的杀气,却迅速升腾而起。 那恐怖的杀气,即使是身经百战的武当诸侠,也感觉到深深的恐怖与压迫。 与那男子恰好相反,殷利亨的精气神,随着蛊虫离开,却如开闸之水,顿时一泄千里,迅速溃败消失,骨头,精气,血肉仿佛瞬间被抽空,整个人迅速萎靡消瘦了下来。他浑身鲜血淋漓,胸口、丹田塌陷,脸色白中泛青,嘴唇乌黑,眼窝深陷,气息奄奄,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 俞莲舟诸人突然见到猛然间瘦了一大圈、奄奄一息的殷利亨,不由的心中大恸,紧张害怕的一拥而上,却又扎煞着双手,不知道如何是好。武当四侠围绕着殷利亨,一个个痛苦的哽咽流泪伤心不已。 就连一向性格严肃耿直,不苟言笑的俞莲舟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殷利亨的身边,低头伤心的失声痛哭了出来。 俞岱严更是伤心难过,他怎么也想不到,六弟失踪半年,好不容易找到重逢,大家正自欢喜无限,却没有想到,乐极生悲,如今又要面临生死离别。那种得而复失的绝望愧疚,顿时让他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张松溪默默的流着泪,跪在殷利亨的身边,俯身小心翼翼的抱起他软若无骨的身子,心疼的已经无法呼吸。 性格直爽的莫谷声已经哭倒在地。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殷利亨已经是命悬一线,离开,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段致远也是伤心欲绝,他刚刚与殷利亨相识,二人一见如故,已成莫逆之交,如今,殷利亨濒临死亡,他的心中也是伤心惋惜不已。 袁家众人也是伤心难过之极。不说殷利亨与袁老爷子的交情,最重要的是,殷利亨对袁家众人都有救命之恩,他们也是不想他就这样凄惨的死去。 唯有双清,睁着一双妙目,眨也不眨的盯着姐姐,微微蠕动的嘴唇,与轻轻弹动跳跃的纤纤十指。眸中神色变幻,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此时,她见所有人都在为殷利亨伤心难过,精通毒药巫蛊之术的她,却从中看到了一线生机,忍不住眼睛一亮,冷不丁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不解的话:“哭什么哭?人,这不是还没死吗?一个个的,像哭丧似的!” 武当诸侠听到这话,同时忍不住抬头看看双清,惊怒愕然道:“你说什么?!我六弟(哥)他,他还有救?!” 仿佛久困沙漠的旅人突然看到了绿洲,他们在这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莫谷声不由急切的问道:“双清姐姐,你有办法能救我六哥?” 此时,袁家众人及段致远也都抬头一齐看着双清。 双清见到所有人都是满脸希冀的望着自己,不由微微摇头,无情的给他们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语气平静的道:“不,我救不了。” 众人乍听此言,顿时一片哗然,纷纷议论责怪道:“不能救,还说这种话,开什么玩笑!没见到我们大家这么伤心难过啊?!” 张松溪一向沉稳多智,他虽然也是伤心欲绝,但却一直没有放弃,一直在苦苦思索,希望能为六弟寻得一线生机。 此时听到双清之言,顿时觉得她话中有话,不由转头看了看刚刚划了殷利亨手指一刀后,就一直沉默,只是嘴唇微微蠕动,手指却似乎在结着一种奇怪的咒印,没有出声的双英,又回头看看双清,眼睛忽然一亮,满脸惊喜的道:“双清妹子,你的意思是?” 双清微微点头叹息道:“还是四哥聪明,一语中的。” 众人皆是一脸迷茫之色,不知道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张松溪大喜过望,也顾不上与众兄弟详细解释,只是看着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六弟,紧张兮兮的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双清淡淡的吐出一个字:“等!” 张松溪一愣,疑惑的问道:“等?等什么?” 双清不答,却抬起右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随着她响指弹出,一直没有出声的双英,却在这时抬起头看了下武当诸侠,口中轻轻的道:“摩喃摩喃摩绪摩绪利多孕,俱卢俱卢,偈摩,度卢度卢法奢耶地摩摩,法奢耶地摩喃摩喃地俐俐,苏婆奈嘢,室奈室奈......”她口中吟诵不绝,越念越快,手指却是以一种奇特的韵律,如蝴蝶般弹跳飞舞起来。随着她口中吟诵与手指飞舞,她原本红润吹弹可破的如花俏颜,却是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精气神也渐渐的萎靡下来。 众人听到双英这一串拗口晦涩难懂的言辞,均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由自主的看着双清,面露询问之色。 双清却摊了摊手,轻轻的摇头不语。 武当诸侠感觉到殷利亨越来越微弱的呼吸,不由心急如焚,此时此刻,再也顾不上往昔的教养与什么君子之道,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大防,着急的手足无措的俞莲舟俞岱严,一左一右抓住了双英双手,流泪祈求道:“双英妹子,我们知道你医术无双,求求你,看在五弟份上,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六弟。先前我们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我们兄弟在这里给你跪下赔罪了!” 二人说完之后,便当着众人之面,双双给双英跪下。 在场众人尽皆悚然动容,想不到大名鼎鼎,名震江湖的武当派俞二侠俞三侠,也有当众给人下跪的一天。不过,这份深厚的兄弟情谊却也令人为之深深的动容。 段致远与袁家众人都是心中不忍,不由看着双英。 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一向温柔和顺,知书达理的双英,今日竟然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只见到她只是抬眼看着殷利亨,口中吟诵不绝,左手却停止了动作,随即拿起左手边地上的短刀,轻轻的划破自己皓如白玉的右手手腕,一股带着冰凉温润的鲜血从她手腕上流出,她神色平静的伸出手腕,让鲜血一滴滴流入殷利亨口中。随着血液流入殷利亨的口中,她左手放下短刀,左手五指向下轻轻的一握,口中一声低叱:“合!” 随着她这一声“合”字出口,脸上蓦地涌上一层血红,如鲜花般绽开,但随即褪去,变成一片惨白。 与此同时,她口中继续念道:“......苏罗苏罗,菩提夜,菩驮夜,菩驮夜,呐来......” 说来也怪,随着她的吟诵与鲜血缓缓的滴入殷利亨口中,他原本虚弱萎靡的气息,却渐渐地恢复,脸上的青白之色与嘴唇上的乌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下去,脸上呈现一抹病态的红晕,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气色却是比刚刚好的多了。 武当诸侠与在场众人,刚才还紧绷着的心弦都放松了下来,大家都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 正在大家都庆幸,殷利亨终于暂时得救时,忽然,只听到噗噗一声闷响,众人忙转头看去,只见到双英口中吐出来一大口鲜血,脸色苍白的跪在殷利亨的身边,浑身颤抖不已,右手腕还放在殷利亨口边,口中低声喝道:“融!” 随着双英这声低喝响起,殷红的鲜血汩汩流淌,一丝丝,一缕缕,不停的流入殷利亨的口中,进入他的身体,补充着他的精气神。众人都清晰的感受到,殷利亨的呼吸气息,明显变的粗重有力了起来。 正在众人震惊,讶异迷惑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来,只听到一个惊怒叱喝声响起:“你们在干什么啊?!怎么不阻止她?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话音未落,一个白衣身影如旋风一般,出现在殷利亨与双英身边,出手如电,一把抓向双英流血的手腕。 双英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抺潮红,无力的抬了抬左手,低声叫道:“丫头,拦住他!” 双清虽然知道这人是为了姐姐好,虽然是不知道昝双英在干什么,但是却对姐姐无条件的信任,当下足尖轻点,娇躯轻轻一闪,一抹寒光如闪电般掠向那白衣之人。 那人料不到双清会突然向他出手,匆忙中拧身缩手避开,闪身疾退,落到了段致远身侧,口中怒骂道:“你疯了么?亏你还是她妹妹,你难道看不出来,你姐姐已经命悬一线了么?” 他这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蓦然出口,震撼的在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齐声道:“此话当真?!” 双清也是大吃一惊,旋风一般转过身来,满脸疑惑震惊的道:“纳兰公子,你怎么知道的?我姐姐医术无双,她出手自有分寸,你可不要危言耸听!” 不错,来的正是对双英一见倾心的翩翩公子纳兰容情。 不过,此时的纳兰容情,却没有了当日的从容淡雅,一反常态,变的着急惊慌起来。 只听到他语气急促的道:“在下真不是危言耸听,若是在下所料不错的话,昝大小姐是为了救中了蛊毒的殷六兄弟吧?” 双清与武当诸侠一齐点头。 纳兰容情点头,看了下地上的双英与殷利亨一眼,脸色凝重的沉声道:“殷兄弟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但是昝大小姐以【血祀】之术,引动她体内的【极乐玉清冰蚕】,虽然可以为殷兄弟救回一命,但是昝大小姐,却气血两亏之下,却会受到【血祀】与【极乐玉清冰蚕】的双重反噬,重则一命呜乎,轻则精气神迅速溃散衰老,四肢瘫痪,昏迷不醒。” 仿佛是为了印证纳兰容情此言不虚,双英顿时一大口鲜血喷吐出来,双目微闭,人也软绵绵的趴在了殷利亨身上,原本俏丽漂亮的容颜,也是在众人眼前,迅速衰老,变的满脸皱纹,就连一头乌黑的秀发,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灰白色。 武当诸侠与袁家众人都是大惊失色,齐声惊呼。 双清也是大吃一惊,忙闪身掠至姐姐身边,满脸惊惶的蹲下身子,左手轻轻的扶起双英身子,伸手去捏住姐姐左手,仔细检查双英的脉搏与身体情况。同时一股精纯浑厚的内力,缓缓的输入了双英体内。 武当诸侠皆是满脸愧疚自责之色,围绕在殷利亨的身边,个个攥紧了拳头,心中默默的为双英祈求,愿她吉人天相,渡过这一次的灾厄。 正在众人担心着急之时,双英一直闭着的双眸,缓缓的睁开,她原本灵动澄澈翦水双瞳,此时却变的死气沉沉,全无神彩。 此时,她无力的微微抬头看看双清,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蠕动着,低声问道:″六弟,六弟他活,活过来了吗?” 声音细若蚊蚋,几不可闻。 若不是双清抱着她,离得既近,又耳力超群,还真是不容易听到。当下双清侧头看了看,呼吸逐渐平静下来的殷利亨,红着双眸,低声嗔怪道:“姐姐,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什么样子了?!还要关心别人?你放心,六哥已经好多了,可是你......” 双英听到殷利亨好多了,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绉巴巴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下,随即满脸歉意的看着双清,低声细语道:“只要六弟没事就好。丫头,对不起,我恐怕不能陪你一起去找爹娘了。你扶我起来。” 说完这话,她微微咳嗽喘息了一下。 双清流着泪,将双英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摇头低声道:“姐姐,你不要胡说八道,你会好好的,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可是康提普尔第一大国手,怎么可以有事呢?” 双英无力的一笑,左手轻轻的捏捏双清手指低声道:“傻丫头,瞎说什么呢?!你姐姐我医术无双,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我还等找到爹娘,让他们为我和五哥证婚呢!你这么说我,是想要咒我么?” 双清心中伤心欲绝,可是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破涕为笑,抬手轻轻的捶打双英肩头,娇嗔道:“坏姐姐!我哪有?!” 众人见到双英姐妹嘻笑打闹,都是心头一松,正在高兴,却听到双英一声闷哼,一大口温热的鲜血狂喷而出,她的眼睛中光芒闪了一下,随即黯淡了下去,头也软软的靠在双清怀里,呼吸也慢慢低弱衰竭,渐渐的没了呼吸。 双清正在与姐姐打闹,忽然感觉到怀里双英没了呼吸,顿时如遭雷击,愣了一下,跟着歇斯底里大哭起来。 第45章 援 手 眼见到双英没了呼吸,双清在震惊悲伤之下,忍不住使劲抱着姐姐软软的身子,放声大哭着,嘶吼道:“姐姐!你,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了我,就这样去了啊?还说一起去找爹妈,你说话不算话......” 俞莲舟诸侠也是伤心欲绝,他们看着渐渐的恢复呼吸,脸色也是慢慢的褪去苍白,恢复血色的殷利亨,心如刀绞。 按理来说,六弟被救回,恢复生机,乃是一件大喜事,可是武当诸侠,看着原本俏丽漂亮的双英,变的苍老衰弱,没了生机,满脸鲜血,死气沉沉的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们看着伤心欲绝,悲痛万分的双清,张口想安慰她几句,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张了张口,却是纷纷摇头叹息不已。 此时,一直没有出声的段致远快步走上前来,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红色锦盒,打开盒盖,取出一粒淡黄色的丹丸,递到双清面前,低声道:“双清姑娘,这【九转回魂丹】,乃是在下家传之物。具有醒神,回魂,祛邪,定心之效。在下虽然不通医术,但是却略懂相面之术,据我所观双英姑娘面相,却绝非短命横死之人。姑娘若是相信在下,那就喂令姐服下这一粒药丸。” 众人在他打开盒盖的一瞬间,便闻到了一股令人神清气爽,馥郁芬芳的气息,顿时觉得,这丹药绝非凡品。 双清常年与药材为伍,又精通炼丹之术,自然辨别得出,此药的品阶疗效。当下一喜,随即心中一痛,哽咽着道:“段大侠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可是我姐姐她......”说到这里,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众人尽皆默然。 是啊,人都死了,再好的丹药,又有什么用? 此时,纳兰容情上前一步,沉声道:“诸位切莫悲伤,昝大小姐虽然没有了呼吸,但是却没有死。她只是受到【血祀】与【极乐玉清冰蚕】反噬,暂时没了呼吸,进入了冬眠蛰伏状态。” 众人闻言,都是一愕,转眼间皆是眼前一亮,异口同声道:“纳兰公子,此言当真?!” 纳兰容情表情严肃认真的道:“固所愿也,岂敢相欺?” 武当诸侠皆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同时转头看看双清,却见到她睁大了一双美眸,疑惑迷茫的说道:“我还挺奇怪的,小时候,恩师便曾经说过,姐姐天赋异禀,天生灵根,有伴生灵物随身,无论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透,且是罕见的冰雪之体,自幼百毒不侵。为此我还自怨自艾了好久,同是一母所生,为什么我就资质平平,一无所长?后来,师父才告诉我,姐姐的这种天赋,实际上是一把双刃剑。往好的说,是开了挂,学什么都是事半功倍,一点就通,一学就会;但坏处是,一旦碰到烈阳之物,就会......诶?诶?烈阳之物?!【地狱火蛾】?!” 双清刚说到这里,蓦然反应了过来,脸色也变的阴晴不定,抬头看看纳兰容情,语气不善的冷笑道:“纳兰公子,关于我姐姐她是天生灵根,冰雪之体的事,乃是一件极为隐秘与罕见之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 纳兰容情听到双清这警惕质疑的话,顿时吓了一跳,忙退后三步,双手连摇,口中一迭连声道:“昝二小姐,在下对令姐钦佩仰慕是真,但是对贤姐妹却绝无恶意,在下此心,天日可鉴!若是有半点歹念,教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双清诸人见到他发下如此重誓,皆是心中迷惑,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纳兰容情见到众人表情,知道他们不会轻易相信自己,忙接着道:“在下之所以知道昝大小姐的情况,是因为我家中藏书阁中古藉中有所记录,在下自幼喜欢读书,刚好看到了这段记载。而且在下因缘际会,得到了一枚【极乐玉清丸】。当日与令姐她在集市中巧遇,便感觉到她身上,有一种令在下熟悉的感觉。当时,在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回到下榻之处,换衣服时,无意中看到这装着【极乐玉清丸】的玉瓶,方才想到,为什么我会觉得,对令姐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刚巧手下来报,久不见现身的五毒门,忽然出现这个偏僻的小地方,而且,据手下打探到的消息说,对方就是冲着你们姐妹俩人去的。在下不知便罢了,既然已经知道,又岂会视而不见,袖手旁观?于是我就匆匆赶来,希望能助一臂之力。没有想到,在下还是来迟了一步,以致于让昝大小姐受到这许多苦楚。” 众人听到他说完这段始末缘由,方才明白事情的经过。才知道错怪了他。 双清也是俏脸微红,不过事关姐姐生死安危,却是没有时间去纠结太多,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歉然一笑,目光望着姐姐苍老憔悴的面容,沉声道:“纳兰公子,那依你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 纳兰容情微微沉吟片刻,目光望着双英身边,气息越来越狂暴的黑衣男子,面色凝重的道:“在下略懂医理,这事还需解铃还需系铃人。恐怕还是要着落在这五毒门之人上。昝二小姐,你精通毒药与巫蛊之术,想来应该有办法,让他清醒片刻,从他口中问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吧?” 双清一愣,双眸中闪过一抹冷意,她转头看看殷利亨与那黑衣男子,微微沉默半晌,然后就迅速的为殷利亨上药,止血,包扎好伤口,然后又从身边拿出来一个小白玉瓶,打开瓶塞,倒出来两粒小红丸,捏碎了,塞入殷利亨的口中。 那药丸入口即化,双清见到殷利亨喉咙微微蠕动,将药丸慢慢的吞下去,不由松了一口长气,抬头对武当诸侠道:“俞二哥,俞三哥你们将殷六哥轻轻的移到一边,离我姐姐与这人远一点,然后找根牢固的绳索,将殷六哥绑起来,运到你们下榻的地方,待我处理好这里的事,便亲自陪你们一起护送六哥回武当山。” 俞莲舟皱眉沉声道:“双清妹子,如今双英妹子重伤,存亡未卜,我们兄弟又怎么可能撒手不管,一走了之?你们姐妹为了我武当派,如此呕心沥血,尽心尽力,我们又如何能说走就走?这样做,别说五弟六弟面前不好交代,我们兄弟自己不会原谅自己,便是恩师知道,恐怕也是要以门规处置我们了!” 双清摇头轻轻叹气道:“二哥,小妹并不是不要你们帮忙,只是我们现在与五毒门比的是毒药蛊虫,你们在这里,不仅帮不了我们,反而会成为我的累赘,我还需要分心保护你们。你们真的想要帮我,那就帮吴、袁两家人离开这里,从此后隐姓埋名,不再出现在这世间。胡家既然在朝廷中有背景,有势力,如今这里的胡家人都死光死绝了,难保京城的胡家人不迁怒追究,到时你我一走了之,可袁家吴家人都怎么办?” 俞莲舟诸侠听到这话,顿时恍然,俞莲舟沉声道:“多承双清妹子提醒,否则,险些误了大事。我们这便去安排。” 此时,段致远与纳兰容情走上一步,同时抱拳拱手道:“在下不才,愿略尽绵薄之力!” 俞莲舟喜道:“能得二位相助,在下幸何如之!” 双清看着段致远道:“段大侠,你要相助,也未尝不可,你在胡家多年,对于胡家及周围也甚是熟悉,由你主导,本来也无不可。只是你手下似乎还有几个胡家下人吧?我劝你还是先下手解决了他们,再说吧!” 段致远疑惑的看着双清,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正要询问,纳兰容情已经点头看看周围,脸色凝重的道:“昝二小姐说的不错,这几个人得先处理了。否则,一旦他们中有人泄露了袁、吴两家人的行踪下落,不仅他们两家人会遭殃,到时候,你我两家族人与武当诸侠都会受到牵连。” 那随段致远出来的胡家下人护院共有十一人,适才殷利亨发狂时杀了五人,一人重伤,昏迷未醒,余下五人都在现场。 此时此刻,他们正在一旁安静的当个吃瓜观众,却是突然听到说要处理了他们,顿时大惊失色,忙抢上几步,同时跪倒在段致远身前,齐声哀求哭泣道:“段爷,求求你放过小人吧!小的可以对天发下重誓,绝不会泄露今日之事!小的可以跟在您的身边,任劳任怨;也可以离开这里,从此后隐姓埋名,在这世上,再也没了小的这个人。况且胡家少爷,啊,不是,是胡家狗东西,他们干的都不是人事,只恨小的人微言轻,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是在心中痛恨反对。求求段爷,放了小的吧?” 那五人边哭边不停的磕头求饶。 段致远本不是嗜杀之人,此时见到他们哭的恳切凄惨,不由面露不忍之色。 武当诸侠也是心下不忍,可是想到,为了袁吴两家近两百多口人的性命安全,而且,现在加上段氏与纳兰家族,也只能舍车保帅,痛下杀手了。 双清冷眼旁观,见到段致远表情,便大概知道他怎么想,当下淡淡的道:“段大侠,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们都是大侠,都是正人君子,只有我是心狠手辣的妖女,那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当好了。” 她刚刚说完,便左手拔出廓尔喀,足尖点地,挥手向那跪在段致远身边的五人,一刀劈出。 段致远见到双清向那五人出手,顿时脸露纠结之色,心中正在犹豫,要不要出手相救,却听到“叮”的一声轻响,一柄连鞘长剑挡住了双清的这一刀。 出手的正是武当派张松溪张四侠。 双清攻势被拦截,却也不恼,只是莞尔一笑,淡淡的道:“四哥,给我个不杀他们的理由。” 张松溪看着双清的眼睛,认真无比的道:“他们虽然也多少犯过错,但是身在胡家,却是身不由己。罪不至死。愚兄愚见,倒不如由我们将他们带回武当山,终身看管起来,一生不许离开武当山一步。不知妹子以为如何?” 双清轻笑道:“甚好!那便请诸位赶紧离开,不要妨碍我们办正事了。” 张松溪及武当诸侠与纳兰容情、段致远见到双清同意不杀那五人,均是松了一口长气。 大家不知道为什么,都是对双清这个娇俏美丽,古灵精怪的少女,有一种莫名的敬畏与信任,当下依言散去,自去安排袁、吴两家人的去留问题。 但是,没过多久,纳兰容情便又回到了双英姐妹身边。 双清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蹲在那黑衣男子身边,一边感受着他身上狂暴的杀气,一边从身边取出来一个用红色绸缎包裹的,天青色的小铜鼎,再从包袱里取出几味草药,放入鼎中,然后又从包袱里拿出来几块黑色的物事,拿火刀火石点燃,便烧了起来。 纳兰容情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她道:“昝二小姐,你这是在炼丹吗?就这几味药?” 双清目光望着火光,淡淡的说道:“是,也不是。我现在想用药物将【地狱火蛾】引出。然后驱除这人身上的杀戳之气,然后才能灭了火蛾,消除火蛾对我姐姐身上【极乐玉清冰蚕】的影响。但是,成与不成,还是两说。” 说话间,她又从包袱里拿出来几种草木竹虫,放入鼎中。 这时候,双清忽然想起来,这黑衣男子还有数十名手下,忙抬头看看纳兰容情,淡淡的道:“纳兰公子,这人还有几名手下,能不能麻烦你,去将他们解决一下?” 纳兰容情一愣,随即轻轻的一笑:“昝二小姐,这个就不用费心了。那黑衣男子的手下,早在令姐出来时,就被她顺手悉数解决了。” 双清愕然,吃惊道:“我姐姐?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杀伐果断了?我怎么不知道?” 第46章 劫 持 纳兰容情一愣,随即失笑道:“吴家大厅内发生的事,在下不曾亲眼得见,也不敢胡乱揣测,具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在下只是刚刚去帮袁吴两家人安排离开的事时,听到吴家人说的。” 双清点头看了下黑衣男子,又回头看看昏迷不醒的双英,俯身将姐姐轻轻的抱起,对纳兰容情说道:“纳兰公子,我姐姐她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放心不下,可是大敌当前,我又不能分心治疗照顾,能不能请你帮我将姐姐送到殷六哥一起?” 纳兰容情却摇头拒绝道:“不行。正如你说的,大敌当前,在下怎么会留下你一个弱女子,独当强敌?在下虽然不才,但是却想尽绵薄之力,帮衬一二。昝二小姐,你尽管放心,令姐就交给在下,只要是在下还有三寸气在,定当全力以赴,护得你姐姐周全。” 双清微微偏头,斜睨着他,一脸玩味的笑道:“哦?是么?纳兰公子,倒是小女子小瞧了你。不错哦!” 纳兰容情白皙的容颜微微一红,尴尬的一笑,却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忙不好意思的以手抚着额,红着脸,小声嗫嚅着道:“咳咳!昝二小姐,在下只是......” 双清见到他这般尴尬害臊的模样,不由抿嘴心下暗暗好笑,忙忍着笑意,转头咳嗽一声,摆摆手,又从包袱里取出几味药材,放入脚下小鼎中。便站起身来,一脸淡然的看着左侧巷子,不再说话。 若不是大敌将至,姐姐又是重伤垂危,以她古灵精怪的性格,哪里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 纳兰容情此时也是隐隐察觉到了,一股强悍而阴寒到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正在慢慢的迫近。他的脸色也变的严肃而凝重起来。 正在这时,双清轻轻的道:“纳兰公子,待会儿我们一旦打起来后,你不要管我,全力保护我姐姐就行。” 纳兰容情一怔,正待回答,却听到一个尖锐阴沉的公鸭嗓音,阴恻恻的飘过来:“姓昝的小贱人,今天谁也保不住你们,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一道幽灵般的身影,宛如足不沾地般,飘然而至双清面前丈余处立定。 双清微微眯起双眸,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气,脸上却露出人畜无害的迷人笑靥,语气也如春风般轻柔:“哦?语气那么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不知道阁下又是哪根葱?” 纳兰容情虽然也是颇为紧张担心,但听到双清这话,还是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那幽灵般的身影听到双清之言,本来就很生气,又听到纳兰容情充满讽刺与揶揄的的笑声,顿时勃然大怒,他身影闪烁,顷刻之间就绕着双清姐妹三人转了一圈,口中阴森森的道:“哼!牙尖嘴利的贱人!待会儿本座将你们拿下后,看你们还怎么笑?!” 此人将卑鄙无耻,阴险毒辣表现的淋漓尽致,随着他绕三人转圈说话时,已经双手挥舞,一篷篷细微到极致的粉末,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借着夜色的掩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纳兰容情还懵然不知,但是双清脸上却闪过一抹不屑,云淡风轻的从身边,随手取出一方紫色的绣花绢帕,在身边随意的挥了挥,一抹无声无息的淡淡幽香,便幽幽向四面八方弥漫了出去。 那人正自暗中得意,以为自己的手段高超,马上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双英姐妹一起,轻轻松松的拿下。他心中对双清姐姐嗤之以鼻,心下对那黑衣男子也是极为鄙夷不屑,心想,这两个小姑娘如此弱鸡,你们居然还拿她不住,还需要本座亲自动手,真是一帮无用的饭桶! 正在他心中得意腹诽之时,一抹微不可察的神秘气息,在不知不觉中钻入了他全身的毛孔之中。 那人莫名觉得心头一悸,便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倦意袭来,头也昏昏欲睡,双眼皮直打架,好像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觉一般,身子也是软软的,便似没了骨头一般,直欲瘫倒在地上。 那人心中一凛,顿时大吃一惊,忙用牙齿狠狠的一咬自己的舌头,趁着舌头上短暂的剧痛刺激之下,大脑短暂的清醒,急忙哆嗦着双手,从身边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小瓷瓶,打开瓶塞,正待从瓶中取药,突然一股香风掠过,他手中的小瓶已经被双清劈手抢过。 那人大怒,愤怒的瞪大一双小绿豆眼,恨恨的道:“贱人卑鄙!快还我药丸!” 双清却举起手中小瓶,轻轻的一笑:“有本事,就来拿呀!” 说完对纳兰容情微微偏了偏头,看了下他正抱在怀里的双英,足尖一点,向那人来时相反的方向疾驰。 纳兰容情也是毫不犹豫的抱着双英,闪身跟在双清身后疾步而行。 那人见到双清与纳兰容情二话不说,转身就跑,顿时又惊又怒。想要闪身疾追,但是却全身酸软,头昏眼花,不由惊怒交加,忙大声喝道:“拦住她们!” 随着他这声喝叱出口,紧跟双清身后的纳兰容情,便听到呯砰呯连续几声闷响,夹着几声凄厉的惨叫,几条人影如死狗般四下飞出,狠狠的砸在小巷两侧石墙上,又重重的弹回地上。一个个倒在地上呻吟痛苦不已。 哗啦啦的一阵巨响中,坚固的石墙都被巨大的力量砸的一阵剧烈的摇晃,无数的碎石与砂砾灰尘四下飞溅,又纷纷坠落在地上。 纳兰容情急忙停下脚步,在漫天碎石与灰尘中闪身疾退,同时用右手稳稳的抱着双英身子右臂,侧身护住双英身子,怕她柔弱的娇躯被飞溅的石砾伤到,左手连连挥动,将飞近身边的石子灰尘拍的四下飞散。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双清一声娇叱:“鼠辈敢尔!” 随着话声,纳兰容情又听到嘭的一声闷响,一道倩影已经飞身挡在了他的身前。 纳兰容情侧头定睛看去,只见双清俏脸阴沉,左手廓尔喀护在胸前,右手握着一柄长约二尺、宽约两指、漆黑如墨的三尖四棱的奇形短刺,短刺上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杀气与奇诡的阴冷气息。 此时,在她二人对面三丈余远处,一个高高瘦瘦,浑身散发着阴寒冰冷气息的人影,正一步步的缓缓迫近。 纳兰容情不自觉得用左手抽出插在腰间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护在双英与自己胸前,双足一前一后,身形半躬,整个人的气势蓦然大变,从洵洵儒雅的翩翩少年,秒变如蓄势待发的强弓硬弩,顷刻之间给人一股如入严冬的凛冽肃杀的气势。 双清感觉到纳兰容情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不由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澄澈明净如秋水般的眸子中,露出一抹讶异与惊喜,随即微微点头,便回头看看对面那瘦高个,面露凝重之色,语气冰冷的道:“阁下武功天赋不错,可惜不走正道。可惜!可惜!” 她连说两句“可惜”,顿时惹恼了对方,那人原本阴沉的脸色更加冰冷,也不说话,只是足尖一点,身影如鬼魅般一闪,三丈距离,一闪而至,眨眼就到,纳兰容情只觉眼前一花,那人一只如鸟爪般枯瘦的右手已至双清咽喉。 纳兰容情大惊失色,一声惊呼:“小心!” 他一手抱着双英,想要相助,却又要顾着双英安危,捏着折扇,却是不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左手手腕运劲,折扇突然带着一声锐啸,疾如星火般,破空向那人手腕疾剌而去。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双清足跟用力,柔若无骨的娇躯便似忽然折断了一般,直挺挺的向后倒下。 那人忽然见双清向后倒下,也不惊讶,右手立刻变抓为拍,向双清高耸的胸口疾拍而下。 这一下,充满了轻薄与侮辱之意。但他这般突然变招,使得纳兰容情掷出的折扇顿时落空。 纳兰容情眼见那人的魔爪就要落在双清胸口,情急之下,一声大吼:“鼠辈住手!”吼声中左手疾抬,一把拽住头上束发玉环,运劲拉下,抖手向那人咽喉掷出! 正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到双清一声娇叱,她原本几乎贴在地上的背部,突然身形疾转,左足疾飞而出,足跟猛然踹向那人两腿之间。 那人眼见到双清招式已经用老,原本对双清胸口志在必得的一抓,随着双清的突然转身,顿时落空。 他猝不及防之下,不由微微一愣,正在这时,白光闪烁,一枚明晃晃的物事带着呜呜锐响,向他咽喉急袭而至。 那人想也不想,抬手向那物一掌拍出。 他只听到两声脆响,接着手掌与双腿间同时一痛,同时一股巨力从手掌传至全身,顿时胸口便如被巨木所击,喉头一甜,脚下止不住噔噔噔连退三步,身子一抖,勉强稳住身子,心下忍不住迷惑:明明被击中的是手掌,为什么双腿间也那么疼痛?! 就在他转念间,一股钻心蚀骨的剧烈疼痛像潮水般由双腿间袭向全身,同时一股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淅淅沥沥的缓缓流下。 他后知后觉的一抚双腿间疼痛之处,顿时反应过来,禁不住大声嘶吼惨叫起来:“啊啊啊!贱人!我的......” 正在这时,双清已经闪身疾掠至他的身边,右足足尖对准那人丹田运劲踢下。 那人只听到卟的一声闷响,接着腹部丹田处一股剧痛袭来,顿时感觉到浑身的力气仿佛在瞬间就被抽空,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迅速的萎靡下来,剧烈的疼痛之下,双手下意识的抱着小腹,身子躬的像个虾米,疼的倒吸凉气,连惨叫骂人都似没了力气。只是无声无力的瞪着双清,用唇语骂道:“贱人!不得好死!” 双清却满脸愠怒之色,恨恨的又踹了他被自己踢废的丹田一脚,冷笑道:“哼!想占本姑奶奶的便宜?!简直就是找死!先废了你的丹田,让你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再让你一辈子都碰不了女人!” 纳兰容情见到双清如此手段,不由得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小腹丹田,又摸摸大腿间,只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右手抱着双英,脚下却不自觉的连退三步,心中对双清又多了一丝忌惮与敬畏。 纳兰容情又看看昏迷不醒的双英,心中暗暗忖度道:“昝大小姐如此温柔美好,昝二小姐却是如此刁蛮任性,心狠手辣,同是一母所生,性格差异却是天渊之别,实在是令人莫测高深。不过,幸好我喜欢的是大小姐双英。不知道到时候,是哪个倒霉蛋会成为她的真命天子?” 纳兰容情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到双清冷冷的道:“你也是五毒门的人?谁派你们来的?这【地狱火蛾】是怎么样才能将它引出来?你很痛苦是吧?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我便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否则,你们既然已经知道我们姐妹的底细手段,我就不多说了!” 那人躺在地上,小腹与双腿间同时剧痛之下,浑身大汗淋漓,此时听到双清之言,双目狠狠的瞪着双清,强行忍着无边的痛楚,咬牙切齿的恨恨道:“哼!贱人!要杀便杀!你休想从本大爷口中问出任何消息!我死了,你姐姐也活不了,有你姐姐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陪葬,本大爷死尔无憾!” 双清闻听此言,不由勃然大怒,抬起左足,再次一脚狠狠的踹在他的双腿间,口中恨恨的道:“你个混蛋!你居然敢咒我姐姐?!好!姑奶奶我今天什么都不问你,就是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话间,双清举起右手四棱尖刺,一刺狠狠的扎入那人小腹,狠狠的一搅。 那人感觉到小腹处如千刀万剐般的剧痛,咬牙不停的吸着凉气,狠狠的瞪着双清,眼睛里闪过一抹戏谑之色,冷冷的道:“贱人!你折磨的我越狠,你姐姐她就死的越惨!” 双清一愣,忽然一股莫名的危险气息突然袭来,她蓦然回头,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黑影一闪,只听到纳兰容情一声闷哼,一掌猛然向那黑影击出。又听到嘭的一声闷响,那黑影与纳兰容情同时连退五步,还不等纳兰容情稳住身形,那黑影已经伸手抢过他怀里的双英,然后如轻烟般一闪而逝。 第47章 追 踪 在纳兰容情闷哼疾退之时,双清却是如一阵旋风般追了上去。 纳兰容情微微调整了一下混乱的气息,足尖轻轻的一点,便闪身跟了上去。 那黑影夹着双英,在前面飞檐走壁,纵跃如飞,顷刻之间,便去得远了。 双清见到姐姐被人掳走,顿时心急如焚,不由足下加劲,娇俏柔弱的身子便似化作了一缕轻烟,在夜色中如灵猫般轻捷灵敏,紧紧的跟着那黑影。但无论她如何加速,却始终隔着二十来丈的距离。 纳兰容情略微迟了一步,与双清又隔了十多丈的距离。 纳兰容情越追越是心惊,与双清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他知道双清姐妹的武功很强,但是他想不到,双清的轻功武功都远在他之上,而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一次,对于一向骄傲自信的他,给了一次深刻的教训,让他深深的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双清与纳兰容情一前一后追出十余里地,眼见得东方渐渐发白,天色渐亮。已经进入群峰耸立的山区,路径变的越来越险峻曲折难行,双清与前面那黑影,却越离越远。双清心中更加焦躁不安,她不由止住脚步。目光看向前方黑影,却沉声对紧随其身后的纳兰容情道:“纳兰公子,不是我瞧不起你,以你的武功轻功修为是追不上的。你还是回去帮助俞二哥他们离开这里吧。你跟着我,不仅帮不了我,还会拖累我。” 纳兰容情一愣。不过心中却感觉受到了10万点暴击。他愣愣的看着双清,却欲哭无泪。只能在心中默默的呐喊:我真的是那么弱的吗?我可是纳兰家的天之骄子,百世不遇的天才!可是在你这里我却是这么弱?! 双亲却是顾不上他心里的那点可怜的自尊之心。丢下刚才那句话。足尖点地,便如一缕清风般消失在纳兰容情身前。在纳兰容情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身在百丈之外。 纳兰容情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来。他没想到双清的轻功居然如此高明。看来自己跟着她,真的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确实如双清所说,跟着她,真是成了她的一个累赘。他不由无力的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失落无比,想起武当派轻功冠绝天下,看来只有请武当诸侠出手,方能帮得上双清了。想到此处,忙迅速转身,拼尽全力向来路奔回。惟恐迟误分毫,便会铸下遗恨终身的大错。 却说双清不用顾忌纳兰容情是否跟得上自己,全力施展轻功之下,顿时化作一缕清风流萤般,顷刻之间便拉近了与那人之间的距离。 那人在前面抱着双英,奔跑如飞,他感觉到距离他越来越近的双清气息,不由嘴角掠过一抹邪恶的笑意。在双清再次加速,距离他不过七八丈远近时,他突然停住脚步,蓦然转过身来。 双清奔的正急,却没料到对方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猝不及防之下,险些一头撞入了那人怀里。 幸好她的轻功内力因为常年在险峰峻岭间采药,已经淬炼到已臻出神入化之境,在即将撞到那人的一瞬间,左足在地上狠狠的一跺,同时右足在地上轻轻的一踢,微弱的缓冲之力下,使的原本因为疾驰而向前微微倾斜的身子,顿时顺着她一踢之势,斜斜飞了起来,她身在空中,双腿一曲,同时用力弹出,轻轻巧巧的一个转身,便斜斜落在那人左侧三丈之外的一块巨石之上。 那人原以为双清在疾驰之下,会稳稳的撞到他的身上,因此已经做好了随手抱住的准备。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千钧一发之际,双清会瞬间变换奔行方向,稳住前进之势,落在自己左侧巨石之上。 这份对内力与轻功火候的精确掌控,实在不像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能做到的。 那人心中一凛,双目微微一眯,眼里闪过一抹讶异与忌惮,冷笑道:“果然不愧是,天凉山那老怪物教出来的徒弟!年纪轻轻,不仅学得了那怪物的一身通天医术,也继承了他的一身无双武道!也只有他这种老怪物才教的出你们这般小怪物!” 双清原本对他还有几分忌惮,此时听到他开口老怪物,闭嘴小怪物,顿时勃然大怒,立马反唇相击道:“哼!你才是老怪物!你全家都是大小怪物!哼!居然敢骂我师父?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嗯?你,你说什么?天凉山?!” 双清一言既出,蓦然反应了过来,不由的心下凛然,听这人语气,似乎对她们姐妹二人的来历师承都了若指掌,惊讶之下,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斜睨着那人,一脸警惕的盯着他,厉声喝道:“你倒底是谁?藏头露尾的,有什么企图?又与我们有什么恩怨?” 那人一身黑衣,头戴黑色头套,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就连一双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确实当的起“藏头露尾”四字。 那人听到这话,不由玩味一笑:“哦?发现了么?反应不慢嘛!可惜,迟了!” 双清一凛,已经惊觉不对,她知道对方既然对自己姐妹了如指掌,又岂会毫无准备的现身?若是往日,她惊觉到危险,又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早就逃之夭夭。 可是今天,姐姐的生死都捏在对方的手中,她就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境地,打亦不可,逃亦不行。 所以,双清只有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下,紧紧的攥着双手,冷冷的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她嘴上虽然认怂,但是以她聪明要强、古灵精怪的性格,又岂会束手待毙?心中已经在飞快思索,要如何才能破解当下困局。 那人见到双清愤怒不已却又无奈的模样,禁不住得意的一笑:“也不如何,我也不要你自废武功,只要你吃下这瓶忘忧散,乖乖的跟我走,从此后做我的女人,不,是玩物,是杀手,唯我之命是从,我让你陪谁上床,你就得陪他上床,只要你答应,我便救活你姐姐,并放过她。” 双清听到这无耻过份苛刻的话语,顿时气的俏脸通红,柳眉倒竖,冷冷的厉声喝道:“你休想!” 那人见到双清的反应,却也不恼,只是用左手抱着怀里的双英,右手轻轻的抚过她苍白布满皱纹的脸颊,啧啧惋惜的道:“可怜这般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如今却变成了这般模样!假如我不折手段的将她恢复往昔的美貌,废了她的武功记忆,将她卖到秦淮或者京城着名的烟花柳巷,你说,以你姐姐她的绝世无双的容颜气质,会不会成为那种地方的当红头牌?会不会夜夜笙歌,天天送往迎来,日日陪着不同的男人上床?” 双清心中一凛,澄澈的双眸一眯,看了看那人怀里昏迷不醒的双英,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眸子深处闪过一抹森然的杀气,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但是俏脸上却透露出一股愤怒又无奈的纠结神色,双手攥紧了又松开,雪白的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深深的吸了口长气,低沉着嗓子,冷冷的道:“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只会使这般上不得台面的卑鄙小伎俩,有本事,就放下我姐姐,我们真刀真枪,公平一战?” 那人不屑的呵呵一笑:“呵呵!我明明捏着你姐姐这么个大杀器,可以兵不血刃、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你,我脑子进水,与你公平一战?!你不答应也没有关系,你姐姐如此尤物,容貌气质胜你十倍,让她做我的玩物杀手也不错。待我玩腻了,再将她训练成一个冷酷无情,人尽可夫的女杀手,为我出生入死,让她甘心为我付出一切,岂不美哉?” 双清闻听此言,不由又惊又怒,厉声喝道:“鼠辈,尔敢!” 话音未落,娇躯一闪,手执廓尔喀,连人带刀已经化作一抹寒芒,疾如闪电般向那人咽喉刺去。 那人眼见寒光刺来,毫不犹豫的一抬双英娇躯横挡在身前。 双清一刀堪堪触及双英衣衫,便已经惊觉不对,她反应也是极快,忙手腕一抬,廓尔喀变刺为削,向那人面门掠去。 那人猛然将双英竖抱,将她脑袋挡在自己面前。 双清变招极快,眼见到廓尔喀即将削到姐姐后脑勺,忙手腕一转,廓尔喀贴着双英脑袋左侧划过,未伤及双英分毫。 与此同时,她左足如风,迅速向那人下盘连环踢出七腿。 那人感觉到下盘如疾风暴雨般的腿影,不由咧嘴一笑,手中一沉,将双英身子挡在双腿之前。 双清忌惮不小心会伤到姐姐,故招招凌厉,却又招招不敢用老。如此十余招后,她见到攻击无效,不得不收招疾退,立于那人身前四丈多外,俏脸上一片凝重担心之色。 那人却一副无所谓的笑道:“不打了?功夫不错啊。我已经给了你救姐姐的机会,你既然救不了,那就不要怪我咯。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喝下这瓶药,跟我走,我放过你姐姐;二,你放弃你姐姐,我带着她走,你不准再跟着,否则,我便杀了你姐姐,大家一拍两散。现在,我从一数到三,你决定吧。一!” 双清心下惊怒交集,又是担心,又是憋屈,经过这几次交手,她已经大概知道,此人除了轻功略高于自己,武功却是逊色不少。只是他手中捏着双英生死,令自己束手无策。此时见到他这般相逼,不由心下柔肠百转,让她舍了谁都不愿,可是却又不得不选。 那人见到双清纠结犹豫的表情,不由得一切都在他掌握中架势,冷冷的道:“二!” 双清当听到他喊到二时,心下已经有了决断,当即咬牙恨恨的说道:“好!算你狠!你放下我姐姐,我喝下忘忧散,跟你走!” 那人哈哈一笑,得意的道:“早这样多好,来,喝下它,跟我走。” 说话间,他随手丢给她一个绿色的小瓶。 双清抬手将小瓶接过,打开瓶塞,看了看被他抱着,昏迷不醒的双英,又看了看那人,沉声道:“药,我可以喝,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那人淡淡道:“你以为,你还有谈条件的资格吗?” 双清不答,却看看姐姐,缓缓的道:“我只是想让你放下我姐姐,让我最后看看她。一旦我服下这忘忧散,便会忘记一切,成为你的奴仆,玩物,我这个小小的心愿你都不愿意成全我么?还是你对自己不够自信?” 双清在打开瓶塞之时,鼻子微微一嗅,已经辨别出这药水的配方,她心里忍不住好笑,如此浅薄低劣的东西,也能拿出来丢人现眼,没的叫人笑掉了大牙! 但是她脸上却露出无奈与生无可恋的绝望之色,喃喃低语道:“我姐妹这些年也算是救人无数,没有想到,今日却落到这般地步。这世上,当真是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么?还是真的如俞二哥所说,一生行事,但求心之所安,问心无愧?可是我们姐妹,这一次分别,是否还有相见之日?” 双清之言刚落,便忍不住流泪黯然摇头。 那人见到双清这般模样,不由得意的仰头大笑道:“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凉山那老怪物这些年来,事事胜我一筹,没想到他的得意弟子,竟然有朝一日落于我的手中。哈哈哈!那老怪物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他也有今天!昝双清,事已至此,你再拖延时间,又有何益?还不快点喝下这药水,与我一起离开?” 双清看看姐姐,又看看他,目露绝望祈求之色,一双秋水明眸中泪光莹莹,泫然欲泣,低声祈求道:“你刚刚答应我的,我跟你走,你救醒我姐姐的,希望你能说话算话。” 那人淡淡的道:“只要你喝下这瓶药,我便救活你姐姐。我这人一向一言九鼎,绝无虚言!” 双清双眸泪水盈盈,银牙紧紧的咬着下唇,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目光痴痴的望着苍白憔悴,又皱纹满脸的姐姐,又看看那人,心中默默的计算了一下时间,然后毅然决然的举起手中小瓶,张口将瓶中药水一饮而尽。随着药水入腹,她便双手紧紧的抱住头,脸色苍白的慢慢的蹲了下去。 正在这时,一阵衣袂破空声从不远处响起,又听到一个紧张清朗的男子声音喝道:“且慢!” 随着话音,三名手执长剑的男子一闪而至双清身侧。 双清艰难的抬头看去,见到来的正是武当派的俞莲舟、张松溪与莫谷声三侠。她不由眼底掠过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但随即殓去。 那人见到武当派三侠赶到,不由微微皱眉,傲然抬头冷冷道:“诸位可是武当派的?此事与贵派无关,还请诸位不要插手。” 俞莲舟皱眉不答,莫谷声忙在双清身边蹲下,一脸紧张担心的问道:“双清姐姐,你没事吧?” 双清脸色一片潮红,身子也慢慢的软倒在地上,她目光迷离的望着那人,艰难的抬起右手,指着双英,口齿不清的道:“救,救我姐,姐姐......” 那人见到双清这般模样,不由面露得意洋洋的笑容,将怀里的双英放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小瓶,然后拔掉瓶塞,倒出来一粒红色的药丸,喂入双英口中。 然后走到双清身边,对武当三侠拱了拱手,淡淡的道:“借过,借过。” 莫谷声执剑伸手护在双清身前,大声喝道:“你究竟对我双清姐姐做了什么?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休想伤害她分毫!” 躺在地上的双清勉强抬起右手,眼波迷离的低声道:“七,七弟,你,你们快,快带我姐姐,离开。” 俞莲舟三人一愣,正待细问,却听到双清一声闷哼,紧跟着双手抱头,一声凄厉大吼:“啊......” 这一声突如其来,顿时将俞莲舟三人吓了一跳,莫谷声忙伸手去扶双清,却听那人冷冷道:“各位,别白费力气了。她服了我的忘忧散,已经认不得你们了。不过,我已经答应救她姐姐。如今我说话算话,她姐姐的性命,我给她保住了,你们带着她姐姐走吧。至于这昝双清,她现在是我的人了,你们就放弃吧。” 俞莲舟三人一愣,正要说话,却听那人对双清喝道:“昝双清,起来,跟我走!” 原本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痛苦难当的双清应声而起,大步走到那人身边,躬身道:“是!主人!” 莫谷声大声叫道:“双清姐姐!” 双清却是语气淡漠、木无表情的道:“谁是你的姐姐?你认错人了!” 那人斜睨着双清,嘴角掠过一抹邪笑,忽然道:“昝双清,杀了他!” 双清木然躬身应道:“是!主人!” 双清话音未落,突然手执廓尔喀,连人带刀化作一缕清风,带着一往无前的凌厉杀气,如一道惊鸿闪电,直剌莫谷声咽喉! 第48章 陷 阱 俞莲舟张松溪二人突然见到双清向莫谷声出手,顿时大惊失色,禁不住齐齐失声惊呼:“啊!双清妹子,不可!” 二人口中惊呼,反应却是不慢,兄弟俩极有默契的右手同时向双清左右肩膀拍出,左手长剑连鞘扫向双清双足。二人怕伤到双清,出手虽然极为凌厉快捷,却只为挡住双清攻势,救下莫谷声。所以招式之中并没有丝毫杀气。 莫谷声正要去扶起双清,却不料双清忽然向他出手杀来。猝不及防之下,不由得呆了,一时间浑忘记了闪避,只是怔怔看着那锋利的廓尔喀,疾如星火般向着自己的咽喉刺来。 正在这时,只听到嘭嘭两声闷响,俞莲舟、张松溪两个人的手掌,结结实实的拍在双清双肩,由于俞、张二人怕伤到双清,可是又担心七弟安危,虽然未出全力,但是也用了五成力,只求迫退双清。 虽然俞莲舟二人未用全力,但二人乃是成名多年的高手,修炼武功多年,又有张三丰这位不世出的传奇大师精心教导,其武功造诣更非一般人所能及。故二人的攻击杀伤力,也是非同小可。 只见到双清在中掌之时,娇躯忍不住一颤,手上攻势微微一窒,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高手过招,胜负只在瞬息之间,更何况俞莲舟二人出道以来,身经百战,经验老到,见到双清攻势微微一缓,立刻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手中长剑变扫为点,放弃对双清下盘的攻击,借势身子前倾,左手顺势抓住莫谷声衣领,用力一拽,莫谷声身子不由自主的一偏,在千钧一发之间,以毫厘之差,恰好躲过双清一刺。 不过,双清手中的廓尔喀也削下了莫谷声颈边的一缕长发,在他颈边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世事无常,当初莫谷声在双清颈边留下了一缕血痕,今天双清便还了一次,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天注定,还是双清故意为之。 这时,莫谷声在俞莲舟帮助之下,堪堪侥幸躲过一劫,闪身退出一丈多外,他还兀自没有回过神来。 本来以莫谷声的江湖经验与身手,他应该可以反应的过来的,即使打不过双清,但是凭借武当派的绝世轻功,要避开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他心中对双清姐妹极为相信尊重,所以才绝对不会想到双清会突然对他出手,心中对双清的愤恨,远远比不上心中的伤心与失落。 此时,他怔怔的看着双清,心中伤心难过已极,双眸中忍不住泪水涟涟,口中喃喃低声道:“双清姐姐,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是莫谷声,你的七弟啊!你,你不认我了么?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啊?” 张松溪见到莫谷声脱险,他们并不想伤到双清,所以手中长剑马上变扫为点,一股浑厚的内力凝聚成芒,疾点双清腿上委中穴。 双清神志迷糊之间,反应不及,顿时中招,腿上一软,顿时栽倒在地上。 张松溪趁势抢上一步,低声喝道:“双清妹子,得罪了!”左手伸手接连点中她肩井、神庭、风池与腰部至室与大椎穴。双清顿时失去了行动与反击之力。软软的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此事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是转眼间事,从双清出手到张松溪制住双清,也是一瞬之间。 俞莲舟、张松溪见到莫谷声这般模样,心下也是伤心难过不已。正待开口相劝,却突然见到黑影闪过,眼睛一花,忙定睛看时,那人已经抱起了距武当派三侠甚远的双英,闪身退了出去。 他本来是想抓住被他控制的双清的,只是忌惮武当三侠,只得退而求其次,抓了被他们忽视的双英。 那人深深的看了俞莲舟三人一眼,又看了地上昏迷不醒的双清一眼,不甘心的道:“哼!她们姐妹迟早都是我的人,今天,算这贱人命大,有你们护着她,但,你们能护得了一时,能护得了一世么?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猖狂的大笑,那人抱着双英,便瞬间化作一缕清风,顷刻之间,向山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俞莲舟三人有心去追,但看了看面前昏迷的双清,怕自己离开之后,双清又遭敌手,不由叹了口气,相对苦笑摇头,放弃了这个打算。 莫谷声伸手紧紧的抓住张松溪衣袖,激动的大声哭泣道:“二哥,四哥,双英姐姐被他抓走了,你们快点想办法救救她!还有双清姐姐,她,她......她们姐妹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张松溪摇头轻轻一叹,正待说话,却听到一个熟悉却愠怒的声音叱喝道:“哼!瞧你们干的好事!本来我可以救下我姐姐的,结果,都被你们破坏了!” ???啥?这是啥情况啊? 饶是武当三侠见多识广,江湖经验极其丰富,此时此刻也被整懵逼了! 他们一起努力的怔怔回头看着地上的那个,本来应该昏迷不醒的女孩子,异口同声道:“你不是应该昏迷不醒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双清没好气的悻悻的瞪了他们一眼,恼怒道:“还看什么呢?还不快点帮我解开穴道?迟了恐怕就救不了我姐姐了!” 俞莲舟三人蓦然回过神来,俞莲舟忙俯身伸手连连向双清神庭、中府、廉泉诸穴点下,顷刻之间便解了她身上被制诸穴。 双清穴道被解,因为担心姐姐的安危,也顾不上活动血脉筋骨,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她稳住身子,偏头看着武当三侠,灵动的双眸一转,顿时就想到了一个主意,当即沉声道:“俞二哥、莫七弟,你们兄弟俩随我去救姐姐,张四哥心思灵敏,足智多谋,你就与俞三哥和纳兰公子,保护殷六哥回武当山。你们依我姐姐的安排,将殷六哥送入【雷神洞】,待我们姐妹回来,再作计较。至于袁、吴两家人的去向安排,就由段大侠率段氏家族去接手。总而言之,袁、吴两家人的去向下落,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这般安排,不知张四哥以为如何?” 张松溪点头赞同道:“如此甚好!没想到双清妹子不仅毒武双绝不说,心智计谋也是一流。幸好你们与我们是友非敌,否则,还真是要大伤脑筋了。” 双清皱眉道:“四哥,我们自己人就不要互相吹捧了。救人要紧,我们便分头行动吧!” 俞莲舟点头说道:“正是!快走!四弟,你们路上小心,保护好六弟,注意安全!” 说完就转身带头向那人消失的方向疾追而去。 莫谷声与双清也随后跟张松溪打了个招呼,便转身跟着俞莲舟疾驰。转眼便消失在逶迤险峻的祟山险峰之间。 张松溪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心中默默的为他们祈祷,愿他们能顺利救出双英,平安归来。 然后,张松溪便转身离开,向俞岱严与殷利亨所在之处疾驰而去。 不说俞岱严、张松溪护送殷利亨回武当山,也不提段致远护送袁、吴两家人归隐,日后之事,暂且不提。 却说那黑衣人抱着双英,一路翻山越岭,跑了一上午,来到一处三面环山的峡谷,站在一块悬在半空的石头上。 那石头的一半嵌入山崖里,一半突出来,石头下面,是三十余丈多高的悬崖,悬崖下是一个方园约百余丈大小的,花团锦簇的峡谷,那峡谷形若葫芦,只有一个出入口,其余三面,除了他所处这一边只有三十余丈高外,另外两面都是高达百多丈的垂直峭壁,别说是人,便是猿猴雪豹黄羊,也休想攀爬上去。 那黑衣人抱着双英,站在巨石之上,阵阵山风吹得他衣袂飘飘,颇有一种世外高人的风范。 他转头打量了一下四下的地势与山势走向,嘴角上扬,掠过一抹邪笑,回头看看来路,见双清三人尚未追来,便嘬唇一啸。 嘘~~ 嘘声未落,只听到飒飒连声响起,几十名手执刀枪剑戟,斧钺钩钗的黑衣汉子,从峡谷内各个险要隐蔽之处钻了出来。 他们同时躬身向那巨石上那黑衣人行了一礼,齐声喊道:“参见亓(qi音齐)左护法!” 那黑衣人亓左护傲然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右手抱着双英,抬起左手摆了摆,朗声道:“兄弟们辛苦了!” 峡谷里众人齐声道:“不辛苦!一切全凭亓左护法吩咐!” 那亓左护法傲然道:“各位兄弟们,对头马上就到,大家依计划行动,待抓住他们,本座给兄弟们放假三天,外带每个人赏纹银二十两,让兄弟们好好的放松放松!” 众黑衣人大喜,尽皆跪伏于地,激动的齐声大吼:“谢亓左护法恩典!属下定当尽心竭力,全力以赴!以报亓左护法大恩!” 亓左护法得意洋洋的道:“兄弟们尽力就行。对了,本座先前让你们准备的毒药、暗器、陷阱,准备好了么?” 众人躬身回答道:“回亓左护法的话,一切具备,只欠东风!” 那亓左护法满意的点点头,挥手令众人退下继续埋伏。他自己则抱着昏迷不醒的双英,转身从山崖上另外一边循路下山。从峡谷入口处进入峡谷,来到百丈多高的山崖之下,找到一个较高的平坦之处,将双英平放在地上。他自己则在双英身边盘膝坐下,又从怀里取出一柄短匕,放在身边地上,便微微闭眼调息休息。静候双清诸人追来。 却说双清与俞莲舟,从出发开始,便暗暗较上了劲。 双清在尼泊尔曾听到张翠山说过,恩师张三丰乃是天纵之才,学究天人,武功、医道、炼丹、与文学丹道皆是独树一帜,犹以丹道,道前人之所未道,以《无根树》道情歌诀的形式,深入浅出的讲解了如何以汞化铅,以阴补阳,以阳滋阴,阴阳相济,终得大道金丹之理。 而且,张三丰自创的《梯云纵》轻功更是独步天下,刚刚在江湖上露面,便惊艳了各方面,少林派、峨眉派、昆仑派、岭南派、崆峒派、华山派,终南山重阳宫及蜀山剑宫,江湖第一大帮丐帮皆是羡慕嫉妒不已。 江湖上凡是叫得出名字的帮派,人人皆知,武当派有一门天下无双的绝世轻功《梯云纵》。 各大派虽然约束门下弟子不得无故对武当派的弟子动手,但还是有个别门派的年轻气盛的弟子,以切磋为名,挑衅武当派的弟子。 首当其冲的,便是刚刚出道没有多久,名声不显的殷利亨与莫谷声。 当然,轻功作为一大逃跑保命利器,殷利亨与莫谷声兄弟,平时也是练习的最勤,每次面对挑战,都是能推则推,能避则避,实在推避不了的,也是点到即止。 不过,在轻功一途上,基本上都是碾压了。久而久之,那些不服气的挑战者,便也偃旗息鼓,不敢再来自取其辱,自讨没趣了。 双清自己的轻功,也是自幼在悬崖峭壁上采药,勤学苦练出来的,也算是自成一脉,若不是张翠山腿脚不方便,又是在尼泊尔这个特殊的地方,她早就与张翠山比较一番了。 如今,遇到俞莲舟兄弟,刚好可以如了她的愿,她哪里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闲言表过,言归正传。 三人一路风驰电掣,翻山越岭,越崖过涧,一路奔跑下来,速度上,居然不分轩轾。 俞莲舟虽然无心与双清较量轻功,也不知道昝双清在暗中与他们较劲,但是还是对双清的轻功赞赏不已,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前辈高人,居然教出来如此绝世无双的厉害女徒弟,武功、毒药、心智、计谋无双也就算了,连江湖上公认的武当派无双的轻功,在她面前,都似乎算不上什么了。 其实,俞莲舟倒是有点妄自菲薄了,双清的轻功虽然说也是不弱,但比起武当派的《梯云纵》,却是远远不及。 只是双清姐妹自幼随师父在悬崖峭壁间釆药奔跑,已经学会了【借势】。 何为【借势】?便是借着身周山崖地势,以最小最短距离,以最优最小的力,发挥出最远最有效的结果。所以,双清一路上,每一步都在【借势】,她完全就是全程都是在取巧,才能堪堪与莫谷声二人打了个平手。 此时,三人已经赶到了这个三面环山的葫芦谷附近的山崖上,从山崖上俯瞰,正好看到了,在山谷中歇息的黑衣亓左护法,与他身前昏迷不醒的双英。 双清四下看了看山谷周围的地势,不由得唇角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莫谷声低声道:“双清姐姐,你笑什么?” 俞莲舟低声道:“双清妹子,看样子,这是一个阳谋,这山谷中明显是有陷阱。一个我们不得不进去的陷阱。” 第49章 入 伏 双清淡淡的一笑,深邃而澄澈的双眸,仔细的打量山谷及周围的环境。渐渐的,她的双眸慢慢的眯起,一起趴在双清身边的俞莲舟二人,渐渐的在双清身上,感觉到了越来越浓郁的杀气。 兄弟二人心下不由凛然,他们忽然发现,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她似正似邪,也亦正亦邪。行事好恶,似乎是全凭当时心情。 不过,幸好她只是生性顽皮,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否则,以她的卓绝的身手,与无双的用毒之术,及超卓不凡的智商,就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之人要遭殃倒霉了。 不说俞莲舟兄弟俩心中暗自嘀咕,却说那双清四下观察了一下,当前山谷内外的地势,不由自主的微笑摇头:“这个布置陷阱的家伙,我到底是该夸他聪明呢?还是要骂他愚蠢?” 俞莲舟兄弟俩一愣,同时问道:“哦?此话怎讲?” 双清原本趴在山石之上,怕那人看到,此刻却翻身坐到山崖背后一块巨石上,幽幽开口说道:“就这个葫芦谷好进不好出的地势,傻子也知道有陷阱,他怎么会不知道,我们会看出这中间的玄机?他定然知道,普通的陷阱与强弓硬弩,肯定对付不了我们。那么,二哥你以为,他们会给我们准备什么样的大礼与惊喜呢?更重要的是,他一直以为我是学医的!” 俞莲舟二人都被双清这番话给整懵圈了,他们疑惑的问道:“哦!哦?那是什么意思?” 双清神秘的一笑,低声道:“我姐姐才是学医的!” 俞莲舟听到这话,蓦然反应了过来,心中莫名其妙的闪过一抹不安,不由皱眉问道:“万一是对方故意装作误会了你们姐妹所学,给你挖的一个坑呢?” 双清无语轻叹道:“我滴个亲二哥哎!连你都想到了,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况且,这家伙对我们姐妹的师承来历,都了如指掌,又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姐妹的长处?而之所以故意说错,那明显就是故意麻痹我们的。哼!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看究竟谁能玩的过谁!二哥,待会儿我一个人下去,你们兄弟如此这般这样......” 俞莲舟、莫谷声听完双清之言,不由一起抚掌赞道:“好!好!好!妙!妙哉!不过,双清妹子,敌人如此大费周章的引你入伏,你可要多加小心了!” 双清一改平时嬉顽之色,脸色凝重严肃的道:“多谢二哥提醒,我会小心谨慎的!待会儿要是事不可违,我不幸失手被擒,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先证自己的安全,再来想办法救我们。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否则,我们姐妹俩即便是死了,也不会原谅我们自己,更是对不起翠山哥哥。你们一定要记住,对方很可能是五毒门的人,我是用毒之人,若是连我都折在这里,那你们便是上去帮我,那也是无济于事,也不过是被他们多抓两个人而已,而我们又多了一份忌惮牵挂,反倒要受制于人。” 俞莲舟兄弟俩人听到双清之言,都脸色凝重的点头答应。不过,二人从双清言语间,听出了她对他们兄弟浓浓的关怀与担心,眼见到双清自己即将陷入绝境,却还在关心牵挂着他们,心下也甚是感动,眼中已经忍不住泪光莹莹。 说实话,俞莲舟兄弟自从认识双清姐妹以来,一直都是见到双清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却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严肃郑重,已经可以预感到,此事要处理好,也不是一件容易轻松的事。 当下兄弟二人正要依双清之言行动,双清忽然想到一事,抬头看着俞莲舟二人认真的道:“二哥,你快狠狠的打我一掌,几乎致命的那种,七弟,你狠狠的刺我一剑。” 俞莲舟兄弟俩听到双清之言,不由大惑不解的道:“为什么?!″ 双清一脸严肃的道:“别忘了,我可是喝了忘忧散的人,一旦醒来,便会听他命令,对你们痛下杀手,难道你们不反击的么?” 莫谷声摇头低声道:“双清姐姐,要我出手伤你,我做不到。” 俞莲舟却微微沉默片刻,心下转过了无数念头,却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知道双清之所以这般作为,必然有她的道理,况且她一向古灵精怪,决不会无故自讨苦吃。 他想通了此事,便毫不犹豫的一掌击向双清左肩,这一掌看似威猛无俦,凌厉非常,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落在双清左肩,顿时就让双清退后了一步,一口鲜血溢了出来。 俞莲舟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双清妹子!” 他想不通,自己这一掌明明刻意的控制了力量,打的并不重,可为什么会将双清打的吐血? 双清轻轻摆了摆手,苦笑着低声道:“无碍。二哥不必担心。只是你这一掌,不符合你武当派俞二侠的武功修为。”说话间,她抬起右手,右手成掌,突然运劲向自己左肩用力击下! 俞莲舟二人突然见到这一幕,不由齐声低呼:“啊!?” 只听到嘭的一声闷响,双清一声闷哼,脚下疾退三步,一大口鲜血狂吐而出,与此同时,她身上强横的气势也削弱了一大半。她脸色苍白的抬头看看莫谷声,气息虚弱的道:“七弟,救人如救火,快,刺我一剑!” 莫谷声却流着泪摇头连退三步,低声嘶吼道:“不!双清姐姐,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你的!”他的态度和语气都极为坚决。 俞莲舟深深的吸了口气,满脸担心之色,摇头沉声道:“双清妹子,你即将面对强敌,恐怕会有一场大战,你现在这般模样,要我们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独自去面对强敌?” 双清淡淡的道:“二哥放心,我自有分寸。而且,做戏就要做全套,若是因为一时的疏忽,而导致功亏一溃,岂不是得不尝失?\\\" 俞莲舟凝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咬了咬牙,低声道:“好!为了你的计划,也为了能顺利的救下你姐姐,我就成全你!” 他左手执着长剑剑鞘,右手呛的一声拔出长剑,手腕一颤,沉声道:“双清妹子,得罪了!” 声落,长剑抖手向双清右肋下肉多无骨之处,疾刺而出! 莫谷声见到二哥忽然向双清出手,不由失声惊呼:“二哥,不要!” 双清站在原处,见到俞莲舟长剑刺来,却不闪不避,待到长剑堪堪触及衣衫,娇躯突然贴着剑尖一转,变成了背向俞莲舟。 俞莲舟兄弟只听得卟的一声闷响,眼前血花迸溅,长剑贴着双清右肋,由前至后,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又从双清右后肋狠狠的刺入,从右前肋下穿出。殷红色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紫色的长裙,她那俏丽的容颜,也变的更加苍白了几分。 双清微微皱眉闷哼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流血的伤口,长长的吸了口气,并没有动手去止血包扎,只是运气略微压制了一下伤口的疼痛感觉,抬头看看俞莲舟兄弟,低声再次嘱咐道:“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若是一切顺利便罢了,如果出现任何意外,你们第一要务,便是要保证你们自己的安全。切记切记!” 嘱咐完毕,她便挥手告别兄弟俩,让他们依计行动,她则是左手执着廓尔喀,右手捏住装【地狱天堂】的葫芦,拢在袖中,脸色苍白冰冷的从山崖上踉踉跄跄的绕到葫芦谷口,略微停下打量了一下四周,便毅然决然的跌跌撞撞的走了进去。 俞莲舟兄弟躲在山崖上的隐蔽处,看着双清那踉跄单薄的背影,不由为双清暗暗的捏了一把冷汗,心中默默的为她祈祷,愿她能顺利救下姐姐,并全身而退。 而那亓左护法见到双清只有只身一人进入山谷,不由得意非常。 他慢慢的捡起地上的匕首,将它抵压在一动不动的双英咽喉上,静静的等着双清靠近。 双清跌跌撞撞,脚步不稳的走到亓左护法的身前二丈处,伸左手扶着一株开满粉红色花朵的小树,弯腰剧烈的咳嗽起来,随着咳嗽,一缕缕殷红的鲜血从她口中肩膀上与肋间伤口中不断溢出。 那亓左护法见到双清肩膀上与右肋间破损的衣衫,和身上的伤口与鲜血,又看见她憔悴苍白的面色,不由微微吃惊,沉声道:“昝双清,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是不是那两个人伤了你?你是不是杀了那两个人?” 双清又咳嗽了几声,微微平复了一下激烈的心跳,将左手中的廓尔喀慢慢的插入刀鞘,右手悄悄的拔掉葫芦上的塞子,将葫芦放在那花朵的枝叶之间,然后手足并用,气喘吁吁的爬上那亓护法前面的一块较小的巨石,一脸倨傲倔强的盯着那亓护法。 她站的巨石虽然略低于亓护法,模样也是憔悴狼狈不堪,但是气势上却是丝毫不弱于他,正好相反,气势上似乎隐隐的还要强上一筹。颇有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 那亓护法原本是想给双清一个下马威的,没想到,却被双清喧宾夺主,反压了他一头。 这让一向不可一世、自以为是的亓大护法心中十分不爽,不由自主的叱喝道:“昝双清,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违逆本座的命令?还不与我跪下?!” 双清眉眼之间闪过一抹痛苦挣扎之色,随后双眸中的神釆渐渐的黯淡下来,人也低头软软的跪了下去,口中低声道:“主人!” 山崖上,俞莲舟、莫谷声见到一向傲娇、自信的双清,此刻居然给别人跪下,不由得为她感到愤愤不平,心中又是愤怒又是伤心难过。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要等双清姐妹一旦脱险,他们便会一起上去,杀了此人,为双清姐妹出了这口恶气。 那亓左护法见到双清乖乖的跪下,不由得意的一笑,慢慢的站起身来,踏上一步,呵呵冷笑道:“昝双清,你大胆违逆本座命令,现在,本座罚你自己掌嘴一百下!立刻执行!” 双清恭敬的俯伏在地上,原本迷离的双眸中,瞬间闪过一抹森然冰冷的杀气,但随后殓去,低头恭敬应道:“是!主人!” 随着双清话音落下,她毫不犹豫的抬起左手,狠狠的朝自己吹弹可破的俏脸上扇去! 山崖上俞莲舟二人,山崖下亓左护法,及埋伏在山谷中的众黑衣人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昝双清这一巴掌,便已经狠狠的抽到了她自己的脸上! 她的俏脸在这一瞬间,便以肉依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肿涨了起来。 但是,亓左护法没有叫停,双清为救姐姐,也是够拚了。只见到她双手左右开弓,一下又一下的巴掌,狠狠抽在她自己的脸上。 山崖上俞莲舟兄弟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心如刀绞,双拳紧握,心中对亓护法恨的咬牙切齿。若不是答应了她,要好好的保护自己,又怕破坏了双清的计划,他们早就不顾一切的冲下山谷,将那亓护法摁住,狠狠的臭扁一顿,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了。 却说那亓左护法,见到双清竟然真的乖乖听话的,狠心将自己打的鼻青脸肿,面目全非,顿时就把他心疼坏了! 要知道,这娇美可爱的昝双清如今被他控制,眼看着就成了他的女人玩物,若是打坏了,破了相,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况且,他令双清掌掴自己,纯粹是想证明,双清是不是真的被自己掌控而已。如今,见到双清对自己都如此心狠手辣,顿时就放下心来。 他见到双清还在用力掌掴自己,顿时心疼的大吼一声:“昝双清,住手!” 他倒不是心疼双清,他只是担心,万一双清破了相,他带出去,就会很没面子,反之,他带着一个美若天仙的俏佳人,那些人便会对他各种羡慕嫉妒恨与恭维,这种情况,一想到就美滋滋! 而双清等的就是这一句【住手】,她一听到这句话,便立刻停手躬身道:“是!主人!” 随着双清停手,一阵山风吹入山谷,阵阵馥郁芬芳的花香,随风四溢,山谷内众人闻之,不由心神荡漾,皆感到神清气爽。 众人忍不住贪婪的深深的呼吸起来。 渐渐的,众人便觉得神困体乏,一阵阵倦意扑天盖地,席卷而来。一个个禁不住前仰后合,最后一个个像喝醉了酒一般,在一阵连续的噗通声中,全部倒在地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待到亓左护法惊觉不对时,已经来不及反应,也一头栽倒在地上,沉沉昏睡了过去。 第50章 伤 别 那亓左护法见到自己的手下,一个个的从隐蔽埋伏处栽倒了出来,顿时感觉到了不对劲,正待喝问,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一股浓浓的倦意铺天盖地的袭来,眼前一黑,脚下一软,顿时栽倒在地上。 不过,他到底是江湖经验老到,又是常年与毒药毒虫为伍,对各种毒药迷药都甚为了解。 当他准备在这山谷内设伏时,便已经仔细堪查过,这山谷内的地势与各种动植物,提前知道了,哪些能为我所用,哪些会对自己与及将行动的计划,以及手下产生副作用与伤害。 所以,亓左护法已经提前清除了隐患。在他想来,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但是此刻发生的变故,却是出乎亓左护法的预料。在那么一瞬间,他怀疑是不是双清在作怪。 但是当他低头看了看双清,却见到她鼻青脸肿、嘴角流血、低眉顺眼的乖乖跪在地上,又立刻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不过,亓左护法毕竟是用毒高手,当他感觉到自己头昏脑涨,晕晕乎乎的时候,立刻用一口脏兮兮的黄板牙,用力一咬舌头,大脑趁着因舌头上短暂的剧痛,而清醒的瞬间,马上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白瓷瓶,打开瓶塞,倒出两粒黑色的小药丸,哆嗦着喂入自己口中。 那药丸入口即化。当药丸入腹,亓左护法不由的长长的松了口气,以手扶地,慢慢的坐了起来。 不过,亓左护法心中疑惑,异变究竟是从何而起? 他低头仔细思索,难不成是自己布置毒药陷阱之时,因为一时的疏忽,而导致的某些药物,与山谷内的一些花草产生了相生相克?可是,不应该啊?自己不是已经仔细检查过了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大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力思考过度,又隐隐的疼痛昏昏欲睡起来。 在亓左护法思绪纷飞,头昏脑涨之间,他却是没有留意到,跪在地上的双清,迷茫的双眸深处,闪过一抹冰冷浓郁的杀气。 这一抹杀气她虽然隐藏的极好,但是,亓左护法本来就是一个心狠手辣,杀人无算,不择手段、经验老到的狠辣角色,他时时刻刻的都在琢磨,怎么去杀人害人,所以,他也在时刻提防着别人,对他有什么不良企图,即使是在睡觉修炼之时,也不例外。尤其是对杀气尤为敏感。 所以,在双清眼里,杀气甫一爆发之时,他便本能已经惊觉到不对,不由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双清,想从双清面目表情中发现什么破绽。 不过,双清也是一个聪明机灵之人,她一向古灵精怪,只有她捉弄别人的份。 这一次,要不是自己的亲姐姐因为救人,而不幸落在这个家伙手中,让自己缚手缚脚,否则,定要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不过,亲爱的姐姐尚未脱险,要教训他,却也不能急于一时。当下殓去了杀气,只是一脸茫然无辜的表情,淡漠的注视着,前面开满了一簇簇紫红色小花的灌木丛。 那亓左护法见到双清茫然呆滞无辜的表情,心中的疑惑更深。 此刻,他发现,即使自己吃了解药,但似乎没有什么效果。他用力摆了摆头,长长的吸了口气,突然叫道:“昝双清,交出解药!” 亓左护法这一声突如其来,双清下意识的一愣,左手微微一抚腰间的廓尔喀,随后放开,口中淡漠的问道:“主人!什么解药?我没有什么解药。” 亓左护法坐在地上,眯着眼盯着双清,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没有逃过他的双眼。他清楚的看到,双清只是抬手摸了腰间的兵器一下,并没有看到她有任何要拿东西的动作。 他不由的更加迷糊了:难道真的不是双清?我这一声喝问,完全就是出其不意,若真的是她动的手脚,即便是反应再快,也会露出蛛丝马迹,至少也会有去拿解药的动作,可是她只是摸了一下腰间的兵器。 若不是她,也就罢了,可是,若真的是她,这般心智计谋,那可就可怕的紧了。 可是,当他看到双清,呆呆傻傻、鼻青脸肿的狼狈模样,心中的怀疑又动摇了,因为世界上的无论男女,只要是相貌端正些的,都会很在意自己的容颜举止。更何况是双清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超级大美女,但凡她是个正常人,在神志清醒之下,那便绝对不会对自己下得了那种狠手。 这般一想,亓左护法当即释然,原本怀疑双清装傻充愣的那一缕心思,也彻底收起,对双清也算是彻底放心。 至于刚刚感觉到的那一抹杀气,他觉得一定是双清对于受制于他,心中还是有一抹不甘,所以在无意之间流露了出来。 不过,亓左护法觉得,以双清的修为与智慧,有这般反应,倒是正常的。否则,就有待考量了。 这般一想,心中当即释然。他刚想抬头说点什么,却感觉到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一个摇晃,顿时跌倒在地上。 亓左护法心中一惊,忙欲伸手去扶地坐稳,却突然感觉到,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空了,软绵绵的。他大惊失色之间,忙凝聚丹田之力,想要站起来。可是,不运气还好,一运气,顿时感觉到丹田空空如也,自己数十年勤修苦炼,积攒下来的浑厚真气,居然消失殆尽,无影无踪! 不仅如此,还丹田及全身上下刺痛麻痒无比,双眼里雪花闪烁,无论他如何使劲睁大眼睛,眼前的光明,在闪烁间越来越淡,在他的担心与震惊中,光明最终消失不见,眼前终于变成了一片漆黑。 他无力的瘫软在地上,此刻,别说抬头起身,便是要动一下手指,也是艰难无比。 他心中正在惊惶惧怕之间,却听到一个,令他熟悉又意外的女子声音,如恶魔低吟般响起,声音中充满了怨愤与杀气:“呵呵!恶贼,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哼!任你千防万防,却是防不胜防!你既然想要对我们姐妹动手,便该有被我们姐妹反杀的觉悟!” 亓左护法此刻浑身剧痛麻痒,一点力气都没有,双眼不能见物,但听觉知觉未失,痛觉直接扩大了百倍千倍,让他感觉到百倍千倍的痛苦,让他痛不欲生,那份酸爽,让他永生难忘! 亓左护法在极度的痛苦之中,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与无可奈何。 他在绝望中蓦然听到双清之言,忍不住一惊,失声道:“真的是你这个小贱人?!你不是喝下了忘忧散,被我控制住了么?你是怎么摆脱我的控制的?” 双清冷冷道:“你不是挺聪明的么?不是对我们姐妹的底细一清二楚么?不是故意说错,我姐妹所长,给我挖了一个大坑么?怎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种滋谓,好不好受?你既然知道我们姐妹的师父、来历,那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药?” 说话间,她抬手向山崖上的俞莲舟二人招了招,示意兄弟俩可以下来了。 俞莲舟兄弟俩大为震撼,他们兄弟万万料想不到,双清在这样的绝境之下,居然还可以兵不血刃的逆风翻盘,这实在是颠覆了他们的认知与见识。当下也不犹豫,也不绕路,直接施展武当派绝学【梯云纵】轻功,从山崖上纵跃而下。 山崖虽陡,但不是全无落脚之处。别人或许下不来,但是,却难不住武当派弟子,只见到,俞莲舟兄弟俩足尖在山崖上山石间,突起处连续点下,双臂张开,如苍鹰展翅,顷刻之间便下到了谷中。 俞莲舟在前,莫谷声在后。二人先后落地,俞莲舟左足在山崖下边的山石上一点,修长的身形一闪,便跃出二丈多远,右足顺势踩上一株,挂了十多颗紫色小果的矮树,身子正欲借势弹起,却忽然听到双清一声尖叫:“二哥!别动!” 俞莲舟一愣,尚未作出任何反应,莫谷声已经跟在俞莲舟身后,接踵而至。他万万没有想到,二哥俞莲舟奔跑正疾,却突然停步不前。猝不及防之间,两个人顿时撞在了一起。 幸好二人皆是武功卓绝之人,马上稳住了身子,正要再继续前行,却忽然听到一阵吱吱嘎嘎的怪响,脚下忽然一软。兄弟二人惊讶之间,正要腾空而起,说时迟,那时快,一张布满黑色倒刺的大网,忽然毫无征兆的,从身前树丛山石间弹射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罩向俞莲舟二人。 与此同时嗖嗖破空声连响,数百支黑色泛着幽幽蓝光的无羽短箭,从四面八方向俞莲舟二人疾射而下! 俞莲舟兄弟大吃一惊,蓦然想到双清之言:“二哥,你说,他会给我们准备什么样的惊喜和大礼呢?” 看来,双清果然是有先见之明,一语中的! 不过,他们究竟也是久经风雨的老江湖,虽惊不乱,兄弟俩也是配合默契,二人手中长剑同时出鞘,俞莲舟右手长剑颤动,划出一片森冷的剑芒,削向迎头罩下的大网;莫谷声则迅速转身,与二哥背对背,右手捏着剑诀,左手长剑连连挥舞,洒出一片剑雨,迎着那短箭疾点而出! 正在这时,只听到双清一声娇叱:“挡不得!” 说话间,原本跪在地上的双清,娇俏柔弱的身子疾弹而起,左足在地上借势一踏,身子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右足凌空踏出,右手顺势挥出,俞莲舟兄弟俩只听得一阵叮铃铃脆响,一物已经凌空钩住俞莲舟身前的大网,顺势一扯,那布满倒刺的大网,瞬间就被扯翻了过去。落在旁边的花丛之间。 而双清则借着一扯之势,身子向前纵出,左手中捏着的一块黑色物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掷入四下飞射而来的短箭之间。 俞莲舟兄弟俩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响亮,那四下飞射而来的短箭,便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纷纷向着那黑色物事追了过去。随着叮当声响起,短箭已经附着在那黑色物事上,飞出二丈开外,咚的一声坠落在地上。 只有少数几支射向俞莲舟二人。不过,以他二人的身手,躲开这区区几支短箭,当然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俞莲舟兄弟俩还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心中暗暗腹诽:“你叫我们别挡,那你这在干嘛呢?在这逗我们玩吗?”饶是二人江湖经验丰富,此刻也是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此时,双清已经到了他们身边。她右手提着一条长约三丈,宽约一尺,顶端缀着一个金色铃铛的紫色缎带。适才钩翻大网的,正是此物。 此时,双清走上前去,伸左手在怀中取出一双鹿皮手套戴上,俯身捡起那黑色物事,返身走了过来,举起那物,脸色凝重的道:“二哥,幸好你们没有碰到它们。你们看!” 说话间,她从那黑色物事上取下一支短箭,抖手一掷,只听到呯的一声闷响,那短箭射中一块石头,顿时爆炸出一团刺鼻的黑烟,烟雾中无数的牛毛般的细针四下飞溅,细针落在周围的石头树叶花朵上,顿时冒出一股股刺鼻的味道,花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焦黄枯萎了下去。就连石头都被腐蚀出了一个小小的浅坑。 俞莲舟二人顿时脸色大变,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心中一阵后怕,对双清又多了几分感激与敬佩。对毒药又多了一分清醒的认识。 俞莲舟诚恳的抱拳行了一礼道:“双清妹子,多谢你又救了我们兄弟俩一次!大恩不言谢,日后双清妹子但有所需,只要不违忠孝侠义之道,不伤无辜之人,在下兄弟任由差谴。” 莫谷声好奇的问道:“双清姐姐,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陷阱的?而且还知道这箭挡不得的?我们没见到你四下查看呀?” 双清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打开盒盖,伸手挑出一点粉色的药膏,正要往脸上抺去,正在这时,一个冷冷淡淡的嗓音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响起: “幻梦湖,幻梦影, 幻梦湖中幻梦影, 梦隐湖隐,湖映梦影。 这丫头,伤的太重,老夫带走了!有缘再见!” 双清三人大吃一惊,忙回身欲追,却见到一名灰衣白发蒙面之人,抱着昏迷不醒的双英,从百丈悬崖之下,迅速攀爬而上,陡峭光滑的崖壁,在他却如平地一般,他抱着双英,顷刻之间,便登上了崖顶,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51章 因 果 双清忽然见到姐姐被那灰衣人掳走,顿时大惊失色,连手中的药膏掉在地上都不知道,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左足在地上狠狠的一踏,身子已经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曲腿一弹,借势向前一跃,右足向前一大步跨出,趁势在一株一丈多高、开满了浅蓝色小花的树上一点,正要借势跃出,却是忽然听到呼啦啦一阵异响响起,一张布满黑色倒刺的大网,毫无征兆的,兜头向着双清当头罩下! 俞莲舟二人同时惊呼道:“小心!” 双清却是看也不看,连兵器都没有拿出,直接左手握拳,随手一拳便对着那网轰了过去! 简单,粗暴,又直接! 但是,很有效! 俞莲舟兄弟俩顿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心中吐槽道:“你不让我们兄弟用剑去挡,可是你却用你那纤纤玉手,徒手去挡?!究竟是你太强了,还是我们兄弟太弱?!” 他们现在虽然知道了,那黑色短箭的玄机,却不知道这大网的厉害。 只听得卟的一声闷响,双清的拳风已经击中了那黑色的大网,然后,便听到卟卟卟连续炸响,那网上的倒刺纷纷炸裂开了,爆出来一股股淡淡的白烟,随风四下飘散。 跟短箭爆炸出来的刺鼻的黑烟不同,这白烟不仅不刺鼻,反倒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令人一闻之下,反倒是有一种振奋人心,令人愉悦的感觉。 俞莲舟二人大惑不解,正要询问双清一下,却听到双清叫道:“快点屏住呼吸!这烟有毒!” 俞莲舟兄弟俩大惊之下,忙抬手以袖掩口,同时闪身暴退。 双清此时已经拍开大网,追至悬崖之下。 她抬头看看眼前陡峭光滑的崖壁,无奈的摇头叹道:“那东西就是一个怪物!这么陡峭的悬崖,他怎么就这么简单的上去了?” 俞莲舟兄弟二人背靠着身后的崖壁,站在一块巨石上。低声呢喃道:“他是老怪物,你们姐妹俩就是两个小怪物!” 正在这时,双清却有意无意的回头看了他们兄弟俩一眼,也不知道听到了这话没有。 不过,她似乎没有在意。 她不死心,足尖在地上用力的一点,纵身跃起,左手探出,食中二指死死的抓住崖壁上,离地约两丈多高处,一处宽约两寸的突出缝隙,然后左足在山崖上用力一蹬,左手用力向下一拉,目光盯着离她约一丈七八处的凹陷处,身子借势弹起,右手运劲抠向那凹陷处。 俞莲舟兄弟俩胆战心惊的看着双清,见到双清那近乎疯狂的行为,不由的暗暗咋舌。 待到双清第四次去抓崖壁上的一处突出物时,兄弟俩只听到咯吱一声脆响,那突出物却是一块脆弱的风化岩,不是坚硬的花岗岩。在她强行抓住之下,顿时碎裂崩溃开了。 双清在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失了倚靠,立刻身不由己的,呈自由落体状的跌落下来! 要知道,昝双清此刻距离地上,已经差不多有十五丈左右的高度。以她的身手,虽然不至于摔死,但是,这么高掉下来,也是够她喝一壶的! 俞莲舟兄弟俩此时背靠崖壁,面对着眼前尚未散去的白烟,对望一眼,同时点头躬身,双足在地上狠狠的一踏,屏住了呼吸,同时向双清坠落之处扑了过去! 武当派轻功果然了得! 只见到,俞莲舟兄弟俩在双清落地之前,已经抢先越过二十多丈宽的距离,来到了悬崖之下! 兄弟俩心意互通,配合默契,知道他们两个大男人,面对双清这般一个俏丽漂亮的妙龄少女,不能抱,也不能接,最好的办法,就是趴在地上,做她的肉垫! 兄弟俩趴在地上,耳中听到双清坠落下来的呜呜的风声,闭眼感受到双清落地的方位,兄弟俩同时滚了过去,试图去接住她。 正在准备好,双清砸在身上的心理准备时,却忽然听到双清一声娇喝,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响起! 接着双清温柔又感激的声音,在二人耳边说道:“二哥,七弟,谢谢你们!我没事了!谢谢你们兄弟俩为我做的一切!你们起来吧!” 俞莲舟兄弟俩也顾不上自己衣衫凌乱,形象不雅,同时一个鲤鱼打挺,纵身站起来,凝目向双清看去。只见到她毫发无伤的站在他们身边,除了衣服稍显凌乱之外,其他的,什么都好。 俞莲舟兄弟俩,一脸懵逼的看着双清,讷讷的道:“双清妹子,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你没事吧?” 双清见到俞莲舟兄弟,这般傻傻的模样,不由得想笑,可唇角刚刚上扬,顿时就牵扯到脸上的伤势,由不得咧嘴连吸两次凉气。 于是,她红肿的脸上,顿时就出现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俞莲舟兄弟俩见到双清脸上的这幅表情,顿时开心的大笑起来。 双清一愣,顿时就明白,他们兄弟俩在笑什么了。随后她自己也忍不住想笑,只是怕牵扯到脸上伤处,又只能强行忍住,快步走到先前丢掉的药膏盒边,弯腰捡起来,打开盒盖,伸手两根青葱般的纤纤玉指,挑起一团粉色的药膏,缓慢又轻柔的涂抹在脸上红肿之处。 俞莲舟兄弟俩慢慢的走到双清身前,一脸凝重的道:“双清妹子,那灰衣老者带走了双英妹子,你不担心么?那老者你认识吗?他到底是敌是友?” 面对着俞莲舟的疑惑三连问,双清却像没有听到一般,她一字都不回答,只是认真的从身上掏出来一面小圆镜,她照着镜子,将药膏仔细认真的涂满脸上所有伤处。 她的手很稳,涂的很仔细,也很慢,就像久居深闺的大家闺秀,要去见客、相亲,认真的化妆打扮一般。似乎失踪被掳走的,不是她血浓于水的同胞姐姐,而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 俞莲舟兄弟俩默默的看着,现在这个平淡如水的双清,想到刚刚那个还在焦虑抓狂的双清,这二者之间迥然不同的反应,却是让他们兄弟感觉到陌生,同时,他们也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了慢慢弥漫而出的,冰冷的杀气。 虽然他们兄弟俩知道,那杀气并不是刻意针对他们,但还是让他们感觉到了,一抹冰冷刺骨的寒意。 俞莲舟、莫谷声面对着双清,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娇俏美丽的妙龄少女,而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地狱恶魔。 这一刻,他们对双清是又爱又怕。 爱的是她的爱憎分明,对好人,不遗余力的保护,对坏人,不折手段的惩处。如她所言,除恶务尽,不留后患。 怕的是,她对坏人,一向都是不留余地。禀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理念,从来都不会留着,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隐患。就怕她生气起来,好人都跟着遭殃。 兄弟俩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双清,慢慢的在她脸上涂抹。 一个时辰以后,俞莲舟兄弟俩都站乏了,他们兄弟俩便在地上找了一块巨石,舒舒服服的坐了下来,耐心的慢慢的等待。 谁他么知道,俞莲舟兄弟俩刚刚坐下,连屁股都还没有坐稳,一直平淡如水,认真抹药的双清忽然道:“那老头我不认识,也没有见过,更不知道他是敌是友。担心?她是我的亲姐姐,我自己当然担心。可是,担心有用吗?就凭这么陡峭的崖壁,人家都可以轻轻松松的攀爬上去,我们即使追上去,是你们打得过?还是我打得过?!” 俞莲舟二人默然。 三人相对无言。 双清沉默了片刻,收起药盒,转身走到倒在地上,不停痛苦颤抖的亓左护法身边,慢慢的蹲下来,随手摘下身边山石间的一条长约两尺的花枝,那花技上还有三片叶子与一朵含苞待放的小红花。 双清捏着这条花枝,用那朵娇嫩的花苞,轻轻划过那亓护法的脸颊。 随着双清手中花枝划过,亓护法脸上蒙面的黑布应手而破开,露出一张苍白扭曲而廋骨棱棱的脸,在这张脸上,从左眼到右耳,有一道恐怖而狰狞的红色刀疤。 看到这条恐怖而狰狞的刀疤,原本一脸淡定从容的双清,蓦然呼吸急促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俞莲舟兄弟愕然相顾,不知道昝双清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不就是一条刀疤嘛!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凭双清的铁血手段,她在敌人身上留下的伤疤还少得了?! 正在他们兄弟俩愕然疑惑之际,双清忽然冲了上去,对着那亓护法就是一顿暴揍,还是边打边骂。 打得像个不懂武功的地痞流氓,全无章法;骂的像个不讲理的市井泼妇,满口市井俚语。 俞莲舟兄弟俩只看得目瞪口呆,倒退三步。要不是武当派门规规定,不许口出恶言,辱骂他人,双清又是一个女孩子,他们都恨不得,连说三声:我艹!我艹!!我艹你二大爷!!! 他们兄弟从认识双清姐妹以来,双清一直都是嬉笑怒骂,游戏人生。没有半点正形。 即使是面对黄家灭门惨案,与小虎娃的惨死,及殷利亨的凄惨遭遇,及她同胞姐姐遭遇生死危机,甚至是当着她的面,将她的姐姐掳走。 她生气,她愤怒,她嫉恶如仇,她不顾一切,她杀伐果断,她甚至是对坏人视人命如草芥。将坏人赶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像这样失态过。 俞莲舟兄弟俩离的远远的,看着她发飙,却不敢过去。 只见到双清对那黑衣亓护法又打又骂,到后来,那黑衣亓护法的衣服都被双清全部撕破,用衣不蔽体,体无完肤,来形容那黑衣亓护法此刻的惨绝人寰,也毫不为过。 他本来就中了双清所放的【地狱天堂】,浑身麻痒,疼痛难耐,筋骨断裂萎缩之下,已经失去了行动反抗之力,此时,又被双清暴揍了一顿,此时此刻,已经奄奄一息。 亓左护法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接这趟差事了。他原以为,仗着对双清姐妹了如指掌,知己知彼之下,这是一个手到擒拿的美差,没有想到,没想到啊!没有收下昝氏双美,居然把自己给折在这里了! 只是,他想不通,他与双清姐妹无怨无仇的,为啥双清却那么恨自己,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对双清姐妹有非份之想?不至于!不至于吧? 可是,这世界上啥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却说双清打累了,也骂累了,她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亓护法旁边的石头上。 此刻的她,云鬓蓬乱,衣衫不整,全无平时的绝世风华,直接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婆子! 但是,她却毫不在意。 她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脸上掠过一抹愤怒悲伤与戏谑。她咬着牙,冷冷的道:“恶贼!你想不到,你还有今天吧!我们姐妹找你找了十多年,你躲我们躲了十多年!你这些年,睡觉可曾安稳过?吃饭,可曾有味过?恐怕,你时时都在担心,不知道我们姐妹,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你身边,取了你项上的狗头,以慰林大叔、马大伯、余二嫂、何老板、二壮哥他们的在天之灵?” 那亓护法听到这一串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顿时打开了他尘封己久的记忆,他吃力的从喉咙间,挤出来一句话:“你,你到底是,是谁?怎,怎么知道他们的名字?!” 双清却幽幽的叹了口气,轻轻的唱起了童谣: 虫虫虫虫飞, 虫虫虫虫飞, 滴嘎儿要婆婆背, 背到大门口, 碰到一个大花狗......″ “别唱了!别,别唱了......” 双清还没有唱完这首歌,就被亓左护法带着哭腔打断。 亓左护法双目已瞎,看不到双清的面目表情,只是艰难的喘了口气,嘶哑着嗓子,从喉咙中挤出来一句话:“这是,是余二嫂哄,哄小英儿......和她......同胞,同胞妹妹,小清儿,小清儿睡觉,觉时,唱的这,这首歌......可是,你,你怎么知道的?!” 双清冷漠的道:“我就是当初,那个襁褓里的小婴儿,我姓昝,名双清。小名,小清儿!” 亓左护法此时筋骨血脉已经萎缩了一大半,体型已经像个十多岁的少年,脸上的肌肉筋骨也萎缩到,无法从他脸上看到一些微表情了。 所以,他即使再震惊,也无法从脸上表现出来了。 原本,中了双清的【地狱天堂】,是没有办法视物说话的。中毒者只有听觉、痛觉、感觉,却不能与外界交流的。 胡辙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从中毒之初,直到死亡,所有的折磨痛苦,都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没办法向外面传递出哪怕是一丝丝的讯息的。 但是亓护法与胡辙不同。胡辙只是一个不懂武功与毒药的普通人。中毒之后,就没有了反抗能力。 亓护法不仅内力深厚,作为五毒门的左护法,也精通毒药之术。 虽然内力深厚,在双清的【地狱天堂】面前,没有鸟用,但是这位护法大人,也是一个用毒高手啊! 所以,即使他已经中了毒,他到底是常年用毒养毒,并以身试毒,以至于身体血液里都有了毒,也就对毒有了一定的抗性。所以,他还勉强能与外界交流。但也仅此而已了。 此时的他,拼尽全力说了那几句话,那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此时此刻,他听到双清之言,心中的震惊已经达到了极限,他很想问她:你姐姐就是当初那个四岁的小英儿?就是当初为了保护襁褓中的你,劈了我一刀的小英儿?! 第52章 护 送 亓左护法有太多遗憾,太多疑惑,也有太多的不甘。 可是,不管怎样,因为他自己的疏忽大意,与自负轻敌,而导致最终将自己玩完了。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吧! 亓左护法在极度的不甘与后悔痛苦中,渐渐的停止了呼吸。 双清看着眼前,已经没有了呼吸的亓护法,再次轻轻的唱起了小时候,余二嫂哄她们姐妹睡觉时的那首童谣: 虫虫虫虫飞, 虫虫虫虫飞, 滴嘎儿要婆婆背 ......呜呜呜......” 双清唱着,唱着,想到了那个善良大方的余二嫂,对于她们姐妹二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又是因为相救年幼毫无自保能力的她们,而丧命于亓护法与他的同党的魔爪之下。还有忠诚憨厚的二壮哥;还有点爱占小便宜的何老板;老是慈眉善目、一天到晚笑呵呵的马大伯;还有那个一天到晚板着个脸,似乎从来都不会笑的林大叔,那一个个,熟悉的,对年幼的她们姐妹关怀备至的人,就在当初,在年幼无知而懵懂的她们面前,为了保护她们,一个个的倒在了,满地腥红的血泊里。 那是她们姐妹一辈子的痛!也是她们姐妹一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每当午夜梦回,一想到那些往事,她们姐妹的心就像千针刺万刀扎般痛苦。 今日,见到这姓亓的毙命于斯,也算是为那些爱她护她的人,报了这段血海深仇。也算是了了她们姐妹多年来的一桩心愿。 可是,每当她想到余二嫂抱着她们哄睡着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痛哭失声。 俞莲舟兄弟俩见到双清哭的如此伤心,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更不知道如何去劝慰。 当下只是默默的陪着双清,心中却在暗暗思忖,不知道那灰衣老者所说,幻梦湖又是什么意思?是地名?还是什么门派帮会堂口?亦或者是什么隐世宗门?也或许只是一个代号?可是以自己的江湖阅历及见识,居然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门派?可这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又看着双清清丽无双的容颜,心中的迷惑,更加斩不断,理还乱了。 双清哭了一会,发泄了一下悲伤的情绪,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从袖中拿出来一个扁扁的玉壶,打开壶嘴,将玉壶微微倾斜,从壶口流出一缕浑浊而无味道的液体。 那液体滴落在亓护法的身上,立刻腾升起一股刺鼻的白烟。 然后, ...... 就没有然后了。 那亓护法就化成了一缕缕袅袅白烟,消失在这天地间,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俞莲舟二人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他们已经不震惊,不意外了。他们兄弟俩已经被双清给震麻醉了。 他们兄弟俩觉得,自从认识了双清以后,她给他们兄弟俩的惊喜,震惊,意外的次数太多,已经超过了他们兄弟这半辈子的总和!若是她不再给他们整个惊喜意外出来,他们反倒会不习惯。 俞莲舟兄弟俩正在这里胡思乱想,双清却已经红肿着双眸,快步走了过来,低头道:“俞二哥,我姐姐,看样子,是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回来了。那我们不如改弦易辙,先护送殷六哥回武当山,待治好了殷六哥,再去找我姐姐吧。” 俞莲舟与莫谷声对望一眼,拧着眉毛,俞莲舟忧心忡忡的道:“可是,双英妹子如今下落不明,存亡未卜,况且,也不知道那老者是敌是友,双英妹子落入他们的手中,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你让我们怎么能放心回去?” 双清目光深邃的盯着他们看了半晌,方才幽幽的叹了口气,轻轻的道: “幻梦湖,幻梦影。 幻梦湖中幻梦影。 梦隐湖隐,湖映梦隐。 这丫头伤的太重,老夫就带走了,有缘再见!” 俞莲舟二人一脸懵逼,这不是掳走双英之人所说之言么?那双清此时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双清见到俞莲舟兄弟,还是一脸懵逼迷茫的模样,气的忍不住恨恨的一跺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俞莲舟俞二侠哎!你怎么就还不明白呢?那老头若是要对你我不利,他直接抓了我姐姐当人质,就可以对我们予取予求,那样不爽快么?又何必要这般费劲的,告诉我们,说什么这丫头受伤太重,他带走了这话?这样岂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双清见到俞莲舟二人还是没有想明白,不禁气的口不择言,爆了粗口。 俞莲舟兄弟久走江湖,本来也是聪明通透之人,只是因为六弟殷利亨与五弟张翠山的关系,对双英太过愧疚关心,才会导致关心则乱,一时失了分寸主张,没有想明白这中间的关系。 如今得双清之言点醒,瞬间就想通了许多事情,知道了双英暂时无碍,放下了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顿时变的神采飞扬起来。 双清见到俞莲舟兄弟一扫适才颓废迷茫之色,整个人都斗志昂扬,意气风发,宛如变了一个人一般,不由的欣慰的道:“二哥,七弟,现在我们一起,马上出发!” 俞莲舟二人重重的点了点头,便迈着坚定的脚步,向着谷口,大步而行。 双清足尖轻轻的一点,瞬间就绕到了他们身边,沉声道:“二哥,七弟,小心陷阱!跟我走!” 在她的带领下,三人有惊无险的走出了,这个杀机四伏的山谷。当然,也顺便清除了山谷中残余的机关陷阱,免得有无关之人进来,误伤了性命。 在这段不算长的一路上,俞莲舟兄弟俩见到了几十个昏迷不醒的黑衣人,他们或卧或靠,或几个人抱成一团,或俯伏在地上,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此时,兄弟俩方才知道,双清适才孤身入伏,并不是一时冲动之下的无脑行为,而是经过了缜密思考,有了周密的计划,才故意这样做的。 他们对双英姐妹的认识,钦佩与敬畏,又上升了一个维度。 他们发现,自己的脑子,好像有些不够用了,完全看不懂她们的心思,也跟不上昝氏姐妹的节奏了。这让他们很受挫,也有了深深的无力感。 此时,他们默默的跟在双清身后,看着她那纤细柔弱又孤单的背影,莫名的想到《庄子》中的一段话: 夫子步亦步, 夫子趋亦趋, 夫子驰亦驰, 夫子奔亦绝尘...... 呵呵呵!这两个妖孽的小姑娘! 她们不用驰亦驰,更不用奔亦绝尘,她们只需要步亦步,趋亦趋,便足以轻轻松松的甩他们十八条街了! 巨大的差距,让他们感觉到深深的无力与无奈! 同样是一个脑袋,一张嘴,两只眼睛一双腿,两个肩膀扛张嘴,差距咋就咧闷大咧? 不过,唯一值得他们庆幸自豪的,那就是:这般强大无双的妖孽姐妹,却喊他们“二哥,七弟!” 想到这个,俞莲舟二人内心都是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出了山谷,三人担心殷利亨那边又出什么变故,担心忧虑之下,一路风驰电掣,半点也不敢耽误。 半个时辰后,他们便追上了张松溪一行人。 三人见到殷利亨安然无恙,皆是松了一口大气。 此时,段致远已经带着袁家众人与吴家众人离开,不知去向。 为了一劳永逸,也为了袁、吴两家人的安全,张松溪诸人都默契的没有去追问他们的去向。 自从凌晨,众人从小镇上出来后,张松溪、俞岱严骑马,童桐、童安另外雇了一辆马车,纳兰容情及他的老管家卜老一齐,坐着敞篷马车,帮助武当派诸侠,护送殷利亨回武当山。童福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而段致远他们走的是另一个方向。 可以说,两拨人一出小镇,便立刻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 双清三人赶上他们时,段致远一行人,都不知道到哪里了。 见到双清赶上前来,纳兰容情立刻拢住缰绳,往马车座位旁边挪了挪,又抬头看看双清后面,见只有俞莲舟、莫谷声兄弟俩,却不见昝双英的影子,不由一脸担忧疑惑的问道:“昝二小姐,令姐呢?你们没有将她救回来?” 双清表情平静,声音淡漠的道:“没有。对方武功太高,我们打不过。我姐姐被他们带走了。” 纳兰容情满脸诧异,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道:“什么?!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以昝二小姐与俞二侠、莫七侠的身手,居然拦不住他?!” 双清眉间闪过一抹愠怒之色,冷漠的道:“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们又不是无敌于天下。打不过,很奇怪么?” 纳兰容情本来就是谦谦君子,向来不以口舌见长,碰到双清这般古灵精怪又伶牙俐齿的小丫头,除了甘拜下风,又能如何? 此时他被双清之言怼的无言以对,只得乖乖闭嘴。 不过,他生性豁达,对双清姐妹又是极为钦慕,倒也不以为意。 双清对纳兰容情的反应颇为满意,当下也不废话,左足在地上轻轻的一点,便跳上了马车,从老管家卜老身后,一步迈到了躺在马车上的殷利亨身边,尚未盘膝坐稳,便已经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搭在他左手手腕上,仔细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若是单论医术,她自然比不上自幼研习医术的双英。可是论下毒解毒,驱蛊下蛊,双英可不及双清十之一二。 殷利亨若是只是皮外伤和筋骨内伤,可能双清还会觉得棘手,不知如何下手。 可是,殷利亨是被库尔德逊在身体内强行种下了蛊母,在库尔德逊以极端狠毒的手段与药物摧残下,毫无人性的将毫无反抗之力的殷利亨,培育成了蛊虫的温床,用了足足半年时间,硬生生的用他的身体血肉精气,孕养出了至阳至毒的【明光圣蛊】。 殷利亨更因此而元气大伤,筋脉丹田俱废,几成废人。后来双清姐妹为他驱蛊疗伤时,误打误撞的打通了他的奇筋八脉,让他在不知不觉间突破窒锆,不仅让他恢复了武功修为,更让他武功更上了一层楼。达到了失去修为之前的颠峰。 双清姐妹费尽了心思,才暂时驱逐了蛊母。 她们姐妹原来准备,待殷利亨回武当山了之后,采集齐全治病驱蛊之药,再全面为他检查治疗的。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中间又生出了这许多变故。导致他们心中最大的倚仗,医术卓绝的昝双英为救殷利亨,强行以【血祀】之术,激活了体内伴生的【极乐玉清冰蚕】。虽然侥幸保住了殷利亨一条小命,但是双英却因此而受到了反噬,落得个红颜弹指老,昏迷不醒的下场,失了反抗应对能力,最终为他人所擒,不知所踪。 这还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闲言表过,言归正传。 此时,双清右手食中二指,搭在殷利亨左手手腕上,一股精纯浑厚的内力,透过他的腕脉脉络,快速探查走遍他全身的筋脉、脏腑、四肢关节。 她越是探查,心中越惊,脸色越来越凝重阴冷。殷利亨的身体情况,比她想像中的更加糟糕严重,若非有姐姐体内的【极乐玉清冰蚕】的精血同化压制,他恐怕早就筋脉崩裂,血液倒流,神智不清的爆起伤人了。 俞莲舟、俞岱严、张松溪、莫谷声兄弟,见到双清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心中渐渐的浮现出一抹浓浓的不安,想要开口询问,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纳兰容情看到双清阴沉的脸色,又看看被张松溪紧紧捆绑的,像粽子般结实的殷利亨,眉宇间闪过一抹担心与不忍,一句话,冲到口边,却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正在他们犹豫纠结时,双清从胸前衣衫内,掏出先前在山谷中医治自己脸上伤处的粉色药膏,打开盒盖,然后对俞莲舟说道:“俞二哥,烦你帮忙解开殷六哥衣衫,我来给他敷点药膏。” 俞莲舟毫不犹豫的答应。 此时,纳兰容情已经跳下了马车,将马解下,牵到了一边,好让她们安心给殷利亨治疗。 当俞莲舟轻轻的解开,绑在殷利亨身上的绳索,又去解开他凌乱的衣衫。 衣衫刚刚褪下,俞莲舟兄弟陡然色变,忍不住齐声惊呼! 第53章 心 伤 俞莲舟刚刚帮殷利亨脱去上衣,众人便忍不住齐齐失声低呼:“啊?!怎么会这样?!六弟(六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纳兰容情听到俞莲舟诸人惊怒失声,也是忍不住好奇的转头看去,目光所到之处,也是失色惊呼出声:“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殷利亨虽然在昏迷沉睡之中,脸上都忍不住的布满了细密的汗水,一双剑眉都因为剧烈的痛苦,而紧紧的拧巴在了一起。而他的前胸后背,肩膀胳膊上,到处都布满了狰狞可怖的疤痕。真的是伤痕密布,体无完肤! 有刀剑伤口,也有鞭子击打的,最为恐怖的,是他胸口至小腹的一大片伤痕,似乎是被一个巨大的重物,反复硬生生的砸破碾碎了,胸口及小腹处的所有骨头与皮肉,后来又不知道用什么诡异的手段缝补接续上了。 此时,那些狰狞的、恐怖的疤痕,都隐隐的裂开了一条条淡淡的裂缝,一抹淡淡的、带着一丝丝甜香与黑色的血丝,慢慢的从裂缝中渗透了出来。使得殷利亨浑身上下,便似被血色水墨蕴染的水墨画一般,充满了一股带着浓郁血腥味的诡异气息,给人一种邪异、苍凉的恐怖感觉。 武当派诸人又是愤怒,又是难过,还有浓浓的担心心疼。 此时,俞莲舟兄弟诸人担心的走近一步,紧紧的围绕着马车,站成了一圈。又是心疼,又是期待的望着双清,心中满怀忐忑不安的问道:“双清妹子,六弟他......” 双清不答,只是脸色凝重的,从怀中取出一方紫色的绣花手帕,然后又拿出来一个淡绿色的小瓷瓶,拔掉瓶盖,将瓶中的液体倒在手帕上,然后用手帕轻轻的、仔细的,擦拭起了殷利亨身上的伤口。 说也神奇,随着双清的手帕缓缓的擦过,殷利亨身上的伤口,竟然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愈合了。同时也不再流血。 俞莲舟兄弟正在惊喜讶异之时,双清又拿起放在旁边的药膏,用她那青葱般的纤纤玉手,挑起那粉色的药膏,一脸郑重的,缓慢又仔细的,涂满了殷利亨遍体鳞伤的全身伤口上。 随着双清的认真而缓慢的动作,殷利亨原本因为剧烈的痛苦,而紧紧皱起来的眉头,也渐渐的舒展开来。 俞莲舟兄弟见状,原本难过紧张纠结的心,也终于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他们兄弟看着双清为了他们的兄弟,尽心尽力的治疗,想到初次见面时,对双清姐妹的不屑与谩骂,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难受,便似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知道到底是甜还是咸。 又过了一会儿,双清终于将药膏涂抹完毕。 俞岱严率先踏上一步,对双清抱拳躬身行了一礼,满脸歉意,又感激的说道:“双清妹子,你们姐妹对我们武当派,众位兄弟们的大恩大德,我俞岱严没齿难忘!之前,我们兄弟,对两位姑娘多有冒犯、误会,在这里,在下郑重的向两位姑娘道歉!恳请两位姑娘,大人大量,原谅我们兄弟!” 俞莲舟、张松溪也赶紧上前一步,抱拳躬身行了一礼,异口同声的道:“恳请姑娘,大人大量,原谅我们兄弟!” 双清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莫谷声踏上一步,哈哈一笑,大声道:“二哥,三哥,四哥,你们也忒见外了!双清姐姐,哪里有那么小气?众位哥哥,你们也忒小瞧了双清姐姐她们了!但凡她们俩对我们兄弟有半点不满与责怪之意,早就对我们不管不顾,哪里还会有今日双英姐姐被掳,不知下落之事?而且,双清姐姐她们姐妹情深义重,若不是牵挂担心六哥生死安危,双清姐姐早就撇下我们,去救双英姐姐去了。你们现在说这些话,完全是没有把她们姐妹当自己人!难道,二哥你们,就不怕寒了双清姐姐的心?!” 他越说越是激动,已经是情难自己。 俞莲舟兄弟们一愣,仔细想来,确实是这样,不由自主的涨红了脸。俞莲舟满脸愧疚的低声道:“七弟说的极是!是愚兄愚昧!目光浅薄,没有体会双清妹子的一番心意。愚兄受教了!” 说到这里,俞莲舟不禁诧异的道:“咦?七弟,你一向不善言辞,平时我们便是随便问你一句话,你都要脸色红上半天,才能回答出一两个字,今天,你是怎么啦?居然一口气跟我们说了这么多?” 莫谷声一愣,仔细的想了一下,不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讪讪笑道:“嗯,二哥说的是,我,嘿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明明双清是那么好,你们还是没有拿她当自己人吧?” 莫谷声对双清姐妹极为钦佩、感激,原本有好多好多感激赞美之词,可是话到口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最后千言万语,只简单化成了一句(明明双清姐姐是那么好。) 俞莲舟兄弟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昏迷不醒的殷利亨,不由想到与他久别重逢之下,殷利亨对双英姐妹的关心维护,便如今日的莫谷声一般。他们都禁不住心中迷茫,不知道是不是,双清姐妹对殷、莫二人下了什么迷魂药,导致这兄弟二人对双清姐妹迷之相信,好像对他们这几个一齐同门学艺的哥哥,都不似之前一般,对他们言听计从了。 他们兄弟却是不知,殷利亨经历此番生死大劫,原本是必死之局,是双清姐妹,在最后的生死关头,不仅救了他一命,帮助他突破,并帮他传书武当,让他在绝望崩溃之下,终于与他念兹在兹,无时或忘,亲如同胞的兄弟重逢,双清姐妹更是为了他,险些命丧九泉。如此恩德,他又岂能视若不见,淡然处之? 至于莫谷声,他本性淳朴,天性善良,与殷利亨、张翠山的年龄相近,关系又最是要好,如今,双清姐妹带回来了他最关心的张五哥的下落,又救了与他亲密无间的殷六哥,他自然掏心掏肺的,对双英姐妹也就死心塌地的信任。 这,也许就是双清姐妹的人格魅力吧! 张松溪看着双清凝重的脸色,不由忧心忡忡的道:“二哥,三哥,七弟所言不错,是我们考虑不周,对双清姐妹不够了解、信任。但是,事到如今这般地步,说这些话又有何益?只盼六弟沉疴得愈,双英妹子吉人天相,无恙归来。” 说到这里,张松溪抬头看看双清,沉声问道:“双清妹子,我六弟的伤势究竟如何?到底要不要紧?需不需要我们兄弟们帮忙?他是我们亲如手足的六弟,你可千万不要客气!” 双清停下手中的动作,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悻悻的道:“四哥,七弟说的不错,你确实是没有把我们姐妹当自己人。事到如今,难道四哥还不明白,六哥不仅是你们的兄弟,也是我们的兄弟?他的生命都是我们救的,难道你要我们又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们面前,又陷入生死危机之中吗?恕我直言,你这不是,存心陷我于不仁不义吗?!” 张松溪忙摆手否认道:“双清妹子言重了!愚兄绝无此意!愚兄只是挂念着六弟安危,一时的口不择言罢了!” 双清哼了一声,傲娇道:“哼!最好如此,否则,就不要怪我,真的撒手不管了!” 莫谷声闻言忙道:“双清姐姐,万万不可!双英姐姐失踪,我六哥的伤势,如今,可就全指望你了!小弟相信,双清姐姐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双清无语的看着莫谷声,无奈的道:“莫七弟,你可真行!你这个主意可真行!你这不是生生把你双清姐姐我,架在火上烤吗?” 莫谷声憨憨的挠挠头,露出无辜的小眼神儿,看着双清一笑,道:“双清姐姐,我哪有啊?我是真的相信你啊!” 双清无奈的摇头一笑,对着莫谷声轻啐道:“哼!你这个小兔崽子!真是拿你没办法!” 她苦笑着,从怀里掏出来一包大小不一的银针,微微吸了口气,伸出右手食中二指,轻轻的捏住三根最细的毫针,右手猛然一甩,那银针带着一股,凌厉无前的锐啸,顷刻之间便没入殷利亨的喉结天突穴与左右肩井穴上。然后又捏住三根银针,甩手刺入了殷利亨的胸口膻中穴与左右双乳处的乳根穴上。 然后,每三针一组,顷刻之间,将银针布满了他周身所有窍穴之上。让他看起来,就如同一个周身长满了利刺的刺猬!看着悚目惊心,实则,双清是以【乾坤九转回魂针】,打通了他周身筋脉,加速了他血液的流动,带动他体内的蛊虫快速成长、孵化。看着是害了他,实际上是,对蛊虫起到了一个拔苗助长的效果,眼看着蛊虫快速成长,幼蛊却跟不上成蛊的生长节奏。 在这种情况之下,蛊虫便一代赶不上一代的节奏,渐渐的,在品质与生长上,便出现了一个问题,一个断崖式的品质退化与数量上的差距。 双清更是以姐姐【极乐玉清冰蚕】的精血为引,将殷利亨体内残存的【极乐玉清冰蚕】的极阳与冰寒之气,发挥到了极致,让他体内的蛊虫产生了断层,在短时间内无法再勾通连接,也无法复制产生新的虫卵。 俞莲舟兄弟诸人看着双清的这一番操作,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他们的师父,张三丰也是个医术丹道高手,所以武当派弟子虽然不是名医国手,但是治病疗伤,还是比一般的江湖郎中高明不少。 但是即使如此,他们兄弟还是看不懂,她的所做所为。 纳兰容情不通医术,更加看不懂了。 俞莲舟兄弟正在欢喜赞叹之时,却见到双清又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锦盒,打开盒盖。又拿出一柄锋利精致的小刀,在俞莲舟兄弟震惊、愕然的目光中,用小刀在殷利亨脖子天突穴、胸口膻中穴与腹部丹田穴上,各划了一个小小的十字,然后伸出两根纤纤玉指,从盒中取出两只黄豆大小、雪白晶莹的小虫,然后将小虫放在殷利亨胸口与小腹部的伤口处,那小虫闻到血腥味,顿时就钻入了他的伤口里。 看到这一幕,俞莲舟兄弟都不淡定了,齐齐喝道:“你在干什么?你不知道六弟中了蛊毒,危在旦夕吗?你还放两只虫子进入他的身体内去?” 双清表情淡然的道:“我知道啊。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将【冰魄魂虫】放入殷六哥体内,镇住那什么【噬魂蛊】呀。” 她说的理所当然,俞莲舟兄弟却听的胆战心惊。 说话间双清让卜老、莫谷声二人扶着殷利亨,在马车上慢慢的躺下,便静静的等待起来。 不一会儿,俞莲舟兄弟便看到,殷利亨浑身上下,便凝结出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冰霜。 接着,冰霜越来越厚,渐渐的变成了约一尺余厚的,半透明的冰块,将殷利亨的身体,牢牢的冻结在了厚厚的冰块之中。 俞莲舟兄弟们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般用虫将人冰冻起来的手段,不由的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在惊奇之余,也不由的暗暗期待起来。 他们兄弟知道,双清姐妹都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这样做,一定是有一定的道理,便都识趣的,极有默契的没有追问。 过了不大一会儿,围绕在殷利亨身边的俞莲舟四兄弟,看到了他们这一生中,从来也不曾见到过的一幕: 只见到,原本脸色苍白、表情痛苦的殷利亨,在冰冻之下,渐渐的,变的脸色红润,浑身皮肤也渐渐的变的水润粉嫩,原来那些布满他全身的恐怖伤疤,全部淡化消失。整个人都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精神、气质、面貌,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整个人都变的通透,如初生婴儿般的雪白粉嫩起来。 俞莲舟兄弟到这一幕,顿时惊愕的张大了嘴巴,满脸都是震惊不可思议之色,傻傻的望着双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54章 回 山 俞莲舟兄弟惊愕不已:双清这般手段,简直令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过,他们兄弟却是不知道,双清这一番折腾下来,对殷利亨而言,究竟是好还是坏? 正在他们惊疑不定时,便听到双清长长的舒了口气,欣喜的说道:“二哥,三哥,幸不辱命。六哥的伤势、蛊毒终于暂时压制住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在这种冰冻状态下,沉睡半年左右,当可将殷六哥体内的【噬魂蛊】虫卵全部冻死,那么大家就可以放心了!” 俞莲舟、俞岱严、张松溪、莫谷声都甚是欢喜,一个个喜笑颜开,拍手相庆:“这下好了!六弟(哥)终于不用再受这种罪了!天可怜见!不过,还是要多谢双清姐妹俩,若是没有她们两个人的竭精竭虑,全力相救,六弟焉有今日?恐怕还要多受些无谓的苦楚。” 双清听到俞莲舟兄弟之言,忙摆了摆手,正色说道:“众位兄弟言重了!小妹愧不敢当!而且,各位先不要高兴的太早。有些东西,有些事,远远都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六哥的伤势,我说的是,暂时压制!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但是,明天和意外,谁知道哪个先来呢?况且,治病疗伤,实在是,非我所长。我只是凭借着,姐姐留在殷六哥体内的【极乐玉清冰蚕】的精血,才勉强压制住他体内的蛊毒,不让它肆无忌惮的发作罢了。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那也是急不得的。”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心中蓦的一沉,满脸欣喜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张松溪吃力的吞了口口水,脸色不太好看的沉声道:“双清妹子,恕我直言,适才见到你面露欣喜之色,我们都以为你治好了六弟。没有想到,我们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欢喜。” 昝双清不满的白了他一眼,强行忍住了心中的不快,淡淡的道:“四哥,你们想的也恁简单了!你们可知道,蛊毒有多少种?特别是这种蛊王、蛊母、圣蛊这般蛊中王者般的存在,那可是因地域、传承、配方的不同,多一种毒虫,或者添加一下药物的品种剂量,那培养成的蛊虫就千差万别。效果与对被控制者掌控也是大不一样。 同是蛊虫,同样是蟾蜍、毒蛇、蜈蚣、壁虎、蝎子这五毒,但是因为生长习性、地域气候差异、水土不同、饲养方式与添加的药物千差万别,而导致所培养出来的蛊虫,也不可同一而论。 比如说,大部分的蛊虫,都是用钵盂盆罐饲养。但是,因为培养【噬魂蛊】的库尔德逊,是一个心理变态又残忍狠毒的疯子,他居然异想天开的用殷六哥的身体,来饲养蛊虫!不得不说,他这个疯狂的做法,不说是后无来者,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俞莲舟兄弟听到双清这一番科普,方才知道,原来治蛊驱蛊,远远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双清在不知道库尔德逊所用配方的情况下,能将殷利亨治疗到这般地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可以说,她们姐妹若不是看在,殷利亨与张翠山的份上,哪里会如此尽心尽力? 当下心中对双清姐妹也是极为感激愧疚。 却说双清说完这番话,回头看着殷利亨,见到他全身被冰块覆盖,又变的如玉雪粉嫩般的容貌与皮肤,不由唇角上扬,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她回手从行囊中拿出来在佳音普勒家中,亲手所画的殷利亨画像,仔细的看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此时的殷利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俞莲舟兄弟都甚是奇怪,忍不住都一齐凑了过来,想看着双清到底在看什么?又为什么发笑? 双清感觉到俞莲舟兄弟的热情,便笑容满脸的将殷利亨的画像递了过去,笑嘻嘻的说道:“二哥,三哥,你们一定都没有想到,你们的六弟,居然还有这样粉嫩可爱的一面吧?” 俞莲舟兄弟听到【粉嫩可爱】四字,不由自主的看着双清所画的画像,又看了被冰块冻结的殷利亨,不由的哑然失笑,一齐无语的摇头一叹。 张松溪微笑着道:“双清妹子,我们确实没有想到,六弟他,他居然会有这般可爱。不过,只要六弟无恙,我们也就放心了!只是,双清妹子,适才听你所言,你只是暂时压制了六弟体内的蛊毒,让他暂时陷入了沉睡。那么他现在的这种状况,能维持多久?对他会不会有什么伤害?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彻底的治愈?我们兄弟,能不能帮的上忙?” 双清皱眉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摇了摇头,仔细的斟酌了一下,挑眉一笑道:“四哥,六哥的伤势既然都已经稳定了下来,那我们不如现在就动身回武当山。我们在路上边走边谈?” 张松溪点头同意。 于是,俞莲舟兄弟纷纷上了坐骑,纳兰容情也将马牵了过来,童安过来将马套上马车,纳兰容情与卜老也上了马车,大家一齐动身出发。 为以防万一,俞莲舟一马当先,俞岱严在左,莫谷声在右,张松溪断后,昝双清与纳兰容情在中间马车上,照顾殷利亨。卜老与纳兰容情的一个下人纳兰喜驾车。 童桐童安在最后驾着一辆马车,载着众人的行李干粮,紧紧的跟随。 在路上,昝双清将殷利亨的情况,与武当诸侠详细的分析了一下,指出了治疗所遇到的诸多问题,以及可行的治疗方法。还有治疗时,可能发生的诸般风险与各种应对方法。 俞莲舟兄弟听到双清这缜密的思路与处理的方法,方才知道,双清之能,已经远远的超过他们的想像,也知道了,要彻底的治愈好殷利亨,也绝非三五日之功夫了。 诸人一路行来,受到了两次劫杀。 不过,有武当派四侠相护,又有昝双清这个毒武双绝的妖孽在侧,都轻轻松松的化险为夷。 虽然担惊受怕。却也颇不寂寞。 就连一向爱顽皮嬉闹的昝双清,也一改爱捉弄玩闹的习惯,难得的一本正经起来。 五日后。 众人来到一处险隘的山谷路口。 张松溪诸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座座高耸入云的险峰绝岭,看着绝岭峭壁间,那一条蜿蜒曲折的狭窄山路,不由得深深的吐了口浊气。 俞莲舟紧紧的提着缰绳,目光望着山岭间那条狭窄蜿蜒的山路,表情凝重的道:“各位,此处地势险恶,恐怕有强人出没。大家一定要小心点!而且,这马车恐怕不容易通过。我们要不要弃车步行?待到了山下安全之处,再重新再雇车而行?” 纳兰容情皱眉看看冰块中,昏迷不醒的殷利亨,沉声道:“俞二侠,请恕我直言,你这主意,放在平时尚可。但是你可别忘了,殷六兄弟,他现在可不是正常状态!这么一大块冰,不管是谁,能背的起,还是搬的动?在不伤害与损坏到冰块与殷六兄弟的前提下,谁能保证,一定能安然的将殷兄弟带下山?” 俞莲舟闻言一愣,下意识的看了被冻成了冰块的殷利亨一眼,顿时尴尬的一笑:“纳兰公子责备的甚是,是在下考虑不周,乱出馊主意,忘记了六弟这一茬儿了!那么依纳兰公子之意,我们又当如何是好?” 纳兰容情苦笑道:“请恕在下愚钝,这件事是因殷六兄弟引起,解铃还需系铃人。此事,只怕还需着落在他身上。” 张松溪讶然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可是,六弟他,还冰冻在冰块中,他怎么可能出面解决问题?!” 让一个被冰冻着、昏迷不醒的人,出面解决问题,这也太扯淡了吧? 纳兰容情忙摇头道:“张四侠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昝二小姐一向足智多谋,此事若交给她,一定有完美的解决办法。” 双清原本打算当个安静的吃瓜群众的,没有想到,却是被纳兰容情这么轻易的就出卖了! 她不由的狠狠的剜了纳兰容情一眼,佯装悻悻的愠怒道:“纳兰容情,你真好!你们这么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都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却为什么要为难我这么可爱的弱女子?” 纳兰容情笑道:“你是弱女子么?你可比我们这些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厉害多了!俞二侠,你们认为呢?” 这一次,俞莲舟兄弟倒是没有反对,纷纷点头附合道:“纳兰公子所言甚是!双清妹子乃是我们此生仅见的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 这话没毛病,想俞莲舟兄弟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也见到过不少女侠、女剑客,甚至不少开山立派、独当一面的女中丈夫。可是,他们都从来没有见到过双清姐妹这般医武双修,容颜绝世也就算了,偏偏还智慧过人,侠肝义胆,对好人,尽心尽力;对坏人,赶尽杀绝,不留后患,当狠则狠,当仁则仁。最最重要的,她们姐妹两,还一个温婉知性、一个古灵精怪的,那么各有千秋的可爱! 这tm谁顶的住啊?! 要知道,人无完人。无论是谁,都会多多少少的有点毛病缺点的。过度漂亮帅气的,不是缺智慧,就是缺德性;武功高强的,不是太骄傲自满,就是太自以为是;德行具佳的,又是相貌平平,毫无出奇之处。 如武当诸侠,宋大侠洵洵儒雅,气质出尘,却相貌平平;张五侠文武双全,相貌俊逸,却又腿有残疾;莫谷声莫七侠性格豪爽大气,却又说不上英俊潇洒。殷利亨倒是英俊秀气,却又少了一些男子汉的坚强果断。 闲言表过,言归正传。 双清听到俞莲舟之言,不由的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沉声道:“俞二哥,你也太抬举我了吧?要说智慧过人,我们这里没有谁能及得上张四哥吧?你们怎么不找四哥出主意?!” 张松溪正在安静的吃瓜,却没有想到,这火却一下子烧到了他的头上。他的反应倒是极快,马上接话说道:“双清妹子客气了!就愚兄这点小伎俩,哪里敢在双清妹子面前献丑?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子庙里卖孝经,自取其辱么?” 双清听到张松溪这般说话,不由无语的斜睨了他一眼,轻轻的哼了一声道:“张四哥,何必呢?现在我们不是应该齐心合力的想办法,怎么翻过这座山么?这般推托,有意思吗?” 张松溪一愣,顿时老脸一红,尴尬的一笑,干咳了一下,讪讪的笑道:“嘿嘿,双清妹子责备的甚是。是愚兄失言了!那么,依妹子高见,我们又当如何是好?” 双清气急,忍不住愤怒的叱喝道:“四哥!你,你这怎么又将我绕进去了?!难道就不能好好说话了?好!殷利亨他可是你们的好兄弟,与我可没有什么关系。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事,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你们爱咋咋滴,不要再来烦我!” 说完就气呼呼的跳下了马车,走到童桐二人身边,从马车上拿了自己的行李物品,对童桐二人道:“我们走!这帮大爷,我们侍候不起!” 说完这话,也不等俞莲舟兄弟有什么反应,当下绕过俞莲舟诸人,向山路上疾步而行。 童桐二人也不废话,从马车上拿了自己的物品,跳下马车,动作利索的随后跟着便行。 俞莲舟兄弟见到双清说走就走,顿时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只有莫谷声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双清姐姐!” 只是双清却理也不理,只是低头疾步而行。 众人只见到双清三人在前面山路上转了一个弯,彻底的不见了踪影,方才回过神来。 俞岱严轻轻的叹了口气,沉声道:“二哥,四弟,我们好像玩大了?双清妹子好像真的生气了?六弟他体内的蛊毒,没有了她的压制,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张松溪皱眉长叹了一声道:“没有想到,这激将之法,真的气走了双清妹子。这是我的失策。不过,只要她的【冰魄魂虫】还在六弟体内,六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听双清妹子之言,这蛊虫培育不易,她肯定不会这样轻易放弃,那么就不会走远。至于过山之法,正如纳兰兄所言,六弟如今这般情况,确实不能弃车步行,那便走一步看一步吧!” 俞莲舟兄弟一向都是对张松溪极为信任,当然没有异议,当下便依言策马转身向山路上走去。 纳兰容情也无异议,赶着马车随后而行。 当他们顺着山路走了半个时辰,又过了七八个弯,来到一处高耸入云的山崖之处时,顿时叫得一声苦,不知高低。 第55章 遇 袭 俞莲舟、莫谷声当先奔跑正疾,忽然看到在云雾缭绕的山崖上,二尺来外忽然断裂的山路,不由的吓了一跳,立刻勒住了马缰。 那马奔行正疾,忽然被勒紧了缰绳,立刻唏??一声长嘶,前蹄腾空,人立起来。 俞莲舟拽紧了马缰,在原地转了三圈,缓解了一下急促的惯性之力,看着近在咫尺之遥的断崖,禁不住背后冷汗直冒,连声叫道:“好险!好险!” 若不是他反应够快,此时怕是已经一头栽下了山崖,不死也丢了半条命。 紧随其后的莫谷声,却没这般好运了。他在猝不及防之下,也是立刻紧紧的勒住了缰绳。那马儿当即止步。 但是因为是事发仓促,又是在奔跑之下,那马儿虽然甚是有灵性,但是在惯性作用之下,还是四足站立不定,在马蹄铁与岩石摩擦的嗤嗤刺耳的声响中,向山路断裂处疾冲而去! 莫谷声也在猝不及防之下,口中只来得及一声惊呼:“二哥!”身子便已经身不由己的腾空而起,向悬崖之下飞了过去! 俞莲舟大吃一惊,忙大声叫道:“七弟小心!” 口中惊呼,手脚却是不慢,左手在马儿脖子上一拍,双足在马鞍上狠狠的一蹬,人已经如飞鹤般跃起二丈多高,身在空中,双手挥出,在空中运劲拍出,紧随身后的纳兰容情等人只听到哔啪一声爆响,一股无形的冲击波,瞬间爆炸开来! 而此时,莫谷声在惯性之下,已经头下脚上的向着山崖下疾坠而下! 与此同时,俞莲舟体内真气流转,左手在断崖边运劲一拍,身子借势向下扑出,右手一探,用力抓向莫谷声双足足踝。 而莫谷声在疾坠之下,却也不肯束手待毙,在身子疾速下坠之时,双手挥动,一股浑厚的内力由双掌之上崩发而出,拍在山崖石壁上,借势减缓下坠之力。同时双腿一曲,用力一蹬,借着空气的阻力,身子向着崖壁迅速疾靠了过去。同时双手在崖壁缝隙间一抓,一条早就被他看准的粗壮的葛根,便被他牢牢的抓住,顿时止住了下坠之势。 但是,因为他急于自救,却也没有想到,俞莲舟会奋不顾身的跳下来救他,在俞莲舟奋力伸手要抓他双足之时,他已经抓住了葛根,借势向崖壁靠了过去。致使俞莲舟一抓顿时落空。 而且,俞莲舟为救兄弟,全然丝毫没有顾及到自身安危,此番一抓落空之下,身在空中无处借力之时,顿时间就如一颗投入水中的巨石般,向着崖下深渊中疾坠落下!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间,莫谷声左足在山崖上用力一蹬,右手牢牢的抓住了葛根,借势向他荡了过去。 莫谷声见到身子已经快到俞莲舟身边,左手用力探出,抓向俞莲舟腰间飘起的丝绦! 正在这时,随后跟来的俞岱严与张松溪二人,已经越过殷利亨身子,奔到了断崖处。 二人又是着急,又是担心之下,不约而同的趴在山崖上,惊慌失措的大声叫道:“二哥!七弟!你们没事吧?你们一定要坚持住!我们这就想办法来救你们!” 此时,山崖之下,莫谷声伸出来的手指,堪堪触及到俞莲舟被山风吹起来的丝绦,却又以毫厘之差,没有抓住! 莫谷声眼睁睁的看着,俞莲舟从自己的眼前,向着深渊中迅速坠落,转眼间就被脚下不断翻涌的云雾吞没,不见了踪影。不由的心痛的无法呼吸,禁不住失声痛呼:“二哥!!!” 山崖上张松溪与俞岱严,正在想办法怎么样下山相救二人,却忽然听到莫谷声这声惊惶伤心的惊呼。 张松溪兄弟惊愕之下,忙大声叫道:“七弟!七弟!你们没事吧?二哥怎么了?” 莫谷声大声哭道:“三哥!四哥!二哥他,他掉下深渊了!呜呜呜!都怪我!都怪我!二哥要不是为了救我,他,他也不会......掉下去......我,对不起他......呜......” 张松溪忙大声叫道:“七弟!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四哥马上就下来救你们!你可千万要坚持住!” 张松溪话音刚落,一个阴恻恻的男子冷笑声音,冷不丁从左侧山崖上响起:“呵呵!俞二、莫七坠崖,殷六昏迷,武当五侠只剩其二。哈哈哈!看来老天爷都在帮贫道,今日,大名鼎鼎的武当派,就要栽在贫道的手中,哈哈!这般好事,想起来就美滋滋!” 张松溪与俞岱严听到这话,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但是二人久走江湖,虽惊不乱,当下慢慢的起身,神色淡漠的转身面对着那人,俞岱严语气平静的问道:“尊驾何人?与我们武当派何怨何仇?因何出现在此?” 那人哈哈一笑道:“我是谁?呵呵呵!这重要么?你们只需要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武当派一向自命清高,自诩侠义为怀。依贫道看来,你们纯粹就是沽名钓誉、假道学、伪君子!” 俞岱严与张松溪听到那人这般说话,不由同时眯着双目,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人。 只见到,那人身材高高瘦瘦,身着一领青色道袍,腰佩长剑,灰白色的头发上梳着道髻,别一根黄杨木的发簪,手执一柄拂尘,年龄约在六旬上下,颚下三绺长须,肤色微黑,倒似一副仙风道骨,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 俞岱严不悦的皱着眉头,看着那道人,淡淡的说道:“这位道友,何出此言?难道我们武当派,什么时候得罪了尊驾?以致于对敝派有什么误会?” 那道人冷冷的笑道:“公道自在人心!你们武当派再强,还能堵得住,全天下的悠悠众口?就你们兄弟做出的那些个龌龊事,哼!都教贫道说不出口!” 俞岱严兄弟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都冷了下来。俞岱严语气不善的道:“尊驾慎言!我武当派自恩师张真人开山立派以来,众兄弟一直禀承师训,行侠尚义,孝义为先,从来不敢做出半点欺凌弱小、有违良心师训之事。尊驾此言,在下不敢苟同,还请尊驾原话收回!否则,在下兄弟即便是明知不敌,即令是血溅五步,命丧当场,也会义无反顾的为了维护师门清誉,与尊驾一战!” 说话间,他与张松溪并肩踏上一步,手握剑柄,一股视死如归的凛然气势,从他们兄弟身上蓦然爆发出来。 他这一番话,说的义正辞言、不卑不亢。 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的纳兰容情,感受到张松溪与俞岱严这一股一往无前、凛然不惧的气势,心中忍不住赞叹喝彩,心中钦佩不已:“武当派不愧是名满天下的名门正派!这老牛鼻子一看就不好惹。若是一般的人,恐怕早就明哲保身,偃旗息鼓的认怂了!可是他们兄弟在明知不敌,难以分心二用之下,又要兼顾昏迷不醒的殷利亨,又要担心坠崖的俞莲舟、莫谷声二人,还能如此义无反顾的为了维护师门荣誉,不惜以身犯险,拼死一战!如此气魄,如此气节,如此胸怀,真的不愧是我辈楷模!我纳兰容情这辈子能与武当诸侠相见相识,并肩做战,真乃是托天之幸!我纳兰容情便是此刻为他们死了,这辈子也都值得了!” 他心中钦佩激动之下,忍不住大声叫道:“俞三侠、张四侠,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那老道也太欺人太甚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打就打吧!在下不才,也来凑个热闹吧!” 说话间,纳兰容情毫不犹豫的跳下马车,足尖在山崖上轻轻的一点,身形闪烁,已经落在张松溪身边。 张松溪心中一愣,随后心里掠过一抹暖流。 他想不到,这个与殷利亨萍水相逢,与殷利亨相识不过十多天的富家公子,居然如此仗义,在他们兄弟即将面临生死危机时,会毅然决然的出手相助! 当下,张松溪对他灿烂的一笑,感激不已的道:“纳兰兄,感激的话,张某人就不说了。张某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纳兰兄俯允。” 纳兰容情正色道:“张四哥客气了!请说!只要是纳兰容情能力范围之内,纳兰容情无有不允!” 张松溪神色严肃的道:“此人武功极高,我们兄弟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只请纳兰兄在我们打起来时,全力保护我们的殷六弟,带他安全离开。此恩此德,只要我张松溪不死,我武当派不灭,定会结草衘环以报!” 纳兰容情一愣,忍不住失声惊呼道:“啊?这老杂毛这般厉害的吗?以张四兄与俞三哥之力,也打他不过?” 张松溪表情凝重的道:“对方专程在这里等我们,又是在二哥七弟坠崖之后出现,一定是有备而来。我们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待会儿,我们一旦打起来,还需要麻烦纳兰兄了!” 纳兰容情虽然与武当诸侠相识时间不长,但是也知道他们都不是无脑,逞强好胜之人。张松溪此番如此郑重的将殷利亨的生死,托负于他,想来一定是遇到了这辈子最大的生死危机。 当下也不废话,立刻点头答应。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那个武功高强、心性坚韧、又古灵精怪的顽皮少女,若是她现在在场,形势会不会就不一样? 纳兰容情知道形势严竣,当即暗暗的吩咐老管家卜老与下人纳兰喜,准备好绳索马匹。 山路狭窄,马车不能掉头。等一下若是真的事不可违,那就只能冒险将殷利亨用绳索绑定在马匹上,将他驮下山了。 不说纳兰容情暗暗准备好,随时都可以出发。 却说那道士见到张松溪与纳兰容情低声交流,不由咧嘴轻蔑的一笑:“呵呵!都说武当派张四侠足智多谋,能言善辩,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你们想趁着与贫道交手之时,让这书呆子带着那姓殷的小子逃跑?呵呵呵!你们是不是太天真了?放着殷小子的【噬魂蛊】圣蛊之体不要,那怕不是天下最愚蠢的傻瓜?!” 俞岱严、张松溪、纳兰容情齐齐大吃一惊,异口同声的大声问道:“什么?!圣蛊之体?!什么意思?” 那道士得意的一笑,道:“孤陋寡闻了不是?亏得你们还与那个精擅蛊毒之术的小丫头同行那么久,她都没有告诉你们的么?可见她也没有将你们当作自己人呐!既然如此,那贫道也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们吧!简单的说呢?就是,无论是谁,不管他武功高低,还是懂不懂毒药,只要他得到了这姓殷的小子,便是得了一个移动的宝库。在他受伤时,只要割破殷小子的皮肤,喝上一碗他的血,就可以伤势全愈;即便是伤筋动骨的情况下,只要割下他一块皮肉,熬汤喝下,也可以在三五日内恢复如初。至于中毒中蛊,更是不在话下。只要剖开殷小子的胸口,取一碗他的心口精血,趁热服下,也就可以血到蛊除了。别奇怪,因为殷小子体内的,可是【噬魂蛊】!那可是蛊虫之圣王!千年难得一遇的珍稀之蛊中之祖!什么蛊母、蛊王,都他娘的见鬼去吧!” 张松溪三人越听越是心惊,对殷利亨也就越来越心疼。 张松溪阴沉着脸,冷漠的看着那道士,语气冰冷的道:“哦?这么说来,阁下是冲着我六弟的【圣蛊之体】来的了?既然如此,那么就不废话了!只要我们兄弟死在你的手里了,你就可以带走六弟,反之,就留下你的狗命!看剑!” 话落! 剑出! 俞岱严、张松溪心系殷利亨、俞莲舟与莫谷声三人之安危,那道士又是冲着殷利亨而来,此番出手,关系着兄弟数人生死,他二人哪敢疏忽怠慢?而且,从对方散发出来的气息来看,兄弟二人联手,都不知道打不打得过?故此,出手便是杀招。 兄弟们在武当山上习武时,便经常互相喂招,对敌时,更加的配合默契。 此时,张松溪在左,俞岱严在右,二人同时出手,张松溪长剑由左向右;俞岱严长剑由右至左,兄弟俩配合的天衣无缝,双剑在空中划出一抹雪亮的弧形,在中间合二为一时,刚好合成了一个完美的太极图,冰冷森然的剑气,宛如死神无情的镰刀,向着那道士咽喉收割而去! 第56章 危 机 那道士原本是对俞岱严兄弟俩不屑一顾的。 可是,在他们兄弟俩的双剑合璧之下,太极图完美出现,对他形成合围绞杀之势时,他才反应了过来。 那道士原本是漫不经心,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的不可一世的样子,此时,当看到俞岱严二人这凌厉无俦的一剑,以摧枯拉朽之势,迅疾无伦的削向自己的咽喉时,还是禁不住微微动容。 当下后退反击已经来不及,只得双足用力蹬住脚下山石,腰背陡然向后一仰,一式金刚铁板桥使出。 在他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的:哼!别看着你们武当派牛逼哄哄的,我老道要收拾你们兄弟,还不是手到擒来,轻轻松松? 正在他得意洋洋的时,忽然感觉到眼前一花,脖子上顿时一凉一痛,心中惊怒惶恐之下,也就再也顾不上,继续维持那可笑的世外高人的形象,一个侧身翻滚,狼狈无比的,向着左侧躲避了出去。 他刚刚想松一口气,耳边锐啸忽起,随后就见到眼前剑光耀眼,俞岱严兄弟二人的长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凌厉杀气,如影随形的追击而来。 兄弟俩久走江湖,经验老道,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面对这般高手,哪敢怠慢?此时侥幸占得先手,哪里肯轻易放过?当下剑光闪烁,气势如虹的乘势追击而上。 那道士原本以为,武当派五侠合力的话,自己要打败他们,必定要大费一番手脚。但是,现在功夫修为最高的俞莲舟、擅长外家功夫、内外双修的莫谷声坠崖,生死不知;剑法精湛的殷利亨【噬魂蛊】发作,昏迷不醒,形同废人。 武当派五侠,只剩其二,一个心智过人,武功平平的张松溪与诚恳朴实、资质平庸的俞岱严。 这不论是怎么看,收拾这样两个废物,那也就是信手拈来的事,能废多大的功夫? 可是,他却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一点最重要的事情。 武当派祖师,武当诸侠的师父,张三丰乃是一位不世出的千古奇才。他既然开宗立派,择徒又岂会随随便便,而不精挑细选?武当诸侠又是他的第一代亲传弟子,心术、智商、资质、品性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这样方能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 所以,诸弟子入门之后,无一不成大器。只是俞岱严性格沉静内敛,不露锋芒;张松溪聪明多智,大多数都是在用脑,以致于大多数人都忽略了他的武功修为了。而且,张松溪将来可是河南赵堡《松溪派》内家拳的创始人,一代宗师级别的人物。 这般的人物,又岂能是资质“平平”之辈? 所以,武当派弟子,资质平庸?不存在的。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那道士见到他们兄弟手持长剑,从左右两侧双双杀到,森森剑气,顷刻之间便刺到自己的咽喉之前,此时要起身闪避已然不及。 好道士!果然不愧是一代宗师级别的大人物! 只听到他一声长笑,左手用力的在山崖上一拍,双足狠狠的在地上一蹬,腰部用力的一扭,身子便似一枚高速旋转的陀螺般,忽然向着山路上的殷利亨所在的马车方向,疾冲了过去! 这一切说来话长,却也不过是转眼间事。从俞岱严兄弟出手,到那道士冲向马车,也不过一瞬之间。 那道士摆脱了俞岱严二人的剑光笼罩的范围,长笑不绝,身子倏忽之间一闪,已经到了马车旁边,左手一拳迅捷如风般,击向守护在殷利亨身边的纳兰容情,右手同时挥出,一张黑色的网状物事,蓦然罩向马车上的殷利亨! 山崖上,俞岱严二人见到自己的攻击落空,便知道事情不妙,又见到那道士扑向马车,向着殷利亨与纳兰容情出手,心中顿时大惊失色,齐齐失声惊呼道:“住手!纳兰兄小心!” 二人口中惊呼,脚下用力狠狠的一踏,身体便如离弦之箭,向着那道士疾冲而去。同时,手中长剑一挥,一抹疾如星火的剑芒,瞬间绽放,随着二人的身影移动,分别向着那道士后心至阳、风府二穴,疾刺而去! 纳兰容情在看到俞岱严二人出手之时,便已经在凝神戒备,同时吩咐卜老与纳兰喜,用马车上的褥子,绑缚好昏迷不醒的殷利亨,然后准备将他移上马背。护送下山。 此时,卜老二人正在手忙脚乱的,绑缚殷利亨,却没有想到,那道士居然那么快就摆脱了武当二侠,转身杀来。 好在纳兰容情一直在盯着那道士,当见到他向着殷利亨冲来时,已经是左手握住折扇,右手握拳,全身蓄力,如一张拉满的长弓,准备好随时爆发。 说时迟,那时快,那道士一转眼间就冲到了马车旁边,冲着纳兰容情就是一拳轰出! 纳兰容情见到他拳头击来,便知道不妙,当下左手折扇一扬,向着那道士左手寸关尺点出,右手掌风如刀,削向那道士右手手腕! 眼看到那道士手中大网即将罩住殷利亨,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俞岱严张松溪兄弟俩气势如虹,双双持剑杀到。只见剑光闪烁间,俞岱严长剑在上,刺向道士后脑风府穴;张松溪长剑向下,刺向那道士后心至阳穴。 兄弟俩配合默契,双剑刺出,带着一股凌厉的锐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攻敌所必救。 这一招,兄弟俩倾尽了全力,攻势固然凌厉,但是为了救殷利亨,自己却也空门大开,完全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力量来防御目身。 那道士久走江湖,对敌经验也是极为丰富,此时,见到自己手腕与背后在纳兰容情与俞岱严兄弟夹击之下,若是还要去强行抓住殷利亨的话,那么便会伤及自身。 如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他是不屑为之的,所以,他当机立断,击向纳兰容情的手,倏然缩回,足跟一旋,身子一躬一弹,顷刻之间,便避开了武当二侠势不可挡的剑气,同时攻势立变,收回的双手,以雷霆万钧之势,轰向俞岱严二人的胸口! 俞岱严二人为救殷利亨,情急之下,全力击出,未留余地,此时见到那道士双拳击到,欲待闪避,奈何招式已经用老,长剑被那道士强大的气势封在外门,欲待强行圈转,闪身欲避,却已经来不及,只得硬生生的将身子向着旁边偏移了两寸之遥,勉强避开了胸口要害。 纳兰容情与俞岱严二人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俞岱严兄弟二人胸口已经中了那道士的一拳。这一拳势大力沉,打的二侠同时脚下一个趔趄,一声闷哼,接着二侠一齐一大口鲜血喷出,身子也是立刻身不由己的,向着断崖之处跌飞而出! 纳兰容情大惊失色,纵声长呼一声:“俞兄!张兄!” 俞岱严兄弟身子向着断崖处跌飞之时,二人虽惊不乱,身在空中,手中长剑立刻运劲向着山岩插下! 只听到嗤嗤嗤之声不绝于耳,长剑与山石相激,碰撞出一片片璀璨夺目的火花。 但是那岩石太过坚硬,长剑始终无法插入。 正在这时,那道士闪身赶上,双手握住拂尘,向着二侠使劲一抽,只听得嗖的一声锐啸,俞岱严二人本来就被重伤,飞退到了断崖边缘,重伤之下,如何经得住如此一击?!顿时就像是忽然被大风所刮,立刻就向着山谷中坠入了下去! 纳兰容情惊慌失声之下,正欲扑上去救援,老管家卜老却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用力的摇了摇头,苍老而布满纹的脸上尽是惶恐担心之色,低声道:“大公子且慢!您便是冲上去,恐怕也打不过那道士,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听张四侠吩咐,保护殷六公子逃离此处!” 纳兰容情心中一凛,马上反应了过来,也不犹豫,回头看到卜老二人已经趁着这个空档,将殷利亨绑缚在了张松溪的黑色坐骑背上。他立刻来到这马儿身边,翻身上马,卜老与纳兰喜也不废话,马上上了俞岱严骑来的枣红马上,三人同时回头看了张松溪诸侠坠崖处一眼,心中都充满了不舍与担忧,但是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非他们所能为了,只得强行忍住心中的复杂情绪,默默的为武当派诸侠祝祷平安,然后咬牙转身,用手扶着冻成了冰块的殷利亨,快速纵马下山。 那道士听到身后马蹄声响,顿时一惊,忙回头看去,却只见到了马蹄奔跑之间扬起来的一路灰尘。 那道士大怒,大声骂道:“好你个书呆子!居然敢抢道爷的圣蛊之体?!看本道爷怎么收拾你这个兔崽子!” 口中骂人,眼下却也顾不上坠崖的俞岱严兄弟,忙欲转身去追。 却忽然脚下一紧,左足足踝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的抓住了。 那道士忙低头看去,只见到原本已经坠入山谷的俞岱严,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又爬了上来。此时他正伸出一只血淋淋的右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左足足踝,一手紧紧的抓住山崖上一根拇指多粗的山藤,双眸炯炯的瞪着他。 那道士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他吓了一跳,但随后便反应了过来后,立刻抬起右脚,向着俞岱严脑袋狠狠的踹下去!口中怒叱道:“放手!” 俞岱严不答,只是偏头避开了他这一脚,同时右手用力的一扯他的左足。 那道士正用右足踹他,此时被他这般用力的一扯,单足顿时站立不住,立刻身不由己的向着山谷中栽了下去。 那道士一惊之下,立刻伸双手抓住了俞岱严的肩膀,顺势借力卸力,用力一个鹞子翻身,便跃上了山崖。 经此一番耽搁,纳兰容情带着殷利亨已经去的远了,一时半刻的,再也追他不上了。 那道士顿时就火冒三丈,愤怒之下,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立刻弯腰抓住了俞岱严右手大拇指,运劲一拗,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俞岱严右手大拇指顿时就被他硬生生的拗断! 俗话说:十指连心。俞岱严再心性坚韧,却也忍不住这断指之痛。在俞岱严痛呼失声之时,他已经顺势抓住俞岱严双手手腕,运劲向上一扯一抛。 俞岱严整个身子本就悬挂在空中,全凭双手之力抓住藤蔓与那道士足踝借力稳定身子。此时手指剧痛之下哪里还能稳的住身子?此番被他这般一扯一抛,顿时便身不由己的飞上了悬崖。 那道士将他抛上半空,左手顺势向远离悬崖的一边一拉,右手运劲,一掌狠狠的拍在他胸口! 俞岱严身在空中,无处躲避,更因重伤手指剧痛,反应比平时迟了那么一瞬间,顿时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他一掌。身子在空中翻滚了出去,尚未落地,一大口鲜血便如天女散花般狂吐而出。待到落地之时,他已经气息奄奄,失去了行动反抗之力。 此时的俞岱严,胸口的肋骨断了七八根,五脏六腑都被重创,若是不即时救治,恐怕随时都可能会一命呜呼。 那道士的目标是殷利亨的圣蛊之体,哪里会管俞岱严的死活? 那道士抢上前来,对俞岱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口中骂道:“武当派俞三侠?我呸!你个不知道死活的废物!居然敢坏本道爷的好事?今天,本道爷便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说话间,他捡起俞岱严适才掉落在山崖上的长剑,运劲刺入俞岱严的小腹。 俞岱严听到噗嗤一声闷响,接着小腹一阵剧痛,长剑已经透体而入。 他怔怔的盯着那道士,对这一切却置若罔闻,连身体上的疼痛都忽视了。心中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殷利亨与他们重逢时所说的那段经历:“......二哥,三哥,四哥,那大铁锤砸在身上,真的好痛!那一刻,我感觉我全身的骨头、内脏都碎了,我整个人都坏掉了,我以为我死定了......我想到了恩师,想到了不知下落、疼我护我的五哥,想到了对我关怀备至的各位兄弟......但是,我没死,我活下来了,活得像狗一样,活的全无尊严......” 言犹在耳,此时的他,深深的体会到了殷利亨的切肤之痛。 殷利亨如今昏迷不醒,生死不明,而自己也落到这般田地。还记得下山之时,自己兄弟何等的意气风发,还向大哥保证,一定会安全的接回殷利亨。没有想到,原本意气风发、令武林豪杰尊重敬畏的武当五侠,却落得个伤的伤,坠崖的坠崖,被抓的被抓,失踪的失踪。 他伤的极重,有两根断裂的肋骨,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左侧的肺叶之间,使的他一直在不停的咳血。 但是,已经神志迷迷糊糊他,好像没有感觉到一般,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他又想起了昝氏那对姐妹花,姐妹二人为了他们武当派,可谓是惮精竭力,尽心尽力,可如今,双英却也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他自在那里胡思乱想,那道士叽叽歪歪的说了一大堆,他却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那道士越说越是生气,抬手拔出长剑,一剑砍向俞岱严的左腿,口中喋喋不休的骂道:“......既然你是个废物东西,那么这腿留着,也没有什么用,那道爷便帮你砍了它吧!” 话音未落,抬手举起长剑一挥,向着俞岱严左腿劈下!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个急促的男子声音蓦然响起:“贼老道!住手!” 第57章 惊 喜 那道士闻声愕然回头看去,只见到悬崖边一个狼狈不堪的人影,慢慢的爬上了悬崖。 那个人用手抓住崖边的山藤,奋力的一跃,便跃上了崖顶的山路上。 那道士定睛仔细打量,见到那人约莫二十来岁,肤色微黑,身形魁梧,虽然是衣衫凌乱,头上、身上血迹斑斑,显的甚是狼狈,但是却难掩那一身的彪悍与英武之气。 那人爬上悬崖边的平地之上,抬头看到那道士正举起手中的长剑,欲待砍向俞岱严左腿,惶急担心之下,也就顾不上自己是什么状态,当下双手撑地,身子躬起,左足在前,右足在后,右足在山崖上使劲一蹬,双手运劲一拍山石,身子顿时便似一支离弦的箭矢,向着那道士疾冲而去! 他身在半空,双手合十在胸口,借着那前冲之势,待到自身已冲到那道士身前,不到一丈之时,双手蓦然用力拍出!同时口中一声厉叱:“兀那老道!吃我一掌!” 声落,掌到! 那道士正在仔细的打量着他,心里正在猜测他的来历身份,却没有想到,他说出手,便出手,连个招呼都不打,倒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当这人双掌突然凌空拍到,凌厉而又压力十足的掌风扑面而至时,那道士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了这人是谁,顿时就是又惊又怒,抬手一掌便迎了上去! 随着那人双掌与那道士单掌相击,便听到空气中传来噗的一声爆响,那道士便感觉到,手腕一震,一麻,一股巨大的力量忽然从掌心涌入他的手臂,接着便似狂涛巨浪般,侵袭入他的手臂筋脉与血管中,顿时便让他手臂酸麻肿胀无比,整个身子也如遭巨木撞击,脚下也忍不住连退三步,心中怒火冲天,开口怒骂道:“你是莫谷声!哼!堂堂武当派莫七侠~~噗!” 他骂人的话还没说完,蓦然又是一股比刚刚那股还要猛烈的劲道,再次涌入他的身体。 他原本以为,莫谷声如此年轻,武功肯定没有俞岱严兄弟俩精湛。连他的三哥四哥都被自己轻松的拿捏,俞岱严更是被他打的重伤濒死,这莫谷声肯定也是不堪一击,不过如此。 却料想不到,原本以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却能在旧力已尽之时,又不知道,从哪里又生了一股,更加浑厚的新力出来? 他在这般猝不及防之下,顿时便顾此失彼,被打的再次暴退了三步。 他原本是站在俞岱严的身边的,这连续六步退了下来,已经远离了俞岱严一丈多远。 不错,从悬崖边爬上来的,正是莫谷声莫七侠。 此时,他双掌内力连击之下,打的那道士连连后退,此时的他去势已尽,身子稳稳的落在地上,俯身捡起张松溪掉落在地上的长剑,执剑当胸,护在俞岱严的身前,冷冷的道:“臭不要脸的老道士!你居然敢伤害我三哥?有本事,你就别逃!敢不敢放手过来,与你莫七爷单挑?” 那道士原本是瞧不起武当派诸侠的,更何况是刚刚才打败了张松溪与俞岱严兄弟,气焰高涨之下,他更加对武当弟子不屑一顾了。 此时见到莫谷声如此挑衅于他,顿时就火冒三丈,忍不住开口叱喝道:“哼!乳臭未褪、胎毛未干的黄口小儿,居然敢挑衅本道爷的威严?!简直是不知道死活!张三丰这个老不死的,怎么就教出了你们这些个,不知所谓的傻缺东西?” 那道士话音刚落,便听到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怒骂道:“大胆老贼!居然敢辱骂我们恩师?七弟!揍他!” 接着,另外一个略微低沉的男子嗓音喝道:“大胆老道!竟然敢辱骂恩师,伤害我们的兄弟?七弟!揍他!” 莫谷声马上答应一声:“是!”立刻手持长剑,脸色阴沉的踏上一步,冷冷的道:“贼老道!拿命来!” 那道士正准备要好好的教教莫谷声怎么样做人,却陡然听到那二人的声音,忙回头看了断崖处一眼,只见到在那悬崖边上,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重伤之下,被他打下悬崖的张松溪,另外一个是个相貌冷峻严肃,高高瘦瘦的中年汉子。此时那二人正怒容满脸的瞪着自己。这人自己虽然没有见到过,但是见到他的样子,与江湖传言中的武当二侠俞莲舟极为相似,又是和张松溪在一起,神情亲密,想来必是俞莲舟无疑了。 此时见到他们兄弟,居然从悬崖下爬了上来,心中甚至讶异,此时,见到他们兄弟,居然要武当诸侠排名最末的莫谷声出手,不由的傲然一笑,仰头看着蓝天,不屑一顾的道:“哼!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缺!俞三、张四都不是本道爷的对手,莫谷声这个黄口小儿,又岂会是道爷的对手?你们这是瞧不起谁呢?!” 莫谷声伸出左手大拇指,拇指向下比了一下,冷冷的道:“光说不练假把式!有本事,就单挑?” 那道士见到他那鄙夷不屑的表情神色,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转头看了一眼,正四平八稳的坐在山崖边上的,一点都没有出手之意的俞莲舟与张松溪二人,禁不住心中疑惑,不知道他二人哪里来的底气与自信,凭什么会认为,年纪轻轻的莫谷声,会是他的对手?他们就不怕,万一自己出手过重,一下打死了莫谷声,那他们将如何面对他们的恩师与众同门? 不过,那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于是,那道士冷眼斜睨着莫谷声,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淡淡的道:“莫家小儿,看来,你与几位哥哥的关系,好像不怎么样啊?你看看你的俞莲舟二哥他们,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似乎是巴不得你死了呢!你这样做,这般听他们的话,真的值得吗?到不如跟着本道爷,对他们反戈一击,从此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岂不美哉?” 莫谷声冷冷的道:“呵呵!想挑拨离间?那你就是大白天做梦,想多了吧?少说废话!看招!” 话音刚落,莫谷声一声大喝:“排云掌!”话音未落,将长剑插入腰间剑鞘,(他的随身佩剑,在坠崖时已经失落,此时便只剩下一个剑鞘。武当派诸侠师出同门,长剑大小与款式都是一般。只是莫谷声学兼内外,他的长剑比众位哥哥的要重上数十斤。当然,张翠山的长剑也与诸侠不同。因其身有残疾,用的乃是拐杖剑,其长剑的款式、构造与诸侠也不一样。)双手抱拳一握,放开时,双拳已经变成了双掌,双掌运劲,势夹雷霆之威,蓦然向着那道士胸口击杀而去! 那道士见到这一招,顿时觉得眼熟,忽然想起来,适才莫谷声将他击退之时,用的不就是这一招么? 当下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心中大定,抢上一步,双掌一扬,便与莫谷声双掌对轰在了一起。 俞莲舟兄弟二人眼中,闪过一抹担心纠结之色,耳朵中只听得轰的一声暴响,掌风激荡,尘沙飞扬。 这一次,那道士心中有了准备,在莫谷声势如雷霆万钧的一击之下,顿时就稳住了身子,接着在莫谷声的第二波攻势之下,勉强退了二步,再次稳住了身形,他见到自己这次,居然这般轻易的就挡住了莫谷声的攻击,不由自主的面露得意之色,哈哈大笑道:“大名鼎鼎的莫七侠?名满江湖的《排云掌》,就这?这也未勉太弱~~啊?!” 话音未落,那道士忽然感觉到,一抹令人心悸的危机感,蓦然袭上心头,顿时一惊,暗呼一声:“不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到,原本已经去势已尽的莫谷声双掌中,一股更加强大的,令人绝望窒息的、磅礴无比的力量,蓦然涌入了他的双掌之中! 那道士惊愕疑惑、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就被莫谷声一下子就击飞了出去! 然后就狼狈无比的、狠狠的摔在了山路之上,然后向着路边的山石,一头猛烈的撞了过去!剧烈的翻滚碰撞之下,额头在山石上磕破了一大块皮肉,鲜血汩汩流淌,顷刻之间便血流的一头一脸,看着凄惨狼狈无比,胸口更是一阵剧痛,一大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的狂喷而出! 那道士郁闷无比,也憋屈无比,他满脸鲜血的、艰难的抬起右手食指,指着莫谷声怒骂道:“好你个姓莫的!亏了你还是武当派诸侠之一!居然如此厚颜无耻!你的攻势有三波,你怎么不早点说?!害的本道爷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 莫谷声冷然道:“哼!你我又不是朋友友好相蹉,而是敌对双方,生死相搏之间,我脑子进水,告诉你,我的底牌杀手锏?!” 那道士躺在地上,恶狠狠的瞪着莫谷声道:“你们武当派不是一向自诩名门正派,侠义为怀么?今天怎么可以这样啊?这不怕沾污了你们武当派诸侠的侠名么?” 此时,俞莲舟与张松溪起身并肩走了过来,站在俞岱严的身边,俞莲舟缓缓的蹲下身子,将手中捏着的一粒粉色的丹丸,捏碎了,轻轻的喂入俞岱严的口中。那丹丸入口即化。虽然俞岱严伤势极为严重,但是神智未失,尚未昏迷,此时听到俞莲舟二人的声音,感觉到丹丸的清凉馨香,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如释重负之色,便张嘴将丹丸慢慢的咽了下去。 不过,他却心中奇怪,这丹丸似乎不是出自武当派。那么是哪里来的? 张松溪对此,似乎并不意外,也不追问,只是冷冷的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况且,七弟这一招《排云掌》,又名《阳关三叠》。共有三道攻击。第一次是七成功力,第二次就是七成力量的翻倍;第三次,又是第二次的叠加的翻倍。所以,你能挡的住,那才是有鬼了!” 那道士听到张松溪之言,顿时被气的一口老血喷出,颤抖着伸出右手食指,颤颤巍巍的指着莫谷声怒骂道:“莫谷声!你不讲武德!你这《阳关三叠》有三次攻击,而且还是有叠加的!你居然没有告诉我?你太卑鄙,太无耻了!我,本道爷,与你拼了!” 那道士口中喝骂着,挣扎着慢慢的爬了起来。双手张开,便如市井流氓一般,全无招式身法可言,向着莫谷声便扑了过去! 张松溪兄弟一愣,顿时就惊觉到不对劲,口中一声惊呼:“七弟!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那道士原本空着的左手,忽然回手拔出肩头的拂尘,猛然用力一抖,万千拂尘丝忽然散开,如千万支利箭,疾刺莫谷声全身各大要害! 俞莲舟兄弟大惊之下,赤手空拳的,忙从左右两侧疾扑而上! 俞莲舟的长剑在坠崖时失落;张松溪的长剑在与那道士打斗时,被击落在山路上,此时便插在莫谷声的剑鞘中,所以,他们兄弟俩便只能徒手相助七弟杀敌了。 不过,好在武当派功夫虽然以剑法闻名于世,拳脚功夫却也不弱。众所周知,武当长拳与太极拳也是江湖一绝,不似有些门派,手中兵器没了,便只能任人宰割了。 此时见到那道士手中拂尘丝,如万千银针箭矢,疾刺莫谷声的全身关节要害,明知莫七弟一身横练功夫,不惧刀剑。但是担心惊惶之下,俞莲舟却也没有想到那么多,左手一记长拳,中宫直进,运劲猛烈的向着那道士后心击出! 张松溪也不甘示弱,双手握拳,双拳各自在空中划了半个圆弧,一记《双峰贯耳》,狠狠的击向那道士双太阳穴! 那道士手中的拂尘丝堪堪触及莫谷声衣衫,他心中正在得意的狞笑,却忽然眼皮狂跳,一股致命的危机感忽然袭向心头! 他心中一惊,忙左手拂尘一摆,回身一式《倒卷金钟》,缠向俞莲舟左手,同时身子一侧,身形半蹲,脑袋一偏,堪堪躲过张松溪的一击。 但是,在俞、张二人的夹击之下,莫谷声瞅准机会,对他的后心挥手全力一击,那道士穷于应付时,顿时后心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他这一拳,后心一痛,喉咙一甜,脚下一个趔趄,一大口鲜血便如喷泉般喷了出来! 第58章 转 机 那道士被莫谷声一击重创,脚下一个趔趄,晃晃悠悠的转身,面对着莫谷声,口中鲜血直流。他浑身颤抖着,哆哆嗦嗦的抬手指着莫谷声,悲怒无比,又郁闷无比的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啊?!你堂堂的武当派莫七侠,为什么要偷袭我?!你不是大侠吗?你不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仁义无双的奇男子伟丈夫吗?不是对卑鄙无耻的小人行径恨之入骨、不屑为之吗?!这些不入流的宵小伎俩,不是我们这般无耻鼠辈才能为吗?你为什么也能如此厚颜无耻的做出这样的事?!” 他愤怒,他痛心疾首,他想不通,莫谷声明明是名满天下的大侠,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为什么也会干出背后偷袭的无耻勾当? 俞莲舟兄弟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道士,听着他愤怒的口沫横飞,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对莫谷声一通指责控诉,一时间不由得呆了。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反应与思考能力。 莫谷声的反应倒是极为淡定,他冷漠的看着那道士,语气淡淡的道:“那有什么奇怪的?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你有什么好愤怒、好憋屈的?” 那道士一愕,不由的张大了嘴巴,被莫谷声怼的哑口无言,无言以对。 俞莲舟、张松溪与躺在地上,重伤难起的俞岱严兄弟,听到莫谷声之言,都惊愕不已。他们都想不到,这一向拙于言辞的七弟,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变的如此能言善辩起来? 他们不由的想到了,那个古灵精怪的紫衣少女,与毫无道理、不辨是非,一心护着双英姐妹的殷利亨,不知道,是不是在她的潜移默化之下,悄悄的改变了他们兄弟的思维方式。 那道士恨恨瞪着一双大眼,死死的盯着莫谷声,似乎想在他的脸上找出一朵花来。 莫谷声看着他那无比狂怒怨恨的目光,心中莫名的想笑。 于是,莫谷声笑了。 笑的放肆。 笑的肆无忌惮。 笑的那么开心。 笑的流出了眼泪。 那道士傻了。 愣了。 呆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脑子,似乎不够用了。 俞莲舟兄弟莫名其妙的、愣愣的看着,莫谷声捂着肚子,开怀大笑。 直到他笑够了,才抬袖子,擦了一下眼角流下的泪水,冷漠的道:“贼老道,你打伤了我俞三哥,又欲对我殷六哥图谋不轨,论理,我应该将你杀了,为我三哥、六哥报仇出气。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莫某便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说出,你是受谁的指使,前来劫杀我们兄弟,掠夺我殷六哥的《圣蛊之体》的?你又是从何处知道,我六哥是《圣蛊之体》的?还有没有什么同党与接应之人?抓到我六哥之后,又会如何对待处置于他?” 俞莲舟兄弟闻言,齐齐点头附和。这也是他们兄弟目前最关心之事。 不过,他们兄弟在惊愕之下,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惑,一向单纯善良的莫七弟,什么时候变的这般聪明睿智了? 那道士正自郁闷烦躁,此时听到莫谷声这一番话,顿时怒火直冒,猛然抬手擦了一把嘴上脸上的血渍,恨恨的道:“姓莫的!你休想从本道爷口中问出一个字!” 莫谷声冷冷的一笑,嘴角上扬,露出来一抹玩味的笑容,淡淡的道:“是吗?只怕是由不得你自己吧?” 那道士心中打了个突,一抹钻心蚀骨的寒意,蓦然泛上心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他硬着头皮,死死的盯着莫谷声,又转头看看近在咫尺的俞莲舟兄弟,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底气不足的话:“你们想刑讯逼供?这擅动私刑,可是犯法的!” 俞莲舟兄弟无语的一抚额头,然后互相看着对方,目光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然后一齐看着莫谷声。 他们兄弟同门学艺,对彼此都极为了解信任。可是,据他们所知,这位七弟一向醉心于武功,对其他的都是全无兴趣。即使是恩师张三丰倾心教授医学疗伤炼丹之术,他也只是勉强学了个皮毛,便就此搁下。 用莫谷声的话说,我们兄弟都是武当派弟子,有师父这般出类拔萃的存在,放眼江湖,又有什么人敢伤害我们分毫?况且,还有精通岐黄之术的宋大哥,与专研占卜星相炼丹之术的榔梅师兄在,我还费那功夫干嘛呢?倒不如趁着这个功夫,多多练习一下恩师传授的拳脚功夫,提高自己的自保能力,才是正经事情。 此时,莫谷声听到那道士之言,不由嗤之以鼻,他斜睨着那道士,不屑的一笑:“你是不是被莫某打傻了?还动私刑犯法?你的脑子进水了?我辈江湖中人,有几个是遵纪守法的乖宝宝?你是?还是我是?呵呵!这话,只怕是连三岁小儿都不信吧?” 那道士一惊,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眼珠子一转,忽然转头看着俞莲舟兄弟身后,悬崖的方向,大声的喝道:“是谁?鬼鬼祟祟的!还不滚出来?!” 俞莲舟兄弟眼皮子都不抬,甚至连身子动都没动一下,莫谷声却悠悠的叹气道:“臭道士!想声东击西,借势逃跑么?没用的!” 那道士确实是打的这个主意,可是听到莫谷声一语点破,顿时大吃一惊,失声惊呼道:“你怎么知道的?什么没用的?” 口中说话,蓄势已久的身子忽然一扭,左足一点脚下的山石,身子便忽然腾空起来,身子在空中一转一折,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弹射向山路左侧的山崖。随后足尖在山石上一点,一个后空翻,便跃上了山崖顶端。 那道士尚未站稳身子,便已经回身握着拂尘,蓄力已待,以防莫谷声诸侠追击而来。 可是他甫一回身,便不由得一愣,只见到武当派诸侠都站在原地,全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不仅如此,俞莲舟兄弟甚至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揶揄的笑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就像看着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道士正在暗暗的高兴,却忽然见到他们兄弟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感觉到不对劲,忙转身欲走。 正在这时,一股淡淡的香味随风飘过,令人浑身一凉,随即便感觉到神清气爽,整个人都仿佛轻松了许多。 那道士一愣,正疑惑之间,忽然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在他耳朵边响起:“哟!道爷,您这是要去哪呀?” 那声音娇柔婉转,仿佛黄莺出谷,说不出的柔媚好听。 那道士一惊之下,忙回头去寻找那道声音的主人。 可是,身边身后却杳无踪迹。那女子却不知身在何处。 那道士正惊疑间,右肩突然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那道娇媚的声音再次在他右耳朵边响起:“道爷,奴家在这里呢!” 那道士一怔之下,顿时闪身向着左侧疾掠。 他速度极快,顷刻之间就奔出十余丈远,还来不及喘口气。 他刚刚站定脚步,左腿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随着一抹钻心的疼痛,一朵殷红的血花,随之在那道士左腿上绽放。同时,那道娇媚的声音,如影随形般,再次在他的右耳朵边响起:“道爷,你跑什么啊?是怕了奴家吗?奴家有那么可怕吗?” 这一次,他听的真切,那女子似乎就在他的身边。 他大惊失色,忙一摆拂尘,身子如陀螺般一旋,万千拂尘丝便已经如万千支箭矢般,以他的身子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疾刺而出! 正在这时,那个娇媚的声音一声惊咦:“咦!道爷,你还会转陀螺啊?好!太好看了!继续转,不要停!奴家还没有见过如此好玩的事情呢!继续!这个好玩!奴家喜欢!” 随着话音,便传来一阵清脆的巴掌声,那女子居然鼓掌加油上了。 山崖下,俞莲舟兄弟看着那道士身边那道娇俏的紫衣身形,不由得一齐摇头叹气,不由得为他默哀了片刻。 却说那道士听到那女子的话,突然毫无征兆的停止了转动,同时右手拔出腰间悬挂的宝剑,剑尖颤动,一式横扫千军,长剑撒出一片灿烂的星芒,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四周疾扫而出! 剑光甫现,便听到那女子一声惊叫:“呀!好怕怕!这怎么就动上刀子了?这可是会死人的!” 那道士见到一抹紫色身形似一缕清风般倏然闪过,只留下一抹残影与淡淡的幽香。 他那凌厉的剑芒,连对方的头发都没有伤到一根。 那道士心中一凛,知道碰到了毕生仅见的高手,他也是久走江湖的老狐狸,见势不对,立刻就毫不犹豫的闪身暴退,足尖在山崖上一点,双臂张开,双掌在山石上一拍,身子顿时如苍鹰般凌空飞了起来。 山下俞莲舟兄弟对望一眼,不由得无语的摇头叹气道:“这双清妹子,都这般时候了,”说到这里,他低头看了靠在张松溪怀里。重伤的俞岱严一眼,无奈的叹气道:“三弟伤的这般重,虽然有她配制的秘制丹丸暂时压着,但是我们还是很担心哪。这丫头,也实在是太顽皮了,三两下拿下了他,岂不省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张松溪苦笑道:“女人心,海底针,谁又能猜到这小姑娘的心思?” 莫谷声望着山崖上那个如紫色精灵般的倩影,眼神里全是崇拜迷恋兴奋的亮光,他双眸亮晶晶的看着双清,口中说道:“二哥,四哥,你们放心吧!只要有双清姐姐在,三哥就会没事的!” 俞莲舟兄弟俩一愣,正欲答话,却忽然听到那道士一声怒叱:“臭丫头!你使诈!” 又听到双清娇媚的声音传来:“哟!道爷,瞧你这话说的,难道你没有听圣人说过,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矣!奴家是小人,也是女子,使诈又怎么了?怪我咯?嘻嘻!只能说你太天真,太傻了!″ 那道士大怒,右手握住长剑,气沉丹田,一股精纯的内力顷刻贯注到剑身,手腕一颤,长剑抖动间,一抹雪亮的剑芒忽然如璀璨的烟花般乍现,带着一股凌厉无前的气势,疾如星火般袭向双清胸口! 眼看到电光石火间,长剑剑芒已经堪堪触碰到双清胸口衣衫,山下俞莲舟兄弟齐齐失色惊呼一声:“双清妹子,小心!” 山崖上,双清却是不闪不避,反而对他嫣然一笑,冲着那道士扮了个鬼脸,笑咪咪的道:“倒也!倒也!” 在俞莲舟兄弟惊讶愕然的目光中,那道士顿时随着双清之言,从山崖上一头栽了下来。 莫谷声抢上一步,在那道士栽倒翻滚下来之时,便一剑向着那道士的左腿斩了下去! 俞莲舟兄弟一惊之下,忙大声阻拦道:“七弟不可!” 俞莲舟口中惊呼,脚下点地,已经闪身掠到莫谷声的身边,右手疾探,一把抓向莫谷声执剑的手腕。 莫谷声手腕一沉,躲开俞莲舟这一抓,同时左肩向着俞莲舟身子一靠,口中道:“二哥,对不住了!这贼老道伤了三哥,还要砍下三哥的左腿,这个仇,却不能不报!” 俞莲舟知道七弟内外双修,这一靠,定然非同小可,虽然心中明白,七弟不会伤害自己,但是却也不愿为了一个仇敌,而兄弟相残,当下忙放手退了一步,沉声叮嘱道:“七弟,切莫失了分寸!” 莫谷声点头答应:“二哥放心,小弟理会得!” 在他们兄弟俩一问一答之间,在那道士的凄厉的惨叫怒骂声中,莫谷声的长剑已经斩断了那道士的左腿。 此时,双清已经从山崖上跳了下来。她笑盈盈的走到莫谷声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的道:“七弟,孺子可教也!做人,要随机应变,切不可默守陈规。否则,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莫谷声郑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嗯!双清姐姐,我记住了!” 张松溪不由得皱了皱眉,语重心长的道:“七弟,话是这般说,但是也不能违了师父教诲,失了本心。再怎么说,也不能做有违侠义之道的事。至于阴谋诡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举,那是万万不可为之。这是底线!七弟,不要说四哥无情,一旦发现你有什么违反门规、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那说不得,四哥只能代替师父,清理门户了!” 莫谷声闻言一凛,忙神色一肃,正欲答言,却忽然听到一个充满讥讽与不屑的男子声音响起:“好一个名满天下的武当派!好一个名满天下的张四侠!果然是名门正派!沽名钓誉,无耻之极!” 第59章 嫉 妒 俞莲舟兄弟忽然听到那道声音,不由得齐齐一惊,张松溪沉声喝道:“阁下是谁?如此抵诲、污蔑我武当派,到底是何居心?” “呵呵呵!抵诲?污蔑?有吗?你们既然身为武当弟子,为江湖同道所景仰,那不应该以身作则,大公无私、严已律己吗?怎么?堂堂武当派莫七侠,如今干出了背后偷袭的无耻勾当,张四侠就凭这般轻飘飘的几句话,便算揭过了么?那武当派的威严何在?天理何存?公道何在?!” 俞莲舟、俞岱严、张松溪、莫谷声兄弟听到这话,顿时脸色齐变。 俞莲舟脸色难看的沉声喝道:“阁下到底是谁?既然敢如此针对我们武当派,那为何不敢现身一见?” 那人哈哈一笑,冷冷的道:“哼!面对你们这般无耻无信之徒,本少又有何惧?现身就现身,难道本少还怕了你们不成!” 俞莲舟兄弟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从山路转弯处,一名年约十七、八岁,身着蓝衫,腰佩双刀的俊秀少年,缓步而来。 那少年神情倨傲,满脸都是桀骜不驯之色,他昂首挺胸,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昂首缓步走到俞莲舟兄弟面前,用鼻孔看着他们,傲然道:“本少爷出来了,你们又待如何?” 俞莲舟阴沉着脸,双手微微抱拳当胸,沉声道:“在下武当俞二,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那少年傲然一笑:“本少爷姓郜(音gao告),双名上常下誉,记住了!” 俞莲舟兄弟皆是一愣,齐齐皱眉。俞莲舟与张松溪对望一眼,略微沉吟一下,一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来一抹迷茫之色。 俞莲舟皱眉问道:“郜常誉?请恕在下耳拙,见识浅薄,未曾听到过尊驾尊姓大名。不知道尊驾是何门何派的名门高弟?” 那少年哼了一声,傲然道:“谅尔等蝼蚁之辈,安知本少之高门贵胄?告诉你们却也无妨。让你们兄弟在江湖上也有个吹嘘的资本。你们给本少爷听好了:本少乃是“北溟圣宫”宫主的亲传弟子!” 说完这话,便脸露得意傲娇之色,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武当派诸侠,他以为可以从武当诸侠的脸上,看到惊讶佩服羡慕的神色。 谁知道...... 结果...... 俞莲舟兄弟皆是目露迷惘之色,同时问道:“北溟圣宫”?那是什么鬼?没听到过。” 那少年郜常誉蓦然听到俞莲舟兄弟之言,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怒气冲冲的对俞莲舟兄弟吼道:“什么?!堂堂的“北溟圣宫”,你们居然都没有听说过?呵呵!说你们是蝼蚁,还真是没有辱没了你们!哼!真是夏虫不可语冰也!” 俞莲舟哼了一声,懒得与他计较,冷冷的道:“尊驾如此的大言不惭,想来手中的功夫也是不弱,俞某人比你痴长几岁,若是对尊驾出手,未免落人口实,说俞某以大欺小。那就由我们兄弟中,入门最晚、年龄与你相仿的莫七弟,来讨教尊驾高招?” 郜常誉仰头看着苍天,不屑的一笑,用下巴指了指莫谷声,嘴角上扬,露出来一抹邪笑:“莫七侠?莫谷声?呵呵!别说是他,便是令师兄宋远桥在这里,恐怕也不是我的对手!莫谷声,那还是算了吧!” 莫谷声正欲说话,自从下山以后,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呆在一旁的双清,此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踏上一步,一声娇笑,偏着头,好奇的绕着郜常誉转了一圈,口中啧啧称赞道:“啧啧啧!果然不愧是出身′北溟圣宫’的名门高弟,果然是相貌堂堂,气宇不凡!小女子佩服佩服!久仰久仰!” 俞莲舟兄弟看着双清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都是忍不住想笑。但是看了双清一眼,见到她神色正经,但却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武当派诸侠与双清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双清之古灵精怪与智计百出,他们还是领教过的。他们知道,双清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当下遂都忍笑不言。 果然,那少年郜常誉听到双清那赞美称诵之言,心中顿时十分受用,人都感觉到飘飘然了。 郜常誉得意洋洋的一笑,对双清说道:“哼!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还有识货之人!知道本少爷”气宇不凡!也罢!看在这位漂亮的姑娘份上,本少爷就给你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俞二侠,本少爷也不欺负你了,你们仨兄弟就一起上吧!今天本少爷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武林绝学,真正的武功高手,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坐井观天,什么叫夜郎自大!” 俞莲舟兄弟听到,那少年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言,不由得怒极反笑,脾气火爆的莫谷声第一个忍耐不住,他左手提着长剑,踏上一步,右手与左手抱拳向着郜常誉一礼,沉声道:“郜先生,武当派莫七,请教阁下高招!请赐教!” 郜常誉斜睨了他一眼,伸出来一根食指,指了指俞莲舟与张松溪,满脸不屑的道:“你,不行!叫上你的兄弟,一起上!” 俞莲舟兄弟一齐脸色大变,饶是俞、张二人涵养极好,定力极佳,此时也是忍不住心头火起。 想他们兄弟出道江湖数十年,一直行侠仗义,为弱者打抱不平,仗义执言,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尊重敬仰的存在?即使是比他们年长之人,见到他们兄弟,也得尊称一声俞二爷,张四爷!何时被这么个毛头小子这般轻看过? 当下,张松溪沉着脸,踏上一步,正欲说话,双清却轻轻的抬手,轻轻的拍了张松溪肩膀一下,嫣然一笑,柔声道:“四哥,杀鸡焉用宰牛刀?你可记得,《田忌赛马》的典故?” 张松溪顿时眼前一亮,轻声接言道:“双清妹子,你是说......” 双清微笑道:“下驷对上驷!” 张松溪一愕,目不转睛的盯着双清看了一眼,苦涩的一笑,轻声嘀咕道:“你是下驷么?你若是下驷,那么我们兄弟又算是什么啊?” 双清却对张松溪之言置若罔闻,她莲步姗姗,仿若风中弱柳,袅娜娉婷、仪态万方的走到莫谷声身边,郜常誉身前立定,蹲身向着郜常誉行了个万福礼,娇笑着向他眨眨眼,眉梢微扬,柔柔糯糯的道:“郜大侠,郜少爷,你大人有大量,看在小女子薄面,就不要与他们一般计较了,好么?郜少爷,你若是真的技痒,小女子不知进退,就斗胆接一下,郜少高招?输赢不重要,只求搏郜少爷一笑。不知郜少意下如何?” 俞莲舟兄弟听到双清这一番话,差点惊呼失声,惊掉一地下巴!他们什么时候见到过,双清这般柔弱和顺的淑女形象?!在俞岱严兄弟们的印象中,双清就是个折磨人的小妖精,心狠手辣的小魔女! 反正,不管怎么样,就是与可爱、柔弱、淑女不搭边! 俞莲舟兄弟看着双清的表演,忍不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众兄弟不约而同的摇头苦涩的一笑,俞莲舟与张松溪小心翼翼的抬着俞岱严,同时后退了三步,与双清二人拉开了距离。 郜常誉对俞莲舟兄弟的反应,却视若不见。 他此时此刻,所闻所见,唯有双清的轻嗔薄怒,一颦一笑,看着双清那如春花初绽般的如花笑魇,听着她那如山涧清泉般柔软清脆的声音,不由得痴了。浑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直到...... “郜少爷!郜少爷,你一定要给贫道作主哇!就是这个妖女,她使诈打伤了我,她......”那道士从山崖上滚下来时,就被莫谷声斩断了左腿,剧痛之下,顿时就疼晕了过去。此时方才醒了过来。 刚刚苏醒的他,显然没有搞清楚目前的状况,顿时就向着郜常誉告起了状,诉起了苦。 谁知道,他刚刚才说的两句话,郜常誉就两眼一瞪,向着他一脚踹了过去,同时怒骂道:“姓马的牛鼻子!她使诈?本少爷看是你使诈!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整天就知道牛逼哄哄,说的天花乱坠。说什么武当派诸侠都是沽名钓誉之辈,只要你这老牛鼻子出手,除掉武当诸侠,抓住殷利亨这个【圣蛊之体】,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呵呵!牛逼装的好,可到头来呢?打脸了吧!” 那道士听到这话,顿时就羞愧的无地自容,同时又被郜常誉狠狠的踹了一脚,断腿处的剧痛,让他额头、颈脖子上的青筋直爆,可是他又不敢出声惨叫哼唧,只得咬牙强行忍住,心中却已经将双清骂了个狗血淋头、体无完肤。 不过,那道士却不敢去骂郜常誉。即使是在心中偷偷的骂,他也不敢。 双清冰雪聪明,从那道士的表情神色中,也能猜出来,他的心中打的什么主意。 但是,她不在乎。她现在在乎关心的,只是殷利亨的安危,与俞岱严兄弟的伤势。 这道士的一切,她从来都没有放在心头过。 此时,她见到郜常誉呆呆的看着自己,心里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纳兰容情,那个书呆子与姐姐初见时,也是这般傻乎乎的对着姐姐呆看。 双清忍不住想笑,但是想到那不知下落,不知生死的姐姐,她又忍不住幽幽的叹了口气,黯然神伤。 郜常誉本来就在时刻关注着双清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此时此刻,见到她眉梢眼角,俱是笑意,一瞬间便如春花初绽,天地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就变的灿烂明亮了起来。 郜常誉心中正在因为她的笑容而满心欢喜之时,忽然见到双清双眉一蹙,一声幽幽的叹息,一抹浓浓的愁绪,缓缓布满了她精致而柔媚的俏颜。 郜常誉心头不由自主的一揪,看着双清微微拧巴的眉毛,心中忍不住没来由的一痛,口中忍不住的问道:“这位小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麻烦?小生不才,在江湖上还是有一些人脉背景关系的。如蒙小姐不弃,可否让小生为你分担一二?” 双清却闻言一愣,她想不到,这看着高傲自负,不可一世的少爷,居然也有如此善良美好的一面。 她颇擅长相面之术,又擅察言观色,从郜常誉的言谈举止,表情神色间,便已经看出,他这一番话,都是出自真心。 当下,双清心中也是有些感动,当即便道:“多谢郜少好意。只是,此事却也是一言难尽。” 郜常誉本来是见到双清难受忧心,心中不忍,才这般相问。此时,听到了双清之言,不由得沉声道:“小姐,请说。我郜常誉虽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豪门阔少,但是一些沽名钓誉之辈办不到的事,小生还是可以勉为其难的办的到的。” 双清本来对他的观感已经有所好转,可是听到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俞莲舟兄弟抵诲侮辱,顿时心头火起,当下冷冷的道:“郜少爷,您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是小女子福薄,恐怕还不起郜少爷你的人情。郜少爷请便,小女子一介俗人,尚有俗务缠身,就不送您老大驾了!” 郜常誉一呆,他想不通,刚刚还说的好好的,怎么这姑娘说翻脸就翻脸不认人,这变化,变的也太让人猝不及防了吧? 却说双清立刻转身就走,她来到俞莲舟兄弟的身边,沉声道:“二哥你和四哥与我护法,我来给三哥治伤。″ 莫谷声也转身走了过来,低声道:“双清姐姐,那个臭不要脸的道士打伤了三哥,难道我们就这么放过了他?那小子如此侮辱我们兄弟,我们就这般忍气吞声?这件事要是传到江湖同道耳朵里,那我们武当派弟子还怎么样在江湖上立足?” 双清一愣,忙双手一拍,恍然大悟的道:“啊哟!我倒忘了这档子事情了!七弟,谢谢你的提醒!是我的疏忽。” 双清再次转身,来到那郜常誉身前,冷冷的道:“郜少爷,你开口闭口,辱骂武当派诸侠是沽名钓誉之辈,你是不是该给武当派上下一个交待?!” 第60章 纠 缠 那郜常誉本来就因为双清对他忽冷忽热地态度,正在纠结要不要选择继续帮她。可是当他听到双清充满气愤的嗔怒之言,便不由的眯起了双眼,语气也渐渐的变的冰冷:“哦?给武当派上下一个交待?呵呵!他们配么?” 双清不悦冷哼了一声,道:“把那个‘么’字去掉。他们兄弟绝对配的上这个交待。武当诸侠,侠名满天下,又岂是假仁假义、沽名钓誉之辈?即使他们再强势,再横行霸道,恐怕也难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吧?” 郜常誉满脸不屑的道:“呵呵!该说不说,半个多月前,在喀什容措,你们武当派殷六侠,无缘无故的,杀了五个手无寸铁,毫无抵抗力的普通人。今天,莫七侠又干出了背后偷袭的无耻勾当!难道,这就是堂堂武当派所谓的行侠仗义、义薄云天之举?!” 俞莲舟、张松溪对望一眼,想到在喀什容措,吴家大宅内,无辜惨死在殷利亨剑下的五名冤魂,又想起今日莫谷声背后偷袭的恶劣行为。皆是脸上一红,心中感觉到羞愧难当,看着那郜常誉时,心中也觉得对方没有冤枉了自己。 虽然说二者皆是事出有因,但是做了便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哪里有那么多迫不得已,情有可原? 俞莲舟兄弟俩满脸羞愧歉疚之色,低头在心中纠结良久,正欲说话,却忽然听到郜常誉充满讥讽的声音道:“呵呵!无话可说了吧?现在,你们自己说,你们武当派,是不是沽名钓誉之辈?!还要不要本少爷给武当派上下一个交待?” 俞莲舟兄弟面红耳赤的看着他,又回头看着莫谷声。 张松溪咬牙低声道:“二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是护着七弟,还是维护武当清誉,二哥你拿主意吧!” 俞莲舟看着眼前的莫谷声,又想到流落在尼泊尔,暂时不得脱身的张翠山,与生死一线、不知下落的殷利亨,好好的一个武当派,如今却变的支离破碎,难道自己要为了一个虚名,去亲手处理了亲如同胞的兄弟莫谷声么? 他心中柔肠百转,一直坚强果断的俞莲舟,在这一刻,却终究狠不下心来。 最终,俞莲舟深深的叹息一声,沉声道:“七弟。莫谷声,你背后偷袭,大胆妄为,意图以背后偷袭的无耻手段,伤害武林同道。犯了恩师定下的门规之第九条。姑念你是初犯,又是为兄复仇心切,本应废了你的武功,断了你的双腿,再将你逐出门墙。但是,念你入门以来,从未犯过错,今日不废武功,只是将你逐出武当派。从此不得再以武当弟子自居。” 俞莲舟话音刚落,俞岱严、张松溪齐齐失色,同时大叫一声:“二哥,不可!” 莫谷声更是心神一颤,胸口一痛,脚下噔噔噔连退三步,惊惧惶恐不安之下,忍不住失声哭了出来,满脸都是震惊不可思议之色,忽然纵身跃到俞莲舟身前,双手蓦然伸出,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脸色煞白的颤声哭泣着道:“二哥!不要啊!千万不要把我赶出武当派!我自幼没了父母,若不是蒙师父收留,带着我回到武当山,恐怕这世界上早就没了我这个人了!二哥,你千万不要赶我走啊!” 随着他的哭泣,他已经双手无力的抱着俞莲舟,慢慢的滑到了地上。 莫谷声仰头看着俞莲舟的脸,满脸泪水的脸上,尽是希冀乞求之色。 俞莲舟见到他这般模样,也是心中不忍,可是,门规如此,更何况,那郜常誉正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只得强行忍住泫然欲泣的泪水,狠心的一推莫谷声,沉声道:“莫先生请自重!在下可不敢当阁下二哥之称!” 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如刀绞之痛,当下忙抬头看着苍天,不敢再去看着莫谷声苍白绝望无助的脸。 张松溪与重伤不起的俞岱严也是心中极为难受。 张松溪低声道:“二哥,难道就没有半点回旋之处了么?比如,将七弟带回武当,让他面壁思过?或者是永远幽禁在武当山上,终身不得下山。不管怎么说,他终究还是没有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不是么?” 俞莲舟狠狠的吸了口气,他身形本就高于张松溪,此时他低头看着他,一脸凝重之色,轻叹道:“四弟,糊涂啊!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这姓郜的,就是要杀人诛心!明摆着是要我们兄弟自相残杀,自断臂膀!” 说到这里,他不由目光复杂的看了下,不远处的双清,低声道:“门规所限,我能不废七弟的武功,便已经是坏了规矩,回山之后,我自己便会去南岩宫面壁一年。只怕我如此处理,那少年还会不依不饶。只盼着双清妹子能化解此次危机了。”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那郜常誉双手抱胸,一脸戏谑之色,阴阳怪气的冷笑道:“好一个威名赫赫的武当派!好一个公正严明的俞二侠!对犯下贵派门规的弟子,处理的真够重的!对自己的兄弟,也真够无情的!俞二侠,这难道就是贵派所谓的兄弟情深?哈哈哈!” 俞莲舟阴沉着脸,双眼因为愤怒与伤心,已经布满了血丝,冷冷的道:“俞某已经将莫谷声逐出了武当派,你还待如何?俞某警告你,凡事都不要太过!” 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 郜常誉看着俞莲舟通红的双眼,又看着那双手抱着俞莲舟双腿,跪在地上,哭的伤心欲绝的莫谷声,不由的得意的哈哈大笑。 他踏上一步,正欲说话,却忽然看到紫影一闪,双清已经拦在了他身前,俏脸上布满了寒霜,语气冰冷的道:“郜常誉!你不要太过份了!我告诉你,在喀什容措,殷利亨杀人,那是他被人算计,蛊毒发作,迷失了本心,并没有什么主观意识掌控之下,以致于犯下大错。不知道郜少爷你行走江湖,手上难道说就没有错杀枉死之人?至于莫谷声,他也不过是少年心性,他见到那道士要断了他俞三哥的腿,情急之下,才做出了这事。不过,那道士以大欺小,以强凌弱在先,莫谷声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那又何错之有?!难道只兴你州官放火,却不许我百姓点灯?!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张松溪、俞莲舟兄弟听到双清这一番义正辞严的诘问,顿时忍不住暗暗的为她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莫谷声也停止了哭泣,他放开俞莲舟双腿,抬手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慢慢的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俞莲舟一眼,低声道:“莫谷声拜别俞二侠!谢俞二侠手下留情!” 说完这话,立刻掉头就走。 莫谷声大步走到双清身边,红着眼睛,低声叫了一声:“双清姐姐!”便忍不住泫然欲泣,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一下扑倒在双清怀里,伤心的大声哭泣起来。 双清一惊,欲待推开他,但是见到他哭的伤心欲绝,又心中不忍,只得抬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七弟莫哭,一切都交给姐姐,姐姐答应你,一切都会过去的!” 俞莲舟兄弟听到莫谷声与双清之言,顿时都是心如刀绞,心中伤心难过之极,可又无可奈何。 那郜常誉却眯起了眼睛,恨恨的盯着扑在双清怀里,不停的抽噎悲泣的莫谷声,眼中掠过一抹浓浓的嫉妒与冰冷的杀气,他冷冷的道:“莫谷声!亏了你还是一个男子汉,居然躲在女人的怀里哭泣,真够给我们男人长脸的!” 莫谷声一怔,脸色一红,顿时站起来看看郜常誉,还没有说话,双清就走上一步,伸出纤纤小手,握住莫谷声的大手,对他嫣然一笑,柔声道:“七弟,别理他!你且不要悲伤,看你双清姐姐怎么收拾他为你出气!” 郜常誉见到双清对莫谷声温言软语,言笑晏晏,又想起她对自己疾言厉色,大声叱喝,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当下脸色难看的冷冷道:“莫谷声!亏你还是个男人!有本事,就站出来,我们单挑!” 莫谷声究竟是张三丰的亲传弟子,武功心性,都非一般人所能及。此时,他看了双清一眼,见到双清点了点头,便踏上一步,冷漠的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废话少说!放手过来,让莫某领教阁下高招!” 郜常誉不屑的一笑,拍了拍双手,傲然道:“本少爷就空手领教阁下武当派,闻名天下的剑招!” 俞莲舟见状,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是,当他看到双清对他微笑着摇了摇头,用嘴呶了呶莫谷声,右手对他比了一个晦暗的手势。 俞莲舟恍然大悟,当即闭嘴,静观其变。 莫谷声见到他如此狂傲,当即也是大笑一声:“郜先生,你既然空手,那莫某岂能占你便宜?!莫某也不用兵器,咱们公平对决,既决胜负,也决生死!” 郜常誉笑道:“莫谷声,你我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决胜负即可。决生死,那就不必了吧?” 莫谷声冷冷道:“郜少爷,你说的倒轻松,你我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莫谷声本来是鼎鼎大名的武当派的弟子,在众位师兄的羽翼之下,生活的无忧无虑。可是你的出现,却毁了我的一切,让我被逐出了引以为傲的武当派。成了无处归依的丧家之犬。你管这叫无冤无仇?闹呢!?” 郜常誉哈哈一笑,满不在乎的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本少爷还有更加厉害的手段,要不要见识一下?” 莫谷声、昝双清、俞莲舟兄弟闻言皆是一愕,一抹不详的预感,突然浮上心头。大家一齐看向郜常誉,心中浮现一抹浓浓的不安。 双清突然开口说道:“郜常誉,你适才是从山下上来的吧?莫非,你抓住了殷六哥?!” 郜常誉哈哈大笑道:“都说昝氏双姝聪敏睿智’,机变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错,殷利亨确实是落在了本少爷的手中。俞莲舟俞二侠,我们不妨做个交易。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俞莲舟阴沉着脸,冷冷的道:“什么交易?且说来听听?” 双清大急,忙大声说道:“俞二哥,你千万不要上他的当!你这是与虎谋皮,自投罗网!” 俞莲舟苦涩的一笑,轻叹道:“双清妹子,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殷六弟落入了他的手中,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双清不禁以左手掠了掠,鬓角的一绺秀发,脸上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淡淡的道:“二哥你放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郜常誉得意的一笑,一脸的不屑之色,淡淡的道:“俞二侠,看来有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 说话间,郜常誉举起双手在空中拍了拍,低喝道’“带上来!” 随着话音,二个高大的黑衣男人,抬着一块木板,大步从山路转角处走了过来。 那二人抬着一块硕大的木板,板上放着一块约一人大小的冰块。 俞莲舟兄弟一见到那硕大的冰块,下意识的一声惊呼:“六弟!”闪身便欲将那冰块靠近。 那郜常誉一声厉叱:“给我站住!谁若是敢妄动一下,本少爷就毁了这个冰块,大家都一起彻底玩完!” 那两个黑衣壮汉听到这话,立刻就将木板放到地下,从木板旁边取出来一个大铁锤,举起铁锤,做势欲击。 俞莲舟兄弟见到那大锤,忽然想起殷利亨的遭遇,顿时就心中一紧一痛,失声惊呼道:“不要!” 那郜常誉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邪笑,抬手制止手下动作,慢条斯理的道:’俞二侠,要不要谈谈交易?\\\" 俞莲舟兄弟大惊失色之下,什么也顾不上了,忙大声道:“谈!我们谈交易!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啊?” 郜常誉大笑道:“我要你亲自动手杀了莫谷声!” 第61章 人 性 俞莲舟兄弟与双清听到那郜常誉之言,顿时大惊失色,随即勃然大怒,齐声怒骂道:“郜常誉!你欺人太甚!当心多行不义,必自毙!” 郜常誉一声冷笑,道:“俞莲舟,本少爷就欺负你们兄弟了,你又能如何?你过来咬我呀?呵呵!谅你也不敢!废话少说!这莫谷声,你杀是不杀?殷利亨,你救是不救?你不杀莫谷声,那我就杀了殷利亨!莫谷声,你若是乖乖的让你二哥杀了你,我便放过你六哥。否则,你殷六哥就是你害死的!若是如此,你恐怕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吧?” 俞莲舟兄弟与双清皆是恼怒不已,张松溪恨恨的道:“姓郜的,你明明是说要与我七弟,不,与莫谷声单挑的,怎么可以出尔反尔,用我六弟来威胁我二哥与莫谷声自相残杀?你也太没有底线,太过卑鄙无耻了吧?” 郜常誉恨恨的盯着莫谷声,冷冷的道:“底线?卑鄙无耻?呵呵!那是你们这些假仁假义,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假道学拿来忽悠普通人的,关本少爷何事?少废话,本少爷给你三个数,杀谁保谁,你自己决定!一!” 俞莲舟看了下冰块中的殷利亨,又看看身前的莫谷声,心中柔肠百转,他虽然素来严厉,可是面对两个亲如同胞的兄弟,要他选择亲自动手,不论是要他杀了哪一个,他都下不了手。而且,武当派门规也不允许兄弟们自相残杀。 可是,面对着郜常誉的咄咄逼人,他又无可奈何。只得看向素以机智多谋着称的张松溪,只盼着他能化解眼前的危机。 张松溪也知道,如今六弟与七弟的性命,皆是掌握在俞莲舟手中,也知道,俞莲舟难以抉择,或者说是不忍心、舍不得选择。 当前形势,又不容许他们过多犹豫。张松溪虽然素来多智,但是,面对如此窘境,死局,虽心思百转,苦思之下,却仍未有半点良策。 那郜常誉见到他们为难、纠结、痛苦、愤怒、伤心又无奈的表情,不由的心中大快。当下,高高在上的傲然道:“俞二侠,这选择,很难么?不就是杀一个,留一个的事嘛!这有什么好为难的?要不,本少爷帮你选一个?我数二了?二!” 与此同时,那两个黑衣汉子也举起了手中的大铁锤,作势就要击下! 俞莲舟气的脸色苍白,双手紧握之下,手指骨骼都在咯咯作响。他目光死死的瞪着他,牙齿狠狠的咬着下嘴唇,用力之下,嘴唇都被他咬出了血,但是他却全然不觉。此时,他听到这一声”二!″心中顿时一紧,一痛,仿佛有千万把钢刀,狠狠的捅入了他的心口,顿时就感觉到了一股锥心蚀骨的剧痛,瞬间袭遍了全身,使的俞莲舟全身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张松溪轻轻的放下靠在身上的俞岱严,一脸担心的上前抓住他的手臂,颤声叫了一声:”二哥!”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但是,眼泪却忽然不争气的滚滚而出。 莫谷声也是心中百转千回,此时,见到俞莲舟这般伤心为难,他又回头看了被冰冻的殷利亨一眼,心中忽然有了决断。 当即踏上一步,目光炯炯的看着郜常誉,冷然道:”郜常誉!你不就是怕了莫某,不敢与莫某单挑么?不就是想要莫谷声这条性命么?那好!莫谷声这条命,今天就交给你!只盼你说话算话,在莫某死了之后,放了我六哥!” 说完立刻拔出腰间长剑,搁在自己的脖子上,最后看了俞莲舟兄弟三人一眼,满脸尽是牵挂与不舍,流着泪,哽咽着泣道:”众位哥哥,莫谷声自从拜师以来,承蒙各位哥哥多方照顾,大家的好,莫谷声这一辈子,怕是报不了了。只盼下一辈子,还有机会,再做兄弟!” 话音未落,他马上手握长剑,在脖子上用力一抹,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花在他的脖子上,蓦然乍现! 俞莲舟、俞岱严、张松溪兄弟大惊失声,齐齐伤心绝望的大叫一声:“七弟!不要!” 俞莲舟、张松溪二侠大惊之下,双足在地上狠狠的一踏,身形一闪,如闪电般,双双向着莫谷声扑了过去,身在空中时,已经同时双手疾探,抓向莫谷声手中的长剑。 重伤不起的俞岱严,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有多严重,拼命的挣扎着从地下爬起来,匍匐挣扎着,向着莫谷声艰难的爬了过去。 那郜常誉也是一愣,他也料想不到,这莫谷声居然如此烈性重情,居然会为了这莫名其妙的兄弟情谊,为了救殷利亨的命,居然会舍命横剑自刎。这倒是出乎了他的预料。他不由的,深深的看了已经被俞莲舟二人抱在怀里的莫谷声一眼,双手紧握,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又看了一直一言不发的双清一眼,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喜是忧。 论理说,莫谷声自刎,他便少了这个情敌。 不错,他搞出来这么多事情,就是因为双清对他二人的态度,使的他将莫谷声当做了情敌。必欲除之而后快。但是他内心中,是压根就没有要了他性命的想法,他就是纯粹的嫉妒。 此时,郜常誉见到莫谷声自刎身亡,不由的意兴阑珊,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真没劲!你居然就这么死了?本少爷还没有玩够呢!” 俞莲舟兄弟二人死死的抱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莫谷声,感受到他渐渐微弱的呼吸与心跳,心如刀绞,泪流满面的看向双清,泣不成声的道:“双清妹子,求你救救我七弟......你一定有办法的,你的医术那么高明......” 双清却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郜常誉,都没有看气息奄奄的莫谷声一眼,此时,忽然听到俞莲舟的话,她头也不回的道:“二哥,别白废力气了,人死了,活不了了。我的医术再高,也救不活一个死人。放弃吧!” 俞莲舟兄弟一愕,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他们都感到很意外,双清对于莫谷声的自刎,居然会如此淡漠无情的对待,这似乎不像地的作风,况且,她刚刚还说要帮助莫谷声出气,现在这一转眼,就这么忘记了?难道这真就应了一句老话,人走茶凉? 俞莲舟兄弟对望一眼,又悻悻的看了神色漠然的双清一眼,低头看向怀里呼吸微弱急促的莫谷声,又是伤心,又是无可奈何。只得伤心哭泣不已。 这时,张松溪见到重伤的俞岱严,正欲挣扎着爬过来,忙心疼的放开神智已经模糊的莫谷声,流着泪,低声道:“二哥你抱着七弟,我去扶三哥过来,好让他也见七弟最后一面。”说到这“最后一面”四字,他恨恨的看了郜常誉一眼,这一眼,充满了愤怒与仇恨,还有伤心与无可奈何。 他站起来,快步奔到俞岱严身边,弯腰扶起三哥,啜泣着叫了一声:“三哥,七弟他......” 俞岱严脸色苍白的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四弟,我看到了。不过,七弟未必会死,你还记得,我们下山时,榔梅师弟和宋大哥交给我们的【九转莲花续命丸】吗?还有双英妹子送我们的【雪莲玉清丹】皆是保命的灵丹妙药。” 说话间,他抬手欲从怀里取出来,但是他的伤势实在太重,适才挣扎着爬起来,就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体力,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又强撑着说了那么多话,早没有了半点力气。若不是牵挂着莫谷声的生死安危,恐怕早就昏迷了过去。 张松溪见状,忙伸手到俞岱严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包裹,打开就看到了一白一红两个小瓷瓶,马上将瓷瓶抛向俞莲舟,同时叫道:“二哥,接住!” 他们兄弟本来就相距不远,也不过二丈左右,对于俞岱严之言,俞莲舟自然听到了,这时候见到张松溪将药瓶抛了过来,忙探手抓住,也顾不上拔掉瓶塞,手指运劲,立刻捏碎了白色的药瓶。随着那两粒淡金色的药丸出现,一股馥郁芬芳的药香味顿时四下弥漫了出来。 俞莲舟毫不犹豫的将两粒药丸捏碎,喂入了莫谷声口中。 可是莫谷声知觉已失,哪里还会吞咽? 俞莲舟无奈,只得将莫谷声的身体靠在自己怀里,此时,张松溪已经抱着俞岱严走到俞莲舟兄弟身边,慢慢的放下俞岱严,帮他扶着莫谷声,让他腾出手来。 俞莲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双手,左手向上,大拇指与中指微微的用力,捏着莫谷声两颊的颊泽穴,使他的嘴巴张开,右手向下,拢住他的口鼻,掌心蓄力,一股精纯浑厚的内力,迅速凝聚成一线,在他精准的控制下,缓缓的冲入莫谷声的咽喉。 俞莲舟待内力入喉,右手内力一收,手腕一翻,立刻伸出拇、食、中三指,轻轻的捏住莫谷声满是鲜血的咽喉,指尖运气,帮他轻轻的按摩起来。半晌之后,莫谷声喉咙微微的蠕动了一下,将药丸慢慢的吞了下去。 俞莲舟三人见到他吞下去了药丸,皆是松了一口大气。 重伤之下的俞岱严一直紧绷的心弦蓦然一松,再也坚持不住,顿时就头一歪,昏迷了过去。 俞莲舟兄弟心中一沉,惊慌之下,马上手忙脚乱的查看俞岱严的心跳脉搏,正在紧张之时,一直对他们兄弟不理不睬的双清,冷不丁的丢了一句话:“三哥没事。他只是担心、用力过度,昏迷了而已,待会儿我给他针灸一下,喂他吃点药,休息几天,就好。” 俞莲舟兄弟愤恨的瞪了双清一眼,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他们兄弟对于双清看着莫谷声自刎,却袖手旁观之举,却始终难以释怀。 双清对莫谷声的自刎,与俞莲舟兄弟的伤心难过,却似乎全不在意。她只是盯着郜常誉,冷冷的道:“姓郜的,现在莫谷声已如你所愿,自刎身亡,你是不是要履行对莫谷声的承诺,放了他六哥了?” 郜常誉哈哈大笑道:“你可真够天真的,是他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死了,我就放了殷利亨的?!你是学医的,想来一定是知道,《圣蛊之体》是怎么样的稀罕存在,说他是千载难逢,也是毫不为过。你们说说,我是不是脑子进水,才能将这到手的宝贝,拱手相送与你们?” 双清愤怒已极,当即冷冷的道:“那依你的意思,莫七弟那就是白死了?!” 郜常誉笑道:“那是他自己蠢,又怨的谁来?” 双清冷着脸,恨恨的道:“那这么说的话,你是绝对不会放人的了?” 郜常誉哈哈大笑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人,我是不可能放的!有本事,你就来抢啊!不过,现在俞岱严重伤,莫谷声又自刎身亡,剩下的俞莲舟兄弟又有伤在身,战力大打折扣,只凭你一个小女子,能打的过我吗?” 双清眯着双眼,神色冰冷的道:“郜常誉,你有种!明明是你逼死了莫谷声,却臭不要脸的说这般无关痛痒的话,见过无耻的,但是没有见到你这般无耻的!” 郜常誉听到这话,顿时心中大怒,脸上的笑容敛去,一抹浓郁的杀气弥漫而出,他冷冷的盯着双清,语气冰冷的咆哮道:“昝双清!莫谷声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维护他?!我有什么比不上他?论武功,论出身,论相貌才华,哪一点我不比他强?你凭什么看不上我?!”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尽皆愕然,不由齐声惊呼,三人低头看着濒临死亡的莫谷声,尽皆是哭笑不得,啼笑皆非,同时悲愤的大哭起来,俞莲舟喃喃道:“七弟,我可怜的七弟,没有想到,你以命换命,却到头来,是个天大的笑话!” 说话间,俞莲舟轻轻的放下气息奄奄的莫谷声,愤怒的站起身来,怒视着郜常誉,冷冷的道:“郜少爷,你指使这老道,打伤了我三弟俞岱严,又劫持了我六弟殷利亨,现在又逼得我七弟自刎,我们武当派与你何怨何仇,你要如此对付我们?现在,我武当派与阁下仇深似海,所以,我俞莲舟不才,向阁下挑战!” 说着对着郜常誉抱拳一礼。 俞莲舟虽然在愤怒伤心之下,却仍然牢记恩师教诲,不曾失了半点礼数。 正在这时,双清却忽然大笑起来,她朗声笑道:“七弟,这家伙不知死活,想要自寻死路,你还不快来成全他?” 于是,一个虚弱却又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张松溪诸人耳边响起:“唉!双清姐姐,你果真算无遗策,这郜常誉的卑鄙无耻,果然是非同一般!” 说着话,原本气息奄奄、命悬一线,浑身是血,躺在张松溪怀里的莫谷声,忽然慢悠悠的坐了起来! 第62章 神 伤 俞莲舟兄弟忽然见到莫谷声突然间睁眼坐起,都是忍不住失声惊呼,不过,与方才不同,刚才是伤心愤怒,现在却是惊喜讶异,心情便似坐过山车一样,大悲之下,骤然大喜,俞莲舟兄弟都是感觉到心脏骤停,血压飙升,脑子一昏,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不过,他们兄弟惊讶归惊讶,也是忍不住喜极而泣,张松溪更是一把就抱住了莫谷声的身子,泪流满面的笑道:“七弟!七弟,你,你没死?那太好了!太好了!你刚刚的样子,可吓死我们了!二哥,三哥,七弟没事,他没死,哈哈哈!他没事了!” 张松溪高兴的语无伦次。也失去了平时的稳重睿智。明明是在笑,却一直泣然泪下,他却顾不上去擦一下,他一手抓住莫谷声的肩膀,一手抓住俞莲舟的衣襟,一边使劲摇晃,一边哭泣。这种失而复得到极致的喜悦,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俞莲舟听到莫谷声与张松溪之言,顿时喜不自胜,狂喜之下,也顾不上什么郜常誉了,他急忙回头蹲下身子,伸出双手,一把紧紧的抱住了莫谷声与张松溪二人,忍不住喜极而泣:“七弟,七弟!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们兄弟正在高兴,猛然听到莫谷声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二哥、四哥快放手!掐死我了!你们好大的力气!我可还带着伤呢!” 俞莲舟二人一愣,忙依依不舍的放开了莫谷声,对着他左看右看,恨不得将莫谷声的全身都检查一遍,方才放心。此时,俞莲舟讪讪笑道:“七弟,不好意思啊,我们实在是太高兴了,力气使大了些。不过,七弟,你真的没事了?你脖子上的伤?” 莫谷声抬手摸摸脖子上的剑伤,目光望着不远处的双清,眼里尽是崇拜与敬佩,他吐了一口长气,幽幽的道:“二哥,说实话,当时我的确想要以我的一条命,来换殷六哥一命的。因为我不想让你为难。因为我心里知道,即使我不反抗,你也不会真的舍得动手杀了我。但是那郜常誉如此咄咄逼人,我怕你会为了保护我与六哥,而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那样我就百死莫赎了!” 俞莲舟脸色蓦然一沉,抬手在莫谷声额头轻轻的弹了一下,佯怒道:“哼!于是,你就干了傻事,那么就让你二哥我百死莫赎了!” 说话间,他不由的再次紧紧的拥抱了一下莫谷声,眼里满满的全是宠溺与心疼,用额头轻轻的顶着他的额头,抬手轻轻的触摸着他脖子上的伤处,低声道:“七弟,疼么?这次算你命大,没有出什么大事。下次,呸呸呸!没有什么下次!也不能有什么下次!总之,我不许你再做傻事!” 他声音虽低,却也充满了坚决与不可置疑。 莫谷声虽然被他训了一顿,但是却心中暖暖的,鼻子也酸酸的,两行清泪不由的从眼里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他哽咽着轻轻的道:“二哥你放心,不会有下次了!因为,抹脖子,真的很痛!” 俞莲舟兄弟闻言顿时心中一揪,随即就是一愣,随后哭笑不得的嗔怪道:“哼!你还知道会痛啊?你呀!看你还做傻事不?” 语言虽然在嗔怪,但是语气中却尽是心疼与关心。莫谷声刚刚才逃过生死大劫,他们哪里还舍得责怪于他? 莫谷声憨厚的一笑,抬手挠挠后脑勺,一脸认真的道:“不会了!绝对不会了!我保证!” 双清一脸揶揄的看着他们兄弟,轻笑道:“二哥,你不是狠心的将莫七弟逐出了武当门墙了么?怎么?现在又兄弟情深了?” 俞莲舟脸色一红,讪笑道:“双清妹子!你太淘气了!” 双清却咯咯咯的大笑起来。 笑的花枝乱颤。 笑的如新月初霁。 笑的那么纯净美好。 郜常誉原本看到莫谷声没死,心中正在莫名其妙的为他感到欣喜。可是看着双清笑的那么开心,那么放肆,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一股无名火,瞬间蹿腾三丈高。 此时他见到俞莲舟兄弟与双清诸人言笑晏晏,相谈甚欢,他一个人却冷冷清清,无人搭理,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当下冷冷的道:“俞二侠,你们武当派就是这样仁侠仗义的?哼!出尔反尔!无耻之极!” 俞莲舟微微一怔,随即脸色一沉,沉声道:“阁下何出此言?” 郜常誉寒着脸,看着生龙活虎般的莫谷声,语气冰冷的道:“你不是依照贵派门规,将莫谷声逐出武当派了么?怎么现在又一口一个七弟了?莫不是刚刚只是为了忽悠我,做了一个局?” 俞莲舟一窒,顿时被怼的无言以对。适才只顾着为了莫谷声的死而复生而高兴了,却忘了这一茬,被他抓住了把柄,狠狠的将了他一军。 双清却忽然一声冷笑,不屑的道:“呵呵!郜常誉,你可真够卑鄙无耻的!武当派诸侠皆是光明正大的好男儿,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又岂会如你自己一般,干出出尔反尔的龌龊勾当?” 郜常誉见到双清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武当派诸人,心中的醋意更甚,当下说话更加肆无忌惮。当即沉声道:“出尔反尔?顶天立地?呵呵!俞莲舟明明已经将莫谷声逐出了门墙,他们兄弟怎么还一口一个七弟的叫他?难道这逐出门墙之言,是说着玩的?那贵派的门派规矩,也未免太儿戏了吧?” 俞莲舟兄弟被他质问的皆是脸色通红,尴尬的无言以对,他们兄弟都不约而同的,将求助的目光望着双清,心中只盼着古灵精怪的双清,能化解这份窘境。 双清却果然不负众望。只见到双清冷冷的一笑,唇角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揶揄之色,淡淡的道:“井底之蛙了不是?亏了你还自以为是的自负聪明,这么点小事都想不明白?我看你真是蠢的可以!” 郜常誉闻言大怒,这下似乎连眉毛都烧起来了似的。他原本是一副高高在上,不把所有人都放在眼里的态势。此时此刻,却被双清寥寥数语瞬间破防,他激动的满脸通红,挥舞着双手,冲着双清愤怒的大吼道:“昝双清,你居然骂我蠢?!你说清楚,我哪里蠢了?你今天说不清楚,我跟你没完!”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都不由的对双清佩服的五体投地,适才对她的不快、不满尽皆烟消云散。他们兄弟万万料想不到,这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让他们兄弟束手无策的郜少爷,居然会被双清几句话就激的方寸大乱,完全就跟着双清的节奏走了。 面对着郜常誉的滔天怒火,双清却云淡风轻的一笑,她笑嘻嘻的绕着郜常誉走了一圈,又回到莫谷声这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的瓷瓶,打开瓶塞,倒出来四粒白色的丹丸,对着俞莲舟兄弟说道:“二哥,这药丸两粒捏碎,敷在三哥与七弟的伤口上,两粒内服。先暂时压制一下伤势,待小妹解决了这个蠢蛋,再给他们兄弟治疗。” 交待完毕,然后看着郜常誉,绕着他又转起了圈圈,在路过那昏昏沉沉的道士身边时,顺便弯腰捡起了他掉在地下的拂尘,她拿着拂尘,煞有介事的左右舞动着,对郜常誉道:“好!本姑娘今天就好好的跟你说道说道。看看是不是我小瞧了你,骂错了你。” 郜常誉强压着心中的不快,冷冷的道:“你说!” 双清却笑嘻嘻的道:“求教就要有求教的态度,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你师傅玄溟圣宫宫主,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由管窥豹,看来你们玄溟圣宫,整体都不怎么样!” 说着这话,也不管郜常誉什么反应,她兴趣缺缺的一摆拂尘,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对着俞莲舟兄弟说道:“哎!真是夏虫不可语冰也!对这种笨蛋,真的是‘愿安承教,你无门’哪!” 俞莲舟兄弟听到双清之言,都不由的啼笑皆非,不过,在心中,却忽然之间对她佩服敬仰起来。全没有了初见时的轻视与不屑。 那郜常誉恨恨的瞪着双清,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双手抱拳对着双清躬身行了一礼,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嘴唇,咬牙切齿的道:“昝姑娘,对不起,适才郜某多有冒犯,还望海涵一二。” 他这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的。 他很是不甘。 他也很愤怒。 他更是觉的憋屈、难受。 可是,他却不得不忍着,打落牙齿和血吞。 俞莲舟兄弟见到那不可一世的郜常誉,被双清拿捏的死死的,不由的对她又高看了一眼,此时,他们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殷利亨与莫谷声那么相信、维护双清姐妹了。 像这么古灵精怪、又多智近妖的女子,又对自己关怀备至,谁不想爱护心疼一辈子? 双清看着郜常誉那憋屈不甘的样子,强忍着没笑,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将拂尘插入后颈衣领内,然后双手互相拍了一下,点头赞道:“嗯,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郜少爷,既然你是诚心求教于我,那我就不卖关子了。其实,这话,说穿了,却一文不值。嗯,怎么说呢?俞二哥与莫七弟同门学艺数十年,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谊。不管他们是不是同门师兄弟,他们的感情都是极为要好的朋友、兄弟。如今,俞二哥于公,宥于门规,将莫七弟逐出了门墙,不再是师兄弟了。可是,于私,做为志同道合的江湖同道,他们却还是极其要好的朋友。既然这样,那俞二哥称呼莫七弟为兄弟,没毛病吧?” 俞莲舟兄弟听到双清之言,皆是目瞪口呆,人人皆是大眼瞪小眼,完全被双清给整懵圈了。原来,这种在张松溪他们认为无解的情况,还可以这么解释的么? 郜常誉也不知道,这事儿是不是可以这么解释,反正,他现在已经被双清给绕晕了。 此时,郜常誉听到双清的反问之言,下意识的回复道:“没毛病。江湖同道,志同道合者,互相称兄道弟,很正常,确实没有什么毛病。”他口中说话,却抬手挠挠头,心中却隐隐的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又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索性就不再去想。 双清见到郜常誉的表情,反应,不由的满意的点头一笑道:“郜少爷,你的疑惑,我给你解释了。但是,你对武当派上下的侮辱与抵诲,还有,你指使教唆手下对武当派诸侠偷袭,又打伤俞三哥,抓了殷六哥,逼的莫七弟自刎,这一笔帐,又该怎么算法?” 说到后来,脸色逐渐变的冰冷,语气也渐渐的不善起来。 郜常誉一呆,顿时就火冒三丈,他愤怒的咆哮道:“你为什么要老是护着他们?为什么要老是针对我呢?难道,就因为我喜欢你,也是我的错?我到底有什么不如姓莫的?你为什么对莫谷声他们说话,都是温言软语,对我就是疾言厉色?不错,我就是嫉妒,所以我才针对于莫谷声的,不可以吗?可是,我也没有让他自杀啊!我只是要俞莲舟杀了他而已。而且,他也不是没事吗?”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顿时就感觉到啼笑皆非,却也是愤怒之极。 他们兄弟没有想到,这郜常誉搞出来这么多事,居然仅仅是妒忌心作怪?那么说,俞岱严、殷利亨只是遭受到了池鱼之殃?可,这事,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正在他们兄弟疑惑之时,双清却忽然冷笑道:“郜常誉!你不要避重就轻,转移话题!你说你是看到我对武当诸侠很好,又对莫七弟特别纵容照顾,因而吃醋嫉妒,所以才针对于七弟的,没错吧?” 郜常誉悻悻的哼了一声,冷冷的道:“不错!难道不是吗?” 双清却一声冷笑:“郜少爷,你把我们都当作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无知小儿了?呵呵!那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 郜常誉一呆,愕然道:“不是。在这之前,在下从来就没有见过你。” 双清冷冷的道:“那么在你上山之前,抓住殷六哥之时,也是没有见过我喽?那道士拦截俞二哥他们时,是受你的指使吧?” 郜常誉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就是,非就非,他也不屑说谎,当下便承认道:“不错。在下抓住殷利亨时,的确不认识你。而且,姓马的牛鼻子确实是奉了我的命令。不过,声明一下,他却不是我的手下。他太弱了!有这种手下,丢人!” 说着一脸嫌弃的又踹了那道士一脚。 那道士刚刚才喘过一口气,又被郜常誉莫名其妙的踹了一脚。他腿被莫谷声斩断后,伤口还没有包扎一下,还在不停的流血,断腿处的剧痛让他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不过,他也真够倒霉的,刚刚才清醒了过来,就又挨了一脚。他皱着眉头,看着郜常誉,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中呐喊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躺着也中枪!” 他心中纳闷,却拼命的向后缩了缩身子,以免再遭池鱼之殃。 双清二人对那道士皆不在意。 双清冷冷的道:“好!算你还有几分担当!既然如此,那在你抓殷六哥之时,并没有见过我,那么就不存在什么嫉妒之言。那么我问你,那你拦截俞二哥,抓住殷六哥,又是安的什么心?!” 第63章 圣 体 郜常誉听到双清之言,顿时就觉得无可推托,他愣怔了一瞬,方才神色复杂的看了双清一眼,轻叹道:“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不错,我令马从戎拦截俞莲舟兄弟,就是冲着殷利亨的【圣蛊之体】来的。你们恐怕不知道,如今的黑白红三道,都知道了殷利亨是【圣蛊之体】的事。即使我【玄溟圣宫】放弃了殷利亨,江湖上的正邪两派,觊觎【圣蛊之体】的,也大有人在。这一次,你们的回山之路,将面临着一路追杀,一路陷阱。 如今,俞三侠重伤,莫谷声又被逐出门墙,殷利亨昏迷成了累赘,仅凭俞二侠与张四侠两位,你们觉得,护的住俞、殷二人么?唯今之计,不如你们将殷利亨这个累赘,交给我带回【玄溟圣宫】,分散那些人的注意力,你们保护俞三侠回武当山。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越说越是兴奋,到后来,已经是眉飞色舞,情难自己。 俞莲舟兄弟与双清却是脸色越发冰冷阴沉。 俞莲舟冷冷的道:“郜少爷,你可真是会算计!若是依阁下之言,你们的目的达到了,成功得到了我六弟的【圣蛊之体】,而我们兄弟却失去了六弟,空手而归,成了江湖同道的一个笑话!郜少爷你觉得,我们会答应你这个荒谬的提议吗?” 双清冷冷的道:“二哥,还有一个事,在你们心中,殷六哥是累赘吗?” 俞莲舟、俞岱严、张松溪、莫谷声一起摇头看着郜常誉,表情严肃,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道:“不!无论什么时候,殷六弟(哥)都不是累赘,他永远都是我们的好兄弟!永远都是!” 郜常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他抬起右手,伸出右手食指,指着俞莲舟兄弟,大笑道:“俞莲舟,你们也真够愚蠢的!殷利亨身中【噬魂蛊】之毒,本身就已经失去了心神理智,早就不是和你们兄弟一起学艺,同甘共苦、行侠仗义的殷六侠了。他已经成了一具没有任何感情的行尸走肉,若没有昝氏双姝的通天手段压制,他恐怕早就变成了一个只知道杀戳的杀人傀儡,你们带他回去,只是带回去了一个麻烦。杀,又不忍心杀,放,又不能放,治,也治不好。何苦来呢?倒不如由我们带回去,让他废物利用。我们【玄溟圣宫】不乏炼丹高手,将他血肉骨骼肢解,炼化,制成各种灵丹妙药,也可造福一方。你们也可从中分一杯羹。岂不是两全其美?” 俞莲舟兄弟听到他这一番话,顿时心疼的勃然大怒,张松溪虽然素来沉稳,此时却也禁不住怒火中烧,他双眼神光绽放,狠狠的瞪着郜常誉,语气冰冷的道:“我六弟不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我们武当派上下,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六弟!任何人!包括你!” 双清亦冷笑道:“郜常誉,你的白日梦做的还挺美!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便可以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并安然带走殷六哥么?”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淡定冷漠的郜常誉,一见到双清维护武当诸侠,就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见到双清又帮着俞莲舟兄弟说话,顿时就再次破防。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双清,冷笑道:“昝双清,我敬你让你,你不要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你以为我真的怕了你吗?呵呵,本少爷告诉你,即使你们姐妹医毒双绝,武功不弱,可是你才多大年龄,学医炼毒,都是极废时间的东西。想医武双修?恐怕你们还不够格!就你这么个弱女子,加上俞莲舟与伤势不轻的张松溪,在加一个年少不懂事的莫谷声,本少爷还不屑放在眼里!” 俞莲舟兄弟对望一眼,差点没乐出声来,他们兄弟想不到,这郜常誉怎么会说出如此可笑、狂妄的话来? 若是说弱,他们兄弟可比双清姐妹弱多了。虽然他们不愿意承认,堂堂的武当派诸侠,居然比不上两个豆蔻年华的弱女子。虽然他们兄弟中,只有莫谷声,在胡家后院与双清姐妹交过手,虽然只是一招半式,一触即分,没有分出胜负,但是,就凭双英在仓促之下,仅凭一指之力,便弹偏莫谷声蓄势已久的一剑。如此内力修为,就远非俞莲舟兄弟之所能及。 因为,即使是武当派诸侠中修为最高的俞莲舟,与精擅太极拳以柔克刚的张松溪,想要在仓促下一指弹偏莫谷声的长剑,也是极为艰难之事。 由此可见,双英的武功,最保守的估计,也要在俞、张二侠之上。也许更高。 至于双清,当时虽然为莫谷声所伤,但是却是莫谷声占了便宜,双清当时正在专心对付胡辙,全无防备,以至于被莫谷声打了个措手不及。 俞莲舟兄弟相信,即使当时双英不出手,七弟也不可能,对双清造成多大的伤害。 因为方才,张松溪与俞岱严二人,合力之下,都被马从戎所败,虽然是他二人为救六弟,被那道士钻了空子。但由此可见,那道士的武功也是顶儿尖儿的高手。 之后,莫谷声以一招【阳关三叠】出其不意,而侥幸击败了马从戎。 但是,双清却在嬉笑间,轻轻松松的就拿下了马从戎。 虽然有投机取巧的成分在,但是也可见双清之心智武功,远非武当诸侠所能及了。 如此机变无双,心思灵动之人,你居然说她弱? 闹呢? 此时,双清对郜常誉也是恼怒至极。 殷利亨的性命,是她们姐妹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救了回来。姐姐甚至为了救他,险些丧命,现在更是韶华已逝,垂垂老矣,不知所踪。 可他倒好,轻飘飘的一句,要将殷利亨剥皮拆骨,肢解了去炼什么狗屁灵丹妙药,这话怎么说的出口?又让双清姐妹情何以堪?! 当下,双清双眸习惯性的微微眯成了一弯月牙,语气冰冷的道:“郜常誉,我发现你才是真正的灵丹妙药!你难道不知,本姑娘也是个丹道高手?我本来就要找解决【圣蛊之体】的药方,看到你,我便发现你就是我们一直苦寻不获、最重要的一味药引。既然你都已经亲自送上了门,我还不笑纳了,岂不是对不起你?”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顿时又惊又喜,忙急促的道:“双清妹子,此话当真?” 说着话,武当诸侠皆是目光火热的盯着郜常誉,大有一扑而上之势。 双清却忽然俏皮的眨了眨眼,一脸认真的道:“俞二哥,小妹的医术,你还信不过么?我什么时候虚言哄骗过你们?” 得到双清肯定的答案,武当派诸侠均是大喜过望,炙热的目光紧盯着郜常誉,仿佛看到了一粒移动的灵丹妙药,脚步移动,慢慢的对郜常誉形成了合围之势。 郜常誉大吃一惊,他看着满身杀气腾腾的俞莲舟、张松溪、莫谷声三人,从山路两端及山崖下,已经虎视眈眈的将自己看做了猎物,合围了起来。 郜常誉虽说看不上武当诸侠,但也知道,他们兄弟情深,为了救殷利亨的性命,俞莲舟兄弟真的会跟他死磕,拚命的! 他不由的眯着双眼,看着唇角微翘、一脸邪笑的双清,他知道,如今这般形势,武当派诸侠对殷利亨关心则乱,目前是唯双清马首是瞻,只有拿下了双清,才能解决目前的困境。 可是,这丫头奸狡之极,她让武当派诸侠围攻于他,她自己却躲在外围,不给他半点可乘之机。 郜常誉目光望着四周打量了一下,又看着莫谷声,冷笑道:“莫谷声,你二哥已经将你逐出了武当派,你干嘛还傻乎乎的为他卖命出头?” 莫谷声左手紧紧的握住剑鞘,因为愤怒伤心而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的瞪着他,咬牙切齿的恨恨的道:“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既然你一心想要抓我六哥去炼丹,那不如让我们抓了你,交给我双清姐姐,将你的筋骨血肉拿来炼丹,救我六哥性命,那你也算是死的其所了!″ 郜常誉看着莫谷声,冷笑道:“呵呵!想抓我?哼!不自量力!别忘了,你六哥殷利亨可还在本少爷的手里!俞莲舟,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亲手杀了莫谷声,我就放了殷利亨。本少爷说话算话!” 俞莲舟诸人却都是一脸鄙夷的笑容,冷笑看着郜常誉,张松溪冷冷的道:“郜少爷,事到如今,你是不是把我们兄弟当傻子啊?你自己都说了,我六弟的【圣蛊之体】乃是千载难逢,想要抓他回去,杀了他炼丹,我们脑子进水,还会相信你说的鬼话?少废话!马上放开我六弟,否则,我们不死不休!” 郜常誉冷冷的一笑,道:“既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要你们敢妄动一下,我就马上杀了殷利亨,大家一拍两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反正,死的殷利亨与活的殷利亨也没有多大区别。我们反正也是要杀了他来炼丹的。但是,你们舍得他死吗?”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紧,随即一痛,回头看着置身在那两个黑衣人大铁锤下的六弟,心中无奈的泛起一抹无力感,感到自己空有一身好武功,却无法救一下殷利亨,愤怒懊恼之下,忍不住悲从中来,眼睛都红红的,禁不住潸然泪下。哽咽看着六弟,凄然道:“六弟!我可怜的六弟,是我们兄弟没用,救不了你......” 俞莲舟兄弟心中清楚,这郜常誉心狠手辣,只要他们兄弟敢妄动一下,他就会真的杀了殷利亨! 可是,要俞莲舟亲自动手去杀了莫谷声,以换殷利亨一命,他也做不到。 正在武当派诸侠为难伤心纠结之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双清,却忽然一声轻笑,道:“二哥、四哥、七弟,你们快一齐全力出手,拿下这郜常誉,不用担心六哥的安危,我来救他!” 说话间,她足尖在地下轻轻的一点,娇俏的身子轻轻的一晃,俞莲舟诸人只见到紫影闪烁,那身影曼妙的女子已经消失在原地。 当她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那手持铁锤的黑衣人身后。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双清已经双手疾掠,顷刻之间便捏住了那两个人的握锤子的手腕,手中轻轻的用力向后一勾一拽,左足抬起,顺势狠狠的一踹他们二人的膝弯。 那两人被双清这么一拽一踹,顿时站立不住,身子不受控制的同时向后倒去。 双清娇躯一转,一双纤纤玉手顺势按住铁锤一推一压,俞莲舟兄弟只听到嘭的一声闷响,接着又是咔嚓两声脆响中夹着噗噗两道吐血声,那两个黑衣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挣扎了一下,就已经气绝身亡。 俞莲舟、郜常誉尚未反应过来,双清这边就已经结束了战斗,轻轻松松的救下了殷利亨。 俞莲舟兄弟皆是震惊的目瞪口呆。他们兄弟都知道双清很强,可是这也未免太强了吧!?虽然说那两个人挺菜,但是好歹人家也捏着人质啊!这一不小心,可是会出大事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殷利亨总算安全的救回来了。武当派诸侠也不用再投鼠忌器了。 当下,俞莲舟双手握拳,渊亭岳峙站在悬崖这边,张松溪手执适才从马从戎身边拾起的长剑,气势凛然的立于来路一端,莫谷声手握长剑,单足立于山崖边一块突出的巨石上。 三侠皆是屏息凝神,虎视眈眈的盯着郜常誉。 俞莲舟朗声吟道:“远桥之下泛莲舟。” 张松溪接着道:“岱岩石山溪松流。” 莫谷声还没答话,却忽然听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子声音,从山崖之上大声接着道:“万仞翠山梨亭在!” 莫谷声闻言一愣,但还是下意识的接着道:“莫问声谷空悠悠!” 一句话说完,三侠一齐望向山崖之上,声音传来之处,俞莲舟朗声问道:“来者何人?怎么知道我们兄弟的嵌名诗?” 那道声音大笑道:“俞二哥莫慌!小弟刘古泉!” 说话间,一个矮小瘦弱的中年道士,哈哈大笑着从莫谷声身后山崖上跳了下来,轻轻的落在莫谷声身边。 当他落地之时,一眼就看到了重伤不起的俞岱严,顿时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他惊疑不定的问道:“俞二哥,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众位兄长下山来接殷六哥么?俞三哥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64章 诱 惑 这中年道士名叫刘古泉。乃是张三丰近几年收的记名弟子。 武当派弟子排名,不论年龄,只论入门先后。所以,刘古泉虽然较张松溪与张翠山、殷利亨、莫谷声年长,但是却在张松溪诸侠之后拜师,故此,刘古泉还是要尊称张松溪诸侠为一声师兄。 当下,风尘仆仆的刘古泉,站在莫谷声的身边,抱拳躬身向着俞莲舟诸侠一一问好:“小弟刘古泉,见过俞二哥、俞三哥、张四哥、莫七哥。” 莫谷声耐着性子,等刘古泉向诸侠问好已毕,忙开口道:“好了!好了!古泉兄弟,先别说废话了,我们兄弟一起出手,抓住这个卑鄙无耻的郜常誉,再来叙叙旧!” 刘古泉点头应道:“是!莫七哥!” 那郜常誉见到武当派又来了一个中年道人,不由皱眉愠怒道:“哼!还说你们武当派不卑鄙无耻?作为堂堂的武林名门正派,江湖翘楚,对付我郜某孤身一人,不是应该单打独斗吗?怎么?你们是想仗着人多,围殴于我?” 俞莲舟沉声正色道:“我们武当派素来光明磊落,岂是这般无耻之人?但阁下之言行,对莫谷声与殷六弟的心思手段之狠辣,已经成了我武当弟子的生死仇敌。正如双清妹子所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既然你一心想要抓我六弟炼丹,我们脑子进水,放虎归山,让你再次找机会对我六弟动手?” 郜常誉怒极反笑道:“呵呵!好冠冕堂皇的说辞!俞莲舟,你也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前辈了,难道你还真的信了那昝双清的鬼话,想要把我抓了炼丹,救你们的殷六弟?!呵呵!我还真是信了你的邪!” 张松溪冷然道:“双清妹子从来不无的放矢。她平时虽然胡闹顽皮,但是却大节无亏。她的话,我们兄弟自然相信。” 此时,双清蹲在殷利亨的身边,正在检查他的情况,忽然听到俞莲舟与张松溪之言,手上的动作瞬间停止,心中却莫名其妙的一酸,一抹暖暖的感觉顿时就袭遍全身,身子忍不住一颤,两行清泪却不争气的从她精致的俏脸上滑落而下。 激动之下,她蓦然站起身来,忍不住仰天长啸,声若滚滚震天雷霆,迅速向着四面八方传播出去。震的周围的群山皆发出雷鸣般的共鸣。只是啸声中却隐隐含着一抹悲苦与凄凉之意。 她这一声长啸突如其来,顿时就将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而且她的长啸中,因为心情激荡,不知不觉的灌注了,她修炼多年的浑厚内力,以致形成了音波攻击。 就如当日渡河之时,双清姐妹一时兴起,长啸声震慑飞禽走兽一般。时至今日,双清之修为又有所精进,而且心境也是与当日不同。这威力比之当日,又不可同日而语了。 众人在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就感觉到,耳膜一阵刺痛,仿佛有千万支钢针同时扎进了脑袋,顿时就头晕目眩,胸闷无比,仿佛有一块千钧巨石压在了心口。难受烦闷的几欲吐血。除了武功最高、内功修为最深的俞莲舟,勉强捂着耳朵,稳住了身子,其余的不分敌我,全部痛苦的抱着脑袋,或蹲或倒,痛苦的呻吟不已。 而武功最弱的莫谷声与刘古泉,及身受重伤的俞岱严与马从戎,已经是被双清震的口鼻流血,倒地不起。俞岱严咬牙强忍着心头的烦躁,却已经痛苦的颤抖着缩成了一团。而马从戎却忍不住的大声呻吟惨叫起来。 而郜常誉却比他们好上一丝,虽然也是双手抱头,倒地不起,痛苦的表情狰狞,却没有流血。 而罪魁祸首双清却浑然不知,依旧长啸不绝。 俞莲舟见到诸兄弟那痛苦难受的模样,震惊之下,勉强站直了身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凝神聚气,气沉丹田,双足在地下狠狠的一踏,身子已经凌空跃起,向着双清飞掠而去。 当他去势将尽时,已经掠过两丈多远,距离双清已经不过两丈之遥,当下他双臂一震,双掌遥遥向地下一拍,左足在右足足背上一点,身子就再次飞跃而起,一个起落,便已经稳稳的落在了双清身边。 俞莲舟抬起右手,正欲说话,恰在这时,双清却忽然兴致已尽,停了长啸,低头泣不成声的道:“姐姐,你看到了么?我们的付出,没有白废,俞二哥与张四哥都已经认可了我们了!我们总算不负翠山哥哥的嘱托了!诸位兄弟都对我极好。你放心吧!可是,你现在在哪?伤好了吗?醒过来了吗?容颜恢复了没有?” 俞莲舟正想说话,却忽然听到双清低语之言,又见到她脸上晶莹的泪水,一滴滴的滑落尘埃,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泥涡。顿时就闭嘴硬生生的止住了即将出口的话。心中却感慨万千,却也对她们姐妹愧疚之极。双清姐妹若不是为了相助自己兄弟,又何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双清喃喃自语了一会,待到心情略微平复了一下,才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勉强挤出来一抹笑容,笑着对俞莲舟说道:“二哥,让你见笑了!我没哭,只是眼睛不舒服,进了砂子。二哥不必在意。对了,你们兄弟不是要拿下那郜常誉么?怎么到我这边来了?” 俞莲舟沉默了片刻,看着双清,这个漂亮柔弱的女孩子,这个年龄,正是在父母兄长面前撒娇任性的时光,本不该背负那么多的。 他看着双清,眼里尽是怜惜心疼与满满的宠溺,便如他看着莫谷声诸人一般。又回头看看倒地不起的众人,微微苦笑道:“双清妹子,不用那么麻烦了。呶,那郜常誉已经被你拿下了。” 双清却是一愕,一脸懵逼的道:“啥意思?我拿下了郜常誉?!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俞莲舟苦笑道:“双清妹子,你这就不厚道了啊,你居然还有这一招,早知道这样,我们兄弟也不用废那么多工夫,七弟也不用受那个罪了。” 双清却仍然没有弄明白,俞莲舟说的什么意思,她俏丽的脸上,尽是迷茫之色,一双水眸亮晶晶的,看着俞莲舟,好奇的问道:“二哥,你说话我怎么听不懂?你说我有这一招,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俞莲舟看她认真而迷茫的表情,不像是故意搞怪,不由讶异的道:“双清妹子,你当真不知道?” 双清迷茫的摇头看着他,又看看四周,当看到现场的情况,不由吃惊的瞪大了双眼,抬手一把抓住了俞莲舟的双臂,吃惊的道:“二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俞莲舟温柔的看着她,微笑道:“这都是你的杰作啊!” 双清疑惑的道:“啊!?什么?我的杰作?待我去看看是什么回事?”她舍了殷利亨不顾,立刻转身,如一阵风般,顷刻之间便到了倒在地下,正挣扎着爬起来的郜常誉身边,抬脚猛然踹了过去,口中骂道:“叫你欺负我六哥、七弟!我踹死你!” 她狠狠的踹了他几下,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当她收脚之时,却突然弯腰俯身,左手探出,伸出来两根纤纤玉指,运劲疾点,他后背灵台、至室、脑后风池、后颈天鼎及腰间肾俞诸穴。 那郜常誉一声闷哼,顿时身子一软,狼狈的一头栽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同时双清听到他愤怒之极的喝骂道:“好你个昝双清!本少爷跟你没完!你今天不杀了我,等我恢复了自由,看本少爷怎么收拾武当派这群杂碎!” 由于他是俯身倒地,所以看不见他的面上表情神色。不过却能从他的骂声中,听出来他极至的愤怒与怨毒。 不过,奇怪的是,打他伤害他的是昝双清,可是他却将这笔帐、这份仇恨记在了俞、张、殷、莫诸侠的头上,甚至未曾露面的宋远桥与张翠山、邱玄清、杨善登诸人,都惨受池鱼之殃。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不由的相对苦笑,张松溪双手撑地,慢慢的坐起身子,叹气道:“双清姐妹为我们兄弟遭受到那么多的苦难,而且今日之事,也是因六弟与七弟而起,这个锅,我们背的不冤。” 俞莲舟兄弟皆是赞同的点头看看双清。 却见到双清一脸迷茫之色,上前一步,伸手抓住郜常誉肩膀,用力一拉,那郜常誉便身不由己的被她拉了过来。由俯身向下,变成了仰面朝天。 只是此刻的郜常誉,全没有了刚刚出现时的高高在上的样子。此刻的他,满脸都是灰尘血渍,一身原本干净整洁的蓝衫,已经绉绉巴巴,沾满了灰尘,不复当时的光鲜亮丽。 此刻的郜常誉,狼狈的张大眼睛,狠狠的瞪着双清,愤怒的叱喝道:“昝双清,你太过份了!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武当派的这些狗东西啊?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们?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会喜欢我?!” 俞莲舟兄弟皆是惊讶的瞪着双眼,怔怔的看着双清,看她对郜常誉这番大胆的表白,到底是什么反应?同时也好奇,这郜常誉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追求这个古灵精怪的小魔女?还在双清将他暴揍了一顿之后,还敢问她,为什么不喜欢他? 双清突然听到郜常誉这话,顿时惊讶的睁大了水灵灵的双眸,绝世俏颜微微浮上一抹晕红,双眼似嗔似怒的瞪了他一眼,一脸娇羞傲娇的道:“本姑娘也是你能高攀的起的?我劝你还是不要枉费心机!在康提普尔,多少王公贵族、世家子弟,本姑娘都瞧不上,更何况你这个一无事处的废物?” 郜常誉听到双清这句“一无事处的废物”,顷刻之间,便觉得自己受到了十万点的暴击伤害,他怔怔的看着双清,心里又急又气,眼睛都红了,他欲哭无泪的瞪着双清,一脸委屈无奈的道:“在你的心目中,我就真的那么差劲,真的那么一无事处?” 双清却斜睨看着郜常誉,轻声道:“我实话实说,刚刚莫七弟死尔复生时,我就发现,你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由此可见,你还是良心未泯,并不是真的要置七弟于死地。因此,我还觉得,你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可是,当看到你以殷六哥的安危,再次来胁迫俞二哥亲自去杀了莫七弟的时候,在我的心里,你那仅存的良心,便已经泯灭无踪。自此,你在我心里仅存的那一点好感,也从此荡然无存。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 郜常誉看着双清,清冷又柔媚无双的俏脸,深深的吸了口气,一脸的苦笑道:“昝姑娘,你们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假如我郜常誉从此后,洗心革面,从新做人,你会不会喜欢我?” 双清听到他这般直白的话,忍不住羞红了脸,俏脸上都是红霞,她自知自己容颜绝世,能够得到郜常誉这般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青睐与欢心,也是与有荣焉,心下窃喜。当下娇嗔着跺了跺脚,轻啐道:“哼!人家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叫人家怎么好意思说嘛!” 俞莲舟兄弟皆是大开眼界,他们兄弟自从认识双清以来,什么时候见到双清露出过,如此娇羞可爱的小儿女姿态?那可真的是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俞莲舟兄弟听到双清对着郜常誉,如此温言软语的说话,心里莫名其妙的浮上一抹浓浓的担心,似乎是生怕双清被郜常誉拐走了。 此时,武当派诸侠已经服下了自带的疗伤药丸,互相帮忙包扎了一下伤口,慢慢的缓解了一下疼痛。 莫谷声也听到了双清与郜常誉的对话,顿时大急,忙对着双清大声道:“双清姐姐,你可千万别上他的当!如此厚颜无耻的家伙,可配不上我才貌兼备、聪明伶俐的双清姐姐!郜常誉,你别异想天开了!” 第65章 情 痴 郜常誉正痴痴的盯着双清,看着双清那清丽柔媚,又因为淡淡的羞涩,而微微发红的俏脸,第一次听着她对着自己这般柔声细语的说话,心里不由美滋滋的,快乐的仿佛身在云端。 他心里正在胡思乱想,假如这一辈子,都有缘有机会陪伴在这位姑娘身边,保护她,爱护她,将她视若珍宝,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受到半点委屈,天天都看到她无忧无虑,言笑晏晏,那么即使自己受到天下所有人的谩骂指责,即使众叛亲离、遗臭万年,斧钺加身,那又如何?只要她一生平安,开心快活,那么自己这一生,也就了无遗憾了。 不错,当他第一次见到双清之时,见到双清那清新柔媚的俏脸,见识到她古灵精怪又智计百出的手段,又对莫谷声诸人,温柔有加,百般维护,对自己却不屑一顾,疾言厉色。他生气,他嫉妒,所以,他千方百计的想要俞莲舟杀了莫谷声。只是为了引起双清的重视与关注。让她知道,自己的手段能力与智慧而已。 但是,实际上,他是真的没有想要莫谷声性命的想法。 莫谷声的自刎,确实出乎他的预料,却绝非他的本心。 郜常誉对双清,疼她,护她,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让她伤心难过? 所以,当他看到莫谷声死而复生,心里顿时就暗暗的松了一大口气。心里暗暗庆幸,终究没有铸成大错,否则,自己就愧对双清,无颜再面对她了。只是他好面子,当着双清的面,他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可以说,从郜常誉见到双清的第一眼起,就已经深深的沉沦陷入了进去。难以自拔,无可救药,毫无道理的爱上了这个,古灵精怪、刁钻奸狡、智计百出的刁蛮少女。 他本来就是正处在情窦初开的年龄,出身不凡,文武双全,又精通文韬武略,博学多才,又素来眼高于顶,一般的大家闺秀,庸脂俗粉又岂能入了他的法眼?可是双清的古灵精怪与飞扬跳脱,更兼姿容绝世,才貌兼俱,如此美好却又特别的女子,却是深深的震撼惊艳了他,让他对她的痴迷,便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了。 便如金庸先生的小说《天龙八部》中的段誉对王语嫣一般,见她“语笑嫣然和蔼可亲”,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了她,至死无悔。最终守的云开见月明,成功抱的美人归。 郜常誉是否也会如此幸运呢?那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听到莫谷声这话,顿时就火冒三丈,虽然是身不能动,嘴巴上的气势却没有弱了半分:“莫谷声!怎么哪都有你?本少爷自与昝姑娘好好的说话,又碍着你的什么事?给我闪一边去!别来妨碍我们!否则,我就让你好看!” 莫谷声低头抬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左手紧紧的握住长剑,大踏步走了过来,右手握住剑柄,呛啷一声,长剑出鞘,右手手腕一抖,长剑带着一声凌厉的锐啸,带着一抹冰冷森寒的杀气,气势如虹的疾刺向郜常誉咽喉! 郜常誉见到那雪亮锋利的剑尖,顷刻之间便刺到了他的咽喉前,眼见到剑尖距离咽喉已不及一寸之遥,他不怒反笑,一脸戏谑的看着莫谷声,大笑道:“莫谷声!你有种,今天就杀了我!否则,你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要不然,老子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莫谷声见到他已经沦落到如此这般田地,却兀自嘴硬,当下长剑堪堪触及他咽喉皮肤,立即内力凝而不发,沉着脸,不由冷笑道:“郜常誉,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杀了你?哼!你如此厚颜无耻的对待我二哥、六哥与我,我便是杀你一百次都不嫌多!” 说话间,手腕轻颤,手上内力一吐,锋利的剑尖顷刻就划破了郜常誉脖子上的肌肤,一缕殷红的鲜血立刻飙射而出。 郜常誉感受到脖子上的温热与刺痛,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失声尖叫道:“莫谷声,你,你居然真的要杀了我?” 语气中充满了震惊与伤感,还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与不愤。 双清却是对莫谷声的突然发难,内心毫无波澜,只是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看着他二人的表现。 此时,她看到郜常誉脸上精彩的表情,听到他与莫谷声的对话,忍不住哑然失笑,她看着莫谷声,轻笑啐道:“七弟,你越来越顽皮了!”她又转头看看气愤委屈的郜常誉,抬手伸出一根春葱般细嫩白皙的纤纤玉指,轻轻的一戳他的额头,娇嗔道:“郜常誉,你个呆子!你想死啊?七弟的剑尖都划破了你的皮肤,你居然还在挑衅他?” 语气虽然是在责怪他们二人,但是她的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又哪里有半点责怪之意? 郜常誉听到双清这轻嗔薄怒的话,忍不住心中一荡,他看着双清那水灵灵的双眸,正似嗔似笑的斜睨着自己。他的心仿佛都被融化了,脖子上流血的伤口,似乎也不疼了,他喜滋滋的,满脸笑容的对着双清道:“昝姑娘,你在关心我?” 双清一愣,顿时羞恼的一脚踹了过去:“呸!美的你!本姑娘会关心你?哼!本姑娘恨不得一脚踹死你!” 郜常誉被双清这般狠狠的踹了一脚,他被双清制住了穴位,浑身没劲,半点也反抗不得,只得笑嘻嘻的承受了她这一脚,口中一声哎呦叫唤,笑道:“昝姑娘,人说打是亲,骂是爱,打的越重,爱的越深。你踹的那么重,是不是对我有那个意思啊?” 莫谷声听到这话,顿时急眼了:“双清姐姐,你可千万别让他给骗了!” 双清一愣,随即忍不住掩口咯咯娇笑起来:“七弟,你把你双清姐姐当成什么人了?就凭这么个傻缺玩意儿,也能骗到你双清姐姐?你也太瞧得起他了吧?他现在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你还与他计较那么多干嘛?还不快点给我把剑收起来?” 莫谷声一怔,顿时讪讪的收回了长剑,侧头看着躺在地下,狼狈凄惨的郜常誉,一脸戏谑的哈哈大笑道:“双清姐姐说的极是,双清姐姐怎么会瞧得上这个自以为是的傻缺?我真的忒傻了!” 双清二人相顾抚掌大笑起来。 郜常誉正在笑的开心,却忽然听到双清与莫谷声的对话与笑声,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他怔怔的看着双清,讷讷的道:“昝姑娘,你说我郜常誉是傻子?你居然说我是傻子?” 他红着双眼,怔怔的看着双清,心里又悲又怒,两行泪水顿时不争气的从双眼中流淌而出。在晶莹的泪光中,他眼前恍惚浮现出,适才双清对他轻嗔薄怒时的如花笑顔,此时想来,却恍然如梦。 双清正在大笑着看着莫谷声,见到他鼻间唇角残留的血渍,顿时就笑不出来了。她停止了大笑,微微皱眉,伸出纤纤玉手,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回头看看受伤的俞岱严与张松溪、刘古泉,轻声道:“七弟,对不起,是我的失误,若不是我一时兴起,瞎吼乱叫,你和俞三哥、张四哥、刘兄弟也不会受伤。实在抱歉!” 莫谷声笑呵呵的道:“双清姐姐说哪里话来?大家都是自己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也是有感而发。”说到这里,却忽然回头,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深深的看了俞莲舟与张松溪二人一眼。接着道:“却是怪你不得。况且,我们兄弟本来就想一齐动手,抓住那郜常誉的,结果,却被双清姐姐你的一声长啸,误打误撞的拿下了他。这倒省的我们动手了。” 此时,张松溪在俞莲舟的搀扶之下,慢慢的走了过来。 他兄弟二人看着,此时已经泪流满面的郜常誉,却不由的微微皱眉,抬头看着双清,张松溪沉声问道:“双清妹子,这家伙怎么处置方好?他不会真的是治疗六弟伤势的药引吧?” 双清垂眸瞥了郜常誉一眼,见到他泪流满面的哀伤模样,忍不住摇头叹息道:“张四哥,以人做引,这话,你相信么?你以为他和我姐姐一般,是罕见的特殊体质,可以以血为引,治疗伤病?” 张松溪一愣,满脸疑惑的道:“哦?这么说的话,他是治疗六弟蛊毒的药引之言,纯粹就是你的顽笑之言?” 双清微笑看着他,淡淡的道:“也不完全是玩笑话。” 这回,俞莲舟、张松溪、莫谷声与刚刚走过来的刘古泉,都是一脸好奇迷茫之色,齐声道:“怎么说?” 双清看着郜常誉,那伤心凄凉的样子,不由得又叹了口气,忍不住抬手轻轻的拍了拍郜常誉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小郜,别担心,我不会杀了你的。只是想要找你借点东西而已。你会拒绝我吗?” 郜常誉痴痴的望着双清,凄然道:“昝姑娘,只要你开口,别说只是借点东西了,你就是想要了我郜常誉这条命,我也会毫不犹豫的交给你。”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皆是耸然动容。他们万万料想不到,这郜常誉居然肯为了双清,连自己的性命都肯舍弃。 这般看来,郜常誉对她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抛开他的为人处事方式与人品不谈。这般死心踏地、不顾一切的喜欢一个人,也实在是难能可贵。 若不是武当派诸侠因为殷利亨与莫谷声之事,与他有了不共戴天之仇,而他的人品也确实有待商榷,他们兄弟也是极为赞同这段缘份的。以双清姐妹对武当派上下的恩情,在他们兄弟心里,也是巴不得双清能找到个好归宿。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比如,双清就不是这般想的。 不过,她并非无心无情之人,对郜常誉的心思还是有几分感觉的。 但是,有感觉是一回事,喜不喜欢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双清听到这郜常誉凄然又诚恳的肺腑之言,不由自主的红着脸,羞涩却坚决的摇头叹息道:“小郜,你这又是何苦来哉?我也不愿虚言骗你,我实话告诉你,我们不合适。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还是不要对我枉费心思了。” 这番话,若是生活在中原内地的女孩子,受礼教大防的约束,是羞于出口的。但是双清姐妹在尼泊尔长大,从小受到的教育与影响,却与中原不同。 虽然尼泊尔也是个男尊女卑的国度,但对于男欢女爱,却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约束。 喜欢,是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的! 郜常誉听到双清之言,顿时更加伤心难过了,他默默的看着双清,用力的咬着下嘴唇,又低头沉默了半晌,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抬头看看双清,止了哭泣,脸上露出一抹毅然决然的笑容,轻声道:“昝姑娘,你喜不喜欢我,那是你的事。我喜不喜欢你,那就是我的事了。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却没有权利阻止我喜欢你。所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只要我郜常誉做的到的,我绝不推托。” 俞莲舟诸侠,听到他这如拗口令似的喜欢不喜欢的话,尽皆心里讶异,这话是从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郜常誉口中说出来的?这也太疯狂、太扯犊子了吧? 双清却没有这个想法,她只是眉目含笑,深深的看着郜常誉,一脸严肃的轻声道:“小郜,若我所料不错,你既然奉命前来抓我六哥,又是明明知道我六哥是【圣蛊之体】,当然是知道他的身子内外都已经被【噬魂蛊】全部吞噬浸透,从里到外,已经全身的骨肉血脉,都成了剧毒之物。你们【玄溟圣宫】,既然派你来抓六哥,想来定不会让你来白白送命。既然如此,那你身上,一定会有克制【噬魂蛊】之物。所以,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拿出来了?” 俞莲舟诸侠一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亮,万分激动之下,同时也对她钦佩不已。 这般简单的事,他们兄弟怎么就想不到呢? 郜常誉却是一愣,一脸惊奇讶然的道:“啊?这都被你知道了?唉!难怪江湖上盛传,昝氏双姝不仅姿容绝世,更是心思过人,灵变无双。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我郜常誉今日栽在昝姑娘之手,却是心服口服!败军之将不言勇。今日我落到你的手中,一切都随你处置!昝姑娘,那装【炎阳丹】的盒子,就在我左侧腰带里放着,我手不能动,只能麻烦你自己亲自去拿了。” 双清却莞尔一笑,看着他,突然伸手疾点他胸前的乳根、喉间廉泉、肩上肩井诸穴,顿时就解开了他身上被封诸穴,微笑道:“现在,还是你自己把它拿出来给我吧!” 第66章 无 悔 俞莲舟兄弟见到双清突然解开了,郜常誉被封的穴道,皆是一脸诧异懵逼之色。 张松溪素来谨慎,顿时双手伸出,护着众兄弟,向后退了三步,方才看着双清,一脸凝重的道:“双清妹子,你怎么就这般轻易的放了这家伙?万一这货暴起伤人怎么办?” 双清却淡淡的哼了一声道:“四哥多虑了!小妹以性命担保,小郜从现在开始,不会再伤害你们兄弟中的任何一人!小郜,你说,是不是?” 郜常誉略微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足,听到双清之言,又听到她叫自己“小郜”,心里忍不住一暖,心里暗暗的道:这是她没把我当外人了么?可是我怎么感觉怪怪的?当时不由得苦笑道:“昝姑娘,既然你都已经发话了,难道我还能不给你面子?那不是存心让你下不了台吗?何况,我既然已经认定了你,便不会让你为难伤心难过。只要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开心快乐,我别说只是受点委屈,便是要了我这条小命,那又如何?” 双清听到他这番话,顿时就皱着眉毛,一脸不悦的道:“小郜,别胡说八道了!我可不会要你的命!你也不用委屈自己。好了,你把【玄阳丹】拿出来吧!不过,你还要告诉我们,这丹药有什么用吧!” 郜常誉点了点头,伸手从腰间荷包里掏出来一个,做工精致的黑色檀木盒子,打开盒盖,取出来一粒清香四溢的紫黑色药丸,双手递给了双清。 双清小心翼翼的接过药丸,放到鼻端嗅了嗅,微微一笑,轻声道:“板蓝根、茯苓、白术、大枣、莲翘、百合、地黄、合欢花,嗯,还有麝香和鹿茸!还有不惑仙芝与莹火草!嗯,还有两味是......” 她将这药丸中的配方,如数家珍般的一一报出。 但是有两味药,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她不由得苦恼的使劲的跺了跺脚,悻悻的叹气道:“哎!还有两味药材,到底是什么呢?” 双清双眉紧锁,双手使劲的揉着自己那一头又黑又柔顺的长发,苦苦的思索起来。 俞莲舟兄弟皆是震惊的看着双清,他们兄弟想不到,双清仅仅只是闻了一下药丸,就已经将它的配方知道了个大半。心里对她的佩服,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郜常誉更是对双清佩服的五体投地,无以复加。 因为他从【玄溟圣宫】出来之前,他的师父玄溟宫主曾经对郜常誉说过,因为【圣蛊之体】的罕见与难得,故此,它的解药基本上是无法配制的。也没有人见到过或听到过它有解药。 据说,在九百多年前,有一位经天纬地的奇才,用将近三十年的时光,培育出了一个【圣蛊之体】。之后,这位奇才穷尽一生的时间,想要找到这【圣蛊之体】的解药。于是,他千方百计,试了不下百万次,直到他临死之际,也只是留下了一个残方。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完整合适的方子,抱憾而终。 之后将近千年的岁月,无数的聪明才智之辈,冲着这份残方,前赴后继。可是却再也没有人能培育出来【圣蛊之体】了。而研究解药这事,也渐渐的被人淡忘忽略了。 可谁知道,就在数十天前,事隔千年之久,江湖上不知道是谁,传出了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消失近千年的【圣蛊之体】,突然重现江湖!而且,更劲爆的消息说,【圣蛊之体】的拥有者,居然是江湖上,人人景仰、侠名远播、名声正如日中天的、失踪了半年之久的武当派殷六侠! 一时间,江湖上风起云涌,八方震动,无论正邪各派,皆是蠢蠢欲动。 而【玄溟圣宫】,只是众多门派中,一个极为强大的隐世宗门。 【玄溟圣宫】孤悬海外,以习武炼丹为主,一向不与中原武林各派来往,以,其名不显,更是从来都不过问武林是非。 可是,对于奇丹异方,珍奇宝药,却是发自内心的狂热。 因此,当得到了【圣蛊之体】的消息,便马上就安排了自己的得意弟子,出山去抓住殷利亨,并将他带回来,研究试验,他相信,以殷利亨百世难遇的【圣蛊之体】,一定可以制作出,震烁古今,名扬天下的绝世神丹!并拿出来【玄溟圣宫】数代宫主与护法长老费尽心思,才研究炼制出来的一粒半丹。 何谓“半丹”?说白了,就是一颗半成品。因为没有完整的丹方,所以就只炼了颗半成品。 不过,依玄溟宫主之意,他只是想要抓住殷利亨,杀了他,用他的筋骨血肉炼丹。至于这半丹,只要能暂时压制一下殷利亨身上的毒性,不让郜常誉中毒,让他安全的带回【圣蛊之体】,那就足够了。 至于这半丹,是否会对殷利亨有什么妨碍伤害,那就没有什么关系了。至于这丹荮会不会当时就要了殷利亨的性命,他也不会在意,反正,即使殷利亨服下丹药当时活了下来,回来后,他们也只是会好好的研究一番,然后就看是杀了他分开炼化,还是让他活着丢入炼丹炉,慢慢的炼化,哪个效果最好了。 不管怎么说,殷利亨一旦落到这【玄溟圣宫】手中,都只有死路一条,要么是被干净利落的一刀杀死,要么是受尽折磨而死。总是一个死。没有第二种可能。 郜常誉对双清却没有什么隐瞒,将这段过往,事无巨细,全部和盘托出。包括他的师父所说的两种方法,要么将殷利亨杀了剥皮拆骨,将他的血液、骨头、筋脉、皮肉、内脏分开,各自炼成丹药,要么将他活着丢入炼丹炉,将他整个人慢慢的炼化成一种丹药的话,也说了出来。 俞莲舟诸侠得知这段缘由,更加满腔气愤伤心,他们兄弟皆是目眦尽裂、双眼腥红的瞪着郜常誉,恨不得马上杀进【玄溟圣宫】将他和那什么【玄溟圣宫】宫主一起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也难消心头之恨。 可是,当他们兄弟看着昏迷不醒、人事不知,被双清姐妹冻成了冰块,一脸纯真美好如婴儿般的六弟,让他们兄弟皆是忍不住痛苦的难以自己。人人都是泪流满面,咬牙切齿,心疼不已。 张松溪看着俞莲舟,一脸愤怒凝重的咬牙狠狠的低声道:“二哥,这【玄溟圣宫】既然都这样对我们六弟惦记下杀手了,那么它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我们兄弟这次护送六弟回去之后,将六弟的伤势治好,我们也养好身体,最好能找回双英妹子,请她们姐妹相助,众兄弟一起杀进【玄溟圣宫】,将他们满门灭绝,连根拔了,免得到时候给你我及六弟留下无穷的祸患!” 郜常誉听到张松溪之言,立刻大声叱喝道:“张松溪!你不要自不量力的妄想除了我【玄溟圣宫】!我们【玄溟圣宫】的实力与底蕴,不是你们这些井底之蛙可以想像抵抗的!本少爷看在昝姑娘的面子上,善意的提醒你一声,只要你们兄弟自觉得交出殷利亨,让我们带回【玄溟圣宫】,你们不仅仅可以丢掉这个麻烦,还可以与我们接下一个善缘。更可以得到我们【玄溟圣宫】无双的修炼资源与友谊。日后,武当派若是有什么劫难,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以一个半死不活的殷利亨一命,换一个强大的盟友。张松溪,你是个聪明人,这笔帐,你怎么算,都是你们占了便宜,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武当派诸侠,听到郜常誉这番狂妄无耻的话,顿时就忍不住愤怒无比,一向严肃不苟言笑,从来都没有骂过人的俞莲舟,此时也忍不住怒火中烧,开口大骂道:“郜常誉!你个无知小儿,太狂妄无耻了!我们武当派上下,岂是贪生怕死、卖友求荣之辈!你想要我们六弟的命,那是休想!现在,俞某就杀了你,以绝后患!” 话音未落,探手抢过身边莫谷声手中的长剑,手腕用力,一抹锋利的寒芒倏地闪现,带着一抹凛冽森然的杀气,向着郜常誉的胸口疾刺而出! 郜常誉见到他长剑刺来,他却不闪不架,甚至都没有去看一眼。 他只是看着双清,凄然一笑,柔声道:“昝姑娘,你是想我死,还是要我活?只要你一句话,我郜常誉的生死,只在昝姑娘的一念之间。” 然后他就表情淡然的闭上了双眼,一副生无可恋、誓死如归的态势。 当真是“闭目淡笑迎刃前,此生已别无所愿”了。 俞莲舟见到他这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手腕不由微微的一颤,心里不禁犹豫纠结起来。 按理来说,这郜常誉劫杀武当派诸侠,抓殷利亨,威胁逼迫俞莲舟与莫谷声兄弟二人自相残杀,更因此逼的莫谷声横剑自刎。此仇此恨,已经可以说是不共戴天了。俞莲舟即使当场杀了他,也不会有人讥讽嘲笑于他。 可是,武当派诸侠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都不愿江湖朋友说一句,武当派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的话。若是他们兄弟真的是有谁,做下了如此厚颜无耻、不顾武当门规之事,正如张松溪训诫莫谷声一般,俞莲舟真的会以门规惩处的! 莫谷声就是典型的例子。他不过就是救兄弟心切,情急之下才做出了背后偷袭的事。俞莲舟便不顾兄弟情义,与莫谷声的央求,硬是将他逐出了武当门墙。 当然,这事也不能全怪俞莲舟。第一,当时郜常誉咬住了武当门规,又是以殷利亨的生死安危相胁迫,俞莲舟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将莫谷声逐出了武当派。第二,在俞莲舟的内心里,兄弟情谊与武当派清誉门规相较,还是门规与师门清誉为重的。但是他还是存了私心的:按照门规,莫谷声是要打断双腿、废掉武功、逐出武当派的。 可是,俞莲舟却以惩罚自己去南岩宫面壁思过一年的代价,硬生生的保下了莫谷声的双腿与武功。 由此可见,俞莲舟虽然严厉,但却外冷内热,表面不近人情,其实却是侠骨柔肠,内心极为柔软重情的。 此时,双清抬头从思索中清醒了过来,见到俞莲舟满脸纠结之色,突然一脸茫然的开口对俞莲舟问道:“二哥,你还记得,尊师张真人写的那一首《无根树》道情诗么?” 俞莲舟一脸诧异的道:“家师所写的《无根树》道情可不只一首呀!共有十七首。不知道双清妹子说的是哪一个?” (作者说:据野史载与《张三丰寻踪》、《武当山神鬼传说》所载,张三丰所着《无根树》道情诗共计二十四首。本书中将会一一叙述出来。以满足有兴趣的读者。以下的是第十二首。) 双清微微皱眉,看着指着郜常誉胸口的长剑,上前一步,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捏着长剑无锋之处,轻轻的一弹,对俞莲舟说道:“二哥,令师的《无根树》博大精深,有一首,是怎么说来的?什么:五金八石皆为假,万草千方总是差。那是怎么说来着?” 俞莲舟利索的还剑归鞘,微微思了一下,马上就回应道:“这是第十二首《无根树》: 无根树,花正佳, 对景忘情玩月华。 金精旺,耀眼花, 莫在园中错拣瓜。 五金八石皆为假, 万草千方总是差。 金蛤蟆,玉老鸦, 认得真时,是作家。” 第67章 残 杀 双清听完这《无根树》,忍不住喃喃自语道:“金精旺,耀眼花,莫在园中错拣瓜。金精旺?耀眼花?错拣瓜?错拣瓜?......啊!我想起来了!” 她迷茫的双眸蓦地一亮,满脸兴奋的一伸手,猛的抓住俞莲舟的双肩,一下就将他用力的拥抱住,柔软娇嫩的娇躯,紧紧贴在俞莲舟的胸前,将自己的轻柔绵软的身子几乎挂在了他的身上。 俞莲舟身材高瘦,双清的身材在女子中,也属于偏高体型的。所以,她双手抓住俞莲舟肩膀,这般紧紧的贴着他身子,却是毫不费力。 大笑道:“俞二哥!我想起来了!那两味药是什么了!原来,治疗殷六哥缺的是这两味药!我与姐姐百思无果,百寻无获,原来是它!哈哈哈!六哥有救了!苍天有眼,六哥有救了!” 她越说越是兴奋,无比激动之下,浑忘了男女之别,礼教大防,忍不住抱着一脸懵逼的俞莲舟,狠狠的在他的左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俞莲舟在措手不及的,软玉温香抱满怀中,被双清这般一抱一亲之下,顿时傻了! 对这从来没有亲近过女色、没有谈过恋爱,一直痴迷武功的、纯洁如天山之巅的白雪的俞二侠来说,这幸福来的太快,太突然了! 而看到了这一切的武当派诸侠,瞬间懵圈了! 而可怜的、将双清视若性命珍宝的郜常誉,却又恨又怒了! 这可是郜常誉费尽心思,却求而不得的幸福! 随后...... 最先反应过来的俞莲舟,顿时脸上涌上一抹潮红,尴尬的用左手捂着双清亲过的脸颊,右手抬起,想要去伸手推开,紧贴在他怀里柔嫩绵软的娇躯,可是,却又怕触碰到,她身上不该触碰的地方。 当下,在无边的尴尬与羞涩中,他只能扎煞着双手,手足无措的轻声央求道:“双清妹子,快放手!我,我是你俞二哥!你不可以抱我的!” 双清却被忽然而至的狂喜所震动,此时兀自回不过神来,她兴奋的大笑道:“我知道你是俞二哥啊!可我找到了治疗六哥的方子,你不高兴吗?” 俞莲舟看着,双清那激动狂喜的模样,又偏头看着那郜常誉一脸要吃人的表情,忍不住苦笑道:“双清妹子,我六弟有救了,我自然高兴。可是,你可以先放开我吗?” 双清却是一脸懵逼的道:“放开你?什么意思?我有抓住你吗?” 说话间,她低头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那宽阔温暖的胸膛,顿时又羞又恼,又是尴尬,俏脸上涌上一抹羞涩的红晕,慌忙放手一推俞莲舟肩膀,同时脚步一挪,娇俏的身躯顿时掠出两丈多远,离的俞莲舟远远的。 待她偏头见到他红着脸,低着头,手足无措的目视着自己的足尖,尴尬羞臊的恨不得用脚趾头,在地上抠出来一个三室一厅。 双清却不像她的姐姐一般,脸皮极薄,她深深的明白一个真理,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所以,在她看到这位一向严肃,冷口冷面的俞二侠,此时也罕见的露出了这般羞涩的小儿女姿态,顿时就觉得,好笑又好玩,忍不住唇角微翘,开心的大笑起来。 郜常誉听到双清这开心爽朗的笑声,抬头看看她因害羞与激动而微微发红的俏脸,忍不住痴了。这才因为双清与俞莲舟的拥抱,而产生的不满与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他的心里清楚,双清不喜欢他,但是也不会喜欢这木头木脑俞莲舟。 像双清这般出色的女孩子,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收服驾驭的! 她之所以会抱着他,只是心情激动之下,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罢了。若是当时站在她面前的是自己,她很大概率的也会抱住自己。 但是,他心里虽然说这般想,还是心里多多少少的有些不快与失落的。 与郜常誉的想法不一样的,是武当诸侠。他们还是乐意见到双清与俞莲舟在一起的。但是,他们也知道,双清是不会喜欢这个严肃耿直的直男的。 他们都只是这般想想而已。 双清看着他们这般模样,忍不住摇头叹息了一声,收敛了一下嬉皮笑脸的模样,足下一点地下,身子如一缕清风般一闪,便到了殷利亨身边。 双清从身上摸出针包,取出来数十枚银针,头也不回的说道:“二哥,六哥的伤势复发了。时间太长了,单凭【冰魄魂虫】,已经无法压制【噬魂蛊】的发作了!姐姐不在,她的那套【六道轮回九天回阳针】,我却是不会。我只能告诉你,我现在只能用【小六道回魂针】,暂时控制住【噬魂蛊】的发作。现在,我们必须得快马加鞭,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武当山,将六哥送入【雷神洞】,再用姐姐说的方法,将六哥困入【雷池】。然后我们一边寻找我姐姐,一边找剩下的几味药材。” 俞莲舟兄弟听到双清这话,顿时就大吃一惊,忙一起围了过来。 当他们兄弟见到殷利亨的情况,忍不住失声惊呼道:“双清妹子,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这样?” 双清却没有时间理会他们。 她正脸色凝重的双手捏着银针,凝神聚力,将一枚枚银针缓缓的插入殷利亨双眉间的丝竹空穴、鼻子两侧的鼻窦穴、头顶百会穴、脖子上的天突穴、胸口膻中穴,小腹丹田穴。 此时,原本包裹着殷利亨的冰块,已经全部融化了。 而且,殷利亨原本玉雪可爱,纯真善良的面容,也变的扭曲狰狞起来。浑身散发出一股股残暴阴冷的杀戮之气。他双眉紧皱,双眼皮直跳,牙关紧咬,口中发出模糊的呓语声,全身青筋暴起,双掌紧握,浑身紧绷,一副随时都会暴起的态势。 看得出,殷利亨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与折磨。 不过,当双清银针扎入七支银针之后,他紧握的双手已经慢慢的松开。 俞莲舟兄弟见到他紧紧握着的手掌慢慢的松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刚想要说话,却见到双清两道弯弯的柳叶眉,已经拧成了疙瘩,她双手捏着两枚银针,却迟迟没有扎下去。众兄弟顿时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马上闭嘴。 正在这时,一直昏迷不醒的殷利亨,忽然身子一颤,紧闭的双眸忽然之间就瞪大了。只是他的眼睛,却如腥红之月没有聚焦。他茫然的看着四周,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俞莲舟兄弟见到他睁开了眼睛,还来不及高兴,忽然听到双清一声暴喝:“快散开!” 她话音未落,已经双手急挥,两支还未扎下的银针,顿时疾射殷利亨的小腿筑宾穴! 此时此刻,在武当派诸侠的震惊骇然之下,原本躺在木板上,茫然无措的殷利亨,突然嗬嗬怪叫一声,双腿一蹬,直挺挺的跃起,立刻如疾风一般,扑向离他最近的俞莲舟,双手如鸟爪般伸出,疾扣俞莲舟的咽喉! 事发突然,俞莲舟兄弟虽然得双清示警,但是他们兄弟见到殷利亨忽然清醒,正在高兴,却料不到他会暴起伤人。 猝不及防之下,俞莲舟顿时就被殷利亨抓个正着。 武当派诸侠见到俞莲舟被抓,都是大惊失色,齐声惊呼道:“六弟(哥)不可!他是俞二哥!” 俞莲舟被他死死掐着脖子,感觉到,越来越难以呼吸,又感觉到殷利亨身上散发出来的狂暴杀气,感受到他越收越紧的手指,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江湖经验丰富的他,当下当机立断,双手蓦然伸出,一把抓住殷利亨肩井穴,一股浑厚的内力猛烈的爆发出来。 但是,殷利亨受此重击,却似浑然不觉,口中发出嗬嗬怪叫,双手抓的越发紧了。 此时,张松溪、莫谷声与刘古泉都反应了过来,三人一起扑了上去,刘古泉抱腿,莫谷声抱腰,往后疾拉;张松溪手指连弹,疾点殷利亨后背风池、至阳、灵台、腰间肾腧诸穴。 可是殷利亨却全不理会,一声嗬嗬怪叫,身子猛然一旋,顿时就将他们兄弟一起甩飞了出去。同时双手用力,掐住俞莲舟的脖子一扭,众兄弟只听到一声令人绝望的喀哧一声脆响! 武当派诸侠顿时就觉得心中一片冰凉,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却残忍的出现了:兄弟相残!殷利亨亲手杀了俞莲舟! 第68章 现 身 武当派诸侠听到那一声脆响,心里蓦地一沉,一抹沉重的悲哀袭上心头,他们兄弟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无情而又残忍的出现了:他们最疼爱的六弟殷利亨,亲手杀了,武当派上下最受人敬仰的俞莲舟俞二侠! 兄弟相残,人伦大变! 武当派诸侠,心头大恸,一齐痛哭失声,齐齐跪倒在地,伤心欲绝的叫了一声:“二哥!你死的好惨啊!” 众兄弟绝望又心疼的看着,神智不清的殷利亨,忽然想起他之前说的一段话:......服下【忘忧散】,以蛊毒之力,将你培育成浑身剧毒的杀戮机器,到那时,当你浑身是毒,神智不清的追杀你的兄弟时,他们会不会还手,杀了你这个亲如同胞的兄弟?好期待你们兄弟重逢的一幕啊...... 言犹在耳,却一语成谶! 张松溪诸侠看看双清,又看着狂暴失神、力大无穷的殷利亨,和倒在他身边,脖子边一片鲜血,一动不动的俞莲舟。 想要冲上去看看,俞莲舟的死活,可是,看到殷利亨一脸狰狞,双眼腥红的瞪着他们,谁也不敢冒然上去,自寻死路。 或者说,再来一次,兄弟相残! 武当派诸侠见到他口中嗬嗬的怪叫着。双手沾满了腥红的鲜血,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哪里还是,昔日的温柔腼腆的六弟?哪里还有半点,武当大侠的风范? 张松溪诸侠悲伤心疼又无奈的看着殷利亨,正在为难之时,郜常誉忽然走了过来,站在张松溪身边,目光望着狂躁的殷利亨,淡淡的道:“张松溪,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现在,俞莲舟已死,你们兄弟还要坚持将殷利亨带回武当山么?” 张松溪看着殷利亨这般模样,眼泪如汹涌的激流,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强忍着伤心,一脸坚决的道:“他是我们兄弟,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也永远都是我们的兄弟!他就是死,也要死在武当山,葬在武当山上!你们休要打他的主意!你们想要拿他炼丹?这辈子,都别想!” 郜常誉怔了一瞬,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好一个武当派!好一个兄弟情深!现在,俞莲舟身亡,俞岱严重伤,你,张松溪,身上的伤势,也不轻吧?加上莫谷声与名不见经传的刘古泉,你认为,就凭你们这几个残兵败将,能安全护送他回山么?况且,你们能不能拿得下这般状态下的殷利亨,那还得两说。” 张松溪却没有搭理他。只是流泪看着双清,又看着一动不动的殷利亨,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头看看刘古泉,沉声问道:“刘师弟,你怎么来了?是宋大哥让你来的?” 刘古泉点头道:“是!是宋师兄飞鸽传书让我来的。还有邱玄清师兄、卢秋云师兄和杨善登师弟。他们都在路上,如果不出意外,这两天也该到了。” 张松溪虽然伤心难过,但是,心思缜密的他,当下疑惑的道:“当日我们四兄弟下山之时,宋大哥没有说过,要你们来接应我们啊?这是什么情况?” 刘古泉愤怒的瞪了郜常誉一眼,恭敬的道:“回四哥的话,事有凑巧。邱玄清师兄本来就在喀什容措访友。无意中听到坊间传闻,一个姓黄的家族,上百口人,忽然全部人间蒸发,连房子都被烧了个精光。邱师兄觉得,这中间定有隐情。他正在追查之时,忽然却遇到了在江湖上久末露面的五毒门,他们正在屠杀一个小村庄。邱师兄见到这不平之事,哪会袖手旁观?当即出手,将那些恶魔斩杀。不过,其中有一个家伙,临死前说了一句话,引起了邱师兄的注意。” 张松溪目不转睛的看着殷利亨,防着他暴起伤人,口中却问他道:“是什么话?” 刘古泉道:“那人说,武当派有什么了不起?你自在这里横行无忌,可是你们武当派鼎鼎大名的殷六侠,马上就要被杀了,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邱师兄听到这话,顿时又惊又喜,失踪了半年的殷六哥突然重现江湖,而且,还隔的这么近!邱师兄当即问他,六哥在什么地方?那人也算光棍,将六哥的地址说了出来。邱师兄马上就杀了他,赶到胡宅。可是他赶到时,胡家已经被人灭门,房子也被烧成了白地。更加诡异的是,这喀什容措最大的四大家族,黄、胡两家灭亡,袁、吴两家神秘失踪。无人知其下落。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皆说是殷六哥所为。” 张松溪奇怪的道:“六弟所为?为什么要这般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双清叹气道:“四哥,枉你自负机智无双,怎么这般浅显的事都想不到?” 张松溪看着双清,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喀什容措的传信驿站!六弟在驿站租了信鸽,传讯回武当山。那驿使听到了你们的对话,知道了六弟的身份。双清妹子二人初入中原,名声不显,所以,驿使只是知道了六弟的名字!” 双清慢慢的走了过来,当她走到殷利亨身边时,却忽然挥了挥手,轻轻打了个响指,张松溪诸侠见到一直木然不动的殷利亨,忽然身子一软,一头向地下栽去! 双清脚步一动,顷刻之间就到了殷利亨身边,伸出双手,一下就扶住了他身子,将他缓缓的放在地下。 双清在殷利亨身边,蹲下身子,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不由的呼出一口浊气,淡淡的道:“四哥果然料事如神,小妹佩服!只是,有一件事,你却未曾想到。” 张松溪诸侠见到双清制住了殷利亨,也急忙走了过去:“什么事?” 双清一边检查殷利亨的身体状况,一边问道:“四哥,你说,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他们这般造谣中伤殷六哥,所为何来?” 张松溪看着殷利亨,尚未答话,却忽然见到,双清一掌狠狠的拍在倒在地上的俞莲舟胸口! 张松溪大惊失声:“双清妹子!二哥已经死的这么惨,你怎么还要~~” “咳咳咳!双清妹子,你打的我好痛!”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张松溪的话。 张松溪诸侠,愕然震惊的,看着“死而复生”的俞莲舟,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来。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在胡家后院中,双清对胡辙说的那番话:本姑娘想让你死,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本姑娘不想你死,阎王爷来了,也休想要了你的命! 张松溪看着双清,却惕然心惊:之前,莫谷声自刎身亡,却离奇的“死而复活”;现在,俞莲舟兄弟相残,被殷利亨所杀,甚至还是被殷利亨扭断了脖子,在这般情况下,居然被双清一拍之下,也离奇的“复活”了! 太奇怪了!太诡异了!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可两次还能是巧合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言出法随】?! 武当派诸侠目瞪口呆的,像看鬼一般的瞪着双清,嗫嚅了半天,张松溪才从喉咙中挤出来了一句话:“双清妹子,二哥......他?” 双清双手又拈起数枚银针,眼睛盯着殷利亨,看都没有看张松溪诸人一眼,淡淡的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俞二哥本来就没有死。他只是被我点了穴道,暂时失了行动语言能力,我现在就是解了他的穴道。他恢复如初了而已。” 张松溪诸侠听到她说的轻描淡写,轻松写意,均是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不过,张松溪诸侠见到二哥俞莲舟安然无恙,心里已经喜悦无限,虽然震惊双清恐怖的手段,但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诸侠高兴的围绕着殷利亨与俞莲舟兄弟的身边,张松溪看着双清,莫谷声却兴奋的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了俞莲舟双肩,忍不住喜极无限,紧张的上下打量着他,泪流满面的哭泣道:“二哥,你没有死,太好了!你知道吗?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们兄弟了!” 张松溪看着双清,轻声道:“双清妹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明明听到了一声脆响?” 双清一声轻叹,抬头白了他一眼,无奈的道:“四哥,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吗?还来问我?” 这回,连莫谷声都好奇的道:“双清姐姐,这话说的我们听不懂呢?” 双清抬起春葱般嫩白的手指,轻轻戳了莫谷声的额头一下,轻叹道:“唉!你们非得让我说出来啊?好!我告诉你们,可是你们兄弟可不能怪我。当时,我看六哥掐着二哥的脖子,二哥又怕使力太大,伤了六哥。所以,不愿也不能全力反击,这般下去,二哥迟早会被殷六哥掐死。六哥他又是神智不清,力大无穷,全身上下似乎没有弱点,点穴击打全部无效,无奈之下,我只得出手捏碎了六哥的双肩胛骨。” 莫谷声诸侠怔怔的瞪着双清,呐呐的道:“捏碎了六哥的骨头?那六哥不是废了?” 郜常誉大笑道:“昝姑娘,好手段!殷利亨废了双手,便无法杀人,更何况还保住了俞莲舟一命,避免了他们兄弟相残。真是厉害啊!” 双清冷冷道:“郜常誉,闭嘴!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我警告你,你再废话,当心本姑娘对你不客气!” 郜常誉不服气的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双清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郜常誉长长的吁了口气,但还是乖乖的闭嘴,退到了一边。 双清见到他听话的退到了一边,遂对他微笑点头,以示赞许。 双清安抚住郜常誉,方回头看看莫谷声,沉声道:“不错。废了六哥,救了二哥。但是,六哥废了可以再医,二哥若是没了就真的没了。救都救不了了。若是哪天,六哥恢复了神智,知道是他亲手杀了二哥,他还不得伤心愧疚自责一辈子?像你这样,六弟失踪了半年,你们都愧疚自责了那么久?” 张松溪诸侠默然。 此时,俞莲舟缓过来了一口气,心疼的看了下身边的殷利亨,心有余悸的摸摸自己的脖子,一脸真挚的道:“双清妹子,谢谢你又救了我们兄弟一次!若没有你,我死了就死了,可是六弟将背负弑兄的骂名,一辈子都不得安宁。而且我武当派的威名,也会因此蒙羞。你不仅仅是救了我们的性命,也保住了六弟与武当派的名声。你对我们武当派的大恩大德,我武当派上下定当铭记于心!三弟,四弟,七弟,古泉兄弟,你们还不过来叩谢昝姑娘的大恩大德?” 说话间,俞莲舟也不顾自己的伤势,在莫谷声的搀扶之下,挣扎着站起,当先跪了下去。 张松溪刘古泉诸人见到俞莲舟当先下跪,众兄弟也不敢怠慢,忙去搀扶着重伤的俞岱严,也一齐跪下。 双清大惊,急忙上前双手运气一托,不让俞岱严下跪,口中连声道:“二哥,三哥,四哥,七弟请起!如此大礼,小女子何德何能?敢受各位兄弟的大礼?太折杀小女子了!诸位都是江湖同道景仰钦佩的好男儿,大丈夫,小女子三生有幸,托翠山哥哥的福,能与诸侠相识,同甘共苦,已经是天大的荣幸,所作所为,不过是顺手而为之事,又何敢当众兄弟一跪?如蒙各位不弃,便认下我这个姐妹,从此之后,大家便是自己人了。这样可好?” 说话间,双清也跪下还礼,并将诸侠一一扶起。 俞莲舟与张松溪深深的看了双清一眼,在她的搀扶下,慢慢的站起来,心里却是颇为惊喜讶异。 看不出来,这个一直调皮刁钻的顽皮少女,居然也会有如此善解人意,知书达理,温馨美好的一面。 他们兄弟不禁想起那个心底善良,眉目如画,温婉知性,不知下落的青衫少女,俞莲舟不由愧疚的道:“双清妹子,你们姐妹为我们兄弟舍身忘死,鞠躬尽瘁,我们兄弟还对你们多方冒犯,不客气,亏了你们姐妹大人大量,对我们百般包容海涵。否则,我们兄弟也早就死伤惨重了。” 双清俏皮的一笑:“二哥,既然如此,那你们以后就多宠我一点呀!” 俞莲舟兄弟无奈相视一叹:得,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丫头刚刚正经了这么一会,马上原形毕露! 他们兄弟正欲答言,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熟悉的女子声音,从山崖断裂处传来:“死丫头!还宠你?!再宠,你就上天了!你就是被我宠坏了!”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都是又惊又喜,忙一齐转头看向声音来处。 第69章 脱 困 俞莲舟诸侠与双清、郜常誉等人,一齐不约而同的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到,断崖对面,山路之上,站着十余人,当先一人,是一个眉似远山含黛,肤若凝脂,恬静美好,一身青衫,年约二十上下的,飘逸若仙的美貌女子。 在她身后,是一名身着月白粉底团花长衫,头戴白玉冠,眉清目秀,一脸正气的翩翩少年公子。 不过,那公子此时却是冠歪衣乱,显的有些狼狈。 其余诸人,却是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穿着白衣黄衣的和尚道士,也有身着各式服装的俗家之人。 双清只认识当先的那一男一女。 那二人正是她与张松溪等人,心里一直念叨、担心,无时或忘的昝双英与纳兰容情! 双清见到姐姐无恙归来,顿时大喜过望,狂喜之下,一声欢快忘乎所以的大叫:“姐姐!”便什么也顾不上了,身形一闪,双足在地上一踏,娇俏柔弱的身子瞬间飞跃而起,两个起落,已至悬崖边上。她双臂张开,左足在崖边山石上狠狠的一蹬,曼妙的身子便似一只飞翔的紫鹤,轻灵迅捷的向对面飞纵过去。 俞莲舟兄弟见到,双清飞跃三丈多宽的深涧,顿时忍不住齐声惊呼:“啊!双清妹子!小心!” 武当派轻功,虽然说冠绝天下,独步武林,可这宽约四丈的绝涧,即使是轻功超卓的俞莲舟兄弟,也是不敢轻易飞渡。 之前,俞莲舟为救七弟莫谷声,失手掉下悬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向下疾坠了二十余丈时,他正在心中绝望无奈之时,一条淡紫色的丝带,忽然之间从左边浓雾中出现。 那丝带如有灵性一般,一触及俞莲舟身子,立刻就缠绕上来,随着它一拉一拽,他便身不由己的飞了过去。 在俞莲舟忍不住惊呼失声时,他的身子已经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他刚一侧身,便看到了,这一脸巧笑倩兮的顽皮紫衣少女,昝双清。 在俞莲舟的惊讶疑惑的目光中,双清却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俞莲舟见到双清一脸肃穆的,聚精会神的样子,盯着左侧山崖缝隙,不由也好奇的望了过去。 随后,他便一脸震惊骇然的猛然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硬生生的止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 只见到那山崖缝隙间,一丛绿色灌木之下,一条血红色的、约有小拇指粗细,长约九寸的金角小蛇,正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炙热之气。摇摆着昂起上半身,吞吐着纤细腥红的信子,虎视眈眈的盯着,它对面一尺多远处,一条长约二尺,浑身散发着一丝丝冰冷阴寒气息,粗如拇指的,全身雪白色的大型蜈蚣。 此时,那丛灌木在它的炙烤之下,已经失去了盎然的勃勃生机,变的枯黄无比。 而那蜈蚣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血色金角小蛇,它正聚精会神的趴在一处嶙峋乱石间,盯着一株七寸来高,只长了七片长约七寸,狭长紫色细叶的小草。在它纤细的七片茎叶顶端,各长了一颗散发着紫莹莹光彩的,紫霞围绕的约黄豆大小的果子。 俞莲舟虽然说对医理丹道均有涉猎,但是对于眼前的蛇、蜈、草,却是一个都不认识。 这三物,一看就是世间极为罕有之物。 但物生异象,必有剧毒。从蛇、蜈身上散发出来的炙热与阴寒之气来看,必是天下罕见的极阳与极阴之物。 此处常年云雾缭绕,阴沉湿滑。终日不见阳光,却是极为适合这般剧毒之物的生长活动。 俞莲舟见到双清虽然是一脸严肃的表情,但是,目光中却充满了兴奋与炙热。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俞莲舟忽然之间想起了,双英体内的伴生灵物,【极乐玉清冰蚕】,那也是极其阴寒之物。不知道它与眼前的冰雪蜈蚣相较,谁能更胜一筹? 不过,俞莲舟见到双清这般兴奋与小心,便勉强压抑住自己强烈的好奇心,站在她的身边,静静的打量观察起了四周的环境。 只见到这里身处悬崖峭壁间,四周阴沉昏暗,云雾蒸腾,使得周围都是一片水气弥漫,山崖峭壁、植物石头上都是阴寒湿滑无比。 俞莲舟仗着内力深厚,轻功高明,才能在布满了碎石湿滑的地上站立行走自如。 此时,虽然山崖之上,艳阳高照,但是这里却阴沉昏暗,仿佛暴风雨临来前夕,令人感觉到无尽的烦躁与压抑。 双清却没有在意这些。 她双眸紧盯着那一蛇一蜈与紫色药草。轻轻的从身边取出,从喀什容措那老板那里得到的紫铜小鼎,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在,距离金角小蛇约二尺多远的地方,然后又从身边取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布包。 俞莲舟见到双清打开布包,便好奇的凑了过去,想要看看,布包里装着什么宝贝。 双清眉头微皱,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他,一脸凝重的低声道:“俞二哥,你别看了,现在,俞三哥、张四哥遇到了强敌,你要不要上去帮助他们退敌?” 俞莲舟身子一颤,满脸惊讶疑惑的轻声道:“啊?你怎么知道的?” 双清抿了抿嘴,低声道:“现在来不及与你细......” 话未说完,便听到“啊!”的一声惊呼,一个庞大的黑影,突然从山崖上坠落了下来! 双清眼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一声低呼,一个健步就冲到了崖边,右手一挥,一道紫霞忽然从虚无中乍现,俞莲舟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紫霞已经裹着一道矮小的身影,稳稳的落在俞莲舟的身边。 俞莲舟惊讶之下,忙抬头看去,却忽然发现,那人一身狼狈,满脸痛苦惊慌之色,甫一落地,便是一声惊呼:“三哥、六弟!” 他双足在地上一点,便欲从地上跃起。可是他没有想到,这地下湿滑,猝不及防之下,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已经是身不由己的侧身往地上倒去! 俞莲舟此时已经看到了此人的身形样貌,一声低呼:“四弟!”忙抢到他的身边,一把抱住了他身子。 那坠崖之人,正是被那道士马从戎击落的武当四侠张松溪。 张松溪陡然惊觉自己被人抱住。惊慌之下正要挣扎反抗,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了一声四弟。 他惊讶之下忙回头看去,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张松溪顿时惊讶失声:“二哥,是你?” 俞莲舟苦笑道:“不是我还能是谁?你这又是什么回事?三弟、六弟、七弟呢?双清妹子说你们遇到了强敌。这是真的吗?″ 张松溪一听这话,顿时一声惊呼:“啊,不好!那道士要抓六弟!” 俞莲舟还待细问,一直盯着蛇和蜈蚣的双清,忽然开口说道:“二哥,你再问下去,殷六哥就要被人抓走了。” 俞莲舟一愣,随即大急叫道:“快,四弟,双清妹子,我们快去帮忙!” 双清轻声道:“此处湿滑陡峭,不易攀爬,你们跟我来。” 然后她转身迈步便行。 俞莲舟放开张松溪,兄弟二人也顾不上心头的疑惑,忙快步跟上。 双清走到山崖边,伸手拨开面前一丛茂密的藤萝。兄弟二人便看到藤萝后,出现一个幽深低矮的山洞。 双清弯腰走进山洞中。 兄弟二人随后跟上。 这山洞中却不似外边那般湿滑。虽然黑幽幽深不见底,却极为干燥。双清挥手点亮了火折子,在前边带路。转过几个弯,山洞渐渐向上蜿蜒行走。 当众人前面出现亮光之时,双清已经领头当先钻了出去。 随后便听到莫谷声的声音惊叫道:“双清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俞莲舟兄弟顾不得惊讶欢喜。忙一起从山洞里面钻了出来。 还不等三人说话。双清已经一把拽过了挂在藤上的莫谷声,将他拉到山洞边缘落下。 莫古声亲眼见到二哥,四哥坠崖,此时见他二人安然无恙,出现在自己眼前。心中 喜不自胜。正待说话。 双清却已截口道:“二哥,四哥,七弟,此处离崖顶已不过三丈。以你们武当派的轻功,应该上的去吧?” 俞莲舟毫不犹豫的道:“我和七弟没问题。只是四弟身上有伤,恐怕还差一点。” 双清皱眉道:“七弟,你先上去,我再送四哥与二哥上去。” 莫谷声答应一声,伸手抓住崖边垂落的藤萝,脚下一点,身子已经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已经跃上了悬崖。 双清轻声道:“二哥,你先上,我再送四哥上去。” 俞莲舟也不废话,伸手抓住藤萝,双足一点地面,身子一跃。便向上飞去。 张松溪也来到悬崖边,伸手抓住了藤萝。 双清站在他的身边,用手贴着他的腰部。低声道:“四哥,你们先上去,等我抓住了那条小蛇。采下来那株药材,便上来帮你们。” 张松溪虽然未见到那小蛇蜈蚣,,但知道双清绝不会无敌放矢。便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当即伸手拽住藤萝向上一跃。双清左手贴着他的腰部,浑厚的内力涌动。顷刻间注入他身子中,一抛一送。便将他送上了悬崖。 第70章 炼 药 双清见到俞莲舟兄弟都上了崖顶,抬头感受了一下上面的动静,待听到莫谷声以【阳关三叠】制住了那道士,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微微放松了一下一直紧绷的心弦,掉头又钻入了山洞。 这次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脚步就迅捷了许多。不过转眼间,就到了金角小蛇身后,紫铜鼎旁边。 她看向那紫色小草上的小果,见到它已经由初见时的淡紫色,慢慢的变成了深紫色,便不由的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喃喃自语道:“这【七星紫云忧昙】总算成熟了!” 双清蹲下来,从身旁拿起先前放下的小布包,打开布包,取出来之前从黑风坳采摘的【龙舌鬼兰】与【朱血藤】,还有一些铜铃草、紫百合、香雪兰等药材,一齐放入紫铜鼎中。又拿出来一个小白瓶,从中倒出来两粒朱红色的小丸,用手捏碎了,撒在【龙舌鬼兰】与【朱血藤】等药材上。 然后又从布包里翻出来一个小石锥,用手拿着石锥,在铜鼎中用力冲捣起来。 随着双清的冲捣,那些药材和着丹药的清香,便四下弥漫开来。 此时,随着浓郁的药香弥漫,原本静静的趴在紫色小草边的雪色蜈蚣,顿时变的狂躁不安起来。 它支棱起上半身,硕大的脑袋上,一对雪白晶莹的大螯,迎风舞动,上半身十余对细长锋利的对足,在它胸腹处上下挥舞,捕捉着空气中的药材香味,随着它对香味传来的方向的锁定,颀长的身子灵活的圈转过来,几十对长足一齐向着铜鼎爬了过去。 双清见到那蜈蚣爬了过来,唇角上扬,眉梢眼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她左手轻轻的一挥,纤细白嫩的手指尖上,一抹桔红色的火光倏然出现。她手指一弹,那抹看着细弱的火苗瞬间落入紫铜鼎中。 而随着蜈蚣的移动,那金角小蛇也慢慢的抬起了上半身,腥红的蛇信吞吐,带着一股炙热与凌厉,尖细的尾巴突然用力的一弹地面! 双清只听到耳边传来咻的一声锐响,红影闪现,那金角小蛇已经迅捷无伦的落在了那蜈蚣背上。 此时,那蜈蚣刚刚爬进了铜鼎中,对着一鼎的奇花异草,张开血盆大口,正欲大口朵颐,突然发现那金角小蛇落在了自己背上,顿时身子一屈,十余对长足如彼岸花的花蕊一般,一起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了金角小蛇。 双清等的正是此刻,她毫不犹豫的抓起紫铜鼎的鼎盖,一把盖了上去。双手顺便将鼎盖上的锁扣扣上。 然后打开鼎座下的三个小孔,分别放入广木香、紫丁香、金藿香三种不同的香草,然后封住两个小孔,只留下来放金藿香的一个小孔。 随着小孔的打开封闭,原本安安静静的小鼎,忽然之间,就不停的剧烈的颤动摇晃起来。 双清见到这一幕,顿时就忍不住眉毛一挑,俏丽柔媚的的脸上掠过一抹得意之色,右手拿出早就备好的鹿皮套子,一下子就将小鼎收了进去。之后,提着小鼎,走到【七星紫云忧昙】旁边,拿出来一早备好的小木锄,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挖掘起来。 不过一会儿,一颗鸡蛋般大小的,莹润似玉的球茎露了出来。 那玉石般莹润的白色球茎下,长着一簇粉红色的、如发丝般粗细的根须。 双清见到这球茎,顿时如获至宝,马上放下药锄,从布包包里面,拿出一个桫椤木所雕刻的小木盒,将这整株【七星紫云忧昙】与它根茎旁少量的泥土,一齐小心翼翼的,放入桫椤木盒中。 然后走到崖边,拨开藤蔓,低头钻入了山洞。 她在这山洞中穿行了数次,知道这山洞中间,有一个颇为宽敞的石室。当下,提着小鼎,一路顺着山洞蜿蜒向上而行,不多远,便找到了这个石室,一头钻了进去。 说是石室,其实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山洞而已。 此处虽然深处山腹,但是,因为山洞是向上而行,此处的水平面,已经是高于断崖山路了。基本上都到了山路左侧山崖之上了。 双清的听力也早就异于常人,所以,对外面俞莲舟诸人的情况,也了解了一个大概。 知道了情况虽然不尽如人意,但尚在她可掌控的范围内。 于是,就在地上盘膝而坐,取出小鼎,将它放在地上,拿出先前的小包,从里面取出来几块黑乎乎的火山石绒,放入紫铜鼎下,拿火折子点燃。然后双手拢在小鼎三足之外,一股精纯的内力慢慢的罩住了这小鼎。 顿时,鼎下火光大盛,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双清双手掐诀,引动鼎中桔色火焰,一齐燃烧起来。 随着小鼎内外火焰燃烧,那金角小蛇与白色蜈蚣都变的狂躁不安,在小鼎内狂冲乱撞,想要脱身而出。 但是,这紫铜鼎乃是上古奇物,坚固无比,即使是刀劈斧砍,都难以伤它分毫,这小蛇蜈蚣想要撞破,脱身而出,又谈何容易? 双清双手掐诀,低声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经文。 在她念到, “秀哇啦雅菩提萨多哇雅, 玛哈哆哇雅, 玛哈嘎噜尼嘎雅, 达地雅他翁” 时,那小鼎顿时飞速旋转着,慢慢的凌空悬浮了起来。 双清双手十指如飞珠溅玉一般,不断的弹跳飞舞,合着经文的节奏,那小鼎也是不断的旋转轻颤不休。 而鼎中鼎外,也是火焰大炽,双清的眉毛与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发梢,也在这炽热的火焰熏烤之下,慢慢的卷曲起来。 双清却顾不上这些。 她此时一心挂两头。 外面,那道士正在对着莫谷声喋喋不休,好像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双清却听得来气,她知道这莫谷声一向拙于言辞,肯定说不过这个牙尖嘴利的牛鼻子老道,而俞莲舟诸侠又都是循规蹈矩的正人君子,论卑鄙无耻,胡说八道,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当下,忍不住气沉丹田,将话音凝成一线,以【传音入密】的无上内功心法,传入莫谷声的耳中。 莫谷声面对着那道士的巧舌如簧,正在瞠目结舌穷于应对,忽然耳边传来双清柔媚的话音:“七弟,按我说的对付他!你说,那有什么奇怪的?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你有什么好委屈,好愤怒的?” 莫谷声听到双清这话,顿时眼前一亮,立刻就将双清之言复述了出来。 于是,俞莲舟兄弟听到莫谷声的话,立刻就被莫谷声惊艳到了! 这拙于言辞的七弟,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如此伶牙俐齿了! 双清却没有在意,这几句话,会让武当派诸侠心中,掀起如何巨大的波澜与震撼。 她在指点了莫谷声这两句话之后,便低头紧紧的盯着紫铜鼎,见到它下面的猛烈的火焰,已经由红转蓝色,再由蓝转紫。 剧烈旋转的小鼎也逐渐变的缓慢。当它逐渐静止下来时。那小鼎中也已经安静了下来。 双清皱眉仔细的感受了一下,那小鼎中间散发出来的,浓郁的丹香味,不由的暗暗的吃惊,心中暗道:这【金角血蝮】与【雪玉蜈王】真不愧是天下八大奇珍,名列第二、第四的存在!这用它们炼出来的【金血玉蜈】丹,不仅可治各种筋骨损伤,解百毒,还能帮助习武者突破境界,延年益寿。也可令老年人返老还童,齿落更生。 有了它,姐姐的白发转黑,恢复昔日的美貌,将会易如反掌! 不错,双清费了诸多周折,因缘际会之下,方才觅到这几味奇药。只为了解除殷利亨身上的【噬魂蛊】之毒与恢复姐姐的容颜。 真可谓,不是仙丹,更胜仙丹了! 只可惜,外面战斗正酣,容不得她有更多的时间,慢慢的炼化,否则,再多给她十余天,炼出来的丹药品质与药效将会更好! 不过,就现在这【金血玉蜈】丹的品质,已经甩那【玄溟圣宫】所谓的半丹十几条街了。 不知道那【玄溟圣宫】宫主,要是知道,这双清只是急匆匆的,随随便便炼的丹药,品质已经是中品灵丹了,而他们废了几代人的努力心血,才能炼出来一颗【半丹】,不知他做何感想? 闲言少叙,言归正传。 却说双清,她闻着那淡淡的丹药香味,听到莫谷声他们的打斗争论,心中纠结了一下,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从腰间抽出束腰的缎带,用鹿皮套住紫铜鼎,再用缎带裹住鹿皮套,将它缠绕在腰间,让它紧贴在自己的丹田处,然后双手一合,一股浑厚精纯的玄阴之气隔着缎带注入紫铜鼎中。使的鼎中之火,烧的更加旺盛了。 然后双清便听到那道士一声大喝响起:“是谁?鬼鬼祟祟的!还不现身?” 双清冷冷的一哼,脚步一挪,便从原地消失,下一瞬间,便出现在了山崖之上。 她刚刚在山崖之上,一块巨石旁边站稳,那道士便跃上了山崖。 双清本来就对这道士不爽,见到他主动送上门来,一向古灵精怪的她,岂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当下对着俞莲舟兄弟传音说了一句:“各位兄弟,且稍安勿躁,让我来收拾收拾这个狗东西!” 俞莲舟兄弟听到双清这话,顿时放心,马上就坐壁上观起来。 这也就是武当派诸侠见到那道士跃上山崖,都止步不追的缘故。 闲言少叙,言归正传。 却说俞莲舟兄弟见到双英安然无恙,都是情不自禁的心中欢喜;可是见到双清莽莽撞撞的,去飞跃将近四丈宽的断崖绝涧,又是忍不住的担心,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正在武当派诸侠心中七上八下时,双清已经飞跃到断崖二丈多远处,在俞莲舟兄弟担心的目光中,她的身子蓦地向下一沉! 俞莲舟兄弟的心,也跟着一沉,还不等他们兄弟惊呼出声,双清却忽然右手一扬,紫霞乍现,一条三丈多长的紫色缎带,忽然从她手中向着山崖对面的双英飞去。 在山崖两边众人惊讶担心的目光中,双英娇俏的身子一闪,已经到了山崖边上,右手一挥,已经抓住了双清挥出的缎带一端,手指一紧,手臂向后一扬,运劲一拉,双清娇弱的身子,顿时就被双英拽了过来。 双清双手拉着缎带,双足在山崖之下的一段粗大的树桩上一点,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在双英的帮助之下,顺利的登上了这边的山崖。 山崖两边的众人,都忍不住齐声喝彩欢呼起来。 双英姐妹却顾不上其他人,在双清一跃而上时,两姐妹已经忍不住热泪盈眶,一齐奔向对方,流着泪,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大声哭了起来。 她们姐妹虽然多次分离,也遭遇到了一些凶险。但是无论哪一次,都赶不上此次的凶险。 因为不管是在鸣凤滩救童桐,双英险些溺水身亡,还是暴风雪中,双清因追逐雪豹而失踪,还有黑风坳采药时,双清被熊二袭击而失踪,之后险些被库尔德逊献祭给河神,到后来,双英第一次为救殷利亨,险些力竭而亡。 这许多的凶险,双英姐妹分开最长的时间,也不过两天而已。 可是,这次,双英为救殷利亨,以身犯险,以命相搏,居然用自己的精血为饵,以【血祀】为祭,引动体内伴生的【极乐玉清冰蚕】,终于压制住了殷利亨身上的【噬魂蛊】。 不过,代价是巨大的。 双英瞬间就从红颜少女,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妪,而且知觉尽失,成了一个昏迷不醒的活死人。这还不算,她居然还被【五毒门】的人掳走,威胁逼迫双清服下忘忧散,让双清险些去做了别人的傀儡杀手。后来双英又被不明身份的老者劫走,这一别,就是十余日。 在普通人来说,十余日,就是几个日出日落,早出晚归,忙于一家生计的日子。 可是,对于双清姐妹来说,那便是数十个夜不能寐,备受煎熬折磨的痛苦时光。 此时,姐妹二人劫后重逢,那一份担心,那一份牵挂,那一份痛苦煎熬折磨,还有浓浓的思念与委屈,在人前假装的坚强与没心没肺,在重逢相拥这一刻,尽情的暴发宣泄出来。 姐妹两个人哭的稀里哗啦。 哭的天昏地也暗。 也哭的撕心裂肺,揪心揪肺。 第71章 相 助 双英姐妹哭的肝肠寸断,俞莲舟兄弟也是相顾唏嘘愧疚不已。 他们兄弟心中都觉得,双英姐妹二人,要不是为救他们兄弟,也不会落到如此这般境况。 在遇到殷利亨之前,二女虽然说也遭遇到了一些凶险,但是却在谈笑间,轻松的化解。不似在她们遇到了六弟殷利亨后,便是遍体鳞伤,一路坎坎坷坷,数次游走在生死之间。 双英姐妹抱住对方,放声大哭了一场,舒发了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担心、委屈与郁闷之气,慢慢的止住了哭泣,放开对方,互相仔细的打量起来。 双英目光上下仔细看着双清,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双清秀美俏丽的脸庞,又摸摸她柔软乌黑的秀发,温柔无比的道:“丫头,你瘦了!又憔悴了许多。这些天,可苦了你了!六弟的事,我都知道了。嗯,趁着现在,我还有点时间,我们先将二哥六弟一起接过来,我这里有些药,看对六弟有没有效果。咦?你的头发眉毛?怎么成了这样的?” 双英右手轻轻的捻住,双清那被烤的微微卷曲的一缕青丝,一脸担心惊讶的问道。 双清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双英上下打量,听到这轻柔又关心的话语,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双眸通红的看向山崖对面的俞莲舟兄弟,低泣道:“姐姐,你总算是平安归来了!你知道吗?我有好多事情要跟你说。你的伤,好了么?你的容颜?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怪怪的?你知道吗?今天可吓死我了!俞二哥、俞三哥、莫七弟今天差点都没了啊!六哥也差点遭了毒手。姐姐,这江湖,太危险了!没有你在,我兜不住!” 双英看着双清那柔美又凄冷的俏脸,忍不住心疼的伸手抱住她双肩,又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放开她身子,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敲了一下她莹润光洁的额头,一脸宠溺的轻叱道:“丫头,过份了哦!你再顽皮,也不能拿俞二哥他们兄弟的安危,来开玩笑啊?方才上山时,我碰到中了迷药,昏迷不醒的纳兰容情公子与卜老主仆。我救醒了他们,知道了俞二哥、俞三哥、张四哥,莫七弟他们坠崖,殷六弟被抓之事。方才火急火燎的从另外一条路上山。这条路虽然不能直达对崖,却可以节省半天路程。可是,我现在看来,除了俞三哥受伤颇为严重外,俞二哥他们兄弟好像没有什么大碍?你又说俞二哥他们兄弟皆遭遇到了生死危机?这是什么情况?” 昝双英虽然人在神秘的【幻梦湖】疗伤,但是救她回去的那灰衣老者却时不时的来看望于她。 为双英治疗的那【幻梦湖】玄武阁的阁主,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神奇妙方,在第五天就将双英救醒了过来。只是双英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还是极为虚弱。起身不得,只能安静的在【幻梦湖】中静心休养。 那老者每次来探望她,知道她挂念妹妹与武当诸侠的情况。都将外面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如实告知给她。 说也奇怪,这【幻梦湖】虽然在江湖上其名不显,但是消息却极为灵通。这江湖上发生的大事,小情,隐私,秘闻,他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一日,双英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身体也复原的差不多了。正在玄武阁畔,铃音小道漫步。 这铃音小道是真正的林荫小道。在小道两侧的大树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风铃,微风一吹传来叮铃作响。那清脆的铃声,让整个玄武阁内外都听得到。让人听来心旷神怡,俗念顿消。 此时那灰衣老者匆匆而来,走到双英面前,躬身行了一礼,轻声道:“双英姑娘,大事不好了。武当诸侠遇袭。你妹妹又不在。奉阁主之命,派去暗中保护殷六侠的人马发现,【玄溟圣宫】已经插手了。他们企图劫持殷六侠,夺取他的【圣蛊之体】。阁主知道姑娘对他们放心不下,所以要老朽前来,相询姑娘。要不要去相助一下?” 双英闻言一愣。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浮现一丝波澜。 她淡淡的看向老者低声道:“我可以离开这里,出去吗?” 那老者笑道:“双英姑娘,你一直是我们【幻梦湖】的贵客。来去自由。” 双英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亮色。但随即低声道:“玄武阁主如此费心费力的救我。小女子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不知要小女子如何报答于阁主?” 双英本是冰雪聪明之人。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她与这什么【幻梦湖】玄武阁阁主素不相识,也没有半点交情。人家凭什么这么费心劳力的相助于她?要说人家是单纯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双英才不想这么平白无故的,欠下这么一个天大的人情。 正所谓,先小人,后君子。把话说在明处方好。否则,日后将有无尽的麻烦。 虽然她们姐妹并不怕麻烦,但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老者听到双英之言,却是哈哈一笑:“双英姑娘多虑了。我们阁主纯粹只是钦慕两位姑娘的为人与侠肝义胆,一时技痒,便忍不住出手帮忙一二。若说真有什么企图?那就是希望双英姑娘在玄武阁,多待上一段时间,让我们阁主一尽地主之谊。而双英姑娘医术无双,我们阁主也是学医之人。我们阁主希望姑娘留下。能向姑娘好好的讨教一二罢了。” 双英偏着头,灿若星辰的明眸,仔细的打量着他。看看他是不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那老者迎着她灼灼的目光,不由心虚的微微偏头躲闪着她的目光。后退了一步。 双英见到他躲闪的目光,心下了然。当下一声轻叹。抬头面向苍穹。轻声道:“你们不必如此的。俗话说,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小女子的性命都是你们救回来的。我与贵阁主素不相识。但此番救命大恩。小女子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有什么要求,有什么话,你们就直说吧。” 那老者还未答言。便听到一个清朗爽快的男子声音响起:“哈哈哈,都说双英姑娘你文武双全,冰雪聪明。果然名不虚传。” 随着话音,一名身穿白袍的男子从林荫小道左侧一棵大树后面转了过来。 双英微微侧身,仔细向他打量。 见他约有三十来岁年纪,身穿一袭深紫色云纹长衫,头戴紫金冠。腰佩一柄形式古拙的长剑。相貌俊朗,一脸正气。手中握一卷书籍,正缓缓的走了过来。 那老者见到此人,忙躬身后退一步,说道:“属下见过阁主!” 那紫衫男子轻轻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嗯,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那老者躬身又行了一礼,便转身退下。 那紫衫客见到那老者离开,不由未语先笑道:“昝姑娘,恕在下冒昧,未经你们允许,便擅自做主,请你到此处做客。实不相瞒,在下对令姐妹极为钦佩,只可惜缘悭一面。这次在下在偶然之下,得知姑娘遭遇了极大的凶险。在下一时情急,便派了木老,将姑娘接了回来。那是在下冒昧唐突了!这【幻梦湖】,便如昝姑娘的家一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在下绝无异议。只要姑娘现在想要离开,在下也会立刻派人送姑娘出湖。” 双英见此人相貌和善,语气诚恳,不由微微一愣,她也曾习过相面之术,见此人眸正神清,一身正气,绝对不是奸佞之徒。 不由心中讶异。她不由的想起来之前见过的纳兰容情。 仔细打量之下,发现他眉眼气质之间,原来与纳兰容情,居然还有五分相似。 她心中不由更加惊讶,于是,双英试探着问到:“先生,请恕小女子冒昧,尊驾可是复姓纳兰?” 那紫衫男子好奇道:“咦?你怎么知道的?是木老告诉你的吗?” 双英不知道他与纳兰容情什么关系,当下也不敢乱说,只得含糊应道:“不是木老说的。小女子只是觉得,你与我的一位故友,长的极为相似,所以就是顺便一问。并无他意。只是小女子心系舍妹,与武当派诸侠安危。能否请现在送小女子出去?” 那紫衫男子哈哈一笑:“当然可以。只是姑娘伤势未愈,我们还需要继续治疗。能否请姑娘办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再回来让我继续治疗呢?” 双英看着他真挚而关切面容,又看着他澄澈无邪的眼睛,俗话说,观其目知其心,眸正则神清,神清则气正。 若是其人心术不正,则目光乱闪。不敢与你对视。反之,则是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之人。 双英看着他关切真挚的眼神,心中也是忍不住微微动容。 当下,沉声道:“多谢先生好意!小女子处理完俗物,定回来与先生好好切磋一番。听木老说,先生也是精通岐黄之术。不知道,先生可愿赐教?” 那紫衫男子大笑一声:“固所愿也!焉敢推辞?来人!” 双英听到他这,固所愿也!焉敢推辞?的话,不由想起了纳兰容情。 纳兰容情也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他说的是,故所愿也,岂敢相欺! 随着他的呼唤,那木老应声而出,向二人躬身行了一礼,低声道:“阁主!有何吩咐?” 那紫衫男子大袖一挥,沉声道:“送昝姑娘出去!木老记住!昝姑娘永远是我们的贵客,可千万不要怠慢了!” 那木老躬身答应,侧身在前面带路:“昝姑娘,请!” 双英向那紫衫男子抱拳一礼,沉声道:“多谢先生援手!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日后定当亲自登门拜访,以报救命之恩!” 那紫衫男子淡淡的一笑,轻轻的挥手告别,转身离开。 在清脆的叮叮当当铃铛声响中,随风飘来那男子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余音渺渺,人已无踪。 双英看向他离开的方向,不由怅然若失,低声细语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我昝双英可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 那木老不敢答话,在她前面带路。 双英跟着那木老,一路七弯八拐,来到一片树林边,在树林后有一个面积不大的水潭。 那木老站在水潭边,抬起双手,一短两长,两短三长,轻轻的拍了八下巴掌,朗声念道: “桃花潭水深千尺, 不及汪伦送我情。 人间四月芳菲尽, 山寺桃花始盛开! 玄武一出盛世开! 今日哪一班兄弟在此?” 随着话音,双英只听到欵乃一声低响,一条漆黑的木筏从水潭中,一座低矮的小山下划了出来。 同时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唱道: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紫薇盛开,小园春来!” 那木老声音带着几分惊讶与欣喜,朗声道:“今日是紫薇姑娘亲自来接?” 双英双眸一眯,感受到那筏子上, 随着那女子的到来,逐渐带来强大的压迫力,不由心中一凛,心中暗暗的道:这【幻梦湖】其名不显,但是其手下的高手,倒是不少。这木老的身手,就不在俞莲舟二哥之下。 她双眸盯着那筏上的女子,仔细一看,见到这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容颜秀丽,肌肤紧致,身形娇小,一身浅粉紫色短裙,秀发高高盘起,不见其柔弱之姿,更增干练利索之意。 随着筏子靠近岸边,那女子轻轻的一跃,便跳上岸边。随后拍了拍手,偏头打量了双英一眼,顿时,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突然一亮,以手掩口,大声惊呼起来:“哇塞!好美貌的姑娘!纳兰容钦果然好眼光!” 双英闻言一愣:纳兰容钦?他果然是纳兰家的人么?只是不知道,他与纳兰容情那个书呆子,有没有什么关系?纳兰容钦是玄武阁主,这女子是紫薇阁主,那是不是还有天微阁与朱雀阁?若是如此,这【幻梦湖】的实力,也就不能小觑了!不过,好在就目前看来,这【幻梦湖】上下,他对我们姐妹与武当派,还是极为友善的。 她正在出神,却听到那女子忽然一声娇叱:“美女!吃我一刀!” 话音未落,双英便见到寒光闪烁,一片雪亮的刀芒,已经如漫天大雪般,带着森然的杀意,疾如星火般,瞬间疾刺向自己全身各大要害! 第72章 拦 截 双英见到那女子刀芒闪现,疾刺自己全身要害,不由哂笑一声,身子巍然不动,低声赞道:“你的功夫已算是不错,不过,也不过如此!″ 随着话音,眼见到那女子的刀芒已经触及双英衣衫,双英身子忽然一扭,她的身子便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突然钻出了那女子的刀芒笼罩范围,出现在了那女子的身后。 双英不等那女子回过神来,右手倏抬,突然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拂过那女子的肩井穴。 那女子根本来不及反应,肩膀上,肩井穴已经被双英轻轻的点了一下。 等她惊觉肩膀突然一麻,忙挥刀向身后疾劈时,双英已经身子一闪,如闲庭信步一般,退到了惊诧莫名的木老旁边。 木老一脸无语的看着那女子,忍不住低声细语道:“哎!我滴个姑奶奶哎!你怎么这么傻呢?居然敢向这位出手?你不知道这位,是医武双修的绝世妖孽么?就是我们阁主,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还得好言好语的哄着,以求结个善缘。可是,你这叫什么事儿呀?” 双英就这么俏生生的站在这木老身边,听着他一个人低声在那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他在说啥。 不过,双英却没有在意,她只是笑盈盈的看着那紫衫女子,一言不发。 却说那女子连续两招落空,不由甚感讶异。 她抬头看看双英,脸上不见愠怒之色,只是一脸欢喜赞叹:“昝姑娘,你真不愧是我们【幻梦湖】上下,都敬佩欣赏的武学奇才,江湖百年难遇的奇女子!一身医术无双不说,更难得的是,仁心仁术,温婉知礼;身负绝世武功,却保持着一分赤子之心,谦逊待人。这分胸襟,这份气度,实在是令小女子敬佩、汗颜!” 木老原本以为,这位紫薇阁主会恼羞成怒,大发雷霆,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说出来这样一番话!这着实令人意外! 却说双英听到这番话,却忽然脸上微微浮现一抹红霞,双眸一眯,双手连摇,口中谦逊道:“这位姐姐谬赞,昝双英愧不敢当!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雕虫小技。哪敢当此盛誉?姐姐也太折煞小女子了!若是姐姐真的瞧得起小女子,便劳烦姐姐大驾,将小女子送出湖去?” 那女子满脸讶异的道:“啊?昝姑娘,你这便要走了么?” 昝双英的绝世俏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浓浓的担忧与牵挂,嗓音低沉的道:“我的朋友,如今遭逢大难,急需我的帮助,烦请姐姐行个方便?” 那女子见到这双英泫然欲泣的哀伤模样,忍不住心头一软,忙点头答应。 那女子回头对着木老招呼了一下,然后,她便当先跳入木筏,双英也不犹豫,与木老打过招呼,也跳入了木筏。那女子竹篙一点岸边,那筏子便轻轻刺破水面,向着深潭中间,那小山划去。 到得小山近处,双英才发现,在这深潭中间,小山之下,居然别有洞天。 只见到那小山之下,水潭中间,有一个黑幽幽的地下暗河,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那女子面向山洞入口,盘膝而坐。回头对双英微微一笑。双英心领神会的一笑,微微点头,也在筏子上盘膝而坐。 那女子见到双英坐下,竹篙在岸上轻轻的一点,那筏子便轻轻的向着山洞中滑去。 筏子在漆黑的山洞中,前行了约一柱香时,便即静止不动。 双英正在奇怪,这山洞中漆黑一片,那女子是怎么在目不见物的情况下,还能划着筏子,不触碰到两边的山石障碍的? 她心中正在疑惑,却忽然听到那女子满含歉意的声音响起:“昝姑娘,抱歉了!因为我们【幻梦湖】,素来不与外界往来,进出的通道皆是秘密。所以,现在只能蒙上你的眼睛,将你捆绑起来。待到了安全之处,再将你放开。不知昝姑娘,可否信得过小女子?” 双英将双手反负,双眸紧闭,微微一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小女子既入贵宝地,当遵从贵宝地的规矩。入乡随俗了。只盼别教姐姐为难。” 那女子听到这话,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人,太小心眼儿了? 但规矩并不是她定的,她说了也不算。 当下抱拳向着双英行了一礼,站起身来,摸黑走近双英身边,从怀里掏出来一条黑布,口中说道:“昝姑娘,得罪了!”然后将黑布递到了双英手中。 双英心照不宣的,双手接过黑布,用它蒙上了自己的双眼。然后在脑后打了一个死结。随后将双手反负于背后。 随后双英只听到啪的一声轻响,随后就感觉到那女子快步走近身来,她伸手将双英反负在她背后的双手,轻轻的拉到她面前,柔声说道:“昝姑娘,你是我们的贵客,又不是我们的俘虏,我们又怎么会如此待你?” 说着话,她拿来一条绳索,将双英手足紧紧的捆绑在筏子上。 双英昂首闭眼,束手就擒,一脸淡定安然,丝毫不惧。 那女子见到她这般淡定相信自己,心中也是暗暗敬佩。当下抬手轻轻的拍了三下。 随后双英就感觉到筏子微微的一晃,接着一阵微弱的衣襟破风声响起,筏子微微的一沉,两名男子恭声道:“属下干将,莫邪,见过阁主,请阁主吩咐。” 那女子沉声道:“这位昝姑娘,是我们【 幻梦湖】的贵客。你们当小心伺候。待到的安全之处,便将昝姑娘放开。昝姑娘有伤在身,出去之后,你们一切听从昝姑娘吩咐。记住,在外切不可惹是生非,但有人敢欺负昝姑娘,也不妨顺手将他除去。待昝姑娘一些事情停当之后,你们方可回来。但凡昝姑娘有半点差池,本阁主唯你们是问!” 那两名男子躬身答应:“是!谨遵阁主吩咐!” 随后双英就听到水流哗啦啦一阵响,接着,水流声响中,夹杂着一阵哗楞楞铁链声响起。 随后双英就突然觉得浑身一紧,整个身子似乎连着筏子被凌空悬挂了起来,接着一片水花四溅,整个人似乎钻入了一道水流湍急的瀑布。 她双手双足被紧紧的缚住,无法动弹反抗,虽然惊讶,却虽惊不乱,立刻气沉丹田,以意引气,浑身的筋脉顿时就被浑厚的真气充盈,随着她浑厚的内力透体而发,湍急的水流顿时如碰到一层,柔软却又坚韧的罩子一般,立刻就被隔绝在外。除了刚刚开始猝不及防之下溅落的水花,溅湿了她一片衣襟之外,余处皆干。 她心中正在疑惑,这是怎么回事之时,突然感觉到,原本悬挂在筏子上的身子,陡然凌空而起,接着听到一阵衣襟破空声响起,跟着一声男子的叱喝传来,凌空的身子蓦然一沉,连着筏子一起,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随后双英就突然感觉到眼前一亮,蒙眼睛的黑布已经被人揭开,接着双手双足上的绳索也被人解开,双英立刻就恢复了自由。 双英双手在筏子上一拍,立刻站了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打量四下的情况,两名身材魁梧,精神抖擞的青年青衣汉子已经单膝跪在她的面前,齐声道:“小的干将,莫邪,见过昝姑娘。” 昝双英先前已经听到,那女子吩咐二人跟着自己,所以,此刻也并不意外。当下,便对二人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起来吧。” 她扭头四处张望。却不见,那紫薇阁主的身影。只见到身处之处乃是一片宽阔的湖面边缘。距脚下不足一尺之处,激流飞溅,一个圆形的,方圆约有十丈余宽的,深不见底的,漏斗状的天坑,就在脚下。那湖水从四面八方滔滔不绝的涌入这个天坑之中。水声震耳欲聋,气势滔天。 双英双眸微微一眯,忍不住心中一动,这湖水不断注入这天坑,这湖水既不见少,这天坑也不见满,想来定另外有注水、泻水之处。 不过,此刻却不是对这湖水追根究底之时,当务之急,是尽快去援手俞莲舟兄弟。 想到此处,对干将莫邪二人道:“不知道武当派诸侠,此刻到了何处,恐怕还要劳烦二位带路了!” 那青衫男子一齐抱拳,躬身行了一礼,正色道:“昝姑娘客气了。此乃份内之事,岂谈劳烦?这边请!” 说话间,二人侧身领路,来到湖旁一片树林边。那树林中拴着三匹马,一匹枣红,两匹青骢。都是身高腿长,毛色油亮,神俊不凡。 那干将莫邪不光身高,服装,身材高瘦一样,连面貌也是一样,想来是一对孪生兄弟。 反正双英这一时半刻的,也没有分清楚,究竟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此时,左侧的青衫男子对着双英,恭恭敬敬的道:“敝尊上知道,昝姑娘心急,特备了骏马。那武当派诸侠遇袭的山峰,距离此处也不是甚远。骑马过去也不过三个时辰,便可以赶到。” 双英急道:“那我们还等什么?马上出发!” 话音未落,她已经足尖点地,身子一闪,已然骑上马背,伸手抓住缰绳一抖,那马儿四蹄腾空,顷刻之间,便已经绝尘而去。 干将莫邪也不废话,翻身骑上马背,紧紧的追随双英身后而去此刻,正是郜常誉逼迫武当二侠俞莲舟与莫谷声二人自相残杀之时。 两个时辰后,双英三人已抵达山峰之下。 昝双英见到此山崎岖难行,峰高路险,不由得皱眉对紧随其后的干将莫邪二人说道:“此处山势险恶,正好设伏。张四哥如此聪明机智之人,怎么会选择这条道路?” 身后莫邪道:“这个我倒知道,殷六侠重伤,武当诸侠心系六弟伤势。必然会选择最近的一条路。而说到回武当山最近的路,那便非此路莫属了。” 双英心下了然,不由得说道:“那事不宜迟,我们就上去帮忙吧。” 干将接口道:“从此处上山,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双英急了:“你们就不能一次就将话说完吗?为什么来不及了?哦!原来如此!”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了路边的乱石林中,俯躺着三个人。 俯伏那人一身月白团花长衫,头发上别着一顶白玉冠。 光看背影与服饰,双英就已经认出,此人是谁。 她立刻勒住缰,跳下马背,快步奔了过去。弯腰扶起那人,连声唤道:“纳兰公子,你快醒醒!我是昝双英。” 不错,这人正是护送殷利亨下山的纳兰容情。 不过,此刻的纳兰容情却是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双英只是看了他一眼,不由的双眉微皱,冷笑道:“真够卑鄙无耻的。连迷香都用上了。” 说着话,她伸出右手食中二指,骈指如剑,疾点他廉泉、风府、神庭、风池诸穴。 当她手指拿开之时,纳兰容情一声轻哼,眉头一皱,顷刻之间便清醒了过来。 他甫一睁眼,便是一声大喝:“住手!快放开殷六侠!” 第73章 尴 尬 却说那纳兰容情刚一睁眼,就是一声大喝:“住手!快放开殷六侠!” 他话音未落,已经纵身跃起,左手握拳,猛然一拳,向着双英面门击出! 一直形影不离的跟在双英身后的干将莫邪,见到那纳兰容情突然向着双英出手,不由齐齐暴喝道:“敢伤害昝姑娘?找死!” 二人声落! 剑出! 两道雪亮耀眼的剑芒,如雷霆,闪耀着刺眼的光华,闪耀着凌厉的杀气与无尽的凶险,势夹风雷,向着纳兰容情的咽喉与胸口疾刺而下! 刚刚才清醒过来的纳兰容情,陡然见到向他刺来的雪亮剑光,不由得下意识的一声惊呼:“啊!昝姑娘救命!” 昝双英见到干将莫邪不分青红皂白,就向纳兰容情出手,不由的脸色一沉,沉声喝道:“干将,莫邪!不得无礼!纳兰公子是自己人!” 说着话,双英踏上一步,双手同时挥出,疾抓二人手中长剑的剑尖! 那干将莫邪双剑,堪堪触及纳兰容情的脖子肌肤,与胸口的衣衫,便听到纳兰容情呼唤“昝姑娘救命!”又听到双英喝叱,忙乱惊诧中,不由得手腕一抖,长剑向左右各偏了三寸,立刻偏离了他的要害,刺向了纳兰容情的脖子旁边和他右侧的乳根穴。 只是,二人的长剑,还是被双英伸出的两根手指,轻轻松松的捏住了剑尖,没有伤及纳兰容情分毫。 干将莫邪见到双英伸双手捏住了自己的长剑,二人顿时大吃一惊。但是,二人却又不敢用力回夺,生怕伤到了双英,忙松手弃了长剑,齐齐退后一步,满脸都是疑惑的看着双英,同时抱拳一礼:“昝姑娘!” 说着话,他们兄弟二人又不约而同的看向纳兰容情。 他们兄弟都想要知道,能让这位昝姑娘不顾自己安危,而挺身相护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此时,纳兰容情蓦然听到那个念兹在兹,无时或忘的清脆柔美的声音,顿时大喜过望,收了攻势,凝目看去,顿时就看到了,那个令他心醉神迷、担心牵挂无比,却又无法自拔的俏丽身影,顿时忍不住痴了。 干将莫邪蓦然见到,那纳兰容情痴情呆愣的面容,顿时就大吃一惊,一起大叫道:“纳兰阁主!你,您老怎么亲自过来了?” 纳兰容情一愣,怔怔忡忡的问道:“啊?纳兰阁主?什么纳兰阁主?什么意思?” 干将莫邪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仔细一看,就发现,眼前的这个人,虽然酷似纳兰阁主,却比纳兰容钦年轻的多,而且,眼前这个人,也没有纳兰容钦淡定从容的泱泱气度,不过,却多了几分纳兰容钦没有的纯真与率性。 二人正在疑惑,这天下间,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长相相似的两个人?可他们又不似他们兄弟一般,是一对双胞胎。 双英却对他们兄弟的反应,全不在意,已经双手捏着干将莫邪兄弟的长剑剑尖,轻轻的向着干将莫邪回手一掷。在他们兄弟抬手接住长剑时,她已经踏上一步,双眸满是疑惑担心的盯着纳兰容情,沉声问道:“纳兰容情,殷六弟怎么了?谁抓走了他?” 纳兰容情一愣,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突然一声大叫:“啊!不好!殷六兄弟被【玄溟圣宫】的人抓走了!他们要杀了他,去炼丹!” 双英听到这话,顿时就被震惊的无以复加,惊慌诧异之下,蓦然上前一步,双手一把紧紧的揪住了纳兰容情的衣领,双眸通红的瞪着他,声色俱厉的喝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纳兰容情突然被双英揪住了衣领,又被她这般严厉诘问,顿时就被双英吓了一跳。 想他自从认识双英以来,无论面对什么危机情况,她一直都是淡定自若,温柔知礼。他何时见到双英如此紧张失态过? 此刻,他被双英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衣领,顿时间就被勒的面红耳赤,喘不过气来。 惊慌失措之下,忙一把抓住了双英双手,从喉咙中艰难的挤出了一句话:“殷六侠,被【玄溟圣宫】的人抓走了,要杀了他炼丹!” 双英大吃一惊,惊慌之下,全然失去了往日的淡定从容。当下厉声喝道:“他们往哪里去了?有多少人?俞二哥,俞三哥他们呢?还有我妹妹那个疯丫头,她又疯哪去啦?你们那么多人,怎么还护不住殷六弟一个人?你们干什么吃的?″ 她心忧殷利亨的生死安危,惶急之下,便忍不住口不择言。 此时,躺在地下,昏迷不醒的卜老与纳兰喜,也在干将莫邪给他们服了【幻梦湖】特制的【醒神丹】之下,也清醒了过来。 一般来说,迷药熏香用清水一泼即醒。只是纳兰容情主仆中的是,对方特制的迷药,那就不是一般清水能泼的醒的了。 当卜老二人见到昝双英无恙,心中都是极为欢喜。又见到双英捏着公子衣领,而纳兰容情已经被勒的脸红脖子粗,连呼吸都变的困难了起来。二人忙上前一步,对双英躬身行礼说道:“昝姑娘,快快放开我家公子。你再不放手,我家公子都要被你勒死了。” 双英闻言一愣。待见到纳兰容情已经紫涨发红的面孔,不由一呆,忙讪笑着放开双手。一脸羞涩歉意的尴尬的笑道:“纳兰公子,对不起,我只是心忧六弟安危,一时情急。唐突冒犯了,望公子见谅。” 纳兰容情用手摸着被双英勒的疼痛发红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满脸无奈的苦笑道:“我们也担心殷六侠。只是,你也没必要勒死我吧?” 双英正色道:“纳兰公子,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先救回殷六弟,之后我再慢慢与你赔罪。这样可好?” 纳兰容情看着她那绝世无双的俏脸,微笑道:“只要你能安然无恙,平安归来,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至于赔罪什么的。那再也休提。” 双英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出发吧。对了,纳兰公子,你的身体,不要紧吧?” 纳兰容情轻笑道:“在昝姑娘你这位名医大国手之前,我的身体有没有事,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双英听到他这似嗔似怨的话,不由的一呆。随即佯怒道:“纳兰公子,你怎么也开起我的玩笑来了?哼,我再也不理你了。” 说完这话,她转身跃上马背,缰绳一抖,回头对干将莫邪二人道:“你们兄弟俩合乘一匹坐骑。另外一匹让给纳兰公子乘坐吧!至于卜老与纳兰喜,你们就在后面慢慢步行吧,救人如救火,我们就不等你们了。” 卜老二人知道,他们便是跟着前去,也是是个累赘。况且,他们也担心殷利亨的安危,便躬身点头答应。 纳兰容情也无异议,翻身骑上马背,三人一抖缰绳,纳兰容情一马当先,三骑便已绝尘而去。 不说卜老二人慢慢的步行而去。 却说四人奔跑之间,干将道:“昝姑娘,俞二侠他们兄弟先前走的那条路,已经被人提前炸断了,行不通了。在下知道有一条近路,可以减少至少一半的时间,到达目的地。不知道昝姑娘你,意下如何?” 双英急道:“那还说什么?当前带路啊。” 干将莫邪也不再多话,当下拨转马头,向左侧山路疾驰而去,双英与纳兰容情随后跟上。 四人三骑正行到一处狭隘的转弯处,双英陡然一勒马缰,沉声喝道:“小心!前面有埋伏!” 干将莫邪与纳兰容情立刻勒马止步,一脸狐疑的看向前方。 前方却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一阵山风从左侧山谷吹过来,夹着丝丝凉意与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左侧悬崖下,云雾翻涌,夹着阵阵山风呼啸,几只黄鸹突然间从脚下悬崖间,浓雾中冲出来,叽叽喳喳尖叫着冲向天空。 纳兰容情与干将莫邪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正在这时,双英一声怒吼:“小心!危险!” 干将莫邪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双英就已经从马上腾飞而起,左手握拳,凌空向着悬崖之下、浓雾之中,猛烈的一拳,突然毫无征兆的击了出去! 干将莫邪见到双英冲入了浓雾之中,立刻顾不上惊讶,也从马背上纵身跃起,正要跃入浓雾之中,却忽然听到双英的声音从浓雾中传来:“干将莫邪!小心右边!” 接着浓雾中掌风刀芒闪耀,砰砰嘭嘭响声不绝于耳,正在酣战间,一个苍老的男子声音惊怒交加的骂道:“他妈的!是谁他妈的告诉老子,昝双英这个小娘们儿失踪了的?这他妈的又是怎么冒出来的?!” 这人骂声未落,便听到双英愤怒的声音响起:“老而不死,是为贼,你个老贱贼!去死吧!” 接着,一道惊恐绝望的惨叫声响起,俨然是那骂人老者的声音。不过,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想来是被双英打下了悬崖。 之后,悬崖下,浓雾中,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后,双英冰冷的声音响起:“你们这帮狗东西!是你们自己乖乖的上去,还是要本姑娘亲自动手,将你们一个个的丢下崖去?生,或者死,自己选择!” 悬崖又静了一瞬,之后,全神戒备着右侧山坡上的干将莫邪三人,便听到一阵衣襟破空声响起,只见到崖下,如雨后春笋般,陡然冒出来十余道狼狈的身影! 第74章 过 涧 在干将莫邪与纳兰容情三人惊诧的目光注视下,十余条狼狈的身影从悬崖下冒了出来。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这些人一上到山路上,立刻就看到了纳兰容情三人。 不过,他们都没有在意,只是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们一眼,便都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垂头丧气的走到山路一边,一个个的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儿吧唧的蹲在了一边。 随后双英从悬崖下跃了上来。 纳兰容情三人这一刻,清楚的看到,在她现身的那一刹那,那些人目光中,同时闪过一抹不甘与狠厉。 三人心中正在担心之时,却忽然听到双英拍了拍手,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淡的道:“别一脸委屈巴巴的,别说我欺负你们,现在,本姑娘给你们一个出手的机会。只要你们中间,有一个人接得住我三招,本姑娘就放了你们,并随你们处置!这个公平吧?” 纳兰容情与干将莫邪都知道,昝双英很强,而且,强的离谱。 但是,纳兰容情他们,也不希望双英以身犯险。因为一时大意而导致阴沟里翻船。所以他们立刻阻止道:“昝姑娘不可!” 但是,那些人却不干了。 立马纷纷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可没有逼你!你可不能反悔!” 双英却傲然一笑,沉声说道:“呵呵,我昝双英说话算话,我虽然只是一介弱女子,却素来一言九鼎,从不虚言。你们大可放心。”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仿佛从中看到了希望。 一名年约六旬上下的老者,受到众人眼光的鼓励。立刻自信心爆棚的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昝女侠,我老朽,相信你。不过说好了的,只接你三招!” 昝双英笑道:“那是自然。老先生,准备好了吗?我要出招啦。” 那老者顿时神情一凝,双足分开,扎稳了马步,双手提起成虎爪,一前一后护在胸前,小腹。 干将莫邪一声惊咦:“”咦,你是五行门的?怎么?你们也来觊觎殷六侠的【圣蛊之体】吗?呵呵,不自量力!” 那老者被他们一眼看出来历,顿时不由老脸一红。尴尬的一笑:“嘿嘿,【圣蛊之体】,百世难逢。我们五行门武功低微,也想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可是又没有能力,便只想到了走这些偏门了。还望姑娘成全。” 双英一声大笑:“老东西,你长得不怎么的,想得倒还挺美。我殷六弟是何等人物?武当派又是什么存在?就凭这小小的五行门,还想打他的主意?好,既然如此。你便接我三招试试?” 说着话,双英右足踏出一步,身子半躬,成右引弓箭步。双手抬起,分成左右两边,双手虎口遥遥相对。 人群中一人忍不住出声惊呼:“这是武当派太极拳【双峰贯耳】!” 双英一愣,随即大声赞道:“好眼光!老东西,接我这一招试试?” 说着话,她身子微微一晃,左右双手运劲微微晃动,慢慢向中间合拢。 那老者见到双英双拳,离他身前足有四尺之遥。双拳已经在慢慢合拢,心下不由讶异万分:你这是《隔山打牛》吗?这好像是少林功夫吧?什么时候成武当派的功夫啦?隔着那么远,你还能打到我了? 他心中正在思考,双英脚步一挪,却已经抢上一步,在老者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双英双拳已经击中了他的双太阳穴。 在场众人,只听到耳边传来嘭的一声闷响,那老者已经口鼻喷血,一身闷哼,像条死狗一样。摔出了两丈多远,挣扎了两下,便没有了动静。 双英这一招,【双峰贯耳】似慢实快,似轻实重。双拳绵劲中蓄,在她双拳击中那老者太阳穴时,双手之中蓄积的浑厚内力,便如火山爆发一般。顷刻之间便全部打入那老者太阳穴中。这一拳中蕴含的浑厚内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顿时就将老者大脑小脑一股脑的全部打坏了。 如此重伤之下,他焉能不死? 不过众人确是不知,她这招【双峰贯耳】却是使的似是而非。形似而神不似。 若是俞莲舟兄弟在此,定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这招【双峰贯耳】是个冒牌货。 纳兰容情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他想不到,一向安静平和、温婉恬静的双英,也有这么杀伐果断的一面。 双英却没有想那么多,她挂念者武当诸侠安危,只想速战速决。 当下双手拍了拍。表情淡然的道:“下一个!” 剩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料想不到,那老者出手,居然不到一招,便被双英秒杀。 当下众人便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个个缩着脖子,像鹌鹑一般。谁都不敢搭话。 双英又问了两遍。还是没人敢答应一个字。 双英的脸色顿时间就冷了下来,她语气冰冷的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搭话,与我动手。那便给我好好夹起你的尾巴。老老实实的跟我走。但凡有半点违抗,不听话,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语气中充满了冰冷肃杀之意。 众人都忍不住身子一颤,感觉到一抹冰冷的寒意,袭上心头。忙低了脑袋,缩着脖子,齐齐低声回应道:“是!” 双英见到众人都不敢反抗,便满意的轻轻点了点头。 当她回头看了一下干将莫邪三人时,见他们还在如临大敌般的盯着右边山坡。不由得莞尔一笑:“好啦,别看了,人都已经走啦。” 干将莫邪一脸疑惑的齐声道:“啊,走了?什么时候走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双英淡淡的一笑:“嗯,他们知道打不过我,又何必出来找虐呢?好了,别废话了,我们上山吧。” 双英转身走到枣红马旁。足尖在地下轻轻的一点,便跃上了马背。她一抖缰绳,那马便迈开脚步,在得得的马蹄声响中,逐渐去的远了。 干将莫邪与纳兰容情也翻身上马。纳兰容情在前。不过他却回头瞧了路边蹲着的那些人一眼。 那些人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心中皆是不由一凛,忙不迭的老老实实站了起来。跟在纳兰容情身后,亦步亦趋。不敢再有半点反抗与异议。 干将莫邪骑马跟在后面。 再转了十多个弯,便登上了山崖顶端。 此时,双英在山路这边,也看到了对面的武当诸侠与妹妹双清。 ...... 姐妹俩抱头痛哭了一阵。 双英轻轻的拍着妹妹的肩膀。柔声道:“妹妹,别哭了!我们想办法将二哥他们接过来吧。殷六弟身上的蛊毒可延误不得。” 双清回头看看武当派诸侠,又看着断了的山路,双眉微微一皱,苦着小脸,用小脑袋瓜蹭蹭双英肩膀,嘟着嘴轻声道:“这么宽的山崖,我可带他们过不来。” 双英双手捏住双清娇嫩的两颊,轻轻的揉了揉,微微一笑:“你个傻丫头!平时看着那么聪明,怎么现在就犯糊涂了呢?你看看俞二哥他们,一个个人高马大的。难道你以为,要让我们两个娇弱的小女子,把他们一个个背过来吗?” 此刻,纳兰容情与干将莫邪都好奇的走了过来。他们也想知道,双英姐妹有什么办法,将他们接过来。虽然刚才双清侥幸安全过来了。 但俞莲舟诸人,伤的伤,病的病,也许,以武当派独步天下的轻功,俞莲舟,张松溪与莫谷声勉强可以过得来。但重伤的俞岱严与昏迷不醒的殷利亨二人,想要将他们兄弟弄过来,那就为难的紧了。 双清苦着小脸,抬手拍开捏住她脸颊的小魔爪。微微偏着头问道:“姐姐,那怎么办呢?” 双英右手一抬,双清条件反射般往后倒退一步,跺脚娇嗔怒道:“姐姐,你又来?不许捏我!” 双英无语的摇了摇头,右手在她自己的腰间轻轻的一按,一条五丈来长的黑色软鞭,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 她提着软鞭,走到悬崖边缘,游目四处打量了一下。看到了崖边斜斜生长的一株直径约有一尺的松树。 双英后退了三步,手腕用劲一抖,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众人见眼前黑影闪动,那软鞭已经紧紧的绕了一截在那棵树的树干上。 众人都是心下奇怪,不知道双英想干什么。 双英没有在意众人的心思,只是回头看着妹妹。沉声说道:“我的软鞭约长五丈,加上你三丈余长的金铃索,合计长约八丈。这断崖宽不过四丈。” 这次,双清不待姐姐说完。已经反应了过来。 她立刻接口道:“姐姐,我明白了,将金铃索与软鞭连结起来,绑在两边的树上,以俞二哥他们的轻功,这就过得来啦。至于俞三哥与殷六哥,当然是我们姐妹两个,当仁不让的背过来啦。” 双英赞许的点点头道:“嗯,小妮子终于反应过来啦。你还不算太笨嘛!” 说着话,双清也从腰间解下金铃索,在它的一端与软鞭这端打了个死结。 一切停当之后,双英左手抓住金铃索的这一头,走近悬崖边缘,足尖在地下用力一点,双手张开,身子便已经向着悬崖另外一边飞跃而去! 悬崖两边众人,见到双英就这么飞跃,四丈来宽的断崖绝涧,都是忍不住失声惊呼。 俞莲舟、张松溪兄弟忍不住齐声惊呼大喝道:“双英妹子!危险!不可冒险!” 在诸侠的惊呼声中,双英已经身在半空,只见到双英在空中双臂张开,借着适才双足在山崖之上的一点之力,如大鹏展翅般,徐徐向前滑翔了二丈多远,待去势将尽之时,双臂陡然一收,紧紧的贴在身子两侧,双腿猛然一曲一弹,借空气的阻力,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身子再次向着俞莲舟他们所在的方向滑翔飞跃而去。 俞莲舟诸人只见到,双英娇俏柔弱的身子,便似一片轻飘飘的落叶一般,在空中轻轻松松的一个踏步,便已经在俞莲舟诸人震惊的目光中,落在了他们身前。 俞莲舟兄弟还未来得及说话。甫一落地的双英,便察觉到了张松溪,莫谷声等人体内混乱的气息。 她的脸色禁不住微微一沉,将手中软鞭递给俞莲舟,说道:“俞二哥,麻烦你找一棵树,或者一块石头。将软鞭绑上去。然后你们兄弟先过去,待我治好了三哥与六弟,再带他们一起过来。” 说话间,她抢上一步,伸右手一把抓住张松溪右手手腕。食、中二指伸出,搭在张松溪右手腕脉上,仔细探查他的的脉相。 片刻后,双英放开他的手腕。沉声道 :“四哥,你可伤的不轻。是谁打伤你的?” 她口中说话,伸手到怀中掏出针包,取出几枚银针和一个白色的瓷瓶。打开瓶塞,倒出两粒晶莹玉润的白色药丸递给张松溪。 她拈起了两根银针,扎向张松溪玄机,膻中二穴。口中说道:“四哥,先服下这两粒药丸。我再以银针刺穴之术稳住你的伤势,等过了悬崖,找到一个安稳之处,我们再慢慢疗伤。”她口中说话手下却是不慢。在她纤纤玉手挥动之下,又是七八枚银针扎到他身上几处舒筋活络止血散瘀的穴位上。 张松溪经她这一番治疗下来,顿觉胸闷疼痛之意大减。他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脚。一脸愧疚的看着双英,轻轻的说道:“双英妹子,以前种种,都是我兄弟的不是。是我们误会错怪了你。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日后妹子但有所需。我武当派上下定然不会推辞。” 他的目光真诚,语气诚恳。他这次与双英这般说话,都不再提及什么,不违侠义之道,不伤无辜之类的话题了。因为他现在已经知道,双英本人本身就是一个仁心仁术,侠义善良的好女孩。 却说双英听到张松溪之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佯怒道:“张四哥,你再这样说的话,是不是要我以后再也不搭理你们啦?” 张松溪一愣,随即尴尬的一笑:“妹子,是我失言了。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双英哼了一声,一脸傲娇的道:“这还差不多。你先运气炼化吸收一下药效。等一下看看你自己能不能过去,如果不能,我们再来想办法。我再去看看六弟。” 说话间,她拔下张松溪身上的银针。然后转身走向躺在门板上,昏迷不醒的殷利亨。 当她刚刚走到殷利亨面前时,已经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阴冷又狂暴的煞气。 俞莲舟此时已经绑好了软鞭。回头见到双英走近殷利亨身边,顿时就不约而同的与兄弟们都围了过来。 众兄弟都是一脸紧张担忧的表情,望着双英。 双英见到俞莲舟诸侠都围了过来。不由皱眉道:“二哥,六弟这是怎么回事?他的情况,怎么又恶化了?他身上的蛊毒,不是已经压制住了吗?” 俞莲舟与众兄弟一起叹了一口气。正待说话。 忽然听到空中传来扑棱棱一阵响。两只灰色的信鸽掠过他们,落在了干将莫邪肩头。 第75章 贼 心 干将莫邪伸手抓住信鸽。从它腿上竹筒中取出一笺,打开就只见上面写着八字:强敌将至,速速离开。 二人脸色微微一变。忙将信笺递给双清。 双清接过看了一眼。急忙转身快步走到崖边。足尖轻轻一点,便跃上了绑在树上的软鞭之上。足尖垫步微微一滑,便在顷刻之间便到了金铃索这边,然后再双足用力的在索上一蹬,在金铃索“嗡嗡”的反弹声响中,她身子蓦然一弹,便落在了山崖对面。 俞莲舟兄弟自然也看到了那飞来的信鸽,只是挂念着六弟的身体状况,没有在意。 此时,见到双清表情凝重的越涧过来,诸侠不由的紧张担心起来。 双英内力深厚,感觉敏锐,自然也发现了气氛异常,感受到了逐渐靠近的双清的气息。 当下头也不抬的道:“丫头,出了什么事了?” 双清快步奔近姐姐身边,抬手将信笺递给姐姐。低声道:“姐姐,你的跟班接到了飞鸽传书。我们恐怕不能在这里久留,慢慢的为六哥治疗了。” 双英头也不抬的沉声道:“丫头,你先带俞三哥,二哥他们一起先过去,六弟体内的噬魂蛊之毒已经大爆发。半点也延误不得了。我先给他稳定一下再过来。对了,他身体里全是剧毒虫卵。你还要拿点药丸压制一下才行。你知道的,解毒祛蛊还是你比较在行。” 双清也不废话。立刻就从身上掏出来一个绿色的小葫芦,丢给了双英,一脸忧虑的弯腰低头,将小嘴凑近到双英耳朵边,压低了声音道:“姐姐,六哥的身子情况,比我们想像的还要糟糕。只是我怕俞二哥他们担心,一直没有说出来。他知觉已失,神志不清,无法吞服。你将药丸捏碎一粒,放在他的鼻孔前,让他通过呼吸将药效吸进去。稍等片刻,你在动手。” 说完这话,双清站起身来,脸上的忧虑之色瞬间收敛,一脸轻松的走到俞岱严身边,弯腰与俞莲舟二人扶起重伤的俞岱严,张松溪与莫谷声二人一脸担心的紧紧的跟在二人身后,来到了悬崖边缘。 双清抬头看着横跨悬崖两边的“索桥″,低声道:“四哥,七弟,你们身上的伤势如何?可以自己过去吗?” 张松溪、莫谷声看着“索桥”,一起点了点头:“无妨,可以过去”。 俞莲舟扶着俞岱严,一脸担心的道:“四弟,七弟,千万小心!” 张松溪二人点头答应,转身来到“桥”边。张松溪在前,足尖轻轻的一点,便跃上了“索”桥。 只见到张松溪身子微微一沉,随即便借着“索桥”强韧的反弹力,身子借势向前一跃,一大步跨出,便已经到了悬崖中间,随后双足在索桥上一点,双臂张开,再次一跃而起,如雄鹰展翅一般,向着悬崖那边疾掠而去。转眼间,就稳稳的落在了纳兰容情的身边。 莫谷声诸人见到张松溪安然抵达对岸,都不由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莫谷声随后也有惊无险的越过了悬崖,安全到了对岸。 张松溪二人转身看向俞莲舟诸人,一脸担心的道:“二哥,双清妹子,你们千万注意安全!” 俞莲舟看着双清,沉声道:“双清妹子,你我二人扶着三弟,怕是不好过去。不如你在后面看着,我自己背着三弟过去?” 双清微微蹙眉沉吟了片刻,认真的看着悬跨悬崖两边的索桥,又看了俞莲舟兄弟一眼,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嗯!你背着三哥,一定要注意安全!” 俞莲舟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索桥,在双清的帮助下,弯腰将俞岱严负于背后,为以防万一,双清又从腰间抽出来一条紫色的缎带,用它将俞岱严牢牢的绑在了俞莲舟背后。 俞莲舟一眼就认了出来,先前,他坠落悬崖时,双清就是用它救了自己与四弟张松溪的。 此时,俞莲舟见到双英姐妹的黑色软鞭,与双清的金铃索,和救了他们兄弟的紫色缎带,心中已经被双英姐妹的身手,折服的无以复加。 众所周知,凡是使用软鞭、绸带、九节鞭、三节棍软兵器之类的,无一不是内力深厚、天赋绝佳之辈。因为这般软兵器,一个使用不慎,可是会伤到自己的! 可是,双英姐妹所长的,并非只是软鞭与金铃索,她们平时都是用的,形如狗腿的奇形弯刀廓尔喀。 由此可见,双英姐妹不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最起码,也是内外双修,软硬兼顾了。更加恐怖与离谱的是,这两个丫头,年纪不大,居然还精通医术、毒药、相面、排兵布阵、驱邪捉怪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皆精。真不知道,她们姐妹,到底是怎么样,才会练出来的这般恐怖的身手的。 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妖孽师父,才能教出如此妖孽绝伦、惊才绝艳的弟子? 其实,武当派开山祖师,俞莲舟兄弟的师父,张三丰张真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妖孽天才。否则,门下诸位弟子,就不会都是出类拔萃、各有所长、令江湖同道人人敬仰的大侠了。 此刻,俞莲舟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与佩服,只是深深的看了双英姐妹二人一眼,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双足在地下用力的一踏,颀长的身子一跃而起,随即轻飘飘的落在了索桥之上。 这一下,俞莲舟兄弟的轻功与内力修为,顿时高下立判:张松溪是借着索桥强韧的反弹之力,纵跃飞过去的;莫谷声则是从索桥上滑跃而过的。 而此时,双清及悬崖两边的人都是看的真切,俞莲舟背着俞岱严,只是老老实实的,毫无半点花哨的,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平平稳稳的走了过去。 那索桥承载着俞莲舟兄弟俩,约两百多斤的体重,在穿越悬崖峭壁的,猛烈罡风之下,居然没有晃动摇摆一下。 由此可见,俞莲舟的轻功与内力修为,皆有可能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之境界了。 待到俞莲舟背着俞岱严,安全到达了对岸,跳到了地下,在场众人,皆是高手,眼光都是不弱,此时不分敌我,皆是情不自禁的鼓掌欢呼起来:“武当派轻功,果然是冠绝天下!盛名之下无虚士,俞二侠果然了得!” 只有郜常誉满脸不屑的低声嘀咕了一句:“我看也就那样,稀松平常的紧。” 双清却忽然偏头,狠狠的白了那郜常誉一眼,一脸不快的低叱道:“郜常誉!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俞莲舟兄弟对着众人拱了拱手,谦逊了几句。 张松溪与莫谷声一齐上前,帮助俞莲舟扶着俞岱严,解开紫色缎带,将他搀扶着靠坐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 俞莲舟兄弟既然都已经安全过来,他们兄弟情深,此时就一脸担心的看着悬崖那边的双英姐妹与殷利亨。 此时,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的郜常誉,慢慢的站起身走近双英二人身边,还没说什么,双清已经一脸警惕的横挡了过去,口中轻叱一声:“你想干什么!还不快点与我让开!” 郜常誉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态势,他冲着双英姐妹,嬉皮笑脸的一笑道:“昝姑娘,既然这殷利亨已经是要死了,没救了,你们何必还那么废时间精力去折腾呢?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他送给我们【玄溟圣宫】?待得将他丢入炼丹炉,炼化成药丸,你们姐妹也可以从中分一杯羹,那样岂不美哉?” 双英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她双眉微皱,冷冷的盯着郜常誉,冷笑道:“这个人是谁?” 双清狠狠的瞪了那郜常誉一眼,淡淡的道:“哦!姐姐你说他呀?哼!他说他是那什么狗屁【玄溟圣宫】宫主的高足,叫什么郜常誉。不过,依我看来,他就是一个啥也不懂,啥也不是的笨蛋。” 郜常誉就算再喜欢双清,脾气再好,此时听到了双清这对他不屑之极的评价,也是忍不住勃然大怒。 他怒气冲冲的对双清大声道:“昝双清,我郜常誉敬你爱你,让着你,你也不要得寸进尺!你真要惹烦了我,我也许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我会怎么样的对付武当派上下,那就不好说了!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双清双眸微微一眯,冷笑道:“郜常誉,你在威胁我?” 双英侧目斜睨着他,语气冰冷的道:“妹妹,这是哪里来的傻了吧唧的笨蛋?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这个家伙居然想对俞二哥与殷六弟图谋不轨?这种贼心不死的小人,你居然还留在身边?丫头,你脑子进水了?” 双清听到双英这微带奚落与调侃的话,俏脸禁不住一红,立刻矢口否认:“姐姐!我哪有!” 双英揶揄的看着妹妹,脸上似笑非笑道:“哦哦哦!没有吗?没有就最好了!” 双清见到双英脸上的那般神色,不由得面红耳赤,正欲说话,忽然脸色一凝,沉声道:“姐姐,有人来了!” 第76章 求 婚 双英严肃又凝重的目光只是望着殷利亨,头也不抬的道:“丫头,快去俞二哥他们那头解开我们的兵器,这头我来解。你快保护三哥他们下山。三哥的伤势虽然严重,但有你配置的丹药压制,目前尚无性命之忧。可是,六弟的情况太糟糕了,现在还不能移动,我留下来医治保护他。待我打发了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小辈,便赶去与你们汇合。” 双清双眸凝视着双英,一脸坚定的道:“不!姐姐,我们姐妹俩历经劫难,好不容易才能相逢,我怎么可能又眼睁睁的看着,你一个人独挡强敌,将你再次置身于生死危机中?这话再也休提!” 双英皱眉看着双清,还待再说什么话,那郜常誉又不识趣的凑了过来,涎皮赖脸的道:“昝姑娘,要不,我们做个交易?” 双英冷笑道:“你我都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没有什么交易可谈!你再给我叽叽歪歪一句,你信不信,本姑娘一掌拍死你?” 双英本是生性温柔平和之人,无论对方是什么人,她都是平常心对待。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一心想抓了殷利亨,去炼丹的郜常誉,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或者说是深深的厌恶与敌意。 双清听到双英之言,俏脸上不由得露出来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她看着郜常誉,笑嘻嘻的道:“小郜,我警告你哦!我姐姐这个人,可是一向一言九鼎的,她说杀了你,就一定会真的杀了你的!而且,我拦不住,你也不要指望我会去拦着我姐姐!” 郜常誉歪着头,双眼好奇的上上下下的看打量着双英,一脸正色道:“江湖同道都说,昝大小姐仁和正义,仁心仁术,从来都不会杀人。在下与昝双英姑娘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昝姑娘你为何——” “哈哈哈!好啊!江湖传言果然不假,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殷六侠,当真是昏迷不醒,成了一个名符其的废物!而且,一直都在贴身保护他的武当派诸侠,也不在身边,看来,我们要抓住他,得到这百世难逢的【圣蛊之体】,当真是易如反掌了!” 郜常誉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忽然听到一道狂妄的大笑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对岸的俞莲舟兄弟,与纳兰容情、干将莫邪,及这边的双英姐妹,顿时脸色齐变,俞莲舟兄弟立刻拔出长剑,一齐奔到崖边,目光炯炯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个个如临大敌一般。 双英微微皱眉,低声喝道:“丫头,快去解开金铃索!否则,敌人就会追上俞二哥他们!” 双清这时也顾不上与姐姐抬杠了,低声对郜常誉丢了一句话:“保护好我姐姐!”便转身一跃,顷刻之间就到了金铃索之处,左手捏住金铃索索柄与石头连接处,手指轻轻的一勾一震,那金铃索立刻散开,在她手腕一震一抖之下,金铃索带着一串叮铃铃的悦耳脆响,便已经落在了双清的手中。 双清双手刚刚拽住金铃索,便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山路那端传来。 那脚步声响整齐响亮,又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气,与震撼人心的压迫感。 双英心中一凛,蓦然想起来廓尔喀勇士出征时,集体手握廓尔喀,一齐呼喝着整齐的口号,踏着整齐的步伐,带着一往无前的凌厉气势,以震天动地的声响冲向敌人。光是那份气势,便足以让对手胆战心惊,望风而逃了。 双英不由双眸一眯,双手执着的数枚银针,忽然迅疾落入殷利亨手臂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双腿足阳明大肠经等数处经脉穴位上。 在银针扎入殷利亨身上的穴位之时,她也脸色阴沉的向着山路方向,缓缓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双清双手抓住金铃索,看着对岸俞莲舟兄弟紧张担心,右手握剑,一副想要杀过来的样子,忽然手上用力的一掷,那金铃索便带着一串清脆的叮铃声,向着距离悬崖边最近的俞莲舟疾飞而至。 俞莲舟见到那金铃索迎面飞来,忙下意识的抬手一抓,同时心中一愣,随后就反应了过来:双英姐妹面对强敌,可是现在,她们的兵器却在自己手里! 想到这里,忙撒手丢了手中长剑,(他的长剑在救莫谷声时,坠落崖下,未曾寻回,他现在用的,是原本放在马车上殷利亨身边,后来被纳兰容情携走,又带来交给他的六弟的佩剑。)双手抓住金铃索,双眉微皱,语气急促的沉声道:“七弟,快点来帮我,解开这软鞭,双英姐妹现在面对敌人,不能没有趁手的兵器!” 他一边说话,一边去解软鞭与金铃索的连接之处的结头。 莫谷声也不多话,马上答应了一声,立刻就奔到崖边绑软鞭的树下,一边解开软鞭,一边一脸紧张的问了一句:“二哥,我们就这么在这边看着,不过去帮助双英姐姐她们么?” 俞莲舟尚未答话,对岸双清已经双眉一扬,朗声答到:“七弟,不用你们帮忙,你们保护好自己与三哥就行。这边,有我和姐姐我行了!哼!我们姐妹从出道以来,还没有痛痛快快的打过一场!这一次,我们就要让他们见识一下,敢惹到我们,是怎么样的错误与绝望!” 她的声音很好听,可是话语中却充满了浓浓的战意与自信。 俞莲舟看着斗志昂扬、一脸自信的双清,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见到莫谷声已经解开了软鞭,当下将双英姐妹的兵器扎成一团,绑了一下,又将先前绑住俞岱严的紫色缎带也包裹在外面,脚下退了一步,身子微微一躬,右手一举,手腕运劲,向着对面的双清用力的掷了过去。 那金铃索再次带着叮铃铃的脆响,飞越悬崖。 双清见到它们飞了过来,马上伸手凌空一抓,将它们抓住,然后对俞莲舟兄弟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便转身抱着它边走边解。 等她走近双英身边时,已经将它们解开,将紫色缎带缠绕回腰间,软鞭递给了姐姐,左手摸了挂在腰间的廓尔喀一下,右手摇一摇手中的金铃索,随后与双英并肩而立,一齐背向悬崖,看向山路方向。 只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亮,山路上并排走来四名身穿褚黄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在他们身后,并排跟着四名身材粗壮、一脸横肉的青衣中年女子,之后再跟着四名身材高大魁梧的中老年红衣僧人。 在僧人之后的人,被僧人高大的身形与山路转弯处阻挡,便看不见了。 等到这些人都走近双英三人身边,分服色方向四下散开,双英姐妹方才看到,来人共分五批,分站东西南北中,在黄衫客居中而立之时,青衣女在东,红衣僧在南,之后而来的黑袍道士在北,最后现身的四名金衣男子在悬崖那边,站在了西方。既切断了双英姐妹的退路,也断绝了俞莲舟兄弟援手的希望。 不过,双英姐妹似乎并没有在意。 悬崖那边的俞莲舟兄弟,见到这服饰各异的二十人,顿时齐齐色变,干将莫邪更是惊呼失声:“啊!五行山【五行阵】!” 俞莲舟兄弟皆是面面相觑,张松溪神色凝重的道:“二哥,这五行山【天刑门】已经绝迹江湖几近百年,此番重出江湖,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只是,不知道双英姐妹俩,能不能扛得住对方的无情攻击?” 俞莲舟阴沉着脸,冷冷的道:“这【天刑门】当年就是因为行事太过嚣张狠毒,而惹了众怒,才导致各大门派,群起而攻之。以至于他们的门主上官无道,与左右护法,都惨死于群雄围攻之下。天刑门元气大伤,自此后,便绝迹于江湖。四弟,你说的对,他们这番重现江湖,这恐怕又是一场江湖浩劫了!双英姐妹俩虽然很强,但是这【天刑门】的【五行阵】却也是非同小可,这二十人借助五行相生相克之力,攻击加成将成倍的增加,只怕她们两个抵挡不住。四弟,你一向足智多谋,赶紧想个什么法子,好帮助她们姐妹摆脱困境,救出六弟。” 俞岱严点头赞同,张松溪却是低头沉默不语。莫谷声却一脸自信的一笑道:“二哥,三哥,四哥,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小弟曾与双英姐姐交过手,虽然没有分出胜负,但是,小弟有感觉,她们两个的武功修为,绝对不在大哥、二哥之下!况且,她们还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既然如此,那【五行门】的五行阵,在她们面前,还不是小菜一碟?”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皆是眼前一亮,满脸诧异的齐声道:“什么?七弟,你说她们还精通奇门遁甲?!我们怎么不知道?” 莫谷声得意的一笑:“二哥,三哥,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们与六哥重逢之时,不是在吴家大宅后院中,陪着六哥休息了一会儿吗?六哥告诉我,他们与纳兰公子初次见面之时,嗯,双英姐姐她们正面对强敌,这些事稍后再谈。总之,双英姐姐她们,一定可以搞定这些人的!” 他们兄弟自在这边讨论,那边双英姐妹却一脸淡然的看着,那些人将自己姐妹慢慢的合围,也不说话。 此时,在那二十人站定,对双英姐妹三人形成合围之势以后,一个身着紫金色牡丹花长袍,纶巾羽扇的中年秀士,从山路转弯处,施施然走了过来。 他折扇轻摇,看着走的不疾不徐,实则迅捷非常,只是三两个跨步,便经越过五丈多远的距离,穿过那些人的包围圈,来到了双英姐妹俩的身前。 那些人见到紫衫客现身,顿时齐齐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头恭敬喊道:“属下参见南宫副门主!” 双清却对他视而不见,目光只是望着地下昏迷不醒的殷利亨。一双美眸微微眯着,唇角上扬,俏脸上露出来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事情。 双英却是目光平和的看着那人,感受到他身上凝而不发的强横气势,不由得淡淡的一笑,道:“阁下好强的气势!好大的威风!不知阁下此番前来,有何指教?” 那紫衫客从现身之时,便已经在仔细打量双英姐妹,他料不到,双英姐妹比江湖传说中还要美丽漂亮。 他色眯眯的盯着姐妹俩,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容,假惺惺的对双英一笑:“这位美女,想来就是仁心仁术,大名鼎鼎的昝女侠吧?在下对昝女侠那是仰慕已久,今日一见,足慰平生了!不知昝女侠可曾婚配?在下虽然已过而立之年,但是尚未婚配,独自一人。如蒙昝女侠不弃,在下厚颜想向姑娘提亲。不知道在下是否有......” “好你个厚颜无耻的卑鄙小人!我姐姐也是你这种人可以觊觎高攀的?!你算哪根葱?!” 他话没有说完,就被双清冰冷愤怒的声音打断。 那南宫副门主被双清打断了话语,却也不恼,只是笑嘻嘻的看着双清,一本正经的道:“这位大美女,想来就是美貌与智慧并重,内外双修、文武双全又可爱的昝二姑娘吧?久仰久仰!你可是我未来的小姨子,我是不会——” “打住!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谁是你未来的小姨子?!你再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大耳刮子扇死你?!” 双清脸色冰冷的挡在双英身前,冷冷的喝叱道。 双英神色平和的抬手拍拍双清肩膀,淡淡的道:“丫头,何必与这种无聊之辈计较?与他生气,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你还记得我常说的一句话吗?生气,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的愚蠢行为,聪明如我,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呢?” 双清一愣,随即灿烂的一笑:“是哦!就像有人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难道你还能咬回去不成?” 那南宫副门主闻言,顿时就勃然大怒,他一下子就收起了适才强装出来的和善面目,怒目瞪着双清,冷冷的道:“贱人!找死!你居然敢骂我是狗?” 第77章 围 攻 双清双眉微挑,俏皮的吐了吐粉嫩可爱的小舌头,笑嘻嘻的道:“谁骂你了呀?我只是打了个比方。不过嘛,有某些人喜欢对号入座,那就怪不得我咯!” 那南宫副门主顿时就被双清怼的倒噎了一口气,回应双清吧,那就等于是自己承认自己是一条咬人的狗;不开口反驳的话,心中又憋屈的慌。只气的他就像一只鼓满了气的癞蛤蟆,净剩下一肚子闷气了。 双英看着双清这顽皮又可爱的小模样,不由的苦笑着,微微摇头一笑,抬手伸出一根纤细白嫩的玉指,轻轻的戳了一下双清莹润可爱的额头,轻叱道:“丫头!你也太顽皮了!” 包围圈外面的郜常誉,听到双英这话,却忽然脚步一挪,顿时身如鬼魅般的穿过包围圈,闪身出现在了双清姐妹俩的身边,他笑嘻嘻的对双英道:“昝姑娘,令妹这才是真的性情中人。小弟就是最喜欢她的这一点。昝姐姐,你不觉得,令妹这样子很可爱么?” 双英微微皱眉,她偏头斜睨着他,双眸微眯,目光中却闪现一抹冷意,语气冰冷的道:“姓郜的,本姑娘最后一次警告你,你不要乱攀关系,本姑娘与你没有任何瓜葛,你也不要对我妹妹有任何企图。你们之间,不可能的!现在,你,立刻,马上,从我们姐妹的面前消失!否则,本姑娘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郜常誉却是一副臭不要脸的样子,笑嘻嘻的看着双英,一脸讨好的道:“昝姐姐,你只是赶我走,却没有似方才那样要杀了我。以你们姐妹俩那嫉恶如仇的性格,和护殷利亨如亲兄弟的心情,我刚刚那样对待武当诸侠,甚至差点逼得俞莲舟与莫谷声兄弟自相残杀,莫谷声还差一点就自刎身亡。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杀了我吗?怎么?昝姐姐,是不是忽然发现,我其实也很可爱?所以,舍不得杀我了?” 双英听到他这般自恋又无耻的话,又听到,他差点就逼得俞莲舟与莫谷声二人自相残杀,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双眉紧皱,忍不住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左足忽然毫无征兆的抬起,向着他的右臀一脚狠狠的踹了过去! 那郜常誉正在说的高兴,全没料想到,一向温柔知礼的双英,会突然用力的踹了他一脚,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就在一声惊叫之下,被双英踹的向着他身后的一名红衣大和尚跌飞了过去! 那南宫副门主见到他说了这么多,双英却似乎没有听到似的,完全忽视了他一样。他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脸色阴沉的道:“昝女侠,昝姑娘,既然你我有缘无份,本门主也不会强求。不过,本门主可以不与你们姐妹计较,但是,这武当派的殷利亨,我们天刑门必须得带走。希望你们姐妹俩不要阻挡我。否则,我天刑门的五行阵,可不是吃素的!” 双英仰头望天,唇角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南宫门主,你们天刑门想要带走我殷六弟?呵呵!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有什么本事,尽管放马过来!只要你们能杀了我们姐妹,那殷六弟,你们能不能带走,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双清将金铃索绕到左手手腕上,双手一动一拍,那金铃索就响起一串叮铃铃的悦耳脆响。 双清在叮铃铃的脆响声中,一脸揶揄的朗声说道:“姐姐,难道你还没有发现,这个狗屁不是的天刑门,好像很牛x的样子?我们姐妹俩是不是应该很害怕,应该马上将殷六哥交给他们,然后我们姐妹俩一起望风而逃?” 郜常誉刚刚在撞到那红衣僧人之时,已经被那僧人一掌拍开。幸好他的武功修为不错,在即将摔倒之时,左手一拍地面,顿时就稳住了身子,没有摔的很难看。 此时,刚刚才稳住身子的他,又跑到了双清的身边,立马伸手相拦,一脸严肃的道:“昝姐姐,千万不可!这天刑门算个鸟?这殷利亨是我们【玄溟圣宫】的,谁也休想抢走!” 双清一脸戏谑的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哟!小郜,长能耐了啊?这大名鼎鼎的天刑门你都敢叫板?呵呵!不错!不错!可是,你打得过他们吗?” 那南宫门主皱眉,冷冷的看着那郜常誉,脸上露出来一抹忌惮之色,冷冷的道:“你是【玄溟圣宫】的人?你与【玄溟圣宫】宫主柳北溟什么关系?” 郜常誉闻言顿时就是一愣:“阁下认识家师?” 他师父柳北溟一向低调,从来没有在江湖上露面过。而且,【玄溟圣宫】孤悬海外,从不涉及江湖恩怨,门下弟子除了每半年离开宗门,上岸釆购一次生活必须品与炼丹的药材与铅汞外,基本上没有与外人交流过。 所以,郜常誉对于这南宫门主,知道他师父的名讳,还是有些疑惑与警惕的。 那南宫门主见到他脸上的疑惑神色,不由得大笑道:“哈哈哈!怎么?小子,很疑惑么?本副门主告诉你,你们【玄溟圣宫】是邪门歪道,而我们【天刑门】是歪道邪魔。本质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你我联手,一齐抓了那殷利亨?你们【玄溟圣宫】想要得到这殷利亨的【圣蛊之体】,杀了他去炼丹,而我们【天刑门】想要抓住活的殷利亨去放血,去——” “呵呵呵!我说,你们两个,长的不咋样,怎么会想的这么美呢?要我说,不如干脆就直接杀了你们两个,灭了你们【玄溟圣宫】与【天刑门】,一劳永逸,断了你们的念想,岂不是更美?” 那南宫门主话没有说完,就被双清冰冷而充满杀意的声音打断。 双英目光望着躺在门板上的殷利亨,脸上满是心疼与宠溺。 此时,她听到郜常誉三人的对话,不由得双眸微眯,目光中罕见的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她语气冰冷的道:“丫头,与他们废话那么多干嘛?你来保护殷六弟,我来杀了他们!” 双清却忽然转身凑到双英身边,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她低声对双英道:“姐姐,今天我们姐妹与殷六哥一齐并肩作战!杀他个落花流水!” 双英一愣,突然明白了过来,一脸惊讶的低呼道:“丫头,你炼成了?这都被你找到了?” 双清得意的一笑:“凑巧而已。”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双英知道,这中间定有许多曲折。但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当下,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好奇心,只是微微点头:“凡事小心!但是不能伤害六弟。” 双清点头应了一声:“嗯。我理会得!” 说完就抬头看看郜常誉,一脸严肃的道:“小郜,你确定要与这个劳什子的门主联手,来对付我们姐妹?” 郜常誉却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道:“不!昝姑娘,我郜常誉这一辈子既然认定了你,就不会在乎你怎么对待我。我郜常誉绝对不会再伤害你,让你为难。我只是师命难违,必须得到他这【圣蛊之体】。只盼你们不要拦我。” 双清一声嗤笑:“郜常誉,你也太自以为是了!既然你们都是冲着我殷六哥的性命而来,那说不得,就不要怪我们姐妹对你们痛下杀手了!” 说完之后,就对双英微微一偏头。 双英见到她这动作,便也对她点头一笑,身子一转,背心向着双清,左手握住软鞭,双眸微眯,对着那南宫门主抱拳一礼,冷冷的道:“南宫门主,请赐教!” 那南宫门主见到双英抱拳,也下意识的抱拳还礼道:“昝姑娘,在下真的不想与你们姐妹为敌。只要你们姐妹让开一步,让我带走殷利亨,我们【天刑门】一定会记住你们的这份......” 双英见到他还在惦记着六弟,不由心头火气更盛,不待他说完,口中一声清叱:“想要带走六弟?休想!南宫看招!”手腕一抖,只听得空气中“咻”的一声爆响,那黑色的软鞭便似一条矢矫腾飞的黑龙,带着呜呜的凌厉风声,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那南宫门主胸口疾抽而至! 与此同时,双清右手握着廓尔喀,手臂一扬一挥,顷刻之间,在空中划出一片凌厉森寒的刀芒,向着她当面的红衣僧人与郜常誉疾扫而至,她一刀挥出之时,口中一声娇喝道:“让我者生,挡我者亡!” 顷刻之间,双英姐妹俩一起带着一往无前的凌厉杀意,向着对方疾杀而至。 那南宫门主见到双英姐妹杀了过来,目光扫过地下的殷利亨,不由得心中一动,立刻就向着他的手下大手一挥,一声大喝道:“拦住她!”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双英只见到眼前黄衫闪烁,金影晃动,那【天刑门】属下,中土与西金八名手下,手中分别握着盾牌与长枪,以五行中土金相生之力,向着双英拦截而来。 双英微微眯眼一笑道:“五行相生?土生金?有点意思!” 她口中说话,娇俏柔弱的身子微微一晃,就已经脱离了那八人的攻击范围,出现在了那红衣僧人身边,左手连拍,那些红衣僧人正在全神贯注,防着双清,却没有防备,双英会突然之间就杀了过来。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就被双英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跟在双英身后追来的黄衫客与金袍男子只听得“啪啪啪啪”的响声,那四名红衣僧人顿时就被双英击飞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僧人修为太高,还是双英仓促间没有使太大的力气,那些僧人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红衣僧人堪堪落地,便翻身站起,双足在地下狠狠的一踏,四僧身影如电光般一闪,又掠到了双英姐妹这边,与中土黄衫客、西金金袍客,对双英姐妹形成了包围圈。 双英姐妹俩眼角的余光,望到了那南宫门主,正在悄无声息的向着躺在门板上的殷利亨接近,不由对望一眼,脸上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姐妹俩心意互通,极有默契的同时向着红衣僧脸上拍出一掌,众人只听得啪啪啪啪四声响亮,那四名红衣僧人顿时就被双英姐妹俩,各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伤害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 即便是红衣僧人是出家人,一向奉行的是四大皆空,慈悲为怀。但是双英姐妹这一记耳光,还是让这几个大和尚火冒三丈,心中也不空了,怀里也不慈了,立刻操起手中的禅杖月牙铲,气势汹汹的向着双英姐妹追杀而至! 双英姐妹知道,这几个和尚不会善罢甘休,早就在耳光响起之时,闪身疾退。 但是这和尚与黄衫客等人,一向共同进退,极有默契。 在那些僧人追上来时,就已经身影闪动,堵住了双英姐妹的后路。 双英姐妹见到后路被堵,顿时就大惊失色,一脸惊慌的叫道:“啊哟!糟糕!” 对岸俞莲舟兄弟与纳兰容情诸人,听到双英姐妹大叫“糟糕!”顿时就大吃一惊,忙一脸凝重的一齐奔到崖边,干将莫邪见到双英姐妹遇险,忙对俞莲舟诸侠说道:“俞二侠,昝姑娘遇险,怎生想个法子,过去帮助一下?” 俞莲舟、张松溪兄弟皆是神色紧张的,提着长剑,在崖边转来转去。 独有莫谷声满脸疑惑的道:“不可能!双英姐姐她们没理由这么弱的!那红衣僧人挨了双英姐姐的一掌,怎么可能没有受伤?这没道理啊?”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俞莲舟兄弟都是一愣,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是哦!那郜常誉的手下,那道士马从戎,论单打独斗,比那南宫门主手下,红衣僧人,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可是,武功修为明显弱于双英的双清,都可以轻轻松松收拾了。那红衣僧人又怎么可能挨了双英一掌,却屁事没有?难道是双英伤势太重,重伤初愈之下,修为退步了? 武当派诸侠正在心中疑惑之时,忽然听到纳兰容情一声惊呼:“啊哟!不好!那南宫门主抓住了殷六侠!” 第78章 碾 压 俞莲舟兄弟突然听到他这一句话,顿时就大吃一惊,惊慌失措之下,忙抬头看去,果不其然,那南宫门主已经抓住了那昏迷不醒的殷利亨,此时,他正右手拎着六弟的衣领,将他从门板上扯了起来,左手顺势便掐住了他的脖子。 俞莲舟兄弟皆是又惊又怒,就连一直都无条件相信支持双英姐妹的莫谷声,这时候也不淡定了,他惊怒交加之下,忙大声喊道:“双清姐姐!快救救六哥!” 双清双掌如电,带着一串叮铃铃的悦耳脆响,对着那挡在身前的红衣四僧手掌连拍,那四僧见到双清手掌拍到,忙举起手中禅杖与月牙铲去格挡,谁知道她在那僧人手才刚刚抬起时,她却突然双手一收,左手一抖,那缠绕在左手上的金铃索,带着一串叮铃铃的脆响,陡然飞出,向着那四僧腹部丹田穴疾点而至! 那四僧手举禅杖月牙铲,正待去格挡双清双掌,却料不到,双清却忽然中途变招,眼见到这金铃索带着脆响,疾袭而来,百忙中,四僧来不及以兵器格挡,只得足跟与腰部用力,身体后仰,硬生生的使出一式“金刚铁板桥”,堪堪避开金铃索的雷霆一击。 但是还不等四僧松一口气,双清却好像早有预计,忽然手腕一沉,那金铃索陡然下落,正正重重的击中那僧人的丹田穴! 在那僧人喷血跌飞之时,双清已经闪身抢到另外三僧身前,不等三僧回过神来,双清左手金铃索,右手廓尔喀,同时击中另外两个和尚的丹田。在二僧吐血跌飞之时,她右足陡然一个飞踢,正中最后一名僧人的丹田。 在那僧人吐血倒地之际,双清左手金铃索忽然一震一弹,向着南宫副门主挟持之下的殷利亨耳边疾飞而至! 这段话说来话长,其实从双英姐妹出手,到金铃索击向殷利亨,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郜常誉站在一旁,只看的眼花缭乱,不知所措。 悬崖那边,俞莲舟兄弟正在彷徨担心着六弟的安危,却忽然见到双清出手击败四僧之后,又以金铃索击向殷利亨,不禁大惊失色,仓惶惊愕中,不由的齐齐失声惊叫道:“双清妹子!” 莫谷声更是焦急无比,在崖边搓着双手,来回踱步,一脸着急的看着双清二人,口中一迭连声的道:“怎么办?怎么办?二哥,四哥,你们快想个法子,怎么样过去救救六哥?” 先前是愁着怎么过来;现在倒烦恼如何过去。当真是世事无常,凡事不可预料。 张松溪与俞莲舟兄弟不由得双双皱眉,面面相觑。俞莲舟眼见到六弟落在那南宫门主手中,而双英姐妹却是全无救援之意,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正待说什么时,却忽然听到纳兰容情一声惊呼:“俞二侠,你们看!殷六侠,他... ...他,动了!” 俞莲舟兄弟们同时一愣,一齐抬头看去,果然正如纳兰容情所说,原本昏迷不醒的殷利亨,果然动了! 他不仅是动了,而且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原本是被南宫门主掐着脖子的,可是现在却是那南宫门主被殷利亨擒住了双手。 众人只听得咔嚓咔嚓两声响起,伴随着那南宫门主一声尖锐的惨叫,南宫门主的双手手腕已经被殷利亨硬生生的狠狠的折断! 这一幕,瞬间就惊呆了在场的,除了双英姐妹以外的所有人。 众人都是没有想到,这殷利亨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就清醒了过来?而且还废了那南宫门主双手? 郜常誉愣愣的盯着殷利亨,呆呆的问道:“殷,殷利......殷六侠,你,你醒了?” 哪知道,那殷利亨忽然一声大吼,纵身向着郜常誉一扑,双手张开,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口中嗬嗬胡胡的怪叫着,歪着脖子,咧着嘴角,双手越来越用力的掐紧了郜常誉的脖子。殷利亨脸上脖子上青筋暴起,双眼腥红的,大声咆哮道:“你是谁?我又是谁?我是谁?!” 郜常誉虽然是聪明伶俐,武功高强之人,但是必竟是初出江湖,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此时见到这殷利亨如疯似魔的狂乱模样,顿时就被吓懵了! 郜常誉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之遥的殷利亨腥红的双眸,与痛苦扭曲狂乱的面容,不由吓得一哆嗦,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声音弱弱的语无伦次的道:“我,你,你是武当派,武当诸侠之一,殷,殷利亨,殷六侠。我,我是郜常誉,是【玄溟圣宫】的弟子。” 殷利亨听到“武当派殷六侠”六字,不由得一呆,随即面露思索之色,口中喃喃自语道:“武当派殷六侠?这个名字好熟悉,我似乎听说过?可是,在哪里听说过呢?” 他慢慢的松手放开了郜常誉,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凌乱的头发,蹲下身子,皱眉闭眼苦苦的思索起来。 对崖,俞莲舟兄弟们都看着殷利亨,见到他痛苦狂乱又无可奈何的苦苦思索的模样,心中同时想到了,数日前,与殷利亨重逢时,他说的一段话:当你神志不清,浑身都是剧毒的,无情的,追杀你的兄弟时,他们会不会还手,会不会忍心杀了你这个亲如同胞的兄弟?好期待你们兄弟重逢的那一幕啊! 言犹在耳,可是,俞莲舟兄弟见到殷利亨,如今的凄惨痛苦的模样,都是忍不住心如刀绞,伤心心疼不已。众兄弟一个个都恨不得以身相代。 此时,刚刚从双清采药之处上来的刘古泉,提着刚刚从山崖之下寻找到的,俞莲舟的佩剑,急怱怱的奔到包围圈的外面。当他透过包围圈,看到双手抱头的殷利亨,顿时就大喜过望,欣喜无限之下,忍不住口中大喝一声:“闪开!”双手运劲,向左右两侧黄衫客与金袍男子使劲一拍,趁着那些人躲闪之时,足下一点地面,身子一闪,已经钻进了包围圈,来到了殷利亨的身边,口中大声叫道:“殷六哥!我想死你了!” 激动之下,忍不住热泪盈眶,弯腰就给了殷利亨一个大大的暖心熊抱! 双清却忽然舍了对手,手中金铃索一挥一绕,顿时就抓住了那得意忘形的刘古泉,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口中冰冷的道:“刘古泉,你想死了么?” 刘古泉莫名其妙的看着双清,一脸疑惑的问道:“昝女侠,贫道只是想要抱抱我殷六哥,怎么说贫道是想死了?” 双清却是偏头看着那双手折断的南宫门主,脸上露出来一抹冰冷的笑容,冷笑道:“刘古泉,你看到那南宫门主没有?你看看他的双手!” 刘古泉怀揣着满肚子的疑惑,依言抬头看去,只见到那南宫门主双手紫胀肿大,手腕折断处,流出来的鲜血也不是鲜艳的红色,而是变成了诡异的青黑色,甚至,还有一股浓浓的,似乎是某几种鲜花的混合香味,随风飘来。而且,那南宫门主的脸色也是变的白中泛青起来。精气神也萎靡了下来。 刘古泉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正待开口询问,双清却忽然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的瓷瓶,打开瓶塞。从瓶中取出一粒白色的药丸,丢给了刘古泉。 同时低声喝道:“吃下这颗药丸,便可以解毒。但是,你千万记得,你不要再碰你六哥了。否则,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刘古泉大吃一惊,忙伸手接住了药丸,抬头看着双清,惊讶的道:“昝女侠,贫道不明白,我......” 双清皱眉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随即便回头看着那黄衫客与金袍男子,语气冰冷的道:“你们的南宫副门主与红衣僧人,都已经被废了,你们还要再打么?” 刘古泉被双清这一瞪,顿时就噤若寒蝉,往后退了一步,将没有说完的话,连同双清给他的那药丸,一齐全部都噎回了肚子里,不敢再废半句话。 开玩笑啊!连他一向尊重敬畏的俞莲舟与俞岱严二人,在双清面前,都是规规矩矩的,没有半点逾越,他刘古泉又怎么敢在她面前放肆?! 再说,那金袍男子与黄衫客听到双清这话,都不由的回头看着那脸色白中泛青的南宫门主,又看到躺在地下,双手抱着肚子,满脸鲜血,神情痛楚,不断呻吟的红衣僧人,不由得面露犹豫纠结之色。 此时,那南宫门主终于缓过来了那一口气,他强忍着断手之痛与全身上下传来的麻痒痛苦,勉强站稳住身子,冷冷的下令道:“五行阵,归位,起!” 那黄衫客与金袍男子,青衫女和黑衣道士,在那南宫门主手腕被折断之时,便陷入了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 此时听到他们的门主下令,立刻就行动了起来:以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的顺序,站好了方位。 只是红衣僧丹田被双清所废,挣扎不起,“五行阵”缺少火之一项,变成了“四行阵”。怎么看,都有点不伦不类。 双英姐妹俩看着他们这“五行缺一行”的“四行阵”,不由的轻轻的一笑,侧目看着那南宫门主,口中讥讽道:“南宫大门主,说好的五行阵呢?怎么成了这德性了?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那南宫门主恶狠狠的瞪着双英姐妹,咬牙切齿的骂道:“死贱人!你们用卑鄙下作的无耻的手段,伤了本门主与火部的僧侣,你们倒来说风凉话?” 双清微微挑眉,眨眨眼睛,微微一笑,道:“自古兵不厌诈。只怪他们学艺不精,技不如人,与我们何干?” 那南宫门主气的吹胡子瞪眼的道:“奸诈狡猾的妖女!强词夺理!” 双英皱眉拍拍双清的肩膀,语气淡漠的道:“丫头,与他们说那么多废话干嘛?赶紧打发了他们,好给六弟治病是正经!” 双清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偏头蹭蹭姐姐玉雪粉嫩的颈脖子,娇哼道:“哼!我知道啦!坏姐姐!” 随着话音落下,她也站直了身子,脸上的笑容敛去,面对当前的青衫女,一脸不耐烦的叱喝道:“要打赶紧的!不打就滚蛋!” 四青衫女的脸色微微一变,却不废话,四女双手各握着一条长约四尺的木棒,双手挥舞着,带着呜呜的风声与凌厉的杀意,从正前方,呈半圆形包抄了过来。 无独有偶,此时身处双清侧方的黑衣道士双手执着一条长约两尺,粗逾四寸,这端有数个小孔的竹筒,也冲着双清冲了过来。 在那道士前冲之时,他们左手托着竹筒,右手在竹筒那头一拉,随即使劲一推。 双英姐妹都是目光敏锐、听力过人之人,在甫一听到这竹筒中发出“呼噜”一声异响时,便已经惊觉到不对劲,直觉告诉她们,这竹筒中装的不是毒烟毒砂,就是毒水。 不过,黑色属水,那些道士又是站在北方壬癸水的位置,想来大概率是装的毒水了。 不过,双英姐妹俩,既然都知道了道士竹筒中装的是毒水,又怎么可能任由他们将毒水喷向自己身上?她们虽然不惧,但是也不想惹这个麻烦。 所以,姐妹俩当机立断,手中廓尔喀一挥,立刻向着那竹筒劈出一道凌厉的刀芒! 众人只听到嗤嗤的数声轻响,那四名道士手中的竹筒,毒水尚未喷出,顿时就碎裂开来。 随着竹筒碎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便随风四散,一股股漆黑的液体也随即四下溅射开来。 那四名道士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被双英姐妹砸了他们的吃饭家伙,顿时就手忙脚乱的四下散开,躲避四溅的毒液。 那四名青衫女子正双手高举着棒槌前冲,眼看着就到了双英姐妹的身前,却料不到,原本是配合她们,来围杀双英姐妹俩的同伙,居然被双英姐妹反杀,倒撞到了她们的身上。在她们惊愕失声之下,手腕一抖,那棒槌便纷纷落在了那四名道士的脑袋肩膀与颈脖子上。 这个,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吧! 那道士与青衫女子顷刻之间就互相撞的四脚朝天,在一片杂乱的惊呼惨叫声中,摔作一团。而且,空中四溅的许多毒水,也有一些溅到了他们的身上,随即又在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中,冒起阵阵刺鼻的浓烟与腐肉味。 剩下的金袍男子与黄衫客手执长枪硬弩,正待冲上去,可是见到这混乱的一幕,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五行阵五缺其三,已经不攻自破。 俞莲舟兄弟与纳兰容情、干将莫邪等人见到这一切,皆是目瞪口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郜常誉也是呆呆的看着双英姐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南宫门主怔怔的看着那乱作一团的众手下,郁闷愤怒之下,忽然脸色一红,一大口鲜血如天女散花一般,顿时就喷涌而出! 第79章 争 论 无论是任何人,都是没有想到,这【天刑门】无往而不利的【五行阵】,居然如此轻易的,就被双英姐妹像小孩子办过家家酒一般,就这么简单轻松的破解了! 俞莲舟诸人枉自为她们两个担心了半天,却感觉到,担心了个寂寞! 纳兰容情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长长的吐了口浊气,微笑道:“昝姑娘果然厉害!这【天刑门】【五行阵】看着厉害,但是在她们姐妹俩的眼中,恐怕也不过如此而已了!” 干将莫邪兄弟则是满脸都是羡慕与钦佩之色,二人对望一眼,同时点头看着双英姐妹,一脸恍然的道:“难怪我们【幻梦湖】的诸位阁主,都对昝姑娘青眼有加!这般旷世难逢的盖世奇女子,确实值得交好!”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方才知道,他们兄弟都是【幻梦湖】的人。听到了他们【幻梦湖】对双英的态度和看法,不由自主的对双英的人格魅力,更加赞赏与钦佩。 莫谷声满眼都是小星星,自然是立马就秒变成了双英姐妹俩的小迷弟。他双手抱胸,轻声自语道:“双清姐姐,果然厉害!没有让我失望!” 那南宫门主被手下的金袍男子搀扶着,勉强站起来,眼神怨毒的盯着双英姐妹。 他也是万万想不到,他这次信心满满的带着【五行阵】的精英,重出江湖,原本打算是在江湖上闯出一番赫赫威名,重振【天刑门】昔日荣光,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的。更加让他想不到的是,在江湖上绝迹近千年的【圣蛊之体】,居然会在这个档口上,重现江湖。 而这个【圣蛊之体】,居然还是这江湖上名声正如日中天,侠名满天下的武当派的殷利亨殷六侠! 实在太让人意外,太让人震惊了! 他原本以为,这个是他们【天刑门】重新崛起的天大机缘。 却料不到,天不遂人愿,名不见经传的昝氏姐妹,突然横空出世。将他引以为傲,当作最后的倚仗【五行阵】,轻轻松松的,就被这对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漂亮又可爱的小姑娘,杀了一个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他现在心中,几乎就一个念头:江湖危险,快点跑! 可是,他肩负着【天刑门】上下重振的期望,他跑不了,也不能跑。否则,以他们【天刑门】的门主那狠辣的作派,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此刻,他心情复杂的看着双英姐妹,眼里怨毒的目光缓缓消失,语气中也带着一丝央求,柔声道:“昝女侠,你们能不能行行好,让我带走殷利亨?否则,我们【天刑门】的门主,见到我没有完成任务,就会杀了我的!昝姑娘,你医道卓绝,仁心仁术,一定不忍心,看着我这个活生生的人,无辜丧命吧?” 双英姐妹俩听到他这般无耻的话与请求,不由得都被他气笑了,双英淡漠的道:“你无辜?那殷六弟就不无辜?为了你活着,我们就要舍弃殷六弟这条命?谁给你的勇气?你有这么大的面子?太可笑了!” 双清与刘古泉一齐赞同的点头,看看还陷在狂乱与痛苦思索中的殷利亨,心中满是不舍与心疼。双清冰冷的道:“见过无耻的,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简直是无耻之极!混蛋之极!” 她骂到后来,犹不解恨,忽然想起童安骂阿部的那一句话,就又顺口加了一句:“我去你个奶奶的腿儿!你还是碰上驴,被驴踢坏了脑子?想的这般天真?” 那南宫门主听到双英姐妹这般说,他不由得让身边的金袍男子,帮忙挠挠自己发痒发痛的胳膊与身子,觉得不解痒,不由得又让他帮自己用力的挠了挠。 双英姐妹俩见到,他裸露在衣服外面的双臂与脸颊脖子,都发青肿胀了起来,不由得怜悯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的道:“南宫门主,你有那功夫,还不如自己去想法,解了你身上的剧毒再说吧!” 那南宫门主一惊,随即一脸懵逼的看着双英姐妹,愣愣的道:“啊?!我中毒了?是,昝二姑娘你的手段?” 双清却无语的瞪了他一眼,一脸傲娇又自负的道:“哼!本姑娘才没有那么无聊呢!我若是出手,你哪里还有命在?恐怕你早就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那南宫门主一脸懵b的道:“那我是怎么样中毒的?”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既然不是精擅毒药的双清,那自然也不是仁和正义、仁心仁术的双英了。 至于武当派的殷利亨与刘古泉,他们兄弟皆是心怀正义光明磊落之人,更何况,此时的殷利亨疯疯癫癫,更加不可能了。 他不由的将怀疑的目光,望向了那【玄溟圣宫】的郜常誉,一脸疑惑的问道:“郜公子,是你么?” 郜常誉却是一脸懵逼的问道:“啥?我?什么是我?” 南宫门主见到他这般无辜又懵逼的模样,似乎不像是假装的,不由得更加疑惑了,他怔怔看着郜常誉,认真的问道:“郜公子,你们【玄溟圣宫】,不是专门研究毒药炼丹的么?我中的毒,不是双英姐妹俩所为,也不是武当派殷利亨与刘古泉的,那就是你们【玄溟圣宫】了。” 这时,郜常誉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不由的啼笑皆非的指着南宫门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大笑道:“哈哈!南宫门主,你真是太搞笑了!就你这智商,啧啧啧!还副门主呢!我都替你捉急!亏你还想带走殷利亨呢?!难道你就不知道,作为【圣蛊之体】,他全身内外,都已经被剧毒侵蚀,他的皮肤血肉骨骼,都布满了蛊毒么?要不然,昝姑娘她们,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将他冰冻起来?连他武当派的众同门,都不敢触碰他一下?” 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此时方才明白过来:既然武当派俞莲舟兄弟,那么担心紧张殷利亨的生死安危,为什么适才,诸侠过涧之时,只是带走了重伤的俞岱严,却留下了昏迷不醒的殷利亨? 原来不是俞莲舟诸侠不愿带走他,而是这殷利亨一身是毒,他们不敢触碰。 他此时此刻才明白,双英姐妹俩在明明知道,自己抓了殷利亨时,为啥不闻不问,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这时想通了这中间的利害关系,不由得心中感叹双英姐妹的工于心计。她们姐妹利用自己,急于抓住殷利亨【圣蛊之体】的迫切心理,成功的给他挖了一个大坑! 最重要,最关键的,是这个大坑,居然还是活的!让他不仅中了毒,还被他视若囊中之物的殷利亨折断了双手! 此时,南宫门主看着双英姐妹的眼神都变了,变的警惕,畏惧又有深深的忌惮。 郜常誉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变幻,知道南宫门主已经想明白了个中原由,不由的哂笑一声:“怎么?想明白了?看来,你还不算太笨!现在,你还认为是我么?解药,该找谁要?” 南宫门主也是无语了! 他目光望着双英姐妹,一脸期待的问道:“昝女侠,这,解药?” 双英姐妹对望一眼,同时无语的以手抚额,亮晶晶的目光望着他,就像看着一个白痴,一个笑话一样! 双清一脸揶揄的道:“小郜说的不错,你这智商,真的让人捉急!我看,这【天刑门】迟早会毁在你的手中!” 那南宫门主被双清这般一番嘲讽,顿时又急又气,忍不住反驳道:“昝二女侠!你不要太过分了!” 双清笑道:“我说错了么?你们既然一心想要抓了我殷六哥,那么你我自然是敌非友。那么我是脑子进水了,才给你解药,治好了你的伤,让你来抓我殷六哥?你当我傻呀?!” 南宫门主一愣,随即便弱弱的道:“昝女侠,你们姐妹俩又不是武当派弟子,又何必如此维护于他?你们姐妹俩若是让开一步,待我们【天刑门】与【玄溟圣宫】带走殷利亨,将他炼成丹药,你们姐妹也可以得到我们的友谊,与我们两大门派的修炼资源,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刘古泉刚刚张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双清却不等刘古泉有什么反应,忽然翻脸叱喝道:“南宫门主,道不同,不相为谋!抓住殷六哥,用他炼丹,那是你们的乐,而非我们之乐!你们想要抓我殷六哥,别说我们姐妹俩不答应,便是刘兄也不会答应!” 刘古泉立刻就大声昂首附和道:“不错,要抓我殷六哥,得先过贫道这一关!” 他一脸严肃的,迅速的退到了殷利亨身边,右手握着剑鞘,左手握住剑柄,身子半躬,双足微微一错,双目圆睁,一脸警惕的盯着那南宫门主与郜常誉诸人。 郜常誉见到他这般警惕的模样,却是忽然忍不住大笑起来:“姓刘的牛鼻子,你不用防着我。我郜常誉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既然不会让昝姑娘伤心难过,那就不会再亲自对殷利亨出手。除非,是昝姑娘亲自动手,将他送到我手中。” 对崖,俞莲舟兄弟见到那边战斗平息,可是双英姐妹却是没有给殷利亨治疗祛蛊,却一直在与那南宫门主争论些什么。不由得心中疑惑,不知道昝氏姐妹,与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正在双清与刘古泉一齐反驳南宫门主之时,那南宫门主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抬头看着双英,诚恳的道:“昝女侠,你乃是医道卓绝的名医大国手,想来,一定可以帮我治伤解毒的,对吗?” 双英却白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是你脑子进水,还是我脑子有问题?正如舍妹所说,你我是敌非友,我为什么要给你治伤解毒?你这般对待我殷六弟,我们姐妹俩没有杀了你,那都是你的命大,你居然还敢异想天开的要我救你?你想的可真美!” 非是双英不救他,也不杀了他。这中间,是有原因的。 原因有三,一:双英确实解不了他中的毒。但凡她有解毒的方法,殷利亨身上的毒早就解了,哪里还会让他受到这许多无谓的苦痛? 二:双英原本是想要杀了南宫门主的。可在南宫门主抓住殷利亨身子时,便已经中了【明光圣蛊】之毒。虽然不至于像殷利亨一般,被【噬魂蛊】所控制,变成【圣蛊之体】,但是,三天之内,却也难逃一死。既然他都难免一死了,双英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三: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双英可以为他解毒,但是,明摆着那南宫门主要对殷利亨不利,她脑子有病,才会救一个强大的对手,给她自己添堵。 问题是,双英不仅脑子没有问题,正好相反,她还是一个聪明绝顶、极其冷静睿智之人。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救他。她只是心底善良,又不是无脑之人,又怎么可能会救自己的敌人呢? 那南宫门主见到双英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不由得心中泛起了浓浓的杀意,他双眉微皱,低声吩咐了手下一声,在那手下金袍男子的搀扶下,一个箭步就掠到了殷利亨身边,那金袍男子在那南宫门主的指使下,从身后拔出长枪,正待将长枪对着殷利亨后心刺下。 一直守护在殷利亨身边的刘古泉,岂能如他所愿?一直蓄势待发的长剑,顿时出鞘,带着一声脆响与汹涌凌厉的战意,迎着那金袍男子的长枪,疾削而至! 眼看着长枪与长剑即将相交,一直蹲在地上,愣愣出神的殷利亨,突然大叫一声,立刻起身,双手探出,一下子就抓住了长枪长剑! 他这一下突如其来,敌我双方都没有反应过来,枪剑就被殷利亨夹手抢过。随即他便左手持剑,右手持枪,双手一抖,双足一挪,身子一闪,长枪带着一股劲风与凌厉的气势,一式“凤点头”,疾刺那南宫门主的咽喉! 左手同时握着长剑,长剑从上至下,划出一道璀璨夺目的剑芒,一式“天河倒悬,”疾刺刘古泉腹部! 第80章 殷 六 双英姐妹原本就一直在关注着殷利亨的动静,此时突然见到他抢过刘古泉的长剑,又反过来疾刺刘古泉的腹部,双清不由得微微皱眉,此时此刻,她便是想抢到他们身边,出手阻止,也是来不及了。 至于殷利亨会不会杀了那南宫门主二人,双清却是全不在意。 可是,那刘古泉却不可不救。毕竟,他也是武当派弟子,是殷利亨的师兄弟,可不能让他们兄弟手足相残。 她当机立断,随即左手一抖一掷,那原本缠绕在双清左手腕上的金铃索,就立刻像长了眼睛一般,向着殷利亨疾飞而至。 说时迟,那时快,在俞莲舟诸侠震惊愕然的目光中,金铃索带着那清脆的叮铃铃的响声,已经快如闪电般,飞到了殷利亨的身边。 不过,说也奇怪,殷利亨双手的长剑长枪,正待刺入南宫门主咽喉与刘古泉的腹部时,忽然听到铃铛声响起,他身子忽然控制不住的一僵,左手长剑一松,右手长枪却是毫不犹豫的,向着那南宫门主的咽喉刺了过去! 那南宫门主本来就中了毒,反应比平时慢了半分,身体也失去了往常的灵活,变的有些不听使唤。 此时蓦然见到他长枪刺来,不由的愣了一瞬,待他反应过来时,要抵挡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危机中,只得身子一侧,将他身边的那金袍男子,撞向那雪亮锋利的枪尖! 在那金袍男子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就被殷利亨手中的长枪,一枪贯穿咽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经一命呜呼! 双清姐妹与郜常誉、俞莲舟诸人皆是被他这一招整懵了! 这世界上怎么还有如此无赖、无耻之人?! 为保住自己的小命,居然不惜牺牲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 不过,大家一想到,这【天刑门】一贯阴狠毒辣的作风与手段,也就心中释然了。 双英姐妹俩,却是不知道这些,当下姐妹俩忍不住一声怒叱:“好一个卑鄙无耻、下流龌龊的混蛋!” 双清平静无波的俏脸上,蓦然泛起一抹愤怒的红霞,她当即左手手腕一沉,一带,那金铃索顿时就一弹一震,发出一阵诡异,又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叮当叮咚异响。 随着异响声音,那本就狂乱暴躁的殷利亨,更加狂乱不安了起来。 他左手扔了长剑,左手五指一收,捏成拳头,右枪左拳,一齐轰向那南宫门主的胸口与咽喉! 那南宫门主眼见到他的长枪被金袍男子所阻,心中正在庆幸,自己终于逃过一劫。却料不到,迷惘暴躁的殷利亨,陡然再次提着长枪,向着他攻击了过来。 此时,他身上的毒性已经不可遏制的全面爆发,神志已经渐渐模糊,他对自己的身体,也是渐渐的失去了掌控能力,反应也变的迟钝了起来。 所以,当他明明看到殷利亨的长枪拳头,向着他胸口与咽喉疾袭而来,他却兀自呆呆的看着,浑然不知出手闪避格挡。 于是...... 在“嗤”的一声闷响中,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南宫大门主,便被殷利亨一枪穿喉,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重重的仰天便倒,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 莫谷声诸侠见到那南宫门主被殷利亨一枪击杀,心中大快,顿时就忍不住的大声欢呼起来。 那南宫门主的属下,见到他们的门主被殷利亨斩杀,顿时就齐齐向着殷利亨,逼迫了过去,同时手中长枪棒槌盾牌齐举,一脸杀气腾腾的瞪着双英姐妹,其中一个金袍男子,语气冰冷的道:“昝女侠,敝派副门主,对姑娘青眼有加,如今,敝门主惨死于那殷利亨手下,昝女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天刑门】一个交代?” 双清却是一声冷笑,沉声道:“交代?呵呵呵!贵门主既然想要抓我殷六哥,那就要做好被殷六哥反杀的准备!毕竟,我殷六哥也不是藉藉无名之辈,哪里是你们想抓就抓,想杀就杀的?!” 金袍男子冷然道:“哼!既然你们杀了我们南宫门主,那就准备承受我【天刑门】的怒火报复吧!” 双清却对这话嗤之以鼻:“哟!说的好像我殷六哥不杀了你们南宫门主,你们【天刑门】就会放过我殷六哥似的!” 双英一脸淡漠的道:“这【天刑门】既然敢打我殷六弟的主意,那他们【天刑门】上下,就都该死!这劳什子的南宫门主,杀了就杀了,你们又能奈我何?!” 她这话说的威武霸气,郜常誉与刘古泉忍不住同时举起右手大拇指,齐声赞道:“昝姑娘威武!昝姑娘霸气!” 正在这时,一直浑浑噩噩的殷利亨,突然转身面对双英姐妹,一脸疑惑期待的看着双英姐妹,皱眉问道:“两位姑娘,你们是不是认识我?那,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怎么感觉,这武当派殷利亨,这名字,我很熟悉?我认识他吗?” 双清上前一步,抬起纤纤素手,轻轻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一脸温柔的道:“你何止熟悉这个名字?因为你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派殷六侠!” 殷利亨突然一愣,满脸不可思议的摇头道:“这位姑娘,你可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武当派殷六侠,乃是人人景仰的奇男子,伟丈夫,又岂是我这般满手血腥的江湖败类所能相提并论的?” 双英姐妹俩,听到他这番话,皆是面露怪异迷惑之色,双清一脸正色的道:“是谁告诉你,你是满手血腥的江湖败类的?在你们武当派众兄弟与我们俩姐妹的心中,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好兄弟!从来就没有哪个嫌弃过你,说你是什么败类!” 她说着话,便看着他身边的刘古泉。 刘古泉见到了双清脸上的关心与心疼,忙接着说道:“殷六哥,你还认识我吗?小弟刘古泉!” 殷利亨看着他,一脸疑惑的道:“刘古泉?我认识你吗?你为什么叫我殷六哥?” 刘古泉一脸的苦笑与心疼,想要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可是又忌惮他身上的蛊毒,不敢伸手,只得给了他一个鼓励与关怀的眼神,柔声道:“殷六哥,你还记得吗,小弟刚刚拜入恩师门下之时,那天,下着瓢泼大雨,小弟奉恩师之命,去【玉虚宫】办事。可是,小弟我是刚刚才拜师,却不知道【玉虚宫】在哪里?正在小弟为难之时,刚刚在【舍身崖】闭关下山的你,一身湿淋淋的,见到我一脸无助又彷徨的模样,也没有顾得上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就过来问我是什么情况。 由于我是刚刚才入门,对众位兄长都不熟悉,更加对初次见面的殷六哥也不认识。 不过,见到你来帮我,小弟还是极为感激的。当即就告诉你我的难处。 你当时想也没想,连雨伞都没有拿,当即陪我去了【玉虚宫】。 在你的帮助下,小弟终于没有误了恩师吩咐的事。 可是,你却因为淋了雨,又没有及时换衣服,而导致你当晚就感冒发高烧了。 这一烧,烧的你昏昏沉沉,满口胡话。这一烧,就是五天。差点丢掉了性命。幸运的是,那几天,一直行踪莫测的恩师,刚好就在山上,否则,你恐怕是要烧坏了脑子。那小弟就会愧疚难受一辈子了。” 殷利亨看着他,一脸茫然的道:“是吗?还有这回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刘古泉一脸认真的道:“殷六哥,是真的。或许在你心中,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在小弟心中,却是让小弟感念至深的天大恩情。小弟虽然一直什么都没有说过,但是,我却一直都深深的铭记在心里。 就是这次,小弟刚刚接到宋远桥大哥的飞鸽传书,得知你的消息时,小弟就是又惊又喜,恨不得马上肋生双翅,立刻就飞到六哥你的身边。 可是,当在飞马赶来的半途中,又再次接到邱玄清师兄的飞鸽传书,得知你居然又被人诬陷为滥杀无辜的无耻恶徒时,小弟顿时就又急又气。 可是,更加糟糕的消息传来,说你遭奸人所害,中了旷世奇毒,变成了百世难逢,又被各方觊觎的【圣蛊之体】,乱杀无辜,六亲不认,更是出手重伤了,我们兄弟中,最受人尊重的俞三哥。当即便是又惊又怒,又急又怕,只盼着,这只是一个谣传。” 殷利亨看着他那认真、担心又惶恐不安的样子,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幽幽的道:“结果,一切都是真的?我是武当派殷利亨,我亲自动手,打伤了俞三哥?我殷利亨真的乱杀无辜?” 昝氏姐妹与刘古泉见到他这平静又凄苦的表情,心中泛起一抹心疼与不忍,却不知道怎么样去安慰他。 众人沉默了半晌,双英身子一闪,瞬间就到了殷利亨的身边,伸出左手,心疼的轻轻抚摸着他凌乱的长发,柔声道:“殷六弟,别担心,我们俩姐妹一定会治好你,一切都会过去的。” 殷利亨怔怔的看着双英,目光中却已经泪光盈盈,他一脸平静的道:“这位姑娘,在下不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你们的善意,在下还是能感受的到的。若是我是真的武当殷利亨,我既然亲手打伤了俞三侠,那我便是犯了武当派门规。” 说到这话,他转头看看刘古泉,一脸严肃的问道:“这位朋友,是武当派的刘道长吧?若是依照武当派门规,这以下犯上,以弟弑兄,手足相残,当处以什么惩罚?” 刘古泉怔怔的看着神色憔悴萎靡、披头散发、浑身是血、衣衫凌乱的殷利亨,心中不由得一痛,顿时忍不住泪流满面,他拼命的摇头,一步一退的道:“不!殷六哥!不是这样的!你只是当时被蛊毒控制,神志不清,身不由己,才铸下如此大错,这并非你的本意,作不得数的!!” 殷利亨看着他伤心难过的样子,突然一声轻笑,抬手作势拍向刘古泉的肩膀,不过,却被站在他身边的双清抬手挡开。 他大笑着道:“这位刘道友,看着你这般模样,我还真的以为,我是武当派的殷利亨殷六侠了!既然我不是殷六侠,那我伤了俞三侠,便当亲自上武当山,向俞三侠当面陪罪便是。只是,在下与俞三侠素不相识,道长可否帮我引荐一下?” 刘古泉听到他这一番话,心中的疼痛,己是无以复加了。 他流着泪,目不转睛的看着殷利亨,一步步的退到了悬崖边缘,在对崖俞莲舟兄弟的一阵惊呼声中,方才停住了脚步。 他泪流满面的忽然转身,看着对面崖边的俞莲舟与俞岱严,满脸惶惶不安的颤声问道:“俞二哥,俞三哥,怎么办?六哥,他,他......” 一句话没有说完,便已经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俞莲舟兄弟皆是听到了殷利亨的那一番话,此时也是心疼无比,又怜惜无比的看着殷利亨,个个眼睛通红,无声的啜泣着,俞岱严低声泣道:“殷六弟,三哥不怪你!真的!三哥从来就没有怪过你!也从来没有怨过你!怪只怪,那杀千刀的库尔德逊!是他,把你变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们兄弟心疼怜惜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忍心、舍得、怨你、怪你?” 俞莲舟兄弟皆是重重的点头赞同。 莫谷声大声叫道:“殷六哥!你别多想,你无论如何,永远都是我们的好兄弟!” 殷利亨看着他们,目光中闪过一抹疑惑与感动,他大笑道:“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我仍然感谢你们,感谢你们对我的善意与关心。但既然我是各方觊觎的【圣蛊之体】,那我便是祸乱各方的根源。既然是这样,那我便不会连累各位好兄弟、好朋友。那我们就此别过。若是在下命大,逃过这一劫,便会亲自上武当山一趟,当面向俞三侠陪罪!今日一别,后会无期,但愿他日相逢,再来把酒言欢!众位!告辞!” 话音未落,他身子蓦然一闪,已经从原地消失,化作一道残影,向着山崖之下,消失无踪。 第81章 追 寻 俞莲舟兄弟与双英姐妹突然见到殷利亨独自一人离开,忍不住齐齐色变! 俞岱严最为紧张担心,他身受重伤,难以起身,只能靠在身后的大石头上,火急火燎的大声叫道:“双英妹子!使不得!快点帮我们把六弟追回来!他这般状态,若是落在敌人手中,那就必死无疑了!” 双英姐妹俩皆是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她们都知道,俞岱严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殷利亨清醒时尚好,凭他的无双的轻功与身手,只要不是遭遇大批人马的围攻,与顶尖高手的围捕,自保、逃跑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是,万一遇到蛊毒发作之时,或者是碰到善于施蛊下毒之人,引发他体内的蛊毒,提前发作,那殷利亨就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了!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殷利亨只是失忆,并不是失智,尚能区分是非善恶。不会轻易的被他人所骗。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而且,由于殷利亨的离开,也成功转移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他也独自一人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火力,让那些对殷利亨有企图、居心叵测的人,都去追杀于他,而武当派诸侠这边压力大减。他们兄弟就可以安全回武当山了。 当然,俞莲舟兄弟也不可能抛弃他们的殷六弟,只顾着自己的安全。但凡他们还能动弹一下,他们兄弟皆是还会尽力去保护殷利亨,即使因此而拼了这条性命,武当派诸侠也是毫不后悔。 双英姐妹俩都是精通医毒之人,自然清楚的知道中间的利害关系,正是因为如此,她们才更加紧张担心殷利亨的生死安危。 不过,凡事都是有一利必有一弊。 原本是因为殷利亨的存在,武当派上下,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了众矢之的。面对着,不说整个江湖武林,也有绝大多数的邪魔歪道,与不怀好意的假道学伪君子,都对殷利亨的【圣蛊之体】虎视眈眈,必欲得之而后快。 毕竟,现在江湖上,对于殷利亨拥有【圣蛊之体】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正邪两派,黑白两道,基本上都是人尽皆知了。 俞莲舟兄弟与双英姐妹,现在最为紧张担心的就是,就怕他的【圣蛊之体】,万一引起那几个不世出的老怪物的觊觎,那殷利亨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毫无生路了! 现在,俞莲舟兄弟与双英姐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那几个老怪物出手之前,就将殷利亨寻回,解了他身上的【明光圣蛊】,祛除了他这【圣蛊之体】的烙印,从根源上断了所有人的希望与打算。方才可以一劳永逸。 但,话是这样说,真的实施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双英在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她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头看着重伤的俞岱严,心中瞬间就有了决断。然后便毅然转身,快步走到悬崖边上。 双英姐妹心意互通。双清见到双英走向崖边,她便也随后跟了过来。并解下了左手腕上,缠着的金铃索,递给了姐姐双英。 双英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接过金铃索,又将自己的软鞭取出来,然后如先前一般,将两件软兵器的首尾连接在一起。然后看着对崖的俞莲舟,沉声道:“俞二哥,接住!” 随即抖手一掷,那金铃索顿时就带着一串熟悉又悦耳的叮铃铃的声音,疾如闪电般的飞向了对崖。 俞莲舟见到金铃索飞了过来,忙伸手抓住。 双英见到他抓住了那金铃索,也不废话,直接将软鞭这头绕在了先前的石头上。 然后看了一眼双清,转身就走。 双清也难得的没有调皮捣蛋唱反调,只是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后,一直来到了【天刑门】剩下的众人身边。 双英冷冷的看着他们,语气冰冷的道:“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想死,本姑娘马上就成全你们!” 那些人尚未答话,双清却忽然开口道:“姐姐,观其下,知其上。有这般无耻无信的副门主,那手下也一定是上行下效,都是无耻无信之徒。也就知道,那正门主也定然不是什么好鸟。这些不中用的饭桶,你留着又有何用?万一哪天,他们的门主出现,他们忽然从背后对我们反戈一击,那我们姐妹不就亏大了?倒不如一劳永逸,杀了他们!” 双英本不是嗜杀之人,但是,这些人都是那【天刑门】南宫门主的下属。正如双清所说,由那卑鄙无耻的南宫门主带出来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了?况且,因为南宫门主惨死于殷利亨的手中,这些人连带着对双英姐妹,都是愤恨仇视之极,又焉肯甘心归附于她们?留着他们,那不过是白养活一群【中山狼】而已。 她本是聪明剔透之人,又焉肯养虎贻患? 当即便点头说道:“嗯!丫头,你说的对!这帮白眼狼,留之无益,你看着办吧!” 双清却一脸鄙夷的白了她一眼,娇哼道:“坏姐姐!净让我作恶人!” 郜常誉却忽然踏上一步,双眼看着双清,一脸认真的道:“昝姑娘,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多造杀孽终归不好。反正我们【玄溟圣宫】,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多杀几个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不如就让我来代劳吧!” 双清却斜睨了他一眼,一脸嫌弃的道:“小郜,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些杂鱼,我自己处理就好。不劳你费心!” 说着话,她右手轻轻的一挥,便转身抓住姐姐的纤纤柔荑,叫上刘古泉,一齐来到崖边系软鞭处。 只留下了一脸懵逼的郜常誉,他回头看着她们姐妹离开的背影,又看看身前的那些【天刑门】一动不动的门徒,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知道双清这是几个意思。 但是,稍后随着眼前诸人在连续的噗通闷响中,纷纷倒在了地上,他才知道,这些人已经都中了双清的毒手,全部都气绝身亡了。 此时,俞莲舟已经在那边系好了金铃索。 双英姐妹并未回头去看看那些【天刑门】的余孽。双英只是对身边的刘古泉道:“刘道长,以你的轻功,应该过得去吧?” 刘古泉看看这条横跨绝涧的“索桥”,不由微微一笑,回头看着双英,一脸自信的道:“昝姑娘,你难道不知,我们武当派的【梯云纵】轻功,乃是江湖一绝吗?” 说完这话,他双足一点地面,身子一晃,就跃上了“索桥”,随即双臂张开,双足在“索桥”上连连点下,他的身子便似一缕轻飘飘的浮云,顷刻之间,就向着对崖滑去。 双英姐妹暗暗点头,对武当派的轻功,又多了几分钦佩。 眼看着那刘古泉即将到达对崖,只见到他左足在那金铃索上一踏,身子顿时就借着那金铃索强韧的反弹之力,凌空跃起,接着右足在索上使劲的一踢,借势一个漂亮的前空翻,向着俞莲舟身侧落去。 双英见到他已经安全的到达对崖,便不再去看他,转头看看双清。 双清登时会意,小巧的双足一点地面,纤细柔弱的娇躯微微一晃,便已经轻轻巧巧的落在那“索桥”上。她正待往前迈步,却忽然听到对面莫谷声诸人陡然一声惊呼:“刘师弟!小心!” 崖边的双英,“索桥”上的双清,都是一脸懵逼的看向俞莲舟方向,只见到俞莲舟以手抚额,一脸黑线的看着那刘古泉。 双英姐妹俩顿时就不由得哭笑不得。 原来那刘古泉原本是算好了距离力量的,准备好了,要落在俞莲舟身边的。可是,他的计算,却出了那么一点点的误差。 他的左足本来已经踏上了崖边山石,右足凌空,他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便自以为是的摆了一个自以为很帅气的【白鹤亮翅】的造型。 谁知道,这绝涧中,因为常年云雾弥漫,山崖边的山石,也被云雾浸润的湿滑无比。 刘古泉在大意之下,却是没有注意,造型刚刚摆好,脚下顿时就是一滑,他在惊愕讶异之下,顿时就忍不住惊呼失声,人也控制不住的向着山崖之下坠落! 这一下,顿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人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眼看着刘古泉就要跌落山崖之下,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莫谷声与张松溪忙脚步一挪,闪身便掠了过来,伸手去抓刘古泉的手腕,却是已经迟了一步,没有抓住。 正在此时,站在山崖边的双英,双足使劲一点地面,身子一闪,已经到了“索桥”中间,双足再次一点足下的金铃索,身形闪动之间,这娇俏柔美的少女,已经在眨眼之间,就到了俞莲舟身边,诸侠只见到她左手一挥,一抹金色霞光乍现,在那霞光明灭之间,那刘古泉已经被双英救了上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恍如电光火石之间,双英就从对崖,横跃四丈余宽的绝涧,到了俞莲舟身边,救下了坠崖的刘古泉。 此时,双清也毫无压力的到了这边,她疾步走到了双英身边,一脸担心的看着脸色微微苍白的双英,连声问道:“姐姐,你,你没事吧?” 双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淡淡的笑道:“丫头,想什么呢?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有事?” 刚刚说到这里,她精致苍白的俏脸上,却控制不住的涌上一抹潮红,但是却又忽然褪去。只留下一抹不显眼的、病态的晕红。 此时,那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干将莫邪,突然大步奔了过来,他们一脸紧张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双英,同时问道:“昝姑娘,你没事吧?” 双英温柔的一笑,淡淡的道:“你们这是怎么啦?我哪里有这般娇弱啊?别忘了,我可是医武双修的,哪里会那么容易受伤?” 干将莫邪见到她苍白的脸色,还是忍不住的担心,二人对望一眼,莫邪轻轻的道:“昝姑娘,你重伤初愈,可千万注意身体。你出来之时,我们阁主一再强调,千万不要让你再次受伤。否则,否则......” 俞莲舟兄弟与双清都在她身边,此时,他们听到莫邪之言,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俞莲舟连忙问道:“这位兄弟,昝姑娘什么情况?如果她再次受伤,又会怎么样啊?” 干将莫邪一脸为难的道:“我们阁主吩咐了,这话我们兄弟不敢乱说。请俞二侠见谅!” 莫谷声本来就是一个急性子,平生最见不得人婆婆妈妈的,此时正待细问,却忽然听到双英一脸严肃的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根本就没有纳兰阁主说的那么严重。你们兄弟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她不说这话还好。这一说,俞莲舟兄弟就更加担心了起来:“双英妹子,你为了救我们殷六弟,可谓是呕心沥血,尽心竭力。在吴家院外,你为了救我殷六弟,险些丧命,更因此而韶华陡逝。这份恩情,我们兄弟时刻铭记于心。这般严重的伤势,哪能那么容易被治好?双英妹子,你就不要再安慰我们了!” 双清却是忽然一声娇笑道:“你们真是杞人忧天!我姐姐的医术,你们都是知道的。不用我多说了吧?我姐姐说没事就没事。你们难道还信不过我姐么?” 双英轻笑道:“我们俩姐妹过来,是给俞三哥治伤的,可不是过来跟你们吵架斗嘴的!你们再吵下去,六弟可就真的追不上了!” 俞莲舟诸人听到这话,立刻就忍不住一呆,立马闭嘴。不再多说一句话。 双英姐妹也不含糊,双手挥舞,银针药物齐出,点穴推拿齐上,不消片刻,俞岱严便生龙活虎的站了起来。 随后,姐妹俩一起又检查了一下莫谷声与张松溪的身体,有伤治伤,有病治病。 一切疑难杂症,在双英妙手之下,皆迎刃而解,这般皮外伤,更加不在话下。不过片刻,便已经治疗包扎妥当。 不过,双英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这回,就连没心没肺的双清,也忍不住的担心起来。 第82章 暗 伤 双英一脸无奈的看着俞莲舟诸侠,柔声道:“俞二哥,事有轻重缓急,人有旦夕祸福。如今,六弟即将面对一生中最大的生死危机,你们却在这时纠结我的身体状况,这不是本末倒置么?若是因为如此一番耽误,而误了寻找救援六弟的时间,铸下难以挽回的大错,那么你我都将情何以堪?!” 俞莲舟诸侠听到双英这话,顿时就忍不住心中一凛,背后都冒出来了一身冷汗。 武当派诸侠同时抱拳当胸,向着双英一揖到地,同声道:“多谢双英妹子提醒!六弟的性命,全仗妹子周全!” 双英一脸的苦笑,侧身回了一礼,道:“俞二哥,俞三哥,张四哥,莫七弟,刘道长,请起!你们也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弱女子,怎当的诸位如此厚望?救殷六弟之事,还得大家群策群力才是。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诸位也不能妄自菲薄了。” 武当派诸侠中,以四侠张松溪最为足智多谋。 此时,张松溪神色凝重的道:“双英妹子,我们也不互相谦让吹捧了。众人皆知,妹子你文武双全,聪慧过人。如今,殷六弟身怀【圣蛊之体】,俗话说:玉本无罪,怀璧其罪。他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性命只在旦夕之间。单凭我们师兄弟,恐怕已经无法护得六弟周全。除非恩师出手,或许尚可保住六弟一命。可是,恩师一生,萍踪无定,也不知道此时身在何方?此时此刻,也唯有靠你们姐妹俩,来力挽狂澜了!” 双清却是被张松溪这话吓了一跳,忙双手合什,向张松溪作了一揖,连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张四哥,你就饶了我吧!打打杀杀的,我还凑合,至于这斗智斗勇的,那还是算了吧!你们把这份重担交给我姐姐,我相信我姐姐,她一定可以搞定的!” 双英一脸无语的看着这个顽皮淘气的小丫头,伸出一根葱白细嫩的中指,狠狠的戳了双清莹润光洁的额头一下,笑骂道:“好你个淘气小妮子!这般轻易的就把你老姐出卖了?哼!真是女大不中留!赶明儿个,我就找个恶婆家,把你嫁出去!” 双清抬手护住额头,噘着粉嫩嫩的小嘴,一脸不乐意的道:“哼!我才不要嫁人呢!要嫁你嫁!” 末了,她又捉狭的加了一句:“你可不能嫁给别人,要不,翠山哥会伤心的跑回来,杀了那个人的!” 双英被双清取笑,微微苍白的俏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红晕,顿时仿佛朝荷初绽,使的这片天地,仿佛都明亮了起来。 俞莲舟诸人,从来都没有仔细看一下双英姐妹的容颜过。 此时,陡然觉得天地似乎一亮,他们兄弟就不由自主的看了双英一眼,顿时就被双英给深深的惊艳到了! 此时,双英一身青色长衫,在悬崖边俏生生的临风而立,山风吹着她柔软顺滑的长发,衣袂飘飘,双颊晕红,一条长长的约尺余宽的淡金色缎带,从她左臂之上向着背后垂落,另一端又从右臂弯处穿过。 那缎带与衣袂共舞,脚下云雾翻涌,衬得双英便似乘风而来的九天仙女下凡一般。 美丽,不可侵犯。 高贵,不能亵渎。 清雅,不染尘埃。 俞莲舟诸侠与纳兰容情皆是忍不住由衷的赞道:“好美!” 俞莲舟与张松溪,甚至同时在心中冒出来一个古怪的念头:以前老以为,此女绝非五弟良配;如今看来,此女不论武功、医术、心智、人品、智谋、心术、容貌,都是万中无一,旷世难逢,乃是真正的天之骄女,旷世奇才。 最关键的是,这般天之骄女,却没有半点骄横跋扈、盛气凌人之气,反倒是温良娴淑,平易近人。 他们兄弟那一直引以为傲,文武双全、身有残疾的五弟张翠山,怕是配不上这么出色的奇女子了! 五弟危矣! 俞莲舟众人都在惊叹于她的美丽,她自己却是一脸落寞的仰望着辽阔的苍穹,低声吟哦道: “无根树,花正无。 无形无象难画图。 无名姓,却听呼。 擒入三田造化炉。 运起周天三昧火, 锻炼真空反太无。 谒天都,受天符, 才是男儿大丈夫。 先天真灵之宝,体本虚空,一气混成,有何花乎?既无其花,无形无象,难画图矣。画且不可,图且不可,尚有何名姓......于三田造化炉中,用三昧真火,锻炼成真,自真空而可返于太虚,道返太虚,则空无所空,一直而已,别无他物也......谒天都,而受天符,为十级大罗真人,大丈夫之能事毕矣!” 纳兰容情与干将莫邪,都是听的云里雾里,一脸迷惘的看着双英,不知道她在念什么天书。 俞莲舟、张松溪与刘古泉等兄弟,却是一脸惊喜赞叹:“双英妹子,你们姐妹俩是从何处知道,家师的《无根树》道情诗的?这一首,是什么时候作的?我们兄弟怎么没有听说过?” 双清微微一笑,轻声道:“说来也奇,在一个多月前,我与姐姐去一处奇怪的黑竹林中去采药,不知道......” “好了,丫头,这些事,稍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殷六弟。” 双清话刚刚才说了个开头,便被双英打断。 双清不满的嘟起了小嘴,低声抱怨着道:“真是个不讲理的坏姐姐!只兴你讲得,就不兴我说得?” 双英伸手轻轻的撸了双清的秀发一下,柔声道:“丫头,你在嘀咕啥呢!俞三哥与张四哥、莫七弟的伤,都已经治好,没有什么问题了,我们姐妹俩也该动身了。” 双清不高兴的嘟着小嘴,使劲的拍了那撸自己头发的小魔爪一下,娇哼一声:“臭姐姐!把你的爪子拿开!不许碰我的头发!” 双英一脸宠溺的看着双清,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答应:“好好好!我不碰!” 但是,她答应归答应,她还是忍不住伸出小魔爪,轻轻的拍着双清的香肩,柔声道:“走吧,丫头!” 她在转身离开之际,看着莫谷声诸侠,沉声道:“莫七弟,待我们姐妹过去之后,你就解开金铃索,然后,你们兄弟就返回武当山,等我们的消息。至于殷六弟,能不能救的回来,就看他的造化了。但是,我们俩姐妹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张松溪却忽然开口说道:“双英妹子,我们兄弟与你们一起去!” 他说的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 双英一呆,不确定的道:“张四哥,你认真的?” 张松溪一脸认真的道:“殷利亨是我们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既然现在他面临着生死危机,作为生死与共的兄弟,我们不应该与他一同面对吗?而且,你们两个与他无关的弱女子,都能义无反顾的去帮他,难道,我们这些兄弟就是摆设?!” 俞莲舟与俞岱严、刘古泉、莫谷声齐齐踏上一步,一脸坚毅,异口同声的道:“一日为兄弟,终身是兄弟!” 双英姐妹俩为他们真挚的兄弟情谊所感动,双眸微红,美眸中微微的泛起了水雾。 双英昂头向天,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行压下泫然欲泣的泪水,朗声道:“好!我们一起去!” 这时,已经被俞莲舟兄弟感动的一塌糊涂的纳兰容情与干将莫邪,心中热血沸腾,战意盎然的,也并肩踏上了一步,齐声叫道:“救殷六侠,算我们一个!” 俞莲舟兄弟见到他们都愿意出手相助,心中更是求之不得。当即抱拳一礼:“武当俞二,俞三,张四,莫七,谢过三位仗义相助!这份心意,我们武当派铭记在心!他日定当图报!” 双英目光扫过跟着自己上山的,那几个阻击自己的敌人,伸手一挥,冷漠的道:“你们,怎么说?” 这次,纳兰容情倒是干脆,也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便直接走了过去,冷笑道:“昝姑娘仁义无双,本来是想放过你们的。但是,你们居然不开眼,想伏击昝姑娘,断了武当派诸侠的后路。说不得,我纳兰容情只好做这个恶人,杀了你们了!怪只怪,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干将莫邪见到他这般说话,不由皱眉走了过去,沉声道:“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便杀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说着话,兄弟二人抽出长剑,也不管那么多,抬手一扫,顿时就如砍瓜切菜一般,将那些人一剑斩杀,一个不留。然后长剑归鞘。 兄弟俩一起上前,抓住那些尸体,一一抛入山崖之中。 然后,他们兄弟又从旁边的树上,折下几根带着枝叶的树枝,将地面的血迹用尘土砂石覆盖起来。等一切处理妥当,他们兄弟方才走到双英姐妹身边,向俞莲舟诸侠抱了抱拳,便恭恭敬敬的退到了双英身后,不再说话。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俞莲舟兄弟皆是来不及,也没有想去阻止。 毕竟,那些人都是武当派的敌人,若不是双英武功超群,打败了他们,那殷利亨恐怕都已经被他们抓走了。所以,武当派诸侠对他们都没有什么怜悯之心。况且,他们兄弟现在只想着,怎么样去找到殷利亨,哪里还有功夫理会这些敌人的死活? 此时,双英见到这边的事已经处理完毕,便对俞莲舟诸侠道:“俞二哥,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此时此刻,双英俨然已经成了这次救援殷利亨的统帅。众人皆是以双英马首是瞻。 俞莲舟兄弟也不废话,都一一跃上了金铃索,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不一时,包括纳兰容情与干将莫邪兄弟,都到了对岸。 这边,只剩下了双英姐妹。 双清看着双英,一脸担心的道:“姐姐,你先还是我先?” 双英莞尔一笑,道:“我轻功修为都远胜于你,当然是我在最后一个啦!” 双清皱眉道:“可是,你的身体?” 双英一脸无语的道:“哪里有那么多可是啊!你放心过去便是。你要是真的担心我,就抓住我的软鞭,用力的一拉一拽,我不就过去了?” 双清一想也是。就不再纠结了。 她左足一点,便已经飞上了金铃索,双足在上面轻轻的一点,便身轻如燕的向对崖掠了过去。 双英见到双清离开,忙微微侧过身子,左手迅速的从怀里掏出一方青色的绢帕,以帕掩口,一口压抑了半天的鲜血,顿时就疾喷而出。她忙用帕子用力的一抹嘴边的鲜血。然后双英偷偷的回头看了下对崖,却没有想到,目光刚好与四哥张松溪对上。 张松溪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与担心之色。 双英见到他这疑惑的目光,心中微微发虚,随即便强装镇定的对他嫣然一笑。随即便左手捏着染血的绢帕,走到系着那金铃索的树根旁边,蹲下身子,伸手去解金铃索。 正在这时,双英忽然感觉脑子一昏,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 双英暗暗吃惊,此时也顾不上什么情况了,忙从头上拔下金钗,以钗尖疾刺自己的神庭、紫宫、太阳、风府诸穴,勉强抑制了这眩晕之感,然后就顺手将染血的绢帕,擦擦金钗,将金钗插回头发上,顺手将绢帕丢入悬崖下边。 经此一番耽搁,对崖俞莲舟诸人都忍不住的担心起她来。 莫谷声大声叫道:“双英姐姐,你没事吧?” 双英微微运气,压住心口不断翻涌的气血,勉强吐气开口笑道:“七弟不必担心。我没事。” 她伸手抓住金铃索,双手正待运劲解开,突然,一口气转不过来,一大口鲜血再次抑制不住的,便欲冲口而出。 双英顿时就大吃一惊,她马上就知道,适才为救刘古泉,她那好不容易治好的伤势,又复发了!为了避免俞莲舟诸人担心,她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拼命的将这一口鲜血咽了回去。 但是,她脸上却抑制不住的涌上一片骇人的血红。 她忙盘膝坐下,从怀里掏出来一枚,自制的【雪莲玉清丹】,将它喂入口中,慢慢的运气炼化。 此时,双清终究还是不放心,再次从索桥上掠过来,一大步就来到了双英身边,当她看到双英脸上那满脸骇人的血红,顿时就大惊失色,忙蹲下身子,一脸着急担心的问道:“姐姐,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第83章 赠 马 双英见到妹妹突然出现,脸上不由的露出来一抹无奈的苦笑,摇一摇头,似乎要将自己脑袋疼的眩晕感摇走:“丫头,你怎么过来了?\\\" 双清蹲下身子,看着双英血红的脸色,伸出左手,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一脸心疼的埋怨道:“姐姐,你看看你!都伤成什么样子了?还瞒着我们?你不要命了?″ 双英伸双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通红的俏脸,一脸尴尬的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你不用这般在意。” 双清看着双英这全不在意的样子,忍不住握紧了小拳头,在双英头顶用力的挥了挥,咬牙切齿的强忍住,心中想要狠狠的揍她几下的冲动,美眸中却已是忍不住泪光盈盈。 双清看着双英,又是伤心愤怒,又是心疼不已,打,又舍不得,骂,又不愿意。无奈之下,只能恨铁不成钢的嗔怪道:“你呀!迟早有一天,会自己把你自己玩死!” 双英一脸无语的看着妹妹双清,佯怒道:“诶?丫头,怎么说话呢!你这是存心咒我呢?” 双清恨恨的瞪着姐姐,一副要一口吃了她的样子,愠怒的道:“那总好过你就这样子去送死!” 正在这时,一直站在对崖,等着双英姐妹过去的俞莲舟诸人,忍不住心中担心的,七上八下起来。 莫谷声已经按捺不住急躁的心情,忍不住的大声叫道:“双英姐姐,你们怎么还不过来?” 双英白了双清一眼,此时,她已经强行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气血,脸上的鲜红的血色已经渐渐的褪去,狂乱的气息也渐渐的平稳了下来。 她看着妹妹,一脸严肃的低声警告道:“妹妹,事关殷六弟的生死,你可不能将我的状况告诉俞二哥他们!否则,他们兄弟没有你我帮忙压制六弟体内的蛊虫,六弟恐怕就难以救得回来了!” 双清又是无奈,又是心疼的看着双英,咬着嘴唇,红着双眼,低声愤愤的道:“是!看在翠山哥的份上,我们一起去救殷六哥。可是,你也不能不顾自己的生命啊!” 双英低声笑道:“哪里有这般严重啊?我那么好的医术身手,难道这点分寸都没有么?” 这时,聪明睿智的张松溪,从先前双英在崖边微显异常的动作,也隐隐的察觉到一抹不对劲。此时,他那着急担心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双英妹子,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要不要我们兄弟过来帮忙?” 双英再次叮嘱道:“丫头,千万别让他们兄弟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一切等我们救回殷六弟再说!” 说完这话,然后声音平静的大声回应道:“四哥,没什么事。都怪七弟!” 莫谷声莫名其妙的道:“双英姐姐,什么意思?什么怪我?” 双英笑道:“好端端的,你怎么就将这金铃索系成了死结?害我解了这半天!你们兄弟还好意思催我?” 对崖俞莲舟诸人除了张松溪以外,都不疑有它,顿时就纷纷看向莫谷声。 莫谷声偏头仔细想想,随后一脸认真的道:“不是啊?我记得是打的活结啊!这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俞莲舟看着他,一脸严肃认真的道:“七弟,男子汉大丈夫,为人处事就应该有担当!你双英姐姐一向一言九鼎,从无虚言。她难道还会冤枉于你?” 他们兄弟正在说话时,那边双英姐妹俩已经一起统一了说法。双清虽然心中极为担心,但是还是依着双英所说,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越过山崖,回到了俞莲舟兄弟身边。 双英也假装刚刚才解开金铃索,一手挽着那金铃索的一端,快步走到山崖边上。 她挥挥手,迎着山崖之间吹来的山风,大声对双清说道:“丫头,你准备好了吗?我要过来了!” 双清双手紧紧的拽着软鞭的这一端,左足退了一步,右腿微微一躬,大声说道:“姐姐,我准备好了!你过来吧!” 俞莲舟兄弟齐齐踏上一步,目光望着对面的双英,异口同声的道:“双清妹子,这等粗活,还是我们这些男子汉来做吧!” 双清双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双英的一举一动,一脸坚定的道:“不。俞二哥,这不是力气大小的问题。我们俩姐妹师出同门,所习轻功心法都是一般,由我亲自出手,把握更大一些。” 俞莲舟兄弟,听到她这般说话,只能无奈的退后几步站定。不过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双英姐妹一有危险,便立刻出手。 此时,双英见到妹妹已经准备好,便双手用力的一拽金铃索,双足用力的一蹬地面,她纤巧柔弱的身子一闪,那头的双清,见到姐姐双足离开地面的一瞬间,她突然也毫无征兆的动了! 俞莲舟诸人只见到双清双手用力的抓住软鞭,蓦然向后一扯,同时双足连连后退了五步。 就在她这一扯一退之间,双英身子一晃一跃,瞬间便已经到了悬崖这边。 俞莲舟诸人见到双英,就在这一瞬间便飞越了这近四丈余宽的悬崖,顿时就麻了! 是的,都麻了! 原因无他,只能怪双英姐妹,从认识以来,带给他们兄弟的惊喜与震撼实在是太多了,已经将他们兄弟们给震撼的麻木了! 双英双足落地,刚刚才稳住身子,便回头看了一下对崖她与干将莫邪骑来的坐骑,一脸遗憾的道:“可惜马儿不能带过来。要不,骑马就能更加方便的去寻找殷六弟了!” 一句话,提醒了张松溪,他立刻就说道:“我们兄弟下山来接六弟之时,都是骑了马的。只是,适才纳兰兄为了救殷六弟,骑走了两匹,这里只剩下两匹了。我们这么多人,也骑不了啊?” 正在这时,山崖路口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听那动静,似乎有数十匹之多。 俞莲舟兄弟与纳兰容情、双英姐妹都是面露疑惑紧张之色,人人都是手握兵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独有干将莫邪二人,向着双英行了一礼,便转身一脸兴奋的迎接上去,并对双英说道:“昝姑娘不必担心。这来的是自己人。” 双英姐妹与俞莲舟诸人都是一愣,同声问道:“什么?自己人?” 干将莫邪二人还来不及回答,随着马蹄声渐行渐近,众人便已经看到,在山路转弯处,四名绢帕包头,红衫劲装,手执马鞭,腰佩双刀,英姿飒爽的妙龄女子,骑着马儿,已经奔了过来。 在她们的身前身后,各有五匹身高腿长,鞍辔俱全、毛色油亮、神骏非凡的骏马。 在得得得的马蹄声中,四女策马奔近双英身边约三丈处,同时勒住缰绳,动作利索的翻身跳下马背,奔到双英身前,一齐单膝跪地,同时抱拳躬身行礼:“【幻梦湖】,【朱雀阁】属下,春,夏,秋,冬四婢,见过昝姑娘!奉轩辕阁主令,自今日起,奴婢四姐妹,便是昝姑娘的使唤丫头了。如蒙小姐不嫌奴婢粗鄙,自今而后,小姐的一切起居饮食,皆交给奴婢打理就好。” 双英一脸懵逼的看着她们,沉声道:“这是谁的意思?我们姐妹一向自由散漫惯了,从来都没有受人服侍过。恐怕没有这个当小姐的福分。” 四女又磕了一个响头,左侧一个看起来年龄最大的女子,一脸认真的道:“回昝姑娘的话,我们姐妹只是隶属【朱雀阁】的奴婢,一切都是听命行事。小姐若是不要奴婢服侍,那就请小姐垂怜,杀了奴婢姐妹们吧!” 双英姐妹与俞莲舟兄弟都是一脸的好奇与疑惑,正欲开口相询,却是忽然听到干将莫邪同时说道:“昝姑娘,你就答应了她们吧!要不,她们便是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双英一脸疑惑的道:“这又是为何?” 干将一声长长的叹息:“唉!昝姑娘你有所不知,你可知,为何我们【幻梦湖】,明明实力不俗,却为后在江湖上藉藉无名吗?”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不待双英回答,又接着说道:“我们【幻梦湖】的门规之严苛,恐怕超出绝大多数人的想像。总之,出于门规所限,属下不敢向姑娘你透露太多。但是,姑娘你仁怀天下,希望你能留下她们四个,也算是救了她们一命吧!” 俞莲舟见到他这般说,不由的想到了武当派门规,由不得脸上微微发烧,又看了莫谷声一眼,不禁有些汗颜。 双英听到他这话,不由的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你们这【幻梦湖】的规矩,也真是古怪!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既然你这么一说,那我就留下她们吧!” 她呼了一口长气,回头看着还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四女,沉声道:“你们四个都起来吧!我收下你们姐妹了。不过,我丑话说在这里,虽然我没有什么太多规矩,但是,有以下几点,你们姐妹必须遵守。一,不得仗势欺人;二,不得欺凌弱小;三,不得违背侠义之道;四,对正派的江湖同道与普通人,在不违背侠义正道大义,而自己又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帮则帮。你们四个可记住了?” 四女听到双英终于肯收留自己了,心中不由的大喜,对于她所说的四点也无异议。当即恭敬答应,又再次磕头谢过双英收留之恩。在双英的示意之下,方才起身。 双清不无羡慕的道:“姐姐,真是羡慕你,居然收了几个忠实漂亮又能干的小丫头。她们可比童安童桐强多了!” 此时,刚刚才起身的四女,又一齐来到双清身前,单膝跪下,躬身抱拳行礼:“奴婢春,夏,秋,冬,拜见昝二小姐,祝二位小姐青春永驻,如意吉祥!” 双清见到四女也对自己毕恭毕敬的行礼,顿时就心情大好,适才的不快,顿时就丢到了爪哇国外,一脸春风得意的走到四女带来的骏马旁边,回头对她们挥挥手道:“都起来吧!这些马儿,是你们【朱雀】阁主,要你们给我们送来的吧?那我们就笑纳了啊!” 说着,她选了一匹一身紫红色的马儿,足尖轻点,便跃上了马背。 那马儿一声长嘶,前蹄顿时就人立了起来。 双清左手抓着马缰,右手提着马鞭,意气风发的骑在马背上,让那马儿在原地转了三圈。听着那马儿嘹亮又高亢的长嘶,与光滑又柔顺油亮的毛发,双英姐妹与纳兰容情一齐忍不住赞道:“好马!” 那四女中的“秋”,微微一笑:“我们阁主说了,昝二姑娘你喜穿紫衫,这匹极品汗血紫骝驹,你一定喜欢。” 双英姐妹与俞莲舟兄弟、纳兰容情、与一直没吭声的郜常誉皆是大吃一惊:“这是一匹罕见的汗血宝马?还是极品紫骝?!” 众所周知,汗血马都是马中极品,万中无一。 而这匹紫骝驹,更加可遇不可求。这般纯粹的紫骝,全身上下全是紫红色,没有一根杂毛,连蹄子与眼睛,都是罕见的紫色。这可是极品中的极品! 说个不恰当的比喻,这马儿的稀罕程度,绝对不亚于,殷利亨拥有的【圣蛊之体】! 这分人情,可就大了去了! 双清正在高兴,全然不知,这是多大的人情,多大的面子。 双英与纳兰容情却是知道。 纳兰容情酸溜溜的看着马儿,言不由衷的道:“昝姑娘,你好大的面子!这【朱雀阁】阁主对你真好!” 这时,那四女中的“春”,走到众马儿身边,从中间牵出一匹身高腿长,毛色油亮顺滑,一身天青色的马儿,走到双英身边,微微一笑,道:“昝姑娘,你喜欢穿青衫,这匹青骢,是我们【玄武阁】纳兰阁主,特别嘱咐,送给你的。它虽然不比二小姐那匹极品紫骝,但也是马中极品,它名叫【青云锦】,虽然不是汗血马,却是举世罕有的青龙驹。它飞崖跃涧,踏水过河如覆平地。姑娘你可曾听说过,西楚霸王的坐骑乌骓马?岳武穆的【千里追风骕霜驹】?它比起它们,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双英还没有说什么,郜常誉与纳兰容情却一脸怀疑的道:“真的假的?有这么夸张神奇吗?” 第84章 隐 瞒 那“秋”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轻声道:“两位公子,说笑了!诶?纳兰阁主?!哦!不是!对不起,奴婢认错了人。不过,好像!真的像!” 她语无伦次的说道。 纳兰容情却是第二次听到有人说起“纳兰阁主”,不由的好奇的看着那“秋”,一脸疑惑的道:“这位姑娘,你说好像?什么意思呢?” 那女子俏脸微微一红,忙支支吾吾的道:“啊?没什么。公子,真的没什么。” 双英却是笑道:“纳兰公子,没什么意思。稍后我来解释给你听。” 然后,就迈步走到了【青云锦】旁边,抓住了马缰,一脸凝重担心的,回头对武当派诸侠与干将莫邪、纳兰容情诸人道:“耽误了这些时候,怕是要真的追不上殷六弟了!” 俞岱严也失去了往日的沉稳,一脸着急的奔到了一匹黄膘马旁边,回头对俞莲舟诸人迫不及待的道:“二哥、四弟,快,快上马!” 说完这话,也不待俞莲舟诸人回答,便已经跃上了马背。 俞莲舟诸人也不废话,都奔到了马儿旁边。 俞莲舟与莫谷声的坐骑都在这边,他们兄弟就翻身跃上了自己的坐骑。 俞岱严与张松溪的坐骑,被纳兰容情主仆骑下了山,此时,只能用【幻梦湖】赠送的马儿了。 双清见到除了郜常誉之外,其他人都上了坐骑,她不由的微微皱眉,冷声道:“小郜,你怎么说?” 纳兰容情却一脸警惕的,策马走到了双清身边,回头看了下不远处的郜常誉,微微倾侧了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道:“昝二姑娘,这家伙狼子野心,一直都在觊觎殷六兄弟的【圣蛊之体】,还是别让他去为妙。免得到时候给你们姐妹添乱。” 郜常誉本来离的不远,但是,纳兰容情是骑在马背上,又是凑近了双清的耳朵边,轻声说的。 那悬崖上风本来就很大,所以,即便是他伸长了脖子,仔细聆听,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什么“狼子野心、觊觎、别让去,添乱”诸语。 又见到他与双清神情亲密,心中顿时酸溜溜的,醋意大发,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去!为什么不去?那殷利亨的【圣蛊之体】可是我们【玄溟圣宫】的!岂能让不相干的宵小之辈掠夺了去?!” 他这番话顿时就让武当派诸侠心中不快,同时也对他的敌意与愤怒更加深刻了。若非看在双英姐妹俩,一直都在全心全意的维护武当派的份上,他们兄弟都恨不得,马上就一剑杀了他! 不过,俞莲舟兄弟皆是不明白,以双清嫉恶如仇的性格,与双英对殷、莫二人的疼爱怜惜,她二人又是怎么可以容忍郜常誉的胡说八道的?难道仅仅是因为这混账王八蛋喜欢双清吗? 一想到是这个原因,武当派诸侠皆是有些愤愤不平起来。 郜常誉对纳兰容情并不熟悉,也没有什么过节恩怨,更不知道他与双英姐妹俩有什么纠葛过往。只是从江湖传言中听说,纳兰容情似乎很喜欢她们姐妹中的一个,具体的,是哪一个,他郜常誉就不知道了。 不过,此时此刻,见到纳兰容情与双清神情亲密,就下意识的认为,他喜欢的,就是他郜常誉视为心肝宝贝的双清,那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又岂能装作视而不见,若无其事的样子? 郜常誉当即一声冷哼,冷冷的道:“昝姑娘,这书呆子文不成,武不就的,带着去干嘛?添乱拖后腿吗?” 纳兰容情一呆,脑海中蓦然想到,数十日前,双英昏迷之后,被【五毒门】的亓左护法掳走,他与双清一路追踪之时,双清展现出来的强大,确实不是自己能与之相提并论的。自己跟她们去救殷利亨的话,搞不好,还真的是去添乱、拖后腿的! 可是,那又如何?只要双英姐妹俩不介意,他纳兰容情一样可以与她们两个一起并肩作战! 想到这些,他心中顿时就释然了。当即便将郜常誉的那些话,当作了耳边风一般,完全不萦于心。 于是,他看都没有看郜常誉一眼,只是低声说道:“昝姑娘,追寻殷六兄弟的事,你们都不要太过担心,我们下山之后,在下便会飞鸽传信给我们纳兰家商会的各地分会,让他们帮忙留意一下殷六兄弟行踪消息。想来,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有六弟的消息了。” 双清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低声道:“纳兰公子,有心了!但愿六哥他吉人天相。一切平安。” 纳兰容情一脸认真的看着双清,语气坚定的道:“武当派诸侠一向行侠仗义,做了多少好事,救了多少无辜之人。俗话说得好,善恶到头,终有报,只看来早与来迟。殷六兄弟一定会平安无恙的归来的。” 郜常誉见到他们说的这般亲热融洽,不由的妒火中烧。当下也顾不上双英姐妹是否同意他相随,只是不想让纳兰容情称心如意,自顾自的跳上一匹枣红马,也不与任何人打招呼,便伸手一拍马背,一骑绝尘下山而去。 双英诸人皆是一脸愕然的面面相觑,又看看双清,不知道这郜常誉又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不过,大家都是在心忧殷利亨的安危,又有谁会去在意他郜常誉的去留? 至于双清,她正巴不得他从自己的眼前消失。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众人在双英的带领下,一齐纵马疾驰下山。 一路无话。 当日暮黄昏之时,俞莲舟诸人一行人,到了一处集镇,正待打个尖,吃点东西,继续赶路之时,却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俞莲舟兄弟与双英都不欲节外生枝,便拨转马头,侧身让在一边,让对方先过去。 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话,俞莲舟兄弟在今天,总算是深深的体会到了。 他们本来都已经让在路边让对方先过去了。却是没有想到,对方却是先找上了他们兄弟的麻烦。 只见对方共有五人,皆是在三旬上下的年纪,一色的蓝衫箭袖,骑着高头大马,一脸的趾高气昂,一派不可一世的模样。 他们从俞莲舟诸人面前走过之时,一眼就看到了,武当派诸侠身边的双英姐妹,顿时就惊为天人,五人情不自禁的一齐勒住了马缰,一脸猥琐的看着双英姐妹,眯着双眼,伸手向双英摸去,口中笑嘻嘻的道:“两位美女,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呗!” 双英微微皱眉,一脸嫌弃的侧身避开那人的咸猪手。 双清却没有姐姐这般好脾气,顿时就双眉一挑,双眸微眯,杀气凌然的挥手道:“哪里来的不开眼的小贼?居然敢惹本姑娘?” 随行在侧的春夏秋冬四女,听到双清语气不善,便同时杀气腾腾的踏上一步,双手握住刀柄,脸色冰冷的喝叱道:“小贼大胆!谁给你的狗胆,敢冒犯我家小姐?” 那五人见到四女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由的一脸戏谑的一笑,满不在乎的道:“哟!小丫头还挺凶的啊,我好怕怕!不如,你们跟我们回家,让我们兄弟陪你们到床上乐呵乐呵,怎么样啊?” 四女听到他出言调戏,忍不住脸色同时一寒,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找死!” 四女双刀同时出鞘,翻身跃下了马背,同时向双英姐妹躬身行礼,恭敬的道:“小姐,这般狂妄轻薄无礼之辈,居然敢冒犯小姐,实在是该死之极!请小姐允许,让奴婢好好的教训一下他们!” 双清神色冰冷的道:“哪里要这般麻烦?杀了他们便是!这般思想卑鄙龌龊之辈,不知道糟蹋了多少无辜少女,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四女躬身答应,转身之际,双足一挪,身形一闪,便已经将那五名蓝衫汉子,包围了起来。 那五人都是一愣,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小丫头不自量力!也不看看我们是谁!还要杀我们?呵呵!真是妄想!” 这时,张松溪却策马走上一步,双眼凝视着那五人,双手抱拳一礼:“武当派张四,见过诸位!” 非是张松溪怕了他们。只是他们现在急着寻找六弟殷利亨,不想节外生枝,多招惹些无谓的敌人。而这五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无门无派之人。 他们兄弟不愿耽误时间,也没有什么必要,无事生非,故此出来打圆场。 那五人还以为俞莲舟兄弟怕了他们,正待讥讽他们几句,可正在这时,有一人突然反应了过来,一脸震惊的叫道:“啊!你是武当派的张四侠?!那她们是?” 其他四人也瞬间反应了过来:“啊!她们两个是最近火遍江湖的昝氏姐妹!” 五人顿时一脸生无可恋的惊叫道:“这下完蛋了!” 张松溪一脸无奈的看着双英,轻声询问道:“双英妹子,你看这?” 双英微微皱眉,正要回答,却忽然感觉到有人靠近,不禁抬头看看四周,却是看到一个年约十来岁的小叫化子,快步走到俞莲舟坐骑前面,像个小大人似的,向着俞莲舟躬身一礼,口中道:“丐帮弟子于连周,见过武当俞二侠!” 第85章 教 训 俞莲舟兄弟皆是一脸懵逼的看着那小叫化子,俞莲舟怔怔的道:“啥?你的名字叫什么?” 那小叫化子笑道:“怎么?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俞莲舟俞二侠,听到小叫化的名字,也会发懵?你觉得我是闲的没事干,故意来消遣你的?错了错了!大错特错!小叫化子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给俞二侠送信来的。” 说话间,他左手一伸,上前一步,将自己手握的一个小纸团递给了俞莲舟。同时开口笑道:“传信之人,让你马上就去。过时不候。不用谢我。” 他然后转身之间,就来到那五个蓝衫人身前,一脸不屑的道:“怎么?上次挨打的还不够,今天又皮痒了?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怎么?老毛病又犯了不是?想调戏人昝姑娘?你们怕不是想赶着去投胎吧!?” 他明明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却偏偏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架势。 双英姐妹一脸忍俊不禁的笑道:“唉!你这个小机灵鬼!你叫什么不好?为何偏要叫俞二哥的名字?” 那小叫化无奈的一摊手,苦笑道:“那有什么办法?这是我爹妈给我取的名字。我爹说,他从小就想做个行侠仗义的大侠。可是天不从人愿,到现在还是一个普通人。后来与我母亲生了我,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我爹说,武当派诸侠皆是他敬仰钦慕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老天垂怜,让我们姓了于,刚好与武当派的俞二侠的《俞》字同音,不妨将我取名《于连周》。取于、周两姓联姻之意。希望我长大了像俞二侠你这样,做一个人人景仰的大丈夫,人人敬佩的大侠客。” 俞莲舟兄弟与双英姐妹都是一脸的恍然大悟,双清笑道:“闹了半天,原来你的名字与俞二哥的名字,是音同字不同而已,我们还以为,是你人小鬼大瞎胡闹呢!” 那小叫化子于连周不屑的道:“昝女侠,你们可别门缝里看人——把我看扁了!我可没有那么无聊!诶诶诶?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啊?当小爷的话是放屁不是?还不过来,向俞二侠与昝姑娘他们陪礼道歉?” 那五名蓝衫汉子看着于连周,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一扫之前的嚣张跋扈,忌惮又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从马背上跳下来,低着头,像几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慢慢的走到双英姐妹与俞莲舟诸人的面前,垂头丧气的躬身行礼道:“俞二侠,昝姑娘,在下兄弟们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各位海涵!” 俞莲舟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条,对他们却视如不见,只是慢慢的握紧了拳头,面无表情的转头看看双英姐妹与张松溪诸人,沉声道:“三弟四弟,双英妹子,愚兄有事要先去处理一下,你们在这里先吃一点东西,休息一下,我稍后就回。” 说话间,也不待俞、张、昝三人回答,便纵马向着西北方荒郊野外而去。 双英见到他平静的脸上隐隐的露出来一抹担心紧张之色,不由的心下起疑,但是见到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好勉强,只是左手五指暗暗的捻动曲弹,不过片刻,一直古井无波的俏脸上,忽然神色大变,但随即恢复了平静,语气淡然的道:“俞三哥,张四哥,丫头,你们在这里找个打尖休息的地方,买一点东西吃,我去去就回。丫头,你照顾好大家,千万别大意!” 说着话,她抬腿跳下马背,足尖轻点,瞬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 双清虽然素来神经大条,此刻也是惊觉到了不对劲:骑马不比走路快么?为什么,双英却宁愿步行,也不骑马? 心中惊讶疑惑之下,忍不住就掐指一算,当她算到“震”卦时,顿时感觉到心中一沉,忍不住失声惊呼出声:“啊哟!不好!要出大事!” 众人都被双清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一跳。 张松溪的反应最快,忙着急的问道:“双清妹子,怎么了?” 双清忽然想起来,姐姐的叮嘱,虽然不明白姐姐什么意思,但是她也知道,姐姐如此着急的离开,八成是与自己的推算结果有关。 想到了此节,她便强行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担心与急迫,一脸轻松随意的转身对俞岱严诸人嫣然一笑,打着哈哈道:“真的是大事!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们这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你们都不觉得饿么?” 俞岱严与干将莫邪等人,都是一脸狐疑的看着双清,张松溪却目光灼灼的看看她,沉声道:“是吗?” 双清俏皮的吐了吐粉嫩可爱的小舌头,偏头看了他一眼,笑嘻嘻的道:“不然呢?” 张松溪强行压制自己心中的那一抹不安担心与疑惑,却深深的看着双清,别有深意的道:“哦!那我们便在这里找个地方,边吃饭边等我们的二哥与双英妹子?有她陪着二哥在,我们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与张松溪不同,双清一想到双英身体的身体状况,眼眸中的神彩,顿时就微微一黯,不由心虚的回头避开了张松溪灼灼灼其华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跳下马背,牵马举步走向左前方的一间茶寮,口中道:“就这一家了!看着还不错哦。” 她反应虽快,但是张松溪却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一下就从她的反应中察觉到,这其中必有蹊跷。但是一想到,在二哥身边,有双英这位医武双修,智勇双全的高手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当即,便跳下了马背,对小叫化子于连周说道:“于小兄弟,不妨一起吃顿饭?” 那小叫化子年龄虽然不大,却是极其洒脱,听到张松溪相邀,不由的咧嘴一笑道:“多谢——嗯,不敢请问,你是俞三侠?还是张四侠?” 莫谷声也跳下马背,来到了于连周身边,一脸好奇的上下打量着他。 此刻听到他开口相询,不由的微笑道:“这位是我张四哥。旁边这位,才是我俞三哥。在下——” 那于连周微微一笑,沉声道:“嗯,小叫化子知道,你是武当派莫谷声莫七侠!” 莫谷声奇怪的道:“咦?你怎么知道我是莫谷声,而不是殷利亨或者张翠山?” 于连周不高兴的白了他一眼,稚嫩的声音,佯装生气的道:“莫七侠,你当我是小孩子,好欺骗么?如今江湖上,有谁不知道,武当派张翠山张五侠,已经失踪了十多年,生死不明;殷利亨殷六侠,如今成了江湖上人人欲得之而甘心的【圣蛊之体】,几乎正面临着全天下江湖同道的追杀围捕,他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除了他们二位,剩下的这一位,应该不用猜,就只有你莫七侠了吧?” 莫谷声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了一个大大的赞!这小子还这么小,就这么聪明机灵,长大了还怎么得了?八成又是和双清一般,也是一个让人头疼又难缠的鬼机灵! 一直没有出声的俞岱严,此刻却沉声道:“这位于少侠,那依你的意思,你们丐帮对我们六弟,是不是也有什么不良企图?” 于连周听到他这极不客气的话,不由的愕然一怔,随即便笑道:“俞三侠多虑了!我们丐帮虽然不肖,但是却也是如贵派一般,也是堂堂正正的名门大派,绝不可能做出如此厚颜无耻、丧心病狂之事,也不会这样去败坏了老帮主洪七公他老人家的名头。” 听到他这话,武当派诸侠皆是松了一口气。张松溪展颜一笑,道:“既然小兄弟与我们武当派是友非敌,那更加好了,这便一起吃个饭吧?” 此刻,双清已经在茶寮里点好了饭菜茶水,顺便给俞莲舟与双英打包了一份。她转身见到他们还在路边嘀嘀咕咕,不由的大声叫道:“哎!你们还不饿吗?饭菜都好了,还不来吃点?” 俞岱严与张松溪、莫谷声一齐伸手相请:“于小兄弟,干将莫邪兄弟、纳兰兄弟,请!” 于连周却摆了摆手,笑嘻嘻的道:“俞三侠,张四侠,不必了。我们丐帮有规矩,你们若是有心,就在酒足饭饱之后,给小叫化子赏点残羹剩饭就可以了。小叫化子没有什么穷讲究。只要吃饱就行。” 俞岱严兄弟都知道,丐帮弟子不可出入酒肆茶楼,只能在路边门口乞讨,当下也不好强求,只是点头答应。 那于连周见到他们兄弟要转身离开,便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在张松溪身前一拦,轻声细语的道:“张四侠,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松溪见到他这挤眉弄眼的模样,不禁心中泛起了一丝嘀咕,但还是依言走到了一边。 俞岱严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便与干将莫邪、纳兰容情、春夏秋冬四女一齐向着茶寮走去。 莫谷声却拍了拍于连周的肩膀,一脸热情的笑道:“于小兄弟,什么时候来武当山,记得来找我,我陪你到处去逛逛?” 于连周满脸含笑的答应。 莫谷声挥手转身离开。 张松溪却一直在仔细的思索,双英姐妹俩一直都对他们兄弟关怀有加,又怎么会有什么事瞒着他们兄弟?莫非是二哥此行,会有什么危险?以至于,她们两个怕他们兄弟担心,而不愿明说? 一想到这里,张松溪就再也不淡定了。 他抬头看看茶寮中,忙的不亦乐乎的双清,正欲说话,那小叫化子于连周却走到了他的身边,踮起脚尖,凑到了他的耳边,用气声说道:“俞二侠此行,有惊无险,不必担心。”说完这话,他迅速的缩回身子,对张松溪笑道:“张四侠,今日一见,甚是荣幸!也算是了了家父的夙愿,今日小叫化子还有些俗事待处理,饭就不吃了。下次有缘,再行补上。后会有期!” 张松溪微微一笑,抱拳相送,道:“于小兄弟,后会有期!” 那小叫化子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五名蓝衫人,轻叱道:“还不快滚?还嫌不够丢人?看回去后,小爷怎么收拾你们!” ...... 不说双清等人打尖吃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这俞莲舟骑马一路疾驰,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处荒凉的山岗顶上,一座荒废的凉亭之畔。那凉亭左侧有一株高大粗壮的梨树,树上挂着十余枚已经熟透了的,黄澄澄的梨子。 他坐在马背上,从衣兜里掏出那张纸条,再次展开,仔细的看看,见到上面缭草凌乱的写着:欲救梨亭,独自往镇西北角荒山上,梨树旁凉亭内一叙,过时不候! 没有上下款。也没有署名。 俞莲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凝神向着四下打量,又望着亭中看了一眼,见四周空无一人,不由的心中疑惑:难道是自己来晚了,对方等的不耐烦,已经离开了? 而且,六弟明明名叫殷利亨,为何这纸条上却写着梨亭?若是敌人,当写“殷利亨,”是朋友长辈,才会称呼六弟为“利亨”,这邀约自己前来的,究竟是敌是友?究竟是笔误,还是另有原因? 俞莲舟怀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左手牵着马缰,右手握住腰间长剑剑柄,暗中凝神戒备,脸上却是平静如水,慢慢的走到凉亭前的台阶下,左手放开马缰,双手抱拳向着空中一揖,朗声道.:“武当派俞二,应邀前来,请阁下现身一见!” 他说完这话,便凝神静气的等待。 过了半晌,四周还是静悄悄的。除了阵阵山风吹过,使的草木在风声中,发出阵阵悉悉飒飒的响声。除此之外,还是无人现身。 俞莲舟又等了片刻,见到还是无人现身,便又说了一遍。 这时,随着一阵山风拂过,凉亭之旁,梨树之上,一枚已经熟透的梨子,随着山风,坠落下来。 无巧不巧,那枚梨子正正的砸向俞莲舟的左肩。 以俞莲舟强横的身手,与丰富的江湖经验,又岂能够被这一枚小小的梨子砸到? 果不其然,在这枚梨子堪堪砸到离他肩膀尺余远处之时,俞莲舟身子向右微微的一侧,左手倏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就将这枚梨子抓在了手中。 正在他心中微微一喜之时,忽然感觉到浑身汗毛一竖,一股令人心悸的死亡危机感,蓦然袭上心头,一缕微不可察的劲风,以雷霆之势,突如其来的袭向他的后颈天鼎穴! 第86章 莲 舟 好俞莲舟!果然不愧是张三丰的得意弟子!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他向着左右两侧避开已经来不及,当此危机之时,他急中生智,身子蓦然前倾,将头一低,“呛啷”一声,右手长剑瞬间出鞘,一式【彩霞漫天】,闪耀着一片灿烂凌厉的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身后疾扫而去。同时双足在地面一点,身子微微一晃,便从原地消失,转眼之间,就出现在凉亭之内。 这一切说来话长,从俞莲舟惊觉到危险,到避开攻击,这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但是,他的攻击反应,却是如行云流水一般,从容不迫。 俞莲舟身子刚刚落地,便疾如旋风般转过身子,右手握住长剑,左手捏着剑诀,双足一前一后成右引弓箭步,一脸警惕的看着凉亭外,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可是,在他仔细观察聆听之下,四周仍然是空山寂寂,渺无人迹。 俞莲舟心中一凛,知道恐怕是遇到了平生仅见的强敌。 当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朗声道:“阁下是何方高人?可否现身一见?” 山风呼啸,仍然无人应答。 俞莲舟的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 当即沉声喝道:“阁下既然出手偷袭俞某人,为何不敢现身一见?难道是屑小之辈?无脸见人么?” 俞莲舟又等了一会儿,见到还是无人现身。便转身走向坐骑,冷冷的道:“阁下既然不愿意现身,俞某,也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浪费。在下告辞!” 这一次,终于有了回应。 一个苍老的声音,冷冷的回应道:“呵呵,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俞二侠,居然这般沉不住气?非是老夫不愿意现身一见,实在是你确实打不过老夫。不如这样,你干脆自缚双手,束手就擒,也免得老夫费事。你看可好?” 俞莲舟看着四周,一边搜寻着那人的下落,一边暗暗聚气凝神戒备,以防那人再次偷袭。同时冷笑道:“阁下固然身手高绝,俞某不是你的对手,那只是俞某资质鲁钝,非是武当派的功夫不行。阁下想要俞某人束手就擒,那也要看阁下是否有这份能耐!” 那人一声嗤笑道:“哼!不知死活!不自量力!那老夫今日便废了你!” 俞莲舟正全神贯注的防范着对方,忽然感觉到一抹令人心悸的死亡危机,瞬间袭遍全身,心中顿时就大惊失色,双足在地面狠狠的一蹬,身子蓦然凌空飞起,右手长剑向后疾挥,一式【太极生两仪】,一抹璀璨凌厉,充满杀气的剑芒,绕着俞莲舟的身体,瞬间绽放! 在剑光绽开之时,他的身子已经如白鹤冲天而起,转眼间就落在这凉亭之巅。 他身子刚一站稳,便立马转身看向凉亭之下。 却还是没有找到那人的踪迹。 俞莲舟手握长剑,身子微躬,神经微微紧绷,神情凝重的四下搜索,找寻那人的踪影。 正在这时,一缕细微到极致,又锋利到极致的寒芒,以一个刁钻又奇诡的角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俞莲舟的后脑疾掠而至! 俞莲舟只觉得全身寒毛倒竖,强烈的死亡感觉,让他瞬间全身冰凉,身子也仿佛瞬间就被冰雪冻住,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立刻气沉丹田,力贯全身,浑身一震,拼着经脉受损,也立刻强行挣脱那股束缚之力,身子一侧,向着凉亭一侧翻滚而下。 眼看着俞莲舟就要跌下凉亭,一道灰色身影蓦然凭空出现,他身在半空,立刻左手疾探,一把就扣向了俞莲舟的脖子。 俞莲舟刚刚才挣脱那股束缚之力,又是在翻滚落下之时,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眼见到对方向着自己的颈脖子抓到,心中顿时就大吃一惊。 他知道,一旦被对方抓住了脖子,那就是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俞莲舟自然不会甘心就这么束手待毙。当即右手疾挥,长剑大开大阖,不留半分余地,向着那灰衣人的脖子斜撩而至。 他宁愿与对方同归于尽,也不愿活着落在对方手中受辱。 那灰衣人一声惊咦:“哟!反应不慢啊!再接老夫这一招!” 说话间,那人左手变抓为拍,一掌看似轻飘飘的,拍在俞莲舟握剑的手腕上! 俞莲舟蓦然感觉到手腕一沉,一股无法匹敌的滔滔巨力,汹涌澎湃的从手腕上,透过皮肤筋脉,向着自己的奇筋八脉,五脏六腑疾袭而入! 一往无前! 无可匹敌! 俞莲舟只觉得全身一震,胸口一闷,喉咙一甜,一大口鲜血顿时抑制不住的狂喷而出,同时身子又是一震,重重的砸到地面,又翻滚跌飞了三丈多远,方才停下。 他拚命的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悲哀的发现,胸口的肋骨都不知道断了几根,五脏六腑都受到重创,体内真气乱窜,浑身上下便似散架了一般,半点都动弹不得了。 堂堂的武当俞二侠,在对方手中却撑不过一招,便失去了反抗行动之力。 在漫天的尘土砂石四下飞溅中,一名身材瘦削,灰布蒙面的灰衣老者,慢慢的走到了倒地不起的俞莲舟身边,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玩味的盯着他道:“啧啧啧!张三丰那老疯子的徒弟,很不错啊!居然还接得住老夫一招!” 说话间,他弯腰伸手,将毫无反抗之力的俞莲舟,捏住脖子,从地上拎了起来,语气轻蔑的道:“俞莲舟,早就要你乖乖的束手就擒,你偏偏不听,活该你受罪!” 说话间,他伸指疾点俞莲舟肩井、神封、曲尺、肾腧诸穴,让他完全失去了反抗行动之力。 此刻的俞莲舟,别说爬起来了,便是想要动一根手指头都难。 那人又是一掌,重重的拍在他的胸口,在俞莲舟控制不住的在大口吐血之时,他忍不住冷笑道:“只要你在老夫手中,还怕殷利亨这个【圣蛊之体】,不自动送上门来?!” 俞莲舟瞪着眼睛,狠狠的看着那人的眼睛,强忍着全身的疼痛,冷冷的道:“老贼,有种就杀了你俞二爷!否则,他日你俞二爷一旦脱困,一定会好好的一雪今日之恨!” 那人仰天哈哈大笑道:“俞莲舟,你太天真了!你既然已经落在了老夫手里,又焉能让你逃脱?今日老夫便废了你的武功,挑断你的手脚筋脉,看你还怎么逃?” 他一边说话,一边弯腰拾起俞莲舟适才掉在一旁的长剑,手腕用劲,狠狠的刺向俞莲舟的左手腕的筋脉处! 俞莲舟见到他长剑刺向自己的手腕筋脉,自知今日已然无幸,不由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心中一片冰凉,也充满了无奈与悲哀。 他想到了数十年未见过面,深陷尼泊尔无法归来的五弟张翠山;又想到了生死不明,被黑白两道追杀,疯疯癫癫的六弟殷利亨;也想到了双英这对智勇双全的姐妹花。 他心中顿时就燃起了一丝希望,蓦然睁开眼睛,向着山下望去。 正在这时,双英仿佛感应到了俞莲舟心中的念头,从山岗之下,缓缓走了上来。 那人正欲挑断俞莲舟的手腕筋脉,忽然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不由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那袅袅婷婷,仪态万方走上来的绝色青衫少女,正欲说话,突然忍不住失声惊呼道:“好漂亮的小姑娘!你是谁?” 双英见到这俞莲舟的凄惨模样,忍不住美眸微微的一眯,眼眸深处闪过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冰冷杀气,她淡淡的看着那灰衣蒙面人,语气淡漠的道:“阁下,请你放了俞二侠。” 她的语气不卑不亢,脸色也是古井无波,让人看不出,她的喜怒。口中虽然说着“请”字,但是她的语气神态中,却全无恭敬之意。 那人见到双英不答他的问题,心中顿时就微微泛起了一抹怒火。当下,那人语气不善的道:“怎么?小丫头,瞧不起老夫?” 双英眸子平静如水,淡淡的道:“阁下,纠正一下,不是小女子瞧不起你,而是小女子根本就没有将你当回事!” 那灰衣蒙面人禁不住一呆,一副不敢置信的语气道:“什么意思?!好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居然说,你没有把老夫当回事?!你太狂妄了!别忘了,这武当派的俞莲舟,他的生死,如今,都是捏在老夫的手中,你若是敢妄动一下,老夫立刻就杀了他!” 双英却是一脸鄙夷不屑的道:“老东西!你这是在威胁我?那你就杀他一个试试看?实话告诉你,只要是本姑娘想救的人,阎王爷都抢不走!” 那灰衣蒙面人听到,双英这狂妄又自信的话,不禁一怔,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他知道这绝色女子是谁了! 当下一改之前不屑一顾的态度,一脸认真的道:“这位姑娘,你可是昝双英姑娘?” 双英见到他认出了自己,也不忸怩,便坦然承认,淡淡的道:“不敢,小女子正是昝双英。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那灰衣蒙面人灿烂的一笑,一脸正色的道:“昝姑娘,江湖上盛传,你们姐妹俩不仅姿容绝世,还罕见的医武双修,更是仁心仁术,古道热肠。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久仰久仰!佩服佩服!” 双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语气淡漠的道:“然后呢?你就这些废话?阁下既然认识我,就不应该来招惹我!马上放了俞二哥,本姑娘还可以既往不咎。” 那人仰天哈哈大笑,低头看着手中那毫无抵抗力的俞莲舟,一脸不屑的道:“昝双英,你也太高估自己了!不过,老夫却想和你做个交易。只要你答应,老夫便不马上废了俞莲舟。” 昝双英唇角微微上扬,绝世俏脸上露出一抹令人莫测高深的笑容,神情淡漠的道:“哦?什么交易?” 俞莲舟身不能动,口却能言,此刻见到双英突然现身,心中一喜之下,又见到双英与那人在谈论什么交易,心中顿时就大急,忙开口阻止道:“双英妹子,不可!这老——” 他话还没说完,那人抬手就是一巴掌向着他脸上扇了过去,同时,脸色一沉,厉声喝叱道:“闭嘴!” 俞莲舟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一巴掌扇过来,却避无可避,心中顿时觉得又是屈辱,又是伤心。 正在这时,双英眼急手快,身子一闪之下,就瞬间出现在俞莲舟的身边,纤纤素手蓦然格挡住那人的巴掌,原本波澜不惊的俏脸,也立刻阴沉了下来,她冷冷的看着那人的双眼,语气冰冷的道:“老东西!给你脸了?谁给你的勇气,居然敢打我俞二哥的耳光?” 那灰衣蒙面人见到双英挡住了他这一巴掌,又听到双英的喝叱,顿时就恼羞成怒,眼见到他的手臂被双英纤细白嫩的素手所阻,立刻气息一沉,浑厚的内劲瞬间涌上手臂,他顺势一推,汹涌澎湃的内力,便似排山倒海一般,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双英倾泄而至! 俞莲舟听到双英这暖心又霸气的喝叱,顿时就忍不住热泪盈眶,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感动。心中禁不住暗暗庆幸,有张翠山这么一位好五弟,才能找到双英这位,对他们武当派掏心掏肺、全力维护自己兄弟的好弟妹! 此刻,俞莲舟虽然武功修为被封,但境界眼光未失。况且他被那人捏着脖子,距离双英二人又是极近,此刻,他感觉到那人,浑厚凌厉,汹涌澎湃的内力向着她袭去,顿时就大声提醒道:“妹子小心!” 双英却对他微微一笑道:“二哥放心,这老贼伤不了我!” 说话间,她身子微微一侧,同时双手虚握,双手虎口遥遥相对,沉肩坠肘,虚灵顶劲,一股强大又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顿时就从她的身上弥漫而出。 俞莲舟看着她的气势与招式,不由的面露惊喜讶异之色。若不是他被那灰衣人控制,早就大声惊呼出声了! 那人也是瞬间感觉到不对劲,必竟他也是成名多年的老江湖,其阅历经验何其丰富? 此刻,当他见到双英这般凛冽的气势,顿时就忍不住双眉一皱,冷冷的道:“小丫头,你这是武当派的【太极拳】吧?谁教你的?” 第88章 三 疯 双英侧目斜睨着他,表情淡漠玩味的道:“是又如何?关你何事?” 那人见到双英这一副冷漠淡然,又高高在上的清冷样子,心中莫名的很是不爽。 他悻悻的看着双英,像是出气一般,左手用力的将俞莲舟从地上狠狠的拽起来,挟持到身边,以右手紧紧的掐着俞莲舟的脖子,目光阴冷的看着双英,一脸不爽的道:“小丫头片子,你难道真的不在乎这俞二侠的生死?” 双英尚未答话,那已经被那人掐的脸色紫涨、呼吸困难的俞莲舟,拼命的从喉咙中艰难的挤出来一句话:“双英妹子,你......你不要......管我......杀了......杀了他......” 那人见到这俞莲舟已经落到如此地步,居然还如此的嘴硬,不由的皱紧了眉头,沉声叱喝道:“俞莲舟,你真的不怕死吗?” 俞莲舟强忍着全身撕裂般的痛苦,皱着眉头,却是一脸坚定又坦然的道:“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生有何......欢,死......又何......惧?!” 那人听到他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忍不住一声喟然长叹,一脸落寞的朗声叫道:“三疯老道,你赢了!老夫甘拜下风!” 说话间,他在俞莲舟与双英二人震惊与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慢慢的松手放开了俞莲舟,并顺手解开了他受制的穴道。然后将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坐在地上,一脸歉意的苦笑道:“莲舟小子,让你受苦了!老夫这便给你治疗。” 随着话声,就在俞莲舟与双英无比震惊呆愣与懵逼的表情中,右手五指连连弹出,一缕缕精纯又柔和的内力,缓缓的注入俞莲舟受损的奇筋八脉中,慢慢的滋润修复着,俞莲舟受损的五脏六腑与筋脉。 双英本就是医武双修,她的医术造诣,几乎已经达到了这个领域的巅峰。此刻自然已经看出,那人是在给俞莲舟治疗伤势。而且手法颇有独到之处。 此刻,她见到那人在给俞莲舟疗伤,就知道这人对俞莲舟已经没有了敌意,她现在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识趣的缓缓退后几步,一脸平和的静观其变。 已经恢复自由的俞莲舟,却怔怔的看着那人,一脸的不可置信,同时也想起了那人刚刚才说的话,浑忘了适才遭遇到的痛苦折磨与伤害,忍不住激动的道:“这位前辈,你刚刚在呼唤谁?三丰老道?难道是家师?” 那人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抬手一把扯掉了蒙在脸上的灰布,大笑着道:“莲舟小子,你还认得老夫么?” 俞莲舟仔细的看着那人,满脸的惊诧慢慢的变成了满腔的欣喜,愣愣的问道:“前辈,你是?啊!你,你是‘夫子李’前辈?!” 俞莲舟一眼就认出了,这灰衣蒙面人,正是他与大哥宋远桥二人,第一次上武当山时,在【遇真宫】外所遇到的“麸子李”前辈。当时,蒙他老人厚爱,还传授了一套【先天拳】于他。让他终得全体大用,使的俞莲舟的武功修为大涨,在江湖上闯下了赫赫侠名。 后来,俞莲舟与宋远桥再次上武当山寻访夫子李,却一直都没有找到。但是,他们兄弟却意外的在武当山中,一处不显眼的山沟里,找到了颇为隐蔽又简陋的【张爷庙】,邂巧相遇到张松溪、张翠山兄弟,在张松溪与张翠山的引荐下,拜入了张三丰的门下。也因此将夫子李所授的【先天拳】,传授给了张松溪、张翠山与殷利亨及莫谷声诸人。 也因而成就了后来威震江湖的【武当十四剑侠】。 而张三丰的小弟子,【榔梅真人】却因常年隐居于【小武当】【榔梅祠】中,醉心于钻研丹道与岐黄之术,其名不现于江湖,所以,江湖上的同道大多不知其名。否则,武当派就不只是【武当十四剑侠】了。 但是,他们兄弟对这位前辈,心中永远都是感激与尊重的。 难怪适才俞莲舟与夫子李交手不到一招,便即落败被擒,原来是徒弟遇到了师父,俞莲舟又焉能不败?! 当下,俞莲舟看着那夫子李,真是又惊又喜,自己兄弟久寻不获的世外高人,却意外的在这里相逢,那份高兴激动之下,忙不顾自己的伤势,诚惶诚恐的翻身跪下,俯伏在地,口中恭敬的道:“前辈在上,请受晚辈俞莲舟一拜!适才晚辈不知是前辈驾临,言语间有诸多冒犯,还请前辈责罚!” 双英见到这出乎意料的终极反转,不由得瞪大了美眸,一脸诧异又好奇的打量着俞莲舟与夫子李,用纤细白皙的小手托着精致的下巴,惊讶的道:“俞二哥,你认识这位前辈?” 俞莲舟从地上直起身来,目光恭敬的看着那夫子李,沉声道:“双英妹子,这位夫子李前辈,曾经在武当山【遇真宫】外,传授过【先天拳】与愚兄。虽然我并未正式拜他老人家为师,但是,前辈却有传艺之德。所以,我与前辈,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这礼,却不可废。” 说话间,俞莲舟又向着夫子李磕了一个头,方才起身。 只是,他刚才实在是伤的太重,起来之时,一个用力过猛,顿时就一个踉跄,脚下一软,便向着夫子李栽去。 双英见状,忙俯身去扶。 哪里知道,夫子李出手更快,双手疾抬,立刻就扶住了俞莲舟双肩,一脸关心又尴尬的问道:“怎么样?伤口还痛么?哼!都怪那三疯子!好端端的,偏要试试你的武功修为与智慧谋略!这下,玩大了吧!哼!没事找事!” 俞莲舟看着那夫子李,一脸不敢置信的道:“啊?我师父?!” 夫子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哼!除了你的师父,那个老疯子,还能是谁?” 俞莲舟一脸尴尬的看着那夫子李,却是不敢答应他。 这种话,夫子李可以乱说,但是俞莲舟却不敢乱应。他们兄弟虽然心中对夫子李极为尊重,但是他说的是对他们兄弟恩重如山,传艺授业的恩师,他又怎敢以下犯上的胡乱评判?! 夫子李见到他这般窘迫无奈的模样,不由的轻轻的拍了他肩膀一下,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俞莲舟一脸无奈的陪着他干笑了一声,低声道:“前辈,家师也来了吗?” 夫子李大笑道:“这个老不死的三疯子!他若是不来,你以为老夫会那么无聊的,来消遣你们兄弟这群小辈?” 双英这时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的掩口娇笑道:“哼!两个老不朽!加起来差不多二百岁了!还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这么顽皮,也不害臊!看看这俞二哥,都被你们欺负成啥样了?” 说着话,她迈步上前,来到了俞莲舟的身边,收敛了笑容,沉声道:“俞二哥,让小妹给你把把脉。” 夫子李笑眯眯的道:“早就知道你这丫头医武双修,本想借此机会,抻量一下你的深浅的。可是,你这小丫头,伤势实在是太重,老夫都不忍心与你动手了!况且,现在又要寻找殷小子,那就等你忙完这一阵再说吧。不过,老夫实在是好奇,你伤的这么厉害,却是如何掩饰自己的伤势与气息的?若不是你主动现身,老夫还真的没有发现你的踪迹。” 他这话一出,顿时就像是在俞莲舟的心中,狠狠的捅了一刀,当即便将他心疼震惊的目瞪口呆! 他愣愣的抬头看看双英,一脸责怪担心的道:“双英妹子!你的伤势这么严重,怎么不告诉我们?你若是有什么闪失,那要愚兄怎么向五弟、六弟交待?!又要让愚兄情何以堪?!” 双英微微一笑道:“俞二哥不必在意,小妹哪里有这么娇弱?” 夫子李双眼圆瞪,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双英,大声道:“小丫头,你伤的这么重,可适才为了相救俞莲舟这小兔崽子,是打算与老夫拼命吧?若老夫所料不错,你是不是宁愿自己的小命不要,也要救下莲舟?” 这时,双英也没有隐瞒,一脸正色的道:“前辈目光如炬,小女子也不相瞒。适才,若是前辈真的对俞二哥动了杀机,此刻,恐怕你我就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说话了!真的打起来,至于鹿死谁手,呵呵!犹未可知!” 夫子李深深的看了双英一眼,然后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道:“小丫头,真的是看不懂你,明明就是年纪轻轻,又是重伤在身,身上的气息却依旧如深渊之水,令人深不可测。老夫很是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还有,若是老夫真的对俞莲舟下死手,你真的会为了这小子,与老夫死嗑么?” 双英眨了眨眼睛,拉开架势,俏皮的一笑:“前辈,要不要试试?” 夫子李顿时就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立刻放开了俞莲舟,连连后退:“那还是算了吧!老夫可不愿意让那个老疯子看了笑话!” 说到这时,他突然转身向着山岗背后,大声叫道:“张三疯,你个老不死的牛鼻子,你再不现身,老夫便撒手不管,不再帮你兜着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道中气十足,又苍老爽朗的大笑声,从山岗背后的丛林中响起:“哈哈哈!麸子李,明明是你个臭不要脸的老东西,怕打不过昝家小丫头,丢了你的狗屁面子,才不敢出手的吧!” 夫子李老脸一红,随即笑道:“好你个三疯子!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你没必要说的那么明白吧?” 随着二人话音落地,双英就看到一个身形魁梧,龟形鹤背, 大耳圆眼,虬髯碧睛,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脚穿草鞋,不修边幅的中年邋遢道人,从山岗背后缓缓的走上山来。 那道人看着走的并不快,但是却是似缓实急,一转眼,就到了双英三人的身边。 那道人刚刚现身,才在双英的帮助下稳住身子的俞莲舟,又立刻转身向着那道人噗通一声跪下,同时一个响头磕了下去,口中恭恭敬敬的道:“不肖弟子俞莲舟叩见师父!” 双英这才知道,这邋遢道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武当派祖师张三丰真人。也就是武当派十四剑侠,俞莲舟诸侠的师傅。 双英姐妹俩对张三丰也是景仰神望已久。 此时,双英走上三步。恭恭敬敬的抱拳躬身行礼:“晚辈小女子昝双英,见过张真人。愿张真人福寿康宁。” 邋遢道人张三丰上前两步,一脸慈祥的看着爱徒俞莲舟昝双英,微笑道:“莲舟,双英丫头,起来吧!” 说着话,伸手扶起了双英与俞莲舟。 俞莲舟一脸惭愧自责的低头道:“师傅,对不起。弟子没有保护好六弟,让他成了【圣蛊之体】,现在正被江湖同道追杀。弟子愧对恩师嘱托。请恩师责罚。” 张三丰低头一脸宠溺的看着他。柔声道:“莲舟,这不怪你。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这事却也不能全怪你们。当初利亨失踪之后,为师也曾到处寻访。后来知道他落到了藏区。可是为师在藏区遍寻不获。在数十日之前,为师方才知道。昝家丫头已经从藏区将利亨带了出来。大概的情况,在江湖传言中已经略有所闻。具体如何,你可否给为师说一下?” 俞莲舟一脸认真的看着师父,正欲说话,双英却是皱眉说道:“张真人,事有轻重缓急。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二哥伤势太重,需要为他疗伤,然后才能再去找殷六弟。如今六弟的情况,张真人想必也是清楚。恐怕多耽误一天,六弟便多一份的危险。” 张三丰皱眉看向夫子李。 他适才扶起俞莲舟与双英之时,便已经发觉二人的伤势极重,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夫子李却是心虚的后退了三步。一脸尴尬的笑道:“三疯子,这个可不能怪我啊。这可都是你的主意。” 张三丰双目中闪过一抹寒芒。他冷冷的盯着夫子李,神色不善的道:“你个老东西,我只是要你试试莲舟的功夫,没有要你下这么重的手啊?还有这丫头也是你打伤的吗?” 第89章 双 绝 随着张三丰地话音落下,双英与俞莲舟二人便感觉到一股令人心悸的滔天怒火,从张三丰身上汹涌而起,这怒火夹着张三丰浑厚精纯的内力,如惊涛骇浪一般向着那夫子李席卷而去。 那夫子李,却也不甘示弱。当即气沉丹田,浑厚的内力如雷霆之怒,顷刻之间也迎着那张三丰的滔天怒火,笼罩而去。 陷身在二老争斗中心的俞莲舟,见到二老争斗,不由的无奈的看着双英,一脸祈求的低声道:“双英妹子,你一向足智多谋,怎生想个法子,让二老不再争斗?” 双英一脸苦笑的看着俞莲舟,无语的道:“俞二哥,你也太高估小妹了。这二位一旦真的打起来,那可真的是神仙打架。小妹即使想插手,那也是爱莫能助了。不过,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否则怕遭受池鱼之殃。” 俞莲舟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在担心二老vs会不会两败俱伤。 双英一脸无奈的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最后微微的皱眉一叹,轻轻的道:“唉!俞二哥,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说话间,她脚步轻轻的一挪,强行迎着那两个老疯子强横的压迫之力,双手倏的抬起,快如闪电般的,分别格挡在张三丰与夫子李的身前,一脸凝重的道:“两位前辈,你们在这里打个什么劲?殷六弟现在正面临着生死危机,你们加起来都要超过两百岁了,怎么还看不出事情的轻重缓急?有那力气能力,不如去帮助六弟去拦截,那几个与你们同辈的老怪物。难道,非要等到大错已经铸成之后,再去慢慢的后悔一辈子?” 张三丰与夫子李本来就是志趣相投的生死之交,他们二人的修为不相上下,此刻的争斗,也不过是一时的意气之争,又不是什么生死怨仇,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此刻,听到了双英这发人深省的震聋发馈之言,不由得皆是老脸一红,张三丰收势伸手拍了拍双英的右肩,似乎浑不在意的一笑,一脸赞许的道:“丫头,你说的对,当务之急,是先寻回老道那姓殷的小徒儿。不过,丫头,你的伤势,还是先处理一下吧!” 夫子李也是收了架式,一脸赞同的道:“三疯子虽然说平时都疯疯癫癫的,可是,做的事,还是很靠谱的。丫头,你的伤势,若是放在普通人的身上,恐怕早就死了不下一百次了!老夫实在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张三丰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一脸无语的道:“麸子李,你怕不是越活越回去了?现在,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吗?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先治好丫头身上的伤!别忘了,这小丫头现在可是莲舟这队人中的灵魂人物,与主心骨。这丫头文武双全,更兼心思过人,侠肝义胆,对老道这几个不成器的徒儿,又是尽心尽力,若不治好她,老道心中也是无比愧疚的,更是无脸去见老道那几个小兔崽子。要想平安无恙的救回我那个小徒儿利亨,恐怕也非她不可了!” 夫子李却是像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一脸不快的低声嘀咕道:“好你个三丰老道,人家不过就是好奇嘛!至于给老夫扣那么大的帽子吗?” 双英不禁额头浮现三缕黑线,忍不住以手抚额,一脸无语的看着这一对老活宝,低声道:“这都什么人啊?亏了他们还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前辈高人,一代宗师级别的人物,这智商,堪优啊!” 俞莲舟也是一脸无语的看着双英,低声道:“双英妹子,你不可以这样说我们的师父!他老人家不过是不拘一格,率性而为罢了。比起那些假道学、伪君子,就可爱多了!” 双英一脸似笑非笑的道:“哦?令师居然很可爱?这个,小妹倒是真的没有看出来。” 俞莲舟一怔,随即便反应了过来,他禁不住脸色一红,尴尬的一笑。正欲说话,却见到师父张三丰一脸正色的道:“莲舟,你先让到一边,让为师与夫子李这个老东西为昝丫头疗伤。” 俞莲舟低头躬身答应,便慢慢的走到一旁。 说实话,俞莲舟也是极为担心双英的伤势,但是,现在见到有师父张三丰与夫子李共同出手,为双英治疗伤势,心中的担心与着急登时放下,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俞莲舟当即在远离他们丈余外的地面,盘膝坐下,又从怀里取出双英先前留给他的【雪莲玉清丹】,正欲放入口中吞下去。 谁知道,就在这时,张三丰一声惊咦:“咦?莲舟,且慢!把你手中的丹药拿过来,给为师看一下。” 师父发了话,俞莲舟又哪里敢违拗半分?当即低头恭恭敬敬的答应了一声:“是,弟子遵命。”忙从地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来到了师父张三丰的面前,低头躬身,双手捧着药丸,将它呈给了师父。 张三丰与夫子李,嗅着那浓郁的丹香,双眼放光,双目灼灼的看着俞莲舟,张三丰一脸惊喜诧异的道:“莲舟,这丹药从何而来?这应该不是你榔梅师弟的手笔吧?” 俞莲舟忙躬身回答道:“师傅明鉴!这的确不是榔梅师弟所炼制的。这是双英妹子她们姐妹俩炼制的。” 张三丰与夫子李皆是瞠目结舌的看着双英,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两个老疯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瞪大双眼,便像老牛逮耗子——大眼瞪小眼。皆是震惊不已。 夫子李看着眼前这个漂亮,温柔又善解人意,更兼文武双修,医武双绝的少女,一脸的欢喜赞叹:“昝家丫头,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张三丰亦是震惊,欢喜不已,一脸的心疼与宠溺:“小丫头,你很不错。炼丹,可不是个容易的活儿。”他伸出左手食中二指,拈着那粒晶莹玉润,洁白无瑕,微微泛着浅黄色光芒,丹香四溢的【雪莲玉清丹】,微笑着说道:“这丹药的成分,颜色,配方,乃至火候用料,皆是丹中极品。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老道我炼了一辈子丹药,都难得炼的出如此极品名丹。丫头,这丹药是何名?” 此刻,双英盘膝坐在地上。一脸红晕,微微羞涩的低头低声道:“教张真人笑话啦。在你这位丹道大师面前,小女子这点微末之学,何足道哉?此丹名为【雪莲玉清丹】。不过是小女子碰巧炼得,实在是当不起张真人如此谬赞。” 夫子李点头看看双英,笑容满脸的道:“丫头,你真的很好,武功高强,谦逊知礼,又是虚怀若谷,仁心仁术。不是老夫取笑你。真的不知道是哪一个少年英杰有如此福气,能娶到你这位天下无双的,绝世美少女?可惜老夫没有子侄,否则,怎么也得将你娶了,做我们李家的好儿媳。” 张三丰也是连连叹气。不无遗憾的附合道:“正是。可惜老道,一生未曾婚娶。没有合适的子侄与你婚配。老道只有眼下这几个不成器的徒弟。不知可有哪个入得了丫头你的法眼?” 听到这话,俞莲舟却是忍不住微微一笑:“师父,请恕我直言,弟子斗胆,想问你一件事。” 张三丰一脸讶异的道:“什么事?你说吧。” 俞莲舟微笑道:“师傅,假如你有一位弟子,与双英妹子两情相悦,私定了终身。那师父您老,允许,还是不允许?老实说,若不是有这层关系在,双英妹子她们姐妹,又哪里会对我们武当派如此关照与维护?” 双英听到这话,顿时双颊晕红,满脸羞涩的低下头去。口中娇嗔道:“二哥你,你就不要取笑人家了。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一点?若是,若是尊师不答应,那不是让人家羞愧难当,无脸见人了?” 说到后来,已然是声若蚊蚋,弱不可闻。 但张三丰二人的修为是何等精湛恐怖?因此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张三丰看着俞莲舟与双英二人,一脸的惊喜与不可思议:“莲舟,你说什么?你们兄弟中,有人与双英丫头,有了婚姻之约啦?那是哪个傻小子?居然有这般天大的福气?那个小兔崽子,不会是你吧?” 俞莲舟听到这话,头顿时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他连退了三步,低头偷偷的瞧了师父张三丰一眼,语气弱弱的道:“师傅,弟子可没这么大的福气。弟子斗胆,敢请师傅您猜一下。” 张三丰昂首向天,看着那苍茫辽阔的天空中,飘来飘去的一片片白云,沉默了半晌,在心中将诸弟子的为人与心性心智仔细的估算了一下,可还是想不到,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俘获双英这位天之骄女的芳心。 他皱眉看着这个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二弟子,沉声道:“莲舟,这个人,是不是你四弟张松溪?这小子一向沉稳多智,又机灵善变,倒是可以与双英丫头凑一对。” 俞莲舟笑着摇了摇头。轻笑道:“师傅,你猜错了,不是四弟。不怕师傅你笑话。四弟见到双英妹子。便似老鼠见了猫似的,完全是被虐的体无完肤,不敢呲牙。” 张三丰与夫子李,皆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俞莲舟,不以为然的笑道:“不可能吧?张松溪这小子一向足智多谋,能言善辩,他还会怕双英丫头?” 俞莲舟看着那双英,笑容满面的道:“师傅,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不说是智勇双全的双英妹子,便是古灵精怪,智计百出的双清妹子,我们兄弟也是对她畏之若虎,避之唯恐不及。这么说吧。我们兄弟对双英姐妹,那是又敬又怕,又爱又恨。” 双英听到这话,不由得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一脸傲娇的道:“哼!难道我姐妹二人是老虎不成?那我们可真是白护着你们兄弟了。下次再有什么事情,可别叫我们姐妹了啊。做好不得毛狗尾巴一倒扫!哼!除了翠山哥,你们都是一群白眼狼!” 张三丰也是聪明绝顶之人。他从双肩的反应与这段话中,听到了一个关键词! 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顿时就又惊又喜,忙大声道:“”你说什么?翠山哥?你说的可是我那失踪十年的好徒儿张翠山?丫头,与你两情相悦的,居然是我那十年未见,不知生死的徒儿张翠山?!\\\" 这太让人惊喜,太让人意外,太让人想象不到了! 俞莲舟看着师父惊喜欲狂的语无伦次,不由的热泪盈眶,泣不成声的道:“师傅,是的,你没听错。五弟有下落了,失踪十年的五弟找到了!” 双英也是泣不成声的道:“张真人,张五哥一直跟我说过。他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返回武当山,与你老人家和众位兄弟团圆。张真人,这是五哥托我给您带的口信与信物。” 说着话,双英将自己当日与张翠山分别时,张翠山交给她的那枚玉环与口信小笺,从贴身亵衣里面取了出来,双手递给了张三丰。 张三丰心情激荡之下,手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哆哆嗦嗦的接过玉环与信笺,用右手轻轻的摩挲着,这枚熟悉又陌生的玉环,忍不住激动又伤心的潸然泪下。 当张三丰泪眼婆娑的打开那卷成一卷的小笺,一行娟秀又悚目惊心的字迹,便展现在他眼前: 一别经年,往事如烟。 久欲觅鸿雁,奈无红娘。 幸有庄周之梦,聊作鱼雁。 曰:亲,安否?师,安否? 不肖弟子,张翠山顿首泣血百拜! 张三丰看着这张小笺,顿时忍不住痛哭失声。 百余岁的老人,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哭得肝肠寸断。 哭的稀里哗啦。 双英与夫子李、俞莲舟也是泣不成声,无语凝噎。 过了好一会儿,诸人方才止住了哭泣。 俞莲舟看着双眼通红的张三丰,满脸认真的道:“师父,既然已经知道了五弟的下落,那我们在找到了殷六弟之后,是不是就一起去那里接回五弟?” 张三丰一愣,一脸诧异的道:“接回翠山?他在哪里?你们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又如何去接?” 俞莲舟抬袖擦去了脸上的泪水,一脸兴奋的道:“好教师父得知,五弟的下落,双英妹子知道。五弟的讯息,就是她们姐妹告诉弟子们的。六弟,也是她们姐妹俩救的。” 张三丰再次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道:“啊?这昝家丫头,也太厉害了吧?翠山到底在哪里?” 第90章 震 撼 俞莲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道:“五弟离我们很远很远。若不是双英妹子她们恰好要回荆州府寻亲,又在因缘际会之下救了六弟,传讯回武当山,我们恐怕这辈子就算想破了脑袋,踏破了铁鞋,也是想不到,五弟居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去了那样一个,偏僻又遥远的荒蛮小国。” 张三丰一脸震惊的愕然道:“什么?偏僻?遥远?荒蛮?小国?莲舟,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翠山他已经不在中原与藏区了?他去了哪里?高丽?扶桑?还是波斯?” 俞莲舟脸上,初见张三丰与夫子李时那份欣喜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与哀伤。 他低头默默的垂泪,不停的抽噎着,却是没有说话。 张三丰见到他如此模样,不由的一脸担心的温言问道:“莲舟,你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快告诉师父,不管他是谁,只要敢欺负我老道的徒儿,老道打的他满地找牙,连他妈都不认识!” 俞莲舟听到他这温柔又霸气侧漏的话,陡然想到,六弟当初所遭遇到的非人折磨,与当时绝望无助的悲惨境况,还有双英姐妹为了他们兄弟,数度的陷入生死危机,不由心痛得哭的更加伤心了。 一向坚强又果断的双英,也卸下了在人前假装的,明伤暗痛却在人前言笑晏晏的开朗,忍不住泪眼婆娑的看着张三丰,仿佛迷路许久的孩子,忽然见到了疼爱他的父母一般,一脸凄苦无助的低声泣道:“张真人,五哥他,他过得好苦!你们快去救他吧!我,我担心,单凭阿尔莫丽娅公主一个人,恐怕,保不住五哥的性命......” 说到这话,双英已经是泣不成声。 张三丰与俞莲舟皆是大惊失色,尤其是俞莲舟。 他们几兄弟自从与双英姐妹相识以来,便是见到双英一向淡定自若,万事不萦于心,即便是面临着生死危机,她也是运筹维握,淡然处之。 他何曾见到双英这般伤心柔弱无助过?他原本以为,六弟殷利亨的遭遇,已经是惨绝人寰,却是没有想到,五弟张翠山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 当即便焦急不已的问道:“双英妹子,这是怎么回事?五弟他?” 双英一脸的悲哀,幽幽的道:“张真人,李前辈,俞二哥,你们肯定都想像不到,在我们姐妹遇到五哥之前,他过得是怎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天可怜见,若不是阿尔莫丽娅公主的胞兄病重,而我恰好凭借着一身医术,在王都【康提普尔】城,闯出了一些名声,因此受到公主的看重与邀请,入宫为公主的胞兄治病,而就在那时,那位病重的王子阿尔法特·尼古斯殿下,在我的医术之下,侥幸保得一命之时,提出了一个请求。”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心中极度悲哀与痛心之下,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与伤势,顿时就头一歪,一下子就昏迷了过去。 此刻,这三个大男人,在这极致的震惊与担心之下,谁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大防了。 张三丰反应最快,他在双英昏迷倒地的一瞬间,便伸手将双英揽入了,自己宽阔温暖的怀抱中,同时右手食中二指伸出,搭在双英的右手手腕上,皱着浓眉,仔细的探查起她的脉搏来。 俞莲舟与夫子李都是一脸紧张担心之色,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在心中暗暗的为她祈祷,愿老天爷保佑,这位人美心善的少女,平安无恙。 可是,老天爷却似乎与他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只见到张三丰的一双浓眉,紧紧的皱着,一脸心疼凝重的道:“这丫头全身的经脉好像都断了,而且五脏六腑都衰竭之极,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迟暮老人。更加糟糕的是,我老道居然没有摸到,这丫头的脉搏跳动!以常理来说,以她身体现在这般糟糕的情况下,常人早就奄奄一息,只争早晚了!可是,更加令老道迷惑不解的是,这丫头在这般严重的情况下,是怎么做到行若无事的?而且,还像个正常人一般,居然还准备和麸子李这老混球打一架?” 俞莲舟听到这话,顿时就想到了一件事,他清楚的记得,当日在喀什容措,吴家后院中,六弟殷利亨体内原本沉睡的【明光圣蛊】,(当日双清在佳音普善家,为殷利亨驱蛊时,以【冰魄魂虫】强行冰冻住了【噬魂蛊】,迫出了成蛊,暂时解决了殷利亨的生命之危。)可是,后来,忽然被【地狱火蛾】所激引爆发,神智狂乱,奄奄一息之际,全仗着双英悍然不顾自己的生死安危,当机立断,强行以【血祀】之术,唤醒了她体内沉眠伴生的【极乐玉清冰蚕】,并以她世所罕见的【冰雪之体】的精血为引,方才侥幸救活了殷利亨。当时,纳兰容情还阻止过她。 他还记得,纳兰容情在焦急担心之下,还骂过他们,说什么这样会害死双英的,又说双英这么做,轻则终身昏迷残废,韶华尽逝,红颜弹指老;重则气血逆行,一命呜呼! 而且,事情的发展,果然如纳兰容情所说,双英在治疗殷利亨之后,便韶华尽逝,垂垂老去,昏迷了过去。后来又生了许多枝节出来。 之前双英现身助他们兄弟渡崖救刘古泉之时,来自【幻梦湖】的干将莫邪,也曾语焉不详的埋怨过双英。 虽然干将莫邪兄弟当时没有明说,但是,从他们兄弟那担心紧张的表情中,也可以发现些许端倪。 此刻,听到他师父张三丰的话,也是不敢隐瞒,遂将他知道的所有一切前因后果,都简明扼要的告诉了张三丰。 张三丰与夫子李,这两个名震江湖的老人家,皆是被双英震撼惊讶的一塌糊涂。张三丰讶异的道:“伴生灵物?冰雪之体?【血祀】?世上还有如此神秘奇妙之事?这丫头,到底身上还有多少秘密底牌与惊喜?” 夫子李一脸生无可恋的仰天长叹:“看到了这丫头,方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三疯子,你我那就是枉称,世外高人了!亏了我们还自以为是,与双英这个小姑娘一比较,我们这俩个老不死的,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张三丰一脸无语的一笑,长叹一声,严肃的对俞莲舟沉声道:“莲舟,这位姑娘对我们武当派上下的大恩,你们兄弟可不能抛之脑后,她们姐妹俩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尽量满足。记住了吗?” 俞莲舟一脸认真严肃的道:“是!师父放心,弟子谨遵师父钧谕!” 张三丰点了点头,然后就一脸凝重的看着那昏迷不醒的双英,轻轻抚摸着双英的秀发,一脸心疼的道:“唉!这般漂亮可爱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偏偏要受这些痛苦。她的伤势,还真的有些棘手!莲舟,你方才说,这丫头昏迷不醒之后,是【幻梦湖】的【玄武阁】阁主出手,方才保住了这丫头的小命?” 俞莲舟看着师父,满脸钦佩感激的道:“师父,是的!要不是【幻梦湖】的木老突然出现,带走了双英妹子,双英妹子怕不是已经遭遇到了意外,那弟子兄弟真的就会抱憾终身了!” 张三丰一脸认真的道:“莲舟,你们兄弟既然都一直陪伴在,双英这丫头的身边,那你们可知道,这丫头的伤,是怎么治好的吗?” 俞莲舟轻轻的摇头苦笑道:“回师父的话,当日,在那无名山谷中,若不是双清妹子,弟子与莫七弟恐怕已经中了【五毒门】的毒烟,毒发身亡了。在毒烟弥漫之时,那位神秘又强大的木老,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了山谷之中。在弟子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他便已经掳走了昏迷不醒的双英妹子。” 张三丰听到此处,不由得讶异的道:“这木老头有点道行啊!双清这丫头,我老道见过。也是个精灵古怪,不肯吃亏的角色。这老头能在双清眼皮底下,劫走了她的姐姐?” 俞莲舟苦笑道:“师父,您有所不知,这位木老的轻功之高,实在是世所罕见。” 张三丰不以为然的道:“有多高?能够有我们武当派的【梯云纵】厉害?” 俞莲舟尴尬的一笑,局促不安的低声道:“师父,弟子惭愧。那木老,抱着双英妹子攀爬上悬崖之时,那份快捷伶俐,弟子是甘拜下风。对不起,师傅。让你失望了。” 张三丰满脸不悦的看着俞莲舟,愠怒的道:“莲舟,为师平日教你们的功夫,都是吃素的?连个糟老头子都干不过?这不是要让江湖同道笑话,老道教徒无方?哼,亏你们平时还自称什么武当十四剑侠!” 俞莲舟一脸惭愧内疚的低头道:“师傅,对不起!弟子让你失望了。” 张三丰满脸失望的看着俞莲舟,轻叹道:“莲舟,你在为师的心目中,一直都是最出色的那一个。虽说你们众兄弟都各有所长。但是你的勤勉与博采众家之长,忠诚守信,严肃重情,却是为师极为欣赏的。只是,对利亨他们,有时也太过严苛了一点。而且,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追求完美了。正所谓,光棍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矫枉过正,反到是得不偿失。有时候你也要懂得,适度的变通一下。” 俞莲舟一脸凝重的躬身应道:“是!弟子一定谨遵恩师教诲。自今而后,弟子再也不会墨守成规。” 张三丰满脸黑线的看着俞莲舟,不由的叹气道:“你个臭小子!合着为师我说了这半天,算是白说了!我张三丰哪有你这般迂腐不通的弟子?!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你先回去吧,让岱严与松溪二人过来。” 夫子李瞠目结舌的望着他,一脸懵逼的道:“好你个三疯子!莲舟身上这么重的伤,你居然赶他走?你忘了我们现在要干嘛啦?昝家丫头说的不错。你这家伙,发起疯来,真的是主次不分,轻重倒置!” 张三丰不服气的道:“谁说的?当务之急不是先治好昝家丫头的伤吗?然后再给莲舟医治?” 夫子李一脸无语的看着张三丰,重重的哼了一声,冷笑道:“呵呵!老夫还以为你忘了双英丫头了!人家是爱屋及乌。你个老疯子可倒好,逮着鸡毛当令箭。明明是自己治不好双英丫头,却为了你那可笑的面子,偏要迁怒与莲舟!莲舟小子,既然你师父不喜欢你了。那你就不要当他的徒弟,过来给我,夫子李当徒弟吧。老夫保证将你疼得像心肝宝贝似的。这么好的徒弟,你居然不知道去珍惜。” 俞莲舟一脸无奈的摇头看看这二老,也是无言以对,好半晌才缓过来了这一口气,语音轻柔,但是却语气坚定的道:“多谢李前辈的厚爱。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恩师对我俞莲舟恩重如山。除非师傅将我逐出门墙。否则,俞莲舟这一辈子,永远都是武当派的人。绝对不会背叛师傅。” 张三丰颇为意外的看了俞莲舟一眼,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莲舟,假如为师现在废了你的武功,将你逐出武当门墙。那你会恨为师么?” 俞莲舟听到这句话,顿时就大吃一惊。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都忍不住流了下来。他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张三丰,泣不成声的道:“师傅,你打我,骂我,废了我的武功都可以。就是不要将我逐出武当派。弟子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但弟子明白,师傅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弟子不敢恨师傅。也不敢抱怨你。只求师傅将弟子留在武当。弟子生是武当的人,死是武当的鬼。” 张三丰满脸懵逼的看着俞莲舟,疑惑的问道:“莲舟,你这话从何说起?为师不过就说了一个假如,你至于这么伤心难过么?” 第91章 衣 钵 这回,轮到俞莲舟懵逼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他讷讷的问道:“师父,您,您说假如?不是当真?” 张三丰满脸笑容的拍了拍俞莲舟的肩膀,大笑道:“莲舟,你小子想什么呢?好端端的,老道干嘛要把我这么出色,聪明又能干的好徒儿逐出武当派?难道,老道脑子有毛病?还是脑袋缺根筋?!″ 夫子李一脸嫌弃的道:“三疯子,依老夫看来,你这个老牛鼻子,你不但脑子有病,而且脑袋还缺根筋!要不,怎么正经事不做,却一直在这里瞎哔哔?” 张三丰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转头看看俞莲舟,沉声道:“莲舟,那依你的意思,当时,那【幻梦湖】的木老带走双英这丫头的时候,你们都不知道,他到底带着双英丫头去了哪里?” 俞莲舟点头道:“回师父的话,确实如此。不过,是,也不是。” 张三丰与夫子李都是一脸的疑惑,张三丰皱眉不满的道:“什么意思?什么是又不是?你把话说清楚!别打哑谜!” 俞莲舟一脸认真的道:“好教师父得知,弟子没有打哑谜。当时,木老在带走双英妹子的时候,曾经留言道: “幻梦湖,幻梦影, 幻梦湖中幻梦影。 湖映梦影,梦隐湖隐。 这丫头伤的太重,老夫带走了! 当时,弟子尚未明白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正在着急担心之下,冰雪聪明的双清妹子,却一下子就勘破了这个谜题!用她的话来说,对方若是要对她们姐妹俩不利,图谋不轨,凭对方的身手,在这里就可以做到,何必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呢?” 张三丰与夫子李都是一脸赞同的道:“不错,双清丫头说的不错,话糙理不糙。对方确实对她们两个没有恶意,否则,岂能如此轻易的就放过她们?由此判断,这两个丫头,没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他们正说到这时,忽然一阵微弱又急促的咳嗽声响起来:“咳咳!咳咳咳!张,张真人,你说谁是省油的灯?” 张三丰三人都被这个声音吓了一大跳,夫子李一脸震惊的道:“啊?!昝家丫头,你醒啦?” 刚刚才醒过来的的双英,还有点犯迷糊,她瞪大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立刻就精神奕奕的坐了起来,一脸疑惑的问道:“张真人,我这是怎么啦?” 张三丰一脸不解的道:“丫头,你的伤?”他一边说,一边探手抓住了双英的右手,再次确认了一下双英的脉搏。 这一次,他却认真的看着双英的小手,经过再次的仔细检查,他发现,仍然没有找到双英的脉搏! 他不死心,放开了双英的右手,抓住了双英的左手,一番探查之下,还是没有发现,双英的脉动! 在双英昏迷之前,他还能感觉到她微弱的脉动,可如今倒好,一点的脉搏都感觉不到了! 张三丰满脸的震撼与不可思议之色,大声问道:“丫头,你的心跳脉搏呢?” 双英一愣,随即便微微一笑,一双灿若星辰的美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三丰,一副莫测高深的表情,轻笑道:“张真人,你猜。” 张三丰这位,修为精湛,博学多才,医术与丹道皆冠绝古今,百多岁的老道,正一脸迷茫的看着双英巧笑倩兮的俏脸,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摇头说道:“丫头,老道真的猜不到。” 双英目光又望着俞莲舟,轻笑道:“俞二哥,你应该知道啊。” 俞莲舟看着师父,又看了下双英,一脸疑惑的问道:“我?妹子说笑了!连我师傅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我又哪里知道?” 双英抿嘴轻笑道:“二哥,看来今日把这个事情不解释清楚的话,你们是不会放心的。我体内寄生的,伴生灵物是什么?” 俞莲舟这时反应倒是很快,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是【极乐玉清冰蚕】!” 他话音刚落,张三丰也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一脸惊讶的道:“冰蚕,也是蚕中的一种。它们也会吐丝,织茧,由蚕化蛹,由蛹化蝶。” 他刚说到此处,不由得大惊失色的道:“丫头,你现在在破蛹化蝶?!” 双英笑着点了点头。满脸淡然的说道:“嗯!应该是这样。晚辈不曾经历过。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从冰蚕的习性上来说,应该是这样了。” 张三丰与夫子李一脸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双英,摇头叹气道:“你这个小丫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怪物!年纪轻轻的,医术通神也就算了。就连武功心智,都吊打莲舟等人。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你与我们武当派是友非敌,否则我们就要大伤脑筋了。江湖上那些所谓的什么天之骄子,各派精英,在你面前,真的屁都不是!可是你居然还是那么谦虚,这还让人怎么活呀?” 双英低头抿嘴一笑,娇嗔道:“张真人,你这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你这是在给我拉仇恨吧?你这样说,不是惹的让各派对我群起而攻之吗?” 张三丰摇头一笑:“没有啊,老道这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老道曾经远远的见过你出手几次。你的武功之高,就不用多说了。你这一旦化蝶成功,那武功修为还不得再次暴涨?到那时候,恐怕我们这几个老东西,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双英却一脸淡然的道:“哪有这么夸张啊?顶多就是比宋大哥俞二哥他们,高那么一星半点。在你们这几位老前辈面前,小女子还是甘拜下风的。” 张三丰与夫子李见到双英这虚怀若谷的淡定表情,皆是满脸赞许的道:“双英丫头,不说你的武功心智,就凭你这份宠辱不惊的心态,便足以秒杀大部分同龄人了。” 张三丰偏头,满脸认真的看着俞莲舟,一脸语重心长的叹息道:“莲舟,你知道你的武功为什么一直止步不前吗?那就是你的心态出了问题。你凡事追求完美,习武也是一般。你务必要将为师教你的功夫,每招每式,都习得尽善尽美。殊不知,你这便是落了窠臼,落了下乘。须知,人是活的,招式是死的。你每次面对的敌人都不一样。你若是每次出招都循规蹈矩,有心之人知道了你的出招规律,便会做出相应的对策。到时候,你便会一步出错,招招出错。因为你的每一招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那样你又如何打得过别人?那样你即使在平时练的再勤,又有何用?为师不求你,以无招胜有招。但也必须做到,出其不意,方能克敌制胜。”′ 俞莲舟听到这一番话,顿时如醍醐灌顶。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低头应道:“多谢师傅提点。弟子知道错了!” 张三丰一声长叹,一脸落寞又遗憾的道:“莲舟,非是为师要说你。在你们兄弟中,你五弟翠山的悟性最高。你们兄弟每每在练武拆招之时,翠山总能出其制胜,比你们稍胜半筹。你们都是师父一起教的。虽然入门有先后,悟性有高低。在你们师出同门之下,他为什么能每次都胜你们一筹呢?而且他还是以残疾之身?” 俞莲舟仔细的回想,每一次与五弟张翠山交手时的情况,不由的脸色苍白的道:“师父,弟子一直到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你那么疼爱五弟了。弟子一直以为,因为五弟身有残疾,师傅才对他一直偏爱。今日徒儿才知始末缘由。弟子惭愧。” 张三丰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俞莲舟的肩膀。轻叹道:“莲舟,你们都是我老道的徒弟。我又怎会厚此薄彼?便是利亨,他在你们兄弟中,性子最为温柔和顺,但是,对于剑术的悟性,却远比你们为高。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那就是他心无旁骛。他将他的心,他的身体,他的意志,他的所有的一切,都融入到了剑道中。心即是剑,剑即是心。假以时日,他必成一代剑道大师。就如你五弟一般,他若不是失踪这十年,他必将传我衣钵,代替远桥。成为下一代的武当掌门。” 第92章 大 学 俞莲舟一脸失落的看着张三丰,轻声道:“嗯!师父,弟子明白了。原来,一直都是弟子愚钝,怪不得任何人。师父,您老现在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要陪着双英妹子,一起去找六弟?” 张三丰看着这一脸失落的俞莲舟,微微的一笑,道:“莲舟,你也不要气馁难过。你还年轻,从现在开始努力,还来得及。而且,你身边还有双英丫头这个绝世无双的名师,你跟着这丫头,还怕没机会变强?” 俞莲舟听到这话,顿时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摇头道:“师父,您可别拿弟子开玩笑!弟子绝对不敢背师别投,背叛武当派的!但凡弟子有这想法,您老人家早就一掌拍死我了!” 双英却一脸无语的道:“俞二哥,你真是蠢的可爱!令师的意思是,你跟我在一起行动,小妹可以随时提点你一下。又没有要你拜我为师!你紧张什么?张真人,晚辈说的没错吧?” 张三丰一脸宠溺的看着双英,不由的赞许道:“双英丫头,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老道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就看你答不答应,指点老道这个榆木脑袋的傻徒儿了。” 双英抿嘴轻笑道:“张真人,您老人家这不是埋汰晚辈吗?您老门下的高徒,哪一个不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英雄豪杰?还有,俞二哥他们兄弟还有你这位盖世无双的师父,哪里还需要晚辈不自量力的指手画脚?” 夫子李见到他们这一老一少互相吹捧,不由的看着他们,一脸鄙夷的道:“啧啧啧!三疯子,你可真的够不要脸的,自己的徒弟不教,却让一个小姑娘去教,你可真够可以的!嗯,双英丫头,你可不能答应他,这老牛鼻子巴不得偷懒呢!” 双英却微微一笑,对着夫子李拱了拱手,满脸笑容的道:“李前辈,咱们也不废话了,晚辈有个主意,不知道前辈以为如何?” 夫子李一脸得意的看了张三丰一眼,春风满面的道:“小丫头,你说。” 双英却一脸凝重的道:“殷六弟的情况,晚辈不说,前辈也清楚。如今,这江湖上的黑白两道,凡是有野心,有能力的,大多都对殷六弟的【圣蛊之体】虎视眈眈。我们姐妹俩与俞二哥兄弟在明,敌人在暗,不论我们如何应对,都处于被动之中。而且,万一哪天,殷六弟不幸落入敌手,晚辈就很为难了。为今之计,只有委屈你们两位老人家,在暗中便宜行事,同时,也作为我们的底牌,可以在关键时刻,给对方致命的一击。不知道二老以为如何?” 夫子李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的道:“老夫没有问题。三疯子,你呢?” 张三丰看着双英,却是一脸惭愧的道:“小丫头为了我老道的徒儿,如此尽心尽力,老道还有什么说的呢?就是如此吧!莲舟,你们兄弟与双英丫头一起行动,一切都听她的,知道吗?同时,你们兄弟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这两个丫头受到半点伤害。明白我的意思吗?” 俞莲舟躬身抱拳应道:“是!弟子谨遵师父吩咐!” 双英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多谢,前辈配合理解。两位前辈请先行,晚辈先给俞二哥治疗好了伤势,稍后再走。” 张三丰蓦地一拍夫子李的肩膀,一声惊呼:“哎呦,我都忘了莲舟身上的伤势了。瞧我这记性。” 双英一脸无奈的看着张三丰,低声嘀咕道:“前辈,你哪里是忘了二哥的伤势呀?分明就是想考较一下晚辈。” 不过,她嘀咕归嘀咕,手上动作却是不慢。 她动作利索的从身上取出银针。再取出一个白色的玉瓶。 然后让俞莲舟盘膝坐下。双手不停的挥动。将银针一枚枚的刺入了俞莲舟身上手太阴肺经,足阳明大肠经,手厥阴心包经等全身的各处大穴中。 然后,纤纤玉指在这近七十余枚的银针上或捻、或弹、或扎,随着双英的动作,俞莲舟的头上、身上,皆不断的冒出白色的雾气。 张三丰与夫子李原来都准备离开了,可是,见到双英在给俞莲舟治疗,便又好奇的停了下来,驻足认真的观看了起来。 待到俞莲舟微微苍白的脸色,慢慢的恢复了正常之后,双英从白色玉瓶中倒出来两粒晶莹玉润,泛着淡淡黄光的丹药。递给了俞莲舟,还没有说话,却被张三丰夹手抢了过去。 双英却一脸无语的道:“张真人,你想要这丹药,明说便是,又何必去抢?” 张三丰老脸一红。讪讪的笑道:“丫头让你见笑了。老道只是好奇。这丹药真的是你炼制的吗?效果如何?” 夫子李一脸的鄙夷,冷笑道:“三疯子,你这就是画蛇添足了吧?这丹药要是没效果,双英丫头为什么要给莲舟吃呢?难道你以为她像你那样无聊?” 双英笑道:“张真人,你是不是怕我这是个半吊子的丹药?怕吃坏了你的宝贝徒弟?看样子,前辈是信不过晚辈的医术了。” 张三丰白了那一脸嘲笑的夫子李一眼,哼了一声,冷笑道:“丫头,你不要听夫子李这个老混球瞎说。当日在黑风坳黑竹林救你的妹妹时,便知道你姐妹二人都是仁侠仗义之辈了。既然如此,那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老道只是奇怪,你年纪轻轻的,炼丹之术怎么会那么高明呢?要知道,老道穷尽一生之力,也才不过达到如今这个水准。” 双英却是一脸的笑意,沉声道:“说来,也许前辈不信。晚辈打小就是那样,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就好像当日师傅教我们姐妹学【大学】一样。老师刚说的一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晚辈便知道下一句是《在新民,在止于至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诡异。无论师父教什么,对于晚辈而言,仿佛就是温熟书一般。给晚辈一种《温故而知新》的感觉。” 张三丰与夫子李皆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可看到双英言之凿凿的模样,可又不得不信。心中不由啧啧称奇。夫子李忽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莫非你是文曲星下凡?” 双英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前辈真逗。那晚辈武功这般高,难道是武曲星下凡?” 俞莲舟听到这话,立刻接口道:“不,双英妹子,你文武双全,你是文武双曲星下凡。” 第93章 双英 双英却是一愣,随即以手掩口娇笑不已:“俞二哥,怎的你像二老一般,如此取笑于小妹?还文武双曲星?亏你想的出来!是不是你的伤好了,便学尊师一般,变的贫嘴贫舌起来?” 张三丰笑道:“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你说莲舟便是,又如何要扯上老道?老道何曾贫嘴过?” 夫子李却是一脸幸灾乐祸的道:“三疯子,这就叫作恶人自有恶人磨!老夫看这世界上,也就只有这个小丫头才能治得住你。” 张三丰看着这夫子李,一脸不服气的吹胡子瞪眼道:“夫子李,你个老混球,你给老道说清楚,谁是恶人?” 双英却一脸无奈的道:“张真人何必生气?李前辈这句话,可是连着晚辈给一起骂了!算了算了,再跟你们二老掰扯下去,那就没完没了了。二哥,你的伤势已经恢复,我们俩这就回去吧。我们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俞三哥他们兄弟,不定担心着急成什么样子了!” 俞莲舟却躬身对张三丰道:“师父,您老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什么事,那弟子就和双英妹子回去了?” 张三丰看着双英,伸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她柔弱的香肩,微笑道:“丫头,老道就将这几个不成材的小子交给你了!他们兄弟若是敢不听话,你尽管放手教训他们。” 双英却一脸苦笑的道:“张真人,你可真看得起晚辈!那就这么说了,我们在明,您二老在暗,争取早点找回殷六弟。晚辈告辞!” 张三丰与夫子李一脸的慈祥,冲着俞昝二人挥手道别,从山岗背后下山而去。 俞莲舟看着二老渐去渐远的背影,却对双英问道:“妹子,你是怎么来的?你的坐骑呢?” 双英却淡淡的一笑:“二哥,小妹是步行来的。并未骑马。” 俞莲舟一脸的讶异,吃惊道:“步行?那么远,愚兄骑着马都跑了好半天。可是你仅凭步行,与愚兄差不多前后脚便到。你这速度,有点快呀。可是你为什么不骑马呢?” 双英笑道:“二哥,我们回去吧,在路上我们边走边说。” 说者当先变行。 俞莲舟牵着马儿与双英并肩而行。 双英却一脸凝重的道:“二哥,你还是骑马吧。我们这样慢慢步行,得走到什么时候去?” 俞莲舟看着双英,却摇了摇头。一胶不好意思的道:“这像什么话?愚兄骑马,却叫你一个小姑娘步行?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双英抿嘴一笑:“二哥,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信不信,你的马儿跑的还不见得有我快。” 说着话脚下加劲,顷刻之间就去的远了。 俞莲舟无奈,只得拍马疾追。 不过,说也奇怪。任凭俞莲舟如何策马疾追,却始终与双英隔着七八丈的距离。 眼看着快到小镇上,双英忽然停下了脚步。她等俞莲舟追上,与她并行之时。方开口对他道:“二哥,待会儿见到三哥,四哥他们,可不能告诉他们,我们见到了,尊师与夫子李前辈。连我妹妹也不能告诉。你可千万别忘记了。” 俞莲舟一脸认真的道:“嗯,妹子,愚兄理会得。” 双英点头看看他,便不再说话。 二人闷头疾行。 不一时,就到了小镇外。在茶寮内便见到了双清诸人。 此刻,诸人皆已酒足饭饱。见到二人回来,张松溪第一个迎接上来。 他一脸担心的问道:“二哥,双英妹子,你们去了这半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俞莲舟尚未答话,双英已经抢着说道:“哼,没有什么事,不过是有些人无聊罢了。那个传讯的人给二哥传了一封信,可是他自己却没有露面。害的我们在那里白等了半天。” 张松溪与双清对望了一眼,皆是一脸疑惑的问道:“真的是这样吗?你们不会是怕我们担心,才不告诉我们的吧?” 说着话,双清踏上三步,来到俞莲舟身前,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二哥伸出手来。让小妹给你把把脉!” 俞莲舟看着双清,一脸淡然的走了过去,向着她伸出了左手。 双清伸手抓住他左手,以食中二指搭在他腕脉上,仔细的诊查了一下,发现他的身体一切正常。 她不由得看向她的姐姐。 双英却一脸的笑意,淡淡的道:“丫头,你自与俞二哥诊脉,却看着我干什么?难不成二哥的脉象,在我身上?” 双清满腹狐疑的看着姐姐。 她们姐妹一起长大。一同拜师学艺。姐姐的性格她还是了解的。现在俞二哥安然无恙。九成九是姐姐动了手脚。只是,她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她相信姐姐自有她的道理。所以她也懒得去追究了。 不过双清还是说了一句玩笑话:“姐姐,你真是搞笑,二哥的脉搏怎么会长在你的身上?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双英却摸摸自己的肚子。微笑道:“丫头,你们都吃饱了吧?我和二哥还饿着肚子呢。而且我们还有多少大事要做?总不能老在这里扯淡吧?” 一直没出声的俞岱严忽然道:“二哥,双英妹子。你们快吃了饭,我们继续赶路吧。我实在对六弟放心不下。” 正在这时,纳兰容情一脸凝重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肩膀上停着一只黑色的鸽子。 双英与俞莲舟诸人都隐隐感觉到不对劲。 果不其然,纳兰容情伸出左手。只见到在他手掌中有一个小小的纸卷。他不待众人问话,便将纸卷递给了双英。 正如张三丰所说,双英现在俨然成了他们这群人中的首领。凡事都要经过她的首肯。 双英伸手拿过纸卷之时,纳兰容情沉声道:“这是我们纳兰家族所属,最近的商会,刚刚发过来的飞鸽传书。” 一抹强烈不祥的预感,忽然袭上双英心头。 她急忙打开纸卷。凝目看去。只见纸卷上写着一行潦草的字迹: 殷六侠被困。速援! 下面写着一行小字: 五里铺黑松林 双英当即脸色大变。手指一捏,连刚刚端上桌面的,热腾腾的饭菜都顾不上吃上一口。已经疾如旋风般的转过身来,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纤细柔弱的娇躯,已然如大鹏鸟般飞出,转瞬之间,便落在了坐骑【青云锦】的背上。 她回头见到诸人皆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此时,她也顾不上解释什么。只是问纳兰容情道:“这五里铺黑松林,在哪里?” 第94章 解 厄 纳兰容情听到双英相问,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脸惭愧的道:“昝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这五里铺黑松林,小生只听属下说过,那是一处强人出没的聚集地。我们商会有几起货物都在那里被劫了。至于那个地方在哪里,小生真的不知。不过我们可以问问店家,他也许知道。” 双清此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一向淡定自若的姐姐,神色如此紧张,便猜到事出有因。此刻,也不待姐姐发话。便大声招呼店家过来。然后大声问道:“店家,请问一下。这五里铺黑松林在何方?离这里有多远?” 那店家听到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打听黑松林,不由的大惊失色。他忙不迭的劝告道:“这位姑娘,五里铺黑松林可不是个好地方。那里净是些穷凶极恶的强人出没之处。你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最好还是从别处走吧!” 双清看着姐姐焦急又担忧的神色,便不耐烦的道:“店家,不要多说废话,你只需要告诉我,五里铺黑松林在哪里?本姑娘就是专门替天行道的!若是那里没有强人,本姑娘还不去呢!” 店家无奈。又见他们这一行人皆是拿刀配剑,知道自己惹不起,只得沉声道:“既然姑娘这般说,老朽便告诉你吧。由此处向西,大概走三里地。那里有一条绝涧,绝涧宽约丈余。你们别过涧,顺绝涧望西南角行约七八里地。这里地势比较平缓。水也不深,骑马便可以渡过。过涧之后,再走三里多地,看到一片茂密的森林。便到了。只是姑娘,那些强人皆是心狠手辣之辈,你们一定要小心。” 双清抱拳谢过店家,脚步一挪,身子一闪,便在店家惊愕与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闪身跃上了紫骝驹。 此时,双英也听到了店家之言。立刻对武当派诸侠道:“二哥,三哥,四哥,七弟,六弟遇袭,我们快去救他!” 说话间,她双腿一夹马腹。那【青云锦】一声长嘶,已然绝尘而去。 双英的话,顿时在武当诸侠心中,激起了滔天波澜。诸侠惊慌失措之下,皆是脸色大变。一颗心顿时心疼的悬了起来。此刻什么也顾不上说,什么也顾不上问了。大家纷纷跃上坐骑,跟着双英拍马疾驰。 来自【幻梦湖】的干将莫邪、春夏秋冬四女与纳兰容情也跃上坐骑。拍马跟了上去。 三里路转眼即逝。 众人在双英的带领下,顺着绝涧向西南而行。 果然如店家所言,刚走了七八里地。陡峭的山势已然渐趋平缓。 双英一心记挂着殷利亨的安危,这时也顾不得涧水的深浅。策马便跃入了湍急的涧水中。 说也奇怪。那马刚刚跃入涧水中,令人意外的一幕便出现了。 只见到双英这坐骑跃入涧中,却没有如正常的情况之下,四蹄马上就没入水中,而是漂浮在水面上。四蹄腾空,如履平地。从水面上,顷刻之间,便到了对岸。 随后跟来的武当诸侠,与双清及纳兰容情诸人,见到这一幕。皆是惊愕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张松溪一脸羡慕又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翻山涉水,如履平地?这也太神奇了吧?” 不过,众人惊讶归惊讶,但还是纷纷涉水而过,往黑松林赶去。 众人所骑,皆是宝马良驹,速度都是极快。不一时,便到了一片茂密的森林外。 刚刚靠近林子,便听到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喝叱声、兵器相撞声,从林中不断传出。 众人心中大急,恨不得马上肋生双翅,立刻就飞到这战场中去。 大家在双英的带领吩咐与安排下,三人一组,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包抄而去。 双英姐妹俩一组。从正面骑马,疾如星火般的闯了进去。遇到有人挡路喝问,不管正邪男女,一概格杀勿论。 这还是双英姐妹自出道以来,第一次如此不问是非,见面就杀人。 当双英与俞莲舟诸人对林中众人隐隐的形成了合围之势后,双英姐妹从马儿背上跳了下来,慢慢的走了过去。 此刻,在这林中的二十多丈方圆的空地中,乌泱泱的围着五六十号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僧人也有道士。 就连先前见到过的【天刑门】下的【五行阵】的人,都再次出现。 双英诸人之所以确定,是因为那些人的穿着打扮,与那已经死翘翘的【南宫门主】的手下一模一样。 不过双英此刻却顾不上他们。 因为她已经看到,在人群的包围圈中,一名浑身浴血,手握长刀,衣衫褴褛的青衫男子,与一名手执拂尘白衣老者正自打的难分难解。 那白衣老者显然武功极高。一柄拂尘舞的呜呜生风,正压着那男子打。 双英诸人一眼就认出,那青衫男子正是武当派的殷利亨殷六侠。 双英看着殷利亨凄惨的样子。顿时就心疼的火冒三丈。她正欲出手相助,却见人群中一个抱着齐眉棍的中年男子一声大笑:“姓殷的,你一个人单枪匹马,是打不过我们的。放弃抵抗吧!虽然你武当派的武功不错,已经杀了我们七个人,但我们这么多人,你杀的完吗?不如束手就擒,我们也会给你一个痛快。” 围攻之人,多是高手。殷利亨仗着内功深厚,剑法精湛,勉强杀了七人。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而那老者武功甚高,他只是在苦苦支撑。落败被擒,也只是早晚之事。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怒骂道:“真不要脸,那么多人打一个人,居然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随着话音,紫影闪烁,性烈如火,精灵百变的双清已经跃入了场中。 围观众人一阵哗然。 齐齐出声喝骂道:“兀那女子,难道你也想分一杯羹?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你若也想抢夺他的【圣蛊之体】,那也得等我们分完了再说。” 此刻,黑影一闪,武当诸侠之一的莫谷声也手持长剑,跃入场中。 他持剑与殷利亨并肩而立。他怒目圆睁,一脸愤怒的朗声道:“你们想抓我殷六哥?先问问我莫谷声答不答应?”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纷纷惊呼出声:“武当派莫七侠到了。看来要抓住这殷利亨,还要大费周章了。” “既然武当派莫七侠已到,那俞二侠俞三侠他们兄弟是不是也到了?” “这可说不好,还有那一对令人恐惧的姐妹花。她们是不是也到了?据江湖传闻,这次为接殷六侠回山,武当诸侠便来了四位。若是这次他们五兄弟联手,我们这次恐怕讨不到好处。″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双英神定气闲,仪态万方的,缓缓步入场中。 那白衣老者本来在与殷利亨打斗,见到双清出场。便闪身退在了一旁。 当众人看到一身青衫,美若天仙的双英出现,又见到场中俏生生护在殷利亨身边的美貌紫衣少女。顿时就像是在滚油锅里泼入了一瓢清水。 全场震惊! 那白衣老者震惊之下,忙抱拳对双英姐妹一礼:“老朽请问,姑娘是不是昝女侠?” 双英虽在恼怒之下,却也不曾,失了礼数。 当下抱拳还礼:“不敢,小女子正是昝双英。” 她的语气虽然平静无波。 但是却在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人的名,树的影。 双英姐妹虽然出道时间不长,但在喀什容措与悬崖之上,这两战下来,两姐妹可谓是已经闯下了赫赫威名。 此时,那老者听到双英亲口承认。还是忍不住脸色大变,知道今日想要在双英姐妹面前,带走殷利亨,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他当机立断,对双英道:“今日看在昝女侠的面子上,这殷六侠我们可以不抓。但是他杀了我们七个人,昝女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双英语气淡漠的道:“你个老东西,你们想要了我六弟的性命。难道还不许他反抗吗?这是哪门子的歪理?那你现在在这里站着不动。乖乖的,让我杀了你。你同意吗?” 那老者脸上一红。一脸讪讪的看着双英。勉强说道:“昝女侠,这殷利亨也算是名门大派中人。他武当派名震天下,侠名远播,可是他居然在喀什容措杀了六个无辜之人。我们不过想为那几个人讨回公道而已。” 双清却是一声冷笑。一脸鄙夷的道:“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们行走江湖,谁敢保证手上就是清清白白的?没有沾染过一个无辜之人的鲜血?哼,拿这种理由来搪塞我们,当我们是不谙世事的三岁孩子吗?这不过就是想抢夺我六哥的【圣蛊之体】,自己所想的借口吧?” 人群外面的俞莲舟诸人,听到双清这番漂亮的反驳之言,皆是忍不住为她点了一个大大的赞。心中也是为六弟欢喜不已。他们知道,由双英姐妹二人出面,不论是武功还是智谋,她们姐妹二人都完虐这些人。六弟的这条命,总算算是保住了。 果然,那老者被双清这话,怼面红耳赤。哼唧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话:“ 丫头,你这才是强词夺理吧!” 双清一声冷笑:“老鬼,你叫谁丫头了?” 那老者面红耳赤的道:“哼,没家教的东西。也不知道尊老爱幼?你爹妈是怎么教你的?” 这回,连一向温柔知理的双英都不乐意了。 她看着那老者,语气淡漠的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为老不尊,又怪得谁来?至于我爹妈怎么教我们,那是我们的事,与你何干?你连你自己都教不好,还想越俎代孢?谁给你的胆量勇气?” 那老者听到此话,再也忍不住恼羞成怒,一声喝骂:“小贱人给你脸了?老夫这就代你爹妈好好管教管教你!” 说着话,手执拂尘闪身而上。拂尘散开,如千万支利箭,向着双英兜头罩下! 双清不屑的一笑,朗声道:“姐姐,与这个老东西不用客气。速战速决。六哥可被他伤的不轻,我们怎么的,也得替六哥出点儿这口气吧。” 双英冷笑道:“那是当然。自己的弟弟受了欺负。当姐姐的,怎么也得替他找回场子。要不,怎么也说不过去呀。老鬼,只怪你惹错了人。下辈子,记得招子放亮一点。” 声音未落,她娇俏美好的身影,瞬间就消失在了那老者的视线之外! 第95章 屠 杀 那老者拂尘击出,却忽然发现不见了目标,顿时就大吃一惊。 围观众人忍不住同时大声惊呼起来:“裴老!小心身后!” 那老者一呆,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双英不屑的清冷声音,蓦然在他的耳边响起:“老鬼!去死吧!” 那老者大惊之下,便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是的,是寒意,不是杀意。瞬间笼罩全身,让他就像是突然之间,坠入了数九严冬中冰窖中一般。 他在这一瞬间,顿时便感觉浑身上下,皮肤血肉都被冻住了,连内力运行都变的迟滞不畅。 在这老者惊恐绝望的眼神与表情中,然后...... 他便听到了一下恐怖又清脆的咔嚓骨折声,他最后的意识,就停留在,他的下巴对准了他的后颈脖子。一双眼睛宛如死鱼一般突出,惊恐又不可思议的瞪着眼前,那位美丽动人又神色冷漠的妙龄少女。 再然后,在围观众人一片惊恐讶异的惊呼声中,那老者扑通一声,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围观众人哗然一片。纷纷情不自禁的退后数步。犹如看鬼一般,一脸畏惧的看着眼前这位美艳不可方物的妙龄少女。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双英神色冷漠的转身看着众人。淡淡的看着众人,抬起芊芊素手,从左至右轻轻一个个点过。道:“你们还有谁觊觎我六弟的【圣蛊之体】?站出来!” 众人为她威势所慑,忍不住又齐齐后退三步。面面相觑,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回应。 众人又是害怕畏惧,又是满脸的不甘。要他们放过这眼前的天大机缘,他们心中,又极是不愿。 可是要与双英动手打斗。他们又没有那个胆量。 那白衣老者裴老,乃是他们中的佼佼者。都尚且被双英一击秒杀。他们若是动手,那岂不是纯纯的找虐送菜?况且旁边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双清与莫谷声? 虽然他们可以仗着人多势众,可是却也没有把握能打得过双英姐妹。 而且武当诸侠与他们一直一路同行,此时未见现身。恐怕是另有计谋。 正在众人犹豫纠结之时,突然听到莫谷声一声惊呼:“六哥,你去哪里?” 接着双清清脆娇媚的声音响起:“七弟让开!你拦不住他的。” 众人满心惊奇讶异之下,顿时一起回头望去。 只见殷利亨双眼腥红,披头散发,手握长刀,恶狠狠的执刀向着莫谷声当头劈下! 双清离他们兄弟尚远,此时要待阻挡,已然不及。 双英人在场中,离他们更远。更是鞭长莫及。 眼看着这莫谷声就要伤在殷利亨的刀下。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莫谷声左手一抬,手中长剑,连剑带鞘,向上一格,顿时就挡住了疾劈而下的长刀! 双清见到他挡住了殷六哥的这一刀,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的担心,是多余的。莫谷声也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他虽然不愿意与他六哥动手。但不代表,他就会束手待毙。 他可以不出手攻击殷利亨,但不代表他不可以格挡六哥的招式。 他二人这一搭上手,顿时就打的有来有往。他二人师出同门。习武之时相互喂招,对方的刀法剑招都是烂熟于胸。 殷利亨的神智记忆虽失,不认识莫谷声是什么人,但是,毕竟习武多年,潜意识里记忆深处,对于昔日所学的内功招式,却在下意识里就使了出来。二人均是见招拆招以快打快,顷刻间便过了五十余招。 正在一旁被双英迫得一退再退的,围观吃瓜的众人,见到殷、莫二侠交手,心中又是讶异,又是欢喜,又是敬佩。 讶异的是,他们兄弟俩居然手足相残,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起来;欢喜的是,但愿他们兄弟两人打的两败俱伤,最好同归于尽。好叫双英姐妹焦头烂额,无暇顾及他们。他们就正好趁乱溜走。敬佩的是,武当十四剑侠名震江湖,果然是实至名归。 世人皆知,武当功夫之所以有别于少林,皆是以慢打快,以柔克刚,后发制人。 世人盛传,“张三丰既精于少林,复从而翻之,以柔克刚。是名内家。” 意思就是说,张三丰的武功是出自少林派。“是从而翻之”而创立的武当派。 这话虽然有失偏颇,但也不是全无根据。后世之人,也是为此流派渊源,而争论不休。但这不在本书讨论范围内,暂且不提。 但也由此可见,在世人眼中,武当派的功夫是偏向于柔弱防守类的。 但今日见到莫谷声兄弟出手,方知江湖上原来是以讹传讹,大错特错。 特别是莫谷声。直接颠覆了,众人对武当派武功的观点。他既要格挡六哥招式,又怕伤了他。只能将长剑弃之不用。以绵软小巧的轻功身法躲避,而殷利亨毒发之后,神志狂乱之下。变得力大无比。长刀拳击皆是呼呼生风,大开大阖,莫谷声知道他六哥剑法精湛。自己无法与之匹敌。无奈之下,只得以刚猛无俦的拳掌应对。 兄弟二人一时间打的竟是难解难分,天昏地暗。拳影掌风呼啸,砂砾碎石齐飞,在砰砰嘭嘭的呼啸锐响中,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令围观众人一退再退。生怕一个不慎,殃及池鱼。 众人都是高手,反应虽快,但是也有三个倒霉蛋,一个被击飞的沙砾,正好射中了左眼,在他的一声惨叫与惊呼声中,鲜血四溅,左眼已经被打瞎了。 另一个更惨。被莫谷声强烈刚猛又霸道的掌风,击飞起来的碎石,正好击中咽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一命呜呼。 最幸运的那一个。被碎石击穿了左手手腕。却也疼的直抽凉气,哭爹喊娘。 双清无奈的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不待姐姐发话,纤细秀美的娇躯一闪,已经掠到殷、莫二人身边,口中一声娇叱:“住手”!纤细白嫩的双手轻轻的一挥,便挡住了他们兄弟二人凌厉的拳风掌影,硬生生将他二人分了开来。 围观众人,包括于俞莲舟兄弟,皆是惊愕不已。 他们都知道双英姐妹很强。但是,没有想到, 在殷、莫二人这么激烈的打斗中,双清就这么轻轻巧巧的,就将他们分了开来。 不过,俞莲舟兄弟心中更多的是惊喜与赞叹。 双清此番出手,也免得他们二人兄弟相残。 武当派诸侠正在庆幸。 蓦然听到双英一声清叱陡然响起:“贼子敢尔?!” 接着黑影闪动,一个黑衣人蓦然出现在殷利亨的身后,右手一记掌刀向着他的后颈疾劈而下。 双清与莫谷声二人相距最近,反应也是极快,双清想都没想,左手一抬,一股阴柔却凌厉的掌风。已经向着那人肩膀拍下! 莫谷声长剑颤动,毫无花招技巧。只是中宫直进,直刺那人丹田。 那人一声冷笑,身子微侧。左掌去势未减一掌拍下。 就在双清掌风与莫谷声的长剑即将刺到之时,那人已经一掌拍晕了殷利亨,顺势将他的身子转了过来,将他当做盾牌。去抵挡二人的攻势。 双清与莫谷声见状,忙缩手收势,那人趁着这个机会,迅速的将昏迷不醒的殷利亨夹在腋下,足尖一点地面,身子顿时就弹射而起,向着密林中蹿去! 正在这时,双英刚好赶到,少女身子一闪,便如一缕轻烟般追了上去! 同时,丢下一句话:“在场的人,全杀了。不留一个活口。这人我去追。” 第96章 遭 遇 双清微微一顿,随即便回应道:“明白!姐姐小心!” 然后,就在双英追着那人离开之时,双清一个转身,对着武当派诸侠与纳兰容情及【幻梦湖】众人一挥手,语气冰冷得道:“他们既然敢对六哥动手,那就是死有余辜。留他们不得,杀!” 这一次,一向仁侠为怀的武当诸侠都没有反对。 他们兄弟对于殷利亨遭受到的悲惨遭遇,均是感到深深的无力与愧疚。对于这些想要抓住杀害殷利亨的人,也是深恶痛绝。 他们兄弟愤怒,心疼,又悲哀无奈。 若是寻常人,对于伤害自己兄弟的仇人,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为兄弟报仇雪恨。即使再过分,别人也只会无关痛痒的说一句:他们兄弟情深,理应如此。 可是,轮到武当派诸侠,可就不能这样说了。 因为他们兄弟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侠名远播的大侠,不能做出有违侠义道的事,不能滥杀无辜,不能义气用事,不能......总之一句话,就算别人要杀了你,你也只能格挡,不能反杀对方。 嗯,听起来,是不是很双标? 不错,一些规矩与条条框框,就是专门用来约束像武当派诸侠一般的正人君子的。 但是,他们却又不得不遵守。 这也是武当派诸侠感到最无奈又无能为力的事。那就真的是盛名累人了! 况且,觊觎殷利亨的【圣蛊之体】的人,实在太多,不是三五人,也不是三五十人,甚至连三五百人都不止,难道,他们兄弟为了维护自己的兄弟,还能将这些人全部杀了?那和那些邪魔外道又有什么区别? 独有干将莫邪二人。匆匆的对双清抱拳一礼,满脸歉意的道:“昝二姑娘,对不住。我们奉【紫薇阁主】之令,一定要保护好昝大姑娘的安全。我们兄弟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话,二人也不待双清答应,便身子一闪,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双清见到他们兄弟跟着双英而去,当下心中更觉放心。 那些围攻殷利亨之人,忽然听到双英姐妹要杀了他们。顿时纷纷惊怒喝骂起来:“臭丫头,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你们两个人居然想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你也太小瞧人了吧?” “就是。大家伙儿,他们既然想要杀了我们,难道我们便要束手待毙吗?” “不能!大家一起上。杀了他们!” 双清冷冷一笑:“俞二哥,俞三哥,张四哥,刘兄弟。纳兰公子,春夏秋冬大家一起动手杀光这些狗东西!”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直在树林中未曾现身的俞莲舟诸人,从四面八方纷纷手执刀剑。从密林中闪身而出。 围观众人突然见到俞莲舟诸人现身,对他们形成了合围之势,不由脸上齐齐变色! 一名身穿黄衣,手握拐杖,年约七旬上下,健硕的老妪,从人群中,闪身而出。 她来到俞莲舟面前,拐杖点地,双手抱拳,向俞莲舟躬身一礼:“老妇黄龙洞夏侯氏,见过武当派俞二侠!” 听到她自报家门。俞莲舟诸人却是忍不住脸上纷纷变色。 俞莲舟脸色难看的抱拳回了一礼,道:“晚辈武当俞二,见过夏侯前辈。敢问夏侯前辈,你也是冲着我六弟的【圣蛊之体】而来的吗?” 那老妇夏侯氏微微的欠了欠身,满脸歉意的道:“俞二侠,实不相瞒。我们家老头子得了一种怪病。这十多年来我们遍寻天下名医。却均无效果。后来,我们偶然得一偏方。需要以殷六侠的精血为引。故此不揣冒昧,想要请殷六侠赐予一点精血,好救我家老头子。还请俞二侠大仁大义。” 俞莲舟听她说的客气,心中其实极为不愿,但是这老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也不愿平白增添一个强敌。顿时一脸的为难之色,心中正在犹豫,不知该如何作答? 莫谷声已经一脸愤怒的道:“夏侯老前辈,你这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一般,你来要点血,他来要点肉。那便是将我六哥千刀万剐也是不够。六哥不是你的亲人,你倒说的轻巧。若是你自己的至亲之人,你还会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吗?” 俞岱严与张松溪,刘古泉从人群后走出,齐齐踏上一步,张松溪脸色不善的道:“夏侯前辈,晚辈七弟说的不错。事关我六弟的生死。你这个要求,请恕晚辈不能答应。” 此时,双清已经开始动手行动,眨眼间,已经杀了五人。在众人的惊呼喊叫中,她回头见到武当派诸人,还在与那老太婆唧唧歪歪。 顿时心中不耐,一闪身便到了俞莲舟诸人身边,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这老太婆。 看着这老太婆似乎普普通通。却气息阴鸷,深渊如海。给人一种阴沉,又狠辣的感觉。便如一条假死的毒蛇,随时都会反击一般。 她回头看了看武当派诸人。见到俞莲舟与张松溪皆是一脸凝重忌惮的样子。不由得心中疑惑的问道:“俞二哥,这老太婆什么来头?看样子,你们兄弟似乎很忌惮的样子?” 俞莲舟看着这老妇,语气严肃的说道:“双清妹子,这位老前辈,是大名鼎鼎的【黄龙洞】洞主,一身修为,震烁古今。别看她老人家乃是一届女流。却是与家师齐名的前辈。妹子,你可别怠慢了。” 双清忍不住眼皮一跳,轻轻哼了一声,低声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姐姐怎么说来?就怕殷六哥他的【圣蛊之体】,引来那些老怪物的觊觎。果不其然,被我姐说中了吧。俞二哥,小妹冒昧问一下,她的武功修为,与令师相较,谁能更胜一筹?” 俞莲舟看着那老妇,一脸凝重的道:“这个可不好说。一个是【黄龙洞】洞主。一位是我武当派的开山祖师。都是《一代宗师》级别的人物。你叫二哥我如何去评判?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双清左手捏了捏手中捏着的小葫芦,忽然嫣然一笑,柔声道:“二哥,那小妹请问你一句,这【黄龙洞】是正是邪?这位夏侯前辈为人如何?” 俞莲舟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忌惮之色,忽然侧头凑近双清耳边,低声道:“妹子,若是你可以的话,最好是杀了她。” 双清听到这话,顿时恍然大悟。 她微微眯起了双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慢慢走上两步,面对那夏侯前辈,双手拢在袖中,冲着她抱拳一礼,微笑道:“晚辈昝双清,见过夏侯前辈。晚辈江湖末学,日后还请前辈多多关照。” 此刻,她离这夏侯前辈已经不过三尺之距。 那黄衣老妇见到双清给她行礼,不由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她看着双清,目光中闪过一抹阴狠之色。脸上却笑意盈盈的道:“昝二姑娘姿容绝世。聪慧过人,一身毒术,天下无双。老婆子这是久仰的了,怎担得起,昝二姑娘一礼?” 夏侯氏目光阴沉的的盯着双清,忽然冒出一句:“昝二姑娘,不会趁着给老婆子行礼之时,暗下毒手吧?” 双清脸上闪过一抹似笑非笑之色。踏上三步,走近那老妇身边,忽然踮起脚尖,将嘴巴凑近那老妇耳边,吐气如兰道:“前辈,你猜?” 那老妇情不自禁的又退了一步。抬头看着俞莲舟,认真的道:“俞二侠,你这妹子太也淘气。你怎么就不管管?” 俞莲舟苦笑道:“前辈说笑了。我这妹子一向古灵精怪的。晚辈哪里管得了她?你也太抬举晚辈了。” 双清慢慢的走回到俞莲舟身边。仰头向天悠悠叹了口气。轻声道:“二哥,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俞莲舟一脸懵的问道:“什么话?” 双清忽然回头看着那老妇。一本正经的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还有一句,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那老妇顿时反应过来。双清是在这拐着弯儿骂她。 她当即脸色一沉,愠怒的道:“小丫头,你是在骂老婆子?” 双清却仰头看着天空。一脸无辜的道:“有些人啊,就喜欢自作聪明,到头来却聪明反被聪明误。悲哀啊!” 那老妇听到这话,顿时就怒火中烧,一声怒叱:“小丫头,你找死?” 双清偏头看看她,一脸巧笑倩兮的道:“本姑娘找死?那你老太婆也太不自量力了吧?你回头看看身后,就知道是谁在找死了。” 那老妇一脸疑惑的回头看去,却见到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的,除了俞莲舟诸人与自己之外,剩下的人,全部都在悄无声息之下,栽倒蜷缩在了地下。一个个脸色青紫,呼吸微弱,连惨叫惊呼之声都发不出来了。 这时,那老妇顿时就大吃一惊,她艰难的转头看着双清,正要说话,却是忽然感觉到眼前一黑,浑身没劲的瘫在了地上。她惊恐的看着双清,一脸不可思议的低声嘶吼道:“死丫头,你给我们下了毒?” 第97章 蜕 变 双清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下的老妇。一脸鄙夷的道:“啧啧!亏你还是成名江湖多年的前辈!居然还与武当派的张真人齐名。真是让人脸红!我都替张真人害臊。你明明知道本姑娘的手段。却不防备于我。这又怪的谁来?” 那老妇夏侯氏一脸愤怒又阴狠的看着双清,冷声道:“臭丫头,老婆子万万没有想到,你这丫头这么年轻,却是这么阴险狠毒!那长大了还怎么得了?看来,老婆子得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 双清斜睨着那夏侯氏,一脸不屑的道:“教训教训本姑娘?那也得看你站不站的起来呀!” 那夏侯氏一双阴鸷的眼睛中,愤怒的直欲喷出火来。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俞莲舟诸侠道:“俞二侠,这姓昝的小丫头,是你们武当派的朋友吧?如此阴险狠毒,你们居然也不管管?这就是你们的侠义为怀?义薄云天?” 俞莲舟脸色微红,一脸尴尬的正欲说话。却听到双清一声轻笑:“老太婆,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本姑娘又不是武当派的。我的行为与武当派又有何干?你把俞二哥他们扯进来干什么?” 她刚说到这里,忽然脸色微变。俞莲舟诸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又见到她,忽然展颜一笑。 随后向着左边灿烂一笑。脆生生的叫道:“这位姐姐,好久不见。” 俞莲舟诸人听到这话,皆是纷纷随着双清的目光转头看去,只见到从左侧林中,一名身着黑衣,黑纱蒙面,身材曼妙的黑衣女子,从林中缓步而出。 她脚步虽缓,却带着一股无形而强大的气场与压迫力。 她一双清冷的眸子,透过蒙面的黑纱上的小孔,漠然的看着双清。语气淡漠的道:“嗯,双清丫头,又见面了。这段时间,你们姐妹俩闹的动静可不小呀。双英丫头的伤,好些了么?” 双清与俞莲舟诸侠皆是一愣,他们都听到了,这女子语气虽然淡漠,但是言语间的关心却是毫不掩饰。众人心中忍不住的嘀咕:难道,这女子与双英姐妹有什么关系?可是,他们看着双清与这女子的对话,好像也没有多么亲热熟悉啊?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说俞莲舟诸人心中疑惑,便是双清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但是,她知道,这女子武功高强,来历神秘。此刻出现,也绝不会是无缘无故。 当下美目一眯,展颜一笑。笑嘻嘻的向着她行了一礼,语气亲热的道:“这位姐姐,当日在天河之畔,祭台之前,多承姐姐仗义援手,小妹方才逃过一劫。此番大恩大德,小妹无时或忘,当日,姐姐来去匆匆。小妹还未曾问的姐姐尊姓大名?” 那女子淡然一笑,随意的挥了挥手。淡淡的道:“些许小事,无需挂齿。你我本就萍水相逢,又何须留名道姓?况且小女子乃是山野之人。姓名早已弃之不用。即使说出来,你也是不知道。” 双清见她不愿留下名姓。当下也不强求。只是笑嘻嘻的亲热的问道:“那姐姐今日来此,又是所为何事?” 那女子不答,只是侧头,望着瘫倒在地下的夏侯氏,淡漠的语气也变得冰冷:“夏侯霜,你胆子不小呀!居然也敢图谋武当殷六侠的【圣蛊之体】?谁给你的狗胆?你们家那司徒老鬼,是不是想死了?居然听信小人挑拨。他们【神剑山庄】自诩名门正派。自己不方便动手。却使用一些这般阴毒的招数。你们这两个无耻的老家伙,加起来也快两百岁了吧?怎么就那么无知呢?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真是给我们丢人!” 她的话说的云淡风轻。 可是在俞莲舟诸人心中却掀起了惊天波澜。 他们满脸惊骇的看着这黑衣女子。不知道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头?竟然将大名鼎鼎的【黄龙洞】洞主骂的一文不值。更加奇怪的是,这夏侯氏夏侯霜,居然还不敢反驳半句。还有她说的这【神剑山庄】又是何来头?以他们武当兄弟的见识之广博,交友之广阔,居然从未听说过这个门派。不知道他们又是哪路牛鬼蛇神? 难道真的如双英姐妹所说,为了夺得六弟的【圣蛊之体】,各方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全都蠢蠢欲动,从暗中浮出水面了吗? 想到此处,武当诸侠都是忍不住皱眉叹气,对殷六弟的生死安危,更加牵挂,担心。若不是有智勇双全的双英追了上去,他们兄弟怕不是早就不顾一切的追上去了。 那夏侯霜,一张老脸委屈巴巴的。看着那黑衣女子,苦兮兮的道:“莫——姑娘,是这小丫头欺负老身。不是老身找她的麻烦。我们家司徒老鬼,已经病入膏肓。老身也是没办法,病急乱投医。才信了【神剑山庄】凌庄主的鬼话。才斗胆不自量力的来找殷六侠。老身错了。还请姑娘原谅包涵。老身这便回去告诉我们家那老鬼,让他绝了这个心思。安安心心等死便是。” 那黑衣女子淡漠的看着她。语气又恢复了平静如水:“你不用请我包涵,只要双清丫头原谅你,我没什么话说。至于你妄想对于殷六侠下手。那就是该死之至。双清丫头若是想要当场杀了你。你也别指望我会救你。” 那夏侯霜听到黑衣女子之言。不由的面如死灰。她一脸绝望的看着那女子,不甘心的道:“姑娘,好歹我们还有一些渊缘,难道你真要见死不救?” 黑衣女子只当没听见。转身走到俞莲舟诸人面前。淡淡的行了一礼:“让俞二侠,俞三侠见笑了。这夏侯霜原是我家家仆。可惜后来家道中落,他们便搬了出去。但小女子没想到。他们居然狗胆包天,想对令师弟下手。这也算是小女子管教不严。现如今,她既然落在双清丫头手中,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小女子绝无二话。” 俞莲舟诸人纷纷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个情况实在太过诡异,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了。 张松溪目光望向双清。满脸都是希翼求助之色。 他们兄弟皆是知道,这丫头一向古灵精怪,智计百出。眼前的情况恐怕只有她才可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非是张松溪他们不能拿主意。只是不论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黄龙洞】,还是名不见经传的【神剑山庄】,还有之前出现那恶名昭着的【天刑门】与【玄溟圣宫】,都是江湖上不可小觑的势力。 如今为了六弟的【圣蛊之体】,已经树敌太多。已经让他们兄弟感到深深的无奈和无力。此刻也不想再多树两个强敌。 这黑衣女子虽然看起来是友非敌,对他们兄弟也是极为客气。那恐怕也是看在双英姐妹的面子上。所以此事让双清来处理,恐怕才是最恰当的选择。 双清用纤细白嫩的左手托着精致柔美的下巴,俏皮的一笑,声音娇媚的道:“这位姐姐。小妹若有处置不当之处,还请姐姐包涵哦。” 那黑衣女子款款走上前来。伸出戴着黑丝手套的小手,轻轻拍了双清肩膀一下。目光温和的看着她。语气却平和之极:“不过就一个下人而已,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双清眨了眨眼,双目看着她的眼睛,一脸认真的道:“那我若是杀了他们,你会说我心狠手辣吗?” 那黑衣女子神情淡漠的道:“一群卑鄙无耻狂妄自大之徒而已,死何足惜?留着殷六侠,还可多救一些无辜之人。留着他们。他们反要多杀一些无辜之人呢。” 双清听到她的这番言语,顿时就再不犹豫。 只见她伸出左手拇指与食中二指。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口中低叱一声: “爆!” 俞莲舟诸人与那黑女子,便听到一阵砰砰砰的恐怖爆响。一股浓郁到极点的血腥味顿时在这片区域弥漫开来。 俞莲舟诸人游目四顾,只见在场之人,除了他们以外,全部都被爆成了一股血雾。连渣子都没剩下半点。 只有满地的兵器与衣服碎片。向人昭示着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俞莲舟诸侠皆是感到头皮发麻。一脸惊恐畏惧的盯着双清。他们根本没想到,双清的用毒之功,竟然恐怖如斯。 这真是让他们大开了眼界。同时又暗暗庆幸。双英姐妹是向着他们的。否则,他们武当派被人即使灭门了,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次前来围攻殷利亨的人,除了这夏侯霜在苟延残喘以外。余人皆是全军覆没。 俞莲舟诸侠见到这一幕,皆是心下凛然。他们兄弟,原以为这将是一场苦战。没想到在双清手中,却是这般轻轻松松。根本就没要他们兄弟动手。 在俞莲舟与纳兰容情诸人的震惊骇然的目光中。那黑衣女子平静漠然的声音响起:“双清丫头,你真是用心良苦。为了不让武当派诸位,背负骂名。这奸诈狠毒的骂名,你可是一肩担了!” 双清却嫣然一笑。语气平和的道:“我本就是奸诈恶毒的小妖女。行事阴狠毒辣,那又怎么了?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武当派诸位本就是江湖上名门君子。这些人本就是我所杀,与他们何关?他们也就最多是个救援不及而已。他们的清名却是无损。至于我这小妖女的恶名。再多一些恶行不是实至名归吗?” 武当派诸侠,听到这话,忍不住心中极为感动。心中对双清仅存的一点不满,与不屑都随风而去,不再有半点芥蒂。对她们姐妹,只有浓浓的愧疚感激与钦佩。 他们兄弟一起抱拳向双清行礼,满脸的感激与心疼,俞莲舟目光真诚的看着双清:“双清妹子,苦了你了!这段时间,你们姐妹俩为了我们兄弟,可是操碎了心,也是受够了累,你们姐妹甚至数度陷入生死绝境,可是你们都一直始终如一,没有放弃我们。可是我们......对你们,却始终存有戒心,不曾毫无保留的相信过你们。对不起,双清妹子,我们兄弟愧对你们姐妹!你们姐妹俩对殷六弟与莫七弟的爱护,对我们武当派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没齿难忘!” 双清狠狠的白了俞莲舟一眼,偏头伸长了纤细粉嫩的脖子,东嗅嗅,西嗅嗅,一脸疑惑的问道:“咦?哪里的醋坛子打翻了?怎么有那么大的酸味儿?” 俞莲舟诸人都被双清这话问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那黑衣女子却一反常态,敛去了往昔的冰冷淡漠,忍不住以手掩口,笑的花枝乱颤:“双清丫头,你,你这也太逗了吧!” 说话间,她却斜睨了俞莲舟一眼,不无揶揄的道:“俞二侠,你这也太酸了吧?两个丫头对你们全心全意,当你们兄弟是家人一般,你却对她如此客气,当她们是外人,这不是寒了这小丫头的心吗?” 双清却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语气淡然的道:“这位姐姐,不必在意,这位俞二哥,他一向冷口冷面,心肠却是极好。对了,你这次过来,不会是单纯的来看看我们吧?是不是一直都在暗中关注我们?” 那女子摇头看着双清,轻轻的道:“我是听到【神剑山庄】姓凌的王八蛋,利用夏侯霜来对付殷六侠,我不放心,就跟着来看看。但是没有想到,你这丫头,手段如此厉害。我这是白担心了!” 双清轻笑道:“没有啊。姐姐能来,小妹高兴还来不及。只是,这夏侯氏?” 那黑衣女子道:“若是你不介意的话,我这就带着她离开,我保证,她再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你说呢?” 双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微微一笑道:“姐姐请便!” 那黑衣女子深深的看了双清一眼,低声道:“你姐姐的伤势,有些奇怪。你要多留意一下。” 说完之后,便行若无事的伸手拎着那夏侯氏,身子一闪,便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双清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轻轻的叹了口气,回头看看俞莲舟诸人,沉声道:“俞二哥,事情越来越严重复杂了!看来,我们的计划赶不上变化了!原来是准备将六哥护送回武当派山,慢慢治疗的。但是现在,时不我待,只得追上我姐姐和殷六哥,想办法先解了六哥他身上的【明光圣蛊】之毒,祛除了他的【圣蛊之体】,从根本上断了那些人的念头,才能一劳永逸。” 俞莲舟诸侠皆是眼前一亮,俞岱严与张松溪最为紧张,他们兄弟一脸希冀的道:“双清妹子,这可能吗?你可有把握?” 双清皱眉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沉声道:“以前是一成都没有。可现在,最起码有四成。若是加上我姐姐的冰雪之体,把握将提高到六成!” 俞莲舟诸人一脸欣喜的道:“啊?六成?这么说的话,那六弟就有救了?” 张松溪却一脸凝重的道:“妹子,这是怎么回事?” 双清笑盈盈的,从背上包裹里取出来一个样式古朴又散发着神秘气息的紫铜鼎,一脸神秘的道:“因为,它,蜕变了!” 第98章 毙 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双英一路追着那黑衣人,在密林中穿棱疾追。 不一时,便到了一处高峰峻岭上。这里一面临崖,在崖边斜斜生长着一棵高约十来丈的梅子树,一边是怪石嶙峋的山坡。 此刻,那黑衣人挟持着昏迷不醒的殷利亨,正站在那棵梅子树的一条临崖那边的树枝上。 双英足尖轻轻的一点地面,娇躯恍如一缕轻烟,顷刻之间也跃上了这树上,落在了他的对面,距离他不及五尺之遥。 一阵阵劲急的山风从山崖那边吹来,将高大粗壮的梅树吹的左右乱摇。 但是她二人立在这树枝之上,任凭狂风如何吹拂,枝叶如何摇摆,他们脚下就仿佛生根了一般,稳稳的站在这树枝上面,纹丝不动。 那黑衣人戴着一顶黑纱斗笠,看不出面目表情,他也一直没有出声,不知道他的年龄大小。 但是,双英却凭借着自己高超的医术,感知到对方的气血流动,知道了他的年龄,大概是七旬左右。 当下,她双眉微挑,唇角上扬,露出来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语气清冷的道:“前辈,你这么欺负我们这些晚辈,有意思吗?” 那黑衣人微微一愕,似乎很意外她忽然说出来这么一句话,不过,却没有太过在意。 他声音低沉的道:“小丫头,你再上前一步,信不信我将这姓殷的小子,一把捏碎了脖子,扔入这悬崖深涧?” 双英却一脸的鄙夷的道:“呵呵!你好不容易才抓住我六弟,这个千载难逢的【圣蛊之体】,你会舍得这么轻易就放弃?” 那黑衣人一呆,一双阴冷的眸子,透过斗笠上的黑纱,死死的盯着双英,语气阴沉的道:“小丫头,脑子反应挺快的嘛!但是,你们想从我手里救出这姓殷的小子,那还是省省心吧!” 双英却一脸的无所谓,她双手抱胸,一脸戏谑的看着那人,语气淡漠的道:“老东西,谁说本姑娘要救殷六弟的?他如今被蛊毒控制,神智大乱,已然是生不如死。杀了他,我们是不忍心的,但是,由你动手,那就不一样了。说起来,本姑娘还得谢谢你。所以,我为什么要救他?” 她口中说话,脚下却退了一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兴趣缺缺的道:“阁下请自便。” 那黑衣人被双英这一波操作一下就给整懵逼了!他不知道怎么接招了! 他怔怔的看着一脸淡然的双英,不由自主的抓狂了:“不是,你不是应该跟我拼死一搏,救出殷利亨的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啊!?你不讲武德,不按常理出招?” 双英却一脸的无语,左手拢在袖中,纤细的五指不停的跳动捻弹,口中却无奈的道:“你的脑子进水了?这位殷六侠不过是我们的一个普通朋友,我犯的着为他拚命?况且,他身上的蛊毒,我们俩姐妹根本就解不了。让他活着,也不过是活受罪。还要拖累我们。救他?我脑子有毛病啊?” 那黑衣人呆呆的看着双英,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他的预想中,双英追到他,一定会与他大打出手。然后不顾一切的救出殷利亨的。 可是,现在这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饶是他江湖阅历丰富,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心中正在犹豫纠结之时,忽然感觉到手中一震,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袭上心头,让他浑身一颤,多年历经生死边缘的江湖经验告诉他:危险!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他便毫不犹豫的闪身疾退!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距离他不过一丈来远的双英,却蓦然俏脸一红,同时从她柔嫩的樱唇中陡然迸出一个字: “裂!” 随着她这一个“裂”字出口,原本昏迷不醒的殷利亨,突然睁开腥红恐怖的双眼,一缕缕森寒恐怖的杀气,顷刻之间就从他的身上弥漫而出! 那黑衣人在震惊骇然之下,忙右手骈指如剑,疾点殷利亨的“天突”、“天鼎”、“天璇”、与“玄机”、“华盖”诸穴。 可是,令他大惊失色的是,他的点穴似乎没有半点鸟用。 随着他布满真气的手指落在殷利亨的穴位之上,便见到殷利亨突然身子一震,一直低垂不动的双手,突然抬起,双手虚握,两虎口遥遥相对,疾如闪电般的扣向那黑衣人的咽喉! 他在猝不及防之下,捏着殷利亨脖子的左手蓦的一收,欲将他再次控制住,可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压迫感,突然之间从殷利亨的身上弥漫而起,让他的左手情不自禁的一顿,随即便被一股浑厚的内劲,强行弹了开去。 异变陡生,他不由的失声惊呼:“啊!”同时身不由己的放开了殷利亨,闪身疾退。 可是,他反应虽然极快,却还是慢了半拍。 就在他闪身暴退之时,殷利亨突然猱身而上,身子紧紧的贴住那黑衣人,双手疾拍。只听到一阵乒乒嘭嘭的闷响,那人已经接连中招。双足在梅枝上连续点下,渐渐的退到了梅树枝梢上。已经是退无可退。 这还是在殷利亨神智不清之下,不知道怎么攻击对方的要害,全凭【明光圣蛊】毒性所激,让他内力暴涨,与势大力沉,才能将他击的节节败退。 若是在殷利亨的神智清醒之下,以此势不可挡之势,攻击他的要害部位,恐怕早就将他重伤,甚至是杀了他了。 饶是如此,他此刻也是极不好受。在殷利亨的连环重击之下,也是伤的不轻。已经有两根肋骨被殷利亨击断,胸口膻中穴与腹部也被狠狠的击中了数次。心中气血翻涌之下,一大口鲜血再也忍不住的狂喷而出。 更加糟糕的是,因为库尔德逊的残暴恐怖手段,殷利亨不仅浑身皮肤头发皆是为剧毒所侵,连骨骼血液与体内真气内力都蕴含了剧毒。 这黑衣人掳掠劫持殷利亨,从密林中直到这梅树之上,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殷利亨身上的毒素已经在不经意间,悄悄的渗入到了他的皮肤血肉内。而且,这黑衣人还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居然还用徒手掐住了殷利亨的脖子。 双英对殷利亨的情况了如指掌,知道他浑身上下内外皆是剧毒,也知道那黑衣人不似自己一般,百毒不侵。故此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拖延时间,等着那人身上毒发,再以【血祀】激活殷利亨身上残余的【极乐玉清冰蚕】精血,以雷霆万钧之势,顷刻反杀。 那黑衣人这一吐血,顿时就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他的全身皮肤已经渐渐变的苍白泛青,又布满了数不清的恐怖血痕,血痕上数不清的红红绿绿的小虫子,在他皮肤上钻进钻出。体内的真气与精气神也似乎被一缕缕的抽空了,渐渐的变的浑身干枯没劲,身子也慢慢的瘫软倒在了这梅树枝桠上。 在他极度的不甘与惊恐的目光中,殷利亨却是毫不留情的闪身而至,左足以势不可挡之势,狠狠的踹在他的小腹丹田之上! 那黑衣人与双英只听到一声恐怖的咔嚓声响起,那人的丹田已经被殷利亨雷霆一击之下,一脚踢废,在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随即便身不由己的飞了起来,带着呼呼的疾风中,重重的跌入了苍茫又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下! 第99章 灵 药 双英见到那黑衣人坠入悬崖,为了以防万一,她足尖一点梅枝,身子向前一扑,在与那黑衣人拉近距离的同时,右手一挥,一颗小如芥子的丹丸瞬间击入他的后脑,在一抹黑光一闪即逝间,一缕缕似隐若现的精纯的生命精气,瞬间从那黑衣人头顶百会穴中逸散而出。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他坠入山崖之下时,他的身体已经碎成了千万块。 死不瞑目! 死无全尸! 魂飞魄散! 双英将那芥子般大小的丹丸打入那黑衣人的后脑勺,便左手一挥,软鞭瞬间出手,在“咻”的一声锐响中,已经缠绕住梅树粗壮的,裸露在岩石外的树根,用力的一扯,一个干脆利落的后空翻,便掠上了梅树根部的一块巨石上。 她抬头看看还呆愣愣的站在树上的殷利亨,不由无奈的苦笑摇头,足尖一点巨石,正欲跃上树梢,目光闪烁间,忽然发现,在这梅树粗壮盘根错节的树根间,有一抹淡淡的紫色光晕闪烁。 她心中好奇,忍不住双手抓住软鞭轻轻的一荡,从巨石上向着那闪光处悠了过去。 到了近处,双英左手用力的一抓身边裸露在岩石外的一截树根,右足踏住一条山崖边的裂缝,稳住了身子。 此刻,双英凝目仔细看去,只见到在眼前约两尺之处,梅树根部与岩石裂缝之间,一株散发着紫莹莹霞光的小草,在疾风吹拂中,微微摇曳。 那小草高约三寸,长着三片狭长细小的针叶,在三片针叶之间,分别长着一根细小柔弱的,长约寸余的花枝,枝头开着一朵浅紫色三瓣小花。花中三根淡蓝色的雄蕊极为显眼。 双英见到这株小草,一双美眸情不自禁的睁大,一直古井无波的俏脸上,也满是惊讶欣喜的,看着那株小草,口中喃喃自语的道:“居然是【三才紫鸢尾】?!这下六弟可就有救了!” 她心中惊喜无限,左足也立刻蹬住了一处凹陷的崖缝,将身子斜倚在一侧突出的梅树根部上,又将软鞭缠绕在左手腕上,右手从腰间皮鞘中抽出来一柄竹刀,左手小心翼翼的捏住那小草根部,右手握住了小刀,将小刀轻轻的按在这小草的根部边缘,右手手腕微微的用力一震,小草周围的岩石,便在双英这股浑厚的内力所击之下,如豆腐般碎裂开了。 双英右手运劲,小刀在这小草根部用力的一挑,只见泥土砂石四溅中,一颗白色的,约鹌鹑蛋般大小的圆形球茎,便从泥土中露了出来。 在这球茎旁边,还长着三颗豌豆般大小的紫色的小圆球。 双英心中更加欢喜,因为这【三才紫鸢尾】极为罕见,而且极难人工培育,不仅对生长环境气候要求的极为苛刻,也不易开花结籽传播。 她曾在幼年时,随师傅上山采药时,在珠穆朗玛峰绝顶,千年不化的雪域高原之上的悬崖峭壁间,偶然碰到过一株。可惜的是,那一株刚刚才开始发芽。只长出了几片细弱的嫩叶。开花还遥遥无期。于是只能失望的离开。 后来,她与师傅再次上山寻找时,翻遍了周围的积雪,泥土。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不知道是成熟消失了,还是被人采走了。 她今天却运气好到爆炸,不仅找到了这盛开的【三才紫鸢尾】,还得到了三颗刚刚孕育出来的种子。 这叫她又如何不喜? 当下毫不犹豫的放下小刀,勉强压抑着激动欲狂的心情,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红木小盒,打开盒盖,双手轻轻的捧起带着泥土的【三才紫鸢尾】,正要放入盒子,却突然之间听到双清的一声着急惊呼:“六哥!你去哪?” 接着,俞莲舟惊慌失措的声音,从山崖上梅树下传来:“双清妹子,快拦住六弟!” 又听到“嘭嘭嘭!”的响亮,双清又惊又讶异的声音道:“六哥在这里,可是那黑衣人与我姐姐在哪里?” 张松溪却大声叫道:“妹子,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快点拦住六弟!我们不敢碰他,只能靠你了!” 双英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其他的,将这小草匆匆的放入盒子,连一旁的小刀都顾不上了,右手捏着盒子,左手反手抓住软鞭用力的一拽,双足在岩石上用力的一点,娇俏柔弱的身子,便如一支出弦的利箭,瞬间就出现在了俞莲舟诸侠的身边。 武当派诸侠陡然见到双英现身,顿时间就被她吓了一跳。 双英却无暇顾及他们的反应,将手中的小盒一把塞入俞莲舟的手中,同时低声道:“帮我拿好!”随即左手一震,缠绕在树根上的软鞭顿时散开,与此同时,她的左足尖在脚下岩石上一蹬,身子便已经跃上了梅树树枝上,两个起落,已经到了树巅上。 双清正在着急,突然发现姐姐陡然现身,不由的大喜过望。 忙一个箭步蹿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姐姐右臂,一脸着急担心的道:“姐姐怎么办?六哥的武功修为好像又暴涨了。他的力气实在太大,我抓不住他。” 双英将软鞭缠回腰间。目光凝重的望着,站在一丈多外的树枝上的殷利亨,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狂躁又凶残的气息,低沉了嗓子说道:“丫头,你发现没有,六弟体内的【明光圣蛊】,好像进阶了。这下,麻烦大了。” 此时,俞莲舟诸人都纷纷纵身跃上了这树枝上,刚好听到了双英这话,顿时脸上纷纷变色。 张松溪一脸紧张担心的道:“双英妹子,什么情况?” 双英却是摇头轻轻的一叹,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沉声道:“刚刚我采到了一株【三才紫鸢尾】,原本以为,医治六弟,又多了几分把握。没想到六弟体内的蛊毒又变异了!” 双清一双秋水明眸蓦然睁大,一脸震惊与不可思议之色,失声惊呼道:“什么?你居然采到了【三才紫鸢尾】?!如此珍奇罕见的灵药,居然被你采到了?” 双英却一脸落寞的道:“那又如何?还是治不了六弟的蛊毒。” 张松溪看着做势就要离开的六弟,忍不住心中大急的道:“两位妹子先不急着讨论这些。先抓住六弟,再来研究这个好不好?” 双英姐妹一起点头,二人配合默契。足尖同时一点树枝,二人一左一右,向着那殷利亨包围了过去。 谁知道,殷利亨神智虽然失去,但却反应更胜平时。 他见到双英姐妹向他靠近,顿时脚步一错,疾退三步,随即一个千斤坠,顷刻之间就落在了地面,随后脚下一点地面,向着东北方向,闪身而逝! 双英一脸的无奈,脚下一沉,在这树枝上一点,身子瞬间弹起,右足一大步迈出,双臂张开,如苍鹰搏兔,在空中向着殷利亨远去的方向,奔掠而去。 双清则轻轻的摇头看看俞莲舟诸人,沉声道:“追!” 第100章 翠 山 俞莲舟诸人无奈,只得闪身跟上。 张松溪一边纵身疾掠,一边道:“纳兰兄与春夏秋冬在后面牵着坐骑,从另外一边走了。山岭险峻,马儿不能行走。纳兰兄有家族商会在附近,对这一带还算熟悉,他们先行一步,到商会等候打点去了。一有消息,便会飞鸽传信给我们的。” 双清亦步亦趋,仿若闲庭信步般,与俞莲舟、张松溪并肩而行。 此刻,她听到了张松溪的话,不由的嫣然一笑:“张四哥,这书呆子虽然说武功不怎么样,但为人处事,还是挺靠谱的。而且,他家大业大,中原北疆都有客栈商会,既可以做生意赚钱,又可以打听到,南北各地的消息与各种奇闻逸事。算的上是一个妙人r。” 莫谷声听到她与四哥张松溪谈到纳兰容情,不由的脚下加劲,好奇的凑了上来,一脸认真又八卦的问道:“双清姐姐,我听六哥说,这位纳兰兄好像很喜欢双英姐姐?” 张松溪皱眉伸手,轻轻的弹了莫谷声的脑门一下,轻叱道:“七弟,休的胡说八道!当心你五哥他回来揍你一顿!” 莫谷声却颓然叹气道:“嗯!我好想五哥!即使五哥回来揍我一顿,我也认了!” 双清却一脸无语的白了他们兄弟一眼,轻轻的一笑,道:“呵!七弟,瞧你说的,好像你五哥是毒蛇猛兽似的!依我看,你五哥俊秀文雅,学富五车和蔼可亲,乃是一位谦谦君子,可比你这个大老粗强多了!” 莫谷声不好意思的伸手挠挠后脑勺,一脸尴尬的道:“嗯!双清姐姐你说的对,我五哥确实比我强多了!在我们众兄弟中,五哥他的悟性与资质最高,当初五哥下山之时,武功修为也是仅次于二哥的。论机变无双,恐怕四哥也要稍逊一筹。师傅也最喜欢他。” 说到这话,他歪着脑袋,像个懵懂的小孩子似的,看着张松溪,一脸不好意思的道:“四哥,我可是实话实说,你可别生气。” 张松溪却一脸淡然的拍拍莫谷声的肩膀,满脸笑容的道:“七弟说的不错,五弟的悟性天赋与心智都远胜于我,我又有什么好生气的?正如七弟所说,只要五弟平安回来,即使是揍我一顿,我也心甘情愿!” 俞莲舟与俞岱严、刘古泉三人异口同声的道:“嗯!只要五弟(哥)平安归来,我们兄弟死也甘心!” 听到这话,双清不由的心中一沉,脚下也不由的一缓,目光凝重的望着武当派诸侠,声音低沉的道:“俞二哥,张四哥,小妹先给你们交个底,你们兄弟们要有思想准备。” 俞莲舟诸人见到双清语气神色不对,全然没有平日的嬉顽之色。顿时就心中一凛,内心中不禁同时泛起一抹不祥的预感,脚下亦不由同时一顿。 张松溪与俞莲舟对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张松溪目光平静的看着双清,一脸淡然自若的道:“双清妹子,有话请直说。不用在意我们兄弟的感受。” 双清目光不敢直视他们,闪烁的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面向着俞莲舟,轻轻的道:“有些事,不是你们想像的那么简单。宫闱争斗的残酷冷血,远远不是你们能想到的!若不是如此,以我们姐妹俩的智谋手段,与人脉关系,早就将张五哥带出那个是非旋涡,带出康提普尔,送到你们兄弟的身边了!哪里还有如今这烦心之事?” 俞莲舟诸人都被双清这话惊的全身一震,同时心中一沉,俞岱严忍不住颤栗着嘴唇,一脸紧张担心的问道:“双清妹子,五弟,他,还好吧?” 双清左手使劲捏着右手,洁白的贝齿,狠狠的咬着微微发白的下唇,心中心疼纠结无比,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俞莲舟诸人见到双清这一副犹豫纠结又心疼痛苦的模样,都是担心急切之极。 急性子的莫谷声已经忍耐不住,忙闪身拦在了双清身前,一迭连声的问道:“双清姐姐,你别这样,你快说呀?五哥他到底好不好?” 双清长长的嘘了口气,长长的睫毛眨动了两下,一抹晶莹的泪水,不受控制的从苍白秀丽的俏脸上滚落下来。 见到双清这伤心难过的样子,俞莲舟诸侠皆是心中焦急担心无比,可是,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去安慰她。 想他们兄弟自认识双清以来,皆见她是嬉笑怒骂,从没半点正形,不像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大侠。倒像是一个人见人怕的混世小魔女。即使是她的姐姐失踪,她也能沉着冷静的应对。何曾见到她如此伤心难过? 由此可见,五弟的处境,确实不容乐观。 想到此处,武当诸侠担心之下,皆是心急如焚。 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俞岱严,此刻在着急担心之下,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沉着。 他目光急切的看着双清,见到她泪光盈盈,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由的又是怜惜,又是急切。 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他,急切之下不由的脱口问道:“双清妹子,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三人胜过一个诸葛亮。有什么为难之处,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想个万全之策。” 双清眼中水雾弥漫,强忍着没有让它流下来。只是啜泣着哽咽道:“俞三哥,你们知道我姐姐的,她一向淡定自若,凡事都胸有成竹。无论面对何种危险境界,她都能迅速想法化解。而且她一向心地仁善,从不胡乱杀人。从我记事起,到认识六哥之时,我姐姐杀的人不超过一个巴掌之数。她杀的人都是大奸大恶,凶残狠毒之辈。可是你们看到她这两天,杀的人也差不多近百之数了!而且是不分青红皂白见面即杀。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俞莲舟诸人皆是面露疑惑不解之色。张松溪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双清抬手擦了一下眼中盈盈欲落的泪水,轻声道:“三个月之后便是康提普尔的【祭祀大典】。” 她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无尽的无奈与凄凉。 武当派诸侠更加迷惑了。 他们不明白,这康提普尔的【祭祀大典】与双清的伤心难过又有何关系?与双英杀人又有何干? 双清知道他们兄弟不明白中间的缘故,便长话短说道:“康提普尔的【祭祀大典】,乃是每二年一次。而每次的祭祀,五哥张翠山作为汉人俘虏人质,都是充当着【祭品】的角色。虽然不会被杀死,但是,却免不了活受罪。甚至可以说,每次都是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不过,后来由于她们姐妹二人的介入,他虽然还是充当着【祭品】的角色,但是却没有人敢再折磨他了。可是,现如今,我们姐妹离开了那里。就没有人再保护张五哥了。恐怕他又要陷入以前的那种,生不如死的境况了。而姐姐双英就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她情绪失控。她希望尽快解决这边的难题,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康提普尔,救出张五哥。” 俞莲舟诸人听到这番前因后果,方知就里。但心中却忍不住的惊怒悲哀。他们都没有想到,令江湖同道敬畏,让江湖宵小慑服的武当派的首代弟子中,最出色的【拐杖剑侠张翠山】,流落到【康提普尔】这个荒蛮小国,居然沦落成为了下贱的【祭品】!而他们的六弟殷利亨,则是在库尔德逊惨无人道的折磨之下,变成了人人觊觎的【圣蛊之体】!真可谓是造化弄人。 莫谷声愁愤满腔,愤愤不平的道:“真是岂有此理!居然敢拿我五哥当祭品?双清姐姐,你告诉我,这康提普尔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它在哪里?二哥,三哥,四哥,我们这便杀向前去,救回五哥。管他什么刀山火海,还是什么陷阱诡计?我相信,只要我们一起同心协力,一定可以救出五哥!” 第101章 五 毒(上) 一听到莫谷声这话,武当诸侠皆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刘古泉第一个响应:“莫七哥所说不错。以前不知道张五哥消息便罢了。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张五哥的下落,我们又岂能忍心让他继续受苦?” 为人老成持重的俞岱严沉默半响,方抬头看着二哥俞莲舟,皱眉说道:“二哥,事有轻重缓急。只是距离康提普尔的【祭祀大典】尚有三月之期。可是六弟的情况却刻不容缓。双英妹子虽然武功智计无双,可毕竟是个女儿家。又是重伤初愈之身。我们也不能全指望着她,给她太多的压力。我们毕竟是六弟的兄弟。这个重担,必须我们来担。否则,上愧恩师教诲,下负六弟的期望。我们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俞莲舟与张松溪、莫谷声、刘古泉一齐点头,异口同声的道:“三哥(弟)所言不错。作为兄弟,理当如此!” 张松溪却又一脸凝重的道:“话虽如此,五弟那边却也不可不预作准备。双清妹子,你知道五弟的情况。不妨与我们详细说说。” 双清却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道:“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当务之急,是先追到六哥。不过,有件事是值得庆幸的。我姐姐找到了【三才紫鸢尾】,而我找到了【七星紫云忧昙】与【雪玉蜈王】和【金角血蝮】。这几味药都是治疗六哥身上【明光圣蛊】的主药。目前就差一味药材,便可以配置出解药了。” 俞莲舟诸侠闻言大喜,俞岱严急忙对她问道:“还差一味什么药?我们现在虽然分身乏术,但我们兄弟交友遍天下。要找区区一味药材,想来应该不是很难。” 双清天抬头看看天色已然不早。又看看崎岖难行的山路。脸上不由的露出一抹急切之色。 她转身跳上一块巨大的山石,四下张望了一下。 此刻,他们置身在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峰绝岭之上。四周云雾飘渺。四面怪石嶙峋,阵阵山风中远远的传来猿啼狼啸之声。 正在她转头四处张望之际,耳旁四处忽然之间传来“咝咝嘶嘶”的低声异响。 双清对这声音再也熟悉不过。 她心中一动,忙语气急促的对武当派诸侠喝道:“二哥三哥,快跳到石头上来!” 武当派诸侠皆是不明所以,但此刻的他们对双清都是极为信任。当下毫不犹豫的纷纷跳上石头。 莫谷声满脸好奇的问道:“双清姐姐,为什么要让我们上到石头上来?” 双清不答,只是用手指了指石头下方。 此时,石头下方一片“嘶嘶”声大作,不用双清解释,武当派诸侠已经看到,在石头下方周围,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毒蛇蜈蚣蜘蛛蝎子等诸般毒物。 众人只看的头皮发麻,背后冷汗直冒。紧张慌乱之下,不由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兵器。 刘古泉胆子最小,平生也最怕这蜈蚣毒蛇之属,当下伸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俞岱严的左臂,脸色苍白的道:“三哥,这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蜈蚣毒虫?” 俞莲舟与张松溪到底江湖阅历极为丰富,此刻已经看出不对劲。 兄弟二人对望一眼,目光凝重的望着双清,张松溪沉声道:“妹子,这些毒虫出现的绝不是偶然。恐怕对方的用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双清却是一脸疑惑的问道:“这个人的脑子是不是有病?明知道我精研毒素,却驱动了这些毒物过来,这不是明摆着给我送菜吗?他能那么好心?” 张松溪心中一凛,蓦然反应了过来:“啊!我明白了!对方的目标不是我们,是六弟!” 双清却一声冷笑,一脸不屑的道:“那他也太小瞧我姐妹二人了!他若是用这毒虫去对付我姐姐,那还差不多。对付我,那只不过是让我多浪费了一点时间而已。这个缓兵之计用的可不怎么高明呐。嗯?不对。饲养培育这些毒虫可不是一日一时之功。对方若是没有万全之策,岂会轻易现身?哎呦,不好!” 双清刚刚说到这时,便发现了这中间的不对劲,立刻就从身上掏出来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张松溪。同时低声嘱咐道:“四哥,我在这里拖住他。你和二哥,三哥,七弟快去追上我姐姐。将这个盒子拿给我姐姐。等我解决了这个混蛋,我就赶过去与你们汇合。” 莫谷声却看着她手中的盒子,一脸疑惑的低声问道:“双清姐姐,你给这盒子干什么?是要给双英姐姐送解药吗?可是双英姐姐不是冰雪之体,百毒不侵的吗?” 双清一脸恍然大悟道:“啊?啊哟!我都忘了这一茬了!瞧我这记性。” 刘古泉傻傻的道:“即使双英姑娘不需要。可是六哥他也会中毒啊。” 莫谷声气急,忍不住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口中笑骂道:“我去你个刘二傻子!六哥乃是【圣蛊之体】。本身已是天下至毒之体,当今天下还有何毒可以伤害得到他?你这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吗?” 刘古泉抬手摸摸被莫谷声打的地方,不明所以的问道:“七哥,你打我干什么?小弟说错了吗?” 俞莲舟与张松溪却一脸无语的看着那刘古泉,张松溪无奈的道:“十三弟,你六哥现在体内的毒素,恐怕已是天下第一。你以为这些普通的毒虫毒蛇能伤得了他吗?” 双清笑道:“四哥到底是四哥,果然是聪明绝顶。这些毒蛇毒物,不是来伤人的,而是来恶心我们的。” 说到这时,双清纵声叫道:“阁下既然都到了,为何藏头露尾的不敢现身?难道是怕了本姑娘?” 空山寂寂,山风阵阵,却不闻应答之声。 双清正待再说,忽然之间,一声短促又刺耳的竹哨声陡然响起,原本在他们立足的巨石下不断游走的各种毒物,此刻突然就像是被开水烫了一样,从四面八方向巨石之上扑了上来。 刘古泉一声惊呼,情不自禁地抓紧了俞岱严的左臂,一脸紧张害怕的颤声道:“三哥,你们赶紧想个法子,将这些东西赶走吧!小弟实在是害怕......” 双清却一脸鄙夷的道:“刘道长,亏你还是个男子汉,我一个弱女子都不怕你怕什么呢?” 说完这话,她又回头大喝道:“鼠辈!你再不现身,就不要怪我对你的这些毒物不客气了!” 说完这话,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绿色的小瓶,拔了瓶塞,毫不客气的将瓶中的药液,向着四面八方扑上来的毒虫毒物,一齐倾泄了过去! 第102章 五 毒 (下) 随着双清手中小瓶内的药液倾倒而出,岩石周围蜂拥而上的那些毒物,闻到这药液的气味,顿时就如滚汤泼雪般四下逃窜而去。 刘古泉原本就被那些毒物吓得大汗淋漓,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此刻见到这毒蛇什么的纷纷退却,不由的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长长的吐了口浊气,心有余悸的道:“好险!好险!吓死我了!” 正在这时,一阵让人牙酸的奇怪哨声响起,那如潮水一般突然涌来的五毒,又如潮水一般退去。顷刻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双清嘴角掠过一抹讥诮的笑意,低声细语的喃喃道:“算你识相!” 她在石头上巍然屹立。山风吹拂着她的衣衫,猎猎作响。 俞莲舟诸人见到她衣袂随风飞扬,恍若凌波仙子,美艳不可方物。心中不由暗暗赞叹:这位妹子年纪轻轻,不仅美貌手段过人,更是聪慧过人。真可谓是秀外慧中,人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枉自己兄弟初见之时,对她姐妹还百般轻视。亏的她姐妹胸怀大度。对他们兄弟也是百般包容。在诸多生死险境之下,让他们兄弟屡屡化险为夷。这般手段,心智,哪怕是久经江湖的,老江湖也比不上。 他们兄弟正在心中愧疚欢喜赞叹。 忽然听到双清说道:“这些小贼,狼子野心,无时勿忘。既然在我们这里栽了跟斗,他们一定会找我姐姐去找回场子。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千万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 说着话,她目光扫视一下四周。当先从石头上跳下,来到一块是大石头前面。微微弯腰,对着上面一个不太显眼的心形记号,打量了一下。嘴角微微一翘。低声笑道:“原来你们往这边去了。” 说着话,直起腰来。对武当诸侠,挥了挥手。沉声道:“往这边。” 说完当先迈步便行。 武当派诸侠随后跟上。 浓雾,在不知不觉中,在山岭沟壑间悄然升起。逐渐让人不辨东西。 山岭间本就崎岖难行。此刻,在浓雾笼罩之下,又是在夜幕降临之时。更是渐渐让人伸手不见五指。 双清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她似乎并不受浓雾的影响。 她一路纵跃如飞。时而左转,时而直行。有时跃到山崖之上,有时又跳入山谷之中。 武当派诸侠紧随其后。虽然视线有些模糊,但众人皆是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之人,感知能力远超常人。却也不至于走丢了。 众人正在疾步奔行间。双清忽然止住了脚步。同时对紧随其后的俞莲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俞莲舟顿时心领神会。同时对身后的张松溪打了一个手势。 张松溪右手高举,对身后的俞岱严诸人用力的一握拳头。俞岱严诸人点头会意,遂放轻了脚步,大家一起聚集到了双清的身边。 此时,天已黑透。 借着细微的星光,众人看见这是一个山谷的入口处。 那山谷入口极窄,勉强可以容纳两个人并行,两边危崖壁立。仅头上可见一线蓝天。不过现在是晚上。只能说是一线星空。 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意。 俞岱严一脸凝重的低声道:“妹子,这个地方易守难攻。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吧?” 双清却一脸淡然的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对方既然费尽心机将我们引到这里来,又岂会放我们轻易离开?” 张松溪低声道:“话虽如此,却也不可不防。妹子,依我看,不如这样。我与二哥,七弟进去看一看。你们就在外面守着。万一有什么不对,也不至于让别人抄了后路。” 双清却是一脸认真的道:“不,四哥,你和二哥,三哥守在谷口。我与七弟刘道长进去一探究竟。” 张松溪与俞岱严俞莲舟三兄弟对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一起轻声道:“好,不过妹子要千万小心。” 双清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倒出来了三粒小药丸,分别递给他们三兄弟,低声道:“这是我亲手炼制的辟毒丹,可以解百毒。有清心明目,培本固源之效。你们将它含在口中。大部分的毒虫毒物,都会对你们敬而远之。当然,经过人特殊培育的又另当别论了。” 张松溪三人依言将这药丸放入口中,同时低声道:“双清妹子,你也要千万小心!” 张松溪又无比郑重的加了一句:“妹子,据愚兄推测,可能敌人对你,一定是特别关注了!你可不能粗心大意,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双清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应了一声:“四哥放心,小妹理会得。” 说话之间,双清一马当先,已经大踏步的走入了山谷。莫谷声与刘古泉随后跟上双清的脚步,也走了进去。 张松溪诸人见到她疾步走了进去,心中忍不住的暗暗为她担心起来。 却说双清进入了山谷,里面的地势豁然开朗。 黑暗中,虽然瞧不清山谷中的具体情景。 但是山石嶙峋,面积却是极大。 双清进入山谷约摸百十丈远近,便停住了脚步。莫谷声与刘古泉二人,快步走了过来,分别站在了双清的两侧。 三人都不说话。 山石间白雾翻滚。让三人的身影在浓雾中时隐时现。仿若腾云驾雾的仙人一般。 一阵阵山风呼啸而过,将白雾吹的时聚时散。 双清聚气凝神,沉声喝道:“阁下既然费尽心思将我等引到此处。难道却不敢现身一见吗?” “呵呵,小丫头胆子不小呀。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吗?看来江湖上的传闻也做不得准。” 一个尖锐冷漠的声音蓦然之间,从山谷的四面八方,涌现出来。 那声音忽东忽西,时隐时现,让人一时间,分辩不出,他究竟身在何方? 莫谷声与刘古泉,瞬间就如临大敌般,握住了手中的长剑,目光警惕的搜索着四周。 双清却一脸淡漠的踏上三步,语气冰冷不屑的道:“呵呵,陷阱?谁给你的自信?就凭这种三岁孩子过家家般的无聊游戏,也想来困住本姑娘?你丫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那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吹牛谁不会?你要是真能闯得过,那便算你厉害。” 双清却是一脸的嫌弃:“就凭你这蕴含着五行八卦的毒物阵法,这都是本姑娘十岁之前玩腻的游戏。却被你们捡起来当宝, 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第103章 激 战(上) 那人听到这话,笑的更欢了。他大笑道:“真是不知死活的小丫头!吹牛谁还不会?有本事,你就上前三步试试看?” 双清大笑道:“上前就上前,谁还怕了你不成?现在别看你笑的那么欢。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莫谷声与刘古泉低声提醒道:“双清姐姐,不可大意!” 双清低声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别动。我去闯一闯他这龙潭虎穴。” 莫、刘二人点头答应,莫谷声长剑出鞘,刘古泉左手握着拂尘,二人皆是神色紧张的身子半躬,蓄势待发。 双清正待上前,回头却见到他们兄弟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的哑然失笑,一脸无语的道:“七弟,你们兄弟不必如此。对付这种藏头露尾的鼠辈,哪里需要如此郑重其事?有我一人出手足矣。你们兄弟俩到那块石头上去,坐壁上观吧!” 说完转身向着谷中空地,大步而行。 随着她一步一步走近谷中空地,莫谷声二人情不自禁的越发紧张起来。 双清却一脸淡然的连续走了五步,方才停下,,一脸讥讽的道:“鼠辈,你不是说,要本姑娘走上三步试试看吗?现在,本姑娘都走了五步了,你又能奈我何?” 她话音刚落,呼啸的山风吹拂中,只听得一片“嘶嘶呼呼”声大作,在这昏暗怪石嶙峋的山谷中,无数的毒蛇毒蝙蝠,黑压压的向着双清疾扑而去! 莫谷声与刘古泉听到这一片恐怖的怪响,皆是忍不住脸色大变,紧张的齐声惊呼道:“双清姐姐小心!” 二人惊呼声中,同时抬手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与拂尘,向着四面八方扑过来的毒虫蝙蝠击杀而去! 与刘古泉二人的紧张慌乱正好相反,双清却一脸淡定的盘膝坐在了地面,从怀里摸出来那只小小的排箫,神定气闲的放在口中,慢慢的吹奏起来。 曲声悠扬婉转,在这山谷内外摇曳回荡。 山谷内的莫谷声与刘古泉,山谷外的俞莲舟、俞岱严与张松溪都听到了双清吹奏的排箫声。 张松溪一脸疑惑的问道:“二哥,你说,双清妹子在这个时候,吹这曲子干嘛?” 俞莲舟不答,只是应合着箫声,低声吟唱道: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下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随着这一阙《凤求凰》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双清清冷娇媚的声音随即响起:“呵呵!米粒之珠,也放光华!破!” 山谷内外的武当诸侠皆是感觉到心神一颤,一股难以名状的烦恶之感,蓦然袭上心头,让他们差点就被双清的这一个“破”字重创。 好在,他们口中含了双清给他们的那颗小辟毒丹,于千钧一发之际,压制住了那份烦恶之感,毫发无伤。不过却也让俞莲舟诸侠心中凛然。 却说山谷内,双清的这一个“破”字,却让暗中操控毒物进攻双清的那人喉咙一甜,一股腥甜的鲜血,不可遏制的疾喷而出! 那人顿时就被双清重创! 那人禁不住大惊失色之下,一口气顿时便岔了,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双清听到了他这一声声咳嗽,忍不住唇角上扬,露出来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娇笑道:“哟!这么快就吐血了?本姑娘不过就是吹了个小曲儿,还没反击呢,便伤了你?你这是不是也太差劲了?刚才还牛逼轰轰的,结果,就这?” 那人本来就被双清伤的不轻,此刻,又听到她这讥讽揶揄的嘲笑,让他脆弱的小心脏,更加是雪上加霜,哪里还承受的住?顿时就又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双清听到这家伙的吐血声,笑容更加旺盛了,她笑嘻嘻的道:“啧啧啧!就这几句话就被气的吐血,这心脏承受能力,也忒差了吧?难道你的功夫是师娘教的吗?或许,是你小师妹教的?” 那人听到这话,顿时就忍不住勃然大怒,一声愤怒的大吼:“小贱人!你欺人太甚!有本事,你与本大爷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双清慢慢站起身来,声音娇媚的笑道:“就凭你这干啥啥不行的笨蛋,还敢与本姑娘交手?我才是信了你的邪了!” 那人又惊又怒的吼道:“死丫头,放马过来!看本大爷怎么收拾你!” 山谷之外,张松溪一脸无语的叹气道:“二哥三哥,双清妹子果然聪明机灵,三言两语便激的对方心神大乱,完全跟着她的节奏走了!这样对方焉的不败?殷六弟能认识她们姐妹,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俞莲舟与俞岱严皆是一脸赞同的道:“嗯!能认识她们姐妹,也是我们武当派的幸运。” 山谷内,双清双手反负,站在一块巨石之上,任由山风吹拂过她单薄纤弱的娇躯,一脸平静的道:“本姑娘就在这里,你这个笨蛋放马过来啊?” 那人再也忍耐不住,气势汹汹的纵身疾驰而至,口中大声怒骂道:“小贱人,纳命来!” 他口中呼喝,身子已经如一阵疾风般,瞬间掠近立在岩石上的双清身边,右手一挥,一抹锋利的寒芒突然凭空出现,以势不可挡之势,向着她左肩疾削而去! 双清身后的莫谷声与刘古泉忍不住齐声惊呼:“小心!” 双清却一脸淡然的哂笑道:“这家伙的攻击慢的像蜗牛爬,还小心个屁呀!” 随着那人的兵器即将落在双清肩头之时,双清却一脸嫌弃的身子微侧,左手疾抬,食指中指伸出,轻轻的一夹,便夹住了那人疾削而至的钢刀,同时右手食中二指对着钢刀刀背轻轻的一弹,在场诸人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那人钢刀便断了约四寸多长的一段,在叮当呛啷响亮声中,飞出丈余,落在了岩石上,又反弹落在了地面上。 这一切皆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钢刀刀尖已断。 那人愕然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的道:“这,这怎么可能?” 正在他愣神之下,双清陡然踏上一步,双手一上一下,轻轻的向着他的胸口与小腹一拍! 她这一下似轻实重,又与偷袭无异,那人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就被双清一招秒杀,立刻将他击飞了出去,在“嘭”的一声闷响中,他直挺挺的跌飞了两丈多远,在狠狠的撞到了一块巨石之后,又重重的砸到了地面,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连续吐了几大口鲜血,气息瞬间消散了大半,变的奄奄一息。 莫谷声与刘古泉,也是一脸愕然的看着双清,没想到,这人气势汹汹的扑过来,却连双清一招都没有接住,便被双清一招秒杀了! 正在这时,双清却一脸淡然自若的道:“喂!热闹看够了没有?你的马前卒都挂了,你还不准备现身吗?” 第104章 激 战(下) 莫谷声与刘古泉一脸懵圈的道:“啊?还有人?” 双清目光望着前方浓雾弥漫处,一脸平静的道:“你再不现身,你这手下就没命了。本姑娘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浪费。” 随着她的话,一个冷漠尖锐的声音响起:“姓昝的小丫头,你果然厉害!江湖传闻,你毒武双修,看来是没什么水分,今晚,本座就来领教一下,你这毒术武功!” 那人边走边说,身形极快,顷刻之间,就到了距离双清身前两丈多远处站定。随后一挥手道:“现身!掌灯!” 紧接着,双清诸人只听到一阵衣襟破空声响起,随即眼前蓦然大亮,一群群黑衣人,从山谷之中一个个隐蔽之处纷纷执着火把现身出来。 双清三人随即便听到山谷外面兵刃叮咚咔嚓相交声响起,又听到俞莲舟大声叫道:“三弟,四弟,对付这些邪魔歪道,不必手下留情!” 双清却目光望着对面那人,及其身后无声无息突然现身的七名青衫老者,面沉如水,冷漠的道:“呵呵!你们倒是做足了准备!如此厚颜无耻的大动干戈,看来是想将我与俞二哥他们一起拿下了?” 那人傲然一笑道:“你这丫头果然聪明绝顶,这都被你料到了?不错!武当派的诸位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对我们的毒物恐怕是无可奈何吧?你的毒术虽然高明,可是你既要保护谷中的莫谷声二人,又要兼顾外面的俞莲舟兄弟,恐怕是分身乏术吧?怪只怪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若是将俞莲舟兄弟带在身边,我也就没有机会,将你们各个击破了。” 双清却一脸讥讽的道:“不得不说,阁下果然好算计,可是你以为武当派诸侠都是吃素的吗?” 说到这话,她突然朗声叫道:“二哥,三哥,进来吧。让我们一起并肩御敌。” 山谷外面的俞莲舟诸人,此刻正在面对着十多人的围攻。 对方那些人的武功虽然远远不及他们,但是,面对层出不穷的毒物,毒虫。还是让他们大伤脑筋,忌惮不已。此刻听到双清呼唤,忙大声答应一声,俞莲舟在前,俞岱严与张松溪左右护翼,并肩向着谷中闯去。 只见到兄弟三人剑光不断闪烁。凡是靠近他们的毒物,都皆是血肉纷飞,死于非命,又何尝有一只近得身来? 眼见到他们兄弟离双清这边越来越近,双清对面那人不由的双眉一皱,对身后七名老者一挥手。 三名老者顿时闪身而出,向着俞莲舟兄弟扑去。 正在这时,双清却身形闪烁,一下就拦截在那三名老者身前,一脸巧笑倩兮的道:“三个老东西,想去哪?有本姑娘在这,你们哪里都别想去!” 那领头之人见到她拦住了那三人,不由的看着双清冷笑道:“臭丫头,你能拦住这三个人,还能挡住这边四个不成?上!” 随着他的一个指令发出,一直默默的站在他身后没有出声的四人,身子忽然一闪,绕过双清,向着俞莲舟诸人扑了过去。 不待双清发话,身后的莫谷声与刘古泉二人,已经手持兵器拦了过来。 双清一声娇笑道:“打群架?本姑娘最喜欢了!七弟,古泉兄,你们都退下,去接应二哥他们。这里交给我!” 说着话,右手一挥,众人只听得耳边一串叮铃铃的脆响。金铃索已经如一条矢矫而出的金龙,向着莫谷声与刘古泉二人面前的四名老者胸口疾袭而至! 在她金铃索猝然出手之时,左手同时从怀里掏出来早就准备好的,那个装着【恶魔之吻】的小葫芦,大拇指微微一点。葫芦嘴已被打开。一缕缕令人心旷神怡的淡淡清香,便随着浓雾,夜风慢慢的弥漫到了微微湿润的空气之中。 对面那人也是一个用毒大家,他既然敢对精通毒术的双清出手,自然不是易与之辈。 此刻,他便敏锐的捕捉到了空气中的那一丝异常。不由的心中一凛,正要开口出声提醒那几名老者多加注意,却忽然听到双清一声愤怒的惊呼:“你,你卑鄙无耻!居然下毒?” 随着她这一声惊呼,她的脚步一顿,击向那四名老者的金铃索也顿时就失去了力道,在叮铃铃的一串悦耳脆响声中,跌落地面。 那人登时愕然,随后便见到她挺拔的娇躯微微摇晃,仿佛随时都会跌倒。 远处刚刚杀入山谷的俞莲舟兄弟,与正要飞掠过去的莫谷声二人,突然听到双清这一声惊呼,忙抬头看去,见到她这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皆是大惊失色。禁不住齐声惊呼道:“双清妹子(姐姐)!” 武当诸侠急切惊慌之下,什么也顾不上了,长剑挥舞,拳脚齐施,内力全部爆发之下,围堵在他们身边的数名黑衣人及各种毒物,纷纷当着辟易! 在一片惊呼惨叫与鬼哭狼嚎声,与漫天血雾断肢飞舞中,俞莲舟诸人在顷刻之间,便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赶到了双清身边。 俞莲舟这个不谙风情的钢铁直男,颤抖着双手,轻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双清双肩。一脸着急担心的问道:“双清妹子,你,你没事吧?” 俞岱严诸人也是一脸紧张担心的望着她。 一向最怕毒虫毒物的刘古泉,更是惊慌害怕的几乎要哭了出来。 他们兄弟心中都很明白,若是精通毒术,武功高强的双清,都在此处折戟沉沙,那他们大概率也都完了。 要么奋战至死,要么束手就擒。 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可是面对着这漫天遍地的剧毒之物。武当诸侠纵然武功再高,再想拼死一搏,那也是有心无力,徒劳无功。 正在武当诸侠悲观绝望之时。 对面那人却哈哈一笑。一副舍我其谁的霸道架势,睥睨一切的大笑道:“呵呵!江湖上都说这姓昝的小丫头毒术无双,智慧过人。今日依本座看来,也不过如此。武当派姓俞的小子,还不快快束手就缚?本座念在与你师傅张三丰那老牛鼻子的交情上,也不会太过为难你们这些晚辈。” 俞莲舟诸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俞莲舟咬牙道:“我武当派弟子皆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汉大丈夫。只会站着死,岂会跪着生!今天既然落在阁下手中。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俞岱严诸人皆是昂首挺胸的站直了身子。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那人一呆,忍不住问道:“你们当真不怕死么?” 俞岱严踏上一步,朗声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众兄弟除俞莲舟扶着双清外,余下四兄弟手挽手,义无反顾的踏上一步。异口同声的:“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心本欲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俞莲舟昂首道:“阁下尽管放马过来。 俞某明知不敌,却也要不自量力的斗上一斗。兄弟们,大家今日放手一搏。成固欣然,败亦无忧。拼的一个是一个!” 那人一声冷笑道:“哼,不自量力!连这毒术高强的小丫头都完蛋了,你们还跳个什么劲?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俞莲舟兄弟一脸不甘的看着双清,双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兵器。不死心的问道:“双清妹子,你,还能行吗?” 双清却一脸无奈的道:“我试试!” 莫谷声却一脸淡然自若的道:“二哥,三哥,四哥,你们不用担心。凭双清姐姐的能耐,要收拾这家伙还不是小菜一碟?” 那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姓莫的小子,你是失心疯了吧?你看不出这丫头中毒了吗?你居然还指望着她?” 莫谷声却一脸不服气的道:“哼,真是井底之蛙。我双清姐姐的能力,也是你能估算得到的?” 双清却一脸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轻啐道:“就你能!你就不能让他再多得瑟一会儿吗?” 说到这里,双清伸手轻轻的推开,俞莲舟一直扶着她肩膀的双手,慢慢站直了身子。对着俞莲舟诸人歉然一笑,又偏头看着那人,满脸笑容的道:“究竟是谁聪明反被聪明误?原本你可以在二哥他们入谷之时,以你的毒虫大军将二哥他们一举拿下的。正如你所说,我一个人,确实挡不住这七个老家伙。可是你现在却错过了这最佳时机。现在,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说那人蒙了。就是俞莲舟诸人,也是大惑不解。 他们兄弟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那人看着双清,一脸不解的道:“你不是中毒了吗?怎么好像没事一样?” 双清以手掩口,笑的花枝乱颤。 她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耐心的解释道:“我若不是装着中毒的模样,你会放下戒心吗?那我的毒药还会起效吗?” 那人忍不住一愣,吃惊的道:“你的毒药?你什么时候下毒了?本座怎么不知道?” 双清淡淡的道:“我什么时候下的毒?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已经中招了。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投降,要么死。” 那人一声大笑。满脸不屑的道:“跟本座玩攻心计?死丫头,你还太嫩了点。” 双清不置可否的一笑。慢慢的走到他身前。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腰看着他的脸。笑意盈盈的道:“我不懂什么攻心计。本姑娘只知道,你们中毒了那就是了。至于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反正死的又不是我。受罪的也不是我。现在我只问你。你是不是觉得心情烦躁?是不是觉得浑身骨骼,经脉都在爆裂萎缩?是不是觉得浑身如万蚁啃噬?是不是浑身酸麻肿胀疲软无力?是不是听觉,嗅觉,味觉视觉都在消失。而痛觉却在成倍的增加?” 那人心中一惊。忙凝神内视,陡然发现,身体的感知能力,正在如双清所说,听觉,味觉,视觉都在消失。而那一阵阵袭遍全身的麻痒,酸痛,萎缩,胀裂的感觉,正在一步步加剧。痛苦的他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再也忍不住的一头栽倒在地。他歇斯底里的惨叫起来。可随即却悲哀的发现,他连惨叫都发不出了。声带仿佛断了,眼前也是漆黑一片。现在别说是爬起身来。便是要动一根手指头,也是千难万难。 此刻,他才后知后觉的惊觉到双清的恐怖。才明白双清刚刚假装中毒的用意。 原来她一直在布局。 从双清众人刚到谷口之时,她就故意将俞莲舟三兄弟留在外面。给他一个各个击破的机会。营造出她分身乏术的假象。又趁着他得意忘形之际,她却暗中下毒。然后假装自己中毒,混淆视听。在她成功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之后,她下的毒便慢慢发挥了效力。 于是,他和他的手下,中招了。 此刻,他虽然想明白了这中间的前因后果,但已悔之晚矣。 其实他本该想到的。双清乃是罕见的毒武双修,一身毒术也是登峰造极。岂能那么轻易,不加防范,就中了他的毒?也是他自己太过自负。太把自己的毒术当回事了。才在这阴沟里翻船。 他明白归明白。但此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即使想认输,投降亦不可得。 随着他扑通一声倒地,与他同来的那七名老者也不能幸免。一起叽里咕噜滚倒在地。 至于包围双清诸人的那百多人,也不能幸免。纷纷撒手扔了火把,蜷缩倒地,双手抱着脑袋肚子,痛苦的不断嘶吼起来。渐渐的嘶吼声慢慢弱了下去。 原本嘈杂喧闹的山谷中,立刻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俞莲舟诸人见到这触目惊心,又诡异恐怖的一幕,忍不住惊的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虽然心中觉得不忍,但是一想到这些人欲对六弟图谋不轨,当即心中释然。 心中对双清的敬佩与感激,又上升了一大截。 莫谷声与刘古泉二人见到她这般轻轻松松的就解决了这么大的难题。眼中已经全是崇拜痴迷的小星星。 张松溪目不转睛的看着双清,轻轻叹了口气,沉声道:“双清妹子,你果然聪明多智!如此难题,你却是在谈笑间化解。手段虽稍嫌狠辣,但对方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假如我们落在他们手中,恐怕比他们的下场还要凄惨。” 双清认真的看着他们兄弟,一脸认真的道:“四哥且慢夸我。难道,你们没看出这中间,有什么不对吗?” 俞莲舟兄弟对望一眼,一脸疑惑的道:“什么不对?” 双清悠悠的叹了口气,道:“对方如此大费周章,调出了两百多人。外加毒物与七个老不死的,目的恐怕不单单是为了困住我们吧?” 这一句话,顿时提醒了张松溪。 他瞬间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他一脸吃惊的看着双清,语气凝重的道:“难道他们派出了更强的战力?去对付双英妹子与六弟?” 俞莲舟也反应了过来:“他们对六弟的【圣蛊之体】志在必得?一边派人牵制我们,一边对六弟下手?” 莫谷声啊的一声大叫:“啊哟!不好!六哥有危险!双清姐姐,二哥,我们快去救他!” 第105章 送 菜(上) 莫谷声这突然一喊,倒是提醒了俞莲舟。 他忽然想起了,在那西郊山岗梨树下,双英与师傅,夫子李前辈一起定下的计策。 心下不由大定。心下暗暗寻思道: 有师傅,夫子李前辈,还有双英妹子在,这三个人一个赛一个逆天,一个比一个变态。在江湖上,想在他三人面前劫走六弟,那恐怕就不是痴人说梦,这么简单了!那纯粹就是妥妥的送菜。不论是谁,只要敢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呸呸呸!俞莲舟,你想什么了?你居然敢把你师傅比作狗?你也太大逆不道了吧! 想到这里,俞莲舟举起右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啪!” 俞岱严与俞莲舟离的最近,他们兄弟都被俞莲舟这一巴掌打懵了。 俞岱严奇怪的道:“二哥,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打自己一巴掌?” 俞莲舟怔了怔,想解释,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总不能告诉兄弟们说,我心里对师傅不敬。所以惩罚了自己一下吧。这话怎么想都说不出口。当下只能讪讪笑道:“哦,没什么。好大一只蚊子。它居然咬了我一口。我打蚊子呢。” 俞岱严诸人不疑有它,也不再追问。俞莲舟见状,不由的暗暗松了一口长气。 独有双清,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发笑:好蹩脚的理由。这里那么多的毒物,毒虫。普通的蚊子早就被毒死了。即使是活下来的,那也是剧毒之物。这般叮上你一口,你哪里还有命在?还打蚊子?骗鬼去吧。 她心中虽然如此想,却没有说破。但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山谷中本来光线就暗。虽然有些火把照亮,但谷中雾气很大,又有山风吹拂。火把的亮光明明灭灭的照在诸人脸上身上,忽明忽暗,又将众人的影子拉的忽长忽短。在昏暗明灭的火光下,俞岱严他们也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她的脸看。便也都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况且现在大家一心只挂念着殷利亨与双英的安危,大家略微收拾了一下。便转身出谷而去。 至于山谷内中了双清【恶魔之吻】的那些人,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了。 而那些人带来的毒蛇蝙蝠及众多毒物,在双清的驱使控制之下,取出了一大部分的毒液,便任由它们四散而去。 在路上,刘古泉看着双清,仿佛一个深闺怨妇,一脸幽怨的道:“双清姐姐,这些毒物,留着也是个祸害,你为何不将它们灭杀了?” 双清却语重心长的道:“祸害人的,并不是这些毒物,而是驱使利用它们的人。就如历史上着名的【和氏璧】,它虽然是无价之宝,价值连城。但也要看它在谁的手中。赵国因为拥有它,便引的秦国觊觎。要不是蔺相如,它又焉能完璧归赵?这就是所谓的【玉本无罪,怀璧其罪】了。这些毒物,也是一般。若不是它们身怀奇毒,又怎么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所利用?况且,万事万物的存在,都有着自己的地位,便如贵派的太极图一般。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之中,缺一不可。缺了任何一卦,这乾坤便不完整了。这一个圆也就画不完整了。为了这大千世界的圆满与平衡,又何必多造杀业?” 俞莲舟诸人听到双清这一番看似平凡,却又深含至深哲理的话,不由的深深的佩服与赞同。 刘古泉一脸尴尬的道:“双清姐姐,小弟受教了!不能以一己之好恶,而去随便评判一件事务之好坏。也不能随便否定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的对与错,好与坏。是这样吗?” 双清一脸赞许的道:“嗯,确是如此。古泉兄弟,你能理解我的意思,那就说明,你还是孺子可教也!不错!” 张松溪与俞莲舟诸人都是一脸佩服的看着双清,俞莲舟一脸生无可恋的道:“双清妹子年纪轻轻的,就明白这些至深大道,相比之下,我们兄弟有恩师这位万中无一的明师教导,却比不上双清妹子这么一个小姑娘,真是让我们兄弟情何以堪?” 双清却摇头一笑,沉声道:“二哥,你们其实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们兄弟可以说,拥有着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的,得天独厚的条件。尊师张真人,乃是一位武学史上,乃至丹道医术,皆是当世无出其右的不世出的奇人!他老人家文武双全,又精通炼丹医术,你们兄弟假以时日,必然终成大器。到时候,凭小妹这点不入流的旁门左道,又岂可与众位名门高弟相提并论?” 俞莲舟皱眉苦笑道:“好妹子,你就别埋汰我们兄弟了!现在,明眼人都知道,妹子虽然年轻,但是眼光智计与武功修为,都比我们兄弟厉害的多,假以时日,还不定达到什么境界呢!” 双清淡然一笑,道:“好了,二哥,将来的事,谁又说的准呢?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现在,指不定我姐姐她们什么情况呢!若是去的迟了,耽误了救人,恐怕你我都要遗憾终生了!” 俞莲舟诸人皆是心中一凛,想到了六弟即将面临的困境,都是心急如焚,俞岱严声音急切的道:“双清妹子说的不错,快走,快走!” 俞莲舟一脸担心的当先而行,俞岱严与张松溪诸人紧紧的跟随,向着山下而去。 走在最后的莫谷声与刘古泉二人,见到双清原本急切的脚步,却一脸凝重的突然停下了,不由的奇怪的道:“双清姐姐,你怎么不走了?出什么事了?” 正在急行的俞莲舟兄弟,听到莫谷声这话,也立刻就停下了脚步,一齐回头望着双清,满脸疑惑的问道:“双清妹子,什么情况?” 双清皱眉道:“二哥,三哥,我姐姐留下的记号,好像被人篡改了!” 俞莲舟诸人都是一愣,随即心中蓦然一沉,一抹不祥的预感陡然浮上心头。一直泰然自若,不慌不忙的俞莲舟,也忍不住心中的惊慌,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难道,我六弟已经遭了那些人的毒手,双英妹子着急之下,顾不上留记号了?可是,不应该啊?有他们二位在,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第106章 送 菜(下) 双清本是机灵百变之人,她一下子就听出了俞莲舟的话中有话。不由转身看着俞莲舟,美眸弯成了一个月牙儿。笑眯眯的拉长了声音道:“俞——二——哥——,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俞莲舟一愣,一脸疑惑的问道:“什么解释?妹子,你什么意思?” 双清一声轻笑道:“什么意思?俞二哥,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说的这么明白吧?” 俞岱严与张松溪诸人,都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双清与俞莲舟。 张松溪虽然是素来多智,但是此刻却也是心中迷惑,他一脸不解的道:“二哥,你和双清妹子在打什么哑谜呢?我们怎么听不懂啊?” 俞莲舟一向光明磊落。此刻却被双清诸人看得心中发颤,不由得心虚的偏过了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尴尬 窘迫的几乎都要用脚趾头,在地上抠出来一个三室一厅。 双清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着他那尴尬窘迫的模样。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巧笑倩兮的指着俞莲舟,忍俊不禁的道:“俞二哥,你看看你那傻样!你也真是的。在自家兄弟姐妹面前,又有什么好隐瞒的?” 俞莲舟涨红了脸,底气不足的道:“双清妹子说的极是。在自家兄弟面前又有什么可隐瞒的?再说我也没有什么隐瞒着你们呀。好了,别再说了,我们快去救六弟吧。万一六弟遭遇了什么不测,我们真的是要悔恨终生了。” 莫谷声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中间微妙的氛围,忙道:“嗯嗯,二哥说的是,我们快去救救六哥吧。” 双清却白了莫谷声一眼。随即便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道:“好了,二哥不逗你了。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当真。我们在这里已经耽误了许多时候。再不赶过去,真怕我姐姐他们会顶不住。” 俞莲舟见到她不再纠缠不休,不由得暗暗的松了一口长气,抬头望着黑暗的天空,一脸凝重的道:“双清妹子,既然双英妹子留下的记号,已经被人篡改,那么我们又该如何去寻找六弟的行踪呢?” 双清不答,只是闭上了双眸,感知之力四下释放而出。 张松溪看着她这般模样,不由满心奇怪的问道:“双清妹子,你不四下查看一下,光闭上眼睛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六弟的行踪呢?” 双清却双眼猛的一睁,蓦然看向东北方,声音冰冷的道:“好歹毒的手段!居然妄想用声东击西之计,将我们引入歧途,迟缓对六哥的援手!呵呵!任他千算万算,却难免百密一疏,算漏了一件事。” 莫谷声好奇的问道:“双清姐姐,他到底算漏了什么啊?很严重吗?” 双清冷笑道:“七弟莫问,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大家抓紧时间,跟我来!” 说完之后就身子一闪,向着东南方闪电般掠去。 俞莲舟兄弟也不再说话,气沉丹田,足下加劲,身形闪烁,跟着双清,向着东南方疾驰而去。 不说双清这边全速赶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时间回到当天傍晚时分。 当殷利亨身形闪烁,在前面一路疾驰。当他来到一处险峻山崖边时,正欲跃过山崖,忽然一阵恶风从平地忽然暴起,一片黑乎乎的物事蓦然在他前面张开,向着殷利亨当头罩下! 殷利亨虽然神志尽失,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对于危险的感应,却胜过了大多数的正常人。 此刻蓦然惊觉到危险降临,便毫不犹豫的闪身暴退,同时右手长剑疾挥,向着那当头罩下的黑色物事,疾刺了过去! 随后追来的双英,突然之间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心头火起,忙足尖点地,闪身疾掠而至,同时右手轻轻的一挥,缠绕在她纤腰上的黑色软鞭,便带着一声凌厉的锐啸,以闪电雷霆之势,向着罩向殷利亨头顶的黑色大网疾抽而至! 正在这时,那黑色大网上突然露出无数锋利的倒钩,闪电般的罩向殷利亨的头顶! 殷利亨长剑刺在这黑色大网上,发出一阵叮咛脆响。 也不知道这网是什么材质织就,殷利亨贯注内力,全力一击的百炼精钢长剑,居然伤不了它分毫。 眼看着殷利亨全身,就要被这满是倒钩的大网束缚住,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双英的软鞭,已经带着一声唳啸,从大网上的一个网眼中穿透而过,软鞭鞭稍在这大网上的一个网眼连接处,缠绕而过,随着双英手腕一抖一震,浑厚的内力暴发之下,那网已然被双英奋力的一扯之下,瞬间把它甩到了一边! 谁知道双英还来不及松一口气,黑影忽起,第二张大网又忽然出现,向着殷利亨身上罩下! 与此同时,人影闪烁,四名手执鬼头刀的灰衣男子,如魅影般从崖边出现。将双英包围在中间。四刀齐举,势夹风雷向着双英头顶与身体四肢劈下! 同时一个苍老又阴沉的嗓音响起:“你们不惜一切代价的缠住那丫头。待我们抓住了这姓殷的小子,马上就撤。” 那执刀四人齐齐应道:“是!” 随着话音,那四人身影疾闪,鬼头刀带着一片锋利凌厉的刀芒,在双英身边织下一张凶险无比的漫天刀网。 就在这四人对双英发起攻击之时,殷利亨这边也遭遇了另一波凶险。 只见到那黑色大网已经增加到了四张,从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密不透风的向着殷利亨的身子笼罩而下! 殷利亨反应虽快,但是面对着那四面八方笼罩而下的坚固大网,也是有些力不从心,他勉强用剑挑开了一张大网,但是另外三张已经将他笼罩其中,他正欲挥剑挑向另外一张大网,一支飞镖忽然凌空飞来,透过网眼空隙,正中他持剑的右手手腕! 殷利亨手腕一痛,长剑当即脱手,掉落地上,而他已经被那三张大网紧紧的束缚住,顷刻之间就被绑的像粽子一般,再也丝毫动弹挣扎不得。网上泛着深蓝色莹光,又锋利无比的倒钩已经毫不留情的深深的扎入了他全身的皮肤骨肉之中! “啊——!” 全身剧痛鲜血飞溅之下,殷利亨再也忍不住嘶声惨叫起来。 双英面对着那四人的围攻,却是一脸的风轻云淡,毫无压力。 她正待反击,忽然听到殷利亨惨烈凄厉的惨叫,眼角余光瞥见殷利亨全身鲜血飞溅的惨不忍睹的模样,顿时神色一冷,眼眸中掠过一抹浓郁的杀气。手腕用劲,长鞭飞舞形成个个圆圈, 一股股浑厚的内力,如水波般向着周围那四人荡漾攻击而去。 那三人被软鞭上携带的浑厚内力,震荡攻击的连连后退,空自手握着锋利沉重的大刀,却被双英攻击的不知如何下手。 同时她左手抽出从未出鞘过的【椒图 】短剑,右手软鞭挥动之间,带起一抹劲风,向着当前与右、后方的三人脖子疾抽而去。同时身子微侧,左手短剑以一个绝不可能的角度,疾刺左侧一名持刀汉子胸口。 左侧汉子本来见到双英向着他的同伴出手,以为是个偷袭的好机会,双手握住鬼头刀刀柄,用尽全力,一式【力劈华山】,向着她当头劈下! 谁知道,双英似乎知道他要偷袭一般,竟然料敌机先的,短剑先行疾刺而至。 那人鬼头刀已经先行劈下,招式已经用老,眼睁睁看着双英的短剑当胸刺到,却避无可避,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强行变招,将鬼头刀硬生生的向着,双英疾刺过来的短剑用力的砸了下去! 当然,这是徒劳的。 双英与这大汉的武功修为,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毫无悬念的,那大汉的攻击已经落空。而双英的短剑则是刺中了大汉的胸膛。 那大汉眼睁睁的看着双英的短剑刺进了自己胸膛,随着双英的短剑拔出,那人瞪大了一双死鱼眼,在极度的不甘中,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了呼吸。 双英看也不看他一眼。身子一转,手中短剑如一道天外流星般闪过,瞬间掠过剩下那三人的脖子,在噗噗噗三声连响声中,那三名持刀汉子已经身首异处,死于非命。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别说这四名汉子没反应过来,即使是那发号施令老者,也想不到那四人居然挡不住双英的雷霆一击,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就被这少女秒杀。 那老者心中震骇莫名,一股莫名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不过,他毕竟是老江湖,一转念已经想到了对策,他一声狞笑,一把抓过被绑的像粽子似的殷利亨,随手从身边手下腰间拔出来一柄弯刀,将刀架在了殷利亨的脖子上,冷笑道:“小丫头,住手!你再敢动一下,我便杀了他!” 双英一手短剑,一手软鞭,一步步慢慢迫近那老者,目光中闪过一抹浓郁的杀气,但是脸上神色平静已极,语气淡漠的道:“那你杀一个试试?” 那老者一声大笑:“这姓殷的小子,又不是老夫什么人,那我凭什么不敢杀他?” 说着话,他手上用劲,锋利的弯刀立刻就在殷利亨的脖子上,割出来一道殷红的血痕。 双英见到殷利亨痛苦的神色狰狞、浑身鲜血淋漓的模样,不由咬了咬牙,淡漠的语气也瞬间变的冰冷:“老贼,本姑娘劝你立刻放了我六弟,否则,本姑娘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那老者哈哈一笑,手上又加了三分力度,手中弯刀又割进殷利亨的皮肤两分:“死丫头,你立刻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要不,这小子的大好头颅,就被老夫割下来了!” 双英双眼一眯,看着浑身流血,无比痛苦又毫无反抗之力的殷利亨,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又看着那老者紧握的弯刀,与他汩汩流血的脖子,不由的心中一软,欲待强行从那老者手中夺回殷利亨,可又怕自己万一失手,不慎伤了他的性命。 正在她犹豫纠结之时,山崖边人影闪烁,衣袂破空声频频响起,一群群身着七色衣衫的人如雨后春笋般从山崖边冒出来,将双英与那老者里三层外三层的,紧紧包围起来。 从黑鸦鸦的人群中走出七名身穿七色衣衫的中年汉子,他们走到老者身前,一起抱拳功躬身行礼:“属下率领,风、雷、雨、电、霜、雪、雾,七堂,见过大长老!” 那老者一声大笑,一脸睥睨一切的道:“小丫头,你现在还打吗?只要你敢妄动一下,这小子就真的没命了!你纵然武功再高,只凭你一个人,能秒杀我这么多手下吗?只要你乖乖的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我还可以放过这小子一命。否则那就只能让你们遗恨终身了!” 双英知道,当前情势下,仅凭她一人之力,已经不可能救出殷利亨了。 双英当机立断,干脆利落的丢了软鞭短剑,双手一拍,大声笑道:“老东西你可真够卑鄙的!居然叫了那么多人来对付我一个人,你可真瞧得起我!今日虽然我落了下风,被你抓住,但是,你别忘了我们俞二哥与我妹妹他们都在后面,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还能打得过我妹妹与俞二哥他们吗?” 那老者嚣张的仰天大笑道:“你还指望俞莲舟兄弟们来救你们?呵呵!那只怕是白日做梦了!好叫你死了这个心,他们和你的妹妹被【五毒门】的人,困在了一个小山谷中,只怕是已经是全军覆没了!哈哈哈!指望他们来救你们,下辈子吧!” 双英一声惊呼:“哎哟!我好害怕!前辈,他们要杀了你宝贝徒弟,你还不快点出来?” 那老者不屑的冷笑道:“哼!虚张声势,装神弄鬼!” 双英满脸笑容的大叫道:“张真人,你再不现身,晚辈就撒手不管了哦!” 那老者还待嘲笑双英几句,却忽然听到一道苍老惊慌的声音响起:“诶呦!丫头,你可不能撒手不管!” 随即山崖两边嘭嘭嘭响声不断,人影闪烁间,围困在双英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个如被巨浪所击,纷纷被来人击的四面摔飞了出去,在一片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中,全部丧失了行动反抗之力。 那老者不由惊慌紧张的抓紧了手中的殷利亨,一声大喝:“住手!谁敢再动,我就杀了他!” 他话音未落,一个高大魁梧,龟形鹤背,白发白眉的道士,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一把捏住了他的后颈脖子,语气淡漠的道:“你居然敢抓了老道的宝贝徒儿?!” 第107章 医 治(上) 那老者突然听到这话,不由自主的一愣,又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如排山倒海般,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而且脖子也被人给死死的掐住,浑身的内力都被死死的压制住了,别说反抗,连动弹一下,都是妄想。 那老者顿时间就心中慌的一批。 俗话说的好,人越老越怕死。这话半点不错。这老者就是如此。 他一向都是身居高位,享受惯了,哪里有什么机会体验过生死一线的刺激? 当下忙讪讪的陪笑道:“这位前辈,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本座与前辈素不相识,怎么可能会抓了你的徒弟呢?这一定是个误会!前辈可不要相信小人挑拨,伤了和气!” 那老道士一声大笑:“好一个误会!好一个素不相识!你可真敢睁眼说瞎话呀!你当老道眼瞎呀?你没抓老道的徒儿?那你手中抓的是谁?!” 那老者一呆,心慌的如擂鼓一般,一脸慌乱的道:“我抓的这个是武当派的弟子,殷利亨殷六侠。不过,他与前辈应该无关吧?” “哈哈哈!这姓殷的小娃儿,与你无关?哈哈哈!三疯子,这家伙当你是疯子,说些疯言疯语,把我们都当疯子傻子了!有趣!太有趣了!” 他的话音未落,便听到另一个苍老又嚣张的大笑声响起。 双英俯身捡起自己的短剑软鞭,一脸无语的道:“张真人,李前辈,你们两个一起加起来,都要超过两百岁了,还是不知道轻重缓急!张真人,殷六弟是你的弟子吧?现在,六弟的伤势这般严重,你们居然还有心思斗嘴?我也真是服了你们俩啦!” 那老者听到双英这话,不由得一呆,随即,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满脸惊恐的松手放开了殷利亨,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他惊慌之下,忙颤颤巍巍的道:“什,什么?张,张真人?殷利亨,是你的弟子?啊?前辈,你,你是武当派的张三丰张真人?!” 张三丰见到这人放开了自己的徒弟,正要抢上去扶着他,没有想到,夫子李手快,一下就揽住了即将倒地的殷利亨。 张三丰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又侧头望了这个可怜又倒霉的小徒弟一眼,见到他满身血痕伤口的狼狈样子,不由自主的心中一痛,一对长长的白眉也情不自禁的微微竖起,一股怒火咻的一声,如愤怒的突然爆发的火山一般,从心头狂喷而出!当下,慢慢的松手放开了那老者的后颈脖子,伸手帮他轻轻的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一脸温和的笑道:“你说,你们将我老道这姓殷的小徒弟,伤成了这般模样,老道该怎么办,才能报答你们的大恩大德呢?真是让人为难!” 那老者心中一紧,忙手忙脚乱的撒手扔了大网的绳索,着急忙慌的道:“误会!一定是误会!” 这时,夫子李一脸愤怒心疼的扶抱着,神志不清又几近昏迷虚脱的殷利亨,回头对双英埋怨道:“丫头,你还愣着干嘛?快过来看看这小子吧!你们看看,这小子都被他们伤成什么样子了!三疯子一向疯疯癫癫的,我们可不能指望着他!” 双英一脸嫌弃的对二老比了一个中指,轻啐道:“你们二老就不要一百步笑九十八步啦!你们二老是半斤八两!” 说着,迈步走近殷利亨的身边,见到他身子上紧紧缠绕捆缚着的大网,又见到网上那锋芒必露,泛着深蓝色莹光,长约三寸多的锋利倒钩,不由得皱眉道:“这是哪个缺德鬼想的阴损招数?这网上带着倒钩,还在这倒钩上淬了剧毒?六弟身子内外都是天下无双的蛊毒,倒钩上的这点毒素,对他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可是这刺入皮肉骨血的倒钩,倒确实是个麻烦!” 夫子李一脸无奈的道:“要不是这样,老夫早就将他身上的这破网给扯下来了,哪里还轮的到你这个女娃儿?双英丫头,你医术无双,可否解决这个难题?” 双英忍不住一声苦笑,道:“李前辈,您老可太瞧得起晚辈了!晚辈是神医,不是神仙。这倒钩入肉三分,已经在血肉之间扣住了六弟全身的血管神经与骨骼。可以说,这网,是专门为六弟量身定做的。只要解开这网,便是在他身上强行剜取他的精血骨肉。便如凌迟之刑一般,他们都是不会在乎六弟的痛苦与死活的。当网全部取下,六弟估计也已经是凶多吉少,已经被那些人瓜分的差不多了。即使是六弟命大,还在苟延残喘,那恐怕也是没有人形了!今天幸好有两位老前辈在,才能让六弟侥幸逃过一劫。” 张三丰满脸怜惜的道:“可怜的利亨,既然他们都这般觊觎你这【圣蛊之体】,又对你下如此毒手,这些人都该死!那就送他们下地狱吧。丫头,我老道不能以大欺小,这些人,你就帮我老道代劳了吧!” 双英却翻了一个白眼,一脸鄙夷的道:“张真人,你这就不厚道了啊!你自重身份,不好意思对这些晚辈动手,却要晚辈背这嗜杀成性的恶名?哼!枉我们姐妹对六弟他们掏心掏肺,不顾生死的维护他们。看来,真是好人难做啊!” 夫子李一脸的幸灾乐祸,抬手捋着长长的白胡子,笑呵呵的道:“三疯子,这下没话可说了吧?依老夫看来,只有这丫头能治得住你了!” 双英微微摇头,无奈的道:“看来殷六弟伤的还是不够重,你们二老还有心思斗嘴!算了算了,我也不管了!反正您老都不在乎你徒弟的生死,那晚辈这个外人,还瞎操什么心呐?走了!” 说完,她就干脆利落的转身,向着来路奔回。 张三丰与夫子李一脸的问号:“诶诶,丫头,你真走啦?别呀!” 双英头也不回的道:“反正有张真人这位大国手在,晚辈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别在这碍二位的眼了。” 这一下,张三丰急眼了。 他身子一晃,顷刻之间就出现在了双英的身前,双手抱拳对她一揖,满脸笑容的道:“好双英,乖双英。是我老道的错。老道在这里给你赔不是啦。老道知道,你这丫头是学医的,菩萨心肠。从来不会胡乱杀人。这些人,还是老道来解决吧。老道虽然医术不错,可是这动刀子解蛊毒的活,嘿嘿,也不怕丫头你笑话。老道还真的不行。我这姓殷的小徒儿,能不能保住这条小命,还得仰仗着你们姐妹了。” 双英白了他一眼,悻悻的道:“好你个老牛鼻子。明知道晚辈心软,你这个老前辈,都给我这个晚辈行礼作揖,赔不是了。那晚辈还能怎么说?” 张三丰见到双英语气松动,知道她已经原谅了自己。不由心下大喜,知道由她出手,加上她妹妹的毒术。自己这个苦命又可怜的小徒弟,小命算是保住了七成。 双英转身快步走了回来。她径直走到夫子李身边,伸手去探殷利亨的脉搏。 片刻后,又轻轻的翻开他的眼睑,见到他眼中的神采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遍布血丝的一片骇人的腥红。 张三丰与夫子李都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双英,见到她双眉紧皱,不由担心的道:“丫头,怎么样?有救吗?” 双英叹了一口气,一脸凝重的道:“不容乐观。蛊毒,我不在行。不过,据我妹妹说,她已经找到了几味最关键的主药,只待我们安定下来。便可动手为六弟驱蛊了。现在,晚辈只担心这大网该如何祛除?来硬的肯定是不行。除非把六弟的这条命不要了。但是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唯今之计,只能先找个安定的地方。我们再来想办法。” 张三丰一挥手,大声道:“李道子,帮老道一个小忙,我们一起杀光这些混蛋玩意儿,然后再找个地方,为老道这小徒儿治伤。” 夫子李一脸不以为然的道:“三疯子你没有我这个赖子,就整不了酒是不是?干嘛什么事都把我拖下水?” 张三丰一脸猥琐的笑呵呵的道:“嘿嘿,你不下水谁下水?现在你和老道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双英轻啐道:“啧啧啧!晚辈也真是服了你们二老了。算了算了,我们动身吧!这些人,不管他们了。让他们自生自灭。” 张三丰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满脸怒气的道:“放过他们?那怎么行?一定要杀了他们。否则别人有样学样。这个那个都来找我的小徒弟。那还有完没完呐?那我老道还不得烦死?” 双英忍不住噗嗤一笑:“张真人,你安心啦。他们那么欺负我六弟。晚辈岂能轻易放过了他们?晚辈已经给他们种下了【人间极乐】。没有晚辈的解药,他们想活,那是一种奢望。他们想死,那是妄想。除非有人帮他们自我了断。” 张三丰与夫子李一脸疑惑的问道:“丫头,你什么意思?他们中了你的毒?你不是不懂毒术吗?你又是什么时候给他们下的毒?我们怎么不知道?” 第108章 医 治(下) 双英抿嘴一笑。淡淡的道:“两位前辈。你们是想听我说来话长的慢慢的给你们解释呢?还是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为六弟治疗?孰轻孰重,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张三丰看着满地呻吟惨叫打滚的【风雷门】徒众,一脸不放心的问道:“这些家伙,真的中毒了?怎么看着不太像啊?” 双英双眉一挑,狡黠的一笑道:“前辈,这话,就说来话长了。事情是这样子的。从我们刚来之时——前辈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夫子李顿时就仰望着天空,一脸无所谓的道:“老夫没意见。反正这姓殷的小子又不是我徒弟。他的死活与我何干?是吧?三疯子。” 张三丰满脸不爽的道:“好你个李道子。你可真不够意思。算了,你们两个一老一少,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老道。老道认栽。丫头,你说吧,你怎么安排我们怎么来。” 双英也不再废话,她抬头对张三丰道:“张真人。这附近晚辈不熟。六弟的情况又耽误不得。您老就随便找个可靠的地方。最好可以生火,做饭,烧水。还有药铺。你看,哪里合适?” 张三丰微微沉吟一下,认真的看着夫子李,满脸严肃的道:“老李吓,这边你比较熟悉,还是你说吧。” 夫子李一笑,得意的道:“呵呵,三疯子,你现在想起老夫啦?跟我来吧!” 说完就转身向着山崖右侧疾驰。 张三丰抱着昏迷不醒的殷利亨闪身而去。 双英也不含糊,足尖点地,跟着他们二人,亦步亦趋,向着东北方疾驰。 ...... 在双英他们离开一个时辰之后,于一更将尽之时,双清与俞莲舟兄弟赶到了这山崖边。 在熹微的星光与淡淡的薄雾笼罩之下,俞莲舟兄弟见到这满地狼藉,哀嚎遍野,不由得大惊失色,经过一番仔细查看,张松溪一脸凝重的道:“看样子这里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看地上这些人的服饰兵器,好像是邪教【风雷门】的人。对方伤亡如此惨重。那双英妹子与六弟,恐怕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想想就让人担心。二哥,你说,他们没事吧?” 俞莲舟满脸担心的看着双清,低沉着嗓子说道:“双清妹子。你看看这些人的伤口,是不是令姐的杰作?依你看,你姐姐与我们六弟,究竟是脱身了,还是被掳了?” 这一路行来,历经数次生死与共,双清已经俨然成了这一行人的领袖,武当派诸侠隐隐的以双清姐妹马首是瞻。 双清不答,只是快速的在这战场上转了一圈,当她看到落在地上的黑色大网,不由的脸色一变。忙弯腰将它捡起。当看到上面三寸余长的,淬了剧毒的锋利的倒钩。忍不住双眸一眯,忙拿出火折子。拿火刀火石点着了。在附近地下仔细寻找起来。 俞莲舟诸侠见到她的举动,忍不住一起凑了过来。 莫谷声好奇的问道:“双清姐姐,你在找什么?告诉我们,让我们一起帮你找吧。” 双清却一脸凝重的蹲下了身子,伸手在地上捧起一撮染血的砂石,放到鼻尖嗅了嗅,当她将手中的砂石扔掉之时,便看到了遗弃在地上的长剑,已经是控制不住的脸色大变,忙伸手抓住了地上的长剑,脸色惊慌的道:“不好!殷六哥被抓了!我姐姐她,她恐怕也凶多吉少!” 俞莲舟兄弟都被她这话吓了一跳,俞岱严忙着急沉声问道:“何以见得?” 双清却一举手中的黑色大网,声音颤抖的道:“二哥,三哥,你们看!这网上有钩,钩上有毒。你们再看地上的血迹。适才我闻了一下。这血迹是六哥留下的。六哥的武功,你们是知道的。加上我姐姐。想抓住他们二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现在,六哥受伤了。还留下了他的长剑。看这大网的样子。好像是专门为六哥准备的。由此可见,六哥已经失手被抓。而我姐姐,若不是失手被擒,她又怎会眼睁睁的让六哥受伤被抓?” 俞莲舟诸侠皆是满脸疑惑的看着双清,张松溪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地上的血迹是六弟留下的?又如何确定这大网是为六弟准备的?而这长剑也证明不了什么。江湖上用剑的,可不只有我们武当派。而且殷六弟离开的时候,手中握的可是刀。” 双清指着那黑色大网上的倒钩,沉声道:“你们兄弟过来看!若是敌人想活捉六哥。用普通的大网足矣。可是,你们看,这网一旦网住六哥,这些锋利的倒钩就会瞬间扎入他全身的皮肉,牢牢的钩住他全身的经脉骨头,再也不用担心他会挣扎脱困了!因为要解开这网,就只有硬生生的撕碎六哥的血肉骨头,才能将它解开。等到这网完全扯掉,六哥也就被那些人凌迟碎剐了!这地上许多的血迹,就是六哥被网住挣扎时,留下的。至于我是怎么确定这些事的,很简单,当初我姐妹为六哥治疗驱蛊之时,我闻到过六哥血肉中散发出来的,就是这种类似【火薄荷】的清香。至于这长剑,应该是我姐姐给六哥防身的。六哥剑术卓绝,用刀总不如用剑顺手。有剑在手,不求伤敌,自保的把握也更大些。” 武当诸侠听到这话,皆是忍不住脸色大变,同声惊呼叫道:“啊?这下糟糕了!六弟危矣!” 双清却不等他们兄弟的惊呼落地,蓦然话锋一转:“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地上重伤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被人一招秒杀。可见出手之人,都是高手之中的高手。更奇怪的是,从山崖之南往中间。与山崖之北往中间。明显看得出,出手的是两个人。从那些人身上的伤势看来,出手之人都是内家高手。而且看路子,与你们武当派的功夫都是异曲同工。这显然不是我姐姐的手笔。而这些人竟然被这二人秒杀。那出手之人又是谁?这俩人到底是敌是友?六哥到底是被他们救走了,还是掳走了?” 双清说完之后,就又四下查看确认了一下,可是,她看完之后更迷惑了。 一向古灵精怪的她,难得的犯起了迷糊:“这些重伤的人,好像又中了毒。而且这毒,好熟悉。好像是我姐姐的【人间极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莲舟兄弟也是迅速的在这些人身上检查了一下。不过,他们兄弟听到双清说过,这些人都中了剧毒。所以他们也没敢用手触碰这些人的身体。 可是他们越看越是心惊。因为这出手之人的内功手法,居然与他们武当派的功夫如出一辙。不仅如此,还更加精妙绝伦。 这不由得让他们惕然心惊。 张松溪诸侠对望一眼,皆是神色凝重,张松溪一脸疑惑又担心的道:“二哥,三哥,对方所用的,好像是我们武当派的功夫。难道他们想栽赃嫁祸?将这许多条人命都算在我们武当派头上?” 俞莲舟却在心中暗暗的道:“难道是他们两位老人家出手了?嗯,一定是他们二老。可是既然二老都已经出手了,那六弟为什么还会受伤?这真是让人猜不透。” 莫谷声却不知道个中原由,心中着急,慌乱之下。忙大声叫道:“二哥,三哥,双清姐姐,那我们还等什么?快追上去救他们呀!” 张松溪也是满脸担心的道:“七弟说的是。我们快追上去。说不定还来得及救出六弟!” 双清也不迟疑,手中抓住大网,仔细的辨别了一下方向,四下嗅嗅,随即指着东北方向,语气急促的道:“二哥三哥,从地上的血迹判断,血迹未干,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他们往东北方去了,我们追!” 然后转身就走。 俞莲舟诸侠皆是随后跟上。 俞岱严与张松溪、莫谷声,刘古泉心中焦急担心不已,展开轻功,全力以赴,跟着双清,向着东北方疾驰。 俞莲舟却心中思绪翻滚,一边担心着殷利亨的生死安危,一边心中嘀咕:“既然二老已经出手,那又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在他们二老与双英妹子眼皮底下,伤害了六弟?这就像是虎口里拔牙。完全不可能的事好吧?可是现实上就这么奇怪。真的有人在二老面前伤到了六弟。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低声嘀咕道:“这也太离谱了吧?这世上居然有人比他们三位还逆天?这人到底是谁?” 双清离他不远,不过,她耳力超群,对俞莲舟的嘀咕之言,却听得清清楚楚。 当下脚步略缓,与俞莲舟并肩而行。口中低声询问道:“俞二哥有件事,你得给我解释一下。” 俞莲舟脚下全力奔跑,口中回道:“双清妹子,愚兄知道,有些事,终究是瞒不过你。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我们救下六弟,我再与你解释。” 双清也知道事情紧急。当下也不再追问。只是全力向着双英他们离开的方向疾驰。 不得不说,双清这丫头的追踪之术,也算是江湖一绝。这方向,这半点也没有错了。 当她们顺着殷利亨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至天色微明时,抵达一处不大的村镇。 在晨雾飘渺中,有早起的三五村妇,农夫顽童洗衣放牧,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去了。 双清诸人不想惊世骇俗,虽然心中急切,还是放慢了脚步。 但是也比普通人稍快一些。 诸人穿行了大半个村镇。 双清却在一家挂着【药庐】招牌的门口停了下来。 武当派诸人都是心中疑惑的看着双清。 双清却抬手指着屋内的灯光微微一笑,对着诸侠打了一个手势,便上前轻轻的敲门:“喂!店家,请开门呐!买点药!” 只听到屋里稀里哗啦一阵响。随后一阵脚步声响起。接着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满脸疑惑的问道:“这大清早的,买什么药?” 双清微微一笑,语气急促的道:“我们有个兄弟中毒受伤了。想买点解毒治伤的药。老板能让我们进去吗?” 那中年男子见到双清这个年轻漂亮的冒泡的小姑娘,不由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道:“天呐,我今天是走了什么运?居然看到两个天仙般的姑娘!而且都是买的解毒治伤的药!姑娘,快请进,快请进。” 双清却唇角上扬,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声音娇媚的道:“老板,你说什么?两个天仙般的姑娘?怎么?先前也有漂亮的姑娘来买药吗?” 那老板微微侧过身子。在前面带路,口中应道:“是呀,在半夜时分,也来了一个漂亮姑娘买了一大包药。” 进门之后是一面画着山水的屏风。在屏风后面是一个柜台。柜台上面乱七八糟的摆放着一些板蓝根,大枣,茯苓等一些解毒化瘀凉血的药。后面与两侧各摆着一个大柜子。柜子上有许多抽屉。抽屉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防风,没药,栀子,甘草,西红花,焙金蝉等许多药物名字。 双清微微点头道:“老板,你这里的药还挺齐全的。只是你说先前也有一个漂亮姑娘来买药。那姑娘穿着长相怎么样?” 那老板一脸的惊叹。回想着刚才那姑娘的容貌长相。 微笑道:“那姑娘比姑娘年长一些。与姑娘一般长得花容月貌。一身青衫。气质温婉。”当下说了双英容貌打扮。 然后说道:“我活了四十多岁也算见过些世面。可是如两位姑娘这般天仙般的美人儿。在下还是第一次见到。恐怕连知府家的千金,皇上后宫中的三千佳丽,都没有两位姑娘漂亮。” 双清微微一笑,轻轻的笑道:“老板谬赞了!我们哪有你说的那么漂亮。那姑娘买了什么药?” 只是她也能确定,先前买药之人,正是她的姐姐双英。 现在得知姐姐无恙,又前来买药。那六哥多半没有落入敌手,不由心中大定,语气也温和了起来。 那老板微微一笑,满脸歉意的道:“姑娘,抱歉。客人抓的药,那是客人的隐私。我们不方便透露。还请姑娘见谅。” 双清心中一喜。点头赞许道:“老板,你很不错。你有这个素质修养。也算难得。那小女子也不为难于你。只是想请问一下,那抓药的姑娘如今住在哪里?” 那老板摊了摊手。微笑道:“请恕难奉告。” 双清听他这么说,便是知道姐姐下落。那便相距不远了。不由得微笑道:“老板不必多虑。刚才那姑娘是小女子的姐姐。我们姐妹走散了。还望老板如实告知。” 那老板开始满脸的疑惑,随后见到双清容貌美丽,语气诚恳和蔼。似乎不像是说谎。心中正在犹豫,纠结之时,莫谷声迈步走了进来。 他抬头望着那老板,不由面露惊讶之色。随即一声大笑:“刘老板,别来无恙啊。” 那老板突然间觉得,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不由抬头望去。待见到大步走入的莫谷声,不由大喜。忙从柜台边迎了出来。双手抱拳,对莫谷声一揖到地:“在下刘清泉见过莫恩公。莫恩公,您怎么来啦?” 双清一愕,不由侧目看着那老板,语气讶然的道:“怎么七弟你认识他?早知道让你进来了。也免得说这些废话。” 莫谷声却微笑道:“哦,双清姐姐。在三年前,我曾经帮过这个老板一点小忙。没想到他倒是记在心里。这次也算是凑巧见到吧。” 那老板刘清泉道:“莫恩公太谦了。当时若不是恩公,仗义出手。在下一家老小,都丧命在强盗手中了。还有我那尚在襁褓中的儿子。如此大恩大德,岂能是小事?” 他随后转身向着后厅叫道:“夫人,我们的救命恩人来啦。你快带儿子出来见见人家,谢谢恩公。” 随后后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回答:“好的,相公。为妻这就带孩子出来。” 随后后面的厅门吱呀一响。一个三十多岁的美貌中年妇人。牵着一个两岁多的男孩子,慢慢走了出来。 双清诸人见到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甚是机灵可爱。却心中莫名一痛。突然想起来了命丧黄泉的小虎娃。 若是他还活着,想来也是这般的精灵可爱,惹人怜惜。可惜呀! 那妇人带着孩子来到丈夫身边。夫妻二人手挽手。一起向莫谷声,拜倒在地,一起感激,恭敬无比的道:“在下刘清泉携爱妻莫氏,爱子刘念声,叩谢莫恩公救命大恩!愿恩人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双清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他们一家人。 那孩子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滴溜溜的看着双清诸人。稚嫩的声音说道:“爹爹,这位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吗?嗯,长得好威武哟!呀,还带着一把刀。我长大了也要像这位恩人一样做一个大侠。杀光那些坏蛋!” 双清与莫谷声众人一起大笑。 双清却伸手轻轻的抚摸着那孩子的小脑袋,一脸宠溺的笑道:“好啊,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志气。也算难得。刘老板,既然你与七弟有这般渊源,那不如便将你的儿子拜师在七弟门下。即可报恩,又可圆了孩子的梦想。一举两得,又何乐而不为呢?” 刘清泉夫妻大喜。一起期待的望着莫谷声。 莫谷声却一脸的为难。他看着俞莲舟,低声道:“二哥,你看,我都还是个半吊子水准,这怎能做人家师傅?而且没得到恩师他老人家允许。我也是不敢做人家师傅。” 双清抿嘴一笑:“又没要你现在就收徒。待孩子长大些了。再送上武当山,交到你的门下。再说你的师傅离的你天高地远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到时候见到你师傅再说吧。” 俞莲舟却是心中一喜。上前一步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抬头对莫谷声道:“七弟,这孩子骨骼清奇。却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你这可是捡到宝了。至于恩师是否允许,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莫谷声的脑子反应慢,还没明白俞莲舟说这话什么意思? 但是张松溪却是反应极快。当即接口说道:“二哥,你说什么?待会儿知道?难道恩师他?” 俞莲舟自知失言,忙顾左右而言他道:“既然双英妹子在这里拿了药,那六弟的情况一定不容乐观。双清妹子。那我们这便赶过去吧。” 这时候,那老板刘清泉已经知道莫谷声与双清是一起的。当下也不再隐瞒。当即道:“莫恩公,刚才拿药的那姑娘,就住在本村东头的第二家小院中。” 双清诸人对着老板拱了拱手,说了一声多谢。然后又叮嘱孩子长大些后,将他送上武当山。去拜莫谷声为师。 在老板的答应声中,众人如闪电般闪身而逝,径直赶向村东头第二家。 众人刚刚来到这家院子门外。便听到院门吱呀一响,大门打开。一人端着一盆水走到门口。哗啦一声四下泼了开去。 双清及俞莲舟诸人吓了一跳。忙闪身避开。 但这一下突如其来,众人身上还是被溅上了少许一些脏水。 莫谷声心情正在不爽,也没看清楚那人是谁,忍不住出声呵斥道:“哎!你长眼睛没有?泼水也不看有没有人!” 正在这时,张松溪已经忍不住失声惊呼道:“夫子李前辈?你,你怎么在这儿?” 不错,开门倒水的。正是夫子李。 他听到张松溪二人的声音。不由笑骂道:“你们这群小崽子,来的蛮快呀。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帮忙。” 说着随手将手中的水盆,递给了站在最前面的俞莲舟手中。 俞莲舟伸手接过水盆,与众兄弟一起抱拳行礼:“晚辈俞莲舟携众兄弟见过夫子李前辈。请问前辈,家师与六弟,还好吗?双英妹子怎么样啦?” 夫子李一脸神色凝重的道:“情况相当的不妙。你们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转身当先带路。 俞岱严与诸人都顾不上问师傅是为什么在这里?只是心情沉重的跟在夫子李身后,一起向屋里走去。 那房子是三明两暗的格局。 在夫子李带领下众人走入左侧的明间。 众人只见到屋里四面点了几支巨大的蜡烛,屋里靠窗有一张床。 殷利亨正全身鲜血淋漓的,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他身上缠着一层厚厚的大网。网上面,伤口中,有许多红红绿绿的小虫子,爬上爬下。钻进钻出。 床上也是一片血迹模糊。连被褥都被鲜血浸湿了。张三丰正双手托着一个托盘,一脸紧张的站在床头。双英却半蹲在床上。双手之上沾满了嫣红的鲜血。浑身上下大汗淋漓。 不过,奇怪的是,那么多恐怖的小虫。居然没有爬到她的手上去。而且那些小虫似乎很惧怕她。在她双手所到之处,那些小虫纷纷避让。 不过,她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左手按在他的左侧胸口,右手拿着一柄锋利的小刀。她用小刀小心翼翼的贴着倒钩,割破殷利亨胸口肋骨上的皮肉,然后放下小刀。伸出食中二指,轻轻的拈住倒钩无锋处,将它向着殷利亨的身体内部微微一用力,准备将它取下。谁知道那倒钩却一动不动。仿佛被锁死了一般。 双英微微皱眉。微微俯身,仔细打量那倒钩。 在她凝眸仔细观察之下,她终于发现,在这倒勾的转弯之处,有一个微微的凸起。她试着伸出纤细的手指,用指甲在那凸起上轻轻的一刮。 众人耳朵中听到咔的一声轻响。那倒钩当即弹开松了下来。 张三丰与双英皆是松了一口长气。紧绷的心弦也是微微放松了下来。 张三丰看着大汗淋漓的双英,一脸欣慰的道:“还是丫头聪明。居然然找到了这倒钩上的机关,这下除掉这网也就轻松多了。” 双英却一脸凝重的道:“也没那么简单。这些倒钩深入肌肤,骨骼。要打开这些机关,还得先划破六弟的肌肉骨骼。找到这个凸起。用手指搬动机括,才能打开机关。这么厚的一层网。这倒钩少说也有几百个。这一个个倒钩取下来。六弟别说痛死。就是流血也流干了他。” 说话间,她看准了第二个倒钩,将短刀贴着那倒钩慢慢的划破殷利亨的皮肉,随着皮肉划开,鲜血不断涌出。在血液中,许多红红绿绿的小虫子不断翻涌上下,看着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最害怕毒虫毒蛇的刘古泉,已经用双手蒙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张三丰与俞莲舟兄弟们都是一脸的不忍与心疼,可是又无可奈何。 此刻,双清踏上一步。低沉着嗓子道:“姐姐,这不是个事。等到你将倒钩全部取出。六哥的血恐怕早就流干了。你如此费尽千辛万苦救他,又有何益?” 双英手上的动作不停。只是淡淡的回应道:“放心,六弟的血不会流干。我有办法补回他流干的血。” 张松溪心中一动。随即语气坚决的反对道:“不行,我绝不允许。上次在吴家后院,你为了救六弟,便险些送了性命。这次我万万不许。” 双英一脸无奈的道:“四哥,难道你就忍心让六弟送了性命吗?” 张松溪摇了摇头。语气坚决的道:“不!六弟要救。可是却也不能牺牲了你。今天恩师与双清妹子都在。大家群策群力,一定可以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正在这时,张三丰与夫子李二老人同时说道:“有人来了。” 双英却一脸的笑容,轻声道:“送血的来了。” 第109章 重 生(上) 俞莲舟诸人皆是大惑不解。有人来了他们还能理解。可是双英所说,却是让人猜想不透。 双清却一脸恍然大悟的道:“姐姐,是他们来了吗?” 双英微笑道:“是,也不是。” 双清却是心中一动,却不再说话。 张三丰看着他这几个徒弟,微笑着道:“莲舟,你和松溪声谷一起出去应付一下。岱严与古泉你们两个留下。老李,你暗中跟着。帮这几个小辈掠阵。我老道倒想看看,这俩老家伙都出动了,他们想干嘛?我老道早看他不爽了。他要是敢对我这姓殷的小徒儿动歪脑筋,看老道不揍他丫的!” 俞莲舟兄弟躬身答应。 随后,俞莲舟与张松溪莫谷声手握长剑,慢慢的走到院中。 三兄弟并肩而立,一起看向院外。 过了足足一柱香时,俞莲舟兄弟方才听到一阵衣袂破空声响起,眼前黑白色交错,一群身着白衣黑衣的持刀妙龄女子,忽然出现在这小院之中。 俞莲舟兄弟皆是脸色平静的看着那些女子,都不说话。 只见到那些女子一边八人,黑白交错而立。 她们刚刚站稳身子,衣袂破空声又起,又是黑白色一闪,两个人影已经出现在了俞莲舟兄弟的身前。 俞莲舟兄弟定睛望去,见到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白色长衫,年约七旬上下,白面长须,鹤发童颜。风度翩翩,手中拿一柄折扇;女的一身黑衣,约五旬出头,浑身珠环翠绕。乃是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手中握着一管银色的长笛。 俞莲舟见到他们二人现身,又见到他们随行的十六名婢女,不由得微微色变,但随即神色平静的对着二人抱拳一礼:“晚辈武当派俞莲舟,携四弟张松溪,七弟莫谷声,恭迎崂山逍遥二仙前辈!” 那崂山二仙之一的【铁扇仙】翁清羽淡漠的道:“武当派俞二侠?眼光不错啊!居然认得出我们夫妻?你认识我们就好。我们夫妻的来意,就不用多说了吧?识像的,就把你六弟殷利亨交出来,我们夫妻抬腿便走,绝不会为难你们兄弟。怎么样?” 此人极是嚣张狂妄。他开门见山,就说出了来意。 莫谷声冷然道:“不怎么样!我六哥,我们兄弟们都不会答应给你们的!你们俩就死了这条心思吧!” 那崂山二仙中的美妇,【银笛仙】柳清风冷笑道:“你是武当派的莫谷声吧。不自量力的小子!你以为我们是在跟你们商量吗?这姓殷的小子,我们是志在必得。凭你们这几个黄口小儿,还打算拦住我们夫妻?你们好好的答应便罢了,否则,你们都要陪着你六哥一起死。” 这是赤裸裸的藐视,赤裸裸的威胁。 若是平时,面对他们夫妻,俞莲舟诸人可能还会有几分忌惮。可是今天,恩师张三丰与夫子李前辈都在这里。还有那一对妖孽逆天的姐妹。便是硬碰硬的硬刚,他们兄弟今日又有何惧? 况且,就算没有他们这几位在,他们兄弟也是万万不可能把殷利亨交出去的。 当下,俞莲舟脸色蓦地一沉,语气不善的道:“两位前辈这可是强人所难呐。若说六弟是你的家人,兄弟。别人对你提出这般无理的要求。两位前辈会答应吗?” 那【银笛仙】柳清风一脸漠然的道:“俞莲舟,不要给你脸不要脸。少给本仙子扯这些有的没的。本仙子尊重你,你便是俞二侠;不尊重你,你便屁也不是。这殷利亨,你们交还是不交?不交,本仙子这便杀了你们!” 张松溪双眼微眯,极不客气的道:“前辈这是威胁我们了?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六弟是我们的兄弟。我们是不会交给你的。两位前辈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吧。真的撕破脸,恐怕于两位脸上也不好看。” 那崂山二仙见到他们兄弟都是毫不退让,不由的心中勃然大怒! 柳清风双眉一挑,一股冰冷又凌厉的杀气,从她身上弥漫而出。 强横的气势与威压,迫得俞莲舟兄弟身不由己的往后退去。 但是他们三兄弟却咬牙硬生生的顶住,硬是一步未退。 不过,三兄弟却也是脸色涨红,心中烦恶之极。 那崂山二仙见到俞莲舟诸人居然顶住了他们的气势,不由得一声冷笑:“不错啊,那再加上老夫呢?” 那翁清羽冷笑着踏上了一步,一股更加强横的威压,也向着俞莲舟兄弟压迫了过去! 俞莲舟三兄弟能勉强顶住柳清风的压迫,已经是极限了,再加上一个翁清羽,他们兄弟又如何承受的住?况且,他们自从与殷利亨会合以来,便一直争斗不断。包括她们姐妹两个,基本上人人都是有伤在身。更是从来就没有好好休息,恢复过一下。诸人皆已是精疲力竭,只是事关六弟生死,大家一直不敢懈怠而已。虽经双英姐妹救治,却也不复全盛之时。 如今,面对两个顶儿尖的高手。又如何抵挡得过? 眼看着他们兄弟就要被重创,正在这时,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哟!真够不要脸的!两个人加起来都差不多两百多岁了,居然在欺负三个晚辈,我都替你脸红!” 一个俏皮可爱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俞莲舟诸人的身边,她左手轻轻的一挥,在他们三人的肩膀上各拍了一下。然后转身面对着她们夫妻。 俞莲舟诸人被她这一拍之下,只感觉一股暖和又绵密的气息,从肩膀贯穿四肢百骸,顿时就觉得全身舒坦。心中的烦恶感觉立消,顿时齐齐松了一口长气,心中对她又是佩服又是感激,不由得一齐叫道:“双清妹子!” 莫谷声喜道:“双清姐姐,你来啦!这两个老家伙欺负我!” 那柳清风双眉一皱,声音冷厉的道:“谁是老家伙?小王八羔子!你居然敢骂我老家伙?” 双清却偏着头,一脸戏谑的笑道:“你还不老吗?一百多岁的老妖婆了,还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你以为你今年还十八岁呢?装嫩?恶不恶心啊?你骂七弟小王八羔子,七弟说你是老家伙,不应该吗?这叫做礼尚往来。难道,他说错了吗?你可以为老不尊,倚老卖老,我们便可以不敬长上。” 柳清风最怕别人说她老,可是双清不仅说了,还骂了她。 她当即勃然大怒,一声冷笑:“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你找死?” 双清却笑嘻嘻的扮了个鬼脸,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一副欠揍的表情,笑眯眯的道:“是呀,我是牙尖嘴利,可是恐怕你嘴巴里都没牙了吧?想牙尖嘴利就利不不了啦。我找死,你来揍我呀?那你这个老妖婆也得打得过我才行啊?” 那崂山二仙被她气的差点吐血。咬牙切齿不已。可是偏偏又拿她无可奈何。 心中仿佛有二十五个猫爪抓心,心中又急又气。欲待对她出手,又怕落个以大欺小之名。到时候指不定这丫头怎么说他们呢?眼下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双清,仿佛要一口吃了她。但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如有机会一定宰了这小丫头。 俞莲舟兄弟却一脸佩服的看着双清,不由自主的为她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这两夫妻如此狂妄嚣张跋扈,可是却被双清三言两语,拿捏的死死的。 别的不说,单凭斗嘴,双清可还没有输过谁。 那翁清羽见到他老婆吃瘪,不由的大怒。别看他文质彬彬的,其实却是性烈如火,盛怒之下,又是护妻心切。身影一闪,右手一挥,在呼啦一声脆响中,折扇蓦然打开,如一缕流云清风般,疾削双清雪白粉嫩的脖子。 俞莲舟兄弟愕然相顾,他们都没有想到,作为一个武林中成名多年的前辈,居然对她这个晚辈出手偷袭! 他们兄弟的武功修为都不及他们夫妻,想要帮她抵挡,却是有心无力,只来得及大叫一声:“双清妹子,小心!” 可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双清却是身子一闪,身形微微后仰。在这一瞬间就避开了他这一式凌厉的杀招。同时廓尔喀斜斜伸出,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趁机轻轻的划了他左颊一下。 在他左颊上留下一抹淡淡的血痕。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她一声娇笑道:“你们还能要点脸不?对我这个晚辈偷袭也就罢了!可惜,居然还没打中!” 她兴致缺缺的看着那崂山二仙,一脸无语的道:“哎!太差劲了,一点都不好玩!还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前辈?就这?太让人失望了!算了,李前辈,我走啦!” 她看了这夫妻俩一眼,脚步一挪,从那柳清风身侧掠过。闪身便进入了房间。 她来得快去的也快。完全不给他们夫妻反应的时间。 那柳清风只觉得眼前紫影一闪,一缕香风从她身边掠过,那漂亮又刁钻古怪的少女已经钻入了房间里。 双清疾步走进房间,来到张三丰的身边。刘古泉刚刚问得一句:“双清姐姐,你没事吧?” 183.4张三丰吓了一跳,左手端着托盘。右手一挥,一股浑厚却温和的内力,将双清托起。然后扶着让她倚靠在自己的身上。 一脸担心的问道:“丫头,你没事吧?” 双清软软的靠在张三丰身上,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脸上非但没有半点痛苦之色。还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张三丰与俞岱严刘古泉三师徒都甚是疑惑:这丫头都受伤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此时床上正在聚精会神为殷利亨治疗的双英,却叹了口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无奈的道:“小妮子吃亏了吧?这样的怪物级别的人物,你居然也敢去招惹?你可真的是胆大包天呐。” 双清却满不在乎的道:“姐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若不将他们那两个老家伙气的暴跳如雷,那我还能轻易得手吗?” 双英轻叹道:“那倒也是。想对付这样的老狐狸。也确实不是简单的事情。你有心了。” 说着双英从床上跳下,在床边水盆中洗了一下手上的血渍。转身来到双清身边,伸手握住她右腕,略略把了一下她的脉搏,微微皱眉,轻声道:“你接了他们一招?” 双清却一脸淡然又得意的道:“算是吧!被那老东西的掌风刮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不过他也没讨到好处。我用廓尔喀在他左脸上划了一刀。顺便用帕子在那老太婆脸上扇了一下。” 双英抿嘴笑道:“这么说,你得手了?” 双清得意的笑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双英转身看着张三丰,一脸淡然的道:“张真人,六弟的解药来了。六弟有救了。” 张三丰师徒看着双清姐妹,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皆是一脸的疑惑,张三丰看着双清,好奇的问道:“你们两个丫头打什么哑谜了?你只是用刀划破了他的脸皮。又拿帕子扇了那毒妇一下。这对他们又有多大的伤害?看你那得意的劲儿。” 双清却得意的一笑。满脸傲娇的道:“张真人,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我这刀上可是附有【人间天堂】,帕子上有【幽冥黄泉】的!” 俞岱严奇怪的道:“双清妹子,我知道你的【人间天堂】与【恶魔之吻】,可从来不知道你还有【幽冥黄泉】。难道它比【人间天堂】与【恶魔之吻】还要恐怖霸道?” 双清笑嘻嘻的道:“三哥,它是不是更厉害,你尝尝不就知道啦。” 俞岱严顿时就被吓了一跳,脚下连退三步,头顿时摇的像拨浪鼓。一迭连声道:“我才不要呢!这玩意儿一听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双清哈哈大笑的道:“三哥,看把你吓的。没事儿我给你下这个毒干嘛?你又不是我的敌人。” 张三丰看着双清姐妹,一脸欢喜,赞叹道:“你们两个丫头还有多少惊喜?你这【幽冥黄泉】与【人间天堂】真的能给我这姓殷的小徒儿找来解药?” 双英莞尔一笑,转身走出门外。外面传来她充满自信的声音:“能不能找到解药,稍后便见分晓。” 第110章 重 生(下) 刘古泉一脸迷糊的道:“师傅,双英姐姐她们总是让人莫测高深。说话行事,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双英姐姐明明在给六哥治病,可是治到一半,她却突然出去了。这又是几个意思?六哥这样子,不会有危险吧?” 张三丰看着刘古泉,一脸无语的道:“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榆木疙瘩脑袋徒弟呢?你就不能聪明伶俐一点?为师看你不能叫刘古泉,你干脆改名叫刘古板得了!” 说完之后,就弯腰将双清扶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然后丢了一句话:“双清丫头,你休息一下。外面的事情,交给我老道来解决吧。”随后转身背负着双手,一步三晃的走了出去。 刘古泉哭丧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三哥俞岱严,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俞岱严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抬手拍了拍刘古泉的肩膀,轻轻的道:“正如师傅所说,你我都是榆木脑袋,双英妹妹她们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她们心中有什么计较与打算,又岂是我们可以轻易揣测的?走吧,师傅都出去了,我们做徒弟的,还能躲在后面偷懒吗?” 刘古泉正要答应,却听到双清娇媚清脆的声音响起:“你们兄弟跟着去干嘛?添乱呀?六哥这里不要人照应呀?三哥身上有伤,古泉兄弟,你快点去后面厨房烧一大锅热水,我姐姐等会儿要用。三哥,你这边帮忙准备一个大木桶。” 双清虽然受伤了,但是却没有什么大碍,她略微调息了一下,便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她慢慢的走到床边。从腰间取出紫铜鼎,四下张望了一下。目光停留在那木门上看了一下。然后举步走了过去。 她左手稳稳的托着那紫铜鼎,右手突然一掌拍出,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那门顿时就被双清劈的四分五裂。 双清弯腰,刚刚捡起来一片木板,眼前忽然青影闪动,一个熟悉又惊慌的声音突然响起:“三弟,出什么事了?敌人打进来了吗?” 俞岱严愕然抬头,见到那人却是俞莲舟。 忙摇头道:“没有,没有什么人打进来。”他目光望向被双清打坏的木门。“是双清妹子打坏了门。” 俞莲舟见到不是敌人打进来,不由松了口气。一脸疑惑的问道:“双清妹子,你这是何意?” 双清举了举手中的托着紫铜鼎。淡淡的笑道:“我姐姐不是在给六哥治疗吗?那干脆一打两球了。” 俞莲舟兄弟却是一脸的不解,茫然问道:“什么叫一打两球?” 双清噗嗤一笑:“哦,我的意思是说,既然我姐姐都在给六哥治疗了,那便顺带着为六哥解决了这什么狗屁【明光圣蛊】,去除了【圣蛊之体】这个祸害,让你们兄弟团聚。” 俞莲舟兄弟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心中一喜,仿佛在漫天的乌云中,见到了一缕久违的阳光。心中豁然开朗。 俞岱严一脸欣喜的道:“之前在五里铺黑松林时,你不是说有六成把握吗?可现在,六弟这个样子。能动手祛蛊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双清却白了他一眼,语气不满的道:“那我们撒手不管了。六哥没命了,就什么危险都没有了!″ 俞岱严自知失言,只得尴尬的一笑。讪讪笑道:“不好意思。双清妹子,愚兄失言了!我只是担心六弟的安危,故此口不择言。还请妹子见谅。” 双清气乎乎的瞪了他一眼,一脸嫌弃的道:“俞三哥,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人。是不是都那么啰嗦迂腐?挺简单一个事。偏被你们啰里吧嗦说上一大堆。算了,懒得理你。” 她看着那急匆匆闯入的俞莲舟,满脸疑惑的问道:“外面的事情处理完啦?你那么火急火燎的闯进来?” 俞莲舟却摇头看着双清,沉声道:“没有。只是我们听到这屋里的动静,怕你们有什么危险,故此进来看看。”接着他一声惊咦:“咦?刘师弟呢?” 双清笑道:“这里有事,你们兄弟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刘师弟在厨房烧水呢!找他干嘛?” 俞莲舟道:“嗯,没事。随便问问。没有什么事,那我出去了。” 双清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她目光四下又搜寻了一遍,随即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一块木板放在床边的椅子上,又将靠在窗户边的一张茶几,搬到床边,将木板挪到这茶几上,然后又将手中的紫铜鼎放在木板上。随后弯腰从床下拖出一个包袱。 她一个人在忙忙碌碌,俞岱严却在一旁干看着,什么忙都帮她不上。 此刻,他见到双清从床下拖出了一个包袱,忙上前帮她打开了它。 只见到这包袱里装的全是,用油纸包好的大包小包的药材。 双清不用打开油纸,就知道这里面是什么药材。 她抬头看看俞岱严,轻声道:“三哥,烦你帮忙找个大木桶。将木桶搬到这房间里来。然后将古泉兄烧的热水倒入桶中。再打开这些药材。将它们全部放入热水中泡起来。” 这次,俞岱严却学乖了,不再询问什么了。 总之一句话:听她的,准没有错。 双清这边忙忙碌碌,外面双英他们却是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 此刻,那崂山逍遥二仙,却是一点都不逍遥了! 原因无它。 只是翁清羽夫妻俩原本以为,在这里保护殷利亨的,只是俞莲舟诸侠与双英姐妹。 以他们夫妻俩的身手与身份,一定会压迫的俞莲舟兄弟老老实实的听话。 可是,翁清羽夫妻俩却是没有料到,武当派的开山祖师,与他们夫妻齐名的张三丰居然也来了! 张三丰虽然说是与他们夫妻齐名,可是,不论武功还是声望,都是远胜于他们。不是他们夫妻俩可以匹敌的。 正当他们夫妻心中七上八下,忌惮犹豫之时,又一位重量级的大佬突然杀到:在江湖上,行踪神秘莫测,无人知其存亡的,传说活了几百岁的,精擅内家【先天拳】的“麸子李”,居然与张三丰一起出现! 单单只是一个张三疯子,便令人头疼不已。再加上一个人间妖孽夫子李,这叫他夫妻还怎么玩? 他们夫妻俩原以为,对付俞莲舟兄弟这些晚辈,那是纯纯的虐菜。 可是张三丰二老的出现。变成了他们纯纯的送菜。这叫人还怎么玩? 可是他们夫妻现在却是骑虎难下。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而且对付这两个老疯子。那道理是纯粹讲不了的。至于什么侠义之道,天道公理,在俞莲舟他们兄弟面前好使。可是,那在他们二老面前,就纯属放屁。 众所周知,张三丰的护短,那是江湖上出了名的。 如今,翁清羽夫妻俩想要抓住殷利亨之心,昭然若揭,已经成了司马昭之心。那便已经是犯了张三丰的大忌。今天他夫妻想跑,那就难喽。 但是,他们夫妻俩却是没有想到,由于他们夫妻俩的出现,却成了双英姐妹救治殷利亨的最重要的一环! 此刻,张三丰一脸不满的道:“翁清羽,柳清风,你们夫妻自在崂山享福,何必要来惹我老道的小徒儿呢?他本来就够可怜够倒霉了!你们夫妻为什么还要来分一杯羹?这不是让我老道难受吗?既然我老道难受,那你们还指望你们比我老道好受?” 翁清羽脸色难看的道:“张真人,这次是我们夫妻行事欠妥。冒犯了令高足。在下在这里向贤师徒赔罪了!望张真人大人大量,海涵一二。” 双英却一脸不以为然的道:“道歉有用,还要衙门干嘛?我现在拿刀砍下你一条腿,然后我对你说一声,对不起,你乐意啊?” 翁清羽目光阴冷的望着双英,神色不善的道:“小姑娘,老夫自与张真人说话,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插什么话?” 张三丰一对浓浓的白眉一竖,一股浑厚的内家真气与强横的威压,向着翁清羽夫妻压迫了过去:“翁清羽!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骂双英丫头的?!你们夫妻俩再敢说这丫头半句坏话,信不信我老道一巴掌呼死你?!” 双英却上前一步,伸手挽住了张三丰的胳膊,笑眯眯的道:“张真人,你又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张三丰偏头望着双英,满脸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 夫子李一脸得意的道:“三疯子,玄玄子,你这话问的!丫头的意思是,这两位崂山二怪,马上就要翘辫子了!” 张三丰与翁清羽夫妻都是一愣,随后都反应了过来,翁清羽夫妻俩的脸色同时一沉,柳清风冷笑道:“死丫头,大言不惭!凭你,也敢说要了本仙子夫妻俩的命啊?” 双英却一脸淡然的道:“张真人,这两个家伙,乃是老天爷为六弟送来的活命的希望。你要不要抓住,六弟能不能活下来,就看您老人家的了!” 张三丰素知双英从无虚言,虽然不清楚她的打算,但是知道双清姐妹素来对他的几个徒儿都极为爱护,当下毫不迟疑的对翁清羽夫妻道:“你们俩是自己进去,还是我老道亲自动手送你进去?” 翁清羽夫妻俩冷笑道:“张三丰!你别欺人太甚!真打起来,我们夫妻可不一定会输给你!” 张三丰脸色一沉,还没有说话,却见到双英忽然举起纤纤玉手,在空中打了一个清脆响亮的响指:“啪”!接着她清柔婉转的声音响起:“翁清羽,柳清风,你们俩随我来。” 说也奇怪,那崂山二仙听到了双英这话,当即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一声,便转身跟着双英,向着屋子里走去。 张三丰与夫子李一脸懵逼的互相对望了一眼,却是不知道这两个丫头到底在玩什么花样?让这两个凶名昭着的狂人都这样驯善听话? 当下二老也跟着双英三人一起走了进去。 五人一直走到了殷利亨的床边,双清正盘膝坐在他的脚边,床边放着一个装满了热气腾腾的药水的大木桶。双清一脸笑意盎然的道:“姐姐,怎么样?效果不错吧?” 双英双眸含笑道:“不错,这倒省了许多的麻烦。嗯,翁清羽,你过来,坐下,伸出手来。” 那翁清羽木木的依言坐在了殷利亨的身边,伸出了双手。 张三丰与夫子李皆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双清姐妹,不知道她们要干嘛? 此时,双清已经起身下床,来到翁清羽夫妻的身边,伸出左手,捏着四枚细细的银针,分别刺入柳清风与翁清羽二人双眉丝竹空穴。 随即双清对她道:“柳清风,你过来,用这把刀,划破他的双手手腕,把他的血放入这个木桶中。” 那柳清风面无表情的,左手握住翁清羽右手的手腕,右手接过双清递过来的短刀,干脆利落的割开了丈夫的手腕,让他温热殷红的血液,一缕缕的滴入了那个冒着热气大木桶。 双清笑吟吟的道:“柳清风,划破你自己的手腕,把你的血也放进去。” 第111章 解 蛊 那柳清风便似中了魔咒一般,毫不犹豫的举刀,狠狠的划破了自己的双手手腕,将自己热乎乎的血液,流入了这个大木桶中。 张三丰与夫子李,及随后跟进来的俞莲舟兄弟,看着眼前这诡异恐怖的一幕,皆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饶是张三丰与夫子李见识渊博,阅历丰富,闯荡江湖八十余载,什么诡异莫测的情况没有见到过?可是现在见到的这一切,还是让这两位老人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由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来。 此刻,双英却洗干净了双手,已经跳到了床上,坐在了殷利亨的身边。取出一段约两指宽的黑色布条,将它蒙在了自己的双眼之上。 张三丰诸人皆是好奇的看着双英,不知道她这玩的,又是哪一出? 张三丰正要开口相询,却听到双清语气凝重的道:“姐姐,你,l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双英却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嗯!准备好了!开始吧!” ∵张三丰众人更加好奇,当下都极有默契的安静的当起了吃瓜群众。 双清姐妹却没有工夫去理会他们的好奇心。 双清伸手轻轻的握住柳清风夫妻俩的左右手,双眼一眯,口中一声低叱:“融!” 与此同时,双英却右手中指轻轻的一点自己的左手手腕,一声轻叱:“合!” 随着双英姐妹这一声轻叱,双英姐妹与翁清羽夫妻,及床上昏迷不醒的殷利亨五人,身子同时齐齐的一震,五人同时脸色一白,双英却双手犹如抚琴鼓瑟一般,在殷利亨身上疾掠而过。纤纤十指不停的拍拿点按,顷刻之间,便将他全身上下一百零八个大穴,挨个点了个遍。 随着双英手指上下飞舞,张三丰师徒与夫子李只听到噗噗噗、叮当叮当声不绝,随着殷利亨的身子不断颤动,那一支支锋利的倒钩,便似突然活过来了一般,纷纷从他身上的血肉骨骼中跳了出来。 张三丰师徒目瞪口呆的看着双英姐妹,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又听到双清姐妹同时一声低叱:“化!” 张三丰诸人便见到,双清事先准备好的,紫铜鼎蓦地一震,一直严丝合缝的鼎盖陡然飞了起来,在一股浓郁的丹香中,两粒淡黄色的丹药便从鼎中飘了出来。 双清轻轻的一拍双手,双手一拢,那两粒药丸便缓缓的落入了双清的纤纤素手中。 与此同时,双清并排放在紫铜鼎旁边,先前在断崖山洞中采到的【七星紫云忧昙】,与双英在那古梅树下,偶然采到的【三才紫鸢尾】,同时亮起一抹眩目的紫色光晕! 在这抹紫色霞光乍现之时,翁清羽夫妻俩却是浑身一震,一股强悍的生命精气,突然化作一抹灿烂的霞光,从他们夫妻俩的身上乍现! 随即便似一缕清风,于刹那之间,钻入了殷利亨的四肢百骸。 于是,在张三丰诸人震撼莫名的目光中,原本全身鲜血淋漓,气息奄奄,一副随时都要断气的殷利亨,竟然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目光闪烁之间,却见到了他日思夜想,无时或忘的恩师,张三丰!他以为此刻身在梦中,遂试探着,轻轻的叫了一声:“师父!” 声音虽然微弱,但是听在张三丰诸人耳中,却不缔于晴天霹雳,众人无不惊喜交加。激动狂喜之下,众人忍不住热泪盈眶,全都一拥而上。 张三丰泪流满面的看着,这憔悴虚弱无比的殷利亨,颤抖的伸出双手,轻轻的抚摸着,他那凌乱而又沾满血迹的长发与瘦骨棱棱的脸颊,满脸慈祥心疼的道:“利亨,我苦命的小徒儿,可苦了你了!” 殷利亨突然见到恩师,泪水顿时就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忍不住大叫一声:“师父!”在汹涌的泪光中,只是心情激荡的看着师父,已经是泣不成声。 双英慢慢伸手解开了蒙眼的黑布,她那张惊世绝俗的俏颜,已经是苍白的全无血色。她看着那狂喜激动的张三丰诸人,苍白的俏脸上掠过一抹欣慰之色,她轻轻的说道:“俞二哥,你过来,我有些话,要告诉你。” 俞莲舟激动狂喜之下,蓦然听到了双英这话,不由的回头看着双英,刚刚才叫了一声:“双英妹子!”便见到了她苍白的,毫无血色的俏脸,不禁大惊失色:“妹子,你,你这是怎么了?师父!你快点过来!双英妹子,她......” 张三丰虽然对这个小徒儿的突然苏醒,惊喜欲狂,但是对双英姐妹的关心,却一直不曾忽略过。 此时,几乎是俞莲舟惊呼方起,他便已经如闪电般掠到了双英身边。 张三丰看着双英苍白的俏脸,一脸紧张的伸手抓住了她纤细柔软的小手,目光关切的道:“丫头,你没事吧?” 双英轻笑道:“张真人不用担心,晚辈没事儿。晚辈只是想让俞二哥他们帮我一个小忙。” 张三丰微笑道:“什么忙?” 双英却目光望着刚刚苏醒过来的殷利亨,轻声道:“六弟遭逢如此大难,身心皆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刚刚苏醒过来,气血与神魂都是极度虚弱。我想让二哥他们帮忙将六哥扶入木桶,泡一泡药浴。待他稍微缓解平复一下心情,我们稍后还要给他治疗。” 张三丰虽然不会治疗蛊毒,但是毕竟是一代丹道大师,对于殷利亨身体的情况,还是一清二楚的。 当下马上就对俞莲舟微微偏头。 俞莲舟遂心领神会的道:“是!师父,弟子马上去办!” 他向着张三丰躬身行了一礼,直起身子,转身对张松溪与刘古泉二人吩咐道:“四弟、十一弟,过来帮我把六弟抬到这木桶里。” 张松溪与刘古泉一起躬身答应,便一前一后跃到了床上。 张松溪在内,刘古泉在外,二人弯腰正要去扶起殷利亨,双清却伸手一拦,语气急促的道:“且慢!” 在他二人愕然相顾之间,双清却回头看着双英,一脸凝重的道:“姐姐,六哥虽然苏醒了,可是他身子骨这么虚弱,又浑身是深可见骨的外伤,不处理一下,就这么泡进这药水里,你确定没有什么问题?” 双英却贝齿紧紧的咬着苍白的下唇,低声道:“丫头,我知道这很冒险。可是没有办法啊,六弟的伤势又片刻延误不得。上次为救六弟,兵行险着,用【 六道轮回九天回阳针】,虽然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可是,却也留下了今日之患。为今之计,只有破釜沉舟,方可消弥这个隐患了!” 双清大急,双足在地面一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顷刻之间就出现在了双英身边,双手伸出,一下就紧紧的抱住了姐姐柔弱无骨的娇躯,语气伤心急促的道:“不可以!姐姐!你不可以这样做!你这样真的会死的!” 张三丰诸人一脸惊愕的看着双英姐妹,不明白她何出此言? 张松溪却是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件事! 第112章 北 斗 却说张松溪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忍不住脸色大变! 情急之下,张松溪身子一闪,已经到了双英身边,口中沉声喝道:“双清妹子,你们俩上次在喀什容措所说,为救我六弟,兵行险着;如今又说,致有今日之患,又说要破釜沉舟。那是不是凶险之极的办法?” 双清却是紧紧的抱着双英,任凭她如何挣扎,只是不放,她一脸惊慌的哭泣道:“不是凶险之极,是十死无生!” 张三丰诸人都是大吃一惊,夫子李都有些着急了:“松溪,什么情况?什么凶险之极?十死无生?” 张松溪却一脸无奈又着急的道:“前辈,具体的,晚辈也不知道。晚辈只是知道,上次在喀什容措,双英姐妹子为救殷六弟,险些丧命。那次就够凶险的了!我们兄弟当时都是不知道。可是,现在,双清妹子却说,双英妹子要在十死无生的绝境之下,去救六弟。这个,请恕晚辈不能答应!李前辈,请你帮晚辈劝一下双英妹子,可千万不要去做傻事呀!” 此时,双英却一脸无可奈何的靠在双清怀里,轻轻的叹息道:“傻丫头!六弟的伤势与蛊毒,治疗到这个程度,难道要半途而废吗?那岂不是功亏一篑?再说你姐姐我是什么人?这在你们眼中的十死无生,对于殷六弟来说,又何尝不是天大的机缘?既然这样,我冒点险又怎么啦?你至于这么哭哭啼啼的吗?” 双清摇头泣道:“姐姐,我知道你关心六哥安危,可是也不能不要自己的小命呀!” 双英偏头在她左肩上蹭了蹭,柔声道:“丫头,做为神医的我,这点分寸还没有吗?你就放心吧!姐姐保证,我和六弟都会好好的!而且,六弟这气息奄奄的样子,你不心疼啊?他失血过多,不需要补补气血啊?这桶里的药材,可是我琢磨了好几天,才想到的方子。你们再不让六弟进去泡泡,那就只能浪费了!” 双清看着重又陷入昏迷的殷利亨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又凄惨的落魄样子,不由的叹了一囗气,幽怨的道:“姐姐,我说不过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 双英偏头,用自己光洁的额头,轻轻的蹭了一下妹妹的耳朵,微微一笑道:“是!妹妹,我一定会好好的!” 双清见到双英答应,便恋恋不舍又满脸担心的松手放开了她。 此时,双英伸右手轻轻的一握,殷利亨的手腕,左手食指对自己的右手腕轻轻的一点。 张三丰诸人都是一脸的疑惑,双英却一脸严肃的低叱一声:“二哥!快将六弟放入木桶!我要给他治疗了!” 俞莲舟看着张三丰,一脸询问之色。待的见到张三丰微微点头,便与张松溪、刘古泉一起,将六弟小心翼翼的扶入木桶。 待见到他们兄弟扶着殷利亨在桶中药水中坐下,双英用力的一点他的咽喉天突穴,在他身不由己的张嘴之时,双英却是陡然放开一直握着他的手,双手抓住了一动不动的,翁清羽夫妻俩的咽喉,使劲的一捏,同时舌绽春雷般,一声厉叱:“爆!” 张三丰与俞莲舟诸人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翁清羽夫妻俩的咽喉陡然爆裂!在他二人即将断气之时,双英顺手一拽,将他们夫妻拽到了木桶边,让他们的脖子伸到了木桶内,让他们脖子上的热血,丝丝缕缕的流入了这木桶之中。双手一抬,出手如电,在他们夫妻俩的背后伸指连点,同时口中低喝道: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随着双英此言落下,那崂山二仙顿时就像是被提线操控的木偶一般,浑浑噩噩的站了起来。 张三丰诸人都是心中震撼讶异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双英,不由的向着殷利亨走近了几步。又转头看着咽喉碎裂,双目无神,面无表情的翁清羽夫妻。 双清此时也从床上跳了下来,径直走到双英身边,伸手从双英腰间摸出一枚绿色的玉佩。 若是纳兰容情在这里,一定会认识它,这个就是他与双英初次见到时,他在那小摊上一眼相中,差点被那老板坑了二千八百银子的【安魂玉】! 此时,双清却将手中的【安魂玉】放在了瘦骨嶙棱的殷利亨胸口,低声叱道:“安魂玉,归位!” 随着双清话音未落,双英微眯的美眸忽然一睁,双手轻轻的挥洒,在空中拍拿点按。 张三丰看着双英的动作,蓦然睁大了双眼,一对浓缩的白眉也控制不住的抖动起来。一脸惊愕的道:“声谷说的不错,这丫头果然懂得奇门遁甲!” 夫子李也是一脸懵逼的道:“她这是在画符?” 双英却没有功夫回应,她纤纤玉指在空中划着一道道奇诡的弧线,在她双手动作完全停止的一刹那,她的脸色蓦的变成了惨白,接着双英用牙齿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口蕴含着【极乐玉清冰蚕】极致灵气的精血,猛的吐向了殷利亨胸口的【安魂玉】! 同时一声低叱响起:“裂!” 随着双英这个“裂”字吐出,张三丰诸人都感觉到这屋内的空间忽然一震,接着呼吸一窒,仿佛这里的空气都被瞬间抽空,隐隐的,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向着双英姐妹与殷利亨涌了过去! 而那放在殷利亨胸口的【安魂玉】却突然发出来一缕缕淡绿色的微光,接着便出现了一丝丝浅浅的裂纹。 正在这一瞬之间,张三丰诸人都听到了“咔嚓”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接着那站着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了的崂山二仙,忽然身子一颤,接着,张三丰诸人都看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那崂山二仙身子忽然如水波般荡漾起来。 正在他们惊骇疑惑之间,他们夫妻俩的身子,却似被突然全部抽空了一般,脸色苍白无力的软软的靠着那木桶滑到了地面。 而那枚裂纹遍布的【安魂玉】,也是在“咔嚓”一声脆响中,顷刻之间就四分五裂,而那上面绿色光芒一闪,张三丰眼光锐利,他隐隐的看到,有一团黑色的影子,随着那绿色光芒,“哧溜”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钻入了殷利亨的身子。 而与之截然相反的,是殷利亨的脸色,由之前的全无血色,变成了脸色血红,而且桶中已经微凉的药水也忽然像烧开了一般,咕噜咕噜的冒起了一个个泡泡。 张三丰诸人又是疑惑又是担心。 正在这时,双清却拈着一粒,那刚刚才从紫铜鼎中取出的,散发着浓郁丹香的,淡黄色丹药,轻轻的捏碎了,喂入了殷利亨的口中。 随着丹药入喉,殷利亨的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起来。 张三丰诸人正在担心,脸色苍白的双英却一脸平静的道:“张真人,请帮晚辈一个忙。” 张三丰一脸慈祥又不忍心的,看着脸色不好又虚弱已极的双英,忙点头说道:“丫头,你说。只要你说,我老道只要做的到,绝无不允。” 双英微微一笑道:“张真人学究天人,应该知道“北斗七星的位置吧?” 张三丰点头道:“知道。丫头你说。要我老道怎么做?” 双英却从怀里掏出七枚长短不一的白色玉圭,抬手递给张三丰,低声道:“张真人,你和李前辈,还有俞二哥他们,按北斗七星的方位坐下,晚辈有大用处。” 第113章 治 疗 张三丰诸人都甚是信任,当下便依双英之言,各占北斗七星:天枢(刘古泉),天璇(莫谷声),天玑(张松溪),天权(张三丰),玉衡(俞莲舟),开阳(俞岱严),摇光(夫子李),等七星方位。 双英见到他们都占好了方位,当即一脸严肃的道:“各位,接下来,就是治疗的关键时刻,诸位可千万不要懈怠大 意!一个不慎,我受伤不要紧,休养几天就好了。可是,殷六弟却是不行。他的伤势太重,不论是精气神,还是身体血肉,都是虚弱匮乏之极。万一出点差错,我们大家都是追悔莫及了!” 张三丰诸人皆是一脸正色的道:“嗯!接下来怎么办,你说。” 双英微微一笑,抬手指着他们手中的玉圭,沉声道:“你们将它放在自己的丹田穴上。张真人左手搭在刘大哥的左肩井穴道上;刘大哥右手放在七弟右肩井穴;七弟左手放在四哥左肩井穴;四哥右手放在张真人右肩井穴;二哥左手放在张真人左肩井穴;三哥右手放在二哥的肩井穴上,李前辈的右手放在三哥的肩井穴。然后各位的另外一只手握住玉圭,放在自己的丹田穴上。这样,各位的气机连成一线,循环往复,同时互相循环相生。我体力不支,只能凭借玉圭,借用你们的丹田精气,为六弟一补精气血。先前我借这翁清羽夫妻的生命精气,为他补充了一部分,但是还远远的不够。” 张三丰看着双英含笑点头,慈祥的一笑道:“双英丫头,你不用解释。我老道相信你。你开始吧!” 双英淡然的看了双清一下,双清会意,但是还是极其不放心的看了双英一眼,方才手中握着廓尔喀,转身离开了房间,去外面院子里为众人望风警戒,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耽误了救治殷利亨。 屋子里,张三丰与夫子李一众人等,却是按照双英吩咐,将手中的玉圭放在自己的丹田之上,各自伸手搭在了他人的肩井穴上。 双英见到他们都准备好了,当即双手一震,十根纤纤玉指,便飞速点按挥洒起来。 渐渐的,在双英的纤纤玉手掠过之时,便似有数根看不见的丝线,缓缓的调动张三丰诸人体内的真气内息,与周围空间中的丝丝灵气,向着殷利亨全身各个穴位与经脉中渗透进去。随着时间过去,他全身便慢慢的冒起了淡淡的白雾,而那翁清羽夫妻俩的尸体,却慢慢的变的干枯萎缩了。 张三丰诸人都感觉到自己的丹田真气如潮水般泄去,身子似乎置身于熔炉之中,让他们感觉到燥热难当。浑身大汗淋漓。 正在这紧要关头,原本昏迷不醒的殷利亨,忽然大吼一声,睁开眼来,双手高举,狠狠的拍在这木桶壁上! 在水花四溅中,那木桶顿时就四分五裂,强横的内力激荡之下,将那翁清羽夫妻俩的尸体,都震的爆炸开了,在疾风吹拂下,张三丰与夫子李的白眉白须及众人的头发衣服都在风中剧烈飞舞起来。 在断肢残骸与药水四下飞射中,殷利亨突然闪身飞掠而起,双掌一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陡然拍向离他最近的张三丰与刘古泉的脑门! 事出突然,他的攻势又是突如其来,换做一般人,早就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了。 但是今日在场之人皆是高手。不仅是高手,一个是他师傅,还有几个是他兄弟。诸人对他都知之甚深。虽然事发仓促,但众人却虽惊不乱。 张三丰坐在地上,见到殷利亨手掌拍到,将头微微的一侧,左手倏抬,一下子就抓住了殷利亨的手腕,手中运劲一拉,在他一个踉跄就要栽倒之时,张三丰右手已经顺势在他脑后拂过,顺便点了他脑后玉枕,风池与双肩肩井穴。 但是随着张三丰的出手,这原本联聚成线的“北斗聚灵阵”,便不复存在。 张三丰满以为,他这一下点穴,可以轻轻松松的就制住了他这个小徒儿,可是,让他意外的是,他的点穴,似乎没有什么用,只听到殷利亨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吼,双眼腥红,手腕一震,居然脱离了张三丰的掌控,双掌蓦然一合,直击张三丰的太阳穴! 这一下,吓得俞莲舟诸侠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全部都不由的失声惊叫起来:“啊!师父!”众兄弟被殷利亨这一招吓坏了! 徒弟杀师父,这还得了?!这可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 正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双英身子一闪,已经掠到了殷利亨的身后,她双手中各捏着三枚银针,手腕挥动间,银针瞬间就刺入了他的风府,风池,廉泉,肩井诸穴。 随着双英银针刺入,殷利亨的身子就软软的歪倒了下去。 张三丰忙心疼的伸出双手,轻轻的将他揽入了自己的怀抱中。 双英的刺穴,可比张三丰的点穴强多了! 不是说双英就比张三丰强。 只是张三丰用的是点穴,手指触及殷利亨的皮肤表面,真气透入他的经脉中,按照常理,是可以制住殷利亨的。但是,在那库尔德逊恐怖残酷的,狠辣手段折磨改造之下,殷利亨的身体,已经是铜皮铁骨,基本上已是刀枪不入。 张三丰心疼自己的小徒弟,生怕用劲太过伤了他,所以只是用了一成力道,只想制住他就好。却没有想到他的身体强韧强度,却超过了他的预期,才导致使他这点穴之功,功败垂成。 但是,双英则不然。 她曾数度为他诊疗医治,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知道他刀枪不入,故此才以银针刺入他的穴位,才能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俞莲舟诸人见到双英制住了殷利亨,制止了这以下犯上的人伦大变,都不由的松了一口大气,此时他们兄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背后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张三丰抱着脸色潮红、人事不知的殷利亨,一脸担心的看向半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的双英,低声问道:“双英丫头,你,你没事吧?利亨他?” 双英双手撑在地上,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殷利亨,苍白泛青的嘴唇微微蠕动着,挣扎着艰难的从喉咙中挤出来一句话:“六弟,他,他没事了......” 她刚刚才挣扎着说完这话,一大口温凉的鲜血,便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随着双英这一口血吐出来,她的身子也软软的向着地上倒去。 第114章 重 生 这一下,张三丰诸人都急疯了! 殷利亨治好了,双英却吐血昏迷不醒了! 莫谷声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来不及站起来,便就势一个翻身,双手伸出,一下子就将双英揽入了自己的怀抱里,他双眼通红的看着张三丰,眼中泪光盈盈,颤声哭泣道:“师父!求你快点救救双英姐姐!若是没有她,我和六哥都差点见不到师父了!” 张三丰将怀中的殷利亨轻轻的抱起,放在俞莲舟的怀里,说了一声:“莲舟,照顾好你六弟。”就转身快步走到莫谷声面前,从他怀抱里接过双英柔弱无骨的身子,一脸心疼又担心的道:“声谷,你放心,即使你不说,为师也会倾尽全力,救活这个可爱又可怜的小姑娘的。” 他抱着双英,目光扫了一眼这个满地狼藉的房间,不由的微微皱眉,沉声道:“声谷,古泉,这屋子里是不能待了。你们俩到隔壁房间收拾一下,为师与你二哥将利亨与双英丫头抱到那边,去治疗。” 莫谷声与刘古泉二人躬身答应一声,便快步走了过去。 张三丰看着怀抱里昏迷不醒,脸色惨白的双英,满是心疼与不忍,低声细语的道:“真是难为这个小丫头了!她自己都是重伤未愈,却还是不顾自己的性命与生死安危,如此尽心竭力的救我老夫的徒弟,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孩!翠山好福气啊!” 夫子李一脸的担心与鄙夷的道:“我说你这个老疯子,你自顾自己在这里唠唠叨叨,也不着急去给人家丫头治疗?” 张三丰这次倒是没有与夫子李抬杠斗嘴,只是叹了一个长气,目光望着怀里的双英,又看了下同样昏迷不醒的小徒儿殷利亨,迈步向着隔壁房间走了过去,口中吩咐道“松溪,岱严,你们俩一起把这里收拾一下,这翁清羽夫妻的尸体,也要处理好了。这里毕竟是别人的房子,死了人,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张松溪与俞岱严忙一起躬身答应。 夫子李不无羡慕的道:“有徒弟真好!凡事都有徒弟代劳。赶明儿,老夫也去收几个徒儿,使唤一下。” 他嘀咕归嘀咕,但是却还是追随着张三丰的脚步,走向隔壁房间。 张三丰却又对着外面朗声叫道:“双清丫,?.进去看看他们的情况,又担心有什么别有用心的人,突然闯入,打扰了姐姐对六哥的治疗。 她心中正在七上八下之际,忽然听一即毫不犹豫的身子一闪,化作一缕清风,转眼间就出现在了双英诸人的身边。 当她看到被张三丰抱在怀里,下巴与胸口颈→脖子上全是鲜血的双英,顿时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一头栽在了地上。 双清语气急促的问道:“张真人,我姐姐,她......没事吧?六哥的伤势,治好了吗?” 张三丰虽然没有来得及给双英把脉,但是从他那次,在山岗凉亭之畔,为双英诊脉之时,便对她极为好奇,知道双英丫头的身体状况,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 当下听到双清询问,只是一声无奈的苦笑道:”双清丫头,你姐姐的身体状况,你应该比我老道更清楚吧?” 双清一愣,下意识的道:“嗯!所以呢?”张三丰看着殷利亨与双英,不无期待的道:“双清丫头,我老道的这个小徒弟,与双英丫头的伤势,都颇为棘手。老道想让你给我老道打个下手,我们爷俩一起联手,一起想办法,去解决他们身上的问题。你看如何?” 双清点了点头,马上就说道:“如此甚好!张真人医术超群,正好与晚辈互补不足。张真人需要晚辈做什么,请尽管吩咐,晚辈一定会全力配合。” 此时,俞莲舟已经将六弟殷利亨平平稳稳的放在了床上。 张三丰也将他怀中抱着的双英,与殷利亨并排放在了一起。 他看着双英二人,语气凝重的道:“双英丫头的伤势极为古怪,可是利亨的身上是蛊毒,这不怕丫头你笑话,我老道钻研医理丹道半辈子了,可是依然对这蛊毒是一窍不通。这利亨的伤势,还是你来处理吧?” 双清却噗嗤一笑,轻声道:“张真人,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殷六哥身上的蛊毒,已经被我们姐妹解决了!从今往后,他就不是什么【圣蛊之体】了!” 张三丰与俞莲舟兄弟皆是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师徒一起看着双清,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过了好一会儿,张三丰才失声惊呼出来:“丫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115章 痊 愈 张三丰激动,狂喜之下,兀自不敢相信,这折磨的他这小徒儿死去活来,险些命丧黄泉,甚至差点被凌迟碎剐了的【圣蛊之体】,都居然在这一夕之间,就被双英姐妹给治愈了?想想都觉得不真实。 双清却双眸中泪光盈盈,也是极为激动欣喜,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语气坚定的道:“嗯,张真人,你没有听错。六哥身上的蛊毒已经解除了。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不过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他现在是百毒不侵之体。不过他毕竟身心受损。恐怕也要将养休息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了。但是,却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他现在内力修为尽失,已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抿嘴轻笑。她望着张三丰,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张真人,他现在就像你一般,可能会有好长一段时间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了。” 张三丰尴尬的一笑,低声叱喝道:“小妮子,顽皮!”但还是与俞莲舟兄弟皆是欣喜欲狂,但是心中还是极为担心,俞莲舟忍不住的问道:“师父,那六弟以后,不是就不能与弟子一起并肩行侠江湖,共同进退了?” 张三丰泪流满面的道:“嗯!只要他能活着就好!武功没有了,还可以再从头再练。对他来说,这祛除了如附骨之疽的【圣蛊之体】,恐怕才是最好的结果。″ 莫谷声亦是激动狂喜之极,他上前一把就抱住了张三丰的胳膊,泪流满面的道:“师父,六哥活下来了就好,活了就好......” 俞莲舟与刘古泉诸人也是惊喜之极,当下一齐向着张三丰跪下,一齐恭恭敬敬的道:“师父大喜!六弟,他好了!他活过来了!他没事了......” 说到后来,诸人激动之下已然是泣不成声。 莫谷声见到他众位兄弟都跪了下来,他也连忙放开了师父的胳膊,后退一步,跪在了二哥俞莲舟的旁边。 三侠俞岱严与四侠张松溪二人匍匐在地。流着泪,一齐难过,愧疚的低声道:“师父,六弟是我们兄弟弄丢的。是我们保护六弟不力,让他落入奸人之手。以至于受了这许多委屈苦楚。更因此而差点丧命。若不是双英妹子二人恰好出现。恐怕我们兄弟就要铸下大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六弟了。我们兄弟愧对恩师。也愧对六弟。请师父责罚。” 张三丰心疼的看着俞岱严与张松溪,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嗯,你们兄弟确有保护不力之责。但是为师也知道,这并非你二人的本意,也一直在尽力弥补。从利亨失踪之时开始,你们兄弟便一直愧疚自责不已。为师虽然不在山上。但你们兄弟的情况,为师一直是了如指掌。但错了便是错了。这样,等你们六弟好些了。你们便一起保护利亨回山。为师罚你们回山面壁思过一年。以示惩戒。你们可服气?” 俞岱严与张松溪又磕了三个响头。方才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是!弟子服气。弟子犯下如此大错。师傅如此处罚。已经是额外开恩了。回山之后,弟子定会去【舍身崖】面壁思过一年。” 双清一听到这话,顿时就急了:“别呀,张真人。还有三个月,就是康提普尔的【祭祀大典】。我和姐姐还指望着你们去帮我们去救张五哥呢。你们真要去【舍身崖】面壁思过,那也得救出五哥之后才行。” 张三丰一愣,随即忽然想起,在那西郊山岗之上,梨树之下。双英对他说的那番话来,忍不住脸色一沉,一声惊呼:“哎呦,我倒忘了翠山了!” 夫子李一脸不屑的道:“你这个老疯子,一向疯疯癫癫的,还整天丢三落四,什么时候靠谱过?” 张三丰不禁白了夫子李一眼,冷哼道:“说的你好像很靠谱似的。我老道对自己的徒弟,岂有不上心的道理?你哪里凉快哪里去。就别在这里添乱了。” 夫子李笑呵呵的道:“你以为在看着你呀?我是关心双英这丫头的安危。这丫头为了莲舟兄弟,可谓是尽心尽力。你可别寒了人家丫头的心呐。” 张三丰看着躺在殷利亨身边的双英,一脸心疼愧疚的道:“唉,我真是对这丫头不住。当时在山崖边见到利亨遇险,我们两个老家伙就应该出面的。若是利亨身子不被那大网网住,双英丫头救治利亨,也就不会那么费劲了!” 在这两位老人家感慨叹息之间,双清却是坐在床边,正在仔细检查双英的身体状况。 不一会儿,双清语气轻松欣喜若狂的大声叫道:“太好了!我姐姐她,突破成功了!她居然一下子就突破了一个大境界,达到了第七层巅峰!” 话刚说到这里,她原本激动兴奋的心情,忽然变得低落起来。 双清委屈巴巴的看着张三丰,一脸祈求的道:“张真人,你乃是一代武学宗师,泰山北斗般的人物。您有什么快速提升武学修为的方法?我姐姐她太妖孽了!这简直让人没法活了。我和姐姐的天姿,为什么隔得那么大呢?我前几天刚刚突破到第六层中期。本来我还挺得意的。可是和姐姐这样一比下来,我就算个屁呀!” 张三丰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轻叹道:“丫头,知足吧。你还没说看我这几个小徒弟呢!论年纪,他们比你年长。论习武的时间,也比你们长。算起来,他们也算是江湖上成名的前辈了。可是他们比起你们姐妹又如何?” 俞莲舟诸人听到师父这话,不由得一个个羞涩的面红耳赤。一个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偏偏夫子李在旁边还恶狠狠的补了一刀:“这就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三疯子,你这个当师傅的,教徒无方啊!” 张三丰狠狠的瞪了夫子李一眼,悻悻的道:“远桥和莲舟兄弟,开始是你教的【先天拳】吧?现在好像似乎也不怎么样?那又是谁教徒无方呢?” 夫子李顿时就黑了脸色,撸起了袖子,一副想要打上一架的态势:“来来来,三疯子,要不,我们两个老家伙干一架?看看究竟到底是谁不行?” 双清却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二老。一脸无语的道:“难怪我姐姐常说,你们二位老人家加起来都两百多岁了,还像个老小孩似的,没半点正经!就你们这二老的样子,能教的好徒弟,那才是怪事了!算了算了,我也懒得问你老人家了。抽空问问我姐姐,那倒还靠谱一些。” 听到双清这话,两位老人家都是一呆,好家伙,他们被这小丫头轻视了! 正在这二老尴尬羞愧之时,忽然,一道慵懒的轻笑声响起:“这就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 第116章 失 忆 张三丰诸人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都是又惊又喜。同时转头看着双英,只见到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便看到了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一双双充满了担心和惊喜的眼神。 她莫名其妙,却又有些警惕的看着这些人。 当她的目光落在双清身上时,下意识的欠了欠身,向着双清那边挪了挪。一脸紧张又迷惑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我又在哪里?你们想干什么?” 张三丰诸人都是一愣,一抹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都将疑惑的目光落在了双英身上。 双清却一脸淡然的一笑:“姐姐,你就别跟我们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你不知道,在你刚刚昏迷不醒的时候,我们大家有多担心你。你现在既然没事了,我们大家也就放心了。可是六哥的伤势,还需要你来帮忙看一下。” 双英一脸迷惑的道:“姐姐?谁是你姐姐?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还有,你这什么六哥的伤势,与我有关吗?为什么要我去看一下?” 张三丰诸人开始还以为双英是与他们开玩笑。可是看到她这迷惑不解的样子,却又不像是装的。再想想她平时的为人与性格,众人都不由的心中蓦的一沉! 张三丰诸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泛起了一抹沉重的不祥预感:这丫头,好像,真的失忆了! 诸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中仿佛有一盆冰凉的凉水,当头浇下! 俞莲舟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轻声问道:“双英妹子。你还认识我吗?” 众人都是满脸希冀的看着她,他们都极想听到,双英说一句:我是跟你们开玩笑的,你们别紧张。 可是,他们失望了。 只见双英很是认真的看着俞莲舟。 一双黛眉微微皱起。俏丽柔美,又苍白的小脸也皱巴巴的,像个苦瓜。 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 皱眉,凝神,认真的思索。 半晌后,她却茫然的摇了摇头。 一脸歉意的道:“这位兄台。对不起,我实在想不起来。你是我熟悉认识的人吗?还有,你叫我什么?双英妹子?难道,你是我的兄长?还有,我的名字是姓双,名英?好奇怪的姓氏。这个名字,不会是你随口杜撰的吧?” 张三丰诸人心中都是一沉:糟糕!这丫头,是真的失忆了! 莫谷声不死心的上前一步,弯腰低头凑近了坐在床上的双英,认真的看着她,大声叫道:“双英姐姐,你还认识我吗?我是你的七弟莫谷声。你旁边的这一位,是你们姐妹拼死维护的六师哥殷利亨。” 双英突然听到“殷利亨”这个名字,陡然脸色大变,满脸惊慌的道:“不好!六弟,快走,敌人要抓你炼丹!你快走,姐姐在这里挡着他们!” 她话音未落,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一下子就挡在了殷利亨身前。双手张开,目光警惕地扫过张三丰与俞莲舟诸人,沉声喝道:“奸贼!想抓我六弟,必须得过了我这一关!” 张三丰看着双英这警惕又惊慌的模样,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想不到,这丫头即使是在失忆之下,仍然不曾忘了保护他这个苦命的小徒儿。他不由自主的心中充满了愧疚与悲哀。还有浓浓的担忧与宠溺。 他慢慢踏上一步,目光柔和的望着双英。微微一笑,道:“双英丫头,你还认识我吗?老道张三丰。” 双英半蹲在床上。目光鄙夷又警惕的看着张三丰。一脸不屑的道:“你?好你个老牛鼻子!你可真够不要脸的。也是当真胆大妄为之极!你以为穿上道袍,粘上胡子,披上蓑衣,带上斗笠。就是武当张真人哪?你当本姑娘傻吗?你看你这猥琐的模样,你以为本姑娘会把你这假李鬼当成真李逵?” 张三丰哭笑不得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忍不住失声笑道:“什么?你这丫头说我老道,是李鬼?还猥琐?” 俞莲舟诸人一起无奈又无语的摇摇头,不由得苦笑连连。 若是别人敢这般骂他们的师父,他们兄弟恐怕早就一拥而上,一起胖揍他丫的了! 可是对她,对这个一直对他们兄弟维护有加的,善良美丽的小姑娘,却满是愧疚与不舍。即使她骂了自己的师父,他们兄弟却也心照不宣的选择了原谅。 夫子李却开心的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三疯子,你猥琐!你李鬼!小丫头,你骂的好,骂的妙,骂的呱呱叫!气的三疯子别别跳!” 双英却斜睨了他一眼,不无鄙夷的道:“你这个糟老头子又算哪根葱?你既然跟这李鬼是一路的,那一定也不是什么好鸟。我与六弟一定是你们用阴谋诡计抓来的。识相的,马上放了我们!否则,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这回,轮到张三丰得意了:“哈哈哈!麸子李,你这个老混蛋!你这个糟老头子!你又算哪根葱?你也不是什么好鸟!怎么样?这丫头也不买你的账吧?瞧你那得意的劲儿!” 双清看着这二老在这种情况下还在互掐。不由的一脸无语的道:“两位前辈。我姐都这样了,你们还有心思这样斗嘴互掐。我墙都不扶,就服你们了。你们二老就不能省省心,帮我想想有什么办法,怎么治好姐姐?” 张三丰看着双英,一脸认真的道:“丫头,把手伸出来,让我把把你的脉搏。据老道观察,丫头你好像失忆了。” 双英却警惕的微微向后缩了缩身子,目光望着不远处的房门,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紧靠着床的窗户,随即双目微眯,随后突然出手,夹手抢过了站得最近的,对她毫无防备的,莫谷声腰间的长剑,呛的一声,长剑出鞘,剑光闪烁间,长剑锋利的剑尖,已经抵在了莫谷声的咽喉上。 张三丰诸人都没有想到,双英会突然间就对莫谷声出手。仓促之下,顿时所有人的大脑,都集体宕机! 莫谷声见到一向爱他护他的双英姐姐,那警惕又充满敌意的目光,不由的被吓傻了。扎煞着双手一动也不敢动。只是伤心无奈的叫了一声:“双英姐姐!” 双清慢慢走近了床边,慢慢伸手抓向了姐姐手腕。柔声道:“姐姐,你别胡闹了。这位是武当派的莫七侠,我们的七弟莫谷声,不是你的敌人。你保护的这位殷六侠,是他六哥。也是我们的兄弟。这两位为老不尊的老人家,确实是我们一直景仰的武当派的祖师,张三丰真人、麸子李前辈。我们都不是你的敌人,是亲人。你快点将长剑放下,免得误伤了七弟。” 双英却摇头冷哼了一声。目光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小姑娘,你这骗人的伎俩也太浅薄了吧?当本姑娘是三岁大小的小孩子吗?少废话,快让开!否则,我就杀了他!” 俞莲舟诸兄弟都是面面相觑。他们都万万想象不到。刚刚治好了六弟。没想到这双英妹子却又失忆。还抓住了七弟当人质。 这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 打,是不可能的。但要放他们离开,却又不放心。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望着双清,心中只盼着这古灵精怪的少女,能想办法化解目前的僵局。 若是面对着敌人,双清瞬间就能想出十七八种方法,解决目前的难题。可是对面这人可是她的同胞姐姐。那些毒药,毒虫,各种稀奇古怪的手段,统统都不能用。这也让一向古灵精怪,智计百出的她,一时间失去了计较。 双英却没有理会这么多。 她目光阴沉的看着张三丰众人。长剑微微向前一挺,锋利的剑刃,顿时就在莫谷声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双英冷笑道:“快让我们离开!否则我就真的杀了他!” 莫谷声一脸悲哀的看着双英,伤心欲绝的道:“双英姐姐,你真的不认识小弟了吗?那你还记得我五哥,张翠山吗?” 双英心中一震,目光中泫然欲泣,语气也是悲哀至极:“翠山哥哥,他,他好苦!” 但是,她随即便反应了过来。满腹怀疑的问道:“咦?你说翠山哥哥是你五哥?真的假的?你是骗我的吗?” 莫谷声怔怔的看着双英,双目中两行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轻轻的啜泣道:“双英姐姐,五哥与我们兄弟分别已逾十年,一直都没有他任何的消息。直到你们俩姐妹出现,才给我们带来了五哥的消息。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双英却是心中烦乱之极,她一时之间,却分辨不出,莫谷声诸人所说,究竟是真是假? 双英双眼看着浑浑噩噩的殷利亨,又看着一脸担心又紧张的张三丰诸人,一向聪明睿智,干脆果断的双英,此时心中却是犹豫不决,可是转念之间,又是想到那些局心叵测,又对她六弟的【圣蛊之体】,虎视忱忱的敌人,顿时心意立决。她右手持着长剑挟持着莫谷声,左手轻轻的一拉刚刚才苏醒过来的殷利亨,一声轻叱:“六弟,走!” 她的话音未落,左手忽然放开了殷利亨的手腕,一掌拍中莫谷声的后心! 趁着莫谷声向着张三丰跌过去的这个时候,双英已经陡然转身,一掌拍向她们身后的窗户! 在“喀嚓”一阵脆响中,那窗户轰然炸开! 在漫天木屑灰尘飞舞之中,双英却已经双手抱着浑浑噩噩的殷利亨,从这个破洞中跃出了房间。 张三丰诸人惊慌之下,都纷纷从那个破洞中跳了出来。 可是当他们来到院中,跃上屋顶,想要去阻拦双英二人之时,双英二人已经鸿飞冥冥,不知所踪! 第117章 争 议 张三丰诸人都是心中极为担心,也甚是奇怪,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最先追出来的双清。 这回不用张三丰发话,张松溪已经语气急促的对双清说道:“双清妹子,你不是擅长追踪吗?快点去追啊?” 张三丰也跃上了屋顶,四下打量,可是,也没有发现双英二人的踪影。 莫谷声虽然受伤了,但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被双英用剑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他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便也是跟着追了出来。一脸着急又担心的道:“双清姐姐,怎么办啊?双英姐姐失忆,六哥失去了武功。万一他们遇到了危险,单凭双英姐姐一个人,恐怕是没有办法保护我六哥了!双清姐姐,你那么聪明厉害,快想个办法啊?” 他与那刘古泉二人,原本是对双英迷之自信的。 可是现在,他们二人,一个失忆,一个失去了武功,没有了自保能力,这种情况之下,他们的心中,也是不由的忐忑不安起来。 双清不答,只是闭上了双眼,感知之力释放而出,在这片空间中,仔细的搜索双英二人留下的气息。 可是,她这屡试不爽的追踪之法,在这里,却失灵了! 她不死心,再次将感知之力释放到极致,将这片空间每寸每缕都重新搜索了一遍,可是,却还是一无所获。 双清只能无奈的放弃。 当她无可奈何的睁开眼睛,俞莲舟诸人顷刻之间都迫不及待的围了过来,一脸希冀的道:“双清妹子,怎么样?找到了双英妹子了吗?” 双清一脸失落的摇头,苦涩的一笑道:“没有,找不到!” 张松溪与俞莲舟诸人都是心中一沉,大感奇怪,张松溪忍不住的道:“双清妹子,怎么会这样?来的时候,你不是追踪的挺顺利的吗?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双清苦笑道:“来的时候,一来有姐姐给我留下来的记号,二来在空气中,有殷六哥身上的【圣蛊之体】留下的【火薄菏】的清香,所以,我追踪的毫不费力。可是,我姐姐她现在失忆了,她将我们都当作了,要图谋殷六哥的【圣蛊之体】的恶人。心中紧张戒备之下,你们说,在这种情况之下,我姐姐又怎么可能还会给我们留下她的行踪记号,让我们去追踪?!而且,六哥身上的【圣蛊之体】已经祛除,他血液中的【火薄荷】香味,也就消失殆尽,无从追寻了。” 听到双清这一番解释,俞莲舟诸人方才恍然大悟,方知就里。 张松溪失望的道:“如此说来,那就一时之间,找不到你姐姐与殷六弟了?” 张三丰看着他这几个小徒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莲舟,松溪,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真是给我老道丢脸!在没有遇到双英丫头之前,你们都是怎么过的?你们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亏了你们还是成名已久的老江湖了!这什么事,都要指望这两个丫头了吗?俗话说的好。靠山山崩,靠水水浑,不如靠自己本身。这么浅显的道理也不懂了吗?” 这一番话,顿时就提醒了俞莲舟兄弟。 张松溪一脸恍然又尴尬的道:“多谢恩师提点。弟子知错了!二哥,三哥,你们俩住东,我与刘师弟往西北,七弟与双清妹子往南。剩下的西南,东北,东南,与西,北方,不是高山,就是绝壑,想来双英妹子带着失去武功的殷六弟,不会去冒险。师父您二位,弟子不敢使唤。我们从这三个方向,去追寻六弟他们。不管哪一方发现了殷六弟的踪迹,都可以通过纳兰兄的商会,用飞鸽传书通知其他人。师父以为如何?” 张三丰看着众弟子,一脸赞许的道:“松溪所言甚好,大家都分头行动吧!不过,为师以为,利亨遭遇到这许多的磨难,是不是与他的名字有关?当初为师给他取名之时,想的是《易经》中“元亨利贞”之意,梅具四德,梅子初生发芽谓之【元】,梅花始开谓之【亨】,梅子结果谓之【利】,梅子成熟,谓之【贞】。原是极好的寓意。可是这一番风波下来,看来为师得给他改个名字了。也许如此这般,可以让他摆脱厄运。嗯,叫什么呢? 远桥清浅泛莲舟, 岱岩石山溪松流。 翠山远看梨亭立, 尚有声谷空悠悠。 嗯,远桥,莲舟,岱严,嗯,岱严的严字,就改为岩石的岩吧。至于松溪和翠山,还是叫这个名字。利亨,与你们的名字不押韵。今就其形似,今天就给他改名叫梨亭吧!谷声,你的名字改名叫声谷。意即空谷之声。莲舟,松溪,你们以为如何?” 俞莲舟诸侠皆是心中甚为欢喜。这样他们兄弟的名字连起来。就极为押韵呢。况且师父给弟子起名,当弟子的还能说不好吗? 当下众兄弟一起跪下,谢过师父取名之恩。 自今而后,武当诸侠的名字改为:宋远桥,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张翠山,殷梨亭,莫声谷。 张三丰见到众弟子对改名并无异议,心中也是甚为欢喜。 当下,张三丰接着又道:“不管有什么结果,三天之内,都到纳兰小子的商会中会合。” 诸弟子与双清一齐躬身答应,随后都依言散去。 不说张三丰与夫子李俞莲舟诸人,火急火燎的四处追寻着,双英与殷梨亭二人的踪迹。 却说到纳兰家商会后院书房中,此时已经吵翻了天。 纳兰容情作为纳兰家族主脉中的长公子,在家族中,作为这一代中最出色的嫡系长子,在这分会中,是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的。 此时,在这商会分行中,他也是唯一的一个主家人,便当仁不让的坐在中间的主位上,目光沉凝的一一扫过坐在两侧的,吵的不可开交的商会各方面的负责人。 这一刻的他,不像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侠客,倒似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 纳兰容情双眉紧皱,伸手端起面前茶几上的茶碗,放在口边,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 正在这时,坐在右侧最末的一名年约四旬的青袍中年儒衫男子大声道:“ ......所以,今日既然是大公子亲自发了话,那我等就该无条件的遵从。你们在这里扯这些,又有什么用?” 坐在左侧第一位的是一个年龄约有七旬上下的白须白眉,穿着讲究的白衣老者,他语气严肃的道:“话虽如此,但老朽奉家主之命,在这里管理这间分会,自然是要以商会的利益为主。如今大公子所言,却牵扯到了江湖恩怨。若是一个不慎,恐怕会将我们纳兰家族拖入无尽的深渊。况且那殷六侠的【圣蛊之体】,还是江湖邪魔外道尽皆觊觎的无上宝物。依老朽愚见,我们家族还是不要淌这个浑水了吧。” 那儒衫男子大声道:“付管事,此言差矣。若是别人,我们纳兰家则可以作壁上观,不去沾惹这些江湖是非。但是武当派乃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名门大派。不论是一代宗师张三丰真人,还是武当派十四剑侠,皆是光明磊落,胸怀坦荡的奇男子伟丈夫。平时我们想巴结也巴结不上。如今正好可以借着这个大好机会,倒可与他们武当派结一个莫大的善缘。况且,武当诸侠交友遍天下。我们纳兰家与他们交好,对于我们商会的未来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付管事,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不要只顾着眼前的这点蝇头小利。” 那白眉老者付管事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林帐房,你这就是书生之见,愚不可及!那武当派固然是名门大派。可是因为这殷利亨的【圣蛊之体】的存在,令武当派上下都成了江湖上的众矢之的。那武当什么十四剑侠,为了保护他们的兄弟。恐怕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无辜之人了。若是那些人的亲友寻仇起来,武当派还能不能存在,都还是未知之数呢!与这样一个随时都会崩溃的门派交好,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纳兰容情听到这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他当即脸色一沉,沉声叱喝道:“付老,慎言!武当诸侠从来都不会滥杀无辜!但那些人既然觊觎殷六兄弟的【圣蛊之体】,那他们便是自寻死路,该死之极!难道你好端端的不曾招他惹他,他还会主动打上门来杀你不成?况且失道寡助,得道多助。武当诸侠可不是孤军奋战。不说有武功,医道毒术皆独步天下,又智计过人的昝氏姐妹相助。便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丐帮,与名不见经传的【幻梦湖】都仗义相助。本少爷又有缘与殷六兄弟结为知己。难道你要本少爷就这般袖手旁观?若付老是这般想法,那纳兰容情就对你十分失望了。” 那付管事听到纳兰容情这样一说,顿时就涨红了老脸,期期艾艾的道:“不是,大公子误会了。老朽绝无要公子袖手旁观的想法。只是老朽私下里觉得,那殷六侠与你结交,是不是他们故意设的一个局?想借此拉拢或者说拉我们纳兰家下水?” 这时,一直默默的侍立于纳兰容情身后的卜老,也看不下去了。 卜老不由得踏上一步。沉声道:“付管事,且容老朽多一句嘴,你这话就说的差了。我们公子与殷六侠相识相知,纯属偶然。若不是殷六侠与昝姑娘出现,仗义执言,恐怕我们纳兰家族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老朽与殷六侠昝姑娘他们同行多日。不说殷六侠胸怀磊落,对此等小人行径不屑为之。便是昝姑娘姐妹二人,她二人虽是一介纤纤弱质女流,却是人间罕见的奇女子。人美心善,重情重义,侠肝义胆。她姐妹为保护殷六侠,数度历经生死。这般胸襟气度,别说是一届女流。便是绝大多数的男子也比不上。有她二人相助,那些邪魔外道又何足惧?” 纳兰容情点了点头。目光严肃的扫过在场众人,沉声道:“卜老说的极是。此事不可再议。就依本公子所说。对于打探消息之事,在座诸位,都要尽心尽力,不可懈怠。但凡被本公子发现,有谁阳奉阴违,虚以委蛇,那就别怪本公子不讲人情面子了!” 那白眉老者付管事心中极是不服。可是纳兰容情是主,他是仆,主人既然发了话,他也不敢违拗。只得勉强躬身答应。 纳兰容情正要挥手令众人散去。忽然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大声叫道:“属下张丹峰有事求见少爷。” 纳兰容情点了点头,沉声道:“有什么事?进来说。” 厅内众人一起转头向外面看去。 只见到一名身材魁梧,英气勃勃的中年灰衣汉子从外面健步而入。 那中年灰衣汉子径直走到纳兰容情面前,单膝跪下躬身行了一礼。声音洪亮的道:“属下张丹峰见过纳兰公子。” 纳兰容情皱眉道:“有话直说。” 那人恭恭敬敬的道:“属下刚刚收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双英姑娘突然带着殷六侠离开了。武当派的诸侠和他们的师父张真人,与双清姑娘他们都急疯了。正在满世界的找他们。” 纳兰容情听到他这话,心中极为震惊。愕然道:“嗯?什么情况?武当派张真人也出现了?双英姑娘没有与他们一起吗?她为什么要带着殷六侠离开?” 那张丹峰摇了摇头。躬身答道:“回大公子的话,属下不知。属下只是听说,双英姑娘好像失忆了。” 纳兰容情忍不住一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脸着急惊慌的失声叫道:“什么?双英姑娘失忆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的纳兰容情,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温润儒雅,有的只是惊慌失措。 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关心则乱吧。 在场之人见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大公子如此惊慌失措。都是大感意外。 第118章 通 缉 却说纳兰容情突然听说双英失忆,不由得被吓了一大跳。 他阴沉着脸,满腔怒火的冷声叱喝道:“张丹峰,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丹峰感受到纳兰容情身上爆发出的滔天怒意,不由的被吓得胆战心惊。忙扑通一声跪下。颤栗着道:“回,回大公子的话,属下,属下说不清楚。据我们的人飞鸽传书说,双英姑娘为了给殷六侠治伤祛蛊,不知怎么的,居然失忆了。好像,好像还把张真人他们当成了敌人。她打伤了莫七侠,带着殷六侠跑了。张真人和双清姑娘遍寻不获,才想到我们商会。双清姑娘托我们商会帮忙打听双英姑娘和殷六侠的下落。现在,恐怕他们都已经急疯了。” 纳兰容情脸色阴晴不定。 他目光冷厉的盯着张丹峰。脸上也失去了往日的温润儒雅。盛怒惊慌之下左手猛的一拍面前的茶几。只听砰的一声。那茶几顿时就四分五裂。放在茶几上的茶杯也“呯”的一声,掉落地上摔得粉碎了。 坐在两侧的商会各高层,都被纳兰容情的怒火给吓了一跳,惊慌畏惧之下,全部都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张丹峰跪在地下,近距离的感受着纳兰浓情的怒火。抬头偷偷瞧了一下纳兰容情阴沉的脸色。心中极为害怕。他生怕这位一向儒雅温和的大公子,愤怒之下一掌拍死了他。 但是,职责所在,有些事他却又不得不说。他勉强压抑着心中的惶恐害怕。战战兢兢的道:“大,大公子,还有一个更加糟糕的消息。据说朝廷对双英姑娘与殷六侠已经下了通缉令。说是为了胡家讨回公道。” 纳兰容情本来就甚是着急生气。可是,当他听到他这一句话。顿时就大惊失色,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你说什么?!朝廷对双英姑娘和殷六侠下了通缉令?这个消息可真?张真人和双清姑娘他们知不知道?” 张丹峰擦了一下额头上不断流下的冷汗。不确定的道:“这个,属下不知。不过,这件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朝廷下发的通缉令与海捕文书,已经遍布了大街小巷。张真人他们应该也知道了。” 这一下,原本安静的落针可闻的书房里,顿时就炸锅了。 大家都是心中惶恐难安,纷纷议论起来。 原本就不同意,与武当派交好的付管事这一派,当时就站了出来。 他们都向着纳兰容情躬身行礼,付管事语气凝重的道:“恳请大公子收回成命。既然那朝廷都对殷六侠下发了海捕文书,那武当派八成是没戏了。那我们便应当趁着这个机会。与他们划清界限,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纳兰容情尚未说话。一直无条件支持他的林帐房,却是一步踏出。目光炯炯的望着付管事,大义凛然的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越是在这般时候。张真人他们就越需要我们的帮助。既然大公子与殷六侠相交莫逆,殷六侠目前遇到如此大难,我们公子又岂能因此而明哲保身,不管不顾?即使不能与朝廷公器相抗,也当一尽朋友之谊。为张真人他们传递消息,帮助他们想办法化解目前的危机。” 付管事侧目斜睨着他,一声冷笑,不屑的道:“林帐房,林先生。你还真是迂腐不通,冥顽不灵!与朝廷对着干?你长了几个脑袋?你自己找死也就罢了。可是你这是存心想害死大公子和我们纳兰家族?大公子,你可千万不要听他的!” 纳兰容情的心中甚是恼怒。他冷冷的盯着付管事,语气冰冷的道:“付管事,若是依你所言,那便是陷本公子于不仁不义,不忠不信。既然本公子不仁不义,不忠不信,那又如何在天下间立足?那又要如何面对家父平日的谆谆教诲?又如何带领纳兰家族的事业走向更加辉煌的高度?!你这主意,断不可取!” 他盛怒之下, 对付管事说话也是极为不客气。 付管事虽然心中极为不满,却是不敢顶嘴。更加不敢对他有半点怨言。 当下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大公子,这林帐房太过迂腐。我们纳兰家族都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千万不能被那殷六侠连累,自毁长城!毁了纳兰家族上百年的基业。请大公子三思!” 纳兰容情心中其实也很明白。这付管事所说都是为了纳兰家好。可是这一旦涉及双英生死,他便不由得在心中失了分寸。 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关心则乱吧。 他心思辗转之下。已经打定了主意。决定亲自去见一见张真人。大家聚在一起,也好商量个万全之策。 想做就做。他毫不犹豫的拂袖转身向外面走去。在风中冷冷的丢下一句:“什么都不要说了。出了什么差错都有我担着,绝不连累纳兰家族。若是我父亲怪罪下来,就说是我的主意。林帐房,这件事交给你处理。记住,派人盯着朝廷的动向。打听到任何消息,都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但是关于双英姑娘与殷六侠的任何消息,都不得擅自泄露给不相干的人。如有违抗,本公子定当严惩不贷!” 在众人唯唯诺诺的答应声中,纳兰容情已经去的远了。 那付管事看纳兰容情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扼腕叹息道:“好好一个聪明睿智的大公子,却被那殷六侠连累。唉,可惜呀。看来老朽得将此处发生之事,回禀家主了。” 林账房却斜睨了他一眼。满脸不屑的道:“正如你所说,大公子聪明睿智,他的心思,岂是你可以揣度的?纳兰家族的事业,那是家族的,也是大公子的。他做什么决定,还要你在旁边唧唧歪歪,指手画脚不成?” 付管事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我看大公子,迟早都会都会毁在你们这帮人的手中。”说完这话。便愤怒的拂袖而去。 书房中诸人都是面面相觑。按理说付管事才是此处的管事之人,他的话要听。可是大公子是主家之人,他的命令更不可违。众人心中为难,纠结之下。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觉得还是林账房所说有理,便决定依大公子所说行事。 打定主意之后,众人便纷纷离开,自去安排。 因为纳兰家族的消息灵通性,纳兰容情没费多大功夫便找到了张三丰诸人下榻的客栈。 此时,张三丰与夫子李,俞莲舟诸人都知道了,朝廷下发海捕公文的事。知道六弟与双英妹子,已经成为了朝廷缉拿的通缉要犯。此时皆是聚集到了一起。 俞莲舟诸人都是满脸愁容,为双英和六弟担心不已。 张松溪虽素来多智,可是面对着朝廷的通缉与压迫,他也是无计可施。 莫谷声与刘古泉则面面相觑。相对摇头叹气,不知如何是好? 俞岱严也是极为担心牵挂六弟二人的生死安危,他目光望着双清,眼中满是希冀之色。他满怀希望的问道:“双清妹子。你素来机灵百变,诡谲多智。你快点想个主意吧。否则一旦双英妹子与六弟落在朝廷之手,那恐怕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双清坐在一张矮几上,双手托着香腮,一对弯弯的柳叶眉已经拧成了疙瘩。绝世俏颜也是皱巴巴的。 此刻听到俞岱严的话,不由皱眉,苦笑道:“三哥,拜托!小妹是人,不是神。你不说小妹也知道。他们两个,一个是我六哥,一个是我姐姐。我心里也很着急担心。可是,这着急有用吗?若是在康提普尔,凭着我姐妹二人的声望,加上阿尔莫利娅公主的人脉。那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定了。哪里还需要如此烦恼?” 张松溪眼睛蓦的一亮,语气兴奋的说道:“双清妹子,愚兄倒是想到一个主意。至于可不可行,还请师父与妹子斟酌。” 张三丰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说说看。” 俞莲舟诸人都满怀希望的团团围绕了过来,眼中满是希冀之色的看着张松溪。 一直苦着脸的双清,也是略微舒展了一下眉头。站起身,走到他们中间。 张松溪见到他们都围了过来。语气凝重的低声道:“这个主意成不成还在两说。你们可别笑话我。” 一向少言寡语的俞岱严着急的道:“四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你快说。” 张松溪沉默了一下。目光凝重的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双清。沉声说道:“既然双清妹子与那康提普尔的阿尔莫利娅公主交好。那双清妹子能不能以阿尔莫利娅公主的名义,与朝廷交涉一下?说不定朝廷会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张三丰诸人都是眼前一亮。连呼吸都微微急促了起来。大家一起转头看向双清。 大家都希望听到双清说一声: 此法可行。 可是双清却在心中思索了一下。随即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个办法恐怕行不通。” 莫谷声着急的问道:“双清姐姐,为什么?我觉得四哥这个主意挺好的呀。” 众人一齐赞同的点点头。 双清却叹了口气。无奈的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康提普尔隶属马拉王朝。这马拉王朝与大明王朝却是不对付。甚至还有一些相互敌视。否则翠山哥哥在那边也就不会被各种针对。早就被我们带出来了。那也就是翠山哥哥身为大明王朝中人。才被如此虐待。我若是说出我们姐妹与阿尔莫利娅公主的关系,恐怕不仅不能救出六哥与我姐姐,还会被有心之人给我姐姐他们扣上一个里通外国,出卖大明王朝利益的罪名。那样就适得其反,万劫不复了。” 张三丰众人听到双清这一番解释。都是不由得心头一沉。 莫谷声担心的道:“那不是双英姐姐和我六哥完全没希望啦?” 刘古泉看着俞莲舟,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样一句话:“二哥,若是榔梅师兄在此,让他为六哥与双英姐姐卜上一卦。测测此次的吉凶祸福,也许便可以找出应对之策,也未可知。” 听到他这个建议,俞莲舟兄弟都是无语的看着他,无奈的一笑。 一向反应慢半拍的莫谷声,也是忍不住抬起右手,重重的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笑骂道:“好你个刘二愣子!瞎出什么主意呢?要说占卜,有师父在,还是精通奇门遁甲的双清姐姐,你这不是舍本逐末吗?” 刘古泉抬手摸摸后脑勺,还待再说什么的时候,前面院中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有人大声道:“我是来找师父的,不是闲杂人等。” 又听到一个清冷的男子声音大声呵斥道:“朝廷刑部衙门抓捕通缉要犯。闲杂人等速速回避。你既然一定要进去,你是否姓殷?” 那人显然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否认道:“不是!在下姓杨,名善登。乃武当派,张三丰真人门下第十弟子。” 那清冷的声音一声惊咦:“你是武当弟子?张三丰真人门下?那你与殷利亨如何称呼?” 那杨善登一愣,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应道:“殷利亨是我六师兄。” 那清冷的声音突然一声呵斥:“你既然是殷利亨的师弟,那便是他的同党。来人!拿下!” 张三丰突然听到这个声音。不由皱了皱眉。低声道:“怎么是他?” 俞莲舟诸人正待相问。前院中喧哗又起。 俞莲舟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哟!秦捕头,好久不见啊!哪阵风把你给吹到这穷乡僻壤来了?” 那秦捕头一愣。随即又惊又喜。一声大笑:“纳兰公子?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不是在塞外的吗?” 那纳兰公子笑道:“秦捕头不在京师纳福。那在下又岂敢躲塞外在享福?秦捕头,今日来此有何贵干?你这抓的又是哪个屑小之辈?” 那秦捕头爽朗一笑。一脸不屑的道:“这小子说他姓杨,叫什么杨善登。还说他是武当弟子。如今朝廷发下海捕文书。捉拿钦命要犯殷利亨和昝双英。这杨善登既然是那殷利亨的师弟,那就是他的同党。他师兄弟情深,只要抓住了他,还怕那殷利亨不主动现身?” 那纳兰公子大笑道:“祸不及家人。这位杨兄弟与在下还有一些渊源。秦捕头能不能看着在下的薄面,网开一面?” 那秦捕头沉吟了一下,便轻轻的一笑道:“好!今天我就冲着纳兰公子的面子,放了这小子。不过,纳兰公子,你们纳兰家商会遍布大江南北,消息通达,若是有那殷利亨与昝双英的消息,可别忘了通知我一声。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了,后会有期!” 第119章 不 平 张三丰诸人听到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响起,那秦捕头已经带着手下离开。张三丰诸人都是松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也微微的放松了下来。大家都一齐慢慢的走到了门口,看向前院的后门口。 此时,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近,两人从那后门口,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张三丰看着快步走近的两人,见到当先那人一身大红劲装,肤色微黑,露在衣领与袖子外的肌肉经脉鼓起,浑身上下孔武有力,一看就是一个外家好手。他年纪与俞莲舟相仿,约三十岁左右。 当他走到距离张三丰诸人约两丈来远处时,便感知到了这一股熟悉的气息,忙抬头看去,待他看到这站在门口的,那一个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就忍不住热泪盈眶,一个箭步就蹿了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张三丰面前,一个响头重重的磕了下去:“不肖弟子,杨善登,叩见恩师!愿恩师千秋永健!” 张三丰年过百岁,虽然已诸事不萦于心,可是现在历经双英姐妹与殷利亨诸弟子的生死离别,已经让他心境大变。此刻,当他乍一见到这数年未见过的小徒弟,也是心情激动的难以自已,尤其是在最牵挂担心的殷利亨,在失去武功,失去了他的庇护,又成了朝廷钦犯之下,让这位百岁老人对他的这些一手带大的徒弟,都是心疼挂念不已。 心情激动之下,他一大步便跨越这阔达两丈来远的距离,瞬间就到了杨善登的身边,一脸慈祥的弯腰将他扶了起来,口中温言道:“善登,起来吧!让为师好好的看看你。” 杨善登被师父扶着,不敢违逆,忙顺从的站起身来,口中只叫得一声:“师父!”便已经是泣不成声。 张三丰看着这个小徒弟,心中也不胜唏嘘。 他抬头望着微微阴沉的天空,轻轻的问道:“善登,这几年,过的还好吗?好久不见,为师也甚是挂念你们。” 杨善登眼中泪光盈盈,哽咽着道:“师父,弟子很好,只是,六哥他......” 张三丰轻叹道:“这,也许就是利亨的命吧!为师原本以为,利亨有为师与你师哥莲舟兄弟,还有昝家丫头守护,定会守的云开见月明。可是,没有想到,因为利亨,将双英丫头也牵连了进去。唉!” 随着杨善登一起进来的纳兰容情,见到他们师徒,都笼罩在离愁别绪的伤感情绪中,便也不敢打扰,只是站在一旁,安静的等待着。 张三丰师徒伤心感慨了一会儿,方才看着纳兰容情,感激的道:“你是纳兰家的少爷,纳兰容情吧?方才,谢谢你为我老道的小徒儿解围。” 纳兰容情向着张三丰躬身行礼:“晚辈江湖末学纳兰容情见过张真人。祝张真人福寿康宁。适才晚辈不过是适逢其会,刚刚那个人是朝廷刑部的总捕头,秦孝武。他在入仕之前,曾受过家父思惠。今日,也不过是还了这个人情罢了。” 张三丰诸人都知道,纳兰容情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这个人情对于武当派的诸侠来说,却是意义非凡的。 当下,俞莲舟兄弟都是上前对他躬身抱拳行礼,俞莲舟语气真挚的道:“纳兰兄,此番大恩大德,我们兄弟都铭记在心。若是哪一日,纳兰兄有什么需要我们兄弟效劳的,请尽管吩咐。” 双清亦道:“书呆子,有事吱声,算上我一个!” 纳兰容情见到双清他们都是这般客气,不由的尴尬的一笑道:“张真人,俞二侠,双清姑娘,你们客气了!在下不过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各位的感谢,在下愧不敢当!” 张三丰微笑道:“纳兰小子,你很好。不错!莲舟兄弟能交到你这个朋友,也是他们的福气。老道在这里谢谢你了!” 纳兰容情惶恐局促的连称不敢。 双清却一脸正色的道:“张真人,现在这般时候,就不要闹这些虚头巴脑的了。正经事要紧。书呆子,从刚才你和那秦捕头所说,我姐姐与殷六哥他们都还算安全。你这商会有这么多的消息渠道,你赶紧帮我们打听寻找一下,看能不能在那秦捕头之前,找到我姐姐他们。” 纳兰容情点头看着俞莲舟诸人,沉声道:“嗯!在下来这里,就是为了殷六兄弟的事。现在,朝廷已经发下了海捕公文,刑部与锦衣卫,各地的州府衙门都在奉旨追捕双英姑娘他们。朝廷出手,就不似一般的江湖仇杀。比的不是谁的武功高,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在下说句不好听的话,各位可别见怪。张真人武功修为出神入化;双清姑娘的毒武双修,也是江湖一绝。凭着二位,这天下恐怕是难逢敌手。可是,当今皇帝下了圣旨,要抓双英姑娘二人,那这天下,恐怕都没有了她二人的容身之处了!” 张松溪一脸凝重的道:“纳兰兄之言不错。俗话说,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天下虽大,确实没有了殷六弟的容身之处了!” 纳兰容情道:“张真人,在下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道能不能帮我解答一下?” 张三丰温言道:“小子,你说。” 纳兰容情在心中斟酌了一下,又侧头望了脖子上包着布条的莫谷声,方才开口问道:“双英姑娘不是与俞兄一起,保护殷六兄弟的吗?可是,在下怎么听说,双英姑娘打伤了莫兄弟,带走了殷六兄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张三丰看着双清,沉声道:“双清丫头,你一向伶牙俐齿,口才不错,你来说吧!” 双清皱着眉头,轻轻的点头看着张三丰诸人,嗓音低沉的道:“此事实在是说来话长。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儿,我们还是进屋说吧!” 俞莲舟兄弟都是不好意思的一笑,侧身一指门内,同时说道:“纳兰兄,请进!” 众人皆知现在是非常时期,都是没有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张三丰与夫子李当先而入。俞莲舟众人不分宾主,皆鱼贯而入。 进房间后,众人分宾主落坐。 刘古泉与刚刚才到达的杨善登二人,便主动的为师父和众兄长及双清、纳兰容情斟上茶水。随后,兄弟俩便亲亲热热坐在了末座。 二人关系性格,本来在众兄弟中,就最是合得来,又是许久未见到过,久别重逢之下,若是,不是担心六哥的安危,恐怕早就轻言细语的细说别来各种奇闻趣事,与修炼上遇到的各种问题了。此时,他们只是坐在这里,安静的当起了吃瓜群众。 双清却没有在意他兄弟二人的小动作,只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方才开口说道:“纳兰公子,这事说来话长。当日,我们在五里坡黑松林......” 在双清与纳兰容情细说别来情况之时,双英与殷利亨二人却又遇到了一件不平之事。 此刻的双英虽然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但是却是一直记得,身边这个疯疯癫癫,又呆傻的俊秀少年,乃是自己必须得好好保护的殷六弟。 也不知道是不是学医的缘故,她这仁和侠义的性格却始终如一。 而且,她因为给殷利亨治疗之时,动用了禁忌之术,以至于伤了心脉,导致她失去了记忆。不过,却于心智无损,仍然是那个智计无双的聪慧少女。 这一日中午,双英二人风尘仆仆的来到一个偏僻的小村庄。 正好是吃饭的时候。 一直乖乖的跟在她身后的殷利亨,却突然伸手抱住了双英的手臂,轻轻的摇晃着,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撒娇的道:“姐姐,我饿了!要吃饭饭!” 双英却一脸宠溺的道:“好好!吃饭饭!殷六弟乖!姐姐带你去吃饭。” 她任由殷利亨抱着她的手臂,一起走进这个平静安逸的小山村。 可是,她二人从村头走到村尾,别说饭馆茶铺,便是连根人毛都没有看到一个。 村里很静,除了偶尔会碰到一两只野狗野猫,连农家最常见到的鸡鸭牛羊都没有看到过一只。 双英心中泛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她反手握住殷利亨的手腕,带着他快步走到这村子的最高处,四下里观察了一下。 同时双眼微眯,强悍的感知之力释放开来。 当她的神识弥漫之下,便察觉到,在这山村东北方向,一个小院子里,有一抹令人讨厌特别的气息,弥漫而出。 双英不悦的皱眉道:“又是【五毒门】的那些畜牲?” 说起来也怪,她虽然是失忆,但是有些事,她还是记得。比如,她的武功,医术,武林中的门派,殷利亨是她必须得保护的六弟,张翠山的事情,等等。 可是,对于自己的名字,是否有个妹妹,与俞莲舟师徒兄弟的关系,与自己回中原的目的,她都忘的一干二净。 这个,可能就是常说的“选择性失忆”吧? 她回头看着傻愣愣的殷利亨,不由的叹息了一下,便牵着他的手,疾步奔了过去。 殷利亨虽然失去了武功,但毕竟练武多年,底子就很好,双英带着他疾驰,他倒也跟得上。 不大一会,两人就赶到了这个小院之外。 殷利亨转头四顾,疑惑的问道:“姐姐,我们到这里干什么?这里有饭吃?” 双英尚未答话,四下人影闪烁,十多个手执大刀长剑的黑衣汉子就突然闪身而出。 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手握着一对护手双钩,一脸警惕的看着双英二人,语气不善的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另一个又矮又胖,左颊长着一颗大黑痣的猥琐汉子,双手拄着一根比他至少高一半的齐眉棍,却是色咪咪的看着双英娇好美丽的的容颜,用手捏着自己肥嘟嘟的下巴,笑嘻嘻的道:“林兄弟,你管他们来干嘛?这个妞不错,不妨将她拿下,让兄弟们乐呵乐呵?” 那姓林的却一脸鄙夷的道:“姓舒的,瞧瞧你那德行!你就那点出息?看来上次的那个教训还不够深刻啊?小心夜路走多了,碰到鬼!” 双英却微感讶异,没有想到,在这群乌合之众中,还有这样的人物,当下不由的对这姓林的高看了一眼。 当下,她微微眯着双眸,感知之力向着院子里房间里弥漫而出,当她发现院子里与房间中的情况时,心中一股滔天怒火,顿时就蓦的腾升而起。 双英当下不动声色的嫣然一笑,柔柔糯糯的道:“我们是过路的。我这个傻兄弟饿了,想找一个吃饭的地儿。可是我们找遍了整个村子,也不见一个人影。这位大哥,你知道哪里有吃饭的地方吗?” 正在这时,一直傻乎乎的东张西望的殷利亨,突然抬头望着这院子,伸手向着里面一指,一脸急切兴奋的道:“肉肉!这里有肉肉!”他突然回手抓住了双英的手臂,满脸希冀的看着双英,可怜兮兮的道:“姐姐,我要吃肉肉!” 双英抬手宠溺的摸摸他的后脑勺,柔声道:“好好!姐姐带你去吃肉肉。” 她抬头看看那姓林的,一脸无奈的道:“没有办法,让你见笑了!我这个傻弟弟,他最喜欢吃肉肉了。你这里有吗?能不能卖给我一点?” 那姓舒的一声大笑:“小妞儿,你这个傻逼弟弟想吃肉肉还不简单?只要你乖乖的跟着大爷,本大爷保证,让你姐弟,天天都有肉吃。怎么样?” 那姓林的一声冷哼,毫不客气的骂道:“姓舒的,你还能要点脸不?人家一个年轻姑娘,带着一个傻弟弟,就够不容易的了,你还在这里落井下石?你家就没有兄弟姐妹?你说的那是人话吗?你给我滚一边去!别来惹我生气!” 这人的身份好像比那姓舒的高上一截,此刻听到这人喝骂,虽然是心中不服,却是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讪讪的退了几步。 双英却是暗暗的点头,心中打定了主意,待会即使是要杀光了他们,那也要留下此人的性命。 当下便微微一笑:“这位大哥,那你这里有肉吗?” 那姓林的看着双英身边的殷利亨,一脸同情的道:“有。姑娘随我来。” 他胸怀磊落,见到她姐弟二人,一个娇俏柔美,一个俊秀呆傻,想来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当下便落落大方的在前面带路。 双英牵着殷利亨的手,缓步而行。 他们从院子旁边的小门走了进去。 那些围绕着她二人的众黑衣人,见到老大让她二人进去,便主动的让开了一条路。 当她们走进小院之时,便看到了这院子里的情形。 只见到这院子中间,有四十多人,皆是衣衫破旧,蓬头垢面的村民,有老有少,有青壮年男子,也有年长的公公婆婆与稚龄幼女幼童,但是没有年轻女子。他们都被绳索捆绑着,吊在一根根粗壮的木头上,一个个神色惊恐憔悴。 双英见到,这些人的腰间丹田穴上,都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管子,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那管子,慢慢的流入他们脚下绑着的一个黑黝黝的圆球中。 年轻人都还在徒劳的挣扎着,老人与小孩却都已经昏迷不醒,奄奄一息。 双英已经是愤怒无比,双手紧握,双眸也情不自禁的眯了起来。 正在她要出手之时,那一直紧闭着的大门,忽然“哐当”一声打开,一个妇人惊慌愤怒的哭喊声响起:“不要!放开我儿子!我苦命的小虎娃呀!” 第120章 围 捕 随着那妇人一声“小虎娃”喊出,双英却是心中忍不住一震一揪,一抹从骨子里冒出来的辛酸悲哀,不可遏制的浮上心头。 她尘封的记忆中,隐隐的感觉到,这个“小虎娃”是她这一生中最说不出的痛。她好像欠了他的八辈子的债一般。 今天既然有缘遇到,那自然是要偿了这份,让她一直割舍不下来的心债。 她毫不犹豫的一个箭步蹿了过去。 她着急之下,浑忘了身边傻呆呆的殷利亨。 在她冲过去之时,殷利亨却没有跟着她一起过去。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墙角的一个烤肉架子,上面挂了几只颜色金黄的烤鸭烤鸡,正在火上滋滋的冒着热气。阵阵诱人的香气,随风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殷利亨本来就饿了,此刻看到那颜色金黄,香气四溢的烤肉,哪里还忍耐的住?立刻就撒丫子跑了过去,也不管烫不烫手,伸手就抓住了一只烤鸭,迫不及待的往口中塞去。 随着殷利亨突然一声大叫道:“啊!好烫!姐姐,呜呜呜!肉肉烫!”那烤鸭就被殷利亨随手扔到了地上。他苦兮兮的抱着双手,不停的流着泪,可怜巴巴的看着站在大门口的双英。 随着他们一起进来的那姓林的汉子,见到他这急切又委屈可怜的样子,忍不住抿嘴莞尔一笑,忙走了过去,从地上捡起烤鸭,细心的撕掉了沾着泥沙灰尘的表皮,又用嘴吹了吹,双手递给泪流满面的殷利亨,柔声道:“小兄弟,给,慢慢吃,不着急。” 他将烤鸭交给殷利亨,方才回头瞪了双英一眼,不满的埋怨道:“你这个做姐姐的,也太不像话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连自己的兄弟都不管了?诶?诶,你去那边干什么?那边不能过去!” 双英却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那妇人身边的,一个两岁多的男孩。 那男孩长得虎头虎脑的,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透着一股机灵劲儿。此时正又是惊恐,又是好奇的盯着双英。 那妇人以为双英是与那些人都是一伙的,惊慌害怕之下,忙伸手揽住了儿子,语无伦次的一脸惊慌的祈求道:“姑娘,小姐,女菩萨!求求你放过众乡亲,放过我儿子!小妇人给您磕头了!” 随着话声,她已经一手揽着着儿子,一个响头磕了下去。 她一边磕头,一边对儿子道:“虎娃,小虎娃,快磕头!” 这时,殷利亨双手抱着热腾腾的烤鸭走了过来,他还没有说话,那虎娃忽然看着殷利亨,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哥哥,小虎娃要抱抱!” 殷利亨抱着烤鸭吃的正香,忽然听到这“小虎娃”三字,顿时就是一愣,喃喃自语道:“虎娃?小虎娃?你说你是小虎娃?!啊——!我,我头好痛——” 他撒手扔了香喷喷的烤鸭,双手抱头,痛苦的蹲了下去,声嘶力竭的大声惨叫起来。 他这一声突如其来,那姓林的汉子与那妇人小虎娃都被吓了一跳。 那小虎娃晃悠着两条小短腿,蹒跚着走到殷利亨的身边,伸出一双胖嘟嘟的小手,捧着殷利亨瘦骨棱棱的脸庞,一边吹气,一边奶声奶气的道:“哥哥,不痛痛!虎娃给你吹吹。噗——噗——” 双英却一直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小虎娃,此刻,见到他那么懂事,给殷利亨吹气,不由的心中莫名一酸,忍不住悲从中来。 那姓林的汉子,见到她这泫然欲泣的哀伤样子,不由的心中怜惜之极。 他看着双英,柔声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方不方便跟在下说说?” 正在这时,一个猥琐又讥诮的笑声响起:“呵呵!你说我对这个美貌姑娘居心不良,也就罢了,可是,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双英正在伤心落泪,突然听到这个声音,陡然想起,小院之中,被悬吊的众村民,又看到这眼前机灵懂事的小虎娃,心中又是莫名一痛,一抹森然又凛冽的杀气,悄然从她的身上弥漫而出。 离得最近的殷利亨与那姓林的汉子因为都是江湖中人,便已经敏锐的觉察了,这抹杀气。 不过,殷利亨浑浑噩噩,懵懵懂懂,只是下意识的向着双英这边挪了挪,轻轻的说了一声:“姐姐,利亨怕怕!” 那姓林的汉子就不是那么淡定了,他目光一寒,正欲说话,却听到双英清脆冰冷的声音响起:“哼!真是丧心病狂,泯灭人性!连老人和小孩都不放过?很好!本姑娘今日就替天行道,杀了你们这帮恶魔!” 她的话音未落,左手轻轻的一推殷利亨,对那姓林的汉子丢了一句话:“帮我照顾好六弟!” 在那汉子一愣神之时,她已经闪现在了那姓舒的猥琐汉子身边,左手食中二指突然点向他脖子上的“天突穴”。 要知道,这“天突穴”可是人身三十六大死穴之一。以双英的武功修为,这般一指点下,那姓舒的汉子如何承受的住?他甚至是连反应都没有,便被双英一指点中,在他满脸震惊与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极其不甘心的仰头倒了下去,一命呜呼! 事情发生的太快,在场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那姓舒的就已经命丧黄泉! 双英却没有理会这么多,她美好俏丽的身影,四下闪烁间,那些黑衣汉子就毫无反抗之力的一一毙命。 顷刻之间,众黑衣人,死的只剩下了那姓林的汉子一个人。 那姓林的汉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双英,一脸的不敢置信,他做梦都想不到,这个娇俏美丽,看着人畜无害的美少女,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且,出手还如此的干脆果断! 正在他无比震惊讶异之下,却忽然听到他身边一直抱着头哀嚎惨叫的殷利亨,忽然拍手笑道: “你享福,我受罪。 你喝酒,我不醉。 今日分手明日会! 双英姐姐好棒棒!” 那人顿时就是一呆,讷讷的道:“双英姐姐?”他目光望着身边的殷利亨,一脸的不敢置信,痴痴的道:“她,她是双英姐姐,那你,你又是谁?她刚才对我说什么来的?六弟?利亨?!六弟?利亨?你是武当派的殷利亨殷六侠?!” 殷利亨笑嘻嘻的道:“他们都这样说,我是武当派的殷六侠。至于我是不是,那我就不知道了。” 那姓林的看着殷利亨,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来。 实在是太让人震惊,太让人意外,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派殷六侠,与最近江湖上声名鹊起的,貌美如花又武功超卓,医术绝世,仁心仁术的绝世天骄,昝双英昝大小姐,居然出现在了这个偏僻的小山村! 这时,那小虎娃一脸祈求的看着殷利亨,伸出胖嘟嘟的小手,脆生生的叫道:“哥哥,小虎娃要抱抱!举高高!” 殷利亨一脸宠溺的弯腰看着小虎娃,柔声道:“好好好!哥哥抱小虎娃,举高高!” 他一下就抱起了小虎娃,将他稳稳的放在了自己的左肩上,又在原地转了三圈,逗的小虎娃哈哈大笑。在小虎娃欢快的笑声中,迈步走向了院子中间那排木架子旁边。 此刻,双英已经将悬吊在木架子上的众村民,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并帮他们一一拔掉了,扎在他们腰间及丹田上的那许多管子。也解决了那些收集鲜血的圆球。 在她的点穴,针灸,推拿按摩之下,众村民一个个接连醒来。 那姓林的汉子就那么傻傻的看着,既不阻止,也不帮忙。 那妇人见到这个美貌姑娘救下了她的乡亲,激动欢喜之下,已经是热泪盈眶,情难自己了。 她默默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双英身边,低声道:“女菩萨,谢谢你!那屋里的姐妹,您能不能帮我救救她?” 双英抬头看看她,用力的点点头,转头看着殷利亨肩膀上,笑的正欢的小虎娃,也是忍不住展颜一笑,在身上擦擦手上的血渍,伸手宠溺的摸摸小虎娃的小脑袋,柔声道:“小虎娃,真乖!待会儿姐姐给糖糖你吃!” 小虎娃甜甜的一笑:“谢谢姐姐!姐姐好美美!虎娃喜欢哥哥,虎娃喜欢姐姐!姐姐抱抱举高高!” 双英莞尔一笑,柔声道:“好!姐姐先去办点事,等会儿就回来抱抱举高高,好不好?” 虎娃懂事的一笑道:“虎娃乖乖的,姐姐抱抱举高高!” 双英轻轻的拍拍虎娃的肩膀,又拍拍殷利亨的肩膀,温柔的一笑,正要转身进去,却忽然脸色一变,脚步一挪,闪身便进入了屋里。 正在这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蓦然从院子四周响起,接着长刀出鞘声,与弓弦声先后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清冷的男子声音,威风凛凛的从大门外传来:“昝双英,殷利亨,我是刑部的总捕头,秦孝武。今天奉旨前来抓捕你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速速放下武器,出来束手就擒。本总捕念在你们并无大恶,不会太过为难你们。本总捕头知道你二位武功超卓,身手不凡。若是你们拒捕,本总捕头可是带了弓箭手,作好了万全准备的!” 院子里的众村民,与那姓林的,都是怔怔的看着,门口抱着小虎娃的殷利亨,一时之间,大脑集体宕机! 这些淳朴善良的村民,都是想象不到,这个淳朴可爱的少年,与美貌善良的少女,怎么就成了朝廷抓捕的钦犯? 此时,双英却没有在意这些。 她正在争分夺秒的抢救这屋里的,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众女子。 这些年轻女子,也是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若是不及时救治,恐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双英脸色凝重无比,纤纤十指拍拿点按,或针灸,或推拿,视每个人的伤势体质不一样,而施以不同的针法指法。 正在她忙得不可开交之时,那刑部的总捕头,秦孝武的声音又传了进来:“昝双英,本总捕头知道你在屋里。你躲不过的。这院子里的有那么多的无辜的村民,你不出来,刀箭无眼,万一伤及无辜的人,那你这个仁心仁术的神医,将情何以堪?” 双英知道,这个灾祸终究还是躲不过,她也不打算躲,她更不愿意,因为她,而伤及无辜的村民。 所以,在那秦孝武的话音刚落之时,便闪身来到了大门口,面对着秦捕头,双英双手抱拳一礼,她淡然自若的道:“秦捕头秦大人是吧?小女子昝双英,见过秦大人!” 那秦孝武正自等的心焦,突然看到了一个身穿青衫美貌少女出现在了他的身前,顿时就是一愣,定睛看时,才发现,这少女比江湖传言中更加清冷,婉约美貌百倍。 他不由的心中暗赞:此女美貌无双,气质无双,武功超卓,医术卓绝,更是重情重义,仁心仁术。如此超卓不凡的巾帼奇女子,可惜了! 他心中虽觉得可惜,但是职责所在,他也是奉旨行事,纵然是想帮忙,也是爱莫能助。 当下见到双英对他行礼,便也抱拳还了一礼,目光炯炯的道:“昝双英姑娘,在下久仰姑娘芳名义举,心中甚是仰慕,可惜一直缘悭一面。可是时至今日,在下与姑娘居然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会面,真可谓是造化弄人了!姑娘你既然出现,那武当派的殷六侠何在?” 双英却一脸正色的道:“秦大人,你职责所在,奉旨抓捕小女子二人。小女子也不能怪你。只是,小女子想请秦大人宽限一时半刻。小女子答应秦大人,绝不逃跑。不知道大人是否信得过小女子?” 秦孝武也是严肃的道:“昝姑娘言重了!江湖上人尽皆知,昝姑娘虽然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却素来一言九鼎,从无半句虚言。你的为人,在下是绝对信的过的。” 双英目光凛凛的看着秦孝武,沉声道:“小女子也不教秦大人为难。这些无辜的村民,都受伤中毒了。山村偏僻贫困,无医无药,小女子恰好碰到,又岂能袖手旁观,视而不见?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待小女子医治好了这些村民,便会束手就擒,与大人共赴京师。只求大人不要为难这些村民。” 秦孝武忍不住动容。 他万万想不到,双英面对这般九死一生的绝境,居然还在挂念担心这些与她无关的普通老百姓。这份大仁大义,仁心仁术,实在是天下罕见。 当下,他对这位善良美丽又可爱的少女,更加钦佩敬仰。 当即毫不犹豫的答应道:“没关系,姑娘请自便。” 双英向他告了个罪,便转身自去。 双英回到屋里,继续为众村民治疗解毒。 那小虎娃的母亲,随后跟了进来,她一脸担心的道:“女菩萨,这个,没事吧?要不,趁那些官爷不注意,您从后面偷偷的溜走?” 双英却淡然自若的道:“没有关系。一点小事。你们不用担心。” 在她的辛苦努力之下,终于在傍晚时分,将所有人都治疗完毕,并给他们留下了几瓶治伤止血的丹药,方才向着他们告别。 在她出门之前,她又不顾自己的疲惫,心中恋恋不舍的抱着那小虎娃,高高举起,在这院子里跑了三圈。逗的小家伙开怀大笑。 在这小家伙少不更事的笑声中,与众村民依依惜别。 当她走到门口,目光真挚的看着那秦捕头,一脸正色的道:“秦大人,你看,这殷六侠如今武功尽失,人都变成这样了,大人能否网开一面,放过他?一切的罪责,皆算在小女子的头上。你看如何?” 秦孝武面露为难之色:“昝姑娘,朝廷下发的圣旨,是抓捕你们二人,在下人微言轻,实在是爱莫能助。” 双英看着无忧无虑,背着双手,百无聊奈围着她转圈的殷利亨,一脸心疼的道:“秦大人,能否通融一下?只要你放过殷六弟,你说什么条件,小女子都答应。” 第121章 牺 牲 一直都默默的站在秦孝武身后的一名青衫中年男子,突然踏上一步,一副公事公办的道:“殷利亨不能放。昝姑娘,在下虽然相信你的为人。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众所周知,你们姐妹对武当派诸侠都甚是关心维护。留下殷利亨,就是捏住了你的软肋,有了控制你的砝码,任你武功再高,为了殷利亨的安危,你就不敢乱来了。 双英却冷笑道:“你算哪根葱?能代表刑部的秦捕头秦大人?” 秦孝武却尴尬的一笑,低声道:“昝姑娘,忘了介绍一下了。这位大人,乃是锦衣卫副指挥使,贾佑乾贾大人。″ 双英噗嗤一笑,一脸揶揄的笑道:“假有钱?这他们家得有多差钱呐?” 那贾佑乾冷漠的看着双英,对她的嘲笑却是没有放在心里。只是沉声对秦捕头与众手下下令:“上,抓起来!” 秦孝武无可奈何的对双英一笑,沉声道:“昝姑娘,得罪了!” 双英却摇了摇头,目光平和的看着那贾佑乾,淡然自若的道:“贾大人,稍等。你说你抓殷六弟,纯粹是为了控制小女子是吧?那行。你要小女子如何做,你才能放过殷六弟?” 那贾佑乾微感意外,他发现,这个美貌少女犯人,与他以往所见过的,任何一个被抓捕的犯人都不一样。 从来就没有见过,像她这样视死如归,淡定自若的!因为,以双英强横的身手,若是狠心弃殷利亨生死于不顾,要逃跑,这个世间,能抓住她的,只怕不多。 可是,她却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的,最笨的一条路:放弃反抗,束手就擒。 这让他的心中,忍不住动起了惜才之念。 他看着眼前这个淡漠恬静安然的少女,一直毫无波澜眼眸中,罕见浮现出了一丝波动。 他忍不住上下仔细的打量了双英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昝姑娘,如你这般人物,却也是天下少见。若不是当今皇上要下旨抓你,在下也不愿为难你。这样,在在下职责范围内,尽量与姑娘方便。” 双英微微挑眉,神色淡漠的道:“说到底,贾大人还是非抓我殷六弟不可?” 贾佑乾道:“昝姑娘,你是个明白人,皇上的圣旨是,【抓捕昝双英与殷利亨二人】,在下既食皇家俸禄,便当忠君之事,这中间的为难之处,还望姑娘体谅担待一下。” 双英却淡漠的道:“好!贾大人,小女子也不为难你们。小女子斗胆请问一下,你们抓住了我与殷六弟,是就那么押送回京,还是备有木笼囚车,罪衣罪裙,手铐脚镣?” 那贾大人脸色一红,不好意思的道:“昝姑娘聪明绝顶,又通人情世故,想来知道,这押送犯人,自当遵循朝廷礼制。所以,这木笼囚车,手铐脚镣必不可少。至于罪衣罪裙,可在进入京城之前换上即可。” 双英点了点头,目光望着好奇的东张西望的殷利亨,语气中带着一丝祈求,道:“贾大人,小女子想请你法外开恩,小女子可以坐木笼囚车,戴手铐脚镣,穿罪衣罪裙,甚至是可以打我骂我,只是想请你,让我殷六弟保持自由之身,与我一同入京受审。若是大人还不放心,可以废了小女子的武功修为。大人若嫌麻烦的话,也可以给我服下化功散。这样的话,大人总可以放心了吧?” 贾佑乾与秦孝武诸人听到双英这看似平淡的话,顿时就忍不住悚然动容,他们都没有料到,双英为了保护殷利亨的安全,居然可以牺牲到这般地步。 要知道,以双英的武功修为,不说天下无敌,若是想要独霸一方,那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而大多数人为了达到她的这个境界,即便是穷尽一生,削尖了脑袋,想尽了办法,也不见得能望其项背。 可是,她现在却甘愿牺牲自己的一切,只是为了换取殷利亨短暂的自由,这代价,是不是也太大了? 可是他们两个望着双英,却见到她脸上不见一丝愤怒与不甘,有的只是一种视死如归的淡然与从容,目光也是如死水般平静,毫无波澜。 贾佑乾看着双英平静如水的表情,一脸疑惑的问道:“你认真的?” 双英却漠然的抬起了双手,淡淡的道:“来吧!小女子一向绝无虚言!” 贾佑乾目光复杂的看着双英,心中有了一丝丝的动摇与不忍,但是毕竟是皇命在身,还是对身边的手下一偏头。 手下会意,便毫不客气的上前,给双英戴上了手铐脚镣。 那手下又拿了一副镣铐,正待去铐住殷利亨时,贾佑乾却摇头制止了他,轻轻的说道:“他就不用了。随他去吧。” 众村民远远的见到,双英被抓住,又戴上了手铐脚镣,顿时就担心的四下里围了过来。一齐跪在了贾佑乾二人的面前,一脸祈求的道:“大人!这位姑娘是好人,能不能别抓她啊?要不是这位姑娘出手相救,我们全村人都死光了!” 双英却甚是感动。 她手足上戴着手铐脚镣,一动便叮铃铛啷乱响。她却全不在意。 她转身弯腰将为首的老者扶起,又对众村民和蔼的笑道:“各位乡亲,请起!我没有什么事的。这只是一个小误会,查清楚了,就会放了我的。大家伙都回去吧!不必担心。都散了吧!” 那妇人抱着小虎娃也走了过来,一脸不放心的指着她手足上的镣铐,道:“女菩萨,您真的没事吗?那这位官人为什么要给你戴上这个?” 双英却宠溺的伸手抱抱她怀里的小虎娃,笑咪咪的道:“你说这个啊?哦!这个是朝廷规制,但凡是押解进京的囚犯,都必须要戴的。这个是规矩。谁都不能例外的。大嫂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那小虎娃伸手搂住了双英的脖子,在她左脸上“吧唧”一下,就亲了一口,奶声奶气的道:“虎娃乖乖,姐姐抱抱举高高!” 双英微笑道:“嗯!虎娃乖乖的,姐姐今天不方便,下次我再来抱抱举高高,好不好?” 虎娃乖乖的点头看着双英,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道:“虎娃乖乖。拉勾勾!” 双英脸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不舍与苦笑。伸出手指,与那小虎娃拉勾勾。 那小虎娃满意的又在双英右脸上亲了一下,才放开了双英的脖子,回头抱住了母亲,轻轻的对母亲说道:“虎娃乖,姐姐,拉勾勾!” 那妇人却眼里泪光盈盈,低头对双英弯腰行了一礼,低声说了一声:“女菩萨,保重!”便依依不舍的退到了一边。 双英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即使她已经失忆,心中却很明白,自从三天前,那些自称是武当派的张三丰及门下弟子的人开始,到这个朝廷派来的贾佑乾,他们都称呼自己为【昝双英】,那就不是胡诌了。那自己的名字身份,就不会有错。 她的心中也是有些后悔,若是自己当时没有将殷利亨带出来,他是不是就能逃过此劫?不过,事已至此,也唯有先全力护住他的安全,再说了。 只是,她的心中也是极为明白,此番入京,恐怕是凶多吉少,能否保住这条小命,那都是未知之数了。 至于朝廷为什么要抓捕他们二人,她心中却是想不明白。 她只是知道,以她的个人之力,绝对不可能与朝廷相抗。束手就擒,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 众村民见到她这么说,也是只能相信她了。 双英见到安抚住了众村民,心中方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她可不想连累这些无辜的村民。 那秦孝武与贾佑乾见到双英安抚住了这些村民,心中对这昝姑娘,也是更加敬佩。 不过,职责所在,他们见到已经顺利的抓住了双英与殷利亨二人,也算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当下,还是赶紧敦促双英上路。免得她妹妹与武当派的诸侠赶到,又节外生枝。 双英却极为配合,在捕快的押送下,来到了山村的东头。 这里地势平坦,那木笼囚车就停在这里。 秦孝武上前打开了囚车车门,向着双英拱手一礼:“昝姑娘,冒犯了!” 在他挥手之间,两名捕头抬着一副重达四十余斤的木枷,走了过来,在贾佑乾的示意之下,将它套在了双英纤细白嫩的脖子上。又将双英双手套入木枷,用铁链将双英手足紧紧铐上,贴上封条,才将她押上了囚车。关上车门,再用铁链将双英全身牢牢的锁住。 待一切停当,贾佑乾又令人端来了一大碗浑浊的药水,对囚车中的双英说道:“昝姑娘,实在抱歉!你的武功实在太高,我们都不是你的对手。虽然现在已经用玄铁锁链锁住了你的手足,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请你喝下这碗化功散。” 双英却是一声苦笑道:“即使是我自愿束手就擒,你们终究还是对我不放心。罢了,罢了!只要你们能善待殷六弟,莫说这只是一碗化功散,便是穿肠蚀骨的毒药,我也是甘之如饴。端过来吧!我喝!” 秦孝武见到她如此重情重义,忍不住微微动容。他转身看着贾佑乾,一脸不忍的道:“贾大人,贾指挥使,要不,这个化功散,还是不用了吧?据江湖传闻,这位昝姑娘,虽然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却向来是一言九鼎,从无半句虚言。而且,她一向重情重义,信守承诺,乃是一位罕见的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贾大人,你就大人大量,放过她吧?” 贾佑乾看着被锁困在囚车上,丝毫动弹不得的双英,脸色凝重的道:“这姑娘武功这么厉害,若是没有些手段压制于她,她万一突然暴起伤人,怎么办?” 秦孝武看着目光时刻不离殷利亨的双英,心中掠过一抹深深的不忍,低头不由的暗暗的咬了咬牙,随后心中蓦地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再次抬头看着双英,语气坚决的道:“贾大人,在下愿以身家性命担保,昝姑娘不会做出这无信无义之事的!如有任何后果,就唯在下是问!” 双英见到他以身家性命为自己担保,心中也是极为感动,当下幽幽的一叹:“秦捕头,何必呢?都是小女子连累了你!大恩不言谢,如果小女子命大,侥幸逃过此劫,定当报答秦大人大恩。若是小女子福薄,冤死于狱中,那小女子只能下辈子再来报答大人大恩了!” 秦孝武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偏过头去,不敢再去看双英一眼。 殷利亨一直都是那么傻乎乎的笑着,绕着双英的囚车转来转去,此刻,他见到双英被他们关进了囚车,不由的着急起来。 他上前伸手抓住囚车栅栏。一脸央求的道:“姐姐,姐姐,利亨也要坐车车。利亨不要走路。” 双英却是看着秦孝武,一脸祈求的道:“秦大人,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六弟准备一匹马?” 秦孝武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他轻轻一挥手,便有手下还牵过一匹马来。 双英看着殷利亨,柔声道:“六弟乖,听姐姐的话。骑马跟着姐姐一起,好不好?” 殷利亨却撅着嘴。一脸不情愿的道:“我要和姐姐一起坐车车。我不要骑马。” 双英却一脸严肃的道:“六弟听话。坐车上就全身不能动了。也没有肉肉吃,还会饿肚子。那你还坐车吗?” 殷利亨听到这话,头顿时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不要,我才不要呢。我不要没肉吃,我不要饿肚子。利亨乖,利亨就骑马。” 秦孝武与那贾佑乾看着傻乎乎的殷利亨,心中却是极为诧异,忍不住看着双英,一脸疑惑的问道:“昝姑娘,这殷六侠是怎么回事?” 双英悠悠一叹,一直古井无波的俏脸上,掠过一抹深深的自责与不忍:“都是我不好。为了给殷六弟治疗驱蛊,解决他这【圣蛊之体】的祸患,我这一时失手,病没治好。倒把他治得武功尽失。变成了傻呆呆的了。” 秦、贾二人方才恍然大悟。难怪双英对他如此舍命相护,原来是她治疗失败,心中愧疚所致。 此刻,他们心中对双英这个漂亮又有担当的小姑娘,越发敬重了。 第122章 押 送 秦孝武与贾佑乾看着事情已经办妥。对他们威胁最大的双英,已经束手就擒。而且,大名鼎鼎的武当殷六侠,却已经失去了武功,变成了一个全无威胁的傻子。 而且,在秦孝武的全力担保下,那碗化功散,双英终究还是没有喝下去。 贾佑乾当即命令,手下押送着双英二人上路,一路谨慎戒备,低调启程,返回京师。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已经过了三天,可是双英他们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这一日晚间。 纳兰商会的别院中。 刚刚吃过晚饭,双清就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当即风风火火的来到张三丰门前。迫不及待的敲门喊道:“张真人,快开门呐!出大事了!” 张三丰尚未休息。他老人家与夫子李二人正在闭目打坐。他们早就听到了双清的脚步声。 此刻听到双清的叫门声。当即睁开双眼,语气平静的道:“双清丫头,进来吧。门没栓。” 同一时刻,与张三丰住同一个院子的俞莲舟诸侠,也听到了双清着急的呼喊声。众人本来都因为挂念六弟他们的安危,都还没有上床休息。也是以打坐调息代替了休息,以便随时待命出发。 此刻众人便都一起开门赶了过来。 双清却顾不上与张三丰这位老前辈客气。当即推门而入。 俞莲舟兄弟却谨守规矩。在门外叫了一声:“师父!弟子求见。” 张三丰温言道:“莲舟,进来吧。” 俞莲舟与众兄弟按照长幼顺序,鱼贯而入。 进入房间,双清抱拳对二老行礼:“晚辈昝双清,见过前辈。事情紧急,晚辈就不与二位前辈客气了。” 俞莲舟兄弟们都老老实实的跪下,叩拜师父。 双清却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语气焦急不悦的道:“都火烧眉毛了。你们还在这里客气个啥呀?再这么耽搁下去,恐怕我姐姐与六哥,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张三丰诸人都是一惊,张三丰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连忙问道:“丫头,有什么事就好好说。别着急。” 双清却火急火燎的道:“能不着急吗?那书呆子的手下,刚刚传来一个十万火急的消息说,我姐姐与殷六哥,已经在一个小山村里,被秦孝武他们抓住了。已经打入了木笼囚车,正在押送去京城。张真人, 你见多识广,交游广阔,快点想个法子吧!看怎么才能救得我姐姐与殷六哥。” 她这一番石破天惊的话说出,顿时就将俞莲舟众人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众兄弟也不淡定了。 他们一起看向师父,不约而同的一起看向师父,大声道:“师父,快想个法子,救救六弟和双英妹子!” 张三丰一对浓浓的白眉微微皱起。目光却看向双清:“丫头,你一向足智多谋。与你姐姐又是心意相通。而且你也颇擅追踪。你说,该怎么办?” 双清着急的道:“张真人,你就别笑话晚辈了。若是一般人抓住了我姐姐,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救出我姐姐。可是,如今抓她的,可是官府中人。若是只有我姐妹两个,我都可以不管不顾。直接去劫了囚车,救出我姐姐。从此之后我姐妹二人浪迹天涯,并肩看彩霞。那又是何等逍遥快活?或者是返回尼泊尔,与翠山哥哥共同进退。官府与朝廷,又岂能奈我何?可是如今有不会武功的殷六哥在。而且据晚辈推测,朝廷这次下令抓我姐姐与六哥。八成是我们在喀什容措,杀了那胡家之人。那胡家老狗心中不忿,为了替他的儿子们报仇出气,而出的主意。我姐妹二人倒是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可是,这中间却又牵连了多人。 不说有你们武当派的;还有纳兰书呆子的纳兰家族;以及段大侠的大理段氏家族。加上饱受荼毒的袁氏与吴氏两家满门上下。 搞不好,就连隐世不出的【幻梦湖】与丐帮都会牵连了进来。 真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们杀那几个押送的官兵倒是毫无压力。可是如此一来,我们这一大窝人,都会受到牵连。一两个人流亡天涯,没事儿。可是,这么多人,那又该咋整?” 俞莲舟也是赞同的道:“不错,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得找个顶罪的。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官府来说,双英妹子与殷六弟他们二人,一个武功高强声望甚隆,一个代表了我们武当派。他们好像是最好的人选。” 这话听着看似无情。但却无疑是目前的最佳选择。 张松溪奇怪的道:“师父,双清妹子。松溪有一件事想不通。还请师父与妹子为我解惑。那双英妹子武功那么好。人又机智善变。他们是怎么被抓住的?” 双清无奈叹道:“四哥,你枉自机智无双,怎么就连这么一点点小事都想不明白?你想啊,我姐姐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六哥不仅失去了武功,人也变得痴痴呆呆。我姐姐她温柔贤淑,仁义无双,不似我这般干脆,果决。为了保护六哥,她肯定是自愿束手就擒的。要不,就凭六扇门里的那些酒囊饭袋,也想抓住我姐姐?那岂不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张三丰叹息道:“唉!我武当派拖累你们两个丫头了。这些事,为师不便出面。莲舟,岱严与松溪,声谷,古泉,善登,你们兄弟随双清丫头一起前往。见到双英丫头之后,一切见机行事。若是事不可为,你们兄弟也要尽量保证两个丫头的安全。我们武当派欠两个丫头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俞莲舟与张松溪诸兄弟一齐躬身答应:“是!师父!弟子谨遵师父钧谕”。 救人如救火。众人都不敢耽搁。 双清与俞莲舟兄弟拜别师父张三丰,各自回房收拾东西,然后,众人踏着夜色上路,循着进京的官道,追寻着殷利亨二人的囚车而去。 在双清去找张三丰之时,一直在纳兰家别院中随时待命的,春夏秋冬四姝与童安、童桐,以及后来追上来的童福,还有与双英走散了的干将莫邪,也都知道了双英被抓之事。 干将莫邪也通过纳兰家族的消息渠道,将双英被抓捕的消息,传回了【幻梦湖】,通知了各位阁主。 大家都甚是担心。当下都备上了马匹。包括双清的那匹紫骝驹,与双英的那匹【青云锦】。 纳兰容情还贴心的给他们送来了盘缠,干粮及换洗的衣物。 在双清他们出门之时,诸人便都一起跟了上去。 纳兰容情也来送行。 他本来也要跟着去的。只是被双清拦住了。 她与她姐姐想的一般。 不想将纳兰家也牵扯进,这个危险的旋涡。 纳兰容情拗不过双清,只得勉强答应。最终纳兰容情承诺,若是双清他们需要银子打点上下。那他纳兰容情便义不容辞。他将以纳兰家丰厚的底蕴,来为她们姐妹铺平道路。 俗话说,能用钱办到的事儿,那就不叫事儿。用钱都办不成的事,那才真叫事儿。 而一些邪派与一直觊觎殷利亨的【圣蛊之体】的心怀不轨之辈,都觉的双英被抓,殷利亨失去了这个强大的庇护。这是一个抢夺到【圣蛊之体】的绝佳机会。于是便也蠢蠢欲动起来。 在各方面都闻声而动之时,有一个神秘又强大的势力,也在为了双英二人的安全,悄悄的介入了进来。 不说双清他们踏着夜色上路。 张三丰二老,也终究还是不放心,遂也瞒着众弟子,暗暗的行动了起来。 平静多年的江湖上,顿时就风起云涌,各方暗流涌动。 却说双英他们这边,却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 因为双英二人是钦命要犯。而且,殷利亨又是各方觊觎的【圣蛊之体】,因为怕人劫囚,所以他们这一行人,都是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 即使是如此谨慎小心, 路途上还是生出了风波。 在双英二人被拿下的第二日早上。 众人在歇宿的客栈里吃完早餐,秦孝武就带着刑部的数十名手下,在前面探路;贾佑乾率则是领着锦衣卫属下数十名高手,押着双英与殷利亨在后面缓缓而行。 刚刚才走了不到一里路,在押送队伍的对面,走来了一支押镖的队伍。 此刻,正是朝阳初升之时。 那行人约二十多人,都是肌肉虬结的精壮汉子。 他们护着两辆双驾马车。 马车门上插着一面三角形的黑底绣金丝的镖旗。 打头的秦孝武,看着那镖旗上的,那头威风凛凛的金丝老虎。便认出来这是来自山西晋阳的【武威镖局】。 他心中奇怪,这山西晋阳距川省路途遥远,而且,他们押送的镖,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居然还要连夜赶路?他们怎么到这里来了?而且押送之人个个都是好手。他们这一趟镖押的是什么? 他心中正在嘀咕。但还是忍不住向着身后之人丢了个眼色。 示意他们谨慎小心。 而那贾佑乾毕竟也是久经江湖。他也隐隐嗅出了一丝不对味儿。 但仗着自己身手不错,又是官府中人。心中倒不如何惧怕。 但是,双英却不同了。 她对危险的感应,却异于常人。 此刻她便敏锐的捕捉到了一抹极致的危险! 她低声对旁边的贾佑乾提醒道:“贾大人,小心第二辆马车!” 那贾佑乾听到双英的提醒,却不以为然的微微摇了摇头。 她见贾佑乾对她的话不以为然,便又语气急促的对殷利亨道:“六弟,到姐姐这边来。” “哦!”殷利亨欢快的答应了一声,忙乖乖的策马走到了双英的囚车旁边。 正在两支队伍交错而过之时,一直傻呆呆的殷利亨,突然用手指着第二辆马车,大声喊道:“姐姐,这里面有坏人!” 他话音未落。 一道红影突然间就出现在了殷利亨身边,那红影中一抹黑光乍现,猛烈的罡风陡然袭向殷利亨的胸口! 双英脸色大变,一声厉叱:“六弟闪开!” 随着她厉叱出口,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突然自双英身上迅速弥漫而出,她黑色的眼眸也瞬间就变成了如白雪般的莹白! 秦孝武看着双英陡然暴涨的恐怖气势,脸色顿时大变,一声大吼:“贾大人!保护殷六侠!” 他口中大吼间,人已经如一道闪电般,掠到了殷利亨的身边,手中折叠单刀全力劈砍向,袭向殷利亨胸口的黑光!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坐在马背上的殷利亨突然身子一歪,跌下了马背,险而又险的堪堪避过这致命的一击! 只听到呛啷啷一声响亮,秦孝武的单刀正中那黑光! 此刻,围绕在囚车周围的锦衣卫高手,都神色紧张的聚到了殷利亨二人的身边,其中两名锦衣卫手握单刀,护在倒地的殷利亨身边,目光望着五尺之外的红衣人。 那红衣人一击不中,当即收手。 双英却目光冰寒的看着那贾佑乾,冷声道:“贾大人,若是你们不能保证我殷六弟的安全,那就不要怪小女子出尔反尔了!” 贾佑乾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看着对面的红衣人,语气威严的道:“你们都是什么人?居然敢袭杀朝廷钦犯?你们这般胆大妄为,是要与朝廷为敌吗?” 那红衣人不言不动。仿佛没听见一般。 秦孝武却回头看着殷利亨道:“殷六侠,你没事吧?” 殷利亨慢慢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摇头笑道:“我没事。” 双英却一脸凝重的看着那红衣人,语气凛冽的道:“秦大人,这个人不是活人。那是傀儡。你们要小心一些。” 秦孝武闻言脸色微变。 他目光望向对面的【武威镖局】的人,语气不善的道:“你们武威镖局的总镖头阎良策何在?让他出来搭话。” 一名半裸着上身的魁梧汉子上前一步,向着秦孝武抱拳一礼:“这位大人,我们总镖头在后面。不过他不能亲自给你答话了。” 第123章 劫 囚 那秦孝武闻言一愣。脸色随即阴沉了下来。冷笑道:“你休想糊弄朝廷命官。叫你总镖头过来搭话!” 那汉子双手一摊。一脸无奈的道:“这位大人。小民真的不敢糊弄大人。我们总镖头真的不能亲自来了!” 他伸手一指第二辆马车。 他身后那汉子,转身弯腰揭开马车帘子。 秦孝武好奇的望了过去,可是马车里黑乎乎的。他什么也没看见。 他正待细看。突然听到双英喝道:“秦大人,小心!” 秦孝武一愣。还来不及反应,却忽然听到殷利亨语气惊恐的说道:“这车车里有好多虫虫。好可怕!″ 秦孝武当即退了三步。一脸警惕的看了过去。此刻,一缕阳光透过车帘缝,照进了车厢中,只见到那车里,正如殷利亨所说,车顶车厢车板上,到处爬满了黑色的甲虫。 秦孝武脸色难看的瞪着那汉子,冷冷的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暗算本总捕头?” 那汉子靠近一步。低声道:“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秦孝武不疑有他。正待走过去。 双英却淡淡的道:“秦大人,小心有诈!” 秦孝武对双英却极是信任。当即后退了一步。冷然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那汉子抬头看了囚车中的双英一眼。目光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但随即敛去,沉声说道:“我们总镖头就在那辆车里。大人作为刑部的总捕头,难道这点胆色都没有吗?” 秦孝武神色难看的瞪着他。但眼角的余光却瞟了双英一眼,目光中露出询问之色。 双英却一脸淡然自若的道:“秦大人,他们只不过用了一点粗浅的下毒功夫,再加上一点障眼法。说穿了一文不值。你看到的那些黑色甲虫。只不过是一些缩小版的屎壳郎罢了。对人无伤无害。而他们的总镖头早就已经死了。那车里有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至于他是不是那总镖头阎良策?那就不得而知了。而且,据小女子的观察,他们恐怕是有备而来。而且,大人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他们却称呼你为总捕头。他们的用意,已经是司马昭之心。大人自己小心着办吧。” 秦孝武感激的看了双英一眼。却见到她的双眼还是那诡异的莹白色。 他不由的轻声问道:“昝姑娘,你没事吧?” 双英却神色漠然的道:“秦大人,贾大人,小女子丑话说在前面,不希望你们挑战我的底线!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之后,她一脸宠溺的看着殷利亨,又看着秦、贾二人,冷哼了一声,便收敛了那恐怖的气势,闭眼安静的休息起来。 秦孝武此刻才赫然发现,自己背后的衣服,都在这一瞬间,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他心中明白,若是他没有在那一瞬间护住殷利亨,双英护弟心切,恐怕早就已经破笼而出了!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一阵后怕:这姑娘真的好强!她虽然身在囚笼,浑身被玄铁链锁住,但是,看她刚才暴发的气势,她如果想震断束缚,脱困而出,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秦孝武心中感觉到无比幸运,没有选择与双英直接翻脸动手。那样绝对是自讨苦吃,自己找虐! 从这一刻起,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路上,一定要全力以赴的保护住殷利亨的安全。 他心中百转千回,那贾佑乾却又是一番心思。 他见到双英如此不顾一切的护着殷利亨,立刻知道,若是保护好了殷利亨,那双英不仅不会逃跑,还会在他们遇险之时,出手相助。这让他们也在无形中,多了一份安全保障。他的心中也打定了主意,这一路上,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殷利亨的安全。 说来也怪,原来是各方觊觎的殷利亨,现在落在锦衣卫与刑部的手中,却成了香饽饽,这两位大人争着抢着要保护他的安全。 此刻,那汉子见到他们的图谋被双英一语点破,顿时就脸色难看之极。 他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当即对秦孝武说道:“这位大人,这女子可是朝廷钦犯?” 秦孝武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侧目斜睨着他,冷冷的道:“是又如何?” 那汉子却是一脸邪笑道:“既然这个女人是一个钦犯,那大人还对她言听计从?这不觉得奇怪吗?” 秦孝武冷笑道:“这位姑娘——” “大人,你有必要给他解释吗?大人乃是堂堂刑部的总捕头,为什么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他的话刚刚才开了个头,就被双英清冷的话音打断。 秦孝武顿时就反应了过来,一脸警惕的道:“对,本总捕头有必要给你解释吗?你们拦截朝廷钦犯,又是何居心?” 那汉子见到双英一而再而三的坏他们的好事,脸色也是立刻就阴沉了下来,冷笑道:“你这个贱人!马上就要被朝廷处决了,居然还敢这般嚣张?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贾佑乾却冷笑道:“处决这位美女?谁说的?当今皇上只是下旨抓捕他们二人,可没有下旨说处决的话!” 双英心中诧异,双目微眯,强大的感知之力释放而出,四下搜索寻找,那个潜伏在暗中的人。 双英姐妹都精通,望,闻,问气。也对五行奇门遁甲颇有研究。 此时,她已经发现,定有高人在暗中操控着武威镖局的人。而且,似乎也在用一种玄术,或者是说邪术,在暗暗的影响着周边人的心理动态。 否则,以秦孝武和贾佑乾的江湖阅历,又岂能轻易被人影响? 可是,那秦孝武和贾佑乾还懵然不知。 当双英的感知之力刚刚蔓延到十丈之外时,在镖局这一行人中的最后一个不起眼的,灰衣男子引起了双英的注意。 她低声叫道:“秦大人,请过来一下。小女子有话说。” 秦孝武不敢怠慢,立刻走了过来。低声问道:“昝姑娘,出了什么事?” 双英低声道:“大人,你带两个人将镖局队伍最后那个灰衣人抓过来。” 秦孝武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对着手下挥了挥手。转身向着那灰人而去。 正在这时,一直百无聊赖的殷利亨突然指着第二辆马车,一脸惊恐的大叫道:“双英姐姐。那车上那个死人动了。好怕怕!” 双英脸色一沉,忍不住一声低呼:“糟了!那是一具傀儡!秦大人快回来!你斗不过他的。” 秦孝武却一脸疑惑的问道:“昝姑娘,这是什么情况?” 双英却是神色凝重的道:“秦大人,贾大人。你们若不想自己和手下白白送死。那就退到我这边来。这些镖局众人都已经不是活人了。他们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像个活人的傀儡。” 秦孝武与贾佑乾看着双英,都是一脸懵逼。 贾佑乾神色迷惑的问道:“昝姑娘,什么叫像个活人的傀儡?你这话也未免太玄乎了吧?活人便是活人,死人便是死人。这到底是傀儡,还是活人?” 双英皱眉道:“这一时半刻的也跟你解释不清楚。你们如果不想死就到我后面来。” 贾佑乾还待再问。秦孝武却一下按住了他肩头。皱着眉头,微微摇摇头。低声道:“贾大人,昝姑娘的话你还不相信吗?眼前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认知。你若是不信昝姑娘,恐怕我们今天就要全军覆没。” 贾佑乾却一脸怀疑的问道:“我们这四五十个高手,还怕了,他镖局区区二十多人?” 秦孝武却看着那些武威镖局的精壮汉子,挥手令所有刑部的手下,全部退到双英囚车旁边来。 正在贾佑乾迟疑犹豫之时,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第二辆马车轰然炸开。一股恐怖的杀气,突然自马车之上蔓延而出。 那两匹拉车的马儿一声悲嘶,也在顷刻之间就被那恐怖的杀气,震的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而站在马车旁边的那几名镖局中人,也不能幸免。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经身首异处,四分五裂。 在漫天血肉横飞中,那刚刚靠近的几名倒霉的锦衣卫,也被那刚刚的恐怖气息震的吐血倒飞而出,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才砰的一声,重重的砸到了地下。那几人躺在地上,伸手紧紧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脸色紫涨,七孔流血,满脸惊恐害怕之色。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秦孝武众人大惊失色之下,忙命手下上前去救助那几名伤者。 双英却一声清叱:“快回来!别碰他们!” 她提醒的虽快。但是已经有两名锦衣卫已经伸手扶住了同伴。 他们还没有将同伴扶起来,却突然一声闷哼,一起软软的栽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剩余的人便被吓的不敢再去扶了。人人脸色惊惧的连退三步。一起定睛看向倒地的同伴。 只见这二人与那先前被震伤之人一般,皆是脸色紫涨,七孔流血,双手使劲掐着自己的脖子。连气都透不过来了。 秦孝武与贾佑乾看着这一幕,都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秦孝武颤栗着看着双英,哆嗦着嘴唇,正要说什么之时,双英却一声低喝:“秦大人,快放开我!要不大家今天都会一起死!” 秦孝武毫不怀疑双英的话,立刻上前,来到了双英的囚车边。伸手掏出钥匙,去打开囚车的锁头。 就在这时,红影闪动。那一直呆立不动的红衣人,在这一刻却突然动了。 她像一缕清风。顷刻之间就到了,秦孝武身后。她手中黑刀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劈他的后颈脖子! 秦孝武正在动手打开囚车的牢笼。可是在急切之间,却没有找到锁孔。 眼看秦孝武就要被她一刀断头。在这千钧一发之间,离得最近的殷利亨,突然踏上一步。一把抽出了秦孝武腰间的单刀。 在单刀出鞘的一刹那,殷利亨手腕一颤。一式“花开并蒂”,刀芒闪动间,疾刺红衣人的左右腰间肾腧穴。 这一招攻敌之所必救,用的却极为高明。 敌人若想削下秦孝武的脑袋,那他自己的肾腧穴就会被殷利亨一刀刺中,落得一个两败俱伤。 正常情况下,是个人都会撤招后退,避开殷利亨这一击。 可是这红衣人却不闪不避。仿若不觉,任由他的单刀刺入自己的身体。她的黑刀,仍然毫不犹豫的劈下! 此刻后知后觉的贾佑乾,方才反应过来。 他的兵器是护手双钩。 此刻,他左手一挥一挂,顿时就锁住了对方的黑刀。右手护手钩,一挥一掠,疾削对方面门。 那红衣人仍然不挡不架,任由他单刺入自己的下巴。 在殷利亨与贾佑乾的兵器双双刺入她身体之时。她浑身一震,一股凶猛狂暴的气势,突然爆发开来。 只听砰砰砰连声炸响。 殷利亨手中的单刀与贾佑乾的护手双钩顿时炸裂开来。 殷利亨的单刀,顺势就在这人两肋带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可是这人却恍若未觉。她的黑刀却突然转向。舍了秦孝武,透过栅栏,直刺囚车中双英的腹部! 秦孝武与贾佑乾更是大惊失色。惊惶间,想要阻拦,已然不及。 眼看双英就要伤在她的刀下。 哪知道,一直呆呆傻傻的殷利亨,此刻反应居然极快。 只见他双手一举,双手虚握,如抱太极,双手虎口,遥遥相对。双拳似缓实急,似轻实重。拳劲轻灵似羽,却又凝重如山。在她单刀刺入双英的腹部之时,却后发先至,在“砰”的一声沉闷声响中,猛的击中她的双太阳穴! 那红衣人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的一头栽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了。手中黑刀也在呛啷声响中掉落囚车之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从红衣人出手袭击,到倒地不起。都在一瞬之间。 一众锦衣卫与刑部高手皆是来不及反应。那红衣人已被殷利亨击倒在地。 这一下,连双英都始料未及。 她愕然的看着殷利亨,一脸惊喜的叫道:“六弟!你的武功恢复了?” 第124章 傀 儡 且说双英见到殷利亨出手救她。心中顿时又惊又喜。愕然叫道:“六弟,你的武功恢复了?这实在是太好了!” 谁知道,她话音刚落,殷利亨突然一个趔趄,脸色蓦然一红,一大口鲜血突然吐了出来,人也软软的倒在了地下。顷刻之间,便昏迷不醒。 双英却被吓了一跳。 她忙对秦孝武喊道:“秦大人,你快帮我看看,六弟他怎么了?” 殷利亨的昏迷不醒。让她惊慌着急之下,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淡定优雅,变得惊慌着急起来。 秦孝武也不敢怠慢。 开玩笑!这看着温柔娴静的姑娘一旦着急发飙起来,那可是会出大事的!他可不想给自己惹这么一大摊子麻烦。 当他上前抱起殷利亨的时候,便被殷利亨现在的模样吓了一跳,正准备要跟双英说一下他的情况时,远处被他们派出去打听消息的手下,忽然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那手下奔到贾佑乾面前,恭恭敬敬的弯腰回禀道:“报告大人。武当派的俞二侠他们来了。” 秦孝武与贾佑乾同时相顾一愣,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武当派俞二侠来了?就他一个人吗?” 那手下弯腰回道:“回二位大人的话,不是。不仅俞二侠来了。俞三侠,张四侠,与那莫七侠,刘古泉刘道长还有杨善登杨大侠都到了。” 贾佑乾却脸色一冷,语气不善的道:“武当十四剑侠,居然已经到了六位?这么大的阵仗,莫非他们是想劫了这囚车?” 说到此处,他心中不免惴惴不安起来。 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这武当十四剑侠,名震江湖。个顶个都是顶儿尖儿的高手。他们六兄弟联手,只怕他们这些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的官老爷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秦孝武也是一脸担心的看着双英,忧心忡忡的道:“昝姑娘,这件事还要烦请姑娘帮忙。这武当十四剑侠名震江湖。他们兄弟若要劫下囚车,只怕我们这帮兄弟挡不住。据江湖传闻,姑娘,你与他们武当派关系匪浅。等一下还希望请姑娘帮我们说和一二。” 双英却一脸无语的看着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沉声道:“秦大人,你这不是存心为难小女子吗?我的兄弟要来救我。你要我跟他们怎么说?难道你要我说,兄弟们别救我!让我被押到大理寺受刑,被押到菜市口问斩。这话叫我怎么说的出口?我脑子是不是有病?” 秦孝武尴尬的一笑。摸了摸后脑勺。讪讪笑道:“呃?这好像是有点强人所难了。可是,昝姑娘,在下二人也是职责所在,皇命难违。还望姑娘能体谅一下。” 双英尚未回话。却忽然听到一个娇媚婉转的女子声音说道:“你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这个馊主意你居然想的出!”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的响起,一阵香风掠过。 紫影闪动间,一个俏生生的紫衣佳人,便出现在了贾佑乾与那秦孝武的身前。 秦孝武尚未看清楚来人是谁,他的第一直觉反应,便让他脱口而出:“你,你是那毒武双绝的昝双清姑娘?” 那紫衣少女嫣然一笑:“算你还有些眼光,居然认识本姑娘。既然这样,那就什么都不用多说了。一句话,放了我姐姐与六哥。” 秦孝武却不由得一声苦笑:“姑娘,你这可是为难我了。令姐与殷六侠乃是钦命要犯。是皇上钦点要押送京城的。在下不过是刑部的区区一名捕头。人微言轻。既说不上话也做不了主。在下虽然对两位姑娘极为钦佩仰慕,可实在是爱莫能助。” 双清双眉一挑,一声轻笑:“合着你和我说了这许多废话,就是告诉我,你不能放我姐姐了?” 双英却是微微叹了口气。柔声道:“丫头,你就别难为这秦捕头啦。他这也是上命差遣,身不由己。” 双清气的一跺脚。娇嗔道:“姐姐,你总是这般好心。凡事都为别人着想。可是你再看看你这好心,把自己送进了这囹圄!” 她回头看着秦孝武,一副凶巴巴的样子道:“哼,我不管。我只要你把我姐从这囚车中放出来。然后我们大家陪着我姐她们一起入京。我要亲自找找皇帝老儿,向他问个究竟。我姐姐明明救了那么多无辜之人。为什么要抓我姐姐?这天下到底还有没有天道公理?” 秦孝武一缩脑袋,一脸惶恐不安的道:“昝二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欺君罔上,大逆不道啊!在下今日权当没有听到。姑娘可慎言慎行!” 双清冷笑道:“这皇帝老儿是你们的皇上。可不是我的皇上。他既然忠奸不辨,好坏不分,那本姑娘倒要与他好好说道说道了。” 她说完这话也不再搭理秦孝武,径直走到双英的囚车前。只听“嗤”的一声,双清短刀出鞘。 她纤手一挥,作势便要劈开那囚车,可是一转眼间,便看到了倒在地下倚靠在一名捕快身上,昏迷不醒的殷利亨。不由神色一怔,随即勃然大怒,神色冰冷的冷哼一声:“秦大捕头,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交代?我六哥好端端的,怎么成这样子了?” 此刻,俞莲舟兄弟也围了过来。一个个神色愤怒的瞪着他。 俞莲舟冷然道:“这位秦大人,敝师弟年幼不懂事,更是失去了记忆。人也呆呆傻傻。他如果是做错了什么得罪大人之事。大人小惩大戒即可。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吧?” 秦孝武听到他们这愤愤不平的斥责之语。不由吓了一大跳。忙不迭的摆手解释道:“俞二侠,误会,误会!令师弟可不是我们打伤的。他是为了保护双英姑娘。被地上那红衣人所伤。” 双清一听这话更加愤怒,娇艳如花的俏颜,更加冷了三分:“哦?搞了半天,六哥受伤是为了救我姐姐?我姐姐身在囚笼。毫无半点自卫之力。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遇险?却毫无作为的吗?” 秦孝武与贾佑乾面面相觑。却皆是哑口无言。 适才之事,虽然发生的很快。但在他们全神戒备之下,也不是全无招架之力。只是失去武功的殷利亨突然出手。却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让他们下意识的以为,有剑术无双的武当殷六侠出手,要拿下这红衣人,救下双英,那还不是举手之劳? 至于殷利亨突然吐血倒地,那更加出乎他们意料了。 这时双清这般诘问,倒着实有些冤枉了他们。 双英见到这个小丫头如此这般咄咄逼人。不由的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道:“丫头,你就是一张嘴不饶人。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那红衣人本身是要袭击殷六弟的。只是为秦捕头所阻。她才退而求其次。转过来袭击我。估计她是看我身在囚笼,无法反抗,比较好杀吧。只是她可能没想到,”说到这里,她不由得一声苦笑:“连我都没有想到,六弟在那一瞬间似乎突然恢复了武功。那红衣人在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六弟一击毙命。” 说到这里,她不由的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目光担忧的望着靠在那捕快身上的殷利亨,沉声道:“丫头,你把六弟扶起来。好好检查一下他的伤势。” 双清点头,看着殷利亨,蹲下身子,伸手握住了殷利亨的左手。仔细探查他的脉搏。 俞莲舟诸侠也是颇为担心的,目不转睛的盯着神情专注的双清与殷利亨。 半晌之后,双清轻轻的放开殷利亨的手腕,抬头看向姐姐。神色凝重的说道:“姐姐,六哥的脉搏十分奇怪。我无法确定。看来还是得让你亲自出手才行。” 双英悠悠的叹了口气。目光真诚的望着秦孝武,沉声道:“秦大人,还请你行个方便。暂且放小女子出来。让我与六弟治伤。不知二位大人是否信得过小女子?” 秦孝武职位低于贾佑乾,此事他却不敢擅专,只是面对着贾佑乾,语气中也带着一丝祈求:“贾大人,你看这?” 贾佑乾看着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武当诸侠,又看看囚车内外的两位大美女。再看看靠在双清怀里昏迷不醒的殷利亨,心中掠过一抹不甘,也有一丝不忍。心中微一沉吟,便咬了咬牙道:“昝姑娘的为人,本指挥使信得过。秦捕头,打开囚车,放了昝姑娘。本官相信,昝姑娘不会让我们为难的。” 双清哼了一声,道:“哼!算你识相。” 秦孝武绕过挡在车前的双清诸人,走到囚车前,掏出钥匙,正待打开车门之时,双英却是看着那些受伤倒地的镖局中人,双眸中神光湛湛:“丫头,你过去看看那些人怎么回事?还有那已经毁坏的马车里面的那具尸体。我感觉那尸体有些不对劲。还有那受伤倒地的锦衣卫。我担心他们也被感染了,变成了尸毒傀儡。” 听到双英这话。俞莲舟众人皆是微微变色。 张松溪神色凝重的道:“尸毒傀儡?他们是【五毒门】的吗?” 双英皱眉道:“这个要检查过才能确定了。” 随即她目光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不由的皱眉问道:“这几天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 她目光迷茫看着俞莲舟,接着说道:“那天你问我认不认识你,还有你身边那个穿黑衣服的小兄弟,他说他是莫谷声,也是我兄弟。我本来并不相信,可是这两日,这位秦孝武秦捕头与贾大人,他们都称呼我为【昝双英姑娘】,你们却叫我双英妹子,却原来我姓昝,不姓双么?还有这位古灵精怪的可爱丫头,你一直叫我姐姐,我到底是你的亲姐姐,还是因为我比你年长,你才叫我姐姐的?” 此刻,秦孝武已经打开了囚车门。 莫谷声与刘古泉二人都迫不及待的上前。二人伸手扶住了从囚车中慢慢走出来的双英,一脸欣喜的叫道:“双英姐姐!” 莫谷声,不,现在是莫声谷莫七侠。 莫声谷见到双英脖子上沉重枷锁,不由皱眉看向秦孝武,神色不善的伸出手来:“钥匙!” 秦孝武尴尬的一笑,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仔细看一看,掏出其中一把。递给莫声谷。 莫声谷也不客气。接过钥匙便给双英打开了枷锁,卸下了手铐脚镣。 双英顾不上伸手揉揉,被手铐脚镣摩擦的微微肿胀的手腕脚踝,赶紧着急的蹲下身子。伸手捏住了殷利亨右手手腕。皱眉仔细探查他的脉搏。 俞莲舟诸侠皆是紧张又担心的看着他们。却一语不发。唯恐影响了双英的诊断。 正在众人心里忐忑不安之时,双清的一声惊讶却传了过来。 众人都甚是疑惑。他们好奇又惊讶的看着她们姐妹。 俞莲舟诸侠皆是极想问问她是什么情况?但又怕打扰到双英。 谁知道此刻双英忽然睁开眼来。神色淡漠的问道:“丫头,什么情况?他们是【五毒门】的人吗?这死去的红衣女子,是傀儡还是尸毒傀儡?” 刘古泉这个二货疑惑的问道:“双英姐姐。这傀儡和尸毒傀儡有什么区别吗?” 杨善登神色凝重的道:“十一师弟,这傀儡和尸毒傀儡可区别大了去了。师弟,你可曾见过皮影戏?那皮影戏师傅手中的提线木偶,就是傀儡中的一种。不过这傀儡是用丝线控制的,木制或者是竹子,纸张或者布料所制,只供人们娱乐之用。没有丝毫的杀伤力与危险。可是这尸毒傀儡,却是用毒药和蛊虫,控制的活人或者是尸体。用毒药或者是一种音符,来控制这傀儡行动或者杀人。这具体的如何区分,我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此刻双清已经走了回来,也正好听到杨善登的话,当即点头道:“杨大侠所言甚是。不过有一点你却说错了。” 她不待杨善登发问,又自顾自的接了下去:“所谓尸毒傀儡。那是用剧毒淬炼的尸体上的毒性。控制的活人所制的傀儡。” 饶是俞莲舟诸侠与那秦、贾二人都是见多识广之人。此时也被双清之言吓到了! 在惊惧恐慌之下,众人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用活人炼制的傀儡?这么残忍的吗?” 第125章 清 官 却说俞莲舟与贾佑乾等人,听说这尸毒傀儡,乃是用活人所炼制。 不说,一向行侠仗义的武当诸侠难以接受。即便是身为公门中人的贾佑乾与秦孝武,及他们二人的手下,都是一脸愤怒与不可思议。 一向心怀公义的秦孝武,已经是义愤满腔,他恨恨的咬牙道:“拿活人来炼制成尸毒傀儡,这是何其的丧心病狂!泯灭人性!这是在哪里发生的事情?当地的官府就不闻不问吗?那些州府知县衙门里的公差捕快,是干什么吃的?就任由这些丧心病狂的恶徒们,胡作非为吗?” 这时,那一向木讷古板的贾佑乾也是一脸愤怒的道:“什么不闻不问?我看他们根本就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那些州府衙门的人,八成是拿了他们的好处!本指挥使这次回京,定要写上奏章,在皇上面前,好好参他们一本!” 双清却一脸讥讽的笑道:“民间有句俗语说的好。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当官不与民当家,不如回家种地瓜。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呐。自古以来,十年寒窗之时,信誓旦旦的要当个清官。与民做主。可一旦高中,成了朝廷命官,封疆大吏。那便忘了初衷,那就是任人唯亲,唯银子最好了。” 一向老成持重的俞岱严(不,应该是俞岱岩了。)道:“双清妹子,请慎言!凡事无绝对。你也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自古以来,为官之人,也是有些为民伸冤做主的好官的。比如则天女皇帝时代的狄仁杰狄大人。还有北宋时期擅断阴阳的包龙图包大人。他们二位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双清则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低声道:“可惜朝廷没有女官之职,否则,若是让我姐姐去当官,她绝对是个爱民如子,清廉正义的好官。” 杨善登听到这【爱民如子】四字,忍不住双眉一挑,忽然想起来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他见众人对这清官之事讨论的如火如荼,遂忍不住插言道:“诸位,说到清官,在下便讲个笑话给你们听。那一年我在山东济南府访友。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里。那里有位县太爷。因为他的父亲在朝为官。手里还有一些权势,就给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宝贝儿子,买了一个小县官当当。可这儿子也太差劲。有一次,两人打架。其中一人的鼻子打破了。两人闹上了公堂。县太爷当即升堂审问。结果一番辩驳下来。说是苦主自己把自己的鼻子咬了。” 双英这时候刚好放开了殷利亨(现在应该改名叫殷梨亭了)的手腕。她听到杨善登这话。不由的好奇道:“开什么玩笑?自己还能咬到自己的鼻子?” 杨善登笑道:“可不是吗?这话怎么听着都不靠谱。可是这位不学无术的县太爷,居然当真了。他立马判定这苦主乃是诬告。苦主辩驳说,我怎么可能咬得到自己的鼻子呢?那被告说,他站在地下咬不到,他是站在凳子上咬的。于是这苦主便被打了三十大板。并被判以诬告之罪。用木枷锁住,在县衙门口,示众三天。这件事在当地传为笑谈。百姓们戏说,这县太爷是得了被告的银子。才这样糊涂的判了这件案子。” 双英低头看着殷利亨(殷梨亭),微微皱眉,在心里暗暗思索治疗之法。 这时,莫声谷问道:“杨师弟。这件事后来怎么样,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吗?” 杨善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愤愤不平的道:“后来那县城里发生了瘟疫。百姓们无钱无力医治。只能找上那位县太爷,希望县太爷上告朝廷,派御医下来诊治患病的百姓。可是这县太爷,却是个贪官。将国库下拨的赈灾银两,巧立名目,中饱私囊。我知道后心中不平。于晚间入室将大部分银两盗出,暗暗分发给那些受灾的平民百姓。并将那县太爷的中堂上下两联加上两个字,以示警戒。” 刘古泉好奇的道:“杨师哥,你上面加的什么字啊?” 杨善登笑道:“那县太爷的中堂上,两联是这么写的。上联是: 爱民如子, 下联是: 执法如山。 我给他各加了四字。就变成了,上联: 爱民如子,金子,银子, 下联: 执法如山,钱山,靠山。 那县太爷发现后雷霆震怒。下令全城缉拿。可是他又不知道是我。而且事了之后我便离开了那里。后来我向济南的朋友打听了一下。之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双清愠怒道:“这县太爷也是太不像话了!” 正在此刻,正在凝神为殷梨亭思索治疗方法的双英,忽然低声冒出来一句话:“又有人来了。” 随着她的话音,一个沙哑又高傲的声音,蓦然从左侧树林里传来:“原来当时常知县家中密库中的银子失窃。是你这个小毛贼干的!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本捕头追捕你这三个月时间,一直找不到你的踪迹,想不到今日却是你自己撞上了枪口。” 双清与俞莲舟诸人却都一齐愕然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双英却连眼皮子都没抬。 只因一名身穿紫色劲装,头戴斗笠手持长枪的男子,从树林中大步而出。 那男子一脸愤怒之色。他狠狠地瞪着杨善登,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俞莲舟与俞岱岩诸侠。 他不由得满脸讶然的对俞莲舟诸侠抱拳一礼,沉声道:“敢问诸位可是武当派的俞二侠,俞三侠?” 俞莲舟诸侠见到这人向着自己抱拳行礼,便也抱拳还了一礼,沉声道:“不敢!在下正是武当派俞莲舟,俞岱岩。不敢请问阁下尊姓大名?有何见教?” 那人见到俞莲舟坦承自己的身份,倒也颇感意外。 他侧身一指杨善登,目光灼灼的望着他。沉声问道:“俞二侠,这个小毛贼与阁下如何称呼?” 俞莲舟面露不愉之色。冷然道:“阁下竟然敢诬赖敝师弟是小毛贼?还如此败坏我武当派清誉?” 张松溪踏上一步, 神色不善的道:“阁下既然连名字都不敢说出,又岂是良善之辈?你如此污蔑我杨师弟,又是何居心?” 那人一声冷笑,一脸鄙夷的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武当派,居然是藏污纳垢之所。如此手脚不干净之辈,居然是令师弟。实在是令在下大开眼界!” 莫声谷与那刘古泉二人双双踏上一步。冷声喝道:“大胆小辈!居然敢如此污蔑我武当派?放马过来,让小爷教训教训你!” 双方正在剑拔弩张。那秦孝武却一脸着急的转过身来。一步拦到众人中间。双手抱拳,做了一个罗圈揖,一叠连声的到:“各位,误会,误会!俞二侠,俞三侠,这都是误会。诸位请稍安勿躁。这位也是朝廷中人。他乃是京城第一名捕。程颂贤程捕头。据说他乃是瓦岗程咬金,鲁国公程知节的后人。为人耿直,刚正不阿。虽然说话难听了点。不过倒没做过什么恶事。” 俞莲舟诸侠见到此人倒也是耿耿正气。脸色,语气都和缓了一些。 俞莲舟再次抱拳道:“原来是京城第一名捕程捕头,失敬失敬!在下兄弟适才不知尊驾身份,言语间多有冒犯。还请阁下见谅。” 那程颂贤也是抱拳还礼:“好说好说。不知者不罪。只是这位,令师弟吧?他既然自承盗取县衙银两,那还得请他,随在下走上一趟,去刑部销了这桩案子。不知俞二侠以为如何?” 双清一声冷哼,不屑的道:“那县太爷贪赃枉法,鱼肉乡邻,中饱私囊。你们却睁只眼闭只眼,全当没看见。可是杨兄弟,不过是物尽其用。将百姓应得的部分给了老百姓而已。他自己又没有留下一丝一毫,你们又凭什么抓他?是不是看着我们兄弟老实好欺负?” 那程颂贤却看着双英,语气神色中也有了一丝恭敬之意:“ 这位是昝双英姑娘吧?在下久闻姑娘芳名。也甚是敬佩姑娘的大仁大义。请受在下一拜。” 他说着便是一揖到地。 双英却轻轻的放下怀中昏迷的殷利亨,慢慢的站起。回了一个万福礼:“不敢!小女子何德何能?敢受京城第一名捕程大人一拜?这可折煞小女子了。不过俗语有云: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程捕头,有话请直说。” 那程颂贤听到双英这话,不由面露讶然之色。一脸欣喜的赞叹道:“江湖上盛传,昝姑娘聪明绝顶,仁心仁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姑娘已经猜到了,在下也不隐瞒。” 他目光看看俞莲舟,又看看昝双英。转头却对秦孝武道:“秦总捕头,在下有一事相求。还请总捕头通融一二。” 双英却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她目光平和的望着双清,沉声说道:“丫头,镖局的那些人是什么情况?” 这一下,提醒了双清,她用力的一拍自己那光洁白晰的脑门,不无懊恼的自责道:“昝双清,瞧你这猪脑子!居然把这么大的事情忘了。姐姐,你所料不错。这些镖局中人果然已经被人控制了心神。变成了尸毒傀儡。而那适才炸毁马车的那具尸体,便是那些傀儡的傀头。” 张松溪与贾佑乾齐声问道:“魁头?什么魁头?” 双清看着那些镖局中人,目光中闪现一抹蔑视:“所谓傀头,便如一些阵法中的阵眼一般。只要找到了阵眼,破阵便极其容易。那只要斩杀了这个傀首,那剩下的傀儡便不足为惧了。 但一般来说这傀头都是最强悍的。” 秦孝武惊讶的道:“这么说在傀儡之中也有为首之人?” 双清白了他一眼。一声冷笑:“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俗话说,蛇无首不行。阵法有阵眼,群羊有羊头。不论哪家的帮会门派都有各自的掌门帮主门主。这傀儡有为首之人,奇怪吗?” 双英却一脸无语的道:“现在这里一大摊子事。怎么净扯些这些有的没的呢?凡事也要讲究个轻重缓急。六弟之伤为第一要务。这些傀儡顺手除了便是。那傀头虽然比较难缠,但以武当诸侠与这位姑娘的手段,要除掉他恐怕也不是什么问题。不过,这位程大人的事情,恐怕就比较麻烦,棘手了。” 双清听到双英这话,心中不禁浮现一个古怪的念头。她看着双英,俏皮的一笑。上前抱住她手臂。伸手揉了揉她略显凌乱的秀发。柔声道:“姐姐,这傀头实在难缠。要不,姐姐你帮帮我们,除了他?” 双英看了看,此刻被莫声谷抱在怀中的殷利亨,目光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便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向那些镖局中人。 众人都转身看着她。看她如何处理这些尸毒傀儡。 只见双英径直走到了傀首之前。右手伸出。对离得最近的杨善登道:“这位兄弟,借你配剑一用。” 杨善登久闻双英大名,虽然素未谋面。但是却对她极为仰慕。更何况她对他们武当派众兄弟,一向维护有加。所以在杨善登心中,对她也是极为倾慕感激的。 所以,此刻听到双英之言。就毫不犹豫的解下配剑,以双手托着,恭恭敬敬的递到双英手中。 双英淡淡一笑。伸手接过长剑,拔剑出鞘,在剑光闪烁间,她已经挥剑割破了自己左手食指指尖。 她反手将长剑插入剑鞘。向着杨善登抖手一掷。 在他伸手接剑之时,她已经运劲挤出指尖精血,右手同时一挥。一缕强劲的劲风射出,一下子便刺穿了那傀头的丹田,双英随即踏上一步。将指尖精血滴入那人丹田中。 众人只见到那人丹田闪现出来一抹金光。随即双英嘴唇微微翕动,左手食指划了几个诡异的弧线。随即只听到她口中一声清叱:“爆!” 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众人只看到在场的那些镖局中人,与那几名中招的锦衣卫,在一阵卟卟卟的闷响声中,丹田齐齐炸开。随着丹田炸开。那些本来不言不动的,傀儡忽然身子齐齐的一震,接着一阵惨绝人寰的惨叫声蓦然从他们口中发出。 就在众人震惊疑惑间,双英又是一声低叱:“化!” 随着她这一个【化】字出口,众人便看到那些人身上,仿佛有一层淡淡的水纹波动。在水波荡漾间,那些人便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当然,双清除外。全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仿佛看鬼看神明一般的看到这个美丽无双的少女。 这般手段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秦孝武与贾佑乾看着双英,一脸的震惊,畏惧。同时也在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幸好对这姑娘礼敬有加。否则以她如此诡异高明的手段。想让自己顷刻之间人间蒸发,那恐怕是轻轻松松,毫无痕迹了。 第126章 瘟 疫 不说,众人心中震撼莫名。 那程捕头看着双英,震惊之后,却是一脸的惊喜赞叹,双手猛的一拍自己大腿。大声笑道:“没想到昝姑娘还有这般惊天手段!这真是天佑我大明王朝啊!有昝姑娘在,何愁这瘟疫不除?灾祸不灭?” 莫声谷与刘古泉二人都是一脸仰慕又花痴的道:“双英姐姐真厉害!唉,我们什么时候也有双英姐姐一半的厉害就好了!” 双英却是一脸凝重的道:“大家不要高兴的太早。这些个傀儡恐怕也只是打前站的。真正的杀招,恐怕还在后面。适才我要秦大人去抓的,那灰衣人已经逃跑了。那家伙肯定会再带着人卷土重来的。此地并非久留之地。秦大人,我们上路吧?” 说着话,她转身走到囚车旁,一脸平静地伸出了双手:“朝廷礼不可废。给我带上枷锁吧!” 俞莲舟众人听到这话,不由齐齐踏上一步。一起着急心疼的叫了一声:“双英妹子!” 秦孝武也甚是为难。刚刚双英已经帮了他们一个大忙。若不是双英提醒,出手,他们恐怕已经集体为国捐躯了。现在大敌刚去。难道他们便要过河拆桥?而他们作为大明朝廷执法之人,岂能做出这种出尔反尔,忘恩负义之事? 即使是古板木讷的贾佑乾,也是拉不下这个脸来。 双英却似乎知道他们的心思。不由得淡然一笑。大义凛然的道:“贾大人,秦大人不必多虑。正如大人之前所说,朝廷礼不可废。既然二位大人是奉旨前来,捉拿我等钦命要犯,又可岂能因为一事之成败,而败坏朝纲法纪?小女子既然是自愿束手就擒,便当,善始善终。不求朝廷公正无私。但求我心之所安,无怨无悔。而且,我与六弟都是朝廷钦命要犯,如今是天下皆知。若是因我今日之行为,而坏了朝纲法纪,到时候天下若有犯法之人,在被押送途中皆能自由行动。那天下岂不大乱?那彼之祸乱,皆是由小女子而起。那小女子岂不是责无可逭?罪无可恕?!这岂是小女子之所望焉?” 听到双英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俞莲舟诸侠与那秦、贾、程三位大人,都是耸然动容,钦佩不已。 秦孝武三人都是对着双英崇敬的一揖到地:“昝姑娘,受教了!在下等人,久在公门。见惯了尔虞我诈,阿谀奉承。可是如姑娘这般,仁义无双,心怀磊落之人。别说女子,便是男子中也极为罕见。” 双清却一脸着急心疼又愤怒的看着他。冷冷的道:“三位大人,我姐妹适才帮了你们这么大一个忙。你们忍心将我姐姐关入这冰冷的囚牢中?况且六哥如今的身体状况,还需要我姐姐她来治疗。你们就不能宽限通融一下吗?” 秦孝武与程颂贤二人忙就坡下驴。道:“应当通融一下。昝姑娘请自便。” 实际上在双英心中,也是极为担心六弟的伤势。只是形势所迫。她不得不再次束手就擒。 现在既然这二位大人,都通情达理的通融,她便也心安理得的蹲下,为殷梨亭诊治起来。 不一会儿。她抬头看着秦孝武,淡然道:“请问秦大人。小女子的医药银针呢?” 秦孝武不敢怠慢。忙走到坐骑旁边。从马旁边的鞍辔夹层中取出双英的银针药物,双手递给双英。 双英也不客气,伸手接过。 她打开针包,从里面取出几支长短不一的银针。微微屏息沉默了一下,心中暗暗的计算了一下,下针的力度轻重。随即运指如飞。顷刻之间,并将银针扎入殷梨亭面门及胸腹处的十余处穴道。 随着她银针刺入殷梨亭的穴道,他腹中与喉咙里滋滋咕咕响了一阵。随即一大口,夹杂着淤血的,花花绿绿的痰液吐出。他原本紫胀的脸庞也慢慢变成了白色。 待到他脸色由白转红之时,她又取出一红一白,两个瓷瓶。分别取出两粒【莲花清瘟散】与两粒【雪莲玉清丹】喂入了殷梨亭口中,让他和水服下。再拿出川贝、茯苓、大枣、连翘,百合,地黄、甘草、红花、麝香、鹿茸等十余味药物。 然后看着秦孝武与双清诸人,一脸希冀的道:“你们谁手里有炼丹炉?” 俞莲舟诸侠与贾佑乾诸人,皆是面面相觑。 这路途上谁会带那又蠢又笨重的玩意儿呀?况且大家又不会炼丹。 这时,莫声谷突然说道:“双清姐姐。之前刘师弟与我们会合之时,你不是炼制的那什么......什么来着?哦!是【金血玉蜈丹】吗?那紫色的小铜鼎应该还带着吧?” 俞莲舟诸侠也就罢了。他们对于双英姐妹给他们带来的惊喜震撼。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可是秦孝武他们,却是第一次听说双英她们会炼丹。不由的一个个惊愕的张大了嘴巴。 本就木讷不善言辞的贾佑乾,一着急,更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结结巴巴的道:“什,什么?昝姑娘她,她,还会炼,炼丹?!” 莫声谷一脸傲娇的道:“哼,你们这就是井底之蛙了。我双英姐姐她基本上无所不能。她会画符破邪,自然也就会炼丹捉怪。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说的轻轻松松,平平淡淡。 可是,听在秦孝武众人耳中,却不缔于晴天霹雳。 他们现在方才发现,眼前这位温柔婉约的美少女。越来越让他们看不透了。但也让他们更加敬畏,尊重。 说来也怪。双英本是朝廷重犯。可是现在他们的眼中,却不亚于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神秘。 强大。 让人捉摸不透。 只敢仰望。 不敢亵渎。 双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从行囊中掏出一个紫色而古朴的小铜鼎。将它稳稳的放在地下。 双英将刚刚取出的那十余味药物。点出其中的四味放了进去。盖上鼎盖。然后双手拢住铜鼎,双目微微眯起。随着她精纯浑厚的内力浸入鼎中,一股如水波般柔和又冰凉的真气,便向着四周蔓延而出。 一抹冰寒至极的气息,也悄悄笼住了这个紫铜鼎。 当鼎盖周身出现淡淡的冰霜之时,双英揭开鼎盖。将剩余的草药只留下麝香与红花,其余的全部放入鼎中。再次盖上鼎盖。 等到冰霜布满整个铜鼎之时,她才打开鼎盖放入红花和麝香。 众人都默默的看着,谁也没有说话。 当鼎周形成一个大大的冰疙瘩时,莫声谷与刘古泉二人都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同时轻轻的问双清道:“双清姐姐,炼丹不是要生火吗?可是双英姐姐她炼丹怎么不要火呀?这没火怎么炼丹?” 莫声谷与那刘古泉二人毕竟是名门高弟,更兼师父张三丰,更是一位丹道大宗师。他们对炼丹虽然不精通,但对于最基本的却还是知道的。 此刻,见到双英炼丹居然没有用火。大由的大感奇怪。 俞莲舟诸侠也是满腹疑惑。至于那三位大人,更加不用说了。 双清却抿嘴一声轻笑,不无得意的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姐她这可是,蝎子拉屎——(毒)独一份儿。除了我姐姐,天下找不出第二个人。即使是我师父,他老人家也不行。” 刘古泉一副欠揍的表情,问了一个笨笨的问题:“双清姐姐你也不行吗?” 然后...... “呯”!他就结结实实的挨了双清一个爆栗。 双清寒着脸,声音也冷的仿佛要冻住他的全身经脉血液:“臭小子!你讨打!都告诉你,这是独一份儿了。你怎么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刘古泉苦兮兮的看着莫声谷,一手捂着额头被打的地方。一手抓住莫声谷的衣袖。愣愣的道:“七哥,双清姐姐打我......” 俞莲舟与莫声谷等人都又是好气又好笑。 莫声谷抬手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谁叫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是没事自己找打。又怨的谁来?” 刘古泉见到莫声谷不为他说话。只得可怜兮兮的走到张松溪身边。抬手抓住了张松溪的手臂,央求道:“四哥,七哥他......” 张松溪哭笑不得的道:“刘师弟。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你就不能走点心?没看到你双清姐姐,心情欠佳?你说你好端端的招惹她干嘛?” 这时,双清却凶巴巴的对他吼道:“姓刘的傻牛鼻子,你给我过来。” 刘古泉被她吓了一跳。立马用力抱住了张松溪的手臂。使劲摇了摇头。轻声嘟囔道:“我怕,我才不要过去。” 俞莲舟兄弟,看到他这个贪生怕死的模样。都不由得哑然失笑。 双清也绷不住了。 她以手抚额,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双英却一脸无语的看着她。清啐笑道:“你个小妮子!真够淘气的。瞧瞧你把这位道爷吓的!你这丫头八成是被自己家的亲人宠坏了。” 她口中说话。手上却没有停着。浑厚冰凉的气息,涌动间,右手突然抬起。五根纤纤玉指飞速捻动跳跃间,突然捏了一个兰花指。口中一声清叱:“融!”随即她手中兰花指散开。食指,中指拇捏起。再次清叱一声:“合!” 接着,她的双眉一挑,双手一合,一拢,双手微微虚抱着小鼎。那小鼎便急速旋转起来。 约莫半炷香时之后,双英双手蓦地一合。那小鼎顿时停止了旋转。上面的冰霜也隐隐有了化开的迹象。 她双手轻轻的扶着鼎盖。漂亮的容颜,也有些泛白。 她微微的吸了一口气。随即舌绽春雷,一声低叱:“丹成!” 这是俞莲舟兄弟,与她们姐妹相识以来,第一次见到她炼丹。 他们兄弟跟随张三丰拜师学艺以来,也数次见到师父炼丹。也听师父说过炼丹注意事项。包括药物配比,火候大小的掌控。 可是双英炼丹没有用火,纯用冰雪之力,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炼丹知识的了解。 唯有俞莲舟在心中暗暗的道:“这难道就是【冰雪之体】所独有的天赋吗?可这天赋也未免强悍的过分了吧?” 双英却没有在乎这许多人的心思。 她开炉,取丹。将炼制好的四粒丹药取出。将一粒捏碎了,喂入了殷梨亭的口中。剩下三枚递给了莫声谷。低声嘱咐道:“这三粒丹药,每十日一次,皆在正午,阳气最盛之时,喂给你六哥服下。当可保的你六哥性命无恙。这只是治标,这中间还差了几味药。假如我能逃过此劫,保的这条性命,便找齐了这几味药,才能将他治好。” 说着话,她由不得一声苦笑:“假如我命中注定该死于狱中。那你六哥可能就要疯疯癫癫一辈子了。” 听到这话,武当诸侠都不由得心中伤心悲苦。 众人都默默的看着双英,目光中都充满了不舍与难过。 周围的气氛也变得悲惨凄凉起来。 劫囚,是不可能的。 只要双英自己不想离开。在场的人恐怕没有哪一个能奈何得了她。 那二位捕头与指挥使大人,都是面面相觑。心中伤感。可是职责所在,却又无可奈何。 当双英将药丸给殷梨亭吃下。她目光平和的望着俞莲舟诸人。一脸严肃的道:“上次与你们分别之时,你们说你们是武当派的人。我还有些不信。如今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殷六侠既然是你们的师兄弟。那今日我就将他交付于你们。在这里我要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他。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让他跟着我受了这许多苦。实在是抱歉。若是我还能活着,我一定会想办法弥补你们。若是我死了,那我下辈子再来还这一世的债。” 说完这话。她毫不犹豫的一步跨上了囚车。 她看着秦孝武,伸出双手,语气平静的道:“秦大人。小女子心愿已了。我们出发吧。” 秦孝武心有不忍的转过头去。眼中却已经是泪光莹莹。他用牙齿狠狠的咬着下唇。硬生生的忍住没有哭出声来。 可是武当派诸侠却已经痛苦的痛哭失声。 一直没说话的俞岱岩,已经是泣不成声。他喃喃的道:“不!双英妹子,你从来就没有对不起我们。是我们武当派连累了你。将你害到这般地步。” 他缓缓跪了下去。向着囚车上的双英,一个响头重重的磕了下去。大声嘶吼道:“是我们没用。我和四弟没有保护好六弟。弄丢了六弟。是妹子你舍生忘死,不顾自己的生死安危,才侥幸救回了六弟一命。他如今受的这些苦。与你无关。你不要这么自责。那会让我们更加难过。” 俞莲舟诸侠皆是心疼惭愧的跪了下去。一起情不自禁的大叫道:“双英妹子,我们不怪你。你是我们的亲妹妹。是我们对不起你!” 秦孝武看着跪成一片的武当诸侠。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他哆嗦着嘴唇,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程颂贤也被他们感动的,哭的稀里哗啦。 他泪流满面的道:“我太感动了。当捕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昝姑娘这般难得的犯人。本来那里发生了瘟疫。百姓感染死伤无数,我想请姑娘帮忙的。可是在如此这般情况之下,却教我怎么说的出口?” 双英心中柔肠百转,心中也是伤心难过至极。对武当派诸侠,也甚是不舍。 可是当她听到程捕头的话,心中却是不由的一揪。侠肝义胆,仁心仁术的她,当即停止了哭泣。沉声问道:“什么?哪里发生了瘟疫?百姓死伤无数?到底什么情况?快快说来!” 第127章 仁 心 那程颂贤看着双英,眼中尽是钦佩,仰慕之色。 他听着双英的问话。不由的皱眉说道:“现如今这般情况,姑娘你叫在下怎么说的出口?” 双英语气淡然的道:“我本是朝廷钦犯,此次入京,吉凶未卜。如今碰到这瘟疫肆虐。能为这些身陷于水深火热中的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也算是我不负这一生所学。俗语说,人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这也算是在我身死之前,发挥一下余热吧。程捕头,闲话少说。那发生瘟疫之地究竟在哪里?快带我们过去吧!救人如救火,这可半点耽误不得。” 说到这里,双英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那伤心难过的武当诸侠。语气故作轻松的道:“看你们这一个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我又没死。那么伤心干嘛?而且我这次入京也不一定会死呀。”说到这里她故意板着脸。佯装生气的道:“你们哭的那么伤心,是不是想我死呀?枉我对你们兄弟那么好。真是白疼你们了。” 俞莲舟诸侠皆是循规蹈矩的正人君子,为人处事一向也是规规矩矩。他们心中伤心难过之下。却听到双英,这似嗔似怒似怨的话。都不由的有些无所适从。更加不知道如何去接她这个话。 俞莲舟曾经在那山岗之上,梨树之下。听到了师父对双英的诊断,知道她现在正值在“化蝶”期间。心中对她是更加担心。 俞莲舟不知道双英这“化蝶”需要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她究竟会遇到些什么风险。正如双英自己所说,此番入京,不知道吉凶祸福。 但此番遇到瘟疫肆虐,对于双英来说,也许是个难得的转机。 心思转动间,俞莲舟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当即停止了悲伤。当先站了起来,抬袖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转身对众兄弟道:“三弟,四弟,你们切莫哭泣。只要我们兄弟齐心合力,未尝不能为双英妹子争取一线活命之机。” 武当诸侠正在心中难过之时。突然听到二哥之言。不由的心下一松。 张松溪反应最快。他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亮光。立刻就沉声道:“二哥,你的意思是说,此次瘟疫之灾,也许是双英妹子活命的一个契机?” 俞岱岩也反应了过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如果在这次瘟疫之灾中,帮助双英妹子多救几个人。说不定皇帝老儿一高兴。就此赦免了双英妹子也未可知。” 莫谷声与杨善登等人,也是兴奋起来,莫谷声大声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呀?快点赶过去救人不就是了?” 刘古泉却是忽然冒出来了一句话,让众人顿时一呆:“二哥,三哥,双英姐姐不是精通五行八卦吗?她为什么不给自己算上一卦呢?” 这一下立刻提醒了武当派的诸侠,众兄弟们都是一脸希冀的看向双英,齐声附和的道:“对呀!双英妹子,你就给你自己算算吧?” 听到他们都齐声附和,双英却一脸的无语的道:“亏了你们都是张真人的亲传弟子,难道你们都没有听到令师过一句话么?” 俞莲舟道:“是什么话?请恕愚兄愚昧,还请妹子明说。” 双英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民间有谚云:医者不自医,卦师不自卦。这话你们都没有听说过吗?” 俞岱岩茫然的道:“还有这话?愚兄还真的是没有听说过。”他转身看着双清,满腹疑惑的问道:“双清妹子,真的有这话吗?” 双清已经翻身跃上了马背。她勒紧马缰,转过身来。面对着武当派的诸侠沉声说道:“我姐姐说的没错。确有此话。因为,不论是医者,还是卦者,救人卜卦,都是在与天道对着干。医者仁心,等于是将天道要收走的那条性命,硬生生的从它手中抢夺回来;而卜卦,则是泄露了天机,同样为天道所不容。” 说到这里,她不由的心疼又无奈的看着姐姐双英,又接着说道:“我姐姐医术无双,又精通卜卦,这两样东西,都是犯了天道大忌。如今她遭逢这般大劫,恐怕也是天道降罚,不完全是因为喀什容措之事了。” 俞莲舟诸人都是被双清这话震惊的脸色苍白,莫谷声更是失声问道:“双清姐姐,那依你这般说法,双英姐姐岂不是在劫难逃?” 双清叹道:“差不多吧!” 双英却淡然的一笑:“丫头,你就不要吓唬他们兄弟了。民间不是还有一句话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我这般尽心尽力的救了这许多人,早就不知道造了多少个七级浮屠了。就冲着这些浮屠,天道总不至于,对我赶尽杀绝吧?” 张松溪目光望着双英,轻声道:“双英妹子,都是我们兄弟连累了你。” 双英却对着他们兄弟挥手一笑道:“张四侠说哪里话来?你们兄弟侠肝义胆,仁义无双,老天自有福报。至于连累,这话就不知从何说起?你们就不要自责了。这一切,不过是天道好轮回罢了。与你们兄弟无关。” 她目光平和的看着秦孝武,语气平淡的道:“秦大人,那些受灾的百姓,我们不能坐视不理。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双清道:“秦大人,既然这位程大人来请我姐姐去救人,那不如就让我姐姐乘马去吧。骑马总比囚车快。我姐姐既然是自愿束手就擒的。难道你们还担心她会畏罪潜逃了不成?” 秦孝武与程颂贤立刻摆手道:“如果说是别人,倒还有可能。可是昝姑娘却绝对不会。昝姑娘,你就骑马吧。坐囚车,确实太慢了。而且,你本来就是去救人的,坐着囚车,怎么看着都有点不像话。” 双英忍不住噗嗤一笑道:“瞧你们这话说的。好像我很喜欢坐囚车似的。能骑着马,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可比在那局促狭隘的囚笼中好的多了。” 秦孝武尴尬的一笑道:“昝姑娘说笑了!贾大人,你怎么说?” 他不问程颂贤,因为严格说起来,这位京城第一名捕,还是他的属下。而贾佑乾,与他虽然隶属于刑部与锦衣卫两个部门,但是论起职位高低,这位贾大人,可是皇上护卫紫禁城的亲兵卫队,那可是由皇上亲手管辖的!走到哪都是可代表皇上的! 所以,他这个刑部的总捕头,在贾佑乾面前,他的身份还真的不够看。 一向古板,又木讷言敏行的贾佑乾看着双英,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经过此番风波变故,他的心态已经是有了一些细微的改变。此刻,他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坚持,让这位大仁大义的美貌少女囚犯,坐那冰冷狭隘的囚车了。 只是为了维持他那高高在上的指挥使身份。他故作淡然平静的道:“嗯,秦大人你看着办吧,本指挥使没有什么意见。” 见到这位高高在上的指挥使大人,都没有什么意见,秦、程二人也甚是高兴。 此刻,殷梨亭已经苏醒过来。他迷迷糊糊的看着四周。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他身侧的俞岱岩身上。 当他看清楚了俞岱岩的相貌,顿时惊愕的瞪大了双眼。随即伸手使劲揉了揉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道:“俞,俞三哥?!是你吗?我,我好想你!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们了......”伤心悲苦之下,忍不住伸手用力的抱住了俞岱岩双肩。已然是泣不成声。 张松溪诸人又惊又喜。情难自己之下,也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莫声谷激动欢喜之下。一个箭步蹿了过去。双手抱着殷梨亭双肩,颤声叫道:“殷六哥!你,你没事啦。太好了太好了!二哥,三哥,四哥,六哥他没事了!他没事了。呜......他没事了......” 刘古泉与杨善登也是喜极而泣。 殷梨亭却是愣愣的看着他们,伸手使劲抓着俞岱岩的手臂。一脸惶恐不安的道:“三哥,他们,他们是谁?他们是不是来抓我回去喂养蛊毒的?三哥,我怕!他们会打断我的骨头,给我灌毒药的!三哥,我不要喝那毒药!三哥,救我!我不要被抓回去......” 俞岱岩心疼的紧紧抱住了殷梨亭瘦削的双肩。用下巴轻轻摩挲着他的额头。泣不成声的道:“六弟别怕,他们不是恶人。他们都是疼你,爱你的二哥,四哥,七弟他们。都是你的好兄弟。这里没有恶人来抓你。你没事了,你安全了。是三哥不好......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张松溪也红着眼睛走了过来。慢慢的蹲下身子。伸出双手。将三哥与六弟七弟一起紧紧的拥入怀中。轻轻啜泣着道:“六弟,你没事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殷梨亭回头看着抱着他的张松溪与莫声谷。突然一脸惊慌恐惧的伸手将他们二人一推:“恶人!走开!”随后便一头钻入了俞岱岩怀中。缩在他的怀里,用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瑟瑟发抖起来。 张松溪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但是见到六弟如此惧怕,只得无奈的松手放开了他,站起身来,退后了两步。心下伤心,愧疚无比。欲哭无泪的叫了声:“六弟!”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俞莲舟诸人本以为殷梨亭已经恢复了正常,心下正在暗暗欢喜。可是见到他这惊惧无比的模样。伤心悲痛之下,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在这个时候,俞莲舟诸人自然而然的,将目光望向了那个温柔娴静的少女。 双英见到他们都望着自己。不由一声苦笑。迈步走了过来,她慢慢的在殷利亨的身边蹲下,亲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的笑道:“六弟过来,让姐姐抱抱!” 殷梨亭听到这温柔的话语声,便不由的回过头来,便见到了双英这让人感到无比安心的温柔笑靥。他不禁双眼通红的叫了一声:“双英姐姐!” 俞莲舟诸侠皆是忍不住苦涩一笑,心中暗暗的道:“得,这双英妹子的选择性失忆还没好,这又增加了一个殷六弟!这真的让人无语又无奈!” 双英莞尔一笑:“六弟,姐姐的话你听不听?” 殷梨亭偏着脑袋,看着双英,语气极其认真的道:“双英姐姐是好人。姐姐保护利亨,利亨乖乖,会听姐姐话。” 双英柔声道:“ 嗯,你乖乖听姐姐的话,现在我们要去救人,你乖乖的和三哥一起骑马,我们一起去好吗?” 殷梨亭重重的点了点头,轻轻的答应了一声:“嗯,我和姐姐三哥一起去救人!” 双英却看着俞岱岩,轻声问道:“三哥我便将六弟交给你啦!你和他同乘一匹马,你好方便照顾他。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俞岱岩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向着双英发誓,语气坚决的道:“嗯!我会好好保护六弟的!即使是拼的我这条性命,也要护的六弟周全。” 双英诸人见到俞岱岩与殷梨亭二人一同骑上了马背,都不由的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随后武当诸侠与双英姐妹,秦孝武与贾佑乾、程颂贤三位大人,都纷纷跃上了坐骑,在程颂贤的带领下,向着那疫情发生之地,疾驰而去。 一直都未曾现身的,春夏秋冬四姝与那干将莫邪等人,也在双英诸人身后远远的跟着,向着同一个目的地,疾驰而去。 众人一路饥餐渴饮,马不停蹄的昼夜疾驰,终于在第三日薄暮时分,抵达了那原本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现在却瘟疫泛滥成灾的青城山下,一个颇为繁华的山区小城。 之所以说它小,是因为山区地势所限,不能建造豪门大户的高门大屋,也不能建造鳞次栉比的商铺茶楼,所有房屋建筑,皆是依山势而建,虽不宏伟,却多了些奇巧瑰丽。也算是别有一番风情。 双英众人刚刚来到这个,勉强算的上建筑宏伟的牌楼之下,一马当先的双英姐妹忍不住同时勒住马缰,同声惊呼:“好邪的煞气!” 第128章 邪 煞 听到她们姐妹二人的这一声惊呼。众人都是纷纷一惊。也是立刻死死的勒住了缰绳。 秦孝武与程颂贤一齐惊愕诧异的道:“什么煞气?” 双清脸色难看的看着姐姐。 双英也是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拧出水来,一向古井无波的俏脸,也难得的浮现出来了一抹凛冽的杀气。 俞莲舟诸人都感觉到了,双英身上罕见的弥漫而出的冰冷杀气,不由得甚感诧异。 俞莲舟诸侠皆是曾经见到过双英以【血祀】之术,激活她体内伴生的【极乐玉清冰蚕】,为六弟疗伤驱蛊的诡异莫测的惊天手段。所以听到她们姐妹这话倒不如何惊讶。 但是,这刑部的总捕头秦大人与那程颂贤、锦衣卫贾副指挥使大人,虽然他们自诩见多识广,但如此诡异而邪恶的术法,还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双英确实没有时间在意他们的心思。 她目光望着这座原本繁华无比,现在却死气沉沉的城市。目光凝重的道:“难怪这里会发生瘟疫。原来是有人借助这阴毒邪恶无比的【血煞聚灵阵】,收集这众多无辜的生魂,献祭给那邪恶的魔神,修炼那强大又邪魅的【天魔之体】!” 莫声谷好奇的问道:“双英姐姐,何谓【天魔之体】?他比起六哥的【圣蛊之体】究竟谁弱谁强?” 双英却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语气凝重的道:“七弟,这【天魔之体】与那【圣蛊之体】都不是一个概念。【圣蛊之体】虽然强大,但本身却是一个身具奇毒,毫无感情,没有自己思想。受人支配的傀儡罢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心疼的看了看殷梨亭,接着又道:“就说你六哥,要不是我们与他用了这许多天材地宝,又加上针灸丹药。你六哥现在还不知变成什么样呢。我相信,你六哥发狂,六亲不认的恐怖样子,你也曾见过。” 莫声谷与俞莲舟兄弟一想到在喀什容措,殷梨亭在狂乱失神之下,大肆屠杀袁家那无辜之人,甚至是在击杀二哥俞莲舟不成之时,更是重创了他的三哥俞岱岩。 那一次要不是双英不顾自身生死安危的果断出手,以燃尽自己青春生命,强行以【血祀】禁术,摧动自己体内的伴生灵物【极乐玉清冰蚕】,方才暂时压制住了殷梨亭体内的【噬魂蛊】,才没有造成难以挽回的大错。 当然,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后来在山崖之上,殷梨亭失去了双英的压制。再次发狂,险些扼杀了俞莲舟,更是差点就逼得莫声谷自刎身亡,都是情不自禁的一阵后怕。 当时若不是双清及时出手,力挽狂澜。恐怕他们兄弟都已经是阴阳两隔。今日也就不能好好待在这里说话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双英姐妹也是说,这【圣蛊之体】,却远远的及不上,那【天魔之体】。 那究竟这【天魔之体】又有何异处呢? 那秦孝武,程颂贤与那贾佑乾更加不知道,这【天魔之体】又是个啥玩意儿?有何出奇厉害之处? 众人又一次不约而同的看向双英。 这一次,他们都无条件的相信,只要有她们姐妹在。天大的难题也会化为乌有。 双英见到他们都在看着自己,不由的无奈摇头。轻声叹息道:“唉!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呀?你们真当我无所不能呀!说实话,我对这【天魔之体】也未曾见过。只是在一些古籍中大致提到过。说拥有这【天魔之体】的人,不仅武功高强,刀枪不入。而且拥有一种迷惑人的魔魅之功。不论男女,都能将心志不坚之人迷得神魂颠倒。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不过,碰到他们之时,只要心智坚定,守住本心。不要妄动无名。更不要妄生邪念。这话,其实说起来容易。真的要做到这一步,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否则,就不会有人那么大费周章的这么想修炼这【天魔之体】了。” 一向木讷,古板的贾大人,其实心中还是充满正义的。只是性格使然,不善言辞。 他这性格倒与俞岱岩极为相似。他二人一在公门,一在江湖。因为身份的不同。行事便也有了一些差异。不过假以时日,他二人说不定会成为至交好友也未可知。 此刻,他看着双英,语气严肃的道:“双英姑娘,这【天魔之体】既然如此邪异,你适才又说此地瘟疫肆虐,便是有人以生魂献祭。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说到这里,双清也是忍不住怒气爆发,她愤愤不平的道:“什么情况?就是有人以【血煞聚灵阵】,将这城中所有居民的血脉,生命,精气,魂魄。以阵法生生抽离。却让人一时不得死亡。让那些人活在无尽的绝望痛苦与恐慌之中。再让这些人心中生出无尽的怨念。在人临死之前形成怨灵。他们在以邪恶的手段?取这些怨灵,炼成更加邪恶的【九狱噬魂索灵阵】。在这邪恶阵法之笼罩下,那些无力反抗的平民百姓。将会成片或者整个城池,上万甚至上十万人的死掉。到时候那真的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了。” 秦孝武却愤怒又不忍的,紧紧握住了手中单刀刀柄,他双眼腥红的看着这眼前一片死寂的城镇,语气冰寒的道:“这些恶徒如此大费周章,又是所为何来?” 双英悠悠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道:“人生一世,所追求的不外是名利,财富。不是想当官便是想发财。要不便是成名立万。更有甚者,若不能名垂千古。也要来他个遗臭万年。比如南宋宋高宗赵构年间的,那秦桧奸相。便如他所愿的,落了个遗臭万年。如当今之世,若单以武道名望而论,武当派的张三丰真人,便是当世名符其实的天下第一。若依小女子的推测,对方布下如此阵仗,便是想借助这邪恶的阵法。获得无上的力量。恐怕还要借助六弟的【圣蛊之体】,来击败武学泰斗张真人,借此扬名立万,一跃登顶。成就他一世赫赫威名。”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苦笑。她心中暗暗的道:恐怕这许多觊觎殷梨亭【圣蛊之体】的人,都还不知道,殷梨亭的【圣蛊之体】,已经被我祛除。现在的殷梨亭,也不过就是一个百毒不侵,筋骨强健,不会武功的普通人罢了。他们的图谋已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过这话,她却没有说出口。 但是她却不知道。就因为她这个无心的隐瞒,这又给殷梨亭惹下了另一桩致命的麻烦。 此事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一向心怀仁义的俞岱岩与贾佑乾等人听到双英之言,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道:“这,这也太疯狂太残忍了吧?居然拿数十万人的性命来献祭?!” 双清哼了一声,不无讥讽的道:“那些人为了一己之私。哪里还会管普通百姓的死活?数十万人的生命,呵呵,在他们的眼中,不过就是一群随时可以牺牲的蝼蚁罢了!” 秦孝武却愤怒的道:“普通人就不是人哪?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数十万人的性命,就这般被他们轻飘飘的,说葬送就葬送啊?这实在是太过分了!昝姑娘,你拿主意吧!要怎么办,你尽管吩咐,在下无有不允。” 程颂贤、贾佑乾与俞莲舟诸侠皆是点头连连称是:“不错!昝姑娘,你吩咐吧!我们都听你的!” 双英却看了众人一眼,一向古井无波的俏脸,也是难得的浮现出来一抹淡淡的怒意,语气中也是充满了冰冷的杀气:“承蒙诸位大人与俞二哥及诸兄弟看得起,为了救这满城的无辜的百姓,小女子也就不客气了。” 她拿过自己的包裹,打开,从里面取出七个颜色不一样的小瓷瓶,打开瓶塞,从每个小瓶中各倒出来数十粒颜色各异的丹丸,每个人都给了五枚丹药,沉声说道:“这些药丸,是小女子平时闲暇时间炼制的。可辟毒,养神,宁心。诸位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都答应着伸手接过,同时也躬身道谢。 双英却一脸凝重的道:“各位,目前还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分布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中招的百姓有多少人,情况如何。依小女子愚见,为了保证这些无辜之人的性命,我们这些人还是分开行动。不求伤敌,只为摸清楚对方的部署与计划。及受伤百姓的大致情况。尽量不要打草惊蛇。待到所有的情况都了解之后,我们再慢慢的商议如何应对。” 秦孝武道:“昝姑娘此计甚好。只不过,我们还是不要分的太散。最好三五人一组,也好互相有个照应。不知昝姑娘以为如何?” 昝双英点头赞同:“嗯,秦大人这个建议不错。这样,程捕头对这里比较熟悉,由程捕头带路,我与殷六弟,俞三侠,莫七侠为中路;这位美女妹子,你好像对这【血煞聚灵阵】也是所知颇多,就由你与俞二侠,这位道友,及这四位持双刀的美女左路;张四侠与那位姓杨的朋友,及这两位双胞胎兄弟,还有这两位大人为右路。我们三路同时推进。能找到敌人的老巢,或者阵眼最好。找不到,我们都在县衙门口会合。剩下的这三位,”她伸手一指童桐、童福童安三人,“武功太弱,便带着我们的坐骑,自己找个偏僻安全的地儿,隐藏起来,保护好自己。行动!” 随着她一挥手,众人便分别散开,从牌坊下进入集镇,分左、中、右三路,各自隐藏踪迹,向着镇中搜索而去。 双清也心中清楚,此番行动,并不是只为了一两个人的生死安危,而是事关数千,甚至于是上万人的死活,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此时也是收了平日的嬉顽之色,难得的严肃认真了起来。 因为这是一个山城。地势远比平原城市复杂的多。 不过,幸好与双清同行的,俞莲舟刘古泉,及来自【幻梦湖】的春夏秋冬四姝。都是轻功超卓不凡之人。 而她负责的左路,也是地势复杂,崎岖难行的山区。 所以在双英等人离开之时,她便与俞莲舟诸人循着城中的一条偏僻小巷。进入了一片山石丛林交错,人烟稀少的山区。 众人时而跳上巨石。时而跃上高大的树木之巅,一路仔细搜寻。 双清强大的感知之力释放而出。寻找着可以藏身之处。 可以来隐藏在这一边的蛇虫鼠蚁都倒了霉。因为前进路上诸多藤蔓树枝,野草,阻挡了众人的视线。逼的众人在前进之时不得不拔出兵器将它们斩断。 在众人浑厚的内力,与锋利的长剑双刀挥洒之下。树木、野草、岩石、蛇穴鼠窝,都被震塌折断。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都感觉到有些疲惫了。 俞莲舟跃上一棵高大的榕树,与正站在树巅枝梢上的双清并肩而立,目光凝重的盯着前方,雾霭沉沉,错综复杂的森林,低声说道:“妹子,如此这般寻找,也不是个办法。恐怕敌人没找到,我们自己先累趴下了。” 双清也是附和的点头说道:“嗯,二哥你不说小妹也知道。这山区里的地势太过复杂。想要一寸不落的全部搜到,那是不可能的。诶,我怎么忘了?” 她刚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由的眼前一亮。 俞莲舟心中一喜。他素知这丫头一向诡谲多智,现在这般说话,一定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他不由的满脸希冀的看着她。 双清却是笑眯眯的道:“二哥,我姐姐说不要打草惊蛇。可是我觉得,为何不反其道而行之呢?” 俞莲舟一脸懵逼的道:“反其道而行之?怎么说?” 双清笑道:“我姐他们一定是隐藏了行迹,在暗中搜索。可是二哥,你们想过没有?对方既然在这里煞费苦心的布置了这【血煞聚灵阵】,必然已经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旦有外人闯入这阵中,那坐镇之人岂能不知?我们想悄然潜入,那岂不是痴人说梦?恐怕我们以为的神不知鬼不觉。早就在别人的意料计算之中了。” 俞莲舟一愣,刚刚才泛起的那一抹喜色,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不过,他毕竟也是久经风雨的老江湖,立刻调整了一下心态。沉声问道:“妹子你既然这么说,想必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双清嫣然一笑,不无得意的道:“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谁。” 得,这丫头还得瑟起来了。 俞莲舟却是无奈的一笑道:“愚兄愿聆听妹子高见。” 双清低声道:“二哥,请附耳过来。我们如此这般这样......” 第129章 聚 灵 双英一马当先,借着房屋建筑的遮掩,一路飞檐走壁,强大的感知之力释放而出,方圆近三十余丈的范围内,落叶飞花都逃不过双英的感知。 她仿佛开了一双天眼,在她快如闪电般的前进速度中,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俞岱岩牵着殷利亨的左手,莫声谷在殷利亨的右手边,凝神戒备,武当派三侠跟在双英的身后,亦步亦趋。 殷利亨的武功虽然失去,但是毕竟是练武多年,而且在他全盛之时,轻功修为,在他们师兄弟中,是仅次于俞莲舟的。 而他在库尔德逊残酷又毫无人性的折磨下,却无心插柳柳成荫,为他淬炼出了举世无双的【圣蛊之体】。 在双英为他祛除这如附骨之俎的【圣蛊之体】之时,虽然让他失去了武功修为,但是,打小就锻炼出的扎实的基本功,还是让他的身体素质远远的超过了寻常人。 此刻,他被俞岱岩牵着手飞奔,虽然不能飞檐走壁,但是在平地上飞奔,却不是什么难事。况且,俞岱岩心疼照顾自己的兄弟,也不会跑的太快,尽量让他跟的上自己的步伐。 程颂贤与双英相隔约三步多远,时不时的告诉她大致的方位。 在双英诸人疾掠而过之时,在这个山区小镇中,一些矮墙陋室中,一个个衣衫褴褛的平民百姓,或高门大户中,一个个衣饰华贵的华衣男女,皆是面色青白憔悴,浑身污血,面目狰狞痛苦的或趴,或卧,或抱头,或抱腹,人人都是痛不欲生的惨呼嚎叫,痛苦不已。 真可谓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双英医者仁心,见到这些人痛不欲生的惨状,已经忍不住想要下去救治他们。但是她也知道,即使自己去全力救治,那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不从根本上解决这布置下【血煞聚灵阵】的贼首,她救多少人都是白搭。 想到这里,她对那布阵之人,是又恨又憎,恨不得马上将他揪出来,在众灾民面前,千刀万剐,为这些无辜的百姓,出一口胸中的恶气。 当程颂贤带着双英诸人,在大半个时辰中,几乎踏遍了整个山城,也是没有找到那布阵之人。 当夜幕降临之时,双英一行人与张松溪诸人汇合之时,双方交换了一下各自的搜索结果,才知道均是一无所获。 此刻,大家都是饥渴难耐,可是,这城镇中,炊烟断绝,别说找不到什么吃的,就算是找到了吃的,在这瘟疫肆虐的集市里,你敢吃吗? 不过,好在,众人都是带了干粮清水的。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勉强凑合个两三顿还是没问题的。 当下,众人都在冷冷清清的县衙门口,席地而坐。取出饮水,干粮,边吃边喝,顺便也休息一会儿。 众人正在吃喝间。一阵隐隐约约的喝骂声,从县衙左侧不远处传来。 双英等人立刻警觉的站了起来。 双英双眼微微一眯,仔细的确认了一下方向,立刻就挥手示意,张松溪诸人都毫不犹豫的听从她的安排,收好了干粮饮水,向着喝骂声传来的地方,包抄了过去。 程颂贤这位大捕头,也不含糊,也是闪身跟着张松溪诸人,追了过去。 双英却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手中的煎饼,又慢慢的喝了两小口清水,方才如闲庭信步一般,施施然的走了过去。 待到张松溪诸人暗暗的将那处房屋合围之后,双英才大摇大摆、毫不避忌的出现在了那些人的面前。 张松溪诸人与那程颂贤在暗中见到,那喝骂声是在县衙旁边,一栋坍塌的平房小院中传出来的。 喝骂之人,乃是九名身穿青色道袍的年轻道士。 他们正背对背,围成了一个圆圈,人人手持长剑,面对着当前的二十多名黑衣人。不过,他们都是身上带伤,神情凝重又狼狈。 张松溪见到那些青袍道士的服饰装扮。忍不住一声惊咦:“咦?这几位是【青城派】的道友?”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已经惊动了那些黑衣人与青袍道士。 不过,这两帮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黑衣人是又惊又怒,青袍道士则是又惊又喜。 其中一名道士朗声道:“来者是哪位江湖同道?贫道是青城派的玄机子。恳请朋友相助一臂之力!” 在双英的示意之下,张松溪朗声回答道: “岱岩石山溪松流!在下武当张四,杨九,见过青城派诸位师兄。” 随着话音,张松溪携杨善登,干将,莫邪等人一起现身。 那青城派的道士,听到来的是武当派张松溪诸人,顿时皆是又惊又喜。 那玄机子立刻大声道:“武当派的张师兄,请助小弟一臂之力!” 张松溪向着那玄机子微微抱拳,沉声道:“玄机子师兄,这是怎么回事?这些黑衣人都是什么人?” 玄机子愤怒的道:“这【庆阳镇】本来就是一个安静平和的小地方。平时在贫道这【青城派】的庇护下,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平安无事。可是在......” “呵呵!你是那什么【武当派】的张四侠吧?听本座良言相劝,你还是不要淌这趟浑水,这里的水,太深,一不小心,当心把你们武当派都折了进去。” 这玄机子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道冷漠的声音打断。 张松溪望着那话声传来的方向,一声冷笑:“江湖同道,同气连枝。青城派与我武当派素有往来。今日青城派师兄有难,我武当派又岂可袖手旁观?阁下,藏头露尾的,又是哪路好汉?敢不敢现身一见?” 他说到这“好汉”二字之时,语气中却充满了讥讽之意。 那暗中之人听到张松溪的讥讽之言,心中也是微微愠怒,神色淡漠的从左侧一间阴暗的房中走出。口中冷冷的道:“张四侠,本座好言劝你,你难道非要找死吗?” 张松溪却一脸恭敬的看着旁边神色淡漠的双英,语气淡漠的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天找死的,还不定是谁了。” 此刻青城派诸子与那人,都看到了那站在一旁,神色淡然,气质清冷。一直不出声的青衫美少女。 众人皆是惊讶于这少女的清丽柔美的容颜。同时也在心中猜测这少女的来龙去脉。 双英素来光明磊落。 她见到众人都在望着她。便神色淡漠的对着青城派诸子,微微拱手为礼:“江湖末学,无名小辈昝双英,见过青城派诸位道长。” 她在经历路途上那一番风波之后,现如今已经能确认了自己的身份,知道那名叫双清的俏皮美貌女子,便是自己的同胞妹妹。也知道了武当诸侠的身份没有水分。皆是友非敌。 人的名,树的影。 她这般神色淡然的把名号报出来。顿时便如在平静的湖水中投下一块巨石。瞬间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那青城派的玄机子等人已然兴奋的不能自已。他们万万都料想不到,如今名动江湖的风云人物,美貌与智慧并重的昝大女侠,在他们师兄弟面对这十死无生的绝境面前,会突然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这里。这不缔于溺水之人在面临死亡之前,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不过这却不仅仅是一根救命稻草。还可能是一个可避风雨的安全港湾。 但那暗中走出之人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这是一个不自量力,不知死活的死丫头,坏了他的好事。 他心中极为不愤,语气也是冰冷至极:“你是昝双英?就是保护那个乱杀无辜,以弟弑兄、败坏武当派门规的殷梨亭的昝双英?即将押赴京城的朝廷钦犯?嘿嘿,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杀官越狱潜逃?” 他目光在场中巡视一番,目光又落在张松溪身上。不无讥诮的道:“你是武当派的张松溪,张四侠吧?那殷梨亭既然是你的师弟,那你们既然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那武当派的侠名?嘿嘿!只怕是也有待商酌。不,那恐怕也是浪得虚名吧?” 听到他这般侮辱武当派清誉的话,那武当派诸侠,都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当即,跟随在张松溪身后的杨善登与那尚未现身的,俞岱岩、莫声谷,皆是心中大怒,齐声怒叱道:“鼠辈大胆!居然敢败坏我武当派清誉?谁给你的狗胆子?!” 随着话音落地。众人一起现身。 那暗中之人是一名穿着葛衣布鞋的六十多岁的干瘦老者。 那老者看着怒气冲冲,现身出来的俞岱岩众人,忍不住双目一瞪,冷哼道:“你们又是哪一派的鼠辈?” 俞岱岩虽然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但不代表他就没有脾气。此刻听到此人辱及师门清誉,也是忍不住勃然大怒。语气冰冷的道:“兀那老狗,你竖起耳朵,听清楚了,吾,岱岩难阻溪松流,乃是武当派俞岱岩,领教阁下高招。” 身边的殷梨亭与莫声谷、杨善登也是脸色不善的踏上一步。朗声道:“翠山远看梨亭立,武当派,殷梨亭。” “唯有声谷空悠悠。莫声谷。” “百善孝行登绝顶。杨善登,领教阁下高招。” 那老者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也是万万料想不到。今日,不仅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绝世双骄之一,昝双英突然现身于此。连令江湖宵小闻风辟易的【武当十四剑侠】,今日居然也到了五位。 他心中虽然惊讶,但却不如何惧怕。他仗着此地有他们布下的【血煞聚灵阵】,来的不论是谁,都逃不过他们的掌握。 当然他这是不知道双英的手段。但凡他的消息灵通一点,恐怕也就不敢如此自信了。 此刻,双英正待开口说话。一个厚重沉稳的嗓音突然自右侧县衙中堂屋顶上响起:“太极两仪分玄清。武当邱玄清,领教阁下高招。” 张松溪、莫声谷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心中顿时大喜过望。忍不住大声笑道:“邱师弟,好久不见。” 杨善登也是高兴的道:“邱八师兄。别来无恙吧?” 来的这个人正是武当派十四剑侠,排行第八的邱玄清。 邱玄清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快步奔到张松溪诸人身边。高兴的与众兄弟一一拥抱握手。但随即想起,还没见过诸位师兄,当即恭恭敬敬的跪下,给俞岱岩、张松溪、殷利亨、莫声谷等人一一行礼:“小弟邱玄清,见过三哥,四哥,六哥,七哥。九弟。” 张松溪诸人也跪下还礼:“愚兄见过邱师弟。” 他们师兄弟在这里亲亲热热客气见礼,那干瘦老者的脸色越发不好看。 他心中寻思,这武当派已经到了七人。【武当十四剑侠】,已经到了一半。加上这一个难缠的昝双英,此事恐怕还得速战速决。否则,万一昝双英她的妹妹,与武当派剩余诸侠赶到,那他们的计划恐怕就要泡汤了。 想到这里。他左手忽然一抬。只听到“咻”的一声锐啸,一朵紫色的烟花在空中突然炸开。 他这一下突如其来。顿时将双英等人吓了一跳。 俞岱岩冷冷的道:“怎么?叫帮手么?” 双英却一脸轻松淡然的道:“他这恐怕不是叫帮手。而是加强这阵法的运作,将我们这些人的精气吸入进去、炼化吧?”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双目微眯。强大的感知之力,向着四周释放而出。 那老者听到双英之言。忍不住脸色微变,侧目斜睨着她,冷笑道:“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年纪轻轻。却是有这般见识。倒是老夫小瞧你了。” 双英语气平静的道:“这是傻子都知道的事情。只不过被本姑娘那么说出来了而已。不过,” 随着她话风一转,“本姑娘一直不知道你这【血煞聚灵阵】的阵眼在哪里。你这一支烟花倒给本姑娘帮了大忙。到省了我不少事。” 那老者一愣。随即脸色大变,语气变得惊惶不安起来:“你,你怎么知道这是【血煞聚灵阵】?” 第130章 阵 眼 听到他那震惊又不可置信的话语。双英却淡淡一笑:“呵呵!这【血煞聚灵阵】,不过就是一个比较粗浅的阵法。你们觉得他神秘无比。但是在本姑娘眼中,也就仅此而已了。” 她回头看向俞岱岩与张松溪诸侠,淡淡的道:“俞三哥,张四哥,这老家伙唧唧歪歪的,小妹看着甚是厌烦。你们把他解决了吧。我去寻那阵眼去。” 俞岱岩与张松溪同时抱拳答应一声:“是,谨遵妹子吩咐。这老家伙就交给我们兄弟,妹子,请自便。” 莫声谷与杨善登、程颂贤等人,听到俞张二人答应。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即使是刚刚赶到的邱玄清,他也曾经在喀什容措,听说过双英姐妹对他的殷六哥十分维护疼爱,更是在他们的大师哥宋远桥的飞鸽传书中,对她们姐妹二人赞许感激有加。所以,对于他三哥,四哥这般的反应,也觉得是稀松平常之极。 可是那干瘦老者却不是这般想法。 他目光鄙夷的看着张松溪二人,一声冷笑:“呵呵,都说闻名不如见面。堂堂的武当派大侠,居然听从一个钦犯弱女子的吩咐。这传出江湖没得叫人笑掉了大牙。难道,你们武当派当真无人了吗?” 俞岱岩冷然道:“别看我双英妹子乃是一介弱质女流。她可比你这个猥琐阴险的老东西,胜过千倍万倍。” 莫声谷手握长剑,上前三步,与双英并肩而立,不无自豪的道:“我双英姐姐可是百世难得一见的女中英豪,岂是你这个老东西可以议论的存在?!” 那老者不屑的一声冷笑:“哼,这丫头即便你们把她吹上天去。她也不过是个朝廷通缉的钦命要犯罢了。况且,她现在还杀官潜逃。就凭现在她这番毫无担当的无耻作为,也配称为女中豪杰?这也未免太搞笑了吧?” 听到他这般诋毁双英名誉,不说武当派的诸侠心中不愤,就连一直不吭声的京城第一名捕,程颂贤,也是忍不住心中勃然大怒,他忍不住怒极反笑:“我把你这老狗!你哪只狗眼看到昝姑娘她是越狱杀官潜逃?你个老东西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本捕头乃是京城第一名捕程颂贤。只因本地有尔等宵小作乱,导致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本捕头才向着押送双英姑娘的锦衣卫副指挥使,贾佑乾贾大人相商,暂请双英姑娘来此处解救受灾百姓于倒悬。如双英姑娘这般,大智,大勇,大仁大义之人,岂会作出如此不屑之事?你以为天下人都似你们一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那老者闻言一惊。忍不住上下打量程颂贤几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道:“你是京城第一名捕程颂贤,程捕头?真的假的?莫不是为了给这丫头脱罪,冒名顶替的吧?” 那程颂贤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抬手从腰间掏出京城名捕的腰牌。对着那老者劈头掷了过去:“你这老贼给老子看清楚!这腰牌是真是假?不过似你这偷鸡摸狗,上不得台面之辈。想来也认不得这腰牌真假。” 那老者抬手接过这腰牌。拿在手中,上下左右正反两面仔细打量。 只见这腰牌乃是玄铁所铸。宽三寸,长约七寸。厚约三分。黑漆漆,沉甸甸。触手冰凉。带着一抹肃杀之气。一边镂刻着龙之九子第三子,狴犴的图形,一边镌刻着“京城第一名捕”六字。字体银钩铁画,龙飞凤舞。 这老者也算是见多识广之辈。他见到这腰牌,质地,做工,字体,皆是上上之选。虽然他心中极不愿意相信,可是他却知道,这腰牌没有什么水分。至于这位程大人的身份,想来还是没有什么大胆狂徒,敢随意冒充。对于他说找锦衣卫副指挥是暂借双英来此治病之事。到底信了七八分。 似他这般上不得台面的草莽之辈。对官府中人,表面上虽然极为不屑,但骨子里还是极为惧怕的。 当他确定这腰牌为真之时,心中已然生了三分,敬畏惧怕之心。当下双手托着腰牌,毕恭毕敬的来到程颂贤面前。躬身递了过去,语气中也多了几分谄媚之意:“程大人。是小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程颂贤冷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冒犯了本大人倒没什么。只是你得罪了双英姑娘。是不是该给她赔礼道歉呢?” 那老者脸色难看的道:“大人,你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吧?这丫头怎么说也都是个钦犯。要老朽给她道歉?那还是算了吧。” 程颂贤脸色一寒,语气冰冷的道:“怎么?瞧不起双英姑娘?还是瞧不起本捕头?开口丫头,闭口丫头。丫头,两字也是你叫的?没规矩的东西!今天你若不向她道歉,本捕头就打到你道歉!” 双英却懒洋洋的一挥手。兴趣缺缺的道:“程大人,这老家伙不过就是一个蝼蚁一般的人物。你说了不懂,唱了他也不懂。我们还有大事要做,与这蝼蚁计较那么多干嘛?程大人若是有心,还不如干脆一巴掌拍死了他。也免得费这么多话。” 莫声谷与杨善登皆是摩拳擦掌。 莫声谷望着双英,轻声道:“双姐姐,这老家伙对你不敬。又对我武当派颇为不满。那就让小弟杀了他吧。” 双英却摇了摇头。语气淡漠的道:“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百姓。这杀人是要犯法的。程大人却不同了。这老家伙对抗朝廷法治,还想杀官拒捕。 妨碍程大人执行公务。程大人在迫不得已之下,为了维护朝廷法纪,不得已出手斩杀了他。这也是合情合理。” 她随口一个“扰乱法纪,杀官拒捕”大帽子,给那老者扣了上去。 那老者顿时大惊失色。 程颂贤却是立刻反应了过来。立刻佩刀出鞘,厉喝一声:“你这老东西居然敢杀官拒捕?真是胆大包天!” 话音未落,也不给那老者半点辩驳的机会。寒光一闪。在那老者还在愣怔之时。干脆利落的劈下了那个大好头颅。 那老者绝对想不到。他居然就被这位程大人稀里糊涂的砍掉了脑袋。 不管他再怎么不甘,怎么不愤,都无济于事了。 那原本虎视眈眈包围着青城诸子的黑衣人,突然见到老者被杀。顿时都面面相觑,无所适从了起来。 邱玄清厉声喝道:“首恶既已伏诛,难道你们还想对抗朝天法纪?还不速速放下兵器,束手就搏?” 众黑衣人对望一眼。心中犹豫了那么一瞬间。同时点了点头,只听到叮铃哐啷一阵脆响。那黑衣人都已经扔掉了兵器,跪在了地下。同时低头说道:“小的都是听命行事。还请大人从轻发落。” 双英点了点头。沉声道:“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们只要将功补过。也可以从轻发落。否则,就凭你们残害了这许多百姓,你们也是罪责难逃。” 此刻,那些黑衣人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些人,不管他是武当派大侠。还是朝廷的捕头,都是唯这青衫美少女马首是瞻。 当下便一齐转身向双英跪下。其中一名黑衣人毕恭毕敬的说道:“小的愚钝,请姑娘明示。我们该如何做,才能将功补过?” 双英神色淡漠的道:“很简单,你们只要说出是谁带你们来的,谁的安排。计划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那阵眼又在何处?” 那黑衣人低头恭恭敬敬的道:“回姑娘的话,小的都是听命行事。具体的细节,小的真的不知。不过,听沐长老,就是被那位大人处死的那黑衣老者,听他说过,我们【昆仑殿】此番出山,首要任务,就是为我们的殿主炼成【天魔之体】,然后以【天魔之体】的无双魔功,打败天下高手,称霸武林。当然,武当派的殷六侠,也是我们殿主志在必得的。” 张松溪诸侠与那程颂贤却一脸的不屑,莫声谷忍不住冷笑道:“我双英姐姐医武双绝,双清姐姐也是毒武双修,如此天之娇女,都没有这般的野心。这什么狗屁殿主,居然如此厚颜无耻,大言不惭的想独霸武林?呵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一声惊咦:“咦?双清姐姐怎么没有看见?” 这一下提醒了俞岱岩诸人,众人都是心中一动,一抹浓浓的不安,在无形中升起,张松溪转身看着双英,一脸担心的道:“妹子,你说,我二哥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双英摇头一叹:“四哥,我一直都和你们在一起,我哪里知道?” 她目光如炬,冷漠的看着那些黑衣人,语气平和的道:“那这【血煞聚灵阵】的阵眼又在何处?” 那黑衣人不敢隐瞒,当即伸手一指小院对面的县衙内,低头轻声道:“阵眼在这县衙后院,县太爷的书房底下的地窖里。” 双英黛眉微挑,轻声呢喃一句:“难怪我们几乎找遍了这个小镇的犄角旮旯,都没有找到这阵眼所在。原来躲在那耗子洞里。” 她双眼微微一眯,左手轻轻一挥。冷然道:“带路!” 那黑衣人也不废话。立刻乖乖的站了起来。当先带路,向着这县衙门口而去。 双英却淡淡的道:“走大门干什么?直接越墙而过。不是更省事吗?” 那黑衣人不敢搭话。却依言转身向着院墙而去。到了墙根处,他足尖一点便上了墙头。 待到双英上了墙头。那人方才低声道:“姑娘,我只带你到地窖口。我们殿主在里面。我怕他老人家看到我背叛了【昆仑殿】,一巴掌拍死了我。” 随后跟着跃上墙头的莫声谷,抬手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冷声道:“你不带我们进去?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巴掌拍死你?” 那人回头见到武当诸侠,皆是神色不善的盯着他。他顿时吓得一缩脑袋。头点的像鸡啄米。连声道:“我带我带。只求待会儿见到殿主之后,诸位大侠能保小的一条狗命。” 俞岱岩抬脚一下就将他踹了下去。 他随后也自己跳了下去。抬手一把揪住了他脖领子。冷冷的道:“待会儿你能不能保住你这条狗命,就看你的表现了。” 那人忙不迭的道:“大侠放心,小的一定好好表现。” 俞岱岩松手放开了他。 那人不敢再耍什么花招。老老实实带路而行。 不一刻便来到了县太爷的书房。 双英诸人四下打量。 这书房也不算大。但墙的三边都摆满了书架。什么《史记》、《大学》、《中庸》、《春秋》......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书,虽然诸子百家都有,却分门别类摆放的整整齐齐。看得出来这位县太爷是个勤勉好学之人。 不过众人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大家都看看黑衣人。 那人感觉到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也不敢怠慢。忙走到县太爷书桌前。用手扶住桌角的笔筒。轻轻一按一旋。 众人只听到咯吱吱响声中,左侧的书柜慢慢向旁边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那人从书桌旁边的矮几上,拿起一只白色的大蜡烛。拿火折子点燃了。 执着蜡烛来到洞口边。回头看向双英。见到她微微点头。他便举着蜡烛当先而入。 双英诸人也是艺高人胆大。也不管这地洞中有何危险。便跟在那人身后鱼贯而入。 那地洞有盘旋而下的阶梯。 双英俞岱岩等人在那人带领下,慢慢走到了地窖里面。那人当先推开面前一扇木门。 打开木门。双英众人借着灯光,进到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一阵阵浓郁的酒香透罐而出。 双英忍不住微微摇头。心下暗道:看来这位县太爷不但是个书痴。还是个酒鬼。 无独有偶。随他们一起进来的这位程大人。也是一位酒中瘾君子。 他看到这满地的坛坛罐罐。忍不住双眼放光:“这许多美酒可不能辜负了。办完事之后,怎么也得品尝一下!” 双英却微微眯眼。 她已经感受到了一抹令人心悸的恐怖阴煞之气。 第131章 破 阵 这股浓烈的阴煞之气,不仅双英感受到了。即使不通玄学的,武当诸侠与那程颂贤等人也感受到了。 众人心中都甚是明白。这浓烈的阴煞之气,都是这城中成千上万个无辜之人的生命精气与怨气所化。这也让众人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不可遏制的喷涌而出。 急性子的莫声谷,已经忍不住的伸手抓住那人的脖子。使劲一捏,冷声问道:“那阵眼到底在哪里?” 那人感受到众人身上那不可遏制的怒火。顿时不由的胆战心惊的道:“在,在前面那道墙,墙后面。” 莫声谷随手像扔垃圾一般将他扔在一旁。然后走到墙角边。抬脚猛然用力踹出。 那墙不过是泥土所垒,怎经的莫声谷这盛怒之下的一脚? 顿时在咔嚓一声闷响与漫天的泥土纷飞中,分崩离析。 随着那面墙壁的坍塌。那令人讨厌的阴煞之气,便如潮水般向着众人涌了过来。 随着阴煞之气一起涌过来的,还有一声冰冷刺骨的叱喝:“来者何人?居然敢坏本殿主的好事?” 此刻,双英等人迎着那漫天飞舞的灰尘,与那阴煞之气,面色冰冷的走到了这个隐蔽的殿主身边。 此刻,那漫天飞舞的灰尘已经慢慢散去。 双英等人便见到,眼前地面上有一个方圆约三丈大小的八卦图。在这个八卦图中,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方位置的刻痕中,尽是嫣红的鲜血。一阵阵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的众人几欲作呕。 一个约有五旬上下的紫衣金冠男子,正盘膝坐在那阴阳鱼的阳眼中。 那男子脸色呈现病态的苍白。在他的对面,那阴阳鱼的阴眼中,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女童,正浑身鲜血淋漓的,蜷缩在那里。 那女童脸色苍白,满面痛苦之色。已经气息奄奄。她身上的衣服已被鲜血浸透。已经看不清衣服原来的颜色了。 俞岱岩兄弟们见到这女童凄惨可怜的样子。都是忍不住怒火中烧,又惊又怒。 立刻同声呵斥道:“好一个凶残狠毒的无耻鼠辈!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就连一直痴痴呆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殷梨亭,也是不忍心看到这女孩的可怜样子。 他一下子就挣脱了俞三哥牵他的手,快步向着那女孩奔了过去。 他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即使是一向聪明睿智,反应极快的双英都没反应过来。 双英最先惊觉不对。她足尖点地,正欲出手阻止殷梨亭,但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已经几大步跨进了八卦图中。 随着他的突然闯入,那八卦图突然亮起一阵阵暗黑色的血光。 俞岱岩众人的反应迟了半拍。便见到那暗黑色的血光在闪烁之间。立刻尽数钻入了殷梨亭的全身经脉骨头之中。 正在俞岱岩诸人惊慌着急之时,便听到殷梨亭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随即他的身上亮起来一抹黑光,跟着他脸上,手上,脖子的皮肤。忽然全部爆裂开来。一股股殷红的鲜血飙射而出!人也在痛苦之下,一下子瘫倒在这八卦图中。 俞岱岩诸人目瞪口呆的发现,随着殷梨亭身上的血液汇入八卦图中,那阴邪的煞气愈发浓郁渗人了。那阵法上闪耀的暗黑色的血光也越发耀眼。 一向淡然自若的双英,此刻也是脸色大变,忍不住失声惊呼。在她的惊呼声中,她娇俏绵软的身子忽然从原地消失,接着便如一缕轻烟般,无声无息的悄然就出现在了那诡异的八卦图中。 那位于阵眼中的【昆仑殿主】,见到他无比忌惮的双英与殷梨亭,双双陷入阵中,不由的嘴角上扬,露出来一抹奸计得逞的阴笑。 他的心中得意之极,冷冷的看着双英,语气中带着一丝浓浓的讥讽:“呵呵!没有想到,江湖上盛传智计无双的昝双英,昝女侠,居然也有走眼的时候?” 双英却没有多看他一跟,只是径直走到痛不欲生的殷梨亭身边,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的瓷瓶,打开瓶塞,倒出来一粒浅红色的丹药,捏碎了喂入殷梨亭的口中,随即十指连弹,封住了殷梨亭全身的经脉穴位。 接着抱起浑身鲜血淋漓的他,转身离开这八卦图,走到俞岱岩身边,将殷梨亭交给他。 俞岱岩心疼又愧疚的接过这可怜又倒霉的六弟,目光望着那殿主,心中忍不住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一剑刺死了他。只是怕打乱了双英的计划步骤,这才强自忍耐。 双英这才转身看着那【昆仑殿主】,只见到他双眼瞪的像牛眼,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看着双英,语气颤抖的道:“你,你怎么会不受阵法影响? 来去自如?” 双英神色淡漠的道:“就凭你这三脚猫的粗浅阵法,也想困住本姑娘?你怕不是想多了吧?” 那【昆仑殿主】惊慌失措的失声尖叫道:“不,不可能,我这里面有困阵,也有杀阵。你,你不该如此轻松的来去自如的!” 俞岱严岩诸人都是像看着傻子似的看着他,张松溪却是语气冰冷的一笑:“枉你们布置下这自以为是很厉害的阵法。可是这在我双英妹子面前,不过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程颂贤与秦孝武看着双英,双双抱拳一礼,沉声说道:“昝姑娘,你既然可以在阵法中来去自如。那想要破掉它,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这【庆余镇】中的百姓已是饱受荼毒。恳请姑娘大义,除此恶贼,祛除恶阵。” 那【昆仑殿主】听到这不自量力的话,不由收了惊惧之色,仰天哈哈狂笑起来:“哈哈哈!这个是本座这一生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就凭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想破本座这【噬魂大阵】?哼!不自量力!” 莫声谷张了张口,正欲说话,却见到双英微微摇头轻声一叹:“要破除这阵法倒是不费什么事。” 她目光冰冷的斜睨着那殿主,语气淡漠的道:“只是现在这个劳什子的破阵法,吸纳了这镇中这么多无辜之人的生命精气,仅仅只是杀了这家伙,捣毁这阵眼,那也是无济于事。一个不慎,这些受罪的无辜的人,就会受到这阵法的反噬,一命乌呼,那我们就会白忙一场。” 那殿主一声冷笑,不无得意的一挥宽大的衣袖,得意的道:“小丫头倒还有些见识。不是本座吹牛。只要你们敢破了这阵眼,杀了本座,这城中上万的百姓,就要为本座陪葬了。哈哈哈!不信你们就试试?” 秦孝武与那程颂贤皆是面面相觑,心中又是愤怒又是疑惑。也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那贾佑乾却一脸愤怒的对着双英说道:“昝姑娘,这家伙如此无耻狂妄,不值得让全城百姓为他陪葬。但也不能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了他。” 双英慢慢踏前一步。微微俯身盯着坐在八卦图中的那殿主,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淡然的道:“你这鼠辈似乎吃定了本姑娘?你以为本姑娘杀了你,这满城百姓就非要为你陪葬?要不要我们打个赌?你死了,这满城百姓却好端端的,你信吗?” 那殿主一声冷笑:“呵呵!大言不惭!在满城百城百姓的气机与生命皆是锁困在这大阵中。正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若不信,尽管来试!” 双英却悠悠的叹了口气。回头对秦孝武二人道:“秦大人,贾大人。你们可知道这县太爷的印玺在哪里?劳烦,二位大人去帮忙找一下。找到之后请速速帮忙送到此处来。小女子有大用。” 秦孝武与那贾佑乾抱拳答应了一声,便匆匆转身离去。 那殿主见到这两位朝廷命官都听双英指派。不由的大感诧异。 他目光异样的看着双英,目光中露出一抹鄙夷之色,语气轻佻的道:“啧,啧啧!瞧不得你这丫头还有这般本事。居然能将朝廷命官都迷得团团转。看武当诸侠都对你如此言听计从。想来你已经陪他们上过床了吧?唉!如你这般,姿容绝世的人间尤物,若能与你春风一度,那本座也就此生无憾了。只是不知拔得头筹的,到底是谁?” 他目光望着俞岱岩,又望望张松溪诸人。目光中满是嫉妒恨。语气也变得酸溜溜起来:“俞三侠,张四侠,你们兄弟中,究竟是谁先得到她的处子之身?唉,你们真是好福气呀!如此美貌的女子。你居然可以夜夜搂着她入眠。” 听到他这般不堪入耳之言,武当诸侠皆是忍不住勃然大怒。异口同声的喝到:“鼠辈大胆!居然敢如此诋毁双英姑娘清誉?简直是该死之极!” 性子急躁的,莫声谷已经是忍不住大声喝骂道:“你这奸贼胡说八道!我双英姐姐乃是我未过门的五嫂!你如此败坏她的清誉,不说别人,我莫声谷第一个容不得你!看剑!” 声落。 剑出! 他双足一顿,已经从原地消失。手腕一抖,长剑出鞘,带起一抹凌厉的寒芒,与森然的杀气,向着那阵图中的昆仑殿主疾刺而去! 双英却是脸色微变,一声低呼:“七弟!不可!” 她的话语虽快,但是却已经慢了半拍。 在场的众人眼看着那剑芒,如天外流星般一闪而至。 就在那剑芒堪堪触碰到那八卦图边缘之时,异变陡然发生! 众人只见到那八卦图突然间亮起来一片刺目的血光! 莫声谷那气势如虹的一剑,顿时就像被一层无形的气墙所阻,再也不得前进分毫。 与此同时,被俞岱岩紧紧抱在怀中的殷梨亭,身子陡然一震,双眼蓦然睁开,眼光中突然闪过一抹猩红。同时双手虚握,双拳狠狠的击向俞岱岩的小腹! 这一下,猝不及防,又是突如其来。加上俞岱岩也都万万料想不到,被双英制住,又昏迷不醒的殷梨亭会突然的清醒过来,向他出手。 顿时俞岱岩的小腹,就被他的双拳狠狠击中! 俞岱岩只觉得小腹如遭巨石撞击,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剧烈的疼痛之下,一大口鲜血不可遏制的狂喷而出。 张松溪诸侠皆是大惊失色。齐齐惊呼一声:“三哥!”同时抢上前来。在他仰天倒地之前,众兄弟手忙脚乱的扶住了他和殷梨亭。 张松溪诸侠都是担心紧张之极。 莫声谷却是使劲的抓住了殷梨亭的双肩,惊慌失措,又紧张担心之下。忙一迭连声的叫道:“六哥,六哥!你怎么了?快说话呀!你别吓我!” 那殿主见到众人这般惊慌失措,又恐慌不已的模样。不由得放肆大笑:“哈哈哈!这殷六侠的【圣蛊之体】果然了得!只是这般随意一击。便重创了大名鼎鼎的武当俞三侠。这般兄弟相残,果然精彩!”他目光中闪过一抹觊觎与贪婪之色。 张松溪诸侠皆是一脸愤怒之色,锵锵锵连绵不绝的响声中,武当派诸侠除了受伤的俞岱岩与殷梨亭外,余下的人都是长剑齐齐出鞘。 干将莫邪,就主动的承担了保护照顾俞、殷二侠的任务。 众兄弟愤怒之下却没有失了礼数。双手抱拳,剑尖指地,一式武当剑的起手式【恭聆教诲】, 目光却看着那殿主,张松溪沉声说道:“尊驾果然好算计!仅凭这阵法的反噬,就控制了我六弟,伤了我三哥。张松溪不才,向阁下讨教一二!” 双英见到张松溪诸侠皆是心中愤愤不平,不由得哭笑不得的道:“四哥,七弟,我早就告诉过你们,这阵法会有反噬的。谁叫你们那么不信邪呢?你们这真教是不上当不成相!” 莫声谷忿然的道:“谁叫这家伙辱及姐姐清誉?姐姐对我们兄弟如此关怀爱护,难道面对别人对姐姐的羞辱之言,我们还能装聋作哑,视如不见?那我们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 双英轻啐道:“瞧你这傻样儿。难道别人说什么便是是什么吗?只需我们行的正做的端。流言蜚语又岂可伤到我们分毫?” 第132章 晴 天 莫声谷低声嘟囔着道:“小弟只是气不过,这人对姐姐的恶语中伤。想要教训一下他罢了。真没想到这阵法却这般邪门。六哥,只是进入了那么一会儿。便被那阵法影响控制了。” 双英却一脸的无奈,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轻声安慰道:“好了,七弟你不用自责担心,一切交给姐姐就好。” 莫谷声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着受伤的三哥俞岱岩与殷梨亭,一脸担心的道:“双英姐姐,三哥被六哥打伤了,六哥也受伤了。你快点帮忙去看看吧?” 双英微微点头,实际上她也很纠结,为难。 以她精湛的医术,她能轻易的察觉到,俞岱岩伤势虽然看着严重吓人,可却不过是脏腑受到剧烈的震荡,导致的受伤吐血,这般情况,在她眼里,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但是,殷梨亭的情况,就要复杂严重的多了。 而且,这个什么狗屁的【血煞聚灵阵】,却关系着上万人的生命。 在双英这位医者父母心的神医心中,俞岱岩兄弟俩的生死,与那些无辜的百姓的生命,是不分伯仲的。 所以,俞岱岩兄弟俩的命要救,那些百姓的命,也要救。 但是,她再厉害,再能干,也是只有一双手,也不可能鱼与熊掌兼得。 但是只能二择其一,先治好俞、殷兄弟二人了。 她快步走到干将抱着的殷梨亭身边,面色凝重的吸了一口气,伸手去翻开他的眼睑。 谁知道,她的手指才刚刚触碰到他的眼皮,他便似若有感应一般,眼睛就悄然睁开。 抱着殷梨亭的干将,见到他的眼睛却是一片骇人的腥红,不由得被吓了一大跳。双手也不自禁的微微松了松。 正在这时,双英突然一声清叱:“抱紧他,不要松手!” 随着她的话声,她纤细白嫩的纤纤十指,便如抚琴鼓瑟一般,在殷梨亭的头、颈、肩、胸口与背后,快速的推、拿、点按起来。 与此同时,刚刚被殷梨亭重创的俞岱岩,在干将莫邪用【幻梦湖】独门秘传的手法与丹药治疗一番的他,已经暂时压制了一下伤势,此刻,正脸色苍白的,靠在莫邪胸前,目光担忧的望着神色异常的六弟殷梨亭。心中正不断的向老天爷祷告。愿老天爷保佑六弟平安无恙。 此刻,俞岱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六弟能平安无事,他便是减寿二十年也心甘情愿。 那殿主见到双英正在给殷梨亭治疗,不由十分欠揍的冷笑道:“还说跟他们兄弟没有一腿?你们无亲无故的,若是没有这层不清不楚的关系在,鬼才愿意给你们尽心尽力的治疗。” 张松溪寒着脸,语气冰冷的道:“我双英妹子冰清玉洁,哪似你们一般,尽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卑鄙龌龊之事?你再敢给我胡说八道,信不信你张四爷撕烂你的嘴?”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娇媚的女子声音,从诸人身后蓦然响起:“张四哥,你何必跟他这么客气?他敢如此这般辱骂我姐姐,你尽管给我大耳刮子扇了去。打死了算我的!” 蓦然听到这嚣张又霸道的话。张松溪众人顿时大喜。同时叫道:“双清妹子,你可来了!” 随着一阵香风掠过。一个眉目如画古灵精怪的紫衣少女,瞬间就出现在了八卦图前。 那少女正是迟到的双清。 她甫一出现,立刻毫不犹豫的,一步跨入阵中。纤纤素手探出,拍拍两声脆响。她已经结结实实的,扇了那殿主两个响亮的耳光。 这一下,不仅那殿主懵懵了。张松溪与莫声谷诸人也懵了。 所有人都料想不到。双清如此霸气侧漏,说打便打,毫不拖泥带水。 而且,如她的姐姐一般,那阵法诡异的影响之力,对她同样的无效。 那殿主伸手捂着双颊,一脸不可置信的怒道:“你,你这个死丫头!居然敢打本殿主?你知道我是谁吗?” 听到这话,双清更加火大。不过,她见到这个什么狗屁殿主双手捂脸,倒没有伸手再打他耳光。而是抬脚向着他的小腹猛然用力踹了过去! 口中骂道:“本姑娘管你是谁?你是谁关我屁事?!只凭你敢出言辱骂我姐姐,你就是欠收拾!你说本姑娘不收拾你,收拾谁?” 那殿主愕然的瞪大了双眼,在一脸的不可置信中,完全忘了闪避格挡,(不过,以他的那点修为,也是挡不住双清这含怒一击的!)顿时就被双清这势不可挡的一脚,狠狠的踹中了小腹,立刻身不由己的跌飞到了这八卦阵图的边缘。 在他下意识的在这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中,用双手用力的抱住小腹,大口咳血的同时,口中断断续续的道:“什,什么情况?姐姐如此娴静文雅,妹妹却如此刁蛮泼辣?” 正在给殷梨亭治疗的双英,不由皱皱眉毛,一脸诧异的道:“这什么殿主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什么脑回路啊?被打的这么惨,居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难怪这【昆仑殿】在江湖上其名不显了。” 听到这话,双清也控制不住的眉毛一挑,唇角掠过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脚步一挪,转眼间又到了这殿主身边,抬手又是两记清脆的耳光! 她的口中也是毫不客气的骂道:“你个老王八瘪犊子,居然敢骂本姑娘刁蛮泼辣?!你才刁蛮泼辣,你全家都刁蛮泼辣!” 张松溪诸侠皆是在心中觉得,双清这一番教训,实在是大快人心。适才的悲愤郁闷也消散不少。 当下心中为他默哀三分钟,暗暗摇头叹息:“你说你惹谁不好?偏偏要惹这个人见人怕,鬼见鬼躲的混世小魔女?这不是自己找抽吗?” 这两下,可比刚刚的那两个耳光要重的多了!直接将他打的脸颊破裂,血流如注! 在她缩回双手之时,众人都眼睁睁的看到,那殿主的脸颊迅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破裂开了。 张松溪诸侠见到他这般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模样,皆是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般狠,这般伤势,光看着就很疼! 那殿主后知后觉的大口吸着凉气,若不是他心中还顾忌着,身为【昆仑殿主】高高在上的可笑自尊,恐怕早就不顾形象的大声惨叫出声了! 双清双眼微微一眯,脸上露出一抹迷人的笑靥。弯腰看着地上那脸色痛苦,狰狞无比的殿主。语气也如春天的暖阳般温暖柔和之极:“是不是很痛苦呀?你只要乖乖的给我姐姐跪下,给她赔礼道歉。并且主动撤除了这个狗屁阵法。然后就将你这摄取的,这些百姓的生命精气还了回去。还此处一片朗朗晴天。那我便让我姐姐与你治疗,并让你功夫变得更强。当然,这也是有代价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那殿主一呆,但随即便勃然大怒:“什么?你这丫头居然还要本殿主下跪道歉?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勇气如此大言不惭?” 双清却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微微站直了身体,双手一拍。笑眯眯的道:“道不道歉,撤不撤掉阵法?那就随便你喽。反正疼的是你,又不是我。要倒霉要死翘翘的也是你。又不关我屁事。整的好像我们破阵,就非你不可的样子。真是莫名其妙。” 张松溪诸侠皆是对双清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们现在似乎也明白了。对付正人君子,那便要循规蹈矩;至于对付这些不守规矩,胡搅蛮缠的邪魔外道,还真就非双清这样,兵出诡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否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不过他们明白归明白。但真的要他们像双清这般,嬉笑怒骂,口是心非,口蜜腹剑,他们也是做不到的。 毕竟,他们都是心怀正义,光明磊落的的正人君子,大丈夫。否则就枉愧了这【侠义】二字。 此时,双英已经为殷梨亭治疗完毕,又以独门秘诀锁住了,殷梨亭的全身气机与经脉,以预防他体内的邪气乱窜,也要防止他暴起伤人。她准备待此间事了之后,再给他仔细检查,并找出合理的治疗方法。 她起身面向着双清,唇角勾起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弧度,淡淡的道:“你这丫头现在才来,想来是收获颇丰吧?” 双清一声惊咦,满脸诧异的道:“咦?这都被你看出来啦?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双英却摆摆手,语气平淡的道:“以你这丫头古灵精怪,不甘平淡的性子,又怎么会循规蹈矩?若不是有重大发现牵绊了你,你又怎么会姗姗来迟?” 张松溪轻声对旁边的俞岱岩与邱玄清诸人道:“她们姐妹都是七窍玲珑之人。如此心意互通,配合默契,着实令人羡慕。看来我们兄弟有必要好好去练习一下。” 邱玄清却是一声苦笑:“四哥,此话说的极是。只是她们姐妹乃是一母同胞。这心意互通,配合默契,我们兄弟恐怕是练不来的。” 双英却是淡淡一笑道:“邱师兄,这心意互通,小妹这里倒有一部内功心法,在此间事了之后,我便交给你们兄弟练一下。也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俞岱岩与莫声谷众兄弟都是眼前一亮,连呼吸都微微的急促起来。紧跟在双清身后进来的俞莲舟,也是忍不住心中一动,目光火热的看着双英,只差说一声:妹子,你快点教给我们吧!但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这时,邱玄清也看到了俞莲舟,不由的高兴的奔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到在他的身边,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响头。满心欢喜的道:“小弟见过二哥!二哥,好久不见!” 双清却撇了撇嘴,不满的道:“俞二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兄弟还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不说这阵法的事情关乎到这个镇中上万百姓的死活,最起码俞三哥与殷六哥是你们的兄弟吧?难道你们也不在乎他们的死活?等你们这谦让谦让,讲礼貌,这黄花菜都凉了。” 邱玄清愕然的道:“双清姑娘,你这么说我二哥的吗?这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啊?” 俞莲舟可谨记着恩师吩咐。忙道:“邱师弟,休得对双清妹子无礼!” 双清道:“对我无理倒没什么。只是要赶紧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救了这满城百姓才是正经事。”她随即话风一转,看向姐姐双英:“姐姐,你先到的,可曾看见什么名堂没有?” 双英却看着那殿主,一声冷笑道:“这家伙肚子里倒还有点儿东西。他居然将这破阵关键,放在那县太爷的官印里。我已经让秦大人和贾大人去取了。不过我这里有点事情走不开。在我们这些人当中,也唯有你对这阵法有些研究。说不得,只能辛苦你一趟了。” 双清却一个箭步就抄掠到了她姐姐身边。用双手抱着她纤细白嫩的脖子。用脸颊,轻轻蹭着她的耳朵。声音娇媚的道:“姐姐,你跟我还客气啥呀?有事你吩咐。” 双英轻声道:“这阵法的阵眼在这里。它应该还有一个阵门。这阵法既然依五行八卦而布置,应该就有生、死、杜、惊、开等八门。不知你可知哪是生门哪是死门?” 双清却不屑的道:“姐姐,哪里需要如此麻烦?你既然知道这家伙将全城百姓的生机,都锁入了官印之中。那只需将官印置于,全城的最高处,在中午阳光最烈之时。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午时,阳气最盛之时,再将这家伙做为印鉴,以【时空反流之法】,这家伙吸收的那些百姓精气,反馈给受灾的百姓。这样不就万事大吉了。那还要那么麻烦的?” 双英眼前瞬间一亮,满脸欣喜的道:“对呀!我怎么忘了这【时空反流之法】?”可是随即她的眼睛蓦然一暗:“可是你修为尚浅。这般强大却反噬力惊人的法术,恐怕你还驾驭不住。” 刘古泉这个二愣子却非常欠揍的说了一句:“双清姐姐修为尚浅。可是这不还有你双英姐姐吗?” 第133章 受 制 刘古泉这话刚一出口,顿时就被莫声谷在他的额头上敲了一个爆栗:“好你个刘二愣子!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双英姐姐也是大病初愈。而且她的失忆也不知好没好?你没听到双英姐姐说这阵法很危险?万一有哪一点失误,你我兄弟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双英却抿嘴淡然一笑:“七弟不用这么紧张。这【时空反流之法】,虽然有点小危险,但比起这满城百姓的生死安危,这点危险又何足道哉?” 双清却是一脸疑惑的问道:“姐姐,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这【时空反流之法】我们可一次都没用过。我们原本打算,是作为我们的终极底牌,救张五哥之时,以备不时之需的。现在就使出来,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双英却一反往日的淡然姿态,语气凛冽的道:“事急从权。张五哥的命是命。难道这数万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这里的百姓已经受尽凌虐荼毒,难道我们要为了这一己之私,而置这数万条人命于不顾?那我辈练武学医,又是所为何来?” 俞莲舟诸侠听到她番这大义凛然的话,皆是心下感动,却又愧疚不已。 双清脸色微微一红。她不由得尴尬一笑。当下俏皮的吐吐舌头。娇嗔道:“哼!坏姐姐!就知道给人家扣大帽子。你明知道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嘛!” 双英却一脸严肃的道:“丫头,你平时胡闹顽皮,调皮捣蛋也就罢了。但是为人处事,一定要以谨守本分。也要有个底线。万万不可因私废公。否则我们与那为了一己之私,而置天道公理,百姓死活于不顾之人,又有何区别?” 双清却急的面红耳赤的道:“好啦,好啦,姐姐,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了吗?正如你所说,我们现在不是就在说怎么救这些百姓吗?那不如这样。从这县衙后院出去往左侧走不到两里地。便是一座高峰绝岭。这也是这镇中最高之处。现在已经是二更时分。距离天明还有大半夜。不如趁这个空档,我姐妹联手,为了这城中百姓,暂时解决一下痛苦。你觉得呢?” 双英却是微微摇头一叹:“丫头,你怎么也犯糊涂了呢?这些百姓不是单纯的受伤或者是生病。单凭医术与药丸,恐怕济不得什么事。否则,你知道我的。但凡是医术,针灸可以解决这些问题。我干嘛还站在这里废话?” 双清顿时就恍然大悟:“哦!我就说呢?这怎么都不像你的风格呀?” 在她姐妹俩正在商议怎样救治百姓之时,那殿主已经缓过了这一口气。 他慢慢用手撑地,坐在了那八卦阵图的边缘。一脸怨毒的道:“两个不知死活的贱丫头!你们以为这阵法,是你们想破就破的?你们也太天真了吧?本殿主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进出这阵法,而行若无事的。但本座知道, 你们已经完了,病入膏肓没救了。哈哈哈!”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狂笑起来。 双清却一大步跨到那殿主身边,弯腰低头俯视着他,眼中掠过一抹玩味之色。对着他嫣然一笑:“哦?我们完了?病入膏肓,没救了?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她也是忍不住的放声大笑起来。 比那殿主笑的更加猖狂,更要嚣张! 那殿主见到她大笑,禁不住一愣。 双清却突然收敛了笑声。 右手一抬,连点他神庭、紫宫、关元、肩井诸穴,在他失去反抗之力的时候,她顺势一个掌刀,狠狠的劈在了他的后颈脖子上。那殿主一声闷哼,顿时就失去了知觉,软软的躺在了地上。 双清抬头看看姐姐与武当派诸侠,唇角上扬,露出一抹迷人的弧度。轻声冷笑道:“还是这样省事。免得你再唧唧歪歪。闹心!” 她目光看着双英,轻声道:“姐姐,你发话吧!我们都听你的!” 俞莲舟诸侠亦道:“双英妹子,你安排吧!我们兄弟们都听你的!” 双英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又看着那八卦阵图,目光落在那阵图阴眼上,那奄奄一息的女童身上,目光中闪过一抹不忍之色,不由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身子一闪,便到了阵图中,那女童身边,俯身将她扶了起来。 谁知道,双英刚刚才扶起那女童,阵图中突然泛起来一道耀眼的黑色血光! 众人只见到双英身子忽然一晃,随即一声闷哼,一缕鲜血突然从她嘴角边溢出。跟着便左腿一软,便扶着那女童半跪在地。 俞莲舟诸侠皆是大惊失色。忍不住齐齐惊呼出声:“双英妹子(姐姐)!” 双清却一脸愕然的道:“姐姐,这是什么情况?” 她口中说话,足尖却一点地,正欲掠入阵图,双英却忽然一声厉叱:“不要过来!” 随着她这一声厉叱出口,一大口鲜血也克制不住的狂喷而出! 众人见到双英吐血,心中都是担心之极,待见到她之血洒入阵图中的一瞬间,那阵图中泛起的黑色血光更加明亮耀眼。 众人都是极为担心。大家都不明白,双英先前入阵,救六弟殷梨亭时。怎么就安若无事?可现在救这女童,怎么就出事了? 一向少言寡语,严肃而不苟言笑的俞莲舟,此刻也不淡定了。他忍不住满怀担心的大声叫道:“双英妹子,你,你没事吧?” 双英却慢慢盘膝坐在那阵图中。顺势将那女童揽在怀中,目光看向俞莲舟诸人。语气淡漠的道:“俞二哥。你和我妹妹他们依计行事。你们所有人都退出去吧。你们出去之后,记得将那洞口牢牢的堵住。” 莫声谷担心的道:“双英姐姐,那洞口堵住了,你还怎么出去?” 双英轻轻的摇了摇头。声音低沉的道:“你们不用管我。我这一时半刻的,不会出去。” 她目光平和的望着双清。语气中也多了一丝温柔:“丫头,你出去之后拿到县太爷的印玺,于明天中午时分到达那绝峰之顶。将那印玺置于东方甲乙木位置。” 说到这里,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抖手掷到双清手中。接着说道:“这瓶中装的是我的精血。这【时空反流之法】,须以我的精血为引。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双清却一脸懵逼的看着双英,双眸中已经是泪光盈盈,语气中也带着哭腔:“姐姐,你为什么不亲自去办?我对这阵法还不是很熟练。我怕,怕一个失手。便害了这满城百姓。再说这阵法应该困不住你呀?” 邱玄清却望着那光芒越来越盛的阵法,语气凝重的道:“这什么【昆仑殿】主,真的好算计!他居然利用双英姐姐的仁侠之心。将真正的杀机布置在那女童身上!” 俞莲舟诸侠皆是满腹疑惑,俞莲舟沉声道:“邱师弟,你看出什么来了?” 邱玄清正欲说话,双英却陡然一声大喝:“都给我退出去!立刻,马上!” 语气中充满了焦急,也是充满了不可置疑。 双清等人都是一呆,目光望着那不断闪烁明灭的阵图,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 双英却突然抽出短剑,锋利的剑尖抵在她自己那纤细柔美的脖子上,厉声喝道:“你们再不滚,我就死给你们看!快滚快滚!” 在场众人都被她的这出乎意料的举动吓傻了! 双清已经是泪流满面,失声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走我不走!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我们姐妹历尽艰辛磨难,好不容易才再一次相逢。这次我说什么也不会离开了。” 双英目光中闪过一抹浓浓的不舍。却语气冷冽的道:“我要你们快滚,你们没听到吗?是不是真的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 说着话,她手腕用劲一划,她雪白粉嫩的脖子上,立刻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即使是一向讷言敏行的俞岱岩,心中也是忍不住疑窦丛生,可是在这个危险又诡异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问什么了。只是艰难的挤出来一句话:“二哥,双英妹子很不对劲!” 俞莲舟亦是一脸凝重的道:“我也看出来了。双英妹子一向温柔娴静,知书达理。今天确实很有点反常。” 此刻双英焦急的催促声又起:“你们还不滚?你们真的要逼死我吗?快走!快走啊!” 她目光焦急的望着双清:“丫头,你还不知道我吗?只有你们走了,我才能放开手脚,破除这个阵眼。否则,你们留在这里,只是拖累了我。” 双清却泪流满面的道:“姐姐,你,你不是哄我的吧?” 双英右手腕微微用力,锋利的短剑在她雪白粉嫩的脖子上一抹,一抹鲜红的血液顿时飙射了出来! 在众人忍不住失声惊呼之时,她声音凛冽的斥责道:“俞莲舟!你们再不滚出去。我真的会杀了自己!我救了你们兄弟那么多次,你就真的忍心看我死在这里吗?” 俞莲舟看着她脖子上那抹触目惊心的鲜血。一脸无奈又心疼的叹了一口气,对着众兄弟无力的挥了挥手,神色黯然的道:“兄弟们,走吧。” 在俞莲舟的带头下。诸侠皆是一步一回首的看着笼罩在血色阵法中的双英,目光中充满了担忧。 双清却是哭的声嘶力竭的道:“姐姐,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你。你跟我们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 双英却声音冷漠的道:“你再不听话,我便不再认你这个妹妹!张四哥,我妹妹就交给你了。明日,你们破了这阵法,便带着六弟回武当山。我相信,朝廷对这疯疯癫癫的六弟,不会再过于追究了。你们快走吧。” 说到最后,双英已经忍不住泪光盈盈。语气也微微哽咽起来。 在张松溪的拉扯劝说之下,双清才恋恋不舍的看了双英一眼,大声道:“姐姐,我听话,我出去破阵,你,你要答应我,你也要好好的。” 双英轻声道:“好,我会好好的。你们走吧。” 她目光望着他们渐去渐远的背影,目光中充满着无尽的留恋与不舍。泪流满面的低声喃喃道:“丫头,俞二哥,对不起。我骗了你们。但我也不想的。六弟的伤,我帮他治不了啦。但愿他吉人天相,有我妹妹与张真人在,他应该可以逢凶化吉。张五哥,我把信带到了。我相信凭张真人与你诸位师兄弟的本事,加上我妹妹与阿尔莫利亚公主。一定可以将你救出苦海。我答应过你,要嫁给你的。可是我爽约了。五哥,对不起。若是有来生,你还愿意娶我吗?” 她目光痴痴的望着忽明忽暗的屋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痕。目光也变得坚定而决然起来。 她的感知之力释放而出。 待到感觉到俞莲舟兄弟依照她的嘱咐,封住了地窖入口。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目光望着怀里那奄奄一息的女童。目光中闪过一抹凛冽之色。右手握着短剑,慢慢将短剑抽离脖子。语气讥讽的道:“没想到你藏的这么深。外表看着像个人畜无害的小丫头。居然连我都骗过了。如果我说的不错,你才是真正的【昆仑殿】主吧?” 那奄奄一息的女童,忽然睁开双眼。目光炯炯的看着双英,忍不住一声轻笑。 她左手紧紧按在双英丹田穴上。右手扶着双英纤秀修长的玉腿,慢慢的坐起身来。 她的眉梢眼角尽是笑意。她伸出右手,用手指轻轻绕着双英耳垂边漆黑柔顺的秀发,轻叹道:“好一个聪慧可人的小美人。本座若不是设下这个妙计,想要让你入彀,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唉,本座真是舍不得杀你。你便如一个精致可人的瓷娃娃。当真是人见人爱呀!”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凛冽起来:“可是你屡次坏了本座大事,不杀你,怎可以服众?” 双英却一声轻叹:“也是怪我太过于自负。才有今日杀身大祸。罢了罢了。我本是朝廷钦犯,此番入京,也是祸福难料。既然落在你的手里,死在你的手里,或者死在京城大狱之中,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分别。你动手吧。” 说到这里,双英微微闭上双眼,伸长了脖子。一副甘愿引颈受戮的模样。 那殿主见到双英这般甘愿受死,也不客气,右手一举,一声冷喝:“你武功既高,又身负特异血脉,正好用你的血液精气做我这阵法的养料。你记住,明年的今天,即是你的祭日!” 说完这话。右手蓄力向双英天灵盖一掌拍下! 双英却不闪不避,一脸淡然的面对死亡。 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那人一掌正中双英天灵盖! 在她额头上一缕鲜血慢慢溢出来之时。她的身子也慢慢的软倒在地。头上的血液与阵图中的黑光交融之时,那殿主忍不住得意的放声大笑! 第134章 布 阵 那形若女童的殿主,见到双英满头是血的软软的倒了下去。不由得放声猖狂大笑起来。 她不放心的伸手仔细检查了一下双英的鼻息与脉搏。 发现她已经彻底的没有了脉搏跳动。这才确认她已经死亡。 此刻那阵法中的黑色血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融入了双英血液的缘故,已经亮到了极致。 那殿主见到这医武双绝的双英已经死透,不由得放心下来。当下双手一拍,朗声喝道:“来人呐。” 随着她的话声,从左侧隐蔽的墙角处打开一扇暗门。四名黑衣汉子恭恭敬敬的走了过来。双手抱拳,躬身一礼:“参见殿主!请殿主示下!” 那殿主伸手从双英腰间解下软鞭、廓尔喀,抬手丢给了黑衣人。语气冰冷的道:“这两样东西给昝双清与那俞莲舟等武当诸侠送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尽快离开这里,不要坏了本座好事。否则这丫头就是榜样。” 那些黑衣人见到那头顶汨汨冒血,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双英,不由心中凛然,忙躬身答应一声,接过双英的软鞭廓尔喀,转身退了下去。 ...... 却说,双清他们都依照双英的吩咐,全部都退出了地窖,在地窖口站住。 莫声谷忧心忡忡的道:“二哥,三哥,我们真的要堵住这洞口吗?那双英姐姐不就出不来啦?” 张松溪沉声说道:“双英妹子从来都没有无的放矢。今天她的反应很不对劲。各位兄弟,你们发现没有?我们从与她们姐妹相识以来,双英妹子一直都对我们客客气气的。而且她一向温静娴雅,端庄有礼。别说粗言喝骂我们,便是对我们重话都没有一句。今天居然如此失态,对我们居然说让我们滚。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双清此时候已经平静下来。她眯着微微红肿的双眸。目光望着那地窖口。忽然冒出一句,让众人都意料不到的话:“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姐姐要你们堵住这地窖口。怎么,你们几个大男人不动手,要我这个小女子出手吗?这是不是也太岂有此理了?” 刘古泉这个二愣子,忙着急的大叫起来:“双清姐姐!万万不可!这一堵住,双英姐姐就出不来了!” 双清一声冷哼:“少废话,要你堵,你便堵!哪那么多废话?”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俞莲舟诸人。语气不善的道:“俞二哥,怎么?你想让小妹亲自动手?” 俞莲舟诸侠皆是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冰冷之意,不由的大感意外。心中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念头:今天这是怎么啦?这姐妹俩都吃错药啦?对他们兄弟都有这么大的敌意? 要是面对别人,张松溪可能就要去问个究竟了。 可是面对这位刁钻可爱,又喜怒无常的少女,正如俞莲舟所言,他是半点也不敢龇牙。 到是莫声谷,仗着她姐妹二人的宠爱。便一把抓住了双清衣袖。可怜巴巴的道:“双清姐姐!这堵住了地窖口。双英姐姐就真的不能出来了,怎么办?” 让众人意外的是,一向对殷梨亭与莫声谷宠爱宽容有加的双清,这回也是不假辞色:“我姐姐的本事,你们还不知道吗?她想出来便出来了。现在要你堵你便堵,哪那么多废话?” 俞莲舟诸侠皆是不再说下去,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一起动手。将书桌,书柜,板凳,桌椅全都搬了过去。将那地窖口堵的严严实实。 此时,已经是半夜三更。 众人长途跋涉之下,又劳累了这大半天。人人都是困乏之极。 只是心中挂念着双英及满城百姓的安危,都没有心思去睡觉。大家都在这书房中,就地盘膝而坐,以打坐代替了休息,大家静静等候天亮。 至天交五豉之时,秦孝武与那贾佑乾才疲惫不堪的,返回了这书房里。 这二人甫一进来,已经凭着做捕头多年的直觉,就发现现场少了一个重要人物。 贾佑乾职责所在,第一时间就发现双英不见了。 他不由皱眉,看向秦孝武,目光中露出询问之色。 秦孝武当然也发现双英不见了。但他却相信,双英绝对不会畏罪潜逃。 但是双英不在现场,确是事实。 他不得不看向俞莲舟,一脸疑惑的问道:“俞二侠,请问一下,双英姑娘在哪里?” 俞莲舟诸侠本来都没有休息。只是在闭眼打坐。只是感觉到二人回来,都不约而同的一起睁开了双眼。 俞莲舟皱眉道:“不敢。秦大人客气了。双英妹子在地窖里。她在想办法解决那个阵眼,稍后才能出来。” 秦孝武知道,武当派诸侠向来皆是一言九鼎。俞莲舟既然说双英在这地窖中,那双英一定就在这地窖中。 于是,他转身看着贾佑乾,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贾大人,双英姑娘在这地窖中。稍后就出来。请大人稍候。” 一直低头在想心事的双清,此刻抬起头来,见到那贾佑乾怀中抱着一个不大的包袱。不由皱眉问道:“贾大人,你们可曾找到官印?” 贾佑乾方才反应过来,忙将怀中的包袱递给坐在地上的双清:“昝二姑娘,幸不辱命。” 双清伸手将那包袱接过来,放在膝盖上打开包袱。 只见里面放着一个红木盒子。 打开盒盖,见到里面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圆形青玉印玺。那印玺做工精致。周围镂刻着精细的云纹,在那圆形印章的底部,以楷书雕刻着【庆余正堂】四字。给人以堂堂正正之气。 双清双手捧着那印玺,双眼微眯,仔细感受着那印章中的邪异之气。 俞莲舟兄弟与那秦孝武等人,皆是屏息静气,静静的看着双清。 半晌后,双清双眸忽然睁开。目光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俞莲舟小心翼翼的问道:“妹子,怎么样?” 双清却将那印玺放回了木盒中。用双手捧着木盒,双目微闭,语气淡漠的道:“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说完,她便如老僧入定一般。不再说话。 俞莲舟与那秦孝武看着双清这冷漠的样子,都是微感诧异。 秦孝武三人也就罢了。 但是俞莲舟诸侠就不是这般想了,他们兄弟认识双英姐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她们的性格也算是比较了解的。此刻,看着这顽皮好动又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此时居然变得这么安静,倒也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不过,这丫头有句话说的很对,明天去破阵,闯那生死关,可真不是开玩笑的!搞不好可是会死人的! 当下最要紧是养精蓄锐。以备明日大战。 当下,众人都不再说话。都闭上眼睛,安静的休息起来。 不一时,天光破晓。在这死寂的城中,听不到半点鸡鸣狗叫。也不复昔日安详宁静时的热闹喧哗与炊烟袅袅。 室内的众人都是在安静的调息休息,静静的等待着双英的出现。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众人俨然已经将双英当做了他们的领头之人。 可是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已经到了辰时时分。双英却还没有出现。 众人渐渐感到了心中有那么一抹不安,在他们的心中浮现。 性子急躁的七侠莫声谷,最先打破了安静,他皱眉忧心忡忡的道:“二哥,双清姐姐。双英姐姐她怎么还没出来?她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刘古泉举了举手中的拂尘,不确定的道:“双英姐姐文武双全,智计无双,她应该不会出事吧?” 俞莲舟一脸严肃的道:“七弟,十一弟,你们瞎说什么呢?像双英妹子那般机智绝伦的人物,怎么可能出事?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俞岱岩与张松溪二人同时点头附和道:“不错,双英妹子,武功高强,机智绝伦。怎么可能出事?” 贾佑乾却不怎么放心:“既然她没有出事,这都日上三竿了。她怎么还没有出来?她不会是真的畏罪潜逃了吧?” 听到这话,武当派诸侠一起脸色不善的回头看着他。 俞岱岩语气冰冷的道:“贾大人,慎言!我双英妹子,行得正坐得端。她一向一言九鼎。她说她办完事就出来,她就一定会出来。她绝对不会畏罪潜逃的!请你不要质疑她的人格。” 贾佑乾却神色不快的道:“俞三侠,本指挥使不是质疑双英姑娘的人格。只是本指挥使怀疑,这破个阵眼,也需要那么长时间吗?” 他目光望着躺在双清身前,一动不动的那紫衣金冠殿主,接着道:“那殿主都被抓住了。双英姑娘在那里破个阵,需要那么长时间吗?” 张松溪冷然的道:“贾大人,你怕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大人以为这破这邪恶的阵法是那么简单的事?也就是我双英妹子见多识广,能力超群,才能破了这阵。换做大人,恐怕都不知道如何下手吧?” 贾佑乾脸色微微一红。不无尴尬的强行辩解道:“术业有专攻。每个人的长处都不一样。本指挥使,不会破阵,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邱玄清也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古人云,不耻下问。又说,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才可以扬长避短。大人如此为自己强行辩解。岂不是令人笑话?” 莫声谷与那刘古泉二人亦道:“我双英姐姐文武双全,医武双绝,虽是一介女流,却素来一言九鼎。她怎么可能会畏罪潜逃?” 秦孝武与那程颂贤,都是一脸无语的看着贾佑乾,无可奈何的道:“指挥使大人。您出京之时,就没有做做功课吗?这位昝双英姑娘的为人性格,你怕是还不了解吧?” 正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 双清,缓缓睁开双眼。冷漠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语气淡漠的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她左手提着印玺,右手握着廓尔喀,纵身跃起,向着门外疾步而行。 对于争吵的众人,仿佛视而不见。 俞莲舟诸侠皆是看了那贾佑乾一眼,便回头转身,跟着双清便走。 程颂贤与秦孝武对望一眼,同时无奈的摇头一叹,对于这位,职务高于他二人的大人,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相顾摇头叹气,跟在俞莲舟诸侠他们身后。走出门去。 贾佑乾见到他们都走了。发呆了半晌。也是无可奈何的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出去。 一行人都默不作声的跟着双清,低头而行。 不一会儿就到了镇中最高的那绝岭之下。 双清也不说话,足尖轻轻一点。便跃上了一株枝繁叶茂,亭亭如盖的高大的榕树枝头。 接着在枝头上一点,借势跃上旁边一座矮小的山峰。接着便双足连点,在悬崖峭壁间,纵跃如飞。 众人只见到那娇俏美好的紫衣身影。如猿猴般灵活。顷刻之间便上到了悬崖之顶。 贾佑乾与那程颂贤、秦孝武都是名震京华的名捕。轻功自然了得。 而武当派却以【梯云纵】轻功闻名于江湖。 此刻两帮人便似八仙过海一般。各显神通,在悬崖峭壁间闪展腾挪。不一时都到了悬崖之顶。 不过,武当派诸侠,显然是稍胜一筹。 双清见到他们都登上了崖顶。也不废话。直接在崖顶东方甲乙木的位置,摆好了官印,然后对俞莲舟道:“烦请俞二哥帮我在这里画一个八卦图。然后诸位以自身属相的天干地支,五行八卦的方位坐好。” 俞莲舟知道,此图事关全城百姓,与自己兄弟,双英姐妹等人的生死。 当下也不敢怠慢。立刻拔剑出鞘,力贯剑尖,在漫天岩石飞溅,与嗤嗤声响中,划了一个方圆约有三丈大小的八卦图来。 当他画好【坤】卦最后一横之时,众人都已经依照双清的吩咐,按照自己生肖的天干地支,坐在了八卦图中相应的位置上。 双清见到大家都坐好了位置,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正午。 她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罗盘,在八卦图周围缓缓走动。慢慢计算时辰方位。等待正午时分到来。 众人坐在阵图中,也是严阵以待。 第135章 伤 逝 正在这万籁俱寂之时,武当诸侠与双清却同时抬头,看向左侧山势略微平缓之处。 只见到那里,并排出现了四名行踪诡秘的黑衣人。 那四人并排站在悬崖边上,树荫草木之下。极好的隐匿了自己的气息。 若非双清及武当诸侠江湖经验丰富,又是在全神贯注之间。还真不易发现。 双清双目微微一眯,足尖一点,身子微晃之间。便已经出现在了那黑衣人身前。 她森冷的目光望着为首的黑衣人。正欲开口说话。可是却在目光闪烁之间,看到了那人身后的一名黑衣人,手中托着一个黑布蒙着的托盘。 那托盘中隐隐散发着一股让她感觉极为熟悉的气息。 双清心中忽然莫名的一悸,一抹浓浓的不安与心痛忽然袭上心头。 她声音低沉的喝道:“你这盘中放的何物?” 那为首的黑衣人不敢怠慢。忙躬身向着双清一礼,恭恭敬敬的道:“请问小姐,可是昝双清,昝女侠?小的奉我们殿主之令,送两样东西与昝女侠。” 昝双清心中的不安感觉愈发强烈。当即冷声道:“不错,我就是昝双清。阁下有何见教?贵殿主是谁?送什么东西与我?” 此刻,俞莲舟兄弟诸人也坐不住了。大家纷纷起身围了过来。 他们听到二人对话。目光都一起好奇的看向那蒙着黑布的托盘。他们也想知道,那托盘中到底装着个啥? 那黑衣人又躬身行了一礼,侧身让在一边。伸手一指托盘:“具体是什么东西,昝二姑娘打开,一看便知。我们殿主吩咐说,只要姑娘看到这东西,便让小的带给姑娘一句话。” 双清却是在这一瞬间,就感觉到心中猛然一揪,一抹浓烈的不安与心痛。在心中忽然炸开。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本身便是毒武双修,也不怕他们耍什么花招。 当即踏上两步。颤抖着双手去揭开了那盖着的黑布。 当那黑布被揭开的一刹那,一抹耀眼的寒光蓦然从黑暗中冒出。 武当派诸侠与秦孝武众人都看到,那黑布之下,托盘之上,是一柄寒光闪烁,形如狗腿,锋利无比,长约两尺的奇形弯刀! 那弯刀与双清腰间的廓尔喀,一模一样! 寻遍整个中原武林,除了双英的佩刀,与她的一模一样之外。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把! 轰!仿佛晴天霹雳,顷刻间就让在场之人尽皆是大惊失色! 双清颤抖着双手将它提起,看着那刀柄上缠绕的,熟悉的青色剑绦,禁不住心中巨震! 她目光颤抖的望着第二个托盘。 双清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强忍住心中强烈的不安与震撼。猛的一下扯掉了托盘上的黑布。 此次,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黑色软鞭。 俞莲舟诸人都是甚为熟悉。他们兄弟也见到过几次。 俞莲舟与莫声谷还亲自接触过,就在那悬崖之上,双英为了接他们兄弟越过那四丈多宽的悬崖。还将这软鞭与双清的金铃索,连接到了一起。搭建了一个索桥。 这是双英一直从不离身,缠在腰间的软鞭! 这一下,俞莲舟诸侠心中也是恐慌不安起来。大家都一起脸色不好的怒瞪着那些黑衣人。 双清却苍白着脸,刀交左手,伸右手抓住那软鞭,将它握在了手中。感受着那上面的熟悉的气息。身上止不住的杀气弥漫。语气愤怒冰冷的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软鞭的主人呢?” 那些黑衣人都感受到了双清身上冰冷的杀气,与汹涌而出的怒火。不由得想到惨死于殿主手下的双英。心中紧张害怕之下,齐齐退后一步。一起躬身道:“姑娘请暂息雷霆之怒!小的就是一个传话之人。这件事与小的无关。” 双清眼中泪水潺潺而下,厉声喝叱道:“少废话!我问你这软鞭的主人,如今何在?你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那黑衣人感受到双清滔天的怒火与无尽的悲哀,吓得忙扑通一声跪下。俯伏在地。颤抖着道:“姑娘,这,这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是我们殿主杀了这软鞭的主人。她要我给姑娘带一句话。殿主要我把这两样物事带给姑娘。并说,要姑娘你和武当派各位大侠快快退去。不要再插手此间之事。否则这姑娘便是你们的榜样。” 他这话甫一说出,便将在场众人惊的心脏狂颤。齐齐震撼的惊呼失声:“你说什么?!双英姑娘,她死了?这怎么可能?” 双清却泪流满面,颤抖着身子连退三步,嘶哑着嗓子大声吼道:“你胡说!我姐姐怎么可能会死?她武功高强,心智过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便死?你骗人,你骗人!” 莫谷声上前一步,伸手捏住那黑衣人的脖子,将他从地下拎了起来。怒气冲冲的道:“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你莫七爷第一个宰了你?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双英姐姐怎么可能会死?” 那人被莫声谷拎着颈脖子。却半点也不敢挣扎反抗。只是颤抖着道:“莫七侠请息怒!小的不敢撒谎。事情是这样的。” 他如此这般这样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双手抱拳。对他们所有的人,都恭恭敬敬的道:“各位大侠,你们抓住的那个紫衣人是假冒的殿主。你们看到的那个小女童,才是真正的【昆仑殿】殿主。” 俞莲舟诸侠方才恍然大悟。 难怪双英第二次进入阵图会出事。 也难怪她那么急迫又粗鲁的将他们全部都赶了出来,并不留余地的让他们堵住地窖之口。 更难怪让他们出来破阵之后,携带殷六弟返回武当山。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在受制之下的迫不得已。 此时的俞莲舟诸侠心中都是愧疚,自责,心疼恼怒不已。 张松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愤怒与哀伤。语气冷漠的道:“你既然说我双英妹子已经不幸去世。那她的尸体呢?” 那黑衣人不敢隐瞒。立刻战战兢兢的说道:“我们殿主说,那姑娘武艺高强,又身负绝世异脉,恐怕比起武当派殷六侠的【圣蛊之体】,也不遑多让。既然她已经死了,那就不妨废物利用。拿她的血肉精气骨骼炼制丹药,说不定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现在估计已经送去炼丹房了。” 双清听到这话,只是撕心裂肺叫的一声“姐姐!”便一大口鲜血猛然吐出,接着身子仰天便倒! 莫声谷原本就是站在她身旁,抓着她的衣袖。 此刻见到她伤心欲绝之下,吐血晕倒,忙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惊慌伤心之下,连声唤道:“双清姐姐,你,你别吓我,你快醒过来呀!二哥,三哥,双清姐姐她,她晕过去了......呜呜呜......” 说到后来,也已经是泣不成声。 俞莲舟兄弟们也是大受震撼。人人瞠目结舌的看着那黑衣人。 张松溪也是双眼通红的看着那黑衣人,咬牙切齿的道:“你刚才说我们抓到的那紫衣人是假冒的殿主?那个小女娃娃一般的才是真殿主?她要拿我双英妹子的尸体炼丹?你们殿主在哪?快点带我们过去!” 俞岱岩也是心痛,惋惜不已。只是他素来沉静内敛。即使是此刻,极度悲哀痛心。也是勉强从牙齿缝隙中挤出一句:“双英妹子对我们武当派恩重如山。我们不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一向喜怒不形于颜色的俞莲舟,也是一脸愤怒的道:“这奸贼也太岂有此理!兄弟们,我们去将双英妹子的遗体抢回来!” 刘古泉却道:“我不相信双英姐姐就这么没了。她那么聪明能干,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便死?” 莫声谷却哭泣的泣不成声的道:“双清姐姐,你快醒醒,快醒醒呀!呜呜呜,那些坏人要拿双英姐姐去炼丹,我们快点去救救她......” 此时,双清却在他怀里悠悠醒转过来。 她伸手用力的抓住莫声谷肩头。慢慢直起身来。目光冰冷的望着那些黑衣人,语气冰冷的道:“带路!” 此时此刻的双清,完全没有平日的嬉笑玩闹,混世小魔女的模样。她现在就像一座万载不化的玄冰冰山,从头到脚冷到了骨子里,连周围的空气都好像下降了好几度。 离她最近的莫声谷与杨善登等人,修为较弱。此时都仿佛坠入了无尽的冰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那些黑衣人更加抵受不住,顿时情不自禁的跪了下来,俯伏在她的身前,颤抖的道:“姑娘饶命!小的不敢去!殿主大人见到我们,会杀了我们的!” 双清手中握着双英的廓尔喀,身上杀气爆发,声音冰冷的道:“你们不去,本姑娘现在就杀了你们!” 那些黑衣人感受到那双清身上冰冷的森然杀气,只得无奈的转身带路。 谁知道,那人刚刚才转过身去,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影,就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双清愤怒伤心之下,尚未反应过来,俞莲舟诸侠都已经纷纷跪下,俯伏在地,齐声悲泣的道:“师父!双英妹子,她......她死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武当诸侠的师父,张三丰张真人。 张三丰看着诸弟子,温言道:“莲舟,岱岩,松溪,你们都起来吧。这里发生的事情,为师都知道了。夫子李那老混蛋已经赶过去了。” 他转身看着愤怒伤心,不能自己的双清,心疼的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丫头,你糊涂了不是?看你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关键时候,怎么也犯了糊涂呢?别人说你姐姐死了,她就死了吗?你看到尸体了吗?” 双清见到张三丰温言相问,不由的悲从中来,一下子扑倒在张三丰怀里,忍不住放声大哭:“张真人,我姐姐她......” 张三丰看着已经哭红了眼的双清,心疼的伸手将她揽入了自己宽阔温暖的怀抱中,柔声安慰问道:“好了好了,丫头不哭。事情,我老道都已经知道了。可是你想过没有,以你姐姐的能耐,哪能那么轻易就死了?究竟是别人说的,还是你亲眼得见?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就不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怎么可以人云亦云?” 双清却抽噎着道:“可那人言之凿凿,而且他们那什么狗屁殿主,还派人送来了我姐姐的佩刀长鞭。已经确认我姐姐没有了脉搏跳动。那还能有假?张前辈,你也是学医之人,想来也是知道,但凡人没了脉搏跳动,那不是死了吗?不可能有那例外的。” 张三丰宠溺的看着双清,抬手拍拍她的肩膀,笑眯眯的道:“丫头,你怎么知道,世界上就没有这个例外呢?” 双清抬头看着张三丰碧蓝的眼睛,黯淡无神的眸子蓦然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来,低声啜泣着道:“我姐姐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没有脉动还能活着?张真人你还是不要拿我穷开心了!” 张三丰莞尔一笑,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是不是逗你穷开心,稍后便见分晓。现在,我们还是先动手破了这【血煞聚灵阵】再说吧。” 俞莲舟奇怪的道:“师父,你老人家也知道这【血煞聚灵阵】?知道了这阵法要用【时光反流之法】?” 张三丰看着这个聪明能干的二弟子,好奇的问道:“什么【时光反流之法】?那是什么东东?” 俞莲舟一愕:“啊?师父你不知道这【时光反流之法】?” 张三丰疑惑的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个,为师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听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是谁告诉你这世上还有这般术法的?” 俞莲舟一脸恭敬的道:“回师父的话,徒儿之前也是未曾听说过这个术法。是双英妹子她们告诉我们的。” 张三丰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望着双清,语气和蔼的道:“ 丫头,你姐姐那边有夫子李那个老混蛋在,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们这边先破了这阵法再说。” 双清却还是不放心的道:“可是,我姐姐她?” 张三丰不由的伸手,轻轻的弹了一下,双清她光洁白嫩的额头,轻声笑道:“你个小丫头啊!你难道忘了你姐姐身上的伴生灵物是什么了吧?” 第136章 圣 旨 听到张三丰之言,双清眼前蓦然一亮,顿时恍然大悟。一脸欣喜的道:“【极乐玉清冰蚕】?!我姐姐她现在正在【化蝶】?!” 张三丰含笑骂道:“你个小妮子。现在才反应过来呀。不过,这具体的情况我老道还真的不知。老道上次在那西郊山岗上,梨树之下。曾经为你姐姐这丫头把过脉。老道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居然是有人真的没有脉搏的。你姐姐她可能就是这个,万中无一。” 在场之人,除了俞莲舟以外,都是第一次听说,还有活人是没有脉搏的。 这不是大出意外。而是旷世奇闻。 这已经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双清此时,也是想明白了这中间的过节。顿时一扫之前的颓废伤心。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此刻,她又变回了那个古灵精怪,调皮捣蛋的顽皮少女。 莫声谷与那刘古泉二人,都是反应较慢。此时兀自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本来大家都在为双英的死,而伤心难过。 可是师父一来,三言两语之下。众人都变得开朗活泼起来。 刘古泉这二货,愣愣的问道:“师父,弟子不明白。双英姐姐已经没了脉搏跳动。她怎么还可能是活着呢?不是死人才没有脉搏吗?” 这次,就连一向循规蹈矩、少言寡语的俞岱岩,都忍不住上前敲了刘古泉这二货的额头一下,口中笑骂道:“刘师弟。你可真是个二愣子!师父不是说的挺明白吗?双英妹子,那是千年不遇的万中无一!” 刘古泉摸了摸额头。一脸幽怨的看着三哥俞岱岩,委屈巴巴的道:“三哥,你打我干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张三丰叹息道:“古泉,上次为师为你们众兄弟改名之时,忘了给你改一下了。你真的该改名叫刘古板!你怎么就不知道凡事变通一下啦?” 刘古泉怔怔的道:“师父,你真的跟弟子改名了?以后徒儿是不是就叫刘古板了呢?” 听到这话,俞莲舟诸侠皆是哭笑不得:“刘师弟!你呀!叫我们怎么说你好呢?” 刘古泉傻傻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愣愣的道:“二哥,你笑我干啥呀?不是师父说给我改名叫刘古板的吗?” 听到他这傻不拉几的话,众兄弟顿时就笑的前仰后合。 张三丰看着眼前这笑成一团的徒弟们。也是忍不住欣慰的莞尔一笑。 双清这时候知道姐姐安然无恙。也是忍不住言笑晏晏。 此时,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秦孝武、贾佑乾与那程颂贤,心情经此一番大起大落。也是恍然如梦一般,兀自没有回过神来。 此刻,在俞莲舟兄弟们的欢声笑语中,才渐渐的反应过来。 他们三个人虽然都是朝廷命官,但是在张三丰这位旷世奇才的老前辈面前,却也半点不敢托大。 三人相携走到张三丰身前。一起恭恭敬敬的抱拳躬身行礼:“晚辈贾佑乾、秦孝武、程颂贤,见过武当张真人。愿张真人千秋永健,福寿康宁!” 张三丰知道。这三人虽然身在公门,却也是仁和侠义,谨守本分。心中对他们三人,却也颇为赞许。 此时,见到他们都向着自己恭敬行礼,便也伸手相搀:“三位大人,好说好说。三位大人乃是朝廷的栋梁之才。我老道也不过就是一个粗鄙的山野邋遢道人。哪敢当三位大人如此大礼?请起!” 贾佑乾却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张三丰,目光中尽是仰慕与钦佩。他朗声说道:“张真人学究天人。文武双全,晚辈久仰大名。一直想上武当山拜会。可惜晚辈身在公门。一直在穷忙。没有机会。就连我们皇上都久闻真人大名。在晚辈奉旨出京之时,皇上曾颁下圣旨一道。要晚辈若是有缘遇见张真人。便向张真人宣读这道圣旨。晚辈今日既然有幸,得见真人芝颜。便恳请张真人接下这道圣旨。” 他说完这话,便转身面向东方,三跪九叩,口中大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洪福齐天。让微臣今日有幸得见张真人芝颜。实乃是托天之幸!恭请张真人接旨!” 俞莲舟兄弟都甚是好奇。他们都极想知道,这皇帝老儿好端端的,给他们的师父,下旨干什么? 张三丰看着那贾佑乾,却是一脸不屑之色。他语气淡漠的道:“这位贾大人是吧?你这什么圣旨,老道是不会接的。我老道闲云野鹤惯了。可做不得什么官,受不得什么约束。” 贾佑乾忙道:“不不不,张真人,你误会了。皇上不是要你当官。你听过这圣旨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他生怕张三丰不接这道圣旨,忙从背后行囊中取出黄绸包裹的圣旨,双手托住,高举过头。面向东方跪下,再次高呼万岁! 然后转身面对张三丰,将圣旨恭恭敬敬的展开。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皇帝敬奉书,真仙张三丰先生足下: 朕久仰真仙。渴思亲承仪范。尝遣使致香奉书。朕才智疏庸,然而至诚愿见之心,夙夜不忘。敬再遣使致书,奉书虔请——” “打住!打住”!张三丰不等他将圣旨读完。便挥挥破烂的衣袖,打断了他的话。转身往山下疾行而去。阵阵呼啸而夹的山风中,只听到他口中大声唱道: “你享福,我受罪。 你喝酒,我不醉。 今日分手明日会。 贾大人,请你转告当今皇上。我张三丰乃是山野之人。当不了官也享不了福。他当他的好皇上,我当我的邋遢道人。我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叫他就死了这份心吧。”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贾佑乾却一脸懵逼的道:“这,这张真人怎么就走了?我这圣旨还没有读完呢!”他转身看着俞莲舟兄弟,一脸疑惑的问道:“俞二侠,令师他?” 俞莲舟满脸歉意的道:“贾大人,抱歉。家师一向率性而为。我们做弟子的也无能为力。还请贾大人,多多包涵。” 贾佑乾却无奈的道:“俞二侠,若是在下个人的私事,在下哪敢与张真人这位前辈高人计较?可在下乃是皇命差遣,身不由己。” 他低头略微沉吟了一下。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希冀的看着俞莲舟。语气中也带着一丝央求:“俞二侠,要不,你代尊师接了这道圣旨?” 他这话甫一出口。顿时就将俞莲舟吓了一大跳。 他惊慌之下连退三步。双手连摇:“贾大人,别呀!家师他老人家都不接这圣旨。在下做弟子的,又岂敢越俎代庖?假如在下代替恩师接下这道圣旨,那在下不敢保证,家师盛怒之下,会不会一巴掌拍死了我?” 刘古泉认真的想了一下。一脸严肃的连连点头:“嗯,二哥考虑的甚是!就师父那散漫随意的性格。还真有可能一掌拍死了二哥。” 俞岱岩忍不住又一巴掌呼了上去:“刘师弟,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刘古泉小心翼翼的靠近莫声谷,伸手轻轻的拉拉他的衣袖,可怜兮兮的道:“七哥你看,三哥他又打我。” 莫声谷与杨善登诸人,都是一脸无语的看着刘古泉,莫声谷苦笑道:“刘师弟。难道你要我帮你打还回来?这以下犯上的事,我可不敢去做。否则,正如你所说,那恩师拍死的,就不止二哥一个了。你成功的帮二哥拉了一个垫背的。” 武当派诸侠皆是忍不住哑然失笑。 双清却白了俞莲舟兄弟们一眼,不满的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扯这些不相干的事?圣旨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还是先顾好当下吧。唉!张真人也真是!都老磨老哼的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那么任性。本来施展这【时空反流之法】,我就没有什么把握。我本来还想着,有张真人这位前辈高手在这里坐镇,我这心里还有点底气。可他这一走,得,我这心里又七上八下的了。况且,我姐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俞莲舟兄弟们都是一脸苦笑着相互摇头。人人皆是无言以对。 谁叫他们兄弟摊上了这么一位好师父呢?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双清也叹息了一声,沉声道:“俞二哥,你们各就各位吧!干将莫邪,春夏秋冬,你们就在这山峰周围为我们警戒。记住,千万不能让人来打搅我们。否则,功亏一篑。到时候死的不仅是满城百姓。我们也有可能受阵法反噬。轻则重伤,重则毙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干将莫邪兄弟与春夏秋冬四女,躬身领命四下散开。 七人皆是刀剑出鞘,人人皆是如临大敌般的,警惕的注视着四周,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定会全力出击,不留半分余地。 双清见到这里一切都按部就班,准备妥当。便一步跨入八卦图中,盘膝坐于阴阳鱼的阴眼上。 她目光看着那有时清醒有时糊涂的殷梨亭,目光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她不担心别的。就怕殷梨亭一旦糊涂起来,突然闯入阵中,误了大事不说。万一受到阵法反噬,凭着他如今的身体情况,怕是抵受不住。他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恐怕在场之人都是接受不了。 双清目光闪烁间。突然见到手中姐姐的黑色软鞭。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她起身迈步走出八卦图。目光看着愣愣傻傻的殷梨亭,柔声:“六哥,你过来。” 殷梨亭正在百无聊赖的发呆。听到双清的呼唤,立刻兴奋的跑了过来。弯腰低头看着双清的眼睛,傻乎乎的道:“漂亮姐姐,你叫我?” 双清此时也顾不上,跟他纠结什么姐姐妹妹的了。 她目光温柔的看着殷梨亭,语气也如春风般柔和:“殷六哥,你困不困?想不想睡觉?” 殷梨亭忙摇了摇头道:“我不困,我不想睡觉。我想和漂亮姐姐一起玩。” 双清一脸严肃的道:“不,你困了,你想睡觉。” 殷梨亭却一脸固执得道:“不,我不困。” 双清却柔声道:“好,六哥,你不困。你把耳朵凑过来,我跟你说句话。” 殷梨亭好奇的把耳朵伸了过来。口中还兀自嘀咕道:“姐姐是不是要和我说悄悄话?” 正在这时,双清突然骈指如剑,疾点他风池、肩井、眩晕、神封、四穴,然后一记掌刀劈在他后颈上。 殷梨亭哼都没哼一声。 就软软的倒在了双清怀里。 双清却一脸歉意的道:“六哥,对不起。为了你的生命安全。也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只能委屈你了。” 说话间,她用双英的黑色软鞭,将他牢牢的捆绑了起来。 俞莲舟诸侠都知道,双清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兄弟,也都极有默契的没有阻挡。 双清见到一切妥当,方对着武当诸侠歉意一笑:“诸位兄弟,实在抱歉。 六哥的身子骨,你们也都清楚。之前在那地窖之中。六哥受那阵法影响,险些丧命。现在小妹可不敢冒险。只能出此下策,把他放在阵外了。” 俞莲舟一笑:“妹子说哪里话来?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和六弟好。我们兄弟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好了,时日无多我们快开始吧。” 双清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返回阵中阴眼中坐下。 她目光看着那阵图中的阳眼,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抬头看着坐在西方庚辛金位置的贾佑乾。沉声说道:“贾大人。烦请你移步坐到这阳眼中位置。并请借圣旨一用。” 贾佑乾依言挪到这阳眼位置坐下。并将包裹着圣旨的黄绸包裹拿来了,放在对面的双清手上。 双清将那包裹打开,取出圣旨,将它恭恭敬敬的打开。 然后就又抬头看看天色。见时光已经到了中午。马上就要到午时三刻了。 她便拿出双英之前交给她的那瓶精血。 刚刚才打开瓶塞,一股馥郁芬芳又温凉的气息就扑鼻而来。 俞莲舟诸侠也闻到了这股,与寻常人不一般的血液味道。心中不由啧啧称奇:这【冰雪之体】,果然非同一般。 双清却波澜不惊的,掐着那个时间点。将它倒出一点点。滴在那圣旨四角之上。 随着鲜血滴入,那圣旨便泛起了微微的黄光。 与此同时,那放在东方甲乙木位置的官印,也慢慢溢出来,丝丝黑气。 双清却双掌一合,平放于胸前。双眼微闭。口中低声呢喃念道: “南无惹纳达纳雅雅, 纳摩阿里雅佳纳, 萨嘎拉贝勒佳纳。 尤哈拉佳雅达他嘎达雅, 阿拉哈爹桑雅桑布达雅, 南无萨噜哇达他嘎提坝, 南无阿里雅阿哇噜给爹, 秀哇啦雅菩提萨哆哇雅, 玛哈多哇雅, 玛哈嘎噜尼嘎雅...... 疾!” 随着她那晦涩难懂的咒语,一条细不可查的金色丝线,从那圣旨上绵延而出。渐渐的与那官印上的黑气相融。 在两者交融的那一瞬间,双清一直握在手中的瓶子上,也是白光莹然。一股殷红,却微微泛着白光的血液,从瓶中也慢慢的溢了出来。 双清却是俏脸一白。一声低喝:“融!” 随着她这一个“融”字出口,整个八卦图中,突然金光大作! 第137章 逆 天 双清见到了阵法中金光大作。忙一声低喝:“各位!抱元守一,心无旁骛!各自默念自家内功心法。记住,外界无论发生何事,都与你们无关。切记,切记!” 俞莲舟诸侠与那程颂贤、贾佑乾三人,皆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都知道此刻,乃是破阵救人的关键。当下都不废话,依言而行。 双清见到俞莲舟兄弟与那秦孝武三人都很配合。心中暗暗点了点头。便双眼微闭,双手轻轻的一合,左手在下掌心向上成阳掌,托着双英那瓶血液,右手在上,掌心向下,成阴掌,双手微微的一合,口中轻声念道:“ ......玛哈嘎噜尼嘎雅, 达地雅他翁, 达拉达拉, 提力提力, 吐露吐露。 易笛威易笛加列加列—— 升!” 随着她这一个“升”字吐出,她手中小瓶中双英之血,顿时从瓶中慢慢的溢出,变成了丝丝缕缕的血光。将这山峰之上尽数笼罩。 阵法边缘,官印周围,随着血光的笼罩,一阵阵的金光随之溢出。那血光与金光向着四周山下到处弥漫而去。 此刻,若是从空中俯视,便可以见到,那血光已经化成了一个,严严实实笼罩这片天地的半圆形的浅粉色天幕。 随着那天幕展开。原本从四面八方向着县衙地窖,笼罩过去的白色生命精气,与那黑色的无尽的死气怨气。全都丝丝缕缕的四下散开。黑色全部都晕染到那血色之中。而那些白色的精气,就慢慢变成了,淡青色。 不仅如此。在这天幕笼罩下的树木,花草,泛着一层常人看不见的星星点点的生命之光。那淡青色的生命精气与那星星点点的生命之光慢慢相融。 此时,在那绝峰之上,八卦图阵法笼罩之处。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阴暗了下来。 远处空中传来隐隐的雷声。紧接着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顷刻之间,天就黑的像锅底一般。整片天空大地,山峰绝岭,都在剧烈的颤抖起来。山峰峭壁间,也裂开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在狂风的吹拂下,崖上生长的花草树木在吱吱咯咯的脆响声中,全部被吹的倒伏在地。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如一道道恐怖的长鞭,狠狠的抽打着这片天地。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仿佛要毁灭一般。 众人都听到了这恐怖的天地雷霆之怒,随着闪电,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雷声连声响起。震撼的整片山崖都摇摇欲坠。 不过,说也奇怪。 在如此恐怖的雷霆之下,这八卦阵却巍然不动。 一道道恐怖的雷霆闪电所击之下。那八卦图上的血色光芒,明明灭灭闪烁不定。 双清却脸色苍白。双手微合,将瓶中姐姐的鲜血迅速激发出来。在血光亮到极致之时,她忽然抓住那圣旨,向着空中一抛。 正在这时,一道耀眼的闪电亮起。紧接着轰隆隆,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电光不偏不倚,正好劈在八卦图上的穹顶处。 双清猛的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向着空中吐出。 同时一身厉叱: “神! 兵! 斗! 者! 皆! 阵! 列! 在! 前! 化!” 随着她这最后一个“化”字吐出,整个浅粉色的天幕。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双清却双手一举,一声大喝:“时空反流之法!启!” 正在这时,那天空中,又是一道约有脸盆粗细的,恐怖的暗紫色的闪电,再次击到,这穹顶之上。 适才双清抛上天空的那道圣旨,此时正不偏不倚的漂浮在穹顶之处。在那雷霆击下之时,那圣旨之上突然金光大作。 接着众人便听到“轰隆隆”的响声响起。整个山峰顿时如天摇地动一般,不断摇晃起来。无数碎石从山顶上往山下噼里啪啦的不断坠落而下。 此刻双清吐的那一口精血,也正好落在那圣旨上,随着一道金光在那圣旨上绽放,那在雷霆之下不断晃动的山峰,立刻微微减弱了晃动之势。 此刻,那黑若泼墨般的浓厚乌云中,无数的电蛇在空中不断游走。仿佛正在酝酿更猛烈的攻击。 双清嘴角流出了一缕缕鲜血,脸色苍白又冷漠的盯着这仿若发怒的天空。语气淡漠的道:“我就知道。这【时空反流之法】乃是逆天而为。如今天降雷霆。是要阻止灭杀于我么?呵呵,这贼老天!恶人作恶,要害这满城百姓。你看不见。我行此逆天大法,要拯救这满城百姓。你偏要阻我。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道公理?呵呵!这样也未免太可笑了吧?好!本姑娘今天便与你这天道公理斗上一斗。只要能救这满城百姓,本姑娘今天就算是身死道消又如何?” 说到这里,身上强横的气势轰然爆发。她目光凛冽的盯着天空,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 口中低吟道: “固苏美固苏玛哇, 垒易利密利积地作哈拉, 玛巴纳雅唆哈。 祭!” 随着她这一段经文咒语念完,在她吐出最后一个“祭”字时,双清突然左手高举,右手持着那锋利的廓尔喀,向着自己皓如白玉的左腕,猛得用劲一划! 在一大股温热的鲜血飚射而出之时,她一松右手,立刻丢了廓尔喀,同时右手迅速接住了,左手流出的鲜血。曲指在空中连连弹出。 同时脚下也踩着五行八卦步法,在这八卦图中闪转腾挪。随着她的步伐所到之处,她的鲜血也洒遍了整个八卦图中。 此时,双清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呼吸也微微沉重,急促了起来。 随着大量的鲜血流出,她逐渐感到胸闷气短,头晕目眩起来。步伐也不复往日的灵活。 但她知道此刻却不能停。 此刻,她正站在阵法正中,双手抓住浮在空中的圣旨,当她将鲜血洒在那圣旨上时,在空中酝酿已久的雷霆,突然以雷霆万钧之势猛然向着双清劈下。 双清举着圣旨昂首向天。口中一声轻啸,足尖点地,猛然向着雷霆迎击而去。 众人耳边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又听到双清一声痛苦的闷哼。接着扑通一声,她那娇俏柔弱的身子,已经被那狂暴恐怖的雷霆,狠狠砸落在地。 众人虽然闭着双眼,外界的情况还是感知得到。大家心中都极为担心双清的情况。但是一想起她先前的嘱咐,又只得硬生生压住想要上前探视的冲动。 双清躺在地上,身体内部仿佛翻江倒海一般,身体的经脉骨骼,也仿佛在这一瞬间都被雷霆击碎,鲜血狂喷之下,身体也仿佛已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软软的倒在地下,再也动弹不得。 眼皮也是沉重之极,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 双清躺在地下,不停的吸着凉气,强忍着全身撕裂般的痛苦,她目光模糊的望着漆黑如墨的天空,双手艰难的撑着地面,哆哆嗦嗦的撑起身子,勉强自己坐了起来。 她慢慢抬手擦了一下,嘴角不断流出的血液。声音低沉嘶哑的道:“好你个贼老天!你可真够狠的。可今天本姑娘为了这些可怜的百姓,还就真的与你杠上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看着那漆黑如墨的天空。又看看八卦图周围闪烁的微光,再次闭眼,深深的喘息了一下。再看看手中已被闪电烧灼的面目全非的圣旨。不由得微微苦笑,心中也觉得是万分庆幸。 她心中明白。若不是因缘际会,碰巧得到了这道圣旨。有这份圣旨上的帝王之气保护,她恐怕已经被那道恐怖的雷霆之力,给劈的尸骨无存了。 她又喘息了一会儿。再次慢慢盘膝坐好,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两粒洁白晶莹的丹药。放在口中嚼碎了咽下。略微调息了一下。 然后就双手一合,随即双手十指如抚琴一般,飞舞弹跳起来。口中也不断念念有词。 不过她这次的咒语却是默念的。随着她的十指跳动和咒语念诵,那放在东方甲乙木位置上的官印,上面的黑气已经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缕缕堂堂正正的明黄之色。 随着双清咒语的念诵,那缕缕明黄之色与天穹中的浅粉色相融为了一体。 而此刻,在那地窖之中,八卦图阵法之中。 那形若女童的殿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站在一旁的那个灰衣老头。 那老头正抱着个酒葫芦,正在大口大口的喝酒。 那殿主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那老头正笑嘻嘻的,浑不在意似的看着躺在那阵图中的双英。 那灰衣老头来了都有一会儿了。他从来时到现在,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么笑嘻嘻的看着双英二人。 可是那殿主却被他笑的心里发毛。她忍不住胆战心惊,又色厉内荏的大声喝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来干什么?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你快快与本殿主滚出去!” 那灰衣老头又喝了一口酒。在口中咂巴了一下滋味。才笑嘻嘻的道:“老夫只是有点奇怪。你这都七八十岁的老妖婆了。我看你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似的?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保持着这么年轻的秘诀吗?还有你对面这个小姑娘。她都已经死了,你怎么还不放过她呢?那要不这样?我老头子可以走。但这个小姑娘我也要带着走。怎么样?” 那殿主看着已经气绝身亡的双英,咬牙切齿的道:“这小贱人屡次坏了本座大事。本座要将她挫骨扬灰。才可消本座心头之恨。你与这丫头素不相识。你要这个尸体干什么?” 那灰衣老头依旧是笑嘻嘻的道:“老夫有个儿子。可惜的是少年早夭。老夫想将这丫头带回去与我那早逝的儿子配个冥婚。” 说着话,那老头大摇大摆的往阵中而走去。 正在这时,那阵图中突然泛起一抹暗黑色的血光。 血光只堪堪闪烁了一下,便忽然一暗,接着便听到砰砰砰响声不绝。那原本流淌着鲜血的纹络,突然一条条爆裂开来。 随着那纹络的爆开,那殿主的脸色也蓦然一白。接着一大口鲜血,便狂喷而出。接着一缕缕看不见的青色精气。便向着四周溢散而出! 接着一个清脆微弱的声音响起:“ 俱卢俱卢揭摩, 度卢度卢罚耆嘢哋摩摩, 破!” 这一个“破”字刚刚才出口,那阵图中的黑色血光陡然沸腾闪烁起来。 那殿主见到这陡然发生的异变,忍不住脸色大变,目光闪烁间,看向那声音发出的方向。 随即她便惊骇的发现,原本已经气绝身亡、满脸是血的双英,却忽然睁开眼来。 那殿主满脸震惊的惊呼道:“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双英却一脸似笑非笑的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死了?我只是太累,睡了一觉而已。” 那殿主惊慌骇异之下,忍不住大声嘶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明明看过你的脉搏。你的脉息已经绝了,怎么可能会活的过来?你难道用的是龟息功?可是,即便是这样,我那一掌也有开碑裂石之力,你不闪不避,以天灵盖硬接我这一掌,怎可能行若无事?” 双英却微微一笑:“很奇怪吗?但我有必要解释给你听吗?那只能怪你太过孤陋寡闻了。” 她目光看着那灰衣老者,语气中微有嗔怪的道:“你这个糟老头子好坏。明明看着我被人家欺负,你却笑嘻嘻的冷眼旁观。你觉得这像话吗?看样子等我身体恢复了,得好好向老前辈领教一下高招了。” 那灰衣老者原本是笑嘻嘻的,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正在大口喝酒。 可是此刻一听到双英这话,一口酒便立刻呛了出来:“咳咳咳!咳咳!丫头,别呀!我老头子还想多活几年呢。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经得住丫头的三拳两脚?你还是饶了我吧。” 双英却白了他一眼,一脸傲娇的道:“哼!你还知道怕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好了,既然,前辈你已经来了。那便帮晚辈抓住,这个作怪的老妖婆。早日救这城中百姓于倒悬。” 那老者也不废话,将那酒葫芦塞子塞好,双手一搓,一脸邪笑看着那殿主主,笑眯眯的道:“老妖婆,你可别怪老夫心狠手辣。怪只怪你,不该得罪了这个小丫头。也不该做此丧心病狂,伤天害理的事。你下辈子眼光可要放亮一点。” 双英却一声冷笑:“人人都说反派死于话多。你个糟老头子,明明是个正派。这怎么废话也那么多呢?动手便动手。哪里那么多废话?” 说话间,她慢慢坐起身子。目光看着那阵图中的阴阳鱼眼,强大的感知力量,释放而出,感受到地窖之外,天空上那一层浅粉色天幕。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惊天动地的雷声。 双目不由一眯,双手一合,纤纤食指挑捺点按,口中默默念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那殿主心中突然一窒,一种莫名的烦恶与心悸之感突然袭上心头,一大口鲜血不受遏制的狂喷而出。 随着她一大口鲜血吐出,她利用这个【血煞聚灵阵】,吸收聚拢的那些百姓的生命精气与怨气,顿时就从她的身上七窍中,四下逸散而出。 不一会儿,那殿主的脸色就变的毫无血色,身体好像被全部掏空,整个人都迅速的变的苍老憔悴。 真可谓是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那灰衣老者就看着面前这个,仿若七八岁的女童,顷刻之间就变成了鸡皮鹤发的老妪。 他目光看着双英,目光中满是钦佩与不可思议之色。 双英却默默的暗念咒语,直到那些百姓的生命精气,全部都被抽离开了,她才双手一停一合,一声清叱:“聚”! 那殿主顿时就头一歪,一下子就软软的倒在了那阵眼里。 双英原本苍白的毫无血色的俏脸,却蓦地一红。 随着她的双手一合之势,那些逸散的生命精气,突然在她那一个“聚”字吐出之时,从四面八方向着她的双手间聚了过来。 渐渐的,在她双手中间,便凝聚出了一个约有足球般大小的,泛着淡淡的青光的透明圆球。 双英目光看着那圆球,猛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手轻轻的一握,口中一声低叱:“合!” 随即她便张口一吸,在那灰衣老者震撼的目光之下,突然将那团光球吸入口中,咽了下去。 跟着,她的俏脸又变的通红一片。嘴角也控制不住的,溢出来一丝丝温凉的鲜血。 她咬牙强忍着椎肤剥体的剧烈痛苦,颤抖着伸出手来,断断续续的道:“李......李前辈,扶......扶我起......来......我们......快点到......那绝岭......之上,我妹妹......” 那灰衣老者正是那为老不遵,不着调的老顽童夫子李。 此时此刻,那夫子李一脸心疼的看着痛苦无比的双英,忙伸手将她扶着,一迭连声道:“好了,丫头,老夫知道了。你不要说了。我们马上就到你妹妹那里去。” 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节大防了,伸手将虚弱无比的双英,一个公主抱,便足尖一点,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 此时此刻,在那俞莲舟诸侠这边,那浅粉色的天幕,已经慢慢的变成了暗红色,双清却已经是筋疲力尽,摇摇欲坠,但是还是在强行支撑着没有倒地。 但是,她的全身上下,便仿佛是洗了一个淋浴似的,浑身湿漉漉的。 她的视线也变的模糊起来。 这一刻,天幕上在再一次的雷霆劈击之下,忽然出现了一抹裂缝,紧跟着,一阵咔嚓嚓的响声不断响起,更多的裂纹如蜘蛛网一般,迅速的爬满了整个暗红色的天幕。 双清见到这遍体鳞伤的天幕,不由的绝望的叹息道:“我果然还是道行太浅,这【时空反流之法】,我还真的把控不住。姐姐,实在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俞莲舟兄弟与那秦孝武三人都听到了双清的话,知道了这阵法已经失败,都是忍不住的同时睁开眼睛,正欲开口安慰她,却忽然从半山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双清丫头,坚持住!你的姐姐来了!” 话声未落,灰影一闪,一个白发苍苍的灰衣老者,抱着浑身是血的双英,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俞莲舟诸侠与双清却一声低呼:“李前辈!” 那夫子李将怀中的双英轻轻的放在了那阵图中, 一脸懵逼的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丫头怎么都这般狼狈凄惨了?” 双英却低声道:“各位,请各就各位。我们不能功亏一篑。春、夏,你们过来扶着我们姐妹。” 一直守护在阵外面的春夏二女,忙答应了一下,奔进阵图,分别扶着她们姐妹。 双英伸手拉着双清的双手,低声道:“姐妹同心,其利断金!疾!” 在她的话声刚落,那阵法上顿时金光大亮,头顶的裂缝也是在慢慢的变少。 可是,天空中的闪电却越来越恐怖骇人。隆隆的雷霆,声势越来越浩大。 双英姐妹却对此置若罔闻。 在这阵法金光骤然亮起时,双英二人陡然一声大喝:“散!”“融!” 随着她们姐妹的这一声大喝,那阵法中的金光蓦然亮到了极至,双英先前吞入腹中的那口生命精气,顿时就四下逸散向四面八方。跟着,俞莲舟诸人都听到了一阵咔嚓嚓嚓的脆响,那天幕与阵法都轰隆隆的崩溃爆炸开了。 俞莲舟诸人都被震的口鼻流血,四下趺飞了出去。 而在他们趺飞出去的一瞬间,那天空中酝酿已久的雷霆,突然向着她们姐妹一起疾劈而下! 第138章 感激 俞莲舟诸人都眼眼睁睁的看着那雷霆向着她们姐妹两人劈落下来。可是面临着这人力不可抗拒的天地之威,任他们武功再高,此时也是感到无能为力。 在这极致的电光笼罩中,俞莲舟诸侠与那程颂贤等人,只听的轰隆咔嚓一阵脆响。又听到双英姐妹一声闷哼,接着便又听到“噗嗤”吐血的声音响起,双英姐妹被那狂暴,又几乎可以秒杀一切雷霆击得向左右飞出,又重重的砸在了地下,她二人又是一大口鲜血吐出。 筋疲力尽又极度虚弱的双清当即晕了过去。双英却挣扎着,一脸痛苦的断断续续的道:“俞......俞二哥,这城中的......百姓,已经......得......救了......” 她的话声未落,又是一大口鲜血吐出,再也坚持不住,头一歪,顿时就昏迷了过去。 俞莲舟兄弟们皆是大惊失色,齐齐失声惊呼叫道:“双英(双清)妹子!” 在他们惊慌失措之下,俞莲舟兄弟们都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有的奔向双英,有的奔向双清。 当他们兄弟抱起她们姐妹时,顿时就心中一痛,只见到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大美女,现在却被雷霆劈的浑身焦黑,皮开肉绽,浑身鲜血淋漓,衣服也被闪电烧破了好几处,简直就是衣不蔽体,狼狈不堪,凄惨之极! 姐妹二人都是双眼紧闭,气息奄奄,命悬一线。 俞莲舟诸侠皆是欲哭无泪,他们泪眼婆娑的看着那夫子李。 程颂贤三人见到双英姐妹这凄惨的样子,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又是钦佩,又是感激,还有无尽的愧疚。 俞莲舟声音哽咽的向着夫子李跪了下去,泣不成声的道:“李前辈,求你救救我们的双英妹子她们......” 夫子李一脸心疼的道:“莲舟,你便不说,老夫也不会袖手旁观。唉!这两个丫头,真是厉害!也是让人钦佩!如此邪恶的【血煞聚灵阵】,老夫白活了上百岁,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种阵法。可是却被这两个小丫头给破了。难怪你师父说,这两个丫头在行逆天之事,恐有生命之忧。所以我们两个老家伙才赶来此处相助。但我们显然还是小瞧了这天地之威。”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上,那尚未散去的黑色乌云,见到里面还有一道道恐怖的紫色闪电在不断游走。似乎在酝酿更猛烈的攻击。似乎是不将这两个丫头灭杀,誓不罢休。 夫子李又低头看着这两个浑身伤痕累累的丫头,语气中也微有有责怪之意:“这两个丫头也真是。为了救这些不相干的百姓。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了吗?特别是双英丫头。她此番被押解入京,生死存亡未卜,她如此这般尽心尽力,拼了性命,救这些百姓。值得吗?” 程颂贤一脸愧疚的道:“这位前辈。都是晚辈不好。是晚辈请昝姑娘来这里救人的。晚辈原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瘟疫。没想到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是晚辈害了昝姑娘。” 莫声谷声音低沉的道:“双英姐姐她侠肝义胆,仁心仁术,心怀天下苍生。她既然知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又怎会视而不见,袖手旁观?上次为了救我六哥一命,便险些丢了性命。这次为了这上万百姓的性命,她自然是义无反顾。” 俞莲舟诸侠皆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心中对她们姐妹,已经是敬佩的无以复加。心中对于初见时候的不屑与不满,早就不知道丢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夫子李轻轻的一叹,目光望着那程颂贤与秦孝武三人,沉声说道:“你们三个,都是在朝廷中当官的吧?这两位姑娘的义举,你们是不是也要上报朝廷呢?” 贾佑乾一脸严肃的道:“昝姑娘如此大仁大义,奋不顾身的救了这满城百姓。晚辈自当如实上报朝廷。” 张松溪目光望着昏迷不醒的双英姐妹,又是着急,又是担心的道:“这些事情稍后再说吧。目前最重要的是找个地方,让她们姐妹安心养伤。程大人。是你请我双英妹子来治病的。你想来对这里也是比较熟悉吧?劳烦你帮忙找个清净干净的地方。让我双英妹子她们好好的休息休息吧!” 程颂贤立刻就应一声,转身就走:“前辈,俞二侠,请随我来。” 俞莲舟诸人都随后而行。 莫声谷身形魁梧,他便当仁不让的抱着双英向山下而行。 俞岱岩与杨善登分别抱着双清与被绑的像粽子似的殷梨亭,一齐下山而去。 夫子李走在最后。他顺手抓住那放在山岩上的官印,抬头看着那黑沉沉的天空,不断翻滚的乌云,和那在云层中不断穿梭的闪电,正跟着双英姐妹下山的身影而移动。 他不由的皱眉。嘀咕道:“看样子,这老天爷还不想放过她们姐妹呀。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俞岱岩与莫声谷二人刚刚才走到半山腰,因为双英姐妹的伤势太重,他们兄弟怕下山的动作太大,牵扯到她们身上的伤口,都是动作甚为小心缓慢,所以就落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而且,他们正在经过一处险峻的断崖。俞岱岩小心翼翼的伸足踏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目光望着对面丈余远处的对崖,足尖一点石头,身体瞬间弹射而出。 正在这时,那天空中不断酝酿的那道雷霆,陡然落下,正正劈在他怀里抱着的双清,与莫声谷抱着的双英身上! 俞、莫二人陡然觉得全身一震,接着手上一轻,他们兄弟俩重心顿失,他们兄弟,与那双英姐妹都一起向着那山崖沟壑中疾坠而下! 俞岱岩与莫声谷着急慌乱之下,忙一声惊呼:“二哥!快来帮忙!” 惊呼中,他们兄弟在虚空中同时伸出双手,双掌互击,体内真气流转之下,同时头下脚上,向着疾坠而下的双英姐妹追去。 与此同时,俞莲舟与张松溪、邱玄清也是迅速转身,足尖在地上狠狠的一踏,瞬间就到了那山崖边,顿时就见到了疾坠而下的双英姐妹。 他们三兄弟毫不犹豫的跳下悬崖,向着双英她们追去。 夫子李也是闪身而至,跃下了悬崖。 他修为深厚,后发而先至,顷刻之间就超过了俞岱岩兄弟,转眼间就到了双英姐妹的身边,双手探出,一式【海底捞月】,就将她们姐妹俩揽入了怀里,随即双足在那崖壁上用力的一蹬,一式【白鹤冲天】,双足在两侧山壁上连续点下,顷刻之间就上到了山崖顶上。找了一个平坦之处,将她二人轻轻的放下。 俞莲舟诸侠见到双英姐妹被夫子李救起来,顿时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五人足尖在山崖上连点,顷刻之间就上到了崖顶。 他们兄弟都顾不上喘上一口气,就立刻奔到了双英姐妹的身边。一迭连声的问道:“李前辈,她们姐妹俩都还好吧?” 夫子李一脸凝重的道:“情况不容乐观。现在,她们都只剩下了一口气。恐怕是不行了。老夫也是没有什么办法了。现在只能以老夫百年的内功修为,暂时为她们姐妹吊着那一口气,你们兄弟快点去找你们的师父。现在,恐怕只有那个老疯子,才能有办法救她们了。也真是的!这个老疯子,关键时候掉链子!也不知道他疯哪去了?” 俞莲舟兄弟都不敢接话,只是应了一声,正欲离开,却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好你个老混蛋!又在老道这几个徒儿面前,编排老道的不是吗?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俞莲舟诸侠皆是又惊又喜,齐声呼唤道:“师父!” 来的正是先前离开的张三丰。 他身影如风,转眼间就到了双英姐妹的身边。 他什么都来不及说。立刻就蹲下身子,仔细一看二人的情况,顿时就吓了一跳。马上就从身上取出了一瓶丹药,也顾不上打开瓶塞,手指运劲,捏碎了药瓶。将那瓶中的四粒药丸全部捏碎,分别喂入了双英姐妹的口中。同时双手连点她们的天突、廉泉、膻中、乳根、至室、丹田诸穴。同时语气急促的沉声喝道:“莲舟,过来!将那山岗之上,双英丫头给你的那【雪莲玉清丹】拿给我,快!” 俞莲舟不敢怠慢,立刻就取出了那粒淡黄色的丹丸,双手递给师父,满脸担忧的道:“师父,我就这一颗药丸,她们姐妹那也不够用啊?” 张三丰目光望着她们姐妹,低声说道:“无妨。你忘记了吗?为师手中还有一粒。” 他抬手从怀里掏出那次从双英那里巧取豪夺来的,那颗【雪莲玉清丹】,将两粒丹药分别喂入了双英姐妹的口中。 那丹药入口即化。因为是双英亲手炼制的,那效果,杠杠滴! 不过一会儿,她们姐妹那气若游丝的气息,便变的悠长绵密了起来。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是比起刚才,却是已经好的多了。 当下,这两位老顽童,分别抱着双英姐妹,在那程颂贤的带领下,进入镇中,来到了一家名为【缘来】的客栈,找到两间干净明亮的房间,将她们放在了那宽大松软的床上。 男人们都自觉的退了出去,春夏秋冬四姝,烧水的烧水,整理准备东西的准备东西。 不一会儿,四女就小心的帮助双英姐妹用药水擦洗了一下身子,又为她们身上的伤处涂抹了一层止血生肌的药膏,再用绷带细心的包扎好,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然后才招呼张三丰诸人进来。 之后,张三丰与夫子李一起,为她们姐妹检查治疗。诸般事情,也不必一一细表。 ...... 却说,这镇中百姓,都是仿佛做梦一般,迷迷糊糊的清醒了过来。 大家在相互打听之下,才从县衙里知道了前因后果。也是知道了,是京城第一名捕,程大人请来了仁和侠义的昝氏姐妹,她们姐妹拼命才能扭转乾坤,救了这满城的乡亲。 众百姓欢欣鼓舞。笼罩在座城市上空多日的阴霾,终于散去。 由县太爷牵头。众百姓载歌载舞,来到双英姐妹所居的客栈。大家都带着各自的心意。鸡鸭鱼肉,蔬果奇珍异宝,反正大家觉得能拿的出手的东西都带来了。 俞莲舟诸侠都站在客栈门口,将来的众百姓一一挡了回去。 可是双英姐妹救了他们大家,众百姓哪里肯依?非要进去亲自谢谢她们姐妹 的救命大恩。 张松溪在众兄弟中口才最好。而邱玄清也能言善辩,他们兄弟二人便被众兄弟推了出来。作为代表与众百姓交涉。 此时,刘知县代表这帮百姓站在最前面。 他双手端着一个红布所盖的托盘。恭恭敬敬的对张松溪说道:“这位大侠。请你一定要为我们通传一声。两位昝姑娘为了我们这满城百姓,受尽艰辛,费尽心血,我们纵然万死也不足以报答二位姑娘的大恩。若是不让我们进去亲自面谢,本官与众百姓是不会离开的。” 张松溪微笑道:“刘大人言重了。非是在下不让大人与各位相乡亲进去。实在是两位姑娘伤的太重。到现在都还没清醒过来。诸位此来相看,也算是有心了。但两位姑娘现在正在静静养伤。不宜打扰。各位还是请回吧。” 那刘知县道:“这位大侠,既然这般说,我们更加不能离开了。” 他回头看着人群中的一名白衣男子。朗声招呼道:“白大夫,既然我们的救命恩人,昝姑娘伤势太重,昏迷不醒。那你这位大夫就可以帮上大忙了。” 那位白大夫连忙走了过来。向着知县大人抱拳一揖到地:“晚生白无疆,见过大人。正如大人所言,两位姑娘为了我们全城百姓方受到此番磨难。晚生能为两位姑娘尽点心意。那也是在下的荣幸。” 那白无疆转身面对张松溪与邱玄清,躬身行了一礼,一脸恭敬的道:“这位先生。不知能否行个方便?让晚生为两位姑娘诊治一下?” 邱玄清二人也是回了一礼,笑容满面的婉拒道:“先生好意。在下心领了。这是两位姑娘的伤势,极为复杂。并不是单纯的受伤生病。这中间的详细缘由我也不方便透露。况且,家师也是医道高手。他老人家如今正在为两位姑娘医治。那就不劳烦先生了。” 那白大夫一脸为难之色的道:“这两位姑娘为我们满城百姓做了那么多。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总得让我们尽点心意不是?” 身后跟着的众百姓一起大声附和道:“对呀对呀。我们帮不了两位姑娘什么,但得让我们尽点心呐。两位大侠通融一下吧。” 张峰溪一脸为难的道:“刘大人,白大夫,各位乡亲,各位的好意在下明白。只是两位姑娘的情况特殊。实在是不方便。那要不这样?等两位姑娘清醒之后,就请县太爷做主,找个宽敞的地方。大家一起吃顿饭。那众位意下如何?” 第139章 安 排 r 第140章 歪 心 却说张松溪诸人跟着那刘知县派来的,四名衙役,一路纵马疾驰。众人都挂念镇中受灾挨饿的百姓。路上半点也不敢耽误。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闷头骑马疾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离庆余县约有百余里地。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 那小镇的名字,就叫小镇。 那小镇上约有百来户人家。那镇子虽然不大,却甚是热闹繁华。正如俗话说的,麻雀不大,却五脏俱全。 因为地处贵川两省交界又在水陆码头处。镇上有赌场。饭馆,客栈,茶楼,当铺,银楼,甚至还有一家妓院。什么流氓地痞山贼,甚至还有流寇,逃犯,赶脚的,行乞的,变戏法的,唱大戏的。真可谓是三教九流,龙蛇混杂。怎一个乱字了得! 因为人多嘴杂,所以消息也就格外灵通。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在离码头处不远处,有一家名叫【有朋】的茶肆,里面的五张桌子已经全部客满。 在门口的一桌旁边,坐了有五个袒胸露背,衣冠不整的壮汉。 那桌子上放了一个茶壶。五个茶杯。还有一碟花生米。一碟咸水蚕豆。有两个茶杯已经翻到了。杯中茶水流了一桌子。 这时,一个大汉正在一边抠着臭脚丫子,一边满脸兴奋的口沫横飞的道:“诶?我说伙计们,你们听说了没有?在那庆余镇发生了瘟疫,据说全镇的人都要死绝了。伙计们,你想不想要发财?” 另一个黑脸汉子一声嗤笑道:“发什么财?你丫的是不是没睡醒?别是在做什么白日梦吧?你以为是天上能掉馅饼的?” 这一个下巴上有条刀疤的汉子笑道:“发财不发财的倒是两说。他总得有命受不是?那庆余镇既然发生了瘟疫,估计那所有人都不能幸免。你说那里有财,恐怕也是死人财吧?我可不要这个短阳寿的财。” 那抠脚汉子一脸鄙夷的道:“哟哟哟!说的你好像很高大上似的。这一带谁不知道,你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鸟?我呸!你他妈的!就少给大爷装清高了。这财,你要不要?一句话!你真不要,我就找别人了。我可告诉你小子。人一生要发财。那得靠命!俗话说,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去不去就随便你了。″ 那黑脸汉子一脸好奇的道:“王哥,你说说。那财在何方?格老子的。这姓郝的就是个孬种。他不敢去,那他是怕没这个命。” 他还伸手拍着自己的胸脯,大笑一声。随即又压低了嗓门,低声道:“老子可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就是烂命一条。王哥,我就跟着你混。跟着你发财了!你说说,那财在哪里?” 那抠脚汉子,抬头警惕的看看四周。见到周围的那些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便压低了声音,向着他们四人招了招手,神神秘秘的道:“你说我们这方圆百里,最富有的是谁?” 那刀疤汉子眼睛蓦然一亮:“是庆余镇的,徐大善人!” 这一句话让另外三人也兴奋起来。他们一脸火热的看着刀疤汉子。眼睛中都冒出了贪婪的小星星。皆是迫不及待的压低了嗓门,满脸兴奋的道:“听说这徐大善人家,那可不是一般的有钱!” 那抠脚大汉一脸邪恶的一笑道:“不错!伙计们,你们想啊。这一次,庆余镇满城遭殃。这徐大善人恐怕也不能幸免。现在你我兄弟前去,就去取了他家金银珠宝值钱之物。那也是人不知鬼不觉。这不比在这里倒腾那三瓜两枣的,强的多?” 那黑脸汉子与那刀疤汉子皆是一脸兴奋之色,他们与另外两人对望一眼。立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谁知道他们的力气用的过大。顿时就将凳子和桌子都掀翻了。 在稀里哗啦和咔嚓的一连串声响中,茶肆中的所有人一起转头,好奇的向着他们看了过来。 那抠脚汉子,狠狠的白了他的同伴一眼,便向着那些喝茶之人,抱了个罗圈揖,一脸皮笑肉不笑的道:“各位老少爷们儿,抱歉了。我这几个兄弟粗手大脚的,吓着你们了吧?对不住了啊。” 那众茶客见到是他们这几个,混世魔王,地痞小混混。都装作漫不经心的,东张西望了一下,又回头喝自己的茶去了。 那人见到自己道歉,道了个寂寞,不由的略感尴尬的一笑。不过他这个人本来脸皮就厚。也就那么尴尬了一下。就回头对兄弟若无其事的道:“好了,就这么说吧,我们走吧。” 等到他们走的都不见影了。靠左侧栏杆处的一桌客人。脸上不由泛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 桌子左侧一名身背长剑的年轻紫衣剑客,看着他对面的一名,衣领处插一柄拂尘的青衫中年道士低声笑道:“孙师兄,这几个家伙真是不知死活。那镇上有恩师和俞二师哥,俞三哥等兄长在,他居然不知道死活的,就想去打劫。实在是不自量力,可笑至极!” 坐在上首的一名白衣中年道士,伸手端起面前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望着庆余镇的方向。声音低沉的道:“这就叫做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不过这些小鱼烂虾我们却也不必理他。只要他们胆敢去那庆余镇,恐怕都不用等俞二哥和俞三哥他们出手,就凭杨师哥那一身横练,就可以打的他们哭爹喊娘,满地找牙。” 他的目光望着斜对面那个酒楼二楼临街的窗口,一声轻笑:“孙师兄,周师弟。卢师弟。这几个家伙竟然敢胆大包天的对我们殷六哥居心不良,图谋不轨。你说,我们兄弟是不是要找机会,教训一下他们?” 坐在下首的一名稚气未脱的蓝衫少年剑客,却是一脸担心的道:“孙师兄,王师兄,卢师兄,我们只有四个人。对方都有十多个。我们以寡敌众。打得过吗?” 那白衣中年王师兄道:“周师弟。你也太谨小慎微了。”说到这里他特意压低了声音,神秘的一笑,道:“你不必担心。我们有援兵的。到时候究竟是谁以寡敌众,那就不好说了。” 他说完这话就站起身来。抬头对店家招呼道:“店家结账。” 那店家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干瘦老者。虽身形干瘦,却步伐敏捷。双目中精光闪烁。竟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那白衣中年道士凝目看了他一眼。随即淡然一笑道:“老板,多少钱?” 那店家一脸陪笑的看了他们那桌上一眼。小声道:“一壶茶,三文钱。” 那白衣道士也不废话。反手摸出三文铜钱递了过去。然后转身抓过桌上的长剑,跟众位兄弟招呼一声,便转身而去。 剩下的那三名剑客。也站起身来,跟着那白衣道士身后走了出去。 那白衣道士径直走到拴马的草棚下,解下缰绳,等着兄弟们都到了,才翻身上了坐骑,侧过身子,对那青衫中年道士说道:“孙师兄,我们兄弟是都一齐去镇外等他们,还是先去买一些祛除瘟疫的药物?” 那青衣孙师兄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两个兄弟,微微摇头道:“有师尊与那昝姑娘在,这药物就不必了吧!不过,那庆余镇遭逢如此大劫,肯定是食物短缺。不如,我们兄弟就倾尽所有,为那些百姓买点包子馒头,米面粮食。兄弟们以为如何?” 那少年蓝衫剑客和那紫衣青年,都一齐附和的道:“孙师兄此议甚好!那我们现在就去买粮食去?” 那白衣剑客微微皱眉,正欲说话,却忽然感觉到了有人靠近。他的神色顿时就冷了下来,双腿一抬,就从马上跳了下来,足尖轻点,人已经如闪电般掠到了草棚外。 可是,他快,那青衫道士更快,这时,他已经后发先至,拦在了那白衣剑客的身前。 就在这时,他二人陡然听到那蓝衫少年一声惊呼:“啊!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他们接着又听到,一个娇媚慵懒的女子声音媚笑道:“哟!好一个俊俏的小哥儿!跟姐姐走吧!只要你乖乖的听姐姐的话。姐姐会让你有想不尽的快活。” 那蓝衫少年又惊又怒的道:“你这女子好生大胆,快放开小爷!难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如此寡廉鲜耻,真是可恶!” 白衣剑客与青衫道士惊怒之下,一起转身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穿大红衫子的中年女子。浑身珠环翠绕。脸上也不知道擦了多少粉。看着粉腻腻的。身材倒还过得去。只是那长相却是不敢恭维。 此刻她正用雪白纤细的手指,扣着那蓝衫少年的肩井穴。一张长长的马脸,都几乎埋进了少年的脖子里。 那少年正满脸通红的挣扎着。 那青衫道士脸色一沉,冷声喝道:“你这女子好生无理!快放开我师弟!” 那红衣女子笑嘻嘻的道:“哟,那么凶干嘛?你可吓着奴家了。你这弟弟倒是个难得的俊哥儿。奴家也没别的意思。奴家只是怕冷,想找个暖脚的。这位道爷,你就可怜可怜奴家。把你的弟弟送给我吧!” 那青衫道士是神色不善的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贫道的兄弟又不是物件。说送人就送人呐。” 那紫衫剑客踏上一步。语气冰冷的道:“孙师兄,与这种没羞没臊,没家教的女子,说那么多干嘛?三拳两脚打发了便是。” 说着话他长剑出鞘,冷冷的道:“你这个女子,快放开我师弟!否则别怪在下出手无情!” 那女子抬起右手,慵懒的掠了掠鬓角的一缕长发。脸上的笑容也冷了下来:“哼,老娘看上你的兄弟,那是你们的福气。你们不要得理不饶人!今日你们同意便罢了,你们要是不同意,呵呵!那就休怪老娘心狠手辣!” 说着话,她手上微微一紧。 那蓝衫少年立刻脸色紫胀,呼吸急促起来。 那青衫道士,也是脸色不善的踏上一步。手执拂尘,向着那女子抱拳一礼:“贫道武当派,张三丰真人门下,孙碧云。见过前辈。贫道恳请前辈高抬贵手,放过敝师弟。敝师弟,年幼不懂事。还请前辈放他一马。” 那红衣女子一愣。目光扫过眼前这三人,满脸讶异的道:“道长是武当派的?那这三位是?” 那孙碧云道:“这位白衣剑客,乃是敝师弟王道宗。这位紫衣剑客,那是卢秋云。被前面抓住的这一位。是我们最小的小师弟。周真德。” 那红衣女子听到他们自报名号,不由的有点尴尬的,松手放开了周真德,讪讪的笑道:“原来各位是张三丰真人的高足。失敬失敬,小女子失礼了。” 她伸手轻轻的掸了掸周真德的衣服。满脸歉意的笑道:“这位周少侠,实在不好意思。小女子无礼冒犯了。还请周少侠见谅。” 那周真德伸手拍了拍自己肩头的衣服。一脸嫌弃的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吗?瞧我这衣服被你弄的!” 孙碧云一声清叱:“周师弟!慎言!” 他看着那女子歉意一笑:“这位前辈,请问如何称呼?” 那女子正要搭话。却听身后一个稚嫩的童子声音响起:“这位道长。你连大名鼎鼎的【巫山双煞】都不知道吗?” 孙碧云四兄弟一愣。 那王道宗一声低呼:“原来前辈是【巫山双煞】之一的夺魂女罗刹孟青烟?!” 那孟青烟嫣然一笑。搔首弄姿的道:“不错,小女子正是孟青烟。” 孙碧云却皱了皱眉。沉声道:“孟前辈,贫道兄弟有一点俗务要去处理。就此告辞了。” 他也不说什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场面话,更没说什么后会有期。对这种邪派中人,他们一向是避之不及,只要对方没有作恶,他们也没有理由去杀了对方。 正在这时,身后那童子已经转到他们身前来。 目光揶揄的看着他们。一声轻笑:“ 令师兄,莫七侠他们嫉恶如仇。你们兄弟却对这种恶人视如不见?” 第141章 鼎 炉 孙碧云兄弟相视一愣。 他们兄弟却不明白,这小童何出此言? 那王道宗微微眯了双眼。目光看着这个小童子。 只见他约有十多岁的年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面貌俊秀。双目明亮,一看就是个机灵之人。 对方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但是,王道宗还是不愿缺了礼数。遂向着他抱拳一礼:“请问,这位少侠如何称呼?可是丐帮弟子?” 那童子微笑着还礼:“在下丐帮于连周。见过武当派孙道长。王师兄,卢师兄,周师兄。″ 孙碧云与王道宗兄弟皆是一脸诧异之色,齐声惊呼道:“什么?小兄弟,你的名字叫,叫俞莲舟?!你确定不是来跟我兄弟开玩笑的?” 那小叫花子,于连周呵呵一笑。忍俊不禁的道:“小叫花子就知道。我这名字一报出来, 你们肯定都会大吃一惊。就如小叫花子,当日与令师兄俞二侠初见之时,他还以为我是消遣他来的呢!” 周真德忽然插言说道:“小兄弟,你名叫于连周?请问你与丐帮执法堂的堂主,杜君武前辈如何称呼?” 那于连周一脸诧异的道:“怎么?周师兄认识家师?” 周真德笑道:“外人可能不知。那杜君武前辈,乃是在下的二姨父。去年过年的时候,我也曾在二姨父家见过你。我姨父在我面前,对你也是赞许有加。我姨父曾言道:于世兄虽然年纪尚幼,却豪爽仗义。侠肝义胆。我姨父叫我要与你好好亲近亲近。没想到在这里却遇到了于世兄你。这次说什么也得好好聚一聚了。” 那于连周大笑道:“没想到,小叫花子与贵派还有这般渊缘。那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呐。不过,聚倒是不能先聚。” 他目光望着那孟青烟。稚嫩的脸上却是一副老气横秋之色。他语气故作老成的道:“姓孟的老妖婆,你刚才抓住我周大哥,意欲何为?你怕不是对我周大哥有什么不良企图吧?” 那孟青烟一声娇笑。长长的马脸上皮肉不断颤动。让那脸皮上的粉腻子都掉了不少。目光望着周真德。语气轻佻的道:“这位于少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我也就不装了。江湖上人尽皆知。我们【巫山双煞】,皆以采阳补阴或采阴补阳而出名。这位周少侠,根骨奇佳,眸正神请,又是处男之身。这是我最喜欢的那种鼎炉。我是要抓了他回去,和他阴阳双修的。” 那周真德与那孙碧云等人听到这话。都是心中忍不住一阵恶寒。皆是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一脸后怕的看着孟青烟。 尤其是周真德,背后已经被吓了一身冷汗。他不自觉的靠近了孙碧云,伸手抓住他衣袖。一脸惊恐又害怕的看着孟青烟。 那小叫化子于连周也是摇了摇头。一脸无语的道:“孟青烟,你要采阳补阴,这天下间,你找谁不好?为何偏偏选中我周世兄呢?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厕所里打灯笼——自己找死(屎)吗?” 那孟青烟却不以为然的道:“你这周世兄弟。能被老娘看上,那是他的福气。如老娘这般花容月貌的美女,那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才能看得到的?这小子能与老娘春风一度。那是别人想都想不到的福气。他还有什么好委屈不满足的?” 听到这话,那于连周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就你这般货色?也配称得上花容月貌的美女?你怕是误解了美女这两个字的意思了吧?” 说到这里,他不禁想到那两个天姿绝世,国色天香,温婉尔雅。俏皮可爱的美貌少女。 他虽年纪幼小,不懂男女间的事,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他小小的心中,也有一个大大的梦想。那就是找一个温柔婉约,美丽大方的女孩。但眼前此女却绝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一类。 想到这里,他不由面露鄙夷之色的道:“像你这般货色。还是趁早滚到哪个犄角旮旯里躲着去。免得出来让人恶心。” 实际上,这孟青烟对自己的姿色,还是有三分自知之明的。不过她还想着仗着自己身材不错。加上化妆,首饰,这一番打扮下来。容貌就算没有十分,也有八分呢。 但孙碧云显然不想纠结这些。他心中只是牵挂着,许久未见的恩师,与六哥及双英姐妹的安危。此刻只想肋生双翅,飞到他们身边。 当下面对那孟青烟淡淡的拱了拱手:“孟前辈告辞。” 那于连周却愕然道:“咦?孙师兄。贵派不是一向讲究除恶务尽吗?今日面对如此妖女,你们居然如此无动于衷吗?这好像不是你们武当派的风格吧?” 孙碧云脸上一红。不由的勉强一笑道:“叫小兄弟见笑了。因为家师那边出了点变故,贫道赶着去帮忙。事有轻重缓急。这位孟前辈的事,稍后再说吧。” 实际上,在孙碧云的心中,这个妖女对他的小师弟图谋不轨。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但他知道,这【巫山双煞】,凶名赫赫,盛名绝非幸致。其定然有过人之处。否则,他们夫妻在鼎鼎大名的青城派的眼皮子之下,也不可能蹦跶那么长时间了。 此处人多眼杂。况且大部分都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这【巫山双煞】,都是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之辈。他们一旦打起来,就恐怕难免会伤及无辜。这绝不是他们想看到的结果。 况且,以他澹泊明性,宽厚仁慈,谨慎小心的性子,也不想殃及无辜。 当下便淡淡一笑,客客气气的道:“小兄弟,你现在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不妨与愚兄一起,去见见家师?” 那于连周一脸惊喜讶异的道:“啊?尊师张真人也来啦?那可太好了。家师也在此间。家师素来对尊师仰慕已久。今日既然有这个缘分。那说什么都不能错过了。孙师兄,请你们稍等,我去禀报一下家师。” 孙碧云忙伸手相阻,语气中也微有歉意:“小兄弟,关于令师和家师相见之事,却也不必急于一时。不妨等此件事了之后,我们再聚一聚?” 那孟青烟神色极为难看。听到武当派祖师张三丰也在这里的话,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低沉着嗓子说道:“孙道长,原来尊师也在这里。那小女子就不耽误各位的大事了。就此告辞。” 说完转身,正要离开之时,却听到一个清亮的男子嗓音说道:“尊驾既然对敝派小师弟,有了觊觎之心。说不得,在下只能叫你留下了。” 孙碧云等人突然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又惊又喜。起起呼喊道:“俞二哥!” 在场众人听到马蹄声急促的响起,伴随着马车的吱吱声,一行人快速奔到他们身前。 来人正是俞莲舟与张松溪他们兄弟,与秦孝武、干将莫邪等人。 孙碧云、周真德、卢秋云、王道宗三人连忙上前拜见俞莲舟与各位兄长。 俞莲舟却挥了挥手。侧身看着那孟青烟,神色不善的拱手道:“晚辈武当派俞莲舟,见过孟前辈。你比俞莲舟年长,俞某尊你一声前辈。但你意欲伤害敝师弟,说不得,晚辈要为他讨回一个公道。前辈怎么说?” 那孟青烟一声轻笑。掏出一方粉红色的绢帕,放在口边做娇羞状。娇滴滴的道:“哟!原来是武当派的俞二侠呀?小女子久仰大名。听说俞二侠至今未娶。不知道小女子有没有这个福分。小女子愿自荐枕席,为俞二侠暖脚。” 说到这里款款上前,绢帕做势往俞莲舟的脸上一挥,含情脉脉的又叫了一声:“俞——二——侠!”左手伸出,便欲搭在他的肩膀上。 俞莲舟脸色微变。脚下一挪,便暴退到了两丈之外。语气冰冷的道:“前辈请自重!” 此刻,干将莫邪皆是神色不善的挡了上来。一声冷笑:“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女人!武当俞二侠也是你可以染指觊觎的?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什么德行!” 那孟青烟下巴微微一抬,一脸傲娇的道:“哼,像老娘这般天姿国色的美人,天下间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你们居然敢嫌弃我?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听到她这番不知羞耻的话,连秦孝武他们,都为她感到羞燥的不行。 秦孝武看着那孟青烟,一脸不屑的道:“就凭你?也可以称作天姿国色?哈哈哈!真是可笑。你怕不是没见过美女吧?” 干将莫邪一起摇头。兄弟二人极有默契的一起说道:“就你这种货色,也配称作美人?呵呵!若是双英姑娘她们姐妹在这里,你恐怕会羞得无地自容!她们姐妹那般的容貌,那般的气度,那般的侠肝义胆。那才是真正的天姿国色的巾帼英雄,你这副模样的,与她们提鞋都不配。” 莫声谷大声喝道:“适才在下听说,你这女子想欺负我小师弟?莫某人虽然从来都不打女人。但对付你这邪魔歪道,那有另当别论了。来来来,让莫某好好教训教训你。” 干将莫邪齐声道:“莫七爷,这种跳梁小丑就不劳烦,七爷出手了。杀鸡焉用宰牛刀?交给在下兄弟就好。” 俞莲舟诸侠都知道他们的身份。虽然他们是奉【幻梦湖】,【紫薇阁主】之命,到这边来保护双英的。但他们的修为也不弱于他们兄弟。他们也从来没把他们当做真正的下人。 所以此刻,他们兄弟也是对干将莫邪客气的抱拳一礼:“那就有劳两位兄弟了。” 那俞莲舟诸侠皆是四下散开,对那孟青烟隐隐的形成了合围之势。 这时孙碧云却来到俞莲舟身边,低声说道:“二哥,小弟有件事要禀告于你。我们在来的路上,发现有一批人鬼鬼祟祟的。好像都是冲着六哥的【圣蛊之体】而来的。他们现在就在镇中的一间酒楼中喝酒。” 他将事情经过概略的说了一下。 俞莲舟轻轻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目光看着孟青烟。低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他们兄弟刚刚到达这里。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具体情况却是不知。 孙碧云便将刚才的情况说了一下。最后又说道:“二哥,这女子便是江湖上凶名素着的【巫山双煞】之一,也是颇擅用毒之术。适才小弟怕伤及无辜。所以就没有对她出手。如今二哥既然来此,那小弟就要请二哥做主了。” 俞莲舟点了点头,低声道:“嗯,愚兄知道了。你的想法甚是稳妥。不过,我好像听到于小兄弟的声音了。怎么不见他人呢?” 孙碧云现在才发现。那小叫花子于连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他不由得好奇的道:“二哥,这小叫花子倒挺有趣的。听他说话的语气,二哥,你好像认识他?” 这句话当时提醒了俞莲舟,他不由得想到了,当时在西郊山岗之上,发生的那一幕。不由得哑然失笑。他伸手拍拍孙碧云肩膀。轻声笑道:“这事稍后再说。不过你说,想要在镇外解决那些人,这个主意不错。最起码不会伤及无辜。待这两位兄弟解决了这女子,我们便到这镇外,等他们去。” 张松溪就站在俞莲舟身后。 此刻接话道:“二哥,不用那么麻烦。小弟有个建议。这些人既然想对我们六弟不利,那我们兄弟又何必对他们客气?先前孙师弟担心他们会以寡敌众。 打不过他们。现在我们兄弟一起到了。那就不要放过他们。否则,恐怕会养虎遗患。不知二哥以为如何?” 俞莲舟点头道:“四弟此意甚好。那就等干将莫邪兄弟,解决了这女子,我们便一起找上门去,解决了这个祸患。” 这时,干将莫邪已经长剑出鞘,分别站在那孟青烟的左右两边。一声清啸,足尖在地下一点。长剑闪动间,已经同时揉身而上。 那孟青烟原本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对这干将莫邪兄弟,极为蔑视,以为他们只不过是个略懂武功的普通下人而已,完全没将他们放在心里。。 此刻见到他兄弟双剑合璧,凛冽森然的剑气已经袭向全身。 她惊慌愕然之下,想要闪避,已然来不及,百忙间忙身子一侧。双手一挥,一篷淡蓝色的粉末,顷刻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罩向他们兄弟二人! 第142章 采 购 俞莲舟诸侠与那程颂贤等人,蓦然见到那一篷蓝色烟雾,更是忍不住齐齐变色,异口同声的惊呼道:“小心!毒雾!” 干将莫邪兄弟一进即退。闪身避开了烟雾。二人左手竖掌如刀,一左一右,同时向着那篷蓝色烟雾劈了过去。同时长剑挥动,凌厉的剑光闪烁,分从左右袭向她全身各大要穴。 那孟青烟见到他二人来势汹汹,心中也是暗暗吃惊。她万万料想不到,这两个下人仆役,武功竟然如此高强。 她在一时大意之下,顿时失了先手。眼见到他们兄弟的剑光已经触及了她的衣服,这两剑若是刺中了她全身的大穴,她是不死也会重伤! 她忙身子一扭,如一条狡猾的水蛇一般,以一个绝不可能的角度,避开了二人的攻击。 她刚刚吐出一口长气。以为自己终于逃过一劫。 但是没想到,他兄弟的进攻却如影随形攻到。她闪避的快。他兄弟二人进的更快。 在顷刻之间,他二人的长剑已经如鬼魅般一闪,瞬间就抵在了,那孟青烟腰间的肾腧穴上。 孟青烟的脸色蓦然一白。她身体微侧,正待闪身避开,干将莫邪二人手腕运劲,轻轻的一送,长剑已经透体而入。刺入了她的经脉血肉之中。一抹殷红的鲜血随之溢了出来。 莫邪语气冰冷的道:“你再敢乱动一下,我便杀了你!” 这孟青烟虽然杀人无数,心狠手辣,但是却也极为怕死。感受到腰间那极致的痛苦,果然不敢再动。 干将冷冷的道:“蹲下!双手抱头!”那孟青烟不敢违拗,乖乖的抱头蹲下。但眼光中却闪过一抹凌厉不甘之色,却语气弱弱的道:“好好!二位大爷,小女子听话,你不要杀我。” 干将冷笑道:“哼!算你识相!” 就在这时,七侠莫声谷忽然一声惊呼:“小心有诈!” 说话间,他长剑出鞘,如一道闪电般疾袭而至! 在场众人只感觉到眼前一花,紧接着一道凄厉惨叫声响起:“啊!”触目惊心的血光迸溅中,那孟青烟的一条右臂,已然离体飞射而出五尺多远。然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下。 干将莫邪与在场众人都见到,在那掉到地上的右手上,一大团细细的黑色小蛇,正在不断扭动挣扎着,向着四面八方游走而去。 随着那小蛇爬过,在刺鼻的白烟中,地上也出现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众人皆是心下凛然。 毫无疑问,这些小蛇都是剧毒之物。此次若不是莫声谷当机立断,斩断了那孟青烟的右臂。干将莫邪兄弟,恐怕是要吃个大大的闷亏了。 俞莲舟诸侠皆是不由的看着,那断了一臂,脸色苍白的孟青烟。张松溪一脸愤然的道:“哼!好恶毒的心啊!你这妖女当真歹毒!看来我们兄弟今天要替天行道了。” 孟青烟蹲在地下,用左手捂着断臂,强忍着断臂之痛。咬牙切齿的恨恨道:“枉你们武当派自诩为名门正派。却以众欺寡,那么多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质女流!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侠义之道?” 一向拙于言辞的莫声谷,今天也好像是福至心灵一般,变得伶牙俐齿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双英姐妹的影响? 只听到莫声谷大声喝道:“你这妖女也配谈侠义之道?你若是正人君子,正派中人,那我们自然是要以君子之意,侠义之道相待,点到即止。可是对付你们这种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邪魔歪道,难道还要我们自缚双手,束手待毙?天下哪有这门子歪理?” 俞莲舟诸侠与那程颂贤诸人,都是暗暗的点头。心中都觉得他说的极有道理。 不过,俞莲舟兄弟心中都觉得甚是讶异,不知道这一向笨嘴笨舌的七弟,什么时候也变的这般伶牙俐齿起来? 张松溪转眼间便想到了,当日在悬崖之上。面对那郜常誉的手下马从戎之时,双清就曾经以“千里传音”的无上秘诀,暗中指点过莫声谷。 可是,现在双清却是昏迷不醒,不在附近,那七弟莫声谷,又是怎么会有这样的机灵善变的反应的? 不过,无论如何都好。只要是对的,那就不用去纠结这个问题了。 那孟青烟也是被莫声谷怼的无话可说,只能强忍疼痛,悻悻的冷笑道:“小小年纪,便会巧言令色的狡辩,那长大了那还得了?看来江湖传言,也是言过其实了!” 干将手中长剑微微用力的一压,剑尖又刺入了她血肉中二分,低头俯视看她,一声冷笑道:“妖女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他抬头看看俞莲舟,沉声道:“这个妖女如何处置,还请俞二侠示下。” 俞莲舟微微沉吟了一下,目光看着那程颂贤与秦孝武三人道:“三位大人,这个妖女该如何处理,三位有何高见?” 程颂贤三人久在公门,都是心怀正义,嫉恶如仇的性格。当下互相看了一下,贾佑乾立刻斩钉截铁的一挥手,冷冷的道:“如此害群之马,留着做什么?一刀杀了就是!” 干将莫邪见到那俞莲舟诸侠都是微微点头,顿时就长剑用力的一送,两柄锋利的长剑,立刻就从两边将那孟青烟的身体刺了一个对穿! 那孟青烟眼睁睁的看着那长剑透过自己的身体,感受到那长剑穿透心脏的剧痛,不由的面露绝望之色,极为不甘的看着那俞莲舟诸人,张口骂道:“你——” 她刚刚才说的一个“你”字,一大口鲜血顿时就不受控制的狂涌而出,她脸色苍白的看着自己胸口那一片殷红的鲜血,口中含糊的嘟囔了一句谁都没有听清楚的话,便软软的歪倒在地,带着满腔的不甘与不敢置信,气绝身亡。 秦孝武三人见到那孟青烟一命呜呼,心中也是有些疑惑,他们并不知道干将莫邪的身份。他们只见到干将莫邪兄弟,一向都是对双英姐妹恭敬有礼,唯唯诺诺,他们都一直想当然的以为,这干将莫邪二人,只是双英姐妹的奴仆随从。 此刻,见到他们兄弟展现出来了这般强大的实力,却是大感意外。心中对他们不由的高看了一眼。 干将莫邪见到那孟青烟已经气息断绝,便一起抽出长剑,在她的尸体上擦了一下血迹,还剑归鞘。转身看着俞莲舟诸人,同时抱拳躬身一礼:“各位,幸不辱命!” 俞莲舟诸人亦是抱拳还礼:“有劳两位了!” 秦孝武看着那孟青烟的尸体,微微皱眉疑惑的问道:“这【巫山双煞】一向共同进退。这女罗煞在这里,那男罗煞焦无澜又在何处?” 张松溪道:“这【巫山双煞】,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这个姓孟的妖女,在这里物色她的采阳补阴的目标。那姓焦的保不定在附近哪里做恶。此次我们兄弟既然遇见,当然要除恶务尽。二哥,小弟建议,我们兄弟不妨都分开行动,二哥你带着孙师弟和王师弟、邱师弟及周师弟,与这县太爷派来的四位衙差大人,去采购粮食物品。小弟和贾、秦、程三位大人、俞三哥、莫七弟等人,一齐去寻找那焦无澜的下落。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秦孝武笑道:“张四侠此议甚佳。贾指挥使大人意下如何?” 贾佑乾点头赞同道:“好,我们就行动吧。” 孙碧云忙低声道:“二哥,那些对六哥图谋不轨的人怎么办?我们就放任不管吗?” 张松溪说道:“放心吧!孙师弟,只要他们的目标是六弟,那他们就注定是自寻死路。有师父他们二位老人家在六弟身边。你还担心什么呢?” 孙碧云恍然大悟的一拍双掌,一声大笑道:“哎呦,你看我这脑瓜子!真是笨得可以。我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了?” 当下,大家都依言分别行动。 俞莲舟与那孙碧云、邱玄清、王道宗,周真得五侠一起,分别骑马,坐车,由那刘知县派来的四名衙役赶着马车。望镇中粮店而去。 俞岱岩与张松溪、莫声谷、杨善登,卢秋云五侠与那程颂贤三人及干将莫邪十人分做五组。在镇中打听那焦无澜的下落。 大家都备有烟花讯号。众人约好,无论哪一组找到了焦无澜的行踪,都立刻通知其他人。务必做到一击必杀,不给他任何逃遁的机会。 这且不表。 却说俞莲舟诸人,在四名衙役的带领下,来到镇西头的一家颇为繁华的米店门口。 众人一起跳下马车。 俞莲舟当先而行,邱玄清与两名衙役跟在身后。剩余三侠与两名衙役在外等候。 他们一行四人刚走进米店大门,便有一名白白胖胖的富态老者热情洋溢的迎了上来:“两位客官,欢迎光临敝米店。请问两位是来买米的吗?” 俞莲舟一向醉心于练武,倒还真的没有与这些精打细算的商人打过交道。当下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回头看了看邱玄清。 邱玄清微微一笑。他虽然常年做道家打扮,但是人情世故他还甚是精通。他见到二哥看他。便迈步从俞莲舟身后走出。满脸笑容的道:“老板你好。我们想买点米面粮油。不过量却有点大。不知老板可否帮忙运上门去?” 那白胖老者,听到邱玄清这话,顿时眼睛一亮。知道是来了大客户了。忙回身叫道:“小雪儿,马上泡一壶好茶。送到会客厅去。有尊贵的客人到了。” 只听内堂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答应道:“哎,王掌柜知道了!我这就去泡茶。” 众人只听到脚步声细碎。一道苗条的背影,已经往后院而去。 那白胖老者王掌柜,一脸笑意盈盈的伸手向着屋里一指,道:“两位客官里面请。我们屋里说话。” 邱玄清二人也不矫情。微微抱拳道:“请!” 四人在老者的带领下,来到客厅内分宾主落座。 这时,一名眉清目秀,年约十三四岁的垂髫少女,端着一壶香喷喷的茶水,与四个倒扣着的茶杯,走了进来。 她将茶壶放在桌上。将盘中倒扣着的茶杯翻过来。倒了五杯茶。分别放在俞莲舟诸人面前。然后躬身行了一礼,便默不作声的退到了那王掌柜身后侍立。 那王掌柜笑眯眯的道:“两位客官。你们适才言道,你们要的量有点大。那究竟有多大?” 邱玄清笑道:“也不算太多。只要够个万儿八千人吃的就够了。” 那王掌柜听到“也不算太多”这句话,顿时脸色一沉,正欲发火,以为邱玄清他们在调侃他。可是跟着又听到“只要够万儿八千人吃的。”顿时又转怒为喜。 当即喜孜孜的笑道:“客官不是开玩笑吧?这么多人吃饭。难道你家养着军队?还是专门做粮食生意,要提供一城百姓的粮食?” 邱玄清等人自然也看到了这掌柜的脸色变化。但他还是却不动声色的笑道:“掌柜的说笑了。贫道乃是一介方外之人。哪里会为了这些蝇头小利营营苟苟?掌柜的是当地人吧?难道对庆余镇百姓受灾之事全不知情?” 那掌柜的眼前猛的一亮。随即伸出了大拇指。一脸赞叹的道:“道长好算计。道长这是要囤积居奇呀!哎,不对呀。那庆余镇受灾。满城百姓不是全部死绝了吗?道长买这些油盐米面送过去。这,这不是打水漂吗?” 他话说到一半,便惊觉不对。便不由满脸讶异的看着邱玄清。 邱玄清却似笑非笑的看着那掌柜。淡淡的笑道:“谁说庆余镇的人都死绝了?掌柜的,你这消息也太闭塞了吧?难道你不知道,他们镇上来了两位巾帼英雄奇女子?那两位姑娘据说有通天彻底之能。她们两位出手救了满城百姓。现如今,庆余镇百废待兴。只是粮食短缺。所以贫道奉命来此,采购粮食。还请掌柜的方便一下。” 那王掌柜越听越是诧异。嘴巴渐渐长成了o形。 好半天,他才缓过了这一口气。满脸震撼,不可思议的大声惊呼道:“这怎么可能?世上竟有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到昨天下午,那庆余镇都是一片哀鸿遍野,死气沉沉。这才一夜的功夫,这满城百姓就都得救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第143章 仁 义 那一直没有说话的俞莲舟沉声说道:“邱师弟,闲话少说。正事要紧。” 邱玄清微微欠身答应了一声:“是!二哥,小弟知错了。” 他侧身看着王掌柜,一脸正色的道:“掌柜的,我们也不废话。丁对丁卯是卯,你就说吧。这上万人吃的米面粮油,究竟要多少粮食?需要多少银子?你也不要跟我们闹虚的。实话实说。” 可是那王掌柜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兀自喃喃的道:“一夜之间救了满城百姓!还是两个女孩子。我的天呐!她们两个,还是人吗?” 说实话,当时见到双英姐妹俩的能耐时,邱玄清也是极为震撼,挺意外的。不过此时却已经震撼过了。心情也平复了许多。当下微微皱眉道:“掌柜的!你这生意还做不做啊?你不做,我们找别人去啦?” 那掌柜的此时才如梦初醒一般。忙不迭的道:“做呀,怎么不做?不过得等老朽算一下。因为你们要的数目实在太大。” 他回头对身边的那少女道:“小雪儿,你去拿个算盘进来。然后通知一下东家。就说我们这来了一个大客户,请他老人家过来一下。” 那少女躬身答应一声,便转身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拿了一张算盘进来。放在王掌柜面前茶几上。又低声道:“掌柜的,已经令人通知东家了。” 那王掌柜点点头,拿过算盘。便在上面噼里啪啦打了起来。口中低声念叨:“一升五文钱。一斗五十文。一石五百文。一人一顿三两......”他边念边打。 半晌之后,他抬头看着邱玄清二人。微微苦笑了一下。一脸歉意的道:“两位,实在不好意思。小店太小。店里的存粮也不过只够六千多人两顿的食用。二位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俞莲舟却忽然斩钉截铁的道:“有多少要多少。你算一下大概多少钱?” 那王掌柜沉声说道:“适才老朽算了一下。去掉零头,合计要九百八十二两银子。不过老朽多嘴问一下,两位买这许多粮食,是为了赈灾,还是为了囤积居奇,大赚一笔?” 邱玄清淡淡的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这些商贾一般,眼睛只盯着这些铜臭之物?实不相瞒。救了那全城百姓的,乃是贫道与我们武当派上下,都极为尊敬的姐姐。她们两位纤纤弱质女流,拼了性命的救人。难道我们这些男子汉还好意思,为了几两银子的利益,而置满城百姓的生死安危于不顾?那你叫我们兄弟将情何以堪?!” 那王掌柜再一次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忍不住失声惊呼道:“什么?道长是武当派的?那请恕老朽冒昧,请问一下,那刘古泉刘道长与道长如何称呼?” 邱玄清一愣。满脸诧异的道:“怎么?掌柜的认识我刘师弟?” 那王掌柜忍不住又是一声惊呼,一拂衣袖,立刻站了起来。 着急惊慌之下,衣袖拂过桌面上的茶杯,那碗茶顿时就倾倒在桌面上。那茶杯也转了两转,“啪”的掉在地下,在“咔嚓”一声脆响声中,摔了个粉碎。 那王掌柜却顾不上这些。 他立刻转身,从座位上几大步跨到厅堂中间,双手抱拳躬身一礼,恭恭敬敬的道:“原来是恩公的师兄驾到。请恕老朽眼拙。适才不知是二位驾到。多有怠慢。还请二位恕罪则个!只是不知,与道长同行的这一位,又是何人?” 邱玄清见到他恭恭敬敬的行礼,当下也不敢失了礼数。连忙也起身走到厅堂之中。面对着王掌柜,双手抱拳,还礼道:“不敢不敢,好说好说。贫道武当派邱玄清。这位是贫道二师兄。俞莲舟俞二侠。” 那王掌柜忙又转身对俞莲舟抱拳一礼,语气中却充满了敬佩与欣喜之意:“原来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俞二侠驾到。老朽王耿曙失礼了!” 俞莲舟也忙走到厅中。抱拳还礼。 他们三人,正在客客气气的互相见礼,却忽然听到一声虚浮的脚步声,急促的响起,一个面色青白的白衣中年男子,从外面快步走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讶异的问道:“咦!王掌柜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买米吗?这怎么好像还见上礼了?这生意谈妥啦?” 那王掌柜,王耿曙满脸欣喜道:“东家大喜!你和夫人,还有二公子的痼疾,这下子可有救了!” 那东家一脸莫名其妙的问道:“什么有救了?王掌柜,你这话,让聂某听不懂。我们这病,病了有半年多了。也请了这许多名医,可是连个病症都没查出来。怎么就突然有救了呢?” 那王耿曙笑道:“东家,这就叫做运气来了连城墙都挡不住。东家想必知道,百里之外的庆余镇受灾之事。可是你知道吗?那庆余镇这满城百姓都被救了。那你知道这救人是谁吗?” 那姓聂的东家一脸不以为然的的问道:“瞧你那高兴的样。那救人的不外乎就是个大夫罢了。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了?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王耿曙摇头微笑道:“东家,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武当派鼎鼎大名的俞莲舟俞二侠。这位是武当派的邱玄清邱道长。他们两位都是老朽的救命恩人,刘古泉刘道长的师兄。” 说到这里,他脸上都是一副敬佩,仰慕之色的道:“东家,你想想,在庆余镇,救了那满城百姓的两位姑娘,可是连武当诸侠都敬佩仰慕的人物。那你猜猜,她们是谁?” 那姓聂的东家顿时一愣。随即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惊喜与不可思议之色。连语气也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王老,你,你是说救了那满城百姓的是,那美貌善良,仁心仁术,侠义无双的昝双英姑娘?!” 那王耿曙目光灼灼的望着邱玄青二人。满脸钦佩仰慕的道:“江湖上人尽皆知。昝双英姑娘她们姐妹二人,年纪轻轻,却仁心仁术,重情重义,武功高强更是貌美如花。更是人间难得的巾帼女英雄。天下无双的奇女子。” 俞莲舟二人听到这番赞誉之言,皆是禁不住面露得意之色。心中也是大感与有荣焉。为有这两个姐妹而感到由衷的自豪。 那姓聂的看着俞莲舟二侠,目光中也是充满了火热与希望之色。一脸期待的说道:“俞二侠,邱道长,聂某人想请两位帮在下一个忙。请两位俯允。″ 邱玄清微笑着看着他,说道:“聂先生,你不说,贫道也明白。适才听王掌柜言道,先生与尊夫人令公子,都身患痼疾,先生是想请我双英姐姐为你们医治痼疾?” 邱玄清虽然比双英姐妹年长,但是兄弟排名却在七侠莫声谷之后。武当派兄弟排行,是以入门先后而论的。莫声谷排第七。邱玄清第八。所以,七哥莫声谷既然称呼双英姐妹,都为姐姐。那邱玄清也只能称呼姐姐了。 但是他却叫的心甘情愿。 因为她们姐妹两人,无论武功,人品,心性,智慧,都让他们兄弟佩服的五体投地。所以,这一声姐姐,他们叫的也是心甘情愿,没有半点勉强。 但是王掌柜与那聂东家却不知道。 所以,此刻,他们听到三十余岁的邱玄清称呼二女为姐姐。心中也是颇感诧异。 那聂姓东家一脸诧异的问道:“姐姐?这两位姑娘年纪很大了吗?怎的,道长称呼她们为姐姐?” 邱玄清忙摇头笑道:“不不!聂先生,你误会了。这二位姑娘都是双十年华的俏佳人,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抿嘴微笑。心中暗暗的道:“若是那古灵精怪的双清姐姐,听到别人说她年纪大了,不知道,又会是一个怎样的表情?” 那王掌柜二人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此刻,那王掌柜已经麻了。 是的,是麻了。他已经不再震撼,不再吃惊。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双英姐妹带给他的震撼,已经超过了他这大半生的总和。 那姓聂的东家一脸讶异与震惊的惊呼道:“你说什么?那两位姑娘才双十年华?如此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高明精湛的医术与武功。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邱道长,你确定没有与聂某开玩笑?” 邱玄清语气严肃的道:“聂先生说哪里话来?双英姐姐她们姐妹,对我们武当派恩重如山。又对我们兄弟爱护有加。我们兄弟对她们只有尊重,仰慕和感激。若是有必要,我们兄弟宁愿一死,也要维护她们姐妹的安全。所以,我们怎么敢拿她们开玩笑?” 那姓聂的东家有王掌柜听到此话。都是忍不住悚然动容。他们万万都想不到。这两位年纪轻轻的姑娘,在武当诸侠的心目中,居然有如此重要。 他们自然不知道。对于他们兄弟的安危,双英姐妹是舍了命的相护。而对于重情重义的武当诸侠来说,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土而待君。 那姓聂的东家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低声道:“俞二侠,邱道长,对不起。是在下冒昧失言了。请见谅。” 俞莲舟却看着邱玄清,语气中微微有责备之意。淡淡的说道:“邱师弟。这些话不必说出来。我们兄弟心里清楚,就够了。双英妹子她们,都不是施恩图报之人。现在当务之急,便是买好米面粮油。诸般日常所用之物,快点赶回庆余镇才是大事。” 邱玄清知道,二哥是担心双英姐妹与六哥殷梨亭的生死安危,忙对俞莲舟躬身说道:“是!二哥。小弟糊涂。” 他站直了身子。面对着王掌柜与那姓聂的东家说道:“聂先生想请我双英姐姐治病之事,待贫道回去之后,自然会转告我双英姐姐。只是目前,还要麻烦王掌柜的,帮忙先把粮食装好运到车上。再帮我们送到庆余镇去。这里有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请掌柜的收下。” 看到这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那王掌柜尚未说话。那姓聂的东家便满脸不悦的说道:“邱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拿着银票来侮辱在下吗?你当在下真的没有见过银子?” 邱玄清一愣。一脸疑惑的道:“聂先生何出此言?你卖我买。银货两讫,天经地义。何来侮辱之言?” 那姓聂的东家,一脸愠怒的一拂衣袖,神色肃然的道:“正如邱道长所言,昝姑娘她们两位荦荦弱质女流,不顾自己的生死安危,在一夜之间救了满城百姓。我作为一个薄有家底的商人,难道就不能为庆余镇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这银子,我是万万不会收的。” 俞莲舟与邱玄清也都是一愣。他们兄弟也是料想不到,这看着市侩,满身铜臭的聂东家,居然也有这么善良仁义的一面。而且看看他这个大义凛然的模样,绝不是为了面子说说而已。 这可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 当下,俞莲舟兄弟都是对他抱拳一礼,语气诚恳的道:“先生大义。既然先生诚意相送,那在下兄弟,就代表庆余镇满城百姓,却之不恭了。” 他们兄弟目光真诚的看着聂东家。 俞莲舟却忽然说道:“聂先生,实不相瞒。我双英妹子她们两个,为了救那满城百姓,以凡人之躯行逆天之事。如今被天道所罚。至今昏迷未醒。先生,如果方便,能否请先生携尊夫人与令郎一道,一起前往庆余镇。现在家师也在镇上。说不定,家师对于三位的痼疾沉疴,也会有所帮助。” 那聂东家尚未反应过来。那王掌柜已经忍不住失声惊呼道:“啊!?俞二侠,你,你没开玩笑吧?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张真人,居然也莅临了庆余镇?据江湖传言,张真人他老人家,医卜星相,琴棋书画,文武两道,无所不会,无所不精。由他老人家出手,东家,你们全家有救了!” 第144章 保 镖 那聂东家听到这话,顿时不由大喜过望。 他满脸期待的看着俞莲舟兄弟。声音也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的说道:“俞二侠,令师张真人当真来了庆余镇?那他老人家会给我们一家老小医治吗?” 俞莲舟却是肯定的点了点头道:“会!家师医者仁心。绝对不会见死不救。聂先生,请放心。″ 听到俞莲舟这肯定又毫不迟疑的话语,那聂东家顿时喜笑颜开的道:“太好了!我那造孽的夫人与可怜的孩子!终于有救了。小雪儿,你快去通知夫人。叫她收拾一下,带着二公子快出来。我们一起求张真人医治。阿福,阿福!快快备上马车。老爷一会要用。王掌柜的,烦请你带人帮忙将那粮食全部都装上马车。再去请飞虎镖局的杜总镖头。请他帮忙亲自押送这一批粮食。事关这许多百姓的生死。可千万不可怠慢了。” 在他兴奋之下,一迭连声的吩咐下,整个米店的下人,都各就各位的行动了起来。 邱玄清却一脸无语的看着这聂东家。哭笑不得的道:“聂先生,这镖局中人,就不用请了吧?有我们兄弟亲自押送。难道还怕什么强人,将这些米面粮油劫了去?” 那聂东家一脸正色的道:“二位有所不知。我在小镇上龙蛇混杂。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凡事小心无大错。况且,在我们小镇与庆余镇之间,有一座清云山。那山上啸聚着一伙强人。净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二位虽然武功高强,但好汉架不住人多,双拳难敌四手。那么多强盗一拥而上,在下怕二位顾此失彼,万一误了庆余镇那边的事。那就不好了。” 邱玄清却无语的白了那聂东家一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无自豪的道:“聂先生不必杞人忧天。这次到小镇来的可不止贫道与俞二哥兄弟两个。我俞岱岩俞三哥、张松溪张四哥、莫声谷莫七哥、杨善登杨九弟、孙碧云孙十弟、王道宗王十二弟、卢秋云卢十三弟和周真得,周小师弟,都一起来了。” 这聂东家虽是一介商人,但既然在这龙蛇混杂之地开了这间商铺,那见识也是不同凡响。况且川省与鄂西南本就交界。离鄂西北武当山也不是太远。而【武当十四剑侠】亦都是赫赫有名。侠义之名,播于天下。 这聂东家又不是孤陋寡闻之辈。自然听说过他们兄弟的大名。 此刻听到邱玄清这一番石破天惊的话语出口。顿时就被震撼的一塌糊涂。 他激动欣喜的一颗心差点跳出来。他目光火热的看着邱玄清。声音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已了:“什么?贵派大名鼎鼎的【武当十四剑侠】,今日居然已经到了十位?我们小镇何德何能?今日居然莅临了,武当十位剑侠?好好!有你们十位压阵,那些屑小强人,想要在你们兄弟眼皮底下,劫走这批粮食,那可真就是痴人说梦了。只是各位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这般押送粮食的小事,却要劳烦各位。却是让聂某于心难安。” 俞莲舟却忽然想起来了一句话,不由得脱口而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为了那些无权无勇,无钱无势的升斗小民,我们纵然辛苦一下,又何足道哉?” 那聂东家听到他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不由得欢喜赞叹道:“好一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果然不愧是侠名播于天下的俞二侠。在下佩服!”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风一转。语气中也微有祈求之意:“俞二侠,在下今日有缘与诸位结识,也算是不枉此生了。不过,在下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求俞二侠俯允。” 俞莲舟与那邱玄清对望了一下,俞莲舟正色的道:“聂先生客气了。聂先生如此仗义疏财,在下也甚是佩服。俗话说,无奸不商。又说人不为财,谁肯早起?先生能将到手的,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也拒之门外,也堪称侠义之举。先生有话。请说无妨。只要俞某能做到的,俞某一定尽力为之。绝不推辞。” 那聂东家也是满心欢喜。忙一脸期待的道:“多谢俞二侠。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在下膝下有一犬子,想与贵派结个善缘。在下想让他拜入俞二侠门下。不知俞二侠意下如何?” 俞莲舟一愣。随即微笑道:“在下这点微末之学,岂敢腆着脸为人之师?只怕误了令郎。况且家师就在庆余镇。这收徒之事在下不敢擅自做主。还需要禀明家师之后,请他老人家定夺。” 那聂东家也知道武当派门规森严。当下不再提起此话。只是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待会儿见了张三丰之后,在跟他老人家祈求一番。至于成与不成。他就看他自己儿子的造化了。 此时,那王掌柜一脸笑容,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他大声道:“东家,一切安排妥当,可以出发啦。夫人与二少爷在门口等着呢。” 俞莲舟与那聂东家一起向门口一伸手,同声道:“请!” 二人并肩而出。邱玄清王掌柜随后而行。 众人来到门口。 只见到那粮食已经装了满满的十三大车。十三名雄赳赳气昂昂的精壮汉子,分别手执着马鞭,站在马车旁边。 门口台阶上。一名脸色苍白,神色憔悴,身穿素衣的中年妇人,牵着一个同样脸色苍白,神色憔悴的六七岁的男孩。那男孩瞪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透着一股机灵劲儿,正好奇的打量着俞莲舟兄弟。 他轻轻的扯扯母亲的衣袖。 声音怯怯的问道:“娘,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大侠吗?” 那妇人宠溺的摸了摸儿子的后脑勺。柔声笑道:“嗯,应该是吧。” 那男孩抬头看着母亲的眼睛。声音低低的问道:“娘,那谦儿可以跟他们学武,做一个大侠吗?” 那妇人笑道:“这个为娘的可不知道。你去问问你父亲吧。看他怎么安排。” 那男孩双手抱着胸口,轻轻的咳嗽了几声。脸上也泛起了一抹病态的红晕。 他略微喘息了一下。方才碎步奔到了父亲的身边,抓住了他的大手。一脸期待的道:“父亲,谦儿能跟他们学武,当个大侠吗?” 那聂东家伸手摸摸儿子的头发。一脸慈祥的道:“谦儿乖。今天爹爹带你去,便是去拜师的。你快见过俞二侠。” 那孩子一直罹患疾病。父母疼他,爱他,生怕他在外面磕着碰着。就一直将他关在屋里,没让他出过门。所以他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拿刀配剑的人物。 不过他也甚是听话懂事。此时,听到父亲吩咐。忙转身向俞莲舟跪下。磕头行礼道:“小子聂子谦,见过俞二侠。” 他刚说完这句话,又不停的咳嗽起来。 俞莲舟心疼的伸手,将孩子拉了起来。语音轻柔的道:“谦儿真乖。起来吧!你这咳嗽有多久啦?” 那聂子谦目光迷茫的看着父亲。 聂东家忙道:“承俞二侠垂询,犬子已经咳了三年多了。请了许多名医,也吃了许多药,就是不见好。” 听到这话,俞莲舟不由皱了皱眉。一脸担心的道:“这一直咳嗽也不是个事儿。这样,我这里有几粒丹药。还是我双英妹子亲自炼制的。是专门针对咳嗽体虚,疏肝,理气和胃的。你先服下压制一下。你们的运气也算是极好的。这次不仅家师来了,还有我那医武双绝的双英妹子。由他们二位一起出手,你们这个病基本上可以痊愈了。” 说着话,他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包袱。打开包袱,拿出一个紫檀木盒子。刚刚打开盒盖,一股淡淡的馨香便弥漫了这片空间。 邱玄清忍不住一声惊呼:“二哥,这药丸?好像不是出自榔梅师弟手笔吧?” 俞莲舟伸手从盒中拈起一白一紫两颗丹丸,笑道:“愚兄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双英妹子亲自炼制的。这颗紫色的,里面有沙参,麦冬,桔梗,专治气虚气短。自汗畏风咳嗽的。这颗白色的,里面有佛手,合欢,栀子花,白梅花。有健胃,降肺气,通肝和胃理气之效。” 俞莲舟医术虽不是很精通,但这段时间,一直跟着双英这位大国手,耳濡目染之下,也学到了不少。况且他当初拜张三丰为师之时,张三丰也有传了不少医道给他们。现在他们看一些普通的伤寒,感冒,咳嗽。还是没什么问题。 他将那两粒药丸,喂入了聂子谦口中。那药丸入口即化。聂子谦就和着口水咽了下去。 那聂东家见到俞莲舟拿出那两粒药丸,喂儿子服下。心中也是欢喜无限。他知道,武当诸侠都是正人君子。那药丸若是对他儿子没有什么效果,俞莲舟断断不会喂他服下。 他不由的满脸期待的看着俞莲舟,期期艾艾的道:“俞二侠,你这止咳的灵丹妙药还有吗?能不能给我夫人两粒?” 俞莲舟微微一愣。随即微笑道:“尊夫人与令郎的情况不同。这药对令郎有效。对夫人的病可没有什么效果。这药可不能乱吃的。等待会儿到了庆余镇之后,让我师傅和双英妹子为她诊治一下。才好对症下药。” 那聂东家方才明白。也不再强求。 当下他走过去扶着妻子,儿子上了马车。正准备出发之时,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响起。 孙碧云诸人,都不由一脸警惕的握住了腰间的兵器。 那聂东家忙道:“各位不要担心。来的是飞虎镖局的杜总镖头他们。” 果不其然。 他话音刚落。一名身穿紫色劲装的中年男子,已经骑着一匹枣红马来到了众人身前。 他轻轻一带马缰绳,那马立刻止住了奔跑之势。 那男子骑在马上。看看聂东家,又看看俞莲舟众人与那些粮食。一脸倨傲的问道:“聂老板,你让我们飞虎镖局保的就是这些粮食?” 他抬抬下巴。目光不屑的望着俞莲舟他们。一脸嫌弃的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这些闲杂人等,也要跟着去吗?事先声明,先前王掌柜的说,是保粮食到庆余镇去。可没说保人。” 那聂东家听到这杜总镖头狂妄无知的话。顿时就被吓了一大跳。 他回头偷偷的瞄了一下俞莲舟诸人,见到他们皆是神色淡漠,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不由的暗暗松了一口长气。但还是认真的对杜总镖头道:“总镖头慎言!这几位可不是闲杂人等。聂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派的俞莲舟俞二侠。这位是武当派的邱玄清道长。这位是周真得少侠。” 他刚刚报出俞莲舟兄弟的名号。就将那杜总镖头吓的一个趔趄,顿时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开玩笑!人的名,树的影。这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十四剑侠】,永远不是他这个穷乡僻壤的小镖局的总镖头,可以招惹的存在。 此刻他顾不上自己是否狼狈。忙一咕噜爬了起来。躬身向俞莲舟诸人一揖到地,语气姿态谦卑到了极致:“晚辈杜子轩,拜见俞前辈,邱道长。周前辈。晚辈不知各位前辈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俞莲舟诸侠见到那杜子轩前倨后恭的模样。不由得心里暗暗发笑。 俞莲舟一脸正色的道:“杜总镖头客气了!快快请起。只是,这一次押送粮食,还得仰仗杜总镖头呢。” 那杜总镖头听到他的话,顿时感到受宠若惊。 忙将腰弯的更低。口中忙道:“不敢不敢,俞前辈客气了。” 实际上,他和俞莲舟诸人,年纪相仿,此时称呼他们为前辈,却着实感到不伦不类。 俞莲舟诸人,都感到无可奈何,哭笑不得了。 邱玄清也是有一些无语,他看着那杜总镖头,无可奈何的道:“杜总镖头,免礼。请问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那杜总镖头忙恭恭敬敬的道:“回邱前辈的话,晚辈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邱玄清看了二哥俞莲舟一眼。见他点头示意。便大手一挥:“出发!” 那杜子轩忙站起身来,对着随后刚刚来的手下一挥手,雄赳赳,气昂昂的道:“出发!” 这一声,中气十足,别提有多威风了。 他这半辈子都没这么足的底气过。 那也难怪。今日有大名鼎鼎的武当派的诸侠压阵。那得是多大的面子?多大的排场啊?这足够让他出去吹嘘大半辈子了。 他都不用吩咐,他手下的镖师与趟子手,就自然而然的围绕在粮车旁边。 那些体形壮硕的车夫,立刻就跳上马车,坐在车夫的位置上。马鞭一抖,在空中抽出一声脆响。那拉车的马儿一身长嘶,便小步奔跑起来。 聂东家也向着俞莲舟诸人打了一个招呼,便上了夫人乘坐的马车。 俞莲舟诸人见到他们都出发了,便也跃上了坐骑,跟在那马车旁边,缓缓而行。 却说那杜总镖头手下的一个趟子手,见到那些粮车跟了上来,忙伸手将怀里抱着的一张旗帜,向着空中一举,大声喝道:“飞虎出山,群邪辟易!” 他身后众镖师与那些趟子手,一齐大声唱道:“飞虎出山,群邪辟易!” 众人齐声呼喝,到也气势非凡。 街上来往行走的百姓商贾,听到这一声整齐的呼喝,忙纷纷闪在一旁,驻足观看。同时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 这个说:“这飞虎镖局又出动了。不知道这一趟保的是什么?” 那个道:“不管是什么。只是别像上次那般都好。被清云峰的好汉劫了去。” 又一人道:“这飞虎镖局,每次出去都威风凛凛。结果都铩羽而归。他们居然还混得下去。倒也是奇事一桩了。” 另一人赶紧低声道:“嘘!慎言!你皮痒想挨打了吗?这些家伙打不过清云山的好汉。欺负我们老百姓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些议论声虽然嘈杂,但俞莲舟诸人内功深厚,耳力超群,自然听的清清楚楚。众人忍不住皱眉。看来这镖局的口碑不怎么样啊。 不过他们兄弟也没指望这镖局,能帮上什么忙。 第145章 双煞 俞莲舟诸侠见到他们这般威风凛凛的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 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众人跟在那飞虎镖局众人身后,逶迤而行。 那镇中往来商贾与平民百姓,见到这飞虎镖局大张旗鼓的出行。顿时主动站到一边,同时议论纷纷。 这个说:“这飞虎镖局又出动了。不知道这一趟他们保的什么?” 那个道:“他保什么也不关我们的事。就别像上次那般,又被那青云峰的好汉劫了去。那出钱请他们的人,又要落得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又一人说道:“这是三升米的饭——说不定的事。” ...... 众人议论纷纷。不外乎就是说这飞虎镖局不大靠谱。 俞莲舟兄弟都不聋不瞎。自然也是听到了百姓的议论。 众人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走在前面的杜子轩等人。也都听到了百姓的议论。 杜子轩脸色青白不定。脸色也变得更加精彩。 他脸色难看的拨转马头,走回俞莲舟身边。一脸尴尬的道:“俞前辈。你不要听这些百姓胡说八道。上一次仅仅是个意外而已。这一次绝对不会了。” 俞莲舟却语气淡漠的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总镖头只要俯仰无愧于心。又何惧他人闲话?” 杜子轩满脸羞愧的道:“前辈教训的极是。晚辈受教了。” 他再次拨转马头,拍马冲到队伍前方。对众镖师与趟子手大声说道:“兄弟们!我们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驾!” 他当先一骑绝尘,拍马冲出。 身后众镖师也拍马跟上。 众趟子手便围绕在了马车旁边。缓缓而行。 众百姓见到他们骑马驰来,便纷纷让在一旁。大家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一起指指点点。 一名白须老者皱眉道:“这帮二大爷不知道又要到哪里去作威作福了。唉,也没个人管管。” 一个牵着小孙子的白发老妪叹了一口气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个镇上本来都乱。我辈无权无勇的升斗小民,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一个儒雅素衣的年轻秀士叹道:“可惜呀!那位庆余镇的刘知县,倒是个清廉爱民的好官。可惜他对这里却也是鞭长莫及。要不,在他的管辖之下,我们这边的百姓还能享受几天清福了。” 路边一个摆摊卖瓷器的老翁不无惋惜的道:“朝廷也曾在这里设立了县令。可惜到这里的县太爷,不是个鱼肉老百姓的贪官,做不长久。那清廉为民一点的,便是被人暗杀在任上。像上一任的李县令大人,便是一个难得的好官。可惜呀!上任才短短的五天。就被人割下了脑袋。据说朝廷到现在都没有抓到凶手。这帮保镖的二大爷,他们功夫那么好。假如让他们去保护县太爷,那该多好啊。” 相邻一个摊位,那个卖瓜果的布衣中年汉子一脸鄙夷的道:“你们指望他们去保护县太爷?那还是趁早算了吧。他们狐假虎威,作威作福倒还行。去办那些正经事?呵呵!你们怕不是想多了吧?” 俞莲舟兄弟听到百姓这番议论纷纷的话,不由微微皱眉。 俞莲舟对邱玄清点点头。 邱玄清会意,抬腿跳下了马背。径直来到那卖瓜果的汉子面前。蹲下身子选了几斤橙子梨子。 那汉子见到他来照顾自己生意。便喜笑颜开的道:“这位道爷。这果子可都是我们自家种的,新鲜的紧。你们这么多人,这两斤够吃吗?” 邱玄清笑道:“这些水果都很是新鲜。买多了贫道也提不起呀。哎,对了,老板。刚才听到你们说,嗯,上一任的县太爷大人死了,到现在都没抓到凶手。这是怎么回事呀?” 那白发老翁愤愤的道:“什么叫没抓到凶手?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那卖水果的中年汉子忙压低了声音,警惕的扫了一下四周,方才道:“穆老伯,慎言!这话可不能乱说。被他们听到,会杀了你的。” 邱玄清好奇的道:“听你们这番话,这中间好像很有猫腻哦。按理说,在这个地方,李县太爷是最大的官呀?怎么?难道还有人雇凶杀人吗?他这人胆子也太大了吧。连朝廷命官都敢派人刺杀?他就不怕一朝事情败露,朝廷派人诛杀他满门九族啊?” 那卖瓜果的中年汉子,不满的白了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这位道爷。都说你们出家人四大皆空。怎么也会理这些红尘俗事呢?” 邱玄清笑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贫道自然也不能免俗。这位施主,你就说说呗。” 那白发老翁穆老伯悻悻的道:“怕什么?我老汉活了这七八十岁,又是孤身一人。没半个亲友。怕他何来?这位道爷。看你腰挎宝剑,神清气朗,满脸正气。你一定是个大侠吧?告诉你也不妨。 我们这镇上有一个八方赌场。这个地方名义上是个赌场。其实却是个淫窝。里面藏污纳垢,干的没有一件是人事儿。这个老板姓黄,名叫八方。他给自己取了个诨号。叫镇八方。他派人设计将镇中百姓引入里面赌博。使的好多人在这里面倾家荡产,卖儿卖女。家破人亡。李太爷上任之时,听到了此事。便派人查办此事。没想到才过了短短的五天。事情没查明白,李太爷倒掉了脑袋。据坊间传闻,这就是那镇八方买通了江洋大盗,干的好事。据说出手的好像叫什么......什么来着?”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皱眉,苦苦思索。 那旁边卖瓷器的老者,忍不住插言道:“老穆,你这记性也太差了吧?我们这里最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恶人是谁?” 那老穆恍然大悟的道:“哦,我想起来啦。就是那恶名远扬,杀人如麻的巫山双煞。” 邱玄清双眉微挑。不由的诧异的说道:“这【巫山双煞】如此臭名远扬吗?连你们这些老百姓都知道他的名号?” 那老穆愤然的道:“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两个家伙无恶不作,杀人如麻。众乡亲可谓是谈虎色变。江湖上那么多大侠,个怎么就没有哪一个,来这里除了这个祸患恶贼呢?” 那卖瓷器的老者神秘的一笑道:“老穆,你也不用这么愤愤不平了。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那【巫山双煞】之一的女罗刹,孟青烟已经被人杀了。据说杀了那孟青烟的人,正在满城找那姓焦的下落。不过,那姓焦的家伙藏的也贼紧。到现在都没找到他的下落。也不知道他躲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此刻,那个牵着小孙子的白发婆婆。听到他们这些话,忍不住拽着小孙子也凑了过来。低声道:“这个我老婆子倒是知道。但是你们可不要说是我老婆子说的。” 那穆老与那中年汉子一起道:“刘婆婆放心。我们不会说的。你且说说,那家伙藏在哪里?” 那白发刘婆婆道:“你们知道这镇上有一个【群芳楼】吧?这【群芳楼】有一个叫杏花的姑娘。这家伙现在正在那杏花姑娘的房间里。大享温柔之福呢!” 那中年汉子挺八卦的道:“刘婆婆,你怎么知道的?” 那刘婆婆道:“我有个侄子在里面做杂役。今天上午他给杏花姑娘送茶水,点心进去的时候看到的。” 邱玄清回头看了看俞莲舟,唇角微翘。露出一抹笑意,轻声笑道:“二哥,这才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也许就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吧。” 俞莲舟脸色一沉,沉声说道:“邱师弟。马上以本派的烟花讯号通知三弟,四弟,七弟与秦捕头,贾大人他们。告诉那姓焦的下落。此次务必一网成擒,一举杀了那个狗东西。” 邱玄清肃然点头。 他抬手从腰间摸出一个两寸余长的烟花。扣在食中二柏之间,运劲向着空中弹出。 那烟花带着咻的一声凌厉清脆的鸣啸,冲入空中,砰砰两响炸开。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方圆约一丈大小的紫色的“玄”字。 与此同时,俞岱岩、张松溪、莫声谷、秦孝武等人,正在四处搜寻那焦无澜的下落。 众人几乎翻遍了整个镇中的大街小巷。可是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此刻大家正聚集在先前约定好的,高升客栈门口。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无奈的摇头。看大家的表情,大家都是一无所获。 秦孝武叹了口气,正待开口说话。突然一声清脆凌厉的哨音冲上天空。接着砰砰的两声炸开。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紫色的“玄”字。 俞岱岩,张松溪同声喝道:“那是我邱师弟的烟花信号!看那信号所指,那姓焦的就藏这附近的一个地方。” 张松溪微微眯眼,暗中计算了一下。斩钉截铁的道:“左侧,庚辛金,五十余丈外。” 他口中说话,抬腿迈步便走。 刚刚走出五十余丈,便来到了一座高大的门牌前。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到上面写着【群芳楼】三个镏金大字。 众人正在疑惑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三匹骏马转瞬已到身前。 从马背上跳下三人。 那三人刚一落地便大声叫道:“三哥,四哥,七哥。小弟奉二哥之命前来相助!那姓焦的就在这【群芳楼】后院,杏花姑娘的闺房中。” 那三人正是奉俞莲舟之令赶过来的邱玄清,王道宗,周真得三人。 贾佑乾大手一挥,毫不犹豫的沉声说道:“冲!” 张松溪却忽然的道:“贾大人,秦大人,你们从正门进去。我们兄弟从左边,右边,后面包抄。千万不能让他逃了。” 众人一起点头,分开行动。 与此同时,那焦无澜正坦胸露腹。只穿了一条大花裤衩。懒洋洋的靠着杏花雪白粉嫩的臂膀上。 那杏花姑娘衣衫半裸,媚眼如丝,双颊晕红,额角鬓边有着些微的汗水。正微微喘息着。显见的是一场大战刚刚结束。 那杏花正嗲声嗲气的媚笑道:“焦爷,你可是答应奴家了。发了财可是要给奴家赎身的。奴家也不要给你做明媒正娶的正室,便是给你做个小妾,奴家也是心甘情愿。只要焦爷心里有奴家就可以了。” 那焦无澜伸手揽住,杏花那雪白粉嫩的肩膀。抬头在她颈脖子上亲了一口,一脸淫笑的道:“只要你将大爷服侍好了,这些都是小事儿。来来来,宝贝,再亲一个。”说着撅起嘴,吻向她粉嫩诱人的红唇。 那杏花假装娇嗔的道:“焦爷,讨厌。人家不要嘛。” 她口中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一下将焦无澜拥到了怀中。两具火热的身体,顿时就纠缠在了一起。 房间里的温度迅速升高。眼看一场大战在即。 正在这时,砰砰两响。大门与两边的窗户都被人一脚踹开。 那焦无澜被人搅了好事,临门一脚被人打断。忍不住火冒三丈。顿时一手抱着杏花,一手撑着床铺。立刻坐了起来。目光森然盯着闯入房中的不速之客。语气冰冷的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坏本大爷的好事?” 来人一脸不悦的瞪着他。从正门进来的是三名身穿不同官服的年轻汉子。领头的是一名身穿暗红色官服的男子。从左右两边窗户进来的,却是身穿不同服饰的江湖豪客打扮。他们个个都是英姿勃勃,满脸正气。 那焦无澜忍不住一呆。他没有料到这里会出现官府中人。 他心中不由微微发虚。当下色厉内苒的喝道:“你们到底是谁?我与诸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又何苦来坏我好事?” 那杏花光着身子,缩在那焦无澜的怀里,一脸不屑的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犯焦大爷?你长了几个脑袋?真是不知死活。” 那当门而入的贾佑乾语气冷漠的道:“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让开。” 那杏花听到“锦衣卫”三字,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缩在那焦无澜怀里,再也不敢放个屁。 那焦无澜也微微色变。 他想不通,这怎么还将锦衣卫牵连进来了? 秦孝武皱眉冷冷的道:“焦无澜,你被捕了。快起来,穿上衣服跟我们走。” 焦无澜脸色难看的道:“这位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下一向遵纪守法。从无过错,大人为什么要抓小民?” 说着话,他慢慢推开怀里的杏花。伸手去拿挂在床头的衣服。 从左侧窗户进来的张松溪,此刻却是冷声喝道:“别动!” 他身形一闪便掠了过去。手中长剑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的衣物挑到了地上。顺势挑过散落在地下的杏花的抹胸长裙。冷冷的道:“穿上这身衣服。” 贾佑乾等人一起疑惑的看了张松溪一眼。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那焦无澜也是一脸尴尬的道:“这,这不妥吧。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穿女装?” 张松溪冷冷的道:“江湖上尽人皆知。【巫山双煞】臭名远扬,手段歹毒。谁知道你衣服里有没有什么机关毒药?” 那焦无澜脸色一变,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下张松溪。语气不爽的问道:“阁下是谁?看你服饰打扮,不像官府中人。既然是江湖同道,又何必与官府中人沆瀣一气?” 张松溪冷冷的道:“在下武当张四。阁下做出这许多天怒人怨之事。张某不过是协助官府中人。抓了你这个为祸此间的祸害。况且我武当派做事,一向无愧于心。有必要给你解释这么多吗?” 那焦无澜脸色大变。 他做梦也想不到。为了他这点破事。连大名鼎鼎的武当派都掺和了进来。 实际上像他这种作恶多端之人,对官方中人倒不如何忌惮,给点银子给点好处,就能让他们蒙混过关。但武当诸侠一向嫉恶如仇,惩奸除恶,一向不留余地。像他们这种罪恶滔天,杀人如麻的恶人,落在武当诸侠手中,那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的。 焦无澜一脸生无可恋的看了张松溪一眼,心中暗暗思索着脱身之法。手上却慢吞吞的捡起了张松溪挑过来的女装。磨磨唧唧的穿上。 衣服刚刚穿好。他脚下一个趔趄,向着左侧的窗户栽了过去。 张松溪唇角微翘。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站在当地动也没动。 那焦无澜用眼角余光看看张松溪,见他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不由心中大喜。足尖一点,便向窗外跳去。 在场众人都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他的身子刚刚才靠近那破损的窗边。只听砰的一声。一个巴掌忽然从窗口破损处,突如其来的拍在他的脑袋上。 这一掌,正好击中他的天灵盖。 这焦无澜却是万万料想不到。这窗外居然埋伏的有人。在这猝不及防之下,他连反应都没有,甚至他连惊呼都没有发出一声。便被来人一掌击毙。 秦孝武踏上三步。弯腰探查了一下他的呼吸。为防万一,他又补了一刀。干脆利落的切掉了他脑袋。 此时听到动静的老鸨子和护院也赶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破损的窗户大门,与死在地下的焦无澜,顿时大惊失色。 那老鸨子一脸气愤怒的看着贾佑乾,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们好生大胆,居然敢到我【群芳楼】撒野!打烂了我的房子,又还杀了我的客人。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贾佑乾语气淡漠的道:“锦衣卫抓捕罪犯,你们这妓院藏污纳垢,包庇犯人。来人!将他查封了。财产充公所有人员,发往边疆充军。” 那老鸨子听到他这话,顿时就被吓了一跳。立刻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的道:“大人息怒!小妇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请大人恕罪。” 说话间,她回头向着身后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手下会意,立刻躬身退下。 不一会儿那手下端着一个黑布蒙着的托盘走了过来。 那人径直走到贾佑乾身边。将双手一伸。 那老鸨子一脸谄媚的笑道:“大人为国为民,辛苦了。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 那贾佑乾脸色一寒,向着那老鸨子一脚狠狠的踹了过去。冷笑道:“你公然行贿朝廷命官?当真是胆大妄为之极!” 那老鸨子被他一脚踹翻在地。疼的她只抽凉气。声音虚弱的道:“里面放的是五根金砖。” 听到这话,秦孝武也忍不住一脚重重的踹了过去。 与此同时,程颂贤抓起托盘中的金砖。向着那老鸨子当头砸了过去。口中恨恨的骂道:“好你个肮脏老鸨子!你当我们是那见钱眼开的贪官污吏吗?” 只听噗嗤声连响,那老鸨子已经被他们再次踹翻在地。那明晃晃金闪闪的金砖,也狠狠的砸在了她的脑门之上。 他们三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这番含怒出手,那力道还会小了?顿时将她砸的头骨碎裂,气绝身亡。 贾佑乾等人却不在意,转身出门而去。 张松溪却弯腰捡起那五块金砖。在那老鸨子尸身上擦了擦,砖上血迹。然后将它揣入了怀里。 跟着他身后进来的邱玄清不解的问道:“四哥,这不义之财你也敢要?你不怕师傅和二哥知道,一巴掌拍死你?” 张松溪微笑道:“邱师弟。你当你四哥是见钱眼开的人呐。现在庆余镇百废待兴。这是用钱之时。好钢用在刀刃上。这钱我有大用。走吧,此间事了,我们快赶回庆余镇吧。” ...... 众人一路行来。也算是平安。预想中的青云山的好汉也没有出现。 百多里地。他们空手半天几回,但是赶着马车就要了大半天。他们回到镇中时已是半夜。 县太爷他们都还没有休息。大家都等在镇口。接过粮食。徐大善人与县太爷自去安排赈灾粮食的发放。 张松溪兄弟告别徐大善人和县太爷。自回客栈中拜见师父。 第146章 挑 拨 众兄弟进的门来。还没说话,便听到屋里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俞莲舟兄弟都是一脸的好奇,忙快步走了进去。 只见到张三丰和夫子李一脸笑容可掬的坐在凳子上。 双英姐妹脸色苍白的半靠在床上。此刻也是满脸笑容。 俞莲舟兄弟见到双英姐妹已经无恙醒来。心中也甚是欢喜。担了这几天的心事,终于放下。 众兄弟忙上前与张三丰见礼:“不孝弟子俞莲舟,携众师弟见过恩师。按师父吩咐,一切皆已办理妥当。粮食已经交给了刘知县与徐大善人处置。” 张三丰温言道:“好,办好了就好。不过,你们怎么去了这大半天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俞莲舟兄弟都不敢隐瞒。将别来以往之事都详细说了一遍。 当张三丰诸人听到,他们兄弟又因缘际会的。除了【巫山双煞】这两个民愤极大的恶人。心下也是欢喜。 此时,邱玄清望望张松溪。张口欲言又止。 张松溪微微一笑,踏上一步,跪在张三丰面前。从怀里掏出那五块金砖,放在地上。一脸郑重的道:“师父,请恕徒儿大胆。那老鸨子向贾大人他们行贿的五块金砖。徒儿自作主张的带回来了。如今庆余镇,百废待兴。到处都要用钱。所以徒儿觉得,好钢用在刀刃上。这钱不能白白浪费了。如果师父觉得徒儿做的不对,便请恩师责罚!” 张三丰含笑扶起张松溪。笑意盈盈的道:“松溪,我张三丰哪有这么迂腐不通?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么大几块金砖丢了岂不可惜了?你做的甚好,为师为什么要罚你呢?” 张松溪听到师父这话,也是忍不住心下欢喜。忙躬身道:“徒儿谢过恩师不罚之恩。” 张三丰哈哈一笑。 张松溪微笑道:“师父,请恕徒儿大胆。徒儿斗胆请问一下,你们是什么事?笑的那么开心?” 张三丰看着双英姐妹,忍不住捋一捋胡子,大笑出声道:“双清丫头。你一向口齿伶俐。还是你来说吧。” 双清却一脸鄙夷的对张三丰比了一个中指。眼睛微微一眯,一脸傲娇的道:“张真人,你老是欺负我们这些晚辈。有意思吗?姐姐,这次我们伤好了之后,便和他们武当派路归路,桥归桥。各奔东西好了。” 双英含笑点头。一脸揶揄的看着张三丰。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夫子李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道:“三疯子。你看看你做的什么好事?你惹这两个小丫头都不高兴了。要和你们路归路,桥归桥,划清界限呢。”他目光望着双英姐妹。双手伸出做拥抱状:“两个小丫头。这老疯子欺负你们。你们到老夫这里来。老夫会好好保护你们。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包括这个为老不尊的三疯子。” 双英姐妹都是掩口娇笑不已,不约而同的轻啐道:“哼!你和张真人都是一丘之貉。用你的时候捧上天,不用的时候踩下地。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俞莲舟兄弟也就罢了。他们素知她们姐妹的脾气。她姐妹仗着二老宠爱,一向在二老面前都是没大没小,没规没矩。所以他们也是毫不在意。 可是刚刚赶到的。孙碧云,王道宗四人。却是觉得满心的不可思议。王道宗也是一位循规蹈矩的君子。此刻听到双英姐妹那没大没小的话,不由惊愕的,瞪大的双眼。一脸愤怒的骂道:“小丫头大胆!居然敢这么跟我师父说话?真是没大没小,没家教。” 双清姐妹听到他这声呵斥。忍不住莞尔一笑。 双清笑眯眯的道:“张真人。你这个小徒儿好像很不服气哦。他在为你抱不平呢。” 张三丰看着那王道宗,语气不悦的喝叱道:“道宗!不得没大没小。为师警告你,这两个小姑娘,是你们兄弟必须敬着的存在。你看看你俞二哥他们对她们姐妹的态度。你们对她们不敬,你就是对为师不敬。明白了吗?” 王道宗一脸懵逼的道:“回师父的话,弟子不明白。她们两个明明对恩师不敬。弟子维护恩师清誉,难道错了吗?” 张松溪踏上一步。伸手抓住王道宗手臂。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王师弟,你糊涂啊。你知道这两个小姑娘是谁吗?她们是昝氏双姝!若是没有她们姐妹两个,我们武当派众兄弟,现在还能不能聚在一起,都是问题。如果没有她们,你现在都看不到你二哥,三哥,四哥和六哥七哥了。她们对我们武当派有再造之恩。你们可千万别怠慢了人家。” 王道宗,孙碧云,周真得,卢秋云四人此时方才明白。这两个躺在床上,病恹恹的少女,居然就是对他们武当派恩重如山,令江湖宵小闻名丧胆,大名鼎鼎的昝氏姐妹。 他们兄弟都甚是意外。 卢秋云钦慕崇拜的道:“原来她们就是江湖上盛传的,貌美如花,仁义无双,重情重义,又是医武双绝的昝氏姐妹?她们居然这般年轻?好像跟我们差不多大吧。这也太逆天,太厉害了吧?” 王道宗也是一点尴尬的道:“原来她们就是文武双绝,聪慧过人,仁心仁术的昝姑娘?对不起,对不起,贫道失礼了!两位昝姑娘,对不起。” 双英姐妹微微一笑。语气淡淡的道:“自家兄弟姐妹,何必那么客气?道长言重了。” 张松溪微笑道:“这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到点子上。双清妹子,你们在笑什么呢?” 双清微笑道:“四哥,我们在笑,你师父为老不尊。” 她将当日胡桃坡前,张三丰戏耍她们姐妹,又抢了她们烤鸡之事说了出来。 张松溪兄弟都是尴尬不已。 双清又简略的说了当日渡河所发生的一切。 众人此时方才明白,原来双英姐妹与殷梨亭的相逢,居然还有这般曲折。 张三丰看着她们姐妹,又是疼爱怜惜,又是无语的道:“那双英丫头,当时在那地窖中破除阵眼之时,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什么将所有人赶了出来,独自面对?” 双英淡然自若的道:“说实话,当时我被那殿主制住,以为此次全无生还之望。而且破阵之时,也有着极大的凶险。我不想连累二哥与我妹妹他们,所以将他们赶了出去。实不相瞒,当时,我是抱着必死之心的。” 张三丰看着她,眼里尽是怜惜与不舍,忍不住伸手拍拍她柔弱的香肩。轻叹道:“还好你安然无恙。或者别说莲舟兄弟他们。恐怕我老道都要愧疚终身了。那后来你怎么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呢?” 双英微微低头。长长的睫毛眨动了两下。两行晶莹的泪水从眼中泛出。 她的语气也是充满了伤感。轻轻啜泣了一会儿。 张三丰众人都不忍心打搅。房中原本欢乐的气氛,也变得沉重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 双英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抬头展颜一笑。 她这一笑,如新月初霁,衬着眼中的水雾,又如带着露水初绽的荷花。 清新明丽。 又美艳不可方物。 顿时让空间好像都一下子明亮起来。 她目光看着在场众人。眼中也是浓浓的不舍。 声音低沉的道:“说实话,我原本以为这次是必死无疑,也没有抱任何生还的希望。但是我没想到。那个什么狗屁殿主,居然是我高估了她。当时我的兵器都在身边。她若是想要杀了我,用我的廓尔喀和【椒图】一刀就可以解决了我。可是她却自作聪明的,用手击我天灵盖。在我头骨受创,流血倒地的那一瞬间。她以为我死定了。她还不放心的摸了一下我的脉搏。张真人知道的。我如今正在化蝶期间。是没有脉搏心跳的。她见我脉息已绝。便已经放心了。这时候我正想伺机反击。没想到夫子李前辈却到了。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张三丰轻轻的叹息道:“闹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你这个小丫头,是不是也太冒险啦?万一出事,那我们怎么办?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啊。你们这两个小丫头。还真的是让人琢磨不透。” 双英含笑道:“这就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俞莲舟诸人都是一脸的敬佩与心疼。 莫声谷语气埋怨的道:“双英姐姐。你这不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这是九死一生。任由敌人去打你的天灵盖,这太冒险了。姐姐,你答应我们。千万不要再有下次啦。要不,要不我们会伤心死的!”说到后面已经是泫然欲泣。 双英温柔的一笑,目光宠溺的看着莫声谷,轻轻的一笑道:“好,七弟。姐姐答应你。不再做这种冒险的事。” 莫声谷看着双英。不放心的伸出了手。斩钉截铁却孩子气的说道:“说话要算话。我们拉钩。” 双英众人都是忍俊不禁,噗嗤一笑。双英抬起右手。伸出那春葱般纤细白嫩的小拇指。对莫声谷笑道:“姐姐与你拉勾勾。我们约法三章,再也不做这冒险之事。” 众人看着他们这孩子气的动作。皆是不由的莞尔一笑。 房间中的气氛。因为他们这孩子气般的拉钩动作,重新又变得欢快起来。 双清嫣然一笑。目光望着张三丰,双眉微挑。伸手轻轻挠了挠张三丰的左肩。笑眯眯的道:“张真人,张前辈。当日在黑风坳,从熊二的熊掌下救小女子时,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今天却这么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呢?” 双英微笑道:“原来当初在黑风坳,救你的是张真人。那当初在胡桃坡抢我们烤鸡的,也是你老人家吧?今天我妹妹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嘞。你呀,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老顽童。幸好俞二哥他们只是你的弟子。否则,你这一发疯,就是你一个老疯子带了一窝小疯子了。那江湖上还不得被你们师徒搅得鸡犬不宁?” 俞莲舟兄弟都是一脸尴尬的看着双英姐妹,有心想替师父辩驳几句。可是他知道他们兄弟的口才,在双英姐妹面前,那可真的是甘拜下风的。 这两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连他们的师父都敢怼的无话可说。那他们出面还不是纯纯的找虐? 想到这里,他们兄弟最终无奈的摇摇头,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张三丰却笑呵呵的看着她们姐妹。一脸宠溺的道:“你那烤鸡我老道是吃了。味道相当不错。不过我老道可没白吃你们的啊。你们知道吗?我可是救了你们好几次哦。这抵一只烤鸡还是抵的过吧?” 双清笑道:“张真人,你尽欺负我们晚辈了。若依你这么说的话,我们姐妹这般拼了性命的,救二哥,三哥,四哥,六哥,七弟他们。那你得请我们吃多少烤鸡呀?难道你这几位高徒的性命,就值得几只烤鸡?那他们的性命,也未免太不值钱了吧?” 夫子李一脸无语的道:“哎哎哎。三疯子,你又开始发疯说胡话啦。这两个丫头才刚刚醒过来。你就不能让她们安静的休息一下?再说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间呐!这都半夜三更了。梨亭的伤势,这两个丫头的伤势,都是那么棘手。还有那聂子谦小娃儿一家三口的病。你这个老家伙有把握治好吗?” 张三丰看着夫子李,微微攥紧了拳头,满脸不爽的道:“你个老混蛋!是不是又皮痒了?” 双英姐妹却是看戏不怕台高的,异口同声的挑拨道:“李前辈,打就打,谁怕谁呀?不过你们二老打起来,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要不这样?你们二位前辈,到外面找个干净宽敞的地方去打,我们姐妹先休息一下。然后和俞二哥他们一起,去给你们摇旗呐喊,擂鼓助威怎么样?” 说完这番话,双清又很欠揍的加了一句:“你们两位老人家分出胜负之后,我再烤两只烤鸡,犒劳一下你们,怎么样?” 听到她这话。 这两位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老前辈。顿时是被她气的差点吐血。 两位老爷子一起吹胡子瞪眼的骂道:“合着我们两个老家伙打一架,就是为了你那两只烤鸡?你们这两个小丫头,也太坏了吧?” 双英抿嘴娇笑道:“你们这两个老顽童。行事总是那么不靠谱。要不我们姐妹这次也不会吃那么大的亏。现在修理一下你们怎么啦?不服气呀?” 张三丰看着她们姐妹,一脸认真心疼的道:“服气,怎么不服气呀?你们这两个丫头,这次伤的那么重。现在先休息一会儿吧。明天我们再谈。” 他回头对夫子李与张松溪兄弟道:“我们都出去吧,让两个丫头好好休息。”说完这话,他转身便走了出去。 夫子李也是一脸心疼的看着她们姐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转身走了出去。 俞莲舟兄弟一齐对双英姐妹抱拳一礼道:“妹子,你们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第147章 庄 子 当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双清却一改刚才的嬉闹顽皮之色,一脸凝重的看着姐姐。沉声说道:“姐姐,你的记忆恢复了吗?你还准备和秦大人他们一起,到京城受审去?你这一去吉凶未卜。你叫我怎么放心的下?” 双英伸手抱了抱她的双肩,柔声道:“丫头,难道你要我一走了之?不管我的记忆有没有恢复,但是,这该我担的责任,我绝不会逃避。因为我不是一个人。这个事,牵连太广。这个锅,得有人来背。这个罪,得有人来受。朝廷既然认定,这个事情是我做的。那我又何苦牵连无辜?我辈学医,就是为了救死扶伤。救尽天下人,我没那个能力。我也做不到。但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又岂能见死不救?要是因为保我自己一条命,而牺牲更多人。我做不到。况且,此番入京,我也未必会死。那徐大善人不是说了吗?他会修书一封。到御使台为我打点。还有那位善良的纳兰公子。他也会帮我打点一切的。所以,我也不是全无活命的希望。不是吗?” 双清听到她这番语重心长的话。不由的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姐姐,我说不过你。你要入京,我不拦你。也拦不住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让我陪着你一起进京。我们是亲姐妹,那所有的危险困苦,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双英知道这丫头的脾气。拧起来和她一样。 当下也不再劝说。只是静静的抱着她的双肩。目光望着外面幽暗的夜色。低声念道: “惠子谓庄子曰。吾有大树,人谓之?,其大本臃肿。而不中绳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立之途,匠者不顾今子之言。大而无用,众所同去也。 庄子曰。子独不自狸狌乎?卑身而伏,以候敖者,东西跳梁,不避高下。中于机辟......逍遥乎,寝于其下,不夭斤斧,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双清已经困乏至极,此刻迷迷糊糊的靠在姐姐怀中。听到这段话。不由的勉强睁开双目。迷迷糊糊的道:“姐姐,你这念的好像是《庄子》的《无用》之辩吧?” 双英轻轻点头。用雪白粉嫩的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额头。轻轻的道:“天生我才必有用。就像这《庄子》无用之辩,里面说,这大树臃肿,不中绳墨。而小枝卷曲,不中规矩。看起来好像都是废物。可是经高手匠人一番雕琢,变成了一个精致的艺术品。人也是一般。即令它是一块璞玉。没有好的匠人雕琢。也不能发掘出它的价值。就像俗话说的那样,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而君子和小人的区别,便是君子可以依法规行事。凡事遵循既定的礼仪。进退有礼,谨守规矩。而小人就不一样。他可以随心所欲,天马行空。也不用管什么礼仪,教条,礼义廉耻。甚至可以出卖自己的良心底线。只要对他自己有利的,他才不会去管会不会损害他人的利益或生命。” 双清轻叹道:“所以君子吃亏便在这里了。” 双英却微微苦笑道:“即如是你我姐妹。性格为人处事也不一般。你性格飞扬跳脱,不拘一格。更是从来不怎么遵守规矩。不过正如四哥所言,你是从来大节无亏,但小错不断。像你这般的为人。从来不会吃什么大亏。而我,却素来谨守规矩,谨言慎行。可是却也被这规矩言行所拘。凡事瞻前顾后。放不开手脚。否则,这次我也不会自动束手就擒了。算起来,也算是被这规矩教条所拘束了。” 双清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低声:“这也许就是性格使然。所有人都是上回当学会乖。可我怎么都学不会这个乖。” 双英听到她这话。忍不住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不乖?你都快乖成精了!你是没看到二哥,三哥,四哥看到你的样子。他们都对你畏之如虎,敬而远之了。” 双清一愣,随即娇嗔道:“哪有?我哪有这么可怕嘛!姐姐你就不要危言耸听了!” 两姐妹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到鸡叫三遍之时,方才觉得困乏无比,不由的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刘知县就让人来请俞莲舟诸侠。 因为这庆余镇中的众百姓,得武当派诸侠与双英姐妹相救,心中都感念至深,原本众百姓是想倾尽所有,来感谢双英姐妹的。 可是,他们却从刘知县处,得知双英姐妹,因为救他们,而重伤垂危,心中愧疚难受感动之下,便自发的将自己家里最值钱,最重要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想要托武当派的诸侠转交给双英姐妹,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感恩之心。 俞莲舟兄弟知道了这镇中百姓的心意,便代表双英姐妹婉拒了众人的这番心意。 可众人哪里肯依? 于是,众人选了几个代表,在刘知县与程颂贤的带领下,来到了双英姐妹下榻的“有缘”客栈门口。 众人都知道,双英姐妹的伤势极重,不能打搅。都极为自觉的,安静的等在门口。 俞莲舟诸侠皆是无奈的拦在了客栈的门口。 刘知县一脸为难的看着俞莲舟兄弟,低声道:“俞二侠,昝姑娘醒过来了吗?能不能帮我们问问,可以见见这几位乡亲吗?” 县太爷从昨天中午清醒以来,到这时候,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就别说休息睡觉了。此刻的他,已经顶着一双熊猫眼,早就是疲惫不堪了。他自然也不知道,双英姐妹在昨天半夜,已经清醒了过来。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这时,原本轮流照顾双英姐妹的俞莲舟兄弟中,刚刚换班的杨善登从屋里出来,低声对二侠俞莲舟道:“二哥,双英姐姐请刘大人他们进去。” 俞莲舟点了一下头,回头对刘知县低声道:“刘大人,我双英妹子醒了,她请大人进去。只是,她们两个刚刚才醒,身体还是很虚弱。还请大人不要耽搁太久。” 刘知县闻言大喜,忙低声答应道:“请俞二侠放心,下官理会得,下官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 他回头对那几个百姓代表,低声嘱咐道:“各位乡亲。我们的恩人昝姑娘,刚刚才醒过来。不能过多打扰。请各位乡亲进去之后,拣要紧的话,简单说明一下。看二位姑娘怎么说。” 那几个百姓代表一起点头。便跟着刘知县一起走了进去。 众人在杨善登的带领下,来到双英姐妹所住的房间门口。 杨善登当先立定脚步。向着屋里微微躬身,语气恭敬的道:“双英姐姐,刘大人和众乡亲到了。” 众人只听到这屋里传出一个,虚弱又低沉婉转的女子声音:“刘大人,各位乡亲,请进!小女子行动不便。请恕未能远迎。” 杨善灯轻轻推开房门。对着门内将手一伸:“刘大人,请!” 那刘知县当先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众村民随后而入。 杨善登在最后也走了进来,垂手侍立在双英二人床边。 那刘知县等人一起向着双英姐妹抱拳一礼:“我等见过二位昝姑娘。多谢二位姑娘,大仁大义救命之恩。” 双英一声轻笑道:“刘大人,各位乡亲客气了。不过是区区小事,举手之劳而已。哪里敢当诸位一个谢字?各位,请免礼。” 众人站起身来。目光看向双英姐妹。 此刻,众人方才看见,床上并排躺着两位全身绑着绷带的妙龄女子。 她二人一着青衫,一穿紫衣。皆是神色憔悴,满身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此刻的双英姐妹,皆是半倚靠在床,背后垫着被褥枕头。 双英微微对众人欠了欠身,淡淡的一笑,语气轻柔的道:“刘大人,实在抱歉。小女子行动不便,失礼失礼!” 刘知县忙伸手连摇,满脸正色的道:“昝姑娘不必如此。二位对众乡亲的救命大恩,本县没齿难忘。若非两位姑娘舍命相救,这个还算繁华的小城,恐怕已经是一座死城了。况且两位姑娘身负如此重伤。那也是为了我们这城中居民。两位姑娘再如此客气,那叫本县与众乡亲何以克当?” 双清却是一声轻笑,一脸不以为然的道:“你们想来感谢便感谢,何必那么多废话?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姐姐是学医的。她出手救人,不是天经地义吗?那有什么好感谢的?” 她倒说的轻描淡写。 刘知县与众乡亲,却是已经从秦孝武与程颂贤那里知道,她们两个为了救这全城百姓,可是费尽了心思,倾尽了全力。 而且还逆天而为,用众人都没有听说过的玄术,【时光反流之法】,差点就被那恐怖的天道,降下的雷霆劈死。才险尔又险的,侥幸从阎王爷手中,抢回了他们的一条小命。 这中间的惊险曲折,命悬一线。绝不是他们能想象得到的。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更对双英姐妹感激钦佩无比。 那刘知县对双英姐妹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语气诚恳真挚的道:“两位姑娘,你们为了我们这全城百姓,所遭遇的苦,受过的罪。我们全城百姓都铭记在心。现在由徐大善人牵头,拟在城隍庙为两位姑娘立个长生祠。所以,卑县现在请问一下两位姑娘的意思?” 双英姐妹甫一听到他这话,顿时齐齐吓了一跳。 她们两个不约而同的同时翻身坐起身子,却因为动作过大,一下牵扯到全身伤口。两姐妹同时不由的皱眉一声低呼:“啊!好痛!” 一直侍立在床边的杨善登,忙满心紧张的踏上一步,语气焦急的叫道:“两位姐姐!你们没事吧?要不要叫我师父来看一下?” 双英却皱眉长长的吸了一口凉气,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多谢杨兄好意。尊师年纪大了。昨天,为了救我们,劳心劳力,此时想必已经困乏至极,我们姐妹又怎敢去劳烦他老人家?” 她又吸了一口一凉气,目光看着那刘知县,低声道:“刘大人,这建生祠之事,还是算了吧。如此劳民伤财,兴师动众,实非我姐妹之愿。况且,这朝廷下发的,对小女子的通缉令与海捕公文,刘大人想必也知晓。既然小女子是朝廷抓捕的钦犯。那大人想必也是知道,小女子此次被押解入京,有很大的概率是回不来了。既然如此,那生祠建之何用?倒不如把那钱留下来,为老百姓做些实事,那岂不是更有意义?” 刘知县与那几个百姓代表,听到双英这番大义凛然的话,都是忍不住心中一酸,一抹浓浓的不忍与伤心,不受控制的涌上心头。 刘知县哽咽着道:“昝姑娘,卑县已经详细的,将这庆余镇发生的一切,写了奏章,快马加鞭,送往京城,上达天听。卑县相信,吾皇圣明,一定会有公正圣裁。姑娘如此仁义善良,一定会好人有好报。逢凶化吉。” 双英却是苦笑道:“承大人吉言。不过,恐怕会天不从人愿。” 那刘知县一愣,刚刚想问她何出此言? 却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一个身穿黑衣的魁梧汉子快步奔进房间里来。 那杨善登听到这阵脚步声,立刻就转身看着来人,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小弟杨善登见过莫七哥。七哥如此脚步匆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错,这个匆匆而来的人,正是武当派的七侠莫声谷。 此时,他也顾不上与杨善登见礼。他目光焦急的望着双英,语气急促的道:“双英姐姐,你的伤势怎么样?可以起身骑马吗?” 双英却是一脸疑惑的问道:“七弟,出了什么事?如此着急匆忙?” 莫声谷着急的道:“双英姐姐,事情紧急,小弟来不及与你细说。你快点起来,让我二哥、三哥、四哥保护你,翻山从深山密林里离开。快!迟了就来不及了!” 第148章 囚 笼 莫声谷话音刚落,双英却是一声苦笑道:“七弟,多谢你们兄弟的好意。不过,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莫声谷一脸懵逼的道:“双英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来不及了?” 莫声谷刚刚问出这句话。便听到大门外一片嘈杂。 跟着一个清亮爽朗的男子声音喝道:“阁下请留步。这间客栈已经被在下等人包了。阁下要住宿,请另找别家。” 又听到一个低沉冷漠的声音说道:“你是武当派的俞莲舟俞二侠吧?你们包下这间客栈,是不是为了给那朝廷钦犯,昝双英治疗伤势?若是如此,那你们大可不必。那昝双英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即使是不凌迟处死。也会将她五马分尸。一个将死之人,又何必如此劳心劳力的救她? 莫声谷与杨善登及那刘知县诸人,听到这样的话,顿时就忍不住脸色大变。 双英却苦涩的一笑。轻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她扬声招呼道:“俞二哥。让这位大人进来吧。不要因为小妹,而连累了你们武当派。” 俞莲舟诸侠皆是知道双英的脾气性格,当下也不敢违拗,只能闪身让在一边,让那人进去。 那人见到武当诸侠让开,不由得傲然一笑。一副睥睨一切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那人身后跟着八名护卫,一脸冷漠的看了下俞莲舟兄弟,嘴角掠过一抹不屑之色。 俞莲舟兄弟都顾不上这些,只是一脸担心无奈的,跟在后面,一起涌入双英姐妹所住的房间外间。 那人一进门,便一脸高高在上的,看着刚刚才从里间走出来的刘知县等人,神色冰冷的问道:“你们谁是昝双英?快快出来束手就缚。若敢反抗拒捕,当场格杀勿论!” 此刻,刚刚得到消息的秦孝武与贾佑乾、程颂贤三人一起也赶了过来。 双英却神色淡漠的在里屋床上问道:“尊驾是谁?找小女子有何贵干?” 那人身后的一名护卫脸色蓦然一沉,厉声喝道:“贱人大胆!居然敢这么跟钦差大人说话?真是胆大包天,无知之极!还不快快滚出来跪下,见过钦差大人?” 俞莲舟诸侠皆是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一脸不可一世的钦差大人。 秦孝武与程颂贤却是无可奈何的,相互摇头叹气。 他二人官卑职小,即使是心中极为不愤,却也是无可奈何。 贾佑乾却目光看着那位钦差大人,语气谦卑的道:“薛大人,能不能通融一下?昝双英姑娘虽然是一个钦犯,但她仁心仁术,不顾自己的生死安危,救了这满城百姓,如此仁义无双的奇女子,刚刚才清醒过来。身体还是极度虚弱。能不能让她先养几天伤?让她好一点了再走?下官保证,昝姑娘绝对不会反抗逃跑。” 那位薛钦差,脑袋都昂到了天上,用鼻孔看着俞莲舟诸人,一脸不耐的冷笑道:“钦犯就是钦犯,蝼蚁就是蝼蚁!贾副指挥使,你可真的是胆大包天,胆大妄为!这昝双英武功高强,又狡猾诡诈,你居然说她仁心仁术,不会逃跑?你是不是中了她的迷药,失心疯了?她的武功那么高,医术那么好,又有那武当派的俞莲舟兄弟相护,又怎么可能受伤?你们居然说她受伤了?骗谁呢?” 程颂贤与那秦孝武一齐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钦差大人明鉴!贾大人说的都是实话。卑职与这城中的百姓,都可以做证!” 那刘知县也是躬身一礼,语气诚恳的道:“卑职也可以做证,这两位昝姑娘,确实是为了救这,被那【昆仑殿】控制的众百姓与卑职,舍生忘死。卑职乃是亲眼所见,绝无虚言!” 那钦差大人,目光看着那俞莲舟兄弟与刘知县,一脸嫌弃的道:“就你们这几个歪瓜裂枣,还想要做证?你们也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吧?你们以为自己是谁?” 俞莲舟兄弟听到他这轻视之极的话,顿时就忍不住微微变色。 脾气性烈如火的七侠莫声谷当先发飚:“哼,你瞧不起谁呢?你当个破钦差,很了不起啊?在你莫七爷眼里,你这个钦差大人,就算个屁!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给我双英姐姐提鞋也不配。你在这里得瑟个屁呀?” 那钦差大人脸色一寒,目光看着莫声谷,一声冷笑道:“莫七爷?你是武当派的莫声谷?年纪轻轻,牙尖嘴利!那钦犯殷梨亭是你的师兄吧?你竟然敢当众侮辱朝廷命官?你长了几个脑袋?居然敢如此狂妄自大?来人呐,给本钦差将那胆大妄为的莫声谷拿下!”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声女子的清叱之声,突然响起:“且慢!住手!” 此时,里屋一阵脚步声细碎,一个消瘦憔悴的身影,慢慢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那钦差薛大人与秦孝武俞莲舟兄弟,陡然见到双英现身,不由的都是大感意外。 那钦差大人目光看着,那缓缓的走出来的俏丽身影,不由的皱眉问道:“你是谁?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无知小子,与你是什么关系?本钦差大人的事,你也敢横插一杠子?胆子挺肥啊?!” 双英却是云淡风轻的微微一拱手,道:“小女子,昝双英,见过钦差大人。” 那钦差薛大人,侧目斜眼看着这个伤痕累累,又憔悴年轻的小姑娘,不由的微感诧异,他一声冷笑道:“你就是那钦犯昝双英?年纪轻轻的,却怎么不学好?偏要干出那灭人满门的残忍勾当?!咦?不对呀!据坊间传说,这昝双英姐妹姿容绝世,乃是这世间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大美女,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莫不是冒充的?” 双英却是语气淡漠的道:“冒充?昝双英乃是朝廷钦犯,押到京城乃是九死无生之事。本姑娘脑子进水,冒充她?诶,不对呀。我自己就是昝双英,我还自己冒充我自己?”说到这里,她自己也忍不住的好笑。 俞莲舟兄弟也都又是担心又是好笑。 莫声谷却是一脸着急的道:“双英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话?” 俞莲舟也是无奈的道:“双英妹子!这般情况下,你就不要穷开心了。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那钦差薛大人一声冷笑:“拿个主意?原来你真的是那昝双英?呵呵,不过,她如今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她还能拿出什么好主意?俞莲舟,你们兄弟就自求多福吧。不过,你们的兄弟,殷梨亭与莫声谷,本钦差是一定要带走的。那殷梨亭与这昝双英乃是共犯,同党,这莫声谷枉顾朝廷纲常法纪,冒犯本钦差,也就是冒犯当今皇上。如此大逆不道,理当一并抓捕归案,严惩不贷,以敬效尤!” 张松溪怒道:“大人,你太过分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七弟年幼无知,气愤之下,一时口不择言。大人有必要这样给他上纲上线?” 双英却忽然心中一动,嫣然一笑道:“四哥,你不必如此生气。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是你做的,你赖也赖不掉。不是你做的,你想揽也揽不了。那何不顺其自然?” 她笑容忽敛,目光凛然的看着那钦差大人。说道:“薛大人,你既然想抓小女子,小女子也不敢有意见,更不敢反抗。但请大人不要牵连无辜之人。莫七侠年少,就请大人,大人大量。放过他这一遭吧。至于殷梨亭殷六侠,既然大人说他与小女子是同党,小女子虽然不屑辩解,但也不得不说一句,如今他神志尽失,疯疯癫癫。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大人能否高抬贵手,放过他一马?所有罪名由小女子一肩担当便是。朝廷与大人不过就是需要一个顶罪之人。有小女子一个还不够吗?要杀要剐,小女子都认了。” 那钦差薛大人目光炯炯的看着双英,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不由得好奇道:“你一肩担当?如此灭门绝户之事,你以为你一肩担得了吗?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一旦认了下来,那就不是凌迟、五马分尸那么简单了。那可是要剥皮点天灯的!你现在还要代他一起顶罪吗?” 双英却是淡定自若的道:“诚如大人所言,小女子此番入京,已经是九死无生。那五马分尸,凌迟处死。与剥皮点天灯。横竖都是难逃一死。那凌迟与点天灯,只是死法不同而已。横竖都是要死,怎么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钦差薛大人目光看着神色平淡的双英,见她将那令人谈之色变,恐惧无比的凌迟与点天灯,说的如此轻描淡写,毫无波澜。心中也禁不住悚然动容。对这位年轻漂亮又淡然有担当的犯人,心中不由的又多了一份敬佩之心。 不过他在名利场中沉浮多年。一直就那么不上不下。这次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可以让自己好好威风一把。他又岂能放过? 当即冷哼了一声道:“哼!你倒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动身吧!” 俞莲舟兄弟大急,张松溪忙伸手一拦,沉声说道:“大人,当真不能通融一下?” 那薛大人一声冷笑:“通融?那可不行。本钦差奉皇命差遣,捉拿这朝廷通缉的要犯,可是有时限的。为了皇上规定的时辰,那本钦差也是不好向皇上交代。” 他回头对众手下一挥手,意气风发的道:“来人!手铐脚镣伺候。” 众手下一拥而上。掏出手铐脚镣,麻利的将双英手足锁上。牵着就往外走。 俞莲舟兄弟又是担心,又是着急。不由的一起跟着出来。 此刻尚躺在床上的双清,也强忍着身上无边的痛楚,艰难的下地。踉踉跄跄的奔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姐姐手腕上的镣铐,泪眼婆娑的道:“姐姐!你,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双英却苦笑着,轻轻的摸了摸她微微凌乱的秀发。柔声道:“丫头,你不用担心。你先养好了伤势,再慢慢跟上来。想办法救我。你现在身体这般虚弱,便是跟上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双清悲泣的道:“姐姐,可是我担心你呀。这狗屁钦差说,要将你剥皮点天灯。你说,这叫我怎么放心的下?” 双英却是莞儿一笑道:“傻丫头,你平常都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又糊涂了呢?难道你不知道?这皇上下圣旨抓捕的钦命要犯,是要经过三堂会审。再由皇上御笔亲批。才能定罪判刑的。你想想啊。这一套流程下来。不说半年,八个月。那少说也得三个月以后,才能出结果吧?这三个月,不是可以做很多事情吗?你怎么知道,这中间这段时候,就没有任何转机呢?” 双清眼睛蓦然一亮。立刻停止了悲泣,目光灼灼其华的看着双英,脑袋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计划。她的目光看看俞莲舟兄弟,又看看贾佑乾,眉梢眼角掠过一抹狡黠的笑容。 她慢慢的松开了姐姐的手腕。慢慢的退了一步。低声道:“姐姐,我明白了。你放心的去吧,我知道怎么做了。” 她语音虽低,但是她的语气中,却充满了不可置疑与坚定。 双英却是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轻啐笑骂道:“丫头,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放心的去?你这不是在咒我吗?” 双清强忍住要笑的冲动。一脸正色的道:“姐姐,我们不会放弃你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将你救出来。” 那钦差薛大人目光看着那双清,阴阳怪气的道:“你想将她救出来?可以啊。不过到时候究竟是你,还是这昝双英,丢了胳膊还是丢了命,那就说不准了。” 双清却是一声嗤笑,冷冷的说道:“那我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但愿到时候你别哭。” 双清说完这话,便转身步履蹒跚着走进屋去。口中兀自招呼着俞莲舟兄弟:“二哥,三哥,四哥你们都进来吧。至于六哥,他既然也是朝廷钦犯,这个破钦差既然铁了心要抓他。我相信你们也拦不住。倒不如顺其自然吧。” 莫声谷大急,目光着急的望着二哥和四哥。正要说话。俞莲舟与张松溪却一起对他摇了摇头。低声道:“七弟,稍安勿躁。你这两位姐姐皆是绝顶聪明之人。你双清姐姐,既然放心的让双英姐姐入京,就一定有她的理由。我们兄弟听她们安排便是。” 不说他们兄弟在这边商量。 却说那钦差薛大人。他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将双英抓到了外面。也不管这姑娘身上伤势严不严重。令手下拉过木笼囚车。给双英套上罪衣罪裙,和沉重的木枷。然后将她押上囚车。再将她手脚紧紧的束缚住。贴上封条。一行人就立刻趾高气扬的出发。 第149章 背锅 刚走的两步。那薛大人却停下了脚步。左右打量了一下。不由皱眉对众手下道:“嗯?那昝双英的同党,殷梨亭呢?你们没将他抓起来吗?快找到他。把他也抓起来,扭送进京。” 众手下一声答应,便四下散开。去找寻那殷梨亭的下落。 此刻的殷梨亭,却与刘古泉和邱玄清三人,慢慢从这街道的尽头处走了过来。 邱玄清正握着殷梨亭的手,一脸央求的道:“六哥,别闹了。我们到别的地方去玩吧。在那边有好玩的,还有糖葫芦。我们一起过去好不好?” 殷梨亭却一脸执拗的道:“不,我要找双英姐姐她们去玩。姐姐会带我去吃肉肉。还会去抱小虎娃,举高高。我才不要跟你去吃什么糖葫芦呢。你六哥我可没那么幼稚。” 说着话,慢慢走近双英的囚车旁边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囚车中的双英,不由的着急的大声叫道:“姐姐!姐姐,你怎么又跑到车车里去啦?走,快出来!快跟我一起去抱小虎娃,举高高!利亨乖乖!姐姐给糖糖我吃。” 双英却是一脸心疼内疚的看着殷梨亭,轻轻的说道:“薛大人,怨有头,债有主。既然你们都已经认定,那胡家、黄家的灭门惨案,是我昝双英所为,好!这个罪,那我昝双英认了!你们不就是要找个背锅顶罪的替罪羊吗?那行。我昝双英就如你们所愿,认了这所有的罪行。不过,如你薛大人如此聪明绝顶的人物,一定可以看出来,这武当派的殷梨亭殷六侠,不过就是个疯疯癫癫的废物。以大人的聪明睿智,你觉得,这殷梨亭可有能力去杀那么多人?那不是个天大的笑话吗?” 那钦差薛大人不由的一呆,侧目斜睨了那正傻傻的盯着双英发呆的殷梨亭一眼,不由的疑惑的问道:“这个真的是武当派,大名鼎鼎的殷梨亭殷六侠?这傻乎乎的。怎么看着都不像啊?你们武当派不会是为了帮你们的兄弟脱罪,特意去找了一个冒牌货来混淆视听的吧?” 刚刚走出门来的,俞莲舟诸侠听到这极为难听的话,不由的一起神色不善的瞪着那钦差大人。 张松溪冷笑道:“薛大人!我们兄弟敬重你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言语间从无半点逾越冒犯。但是那不表示,我们兄弟就怕了你。我们兄弟只是尊重朝廷礼制,给当今皇上面子。你以为,你在我们兄弟的眼里,又算个什么东西?!我们武当派的兄弟,皆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汉大丈夫,岂会做出如此冒名顶替的,厚颜无耻的勾当?” 那钦差大人一声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这些只懂得拿刀舞剑的无知江湖莽夫,又岂能明白,何谓忠君卫国,何谓礼义廉耻?” 听到这个薛大人这番不知所谓,又狂妄无知的话,秦孝武与程颂贤、贾佑乾三人相顾无语的摇头一叹。 贾佑乾曾经亲奉当今天子的诏书圣旨,前来敦请武当派诸侠的师父,张三丰真人。 他心中知道,连当今皇上天子都要下旨诏见敦请的人,又岂是池中之物、平凡之人? 而被那张三丰都重视,高看一眼的双英姐妹,又岂是一般的人物? 贾佑乾心中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脚步坚定的一挪,立刻就拦在了双英与张松溪兄弟的身前,神色凛然的道:“薛大人!请慎言!大人身在朝堂,不知江湖草莽之事。这武当派的众位大侠,可不是大人能小觑羞辱的!大人小心,一朝不慎,恐怕就要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那钦差薛大人却是不以为然的冷笑道:“哼!贾副指挥使,你休要危言耸听!就凭他们这几个不入流的无耻小辈,还妄想葬送本钦差的大好前程?这岂不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双英却幽幽的叹息道:“贾大人,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这位钦差大人一心执意求死,我们又何必要多管闲事的去阻止他呢?” 贾佑乾三人看着那钦差大人,目光中露出来一抹戏谑与怜悯之色。 那钦差薛大人目光看着一脸平静淡然自若的双英,心中突然间就是一凛,一抹不祥的预感,悄无声息的浮上心头! 他目光警惕的看着被紧紧束缚在囚车中的双英,语气不善的道:“昝双英!你就要危言恐吓本钦差。本钦差在朝为官多年。蒙圣眷隆宠,让我担任这个钦差大臣,来抓捕押送你们这两个穷凶极恶的钦命要犯。这是本钦差飞黄腾达的机会。哪里会有什么一心求死之言?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你当本钦差是吓大的?” 双英却是幽幽的叹息一声,却不再说话。 那钦差薛大人心中却极为不爽。他侧目斜睨了那傻乎乎的殷梨亭一眼,一声轻喝道:“抓起来!” 众手下会意,顿时就一拥而上,将那殷梨亭与邱玄清兄弟三人团团围困了起来。 两名手下掏出锁链,就将一脸懵的殷梨亭锁了起来。 俞莲舟、邱玄清与刘古泉诸人顿时脸色大变。锵锵声连响,诸侠纷纷长剑出鞘,正欲出手。 却忽然听到双英一声喟然长叹:“俞二哥,俞三哥,邱兄,刘兄,你们都退下吧。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我和六弟终归是逃不掉。就不要连累你们兄弟了。” 刘古泉大急,忍不住着急的道:“双英姐姐!六哥他——” 双英却轻轻的摇了摇头。目光看着,那傻呆呆又浑浑噩噩的殷梨亭,语音低沉的道:“你们什么都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你六哥的情况,我比谁都清楚。” 这时,殷梨亭仿佛才反应了过来。惊慌之下,忍不住剧烈的挣扎起来,大声叫道:“快放开我!双英姐姐!三哥,救我!” 听到他这一声大叫,俞岱岩心中一震,仿佛被一柄钢刀突然扎入心里,一抹浓浓的悲哀与愧疚,还有一股极致的心痛,蓦然袭上心头。 他手中长剑一震,身子一闪,便到了殷梨亭的身边,他正要抬手去削那锁住殷梨亭的锁链,却忽然听到二哥俞莲舟一声低喝:“三弟不可造次。退下!” 俞岱岩大急,正要说话,却是被四侠张松溪一把拉住。 他疑惑的看着张松溪,却见到他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俞岱岩不明所以,但是他知道,四弟一向机智,断不会无缘无故的抓住他。当下只得满腹狐疑的退了下来,不过,还是心中忐忑不安,不由的抬头看看囚车中的双英,又看着那被锁住的六弟殷梨亭,脸上丝毫不掩饰其担心之色。 双英却轻轻的说道:“三哥你不用太过担心。六弟此行有惊无险。我给他算过了。” 俞莲舟兄弟都是一惊,正欲开口相问。 双英已经轻轻的说道:“我泄露的天机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个。” 她语气虽轻,却充满了决绝之意。 俞莲舟兄弟却禁不住心中一震,一抹极致的悲哀,蓦然袭上心头。众兄弟忍不住齐声叫道:“双英妹子(姐姐)!” 双英凄婉的一笑道:“怎么,你们还不相信我吗?” 俞莲舟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双清曾经说过,不论是医术救人还是占卜吉凶,都是逆天而为之事。说的迷信直白一点,就是双英都是在跟天道对着干。 双英这番入京,很大概率是活不了了。听她言下之意,她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反正是难逃一死,她便是又为六弟殷梨亭算了一卦,知道了殷梨亭这次是有惊无险。 但是,同时也是将自己渺茫的生还希望,又降低了几分。 众兄弟心里都明白了双英的意思,大家心里清楚,双英大概率是想以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六弟的活命机会。 众兄弟一念及此,都是忍不住的看看双英,一个个都是双目通红,伤心欲绝。 即使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不苟言笑的,二侠俞莲舟与三侠俞岱岩,也是泫然欲泣,双拳紧握,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 俞莲舟颤抖着从牙齿缝里面,艰难的挤出来一句话:“双英妹子,保重!你对我们武当派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无以为报,只盼着有来生,我俞莲舟必当结草衔环以报!俞莲舟在这里叩别了!” 说到这里,他已经是泣不成声,泪流满面的,一个响头就重重的,向着双英磕了下去。 俞岱岩诸侠,除了张松溪与邱玄清二人,其他人都是被俞莲舟这番话彻底的惊呆了! 俞岱岩一下就挣脱了张松溪的手掌,顾不上擦擦脸上的泪水,一个箭步就掠到了俞莲舟身边,抬手一下子就抓住了二哥的手臂,一脸惊慌的道:“二哥!你,你说什么?叩别?!你,你不管双英妹子与六弟了?” 那钦差大人却是一声得意的冷笑道:“俞莲舟,你是个聪明人,做出了一个聪明的决定!” 俞莲舟咬了咬牙,目光不舍得看了双英与六弟殷梨亭一眼,却见到双英一脸欣慰之色的,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俞莲舟立刻站起来,双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随即叹息了一声,对众兄弟无力的挥手道:“走吧!” 莫声谷大急,一下就抓住了他的衣袖,泪眼婆娑的道:“二哥,我们就这么走了?不管双英姐姐和六哥了?” 俞莲舟凄凉的一声长叹:“七弟!事已至此,我们还能怎么办?难道我们还能杀官拒捕,劫了这木笼囚车?然后将你的双英姐姐与六哥,陷入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 刘古泉也是抓住了四哥张松溪的手臂,一脸着急担心的道:“四哥,你一向机智多谋,就不能想个法子,帮六哥他们脱困?” 张松溪一声苦笑,却是无奈的道:“刘师弟,人力有时而穷。若是一般的江湖恩怨仇杀,你四哥总有办法化解。最不济,你四哥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可是,现在,我们面对的,却是当今朝廷!杀了这些官差捕快,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兄弟们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亡命天涯。可是,与我们有关的亲戚朋友怎么办?武当山上的宋大哥和那些弟子通童怎么办?难道将他们都藏到耗子洞里面去?” 刘古泉众人哑口无言。 此刻众人的心情,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他们都是无奈又伤心的看了双英二人一眼,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双英却幽幽的道:“二哥、四哥说的极是。你们跟着,既于事无补,又徒增伤感,还是听二哥的话,都走吧!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都走吧!二哥,我那妹妹刁蛮任性,就请你多多担待包涵了。” 俞莲舟含泪答应。 众人再次含泪跪下,拜别双英二人。当众人起身之时,都已经是痛哭失声。 贾佑乾三人也是心情低落,伤心惋惜不已。 贾佑乾看着俞莲舟兄弟,语气低沉却又坚定的道:“俞二侠,你们兄弟放心,在下一定尽力维护他二人的周全。” 秦孝武与程颂贤亦是心情沉重的道:“俞二侠,我们虽然人微言轻,但我们也会尽力而为。” 那钦差薛大人见到他们这悲观,难过,伤心的样子。不由的一声冷笑:“好一群惺惺作态的伪君子!你明明知道他们两个进京必死无疑。却是在这里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岂不令人好笑?” 众人皆是对他怒目而视,愤恨不已。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那钦差见到他们这般表情,不由得意的大笑起来。 众人咬牙瞪了他一眼。随即目光看向双英二人。一脸不舍得的道:“妹子(姐姐),六弟(哥),保重!” 众人正准备离开,却是忽然听到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紧跟着一阵繁杂的喧哗声传入耳朵中。 众人正在讶异之时,便见到从长街大街小巷中涌出无数百姓。顷刻之间,便将这囚车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个严严实实。 第150章 民 愤 那薛大人双目一瞪,目光凛冽的望着,里三层外三层围在双英与殷梨亭二人囚车跟前的众百姓。沉声喝道:“大胆刁民!居然敢拦截朝廷钦差大人,与钦命要犯?你们是想造反吗?是谁指使你们来的?老实招来!否则,本钦差将认定你们与这两个朝廷重犯,都是一伙的。本钦差大人将你们一起锁拿进京!绝不宽贷!” 众百姓却纷纷叫道:“青天大老爷!我等市井小民并不是想造反。只是想要请大人顺应民意,网开一面,放了昝姑娘与殷六爷。” 那钦差薛大人一声冷笑,不屑的道:“呵呵!放了这昝双英与殷梨亭?那是想都别想。这二人罪大恶极,罄竹难书。放了他们?那不是纵虎归山吗?况且他二人都是钦犯,没有皇上下旨特赦,本钦差又岂敢私自做主?你们现在速速退去。本钦差只当你们是受人蛊惑。不予追究。” 众百姓却是更加激动。 一名白衣中年秀士大叫道:“这位钦差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这位昝姑娘与这位武当派的殷六爷,都是仁义无双,急公好义的好人大侠,他们怎么可能是作奸犯科的钦犯?” 另外一个灰衣年轻汉子大声说道:“这二位都是心地善良,豪爽仗义的人。他们怎可能犯什么错误,变成什么钦犯呢?还请钦差大人明察!” 那钦差薛大人一声不屑的冷笑,目光恼怒的看着众人。语气冰冷的道:“仁义无双,急公好义?心地善良,豪爽,仗义?呵呵!这个是本饮差,这一辈子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他们若真的是仁义无双,急公好义。那他们会在喀什容措,杀了胡、黄两家满门三百多个无辜之人?他们真的豪爽仗义,心地善良。他们会将那两家杀的鸡犬不留,连八旬老人与无辜妇孺都不放过?事后为了掩盖真相,还一把火,将那两家都烧成了一片白地。这是豪爽正义之人所当为之事? 那也未免让人笑掉了大牙!我怕你们是被他们两个骗了,犹不自知!” 众百姓却是不由的一呆。满脸疑惑的道:“还有这种事?这位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他们二位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那钦差薛大人一声大笑,语气冰冷的道:“哈哈!你们知道朝廷为什么下旨抓他们?就是因为他们心狠手辣,无恶不作,残忍狠毒乱杀无辜。那昝双英表面看着冰清玉洁。其实却是淫荡无耻,水性杨花。要不,那在江湖上鼎鼎大名,侠名远播的【武当十四剑侠】,与朝廷派来抓捕她们的,刑部总捕头秦孝武,秦大人、京城第一名捕,程颂贤大人。还有锦衣卫副指挥使,贾佑乾贾大人,为何都会对她们姐妹唯命是从?据朝廷情报显示,她们姐妹并非中原人士。她们姐妹来自异国他邦,尽会些蛊惑他人的阴谋手段。所以才将这些原本忠肝义胆,正派侠义之人,迷的团团乱转,丧失了本性。任由她们姐妹指派差遣。众位试想一下。这两个年轻姑娘,能有什么正儿八经的本事?不就是仗着自己姿容美丽,身材身段极好。陪着这些人在床上颠鸾倒凤。在床第之欢之中,这些人便承诺,在江湖人为他们吹嘘。说她们姐妹什么医武双绝,仁术仁心。这不纯粹是欺骗大众。哗众取宠吗?但因为这些人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这一番为她们吹嘘下来。你们这些愚蠢之人,便就信以为真呐。你们真是愚不可及,可悲,可叹!” 此刻,混在人群中的徐大善人。听到这位钦差大人,对双英姐妹不堪入耳的侮辱之言。不由的怒极反笑。 他大声说道:“昝姑娘她们是不是这种人?我们不好妄下断语。但大人这番话,也未尝不是空穴来风,臆测之辞。她们这两位姑娘,作风如何?难道是大人亲眼所见?晚生斗胆请问大人一句,大人对这二位姑娘了解吗?如此败坏人家姑娘清名令誉,大人觉得合适吗?” 这庆余镇中的众百姓却是不答应了,大家异口同声的叫道:“不合适!” 要知道这川陕之地,民风自古以来就极为彪悍,也是极为排外团结。 当地之人既然知道,双英姐妹拼命救了他们那么多人的性命。他们在感念至深之下,也会毫不犹豫的维护她们的名誉。只要他们心中认定,她们姐妹是好人。他们才不管你是什么钦差,不钦差了。 徐大善人见到那些百姓都是群情激愤。当下大声又道:“钦差大人不知道。但是,各位乡亲们,晚生想请问一句。我们所有人在命悬一线,垂死挣扎之时,是谁不顾一切,拼了性命的救了我们?是这位钦差大人,还是朝廷命官?” 众百姓一起叫道:“都不是!是昝双英与昝双清二位姑娘!和武当派的俞二爷兄弟!” 徐大善人又大声问道:“各位乡亲,那晚生再问一声,那两位姑娘救了我们。当我们要给她们立生祠,送金银珠宝,供长生牌位之时,她们两位又是怎么说的?” 众百姓纷纷叫道:“那两位姑娘坚决不允。她们说,这建生祠劳民伤财不说,昝双英姑娘身为钦犯之身,此番入京,生死未卜。建生祠毫无意义。不如将这笔钱省下来,买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送给那些生活困难的乡亲。” 那白衣秀士大声喝道:“钦差大人。你听到了吗?这两位姑娘不图名利,一心只为百姓着想。如此大仁大义之人,怎么会做出那些伤天害理之事?!” 其实这位钦差大人,对双英姐妹之事也只是道听途说,只是因为喀什容错之事。心中下意识的以为,她们二人是这种不知廉耻,胡作非为之辈了。 这时听到众人的诘问之词,心中也不由得微微发虚。 正在这时,一道人影如闪电般从众人头上掠来。 他身影尚未落地,便抬手一个巴掌,向着那钦差大人脸上呼了过去。 众人只听到,“啪”的一声清脆响亮,那钦差大人就被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在众百姓一片哗然中。那钦差大人的脸颊,便肉眼可见的红肿了起来。 那钦差薛大人一下子被惊呆了,愣住了。 他带来的那些高手们也惊呆了。 众百姓们也懵逼了。 谁都没有想到,堂堂钦差大人,如此高高在上的存在。居然被人当众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实在是太出人意料,太不可思议了。 而那钦差薛大人却是心中恼怒至极。他身为朝廷大员,御赐钦差,却这般被人当众打了耳光。 当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当下他双目一眯,冷冷的盯着来人,正要说话。 来人却是一声大笑。目光炯炯的看着这个高高在上,恼羞成怒的钦差大臣。一脸戏谑的道:“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呵呵!你侮辱这两个小丫头的清誉之时,不是说的振振有词,理所应当的吗?怎么,老夫这一巴掌打下去,把你打傻啦?” 那钦差薛大人目光悻悻的瞪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冷冷的道:“你是谁?居然敢打朝廷命官?你莫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 俞莲舟兄弟心中正在憋屈,愤怒。此时看到这老者出面,不由得是又惊又喜。 兄弟们一起当面向老者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 俞莲舟沉声道:“晚辈俞莲舟,携众兄弟见过李前辈。” 不错,来的正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夫子李。 夫子李一脸不悦的道:“俞莲舟,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见到你双英妹子与兄弟受辱,你们居然装聋作哑,不敢露面?我也真是信了你的邪了。这就是你师父,三疯子那老牛鼻子,教给你们的侠义之道,为人处事方法?你可真给我们两个老家伙长脸!” 俞莲舟兄弟都是禁不住脸上一红。张松溪尴尬的道:“叫李前辈见笑了。是我们兄弟自己不争气。这却怨不得家师。” 那夫子李哼了一声。却不再搭理他们兄弟。转头看着那钦差薛大人。语气中却多了几分凛然之意:“你们这些朝廷命官,钦差大人。总是高高在上,对这些升斗小民都是不屑一顾。你饱读圣贤之书。难道不知道圣人说过的一句话吗?” 那薛大人下意识的问道:“什么话?” 夫子李语气凛然道:“治国之道,君为轻,江山社稷为重。这江山社稷,就是天下百姓。君为舟,百姓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此浅显的道理你也不知道吗?如今,昝双英她们两个小姑娘,拼了命的逆天而为,拯救了这满城百姓,朝廷不来褒奖。也就罢了。你居然还落井下石,恶语中伤。毁坏两个小姑娘的清名令誉。那你未免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你说老夫不打你,还打谁?” 说到这里。夫子李脚步一错,右手疾抬,一个巴掌又狠狠的呼了上去。 那薛大人见到他巴掌打来。却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的又挨了他这一巴掌。 开玩笑!以武当派俞莲舟俞二侠那般强横的身手,尚且在他手下走不过一招,便被重创。这薛大人不过是一介略懂武功的文弱书生,又怎经的他这势不可挡的一掌?没被当场打死已经算他命大了。 这一下比刚才那一下更重。打的他在原地转了三圈。一口鲜血夹着两颗牙齿。狂喷而出。脚下也立足不定。砰的一声,摔倒尘埃。 众百姓在一愣之后,随即轰然大哗,接着,如雷鸣般的掌声。突然滚滚爆发。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夹杂着众人阵阵兴奋的,欢呼喝彩声:“老爷子,打的好!” “这等不辨是非,不恤民情,昏聩糊涂的狗官,就该打他娘的。老爷子,再来一下!” 这真可谓是,看戏的不怕抬高。 夫子李这老顽童,仿佛也被人撩起了兴致。 他一脸兴奋的又踏上一步。俯身对着躺在地上的,钦差大臣大人又是“啪啪”两下耳光,口中笑骂道:“小子,你可怪不得老夫。老夫也不过是顺应民意而为。谁叫你小子惹了众怒呢?” 那钦差大人又是愤怒,又是憋屈。 他手指攥紧。嘴角流血,眼中含泪,满脸愤怒又憋屈的瞪着夫子李。咬牙切齿的骂道:“好你个老匹夫!居然敢殴打辱骂朝廷命官?来人呐。给本钦差将这老匹夫拿下!” 那八名护卫早就心中不忿,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此刻听到主子发话,顿时手挥兵器一拥而上。 夫子李却瞪着大眼,一声长啸。朗声道:“好啊!你小子居然还敢对老夫动手?老夫就打的你妈都不认识你。” 说着话,手足挥舞间,那八名护卫,连夫子李的衣服都没碰到。便手足舞动,向着四面八方跌飞了出去。 一个个狼狈无比的翻滚摔跌在地上,在一声声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中,再也爬不起来。 夫子李犹不尽兴,一脚将那正欲挣扎着起来的,薛大人踹翻在地。对着地上众人又是一通乱踹。 围观众百姓再次哗啦啦的鼓掌叫好。一个个兴奋的面红耳赤:“老爷子好样的,打的好!揍他个狗娘养的!这些狗屁钦差大人,拿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不当人,就该揍他丫的!” 俞莲舟兄弟都是不由的哑然失笑。 他们兄弟想不到。这位李前辈如此痛打钦差大人,却是令民心大快,群情汹涌。 他们兄弟也不禁担心。这倒是打痛快了。若是这钦差大人秋后算账,会不会连累了双英妹子与殷六弟? 身在那囚车中的双英,也是一脸的无语。 她不由的轻啐道:“你这个老前辈,也真是的。你打他一顿,教训一下就是了。为什么下手这么重呢?你这不是存心让我们这些小辈难受吗?” 那夫子李正打的高兴。忽然听到双英这话,不由的停下手脚,诧异的转过身来,看着双英,满脸疑惑的问道:“双英丫头,你这什么意思啊?老夫这不是气不过,为你出气吗?怎么合着老夫这帮你出气。倒帮了个寂寞?” 双英却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轻叹道:“前辈,你倒是打痛快了。可是,接下来呢?我与六弟被押送进京,你老人家还能寸步不离的守着我们不成?这位大人,他们奈何不了你。难道还能奈何不了我们?” 夫子李一脸疑惑的道:“你这丫头武艺高强,心智过人。他们还会欺负你不成?” 双英一声苦笑道:“前辈,你目光如炬。难道看不出,晚辈重伤未愈?又身披枷锁。又如何反抗?况且我身边还有一个失去武功的殷六弟。我若是一走了之,他又该怎么办?况且,自晚辈当日自愿束手就缚以来,就从来没有想过越狱杀官潜逃之事。前辈聪明机智,又经验丰富,人脉极广。有那功夫,倒不如想想办法,要怎么去救六弟他脱离苦海。至于晚辈,恐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第151章 召 见 夫子李闻言,禁不住一呆。他怔怔的看着双英,讷讷的问道:“丫头,你什么意思?以你的武功修为,他们应该欺负不了你呀。难道你打算任人宰割?” 双英却是一声轻叹,目光望着天空悠悠的白云。轻轻的道:“前辈,你糊涂啊。正如前辈所说,以晚辈的武功修为,若是打算反抗逃跑,不是小女子吹牛,这天下能抓住我的,恐怕也没几个吧?既然如此,我又怎么可能被他们抓住?可是,正如《弟子规》所言,首孝悌,次谨信。人无信而不立,不诚而无友,不忠,不仁,不孝,不义,则无颜立于天地之间。” 她目光感激的看向秦孝武。语音轻柔,却语气坚定的道:“我答应过秦大人。自愿束手就擒,条件是,让六弟保持自由之身。秦大人兑现了他的承诺。二哥,三哥,你们可曾记得?当我二人被抓之后,你们再见我们之时,可曾看到六弟受到了任何虐待?” 俞莲舟兄弟此刻方才知道,难怪当日他们与双英六弟二人相见之时,双英身在囚笼身披枷锁。而六弟却骑马随行,未曾受到半点委屈。却原来是双英做出的牺牲。换来了六弟的自由。 一念及此,俞莲舟兄弟皆是感到心疼,愧疚。对这位大仁大义的妹子,又是感激,又是崇敬。更多的是心疼。 双英却是看着那秦孝武,轻轻的道:“秦大人。当日多亏你以性命身家担保。才让我保全了这一身武功。也让六弟保全了自由之身,更是让他在危机关头保住了这一条性命。这份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看这情势,这一辈子是报不了啦。下辈子,我昝双英为秦大人做牛做马,衔环以报这一生的大恩。只是,但愿还有下辈子。” 秦孝武看着这个有情有义的美貌少女,双目已微微发红。他哽咽着道:“昝姑娘,相比你的大仁大义,大智大勇,在下所为,又算的什么?只可惜在下人微言轻。帮不了姑娘更多。” 听到他二人这番对话,俞莲舟兄弟方才知道,双英的这一身修为,却是蒙秦孝武相助担保,方才得以保全。 他们兄弟感激的向秦孝武一拱手,异口同声的道:“秦大人大义!我们妹子与六弟多蒙大人维护。我们兄弟一直不知。属实多有冒犯。还请大人见谅。” 双英又看着那贾佑乾,一直古井无波的眸子,此刻也微微泛起了一丝波澜。她轻轻的道:“贾大人,小女子与你初见之时。以为你是个古板而不通人情世故的老顽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才发现贾大人你是外冷内热。也是一位铁骨铮铮,一心为国为民的英雄好汉。当时小女子对大人多有冒犯。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大人可接受小女子这一份真诚而迟到的歉意?” 贾佑乾一直冷若冰霜的心里,也微微泛起了波澜。此刻也是忍不住双目中泪光莹莹,声音哽咽的道:“昝姑娘客气了。姑娘你这番歉意,在下愧不敢当。你们姐妹此番拼了命的救这城中百姓。别人不知。在下可是全程都看在眼里。那一份惊心动魄,视死如归,九死一生。实在令在下感动,羞愧,震撼,又觉得无颜以对。相比姑娘的大仁大义,义薄云天,这点误会,又算的什么?” 他目光望着秦孝武。眼中也充满了浓浓的愧疚与感激。 贾佑乾忽然对着秦孝武一揖倒地。语气诚恳的道:“秦兄,对不起!当日在下以为自己官职高于你。便对你不屑一顾。当日若不是你以身家性命为昝姑娘担保,贾某一意孤行之下,让昝姑娘服下了那碗化功散,那将如何救得这城中数万百姓的性命?一旦铸下如此大错,必将无法挽回。在下也就会愧疚终生了。秦兄,谢谢你。” 俞莲舟兄弟更加都是没有想到,双英险些被那贾佑乾灌下了化功散,武功尽失。 若是真的如此,一个没有了武功修为的昝双英,又如何驱动那诡秘又凶险万分的【时空反流之法】,又如何救得这满城百姓? 幸好碰到了仁侠又豪爽仗义的秦孝武大人。无意中让双英逃过了一劫。也就在无意中救了这满城上万百姓性命。 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可见冥冥中自有天注定,这城中百姓注定命不该绝。 此刻,这些团团围绕在双英诸人身边的众多百姓,听到他们这番对话,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被救,中间居然还有着许多曲折。 当下,众百姓在那灰衣汉子与白须老者带领下,又纷纷跪下给秦孝武贾佑乾二人行礼,叩谢救命之恩。 那钦差薛大人此刻站在他们旁边,仿佛一个不相干的透明人一般。无人搭理。让他既尴尬又难受。 想他乃是堂堂奉旨钦差,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敬着捧着的,高高在上的存在?他可是代表着,当今皇上的威仪与面子!可是如今,居然在这里受到这般冷落。恐怕古往今来的所有钦差,都没有受到过他这种待遇。 此时,他见到众百姓都在给那官卑职小的秦孝武与贾佑乾磕头道谢。却唯独没他什么事儿。心中更加不爽。 当下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此时,秦孝武与贾佑乾正忙着弯腰扶起跪地行礼的众百姓,又有谁有那闲工夫搭理他? 至于武当派诸侠,本来就对他极为不满,现在更是对他不屑一顾。所以对他的咳嗽声充耳不闻。 他原本想以咳嗽声引起他们的注意。结果,却咳了个寂寞。 这一下子,他更尴尬了。 俞岱岩与众兄弟却是看着夫子李,压根儿就没功夫搭理这位钦差大人。 夫子李却挠了挠后脑勺。看看那狼狈不堪的钦差大人,又看看囚车上的双英与殷梨亭,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嘀咕道:“老夫原本想砸了这囚车,救出梨亭与这双英丫头的。没想到,事情居然没有那么简单。这朝廷上的事,伤脑筋呐!” 他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对俞莲舟招了招手:“莲舟,你过来。老夫有话说。” 俞莲舟躬身答应了一声,便走了过来。 夫子李俯身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道:“莲舟,你双英妹子与殷梨亭这次入京受审,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老夫在京城里还有些关系,你们兄弟入京之后,当如此这般这样......” 他一边说,俞莲舟一边点头。半晌后,夫子李用手用力的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你记住了吗?千万别忘了。这可是事关你六弟二人的生死,千万别马虎大意了。而且,你也不能告诉你师父那个老疯子。切记切记!” 俞莲舟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忽然听到最后这句话,不由的一呆,愣了一瞬,一脸懵的道:“啊?师父都不能告诉?这?万一师父问我,那晚辈该怎么办?” 夫子李脸色蓦地一沉,目光阴沉的看着俞莲舟,冷冷的道:“怎么?三疯子那老道是你俞莲舟的师父,那老夫算什么?这老道什么德行,你不知道?难道老夫还能害了你们兄弟?” 说到后来,声音渐渐的变的严厉起来。 俞莲舟与大哥宋远桥,第一次上武当山时,便遇到了这位麸子李前辈,得他老人家青睐,传授给他们兄弟《先天拳》,对他们兄弟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所以,张三丰的话他要听,夫子李的话,却也不可违逆。 此刻,俞莲舟听到他语气严厉,顿时就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恭声答应。只是他心里打定主意,不管如何,只要能救的六弟与双英妹子一命,即使是被师父张三丰责罚又如何? 想到这里,心中顿时释然了。 夫子李见到他点头答应,便轻轻的嗯了一声。正要转身离开,却是忽然听到左侧长街尽头一阵喧哗,跟着有人大声叫了起来:“天师来了!龙虎山的张天师张真人来了!” 俞莲舟兄弟与那钦差薛大人、秦孝武、程颂贤、贾佑乾诸人都是一惊,异口同声的说道:“龙虎山的张天师?是那【天师教】的四十三代掌教,张宇初张真人么?他老人怎么到这穷乡僻壤来啦?” 囚车中的双英好奇的道:“什么龙虎山【天师教】?这张宇初真人,很厉害吗?听起来好像很牛掰的样子。二哥,三哥,他难道与尊师张真人,有什么关系吗?” 俞莲舟兄弟尚未答话,一行白马卫队就从长街尽头,快速奔到了囚车这边。 马队首领一抬手,他身后十五匹骏马立刻就“唏??”一声长嘶,前蹄人立而起,止步不前。 双英诸人都见到这些骑马之人,尽皆精神抖擞,气宇轩昂。胯下骏马都是白色。都是神骏异常的宝马良驹。 那马队首领朗声叫道:“龙虎山【天师教】,四十三代掌教张真人驾到!” 众人只见到从长街尽头,四名轿夫抬着一顶青色软轿,快步奔了过来。 夫子李皱眉说道:“莲舟,这张宇初老牛鼻子,与老夫不大对付。老夫就避一避了。” 说完他足尖轻轻的一点,便从原地消失无踪。 俞莲舟兄弟却不敢怠慢。忙领着众兄弟迎了上去。 别人不知,他们兄弟却是知道。当今天下,龙虎山,武当山,茅山,罗浮山,并称天下四大道教名山。均是道教正统。 这龙虎山四十三代掌教天师,张宇初真人,在江湖上名声虽不如张三丰响亮。但在道教中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名声也只比张三丰稍逊一筹。 同是道门正统,俞莲舟兄弟自然也不敢轻忽。 众人迎到软轿旁。一起抱拳躬身行礼:“晚辈江湖末学,武当弟子,俞莲舟携众兄弟,拜见龙虎山张天师真人。愿张真人仙福永享。” 那软轿顿时稳稳的停住落地。轿帘顿时打开。 一位身穿天青色道袍,年约七旬,鹤发童颜,肤色白皙。留着五绺长须的道士从软轿中走了出来。 那道士面目慈祥,满脸正气。一看就是一副世外高人模样。与张三丰那个邋里邋遢的模样,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简直可以说是天渊之别。 至少在双英的心中是这样。 那天师张宇初真人,见到武当众弟子对他行礼,忙微微躬身,打了个稽首回礼:“无量天尊!众位大侠免礼。老道张宇初,见过武当派众位。请问,尊师安好?” 俞莲舟听到对方问到师父,忙赶紧回礼道:“承蒙张真人挂念。家师一切安好。” 那天师张宇初点头道:“嗯!你是武当二侠俞莲舟吧?贫道在龙虎山与京城都曾听到过俞二侠大名。众位侠肝义胆,义薄云天。贫道是久仰的了。只是一直无缘识荆。今日一见,果然幸何如之?不知尊师何在?” 俞莲舟兄弟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师父就在这里? 俞莲舟素来心怀磊落。况且对方还是与师父同时代的长辈。当下也不肯虚言相欺。躬身回答道:“回张天师的话,晚辈不敢欺瞒天师,家师就在这镇上。” 那张天师喜道:“哦,那实在是太好了。 敢请尊师出来接旨。” 俞莲舟兄弟一听到“接旨”二字,顿时就被吓了一大跳。 众兄弟心下嘀咕:先前那贾佑乾大人说是奉旨前来召见师父,师父却避而不见。 这次又来这位张天师。也说是来召请恩师,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倒是让人猜想不透。 那张天师见到他们兄弟,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顿时展颜一笑。朗声道:“张三丰老师何在?贫道张宇初,奉旨求见张三丰真人,还请张真人现身一见。” 这位张宇初天师,也是一位内外双修的高手。他这一声灌注了他浑厚的内力。顿时将声音远远的传送了出去。震的周围群山皆应,回声不绝:现身一见......一见......一见......见...... 俞莲舟兄弟无不骇然,看来这位张天师的武功绝不弱于师父张三丰。 俞莲舟再次躬身行礼,态度恭敬的道:“张真人,请恕晚辈冒昧。这皇上圣旨,召见家师,所为何来?” 那天师张宇初真人笑道:“俞二侠不必忧心。那钦犯殷梨亭是令师弟吧?皇上对尊师仰慕已久,志诚愿见之心,夙夜不忘。下旨恭敬敦请尊师入京相见,自然不会为难令师弟的。” 第152章 天师 那钦差薛大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俞莲舟兄弟。 他做梦也想不到。他以为他们兄弟不过是江湖上有些名气的大侠,在朝廷中全无根基影响。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师父,张三丰,却是当今圣上,成祖皇帝,一直念兹在兹,无时或望,求而不得相见的真仙张真人! 开什么玩笑?当今皇上可是派出当朝礼部侍郎,不,现在升职为礼部尚书的胡潆胡大人,在满世界的寻访这位活神仙。 可是他在干嘛呢? 他居然抓了这位老神仙的得意弟子。 这不是在跟皇上对着干,自寻死路吗?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此刻恍然明白,为什么之前贾佑乾说他要小心,当心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也明白了双英所说的他是执意一心求死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此刻,他面如死灰的看着贾佑乾与俞莲舟兄弟,真的是欲哭无泪。 随即他又勃然大怒。伸手从手下手中抢过一条马鞭。从马背上跳下,大步走到双英的囚车前,举起马鞭,用力的朝着她夹头夹脑的抽了过去!口中也怒骂道:“都是你这个不知廉耻,祸害人间的妖女!若不是你,本钦差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般地步?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害人精!” 他这一下突如其来。俞莲舟兄弟们与贾佑乾秦孝武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众人只听到啪啪脆响声中,双英清脆冷漠的声音响起:“呵呵!你自己糊涂透顶,自寻死路,又怪的谁来?如今出了这般变故,却拿小女子撒气。呵呵,你可真是个人物!” 俞莲舟蓦然一惊,瞬间反应了过来,足尖点地,已然掠到了双英身边。右手疾抬,一把抓住了又一次疾抽而至的马鞭,顺势一拉一拽,顿时就将那薛大人拽的一个趔趄,俞莲舟顺势抬起一脚,猛然用力的向着他的小腹踹出! 在那薛大人一声惊慌惨叫中。已经被俞莲舟这一脚狠狠的踹出了两丈多远。 事发突然。那薛大人的护卫还来不及反应。事情便已经结束。 护卫们忙跑上前去。将那狼狈跌倒在地的薛大人扶了起来。 俞莲舟愤怒之下的这一脚可着实不轻,顿时就将他踢的肋骨断裂,口鼻冒血。 薛大人在护卫的搀扶下勉强站直了身子。他愤怒又憋屈的看着俞莲舟。悻悻又满脸怨毒的道:“你是武当派的俞莲舟,俞二侠吧?很好!你仗着你师父是真仙张真人,就如此折辱虐待于我。你给我记着。我记住你了。今天,本钦差奈何不了你。但你记住,你可千万不要落在本钦差的手里。否则,我会要你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俞莲舟却没有搭理他。他随手将马鞭掷在地下,他抬头望着囚车中的双英。 当他看到双英额头上一道触目惊心又鲜血淋漓的鞭痕。不由的愧疚,心疼无比。 他伸手紧紧的抓住囚车栅栏。双目中已经忍不住泪光莹莹。他声音颤抖的道:“妹子,对不起。是我们兄弟保护不力,让你受伤了。” 他知道,如双英这般姿容绝世的美貌女子,都是极为在乎自己的容貌的。 如今,她额头上的这一道鞭痕,深可见骨,已然是毁容了。 双英却淡淡的一笑。似乎对于自己额头上的伤口浑不在意。柔声道:“二哥,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此事古难全。古人说红颜祸水,又说,自古红颜多薄命。我这受点伤毁了容,说不定就躲过了这场劫难。也未可知。二哥也不必太过介怀。” 俞莲舟听到她这看似淡然安慰的话,却是心里一痛,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他哽咽着道:“妹子,你就不要安慰我了。你如今变成这般模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跟五弟解释。你为我们兄弟付出那么多。我们却连护你周全都做不到。我愧对恩师嘱托,愧对兄弟信赖,更是愧对你们姐妹的付出!我俞莲舟愧为武当弟子!双英妹子,对不起——” 说到后面,已经是痛哭失声。 此时,那奉旨而来的龙虎山天师张宇初真人,见到他这样难过,也是心里唏嘘不已。 他一步迈出,来到了俞莲舟身边,伸手用力的拍了拍他肩膀。沉默了良久,方才开口说道:“俞二侠,世事无常,有些事不像你想的那么悲观。当今皇上的旨意是,那喀什容措,胡黄两家的灭门惨案,关联甚大。岂能遂下断语?总要经过三推六断,证据齐全。做到勿枉勿纵。况且,皇上对尊师张仙师这般看重,这位殷六侠又是尊师的得意弟子。那更加要小心对待了。贫道临出京之时,皇上曾有圣谕言道: 尔可用心寻访张三丰老师。我心神有将与相遇之意。如得见,尔可与之同来。需厚加礼遇,切勿轻忽。 这圣谕是永乐七年八月十三日,圣上亲手交付于贫道之手。由此可见,皇上对尊师的厚待与尊重。在之前的永乐六年 十月间也给贫道下过一道相似的圣谕。俞二侠,既然如此,你对令师弟,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俞莲舟兄弟们都是一愕,随即一喜,忙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不过,俞莲舟一向沉静内敛,不苟言笑。虽然在这极度悲哀与喜悦之下,语气却仍然是淡淡的道:“张天师此言可真?” 张松溪亦道:“若果真诚如张天师所言,那我们兄弟也就放心了。”他目光望着地下的那凄惨无比的钦差大人,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抹怜悯之色。 张宇初真人认真的道:“俞二侠,张四侠,贫道岂敢胆大妄为的假传圣旨?只是贫道奉旨寻访尊师经年,尊师却是始终如天上神龙一般,行踪莫测。贫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尊师一面。所以这圣谕不曾带在身上。” 此刻,随侍在张宇初身后的小道童道:“祖师爷,你是不是忘啦?那圣谕你是要小的带在身边的。现在圣谕虽然不在身上,但是却在城外七里的清风观中。” 张宇初一下就想起来了。他不由的望着俞莲舟,一脸尴尬的道:“俞二侠,实在不好意思。贫道年纪大了。总是有些丢三落四。要不,你们兄弟派一个人跟我这小僮儿一起去拿?” 俞莲舟却是爽朗的一笑。朗声道:“张天师说哪里话来?以你这御敕,龙虎山四十三代天师的身份,晚辈兄弟还信不过你吗?只是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天师俯允。” 张宇初举了举手中的拂尘,微笑道:“俞二侠客气了。有话请直说。” 说实话,因为有当今成祖皇上的圣谕,俞莲舟心里已经不是太担心自己六弟的安危了。他现在担心的是双英妹子。目前既然有张天师这个关系在,他自然也是要好好把握。若是能借势保住双英妹子这条性命,那不是更加完美? 他素来心怀磊落。 此刻听到张天师询问,便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落落大方的说了出来:“张天师真人,晚辈实不相瞒。这位昝双英妹子,对我们武当派上下,实在有莫大的恩惠。而且喀什容措之事,其中大有隐情。晚辈别无他求。只求对双英妹子有一个公平合理的审判。不知天师大人,可否帮忙做到?” 张宇初看着俞莲舟真切诚恳的目光,肯定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当今皇上乃是有道明君。他一定会给这位昝施主一个公平合理的审判的。” 俞莲舟兄弟们听到他这番肯定的话语,顿时就一起松了一口大气。 莫谷声满脸欣喜的道:“二哥,三哥,四哥,太好了!双英姐姐有救了!” 俞莲舟兄弟们都是一脸的欣慰,担了这么久的心事,今日终于放下。顿时让众人如释重负。 俞莲舟一步迈到了那钦差薛大人的身边,又是一脚狠狠踹了过去,口中怒骂道:“叫你欺负我双英妹子!” 性如烈火的七侠莫声谷也是忍不住上前,狠狠的一脚踹了上去:“哼,叫你欺负我六哥和双英姐姐!” 那钦差薛大人被他们兄弟连续几脚踹下去,已然是头破血流,鼻青脸肿,肋骨都断了好几根。 看到他这般凄惨的模样,武当诸侠与围观的众百姓都是心下大快,郁闷了这半天的心情,终于可以发泄一下了。 他随行的几名侍卫,本来想要出手护主,可是当看到俞莲舟兄弟们那不善的目光,又有这位龙虎山天师在旁边盯着,遂都不敢乱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薛大人挨揍,却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张宇初理解他们兄弟那憋屈又担心的心情。待到他们兄弟打的差不多了。方才开口解围道:“这厮也着实可恶。皇上的旨意是,捉拿昝双英与殷梨亭,押送至刑部,由三堂会审查出案情真相。可没要他动用私刑。此番回京,贫道自当亲自奏明圣上,这厮是如何胆大包天,败坏朝纲法纪,草菅人命,胡作非为的。” 那钦差薛大人已经被他们兄弟打的奄奄一息,此刻无力的看着张天师。目光中露出一抹祈求之色色。 哪知道,这位白发苍苍的张天师,却看着囚车中血流满脸的双英,目光中满是怜惜之色。压根儿就没看这位钦差大臣一眼。 这位张宇初真人,对医术也是甚是精通。当即令身后小僮儿将药箱拿出。取出了几味药,亲自喂双英服下。又从衣服上撕下来一方布条,沾上药膏。轻轻涂抹双英伤口。再拿绷带给她包扎好伤口。 待一切处置妥当。方才对俞莲舟兄弟一拱手,说道:“各位,后会有期。” 然后令手下将那钦差薛大人也押上了囚车。 众人启程。押着昝双英、殷梨亭与那落魄的钦差,一起回京城复命。 俞莲舟兄弟们都躬身向着张宇初真人行了一礼,朗声道:“晚辈恭送张天师。一切全仗天师周全。” 围观众百姓也是一齐叫道:“恭送张天师。” 站在马车旁边,一直没吭声的秦孝武、程颂贤、贾佑乾三人,此时也向着俞莲舟兄弟们行了一礼。贾佑乾沉声说道:“俞二侠,俞三侠,请各位放心,回京之后,贾某一定要将此处发生之事,如实禀报给皇上,一定会给昝双英姑娘一个公平公正的审判。” 他目光望着俞岱岩,眼睛里满是欣赏之色,语气诚恳的道:“俞三侠,我贾某人一生从来就没有一个真心信得过的朋友,但是,我这次出京,最大的收获,就是结识了俞三侠。如蒙不弃,贾某想要与俞三侠交个朋友,不知道俞三侠意下如何?”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二人都有了一些英雄惜英雄,好汉重好汉的相知之情。 只是他们二人却又都是寡言木讷的性格,一直都没有说出来。现如今分别在即,贾佑乾才终于说了出口。 他这话甫一出口,便如在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他希望又担心的看着俞岱岩,心里却仿佛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生怕他拒绝了。 俞岱岩却是一愣,随即展颜一笑:“故所愿也,岂敢高攀?大人乃是朝廷栋梁,只恐怕是俞某高攀了。” 二人相顾大笑。至此,遂成至交好友。 后来在俞岱岩行走江湖之时,数次遇到危难。皆蒙贾佑乾出手相助。 当然,来而不往非礼也。那贾佑乾在后来抓捕罪犯途中,俞岱岩也屡次出手相助。 此是后话,这且不表。 车声辚辚,马蹄声响。众人望着远去的马车,心中都不由的感慨万千。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原本只是因为这一场瘟疫前来救人。却没想到,又生出了这么多变故。 不过总的来说,形势已经渐渐在向好的方面发展。这也让武当诸侠心中微微放心。 一众百姓见到此间事情已了,都是看着俞莲舟兄弟,那徐大善人与那白衣秀士,从人群中间挤了出来,径直走到他们兄弟面前,一脸真诚的,抱拳躬身行了一礼。 徐大善人大声道:“武当派的各位大侠,昝双英姑娘为我们庆余镇百姓做了这么多,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入京打点之事,我徐某人义不容辞。晚生这便回家安排。俞二侠,告辞!” 众人告别武当派众人,四下散去,这且不表。 却说他们兄弟见此间事了,便都回了客栈。 第153章 疯癫 武当诸侠,与那徐大善人告别之后,直到那囚车走的不见影子。方才恋恋不舍的回到了客栈。 众人刚一走进后院大门,便看到张三丰正一脸愠怒的,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 俞莲舟兄弟们都被师父这般表情给吓了一大跳,立刻就扑通扑通的,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俞莲舟低头低声道:“不肖弟子,叩见恩师。不知道弟子犯了什么错?惹得恩师这般生气?还请恩师明示。” 张三丰目光凌厉的一一扫过跪在地上的众弟子,冷冷的道:“你们有什么错?你们怎么可能有错?那是老道错了。你们做的很好,非常好!”说完这话,立刻恼怒的拂袖而去。 俞莲舟兄弟们都是大吃一惊,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又是哪一根筋不对了?居然对自己发那么大的脾气。众兄弟面面相觑。跪在当地谁也不敢起来。 不过好在,这间“有缘”客栈被他们包下来了。客栈中没有别的客人。否则,他们兄弟真是丢人丢大发了。(不过也算不得什么丢人事儿,在自己师父面前下跪,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天色一阵阵暗了下来。在萧瑟的阵阵冷风中,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俞莲舟兄弟们跪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大家都不敢运功护体。不大一会儿,大家衣衫已经尽数被雨水淋湿。 众人中,只有俞岱岩在破阵眼之时,曾经被六侠殷梨亭所伤。后来,又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双英姐妹双双受伤,昏迷不醒。张三丰与夫子李又忙着救治她们姐妹。 俞莲舟兄弟们都在忙着去小镇买米面,粮油等生活用品。又在那里除了巫山双煞,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要帮助徐大善人赈灾。这边还没忙完,遇到众百姓又要给双英姐妹送礼。刚刚将送礼来的众人劝阻。那个破钦差又来了。 真可谓是连轴转之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人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这边众人刚刚为双英姐妹担心个没完,那边却又突然来了个朝廷派来的龙虎山的张天师。 众人正在欣慰事情有了转机。却没想到,自家师父却又整出来了这一出。 俞岱岩的伤势本就不轻,虽然服下了治疗伤势的丹药,并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可是这一天多的奔波忙碌下来,也是让他感到精疲力竭,神疲力乏,适才跪下之时,使力过大。伤口也再度崩裂了。 此刻在这冰凉的雨水冲刷之下。他再也承受不住。他用双手捂着腹部的伤处。冷汗一阵阵的溢了出来。不多时便已无力的瘫倒在地。 跪在他侧后方的莫声谷,最先发现他的不对劲。在他瘫倒之时,已然伸手抱住了他身子。 莫声谷惊慌担心之下,什么也顾不得了。他忙轻声叫道:“二哥,四哥!三哥晕倒了。怎么办呀?” 跪在他们前面的俞莲舟身子一颤,忙微微侧过身子。目光看向莫声谷二人,一脸担心的道:“七弟,三弟他,他没事吧?” 莫声谷用手抹去俞岱岩脸上的雨水,又摸摸他的伤口,一脸惶惶不安的道:“三哥的伤口裂开了,流了好多血。好像还在发烧。二哥,怎么办呐?” 俞莲舟兄弟们都听到了这话,心中都是担心无比。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俞莲舟咬了咬牙,沉声道:“七弟,你把三哥挪到屋檐下去。免得他受凉,导致伤势再度恶化。恩师一旦责怪下来,就说是我的主意。” “你的主意?好哇!那你就代替你三弟在雨中多跪一会儿。除了莲舟这小兔崽子,你们其余的都给老道进来。” 俞莲舟话音未落。张三丰却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转了出来。 他冷冷的丢下这一句话。便又转身不见。 众兄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欲待与二哥同甘共苦。可是,恩师发话,却又不得不听。 饶是张松溪素来多智,可是面对如此这般情况,却也是无计可施。 俞莲舟轻轻的叹息道:“四弟,你们都进去吧。否则,师父恐怕要更生气了。” 张松溪张了张嘴,却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摇头苦笑了一声,硬着头皮当先站起来,回头对众兄弟无奈的一笑,轻声道:“众位师弟,都进去吧。”他转身走到俞莲舟身边,抬手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就走到俞岱岩的身边,与莫声谷一起扶起三哥,慢慢的走了进去。 邱玄清与王道宗、周真得,孙碧云等人一起看着二哥俞莲舟,见到他微微点头。 众人都是面露不忍之色,大家都不愿意,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淋雨受罚。可是恩师之命,却是不敢违逆,众人只得一步一回头的,慢慢的走了进去。 俞莲舟见到兄弟们都进去了,方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心里暗自琢磨,将今日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心里过了一遍,看看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 可是,他冥思苦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明白。 按下俞莲舟独自一人在院子里淋雨受罚不提。 却说张松溪兄弟扶着俞岱岩走进屋里,刚刚进来,就见到师父张三丰静静的站在屋子中间,正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们,脸上罕见的显现出一抹怒意。 当张松溪与莫声谷扶着俞岱岩刚刚才跨过门槛,张三丰目光凝视着昏迷不醒的俞岱岩,目光中闪现出来一抹柔和,突然对张松溪与莫声谷道:“松溪,声谷,你们俩把岱岩扶进屋里,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躺下休息,然后就一起出来,为师的有话说。” 张松溪与莫声谷同时躬身答应了一声:“是,师父!”便将三哥扶进屋里。 不一会儿,张、莫二人出来,与众兄弟一起站在师父面前,静静的躬身侍立,听候师父教诲。 张三丰背着双手,威严的目光看着他们,绕着众弟子转来转去,却是一言不发。 众兄弟看着师父,心中都是忐忑不安,极想开口为二哥求一个情,可是却又不敢开口。众兄弟中,唯有四侠张松溪跟随师父最久。也是最能知晓师父的心意。 此刻,在这难熬的万籁俱寂中,只能听到张三丰沉稳的脚步与他沉重的呼吸声,及各人紧张的心跳声。 张松溪见到师父这般状态,心中略一思索,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便在师父转到他身边时,轻轻的问道:“师父,您是不是在担心双英妹子?” 张三丰正自心烦意乱,烦躁不安,突然听到张松溪的话,心里一直强行压制的怒火,顿时就如火山爆发了一般,顷刻之间就渲泄而出! 他蓦然回首,左手伸手疾探,一把就捏住了张松溪的脖子,愤怒伤心之下,忍不住疾言厉色的喝斥道:“你们都忘了为师的话?松溪,你们都太让我失望了!你们这样的弟子,有,不如无!” 话音未落,他右手疾抬,一掌向着张松溪头顶天灵盖疾劈而下! 张松溪与莫声谷等人尽皆大惊失色! 张松溪立刻跪倒在地,仰头一声绝望无奈的低呼:“师父!” 他不敢反抗,更不敢挣扎,只是双目通红的看着师父这一掌,越迫越近,当头劈下,却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莫声谷忙双手死死的抱住师父张三丰的右臂,凄凉绝望的一声大叫:“师父,不要——” 王道宗、周真得、刘古泉等人也是一齐跪下,声音哽咽的叫了一声:“师父——”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唯有邱玄清惊觉到情况不对,眼下这般情况,他们师兄弟,在场众人,恐怕谁都阻止解决不了,除非是甚得恩师宠爱的五师哥张翠山在场,四哥方才可能会有一线生机。可惜这十多年来,五哥一直不知下落。也不知存亡死活,即使是还活着,那也是鞭长莫及。看来得搬救兵。 他忙趁着现场大乱,偷偷的溜了出去,半点也不敢耽搁,立刻火急火燎的冲到了双清房间里。 此刻,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什么君子之道,男女之别了。 一进屋,就扑通一声跪下。声嘶力竭的叫了一声:“双清姐姐,救命——”就已经是哭倒在地。 此刻,倚靠在床头垫子上的双清,看着那惊慌失措奔进房间的邱玄清,正一脸得意的对坐在床边的夫子李,挤眉弄眼的一笑道:“老前辈,如何?” 夫子李一脸惊喜赞叹的道:“丫头,你真得劲!真是神机妙算,说曹操,曹操就到!” 说话间,夫子李一声轻笑骂道:“玄清,说吧!是不是你师父那个老牛鼻子又发颠了?” 邱玄清一下就懵了,他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只是下意识的道:“双清姐姐,师父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了。他老人家要杀了张四哥!姐姐快去救四哥!” 双清与夫子李却是一声轻叹,双清立刻就从床上跳了下来,一转眼就消失在这里。 邱玄清立刻转身,就与夫子李跟了上去。 却说后厅中,张松溪被张三丰捏着脖子,已经是呼吸急促,脸色涨红,他艰难的道:“师父,弟子......明白了,您......是恼恨......我们兄弟......对双......英妹子......保护......不力——”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一缕香风掠过,紫影闪烁,张松溪突然觉得喉咙一轻,他已经脱离了张三丰的掌握,被双清拦在了他们师徒的中间。 在张松溪大口喘气之时,双清已经一脸嗔怪的道:“张真人,你可真像一个小孩子!张四哥怎么说,也是你的徒弟吧?啧啧啧!你居然下得去手?你老人家就不怕一个失手,误伤了张四哥?!” 张三丰怒道:“俞莲舟、张松溪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我老道平时都是怎么教导你们的?我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她们姐妹。可是,他们师兄弟倒好!还是什么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十四剑侠】!十几个男子汉,倒要你们俩个小姑娘来保护他们周全!你们说,丢不丢人现眼?!还有,宋远桥这个兔崽子!他这个掌门大弟子,是怎么带这帮兄弟的?待回到武当山上,老道非得好好的,削一削他!他们这样一无是处的徒弟,留着干嘛?还不如一掌拍死了清静!” 邱玄清一下就抓住了张三丰的衣襟,语气弱弱的道:“师父,你错怪二哥、四哥了。事情不是这样的。” 张三丰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这番解释? 话说,张三丰这武林泰山北斗的名号是怎么来的?那都是靠自己的拳头,硬生生的打出来的!他老人家的脾气,可没有外面传说的那好。 他老人家对自己的徒儿,那是没的说的。在江湖上,张三丰的护短,那可是出了名的! 只是他老人家的拳头够硬,你不服,那就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看你们还服不服? 不过,宋远桥、俞莲舟兄弟们都很争气,这【武当十四剑侠】的侠名,也是实至名归,没有半点水分。 所以,张三丰的护犊子,护的是心安理得。我张三丰的徒弟,有错,我自己责罚,你们都是外人,都滚一边去!不服?不服就给我憋着! 不错,我老道就这么霸道!就这么豪横! 嘿!瞧我这小暴脾气! 双清双手叉着纤细苗条的小蛮腰。侧目斜睨着张三丰,脸上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笑眯眯的道:“张真人,何必自欺欺人呢?武当派自宋大哥以下,都是你老人家的亲传弟子。据张五哥言道,你对每个徒儿都疼的心肝宝贝似的。你真的舍得杀了他们哪一个吗?” 张三丰却怒气冲冲的瞪着双清,吹胡子瞪眼的骂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好坏!我这几个徒儿,本来都是规规矩矩的本分人。就是因为认识了你两个丫头。才变成这样,不守规矩。说起来都是你带坏了他们!我老道还没跟你算账呢。” 第154章 护短 双清听到了张三丰的话,忍不住的噗嗤一声轻笑道:“嘻嘻!张真人,你可真逗!别看你凶巴巴的,说的挺吓人,可是,晚辈却是不相信,若是晚辈再迟点出来,你会真的杀了张四哥。” 张三丰一对浓浓的白眉微微的无风自动,右手蓄力蓄势待发,语气冷然的道:“双清丫头,你让开。松溪,你过来。我老道今天就当着这小丫头的面,一掌拍死了你。看她怎么说?” 双清却笑吟吟的一声轻笑。闪身让在了一边。 张松溪却是一声苦笑,低声道:“君令臣死,臣不得不死。父令子亡,子不得不亡。我张松溪这身武功与性命,都是恩师所赐,今天师父要收了去,我张松溪不敢有半点怨言。只要师父您发话,弟子不用您动手,弟子就会亲自动手了结了张松溪这条小命。″ 他语气凄然的话刚说完,便直挺挺的走到张三丰的面前跪下,伸手解下腰间的佩剑,拔剑出鞘,将长剑托在双手上,手臂伸出,将长剑递到张三丰的手边,低声道:“师父,自从弟子幼小之时,拜入恩师门下,承蒙恩师培养训导,才能有今天的张松溪。可是,松溪不孝,让恩师蒙羞。弟子虽万死也难辞其咎。恩师对弟子的大恩大德,弟子粉身碎骨也难报师父您老的恩德于万一。今日,就请恩师清理门户,赐弟子一死!张松溪叩别恩师!” 说完就双手托剑,一个响头重重的磕了下去。 莫声谷、邱玄清、杨善登、刘古泉等人顿时就是“啊!″的一声惊呼,众兄弟一起跪下,齐齐磕头流泪恳求道:“师父!请你放过四哥!师父,都是弟子不好,连累了张四哥与双英姐姐。师父您要杀,就杀了弟子,只求你放了四哥!” 莫声谷泣不成声的道:“师父,弟子资质鲁钝,无论学习什么,都在拖各位哥哥的后腿。是四哥他一直不离不弃,不厌其烦的教导,才能有今日的莫声谷。况且,要不是双清姐姐相救,莫声谷早就死在了那断崖之上,焉能活到今日?师父您老就让我莫声谷代替张四哥一死吧!请恩师成全!” 诸弟子也道:“请恩师成全!” 张三丰冷眼看着纷纷求死的众弟子,又看着那一脸揶揄之色的夫子李,还有那个唇角微翘,一脸似笑非笑的顽皮少女,原本因为愤怒而微微涨红的脸色,顿时就彻底的黑了下来,他一步迈出,就到了张松溪与莫声谷的面前,右手疾抬,一个爆栗就敲了下去,随即一阵密如连珠般的爆栗声响起,众兄弟们都是结结实实,毫无例外的挨了一个响亮的爆栗! 随后——众兄弟们都集体懵圈了! 双清在短暂的一愣之后,顿时就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起来。 夫子李也是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张三丰却黑着脸,猛的一脚向着托着长剑的张松溪踢出,可脚到中途,却突然转向,一脚就将得意忘形的夫子李一脚踹飞了出去。 想夫子李何等身手?虽然是被张三丰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却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他身在半空,腰部一扭,便双足落地,随即站稳身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张三丰,忍不住的开怀大笑! 张三丰却寒着脸,冷冷的道:“麸子李!你太过分了!你别以为你是我老道的至交好友,就可以为所欲为。老道告诉你,你把老道惹毛了,老道一样会毫不客气的削你!” 夫子李却是双手叉腰,一副泼皮无赖的架势。笑嘻嘻的道:“打就打,谁怕谁呀?老夫又不是没跟你打过。打到后面还不是不分胜负?今天你要打,咱们就打个新鲜的。” 张三丰却是一脸懵逼的道:“打个新鲜的?那你说怎么个打法?” 夫子李却不怀好意的瞄了一下,旁边正笑盈盈吃瓜的双清。 双清见到他那个猥琐的,不怀好意的小眼神儿。不由的双手抱胸,脚步一挪,连续退了三步,一脸嫌弃的道:“哎哎哎!你们两个老家伙打架便打架。干嘛把我扯进去呀?你看我这纤细柔弱的小身板儿,可经不得你们这两个老人家折腾!” 张三丰与夫子李却是异口同声的说道:“你纤细柔弱?小丫头,你这可不厚道了喔。不说别人。你没看到松溪,莲舟他们,见到你就像耗子见到猫似的。你管这叫柔弱?闹呢?” 张松溪兄弟们都听到了师父他们二人的话,顿时都一起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他们也只敢点头却不敢吭声。 因为他们都怕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收拾他们。 不说别的。就凭那小丫头千奇百怪的整蛊方法,就足够让他们欲仙欲死,喝一壶的了。对她,最好还是敬而远之。 张三丰与夫子李见了他们这一副,畏缩不前的怂样,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说这十几个人大部分是张三丰的弟子。可是,宋远桥、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莫声谷及殷梨亭、张翠山他们七兄弟,也都学过他传授的【先天拳】,也算是他的半个弟子。 所以,此刻,二老见到他们兄弟这个怂样儿。都是忍不住心中有气。也觉得丢脸之极。 当下,这两位老人家居然颇有默契的,一起抬手拍了跪在地下的众兄弟的脑袋瓜一下。 虽然不是很重,但也足以让他们兄弟刻骨铭心了。 双清见到张三丰与夫子李出手教训张松溪兄弟。不由得哑然失笑:“诶呦!你们两位老前辈,这是几个意思了?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欺负小孩子。羞也不羞?” 夫子李却是一脸理所当然的道:“老夫教训自己的徒儿。这怎么能叫欺负人呢?你看看他们一个个人高马大的。都三四十岁了,还是小孩子吗?” 莫声谷、卢秋云,周真得三个二十郎当岁的少年。同时不服气的低声嘀咕道:“我们还不到二十岁好不好?哪有三四十岁?我们可没那么老。” 双清笑眯眯的道:“前辈也知道他们三四十岁了呀。那人家不要面子的?你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打他们。你让他们情何以堪?” 张三丰却白了双清一眼,后知后觉的轻轻的叹息道:“老李,我怎么感觉我们两个老头,好像是被这小丫头算计了?” 双清听到这话,忍不住格格的娇笑起来:“呦呵!张真人不愧是成名多年的老前辈。果然江湖经验丰富。这都被你看出来啦。” 张三丰却悻悻的轻啐道:“你这丫头有点蔫儿坏呀!还是你姐姐厚道。不似你这般腹黑。” 双清却双手一摊,一脸无辜的道:“张真人,你可别冤枉好人啊。晚辈哪里坏,哪里腹黑了?张四哥,是你要杀的吧?他们兄弟也是被你们两老教训的吧?晚辈由始至终可曾动过一根手指头?” 夫子李也反应了过来,脸上也故意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哼!你这丫头,是杀人诛心!你虽然未曾动手,但你却在字里行间明里暗里的,挑拨离间我们。你这样比亲自动手更加可恨。” 双清却是抿嘴轻笑道:“哎呦!李前辈你这是说哪里话来呀?你们二老吃的盐比我们吃的米都多。过的桥比我们走的路还多。晚辈挑拨离间?如你们二位前辈这般江湖经验丰富,又聪明绝顶的老江湖,晚辈那点小伎俩还能瞒得过你们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是不是显的你们两位前辈,很无能,很不中用?你这话说出去不嫌丢人呐?” 夫子李顿时被双清这一席话怼的无话可说。 张松溪兄弟心中却在暗暗叹息:这小丫头果然伶牙俐齿。这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之事,倒是用得炉火纯青。 他们兄弟同时也在心里暗暗感激,自从他们与双英姐妹相识以来,这两个丫头无论文韬武略,亦或者是排兵布阵,还是面对强敌,她们姐妹都是挥斥方遒,游刃有余。这一路走来,她们姐妹对他们兄弟,不似两个柔弱女子,倒似两个强势的父母,长辈,对自己的子女的爱护与宠爱,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理由的护短。 不说别的,单单是那五里坡黑松林一战,原本温柔谦和、仁心仁术的双英,为了保护神志不清的六弟殷梨亭,第一次对敌人毫不犹豫的下了杀手,甚至是发出了“一个不留”的命令。 就凭这一点,张松溪兄弟对她们姐妹,就恼恨不起来。 更遑论双清只是在与这两位老前辈嬉闹而已。 张松溪兄弟看着这个淘气顽皮的小丫头。就好像大哥哥看到自己淘气又不谙世事的亲妹妹一般。眼中心底都没有半点恼恨。有的只是满满的宠溺与心疼,还有欣赏。 双清却是没有想那么多。 她嘴里虽然在跟两位老前辈嘻嘻哈哈,但心中对两位老前辈,却还是极为尊重,在意的。 此刻,双清见到夫子李二人都是被她噎的无话可说,当下也是一脸凝重的道:“算了算了。张真人,李前辈。你们打也打过了,闹也闹够了。张四哥他们,虽然确实也有点保护不力之责。但你们罚也罚过了,打也打过了。现在总该消气了吧?你们就原谅了他们吧。我姐那边的事情,你们可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张三丰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双清丫头。不是我要惩罚他们。是他们确实不像话。他们十几个兄弟,却居然保不住双英那么一个小姑娘。唉,我老道实在愧对你们姐妹呀。” 双清却是神色黯然的道:“前辈这件事原本也怪不得,俞二哥他们。在喀什容措,原本只是一个很寻常的见义勇为。惩奸除恶,原本是我们习武之人,分所当为之事。张真人,你知道吗?那天中午,我们到的喀什容措。在那驿站里写了一封书信。用飞鸽传书送给宋大侠他们。原本只是报个平安。让他们不用太过担心六哥。之后,我们就找了一家客栈休息。当日晚间,小虎娃及黄家满门被胡三少坑杀。并被那胡三少残忍的,将黄家之人的尸体掺入陶土,烧铸成了陶罐。”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泪光盈盈,轻轻的啜泣着道:“那日晚间我们都在客栈休息。可是那黄家满门,上下一百三十四条人命,以我们三人的能耐,是可以救下来的。可是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就这么,没了......可怜的小虎娃,他才两岁多点......就被那毫无人性的胡家三少胡辙,一刀捅死了......” 张三丰与夫子李对这当时以往之事,只是从江湖传言中略知大概,今天才第一次从双清口中听到真相。 这两位老人家顿时就忍不住心中勃然大怒,张三丰一对长长的白眉都忍不住颤动了起来。夫子李也是怒气填膺,他们二位也是万万料想不到。原来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黄家灭门惨案,真相,原来如此。 张三丰正色道:“双清丫头,若是如此,那胡家满门都是被你们姐妹所灭吧?” 双清却是一声冷笑着说道:“这胡家上下没一个好东西。但凡中间有一个人仗义直言,多了那么一份恻隐怜悯之心。那黄家十多个稚龄幼童,也就不会被他们残忍的毒杀了。这种毫无人性。残忍狠毒之辈,留在世上干嘛?” 饶是张三丰与那夫子李年过百岁。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残忍狠毒,卑鄙龌龊之事没有见过?但如此灭绝人性。残忍毒杀幼童之事,也是让这两个老人家心神大震。愤恨难平。 况且张三丰与夫子李也是豪爽正义,嫉恶如仇之人,听到如此人间惨事。哪里还能无动于衷? 二老当即出言赞同的道:“丫头,这件事你们做的没错。这胡家上下确实该杀。” 不过,夫子李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丫头,这胡家上下也有一百多人吧?你却是以什么手段杀了他们,却不让人知晓的?” 双清却是忽然回头看了一下张松溪与莫声谷。眼中掠过一抹讥诮之意。 她显然在嘲笑当日他们兄弟对她当日的误会与出手。 第155章 暗 流 张松溪本来就是聪明睿智之人。自然是明白,双清这一眼的含义。不过,心中却是极为不好意思的暗暗叹息了一声。 当下,双手抱拳向着双清一揖,沉声道:“妹子,当日我们兄弟不知道事情真相。以致对你们姐妹多有误会指责。七弟更是在愤怒之下,出手伤了双清妹子。若不是双英妹子,见机的快,出手相拦,险些就铸成大错。双清妹子,对不起,四哥向你道歉。” 双清却是一声轻叹:“当日之事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况且我姐姐既然已经认定五哥,为今生相伴之人。那你们自然也就是我们的兄弟。都是自家兄弟姐妹,那一点误会又算的什么?况且当日七弟刺我一剑,后来我姐姐不也还了他一下吗?大家就算是扯平了,两不相欠。” 说到这里,她目光望着张三丰众人,一脸迷惘的道:“”张真人张四哥。你们帮忙参详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这一切事情,冥冥中总有一个暗中的推手。他在暗中主导这一切。从当日喀什容措的事情传出开始,我们就仿佛棋子一般在被人暗中操纵。” 张三丰与夫子李两人对望一眼,又看着张松溪,张三丰皱眉说道:“松溪,声谷,你们都起来说话吧。松溪,你一向心思灵敏,你觉得呢?” 张松溪兄弟向着张三丰又磕了一个头,方才站起来。 此刻,张松溪听到张三丰问话,忙低头恭恭敬敬的回复道:“回师父的话,弟子也一直有这个感觉。特别是最近这一段时间。从五里坡黑松林开始。一直总感觉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一样。我们的一切行动,对方好像都了如指掌。幸好是双英妹子,二人能力逆天。为人处事每每出人意表,令人捉摸不透。所以对方才迟迟未曾动手。但对方究竟是何目的,目前还不清楚。” 双清却是一声冷笑道:“不,四哥,你说错了。不是从五里坡黑松林开始。而是从喀什容措就开始了。四哥,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那黄家明明是被胡三少灭门的。为什么朝廷却将这桩血案算在我姐姐与殷六哥头上?而那胡家之人明明是被我以【恶魔之吻】与【地狱天堂】所杀。可是他们为什么将这笔债,也记在了我姐姐与殷六哥的头上?况且,当日我那【恶魔之吻】杀人于无形。事后我也曾毁尸灭迹。更何况还是一把火烧掉了所有痕迹。而知道这个事情真相的,只有我与姐姐,即使是一直跟在我们身边的六哥殷梨亭,和后来赶到的俞二哥他们,及段致远,段大侠也只知道胡家人中了我的毒。至于侥幸存活下来的吴、袁两家人,根本就不知道详细情况。还有他们两家在段大侠的护送之下。早就不知道躲到哪个深山老林去了。况且我们对他们两家,都有救命之恩,他们也不可能出卖我们。段大侠更是大理段家皇室后裔,仁侠仗义。更加不会出卖我们。那朝廷又是如何知道是我们姐妹下的手呢?而且朝廷下发的海捕公文与通辑令上,只写了我姐姐与六哥的名字。反到没有我什么事?张真人,四哥,你们不觉得很诡异,很奇怪吗?” 听到了双清这一番剖析入微的话,张三丰众人都是忍不住惕然心惊,他们也隐隐的发现了中间的不对劲。 张三丰疑惑的问道:“是挺奇怪的啊。丫头,依你之见呢?” 双清却是眉毛微微的一皱,轻声叹息道:“张真人,晚辈就是想不通,才问你们呐。” 张三丰却是目光一一扫过众弟子,像是询问,也像是自言自语的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呢?论理说,双英丫头,沉着冷静,聪明多智。医武双绝。当然是他们的首要除去目标。可是双清丫头,毒武双修,机灵百变,却也不可小觑。对他们暗中筹谋之事,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倒是梨亭,虽然剑法卓绝,却心思单纯。况且他中了【噬魂蛊】之毒,神志尽失。已然变得疯疯癫癫,不人不鬼。按理说,对他们的计划应该没有什么威胁才对。可是他们为什么舍本逐末?不想法除去双清丫头,反倒拿这个毫无威胁的梨亭出手呢?这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张松溪却说道:“师父,弟子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却是不知道对不对。现在说出来让师父和李前辈,还有双清妹子参考一下。” 张三丰眼睛不由的一亮,他知道这个四弟子一向聪明多智。言必有中。当下开口问道:“松溪,你且说说,让我们大家一起来参详一下。” 张松溪却是一脸凝重的道:“师父,据弟子想来,对方如此大费周章,不外乎三件事。” 张三丰问道:“哦?三件事?不知是哪三件事?你且说来听听。” 张松溪却是微微沉吟了一下。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开始说道:“师父,李前辈,双清妹子,据松溪猜测,在妹子你们俩姐妹,刚刚救出六弟之后,就被那有心之人盯上了。据我估计,对方也有很强大的背景。而且对六弟的情况也知之甚深。还有可能是冲着双英妹子的无双医道,与殷六弟的【圣蛊之体】而来。不过,对方肯定是被双英妹子你们给惊艳到了。 因为,不管是谁。都万万料想不到。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居然会有如此恐怖骇人的身手。 二哥,小弟曾经听你说过。当日在吴家大厅之中。那【五毒门】的贼人曾经说过,双英妹子医道卓绝,可是却武功平平。由此可见,这【五毒门】为了抓住六弟,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但是他们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被人坑了。犹不自知。 不过他们却用那邪异歹毒的【地狱火蛾】,激发了六弟体内的【噬魂蛊】,让六弟狂性大发,乱杀无辜。更是重创了俞三哥,若不是双英妹子当机立断。以【血祀】引动自己体内的伴生灵物【极乐玉清冰蚕】,才侥幸保的六弟一命。”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抬头看着双清。一脸踌躇不安的道:“所以,由此看来,对方所图这三点,干系甚大。一,是六弟身负世所罕见的【圣蛊之体】。兄弟们都想必知道,这一路走到今天,有多少人都在惦记着,六弟的【圣蛊之体】?就松溪所知,就有【五毒门】、【黄龙洞】、【天刑门】【玄溟圣宫】、【风雷门】,以及在这庆余镇设下【血煞聚灵阵】的【昆仑殿】,这六大明面势力。那藏在暗中,蠢蠢欲动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孙碧云也是开口说道:“师父,四哥他这话,说的极是。虽然不知道暗中图谋之人的计划,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些人对六哥的【圣蛊之体】,是志在必得。可是,这中间却有一个矛盾之处。” 张松溪道:“什么矛盾之处?” 这一次,连一向反应迟钝的莫声谷,也是明白了:“对呀,师父,四哥,六哥身上的毒,不是被双英姐姐解掉了吗?那六哥他就不再是人人觊觎的【圣蛊之体】了呀。那些人还图他啥呀?还有双英姐姐,那些人是图她无双的医术,还是图她美貌?” 双清却是一直都没有说话。此刻,却是忽然开口说道:“俞二哥可能知道。” 邱玄清急忙道:“师父,要不将二哥叫进来,我们大家一起商量一下?二哥江湖阅历既丰,又交友遍天下,也许他可以看出些许端倪。” 张三丰却瞪了他一眼,语气不悦的道:“邱玄清,好你个兔崽子!你当为师,真的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你不想看到你二哥受罚。可是也不想惹老道生气。所以便变着法子为他求情是不是?” 邱玄清不敢否认。立刻红着脸承认道:“恩师明鉴!二哥虽然犯错,但是已经在雨中跪着反省了这半天。这个天气,雨水还是挺凉的。万一二哥被淋出个什么好歹,想来师父心里也不好受。师父,求求你就饶了二哥吧?” 张三丰冷着脸,一声冷哼。目光凛冽的道:“我老道自己的徒儿,我难道还不知道他的情况?就这么淋点雨,还能淋出来一个好歹?那他也未免太不中用了吧?” 张三丰话音未落。夫子李却忍不住一声大笑:“好你个三疯子!自己的徒弟自己都不疼惜。既然这样,我就收他当徒弟好了。松溪,声谷,玄清,既然你们师父不疼你,不要你们了。那你们兄弟就过来给老夫当徒弟。让他这个老疯子当个光杆掌门。”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张狂放肆的大笑起来。 看着夫子李那张狂嚣张的大笑,张三丰心中忍不住勃然大怒。陡然欺身而上,双手回环,疾扣夫子李的咽喉。 夫子李也不甘示弱。身子微侧,右手疾抬,右手五指成爪,疾扣张三丰左肩肩井穴。 张三丰左肩一沉,右足猛然向着夫子李的左腿踢出。 同时左手一探,变爪为掌,拍向他的小腹。 夫子李左手五指一合,变扣为挡,格向张三丰左手,同时右手一挥,截向他疾踢而至的右足膝关节处。 二人这一搭上手,顿时以快打快。顷刻之间便过了五十余招。 站在一旁的张松溪兄弟与一旁吃瓜的双清,均是大开眼界。 张松溪与邱玄清诸人心下均是惊讶赞叹不已,心里暗暗的道:世人皆知我武当派功夫是以慢打快,以柔克刚,后发制人。正所谓,不犯招架,只有一下。犯了招架,便是十下。可是师父这一趟江湖上流传甚广的【太祖长拳三十二式】拳脚下来,其速度之快,以狂风骤雨之势,抵御李前辈这闪电奔雷般的进攻。却是毫不逊色。看来恩师所传下的功夫,我们还没练的到家,要勤加练习才行呐。 双清却是双手抱胸。一副懒散的样子,看着二老比试,还时不时的点评上一句:“呀,这一招慢了半拍。张真人,你这招再快的半分。往左偏那么一寸。就可以抓住李前辈的脖子。” “李前辈。真可惜,你这一招再慢的半拍,往下横移一寸。就抓住了张真人的脚脖子。” “嗯,张真人你这一招【斗转星移】实在精彩。以指化剑,果然神妙无方。” 说到后来,她忍不住手舞足蹈。双手也跟着比划起来。 张松溪兄弟们都是一脸的黑线,敢情两位老前辈比武,却是要你这个小姑娘在旁边指点? 不过有一说一。这小丫头说的倒还是中规中矩。眼光也堪称毒辣。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双清的武功就高于这二老。就她所说这些破绽漏洞,那恐怕也是人力达不到的。 就比如鹰击长空之时。看到野兔奔跑,躲避狐狼的追逐。老鹰不免心想:以野兔那迅捷的速度,只需一个回旋转折,就可以躲开野狼的追逐。 可是它却不曾想到,这野兔不似它那般长有翅膀。想回旋转折就回旋转折的。 又比如水中游鱼想抓水面上的虫子。它从水中奋力跃起。张嘴去咬虫子。那虫子听到动静,已然飞走。 水塘边的青蛙,就不免心想,假如鱼儿伸出舌头,不是就轻轻松松的,抓住了猎物吗? 可是青蛙却不曾想到,鱼儿却不似它那般,长有长长的,又灵活生满浓稠粘液的舌头。 即使如张三丰与夫子李这般内外双修,功参造化的绝顶高手,在比武较量或者是生死决斗之时,明明知道自己的攻击杀招只需要偏的半分一毫,就可以给对方造成致命伤害。可是这半分一毫的差距,便如同鸿沟天堑一般。却怎么也逾越不了。 毕竟人力有时而穷。虽然人们时常说人定胜天,又说有志者,事竟成。但那也要看是什么事。 闲言少叙,言归正传。 张三丰二人以快打快,战斗正酣,一直笑嘻嘻看热闹吃瓜的双清,忽然脸色一变。一声惊呼:“不好,二哥有危险!” 话音未落,那个顽皮刁钻的少女已经从原地消失不见。 第156章 护 犊 双清的身影刚刚在这里消失,外面就传来一阵激烈的喝骂打斗声。 张松溪兄弟只听到双清一声娇叱:“住手!谁给你们的狗胆,居然敢欺负我二哥?!找死!” 此刻,正打的如火如荼的张三丰二人,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打斗喝叱声,二老当即收手不攻,闪身而出。 张松溪兄弟也立刻转身。闪身往门外奔去。 院子里,俞莲舟左手捏着一截断刃。正皱着眉头,胸口鲜血淋漓的站在墙角。双清却手中握着奇形弯刀廓尔喀,那刀上正在滴着一滴滴嫣红的鲜血。满脸怒意的守护在他旁边。 在他二人对面约五尺处,站着四男一女。 在他们面前有一名男子俯伏在地。那男子一动不动,背后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正在汩汩流着鲜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此刻,那四男一女见到张三丰诸人出现。都是忍不住脸上微微变色。 正在他们心中惊疑不定之时。张松溪兄弟也追了出来。站在了双清等人身边。 对面那女子约莫四十出头,肤色白皙。瓜子脸,双腿修长,云鬓高挽,气质高冷。一身浅蓝色长裙。腰佩双刀。容貌算的极美。 当然,在双清这位大美女面前,无论气质身材,容貌,脸蛋都显得太不够看了。 那蓝衣女子乍一见到张松溪现身,顿时就忍不住一声惊呼,脸色蓦然大变,失声叫道:“张恩公?张四侠?!你,你怎么在这里?” 张松溪却是一怔,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对方,不过,他却实在想不起来,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不由得疑惑的问道:“你,这位娘子,你认识在下?” 那女子上前一步,认真的看着张松溪,语气激动的道:“张四侠,你不认识我啦?半年多之前,你与令三师兄,六师弟在陕西宝鸡,寻访尊师故居之时。在刘家湾碰到一伙强盗抢亲。当时那个新娘子便是舍妹。当时小女子为保护舍妹,被那帮强盗打到水塘里,险些淹死。幸好碰到张四侠出手相救。你师兄弟不仅帮忙打跑了那帮强盗。还救了小女子姐妹二人及全家的性命。我们全家还准备感谢你们,请你们吃一顿饭的。可是当我们准备好一切 ,却不见了你们兄弟的影子。当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份大恩大德,小女子时刻铭记在心。今日一见,实在令小女子万分高兴。张四侠,请受小女子一拜。” 说完就要躬身行礼。 张松溪却身子一闪,避开了她这一礼,站在了俞莲舟身边,伸手扶着伤势不轻的二哥。语气冰冷的道:“这位娘子,打住。这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看着重伤的俞莲舟,一脸讶然的问道:“张四侠,这个卑鄙无义之人你认识?” 张松溪与夫子李等人一起惊呼一声,失声叫道:“什么?他,卑鄙无义?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双清冷眼旁观,听到这女子之言,不由的唇角微翘,露出来一抹玩味之色。 那女子与她身后三名男子,齐齐应道:“不会,就是这家伙。他卑鄙无耻,无情无义。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听到他们这般肯定的话,这一下,张三丰与夫子李及张松溪兄弟们都不答应了。 张三丰护徒心切,立即沉声喝道:“你们好生狂妄!我老道的徒儿也是你们能随便污蔑欺负的?!” 他话音未落,左手衣?向着他们四人轻轻的一挥,一股柔和却又凌厉的劲风,顿时就将他们掀飞了出去,在嘭嘭嘭嘭的四声闷响中,那四人都已经跌飞了到了二丈多外,口吐鲜血,狼狈不堪的摔倒在地上。 那女子艰难的坐起身来。又是愤怒又是疑惑的问道:“张四侠,这位前辈是谁?我骂这个无情无义,无耻之徒。这位老人家生什么气?” 张松溪冷冷的道:“这位前辈乃是家师张三丰张真人。你们骂的那个无情无义无耻之徒,乃是家师门下最得意的第二弟子,我张松溪兄弟最尊敬的二师兄,武当二侠俞莲舟。你说,他老人家为什么生气?” 那女子与那同来的三名男子都是一惊,齐齐失声叫道:“什么?你说这位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老前辈,是贵派的创派祖师张真人?!而这个家伙居然是令师兄?他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十四剑侠】,排名第二的俞二侠?!张四侠,你,你确定没开玩笑吧?” 张松溪冷冷的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在开玩笑的吗?” 那女子见到他这般严肃认真的样子,心中疑惑更甚。 不由的皱眉问道:“据江湖传言,俞二侠急公好义,一言九鼎,仁义无双,怎么可能?可能是那种无情无义,卑鄙无耻之人?” 说到后来,她自己也不确定了。 张三丰眯着双眼。语气冰冷的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这徒儿无情无义,卑鄙无耻了?只要你能拿出证据,说的清楚明白。不用你们动手,我老道便亲手清理门户。为你申冤,为江湖除害。但是,你们若是说不清楚,拿不出证据。完全是空口说白话,那又当如何?” 那女子强忍着身上的伤痛。慢慢爬起身来。一脸怨毒的看着俞莲舟。同样语气冰冷的道:“张真人,请你做主。你这个好徒儿在一年多前,在临安府。于小女子危难之时,曾经救了小女子。对他的救命大恩,小女子当然是铭感在心。可是他这个禽兽!居然在当日晚间潜入小女子房中,趁小女子伤重无法反抗之时,强暴了小女子。事后却又始乱终弃。之后小女子便发现自己居然有了身孕。小女子便于今年三月间,在武当山下,均州城里找到了他。希望他给小女子一个名份,给孩子一个家。可是他拒不承认不说,还出手打伤了小女子,导致孩子流产。如此这般,作为,难道还不是卑鄙无耻,无信无情无义?亏他还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大侠!” 说的后面已是泣不成声,悲愤无比。 不说张三丰,张松溪兄弟懵了。 就是俞莲舟自己也蒙了。他实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蓝衣女人?自己与她,真的是从来素未谋面。 至于救命之后,又强暴这个女人,导致她怀了身孕。又将她打的流产。 这完全就是子虚乌有,血口喷人!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俞莲舟忍着身上伤痛。躬身向张三丰跪了下去。神色凛然的说道:“恩师明鉴!徒儿一直醉心于武学。从来不近女色。而且这数年来,为了寻找五弟的下落,虽然也曾到过临安一次,但那已经是七年之前了。那一次是在隆冬时节,天上纷纷扬扬的下着雪花。弟子记得那年的雪,下的特别大。弟子是与宋师哥,邱师弟孙师弟三人同行。当时,我们站在灵隐寺旁,飞来峰畔,面对如此银装素裹的美景,弟子四人还感慨道,我们兄弟之中,唯有五弟,文武双全。若是他在此处,定可以想出一首应景切情的好诗。可惜,也不知五弟身在何方?何时才能与五弟相见?从那之后,弟子再也没去过临安府一次。弟子所言,绝无虚假。请恩师明查!而且宋师哥与孙师弟,邱师弟皆可以为弟子可以作证。” 江湖上众所周知,这位武当派的俞二侠,一向沉默寡言,不喜与人争辩,可是,这一次,事关自己清名令誉与生死,便不得不出言抗辩。 再说,生死事小,名誉事大。他即使是涵养再好,再看淡生死,可是,【武当十四剑侠】一向共同进退,荣辱与共。若是他真的背负了这般无耻骂名,受辱的,可不是他一个,而是武当派自恩师张三丰以下,众兄弟们都是一同受辱,那他们兄弟们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历经艰难困苦,好不容易,才能有今日在江湖上的威望与地位名誉。 若是因为他一个人的所做所为,而导致整个武当派上下,一朝蒙羞,英名尽丧,名誉扫地,这是他们兄弟们都不能容忍的! 这个是他们兄弟都必须坚守的底线! 若是因为他俞莲舟一人之过,而连累了武当派的上下,他将何以面对辛苦培育他的恩师,与武当派的众同门?何以面对江湖同道? 当日,在那悬崖之上,七侠莫声谷就是因为担心三侠俞岱岩的生死,情急之下,而从背后攻击郜常誉的手下,致马从戎重伤。 后来因此就被郜常誉挤兑,俞莲舟为了维护武当派的门规与声望,迫不得已的狠心将七弟莫声谷逐出了武当派。 当时,莫声谷绝望伤心之下,抓住他的衣服,苦苦哀求的模样,时至今日,还历历在目。 若是他这次不能洗清自己的冤枉,背上了如此厚颜无耻的骂名,他要是不自绝于天下,那岂不是对七弟莫声谷不公?那他将情何以堪?! 孙碧云与邱玄清不知道他的心事。但还是齐齐踏上一步,异口同声的对张三丰道:“师父,二哥所言属实。弟子可以作证。” 那女子目光冰冷的看着俞莲舟兄弟,声音凄凉的道:“你们都是他的师兄弟,当然帮他说话。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弱不禁风的弱女子。 你们自然不会帮我说句公道话。” 她目光转向站在旁边,正安静吃瓜的双清,声音低沉却又带着祈求之意的道:“这位姑娘,看在我们都是女人的份上。你就帮我说句公道话吧?” 她的语气充满了无奈的凄凉与悲哀。再加上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双清却是忽然一笑,道:“嗯,你的遭遇到是令人同情。不过,我觉得你好像是找错了对象。姑且不论二哥是否欺负了你,单就他那个木头木脑的傻样,他恐怕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强暴你?呵呵!你是真敢说的出来!我且问你,你觉得你我的容貌相较,谁胜谁劣?” 那女子一呆,不由得瞪大双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双清。 待见到她,清丽无双的容颜,娇俏美好的婀娜身姿,加上她重伤初愈之后,脸上一抹病态的红晕,真的仿若西施在世,昭君重生。让她顿时觉得自惭形秽起来。 不用她多说什么,双清也是明白了她的想法。 当下傲娇的一笑:“怎么?看出你我的差距了?如本姑娘如此这般绝世无双的美人,又是在妙龄年华。俞二哥尚且看不上眼。他会看上你这个半老徐娘?” 她目光揶揄的看着俞莲舟,突然想起来断崖之上,她惊喜之下突然失态的抱住他的情形,不由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的道:“俞二哥,你眼光也忒差劲了吧?这种货色,你也敢要?” 俞莲舟看着她这揶揄而调笑的目光,但是禁不住脸色一红。忙对着双清躬身一礼,讪讪笑道:“妹子,你真的很淘气。这事关二哥我的名誉生死,你就不能正经一下吗?” 双清却格格娇笑道:“二哥,小妹何时不正经呐?只是这女子言之凿凿。小妹却也不得不信啦。要不你拿出确凿的证据来?” 莫声谷却是一步上前,伸手抓住双清衣袖。轻声央求道:“好姐姐。我们都知道你聪明绝顶,机智无双。一定有办法帮二哥化解这个危难的。我知道你一向最疼我了。你帮我办好这件事,小弟请你吃饭,好不好?” 双清宠溺的抬手敲了一下莫声谷的额头。忍不住笑骂道:“七弟,刚刚二哥还说我顽皮。我看你才真的顽皮。你双清姐姐,我是贪图那一顿饭的人吗?难道我的格局就那么小?” 莫声谷不好意思的,抬手摸了摸额头上被敲的地方。轻声说道:“双清姐姐,在众兄弟中,二哥虽然一向对我们兄弟很严肃,也极少和我们说什么话。我莫声谷虽然蠢笨,但我心里知道,二哥对我们所有人都很关心疼爱的。只是从来就没有说出来罢了。也是对我最好。这次小弟就恳求姐姐,一定要帮我帮帮二哥。” 当日悬崖上发生的事,莫声谷知道二哥是宥于门规,又是被郜常誉挤兑,所以,在他心里就从来没有记恨过他的二哥。 这次,他一向尊重敬畏的二哥,遭逢如此劫难。他知道以自己的见识,口才,能力都不足以相助。但他知道,以双清的诡谲多智,一定会有办法化解这般危险的局面。所以就仗着双清对他们兄弟的宠爱,出言向着双清求助。 双清却是一脸笑容的道:“七弟放心,有你双清姐姐与尊师张真人在,天下间,还有人敢欺负你二哥吗?” 她目光看着俞莲舟,眉梢眼角俱是笑意:“二哥,你还记得当日悬崖之上,七弟为维护三哥,被你逐出门墙,更是险些自刎之事吗?你们兄弟果然情深。七弟心里可半点也没记恨你哦。你这位兄长果然不错,有情有义,难怪你的兄弟都对你尊重有加。” 第157章 诬陷 俞莲舟听到她这揶揄调笑的话,顿时脸就红的仿佛熟透了的苹果一般。 他一脸尴尬的道:“双清妹子。你就不要取笑二哥了。你知道二哥一向笨嘴笨舌,这个事,还要劳烦妹子帮忙澄清一下了”。 双清却白了他一眼,一脸娇嗔道:“二哥,你这不是存心为难小妹吗?我与你们兄弟认识,才不过短短的一个多月。一年前的事情我哪里知道?而且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许二哥你就好这一口呢?” 俞莲舟满心以为以双清的聪明狡黠,一定可以帮他分解明白。可是却听到她这一番调皮的话,立刻就被她吓了一跳。 当下,他忙偷偷的瞧了一下师父张三丰的脸色。见到师父面沉似水,正在目光炯炯的望着他。 他立刻忙不迭的说道:“双清妹子,这种玩笑可不能开!假如这件事说不明白,师父可真的会杀了我的!好妹子,你就帮二哥分辨一二吧!” 说到后来,语气中已经充满了紧张祈求之意。 双清听到他这着急又充满祈求的话,却是忍不住格格一笑,道:“二哥,我逗你玩呢!这件事其实很简单。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吗?这个女人就是在诬陷你。” 夫子李却是一脸疑惑的道:“何以见得?” 双清笑了笑,目光看着那女子。声音娇媚的道:“俞二哥是你们二位老人家的亲传弟子吧?他的脾气秉性为人,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好,这就不说了。我想请问一下,就这女子所说的,一年前的时间,与今年三月间,二哥都在哪里?他在干什么?可有人作证?” 在双清心中,是极为相信俞莲舟的品行的。不为别的。就凭当日悬崖之上。她这么一位人间绝色的大美人,主动送上门去,结果当时俞莲舟的表现反应,实在是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她每当一想起,当时俞莲舟那尴尬又局促又害羞的,想要用脚趾头,在地上抠出来一个三室一厅的窘迫模样,总是忍不住想笑。 不过,这件事也让她自己羞愧难当,当然,更是难以启齿。虽然她一向神经大条。整天是没心没肺,嘻嘻哈哈。脸皮不像姐姐那般薄。但她毕竟也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儿家。说不害羞那也是假的,不过她平时掩饰的也是极好,没有让人看出来罢了。 此刻,双清这一番话,却是提醒了俞莲舟兄弟。 俞莲舟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也不好自辩。他只好将目光转向了七弟莫声谷。 莫声谷当即便说道:“师父,这两年时间里,为了寻找五哥的下落,徒儿基本上与二哥是形影不离。按照这女子所说,三月份的一年前。也就是去年的三月间,一直到年底。弟子与二哥、王道宗师弟一直都在漠北塞外与陕西黄土高原上,到处寻访五哥的下落,直到腊月间。我们还曾接到宋大哥飞鸽传书说,今年我们【武当十四剑侠】,除了五哥不知下落之外,就缺我们三兄弟一起团年了。宋大哥在信中,还问我们今年可否返回山上团圆。可是我们当时正在,“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的玉门关附近,处理一件不平之事,根本就赶不回去。后来一直到今年的五月间,我们兄弟三人才一同返回武当山。这中间二哥既然没有回去过,那个女子又怎么可能在临安、均州两地见过二哥?所以,二哥压根就没去过临安那边。更加没见过那女子。” 听到莫声谷这话,张三丰与夫子李及邱玄清诸人刚刚紧绷的心弦,顿时就放松了下来。 不过,张三丰却是心中讶异,他老人家想不明白,这个一向不善言辞的七弟子,怎么现在居然变得能言善变起来? 以前的莫声谷,即使是在武学中遇到的难题,向自己师父请教之时,也是不知从何说起。 不过这个念头张三丰只是心中略一思索便即放下。然后就偏头看向王道宗。 王道宗立刻说道:“是,师父,七哥说的没错。从去年的三月到年底,我们三兄弟一直都在黄土高原与漠北,压根儿就没到过江南。这女子所说,纯粹就是胡说八道。无中生有。蓄意败坏二哥的名声。还请恩师明鉴!为二哥讨回公道!” 杨善登与孙碧云也是对望一眼,相互点了点头。杨善登开口说道:“七哥他说的没错。当时我们到处寻找五哥无果,就都陆续回到了武当山上。因为临近年关,我们与众兄弟又都是许久未见。也多年未曾见过师父了。于是我们兄弟相约都聚一聚。弟子记得那天是腊月十三。宋大哥见我们都回来了,也甚是高兴。众兄弟谈笑间都提及,这么多年,兄弟们都散处大江南北各地,也难得一聚。现如今除了张五哥不知下落之外,俞二哥与莫七哥,王师弟三人在外。今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一起团聚过年。于是众兄弟便央请宋大哥,传讯给二哥他们,看他们能否赶的回来。宋大哥便写好了飞鸽传书,询问俞二哥他们身在何处?是否能赶回来团圆过年?假如他们能回来,那我们兄弟也是除了五哥之外,最难得的一次团聚了。” 孙碧云道:“二哥后来回讯息说,他们当时正在玉门关。路途遥远不说。这段时间,他们也碰到了一件不平之事,正在处理。恐怕一时半刻的,是赶不回来了。到最后二哥他们果然没有来得及回来。 年三十那天,我们十一兄弟齐聚一堂。在紫霄宫后院雪地上,满满的摆了一桌菜。大家边吃边赏雪。 师父,你可曾记得?那紫霄宫后院。由你亲手植下的两株白梅。去年冬天,那梅花开的特别好。 当时邱师兄还兴致勃勃的念了一首王安石的《咏梅》诗。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大家在高兴之余却又不免感伤。大家都说张五哥不知下落。俞二哥,莫七哥,王师弟三人若是一起回来团聚,那就更完美啦。 众兄弟一起聚到正月初八,三哥,四哥六哥便一起出发,到陕西宝鸡去寻找恩师的故居,也许能找到师父也未可知。与五哥下落。没想到这次,六哥居然也失踪了。当三哥四哥发现六哥失踪之后,忙用十万火急的传讯之法,将信息传回了武当山。此时众兄弟已经下山散处各处。宋大哥惊慌担心之下。忙又飞鸽传书给众位兄弟。众兄弟忧虑担心之下到处寻找。可是六哥却是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却怎么也找不到。为了六哥失踪之事,三哥,四哥一直自责愧疚不已,茶饭不思,饮食难进,坐卧不宁。人也瘦了好大一圈。大哥也是伤心忧急不已,可是却也无从劝慰。 直到两个多月前,也就是七月底。二哥他们刚刚风尘仆仆的从塞外回来。结果回山还没休息到两天。正准备再次出门去寻找五哥六哥之时。就接到了失踪半年之久的,六哥的飞鸽传书。大哥他们知道六哥无恙,又在喀什容措现身。都是喜不自胜。于是二哥才迫不及待的带着三哥,四哥,七哥一起赶到喀什容措去接六哥。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张三丰缓缓点了点头,目光阴沉的看着那一脸怨毒的女子。语气凛然的道:“你听到了吗?自去年三月以来,我这个徒弟都没到过江南。到七月底才从塞外归来。三月间更是从来没有在均州现身。你们却说,莲舟在均州打伤了你,并因此导致你流产。你们给我老道说清楚,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诬陷于他?一定要陷他于不仁不义之境?” 那女子一脸懵逼的道:“到底是你们记错了,还是我搞错了?去年三月十三,我在临安,亲眼看到这位俞二侠在西湖边,(三潭映月)之畔,惩戒一名欺负一间小茶铺老板的小女儿的恶霸。 当时他亲自说,他是【武当十四剑侠】中的俞莲舟俞二侠。这件事情,当时围观的群众都知道。大家都对俞二侠的侠肝义胆,正直公义报以热烈的掌声。小女子清楚的记得,当时你一身白衣胜雪,长发飘飘,长剑随身,那一份洒脱不羁,风流倜傥,令当时围观的少女少妇,无不为之怦然心动。” 说到这里,她也经不住脸色微微一红。想来当时对俞莲舟动心的少女少妇中,也有她一个。 张三丰师徒却是面面相觑。 张三丰却是看着俞莲舟,一脸疑惑的道:“莲舟,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穿白衣的?为师记得,在你们众兄弟中,只有远桥喜穿白衣,但他一向冲淡宏远,出门都做道家装扮。因此他在江湖上就博得了一个【白衣儒侠宋远桥】的美名。你一向最喜欢的是朴素的青衫。因此,江湖朋友,给你送了一个外号:【青衫剑侠俞莲舟】;翠山虽然文武双全,风流倜傥,但是他因为腿有残疾,他也是不喜欢穿白衫的, 因为他的剑乃是拐杖剑。所以江湖朋友送给他一个雅号:【拐杖剑侠张翠山】;还有一个道宗。他倒是喜欢穿白衣。不过却是出家之人,头发都是用发簪绾在头上,束作一个道髻的。说他白衣胜雪倒是可以,长发飘飘就不可能了。他虽然也带着配剑,但手中却执着一柄出家人的标配马尾拂尘。虽然面貌俊朗,但想来是没几个人会喜欢出家之人的吧?” 王道宗听师父说他,面貌俊郎,却是忍不住脸上微微一红。忙微微躬身,低声道:“师父取笑徒儿了。” 张三丰却双目一瞪,轻声呵斥道:“道宗,这有什么好取笑的?你是老道的徒儿。师父夸徒弟几句,怎么啦?那有什么好害臊的?亏你还是出家之人。连什么叫‘四大皆空’都不知道吗?” 王道宗再次对师父躬身行了一礼,却不敢辩驳,只敢小小声的应了一声:“是!恩师教训的极是。是徒儿愚钝。” 张三丰目光看着双清。却又想到了被押送进京,吉凶未卜的双英。不由的悠悠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微有遗憾的道:“老道这几个徒儿都还算孝顺。可惜,一个个都是那么规规矩矩的。说的好听点,就是守规矩。说不好听的,那就是太刻板守旧了。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们,什么时候能学习双英她们姐妹,心思活络,精明一些?就如老道一般。一生顶天立地,大义无亏,俯仰无愧于心,行事不拘小节,那是何等的逍遥自在?” 俞莲舟兄弟一起愧疚的,恭恭敬敬的道:“师父高明!弟子愧对恩师教诲。师父你那个境界,弟子恐怕一生都难以达到。” 张三丰拂袖怒骂道:“哼!一群不知上进的东西!我老道真是白疼你们这些徒弟了。” 夫子李却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一脸无语的道:“三疯子,我也真是服了你了。我们在这里讨论怎样洗清莲舟这个污名,你怎么骂起他们来了呢?他们好歹也是江湖上成名的大人物了。圣人有云:人前教子,背后教妻。教育徒儿也是一般。不管怎么说,这里总还有外人在吧?你怎么也得顾着点他们的面子不是?” 张三丰一声冷哼:“人前如何人后又如何?我老道的徒弟,只有我自己能打的,骂的,训的。看他外人谁敢呲牙?我的徒弟有错,我自己惩罚。却不劳旁人费心。谁若是在旁边敢唧唧歪歪,指指点点,看老道不把他打的他妈都不认识!” 俞莲舟兄弟都是一呆,他们一向见到师父都是那么和蔼可亲,不修边幅,没半点前辈高人的样子。但是没想到师父居然也有如此霸道,霸气侧漏的一面。众兄弟都是不由得心中一暖。 同时眼睛微红。一起感动无比的,轻轻的叫了一声:“师父!” 夫子李也甚至羡慕嫉妒恨的,语气中也酸溜溜的道:“好,你个三疯子!就欺负我这个孤家寡人了!哼唧!有徒弟了不起吗?赶明儿个我老夫也收几个好徒儿来显摆一下!” 第158章 正邪 张三丰语气冰冷的道:“兀那女子,你听到了吗?我这个小徒儿从去年三月到年底,都没到过江南。这般无中生有之事,你到底是存心诬陷,还是受人指使?你到底居心何来?你今天若不说个明白,老道可不管你是女的还是男的,都不会放过你!” 那女子一呆,却是愤愤然的道:“前辈说哪里话来?事关小女子清誉,小女子岂敢胡说八道?当日入室强迫小女子的,确实是,这位俞二侠。苍天可鉴。小女子确实没有说谎。” 双清却是一声轻笑,语气淡然的道:“我相信你没有说谎。当然,二哥他们说的话也没有水分。不过,你们都被人利用了。” 张三丰满腹疑惑的问道:“被人利用了?丫头,你这话老道就不明白了。” 双清却是唇角微翘,无语的叹息道:“张真人,亏的你还是一派宗师。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也是想不明白吗?” 张松溪却是顿时心中恍然。立刻就说道:“师父!弟子明白了。这女子没有说谎,二哥说的也是真的。不过,这女子看到的二哥,却不是二哥。” 他这话刚一出口,在场众人表情各不相同。 张三丰与夫子李及俞莲舟兄弟都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唯有双清伸出了大拇指,一声娇笑道:“四哥果然聪明绝顶!连这个都想到了。小妹佩服!四哥,你且说说,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张三丰却是心中不解,下意识的皱眉沉声问道:“什么看到的二哥,却不是二哥?松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松溪说道:“师父,双清妹子,很简单,既然二哥当时不在江南。那这女子看到的二哥,便是冒名顶替假冒的。” 那女子一呆,满脸疑惑的道:“张四侠,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当初我见到的那个人是假冒的俞二侠?这怎么可能?” 此刻,双清却是一脸的鄙夷,淡淡的道:“怎么不可能?那些人居心叵测。就是想栽赃嫁祸给俞二哥。那些人找了一个相貌酷似二哥的人,或者说去找一个人,易容乔装成二哥的模样,然后便一边做下一些行侠仗义的义举,让人相信他是真的俞二侠。一边做一些卑鄙无耻的恶事。借此来败坏二哥的清名令誉。” 张松溪却是说道:“那些人真的是居心叵测。如此这样以来,二哥这无情无义,始乱终弃的罪名。那就洗不掉啦。在江湖上,二哥这武当俞二侠的名誉也就彻底的毁了。” 双清笑道:“这才是真的杀人诛心。如此这样以来,就正如张四哥所说,俞二哥这武当剑侠的名声,也就彻底的付诸东流。从此之后,他这仁义豪侠的【青衫剑侠】也就不复存在了。” 莫声谷愤愤不平的道:“这件事若是传出江湖,不论事情的真假真相如何?那二哥这一生的侠名,便算是彻底的毁了。这俞二侠三字,便成了江湖朋友的一个笑话。以二哥的性格为人,当是生不如死,愧对恩师与我们兄弟了。” 张松溪愤恨的道:“岂止是生不如死,愧对恩师与我们兄弟?二哥恐怕也会自刎以谢天下!” 邱玄清立刻就说道:“对方恐怕最后并不是简单的想要败坏二哥的名誉。对方恐怕是要借此推波助澜,达到他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张三丰却是一声长叹,语气森然凛冽的道:“如此说来,那些见不得人的耗子,想要借此机会站到光明中来。在所谓的正派,与见不得人的鬼域伎俩中,达成他们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双清听到他们师徒这番话,不由的俏皮的一笑。抚掌赞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张真人不愧是一代武学宗师。名震江湖的【武当十四剑侠】,果然名不虚传。都不是饭桶。” 张三丰师徒原本听到双清这番仿佛教训子侄晚辈的话,都有些哭笑不得,忍俊不禁。可是听到她最后那一句话,顿时都愕然相顾,茫然不知所措。 张三丰笑骂道:“你这个淘气的小妮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啦!老是这么没大没小的。下次我老道见到你姐姐,非得让她好好教训教训你。” 他老人家看似在责骂双清,其实在他这言语中,全是浓浓的关怀与宠溺,哪里有半点责怪之意?况且,在这位老人家的心中,对双英姐妹这舍己为人、大仁大义的行为,是真心的赞许有加,佩服之至的。 何况,此次,这两个小姑娘为救这庆余镇的上万百姓,不顾自己的生死安危,逆天而行,险些就被天雷劈死。直到此刻,这位百岁老人都是没有想明白,这两个小丫头是怎么在这恐怖的天雷轰击下,保下一缕生机,并且只是昏迷了大半天,就清醒了过来? 她们姐妹虽然是得到了张三丰的及时救治,但是这份恐怖的自愈能力,也是他平生仅见。 要知道,若是常人,受到了这般严重的伤害,即便是当时逃过这一劫,侥幸不死,恐怕也是要昏迷不醒数日,或者更久。 但是,她们姐妹却只是昏迷了数个时辰,便可以在人的搀扶下,下地行走,处理一些事情。 这着实是令人咂舌不解。 听到张三丰之言,俞莲舟兄弟们都是神色一黯,尽皆低声嗟叹了口气。 张松溪神色黯然的道:“也不知道双英妹子现在怎么样了?如今已经走到了哪里,路上有没有受到什么虐待?六弟他还好吗?” 说到这里,张松溪忍不住提起右手,握拳狠狠击在左手掌心。语气中不无自责的道:“双英妹子若不是为了六弟和我们,又岂会陷入如今这般凄惨的境地?” 俞莲舟沉默的点了点头。 他心中也是极不好受。 他对她们姐妹初见之时,心中满是不屑与不满。可是时至今日,与她们姐妹一起共同走过的那一段短暂又精彩纷呈的日子,却是在他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那些经历,有痛苦,伤心,也有欢乐。有《愿言佩德兮,携手相将》的生死与共,也有《翠山远兮,梨亭渺》的无可奈何。更有《山高人远兮,两茫茫》的茫然无措。当初那些不屑与不满,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现在他心中对她们姐妹,只有《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的尊重与不舍。 双清却是悠悠的一叹:“我姐姐此番是否能平安入京,都要打个问号。至于教训我,她可舍不得。从小到大,师父和养父都觉得我调皮捣蛋,行事不拘一格。不会受人欺负。我姐姐聪慧,守规矩。知书达理,他们老人家都担心我姐姐,就是怕我姐姐太守规矩,太老实。被人欺负。所以有时候即使是我们姐妹做错了什么事情,他们都认为是我的主意。殊不知,我姐姐纯粹就是扮猪吃虎。好多事情,都是她在暗中出谋划策。张真人,俞二哥。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这一路行来,都是我姐姐在拿主意吧 ?她好像才是我们这队人的领袖人物。除非我姐姐不在,你们才问我对不对?” 得她这一番话点醒。张三丰与俞莲舟众人,方才如梦初醒。 他们师徒方才想起,自从吴家大宅,双英舍命救了殷梨亭开始,大家都隐隐的在心中,将双英当做了领队之人。 双英说停,大家便停,双英说走,大家便走。 特别是自双英受伤复出以来,经过悬崖与【天刑门】下五行旗一战之后,双英的武功、声望、智谋,已经深深折服了武当诸侠。即使是张三丰最得意的弟子,【武当十四剑侠】中,最沉稳冷静,武功高强,众兄弟最敬畏的二侠俞莲舟,也不例外。大家基本上都对她言听计从。 很奇怪,也很有点莫名其妙。大家对双英那是绝对的信服。 没有理由。 更没有半点勉强。 也许是双英骨子里的那份坚韧与强大,与包容天下的那一份仁者之心。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双英若是想创造一个门派,以她现如今的声望与独特的凝聚力,分分钟可以拉起一支强大的队伍,短短数月之间,绝对可以完虐少林派与峨眉等武林中大多数的门派。 当然,以双英正派,侠义的性格。她建立的这个门派,绝对是领袖群伦的正道门派。 至于武当派,他们虽不至于臣服归顺于她,但也绝对是她的铁杆粉丝,与忠实盟友。 对,双英就有这个实力。 不过,她却没有这个野心。也没有这份闲情逸致来创造什么门派。 她的心愿,就是想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父母。然后找到张三丰师徒,将张翠山的信息传递给他们,然后救张翠山出苦海。然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然后再开个小医馆,悬壶济世,救济天下百姓。 如今张三丰师徒找到了。也将张翠山的信息如愿传给了他们。 剩下的就是找到父母,救出张翠山,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个两个愿望看起来好像很简单。但去实现却还有一定的难度。 不说别的,这一次的进京受审之行。就充满了无尽的变数,与危险。 张松溪神情迷茫的道:“师父,弟子始终想不明白。双英妹子明知此番入京危险重重。却为何执意不让我们兄弟相随保护?那龙虎山天师张宇初张真人,虽然表面看着和蔼可亲,道貌岸然。可弟子总觉得他心中包藏祸心。” 张三丰叹道:“松溪,平时看着你挺聪明机智的。怎么此刻也犯糊涂了呢?既然以你的聪明才智,都已经看出来了,这位龙虎山天师,有问题,可能暗中包藏祸心。双英丫头那么聪明机智,冰雪聪明的人物,又岂会不知?你觉得,以那丫头对梨亭爱如性命般的宠溺关怀,她会将梨亭置于危险之中于不顾吗?” 俞莲舟虽然素来沉默寡言,遇到什么事情都仿佛冷冰冰的,似乎很不在意。其实却是外冷内热,兄弟情谊极深。就如当初知道张翠山失踪之时,心中明明伤心欲狂。表面上却乎乎形若无事。但从他这十多年来踏遍大江南北,南疆大漠,一直在坚持不懈的寻找五弟下落。便可以看出他的内心感情极为丰富,兄弟情谊极深。 在今年正月初时,他人在大漠。却接到了大哥宋远桥的传书,知道六弟殷梨亭失踪。心中更是焦虑,忧急不已。但表面上却云淡风轻。似乎浑不在意。 但是他在处理玉门关这件不平事情上,却也不肯半途而废。只是暗中托自己的关系,在江湖上到处打听六弟下落。 直到将事情处理妥当。又救了数十人的性命。七月份方才急匆匆的赶回武当。回山之后将此行经过与大哥宋远桥禀报清楚。又问及六弟失踪经过。得知三弟、四弟因为六弟失踪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愧疚难安,茶饭难进,只是日夜练武不缀,可是心忧六弟生死,心中郁结难舒。险些走火入魔。导致大病一场,人也瘦了好大一圈。 以俞莲舟的性格,回山当日便想下山去寻找六弟的,只是担心俞张二人的身体状况,所以,才在山上多休息了两天。 没想到这两天的耽误,却迎来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这一天傍晚时分,在紫霄宫后院,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三兄弟,站在那棵郁郁葱葱的梅子树旁边。三兄弟皆是仰天望着天空悠悠白云,久久无言。 直到天边的骄阳渐渐沉入远处的山峰之后,紫霄宫后展旗峰上一片白雾漫漫,在晚霞的蕴染下,衬得整个庞大巍峨的紫霄宫,便如云端中的仙庭一般,奇丽瑰秀不可名状。 三兄弟正在目遥神驰之际,一身黑衣、风尘仆仆的七侠莫声谷,突然步履匆匆的冲了进来。他右手中握着一件物事,边跑边喊。语气中充满了兴奋与激动:“二哥,三哥,四哥,你们不用担心了!六哥,六哥,他有消息回来啦。” 他这一声仿佛圣旨纶音,顷刻之间就将神游物外的三人拉回了现实之中。 最激动的当属俞岱岩与张松溪二侠。因为六弟是跟他们出去,之后失踪了。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格外高兴。立刻抬腿迎接了上去。 俞莲舟性格沉稳内敛。又素来不苟言笑。虽然心中万分高兴,但还是脸色平淡的跟在二人身后,慢慢的走了过去。 张松溪却迫不及待的,迎面将莫声谷手中的物事一下抓了过来。那物件,是一张折叠的工工整整的纸条。 当他打开的那一瞬间,就见到了那一行久盼而不可得的熟悉的字迹,顿时就忍不住将它抱住。喜极而泣。他见到二哥,三哥走近身边。忙右手一扬手中的纸条,激动的泪流满面的大声叫道:“二哥,三哥,是真的!六弟真的有消息了!” 激动高兴之下,连声音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俞莲舟兄弟都是激动兴奋的不能自已。忙双双抢上前来,一起凝目向纸条上望去。 只见上面写着: 一别经年,往事如烟。 久欲觅鸿雁,奈无红娘。 幸有庄周之梦,聊作鱼雁。 子曰:师安否?亲安否? 落款是,他们兄弟最为期盼已久的:不肖弟子,张五、殷六,泣血顿首百拜! 看到这封落款张五、殷六的小笺,俞岱岩兄弟都是欣喜欲狂。一向冷静淡然的俞二侠,此刻也不淡然了。 他泣不成声的低呼道:“天可怜见,五弟,六弟终于有下落了。” 张松溪兄弟们都是心情激动,他手中握着那张薄薄的信笺。却感觉仿佛有千钧之重。 俞岱岩忍不住淆然泪下。当场跪下,向苍天叩拜:“感谢苍天,让五弟,六弟都回来了......” 这时,七弟莫声谷也是热泪盈眶,他颤声问道:“二哥,山上还有哪几位兄弟在?他们知不知道这个好消息?” 他刚从洛阳回来。不知山上之事。他刚进山门,就碰到了手中抓着信鸽的小道童。 他还没有开口先问。那道童已经恭恭敬敬的对他说道:“七爷,我们刚刚收到,六爷的飞鸽传书。正要去回禀二爷,四爷。” 急性子的莫声谷,也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立刻抓住那信笺跑进了后院。刚好就碰到他们三兄弟。故而有此一问。 俞莲舟连忙大声呼唤道:“灵慧,快到南岩宫旁,白果树下去通知大爷三爷。” 一名一直侍候在院门外的道童,在院中大声应了一声,便转身自去。 ...... 往事如一缕缕浮云在脑海中飘过。俞莲舟、俞岱岩兄弟都是心中感慨万千。 正在他们兄弟心中思绪万千之时,杨善登突然满头大汗的急步而入。 他两大步就到了张三丰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的道:“师父!大事不好!据【幻梦湖】的朋友传来消息说,双英姐姐与殷六哥在半路被劫走了!” 第159章 偷袭 此刻,在张三丰师徒的心中,已经想明白了,对方此举不仅是要败坏二弟子俞莲舟的名誉,声望,更重要的是,借着打击毁灭这位武当派第二代弟子中,最杰出的俞二侠之机,顺便将这武林中执牛耳之势的武当派,及这位武林泰山北斗张真人。一并拖进无底深渊。再无翻身之可能。 在当今江湖上,内家功夫,以武当为首,外家功夫则是以少林为尊。 如今借着俞莲舟之事,正好可以覆灭武当派。可是那少林呢?那暗中之人是不是也在筹谋对少林不利之事?难道他们是想先诛武当,再灭少林?然后再想一霸天下? 众人正在思索之时,蓦然听到杨善登的话,都是忍不住脸色大变! 张三丰将近百年的修为,心中虽惊不乱。 他沉声道:“善登,有话慢慢说,不要着急。” 杨善登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兀自心神震撼的道:“师父,适才【幻梦湖】的干将兄弟过来报信,说是那位龙虎山的天师张宇初真人。押送着双英姐姐和殷六哥,在今天中午经过青城山脉,一座名叫蘑菇岭的山峰时,突然被人劫杀。天师教损失惨重。殷六哥与双英姐姐也被人给截走了。如今下落不明。” 在场众人,皆是忍不住脸色齐变。 二侠俞莲舟则是一脸诧异的道:“这天师教乃是皇帝老儿御封的护国神教。这位龙虎山天师教第四十三代掌教,张宇初真人,据江湖传言,也是一位功参造化的绝顶高手。论武功修为,虽然比不上师父你老人家。但是在江湖上也是罕有敌手,这是哪个帮会门派?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和胆量。居然敢挑衅护国神教天师?” 邱玄清却微微皱眉。心下略略思索,随即便不确定的道:“师父,弟子有个猜想。却不知道对不对?现在弟子说出,请师父与俞二哥、张四哥、双清姐姐跟各位兄弟,一起参想一下。” 张三丰温言道:“玄清,有什么猜想?你说吧!” 邱玄清皱眉道:“师父,弟子一直心中疑惑。以天师教在朝廷与江湖的声望与地位,与我们武当派、茅山道宗、罗浮山神剑宫,并称天下四大道派宗门。当今天下,还有哪个门派敢如此不知死活,轻擭其锋?” 张松溪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目光望着师父张三丰,语气凝重的道:“师父,弟子心中也是一直有一个疑惑,不知当讲不当讲?若是说的错了,还请恩师责罚。” 张三丰温言道:“松溪,你就畅所欲言吧。即使说错了,师父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之人。” 张松溪躬身点头,应了一个“是\",才看着双清,以一个晚辈请教长辈的口吻说道:“双清妹子,愚兄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百思而不得其解。妹子聪明绝顶,又是智计百出。一定可以为愚兄答疑解惑。现如今,只盼着妹子不吝指教了。” 双清却是一脸凝重的道:“四哥,你就不要为小妹戴高帽子了。有什么话就请直说。你我也不是什么外人。” 她这话虽然说的客气,但其实心中对这一件事,却没怎么在意。她现在担心的,只是姐姐和六哥的安危。 张松溪自然也察觉到了她这番语气中的微妙变化。但这一路同行下来,他自认对她们姐妹也算是颇为了解。虽然这位妹子一直嘻嘻哈哈,对凡事似乎都不放在心上。 但是,她这只是给人明面的表现。实际上在她的心中,对这一系列不合理的现象,早就觉得心中一直疑窦丛生。只是怕众位兄弟担心,一直强忍着,表面上装作云淡风轻,一直不曾说出来而已。其实却是在心中暗暗的担心。 此刻听到张松溪这番说辞,当下心中了然。 她侧目斜睨着张松溪,微微一笑:“四哥,你担心二哥、七弟他们,所以,你把话只说了一半,对不对?” 张松溪微微点头说道:“妹子果然天资聪明。只是先前,我们都搞错了。那天师张宇初是龙虎山第四十三代天师。我们却将他当做了三十四代。不过,这都是小事。重要的是,从前年入秋以来,隆平侯张信与吏部尚书郭琎,奉当今皇上圣旨,率三十万民工大修武当山,并下旨亲封《武当山》,意即“非真武不足以当之”。又名《大岳太和山》。任命文渊阁大学士任自垣亲自撰写《太和山志》,更是为恩师亲自下旨修了一座【遇真宫】,并在宫内以八千斤青铜。为恩师铸了一座青铜鎏金铜像。扫榻以候,恩师驾临。如此圣眷之隆,恐怕天下间无出其右。如此一来,我武当派声誉之隆,已远超少林昆仑派诸派之上了。甚至还隐隐稳压了,那天师教一头。” 值得一提的是,那隆平侯张信张侯爷,与那吏部尚书郭琎,郭大人,虽然都是奉旨钦差,在朝廷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作为朝廷大员,在武当山督办三十万民工修武当山。真可谓是权势滔天。予取予求。 但他们二位,对武当派的这位掌门大弟子,武林中威名赫赫,侠名播于天下的白衣儒侠,宋远桥,宋大侠,却是恭敬有加,从不曾失了半点礼数。 虽不至于每天晨昏定省,请安问好,但每隔三数日,还是会执礼前来问候一番。 那吏部尚书郭琎,虽是文官。但自幼好武,也曾经练过几天粗浅拳脚。而那隆平侯张信,却是个武将。他自幼习武,也曾拜过几个名师。但武功却已经小有成就。 这次既然有幸在武当山遇到张三丰的开山大弟子,名震天下的宋大侠。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讨教的机会。 宋远桥虽然严尊师训,武当内功心法不敢外传。但还是指点了他们一些【三十二武当长拳】的招式练法。 从第一式,懒扎衣,依次而下,金鸡独立,探马,拗鞭,七星拳,倒骑龙,悬脚虚饵......直到最后第三十二式,旗鼓。 招式,虽然看来平平无奇。但是在这位宋大侠手下,却也是如行云流水,信手拈来。招招凌厉,威势不凡。 郭,张二人也是心中赞叹不已,对他也是心中敬佩。 这一年多来,三人是亦师亦友,互相切磋讨教,关系也是颇为融洽。 当然,作为张三丰的开山大弟子,宋远桥也自然不会失了礼数,谨守本分,唯恐坠了恩师的威名。 张山丰虽然不在山上,但是对自己的徒儿,所作所为,都是一清二楚。 对于这位冲淡宏远,谨守本分的谦谦君子,大徒弟宋远桥,他还是很放心的。至于他传授郭、张二人,【三十二式武当长拳】,他倒没有什么意见。 不过这时,他却是微微皱眉,语气不悦的道:“这皇帝老儿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如此兴师动众,劳民伤财不说,还完全没有任何意义。这又是何苦来呢?那【遇真宫】建得再好,再富丽堂皇,老道也是不会去住的。我老道怕老百姓戳我的脊梁骨。我还是住我的草庐【张爷庙】来的舒坦。” 他这话倒是没有说错。那【遇真宫】建的富丽堂皇,巍峨壮丽,可是他一天都没进去住过。后来在一场天火中,那【遇真宫】在大火中被焚烧殆尽。后来重建之后,又毁于战火。但张三丰的【张爷庙】,乃是岩石所垒。僻处一个不显眼的小山沟内,历经这千年的风雨,反倒安然无恙。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俞莲舟道:“就是这样才觉得奇怪呀。论理说,以那张宇初御赐天师的身份,加上六弟武当弟子的身份。这天下有哪个胆大妄为之人,敢在这位天师张宇初眼皮底下,出手劫持六弟?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张三丰却是捋一捋下巴上的虬髯,双目中神光湛放,傲然一笑。语气冰冷的道:“管他是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他敢动老道的徒儿与双英丫头,老道就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目光扫过俞莲舟兄弟,破烂的袍袖一拂,沉声说道:“善登,碧云,古泉,秋云。你们四兄弟执我的书信去拜访那张宇初。要他一定要给我老道和武当派一个交代。也给双清丫头一个交代。言语间不可失了礼数。当然更不可以坠了,我武当派的威名。” 杨善登、孙碧云、刘古泉与卢秋云四弟子躬身答应。 正当张三丰要写信之时,却忽然发现,众弟子都没有带有笔墨纸砚。 众人正在为难之时,双清却是忍不住噗嗤一笑。她一双盈盈秋水中尽是笑意。嫣然一笑道:“张真人,俞二哥,你们不曾带着笔墨纸砚。可是在客栈中也会有这些东西呀。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们也会伤脑筋?我也是无语了。” 张三丰师徒都是一脸的尴尬。 张三丰却白了俞莲舟兄弟们一眼,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道:“莲舟,松溪,你们兄弟可真给师父长脸啊。” 双清却是巧笑倩兮的揶揄道:“张真人,你自己不也没想起来吗?却怪到二哥和四哥头上。你这位老人家可真够可以的。” 张三丰被这小丫头出言奚落。却也不恼,只是笑嘻嘻的道:“你这个小丫头。可真是个小淘气。你只要逮到老道的错误,就毫不客气的纠着不放。唉,还是双英丫头好,温柔贤淑,善解人意。” 双清蓦然听到他提到姐姐。心中不由的蓦然一沉,脸上灿烂的笑颜,忽然敛去,语气冰冷的道:“那些无胆鼠辈,居然敢偷袭我姐姐。那本姑娘定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此刻,雨越下越大。天空也越来越黑暗。众人听到她这怒气森然的话。都不由的在心中发怵。随着一个闪电雷霆,轰然炸响,众人眼前一亮,又是忽然一暗,随即,一道雪亮的闪电划过,跟着在这轰隆隆的雷声中,双清却是忽然的一声大叫道:\"四哥小心!” 声落,她的身子已经陡然的,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院墙边。 在众人惊愕交加的目光中,双清左手陡然一探一抓,右手疾劈,向着左手边的院墙拍了过去。 张松溪却是一脸疑惑的问道:“妹子,什么小心??” 与此同时,随着双清凌厉的掌风劈到,那院墙上仿佛水波般,微微的一闪。接着一声闷哼响起。 一个纤细的, 仿佛娇弱的了不得的女子身影,突然带着一抹凌厉的刀芒,与森然的杀气,向他后颈疾刺而至! 杀气腾腾! 急如奔雷! 无可匹敌! 正在这危机出现的一刹那,张松溪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只是凭借着练武多年,所练就的那份精明利索的反应能力。将身子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 邱玄清兄弟们,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那院墙陡然爆裂开来! 正在这一刹那间,一道魁梧的身影,突然冲天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就出现在了双清身边,他身在空中,左手已经疾探而出,以势不可挡之势,疾抓向院墙之后! 出手之人,正是那护徒心切的老道张三丰! 双清到底修为比不上,这位武学史上不世出的奇人张三丰,却是先发后至,比张三丰稍微慢了那么一瞬,落后了半步之遥,右手握着廓尔喀,带着一道雪亮的刀芒与厉啸,一刀向着那道纤细的身影,瘦弱的肩膀斜劈而下! 在他二人前后夹击之下。那人竭尽全力的闪避,却显得那么力不从心。 在那人刚刚做出闪避的动作之时,张三丰的左手就在那一瞬间,已经抓住了她的后颈脖子,五指微微的一紧,就扣住了她的天鼎、风池与风府诸穴!并将她拎了起来。 因为张三丰出手太快,所以就导致了双清凌厉迅捷的这一击,劳而无功。 不过,在双清的心中,却是清楚明白的很。以自己这点粗浅微末的功夫,跟他老人家相比,这可完全是不够看的。 所以,她也没什么好羞愧,抱歉的。 而在俞莲舟兄弟们的心中,师父更是强大无比的存在,双清比不上师父,那也是理所应当。 第160章 商议 那躲在暗中之人,却万万都料想不到。她以为自己藏匿气息,隐藏行踪的功夫,已经练习的登峰造极,炉火纯青。全天下能识破她伪装气息的,恐怕不超过一个巴掌之数。 可是,她却不曾想到,在这里的这两位,却都是千年不遇、百世难逢的怪胎、变态! 就在她刚刚才偷偷的换了一口气的一瞬间,就已经很不幸的,被张三丰和双清识破了行藏。 几乎就是在双清堪堪迫近她的藏身之处时,张三丰护犊子心切,生怕她伤害了他老人家的乖徒儿张松溪,已经后发先至,身在空中,左手探出,五指如钩,疾扣那女子后颈! 那女子堪堪的惊觉到危险袭来,甚至是来不及反应一下,就已经被张三丰伸手扣住了后颈至阳、风池、风府各穴,接着,便被他老人家像捏着小鸡仔一般,拎着颈脖子,跃回到了俞莲舟兄弟们的身边。 张三丰顺手力贯指尖,劲透诸穴,顷刻之间就封住了那女子的武功修为与全身经脉。然后就将她像扔死狗一般,扔在了双清脚下。 张三丰一脸云淡风轻的一拍手,随口丢了一句话:“双清丫头,这娘们儿就交给你了!莲舟,外面已经深夜。又雨大风凉,你浑身湿透,又受伤了,就到屋里去换件干净衣裳吧。也让为师好好的给你治疗一下。” 他的语气虽然平静淡漠,但是那字里行间,浓浓的宠溺与担心,却是毫无保留的表现了出来。 俞莲舟自然听出了师父话语中的关怀担心之意,不由的心中十分感动,只是他素来严肃,沉静内敛,虽然心中感动,却仍然是语气平静的道:“是!弟子遵命!”然后又恭敬的对师父躬身行了一礼,方才直起身来,他伤的着实不轻,在七弟莫声谷的搀扶之下,慢慢的向着屋里走去。 邱玄清与杨善登兄弟,见到师父,终于原谅了二哥,免除了惩罚,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神情紧张的,持剑护卫在俞莲舟左右两边,孙碧云与周真得二侠,却站在张松溪的左右两边,六弟兄分成两批,分别凝神戒备,慢慢的走进室内。 张三丰却瞪了他们兄弟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一脸无语的道:“你们这帮小兔崽子!真给老道丢脸。为师在这里,还害怕别人对你们出手吗?老道要是连自己的徒弟都保不住的话,那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张松溪兄弟们都是脸色微红。都是有点尴尬的一笑。却是谁都不敢说话。 独有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就不怕张三丰生气。 在张松溪兄弟们都是噤若寒蝉之时。双清却笑嘻嘻的扮了个鬼脸道:“张真人,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张三丰见到她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江湖阅历丰富的张三丰,顿时就惊觉到了不对。他立刻打了一个哈哈,忙顾左右而言他的道:“哎呀,天都这么晚了。哎呀,好困。莲舟,松溪,你们都去休息吧,为师也要休息了。” 说到这里,他便不顾形象的,转身落荒而逃。 二侠俞莲舟兄弟们都是惊愕的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思议之色。众人相顾,面面相觑,他们决计想不到,他们的师父居然也有落荒而逃的一天。 张松溪兄弟皆对双清暗暗的竖起了大拇指。给她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他们兄弟心中真心对双清佩服的五体投地! 因为,从他们兄弟拜师之日起,到今天为止。双清是唯一一个能让他老人家落荒而逃的人。 想张三丰成名多年。虽然邋里邋遢,不修边幅。但他的武功声望摆在那里。当今江湖敢对他不敬的人,那可是极为罕有。 至于能让他老家落荒而逃的人。说一句毫不夸张的话。双清倒是第一个! 有人曾经笑言,打得过张三丰的,活不过他。活得过张三丰的,却又打不过他。 真是让人无奈又无语。 刘古泉却是一脸的深闺怨妇模样,跟着双清,低声嘀咕道:“这都是一些什么人呐?出手之时,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居然敢在师父和双清姐姐这两位面前,对四哥动手?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真的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 双清却是见到张松溪兄弟们,都是满脸苦笑的,在前面走了进去,不由的啼笑皆非的叫了一声:“诶呦我勒了个去!你们兄弟就这般进去了?这地上的那个女的,你们兄弟都不管了?你们兄弟这是让我这个重伤初愈的病人,来把她搬进去吗?你们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张松溪却是一声苦笑,回头对双清道:“那怎么办呢?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兄弟都是男子,只有双清妹子你是女子,所以,只能偏劳妹子大驾了!″ 双清却是微微不快的,嘟嘟微微发白的小嘴,轻轻的抱怨道:“哼!真的是白疼你们兄弟了!我这可是还带着伤呢!除了五哥和六哥,你们兄弟都是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她口中抱怨着,却弯腰伸手一下将那女子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俯身在她的耳边悄悄的说了一句话。随后就解开了她受制的穴位。然后又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随后看着那蓝衣女子四人,淡淡的道:“你们若想讨回公道,便进去慢慢分说。当然你若是心中心虚。想转身逃走,那也随便你们。不过你们要做好承受我与张真人怒火的准备。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斟酌着来。”说完这话。她便转身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狠狠的咬了咬牙。便随后跟了进去。 那蓝衣女子四人都互相对望了一眼,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点了点头,一起跟在双清身后走进了屋里。 夫子李却一直默默的站在廊檐下看着他们。当他看见张三丰落荒而逃的囧样。心下也是忍不住暗暗好笑。 直到双清与那女子等人一前一后都陆续走进了屋里。 夫子李才陡然转身。迎着疾风骤雨,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且不表。 却说张松溪兄弟回到屋里,却见到师父张三丰,正神色正常,正襟危坐在厅堂中央。莫声谷扶着俞莲舟弯腰见过师父,方才进入里间,脱下湿衣,用帕子抹干了身上的水渍,在伤口上涂上止血消肿的药膏。包扎好了。再拿出一套干净衣裳穿上。然后兄弟俩一起出来。走到师父张三丰身侧站定。 张松溪,邱玄清等人也侍立在张三丰两侧。 随即双清在前,那女子与那蓝衣女子诸人在后,也慢慢的走了进来。 双清却不似张松溪兄弟一般拘谨。她一进屋便大大咧咧的找了一张椅子。坐在张三丰旁边。 张三丰见她搬了张凳子坐在自己身边,脸上微微露出一抹赦然之色。不由微微尴尬的笑了笑。 双清却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事。对张三丰脸上这尴尬的表情仿佛也没见到。 张三丰见到双清,没有纠结此事,也是不由的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女子却恭恭敬敬的站在了双清身前。 那蓝衣女子等人都静静的站在了一旁,等待着双清诸人处理了眼前这事情,再说。 双清见她还算乖巧。便点了点头沉声道:“你是要让我一句句问你呢?还是自己主动交代?” 那女子脸上闪过一抹不甘之色,但是想起适才在院中双清对她所说之言。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气。语气低沉的道:“我叫孟非菲,乃是 长江三峡之一的瞿塘峡孟家湾人。今日我既然技不如人,落在你们手中,那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孟非菲绝无二话!” 张三丰却是微微偏头看着她,袍袖一拂,冷冷的道:“孟非菲是吧?你先站到一边,待我老道处理了我这个二弟子莲舟的事,再来找你算账!玄清、碧云,你们兄弟把她押到后院柴房里,好生看待,可别让她逃了!” 邱玄清与孙碧云躬身答应了一声,正要上前去抓那女子,双清却是一声轻笑道:“邱师兄,且慢!” 她目光看着那孟非菲,唇角微微一翘,轻声笑道:“你是留是走,全凭自己做主。邱师弟,你们让开,都不要管她。” 邱玄清看着师父,又看看二哥俞莲舟,不知道该不该听双清的话。 张三丰却说道:“玄清,听双清丫头的。让她走。” 邱玄清见到师父发话,忙躬身答应一声,闪身让在了一边。 那孟非菲听到张三丰与双清的话,又见到邱玄清依言让开,不由的大感意外。 她目光看着双清,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低声道:“你,你当真放我走?” 双清却是眯着双眸,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狡黠之色,唇角微微的一翘,似笑非笑的道:“当然。你是走是留,全凭自己做主。我绝无二话。” 莫声谷听到双清这话,顿时大急,忙出声阻止道:“双清姐姐!不可以!这个女人欲对二哥不利,可千万不要放虎归山!” 双清尚未说话。 张三丰就一声低叱:“声谷,闭嘴!退下!听你双清姐姐的。” 莫声谷虽然心中急切,但师父的话,他却不敢不听。当即只得乖乖的闭嘴,低头退下。 那孟非菲见到张三丰呵斥莫声谷,不由得心中一喜。转身便向门口走去。 张三丰与众弟子看着那孟非菲走出去。却谁都没有吭声。 双清见到她走到门口,不由得一声轻笑:“孟小姐,慢走啊!” 她这一句话突如其来。张三丰众人皆知,这丫头又要搞怪。当下都含笑不语。 那孟非菲果然一愣。随即心中一悸,顿时止住了前进的脚步。在心中犹豫,纠结了半晌。终于还是转身乖乖的走了回来。 双清微笑道:“怎么?舍不得我们,不走了?” 那孟非菲低头紧紧的咬着下唇。心中不甘,也是极为不愿。但是却不得不违心的道:“这件事不分说明白,我是不会走的。” 其实不是她不愿走,而是她不敢走。 在她得知的情报中,这个叫昝双清的丫头,可是罕见的毒武双修,更兼心智过人。别看她平时嘻嘻哈哈,好似没心没肺。其实却是个极为难缠的主。黑道上的朋友暗中给她送了一个外号。叫她【玉面罗刹笑观音】。说她是又美,又恶心底却又善良。是个笑里藏刀的狠人。不能用正常的善恶来判断她。算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 但白道上的朋友却也送她一外号:【千面罗刹俏观音】。意思就是说她对恶人心狠手辣,就像东方耆那神话故事里的罗刹鬼一样。对好人,却如《西游记》中的南海观世音菩萨一般。救苦救难。 两个外号虽然不一般。但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说她漂亮,聪慧,杀伐果断,心思百变。喜怒难测。 不过这外号双清姐妹却不知道。 正是因为如此,这孟非菲才不敢逃走。 她不敢赌。 因为她不敢确定,双清会不会突然出手杀了她。而且单以武功而论,她不敢确定,自己是否打得过双清。况且这里还有一位,修为震古烁今的妖孽张三丰。孟非菲确定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绝对不是张三丰的对手。 她又不傻,她可不想傻乎乎的自己找虐。 双清抿嘴一笑:“算你识相。那要不,你跟邱师弟他们一起,到后面柴房里去乖乖待着?这里的事不是你可以掺和的。当然,你要是想死的话,也可以偷偷溜走,或者是杀了他们兄弟逃走。” 孟非菲低头道:“好!昝姑娘,小女子就去柴房,等你处理好了这事,再说。” 双清莞尔一笑,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弯腰将小脑袋凑到她的耳朵边,轻轻的笑道:“孟姑娘,你是个聪明人。你做出了一个非常英明的决定。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直起身来,对孟非菲挥了挥手。微笑道:“你很不错。我看好你哦。” 孟非菲怒目瞪了她一眼,转身向外面走去。 邱玄清与孙碧云向着师父行了一礼,便转身跟了出去。 等他们三人走了,不见了影子。 双清才回头看着那蓝衣女子,嫣然一笑,声音娇媚的道:“那你们的事情,又该怎么说?你们如此处心积虑的陷害二哥。到底是不是受人指使?” 那蓝衣女子却是泪光莹莹的看着她,可怜兮兮的道:“昝姑娘,小女子真的没有陷害俞二侠。” 第161章 是 非 双清见到她乖乖的站着不动。不由的一声轻笑,双眉微挑。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忍不住一声轻咦:“咦?你刚才说你叫孟非菲?哪个非?你与那孟青烟有无关系?快快从实说来!若敢有半句虚言,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那女子孟非菲道:“第一个非是是非的非,第二个非是芳菲尽的菲。那孟青烟是我被逐出家门的姑姑。我那个姑姑,心思歹毒,无恶不作,早就被逐出了孟家了。” 俞莲舟兄弟与双清等人对望一眼。 张松溪道:“那依你这么说,你们到这里来是为了杀了我们兄弟,为你那姑姑报仇了?” 那孟非菲摇头说道:“我们已经打听清楚。当初在小镇带头杀我姑姑姑父的。是武当派的俞二侠。我姑姑虽然被逐出了孟家,但她终究是孟家之人。即使她是要死,也是必须死在我孟家人的手里,由不得他人,越俎代庖。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要杀了那俞莲舟就好。不会连累无辜之人。” 张松溪冷笑道:“好一个冤有头债有主!你那姑姑,姑父作恶多端,杀人如麻,那被他们两个杀死的那些无辜之人,与小镇那清明廉洁的李县令。他们的血仇又该找谁报去?我二哥不过是惩奸除恶,顺应民意罢了。也罢,你既然是想杀我二哥,我张松溪在此。你只要打得过我,便可以去找我二哥报仇。” 张三丰却冷冷的道:“松溪,退下。这孟非菲既然是来找我徒儿的麻烦。好!你们兄弟都是我老道教的。他们找你们兄弟麻烦。那就是不给我老道面子。既然他们都不给我老道面子了。那我老道还会放过他们吗?” 双清笑道:“张真人,你这老道老道的,像念绕口令似的。你也不怕把人给绕晕了。” 她目光看着那孟非菲,借着那明暗不定的灯光。见到她约有三十多岁。长得婉约秀丽。比她那个大饼马脸的姑姑强的多了。 不过此刻的孟非菲,却是一副见鬼的震惊表情。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直到脾气火爆的莫声谷,心中极为不爽的,狠狠的踹了她一脚。她方才反应过来。 孟非菲的双眼,瞪得比牛眼还大,嘴巴张的可以塞进一个大鸭蛋! 她愣愣的看着张三丰,使劲的咽了一口口水。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这位前辈,是,是武当派的张真人?” 虽然俞莲舟他们兄弟都差不多是倾巢而出,联袂至此,这也着实令人震惊。 不过现在江湖上都知道。俞莲舟兄弟为了保护六侠殷梨亭,除了大哥,【白衣儒侠】宋远桥在武当山留守;五侠张翠山失踪;阴差阳错之下,六侠殷梨亭又成了朝廷钦犯,被押送进京之外,江湖上令宵小闻风丧胆,名声正如日中天的【武当十四剑侠】这里就已经聚集了十一位。这是他们兄弟自成名以来,第一次出现的这么齐整。这也算是极为罕有之事。要知道他们兄弟平常散处大江南北。除非师父张三丰过寿。平常要他们聚在一块儿,那都是不可能的。 就比如去年过年之时,他们兄弟有十位出现一起团年,那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团聚了。 但是张三丰的出现,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江湖上众所周知。张三丰一向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使是他亲传的,情同父子的【武当十四剑侠】,也不知道师父的行踪。 此刻孟非菲突然知道张三丰在此,并且适才抓她之人正是张三丰。她心中的不甘与委屈,顷刻间,就烟消云散。 她知道,在这位武林泰山北斗张真人面前,想要杀了他的徒弟,为她的姑姑报仇。那就不是痴心妄想。而是白日做梦。只要睡着了做梦,梦里什么都有。顿时间,她就心如死灰。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张三丰,满脸怨毒的道:“张真人,你是武林泰山北斗。是名震江湖的【武当十四剑侠】的师父。有你的庇护,小女子想为姑姑报仇,那是报不了啦。只盼张真人慈悲。杀了小女子。否则,小女子有生之年,一定会不择手段,务必要杀了俞莲舟!” 双清却是笑嘻嘻的道:“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杀我俞二哥?你丫的,怕不是白日做梦,没睡醒吧?” 那孟非菲吃惊的看着双清,愣愣的问道:“你,俞二哥?你也是武当弟子?可是据江湖传言,没听说武当派有女弟子呀?” 双清却是对她的震惊,仿佛没看到一样。只是笑嘻嘻的道:“谁说我是武当弟子啦?就我的行事作风,足够张真人一天杀我三次了。做武当弟子?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自己找虐。” 张三丰却是莞尔一笑。抬手轻轻拍拍双清的肩膀。微笑道:“小丫头,你虽然淘气,顽皮,但大节无亏。你虽然心狠手辣,但所杀之人都有该杀之道。就老道所知,你还没有杀过一个无辜之人。即使是在保护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徒弟,被群邪为攻之时。你都没有乱杀过一个好人。你这当狠则狠,当仁则仁的为人作风,可比那些假道学伪君子可爱多了。像你这么可爱,又诡计多端,忠诚善良的小丫头,天下间可不多见。老道对你疼爱都来不及,哪里还舍得杀你?至于一天杀你三次?那是不可能的。” 双清心中虽然知道,这位老人家挺心疼爱护自己姐妹,但此刻听到他亲口说出,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暖。她用洁白的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眼睛也微微泛红的道:“你这个老前辈好坏。明明知道我们没有父母疼爱,我姐姐又不在身边。你就说这些话来让我心中难过。” 说到这里,她已经忍不住泫然欲泣。 张三丰伸手将她揽入自己宽阔的怀中。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丫头不哭。你年纪比翠山、声谷、真得还小。却要让你背负那么多。也实在是难为你了。” 双清本来为了姐姐的事。心中就甚为难过。此刻听到张三丰柔声安慰,更是忍不住悲从中来。从姐姐离开之时强忍的悲哀,此刻也一发不可收拾的爆发出来。 她伏在张三丰温暖的怀抱里,哭的更伤心了。 俞莲舟与俞岱岩兄弟见到双清忽然哭的那么伤心。也都是心下黯然。此刻都是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孟非菲见到双清伏在张三丰怀里痛哭。心中却是甚感讶异。她忍不住嗤笑道:“哼!没想到你都这百多岁的老头了,居然还抱着一个小姑娘,惹得她哭哭啼啼。真是为老不尊!” 俞莲舟兄弟们见到她出言侮辱师尊。都是忍不住心中火起。性烈如火的莫七侠。更是按捺不住的拔剑出鞘。寒光闪烁间,雪亮锋利的剑尖已经抵在她的咽喉。 正在这时,一声冷笑响起。接着人影闪烁。一道锋利的刀芒蓦然在黑暗中乍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张三丰的咽喉! 那人来势奇快,二侠俞莲舟受伤极重,来不及出手阻挡。但眼光老道,他已经认出这人是谁。 当下一声厉叱:“郜常誉,住手!” 张松溪与莫声谷同时一愣,张松溪护师心切。随即长剑挥出,直刺来人后背。 莫声谷也是立刻舍了那孟非菲。挥剑刺向那人后心。 那人感觉到张莫二侠双剑刺到,当即微微侧身。左手长刀运劲挥出,格向二侠双剑。右手长刀去势不减。依旧刺向张三丰咽喉。 正在这时,张三丰左手轻抬,伸出食中二指,瞬间就夹住了疾刺而至的刀尖。 张三丰左手微微一震。在场众人耳朵中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那人刀尖已经被张三丰轻描淡写的拗断。 随着张三丰掌心内劲吐出,那人顿时感觉到一股强横又霸道的内劲,透过他的手腕经脉,向着他身体各大经脉直冲而去。 那人只觉得胸口一震,喉咙一甜,一大口腥红的鲜血,顿时狂喷而出。同时身子也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着身后急跌而出。 他向后直接飞出了两丈多远,才砰的一声重重的撞在墙上,在墙上屋顶泥沙飞溅中,又狠狠的砸在了地下。手中双刀也在空中就被震飞了出去。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便软软的倒在地下。再也动弹不得。 张松溪恭敬的道:“师父恕罪!徒儿护师不力,让恩师受惊了。” 张三丰挥了挥衣袖。淡淡的道:“无妨。这么个宵小之辈还能伤得了我老道不成?怎么?莲舟,你认识这小子?” 他后面这句话却是向着二弟子俞莲舟说的。 俞莲舟躬身道:“回师父的话,这小子,徒儿认得。他是【玄溟圣宫】宫主柳北溟的弟子。他姓郜,叫郜常誉。他是奉他师父柳宫主的命令,来抓六弟回去杀了炼丹的。”说到最后,他语气中也难掩那一抹愤然之意。 俞莲舟虽然严肃,不苟言笑,但他对这个一直想抓他六弟杀了炼丹的家伙。却一直耿耿难以释怀。 不错,来的这人正是那个消失了好久的郜常誉,郜大少爷。 张三丰一愣,随即一怒,两道长长的白眉也忍不住颤动起来。他松手放开怀中哭泣的双清,一个箭步就掠到了倒在地上的郜常誉的身边,右手一探,一股强横又浑厚的内力透掌而出,随着他单手五指凌空一抓,一式擒龙手使出,那倒在地上不断吐血的郜常誉,便不由自主的从地上飞起。一下子就落在了张三丰手中。 张三丰手指紧紧的扣着他的颈脖子。将他凌空提起。让他与自己面对面。 此刻的郜常誉,脸上胸前尽是鲜血。脸色苍白,狼狈,凄惨无比。哪还有当日悬崖上初见面时的高傲,与不可一世? 那郜常誉被张三丰紧紧的捏着脖子。却兀自不服气的瞪着他。嘶哑着嗓子骂道:“你这个不知道寡廉鲜耻的牛鼻子老道!双清姑娘冰清玉洁,岂是你这个老东西可觊觎的?!本少绝不允许你冒犯她!” 张三丰却是一愣,忍不住愕然道:“你这个混小子说什么了?我老道觊觎这双清丫头?我的年龄比她的祖父年龄都大。我当她像亲孙女儿一般。哪有你说的那种龌龊心思?你这也未免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此时,双清却是擦去了眼角的泪水。闪身奔到了张三丰身边。双手叉着小蛮腰,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气呼呼的道:“小郜,你言而无信!说好了要帮我们保护殷六哥的。可是我们遇到了这许多凶险,这怎么都找不到你的人?你躲到哪个犄角旮旯里风流快活去啦?” 郜常誉呆呆的望着她,见到她轻嗔簿怒的如花俏颜,不由得呆了。浑然忘记了自己正被张三丰捏着脖子,已然命悬一线。 张三丰却冷冷的看着他。语气凛然的道:“你是柳北溟那小瘪犊子的徒弟?呵呵!这师父不争气。教授的徒弟也不怎么样啊?” 郜常誉怒目瞪着张三丰,语气冰冷的道:“你这个老贼!居然敢骂我师父?你知道我师父是什么存在吗?他老人家要是生起气来,那可是会血洒千里,血流五步的!” 张三丰微微眯眼,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语气中也带着一丝好奇:“怎么?你小子在威胁我?不错!有胆色。比你师父那个贪生怕死的怂货强多了。” 张三丰偏头看着张松溪。语气中也微有责怪之意:“松溪,为师好像听你们说过,你莫七弟为救三哥俞岱岩,从背后打伤了这郜常誉的手下马从戎,这小子便逼着莲舟,将声谷逐出了武当派?更逼的声谷横剑自杀?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 张松溪一想起当日悬崖上发生的事。就是怒火中烧,愤怒难平。若不是双清妹子机警,见机得快。使计化解了那次危机。二哥与七弟怕不是已经在那崖上陨落了。 此刻听到师父相问。便想也不想的接口便道:“回师父的话,确有其事。” 第163章 突袭 张松溪听到她这般说,便目光望着张三丰。静候师父发话。 张三丰目光赞许的看着双清,语气中却是微有遗憾之意:“双清丫头,你的鬼点子就是多。在松溪认为这么为难的事情,却被你三言两语就化解。老道就不明白了,你这个小脑袋瓜里到底装的什么?全是聪明和智慧吗?” 双清抿嘴微笑道:“张真人,你就别埋汰晚辈了。晚辈这脑袋瓜里呀,装的可不是聪明和智慧。那全都是一脑袋高粱花子。” 张三丰大笑道:“丫头,你说话真有趣。你这脑袋瓜里,假如装的是高粱花子,那松溪他们脑袋瓜里装的啥?那全是豆腐渣?” 张松溪听到他们这段对话。忍不住苦涩一笑。但转念一想,双英妹子她们就是比他们兄弟聪明。这是不争的事实。他也没有什么好不服气,好抱怨的。这样一想,他心中当即释然。 双清笑道:“你这位老前辈就喜欢拿晚辈开玩笑。晚辈这高粱花,碰到了四哥,他们这豆腐渣。这倒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这高粱花酿酒,这豆腐渣下饭。哈哈哈!那倒是真的绝配了。那晚辈斗胆,请问一下。前辈的脑袋瓜里装的又是啥?” 张三丰一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小机灵鬼。可真够淘气的!” 张三丰目光慈祥的看着张松溪。满脸笑容的道:“松溪,这事情就这么办吧。你们兄弟商量一下,这孟家之事,与黄鹤楼英雄大会之事,你们看这怎么发英雄帖,怎么去和孟家洽谈?具体的你们自己看着办。不过有一点,可千万别弱了我武当派的威名。什么时候都给老道挺起腰杆做人。若是有人敢对你们兄弟出言不逊,你师父我可不是吃素的!记住了?” 听到张三丰如此霸气的话,张松溪兄弟们都是心中一暖,同时也感觉到无比骄傲自豪。当即躬身答应了一声:“是,师父!弟子理会得。徒儿绝对不会弱了我武当派的名声。” 双清也是微笑道:“张真人,四哥,这两个事情。可以并做一件来办。四哥可以邀请孟家之人在黄鹤楼英雄大会之时,一并做个了断。那不是挺省事的吗?况且,我姐姐的事情了了之后,时间上若是来得及的话,我们姐妹都会赶到黄鹤楼,助你们兄弟一臂之力!” 张松溪听到双清之言,顿时心中大喜,心中也有了更大的底气。 黄鹤楼英雄大会,有恩师张三丰与双清姐妹这三位妖孽压阵。那便不用担心有什么变故了。 他在心中思索了一下。觉得双清此言可行。不过,他现在却不对双清说这个谢字了。但还是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因为他怕双清说他迂腐矫情。 此件事情告一段落。 至于夫子李不见踪影,张三丰师徒都已经见怪不怪。 张三丰与双清、俞岱岩、王道宗、周真得五人先行动身,赶到青城山以东两百余里处的一处名叫“蘑菇岭”的山脉中,与先行赶到的杨善登、孙碧云,刘古泉,卢秋云四弟子会合。 俞莲舟、张松溪、莫声谷、邱玄清四侠,押着被张三丰打成重伤的郜常誉,在最后跟了上来。 俞莲舟虽然被那蓝衣女子等人出其不意,偷袭打成了重伤,但是有师父和双清二人在这,在他二人的妙手之下,加上双英亲手炼制的丹药,【雪莲玉清丹】,伤势虽然还没有完全复原,但已经好了,七八成了。 不过,张三丰和双清在走之前,先帮助聂子谦一家,看了他们一家所患痼疾,在张三丰这位大国手面前,这点疾病也算不了什么。以内力帮他们一家三口针灸了一下,驱除了他们体内的湿毒与寒气,再给他们开了几副药。喝点药疗养一下。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至于聂东家所提,想让儿子聂子谦拜入二侠俞莲舟门下之事,张三丰却无异议,只是答应他们,待六弟子殷梨亭的官司了了之后,让他们带着儿子上武当山,去拜师学艺。 聂东家他们对张三丰自然是千恩万谢。一定要拿银子酬谢他们。 但张三丰一向勤俭惯了。又是出家之人。银子要之无用。也就婉拒了。 他们一家三口并不知道。他们一直老是咳嗽。不过是被人暗中下了毒药。 当然这点毒药对于双清来说,简直不在话下。她趁着张三丰给他们针灸治病之时,便在暗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帮他们解了毒性。 在他们一家三口告别张三丰,回小镇之时,双清又偷空去了青云山一趟。 结果,不言而喻。 后来,这青云山再也没有强盗出没过。 于是当地百姓中出现了种种传说。 流传的最广的一个版本。是说有一位神通广大,从天而降的仙女。她将那些行凶作恶的强盗都收了去。还了当地一个朗朗乾坤。 百姓们甚至在传说中,将那个仙女描绘的栩栩如生,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这且不表。 却说张三丰师徒四人与双清,于傍晚时分,刚刚到达杨善登他们所居的山洞之前,便有两名穿着天师教服饰的道童出现,递给张三丰一通书札。 张三丰打开一看,顿时就勃然大怒。他双手一合,运劲一搓,那书札顿时就化作了,千万只粉碎的蝴蝶一般,四下飞散。 张三丰声音冰冷的道:“请转告张宇初那老牛鼻子。我张三丰明日中午,准时赴会。” 双清与俞岱岩、王道宗诸人见到张三丰将书札震碎,又直接称呼那位天师张宇初为老牛鼻子。言语间丝毫都不客气。便知道,这位老人家动了真火。 双清却是仗着张三丰宠爱,笑嘻嘻的道:“前辈,他是道士,与前辈算是同宗同派,又是御封的天师。你称呼他为老牛鼻子。那好像不太礼貌哦。” 张三丰却寒着脸,语气愤然的道:“对这个老牛鼻子礼貌?哼!他明知道善登、碧云、古泉和秋云,都是我老道的徒弟。他们四兄弟也没有冒犯他。可是他居然亲自出手抓了他们。以他们兄弟的性命来威胁老道与他相见。这不是存心要老道好看吗?既然如此,老道又何必给他好脸色?” 俞岱岩兄弟们都是一脸讶异之色,俞岱岩失声叫道:“什么?师父!杨师弟他们都被那张天师抓了?怎么会这样?” 张三丰却是一脸的鄙夷,轻哼道:“张宇初这老小子。明里不敢与老道交手。却使出这等下作手段,来对付老道的徒儿。呵呵,他可真有出息。果然不愧为御封的天师!” 双清却是抿嘴掩口娇笑不已。 她目光扫过张三丰师徒,笑嘻嘻的道:“前辈,你的好徒儿落到了他的手中。那你还不得投鼠忌器,乖乖听话?” 张三丰却不屑的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投鼠忌器?呵呵!他敢!” 双清笑道:“张真人,你可别吹牛。晚辈就不相信,你明日赴约之时,见到杨兄弟他们,你还能如今日这般淡然自若?” 张三丰却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小丫头,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你不想办法帮忙化解这个难题,还怎么尽拆老道的台?” 双清却眨了眨眼,调皮的一笑:“好不容易有机会看到你老人家出手。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晚辈怎能放过?” 张三丰见到她这般淘气,不由的无奈的摇摇头。抬手轻轻拍拍她的后背,轻笑道:“你这个淘气的小丫头!叫我怎么说你好呢?你呀,真是讨打!” 说话间他抬起右手食指,轻轻弹了一下,她莹润光洁的额头。 双清“哎呀!”一声尖叫。抬手拍向张三丰胸口,口中骂道:“你这个糟老头儿,净欺负人!” 二人打闹一阵。却也其乐融融。气氛也是温馨融洽了起来。 张三丰却是叹了口气,正想说什么时,双清忽然道:“张真人,晚辈忽然想到一事。晚辈有种感觉,那张宇初既然如此卑鄙无耻,对杨兄弟他们下手,现在前辈在这里,你说那老小子,会不会再次不要脸的,对俞二哥他们出手?” 张三丰闻言一凛,眼中掠过一抹担心之色。 双清却是笑嘻嘻的道:“前辈不用担心。小女子先去接应二哥他们一下。这老小子不来找二哥他们麻烦便罢了。若是他敢来,嘿嘿!晚辈定要让他栽个大大的跟斗,让他灰头土脸的回去。你们就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她的话音刚落,足尖一点地面。娇俏美好的身子,顿时就在原地消失。 三侠俞岱岩看着双清消失的背影。一脸担心的道:“师父,那龙虎山张天师,是与您老齐名的高人。更是一位功参造化的前辈高手。双清妹子重伤初愈,以她的武功修为,能打得过这位前辈吗?” 张三丰却是悠悠的一叹。抬手轻轻拍了拍爱徒俞岱岩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岱岩,你的脑袋里装的真的是豆腐渣吗?你这双清妹子一向古灵精怪。你觉得,她会傻傻的与那张宇初,真刀真枪的硬碰硬吗?” 俞岱岩一愕,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他忍不住一声低呼:“啊!徒儿明白了。双清妹子她是要以智取胜!” 张三丰赞许的点了点头。 随后师徒四人就在这山洞里面,吃了点干粮。便各自找地方,闭目盘膝打坐,休息了起来。 却说俞莲舟兄弟押着郜常誉,向着蘑菇岭策马疾驰。 天交未时,俞莲舟兄弟们因为急着赶路,却是错过了吃饭打尖的地方。 他们兄弟都是昨天一夜未曾睡觉,一大早上的,就又被那蓝衣女子与孟非菲的事,搞得焦头烂额,疲惫不堪,连早餐都没顾的上吃。特别是二侠俞莲舟,还被师父罚跪了一夜。又淋了一夜的雨。 若不是被他们打伤了。他恐怕还是会跪在那里受罚。到现在,大家都是粒米未进。此刻,都已经是饥肠辘辘。 张松溪策马与俞莲舟并肩而行,他抬手指着东方山麓云雾飘渺处,沉声说道:“二哥,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此去那蘑菇岭,怕是还要大半天的路程。我们这几个兄弟,现在都是饥渴难耐,这般状态,即使是到了那里,恐怕也是帮不了什么忙。小弟的意思,我们是不是该停下来,找个吃饭的地儿,吃饱了再动身?” 俞莲舟点了一下头,回头对邱玄清说道:“邱师弟,你到前面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饭馆茶楼或者是其他卖吃食的地方?” 邱玄清在马上躬身答应了一声,便拍马向着前面疾驰而去。 众兄弟都随后缓缓而行。 半个时辰后,还不见邱玄清回来。 俞莲舟与张松溪心中奇怪,以邱玄清坐骑的脚程,便是他跑出三十余里,此刻也该回来了。 莫声谷道:“二哥、四哥,我去看一下,邱师弟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松溪道:“好!七弟,一切小心!” 莫声谷答应了一声,便拍马赶了上去。 俞莲舟兄弟二人押着郜常誉,略微加快了步伐。 不知怎的,兄弟二人心中,突然同时浮现出来一抹浓浓的不安,不由的同时策马疾驰了起来。 谁知道,他们三人刚刚策马奔出了一百多丈,便见到七弟莫声谷满脸惊慌,满身是血的骑马向着他们奔了过来。 他边向着他们兄弟奔跑,边大声叫道:“二哥、四哥快跑!对头来了!他们的武功太高,抓了邱师弟,还打伤了小弟!” 他刚刚说到这里,一大口鲜血突然狂喷而出! 这一下,顿时就让俞莲舟兄弟惊怒交加,二侠顾不上那马上的郜常誉,更加心忧七弟莫声谷的生死安危,也不顾七弟的提醒,二人同时伸手一按马鞍,借势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凌空向着莫声谷扑去! 莫声谷虽然被对方重伤,但是尚未失去行动能力,他见到二位兄长不退反进,向着他扑了过来。不由的大急,正要出言阻止,却忽然听到身后一声长笑响起:“哈哈哈!没有想到,大名鼎鼎,名震江湖的【武当十四剑侠】,却是如此不堪一击!” 随着话声,一道白影一闪,顷刻之间就落在了七侠莫声谷的马背上,左手探出,疾扣莫声谷后颈天鼎穴! 第164章 劫杀 眼看到那人就要抓住莫声谷。 张松溪兄弟顿时大急,此刻,他们兄弟的修为深浅立刻就显现了出来。 只见俞莲舟身在半空,双足猛然一曲,随即用力的一蹬,颀长的身子顿时就似一支离弦之箭,向着七弟爆射了过去! 在他去势将尽时,他右足狠狠的一蹬旁边的一株大树粗壮的枝杆,身子再次借力蹿出。就这两次借力,他已经跃出了十多丈远。 各位可能要问了,既然这位俞二侠的轻功如此高明。那为什么宽约四丈的悬崖他不能过去呢? 其实很简单。因为平地跨越,与悬崖飞渡不同。平地跨越,随时都有着力点。他再怎么样也只不过就是摔在地下,可能会狼狈一点。却无性命之虞。可是过悬崖不一样。身在空中那可是无处借力。只要有半点疏忽,那可是会摔得粉身碎骨的! 当他再次飞纵而起之时,已经到了莫声谷身前一丈多外,他右手一挥,长剑出鞘,口中一声厉叱:“鼠辈,看剑!” 声落,剑到! 长剑一式“揽雀尾”,轻飘飘的刺白衣人后心至阳穴! 他这一剑,似慢实快,似缓实急,却带着无尽的凌厉与杀意! 张松溪功夫略逊于二哥俞莲舟,但是也是以前后脚之差赶到。 他们兄弟配合默契,俞莲舟长剑刺向那人后心,张松溪长剑一震,口中一声轻叱:“看招!”一式“单鞭”以掌法化入剑招,疾刺那人小腹丹田穴! 那白衣人显然没有想到,张松溪兄弟俩会来的这般快!而且,二侠的剑法如此精妙凌厉。 他百忙中不及躲避,却情急智生,他的左手蓦地一沉,一下子就扣住了莫声谷的后心大椎穴,右手顺势就捏住了他的肾腧穴,双足勾住马蹬,同时身子一侧,双手用力的一举,将莫声谷的身体举起,去挡俞、张二侠的长剑。 莫声谷被他扣住了大椎与肾腧穴,顿时就失去了反抗能力,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到二哥,四哥的长剑,刺向自己的身体。 俞莲舟兄弟眼见到即将救出七弟莫声谷,却没有想到,突然功亏一篑,以毫厘之差,七弟就落入了对方手中,成了对方的挡箭牌。 兄弟二人无奈之下,只能立刻收手不攻。心中却泛起了一抹浓浓的愧疚与无力感。 那白衣人见到他们兄弟收手,不由得得意一笑,语气中充满了讥讽之意:“呵呵,你们的反应虽快。却仍然抵不过我。俞莲舟,张松溪,你们立刻弃剑就缚,贫道还可保你七弟无恙。否则,贫道便废了他的武功。让他和殷六侠一般,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俞莲舟兄弟都是咬牙愤怒不已。张松溪沉着脸道:“阁下是天师教的人吧?你们做此阴损卑鄙之事,贵掌教张宇初真人,知道吗?我那位邱师弟又何在?” 那白衣人大笑道:“哈哈哈!江湖朋友都说,武当张四侠聪明机警,机变无双。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张四侠,你放心,令师弟不过是受了点伤。性命却是无碍。不过,”他话风一转,一声冷笑:“若是俞二侠和张四侠不听话的话,他的下场又会是如何?那贫道可不敢保证。” 俞莲舟兄弟对望一眼,又见到从不远处山石之后,走出来的数十名身穿天师教服饰的道士。 他们兄弟感受到,那些道士身上散发出的强横气势。不由的心中一片绝望冰凉。 他们兄弟知道。凭他们二人之力,一定救不出七弟与邱师弟了。 那先前现身的白衣道士,顺手点了莫声谷身上十多处穴位,将莫声谷交给了他的同伴。 莫声谷身不能动,口却能言,他流着泪大声叫道:“二哥,四哥快跑,不要管我。去找师父和双清姐姐!他们一定会有办法救我们的。你们快跑啊!” 那道士抬手一巴掌就向着他呼了过去,口中骂他道:“姓莫的小子,闭嘴!” 俞莲舟兄弟,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一巴掌拍在七弟脸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顿时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只急的双目通红,双拳紧握。浑身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转身面对着俞莲舟兄弟,一声冷笑:“怎么,很愤怒很伤心吗?呵呵!你们还想做困兽之斗?你们就真的不在乎,莫声谷与邱玄清的死活吗?” 张松溪一声长叹,右手一松,长剑“呛啷啷”一声落地,口中轻轻的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龙虎山天师教,皇上御封的护国神教,居然也是一帮卑鄙无耻之徒。我张松溪受教了!” 那道士见到张松溪束手就擒,不由的嘴角露出一抹讥诮之色。他大手一挥。便有两名天师教弟子过来。将长剑搁在了他的脖子上。另一人用绳子将他五花大绑,将他押了下去。 他目中泪光盈盈的望着二哥,眼中闪过一抹绝望之色。低声说道:“师父他老人家,一定想不到,我们兄弟,居然在这里被抓了!我们给师父丢脸了。” 俞莲舟目光望着被抓住的七弟莫声谷,又看看斗志全失,被五花大绑的张松溪,不由一声喟然长叹:“四弟,七弟,都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恩师。” 他目光望着那白衣道士,目光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语气冰冷的道:“我武当派皆是响当当的好男儿。只有站着生,岂能跪着死?四弟,七弟,但愿我们来生还是兄弟。我们来生再见!”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起长剑。向自己颈中刎去! 张松溪与那被那道士制住的莫声谷,突然见到俞莲舟横剑自刎。顿时忍不住大惊失色。齐声惊呼道:“二哥!不要!” 张松溪此刻却顾不得七弟,与身上的绳索,体内真气爆发之下。砰砰砰连响不绝。身上绳索尽数断绝。双足在地上狠狠的一踏,身子蓦然凌空飞起,已经向着俞莲舟扑了过去。 莫声谷穴道受制,动弹不得,只能无力的大吼了一声:“二哥!”已然是泣不成声。 那白衣道士乍见俞莲舟横剑自刎,也是忍不住脸色大变。只是他也顾不上张松溪挣脱束缚。身子一闪,右手一挥,手中拂尘已经向他手中长剑卷去。 可是他二人都相距尚远,阻之不及。 眼看着俞莲舟长剑划破了颈部皮肉,一股鲜血飙射了出来。 莫声谷绝望悲泣之下。下意识的大声叫道:“双清姐姐,救命!”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娇媚的女子声音响起:“哟!好一个大名鼎鼎的天师教!可真够卑鄙无耻的。” 随着话音,紫影闪烁,一个俏生生的身影,蓦然浮现在俞莲舟身前。她劈手夺过了俞莲舟手中的长剑。一声轻笑:“二哥,你可真够出息的。多大的事儿,就这么想不开?”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张松溪与俞莲舟、莫声谷都是心中大喜过望。一齐激动的叫道:“双清妹子(姐姐)!” 不错,来的正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双清。 俞莲舟本身就是重伤未愈。适才为救七弟莫声谷,全力爆发之下,身上伤口已然再次裂开。此刻脖子也受了重创。见到双清突然如神兵天降般的现身,顿时心中一松。再也坚持不住。脑袋一歪,身子一软,顿时就晕了过去。 双清本身就离得很近。她便顺手揽住了俞莲舟的身子,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右手五指连弹。顷刻之间,就止住了他身上流血。同时一股精纯浑厚的内力,从他后心至阳穴慢慢输了进去。 此刻张松溪也赶了过来。他见到双清出手救下了二哥。不由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当即握拳守护在双清二人身边。 说实话,俞莲舟兄弟们的运气好的,不要不要的。 双清告别张三丰师徒赶过来时。骑的可是【幻梦湖】送给她的那匹【紫骝驹】。那马儿可是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千里良驹。 那天师教在前方山谷中设伏,以绊马索抓住了邱玄清。在邱玄清挣扎反抗之时,被天师教的人臭揍了一顿。直到打断了他一条腿骨。并点了他的穴道。他方才老实下来。他们刚将邱玄清绑好。七侠莫声谷便寻找了过来,他们三大高手伏在岩石后偷袭,才在出其不意之下,打伤了莫七侠。 不过他们也没讨到好处。三大高手一人被莫七侠以《阳关三叠》一拳打成了重伤。另外一个人却被他以恩师所授的【神门十三剑】,挑断了右手手腕上的经脉,成了一个废人。 即使如此,还是让莫声谷逃了出去,得以让他给俞莲舟二侠示警。 不过,俞莲舟兄弟情深,不肯丢下师弟,独自逃命。在出手救七弟未果之时,性格刚强的俞莲舟,宁愿自刎身亡,也不愿被抓受辱。 但是,双清似乎料敌机先,她一到了山谷中,立刻便放出了【蔓金忘忧散】,将山谷中众人尽皆迷翻。兵不血刃的就救了邱玄清。并简单的帮他处理一下腿上伤口。然后将他搬上了一株大树。让他好好躲藏起来。等事情了结之后,再去接他。 随后就跟在这白衣道士同伴身后。她正要伺机出手救出莫声谷,却是没料到俞莲舟会自杀。莫声谷更是出声叫她救命。 她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俞莲舟自刎身亡,而见死不救。迫不得已之下。双清只能现身相救。 闲言表过,言归正传。 那白衣道士陡然见到双清现身。不由的大感意外。 他冷冷的看着双清这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儿。又听到张松溪兄弟叫她“双清姐姐”,顿时就知道了这少女的身份。 他不由的连退三步,满怀忌惮的与双清拉开了距离。 开什么玩笑?这姑娘可是毒武双修的。随便整点毒药毒虫什么的。就可以让他们全军覆没,毫无半点反抗之力的,死无葬身之地。 人呐?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 他用手捏了捏手中的拂尘。单掌打了个问讯:“无量天尊!施主可是昝双清姑娘?久仰久仰!素闻姑娘对武当派上下维护有加。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今日既然是昝姑娘出面,那这俞、张二侠,贫道看在姑娘的面子,今日就放过他们。贫道告辞。” 说完这句场面话。他转身就走。走的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双清却是一声轻笑。将靠在自己怀里的俞莲舟,交给身边严阵以待的张松溪。身子微微一晃。便拦在了这道士身前。 那道士心中一凛,拂尘微举,微微躬身道:“无量寿佛!昝施主拦住贫道之路,所谓何来?” 双清微笑道:“道长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道长要走也行,可是,我这七弟?那还要请道长行个方便。” 那道士,脸色难看的道:“施主,请不要为难贫道。贫道看施主份上。已经放过了俞二张四。这莫七,请恕贫道,难以从命。” 双清嫣然一笑。双手抱胸。左手托住自己雪白粉嫩的下巴。笑嘻嘻的道:“道长,请你搞清楚。小女子不是与你商量。而是命令。我说不说,是我的事,你听不听,就是你的事。不过,你听不听话,后果却不一样。道长可要考虑清楚了。” 那道士脸色微变。语气也变得森然冰冷起来:“昝施主,请不要逼人太甚!” 双清轻笑道:“我逼人太甚?呵呵呵!你们抓了我杨兄弟,孙兄弟,刘兄弟和卢兄弟。现在又打伤了邱兄弟,抓了莫兄弟。我若是不出现,你就逼死了俞二哥。抓了张四哥。你们管这叫,我欺人太甚?呵呵,这到底是谁欺人太甚?道长,你这出家之人,可真是会颠倒黑白,胡说八道啊!难道这就是你们天师教的教规、教义?” 张松溪兄弟听到双清这话,更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张松溪道:“双清妹子,你说的都是真的?若果真如此,妹子要是不及时出现,那我们【武当十四剑侠】,除了山上的宋大哥,失踪的张五弟,被押送进京的殷六弟,及陪伴在恩师身边的,俞三哥、王师弟与周真得小师弟以外,将会一死七伤。损失惨重!” 说到后来,他的语气也变得愤怒冰冷起来。 双清点了点头,神色也变得冰冷起来。 她冷冷的道:“天师教的牛鼻子。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留下我七弟,并放了其他几个兄弟。本姑娘还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别怪本姑娘打上你们天师教总坛。杀一个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那道士感受到她身上的冰冷,与凛冽的杀气。顿时不受控制的又退了三步。 声音中也控制不住的,带上了一丝颤抖之意:“这都是我们掌教真人下的命令。贫道只是一个跑腿的。做不了主。” 双清冷冷的道:“那关我屁事?我只要你放了我七弟他们。其余的与我无关。” 那道士面露为难之色。还待再说。 双清双眉微皱,突然踏上一步。右手一挥,只听一串叮铃铃铃声响起。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除了武当派二人以外,全部抱头失声痛呼起来。 不一时,全部瘫倒在地。失去了行动反抗之力。 双清从人丛中走了过去。俯身扶起倒在地上的莫声谷,随手用短刀割断了,绑在他手足上的绳索。并解开了他受制的穴道。 莫声谷双手脱缚,立刻激动的一下子就抱住了双清。大声哭泣起来:“双清姐姐,你可来了!这些牛鼻子道士欺负我们......呜......” 此刻刚刚清醒的俞莲舟与张松溪,也是忍不住喜极而泣。 双清却一脸嫌弃的推开了莫声谷,口中笑骂道:“七弟,男女授受不亲,你忘了吗?你去抱你二哥四哥去!” 第165章 反制 张松溪哭笑不得的道:“双清妹子,你说你这叫什么事啊?让七弟一个大男人,抱我们兄弟算什么?” 双清抿嘴笑道:“算什么?算兄弟情深呐。废话就不多说了,快回去吧,要不尊师会很担心的。” 莫声谷急忙道:“双清姐姐,那我邱师弟呢?快帮忙把他也救出来吧。″ 双清却叹了口气。嗓音低沉的道:“邱师弟已经被他们押送走了。这恐怕一时三刻的追不上了。七弟,对不起。姐姐让你失望了。” 莫声谷满脸失望愧疚之色,满心懊恼的道:“我们当时就应该陪着邱师弟一起的。不该让他一个人孤身犯险。都是我们不好。” 张松溪却是被他这个样子,弄得哭笑不得。 他看着双清,无可奈何的道:“妹子,你真的很淘气。你明明已经救出了邱师弟。你为什么还要逗我们七弟呢?你看他都被你急的。你呀,真是个淘气的小丫头。” 莫声谷听到四哥之言,不由得疑惑的问道:“四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双清姐姐已经救出了邱师弟?这......” 双清自己也是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四哥,看来,你脑袋里装的,也不是豆腐渣呀?你怎么知道我救出了邱师弟的?” 张松溪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沉声说道:“因为那不是你的性格。你既然看见了邱师弟被抓,以你的性格,你会袖手旁观,无动于衷?那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双清轻笑道:“哦?没想到四哥都还挺了解我的。好了,七弟,你别着急了,姐姐是逗你玩的。我确实是救了你的邱师弟。走,我们去把他接下来,一起回去吧。” 说完这话,双清当先便走。 她刚走的两步。忽然想起俞莲舟的伤势。 便又折转回来。来到俞莲舟身边,轻声问道:“二哥,你的伤怎么样?还能走吗?” 俞莲舟微微皱眉。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体内真气流转。可是当真气流转到左胸之时,顿时一阵剧痛袭来。他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但还是强忍住疼痛。低声道:“愚兄被他们打的这左胸伤口处,真气运行不畅。想来是伤了经脉。不过我可以忍一下就过去了。走吧,先去接了邱师弟,我们就回去。″ 双清不由皱眉。狠狠的跺了一下脚。满心懊恼的道:“我怎么尽钻研这毒药呢?我为什么不学一点治病救人的方法?当初我但凡专心一点,跟师傅学一点医术。那现在也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她目光看着俞莲舟,心中思绪百转。暗地里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眼前一亮。 她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暗紫色的小木盒,打开盒盖,从里面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打开瓶塞,从瓶中倒出一粒淡绿色的药丸。 她将药丸递给俞莲舟。轻声笑道:“我差点忘了。这是我们从尼泊尔出来之时,恩师留给我们的保命灵丹。【九天琼花回阳丹】。这丹药可以解百毒。通经络,补气养血,对于身受内伤之人,更加大有裨益。便是只剩下一口气之人。服下这丹药,也可以将他性命保住。这也算是,我们姐妹俩压箱底的宝贝了。” 俞莲舟却是微微摇头不接。他目光平和的看着双清,却语气坚决的说道:“不行!这是尊师留给你们的保命灵丹。我若是吃了,你们不是没有了?若是万一哪天你们遇上紧急情况,没有了这灵丹妙药,那岂不是糟糕之极?再说你们姐妹帮我们兄弟已经够多了。我们怎么还能吃了这丹药?你收回去吧,我是不会吃的。” 双清却是嘟起了小嘴,一脸不高兴的道:“俞二哥,你这不是太见外了吗?你以为我师父给我这丹药,就只有这一两粒呀?你当我师父就这么小家子气,对自己的徒弟都舍不得?” 俞莲舟一愣,见到她嘟着小嘴,微微不快的模样。心中掠过一抹不忍。只能伸手接过丹药,放入口中咽下。 双清见他乖乖听话的服下了丹药,心中不由得如释重负。暗暗的舒了一口气。 她对着他们兄弟嫣然一笑。不无傲娇的道:“哼,这还差不多。走了,我们去接邱师弟。” 这丹药果然有奇效。俞莲舟服下这药丸,略微运气调息了一下。顿时感觉到,胸口那憋闷,郁阻不畅的感觉,顿时消失了大半。虽然还是无法运气动武,但行动却是无碍了。他不由的在心中暗暗称奇。 此刻,见到双清转身就走,他们兄弟三人也随后跟上。 不一时来到了那山谷中。 兄弟三人见到那些,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天师教弟子,对于双清的手段,却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不过,这次双清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痛下杀手,只是以迷药将他们迷翻了而已。 这一点都让他们兄弟颇感意外。他们心中迷惑,这丫头啥时候转了性子啦?变得这般心慈手软起来?不过这却是好事。这总比她,分青红皂白,乱杀无辜好得多吧。 双清却没有理会他们的心思。 她径直走到山崖边的一棵,亭亭如盖,枝繁叶茂的大树下。足尖轻轻一点,便跃上了树梢。 在繁枝绿叶间,她伸手抱起依靠在树桠间,重伤的难以动弹的邱玄清,转身跳了下来。 俞莲舟兄弟见到邱玄清无恙,都是心下欢喜。可是见到他鼻青脸肿的凄惨模样,又见到他左腿鲜血淋漓,又是忍不住担心。 莫声谷急忙道:“双清姐姐,我邱师弟的腿?没什么大碍吧?” 双清微微摇摇头,愤愤不平的道:“七弟放心。邱师弟除了腿伤有点麻烦之外,其他的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二哥,四哥。那些天师教的人当真歹毒!亏得他们都还是出家之人。他们使用鬼域伎俩,抓住邱师弟也就罢了。居然还下重手打断了他的左腿!哼!那个狗屁天师,张宇初老杂毛!看着他那个仙风道骨的样子。我还以为他真的是个涵养功深的前辈高人。没想到居然那么腹黑。呵呵!他和尊师张真人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下次碰到他,本姑娘非得好好修理他一顿不可。” 俞莲舟兄弟都看着双清,听到她对他们一口一个二哥,四哥师弟的叫他们。俨然已经将他们当做了至亲之人。心中也是不由的感动莫名。他们兄弟知道,她这是为他们兄弟鸣不平。 俞莲舟对着双清微微躬身,语气诚恳的道:“双清妹子,你对我们兄弟的关怀与帮助,对我们的好。我们兄弟都记在心里。这个谢字我们兄弟就不说了。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们的亲妹子。妹子在上,请受哥哥一拜。” 说到这里,他对双清便是拱手一揖。 双清轻笑着闪过一边。不受他这一礼,口中娇嗔道:“哼!俞莲舟!你这个大傻子。你既然当我是你亲妹子。为什么还要对我这般客气?你们再这样对我客客气气的。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话间,她在邱玄清身边蹲下身子,刚才为救张松溪兄弟,只是匆匆的为邱玄清止了一下血。并未给他治疗包扎。此刻方才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 她看了半晌。却摇头叹了口气。目光看向俞莲舟,一脸歉意的道:“二哥,四哥,实在对不住。解毒祛蛊,我倒还在行。可是这治疗筋骨损伤,小妹实在是爱莫能助。你们是张真人的弟子。应该也通医术,那要不你们来看看?” 武当派众兄弟中,大哥宋远桥冲淡宏远,医术甚精;小师弟榔梅真人,精研奇门遁甲,五行术数,与丹道医学。可惜他二人都不在此间。俞莲舟一生痴迷武功,对医道也只是一知半解。莫声谷拳脚功夫与剑术,都深得张三丰真传。对医术,则是一窍不通。 还有一个王道宗,医术虽然已经登堂入室,比眼前这几位高明了不少。此刻却在师父张三丰身边。鞭长莫及。 至于张松溪,对医道虽有所涉猎,却不甚精。 虽然如此,但众人皆是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腿断了,可马虎不得。一个不好,武当派又要多一位拐杖剑侠了。 当下众人商量了一下。张松溪在树上折下了两根较粗的树枝。摸着邱玄清的断骨的方向,以树枝将他的断骨处,小心翼翼的包扎固定起来。 但他这般伤势,显然不能自己骑马。 莫声谷身子魁梧,当即将他牢牢抱住,正准备转身便走之时,双清忽然将他拦住,一脸无语的道:“七弟,此处离蘑菇岭,还有大约百里多地,你凭着双腿,抱着邱师弟,得走到猴年马月去?” 莫声谷着急的道:“那怎么办?二哥伤的不轻,邱师弟腿骨又断了。他可不能骑马。那我们该怎么回去?” 张松溪道:“你骑在马上,再抱着邱师弟,不可以吗?” 莫声谷也是恍然大悟,立刻说到做到,撮唇一啸,他所乘坐的那匹黑色马儿,已经跟随他多年。此刻听到主人召唤。立马一声长嘶,一阵风般奔了过来,在他身边立定。莫声谷抱着邱玄清,闪身跃上马背。 张松溪却扶着二哥俞莲舟,目光望着远处的坐骑与郜常誉,忍不住一声轻叹。 毕竟那马儿不是他们兄弟一直饲养的。现在他们乘坐的坐骑是【幻梦湖】赠送的。不像七弟的马儿,那么精通人性。 双清自然也看到了那郜常誉,当下伸出芊芊素手,向着郜常誉轻轻的招了招。 郜常誉突然见到他心中的女神,向他招手。便鬼使神差的,牵着俞张二人的坐骑,骑马快步奔了过来。 正在这时,一直滞留在庆余镇上的干将莫邪,与春夏秋冬四姝,也随后赶了上来。 六人来到张松溪等人身前。向着众人躬身行礼。 干将莫邪齐声道:“昝二姑娘,你们出发,怎么不叫属下兄弟一声?难道姑娘是嫌我们兄弟武功低微,帮不上忙?” 双清微笑道:“两位兄弟言重了。二位兄弟与四位姐姐能来帮忙。小女子真是求之不得。岂有嫌弃之理?诸位既然到了,”说到这里,她目光中闪过一抹狡狯之色,她目光扫过,倒在地下的天师教教众,接着说道:“那便请帮忙。用绳索将这些人全部绑住双手。连接起来。我们将他们押上,去见张真人。看他老人家怎么发落这些天师教的混蛋。” 干将莫邪与那春夏秋冬四女,都依言而行。 俞莲舟与莫声谷都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心里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张松溪却是心中恍然。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不无敬佩的道:“难怪师父对你那么喜欢。你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果然用的妙不可言。那天师教张宇初,既然抓了我们那么多兄弟,让师父和我们兄弟投鼠忌器,束手束脚,现在我们抓了他们那么多人,也算是有了制衡他们的一个砝码。” 双清却是摇了摇头,语气凝重的道:“张四哥,你想的也太简单了。那张宇初抓住的,可是你们情同兄弟的师兄弟。和我们抓住的,这些天师教的虾兵蟹将小罗罗,都不是一个档次的。那张宇初在不在乎,买不买账都还是两说。不过也总算是聊胜于无吧。走吧!” 此刻,干将莫邪等人,已经将那些天师教的人,都绑缚停当。 双亲随手丢了一瓶药递给干将。让他为那些人解决了迷药之毒。 随着那些人纷纷醒来,当发现自己双手被绑的紧紧的。浑身真气内力也无法运转,顿时是又惊又怒。纷纷出声喝骂起来。 双清诸人却置若罔闻。 那领头的白衣道士,也是惊怒交加。他厉声呵斥道:“昝施主,你这是何意?俞二侠,你们武当派好歹也是江湖中的名门正派。今日竟然干出这种龌龊之事,也不怕传出江湖让人贻笑大方?” 张松溪却不以为然的笑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你要要杀要抓我们兄弟。如今被我们反杀。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有什么好贻笑大方的?” 那道士气的吹胡子瞪眼的骂道:“那怎么可以同日而语?你们是大侠,是名门正派。怎能用迷香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们这不是给尊师张真人丢脸吗?” 双清却不满的白了他一眼。轻轻的哼了一声:“你这个老牛鼻子,是不是眼瞎呀?谁告诉你迷香是张四哥他们放的啦?你就是挖地三尺,搜遍他们武当山,你也找不出这玩意儿。你这纯粹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给本姑娘再瞎哔哔,信不信本姑娘将你们全部毒哑了,让你们一辈子也开不了口,说不了话?” 那道士听到这话。立刻闭嘴,再也不敢放半个屁。 当下,莫声谷抱着邱玄清,与俞莲舟兄弟骑马并肩在前。干将莫邪与春夏秋冬四姝,握着长剑提着双刀,在两翼而行。中间押着天师教众人,就仿佛赶着一群听话的小绵羊。 双清与那郜常誉骑马并肩而行。大家一齐向着蘑菇岭赶去。 第166章 算计 却说,此刻已到酉时时分。一轮火红的日头已垂到远处山崖之后。在晚霞的笼罩之下,山间河谷中,雾霾渐渐升起。远山近景一片雾霭苍茫。 张三丰师徒正在山洞中休息。 俞岱岩心中正在默默计算。按理说,双清前去迎接二哥他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刻也应该回来了呀。这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他心中正在忐忑难安之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张三丰却不以为意。连眼皮子都没抬。 三侠俞岱岩与王道宗、周真得兄弟却一起站了起来。手执长剑,快步抢了出去。 当他们刚走出洞口,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二侠俞莲舟与莫声谷。 俞岱岩见到二哥他们无恙归来,不由的满心欢喜。正打算打个招呼。却蓦然见到七弟莫声谷浑身是血。又见到他怀中抱着的,邱玄清。不由得大吃一惊。 忙快步抢了上去。大声叫道:“七弟!你没事吧?邱师弟怎么啦?” 随后跟出来的王道宗,也大步抢了上来。左手扶着邱玄清,右手便伸手捏住他脉搏。一看之下,不由皱眉道:“三哥,七哥,八哥伤的不轻。是谁打伤八哥的?双清姐姐呢?她不是赶去接应你们了吗?”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你们都说双清姐姐那么厉害,可是怎么还是在她的眼皮底下,让七哥、八哥都被打伤了?这双清姐姐有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呀? 因为自打他与双清认识以来,就没有见过她出手。对于她的身手如何,他心中还是打了个问号的。 当然,他这话只敢在心中嘀咕。却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二侠俞莲舟慢慢从马背上溜了下来。他对三侠俞岱岩道:“三弟,师父呢?愚兄有事要回禀师父。至于你们问的问题,稍后就知道了。王师弟,你帮忙把邱师弟扶下来。他左腿腿骨断了。你看能不能给他治疗一下?” 俞岱岩诸人都是一惊,忙抢上前去,帮助王道宗将邱玄清抬了下来。 此刻,张三丰也背着双手,从山洞中缓缓走出,他目光扫了一眼众弟子,便见到了重伤的邱玄清与受伤不轻的莫声谷。 他不由的心中大怒,又是着急,又是担心的皱着眉头,一大步就掠了过去。双手伸出,分别握住莫声谷与邱玄清二人的手腕。 他的手指刚刚一搭上他们的腕脉,立即便发现了,他们的伤势着实不轻。 张三丰不由的脸色一沉。冷然问道:“莲舟,这是怎么回事?” 俞莲舟见到师父出来。正要过来见礼,却突然听到师父问话。忙走上前去躬身行礼:“好教师父得知。弟子兄弟在路上遇到天师教伏击。邱师弟被擒,并被打断了左腿腿骨,莫七弟重伤被擒,那些人以七弟与八弟的性命相威胁。逼迫弟子与四弟束手就擒。”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脸色微微一红。但还是如实说道:“弟子宁可拼着一死,也不愿被擒受辱。但因为顾着七弟、八弟的性命,弟子不敢与他们拼命。只得横剑自刎。千钧一发之间,双清妹子忽然赶到,她于顷刻之间,就逆风翻盘。将他们一个不剩的全部抓了起来。现在被押送到此。请师父发落!” 听到二侠俞莲舟这一番话,一向对众弟子谦淡平和,慈祥有加的张三丰,也是顷刻之间就恼怒的两道浓眉都忍不住竖了起来。他双眼圆瞪。语气中也充满了怒火:“好你个张宇初老杂毛!居然如此卑鄙无耻,不择手段!好,很好!你既然如此下作,丝毫都不顾及你天师的身份。那老道还给你什么面子?” 他袍袖一拂,怒气冲冲的道:“莲舟、岱岩,将天师教这些混蛋全部关入这山洞里。好生看守,别让他们跑了。明天我老道一定亲自向那老杂毛,讨要一个说法一个公道。” 此时,双清骑着马儿,与那郜常誉一起,姗姗来迟。 当她见到张三丰气愤的要俞莲舟兄弟,将那些天师教的道士一起关入山洞之际。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从马上跳了下来。足尖轻点,便跃到了张三丰身边,伸双手拽住他衣袖。柔声道:“张真人,你就不要生气嘛。这些家伙中了我的迷药。神智虽然清醒,但他们的武功修为已经被我控制。他们现在就像是一群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对我们没有半点威胁。而且,张真人,你听我说。” 她压低了声音。在张三丰耳边低声道:“他们如此这般这样......” 听到双清的话,张三丰脸上的怒意渐渐消失。随即便高兴的眉飞色舞起来。 当双清的话说完,张三丰也忍不住莞儿一笑。他抬手轻轻的戳了一下双清粉嫩白皙的额头。口中笑骂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可真够坏的。这下张宇初那个老杂毛。可有的苦头吃了。不过,你这个办法,我老道喜欢。” 双清用手挡住额头。嘟着小嘴。娇嗔道:“张真人,我这还不是为了你的那几个宝贝徒弟吗?我如此惮精竭虑,尽心尽力,你老人家不念我的好都不说。反而数落起晚辈的不是起来。哼,我再也不管你们了。” 说完这话。她便转身走开。 张三丰却微笑着摇了摇头。让张松溪等人在地上铺上薄毯。将两个徒弟放在毯子上。低头认真的看视两个弟子的伤势起来。 不一会儿。他让王道宗取出一副金针。又掀起了邱玄清的长袍。卷起裤管,露出左腿伤处。却见到他是小腿筋骨被打断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腿骨只是受损,并不是粉碎性骨折。 张三丰伸手握住他腿上伤口的两端。双手掌心用劲,一股柔到了极处,又空明到了极处,绵密又悠长的内力缓缓吐出,在他受伤的部位缓缓游走。慢慢修复矫正着他腿上骨骼伤处。 当他慢慢的将邱玄清受损的骨骼全部归回原位之后,他才放开双手。从王道宗手上拈起三枚金针,运内劲缓缓扎入他伤口附近穴道。为他舒筋活络,消肿止痛。 当张三丰为他治疗之时,为防止他因腿部伤口剧痛,而控制不住惨叫呼痛,张三丰特意点了他的睡穴,以减轻他的痛苦。 当张三丰给邱玄清治疗之时,俞莲舟兄弟们都聚精会神的在一旁看着。 换做以前,师父要教他们兄弟医术。他们兄弟心中还有一点不以为然。可是经过这一段事情之后,他们方才知道医术的重要。 所以现在他们都是聚精会神的观摩学习。唯恐漏掉了一个细节。 双清见他们都在聚精会神的观看,张三丰为邱玄清治伤,忍不住抿嘴一声轻叹。身子一闪,便消失无踪。 待到张三丰为邱玄清治疗完毕。已经是酉末卯初时分。天色已一阵阵的暗了下来。 一弯新月从悬崖枝头边慢慢升起。朦胧的月光洒在枝头树影边。在微风吹拂下,山影树影仿若一头头择人而噬的怪兽。 俞岱岩兄弟们一起动手,将莫声谷与邱玄清一起搬进了山洞中。 莫声谷虽然受了伤,也不过是被人偷袭,脏腑受到了重创。经张三丰以内力为他疗伤治疗之后,又服下了两粒【雪莲玉清丹】,便已经没有大碍。 此时,当邱玄清二人躺下休息之后。 劳累了一天的张松溪与周真得诸人,方才发现,双清居然不见了。 众兄弟聚在一起,一起商量讨论了一下。却还是想不起来,双清到底去了哪里? 张松溪道:“二哥,三哥,现在正是非常时期。我们大家最好不要分开行动。免得被天师教中人各个击破。至于双清妹子,就由三哥,小弟,干将莫邪兄弟,一起在附近去找找。其余的各位,就在山洞中,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已备明日大战。” 众人都无异议,大家各自散开自去休息。 张松溪等人走向洞口。却听到张三丰忽然问道:“岱岩,松溪,你们干什么去?是去找双清丫头吗?如果你们是去找她的话,那就算了吧。她出去有点事,等会儿就回来了。” 俞岱岩兄弟都是一脸疑惑的道:“师父,如今那天师教正在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双清妹子一个人出去,那岂不危险?” 张三丰却淡淡的白了他们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便自顾自的去闭目盘膝打坐去了。 俞岱岩兄弟们都是满腹狐疑的面面相觑,可是师父既然发话,不用去找她。俞岱岩兄弟也就不敢违背师父的话,只得转身走了回来,在师父身边坐下。 干将莫邪对望了一眼。却对张三丰行了一礼,躬身道:“张真人,实在抱歉。在下兄弟二人奉我们阁主之命,一定要保护好双清姑娘她们的安全。现在双英姑娘被那天师教的人截走。双清姑娘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张真人告辞。” 张三丰却轻叹道:“贤昆仲就不要去了吧。那丫头心中自有分寸。你们这般贸贸然闯了去。恐怕会坏了她的计划。” 干将莫邪相互一愣,同时出声问道:“什么计划?” 张三丰却笑而不答。 干将莫邪见到张三丰不答。只得强压下心中的疑惑。走到春夏秋冬四姝身边坐下。 大家都不再说话。各自闭目运功调息起来。 一宿无话。 第二日天刚黎明。 众人正在调息打坐。 忽然一阵香风掠过。一个眉目如画的紫衣少女,突然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那少女正是一夜未归的双清。 她一掠进山洞,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一眼。便径直来到了张三丰身边。 她俯身在张三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张三丰立刻睁开双眼。一脸惊怒焦急的问道:“还有这种事?这张宇初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他居然敢如此对待我的徒儿?” 他目光看着神情略显憔悴疲惫的双清。眼中尽是宠溺与心疼。 双清却没在意这个。她语气凝重的道:“张真人。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张宇初身为皇上御封的天师,居然会做出如此卑鄙无耻之事。确实是让人大出意外。不过,依晚辈所见。他与那【玄溟圣宫】的柳北溟,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恐怕就是为了图谋六哥的【圣蛊之体】,想成为天下第一。” 张三丰却是冷冷的一笑道:“老道虽然身为方外之人,不染红尘之事。可是他身为皇家御封的天师,却如此凌虐欺负我的徒弟。我老道若还是忍气吞声,毫无作为。那我这武当派,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丫头,现在我那杨善登,孙碧云几个徒儿何在?” 双清脸色凝重的道:“从昨晚上到现在。晚辈一直盯在那里。那张宇初和柳北溟,分别率领着他们【天师教】与那【玄溟圣宫】的手下,在那湖的东边搭了一座高台,并立了四根木柱。在那木柱下堆了许多的干柴,并在那木柴上淋了许多的火油。今日天亮时,他们令人将杨善登、卢秋云、孙碧云、刘古泉他们师兄弟分别绑在了木柱上。” 张三丰双眉一掀,双目中精光一闪,一抹凛冽的杀气,突然从他身上弥漫而出。 离他最近的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与刚刚清醒过来的邱玄清,顿时就感觉到了那抹凛冽的杀气。 除了邱玄清腿伤未愈,没有起身之外。他们三师兄弟一起坐起身来。一起轻轻的叫了一声:“师父!” 张三丰用力的握了握拳头。语气也蕴含了一丝冰冷又凛然的愠怒之意:“他奶奶的!张宇初这老王八犊子!他这是想要烧死善登、碧云他们吗?” 俞莲舟、俞岱岩他们在双清进来之时,便已经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他们兄弟一直在屏息凝神的听着他们对话。 此刻听到师父张三丰的话,顿时就是又惊又怒。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俞莲舟,此刻也是忍不住勃然大怒。 他左掌抬起,狠狠的击在地下。地上随即溅起一阵烟尘。他口中低喝道:“这张宇初也太欺人太甚!师父!请你吩咐。弟子与众兄弟一定奋力救出杨师弟他们!” 张松溪奇怪的问道:“杨师弟被他们绑到了那木柱上。可是双英妹子、殷六弟他们又在哪里?” 他这话刚一问出,双清脸上就难掩悲慽之色。她目中泪光盈盈的道:“六哥,六哥他......他......” 双清连说两个他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第167章 吃货 张三丰师徒忍不住大急。 此刻,莫声谷与王道宗,周真得等人也围了过来。一起焦急的问道:“双清姐姐!你快说呀,六哥,他怎么了?” 双清悲泣道:“那张宇初身为当今皇上御封的天师。又是龙虎山天师教第四十三代教主。没想到却半点也没有出家之人的慈悲怜悯之心。他居然和柳北溟,沆瀣一气,在湖北面,离着杨师弟他们约有百丈之处,准备了一个大大的炼丹炉。他们将,将六哥......六哥......” 说到“六哥”二字,她已经是泣不成声。 张三丰伸手紧紧一握,双清纤纤小手,感觉到她小手一片冰凉。 张三丰心中不由的闪过一抹浓浓的不安与心痛,他强行压住心中的不安。柔声又焦急的道:“丫头,你快说,梨亭他怎么啦?” 双清悲泣道:“他们将六哥,扒光了衣服,丢进了炼丹炉中。那炼丹炉下堆满了干燥的柴火,也淋上了火油。我,我本来想出手,将六哥救出。可是,可是,我若是出手救六哥,凭我的功夫,能不能打败那张宇初,尚还是未知之数。可是我一个人,分身乏术,救了殷六哥,却恐怕会害了杨兄弟他们。所以,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我姐姐也不知道会被他们关在什么地方。万一,我出手之时,他们却拿我姐的性命来威胁于我。那我该怎么办?”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张三丰。脸上尽是愧疚无助与伤心。 张三丰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将这个可怜又无助的小姑娘,紧紧的搂入怀中。伸手拍拍她,柔弱的香肩。柔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老道虽然被他抓住了五个弟子。但他张宇初老杂毛,想让老道投鼠忌器,束手束脚,呵呵!他恐怕是打错了如意算盘!双清丫头,你不要伤心,等会儿和老道一起出去。一定可以救出梨亭他们。” 七侠莫声谷担心的道:“师父,看来这位龙虎山的天师,是真的想将六哥拿来炼丹了。师父,我们快点去救六哥吧!” 四侠张松溪也是紧张担心的道:“是啊,师父,七弟说的不错。我们快去救六弟吧!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张三丰皱眉问道:“丫头,你回来之时,他们点火没有?” 双清悲泣着摇摇头。 张三丰忽然松了一口气。伸手拍拍双清肩膀。 其实,他心中的担心,一点都不比双清少。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只是不想让双清愧疚之责,故意装作如此轻松的安慰于她。 他一声轻笑:“老道明白了。双清丫头。你先别急着伤心。你那么聪明。难道没看出这件事中的蹊跷吗?” 双清一愕,低声喃喃的道:“蹊跷?什么意思?” 张三丰微笑道:“什么意思?丫头,你平常那么聪明。怎么今天就看不透呢?” 双清目光迷惘的看着张三丰。见到这位老人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双清本是聪明绝顶,精灵剔透之人,她瞬间便反应了过来。目光顿时一亮,恍然大悟道:“啊!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张山丰笑盈盈的道:“丫头,你果然聪明。现在你还伤心难过吗?” 双清却狠狠的咬了咬牙。冷冷的道:“好你个张宇初老牛鼻子!原来你打的是这个鬼主意!好!有意思,今天本姑娘便与你好好的斗一斗。看究竟是你聪明还是我厉害?” 这下轮到张松溪兄弟着急了。 三侠俞岱岩虽然一向沉默寡言,只是事关五个兄弟的生死,此刻他也是忍不住方寸大乱。他目光看着师父,心中不无担心的说道:“师父,六弟既然已经被他们投进了炼丹炉,那六弟的处境,也就相当危险。可是正如双清妹子所说,等一下我们去救六弟之时。却还要顾着杨师弟他们的安危。万一他要我们来个二择其一,那我们这不是进退两难呐?” 张三丰却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慢慢站起身来,走出洞口。 他面对着初升的朝阳。不由的微微的眯起了双目。 此刻,方交辰时。距离约定的午时还有两个时辰。 张三丰对着朝阳。眯眼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对着二弟子俞莲舟说道:“莲舟,等会儿为师要与那张宇初算总账。这一次你大哥远桥没有来。在这里,我这些徒弟们当中,就你排行最大。记住,等会儿,一旦我们与天师教冲突起来,你可不能弱了,我们武当派的威名。江湖上都说,天师教作为护国神教,无形中稳压我们武当派一头。今日我们武当派就要稳他压他一头!让他张宇初知道,我武当派可不是好惹的!” 双清从山洞中慢慢走出。听到张三丰的话,她也是忍不住嫣然一笑,声音娇媚的道:“二哥,三哥,今天小妹与各位兄弟,一齐并肩作战。小妹今天也要让那张宇初好好尝尝,被挑衅的代价!” 俞莲舟兄弟听到她语音娇媚婉转的说话,不由心中一凛,他们与双清这一路将近千里行来,都已经领教了,只要双清对敌人,如此娇媚婉转的说话,那她绝对就是动了杀机。只是不知,这一次,她又要动用哪种秘密武器? 是【地狱天堂】? 还是【恶魔之吻】? 亦或者是【人间极乐】? 也许是他们不知道的另外一种致命而恐怖的毒药? 他们兄弟自在心中猜测。 双清却忽然道:“前辈,二哥,三哥,你们饿了没有?此刻到午时还有两个时辰。难道等会儿,我们要饿着肚子,去跟张宇初他们交锋吗?”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张三丰师徒诸人,顿时肚子就都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特别是二侠俞莲舟与四侠张松溪、七侠莫声谷和八侠邱玄清四人,他们从昨天早上到今天,一天一夜,水米未曾粘牙。可是饿急了。只是练武之人,行走江湖。有时候找不到吃的,饿他个三两日的也是常事。 虽然他们兄弟也跟师父学习过辟谷之术。 可是他们毕竟是肉体凡胎。不似他们的师父,张三丰一般,天赋异禀。可以日啖斗米。亦可以数月不食。一冬一夏,唯一蓑一笠,一件破衲衣,便可避寒暑。 他们兄弟现在还达不到这个境界。饭,还是要吃滴,觉,也是要睡滴。冬天,还是要盖被子滴。 闲言表过,言归正传。 当下莫声谷用手抚着咕噜噜,不断抗议的肚子,振振有词的道:“双清姐姐,民以食为天。又有俗话说,皇帝也不差饿兵。小弟可是饿的很呐。” 俞莲舟俞岱岩兄弟俩,平常都是人狠话不多。可是这次,他们也是无奈的一起摇头。 俞莲舟说道:“师父,弟子从前日晚间到现在,粒米未曾粘牙。确实也饿的很呐。那要不,三弟、四弟,我们兄弟几个,在附近打点野味回来。大家烤着,将就凑合一下?” 俞莲舟兄弟都知道,师父张三丰虽然是出家之人,却是酒肉穿肠过,三清心中留。是位不忌荤腥的出家人。 要不,当初在胡桃坡。张三丰也就不会去抢,双英姐妹烤的烤鸡了。 张三丰听到他们要去打猎。便不由的想起了双英姐妹所烤的,脂香四溢,颜色金黄,皮脆肉嫩。又掺杂着各种草药香气的烤兔,烤鸡。更是忍不住食指大动。 张三丰当即点头答应。但是附近有个卑鄙无耻的张宇初,他还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徒儿涉险。 当然,他也舍不得让双清这丫头前去。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岱岩,松溪,道宗,真得,你们四兄弟在附近,去打点松鸡,野兔什么的回来。干将莫邪,你们在附近捡点柴火。双清丫头,这烹调炙烤之事,就偏劳你了。上次在那胡桃坡,那烤鸡当真好吃。金黄粉嫩,脂香四溢,咬一口,满口流油。这这这那滋味真的是太好了!别人听音乐是余音绕梁。老道吃你的那个烤鸡。那可是,哎呀,怎么说呢?总之,就是入口难忘吧?中间还有甘草,藤椒,百合,核桃,莲子,桂花的花香味。嗯,还有蜂蜜的甜香。我老道这一生吃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南疆北域,吃过了无数美食。什么山西的焖面烩面,东北的大猪肉饺子,白菜炖粉条,粤东的肚包鸡,佛跳墙,还是江浙一带的精致小点。还是京城的烤鸭。还是川香的麻辣火锅。可所有的一切美食,还是比不上你烤的烤鸡最好吃。当真是,吃一回想两回。一回不吃流口水。”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狠狠的吞了一下口水。 俞莲舟兄弟都是忍不住大跌眼镜!原来他们的师父,居然还是一个十足的吃货! 这一点,他们兄弟都还真的不知道。因为在武山山学艺那段时间,师父每顿就那么一小碗清汤面就解决了。要不就是一点清淡的白菜豆腐斋饭,就解决了三餐温饱问题。 此刻他们兄弟着师父那个馋样。都是忍不住哑然失笑。但随即都生生忍住。于是他们的表情便变的精彩,怪异起来。 张三丰当然也看到了众弟子的脸色与表情,但是,他为了维护他当师父的面子。故意昂着头傲娇的哼了一声。以一种不以为然的语气说道:“声谷不是说了吗?民以食为天。民以食为天,懂不懂?你们的师父,我也是一个凡人。我也是要吃饭的。你们那么看着我干嘛?你们这群小兔崽子!难道你想饿死师父吗?” 他大踏步上前,对每个徒弟都轻轻的踹了一脚。 口中轻哼了一声道:“你们这群喂不熟的白眼狼!我老道真的是白疼你们呐。” 当然,受伤的邱玄清,与莫声谷二人就逃过了此劫。 不过,张三丰只是象征性的踢了他们一下。 毕竟都是自己的徒弟。他哪里真的舍得去踢他们呐? 俗话说,有今生无来生。这一生的缘分,还是要好好去珍惜的。 况且此刻,杨善登兄弟,此刻都面临着生死危机。 至于能不能一次就救出他们五兄弟。张三丰心里也没底。 况且还有一个,让他老人家时刻挂念的双英。 他虽然武功冠绝天下,但两边相隔百余丈,他不知道在救了他们哪一方之后,还来不来得及救另外一边。 所以他对身边的这几位徒弟也是心疼的不行。 他只是怕众弟子担心,所以表面才装作形若无事。 不一时,干将莫邪拾来了,一大堆干燥的柴火。便在林中空地堆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 俞莲舟兄弟都各自提着几只肥硕的野兔,松鸡,快步走了过来。 春夏秋冬四姝,将野兔松鸡接过,自去宰杀去毛。 这时候双清也不知道从哪里提了几只肥美的大活鱼,她已经将鱼开膛破肚,去除鱼鳞。用树枝穿上,将火点燃。在火上面搭了一个木架。将鱼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不一会儿,春夏秋冬,将野兔,松鸡处理完毕。也提了过来。 双清从身边取出几个小瓷瓶,倒出一些茴香,八角,桂花,百合甘草,藤椒等各种调料,抺在野兔松鸡的内外两边。便放在火上炙烤了起来。 在她时不时的翻动中,又慢慢加上一些别的调味。 当烤鸡烤鱼上面变成诱人的金黄色。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之时,她又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小罐。打开上面的油纸。当那油纸打开之时,众人都闻到了一阵馥郁芬芳的甜香。众人知道,那是蜂蜜。只是不知道,是槐花蜜还是百花蜜。她又拿出一个小刷子。将那蜂蜜仔细的刷在那,烤鱼,烤鸡烤兔上。 她又仔细翻烤了一下。 到它们都被烤到两面金黄之时,阵阵诱人的香味飘入饥肠辘辘的众人口鼻中时,更是让众人饥饿难耐。人人禁不住食指大动。 双清却不理会各人的心思。 她慢条斯理的,从腰间拔出一柄锋利的的小刀。在鱼,兔,鸡身上划出一道道浅浅的伤口,让腥味可以溢出,味道也可以进去。让食物烤的更加香嫩可口。 在众人忍不住,一阵阵吞口水的声音中,双清双手一拍。轻声笑道:“好了,大功告成,可以开饭了。” 她手脚利索的将食物去取下。放在地下铺开的油纸上。右手拔出腰间廓尔喀。运劲一挥,右手中刀芒闪烁,顷刻之间,外将油纸上的鸡兔等物剖解开来。 此刻,众人都不客气。纷纷一涌而上。伸手拿起油纸上的食物,就往嘴中塞去。 二侠俞莲舟却抓起一只肥硕的兔子后腿。双手托起,恭恭敬敬的送到张三丰手边。 张三丰咳嗽了一声。一脸傲娇的道:“咳咳!莲舟,你吃吧。为师自己来。” 俞莲舟恭恭敬敬的道:“师父不吃,弟子也不敢吃。” 张三丰还待客气一下。 双清却是板着脸说道:“二哥,张真人嫌小妹烤的东西不好吃。你吃吧,不管他。” 俞莲舟却是讪讪的一笑。目光看着师父,轻轻的叫了一声:“师父?” 张三丰却立刻不装了。他伸手俞莲舟手中一把抢过兔腿。便迫不及待的放在口中,大口朵颐起来。 双清笑着从包袱中取出一个小葫芦,向他丢了过去。左手捏住一条鸡腿,放在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张三丰开葫芦嘴,便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酒香。 张三丰讶异的道:“百果酒?” 双清不答,只是慢慢啃着鸡腿。 张三丰见她不答。也就不再相问。他一手执着酒葫芦,一手抓着兔子腿。左右开弓,吃的不亦乐乎。 众人也都默默的吃喝着。 双清吃的极少。她只是吃了一条鸡腿,便没有再吃。 等众人吃完收拾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已经快到了午时。 众人站起身来。大家一起向着湖边走去。 第168章 赴约 不一会儿,他们一行人便赶到了,这宽阔的无名小湖边。 张三丰师徒站在这宽阔的湖边。望着湖对岸两侧的两处高台。 正如双清所言,左侧高台之上。立着四根柱子。柱子下面堆满了柴火。 在四根柱子上。分别绑着杨善登,孙碧云,刘古泉和卢秋云四人。在那高台周围,木柱旁边。十名身穿黑衣的【玄溟圣宫】长老,手中握着长剑,短刀。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张三丰师徒。 高台四周,还井然有序的站着,三四百名身穿黑色灰色道袍的【玄溟圣宫】弟子,他们手中握着强弓硬弩,硬弩上正装着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箭。 只等一声令下,那火箭便会射入杨善登等人脚下的柴堆上,将他们四人烧成一片灰烬。 而右侧相隔百余丈处。也是有一座高台。 一个巨大的铜鼎,正摆放在那个高台上。在高台一侧摆了一个大大的祭台。台上放着香烛,纸钱,果品贡酒。 那铜鼎下挖了一个大大的深坑。坑里堆满了柴草。 与左侧不同。这铜鼎底下的柴火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炙烤的那铜鼎正在爆出丝丝热气。 旁边还放了一张矮桌。桌上摆满了红花,没药,虎骨,麝香等各种药材。 张三丰现在最关心的六弟子,殷梨亭,此刻正被绑在铜鼎旁边不足四尺之远的木柱上。 此刻的殷六侠,身上只穿了一条白色的,沾满了鲜血的底裤。也不知道那鲜血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他浑身上下瘦骨嶙峋,脑袋耷拉在一边。满头长发被扎成了一个松松的道髻,整个人显的死气沉沉,因为相隔尚远,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哪里还像一位叱咤风云的大侠?分明就是一个待宰的羔羊。 在这位殷六侠身边,错落有致的站了有二十多名天师教的高手。 有两个人更是手握双刀,贴着殷梨亭身边。 显见的是摆了一门奇门阵法,只待张三丰上前抢人。那二人随时可以挥刀,斩断他身上的绳索。将他丢入沸腾的炼丹中。 在这个高台四周也有三四百人把守。 张三丰百余岁的高龄。早已看淡了生死。可是看到爱徒如今这个模样,却还是忍不住眼中泪光盈盈,目眦欲裂。心中又是悲苦,又是愤怒。 俞莲舟兄弟们也都是愤怒,悲苦无比。 正在这时,那位一身白袍,仙风道骨的龙虎山天师教,掌教真人张宇初,手执一柄白色马尾拂尘,春风满面的走到了中间的广场上。 在他身后,是一身暗金色黑袍的【玄溟圣宫】宫主柳北溟。 那柳北溟约有六旬上下年纪。长得干枯瘦小。没有骨头撑着,他还能瘦下去。没有皮包着,恐怕已经散了架。长着一个倒三角脸。基本上看不到眉毛。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嘴唇上下长着三绺焦黄的短须。 他一手捻着嘴唇上的短须,一脸春风得意之色。 此时,那张宇初一脸得意的,对张三丰笑道:“洞玄真人,别来无恙啊。且请过来一叙?” 张三丰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看着眼前约有二十来丈宽的湖面。禁不住脸色心中俱是一沉。 张三丰心中知道。如此宽的湖面。恐怕只有双英那个妖孽丫头,和自己二人才能凌空飞渡过去。至于二侠俞莲舟他们,若不用木筏小船,他们都无法凌空飞渡过去。 不过俞二侠俞三侠兄弟,他们二位生长于江南水乡。水性不错,游过去倒是没问题。不过就是稍微显得有些狼狈了一些,不符合他们武当大侠的身份。 这是要让张三丰自己,独当强敌了。 双清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面对即将被烧死的杨,孙,刘,卢四位弟子,与那即将被推入炼丹炉炼化的六弟子殷梨亭,他张三丰武功再高,也免不了顾此失彼。 救了殷梨亭,杨善登四侠就免不了被烧死。 救了杨善登兄弟,那殷梨亭就会被推入炼丹炉中,被炼制成丹药。 张宇初他们这是杀人诛心! 让张三丰救谁都是错! 无论他救的是哪一个,都让他一生都活在悔恨愧疚之中。 但是当面对眼前这般情况,张三丰又绝不能退缩。 他回头望着俞莲舟兄弟,这一次,除了受伤的邱玄清与莫声谷二人,还留在山洞中养伤之外。剩下的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王道宗,周真得五弟子都在身边。 在这几个兄弟之中,二侠俞莲舟功夫最高。可是他也无法飞渡这二十多丈宽的水面。 张三丰忍不住心下为难。正在纠结之时,刚才消失的双清又出现了。这一次她出现之时,不是自己一个人。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高高瘦瘦的黑衣汉子。还有两头硕大的黑熊。 张三丰曾经远远的看到过熊大熊二。而且他还在熊二的熊掌下救了双清一次。所以倒也不如何意外。 但是俞莲舟兄弟却从未见过熊大熊二。但是,童福他们却是见过的。 当前事态紧急。众兄弟又挂念杨善登兄弟的安危。他们也顾不上嘘寒问暖与问个究竟了。 双清道:“张真人,你凌空飞渡这水面,能带一个人吗?” 张三丰却微微皱眉。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斩钉截铁的道:“带一个,应该可以。” 双清点了点头。目光望着这湖面。沉声道:“这张宇初,想让你一个人面对他们。我们偏不能叫他如愿。张真人,你带俞二哥先过去。晚辈和俞三哥,让熊大熊二送我们过去。然后再让它们过来。接三哥和王师弟,周师弟他们过去。” 周真德却面露惧怕之色的退了一步。将身子靠近三哥俞岱岩,目光望着熊大熊二。低声道:“三哥,这家伙好凶的,我怕。” 俞岱岩神色凝重的道:“周师弟。如今我武当派,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你现在还在怕这两头熊?难道你还不相信你双清姐姐吗?” 周真得咬了咬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左手握拳一举,暗暗的给自己打了一个气。随即便语气坚决的道:“三哥说的甚是。小弟知道了。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们在师傅领导下,一定可以成功救出众兄长。” 此刻,张三丰却已经携带着俞莲舟,走到湖边。纵身一跃,便到了湖中。 他大袖挥出。一股浑厚而磅礴的内力突然爆发出来。他双足在水面上轻轻一踏。身子已然凌空跃起,当身子滑出四丈多远,眼看着他们师徒就要坠入水中。张三丰左手水面轻轻一拍。一股柔和却又凌厉的内力,在水面击出一团巨大的水花。在水面之力的反震之下。张三丰已经借力飞起,再次斜斜跨出四丈多远。 当他身子再次落下之时,双足在水面上再次轻轻一点。身子再次借力凌空飞起。再次落下之时,距离湖边已不足五丈。 这时,湖边两岸,敌我双方,都看到了张三丰这,惊世骇俗的内力与轻功。 俞岱岩兄弟们都是惊佩莫名,心中震撼不已。 当张三丰刚刚跃的湖中之时,双清已经骑在了熊二身上。下到了水中。她回头招呼了俞岱岩兄弟一声,便骑在熊二身上向湖面飞速游去。 俞岱岩也不敢怠慢。立刻跃上了熊大宽阔的肩膀上。 那熊奔到湖边。粗壮的双腿一蹬地面。立刻悄无声息的落入了湖中。两只脸盆大的熊掌伸出,破开水面,向着对岸飞速游去。 要知道,熊可是杂食动物。在水中捞鱼,摸虾。那也是一把好手。在水中游泳的速度。可都一点不比鱼儿慢。 在张三丰离湖边不及五丈之时,熊大熊二已经后发先至,已经游到了湖边。 双清二人跳上湖岸上,那熊大已经极通人性的反身游了回去。游到了张三丰旁边。 张山丰正在力竭之时,忽然见到熊大出现。他立刻老实不客气的伸足尖轻轻的一点熊大的脑袋,身子已经轻飘飘的借力飞起,在半空中一个轻轻巧巧的的转折。便带着二弟子落在了岸上。 那张宇初看到张三丰如此轻易的就越过了二十多丈宽的水面。不由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语气中却不无讥讽之意:“呵呵!没有想到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洞玄真人,凌空飞渡这二十多丈宽的湖面。居然还需要一头畜生相助。可真是让贫道大开眼界!”′ 张三丰倒没有说什么,双清却是早就对他不爽。此刻不由得反唇相讥道:“只要张真人能过来便是。你管他怎么过来?那只能说张真人能力超群,能御使这等神兽听话。要是你,还驾驭不了。你有什么好不服气的?他老人家可比你强的多多了!” 双清这话,顿时就惹恼了这位天师真人。 张宇初斜眼看着双清,一脸不屑的道:“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你的意思是,本天师比不上这位洞玄真人张三丰?” 双清却是笑了笑,干脆给他来个默认。 张宇初冷眼看着这丫头。满是不屑的冷哼一声。他却转身看着张三丰,举起拂尘,单掌打了一个问讯:“无量天尊!张道友,你我都是聪明人。我们也不拐弯抹角的,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张三丰淡淡的道:“好啊,张真人,你想怎么样?划下道儿来吧!你想把我老道这几个徒弟怎么样?” 张宇初哈哈一笑。伸手一肃:“洞玄真人这边请。我们坐下慢慢说。” 张三丰目光望着一动不动的,六弟子殷梨亭,心中暗暗担心。暗中轻叹了一声。表面却不动声色的道:“张真人,你把我这个六弟子怎么啦?说实话,老道就是为了这几个徒弟来的。我们也不闹什么虚的。想怎么样你就直说。能谈就谈,不能谈就打。” 张宇初见张三丰这般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意。不由一声大笑。 他也不拐弯抹角了。他笑呵呵的道:“洞玄真人,江湖上盛传,令高足殷梨亭乃是江湖上百世罕见的【圣蛊之体】。贫道也没什么要求。只求洞玄真人割爱。将令高足殷梨亭送给贫道。待贫道将他练成绝世灵丹。与道兄共享。那样你我功夫不仅能更进一步。更可以百毒不侵,长命百岁。” 张三丰一声大笑。语气冷漠的道:“张真人,张天师,你丫的是不是没睡醒呐?老道今年已经年过百岁。你居然说,将我徒儿炼成丹药。服下可以长命百岁?那老道不是越活越回去啦?你当我傻呀!张宇初,你现在马上放了我徒儿。我们从此后路归路,桥归桥。否则,说不得,老道今日便要大开杀戒!” 张宇初却是一声大笑,声音也冰冷了起来:“大开杀戒?洞玄真人,你可还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吗?只要贫道一声命令。你这几个徒弟都要玩完!” 张三丰双手一拍,一声冷笑:“好你个老杂毛!有本事,你放了我徒儿,与老道单挑?” 张宇初却嗤之以鼻。语气不屑的道:“本天师乃是皇上御封的护国天师。就凭你这个邋遢道士?还想与本天师单挑?好!本天师也不欺负你。贫道就坐在这里。杨善登与那殷梨亭,都是你的徒弟吧?” 张山丰寒着脸看着他。冷冷的道:“不错,那又如何?” 张宇初笑道:“现在,本天师给你一个机会。江湖上都说,你张三丰乃是学史上不世出的奇人。你武功修为之高。乃是天下第一。今天我就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右手举起。得意的一笑:“只要我这手一放下,那边【玄溟圣宫】柳宫主的手下,就会乱箭齐发,顷刻之间就会点燃,杨善登他们脚下的木柴,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那木柴上可是浇了火油的。一经点燃,可就扑不灭了。而这边,你心爱的六弟子,殷梨亭,就会被我的手下扔进那热腾腾的丹炉中。你是丹道高手。应该看得出来,你那姓殷的徒儿,一入丹炉,就会尸骨无存。”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傲然一笑。接着道:“现在,你告诉本天师,在我这手掌落下之时,你去救谁?” 第169章 抉择 张三丰听到他这般无情的话,不得心中一沉! 他知道,他必须做个选择。要么,救杨善登他们。舍弃殷梨亭,任由他被活生生的炼化成丹药,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要么,牺牲杨善登他们,任由他们被凄惨痛苦无比的活活烧死。 可是,他们五人都是他一手带大的,亲如父子的亲爱的弟子。 让他舍弃哪一个,他都不愿。 他想鱼与熊掌兼得。五个徒儿,他一个都不想舍弃。 可是,现实就是那么残酷。 就在他心中犹豫,纠结之时。 张宇初突然一声大笑,声音中带着一股悲愤与狰狞:“张三丰,江湖上都说,你武功,声望,就连所收的弟子,都无不远胜于我。连当今皇上都下旨虔诚请你入宫。皇上对我这个天师,向来都是下旨召见,却唯独为何对你是,下旨赍香,虔诚请见?而且皇上对你还用上了“敬”字?为什么?为什么?!贫道不服!今天贫道就杀了你引以为傲的好徒儿!让你一辈子活在愧疚悲伤里!放箭!”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已经是声嘶力竭的嘶吼起来。在极度的嫉妒与愤怒之下,他手掌往下,陡然用力的一压。 此时,俞莲舟兄弟们都已经在熊二,熊大的帮助下,平安渡过那深邃的小湖。赶到了张三丰身边。 当他们兄弟,突然听到张宇初这一声“放箭!”心中陡然一沉! 二侠俞莲舟想也不想的,便大声叫道:“师父!你去救六弟,我们救杨师弟他们!” 话音未落,他已经带头手执长剑,迎着那漫天火雨,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义无反顾的,向着杨善登兄弟,冲了过去。 俞岱岩、张松溪、王道宗,周真得四侠也是毫不犹豫的跟在二哥身后。迎着漫天火雨,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张三丰只能是无奈又担心的叫了一声:“莲舟,松溪,小心!” 说话间,他脚步一挪,便向着右侧高台上的殷梨亭冲了过去。 张宇初一声长啸。身形一闪,一手拂尘,一手长剑,顷刻之间,就拦在了张三丰去路之上。 与此同时,一直站在张宇初身边,没有出声的柳北溟,也是身子一闪。极有默契的拦在了,俞莲舟兄弟们面前。 他手中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五爪勾连枪。 他目光冰寒的望着俞莲舟兄弟。满脸傲然的道:“姓俞的小子!想救你兄弟,先过本宫主这一关!” 俞莲舟望着杨善登四兄弟脚下冲天而起的火光。双眼猩红的怒吼道:“老贼闪开!让我者生,逆我者亡!” 他话声方起,右手长剑出鞘。手腕一颤,一抹凌厉的剑光,如天外流星般突然闪现而出。如雷霆,如天河倒卷,向着那柳北溟胸前疾袭而至! 与此同时,张松溪从左侧抢上,右手长剑一挥。化作一道一闪而逝的流茧,疾刺向柳北溟的小腹丹田穴! 柳北溟一声长啸,口中大喝一声:“来的好!”随着话声,他右手持枪往下一压一磕,那五爪勾连枪的五爪散开。顷刻间就锁住了俞莲舟手中长剑。同时枪篡向着旁边一送,便挡开了张松溪的长剑,在他一震一夺之时,王道宗,周真得与俞岱岩兄弟三人,三柄长剑却是如闪电雷霆一般。向着他后心腋下,咽喉刺到! 事关众位兄弟的生死,武侠诸侠也顾不得单打独斗的规矩。五兄弟联手,便一起向着柳北溟攻击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柳北溟堪堪挡住俞二张四的长剑,王、俞、周三侠的长剑便已经刺到他身边。眼看他必要被三侠重创。 正在这时,一道黑影一闪。寒光闪烁,众人耳中只听到叮叮叮,连声脆响。王、俞、周三人的长剑,已被人一剑震开。 但是,被柳北溟长枪压制的俞莲舟二侠,也顺势挣脱开来。 来人是一个同样干枯瘦小的老者。 兄弟五人脸色齐变。 张松溪语气急促的道:“二哥,三哥,对方武功都极高。我们这一交手,要分出胜负,恐怕不是一时半刻。我们三兄弟缠住他们。二哥三哥,你们快去救杨师弟!” 他话音未落。手中长剑颤动,再次向着柳北溟攻了上去。 周真得与王道宗,手持长剑,也从左右两翼攻上。 二侠俞莲舟三侠俞岱岩见到杨善登四人,脚下火光熊熊。心中都是焦急,担心无比。 他二人见到四弟他们出手挡住了柳北溟,当下脚步一错。瞬间就绕过交战的五人,足尖点地,奋力向杨善登四人扑了过去! 柳北溟却是一声怒斥:“想跑?没门!” 他长枪颤动。挽出三朵枪花。疾刺张、王、周三侠面门,趁着三侠格挡闪躲之际,他却虚晃一枪。身形一闪。向着二侠俞莲舟兄弟追了过去!长枪抖动之间,疾刺二侠俞莲舟后心! 张松溪却身影闪动,如影随形的跟上。手中长剑大开大阖,一个个平圈,立圈,横圈,圈中套圈,一圈未完,一圈又至,生生不息。一个个圆圈向着他们二人连绵不绝的罩了过去。张松溪所使的,正是张三丰在百岁之时,独创的太极剑法。 柳北溟常年居于海外。虽然久闻张三丰所创太极剑威名,于这太极剑法却是第一次见。 顿时就被张松溪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当即放弃对俞莲舟的攻击,长枪圈转,回护自身。 此刻,王道宗与周真得二人见四哥太极剑奏效。立刻依样葫芦。一个个平圈,立圈,长圈,斜圈,正圈,反圈,大圈,小圈,圈圈套圈。连绵不绝的向着柳北溟二人,套了过去。 柳北溟二人顿时就被打了个手忙脚乱。明明看着这些圈圈都平平无奇。可是却如抽丝剥茧一般。绵绵密密层层叠叠,将他们圈在了中间。再也挣扎不了。渐渐的,他们手中长剑长枪都仿佛被细细的绳索缚住了一般。慢慢变得迟滞厚重了起来。虽然一时半刻无法伤害他们,但却也让他们脱身不得。 俞莲舟兄弟见到张松溪三侠,困住了柳北溟二人,知道战机稍纵即逝。立刻毫不犹豫的扑向了杨善登四侠。 可是,一直站在高台周边的那些【玄溟圣宫】护法长老,早就对他们师徒兄弟虎视眈眈。 此刻见到俞莲舟兄弟俩,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当下长剑短刀三节棍链子枪,诸般武器挥舞。向着他们兄弟横挡了过来。 可是,俞莲舟兄弟见到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烧断了,杨善登兄弟身后的木柱。那柱子已经在摇摇晃晃,随时都要倒在漫天燃烧的火焰中。 他们兄弟知道。那木柱一旦倒下,杨善登他们便再也没有了活命的希望。 当下兄弟二人长剑颤动,体内真气运转到了极致,一招一式全是一派不要命的打法。只求伤敌不求自保。 对方虽然仗着人多势众,但在他兄弟这般不要命的打法之下,也是禁不住节节败退。 但是因为他们兄弟对敌之时,只求伤敌不求自保之下,他们兄弟都被对方的兵器拳脚不断击中击倒。顷刻之间,他们身上便已经是伤痕累累,写字 当俞莲舟一剑刺中一个黑衣老者左胸之时,他右后方的一个灰衣老者,抓住机会,一掌狠狠击中他的后心。 俞莲舟长剑一颤一送,在那黑衣老者喷血跌飞之时。他自己也是忍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一往无前的凌厉气势,顿时弱了下来。 他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左掌拍出,击向那灰衣老者左肋。右手长剑挥出,顺势斩杀了一名,被三弟重伤的黑衣老者。 在那灰衣老者闪避之时,他长剑圈转,将偷袭他的另外一名黑衣老者,削掉了半边臂膀。 他自己又被另外一个敌人偷袭之下砍了左腿一刀。他腿上顿时鲜血淋漓。运转也不复方才的灵活。 此刻,俞岱岩也被三名黑衣人围攻。中了两掌一刀。伤势虽然不是很严重,但也已经让他战力大打折扣。 兄弟二人都是伤痕累累的,背靠背站到了一起。 此刻,他们兄弟离杨善登他们还有五丈之遥。 当面的二十多个敌人。被他们兄弟打伤了十多人。杀了七个。 但是那四根木柱,也倒了两根。卢秋云与刘古泉也已经倒在了火中。在火焰灼烧之下,刘古泉忍不住大声惨叫痛哭了起来,他声嘶力竭的叫道:“二哥,三哥救我!我还不想死......” 卢秋云却大声叫道:“二哥,三哥,快走!不要管我们。等日后养好了伤,再给我们报仇!” 还被绑在柱上,摇摇欲坠的,杨善登与孙碧云也是大声叫道:“二哥,三哥不要管我们。你们快跑!等以后再帮我们报仇!” 俞莲舟兄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俞莲舟从怀中掏出两粒【雪莲玉清丹】,一粒递给三弟。一粒喂入自己的口中,咽了下去。 随后兄弟二人忍着浑身剧痛。用手拖着血淋淋的长剑,摇摇晃晃的,再次向着那些黑衣人杀了过去。 俞莲舟大声叫道:“师弟莫慌!我们这就来救你。” 此刻,张松溪兄弟,与那柳北溟的战斗,又生出了变故。 那赶上来为柳北溟助拳的那个老者。已经被张松溪与王道宗二侠合力所杀。 但是周真得却被柳北溟一拳打打中了肩膀,受了点轻伤。 张松溪看着身受重伤的俞莲舟与俞岱岩,又看看倒在火中的卢秋云与刘古泉。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担心。 他手中握着长剑。目光看着柳北溟,对身边的王道宗道:“王师弟。我缠着这老家伙,你去帮助二哥他们。一定要救出杨师弟他们。” 正在这时, 一道紫影忽然从王道宗身边闪过。一个俏生生的紫衣少女就出现在他们身边。 张松溪陡然见到双清现身。不由得大感意外。 他忍不住出声问道:“妹子,你怎么现在才来?” 双清却是哼了一声。语气冰冷的道:“张四哥,你先别问我,这个家伙交给我。你去帮二哥,三哥他们。” 张松溪看了她一眼,却不废话,正要转身之时,双清忽然丢了一个白色瓷瓶过来。语气淡漠的道:“二哥,三哥他们都伤的不轻。这是我姐姐炼制的疗伤丹药。你给二哥他们服下,压制一下身上伤势。” 她不等张松溪答话。便突然伸左手对着柳北溟胸口轻飘飘的一拍,口中娇笑道:“柳大宫主,你那个姓郜的徒儿呢?这小子可不是个东西了!他是你的徒弟吧?看来你这个师父也不怎么样啊。” 那柳北溟突然听她提到自己的徒弟,顿时忍不住一愣。 就在这时,双清那一掌突然变拍为抓。在她的手腕之下。突然弹出一个机械手掌。 那手掌突然凭空暴涨了半尺多长。一下就牢牢结结实实的抓住了他的胸口。 那柳北溟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就被双清抓了个正着。 他悲愤交加。又憋屈,郁闷无比。正待开口喝骂,却突然感到脑袋一晕。整个人便变得浑浑噩噩起来。他眼中也出现了重影。一个双清忽然变成了三个,五个。 他伸出双手,在空中乱抓。口中也呵呵怪叫着。但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软软倒下。 这丫头只是一个照面。便拿下了,张松溪三兄弟久攻不下的,【玄溟圣宫】宫主柳北溟。 双清却没有在意他们兄弟的心事。 她踏上一步,从柳北溟身上取下那个机械手掌。并顺势在他身上擦了一下血迹。 在她收起那个机械手掌之时,她左手食中二指,令人不易觉察的轻轻的一弹,两枚金针,便不着痕迹的没入了他胸口肌肤之中。 她抬脚随意踢了倒在地上,像死狗一般的柳北溟一下。口中一声低喝:“四哥,我们快去助二哥他们一臂之力。” 正在这时,却听到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铮铮的瑶琴琴声。 一个轻柔婉转的女子声音,蓦然响起。 正在酣战中的张三丰、张宇初及武当诸侠等人突然一愣。 那女子声音并不算大。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那女子唱道: “无根树,花正香。 铅鼎温温现宝光。 金桥上,望曲江, 月里分明见太阳。 吞服乌肝并兔髓, 换尽尘埃旧肚肠。 名利场,恩爱乡, 再不回头空自忙。” 只听到那歌声渺渺,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在场众人都听得分明。 张松溪诸人讶然道:“这是师父的《无根树》道情。这女子她是怎么知道的?” 第170章 抉择(下) 张松溪兄弟正在讶异间,又听到一个清亮柔美的女子声音,伴随着瑶琴声唱道: “无根树,花正娇, 天应星兮,地应潮。 屠龙剑,缚虎绦, 运转天黑翰斗梢。 锻炼一炉真日月, 扫尽三千六百条。 步云霄,任逍遥, 罪垢凡尘一笔消。 张天师,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收手吧。也给自己一个善终。” 张三丰却是一脸的惊讶,愕然。 要知道,这两位女子所念诵的歌词,可是他亲手所作《无根树》道情诗。 而且这两名女子,声音并不甚大。而且从声音中判断,年纪也不大。但却在满场纷乱的喊杀声中,将这歌词,清清楚楚的传入众人耳中。这份内功修为,就足以惊世骇俗了。 张三丰想不通。这世间,除了双英丫头那个妖孽之外,天下间还有哪一位年轻女子,有这么高深的功夫? 当真是他老人家已经老了吗?还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吗? 那位龙虎山天师张宇初反应却不一样。 他左手持剑,右手拂尘,冷冷的目光扫过全场。随后将目光死死的锁定在身穿紫衣的双清身上。 他语气森然冰冷的道:“昝双清!你休要在本天师面前装神弄鬼!别忘了,你姐姐还在本天师的手中!现在,你立刻出手拿下俞莲舟兄弟。本天师慈悲为怀,还可以放过你姐姐一马。否则,就别怪本天师心狠手辣,辣手催花!” 双清听到这阵瑶琴声,却是忍不住心中微微一动。她心中亮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是她们?当下不动声色的双手一摊,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那张宇初,一脸讥诮的道:“啧,啧啧!亏你还是龙虎山的天师道长。这智商,堪忧啊!难怪玄玄子前辈,他能处处压你一头。看来,也是有原因的。就是你始终看不透。便如张三丰前辈,他所着的金丹诗,二十二首《颠倒妙用》中所说: 寻真访道有何难? 只要人心识倒颠。 休向山林寻至药, 必须城市觅真铅。 青龙锁住离交坎, 白虎奉回兑入乾。 此术效他行将去, 自然有路上青天。 不过,如此深奥精妙的金丹大道。你这位资质鲁钝的天师,恐怕是看不透了。唉,可惜,可惜呀!” 她说到这里,却忍不住连连叹息。 张宇初却是黑了脸。咬牙切齿的骂道:“小丫头,胡说八道!你年纪轻轻,又懂得什么叫金丹大道了?本天师看你,根本就是不懂装懂,胡说八道!” 双清心忧杨善登兄弟生死。却也懒得与他辩驳。 她双眸微微一眯。突然身子一闪。便如一道天外流星般。眨眼间便到了他们兄弟身边。 只见到她双手一挥,浑厚精纯的内力涌动之下,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看似轻柔的掌风忽然出现。 众人只听到呼呼掌声响起。那地下的漫天柴火。便被她击得四下飞舞,四下飞散开去,瞬间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空地。也让杨善登兄弟,立刻摆脱了火焚之罪。 与此同时,原本被张宇初压制的,缚手缚脚的张三丰,见到杨善登四侠,已经脱离了火焚的危险。当下心中再无顾忌。顿时袍袖一拂,双足一顿,魁梧奇伟的身子,顿时如闪电般掠过,被双清与那唱歌的女子,惊得目瞪口呆的张宇初,下一瞬间,他便出现在了铜鼎旁边。 不过,他却还是慢了一步。 在双清念《颠倒妙用》歌诀声响起之时,一直双手握刀随时待命,站在殷梨亭旁边的那两个人,已经惊觉到不对。立刻干脆利落的,抬手劈断了绑缚殷梨亭的绳索,两人从两边架住了殷梨亭的胳膊。将他拖到了铜鼎边。 在张三丰双足踏上高台的那一瞬间。他们立刻一用力,顿时将毫无反抗之力的殷梨亭,推入了沸腾不已的丹炉中! 在场之人,只听到哗啦一声水响,在沸腾的水花四溅之中,那一直耷拉着脑袋。毫无反应、仿若死人一般的殷梨亭,便重重的跌入了丹炉之中。 高台上的张三丰及远处的俞莲舟兄弟都是大惊失色,忍不住齐声惊呼:“啊!(梨亭)六弟!” 张三丰也是心中陡然一沉,左手一抬,一股凌厉的掌风,顿时便向着那丹炉猛然拍了过去。 正在这时,围绕在高台附近的天师教诸长老与各大护法,立刻向着张三丰包围了过来。 刀枪剑戟诸般武器挥动之间,并向着张三丰挡了过来。 张三丰眼见到自己爱徒,在自己眼前被推入丹炉之中,顿时是又惊又怒又是心疼。双掌蓦然一合,随即一分,一式太极拳【野马分鬃】,便向着台上,众人猛然拍了过去。 他这一下似缓实疾,似轻实重,其中蕴含的浑厚内力与凌厉的攻击力。就远非俞莲舟兄弟可以比拟的了! 随着他双掌拍出,挡在他身前的天师教众长老,顿时便被摧枯拉朽一般,向着四下跌飞了出去。在众人的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中,有两个倒霉蛋,也顿时重重的砸进了丹炉中! 张三丰却顾不上他们的死活。足尖一点,身子一纵,在张宇初挥剑拦过来之前,他已经到了丹炉旁边。 他左手一探,立即抓住炉耳,也顾不上烫手。右手在鼎身上用力的一拍! 众人耳边只听到“哐当”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巨大的铜鼎已经被他一掌拍的离地,凌空翻滚了出去! 鼎炉中的那些沸腾的药液,与那差点被烫熟了的殷梨亭,及那两名天师教的长老,顿时便从炉中翻滚了出来。 张三丰顾不上别人。他不等殷梨亭跌落在地。身影一闪。右手伸出,一式【上步揽雀尾】,凌空一捞,便将自己的小弟子殷梨亭,牢牢的抱在了怀中! 当张三丰抱着徒儿缓缓落地之时,那张宇初已经执剑奋力赶了上来。他人还未到。便已经长剑颤动,一式“星河倒卷”,撒出一片凌厉剑芒,疾刺张三丰后背。 张三丰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他头也不回。目光只是凝视着怀中皮开肉绽,手足软软的垂下,毫无反应的小徒弟。左手袍袖一拂,身子微侧,一式【转身摆莲】,一股柔到了极处,却又汹涌之极的袖风,顿时就将张宇初抽飞出去了四丈多远! 在张宇初被震飞之时,一大口鲜血,也不可遏制的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众人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张宇初已经重重的砸落在地。 在他鲜血狂喷之时,张三丰右手抱着奄奄一息的爱徒,殷梨亭,一个箭步,就掠到了他的身边,左脚一抬,向着张宇初胸口便踢了过去。同时口中愤怒的骂道:“老道今年一百二十余岁。有五十多年没有骂过人了!可你这个老王八瘪犊子。非逼的老道破戒!老子踢死你这个老王八犊子!” 他口中骂人,脚下却也不慢。一下下狠狠的踢在张宇初的身上。 直踢的那张宇初鼻青脸肿,口中,鼻中不停的冒血。躺在地下不停的倒吸凉气。他兀自恼怒伤心的骂道:“张宇初,你这个杀千刀的老牛鼻子!老道这个姓殷的小徒弟,本来就够可怜,够倒霉的了。你居然还想将他拿来炼丹?你算个什么狗屁出家人?你的慈悲怜悯之心呢?你的良心都叫狗吃啦?!还有善登他们几个兄弟。他们也没有得罪你吧?你何必一定要将他们狠心的烧死?你对老道有意见,就可以冲着老道来。何必迁怒于老道的徒弟?你年纪大了他们这许多,为何一定要为难,他们这些晚辈?你......你......啊......” 骂到后来,早已万事不萦于心的张三丰,已经是心痛的忍不住纵声长啸,声嘶力竭,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他怀中抱着已经没了呼吸的小徒弟。心痛的已经无法呼吸。 百余岁的老人,哭的像个孩子。 哭的肝肠寸断。 哭的泣不成声。 此刻,身受重伤的俞莲舟、俞岱岩、杨善登、卢秋云、孙碧云、周真得、刘古泉、王道宗与张松溪,几兄弟在双清的护送之下,互相搀扶着,以剑撑地,艰难的走到了张三丰身边。 那些原本奉命围堵拦截张松溪兄弟的那些,【玄溟圣宫】与那些天师教一众护法长老们,在见到双清,一个回合就拿下了【玄溟圣宫】宫主柳北溟的情况之下。对这个年纪轻轻的漂亮小姑娘,心中都充满了敬畏与忌惮之心。 此刻见到双清护送着俞莲舟兄弟走了过来。都情不自禁的连退数步,让出了一条宽阔的大路。 众兄弟看着师父怀中,那赤身裸体,已经被那滚烫的药汁烹煮的皮开肉绽,不成人形的六侠殷梨亭,一个个忍不住痛哭失声。心中的痛苦,心疼,与愤怒,无奈,顿时齐齐涌上心头。 众人一起默默的垂泪。 殷梨亭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个字。 也不知道是被张宇初与那柳北溟毒哑了,还是被点穴灌药了。亦或者是早就被他们杀死了。他由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动弹,反抗一下。 即使是在被人突然推入了滚烫的药液之中,他也没有睁眼挣扎,哪怕是呼喊一下。 俞莲舟脱下自己破烂,沾满血渍的外衣,颤抖着双手,轻轻的披在浑身赤裸的六弟身上。他想伸手去抱抱他,可是,看到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深可见骨的伤口,他又不敢去抱。生怕弄疼了他。 一向坚强,严肃。沉默寡言的他,此刻,也是禁不住泪流满面,声音喑哑的泣涕涟涟道:“师父,六弟他......还能......活转来吗?” 张三丰不答,只是低头看着怀抱里,气息全无的殷梨亭,默默的垂泪。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双眼通红的,开口说道:“莲舟,这世上谁人不死?只是,只是......梨亭这般死法......却也太过凄惨了一些。” 说到这里,他已经忍不住潸然泪下。 在刚才他从空中抢下六弟子殷梨亭时,已经不下十次的给他把过脉搏,摸过他的心跳。 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已经摸不到,这个可怜的小徒弟的心跳与脉搏了。 张山丰心中知道。他这个苦命的小徒儿,没有双英那个妖孽丫头的天赋异禀。没有伴生灵物,不可能在没有了脉搏与心跳之时,还能福大命大造化大的活下来。 此刻他的心,是崩溃的。他的心中,是绝望的。他试图用自己修炼一百多年的浑厚内力,来激活这个小弟子殷梨亭的生命精气,让他恢复一丢丢的,呼吸心跳。 他相信,以双清姐妹那逆天的【时空反流之法】,只要这个小徒弟还有一点心跳脉搏。她们姐妹一定有办法抢夺回他这条小命。 可是,他失望了。或者说,绝望了。无论他如何用劲,输了多少内力进去,都仿佛泥牛入海一般。全无半点动静。 俞莲舟兄弟们听到师父之言,都是禁不住心中一沉,一股浓浓的悲哀与不舍。顷刻之间,就充满了他们的心中。 身受重伤的刘古泉,此刻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势了。 他悲泣着问道:“师父,你医术丹道冠绝天下。难道你也救不了六哥他吗?” 说到这里,他忍着身上烫伤之痛。忍不住跪下。低头哭泣道:“师父!徒儿,求求你救救六哥。六哥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他,他不会就这样死去的。师父,救救六哥!徒儿求求你了!” 他忍不住一个响头重重的磕了下去。 俞莲舟兄弟都是心中绝望,悲哀之极。全部忍着身上伤痛,跪了下去。大家一个重重的响头磕了下去。同声悲泣道:“师父!徒儿,求你,救救六弟(六哥)!” 张三丰却是红着双眼,欲哭无泪的道:“莲舟,岱岩,松溪,梨亭不仅是你们的师兄弟。也是我老道的好徒弟。但凡有救他的方法,不用你们兄弟说,为师也会竭尽全力的救他。可是......可是......人力有时而穷。梨亭,他......他死了......救不回来了......” 他抱着他这个可怜的小徒儿的尸体。泣不成声的道:“莲舟,你们兄弟哪一个,回去去把声谷与玄清接过来。让他们看看六哥最后一眼。以全你们兄弟之义......” 第171章 伤逝(上) 只听张三丰语气忧伤落寞的道:“莲舟,你们兄弟,派一个过去。接声谷与玄清过来。让他们见他六哥最后一面。以全你们兄弟之义。唉!为师终究还是救不得你六弟。为师即便是天下无敌,年过百岁。那又有什么用?连自己最心爱的徒儿都保不住。老道惭愧呀!” 俞莲舟哽咽着答应了一声:“是,师父。徒儿遵命。”他又看了师父怀抱着的六弟殷梨亭一眼。眼光中满是悲伤与不舍。他轻轻的啜泣着。低声道:“四弟,你伤势最轻。你便骑着熊大熊二回去,去接七弟和八弟过来。让他们来见六弟最后一面。” 当他说到“最后一面”四字,已经是哽咽难言。 虽然他一向严肃,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亲眼面对着最亲如同胞的兄弟,不幸离世,他的真情实感再也掩藏不住。伤心愤怒之下,已经是泣不成声。 张松溪也是望着气息全无,凄惨无比的六弟,心中愤怒,伤心难平。他咬牙恨恨的瞪着伤痕累累的张宇初,一大步跨了过去。来到他的身边,抬脚用力一下劈头盖脸的踹了下去。红着双眼怒骂道:“都是你这厮!若不是你心生贪念,觊觎我六弟的【圣蛊之体】,害了我六弟。我们师徒兄弟,也不会生离死别,天人永隔!这般伤心难过!我踢死你!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六弟的【圣蛊之体】,早就被我双英妹子治好了?你们如此大张旗鼓,大动干戈。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师父!二哥,我们为何不杀了他,为六弟报仇?” 张宇初被张三丰师徒打的遍体鳞伤,重伤难起。却语气癫狂的大笑道:“好好!张松溪,张四侠,你尽管打。你打死了本天师,有你殷六弟给本天师陪葬。本天师也不亏了。” 听到他这句话,张松溪更加愤怒伤心,右手一抬,气凝于胸,运气于掌,紧握成拳,一式【手挥琵琶】直击他小腹丹田穴。在手掌击中他丹田穴之时,同时侧身变招,一抬脚一式【践步捶打】正中他左腿大腿。 他这两招含怒出手,那力道岂会轻了? 周遭众人耳朵中,只听到咔嚓两声恐怖的脆响。张宇初左腿大腿骨与丹田穴都被张松溪瞬间踢断,踢废。 在张宇初惨叫与狞笑声中,俞莲舟却是心中更加难过。低声喝叱道:“四弟,住手!现在先不忙着惩罚他。你先回去接莫七弟邱八弟过来吧。” 在武当派门中。师兄的权力极大。二弟子俞莲舟虽然不是掌门弟子,但是这次出来的,他们兄弟众人中,这位俞二侠的威望却是极高。他平常沉默寡言。为人严肃端方,众位师弟自三侠俞岱岩以下,都对他极为敬畏。怕他比怕大师哥宋远桥,那位谦谦君子,还要厉害的多。 此刻,他对四侠张松溪低声喝叱,虽不算严厉,但语气中却自有一番威严。 张松溪听到二哥发话。当下不敢再打,退了两步。便侧身低头不舍的看了六弟一眼。低泣道:“师父,六弟,我,我去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转身疾步而行。但走不两步。又回头依依不舍的看了六弟一眼。眼中已是泪光盈盈。他泪流满面的转身疾步而行。还没走到湖边,他已经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武当诸侠都是心下难过。大家一起来到张三丰身边。众兄弟都围着师父。 一向不善言辞的三侠俞岱岩,低声泣血椎心的跪下道:“师父,都是因为弟子的疏忽,才让六弟落到了库尔德逊手中。以导致今日的杀身之祸。师父,让徒儿抱抱他,最后抱抱六弟......” 张三丰眼含痛泪。轻轻的将殷梨亭的尸体放到俞岱岩的怀里,柔声道:“岱岩,你也不要太过于自责。这只能怪梨亭命苦。为师虽然不在山上,但是梨亭失踪的那段日子,你与松溪,不是也满天下的去找过他吗?而且,你们俩兄弟为了他,茶饭不思,坐卧不宁,愧疚难安之下,练功之时,还险些走火入魔。 后来,当你们得知,梨亭在喀什容措现身。你们不是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吗?从你们与他汇合以来,你对他的关心,维护,为师心里都清楚。 你竭尽全力的想要弥补这个错误。虽然,梨亭曾经在神智狂乱之下。不分青红皂白的,重创了你和莲舟、声谷,但是你们也没有对他有半句怨言过。你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当他亲兄弟一般。”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老泪纵横。声音也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殷梨亭那被滚烫的药水烫的绽开的,肌肉萎缩,皮肉翻卷,惨不忍睹的脸颊,与遍布身体四肢上,那些恐怖的,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是心疼的无以复加,痛不欲生。 张三丰声音哽咽着道:“你六弟容貌也算的俊秀文雅,可是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为师的想,以他温柔腼腆,又敏感细腻的性格。他肯定不想以这个样子去面对故人。他走,也想走的体面一点。” 俞岱岩想起,当日胡家后院之中,他们与六弟重逢之时,失而复得的那份欣喜。六弟所言当时所遭种种劫难。当时他们五兄弟坐在那墙角之处,细诉别来情由,抱头痛哭的情况。 到后来,在吴家大宅,受【地狱火蛾】的影响。六弟体内的【噬魂蛊】爆发,使得六弟狂性大发,胡乱杀人。更是将三哥俞岱岩重创。 悬崖之上,殷梨亭再次被【噬魂蛊】控制,险些扼杀了二哥俞莲舟。到后来双英救他们兄弟渡崖之时,因为六弟殷梨亭的【圣蛊之体】,浑身都是剧毒,他们兄弟虽然都是极为担心牵挂着,六弟的生死安危,却是不敢碰他一下。 当日与六弟所遭遇的种种惊险与不幸。到今日还历历在目,现在想起,更是让人伤心难过。 俞莲舟兄弟更是想起,双英二人刚刚被抓,押解进京的第二日。也就是碰到尸毒傀儡的那一天。殷梨亭有过一小段时间的清醒。 当时,他伸手抱着三哥。神情惊恐的说的那句话,如今还是言犹在耳。他们兄弟清楚的记得。六弟当时言道:“三哥,救我!那些恶人要把我抓回去,他们会逼我吃毒药,要打断我的骨头。我不要吃那些毒药。” 当时状态下的殷梨亭,像个不懂事的,受到了极大惊吓的纯真孩子。只认三哥与双英姐姐。连四哥张松溪也不认识。他见在场的人,除了三哥与双英二人,其余的,都被他当做了要抓他回去的恶人。 这也算是,殷梨亭与他们兄弟重逢以来,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与自己的三哥那么亲近。俞莲舟与张松溪兄弟们却没有这个运气了。 这也成了他们兄弟心中,一生中,一个永远的痛。 之后,在庆余镇。浑浑噩噩的殷梨亭,被张宇初带走。没想到,这一走,师徒兄弟之间,却变成了永诀。 张三丰泪光盈盈的看着,一直哭泣着,没有出声的双清,一脸悲哀的道:“丫头,你手段高超,能不能帮我这个苦命的小徒儿,让他走的体面一点?” 双清也是心中伤心难过之极。一脸悲哀又愧疚的道:“张真人,晚辈也是料想不到,六哥他,他走的是这般突然与凄惨。张真人,二哥,三哥,对不起,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原本以为,我是可以救出六哥他们的。假如,我姐姐在这里的话,也许就是另外一个不同的结局。也许,六哥他就不会死。对不起,是我不好。”说到最后,她语气也变得悲哀凝重自责起来。灵动的双眸在盈盈的泪水中,也是忍不住微微失神。 张三丰师徒见到她愧疚自责的模样,心下也是颇有不忍。 张三丰虽然也是心中难过伤心已极,但还是柔声安慰道:“丫头,不要这么说。你对我老道这几个徒儿,已经是仁至义尽。我们师徒已经很感激你们了。若是没有你们姐妹的帮助,我们早就和梨亭天人永隔了。甚至,我们想给他收尸都收不到。是你,让我们师徒,他们兄弟团聚。不管是风雨坎坷,还是悲欢离合,莲舟他们兄弟,总还是相聚了,让梨亭度过了他一生中,与兄弟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段精彩纷呈的时光。 还有他双英姐姐对他的宠溺与爱护。梨亭这孩子,他自幼父母见背,没有享受过一天天伦之乐。是老道把他带回了武当山上。教他为人处事,教他武功。这些年来,我与他便似是亲生父子一般。他的性子温柔和顺。敏感,细腻,又从不与人争长避短。对我这个师父也甚是依恋。他练武之时心无旁骛。在众兄弟中,他的悟性,仅次于翠山。剑法却是他练的最好。假如再给他三五年的功夫,他必成一代剑道大师。唉! 但老道又是常年不在山上。陪他的时间实在是太少。 他的几个师兄弟,都是大手大脚的男人。即使是对他关怀爱护,他们也从来不会告诉他。除了翠山与他年龄相仿。兄弟二人也最是合的来。可惜,翠山在十年前下山,却一去不回。他从此便少了一个,无话不谈的知心兄弟。他从来就不知道,母爱是怎么回事? 但你们两姐妹的出现,却填补了他这个空白。 不管他这一生,是苦是甜,是幸或者不幸。最起码,梨亭,他,走的不是那么孤单。为师在这里陪着他。还有他们十多个兄弟。虽然,疼他,爱他,护他,宠他的五嫂,双英姐姐不在这里。但还有他亲爱的,霸道的毫不讲理护着他的双清妹子。虽然,梨亭......他......最后走的时候......都没有看过我们一眼。也没有跟我们说过一句话。但是,我老道知道。在梨亭的心中,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再见到师父,和他的兄弟团圆。他已经此生无憾。唯一的遗憾是,他与他那尊敬的大哥,苦命的五哥,至死都没能再见上一面,说上一句话......” 听到师父这悲伤沉重之极的话语。俞莲舟兄弟们都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那张宇初凄惨至极的躺在地下。听到张三丰师徒悲哀凄凉的对话。忍着浑身的疼痛。大声的放声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张三丰!你武功盖过我又怎么样?你名声威望高过我又怎么样?你还是救不了你亲爱的六弟子。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痛苦的死去。却毫无办法。怎么样?痛苦吧?伤心吧?” 他话音刚落。双清已经忍不住娇叱道:“张宇初!你还是不是人?若不是你的贪念,我殷六哥会死吗?我们大家会这么伤心难过吗?亏的你还是御封的天师,大名鼎鼎的龙虎山掌教!你可真给当今皇上与天师教长脸!既然你如此卑鄙无耻,心狠手辣,那本姑娘也让你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宇初却是一声大笑。冷冷的道:“好啊!你尽管放马过来。别忘了,你姐姐可是还在本天师手中,别忘了,你姐姐天赋异禀。她可是一个好鼎炉!只要你敢动,本天师一个手指头。我会将你加在我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的还回去。到时候,你姐姐会死的比这位殷梨亭殷六侠,更加痛苦凄凉。” 双清脸色一寒,声音冰冷的道:“那你试试?” 这时,一个女子叹息声,突然在众人耳边响起:“多行不义必自毙。张天师,你怎么还是死不悔改呢?这位殷六侠心底纯良,平生没有做过一件恶事。你却这般残忍的将他害死。你就不怕天理昭璋,报应不爽吗?” 随着一阵香风飘过。一个头戴黑纱斗笠,身穿宽大黑袍的女子。怀中抱着一具精致小巧的瑶琴,突然出现在高台之上。 第172章 伤逝(下) 却说,四侠张松溪一路行色匆匆的返回山洞。刚到洞口,奉双清之命,在此暗中保护莫声谷与邱玄清二侠的,干将莫邪二人手执长剑,从洞口两侧跃出。一声轻叱:“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张松溪却是双目通红的,直截了当的道:“武当张松溪!我七弟八弟呢?” 干将莫邪见到来人是武当四侠张松溪,又看他双目中泪光隐隐。行色匆匆。 干将不由得疑惑的问道:“张四侠?你怎么啦?殷六侠与杨、孙、刘、卢,四位大侠。他们救出来了吗?你怎么好像哭过?” 此刻,正在山洞里面静静的养伤的七侠莫声谷,心中正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他不停的在里面踱来踱去。心里总觉得要出什么大事一般。 他虽然受伤,除了不能运转内力动武,行动倒没什么大碍。 此刻听到是四哥张松溪的声音。而且,四哥的声音中还隐隐带着哭腔。这可是极为罕有之事。 他心中惊慌之下。也顾不上细想。立即急匆匆的几大步抢了出来,大声叫道:“四哥!小弟在此。” 张松溪突然看到七弟,禁不住想到了惨死的六弟,顿时忍不住悲从中来。 他立即抢上一步,一把将七弟紧紧的拥入怀中,生怕他忽然不见了似的。颤栗着哭泣道:“七弟,你六哥他......他......” 他心情激荡之下,事先想好的说辞,已经被他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心中只剩下伤痛与追悔莫及。 他连说两个“他”字,终究不忍心说出口。只是紧紧的抱着,七侠莫声谷,已经是泣不成声。 莫声谷心中隐隐感觉到一阵令人心悸的不安,蓦然浮上心头。他抬手抱住张松溪肩膀。颤声问道:“四哥,你先别哭,你快告诉我,六哥,他,怎么啦?” 张松溪听到七弟相问。终于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刻听到动静的邱玄清,不顾自己的腿伤,不能移动。也在干将莫邪的搀扶之下。一瘸一拐的。慢慢来到了洞口,他看到哭的声嘶力竭的四哥,心中莫名的浮上一层隐隐的不安。 但是邱玄清显然是比脾气急躁的莫声谷,精明细心的多,忙伸手一把抓住张松溪肩头。颤声问道:“四哥,是不是六哥出事了?” 张松溪满脸泪痕的抬头看了邱玄清二人一眼。强行抑制住心中的伤痛。悲泣道:“七弟、八弟,六弟他,他......”他连说两个他字再次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他哭的让七侠莫声谷与八弟邱玄清,都忍不住心中同时一颤。一抹浓浓的不安,与心痛,在心间瞬间泛起。 邱玄清目光看着哭的双眼通红的四哥张松溪。嘶哑着嗓子问道:“难道,难道,真的是,六哥出事了?” 张松溪嘶声叫道:“七弟,你,你六哥,他,他......他没了......” 短短的八个字,却仿佛都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一般。 他强忍着心中的伤痛,向着七弟八弟,说出了这个噩耗。极度的伤心之下。他再也坚持不住,一头向着地上栽倒了下去。 旁边的干将莫邪手疾眼也快。立刻伸手扶住了张松溪。 莫声谷与邱玄清二侠,蓦然听到这个噩耗,顿时如被巨雷所击,顷刻之间就被震蒙了。二人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半晌之后,邱玄清方才撕心裂肺的大声哭了出来:“六哥!” 七侠莫声谷却是木然站在原地。他愣愣的看着石洞崖壁。好半天之后,他突然身子一颤。一大口嫣红的鲜血狂吐而出。随后便软绵绵的,仰天便倒! 此刻听到动静的,春夏秋冬四姝也赶了过来。 她们刚一进山洞,便听到了邱玄清那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顿时就是忍不住一愣。 四女也觉得匪夷所思,心中震颤不已。此刻,突然看到莫七侠吐血,仰天便倒,春夏忙抢上去将他扶住,一人抚胸,一人拍背。 秋冬二女则是立刻扶住了邱玄清。 干将莫邪与春夏秋冬四女,此刻,也知道了这个令人震惊的噩耗。 六人心中都极为不愿相信,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殷六侠,居然就这么陨落在了,这个偏僻的小山沟里。 可是看到张松溪兄弟哭的这么伤心,他们也是知道,此事定然不假。想要劝慰,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他们心中都不甚唏嘘。 在春夏二人的按摩推拿之下,七侠莫声谷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这一口气。他目光怔怔忡忡的望着四哥,声音喑哑的道:“四哥,你骗人。六哥他不会就这么没了的。你是骗我的是不是?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对不对?” 张松溪半跪在地。伸手抓住了莫声谷的衣襟,低头悲泣道:“七弟,我也希望这只是一个玩笑。可是,你是没看到六弟那个凄惨的样子。他被那些家伙推入了滚烫的炼丹炉中。要不是师父出手的快,他怕不是已经被煮熟了!如此这般情况之下,六弟焉的幸免?师父吩咐说,让我来接你和八弟过去。去见六哥最后一面。以全我们兄弟之义......”说到最后,他已经是泣不成声。不停的抽噎起来。 邱玄清流着泪,用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右手也情不自禁的握住了手中剑鞘,低声道:“四哥,这到底怎么回事?有师父他老人家,还有二哥,三哥,双清姐姐一起出手,怎么还是没有救出六哥?那杨师弟与孙师弟他们呢?他们,没事吧?” 他目光通红的望着张松溪。生怕四哥说一声,杨师弟他们也遭到了不测。 张松溪摇了摇头。声音嘶哑的道:“杨师弟,孙师弟,他们还好,只是受了点轻伤。刘师弟和卢师弟,他们被烫伤了。虽然有点严重,却无性命之忧。” 邱玄清二侠得知他们四人无恙。不由的暗中松了一口大气。只是一想到,对众位师弟一向关怀有加,有求必应,性子也最是温柔和顺的六哥殷梨亭惨死。又是忍不住悲从中来。 邱玄清泣不成声的道:“四哥,七哥,走吧,我们去见六哥最后一面。” 三兄弟互相搀扶着。从山洞中慢慢的走了出去。 干将莫邪与春夏秋冬随后跟上。 他们也想去送这位侠肝义胆的殷六侠,最后一程。 张松溪兄弟都没有阻止他们。 一行人逶迤来到湖边。 熊大熊二与童福已经等待多时。 童福见到张松溪三侠来到,便伸手拍了拍熊大的熊腰,做了个手势。 熊大会意,转身便跃入了水中。它在岸边站直身子。一对肥硕的熊掌伸出,张松溪一步跨出,就在熊大的左掌上一点。便稳稳的坐在了熊大的左肩上。 莫声谷也纵身跳到了它的右肩上。 熊二似乎知道邱玄清行动不便,也不等主人示意。它大步走到邱玄清面前。弯下它那丰硕的肥腰。两只硕大的前爪探出,突然将邱玄清一个公主抱,转身便跳入了深邃的湖水中。 此时熊大带着张松溪二人,已经向着对岸游了过去。 熊二也不甘示弱。随后跟了上去。 别看这两头大狗熊,看着好像蠢萌蠢萌的。其实还是有点小心眼儿的。 熊二知道邱玄清身上有伤,不能沾水。它就不像熊大一般浮在水面,用狗刨游,让张松溪兄弟站在它的双肩上。 它采取的是仰泳。让邱玄清坐在它温暖宽阔又柔软的肚皮上。 当熊大带着张松溪二人跳上岸时,熊二也游到了岸边。 它双掌稳稳的抱住邱玄清。跟在张松溪二人之后,一路来到了张三丰师徒身边。 莫声谷身在湖中之时,便已经目不转睛的看着师父那边。 此刻刚一上岸,就顾不上自己身上伤势未愈。便已经脚下发力。向着师父那边扑了过去。 他人还未到,便已经声嘶力竭的呼喊道:“六哥!你怎么舍得丢下小弟?就这么走了?” 在他话音未落之时,人已经到了张三丰身边。当他看到躺在三哥俞岱岩怀里,一动不动,浑身伤口累累,已经不成人形的六哥殷梨亭时,顿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伸手紧紧抓住六哥冰凉,僵硬的手,只叫的一声:“六哥!”便已经是哭倒在地。泣不成声。 谁知道,莫声谷抓住六哥殷梨亭的手时,因为激动伤心之下,使力过大,顿时将殷梨亭手掌上的皮肉,抓的整个脱落下来,只剩下了骷髅般的五根指骨。 由此可见,他的肌肉在丹炉中被煮的熟透的多么彻底。 莫声谷伤心激动之下全然不觉。但抱着他的三侠俞岱岩,与俞莲舟兄弟,在瞬间便已经发觉了不对。 二侠俞莲舟心中伤心,心疼无比。他忍不住一声低喝:“七弟!切莫使力。不要毁坏了六哥的遗体。” 莫声谷正在伤心悲泣,突然听到二哥之言,顿时忍不住一呆。 三侠俞岱岩悲泣着道:“七弟,你轻点。你,你六哥他,他都被煮熟了。他身上的皮肉不可轻碰。否则,你六哥就要死无全尸了。” 莫声谷本来就是伤心难过无比。听到这话,更是忍不住愤怒,伤心至极,哭得更加大声了。 此时,邱玄清在四哥张松溪的搀扶之下。也慢慢在三哥俞岱岩的面前跪了下来。 他双目通红的,望着气息全无,面目全非的六哥,不敢伸手触碰。只能双手撑地,已经是哭的肝肠寸断,不能自已。 一向沉默寡言,在武当派,素以严厉着称的,俞二侠,俞莲舟此刻却用双手,轻轻的搂着殷梨亭的脖子,用满是泪痕的脸,紧紧的贴着,他冰冷僵硬又苍白的脸颊。一直在他耳边,不停的呼唤着六弟的名字。只盼他能答应他一声。已经是哭的肝肠寸断。 张三丰听到二弟子俞莲舟低泣道:“殷梨亭,殷六弟,我是你二哥俞莲舟,答应一声,你答应一声呀。六弟,你不可以不理我的。二哥知道。二哥平时对你们都甚是严厉。二哥答应你。只要你能答应二哥一声,你活过来,二哥一定对你很好,很好......殷六弟,你答应我,答应一声吧......” 张三丰双眼泪光里面,仿佛看到了,六弟子殷梨亭,他一身青衫。头上绾着一个道髻,在微微凛冽的寒风里,站在舍身崖旁。手中提着长剑,对着他招手。耳边仿佛也传来他略带羞涩的笑声:“师父,弟子已经学会了【野马分鬃】和【进步搬栏锤】。下一招是什么呀?” 音容宛在,人事已非。 看到这一幕,他忍不住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俞岱岩兄弟们,都是哭的昏天黑地,泣不成声。 张三丰双清二人也是默默垂泪。伤心难过不已。 在他们师徒身边,笼罩了一层浓浓的愁云惨雾。 那头戴黑纱斗笠,身穿黑袍的女子,看到武当派上下都哭的那么伤心。她也是忍不住心中唏嘘不已。 她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伤感之意:“张真人,武当派的各位师兄。人死不能复生。请各位节哀顺变吧。殷六侠既然已经不幸身故。那还是选个黄道吉日,让他入土为安吧。” 莫声谷正自悲泣。突然听到那个女子的话。顿时忍不住心中大急,他立刻抬头,眼泪汪汪的说道:“师父,六哥死的那么惨。我们不要给他报仇吗?难道就将六哥葬在这里?” 张三丰却是一声长叹,语气悲凉的道:“此处依山傍水。原也是一个极好的风水宝地。现在白天的天气还比较炎热。若是就这么将你六哥运回武当山,怕不是还没到山上。你六哥的尸体都已经腐坏了。你六哥既然命中注定死在这里。那这里就算他的归宿吧。” 刘古泉忽然说道:“师父,四哥曾经说过。六哥生是武当的人,死是武当的鬼。即便是死了,也要将他葬在武当山。叫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葬在这里。不说我们拜祭方不方便。六哥本来胆子就小。万一六哥他害怕怎么办?平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师父,弟子实在不忍心......”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别看这刘古泉,平常挺二的。可是今天这些话,他说的都还是极有道理。 二侠俞莲舟,三侠俞岱岩与张松溪、邱玄清众师兄弟一起跪了下来。大家一起泣不成声的乞求道:“师父,让六弟(六哥),叶落归根,回武当吧。” 双清也是第一次乖乖的,给张三丰跪了下来。她泪流满面的道:“张真人,让六哥叶落归根。回武当吧。而且,晚辈心中有一个莫名的感觉,六哥回了武当,他可能还有一线活命的机会。” 她这句话仿佛石破天惊一般,顿时将张三丰师徒震撼的目瞪口呆! 张三丰满脸震撼的看着双清,满满的不可思议之色。他颤声问道:“丫头,你说什么?他,我这个可怜的小徒儿。他还有一线活命的机会?你不是逗我老头儿开心的吧?” 双清虽说只有一线希望。他这位老人家却是抱了十分的希望。连声音都微微发颤了起来。 双清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不确定的道:“张真人,晚辈也不知道。只是突然心中有这么一个感觉。就这么顺口说了出来。也许,这只是我的错觉。毕竟,六哥他生命迹象完全断绝。而且全身肌肉筋脉,连浑身的血液,基本上都被煮熟了。不要说是我们姐妹,凡人之躯。即便是大罗金仙,恐怕也救不回来六哥了。” 第173章 安葬(上) 听到双清之言。众人心中刚刚燃起的那一丝希望,顿时就被一盆无情的冷水,当头浇灭。 张松溪颓然的道:“我就知道。想让六弟活过来,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妹子,你就不要拿我们大家穷开心了。” 双清张了张嘴。还没有说话。那黑衣女子忽然接口道:“昝大姑娘精通玄学,与奇门遁甲之术,又身负绝世异脉。或许,她有什么逆天的办法也说不定。” 这句话顿时提醒了众人。 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聚焦到了双清身上。 双清却是苦涩的一笑:“这位姐姐说笑了。我姐姐她虽然医道高超,可是俗话说的好,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六哥如今这般的情况,别说我姐姐只是一介凡人。便是大罗金仙降世,恐怕也救不了六哥了。况且我姐姐如今也不知道身在何方。又如何能来救六哥他呢?” 那黑衣女子道:“殷六侠的情况有些特殊。小女子也只是心中猜想。做不得准的。至于昝大姑娘的下落,我妹妹去找她了。也许等一会儿就有结果。”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一个清亮柔美的女子声音惊慌的叫道:“姐姐!你快来看呀!这位天师教的张真人,当真歹毒!他居然对这位昝大姑娘,使出这般阴险卑鄙的手段!” 听到那女子的话,张三丰立刻吩咐道:“莲舟,这两个丫头对我们武当派恩重如山。你快带几个兄弟过去看一下。一定不能让人伤害了双英丫头。” 俞莲舟忙躬身答应了一声,他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六弟,又看了一下,剩下的兄弟们。 这次来这里的【武当十四剑侠】,已经聚集了十二位。 除了六侠殷梨亭不幸身亡之外。剩余的十一位,都是人人带伤。 俞莲舟看着身上伤势较轻的,张松溪,王道宗,莫声谷,杨善登四侠,轻轻的一挥手,嗓音低沉的道:“四弟,七弟,九弟,十二弟,你们跟我一起去吧。” 张四,莫七,王十二,杨九四侠一起躬身答应。同时转身又对着师父行了一礼,便转身跟着二哥疾步而去。 双清却是跟在众人身后,缓缓而行。 跪在六哥殷梨亭面前的邱玄清,心下微感诧异,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师父,双清姐姐有点不对劲!” 张三丰看着双清的背影,脸露迷茫之色,轻声道:“这小丫头行事,一向出人意料。不过,她面对同胞的姐姐,身在危险之境,却如此平静淡然。确实有些不合常理。” 刘古泉却泪眼婆娑的道:“六哥死的这么惨。双清姐姐一定是动了杀机。据弟子所知,双清姐姐,她越是生气,表情就越是平静。只盼,只盼双英姐姐归来,也许,也许真的能将六哥救回来,那也说不定。” 张三丰却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伤心的摇了摇头。 他也是一位医武双修的绝世名家。他自然知道,以六弟子殷梨亭的情况,即使是扁鹊复生,华佗在世,那也是救不回来的了。他们都对双英抱以厚望,也不过是因为这丫头能力逆天,心中抱着那万一的幻想罢了。 却说,双清诸人与那黑衣女子,一起绕过高台,从一片茂密的树林中穿了进去。来到一个黑黝黝的山洞入口。 只见一个身穿大红衫子,头戴红纱斗笠,身材曼妙的女郎,正站在洞口处。 她见到众人到来。目光看着领头的俞莲舟,语气清冷的道:“这位便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俞二侠吧?久仰久仰。关于令师弟之死,小女子也感到万分抱歉。我们姐妹本来应该早点到的。但是路上因为一点小事儿耽搁。以至于延误了救令师弟,让殷六侠无辜惨死。说实话,我们姐妹实在料想不到。那位朝廷御封的天师,居然会如此卑鄙。” 俞莲舟虽然心里伤心欲绝,但是表面上却也是不曾失了礼教,当即欠身说道:“姑娘有心了!可能是我们兄弟缘分已了,六弟命中该有此一劫吧。” 说到这话,他的心里也是更加伤心难过。 那黑衣女子道:“好了,二妹,这些废话就不要说了。我们先去看看昝大姑娘吧。” 那红衣女子不再多言。对黑衣女子微微躬身,便转身带头往山洞中走去。 那红衣女子随手点燃了墙壁上的一支松明火把。 那火把,每隔二丈都有一个。 那女子一路点了下去。 那山洞是一路盘旋向下的。 约摸走了半盏茶时,众人眼前渐渐明亮。 当转过前方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巨大的洞穴。 在那洞穴中也有一个高台。高台中也有一个,与上面高台上一模一样的,巨大的铜鼎。在那铜鼎周围,是一个方圆约有十丈的巨大的八卦阵图。 那铜鼎下,火光熊熊,将铜鼎内的药液,正在煮的翻滚不休。 在那铜鼎旁还有一个巨大的木架。 那木架上呈十字状绑着一个青衫少女。 那少女容貌极美。只是此时却神色憔悴,双目微闭,奄奄一息,她身上百余处经络穴位上,都插着一枚至数枚长短不一的金针。在她胸口上膻中穴位置,一根细细的管子从她胸口,一直垂到铜鼎上方。随着她的精血,一滴滴滴入铜鼎之中。众人都闻到了一股股温凉却清香的丹药之气。 本来走在众人中,最后的双清,一脸淡然。 可是当她忽然见到眼前这番情景,顿时是又惊又怒。口中一声惊呼:“姐姐!”顿时脚下一点,身子一跃。顷刻之间便跃上了高台。 她站在那个巨大的八卦图旁边,双目微微眯起,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八卦图与眼前的情形。 二侠俞莲舟也纵身跳上了高台。他目光凝重的看着双清。低声道:“妹子,这什么情况?” 他抬头看着木架上的双英,语气忧急,担心的道:“这看来好像是一个阵法。要怎么才能救出你姐姐?” 双清却没有搭话,只是,她身上却泛起了一抹浓烈的杀气。 身后那红衣女子道:“俞二侠,这是一个诡异邪恶的锁灵阵。小女子曾在一本残缺的古籍上看到过。若不知破阵之法,贸然动手的话,昝大姑娘恐有性命之忧。” 谁知道她话音刚落。八卦图旁边的双清,却已经纵身跃起。向着那木架掠了过去。 她身在空中。左手一探便抓住了那木架。 在众人惊愕与不解的目光中,她已经迅速抬手拔下了双英头顶百会穴上的那枚金针。 跟着右手闪动。又拔掉了姐姐头部周围的十多枚金针。接着纤纤食指伸出,猛然在双英太阳穴上一点。 众人正在惊疑之间。突然听到双英一声闷哼。便缓缓睁开了迷茫的双眸。 双清还不待姐姐发问,立刻就开口问道:“姐姐,怎样才能将你救出来?” 双英迷茫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当她看清楚眼前的双清,顿时脸上掠过一抹激动之色。随即神色一黯,随即便声音急促的叫道:“快,先别管我。救六弟要紧!” 双清却是神色黯然的道:“六哥他,他死了。救不了了......” 双英却是瞪大了双眼,目光中闪过一抹惊愕之色。语气急促的道:“什么?六弟他,他死了?这怎么可能?我就`知道那张宇初老道没安好心。在当日晚间吃饭之时,我便偷偷的在他身体里下了禁制。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不论在何等危险情况下,都可以暂时保住六弟一点真灵不灭。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我都有办法将他救回来。他怎么可能会死?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俞莲舟低泣道:“妹子你不知道,六弟他,他被那张宇初派人推入了,烧的滚烫的铜鼎中,六弟,六弟他,他浑身的皮肉,都,都被烫坏了,活不了了......” 双英闻听此言,顿时禁不住大惊失色,一直古井无波的心中,立刻掀起了无尽的波澜,连语气都变的惊慌了起来:“那六弟可还有心跳脉搏?” 俞莲舟用力的咬着嘴唇,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使劲的摇了摇头,嘶哑着嗓子,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六弟气息全无,脉搏心跳已绝,他,他......” 说到这里,他一直强行压抑的哀伤痛苦与心痛,再也压制不住,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双英却是一脸的绝望,喃喃低头泣道:“难道,这就是六弟的宿命?在这一生的轮回中,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吗?” 双清却是暂时不管那么多,她只是知道,六哥殷梨亭,既然是已经身故,那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当务之急,便是救出姐姐。 她目光看着姐姐,语气焦急的道:“姐姐,到底怎么样才能救你出来?” 双英却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眸微微的一眯,语气也变的冰冷的道:“好!张宇初,既然你背信弃义,不守承诺,害死了六弟,那就不要怪我了!” 她突然双目一瞪,一股冰冷至极,又狂暴凌厉的杀意,从她身上蓦然爆发而出! 隔的最近的俞莲舟与双清,感觉到这股突然袭来的危险,都是惊慌失色,当他二人目光看着,双英那突然变的雪白晶莹的眸子,顿时感觉到心跳加快,一抹极至的危险,与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力,突然如大海狂潮般,当头席卷而来! 二人正在惊愕之时,双英冰冷痛苦的声音,也瞬间传入他们的耳中:“二哥,丫头,你们都快快出去!我要压制不住了!再不出去,我怕伤了你们!快!快跑!” 俞莲舟兄弟们都听到了这话,可是人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双清却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她蓦然一声大吼:“二哥四哥,快跑!” 说完便身子一闪,从高台上跃下,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二侠俞莲舟兄弟都是一脸懵逼的,下意识的跟着双清冲了出去。 那黑衣女子姐妹二人,虽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但看到双清他们那个样子,也是立刻毫不犹豫的跟着他们出门出去。 当他们堪堪冲出那个山洞。便感觉到身后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动。在漫天碎石飞溅中,他们又往前跑了十多丈远,方才止步回头望去。这一眼,顿时就让他们大惊失色! 只见到刚才的那个小山峰,已经被那巨大的震动,夷为了一片平地。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都不由得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假如刚才他们跑的慢了那么一点。恐怕他们都要被这一阵恐怖的震动,埋在山里了。他们心中都不由的一阵后怕。 俞莲舟与莫声谷兄弟也是第一次见到,双英真正的实力。 他们兄弟都是料想不到,双英愤怒之下,居然会有这么大的破坏力!这么大的一座山峰,在她的一怒之下,瞬息之间,就将它夷为平地。 他们兄弟心中自忖,以他们兄弟的合力之威,恐怕也达不到这般的破坏程度! 在这一刻,他们兄弟对双英的钦佩敬畏,已经差不多直追恩师张三丰了。 正在在场众人心神震撼之时,一道压迫力十足的俏丽身影,突然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双清第一个面向着那个倩影纵身扑了过去,她双眸泪汪汪的叫道:“姐姐!六哥他,他死的好惨!” 那人正是刚刚脱困的双英。 双清的身子刚刚才靠近双英,便突然发现,姐姐的身边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气罩,将她隔绝在外。 她还来不及惊讶,便听到双英语气冰冷的道:“六弟的遗体在哪?快带我去!” 双清也不废话,足尖一点,瞬间就化作一道残影,转眼间便从原地消失。 双英也是转瞬即逝。 俞莲舟兄弟们心里都是十分疑惑,但是,现在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当下随后便走。 下一刻,俞莲舟兄弟便听到了刘古泉伤心难过的哭喊声,遥遥传来:“双英姐姐!求你救救六哥!” 第174章 安葬(下) 俞莲舟兄弟心中伤痛忧急之下,双足在地上狠狠的一踏,身子已经凌空飞起,梯云纵轻功全力施展之下,顷刻之间,就赶到了师父与俞岱岩兄弟身边。 此刻,双英却是神色淡漠的,盘膝坐在张三丰师徒的身边,六侠殷梨亭的尸体就平放在她面前的地下。 面对刘古泉那悲哀绝望的乞求,一向对六弟殷梨亭疼爱有加的她,今日却一反常态的神色淡漠,仿佛无动于衷。 直到—— 俞莲舟兄弟们到齐了,她才向着张三丰微微躬身,低声道:“张真人,你也是一位精通玄学,丹武双修的前辈高人。不知道,你是否相信,宿命轮回之说?” 张三丰却是微微的一愣,抬手一捋胡子,神色也是微微的凝重起来,目光看着平躺在地上的殷梨亭,语气中却难掩悲伤之意:“丫头,你是说,贫道这个姓殷的小徒儿,命运多舛,这都是冥冥之中,不可逃脱的天道轮回?可是,凡事都有来有回,依你之言,他既然来过,他又当回到何处?” 双英却是幽幽的一叹,伤心又低沉的道:“天机不可泄露。但正如刘师弟所言,六弟性格腼腆,温柔,还有点懦弱胆小。若以张真人之言,将他葬在此处,那以他【圣蛊之体】的特殊身份,你觉得,当我们离开以后,那些觊觎他【圣蛊之体】的卑鄙无耻之辈,会不会挺而走险的,将他从坟墓中刨出来,拿去生炖,剥皮拆骨?” 张三丰心中一凛,同时一抹愧疚与心疼瞬间浮上心头。 他忍不住老泪纵横的道:“丫头,谢谢你的提醒。否则,老道这可怜的小徒儿,可真要死无全尸,死不瞑目了。” 张三丰抬头看着二弟子俞莲舟,轻轻的道:“莲舟,你带两个兄弟出山一趟。到镇上采购一副,上好的楠木棺材。将你六弟好好收敛了,我们师徒陪他一起回武当山,将他葬在,为师居住的九龙峰下。让他叶落归根。” 俞莲舟兄弟同时双膝跪地,一个响头磕了下去。 俞莲舟声音哽咽的道:“谢谢师父成全。让六弟得以魂归故里。也可以让大哥见他最后一面。只是可惜,五弟他,终究与六弟,见不了最后一面了。” 刘古泉则是抽噎着道:“可是,师父,这天气这么炎热。从这里回武当山,也有数百里路。三两日之间恐怕回不去。万一,万一,六哥的遗体,在半路上坏了怎么办?” 张三丰也忍不住微微皱眉,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看着四弟子张松溪,沉默了半晌,方才开口说道:“松溪,你一向足智多谋。这天气炎热,怎生运送你六弟的遗体之事,你看,怎么想个办法,让他的尸体不会坏?” 张松溪却看着双清,低声问道:“妹子,你那【冰魄魂虫】可还有吗?” 双清却是摇了摇头。语气悲凉的道:“我那【冰魄魂虫】,只对活人有用。它只能在流动的血液与经脉之中。来去自如。六哥如今脉息已绝。血液也已经凝固,我即便是现在将它放入六哥体内。它也不可能有分毫作用了。” 那一直跟在二侠俞莲舟身后的黑衣女子,此时出声说道:“假如,用冰块将殷六侠冻住,是不是就可以将他安全送回武当了?” 她这一句话,顿时提醒了众人。 张三丰师徒一起看着双英。因为大家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双英体内的伴生灵物,【极乐玉清冰蚕】。大家想当然的以为,那冰蚕既然有冰,想来是可以,凝水成冰的吧? 双英却是冷冷的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一切都是那张宇初惹出来的。此事只当着落在他身上。” 说到这里,她慢慢的站起身来。诡异又晶莹雪白的眸子,平静的看着,躺在不远处,一脸得意狞笑的张宇初。一步步的,缓缓的走到张宇初身边,居高临下的斜睨着他,唇角微微的一翘,似笑非笑的道:“张天师,张真人,你可真是好算计!你,利用我殷梨亭殷六弟对我的依赖与信任,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了他。下一步,你又利用我对殷梨亭的怜惜与愧疚,让我心甘情愿的束手就擒,并无怨无悔的被你控制,任由你攫取我的精血与魂魄,助你修炼【九天十绝锁阳大法】。你曾经承诺过我,只要我毫无怨言、毫无反抗的助你,你们便会放六弟一马,保他安然无恙。” 说到这里,她平淡无波的语气,突然变得森寒冰冷起来:“可是,你居然不守承诺,害得我殷六弟惨死!张宇初,你真的以为我对你是全无防备?” 她双眸中突然寒光大盛,一缕缕冰冷森寒的气息,突然从她身上,向着四周弥漫而出! 紧跟其后走过来的双清与俞岱岩兄弟,突然感觉到周边的空气仿佛突然降到了,零度以下。 众人忍不住同时打了一个寒战,包括双清,一齐同时也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三步。 那张宇初首当其冲,正面感受着双英身上突然席卷而来的阴寒气息,与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不由的心中一窒。 同时在心中突然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这丫头要杀人! 他这个念头刚在心中升起,双英已经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口中低声喝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化!” 随着她这一声“化”字喝出,她的右手蓦地在他身子上空凌空一抓,随即微微虚握。 随着她一抓一握之下。张宇初顿时觉得全身一震。仿佛浑身十万八千根毛孔同时张开。全身上下的精气魂魄血液,与骨骼肌肉,都仿佛在一瞬间都如怒潮狂泄一般,从全身的毛孔中,疯狂的倾泻逸散而出。 而在以张宇初为中心的地方与空间空气,似乎都被在瞬间狠狠的压缩到了极致。 相距不远的俞莲舟等人,耳边只听到嘭嘭两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那张宇初的身子,突然浑身如充气般一鼓,随着那两声爆响之声,他的身子又是陡然一震,顷刻之间就是如被瞬间抽空,立刻塌陷了下去。瘦的仿佛皮包骨头一般。 俞莲舟等人见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顿时眼睛瞪的像牛眼,一般,嘴巴张的足以塞进一个鹅蛋! 这还不算,那张宇初身上的精气神,骨骼,筋脉,血液,皮肉都仿佛也在瞬间被抽空。整个人迅速变得颓废萎靡了起来。 张宇初双目无神的瞪着双英,一脸震惊与不可思议之色,嘶哑的嗓子,无力的吼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双英却是神色冰冷的道:“做了什么?等会儿你就知道。” 她左手拎着张宇初,右手虚握,微微侧身面对着张三丰,低沉着嗓子道:“张真人,麻烦你将六哥抱过来。” 身受重伤的卢秋云,却挣扎着起身,不顾身上的伤势,弯腰去抱地上的殷六哥,口中说道:“师父,让弟子为六哥尽一份心吧。这可能是弟子最后一次抱六哥了。” 张三丰皱眉,不无担心的轻声道:“可是,秋云,你身上的伤?你对六哥的心情,师父理解,可是,却也不能勉强。” 卢秋云紧紧的咬着嘴唇。忍着身上的伤痛,轻轻的抱着六哥殷梨亭,慢慢的站起,泪流满面的道:“师父,你老人家收了那么多弟子。有事弟子服其劳。况且六哥对我们都那么好。现在,为六哥做最后一件事,那也是理所应当。怎敢劳烦师傅亲自动手?” 双清近距离的感受着姐姐身上,那越来越冰冷的怒火。忍不住轩眉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你推我让?快点将六哥抱过来呀!” 说着话,她身子一闪,便到了卢秋云身边。语气愠怒,却神色不忍的轻轻的道:“这可能是六哥他活命的,唯一的一个契机。你们可要把握好了。” 卢秋云心中一愣,随即一喜,此刻却也顾不得仔细相问。忙抱着六哥,一瘸一拐的,快步来到了双英身边。 张三丰师徒都不知道,双英意欲何为?忙一脸担心又紧张的围了过来。 双英将拎在手中的张宇初,重重的丢在地下。然后伸左手从卢秋云怀中,小心翼翼的接过殷梨亭的身子,弯腰将他轻轻的放在,神色萎靡的张宇初身边。 她自己也在张宇初与殷梨亭的身边,盘膝坐下。 当张三丰来到她们身边的时候,她一直紧盯着殷梨亭的目光,便一路上移。看着张三丰的眼睛。低声道:“张真人,晚辈失血过多,气力不济,还请前辈助晚辈一臂之力。” 张三丰温言道:“丫头,要怎么做,你尽管吩咐。” 双英却是微微举起右手虚握的拳头。低声说道:“这张宇初的精气血脉,全部被晚辈捏在手中。晚辈将这些气血全部注入六弟体内,便会修复六弟体表的伤口。也可以让他在运回武当的途中,不让他的身体那么快腐坏。至于是否能抢回六弟一命?呵呵,那就要看老天的慈悲了。” 张三丰师徒闻听此言。都是不由的眼睛同时一亮。俞岱岩满脸希冀的道:“妹子,你是说,抢回六弟一命?这么说,六弟他,他还有可能会活过来?” 说到最后一句,他在心情激动之下,忍不住浑身都颤抖起来。 正如俞岱岩所说,六弟是他和四弟一起弄丢的。若是他们当时及时寻找到六弟,那这些伤心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在这般极致的追悔与伤心之下,他自然是希望六弟可以安然无恙。即使是那么几乎不可能的,一丝丝的希望,也不想放过。 双英不答,只是悠悠的说了一段话: “无根树,花正飞, 谢了重开,有定期。 铅花现,癸尽时, 依旧西园花满枝。 对月才经收拾去, 又向朝阳补衲衣。 道玄微,世罕知, 须共神仙仔细推。 张真人,这首【无根树】是你老人家所做吧?这中间的道理,就不用我细说了吧?既然花谢了有重开之日。那癸尽之时,西园依旧花满枝之际,又何尝不是一个希望的开始?” 张三丰却是眼神忽然一亮。忍不住一声低呼:“丫头,你还有这般逆天手段?” 双英却是微微摇头。眼中那莹白的冰冷之色更加旺盛。 她的声音越发冰冷,压抑:“生死人而肉白骨?如此逆天而为之事,又岂是轻易可以达到?上次我们姐妹为救庆余镇上万的百姓,施展那【时空反流之法】,便险些遭到天谴,死于非命。六弟如今已经气绝身亡。我若是还能将他救回,呵呵!那我就不是人,是神了。” 说到最后,语气中已经充满了,无奈悲凉的自嘲之意。 张三丰却也是禁不住心中哑然。 其实凭着他百多年丰富的江湖阅历,也知道此事万不可为。 只是他心伤爱徒惨死,心中存在那么一份,万一的指望罢了。 他目光宠溺又心疼的看着双英,柔声道:“丫头,你们姐妹为莲舟他们兄弟,已经做的够多了。是我们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说吧,要老道怎么助你?” 双英眸子微微的一黯,低声细语的道:“这个方法也不知道成不成。算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她抬头看着张三丰,淡淡的一笑:“前辈可还记得那【天罡北斗阵】?” 张三丰点了点头:“自然记得。你的意思是?” 双英目光看着俞莲舟兄弟。嗓音低沉的道:“我要你和二哥他们,便如当日为六弟驱蛊之时一般,摆下【天罡北斗阵】。 不过这次的对象不是六弟,是我。” 张三丰师徒一起点头。随后师徒一起,依言摆下了【天罡北斗阵】。 话不赘述。在张三丰师徒的帮助下,双英将取自于张宇初的精气魂魄,尽数注入了殷梨亭的身体内。随后,张三丰师徒便看到遍体鳞伤的殷梨亭,身上脸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 约有一盏茶时,他的容貌,身体便已恢复如初。 虽然还是气息全无。但比刚才那伤痕累累的模样。已经是好的多了。 张三丰师徒见到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容貌。心中惊讶之时,却也不免难过。不过,对于双英这神鬼莫测的手段,又多了几分敬畏之心,对她们姐妹也自然的更加感激尊重。 众人皆在熊大熊二的帮助之下回到了湖对岸。俞莲舟、张松溪兄弟,离开这边树林,到远处的镇上采购了一副楠木棺材,将殷梨亭收殓入棺木之中。 此刻,一直被张宇初暗中扣押的,程颂贤,贾佑乾,秦孝武,也被那黑衣女子姐妹放了出来。 三人知道六侠殷梨亭已逝去的噩耗。心中也是万分难过。 当双英提出,她想陪伴六弟回归故里,让他入土为安之时,三人毫不犹豫的答应。 但为了朝廷规制,由秦孝武留下来,陪同双英,一起回归不武当。待殷梨亭的丧事处理完毕之后,在陪双英一起,进京受审。 程颂贤与贾佑乾,先行押着张宇初回京复命,并将天师张宇初所行所为,如实回奏当今皇上。且看圣裁如何示下,在做定夺。 张三丰师徒,与双清姐妹则是护送着六侠殷梨亭的灵柩,回武当山。 那黑衣女子姐妹,见此间事了,则早已不告而别。不知所踪。 第175章 往事 却说张三丰师徒,在路非止一日。大家因为心伤徒儿与兄弟之死,一路上皆是行色匆匆。 大家在出发之时,已经飞鸽传书于武当山上留守的宋远桥大侠。 当宋远桥接到六弟横死的噩耗之时,这位冲淡宏远的谦谦君子也是忍不住潸然泪下,痛不欲生。 宋远桥也是料想不到。过年时的那一次见面,居然便是与六弟的最后一面。一别之下竟成永别。 当张三丰师徒赶到他隐居的九龙峰下之时,已是薄暮时分。 宋远桥率领武当派上下,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 宋远桥远远的看到马车上那个楠木棺椁,顿时就忍不住痛哭了起来。他一下子就飞奔了过来,他用手抓住楠木棺盖,连与师父见礼都顾不上。 他泪流满面的泣道:“师父,怎么会这样?正月初八那天,六弟下山时,还好好的。一个多月前,我们还接到六弟的飞鸽传书。心下都是喜不自胜。二弟,三弟,四弟,七弟才去接他。可这才隔了多久?这怎么突然就天人永隔了?我这可怜的六弟!师父,能让徒儿见见六弟最后一面吗?” 看到他哭的那般伤心。张三丰师徒好不容易压下来的伤心悲苦,又不可遏制的爆发出来。 张三丰老泪纵横的道:“远桥,棺盖没有钉死。就是为了让你得见梨亭最后一面。你就看看你这可怜的六弟吧。” 在众兄弟的帮助之下,宋远桥,慢慢打开了棺盖。 当他看到棺材内,骨瘦如柴,脸色苍白,神情安静平和的六弟时,顿时忍不住,放声大哭:“师父,二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六弟被救回来了吗?怎么他,他又遭受这般不幸?那天师张宇初,乃是当今皇上御封的天师。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卑鄙无耻,心狠手辣之事?你们怎么没有杀了他,为六弟报仇?” 他平时虽然冲淡宏远,气度泱泱,温润如玉,但此时心伤六弟之死,心情激荡之下,对师父和师弟说话,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气度。 张三丰师徒心中悲伤之下,倒没有介意这个。张三丰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这个大弟子的肩膀。双眼红红的道:“唉,此事说来话长。等一些事了之后,再让你四弟好好跟你说一下吧。山上诸般事物可曾齐备?” 宋远桥这时才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悲伤。转身向师父见礼。他恭恭敬敬的道:“徒儿与榔梅师弟,已经看过黄历。仔细的推算了日子,也为六弟在九龙峰下,找了一块风水宝地。今天是八月廿四。六弟是八月十九日遇害的。八月廿八便是一个宜移居、入穴,安葬的日子。我们打算让六弟在八月廿八入土为安。一切还等师父示下。” 张三丰含着泪点了点头。 张三丰师徒站在风景秀丽的九龙峰下。看着身边马车上,盛殓殷梨亭的棺椁,忽然想起他们在这山峰之下,初次见面时的情景,顿时忍不住悲从中来。 那时候的殷梨亭,还不过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 四侠张松溪,记得很清楚。 那时候的他,也只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那天,他正在师父隐居的,茅草庵后,九龙山下练拳。 却忽然看到,许久未曾回来的师父张三丰,牵着一个七八岁大小,身形羸弱的男孩子,从山下慢慢走了上来。 那男孩一身破旧的葛布衣衫,身材瘦瘦的,瘦削的脸上,也透露着一股病态的苍白。仿佛是常年没有吃饱过一般。 当他看见正在练武的张松溪,正在好奇的打量他。顿时就吓得他连忙躲到张三丰的身后,用手抓着他披在身上的蓑衣。探出半个小脑袋,怯怯的盯着他。小脸蛋涨得红红的,仿佛喝醉了酒一般。 张松溪见到师父上山。忙收势上前躬身,跪下磕头。 口中大声叫道:“徒儿张松溪,见过师父。请问师父,这位小兄弟是谁?难道是我刚入门的小师弟?” 张三丰却慢慢的蹲下身子。反手从背后将那孩子拉到身前。伸双手将他环抱在自己胸前。慈祥的一笑:“小毛,别害怕。这是你四哥张松溪,他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松溪,这孩子姓殷。是江南泾县人。与莲舟算是同乡。自小无父无母。乡邻都叫他小毛。为师见他无家可归,又被乡人欺负。所以我将他带上了武当山。虽然他不是你河南登封的老乡。但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六师弟了。你们兄弟都要好好照顾他。若为师知道你们兄弟哪个敢欺负了他,当心为师将他逐出师门。绝不宽贷!” 张松溪立刻跪下说道:“请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会照顾好小毛师弟的。” 张三丰却莞尔一笑:“远桥冲淡平和。莲舟严肃宽厚,岱岩心性淳朴,少言寡语,翠山聪明机警,却温和敦厚。老道这五个徒儿中。唯有松溪你聪明机智,能言善辩。为师不担心别人。就怕你会捉弄这个,淳朴又害羞的小师弟。” 张松溪忙躬身说道:“徒儿不敢。徒儿一定会好好保护殷六弟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请师父尽管放心。” 张三丰笑着点了点头。 他目光扫过这片略显平坦的山坡。不由的皱眉问道:“你的那几个师兄师弟呢?怎么,他们不用练功的吗?如此懈怠,贪玩,又如何成得大器?” 张松溪低头道:“回禀师父,徒儿们不敢懈怠贪玩。更不敢违师父教诲。宋大哥言道,要习的师父无上妙法,需遵从师父所教歌诀曰:吾人学剑,习练功纯,自能入妙。神手其神,翻天兮惊飞鸟,滚地兮不沾尘。一击之间,恍若轻风不见剑,万变之中,但见剑光不见人。但要达到此等妙境,必须日夜勤练不辍,弟子等人又焉敢懈怠偷懒乎?宋大哥他们正在后山绝壁间,勤练轻功身法。” 张三丰捋须欣慰的点了点头,一脸赞许的道:“嗯,你们兄弟有这种觉悟。为师也是倍感欣慰。那你五弟翠山呢?这小家伙身有残疾。难道他也跟着远桥他们去疯去了?” 张松溪恭声道:“回师父的话,五弟虽然腿有残疾,却自强不息。五弟言道,各位兄长都勤练不辍,岂独留翠山一人耳?独因翠山,腿有残疾,而得懈怠乎?” 张三丰点头,面露欣慰之色。低头对身边的殷小毛道:“你各位兄长都勤奋有加。你可不能落于人后啊。” 那殷小毛涨红了脸。嗫嚅了半天。方从口中勉强挤出一句话:“是,师父。徒儿......徒儿一定遵从师父教诲。” 这一年是明洪武二十二年。也就是公元1381年。 现在张三丰刚刚入武当山九龙山下结庵而居不多久。那时候还是一座茅庵,而并不是石头所垒的张爷庙。 在公元一三七二年,收道士邱玄清(又名邱元清)为记名弟子,现在正在武当山上,督建五龙宫。 殷梨亭上山之时,来自江南泾县俞家的二哥俞莲舟,也是同为江南人的三哥俞岱岩,五哥张翠山, 还有来自安徽徽州府,(即现在安徽歙县人)的大师哥宋远桥。都是他的师兄。 不过,张翠山与张松溪二侠入门最早,已得张三丰【太极行功十三势】真传。宋远桥与俞莲舟皆是带艺投师。 宋远桥所习为【太极拳三十七式】,亦名【三世七】。而又名【长拳】。传自于唐代,于欢子,许宣平。至宋远桥,已是第十四代。 而二侠俞莲舟所学,名曰【先天拳】,也称【长拳】。传自于唐代李道子。李道子是江南安庆人。居武当南岩观。因第食麦麸故人称【麸子李】。见人不语他唯说【大造化】三字。 宋远桥与俞莲舟兄弟第一次上,湖广襄阳均州府武当山,见一道人蓬首垢面,呼俞莲舟曰:“徒再孙焉往?” 当时,俞莲舟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见那道人如此称呼他。顿时大怒道:“汝系何人?无理如此!我观汝,一掌必死。” 后来二人交手,莲舟怒进步,连拥带锤,但未近身,道人飞出十余丈,于空落下与屹立无损。 俞莲舟谓道人曰:“汝总用过功夫,不然敌我者鲜矣。” 道人曰:“汝与俞清慧,俞一诚相识否?” 莲舟悚然曰:“此皆余上祖之名也。原来是我祖师。”忙急跪见礼。 俞莲舟至此得李道子【先天功】真传。自此无敌,并得全体大用矣。 口诀如下: 无形无相,全体透空,应物自然,西山悬磬。 虎吼猿鸣,水清河静,翻江翻海,尽性立命。 ( 摘自宋远桥记。此乃真实,非作者杜撰也。) 闲言表过,言归正传。 原本按照入门先后顺序,张松溪是大师兄的。 但张松溪与张翠山年纪比宋远桥二人还小。他们便推让谦逊恭和的宋远桥,做了大师兄,俞莲舟为二师兄,俞岱岩也比张松溪,张翠山二人年纪大一些。便当仁不让的成了三师兄。张松溪屈居第四,张翠山变成了老五。 而在这个时候,七侠莫声谷还没有上山拜师学艺。 张三丰带着张松溪与殷梨亭,(不过,现在他叫殷小毛。)来到了九龙山后面一座险峻的山峰间。 殷小毛刚一进入这座山峰之间,便见到,险峻的山崖峭壁间,有几道身影在飞纵来去。只看得他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也在这一刻,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刻苦的练好功夫,不负师父的期望。 张松溪大声喊道:“大哥,二哥,三哥,五弟,师父回来啦!” 就在他话音刚落。三道人影便不分先后的落到了他们身边。第四个来的也不慢。只比他们慢了那么一瞬间。 那四人来到张三丰身边,一起躬身行礼:“不肖弟子宋远桥,俞莲舟,俞岱严,张翠山见过师父。见过师弟(师兄)。” 张三丰点点头。目光满意的扫过四个徒儿,微笑的道:“远桥,莲舟,岱严,翠山,你们很不错。为师即使不在山上,你们自己也如此争气。让师父十分欣慰。” 他转身伸手牵过身边跟着的小徒弟,殷小毛,微笑道:“远桥,这个是你们刚刚入门的小师弟。他姓殷,小名叫小毛。你们以后要好好照顾这个小师弟。但他的名字和你们几兄弟不符合。也不够大气。待为师给他重新想个名字。” 五弟子张翠山,和殷小毛年纪相若。轻功剑法也是得到了张三丰真传。他微笑道:“师父,弟子们的名字都是有出处的。而且连起来还比较押韵。徒儿记得。当初师父为我们兄弟取名之时,曾经做过一首诗。诗曰: 远桥之下泛莲舟, 岱岩石山溪松流。 万仞翠山梨亭在, 莫问深谷空悠悠。 师父,如今,远桥,莲舟,岱岩,溪松,翠山,都有了。独缺梨亭和深谷。依徒儿愚见,就给六弟取名为梨亭可好?下次师傅再收个小师弟。干脆给他取名叫深谷。这首诗就凑的齐整了。” 宋远桥诸弟子一起鼓掌赞道:“五弟果然文武全才,聪明机灵,一下子就给六弟想了个好名字。师父,六弟就叫这个名字吧?” 张三丰微微沉吟了一下。用手捋着胡子,在原地转了三圈。微微摇头道:“不妥不妥。小毛一直命运多舛,受尽苦难。得给他想个好名字。嗯?叫什么好呢?梨亭?嗯,梅具四德。初生之时,谓之元;发芽之时,谓之亨;开花之时,谓之利;果熟之时,谓之贞。好!就给他取名叫利亨。也取【易经】中元亨利贞之意。但愿这个名字能让他否极泰来,逢凶化吉。” 自此以后,殷小毛改名叫殷利亨。 他勤学苦练,心无旁骛。在剑法上的成就,在师兄弟中首屈一指。果然不负恩师所望。终成大器。成为名震江湖的【武当十四剑侠】中鼎鼎大名的六侠殷利亨。 后来因为【圣蛊之体】的磨难,又将他改名为殷梨亭。 但是令人唏嘘的是,他终究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在青城山蘑菇岭陨落。 往事如烟。曾经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 宋远桥兄弟,看着棺木中,仿佛沉睡的婴儿一般的,六弟殷梨亭,都是忍不住心中悲苦。 张松溪哭泣的双眼通红。他用牙齿紧紧咬着下唇。这一路行来,他早就哭的声音喑哑,痛不欲生的道:“六弟当年上山之时,我还承诺过。要好好保护六弟周全。没想到,六弟,最后终究还是因为我的疏忽,而导致他的惨死。我,我对不起恩师的嘱托。也对不起六弟和众兄弟。” 说到这里。他泣不成声的跪倒在恩师张三丰身前。他伸手抓着张三丰的衣袍。全身颤抖着俯伏在地,嘶哑着嗓子哭道:“师父,徒儿对不起师父,也对不起六弟。请师父惩罚我吧。弟子,实在愧对你和众位兄弟。六弟一向胆小。连打个雷他都害怕的不行。现在,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另一个世界。他一定会很害怕。师父,师父!让弟子随了六弟去吧。有我给他作伴。他,他也不会那么孤单......” 极致的愧疚,心疼与悲伤。让他心痛的已经无法呼吸。他突然抬手抓住大师哥宋远桥腰间的长剑,呛的一声,长剑出鞘,他回手便向自己颈部刎去! 俞莲舟隔得最近。他见到师弟突然横剑自刎,顿时就大吃一惊。 俞莲舟的武功身手,在他们兄弟中稳居第一。此刻突然见到四弟横剑自刎,立刻想也不想的抬手一隔,口中一声大喝:“四弟,不可!你难道想让师父和我们兄弟都难过死吗?” 说时迟那时快,四侠张松溪出手虽快。 但是,二侠俞莲舟出手更快。一下子便伸手挡在了他的脖子前。 于是,张松溪那一剑,便刺在了二哥俞莲舟的手腕上! 第176章 变故 却说四侠张松溪忽然横剑自杀。 二侠俞莲舟出手相阻,张松溪那一剑,顿时就刺在了二哥的手腕上。 在鲜血迸溅,众人忍不住失声惊呼之时,张三丰已经如一缕轻风般冲到了徒儿面前。 他右手夹手抢过张松溪手中长剑,左手在张松溪肩膀上用力一拍。口中一声怒斥:“松溪,平常为师都是这么教你们的吗?你们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了自杀?!在那悬崖之上,声谷横剑自刎;莲舟在梨亭手下,为了兄弟情谊。束手待毙;岱岩与与你俩兄弟,为了救梨亭一命,居然不顾自己性命的,要与敌人同归于尽!莲舟在那西郊山岗,凉亭之畔,与麸子李那个老混球相斗落败,最后居然要与那麸子李同归于尽。如今,松溪你居然也要横剑自刎?呵呵!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可真给老道长脸!这要是传出江湖,老道还不得被那些对头笑话死?他们要笑老道尽教出了一帮,贪生怕死的孬种!你这让我们武当派如何见人?还如何名震天下?你们对得起,你们那无辜惨死的六弟吗?你们对得起双英姐妹对你们全心全力的维护吗?她们姐妹为了你们兄弟,数度出生入死,宁愿自己性命不要,也要救你们兄弟。你们这样一招横剑自刎,就这样死于非命。不说为师的心中难过。你们又让她们姐妹情何以堪?!你这样做,倒还不如让为师一掌拍死了你们兄弟,到落个清净!” 张松溪肩膀被他师父重重拍了一掌。心中的伤心与愧疚之下。顿时忍不住身子一晃,一口鲜血,立刻忍不住吐了出来。人也立刻软软的栽倒在地。 跪在他身边的俞岱岩,忙伸手将他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 张三丰虽然在愤怒伤心之下,毕竟是自己的徒儿。而且心爱的六弟子又刚刚不幸身故。他哪里还忍心下得重手?他这一掌,也只不过是想给张松溪一个教训。也让他下次不会再做这种傻事。 但是,众弟子至宋远桥以下,却都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众兄弟一起跪在地下。大声悲泣道:“师父!请你放过四弟(四哥)一次吧!我们刚刚没有了六弟(六哥),我们不能再失去四弟(四哥)了呀!” 张三丰悻悻的捏了捏拳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们失去了一个好兄弟,难道我老道就没有失去一个好徒儿?你们心中伤心难过,舍不得。难道为师的我心中好受吗?那两个丫头心里不难受吗?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又是梨亭的兄弟,你们就应该振作起来。完成他的遗志,待双英丫头这官司了了之后,便去那康提普尔,去救你们的五弟,出那苦海。你们一个个的,这么颓废不振,难道你们都想要让翠山望穿秋水?再经历一遍,如梨亭一般的,生死折磨?让他客死异乡,终身不再与梨亭,与我们相见?你们忍心吗?你们舍得吗?” 俞莲舟兄弟们本来都极为伤心难过。但此刻听到师父这震聋发聩之言,又想到六弟遭遇的生不如死的苦难折磨。又想起远在异国他乡,凄苦无助的五弟张翠山,顿时又一次忍不住悲从中来。 张松溪从地上慢慢的爬了起来。双膝跪倒在张三丰面前。低头泣涕涟涟的道:“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不该这般鲁莽。徒儿不孝。让师父你担心了。请师父责罚徒儿。” 张三丰听到张松溪的话,顿时忍不住,抬脚向着张松溪的小腹踹了过去! 张松溪见到师父出手打他。他跪在地下,却不敢格架闪避。他泪流满面的凄然道:“师父,六弟因我而逝,你就杀了我,让我去赎罪吧。” 说着他就闭上了双眼。束手待毙。 张三丰见到他这个没出息的样子。不由的心中是又急又怒,即将踢到他身子的脚尖突然一收,一个巴掌照着他脸上,就狠狠的扇了过去。 宋远桥,俞莲舟与俞岱岩兄弟都是焦急的一声惊呼:“师父!” 众兄弟虽然心中焦急无比,可是却谁都不敢起身出手阻拦。 一向反应不那么迅捷的七侠莫声谷,这次居然福至心灵的,一声大叫道:“双英姐姐!” 他这一招当真高明。 他知道,无论是大师哥宋远桥,还是二师哥俞莲舟,都是不敢出手相拦。 可是双英姐妹却不一样。 张三丰对她们,却从来重话都没有一句。找她比找谁都好使。 果不其然。 当他这一声“双英姐姐”刚刚出口,张三丰疾拍而下的手掌,不由的微微一顿。 正在这时,一道熟悉又清冷的声音蓦然响起:“张真人,且慢!” 从上山以来一直都没有出声的双英,突然出现在张松溪身边。 她目光看着张三丰师徒,语气淡漠的道:“前辈,六弟尸骨未寒。你们武当便要内讧吗?难道你们要让六弟死不瞑目?” 张三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看了四弟子张松溪一眼。无奈的道:“唉,丫头。老道这也是恨铁不成钢啊。这几个小兔崽子。怎么说他们好呢?” 这时双清也走了过来。她伸手拍了拍张三丰手臂。轻声道:“张真人,四哥他也是愧疚难过之下。说话行事就难免失了分寸。还请张真人见谅。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先将六哥的灵柩,抬入草庵之中。明日天亮后再来做打算吧。” 宋远桥躬身道:“师父,弟子已经在草堂中,为六弟搭好了灵堂。那现在我们先将六弟的灵柩搭进去?” 张三丰无力的挥了挥手, 轻声道:“远桥,你看着安排吧。” 见到师父答应,宋远桥便指挥着武当弟子,将六弟殷梨亭的灵柩送了进去。 人多好办事。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不一会儿,便诸事齐备。 张三丰师徒见到草堂里那一片白幡飘扬。纸钱漫天飞舞,心里的悲伤再次不可遏制的爆发而出。 宋远桥师兄弟一起跪在殷梨亭的灵前,大家的眼睛都红红的。心里的悲伤也是难以抑制。 平常挺二的刘古泉,也是忍不住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唠叨着,从他拜师以来,六哥照顾他的点点滴滴。哭得肝肠寸断。 七侠莫声谷与张松溪兄弟,也是哭的难以自已,无语凝咽。 双英却轻轻的走到扶着棺木,默默垂泪的张三丰身边,低声道:“张真人,请借一步说话。” 说完,她转身走出门去。 张三丰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远桥,这里的事。你全权做主吧。为师,出去走一走。” 他不等宋远桥出声答应,便转身走了出去。 一阵凉风徐徐吹来。天,黑沉沉的,仿佛要下雨。现在,已经是一更将尽之时。 双英在前面缓缓而行。张三丰在后默默地跟随。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走着。 大约走了一炷香时间。二人来到九龙山上,一处险峻的悬崖边。 二人站在悬崖边上。在黑沉沉的夜色中,望着远处犬牙交错的山石,感受着微凉的夜风。双英语音轻柔的道:“前辈,晚辈一直以为,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可是,经历这许多事情之后,方才知道。人力有时而穷。对于六弟的事,晚辈觉得万分抱歉。若不是晚辈信错了张宇初,六弟也不会遭遇如此横祸。实在对不起。请前辈受晚辈一拜。” 说话间,她便躬身盈盈拜了下去。 张三丰忙伸手扶住她双肩。微微摇头苦笑道:“丫头,你说哪里话来?你对老道的这几个徒儿的关心爱护。即使他们不说。老道虽然年纪大了,眼又不瞎。全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梨亭之有这次的劫难。正如你所说,恐怕也是这轮回中,冥冥中早就注定。你们姐妹,已经尽力了。翠山能认识你们。也实在是我武当之幸。过去以往之事,是我这几个徒儿,连累了你。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 双英感受着风中的凉意。轻轻的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关于六弟身故之事,晚辈将尽力弥补。至于成与不成,那晚辈便不敢保证。只是晚辈官司在身。腾不出手来。待晚辈官司事了,若还能留的这一命,晚辈定当返回武当山。为六弟谋的一线生机。” 张三丰却是一愣,忍不住面露讶异之色。语气也不加掩饰的,变得激动起来:“丫头,你说什么?为梨亭谋的一线生机?这,这老道没听错吧?” 双英神色庄重的点点头,肯定的道:“是!前辈并没有听错。但因为此法,不确定的因素太多,风险太大。所以晚辈不敢妄言。万一此事不成,那宋大哥他们要更失望,难过了。所以,在事成之前,还请前辈守口如瓶。” 张三丰又惊又喜,又是担心。一直因为伤心难过而黯淡的目光,蓦然亮了起来。他目光火热的看着双英,双拳微微握紧。 他心中也微微好奇,期待了起来。他忍不住开口轻轻的问道:“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办法吗?难道是那【时空反流之法】?” 双英摇了摇头。语气轻柔却又坚定的道:“不是。那阵法虽然逆天,可以救上万,甚至上数十万人的性命。可是,却救不了六弟的命。只是,这件事,前辈最好是你知我知即可。不能告诉宋大哥他们。更不能告诉我妹妹。否则,恐怕就会功亏一篑。但是,恐怕宋大哥他们,会对我产生极深的误会。我希望前辈不要为我辩解。即使是他们,恨不得杀了我。也请前辈袖手旁观。” 张三丰眼睛里却是一片迷茫之色。轻声问道:“这又是为何?” 双英却是莞尔一笑。她对张三丰轻轻招了招手。低声道:“你过来,我跟你说句悄悄话。” 张三丰满心疑惑的凑近她的身边,口中问道:“什么悄悄话?” 双英双眸一眯,轻轻的道:“前辈,请恕晚辈无礼冒犯。请前辈相借一物与晚辈。” 说到这里她也不待张三丰答话。她双手突然一抬,双掌狠狠的击在张三丰胸口。 张三丰怎么也料想不到。这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居然会这般出手偷袭他。 他在猝不及防之下,完全没有防御之心,两人相距又近。顿时被双英这一掌打的口吐鲜血,连退三步。 他心中的疑惑,更加难以释怀。他正准备开口相问,双英却已如影随形跟上。她手中握着一柄五寸余长的短刺。突然一下插入张三丰胸口。 张三丰不闪不避。只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她,低声问道:“丫头,你想杀了老道?” 双英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晚辈绝无伤害前辈之意。晚辈只想借前辈纯阳鲜血一用。” 张三丰心中更加疑惑。他伸手捂住胸口伤处。却不再说话。他知道,这丫头对他的几个徒儿都那般的维护。既然不可能要了他的性命。即使他心中有再多的疑惑,只要这个丫头不想说。那他问也是白问。 张三丰虽然被她打的吐血,其实伤势并不严重。 双英本是医道名家。她想让人吐血却不重伤,在常人看来很难办到。但在她手中,也不过是寻常之事。 她迅速将手中短刺从张三丰胸口拔出。随着一抹鲜血溅射出来,双英却是左手一抓一握,将那缕鲜血握在手中。 随后转身背对张三丰。随口丢了一句:“前辈在后面追杀我。” 说完身子一闪,便向着停放六弟灵柩的草堂奔去。 张三丰虽然疑惑,却依言而行。 不一会儿。两人一前一后奔进草堂。 宋远桥等人听到脚步声响。不由得一起抬头。 只见到双英双手上满是鲜血,神色惊慌的奔了进来。 他兄弟正在讶异之间。 突然听到师父张三丰一声暴喝:“死丫头,枉我们师徒都那么相信你。没想到你,你居然那么恶毒!居然对老道偷袭暗算!看掌!”说话间,他抬手一掌,便向着刚刚奔到宋远桥身边的双英,一掌劈到。 在他们兄弟的失声惊呼声中,双英突然抬手,一把掐住了毫无防备的宋远桥的脖子。冷笑道:“张老头儿,你再敢动一下,我便掐死他!” 第177章 契机 俞莲舟兄弟决计料想不到。一直对他们兄弟关怀有加。舍命维护的双英,居然会突然抓住了,大哥,宋远桥,来威胁他们的师父! 这实在太让人猝不及防,太不可思议了。 此时此刻,不仅是俞莲舟兄弟们懵了,便是双清她也是料想不到。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张三丰,见到这位武林泰斗张真人,胸前一片鲜血嫣红。又看看自己满手鲜血的姐姐。 这个一向古灵精怪,心思百变的少女。 这一次,她在风中彻底凌乱抓狂了。 她目光看着姐姐他们,心中惊疑不定的问道:“张真人,姐姐,这到底怎么回事?张真人,你怎么受伤了?姐姐,你为什么抓住宋大哥?你们两个不是一起出去的吗?这才多大一会儿?怎么就闹成了这样?谁能给我一个答案?” 说实话,张三丰到现在心里都还是蒙的。 他不知道,双英这个是几个意思? 但是他知道。这丫头向来做事稳重可靠。从不无的放矢。 但出于对这丫头的信任。还是做戏做全套,他痛心疾首的道:“双英丫头,亏得老道和我这几个徒儿都那么相信你。没想到你居然会背刺老道一刀!你快放了我徒儿!老道看在你拼命维护梨亭的份上。我可以对你既往不咎。否则,任你武功再高。但我师徒联手,你觉得还打得过吗?” 双英却神色淡漠的道:“张真人,张前辈。现在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小女子对你那几个徒弟怎么样,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我为了你这几个徒弟,更是险些连命都搭了进去。可是,我得到了什么?我现在沦为了朝廷钦犯,有家不能归。我此番入京受罪,都是被你师徒连累。现在,你还好意思动手打我?恩将仇报?难道这就是你们武当派侠义传家的门风?呵呵,小女子当真受教了。” 她左手掐住了宋远桥的脖子,右手抵在他后心至阳穴上,目光却望着二侠俞莲舟,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俞莲舟,俞二哥,我对你们兄弟如何?可事到如今,你们又是如何回报我的?如今你师父要追杀于我。那你们是帮你师父,还是帮我?” 俞莲舟兄弟们都是一呆,面对如此突然发生的变故,他们兄弟都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帮双英打他们的师父,那是想都别想。 先不说打不打得过。就算打得过,他们兄弟也不敢忤逆不孝,以下犯上的,对恩重如山的师父出手。除非他们兄弟都不想活了。 至于帮师父出手打双英?呵呵,那还是算了吧。不说他们兄弟是否打得过这个手段逆天的妖孽,即使打得过,看在尸骨未寒的六弟殷梨亭,与远在异国他乡的五弟张翠山份上。他们也不忍心出手。 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他们兄弟,确实实在想不通。这二位,刚才出去时都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反目打了起来? 他们兄弟满脸懵逼的互相望着,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刘古泉那二货。还极为讨打的说了一句:“师父,你在和双英姐姐做游戏吗?你身上的伤是假的吧?” 他这一句话顿时犯了众怒。 第一个出手的,是七侠莫声谷,他抬腿一脚就把他踹了出去。口中大声喝骂道:“你这个二愣子!你说话就不能过过脑子吗?” 刘古泉摸着被七哥踢的微微发疼的小腿。转身躲在了一边,不敢再说话。 莫声谷转头看着双英。心中疑惑万分的道:“双英姐姐,你为什么和我师父打起来了?” 双英侧目瞪着张三丰,冷冷的道:“为什么打起来?哼!莫七侠,那你不妨问问你这个老不死的师父!” 她目光冰冷的看着那一脸懵逼的张三丰,目光中却露出一抹幸灾乐祸之色,她想看看,这位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怎么接招? 俞莲舟兄弟也是心中好奇。他们都想不到,这位娴静温柔知理的少女,与他们的那位疯颠师父,两人之间究竟碰撞出了怎样的火花,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反目成仇了?这似乎并不像师父与他们两人的风格。 众兄弟下意识的望向了,半蹲在六弟灵柩前,烧纸钱的双清。 可是,双清她的心中更加疑惑。 她将双手中的几张冥币丢入了,正在燃烧的火盆中。然后慢慢站起身来。一步步,缓缓的向她姐姐走了过去。 谁知道她刚走了两步。双英却双目一眯,左手微微用劲一捏。冷喝道:“你站住!你敢再动一步,我便杀了这位宋大侠!” 双清却是微微叹息一声道:“姐姐,你这是干什么?之前我们拼命维护他的兄弟。可是你这现在算怎么回事?你居然抓住了宋大哥威胁我们?你对得起尸骨未寒的六哥吗?若是五哥知道你这般作为,你让他情何以堪?” 双英却是冷冷的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丫头。我可是你亲姐姐,你居然帮外人来对付我!从现在开始,我没你这个妹妹。” 她目光不再看妹妹,只是看着二侠俞莲舟,目光冰冷的道:“俞二侠,你们兄弟不出手帮我?那好,我便杀了你们大哥。让他去给六弟作伴,也免得他在黄泉路上孤单!” 话音未落,她右手掌力一吐,一股浑厚绵软,又冰凉的内力,顷刻之间,从至阳穴打入宋远桥的身体! 俞莲舟兄弟们都没有想到,双英会真的出手伤害大哥,宋远桥。 在众人一愣之间,宋远桥便身子一颤,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随着这口鲜血吐出,他的气息顿时萎靡了下来。看起来受伤不轻。 一直对双英迷之相信的莫声谷与刘古泉,见到大哥吐血。都是忍不住同声惊呼起来:“双英姐姐!你不能伤害我大哥!” 双英却是一声冷笑:“大哥?他是你们的大哥,又不是我大哥。俞二侠,你们再不对,那老道出手,我这一掌下去,你们的大哥真要去陪你六弟了。我数三个数。你们不出手,我便杀了他。一!” 正在他们兄弟为难踌躇之时,双清突然踏上一步。微微偏头看着姐姐,语气带着一丝疑惑的道:“姐姐!” 可是还不等她说出下一个字。双英便是一声轻叱:“这里不关你事。滚开!二!” 随着她话音落下,她左手再次一收,本就被她打伤的宋远桥,时就被她捏的脸色通红了起来。 张三丰皱眉道:“丫头,有话好好说。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冲着老道来。你先放了我的徒儿。” 双英却似乎失去了耐心。声音冰冷的道:“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的徒儿,还你!” 她气沉丹田,右手在他后心用力的一拍。顿时击得他身子向前飞了过去。 在张松溪兄弟惊慌失措的目光中,宋远桥的身子,就重重地撞在了殷梨亭的棺椁上! 随着砰的一声巨震,在他们兄弟一愣神之下,双英突然身子一闪,从俞莲舟兄弟们的面前掠过,双手疾如闪电般的,对着他们兄弟的胸口一一拍了一掌! 这一掌中,蕴含的力道似乎不大。却让他们兄弟齐齐后退数步。同时口中一甜。一口鲜血便同时吐了出来! 张三丰顿时大惊失色。他的心中暗道:“这丫头动真格的吗?她怎么舍得对远桥他们,下这种重手?” 但这种情况下,他想不出手都不行了。 他口中怒斥一声:“小丫头!你居然敢伤老道的徒儿?”身子蓦然一闪。瞬间便到了双英身边,双脚垫步交叉而行。双手齐到,左砍右撩,手足相应,左手握拳,击向双英下颚,右足急踢她小腿。 正是一招【三十二势长拳中】的【拗鞭】。 拳诀曰:拗单鞭,黄花紧进,披挑腿,左右难防。抢步上拳连劈揭,沉香势,推倒泰山。 评曰:手足相应,势如拗鞭,旋转轻便,奥妙深潜。 当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他这一招来的又快又急。 双英心中虽然做足了准备,但当她面对这一招,妙到毫巅的【拗鞭】,闪避之间,还是心有力不从心之感。 眼看就要被他拳脚击到,双英情急智生,反手扯过身边,正在发愣的俞岱岩,向着张三丰的拳脚挡了过去。 张三丰的武功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之境。拳脚收发,全凭一心,他自然不会伤害自己的徒儿。 趁着张三丰撤招躲过俞岱岩之时。 她已经来到了殷梨亭的灵柩之前,她伸出双手按住棺木。语气冰冷的道:“既然你们师徒忘恩负义,那我还顾及什么?我今天就毁了你这六弟子的尸体。大家从此两不相欠!” 俞莲舟兄弟们都见识过,双英那毁天灭地的恐怖能力。 此刻见到她双掌按住六弟的棺木。他们毫不怀疑,双英这一掌下去,足以让他们的六弟死无全尸! 伤心忧急之下。众兄弟什么也顾不上了。但是心里念及双英对他们兄弟的恩情。众兄弟还是心有灵犀的都没有用剑。只是齐齐运气出掌,向着双英后心后背用力的拍了过去。同时口中大喝一声:“不要伤我六弟(六哥)!” 其实,他们兄弟心中都极为纠结。力气大了,怕伤了双英,力气小了,又怕挡不住。 就在这一刹那间。双英却不闪不避。左手扶着棺材,猛然一推。右手在棺材上猛力一击。 俞莲舟兄弟们见到双英陡然发力,都是心中一慌。情急之下,再也顾不上其他。双掌之中,更是用上了八成功力。 在武当诸侠联手一掌拍在她后心后背之时。张三丰也闪身到了他们身边。左手一抬,一指点向她左肩肩井穴! 双英在他们师徒众人的围攻之下,顿感压力大增。 但她知道,成败皆在此一举。当下银牙紧咬。她知道自己的实力,若是运功反击之下,武当诸侠都难免会受伤。若是退让闪避,又达不到那个效果。别无选择之下。只能硬生生的接了他们兄弟那联手一掌。 众人耳边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中,殷梨亭的灵柩应声而碎,他的尸体也在强大的巨震之中,凌空飞了出去。 张三丰师徒都是担心心疼不已。 就在他们师徒要飞身去接殷梨亭之时,已经被他们师徒重创吐血的双英,却第一时间接了上去。 她双手探出,抓住殷梨亭的尸体,一下子就将他抱在怀中。转身,缓缓落地。 她半蹲在地。口鼻冒血,脸色苍白。大口的喘着粗气。她虽然修为逆天,但是他们武当诸侠的联手一击,那威力也是非同小可。双英当场就被他们兄弟重创。 她目光怨愤的看着他们师徒兄弟。语气冰冷的道:“张真人,你们师徒真好。真不枉了我如此掏心掏肺的对待你们。有一件事我始终没有告诉你们。现在,你们想知道吗?呵呵,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我要让你们后悔终生!” 说到这里,她身上一股强大又冰冷的气息,轰然爆发出来。 她抱着殷梨亭慢慢的站起身来。一向温和俏美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罕见的狰狞,她嘴角流着血。目光一一扫过张三丰师徒,突然一声大笑:“张真人,俞二侠,你们不是舍不得你这个六弟子吗?哈哈哈!我把他带走了。我要让他死无全尸,死不瞑目!” 话音未落,她已经身子一晃,瞬间在原地消失。 张三丰师徒都是大惊失色。大家一起闪身追了出去。 只留下的双清与身受重伤的宋远桥二人,在原地发呆。 宋远桥呆呆的看着双清,口中讷讷的问道:“双清妹子,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姐姐她,她不是一直护着我们兄弟吗?她怎么又掳走了六弟的尸体?” 此刻听到动静的秦孝武也赶了过来。 当他看到这满地狼藉的灵堂,不由得被震惊的瞠目结舌。他艰难的转过头来。看着呆呆坐在地下的双清,说话都不利索了:“昝,昝二姑娘,这,这怎么回事?这里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有哪个不开眼的势力打了过来?可是,这太离谱了呀。张真人、昝大姑娘、俞二侠他们呢?宋大侠怎么受伤了?还有,殷六侠的遗体怎么也不见了?” 面对他这么一连串的问题。双清却仿佛没听到一样。 宋远桥却忍不住伤心落泪,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嘶哑着嗓子说道:“双英妹子毁坏了棺木。打伤了我们兄弟。掳走了六弟。我师父和二弟他们追出去了。” “啊?!”秦孝武大惊失色。他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来。 第178章 圣 恩 秦孝武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来。 他震惊又疑惑的问道:“怎么会这样子?双英姑娘她,不是一直很护着你们兄弟吗?她怎么又打伤了你们兄弟,掳走了六侠殷梨亭?尊师张真人怎么没有拦着她?双清姑娘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姐姐打伤了他们?你怎么就不拦一下呢?” 一直沉默不言的双清,此刻忽然抬起头来,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不对劲!我姐姐很不对劲。这不像她的风格。以她胸怀天下,慈悲救人的性格,她怎么肯,又怎么可能去伤害宋大哥他们?不仅是伤了宋大哥一个。从张真人,到排行最小的卢、周兄弟。你们师徒兄弟,居然是一个都未能幸免。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宋远桥对她们姐妹并不是太了解。不过,从兄弟们的飞鸽传书中,他已经能肯定一件事。他知道她们姐妹对他们兄弟的维护,绝对是真心实意,掏心掏肺。 可是现在发生的一幕,却令人无法解释。 双清忽然唇角微微一翘,仿佛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眸子中光芒一闪,立刻站起身弯腰将宋远桥扶起来,回头向着秦孝武招呼道:“秦大人,我们去瞧瞧热闹?” 秦孝武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他上前帮双清扶起宋远桥。 三人相偕走出草堂。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夜雨微凉。 八月间的武当山,在夜雨中,仿佛一个巍峨的巨人一般。给人一种神秘,庄重又肃穆的感觉。 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树叶上的声音。 双清三人在布满青苔的山径上疾步而行。 夜凉如水。人已无踪。 天黑的不见五指。不过,他们三人都是内功深厚,武功高强之人。走这点雨中的夜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三人大概走了一盏茶时,宋远桥忍不住问道:“再往前走,就是【回龙观】了。难道,师父他们往【回龙观】去了?” 双清摇了摇头。用手捋一捋鬓边湿润的秀发。低声道:“宋大哥,这武当山,我又没有来过。说起来,你一定比我熟悉的多。又在黑夜之中,我哪里知道哪里是哪里啊?” 宋远桥愕然道:“啊?你不知道,还带着我们乱跑?” 秦孝武道:“昝二姑娘走的方向没错。现在,他们向左去了。” 宋远桥奇怪的道:“怎么你们都知道,而我不知道?好像你们才是武当弟子似的。” 他却不知道。双清的追踪之术,也算的上江湖一绝。 而秦孝武,作为刑部的总捕头,这追踪之术,也是必备技能。 这天下间,能逃过他二人追踪的,恐怕不超过一个巴掌之数。 三人在这密林中穿梭,时而上山,时而越岭,有时又在河谷中穿行。明明看到有时山重水复疑无路。到头来却又柳暗花明又一村。到第二日天明时,便已经站在一座山岭之上,悬崖之畔。那悬崖上有两棵并排而生的高大的白果树。 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在曦微的晨光中,树叶草尖上的露水,像一颗颗珍珠一般闪亮光明。 那悬崖左侧,是一座建在悬崖之间的巍峨宫观。 双清禁不住讶异失声道:“这是武当山【南岩宫】?” 宋远桥奇道:“妹子,你好像对我们武当山很熟悉呀。难道你以前来过?” 双清道:“我从来没有来过。我只是听五哥六哥说起过。” 说起五哥六哥,她又忍不住神色黯然。 宋远桥也是心中难过,他目光看着那两棵高大的白果树,语气忧伤的道:“一个多月前的傍晚,我与三弟,就是在这白果树下,得到六弟飞鸽传书的。当时,我们兄弟都是喜出望外,以为我们兄弟终于可以久别重逢。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终究还是没有见到六弟的最后一面。” 三人都是唏嘘叹息不已。 秦孝武虽然惊讶这南岩宫的瑰丽雄奇。但他的目标却不是这里。 他抬头扫视一眼四周。见这里是一片开阔地。除了两棵白果树外,在左侧百余丈外,便是那险峻雄奇的【南岩宫】。 在开阔地的北方,堆积成山的巨石木料,也不知道是不是,准备在这里,又建造一座宫观庭院? 因为是清晨。而昨天下午,六侠殷梨亭的遗体刚刚运回武当山。武当派上下都在为殷梨亭的去世而难过,忙碌。除了九龙峰下,在山上别处,基本上见不到什么武当弟子了。 所以此刻的南岩宫旁边,就冷冷清清,不见一个人影。 这时,离南岩宫不远的展旗峰前。突然传来当当当几声清脆的钟声。 那是【紫霄宫】中钟楼中传出来的声音。 武当山的出家道士们正在做早课。 武当山上居住的,并不全部都是武当派的弟子,也有一些不会武功的游方和尚道人在此挂单修行。也有一些慕名来武当山游玩的,富商巨贾,少年男女。 值得一提的是,武当山上,是天下间,少有的道佛共存的修行道场。 如今,当今永乐皇帝拨巨资大修武当宫观,光是从全国各地召集来的能工巧匠,劳力丁夫,就有三十余万人。 俗话说,人过千,没有边;人过万,没有岸。 不说那么多人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便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那也是复杂的一批。那一份嘈杂喧嚣,怎一个“乱”字了得? 秦孝武四处搜索一番,却不见任何动静。 他将目光看向双清,微微疑惑的道:“昝二姑娘,令姐与张真人他们到哪儿去啦?” 双清却是摊了摊手。微微摇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说到这里,她微微闭眼。强大的感知力量四下弥漫而出。在这片空间中,每寸每缕的仔细搜寻。 不一会儿。她慢慢睁开眼来。用手一指东南方那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侧身问宋远桥道:“宋大哥,请问,那边是什么地方?” 宋远桥道:“那是武当山的最高峰,天柱峰。从展旗峰旁边。往右手边一直走。下个陡峭的阶梯。那便到了榔梅师弟隐居的【榔梅祠】。据传,那祠中有一棵世间罕见的榔梅仙树。故因此而得名。过了榔梅祠,走不过三里路,便到了【小武当】,在那里有一座绝壁。绝壁上有一块形若豆腐架子的岩石。故名【豆腐架子】。沿着豆腐架子左侧山道上行。便进入一天门,二天门和三天门。过千步梯,上黄龙洞,雷神洞。到玉皇阁,再往上,便到了转身殿。再沿着陡峭的阶梯,向上而行,便到了武当山的最高峰,天柱峰。也叫莲花峰。也就是金殿的所在地。在金殿上,便可以瞧见七十二峰朝大顶的奇观。” 双清听到【雷神洞】三字,不由的神色一黯,语气也变得悲哀起来:“当日在吴家后院,我姐姐将药丸交给俞三哥。让三哥,四哥保护着六哥,赶回武当山【雷神洞】。原来那【雷神洞】在天柱峰上。啊?【雷神洞】?!莫非我姐他们带着六哥,去了【雷神洞】?宋大哥,你快带路,赶快带我们过去!”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也不由的急躁起来。 宋远桥也不废话。他身为武当派的大弟子,对武当山的每处出名的地方,都清清楚楚。转身便在前面带路,绕过【南岩宫】,从展旗峰下,向右侧而行。不一时路过一座高台,下了一道陡峭的阶梯。 便到了,【榔梅祠】。 他们正准备从【榔梅祠】中间,直穿而过。却见到一名穿着五品郎官服饰的中年官员迎了上来。 他对着他们三人,躬身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道:“宋大侠,下官奉当今皇上圣旨。在这【榔梅祠】中,为尊师张真人,立了一座八百余斤的鎏金铜像。还请宋大侠移步一观。” 宋远桥微微皱眉,但还是微微欠身还了一礼。沉声道:“多谢大人。只是家师不喜这些繁文缛节,功名利禄。只怕你们这是白费功夫。况且,在下今日身有要事。只能让大人空跑一趟了。告辞!” 他躬身告辞,转身便带着双清二人离开。 那位大人知道宋远桥的身份。知道他不仅是武当派掌门大弟子。还是皇上一直渴望拜谒见到的,那位活神仙,玄玄子张三丰的开山大弟子。而且奉旨修建武当山的驸马都尉郭琎与隆平侯张信,这二位朝廷炙手可热的大人,都对宋远桥恭敬有加。他一个小小的五品郎官,又岂敢在他面前放肆? 当下忙恭恭敬敬的道:“不敢,宋大侠请自便。” 宋远桥微微点头致意。便转身带着他们二人出了【榔梅祠】。不一会儿过了小武当。上了千步梯。过一天门,二天门,来到了雷神洞前面的小广场。 双清所料不错。 此刻,张三丰师徒都站在雷神洞前,面露忧郁之色。却是不见她姐姐双英与六侠殷梨亭。 宋远桥见到师父,忙忍着身上的伤势,上前见礼:“师父,六弟他?” 张三丰却摇头不答,过了好一会儿,方开口说道:“你双英妹子她,铁了心要毁了你六弟尸体。谁劝都不听。” 双清上前几步,伸手拍拍张三丰的手臂,低声道:“前辈,这件事,透着古怪!我姐姐那么心疼六哥,七弟,怎么可能会伤害他们兄弟?而且,她还出手打伤了你们师徒,连她最疼的六哥七弟,都未能幸免。她难道失心疯了吗?” 张三丰一声轻叹。目光中,却浮现出一抹心疼与无奈。低声道:“这丫头可能是因为梨亭之死,伤心愧疚之下,以致心神大乱。双清丫头,她是你姐姐,你去劝劝,看她听是不听。” 双清双眉微微的一皱,莲步轻移,慢慢靠近洞口。 俞莲舟兄弟都是情不自禁的握起了拳头,踏上一步。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担心。还有一些纠结。 【雷神洞】中全无动静。 这雷神洞并不是很深。也不是很高大宽敞。但却微有曲折。 双清走进大概三丈左右,往左转了一个弯。便看到一潭微微冒着雾气的水潭。 在水潭里,一身白色素衣的六侠殷梨亭,正斜斜靠在旁边的石头上。 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脑袋耷拉在一边。 在双清、张三丰师徒走进来的那一瞬。所有人都有一种错觉。 那泡在潭水中,一动不动的殷梨亭,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没动。 这一下,让所有的人都有点恍惚。 张松溪不确定的道:“师父,大哥,我是不是眼花了?我好像看到六弟动了一下。” 俞岱岩与邱玄清等人一起点头道:“嗯!我也是看到六弟(六哥)好像动了一下。” 这一下,让众人更加迷惑了。 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双清。 却是看到双清,一脸神色凝重的看着那一动不动的殷梨亭。低声道:“不对劲!张真人,宋大哥你们都先退出去。” 张松溪与邱玄清异口同声的道:“双清(妹子)姐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双清却是神色凝重的吐出一句话:“【尸毒傀儡】!” “什么?!【尸毒傀儡】?”张松溪兄弟们同时忍不住失声惊呼! 宋远桥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满脸懵逼的问道:“什么【尸毒傀儡】?那是什么玩意儿?听起来好邪门的样子。” 张松溪却是低声简单的给他科普了一下。 宋远桥奇怪的道:“天下间还有如此奇妙恶毒之事?可是六弟他怎么会变成这【尸毒傀儡】的?” 这回,倒是双清开口解释的道:“八成是我姐姐干的好事。她将六哥变成了【尸毒傀儡】。不过很奇怪呀,我姐姐怎么会这种邪门功夫的?” 张三丰皱眉说道:“难道是尊师教的?” 双清却钉截铁的摇了摇头:“不可能!我师父虽然说是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五行术数,医卜星相,甚至文武两道。无一不精。” 说到这里,她不由的看着张三丰,唇角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抬手掠了一下鬓角边的秀发。似笑非笑道:“而且他老人家像张真人这般。行事有时候也不大靠谱。可是就从来不做那卑鄙龌龊,狠毒无情之事。” 第178章 傀儡 俞莲舟兄弟都看看泡在雷神洞泉水里面的殷梨亭,一个个面面相觑。 七侠莫声道:“六哥他在这里,那双英姐姐又哪里去了?我们师徒都守在洞口,这雷神洞,又没有第二个出口。我们都没有看到双英姐姐出去,那她去了哪里?上天了?还是遁地了?这般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说不见就不见了?” 刘古泉抬手挠挠后脑勺,憨厚的一笑道:“除非双英姐姐会变戏法,她把自己变没有了。” 张松溪却是一脸如释重负的道:“不管如何都好,只要六弟安然无恙。其他的就不要追究了。″ 俞莲舟兄弟们都是点头称是。 张三丰却是一声轻叹,低声道:“我们武当派,欠那丫头这么大一个人情。她不露面,那是最好。否则,倒让我们师徒骑虎难下。莲舟,松溪,你们兄弟俩,一齐去把梨亭抬上来,扎个担架,将他送回九龙山上。让他入土为安吧。” 俞莲舟与张松溪兄弟俩答应了一声,便一起跳下了泉水之中。 可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到他们兄弟刚刚跳到泉水上空,那泉水表面忽然电光四起,一道道诡异,又闪亮的电弧,突然凭空出现在六侠殷梨亭的身边! 在众人惊讶骇异之时,那不断闪烁变化的电弧,突然如一条条灵蛇一般,向着俞莲舟兄弟俩,疾劈而至! 说时迟,那时快,那静静的泡在泉水中的六侠殷梨亭,突然眼睛一睁,一股骇人的寒气,突然从他身上爆发而出。 俞莲舟兄弟见到他突然睁眼,都是惊喜交加,一齐失声惊呼道:“六弟(六哥),你,你没死?那可太好了!” 可是他们兄弟随即发现了不对。 殷梨亭虽然是睁开了双眼,可是,双眼里却全是骇人的眼白,却没有半点正常人的黑眼珠。 只见到他硬生生的撞到闪电之上,在那无人敢碰的恐怖闪电中,不费吹灰之力,就撞开了俞莲舟兄弟。 就在俞莲舟兄弟疑惑惊呼之间,脚下微微踌躇之下,那殷梨亭忽然之间就身子一歪,去势已尽,扑通一声,就栽入了,那清澈又冰凉的泉水之中。 俞莲舟兄弟都是一脸懵逼的叫道:“六弟!” 莫声谷与刘古泉同时身子一纵,顿时跳入了那泉水中。 同样,他们兄弟遭遇到俞莲舟兄弟一样的待遇! 被一道恐怖的雷霆,狠狠的击飞了! 俞莲舟兄弟还没有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便看到了他们的七弟,被那道恐怖的闪电,而击飞了出去! 这还不算,先前救了他们兄弟,睁眼的殷梨亭,又是直挺挺的从水中站了起来,他双手伸出,突然就向着莫声谷的脖子,用力的掐了过去! 众人同时一声惊呼,顿时就反应了过来,俞莲舟、俞岱岩、王道宗三人,同时就向着殷梨亭横挡了过去!同时口中一声大喝:“六弟!不要伤害七弟!” 邱玄清、孙碧云、杨善登三人,则扑向了七侠莫声谷! 当此千钧一发之际,双清却是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的排箫,放入口中,缓缓的吹奏起来。 在她的排箫声响起之时,那殷梨亭突然身子一颤,手上的动作微微的一缓。但随即双腿一弹。便已经凌空飞起,一头向着杨善登狠狠的撞了过去。 在场众人看的真切。那殷梨亭每一个动作都很机械僵硬。攻击之时全无招式可言。更没有半分内力真气。浑不似活人之躯。 那杨善登惊愕之下,全然没有料到,他六哥会这般撞了过来。一个躲闪不及,便被他一头狠狠的撞中胸口。顿时口喷鲜血,身不由己的,向后跌飞了出去。 紧跟其后的孙碧云,也遭受了池鱼之殃,被杨善登撞的往后面连退三步。在他旁边的邱玄清,也被他六哥一拳击飞。 俞莲舟顿时明白,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们兄弟迟早会被殷梨亭各个击破。 殷梨亭神志全无,仿佛一具被人操控的傀儡一般。 六亲不认! 人挡杀人,鬼挡杀鬼,神挡杀神! 你当他是兄弟,他可不认得你。 俞莲舟虽然心中极为不忍。但是目前的情况下, 他却别无选择。若不当场拿下六弟,他们兄弟还会继续受伤。 他心中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出手便不再犹豫。 他知道六弟圣蛊之体的强悍。拳脚击打,全部奈何不了他。 唯今之计,只有斩断了六弟的手足,才可能将他制服。这个做法虽然残忍了一些,但是不能为一个死的殷六弟,而伤了活着的众兄弟。何况,一个死人有无手足,也没多大关系。 所以,俞莲舟当机立断。右手拔出腰间长剑,闪身而上。 张松溪见到二哥拔出了长剑,便已经猜出了他的心思,不由的心中一痛。低声叫道:“二哥,非要这样吗?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六弟,他,他已经够惨的了。难道我们还要让他死无全尸?” 俞莲舟眼中亦是泪光盈盈,含泪低泣道:“四弟,我也舍不得六弟。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到六弟,伤害了七弟他们吧?” 张松溪心中默然。 俞莲舟不再说话,身影闪烁间,右手长剑一挥,一式【太极剑】中的【手挥琵琶】,便向着六弟殷梨亭的双腿扫了过去! 一直冷眼旁观,未曾出声的张三丰,见到俞莲舟出手去削殷梨亭的双腿,心中究竟不忍让他们兄弟相残。忍不住出声喝止道:“莲舟,住手!”说话间,他身子一闪,便向着俞莲舟兄弟拦了过去。 俞莲舟长剑堪堪触及六弟双腿。便听到师父喝止,忙手上内劲一收,手腕向上一抬。恰在这时,殷梨亭的身子就猛的向他冲撞了过来。 此刻,俞莲舟手上的内力虽收,但是他的长剑并未收回,顿时,众人耳中只听到噗嗤一声恐怖的闷响。 俞莲舟的长剑,顿时就从六弟的前胸刺入后心穿出。 他一剑就将自己的六弟,刺了一个对穿! 俞岱岩与张松溪兄弟俩,都是一声凄凉的大吼:“不——” 他们心中蓦地浮现当日悬崖上,那殷六弟与俞二哥兄弟相残的那一幕。 谁想到才隔了短短的一个多月,在武当山上,恩师面前,他二人再次来了一次兄弟相残! 这是何其残忍,造化何其弄人?! 张三丰虽然来的极快,却还是慢的那么一瞬间! 兄弟相残,人伦大变! 俞莲舟自己也是料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亲手杀了亲如同胞的六弟! 正在他心中愧疚难安之下,那被他一剑穿胸的殷梨亭,却是忽然双手一抬一合,他居然使出【太极拳】中的【双峰贯耳】,直击俞莲舟的双太阳穴! 眼看到俞莲舟就要伤在梨亭的手上。 已经到了他们兄弟身边的张三丰,岂能让他们兄弟再次相残?当即长袖一挥一震,便将他兄弟二人强行分开。 俞莲舟连退七步,跪下说道:“师父!弟子鲁莽。弟子亲手杀了六弟,同门相残。恩师责罚。” 张三丰却是一声轻叱:“莲舟,退下!” 这时,被张三丰袖风震退的殷梨亭,却是毫不停歇的弹射而起,双臂直挺挺的扫向他旁边的俞岱岩。 众人只见到他双腿不弯,起落之间,姿势全是僵硬无比。虽不灵活,也没有什么真气内力相辅,却直接了当,攻击力十足。俞莲舟那穿胸一剑,对他似乎没有什么影响。既不见流血,也没有对他的动作有任何迟滞作用。 此刻,俞莲舟兄弟都已经悲哀的发现,六弟殷梨亭确确实实的变成了尸毒傀儡! 只有死人是不惧刀砍剑伤的。师父张三丰的那一拂,即使是武当弟子中,修为最高的俞莲舟,也是抵挡不住。 如果他与张三丰不是师徒关系,这一下,便足以让他重伤不起。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感觉到胸闷气短,行功之时,也微有迟滞不舒之感。 可是,在他们兄弟中,剑法造诣最高,内功修为却算不上最强的殷梨亭,却行若无事的挨了一下后,又立刻就向莫声谷疾攻而去。 这一刻,莫声谷心里是崩溃的。他在闪身避开六哥攻击的一刹那,心里忍不住吐槽道:“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我?” 殷梨亭的攻击虽然快捷无伦,但是他毕竟不是自主攻击,其灵活性与临场的应变能力,却是比不上有自主思维的俞莲舟等人了。 那殷梨亭却不管攻击对像是谁,在他对莫声谷一击不中之下,立刻就转变了目标,双足在地上狠狠的一顿,双膝不弯,立刻弹射而起,整个人便似一枚出膛的炮弹,迅捷如电一般,向着离他最近的宋远桥撞了过去。 宋远桥“啊!”的一声大叫,身子一侧,双手一拢,一式【太极拳】中的【揽雀尾】,便向着殷梨亭双肩抱了过去。 这几年,俞莲舟兄弟们都在满世界的找寻,五弟【拐杖剑侠】张翠山的下落,对于武功修为的进步,都是多多少少的有些影响。可是,宋远桥一直待在山上,代替师父处理派中事务,闲瑕时,也是遵从师训,日夜练功不辍。从来都不敢懈怠。 故此,宋远桥兄弟中,【太极拳】却是他练的最精。 况且,他宋氏一门,得唐代于欢子许宣平真传,在他初学时,并不叫【太极拳】,而是【三世七】,又名【三十七】。后来改名为【长拳】。 后来又与武友俞莲舟上武当山上,邂逅俞莲舟祖师夫子李,得传【先天拳】。 后来他们再上武当山,寻找李祖师未遇。 他们二人又恰好遇到,同为江南人的张翠山与河南登封的张松溪,得他二人引荐,遂拜入了张三丰门下。 后来,随着来自江南水乡的殷梨亭与莫声谷,及俞岱岩、鄂省光化的卢秋云、周真得,河南的刘古泉,山西晋阳的杨善澄(后来改名叫杨善登),及入武当山访道的邱玄清等人的加入,终于成就了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十四剑侠】。 宋远桥也算是家学渊源,他的天赋虽然不如五弟张翠山,但是他极为勤奋好学,在【太极拳】上的造诣,并不输于二侠俞莲舟。却远在众兄弟之上。 所以,在他看到殷六弟向他疾撞而来,虽惊不乱,一式【揽雀尾】便如行云流水般,向着殷梨亭双肩抱了过去。 就在殷梨亭即将撞到宋远桥之际,正在吹箫的双清,突然一声大喝:“抱不得!快闪开!” 她身随声动,于千钧一发之时,横挡在了宋远桥兄弟之间。 但是,宋远桥收势不及之下,双手却是一下子就抓住了双清的双臂。 宋远桥本是谦谦君子,当他陡然惊觉不对之时,马上松手疾退,同时抱拳致歉:“对不起!在下冒犯了!” 双清却是无瑕答理他。 只见到她双手一圈一合,俨然是一招【太极拳】中的第四式【十字手】。顿时就将殷梨亭雷霆万钧的一撞,拦截了下来。 她正准备顺势拿下殷梨亭,将他交给他的师兄弟,却不料,殷梨亭却是突然身子一扭,从一个极不可能的角度,钻出了她的控制,闪现在邱玄清身边,将头一歪,一下子就向着邱玄清的胸口砸了过去。同时,身撞肘靠,击向刘古泉与杨善登。 同时袭击邱、刘、杨三位师弟。 众人看着他身子僵硬,动作机械别扭,一点都不像是身手卓越的武林高手,倒似一个不懂武功的村夫愚汉。 没有半点招式。 也没有半点内功真气。 甚至是没有呼吸心跳。 就似一个毫无感情的杀戮机器。 双清见到自己一招落空,便知道要糟,可是,她现在要出手相拦,已经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左手在腰间一按一拉,俞莲舟兄弟都是瞬间就听到了,一串熟悉的“叮铃铃”脆响。 众人只见到金光闪烁,那“叮铃铃”的声音,瞬间就到了殷梨亭的身后。 在她这“金铃索”甫一出现,那殷梨亭忽然身子一软,一下子就栽倒在地。 众人还来不及高兴,眼前忽然青衫一闪,双英不知道忽然从哪里钻了出来,她立刻弯腰,从地下抱起倒地的殷梨亭,身子一闪,便从原地消失。 第179章 。恩怨 却说张三丰师徒,眼睁睁的看着双英,带着被她炼制成尸毒傀儡的殷梨亭,扬长而去。心中都是五味杂陈,不知对她是恨是怨。 原本是对他们武当派恩重如山的恩人,如今却成了冤家,面对双英姐妹,他们也不知道是该感恩还是该愤恨。 张松溪兄弟们都看着双清,大家心中都指望她拿个主意。 张三丰却是看着他的这些徒弟,又想到双英昨天晚上在悬崖边,对他说的话。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心中暗暗的道:“真是难为这小丫头了。唉!明知道是这帮小兔崽子误会了她,老道却偏偏还不能为她辩解半句。只是,看她这个办法,真的行得通吗?唉!只盼着她好人有好报了。” 不说张三丰心里如何想法。 却说双清见到他们兄弟们都看着自己。不禁无奈的一笑:“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呀?我可告诉你们啊。我姐姐做的这件事,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说实话,到现在我心里都还是懵的。你们糊涂,我心里更不明白。不过,这件事二哥,四哥你们怎么看?对了,秦大人,你怎么没有去追我姐姐?” 秦孝武一声苦笑,道:“昝二姑娘你就别开在下的玩笑了。以令姐的身手,只要她不想跟在下去京城,加上一个已经去世,又变成傀儡的殷六侠,你觉得在下打得过,还是抓得住?” 双清却是忍不住得意的一笑,一脸傲娇的道:“哼!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张松溪却一直都在沉思,此时,他将所有的前因后果一一捋了一遍。 从他们与殷梨亭在喀什容措重逢开始。中间所经历的点点滴滴。便如走马灯一般,在心中一一浮现。 一直到青城山,蘑菇岭六弟陨落,到后来回到武当山。又到现在,双英却是忽然翻脸,一改之前对他们兄弟的关怀与维护,对他们出手之狠辣,实在令他们兄弟猝不及防。 而且一向仁心仁术,知书达理,心怀天下的双英,却是突然变得让他们兄弟都感到陌生。 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从来不碰巫蛊之术的她,居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将她一向最疼爱维护的六弟殷梨亭,炼制成了,令江湖同道所不齿又惧怕的【尸毒傀儡】。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张松溪想通了所有的事,却唯独想不通,双英这么做的动机。 他脸色迷茫的看着师父张三丰,恭恭敬敬的问道:“师父,徒儿有一事想不通。还请师父为弟子解答。” 张三丰皱眉问道:“哦?松溪,你这是质问师父呢,还是虚心向为师讨教?” 张松溪被师父这话吓了一大跳。忙躬身说道:“徒儿不敢。徒儿只是突然心中有一个疑惑,想请问师父。徒儿哪敢质问师父?若是说的错了,还请师父见谅。” 张三丰却点了一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沉声道:“松溪,难道你是想问,昨日晚上我与双英丫头一起出去,为什么会被她打伤?她又为什么会那么恨我们师徒吗?” 张松溪低头道:“师父神机妙算,弟子正是有如此疑惑。想双英妹子,虽然武功卓绝,天赋异禀。但她终究根基尚浅,比不过师父,你百年修为。论理说,她应该伤不了你呀?即使是伤了师父,也是不可能那么狠辣,又出手打伤了我们兄弟啊?这样做,那双英妹子又如何去面对,爱她至深的五弟?” 一针见血,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他这个问题,当真是不好回答。一个处理不好,这个事情就会穿帮,那双英的一番计算与心血,都会付之东流。 张三丰却是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方才开口道:“松溪,为师也不知道怎么和你们兄弟说这事。昨天晚上,为师与双英丫头,因为梨亭的伤逝,心里难过,在山上讨论这事儿时,可能是为师说话重了一些,伤了她的心,便与老道争吵了几句。”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看着双清,一脸疑惑的道:“双清丫头,你姐姐平时看着温柔娴静,没有想到,发飙起来还挺可怕。” 双清却是无语的道:“瞧张真人你说的!好人有脾气呀!就是兔子急了,它还咬人呢!张真人,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我生气姐姐啦?我姐这个人,涵养很好的,让她生气,实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俞莲舟兄弟都是与双清姐妹一齐共过患难,相处了将近一个月左右,自认对她们姐妹,都还算了解。双英性格冷静睿智,平易近人,进退有礼。虽然有时候也有点孤傲。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个有担当,有节制的好女孩。而且还有一颗兼济天下的仁心。 再怎么看,她也与狠毒两个字不搭边。 可是现在发生的事,这又让人实在猜想不透。 此刻,张三丰皱眉看着双清,一脸懊恼的道:“本来是没有什么事的,可是,老道的六弟子殷梨亭逝世,大家都很难过。却也没有什么人去埋怨指责她。可是,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老道居然在她面前说了一句话,可能就是那一句话,惹恼了她。” 素来光明磊落的张三丰,这一次,为了他的殷梨亭六弟子,违心的撒下了此生中第一个谎言。 他不等众人问他,便自己接着说道:“当时,老道说道,若是你再用点心,多用点力,或者是不听张宇初的鬼话,被他困住,那梨亭也许就不会死的这么惨。” 说完了这话,他不禁双眼微红,深深的吸了口气。 张松溪讶异的道:“就这话?双英妹子一向都是心胸宽广之人,怎么可能会这般小家子气?” 俞莲舟与俞岱岩一齐瞪了张松溪一眼。 俞莲舟道:“四弟,不可胡说!别人或许不知,你我兄弟还不清楚?双英妹子之所以被抓,被那张宇初所困。还不是因为她要顾着六弟?若是为了她自己,呵呵!四弟,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以那什么天师张宇初的手段武功,他怎么可能抓得住双英妹子?而且,以她那天赋卓绝、旷古绝今的恐怖身手,那张宇初一个小小的【锁灵阵】,又岂能困得住她?” 邱玄清也是明白了过来,他立刻就向着张松溪道:“四哥,双英姐姐如果不是顾忌,六哥身在张天师之手,那张天师恐怕已经是被她反杀了!” 张松溪本来就是武当派第一代弟子中,最聪明多智的一位。只是,迭逢变故之下,又是因情同手足的殷六弟不幸亡故,心里惊怒悲悔之下,心情迭荡,心思便不如平时慎密,一时想不明白罢了。 此刻,得到俞莲舟三侠提醒,顿时就明白了这事。 可是,他还是想不通,以双英温文知礼,又虚怀若谷的心性为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两句话,就突然出手伤了他师父? 最离谱的是,他师父还真的被她打伤了,而且,还伤的不轻。 双清也是在心里思考这中间的过节。 这时,她忽然想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当下身子一闪,便到了张三丰身边。以一种不可置疑的口气说道:“张真人,伸出手来,让我把把你的脉。” 张三丰却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一负,一脸警惕的问道:“小丫头,好端端的,你给老道把什么脉?” 双清却是捕捉到了,他眼中那抹一闪而逝的惊慌。顿时心中所猜测的结果,把握又大了几分,当下嫣然一笑, 语气也是如春风般轻柔:“张前辈,你怕什么呀?小女子不过是担心你,想替你把把脉而已。我姐姐她居然会炼制【尸毒傀儡】。我们姐妹同门学艺十余年,我可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她接触过蛊毒、尸傀。而且,据家师说,这尸毒傀儡乃是江湖正道的大忌。他老人家,对我们俩姐妹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碰这些东西。否则他老人家便要以门规处置。所以我们姐妹也不知炼尸之法。至于解除,这尸傀之毒,我们都还是学习了一些的。说到这里我确实不免奇怪。有我姐姐那温柔的性格。她怎么会碰这些邪恶的东西呢?她就不怕师父知道,一掌拍死了她?” 张三丰却是怀疑的道:“真的假的?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一向诡计多端。我怎么知道你说要给老道把脉,是不是如你姐姐一般,想要暗算与我?” 双清却噗嗤一笑。伸手托着自己下巴,笑嘻嘻的道:“晚辈若想对前辈下手,还需要暗算吗?不信你问问俞二哥他们。每次对敌之时,我都是明算。” 张三丰狐疑的看向他的几个徒弟。 俞莲舟兄弟都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俞岱岩道:“妹子的话倒没有吹牛。她的用毒手段当真是神乎其技。每每在谈笑间便杀人于无形。真可谓是防不胜防。” 张三丰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道:“那还是算了吧。现如今,为了我那六弟子的生死。我武当派上下。已经是鸡飞狗跳了。若是你这丫头再来这一出,那我们武当派干脆关门大吉算了。” 双清却是悠悠一叹:“算了就算了吧。反正我也只是怀疑。没有半点证据。你老人家都不紧张自己的弟子,那我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吗?俗话说,管闲事落闲事,不如不管省事。我都乐的清闲。” 俞莲舟兄弟们都听出了她的话中有话。 俞莲舟反应也不慢。他立刻便道:“妹子,我怎么觉得你这话中有话呀?莫非这件事,其中另有隐情?” 双清却向着他师父看了一眼。一脸揶揄的道:“隐情,哪有什么隐情呐?唉,我们在这里纠结这个干什么呢?张四哥,你素来聪明多智。那你说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松溪却是一声苦笑。道:“好妹子,你这不是埋汰你四哥吗?自从我们兄弟,与殷六弟重逢以来,遇到什么事情,还不是你们姐妹拿主意。以前,愚兄还觉得自己算是聪明的。认识你们姐妹之后,我们方才明白,什么叫智慧无双。师父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我们兄弟脑袋瓜里,装的都是豆腐渣。连下酒都不中。” 刘古泉忽然插言道:“豆腐渣虽然不能下酒,但它下饭。” 莫声谷急忙转身,向着他一脚踹了过去:“你就知道吃!” 张三丰却是看着他这几个徒儿打闹,可是一想到六弟子殷梨亭,却还是忍不住的心里一痛。 此刻,一直没说话的大弟子宋远桥,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忙躬身问道:“师父,六弟都已经那样了,那九龙山下,那灵堂,那安葬之礼,还要去办吗?” 张三丰却一直望着,双英与殷梨亭离开的方向,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语气忧郁的道:“你是我老道的开山大弟子。这些事你拿主意吧。” 说完这话。他便双手反负,神色落寞的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宋远桥看着师父魁梧又落寞的背影,没来由的心疼不已。 可是这件事却也当真难办。原本是为六弟操办的葬礼。可是现如今,原本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的六弟,居然自己跑掉了。这要是传出江湖,恐怕没有一个人相信。而且武当派也会成为江湖朋友的一个笑话。 如此一来,武当派的威名,必将在江湖上一落千丈。 可若是就此收手,让这葬礼就此半途而废。那似乎也不太妥当。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时,双清忽然说道:“六哥的葬礼还是如期举行。宋大哥,你们兄弟在山上筹办此事。我与秦大人去追我姐姐六哥。今天 是八月廿五,我们看能不能在八月廿八,将殷六哥找回来,让他入土为安。他也真是的。身为一具尸体。居然还到处乱跑。实在太不像话了。” 俞莲舟兄弟都听到了双清的话,他们兄弟额头上都不禁浮现山三缕黑线:“这事儿能怪我们六弟吗?始作俑者好像是你姐姐吧?” 第180章 尸傀 双清这丫头却不理那么多。 她轻声抱怨了几句。便与秦孝武一齐转身,正准备离开,张松溪,莫声谷,邱玄清,与刘古泉、周真得诸侠,忍不住一齐围了过来,一起说道:“好妹子(姐姐),带着我们兄弟一起去吧?” 双清却是一声叹息:“你们这又是何苦来呢?” 秦孝武也是一声叹息:“兄弟情深,不外如是。昝二姑娘,带着他们兄弟一起去吧?毕竟他们兄弟一场。见一面少一面了。” 双清却是不再劝说,只是丢了一句话:“想去就去吧。只是路上注意安全。” 俞莲舟当即表态,除了大哥宋远桥,在山上处理,六弟的葬礼,受伤的杨善登,便毫无异议的被留下。协助大哥办理六哥的丧事。 这一次,宋远桥确实不答应了。 上次因为没有去接六弟,而导致兄弟在临死前都没有见到他最后的一面。 这一次他可不想错过了。 即使殷梨亭已经不是之前的六弟,变成了一具毫无感情的行尸走肉。但那也是他同门学艺,情深意重的六弟! 俞莲舟说道:“大哥,我们都舍不得六弟。那要不这样?我们兄弟全部都出去找六弟好了。不管是谁留在山上,面对一具空棺材,又有什么意义呢?” 双清点头说道:”二哥说的极是。那我们一起去吧。” 宋远桥兄弟与双清、秦孝武一齐离开这【雷神洞】,下千步梯,出二天门,一天门。刚刚进入【榔梅祠】,那位五品郎官,又躬身侍立在门内,当他抬头看到宋远桥十余人一齐鱼贯走了进来,不由的大感意外。 他一脸惊喜的道:”宋大侠,你的事,办完了?这几位是?” 其实,他心中早有猜测。只是不敢确定而已。 宋远桥虽然是谦谦君子,待人接物,进退有据。可是,事关自己兄弟。他这时却没有心思与他打交道。 但是,身为武当派掌门大弟子,最起码的礼貌,却也不能失去。 当下,只能勉强打起精神,对他说道:“承蒙大人下问。这几位,都是我那不成才的师弟。这是二弟俞莲舟,三弟俞岱岩,四弟张松溪......” 在他的介绍下,那位郎官大人又与俞莲舟等人一一见礼。 宋远桥兄弟都是急的不行,可偏偏这位郎官大人,又是个迂腐之极的人。务必要与每人都见到礼才行。 众人忙乱的好一会儿,才彼此见礼已毕。 这时,还不等那位郎官大人再次发话,宋远桥便斩钉截铁的道:“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等我们兄弟回来了再说。我们兄弟还有点俗务,必须处理。先行告辞!” 众人急匆匆的出了【榔梅祠】,往山下【紫霄宫】赶去。 那郎官大人见众人步履匆匆。忙追在身后喊了一声:“各位大侠,那位昝大姑娘带话说,贵派殷六侠......” 可是众人皆是武功高强之人。心中急切之下,人人恨不得肋生双翅,一步就追上双英二人。哪里有那心思听他说废话? 所以,众人都错过了一个重要信息。以致后面又生出了许多事端。 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那郎官的话,走在最后一个的周真得,倒是听到了一半,可是,却没往心里去。 他心里兀自在想,“这位展大姑娘,与我们何关?这人却是恁也好笑。” 却说宋远桥兄弟急匆匆的回到了【紫霄宫】。 当他们师兄弟知道师父并没有回来,当下又一齐赶到了九龙山下,来到了师父隐居的草庵。 当他们兄弟看到,在他们走后,在武当弟子与杂役道人收拾下,重新变的庄严肃穆的灵堂,看着灵堂中间的那个大大的黑色“奠”字,忍不住再次悲从中来。 那一个月前,到【南岩宫】旁,白果树下,给宋远桥兄弟送信的灵静,轻轻的走到了宋远桥身边,低头道:“大爷,灵堂小的都已经收拾好了。只是,六爷的遗体,还没有找到吗?” 宋远桥一声轻叹,道:“你们将这里撤了,都下去吧!六弟他,恐怕是一时半刻的找不回来了。你们守护在这里,也是没有什么意义了。留着,也不过是让我们徒增伤感罢了。” 张松溪却说道:“大哥,依小弟之见,这灵堂,还是留着他们在这里守着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双英妹子又把他送回来了呢?” 俞莲舟与莫声谷、邱玄清等人一起点头,同声附和道:“嗯!那可说不准。她那么疼六弟(六哥),一定不舍得让我们的兄弟,成为孤魂野鬼,曝尸荒野的。” 即便是双英翻脸无情的伤了他们师徒,关系已经破裂到,几乎可以说是反目成仇的地步,可是,在他们兄弟的心里,对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小姑娘,却还是恨不起来。一说起她,还是情不自禁的叫她姐姐妹妹。 宋远桥见到兄弟们都不赞同撤了灵堂,当下也只能作罢。只是吩咐三代众弟子与火工道人,好生看着,不可怠慢。 众人也是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只是带了一点盘缠与换洗的衣服,便拿了兵器,骑了马儿,在双清与秦孝武一路追踪下,向着均州方向追去。 不得不承认,双英双清这对姐妹,确实有点心有灵犀一点通。 双英似乎料到了,双清会带着武当派诸侠追上来,她带着一个不会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反应,只会听双英指挥的殷梨亭,也是没有任何避忌的,出现在武当山下,均州城里,甚至,还明目张胆的住进了一家,名叫“全友”的客栈。 也不知道她是有心无心,还是刚好凑巧,这一家“全友”客栈的老板,也姓殷,名叫“全友”。而且还是六侠殷梨亭的故交。此刻的他,还不知道,殷梨亭已经去世的消息。 此刻,那殷全友正从后院出来,他一下子就看到了,亦步亦趋跟在一个美貌青衫少女身边的殷梨亭。 那殷全友顿时就大喜过望,几大步就跑了过来,一下子就向着殷梨亭拥抱了过去。 双英却是右手一抬,食指、中指,拇指轻轻的一捻一弹,一缕肉眼难见到的冰蓝色的精气,顿时就没入了殷梨亭的咽喉。 于是,在殷全友即将抱住殷梨亭的肩膀之时,一道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又陌生的声音,在他耳边突然响起:“闪开!” 那殷全友一呆,伸出去的双手一窒,满腹狐疑的问道:“殷六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全友啊!上个月中旬,小弟还上山去找你的。可是,宋大侠却说你失踪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好生担心你。″ 殷梨亭面无表情的道:“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前世你我的缘份已了。你保重自己。” 那殷全友一呆,随后使劲的咬着牙,强行压住想要笑喷的冲动,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六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你要讲笑话,也要讲个好笑点的呀?这个笑话,可是一点都不好笑。” 双英脸色漠然的看着他们,语气平淡的道:“老板,我劝你最好不要碰他。否则,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麻烦帮我们开一间房,准备一份清水食物,给我送到房间里来。” 殷全友奇怪的道:“一份食物,一间房?姑娘,你确定没有说错? 你们两个人只要一间房?你和殷六侠什么关系?” 他话音刚落,就自作聪明的反应过来:“啊!我明白了!你是我六哥的意中人!原来你们的关系已经那般的亲近了?” 说到这里,他不无羡慕的道:“殷六哥,你好福气啊!找到了一个这么貌美如花的美娇娘!” 正在这时,客栈后面大门吱嘎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的少年,大踏步从院子里走入了大厅。 那少年约有十五六岁,一身黑衣,腰佩宝剑,风尘仆仆,眉眼间,却是难掩一抹疲惫与伤心之色。 那殷全友却是认识那黑衣少年,当即大声招呼道:“宋少侠,你回来的正好。你殷六叔,他回来啦!” 这少年姓宋,双名“轩轾”,乃是武当派声名赫赫的宋远桥大侠的次子,他本来是遵父命,回家探母。可是却在三天前,接到父亲家书,说是六叔殷梨亭遇害,让散处各地的武当弟子,都回山吊唁。 六叔殷梨亭在武当第三代弟子心目中,便是“剑神”一般的存在,而且他性格随和,没有半点师叔的架子。对这些师侄们又是有求必应。与他们也算是亦师亦友。 所以,在得知六侠殷梨亭的噩耗之下,便迫不及待的赶了回来。 此时,他刚刚推门而入,便看到了一个让他时刻挂念担心的熟悉身影!顿时就让他高兴的大叫一声:“殷六叔!原来是爹爹哄我,六叔你没事,那真的是太好了!” 他高兴的语无伦次,忙伸手去抱殷六叔。 殷梨亭却双手凌空一推,顿时就将宋轩轾推的连退三步,同时,一个冰冷的声音道:“我不是武当弟子,我也不认识你。” 宋轩轾一呆,他看着面前的熟悉身影,可是声音与气质却是极为陌生的殷梨亭,不由的又是担心又是疑惑,当下忙退了一步,躬身行了一礼,轻声道:“侄儿宋轩轾,见过殷六叔。六叔,你不认识我了?侄儿——” 双英语气冷冷的截口道:“这位宋少侠,你的殷六叔已经不在了。你认错人了。你要找你的殷六叔,就让你父亲和众位师叔来找我。走!” 她目光看着殷全友,也不管宋轩轾什么反应。径直向着后院走去。 殷梨亭面无表情,步伐僵硬的跟在她的身后,一齐走了进去。全然不理愣在原地的殷宋二人。 直到双英冰冷的声音在院子里传来:“老板,你给我们安排的房间呢?” 宋轩轾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立刻就向着殷全友说道:“殷叔叔,这事儿透着古怪,你先稳住她,小侄立刻回山找到我爹与俞二叔,让各位师叔来处理这事情。” 殷全友还没有说话,双英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们不用稳住我,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爹和你的俞莲舟师叔他们。等他们师兄弟给我一个交代。” 殷全友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快,快点回山找你爹,这里的事我来安排。” 宋轩轾满脸担心的点头离开。殷全友自去安排她的房间。 却说这宋轩轾快步走出客栈,招呼小二牵来他的坐骑,翻身上马,向着武当山上疾驰而去。 现在,刚过午时。 宋轩轾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纵马扬鞭疾驰,只想快点见到父亲与各位师叔,以解心里疑惑。 他骑马正奔近一片小树林,忽然对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咦?那对面来的可是轩轾侄儿?” 宋轩轾立刻就知道了来的是二师叔俞莲舟。 他忙打马迎接上去:“二师叔!我爹爹来了没有?侄儿刚才见到殷六叔了!可是,他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六叔他居然不认识我了!” 说话间,他立刻跳下马背,躬身向了俞莲舟行礼:“侄儿宋轩轾,见过俞二叔。” 当他抬头时,便看到了他父亲宋远桥,及三师叔俞岱岩、四师叔张松溪等人一起骑马奔了过来。在他们师兄弟身边,还有一个俏丽明艳的绝色紫衣少女。那少女与六叔身边的青衫少女,容颜颇为相似。不过是一个俏皮可爱,一个冷若冰霜。 宋轩轾心里更加疑惑,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居然让他爹爹和众位师叔,一齐联袂而出。 此刻,宋远桥急切的道:“轩轾,你在哪里看到你殷六叔的?” 俞莲舟沉声说道:“轾儿,快点上马带路。我们在路上边走边说。” 宋远桥道:“轩轾,听你二叔的话,我们也走边说。” 宋轩轾弯腰答应了一声,翻身跃上马背,在马背上对父亲与众师叔抱拳一礼,恭恭敬敬的道:“爹爹的话。孩儿是在前面均州城中。全友客栈碰到的。当时六叔与一个身穿青衫的美貌姑娘在一起。那姑娘好冷。六叔居然不认识孩儿了。” 宋远桥兄弟们对望了一眼,张松溪道:“那姑娘见到你了吗?她知不知道你身份?” 宋轩轾道:“回四叔的话,孩儿与那女子说过话了。他知道孩儿是武当弟子。” 宋远桥一惊,脸色微变。他语气急促的道:“糟糕,轩轾,你打草惊蛇了!你这般着急的赶回来,她一定提前离开了。” 宋轩轾见到父亲那着急的样子,马上说道:“爹爹放心,那女子不会走。她说,她会留在这里,等您和二叔他们给她一个交代。” 宋远桥疑惑的道:“给她交代?她打伤了师父和我们师兄弟。那是她欠我们兄弟一个交代吧?” 宋轩轾听到父亲的话,当时就被吓了一跳:那青衫少女打伤了太师父和父亲与众师叔?那怎么可能?那少女也比他大不了几岁呀?开什么玩笑呢? 第181章 缘由 宋轩轾虽然心中疑惑,可是却不敢质疑父亲的话。只是低头说道:“爹,你不是说殷六叔,他,他已经故去了吗?怎么孩儿又看到了他?” 宋远桥却说道:“你别问我。你爹我现在心里都还是糊涂的。但你二叔他们可能知道。” 张松溪道:“此事说来话长。现在先找到你六叔要紧。剩余的事,稍后再告诉你。” 众人一路疾驰,不一时便来到了均州城里。 武当派诸侠对这里,都是极为熟悉。大家转街过巷,不一会便来到了全友客栈门口。 那殷全友正焦急的等在门口。 见到宋远桥兄弟到来,他也顾不上寒暄。立刻带头向后面走去。口中说道:“宋大侠,殷六哥与那女子就住在天字二号房。那女子只开了一间房。刚才我给她送了一份清水食物上去了。小弟很奇怪。那殷六哥不用吃饭的吗?还是他被人控制,不给他吃饭?” 张松溪却悠悠的叹了口气,脸上却难掩悲哀之色,语气低沉的道:“不是不让他吃。而是他再也吃不了啦。” 宋轩轾与殷全友都是一愣。同时问道:“怎么就吃不了了?” 宋远桥众兄弟们都是心情低落,两行泪水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张松溪低声道:“那姑娘与六弟他们在哪里?快带我们过去。” 邱玄清却是摇头说道:“四哥这只怕不妥。双英姐姐既然在这里等我们。那我们也不能失了礼貌。依小弟之见,我们不如奉上拜帖,名正言顺的登门拜访。四哥以为如何?” 张松溪立刻同意道:“邱师弟,此言甚佳。愚兄手中正好有一张拜帖。只是这请帖由谁去送最好呢?” 宋轩轾道:“让孩儿去吧。若是众位师叔去送,没的弱了我们武当弟子的威名。” 俞莲舟说道:“不,你去的话,恐怕份量不够。她连你太师父的面子都不给。更不会买你的账的。还是七弟去吧。她那么疼爱七弟,应该不会为难七弟的。” 宋轩轾心里的疑惑更深了。但是他却不敢问出来。 莫声谷急忙道:“那双英姐姐不是那么拘泥于小节的人。拜贴,那还是算了吧。由小弟亲自去,恐怕比什么拜贴都管用。” 宋远桥担心的道:“可是,我真的没有什么把握,她竟然能狠心的对我们师徒动手,而且,还把我伤的那么重,到现在我的胸口还在隐隐的作痛。要不是双清妹子的丹药效果不错,我恐怕都没有这么轻松。” 邱玄清却奇怪的道:“不对呀?以双英姐姐的逆天修为,她那一掌,不说可以让大哥你命丧当场,也可以令你卧床月余。可是,大哥你却只是感觉到胸口微微的疼痛。这说明了什么?” 他这一番话,顿时就提醒了他们兄弟。 可是,如宋轩轾心里的疑惑一样,他们兄弟们都更加糊涂了。 即便是聪明如张松溪与邱玄清,也不明白,既然双英对宋远桥手下留情,可是,她为什么又要出手打伤了,他们所有的师兄弟?即使是她最维护和关心的殷梨亭与莫声谷二人,也不能幸免?而且,还将无辜惨死的殷梨亭,残忍又灭绝人性的炼制成了,令江湖同道所不齿的【尸毒傀儡】?她怎么忍心的?难道,她之前对他们兄弟的善解人意,拼命的维护,都是别有用心?也是为了觊觎六弟殷梨亭的【圣蛊之体】? 可是,这,可能吗? 想到这个可能,张松溪却是忍不住心里一痛,心里蓦然想起了,流落康提普尔的五弟张翠山。心里忽然有一个荒唐的念头,莫名其妙的冒出来。可是,却是不敢问出口。 他心里担心,脸色也微微难看起来,他情不自禁的看了双清一眼,却是见到她正在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张松溪禁不住脸色一红,忙心虚的转头看着七弟,言不由衷的道:“那要不,我和七弟一起去?” 宋远桥道:“为了六弟能顺利的入土为安,愚兄倒有一个计较。待会儿我们兄弟一拥而入,占住门窗出口处,拦住她的所有退路。不让她再次将六弟带走。你们看,怎么样?” 俞莲舟与邱玄清异口同声道:“不怎么样。大哥的办法,行不通。以我们兄弟的武功修为,她要走的话,根本就拦截不住。” 宋远桥一呆,讷讷的道:“拦不住?她全盛之下,或许是拦不住。可是,她现在都已经,是被我们兄弟联手重创。看来,这姑娘的武功,也没有江湖上传说的那么厉害啊?” 俞岱岩虽然是平时为人淳朴话不多,但是,这一路上,与双英姐妹同行下来,对她们的实力修为,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没办法,这两个丫头,天赋实在是太逆天了。双清的武功智慧,绝对不比他们兄弟弱。可能还要强上一筹。至于她姐姐,绝对是吊打他们兄弟的妖孽。 甚至,双英自己都自信的说过,她如果不愿意被抓,恐怕这天下间,能拦住她的,不超过一个巴掌之数。 所以,要拦着她,除非是武当诸侠的师父张三丰亲自出手。 张松溪却摇头苦笑道:“重创?大哥,你是不是认为,双英妹子就这一点水准?你错了!双英妹子从遇到六弟开始,到现在都是以重伤的状态下,走到今天的。她的伤,比我们料想的,要严重的多。说句不中听的话,她要是身上无伤,全盛之下,我们兄弟除非是联手使出,【真武九绝阵】,否则,就会将我们兄弟一招秒杀!” 宋远桥父子都是大吃一惊,满脸的不可思议:“一招秒杀?!这,这不可能吧?那么,究竟是她太强了,还是我们兄弟太弱太不中用?” 双清却是悠悠的叹息道:“四哥这话,小姝倒是不反对。俞二哥你们都知道,我姐她现在正在【化蝶】期间。功夫都这么厉害,那她一旦化蝶成功,她的实力?那得爆涨多少?哎!我恐怕是一辈子都赶不上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心中泛起一股深深的无奈与失落。 张松溪道:“双清妹子,幸好有你在,要不你姐姐万一发飙的话,事情还不定变成什么样子。” 双清却捉狭的一笑道:“四哥,你累不累呀?你明明担心的要死,却又假装若无其事。你要是怕我姐姐伤害你们兄弟,那要不小妹一起?我想,姐姐她再怎么灭绝人性,心狠手辣。也不会对我下手吧?” 张松溪脸色一阵涨红。只好尴尬的一笑:“妹子果然聪明绝顶,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那一切都只有仰仗妹子了。” 宋轩轾听到四叔七叔与双清的对话,不由的更加迷茫了。可他作为一个晚辈,长辈们讨论问题,哪有他插话的余地? 他只是心里迷惑又惊讶。 他想不通。那个美貌青衫少女,打伤了他父亲与所有的师叔。他们师兄弟不仅不怪她,反倒还对她赞许有加,更担心她发飙。当真是奇哉怪也。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双英所居的房间门口。 众人都是不知道她这是几个意思。便都不敢乱动。 唯有七侠莫声谷,仗着双英的宠爱,便自告奋勇的上前敲门。 “小弟莫声谷,求见双英姐姐。” 屋里的双英,早就知道俞莲舟兄弟都来了。 此刻,听到莫声谷的呼唤声,当即冷冷的道:“门没闩,都进来吧。” 莫声谷答应了一声,便推门而入。 俞莲舟与俞岱岩、张松溪、邱玄清等人一起,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宋远桥见到兄弟们都进去了,只剩下他父子二人,不由的迟疑了一下,才跟在周真得身后,慢慢的走了进去。 最先进去的莫声谷,一眼就看到了,双英正神情淡漠的,端着半碗米饭,坐在床边木椅子上,她面前木桌摆着一碗青菜,一碟豆腐。 莫声谷又是担心,又是难过的叫了一声:“殷六哥!”他见到六哥不理他,忙转身看着双英,轻轻的央求道:“双英姐姐,小弟求你放过我六哥吧?” 她对于俞莲舟兄弟们的到来,并没有什么意外。 她好整以瑕的拈了一块豆腐放入嘴中。慢慢的咀嚼着。 在她旁边靠窗户处,殷梨亭却面向墙壁而站,不言也不动。 双清慢慢的走了过去,在她旁边床头坐下,一脸严肃的道:“姐姐,你这是闹得哪一出?看你把俞二哥他们给吓的。你说你好端端的,把六哥劫走了干嘛?六哥已经死的那么惨了,你为什么不让他入土为安呢?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为了觊觎六哥的【圣蛊之体】。” 双英放下碗筷,语气淡漠的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觊觎殷梨亭的【圣蛊之体】?像我辈学医之人,自然知道这千载难逢的【圣蛊之体】,是何其珍贵?老天,既然让我遇到了他,那我又岂能轻易放过?” 双清道:“姐姐,你疯啦。六哥可是张五哥的师弟。你这样做,对得起他吗?” 双英冰冷的道:“那张翠山能否在这次的尼泊尔祭祀大典中,活下来,都是未知之数。而我也是朝廷的钦犯。能不能活的下来,呵呵。说不定我们会成为一对同命鸳鸯。既然是个死,那我还何必为那不相干的人去拼那一次呢?再说了,那殷梨亭不过是张翠山的师弟。又不是我兄弟。我管他那么多干嘛?” 她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一股冰冷的杀气,突然从她身上,爆发而出。她抬头看着俞莲舟兄弟,忽然一声大喝:“殷梨亭,杀了他们!” 在俞莲舟兄弟等人震惊愕然之时。那殷梨亭却是一声不吭的突然转身,双手一抬,便向着离他最近的莫声谷拍了过去! 势若奔雷,锐不可挡! 第182章 兄弟 俞莲舟兄弟见到六弟出手攻击七弟,都是忍不住心神一颤。 俞莲舟当机立断,右手长剑出鞘,一式【乾坤倒悬】,毫不犹豫的斩向殷梨亭的双手。 殷梨亭对于二哥疾斩而下的锋利剑光,恍若不见,攻击方向依然不变。 他这一下若是击中了莫声谷,莫声谷势必受到重创,但他自己也不能幸免,双手必然断在俞莲舟的剑下。 正在这时,双英却右手突然打了个响指,那殷梨亭闻声立刻收势转身,双足并立一跳。 顷刻之间就跳到了双英的身后,垂手侍立。 俞莲舟见到他转身躲开了他这一剑,心中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双英却是忽然一声冷笑道:“好一个武当派。好一个兄弟情深!俞莲舟俞二侠!你为了七弟,宁愿牺牲了六弟?上次在【雷神洞】,你将自己的六弟一剑穿心;这次又要断了他双手;下次你是不是就要斩了他的头颅?你当真要你六弟死无全尸?那你早说呀。都不用你们兄弟动手。小女子都可以代劳。我可以将他大卸八块或者是千刀万剐。然后将他的尸体亲手送上门去。不过,这份大恩大德,你们打算怎么报答我呢?” 她这话,着实杀人诛心! 俞莲舟迫不得已的,对已经气绝身亡的六弟动手,心里已经是愧疚难安,肝肠寸断。 此刻,听到她这杀人诛心的话,一直强行压制的悲哀,顿时就不可遏制的爆发了出来。 三侠俞岱岩与众兄弟都听到“呛啷啷”一阵响亮,俞莲舟长剑落地,人也“噗通”一声,双手扶地跪下,当他抬头之时,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令江湖同道敬仰畏惧的俞莲舟俞二侠,此刻却像个柔弱无助的孩子。 众兄弟都是心里难受,对二哥却也是无从劝慰。 宋远桥见状大怒,脸色也是情不自禁的沉了下来,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二弟俞莲舟,一脸不敢置信的道:“二弟,她就是你们所说,对我们武当派恩重如山,重情重义,侠肝义胆的昝双英昝女侠?!我们那苦命的五弟的意中人?这么狠毒的女子他也敢要?你们是不是被她骗了?” 俞莲舟只是默默的垂泪,却不说话。 剩下的俞岱岩兄弟们都是面面相觑,不过,却同时摇头一声长叹。张松溪道:“好教大哥得知,六弟虽然受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可是,不可否认,如果不是她们姐妹仗义援手,六弟恐怕是早就死在了藏区。即使是没有死,却是比死了更加凄惨。后来,六弟的【圣蛊之体】传遍了江湖黑白两道。若不是两位妹子拼死维护。我们兄弟怕不是已经死在了那悬崖之上。而六弟恐怕也是不免落入敌手,被无数敌对势力瓜分怠尽了。后来,就一路坎坷,一路凶险。都是她们姐妹力挽狂澜,屡屡让我们兄弟化险为夷。大哥,你说,她们姐妹,是不是对我们武当派恩重如山?” 一向讷言敏行的三侠俞岱岩也是忍不住大声道:“大哥,双英妹子,为了保护六弟,心甘情愿的束手就擒,并以服下化功散为代价,只为了能让六弟保证自由之身,不被关入木笼囚车受屈。这也算是六弟临终之前,最后的一段欢乐时光了。这般恩德,我们兄弟都要一起抹杀,恩将仇报吗?那我们怎么对得起恩师教诲?又怎么对得起,无辜惨死的殷六弟与远在异国他乡的五弟?!” 莫声谷急忙说道:“还有,双英姐姐她们宁愿自己性命不要,也要救那庆余镇,上万百姓。如此大仁大义,大智大勇之人。大哥,你觉得她们是恶人吗?” 宋远桥却是一呆,一脸不可置信的道:“真的假的?这不可能吧?这位昝姑娘,真的有你们兄弟说的这么好?那她现在出手打伤我们兄弟。又将六弟劫到此处。那也是好心吗?这怕不是她的奸计,想图谋六弟的【圣蛊之体】吧?这般奸诈狡猾的女子,你们居然说她是武当派的大恩人?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亏得你们还是久经风雨的老江湖!” “远桥,你这话,说的太过分了!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两个丫头,对我们武当派所做的一切,为师与莲舟他们兄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是非曲直,你们的师父,我老道又不聋不瞎,难道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却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俞莲舟兄弟都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忙一起跪下。一起躬身叫道:“徒儿见过师父。” 吱呀一声,原本关上的房门,又被人轻轻推开。 来的正是武当派的掌门,宋远桥兄弟们的师父,张三丰。 此刻,张三丰却怜惜的看着神色淡漠的双英,与她身后无声无息的殷梨亭,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他极想要上前抱住,自己那可怜的六弟子殷梨亭,也想要去安慰一下,那个假装坚强的柔弱少女,可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目光看着凄苦欲绝的二弟子俞莲舟,心里也是忍不住疼惜。他缓步走了过去,抬手拍拍俞莲舟的肩膀,温言道:“莲舟,你起来吧!你做的没错。这虽然对梨亭很残忍,但是,”他说到这里,却神色悲凉的看着殷梨亭,道:“梨亭要是泉下有知,他恐怕也是不愿意伤害自己的兄弟,让你们伤心难过的。” 双英却是忽然一声冷笑,道:“伤害他的兄弟,又不是他的本心,乃是他在我的控制之下,无意而为之。你们要恨,就恨我,就杀了我,为自己的殷六弟报仇啊。这般畏畏缩缩的,不觉的丢人吗?” 张三丰一呆,忍不住轻轻的道:“丫头,你当真想死?” 双英冰冷的一笑,道:“死?呵呵!张真人,你觉得,就凭你这几位不成器的徒儿,想要杀了我,呵呵!那他们打得过我吗?” 俞莲舟兄弟都是瞬间就没有了脾气,一齐垂头丧气的道:“徒儿给师父你老人家丢脸了!” 宋远桥毕竟没有亲自见到过双英的身手。 虽然在殷梨亭的灵柩前,双英突然出手打伤了他们师兄弟,但是宋远桥心里还是觉得,那是双英出其不意的偷袭所致。若是光明正大的比武较量,自己兄弟不一定会败给她的。 可是,他见到自己的俞二弟他们,面对她时,却是全无一战之意,不由的大感诧异。 宋远桥忍不住皱眉,他目光看着师弟们,一声长叹:“枉费师父他老人家费尽心血教我们武功。让我们兄弟为了匡扶弱小,惩奸除恶。你们却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你怎么对得起恩师的谆谆教诲?如今六弟被劫,你们不想法将他救回,你们对得起这兄弟之义吗?” 张三丰却一直在看着殷梨亭,耳边听到宋远桥的话,当即出言喝叱道:“远桥,你切不可妄自尊大。你别看人家是两个小姑娘。可是她们无论是心智武功,为人心性,品格无一不吊打你们兄弟。远桥,说到这个,为师就生气。她们两个小姑娘是一个师傅教的。年纪轻轻,修为高深不说。还精通奇门遁甲,排兵布阵,驱邪捉怪,诗词歌赋。真不知道她们两个是怎么练出来的?反观你们兄弟。不说你与莲舟、岱岩与松溪,比她们大了也最少有十多岁吧?即使是年纪最小的声谷与真得,也跟她们两个年纪差不多吧?可是你看看你们那武功跟她们比起来,真叫我是说不出口。既然如此,你们还有什么可以自傲的呢?” 七弟子莫声谷急忙转身,对着张三丰道:“师父,双英姐姐就是一个大变态!弟子对她们两位姐姐,那绝对是心服口服。 弟子还记得,一个多月前,我与二哥、三哥、四哥在山上【紫霄宫】中,收到六哥的飞鸽传书,我们兄弟就迫不及待的告别宋大哥,赶往喀什容措,去接六哥。 谁知道,弟子四人刚刚才赶到喀什容措,便听到了六哥的声音。 我们兄弟都是又惊又喜,忙循声赶了过去。 师父,你老人家猜我们看到了什么?” 张三丰微微摇头苦笑道:“你们兄弟经历的事情,为师哪里知道?你就直接告诉师父吧!” 莫声谷道:“师父,你觉得双英姐姐她们为人怎么样?” 张三丰不悦的道:“那还用我说?后来怎样了?” 莫声谷道:“我们隔着院墙,就看到双清姐姐她们,正在虐待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当时我们兄弟就很生气。我当时想也不想的就向双清姐姐一剑刺了过去。没想到,双英姐姐却是仅用一根手指,便弹偏了我的长剑。这份精湛的内功修为,就连二哥都自愧不如。大哥,你觉得你能仅用一指,在仓促间,便弹开我的长剑吗?” 宋远桥摇头默然不语。 刘古泉与邱玄清也一齐点点头,邱玄清道:“昝家姐妹两个,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妖孽。放眼当今天下,能与她姐妹并驾齐驱的,可以说绝无仅有。除了师父你们这几位老前辈外,同辈中人,恐怕是罕有敌手。” 宋远桥却是被他师弟们的话,整的无语坏了! 不过对于师父的话,他倒是没有半点怀疑。 宋远桥见到他们兄弟都是对她们姐妹推崇备至。而且评价极高。他虽是谦谦君子,为人处事也是谦逊有礼,进退有据。但事关师门荣辱清誉,他的心中自然不服。 他抬头看着双英,手握长剑,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张三丰却哑然失笑:“远桥,你敢跟夫子李那老混球过招吗?” 宋远桥却是被师父这话吓了一跳。连忙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口中忙道:“师傅你就不要拿弟子穷开心了!夫子李前辈是二弟的祖师爷,两个,不,三个弟子加起来都不见得是他老人家的对手。与他老人家过招,不是自取其辱吗?” 张三丰眉间唇角忍不住掠过一抹微笑,可是一看到旁边神色木然的殷梨亭,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可是这个话头,都是自己起的。自己总不能糊涂收尾吧? 虽然俗话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但他也要看面对谁。况且,他也不是个不要脸的人。 再说了,他这个当师傅的,总不能在徒弟面前不要脸吧? 当下便装作一副严肃的模样,一本正经的道 :“你不敢?可是双英那丫头敢!可是,夫子李那个孬种,却是不敢接招!莲舟,你将当时之事,说给你大哥听。” 俞莲舟点头答应,便将自己在西郊山岗之上,凉亭之畔,所遭遇到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当俞莲舟说到,他为那灰袍人所制,即将被挑断手脚筋脉成为废人之时。 众兄弟都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张松溪心思机灵,已经隐隐猜出了这个人是谁。 刘古泉这回反应居然极快,他立刻就大声叫道:“那灰袍人,就是夫子李前辈?他是吓二哥的吧?毕竟他可是二哥的祖师爷!” 俞莲舟只是一声苦笑:“当时我哪里知道是他老人家呀?我落在他的手中。以为这一次终究不能幸免于难。正在我绝望之下,双英妹子就突然现身而出。” 他将当日的遭遇全部说了。 当俞岱岩兄弟们都知道了,双英不仅是救了俞莲舟一命,更是为他挡住了夫子李的一记耳光。 后来,当夫子李问她,若是他当时真的要废了俞莲舟,双英会不会真的与他拼命之时,双英却是一拉架式,丝毫不怵他,并且说了一句让他感动至深的话:若是前辈真的对二哥动了杀心,那我们已经不能好好在这里说话了。至于真的动手,到底会鹿死谁手?呵呵!犹未可知! 此刻,俞岱岩与双清、张松溪兄弟们才知道,当日二哥赴约所遇到的事情。不由的一阵后怕。 如果夫子李不是自己人,而是敌人的话,又或者双英没有及时赶到,那他们恐怕就没有这位二哥了!【武当十四剑侠】又要少了一位了! 这时,宋远桥才算是彻底的明白了,这位小姑娘的身手智慧,与医术手段,确实不是他可以揣测怀疑的。 双英却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里却是掠过一抹浓浓的感动与愧疚。 张三丰等俞莲舟说完这段往事,才又接着说道:“莲舟,你先停一下。岱岩、松溪,声谷,你们兄弟认识这两个丫头的时间最长。那你们可曾知道?双英丫头的身体状况?” 张松溪忽然想起在悬崖之上,双英去解金铃索之时,曾经站在悬崖边隐晦的用什么东西擦了一下嘴巴。他记得清楚。 当时双英的脸色极为不好看。 而且看见干将莫邪对她的担心,也是毫不掩饰。 当时他心中就已经觉察到不对劲。只是双英掩饰的极好。她又是重伤初愈之下。所以张松溪当时也没有多想。 此刻突然听到师父提起这个话题,不由得心中一动。他心中隐隐猜到了一个可能,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果然,张三丰对俞莲舟说道:“莲舟,你为兄弟们说说,当时我与夫子李为这丫头检查伤势的情况吧。” 俞莲舟答应了一声,便开口说了当日情况。 直到现在为止。俞岱岩与张松溪邱玄清等人,才知道双英的身体情况,已经糟糕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第183章 对错 宋远桥也是学医之人,却是万万的想不到,双英的伤势居然是这么严重! 以恩师张三丰与夫子李二人的修为,居然探查不出双英的脉搏与心跳,这也太离谱了吧? 他满脸疑惑的道:“师父,难道她用的是江湖上已经失传的【龟息功】?″ 张三丰皱眉,额头上不禁浮现三缕黑线。他语气微微不悦的道:“【龟息功】?远桥,亏的你还是学医的!你见过有谁使用【龟息功】,可以使心跳脉搏断绝一个月之久的?” 宋远桥奇怪的道:“心跳脉搏断绝了一个月?那,她还能活着?这也未免太扯淡了吧?″ 这位一向谦逊中和的谦谦君子,在她面前,已经是被惊吓的抓狂了!就连对师父说话,都有点口不择言了起来。 张三丰却是一声叹息:“这世界上你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事儿,多的是。你没见过,没听过就不代表没有。你见到有人身体里,长有伴生灵物的吗?你有听过,【血煞聚灵阵】与【时空反流之法】吗? 宋远桥奇道:“师父,你说的这些,弟子就从来都没听过。这种邪门的东西,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东西,不知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呀。” 张三丰却暗中咬了咬牙。强忍住一巴掌将他抽飞的冲动。 一声轻叹,语重心长的缓缓道:“远桥,人贵在自知。圣人云,不耻下问。你这样坐井观天,很危险。那两个丫头的手段,绝不是你可以想象的。你呀!老道这一生收的徒弟也极多。为师一直在你兄弟面前夸你,说你恂恂儒雅,颇有大儒之风。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叫我是怎么说你好?你这可不行啊!你这还怎么做好众兄弟的表率呢?” 双英听到张三丰教训这个大徒弟,不由的一阵无语。她忍不住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方才冷冷的道:“张邋遢,你要训徒弟回武当山训去。本姑娘可没有那份闲情逸致,管你们师徒之间的那点破事。既然现在,你们师徒,都不敢对我动手,那就给本姑娘闪开,有多远滚多远。” 她那轻蔑又放肆的语气,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人家才是这丫头的晚辈一般。 张三丰本来就是一个不拘小节, 洒脱又放浪不羁之人。 若不是因为六弟子的亡故,还正在伤心之下,他恐怕都已经忍不住上前,拍拍这小姑娘的肩膀,放声大笑起来。 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没有压抑住心里的波动,直接胡子都无风自动起来。 双英见到他们兄弟都是互相望着,却是谁都没有吭气表态,便又是一声冷笑: “你们想打便打,不打便滚。本姑娘可没时间陪你们浪费。” 说话间,她慢慢站起身来。走到六弟殷梨亭的身边,抬手拍拍他肩膀。突然明媚的一笑,左手打了一个响指,一声低叱道:“亡!” 张三丰等人在她这一声低喝之时,莫名的禁不住同时心里一颤,忙抬头看着双英。只见到她身后那殷梨亭晃了一晃。便软软的,一头栽倒在地。与此同时,双英却是暗暗的,向张三丰使了一个隐晦的眼色。 张三丰顿时会意。他立刻就是一声轻叱:“休要伤害老道的徒儿!”轻叱声中,他已经身子一闪,向着倒地的殷梨亭冲了过去。 双英却是左手一挥,一声低叱:“散!启!” 随着双英冰冷的声音吐出,地上的殷梨亭却如同水波荡漾一般。顷刻之间,就凭空直接消散的无影无踪。 仿佛从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张三丰正在赶过去的脚步顿时一缓,脸色也是瞬间变的苍白,他只是从徒儿的口中,知道她有这般神鬼莫测的手段,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见过。 现在突然见到,六弟子殷梨亭就在自己的眼前,诡异的消失不见,他枉自活了一百二十多岁,也是自诩见过了许多大世面。 可是对于双英这种手段,却也是让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双英,满脸都是惊骇与探究之色,仿佛在问她:你不是要救他吗?可是,你现在把我的好徒儿,弄哪里去了? 二侠俞莲舟与俞岱岩、张松溪、莫声谷、刘古泉、杨善登六弟兄,都曾经在殷梨亭二人被抓的第二天,碰到晋省的晋阳镖局的那些人。当时,他们都被不明势力控制成了【尸毒傀儡】。 还好有双英这位绝世妖孽在场,负责押送双英二人的秦孝武诸人,才能幸免于难。 后来,双英出手,以雷霆之势,直接让那些【尸毒傀儡】凭空消失了。 直到现在,他们兄弟们都搞不明白,双英却是如何将那些人,仅仅凭借几个简单的字节与手势,就让那些人凭空消失无踪的?那些人又到哪里去了? 所以,在六侠殷梨亭也这般诡异的消失之后,俞莲舟等人同时忍不住失声惊呼起来:“六哥!六弟!” 宋远桥大声喝道:“兀那女子,你居然敢伤我兄弟?我跟你拼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长剑出鞘,左手捏着剑诀,右手长剑一式【大江东去】直指双英胸口,脚步一错,向着双英疾步冲了过去! 双英见到他手执长剑,怒气冲冲的对她冲来,心里不禁掠过一抹喜色,口中却是不屑的道:“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说话间身子微侧,左手却五指虚握,暗暗的拢于袖中,右手一扬,轻飘飘一掌,便向着宋远桥胸口拍了过去。 宋远桥虽然对众兄弟所言,不是完全相信,也不是完全不信。但是,心里对她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是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他这一剑,也不过是虚晃一下,探探她的虚实而已。 随着宋远桥一剑刺出,刚刚站起来的俞莲舟,却是身子一晃,闪身拦在了双英身前,同时左手长剑连鞘一隔,众人耳边只听到“叮”的一声轻响,宋远桥那一剑就被俞莲舟横剑挡下。 宋远桥见到他挡住了自己的长剑,不禁脸色一沉,语气严厉的道:“二弟,你这是何意?六弟遇上如此大劫,你不敢代他出头报仇,难道你还要阻止我吗?” 俞莲舟微微摇头,沉声道:“大哥误会我了。不是小弟要阻止大哥,而是小弟怕你吃亏。双英妹子,她的武功修为,就是我们兄弟联手,恐怕都不是对手。小弟只是不想让你一世英名,就在今日毁于一旦!” 宋远桥却是沉声喝道:“胡说八道!休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闪开,看我今日定要为六弟报仇!” 俞莲舟却坚决的摇头说道:“不,大哥,我们武当派弟子,一直禀承师父训诫,不敢一日或忘。门规第三条规定,不得见利忘义,忘恩负义。违则视情节轻重,轻则面壁三年,以观后效。重则废除武功,打断双腿,逐出师门。双英妹子对我与三弟、四弟、五弟、六弟、七弟、十一弟均有救命之恩。难道大哥你要我们兄弟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哥,你肯定是不知道,她就是我们兄弟时刻感念至深的【庄周之梦】!就是她,给我们带回来了五弟还健在的讯息。要不是她,我们兄弟这一辈子,恐怕都找不到五弟了!” 宋远桥闻言,顿时就是大吃一惊,心中震撼之下,前冲的脚步立刻一顿,脚下也是忍不住疾退三步,颤抖的道:“你,你说什么?她就是【庄周之梦】?这怎么可能?!” 双英看着宋远桥止步不攻,却是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有一种想要掐死这位好二哥俞莲舟的感觉。 本来她耗费如此多的心血算计,甚至是不惜自己重伤之下,将他师父张三丰都拉下水,眼看着就要成功,却是被他三言两语,就搅得功败垂成。 她不由的狠狠的剜了张三丰一眼,用气声说道:“好你个三疯老道!看你教的好徒弟!” 张三丰却无奈的摇头一声轻叹,也是忍不住的道:“莲舟说的极是。远桥,你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什么大局观。双英这丫头,纵然有千般不是,但是终究还是救过他们兄弟们的小命。你怎么能让他们不顾救命之恩,做出恩将仇报的不义之事呢?” 张三丰的声音刚落,双英却是忍不住额头浮上三缕黑线:“得!原本还指望这位前辈来个助攻,拉仇恨的。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大哥居然给她来了一个反助攻,给她送来了一片【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即使心理强韧如她,这一下,也是心里忍不住的呐喊一声:我的天呐!我要崩溃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双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银牙紧咬,心里暗暗的道:算了算了,求人不如求己。今天是八月廿五。明天晚上就是六弟的头七。时间不知道还来不来的及?看来,这个恶人,还是我自己来做吧。嗯,这位俞莲舟二哥,真的是一位难得的老诚实在的正人君子。可是,老实人,害死人啊!二哥,说不得,只有委屈你了! 想通了这个问题,她当机立断,慢慢的向着门口走了过去。口中却冷笑道:“哼!假仁假义,口是心非!” 看着慢慢的走近门口,浑身散发着冰冷杀意的双英,俞莲舟兄弟皆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莫声谷与刘古泉却都忍不住自己心里,浓浓的悲哀,哆嗦着嘴唇,轻轻的叫了一声:“双英姐姐!”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双英语气冰冷的道:“姐姐?呵呵!” 她冷笑着前行,一路斜睨看着他们兄弟,慢慢的从宋远桥、俞岱岩、邱玄清面前走过。 众人都是心里五味杂陈,对她不知道是怜是恨。 就在她走到二哥俞莲舟面前时,却是忽然停住了脚步,左手轻轻的抬起,慢慢的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语气中也多了一抹柔和之意:“二哥,你很好,即使我这么对待你们师徒兄弟,你们还是对我那么好,那么信任。我都不忍心伤你。可是,对不起!” 她话音未落,蓄势已久的右手突然伸出,暗藏于手腕下的【椒图】,立刻就毫不犹豫的插进了他胸口。 在他胸口鲜血溅射之时,她左手顺势一揽,将他抱入了自己的怀里,流泪在他耳朵边低泣着道:“二哥,对不起,小妹不想伤你的——” 随着双英的声音,她的右手再次用力的一送,在俞莲舟震惊骇然的目光中,一大口鲜血顿时就不可遏制的涌了出来,顷刻之间就流满了脖子胸口。 他艰难的张口问道:“你,你这是何苦?” 双英却是泪流满面的道:“二哥,我昝双英敬你尊你,可是,我是迫不得已......” 她左手忽然用力的一推他肩膀,右手猛的一拔深深的插入他胸口的短剑,在他溅血倒地的一刹那,左手拇指、中指,无名指蓦然的一捏,一声低叱:“入!化!” 在宋远桥兄弟们伤心、震惊与不可思议之中,俞莲舟却砰的一声,栽倒地上。 众人却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任谁都没有料到,双英居然真的狠心出手,杀了对她无比信任与维护的俞莲舟! 张三丰大惊之下,立刻就闪身掠到了俞莲舟的身边,弯腰伸手连弹,顷刻之间就封住了他神封、关元、紫宫、神庭、中府、膻中六穴。立刻就止住了他伤口流血。 张三丰见到他血流渐止,不由的在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他心里虽然还是忍不住七上八下。但是他心中也是不免疑惑。 宋远桥也是惊慌不已的围了过来。大家围绕着师父与二哥,皆是一脸的着急担心。纷纷询问着二哥的伤势。 张三丰伸手轻轻的将二弟子搂在怀里,怔怔的看着双英。对众人的询问仿佛没有听见。他只是淡淡的开口问道:“丫头,你,为什么?” 双英却是淡淡的吐出一句话:“为什么?因为我错了。” 第184章 无情 却说宋远桥等人听到,双英那淡漠的一句:“我错了。”可是,转眼又见到双英那清冷孤傲又冷漠的容颜,与身受重伤的俞莲舟兄弟还是都对她那么尊重,不禁心里迷惑之极。 双清却是忍不住不以为然的道:“哼!你还知道自己错了?我看你不仅是错了,还错的离谱!俞二哥他们兄弟,一直都对我们姐妹客客气气的。特别是对你,还恭敬有加,就差把你当他师父一般供起来了。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事啊?” 在她一连串的抱怨声中,双英却是面无表情的左手微抬,食指、拇指与无名指,迅捷无伦的点按弹跳了数下,突然樱唇轻启,一声轻叱:“凝!摄!” 顿时,在场的众人都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空间,都似乎颤抖了一下,仿佛是被什么突然压缩抽空了一般,令人心里情不自禁的一窒。 与此同时,与俞莲舟相距最近的张三丰与双清二人却是心里突然感觉到莫名的一慌。 双清蓦然抬头看向姐姐,而张三丰却突然发现,躺在他怀里的俞莲舟,身子竟突然不受控制的一抖,唇边胸口的血迹,竟然在这一瞬间,诡异的消失不见了!而且,原本就伤势严重的俞莲舟,此刻居然是神色苍白痛苦的昏迷了过去。 张三丰心中慌乱着急之下,突然双手用力的抱紧了俞莲舟,一股浑厚又精纯的内力,从双掌之中的劳宫穴缓缓的由至阳穴与大椎穴输入了俞莲舟的身体。他下额长长的白胡子不断抖动,抬头看着双英,只是讷讷的道:“丫头,你,你对莲舟做了什么?” 双清不等双英回答,却是突然一指点向俞莲舟头顶百会穴,跟着,纤纤十指如蝴蝶飞舞,顷刻之间就连点了他鼻子下的人中、喉咙天突、双太阳、脸颊两侧颊车穴,跟着向下,又连着点了他胸口的膻中穴与腹部的丹田等穴。 张三丰师徒惊愕的发现,一直没点正形的双清,此刻却是罕见的神色凝重慌乱了,她那灵巧的手指也没有了往日的沉稳,变的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了起来。 正在这时,双英却是一声冷笑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没有用的。你救不了俞莲舟的。他的血气魂魄,已经被我摄走,他最多还能活到明日晚上。你还是省省吧!有那功夫,还不如给他好好的安排后事。” 她的语气冷漠无情,仿佛俞莲舟的生死,在她心里,便如一个不相干的路人。 张三丰师徒却是被她的话惊骇的魂飞魄散! 张三丰双手抱着他气息奄奄的二弟子,将他交给了身边的双清,在双清手忙脚乱的给俞莲舟针灸治疗之时,自己却急忙一个箭步就掠到了双英身边,宋远桥兄弟也是立刻就转身,将双英围绕在他们兄弟的中间。 张三丰心里虽然对她极为相信,但是,二弟子的伤势,却是让他无法相信,双英下手会如此狠毒无情。 他目光看着双英,心中慌乱担心之下,语气也是忍不住的不客气了起来:“丫头!你真的要置老道这个徒儿于死地么?你真当他们兄弟的师父,我老道是个好说话的摆设?” 宋远桥他看着躺在双清怀里重伤的二弟俞莲舟,右手的长剑,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不知道是该与她继续打下去,还是转身便走,视如不见。 他心里极想出手杀了她,为二弟六弟报仇雪恨的。 可是,她确实是对二弟俞莲舟他们,又有救命之恩。要是二弟他们为了给六弟报仇,而对她出手,那确实是恩将仇报,为武当派门规所不容。 可是,这姑娘打伤了师父,又伤了他们兄弟,这师仇,与二弟六弟的仇,却是不可不报。 宋远桥心里反复思考纠结之下,终究还是兄弟之情为重。当即便对俞岱岩兄弟斩钉截铁的道:“她对你们有救命之恩,你们不便出手。但是,现在,她又打伤了二弟,你们之间,算是恩怨两清了。而她与我却没有半点关系。即使是被我杀了,江湖上的朋友,最多也不过是说我是兄弟情深,错手杀人,也是不能指责于我。二弟,你们都不要拦我,让我杀了她,为师父与你和六弟报仇!” 此刻,俞莲舟却在双清的医治之下,缓缓的苏醒了过来,只是气息还是很微弱的摇头说道:“大哥,不要。你我兄弟一齐,同甘共苦。我们许你出手,那与我们亲自出手,又有什么区别呢?那还不是一样,要背负忘恩负义之名?” 双英却是忽然一声冷笑道:“废话真多!你们兄弟便是一齐出手,小女子又有何惧?俞莲舟,你们兄弟就不要假惺惺的装模作样了!我杀殷梨亭一个人是杀,多杀你俞莲舟一个,那又有什么压力?我既然忍心杀得殷梨亭,难道就不忍心杀得你俞莲舟?你虽然有幸被你师父与这个丫头,暂时保的一命。可是我下的毒,天下可以说是几乎无人能解。不出一日,在你六弟头七之日,你必然命归黄泉,与你六弟并肩作伴。趁现在还有时间,你就好好安排一下自己的后事吧。” 她目光斜睨着一脸震惊与不可置信的莫声谷与张松溪,一脸戏谑的继续说道:“张四侠,莫七侠,你们兄弟俩要是还嫌贵派师兄弟,死的人不够多的话,那我再杀了你张松溪与莫声谷,你们兄弟不是担心那殷梨亭怕黑怕孤单吗?那让你们兄弟都去陪伴你们的好兄弟殷梨亭,那岂不是两全齐美?” 双清目光看着,这突然之间,就变的冰冷无情又陌生的姐姐,心里不禁也是疑惑万分,当即便轻轻地将俞莲舟放在地上,从他身边站了起来,满心讶异的道:“姐姐!你这是怎么回事?你真的要杀了二哥他们?你现在将六哥炼成了江湖禁忌【尸毒傀儡】,你就不怕师父知道后,对你出手清理门户?你居然还狠心的给二哥下了毒?而且,这种毒药,居然连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你从来都不碰的东西?你怎么忍心伤害他们兄弟的?” 她口中问她姐姐,身子却再次蹲了下来,伸左手握住俞莲舟的手腕,右手正要去探查他胸口的伤口,可是,左手刚刚才碰到了俞莲舟的手腕,却突然脸色一下子就变的苍白如纸的惊叫道:“姐姐!你,你这是要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啊?你为了什么,要这样动用禁忌之术?这可真的是会遭天遣的!” 双英那冰冷又莹白的眸子微微的一眯,身上一股冰冷的气息突然爆发,口中却是一声冷笑:“是吗?那又如何?我本来就是要死的人了,那无论怎么死,又有什么分别?我学医多年,也算是救人无数。可是,我又得到了什么?我对俞莲舟兄弟掏心掏肺,舍命维护,可是他们师兄弟又是如何对我的?在殷梨亭生前,我心里确实念着五哥对我的好,也是有些不忍,可是他既然都已经死了,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我好不容易得到了六侠殷梨亭的【圣蛊之体】,为什么不在临死前,为了自己的抱负拼一次?既然俞莲舟他们都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是兄弟,就该齐齐整整,大家都是一齐上路,也免得黄泉路上孤单。” 双英话音一落,便裹挟着一股冰冷又狂暴的杀气,而她那原本就莹白的不似正常人的眸子,此刻居然变成了更加诡异的冰蓝色。她的身子忽然诡异的一闪一晃,双手一抬,一式太极拳【野马分鬃】,便向着俞岱岩兄弟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拍了过去!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假如她用自己的或者别人的功夫,俞莲舟兄弟们倒还好想一点。可是她不该用武当派的太极拳。(虽然她的太极拳,使的只是似是而非。意似而神不似。) 二侠俞莲舟的涵养功夫再好,心里对她再怎么钦佩尊重,此刻,也是禁不住心中有气。 可是奈何他身受重伤,就连起身都极为艰难,更遑论出手攻击了。 三侠俞岱岩见到二哥受伤。作为在场的武当弟子中仅次于大哥宋远桥的存在。本来就是心中极为不愿意对她出手的,可是,当前情势之下,他又不可能再装作若无其事的袖手旁观,只能硬着头皮,立即左手一抬,一式太极拳中的【高探马】,便拦截了上去。 双英一声冷笑:“不错,有点意思。那你再接我这一招试试。” 话音未落。她身子半侧,纤腰一扭,双手一架一隔,却是太极拳中的一招【十字手】,连推带搪,顿时就将俞岱岩的那一招【高探马】,挡在外门。 正在宋远桥兄弟讶异不解之下,双英却是忽然双足连环踢出,连续攻向俞岱岩的下盘。 趁着俞岱岩闪挡躲避之时,她却突然右手一挥,一道寒芒乍现,她手握【椒图】短剑,疾刺俞岱岩的咽喉! 杀意盎然,无可匹敌! 二人之间,仿佛有着深仇大恨一般,这一出手,竟然不留半分余地。 直欲将俞岱岩杀之而后快。 俞岱岩正在全力应付她的太极拳,没有料到双英却是这么腹黑,明明是用太极拳与俞岱岩过招,却是不讲武德的突然用剑突袭。 俞岱岩在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就被攻了一个手忙脚乱! 但是,他毕竟是武当派第一代,张三丰的嫡传弟子,虽然这十多年为了找兄弟张翠山耽误了不少功夫。但,身为武当派弟子,平时就是一直练功不辍,虽然内功修为都不及双英这位妖孽,但是江湖阅历,与敌人交手临敌的经验之丰富,却要远远高于双英不少。 况且,在他内心里,也绝对不相信,双英真的会狠辣无情的对他下死手。 所以刚开始时心里是有一点慌,但随即便镇定了下来。 只见他左足后挪,身子半侧,左手一沉,右手一抬。一式太极拳中的【如封似闭】,立刻就轻飘飘的,锁向双英手腕。 双英却是手腕一转,变刺为削。向着他右手五指削了过去。 双英的【椒图】短剑何其锋利?一旦触及他手指,他这五根指头,焉能保得住? 就在双英【椒图】触及他的手指肌肤之时,她的心中,终究还是掠过一抹不忍。当即调转短剑,以剑抦轻轻敲击向他手腕内关穴之上! 俞岱岩却是手腕突然的一沉,双手柔到了极处,一股柔和却又汹涌澎湃的内力,顷刻之间就包裹住了双英的短剑,他手腕运气轻轻的一震一夺,他的力量使用的妙到毫巅,将师父传给他的【太极拳】运用到了极致,真可谓是【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掌心之中,柔到了极处,空明若虚,返璞归真。已经深得太极三昧真传。 宋远桥见到三弟这一招,正是【太极拳】中的一式【云手】。顿时就感觉到眼前一亮,他自问对【太极拳】的钻研领悟,在众兄弟中,无出其右。可是,在俞岱岩使出【云手】之时,他也是忍不住自愧不如。 在他心中思考之时,果然,双英虽然天赋逆天,见到俞莲舟兄弟们用过【太极拳】,对这一套功夫,也是颇有自己的独特理解,但是,却没有这套功夫的内功心法。只能使得似是而非。 所以此刻她这个冒牌的碰到这位正宗的太极传人,便相形见拙,不堪一击了。 众人耳朵边突然听到“嗖”的一声锐响,一道寒光闪过。双英手中的“椒图”立刻应声脱手飞了出去,在“夺”的一声闷响声中,重重的插入了屋顶的房梁中。 双英侧目斜睨了俞岱岩一眼,口中一声轻笑:“俞岱岩,果然不愧是武当俞三侠,不错哦,居然可以从我手中夺走我的兵器。那你再试试我这一招?” 声音未落,左手突然一扬,五指如钩,疾扣他的咽喉。这一下,若是抓的实了,那这位俞三侠的小命,恐怕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此刻张三丰师徒都围绕在他们身边。见到双英突施辣手,此时,众人也顾不得她的救命相助之恩了,用剑的用剑,用掌的用掌,从四面八方向着她轰了过去。 张三丰见到众徒弟都攻了上去。却是忽然退后一步,目光深邃的看了双英一眼。就是这一眼,他从双英眼中,却看出了一抹如释重负之色。 他心中忽然一动,想起方才双英方才所说,要让他的弟子们都恨她。虽然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他知道,这丫头已经背负的太多。 按照常理来说,这丫头打了他的徒儿,他理应上去教训她的。 可是他就是出不了手。 或者说不忍心出手。 而且他看到宋远桥他们去打她,他已经忍不住想出手去阻止这几个徒弟了。 他不担心他的徒弟会被双英所伤。 反而担心双英会被他的徒弟伤了。 因为凭他的武功修为于医道,他已经察觉出来,这丫头的伤势已经糟糕无比了。 她现在还在与他的徒弟打斗,那只不过是她强撑着的一口气。若是这一口气泄了,她最少也要大病三个月。 如此一来,这位老人家还怎忍心出手? 果不其然。 双英勉强撑着与他徒弟们过了十多招。肩膀,后背,大腿,手臂便接连中了七八剑,并中了宋远桥与莫声谷二人一人一掌。 虽然武当派诸侠,并没有将她当成生死仇敌,用尽全力。但众人皆知道她武功高强。半点也不敢怠慢。这几剑几掌虽不是全力施为,却也是用了七八成力。 在她闷哼一声,喷血跌飞之时,右手挥出,一式【手挥五弦】,也将他们兄弟一起击飞出去。 第186章 失望 正在这时,双英却是一招【太极拳】中的一式【手挥五弦】,向着他们兄弟攻击了过去。 在他们兄弟闪避格挡之间,她右手中一直暗暗的握着的五寸短刺,突然带着一缕凌厉的杀气,在她太极拳的掩饰之下,疾刺向三侠俞岱岩的咽喉! 俞岱岩正在全神防备双英的太极拳,却是料想不到,她在短剑脱手飞出之后,却突然拳中藏刺,趁着他对她毫无防备之时,突然偷袭于他! 俞岱岩原本以为,以双英与五弟张翠山的感情,加上她对六弟、七弟的关心维护,虽然可能因为六弟殷梨亭的不幸身故,而心怀愧疚;又因为她正值【化蝶】期间,导致心境不稳,所以才会在殷梨亭的灵前失态,错手伤了他们师徒。 凭心而论,俞莲舟兄弟们真的不怨双英。 毕竟,双英当日宁愿自己武功尽失,认下所有的罪责。宁愿被剥皮点天灯,也要让殷梨亭安然无恙。就凭这一点,双英又怎么可能会忍心杀害她的六弟? 至于她说要杀了他们兄弟,让他们黄泉路上不孤单。这恐怕也不过是她的一个借口,只是想要吓唬他们兄弟一下。 毕竟,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双英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 说她是侠骨柔肠,智仁勇义兼备的女中豪杰,巾帼英雄,那可是实至名归。 更何况,在庆余镇,双英姐妹施展那逆天而为的,【时空反流之法】的时候,她们明明知道,自己可能会遭受天谴,死无葬身之地。可是还是毅然决然的,付出行动。 如此一位胸怀天下,仁心仁术的奇女子,又怎么可能是心胸狭隘,卑鄙无耻,乱杀无辜之人呢? 况且她对他们兄弟,还是关怀备至,维护有加。那怎么可能说翻脸就翻脸?还说什么要杀了他们兄弟,让他们去陪伴六弟。这话,怎么想都觉得不切实际。 正是因为如此。俞莲舟却是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这姑娘会对自己下死手。所以他才会被双英出手暗算,而导致身受重伤。 可是不管怎么说都好。事实胜于雄辩。 在俞岱岩心思百转之时,却忘了闪避格挡。等到双英手中冰冷又锋利的短刺,划破了他的皮肉,抵在了他咽喉之上。他还是不相信双英会对他出手。 张松溪与莫声谷等人,见到双英再一次毫不留情的,对三哥出手,都是忍不住一声惊呼:“不要伤害我三哥!” 张三丰一颗心,却是仿佛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半跪在地,双臂紧紧搂着,身受重伤的二弟子俞莲舟,双拳情不自禁的紧紧握住。但掌心中却已经满是汗水。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双英手中的短刺,毫不留情的划破了三弟子脖子上的皮肉,语气也是禁不住微微发颤的叫道:“丫头,老道自问,待你不薄。我这年过百岁的糟老头子,已经失去了一个好徒儿。如今,你又重伤了莲舟。难道,你忍心让我再失去一个吗?” 双英却是微微摇头。一本正经的道:“让你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确实很残忍。所以小女子有个计较。那就是快刀斩乱麻。一口气杀光了你所有不成才的徒弟。那让你一次痛个够。让你在痛定思痛中,再找一些姿质上佳的少年英豪,当徒弟。然后教你武当派发扬光大。那你看我对你多好?” 一向性格直爽,在她们姐妹面前,始终反应慢半拍的七弟莫声谷,此刻也是大声叫道:“双英姐姐,已经伤了我二哥。你可不要伤害我三哥。你要让我六哥的在天之灵,死不瞑目吗?” 双英却是一声叹息,语气淡漠的道:“人都已经死了,死的瞑目,与死不瞑目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186章 死心 张三丰抱着身受重伤的俞莲舟。又看看倒地不起的俞岱岩,伤势不轻的张松溪与邱玄清等人,目光又看看,不远处,同样身受重伤的双英,一脸迷茫的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明明是相亲相爱,如同一家人一般。怎么就变成了眼前这个样子?” 宋远桥的伤势也不轻。 虽然他们兄弟联手之下,重创了双英。但是他们兄弟也好不到哪里去。 武当十四剑侠中,二侠俞莲舟与三侠俞岱岩重伤难以起身,四侠张松溪与七侠莫声谷,虽然伤势不如二哥,三哥严重,但是,两人却是没有身受内伤。 但他二人一人左臂中剑,一人腿上中剑。虽然没有伤到筋骨,却伤到了血管动脉,血流如注。不过,在双清的针灸与丹药的治疗以后,已经是止住了流血。 最让人悲哀无语的是,张松溪腿上的那一剑,却是被七弟莫声谷【太极剑】中的一式【上步揽雀尾】所造成的。 而莫声谷左臂中的那一剑,却是被张松溪一式【白鹤亮翅】所伤。 而且,直到现在,他们兄弟俩都搞不明白。他们的攻击明明是冲着双英而去,可为什么到头来,却伤了自家兄弟? 宋远桥却是在兄弟联手攻击双英之时,趁势用恩师所传的【震天铁掌】击中双英后心,将她重创。 可是,双英身负绝世异脉——【冰雪之体】,其内功修为之强悍,实在是非常人所能理解,即使她被他们兄弟联手重创,可是在她护体真气的反震之下,还是将宋远桥,邱玄清,杨善登与卢秋云四侠震伤。 余下刘古泉、孙碧云、周真得、王道宗四侠,要么是出于对她的敬畏,要么是听从师命没有出手,就剩下他四侠没有受伤。 双英默默地坐在地下,运功疗伤,左手虚握,右手却是拢在袖中,默默推拿点按,暗暗的计算,好一会儿之后,却还是忍不住悠悠的叹了口气,心里暗暗的道:“乾三连,缺一线;庚辛金差足阳;离中虚,欠火候;甲乙木,少阴阳......不成!少一点都不可。这【离火怨灵祀魂玄虚还魂大法】,为什么如此难以驱动?” 她目光看着受伤的宋远桥兄弟,心中暗暗的道:“宋大哥的精气怨气,乃是东方甲乙木,肝属于木,乃是木肝之灵;俞莲舟二哥的是北方壬癸水 ,而肾属水,乃是水肾之灵,张松溪四哥的......” 在她心里不住的推算中,慢慢的画了一个轮廓出来。 可是,无论她如何计算,总是水中月,镜中花,少了一点意思,是什么呢? 正在她百思而不得其解之时,一个怯怯的声音,轻轻的叫道:“双清姐姐,双英姐姐她,好可怕!” 双英却是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突然眼前一亮,【古泉】!泉水既是活水也是死水。 丹家有言,精津玉露。 玉露者,甘泉也!为炼丹所必备。 双英目光看向刘古泉,一声冷笑道:“刘古泉道长,你这位出家人,是不是可以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呢?” 刘古泉一呆,下意识的问道:“双英姐姐,什么意思?” 双英却是一声轻笑的道:“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说话间,她突然弹身而起,手握【椒图】短剑,向着刘古泉急扑而去! 张三丰师徒相顾愕然,莫声谷用右手捂着左臂伤口,双足一点地面,立刻就闪身拦在了刘古泉身前。他看着迎面而来的双英,声音凄凉的道:“双英姐姐,你要杀,就杀了我,让我去陪着殷六哥,你,小弟求你不要再这样子,伤害我们兄弟,也伤害自己了......” 双英却是忍不住心里一痛,她面对看着自己凄凉悲泣的莫声谷,心里暗暗的道:“七弟,姐姐又何尝想要伤害你们兄弟?只是,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做,就不做的。姐姐也是情非得己.....待这事情了了之后,我再来给你们兄弟赔礼道歉......” 她心里伤心,但是,表面上却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无情的道:“莫声谷?你要以身相代,救你这位兄弟?你以为你是谁呀?你当我不忍心,还是舍不得杀了你?我既然都已经杀了你二哥俞莲舟,与六哥殷梨亭,难道还在乎多杀你一个?” 莫声谷右手放开自己左臂的伤口,伸手拽住她的衣袖,低声泣道:“双英姐姐,我与六哥自小便没有了父母,如果不是遇到了师父,我们兄弟恐怕是早就不在世上了。可是,师父虽亲,待我们兄弟也是如同父子一般。可是,自从我们兄弟遇到了你们俩姐妹,对我们的那一份关心爱护,是我们兄弟都从来没有感受到的。还记得,当日与六哥重逢的那一天。 当日,六哥对二哥、三哥、四哥与我说起,他曾经遭遇到的那份惨绝人寰,又令人绝望无助的折磨,在他心里放弃最后一丝活下去的指望之时,是双清姐姐忽然如神兵天降一般,将他救出那个让他这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恐怖牢狱;双英姐姐她在重伤初醒之下,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身体状况,强行为六哥治疗伤势,直到自己脱力晕死了过去。自从那天开始,双英姐的伤,就没有好过。 也是从那天开始,双英姐姐你就对六哥照顾的无微不至,疼爱有加。这一路行来,仁和善良,胸怀天下,从不杀人的你,为了保护六哥周全,三天之内,你足足杀了一百多人!一百多条活生生的生命,就只是因为觊觎六哥的【圣蛊之体】,便被你毫不留情的全部击杀。双清姐姐她说,你这三天杀的人,比你这半辈子杀的人都多。” 身受重伤的俞莲舟与俞岱岩,及四侠张松溪,与适才刚刚才逃过一劫的刘古泉,都是同时就想起了五里坡,黑松林的一战。 那一次,双英威武霸气的维护殷梨亭的一幕,直到现在还仿佛历历在目。 可是,当日她们姐妹拼命维护的武当六侠殷梨亭,却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终究还是在青城山蘑菇岭,丧命于天师教张宇初手中。 这段往事,不堪回首。 宋远桥与邱玄清、孙碧云、周真得、王道宗、卢秋云六人却是不知道。 此刻,听到了莫声谷的话,他们六兄弟才明白了,张松溪之所以说,一路凶险,一路坎坷,是什么意思了。 心里对这位伤了他们兄弟的小姑娘,却是更加恨不起来了。 他们兄弟是恨不起来了,可是,双英却是忍不住的要崩溃了! 她恨恨的瞪着张三丰,眼神幽怨的,仿佛看到了辜负了她十辈子的负心人一般。 张三丰也是很无语。 双英却是忽然用【千里传音】之术,将语音凝成一线,送入了张三丰的耳中:“前辈,时间不多了。你必须得要你这些徒弟都怨恨我,是那种对我必须除之而后快的怨恨!否则,我们先前的努力,就付诸东流了!” 第187章 作死 却说张三丰突然听到双英这话,心中蓦地一动,随即陡然一沉,也是以【传音入密】之术问她道:“丫头,我这个莲舟徒儿,他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双英一声苦笑的道:“我此计若成,你每个徒弟都有可能安然无恙。可是,我若是失败,被我选中的这几个兄弟,恐怕就会真的难逃一死。不过前辈尽管放心。他们如果死了,晚辈给他们陪葬。现在只能请前辈陪晚辈演一出戏。” 张三丰却是微微摇头叹了口气,无奈的道:“丫头,你有心了。但是,梨亭既然已经身故。为了救他一个,却要搭上莲舟他们的性命?本来已经死了一个徒儿,我都已经够伤心难过了。如今,却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别的徒弟濒临死亡,这个,老道真的办不到。丫头,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双英却是斩钉截铁的道:“还有一个方法,很直接的。只怕张真人更不会答应。” 张三丰却是双眼忽然一亮。立刻就连忙问她:“只要不伤害我这几个徒儿,你说什么,老道都答应。″ 双英却是悠悠的叹了口气。嘴唇微微蠕动道:“以命换命。我会保证。你的几个徒弟,一个都不会受伤。但是,你们师徒却会后悔愧疚一辈子。″ 张三丰听到双英的话,立刻毫不犹豫的道:“我老道的所有的弟子既然都不会受伤,那老道我还有什么可后悔愧疚的呢?” 双英却是忽然一声低叹,轻轻的道:“因为死的是我。前辈确定,你不会后悔愧疚一辈子?” 张三丰闻言立刻就是一呆,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不可以!你千万不能伤害自己。这样我们师徒都会伤心难过的!” 双英目光柔和的望着张三丰师徒,轻轻的道:“前辈想鱼与熊掌兼得?人不可太贪心呐。否则,真的是会遭天谴的!前辈若是再啰嗦下去,你怀抱着的这个徒儿,真的就会一命呜呼了。” 张三丰怀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却不好再问。 张三丰二人以【传音入秘】之术,互相交流。俞莲舟兄弟虽然没有听到,但是,聪明机警的张松溪与邱玄清二人,却是从师父脸上的表情上,看出了一些端倪。 可是,他们兄弟却不敢开口相问。 而剩下的宋远桥兄弟,则是一脸的茫然。 当张三丰再想说什么时,却是听到一声漠然的冷笑响起:“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假仁假义。有什么意思?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你连姐姐都不帮,去帮着外人?” 双清却是微微嘟着小嘴,不悦的道:“什么外人?都是江湖人。而且,还是张五哥的师父兄弟,怎么是外人了?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披头散发,六亲不认。你现在哪里还像我那个温柔娴静的姐姐?你赶紧拉倒吧!我都怀疑你是冒名顶替的了。” 莫声谷急忙道:“双英姐姐,你已经那么疼我和六哥了。那你不妨再疼小弟一次,放过我们兄弟吧?难道你真的要让我六哥死不暝目吗?” 双英却是心里暗暗无语的道:“你们都以为我很想做这种无情无义的事?你们的脑袋瓜但凡转的聪明一点,哪里还需要让我如此对待你们?你我就不会受到这种伤害苦楚了!” 她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却没有说出来。她只是一声冷笑的道:“莫声谷,你让不让?你再不让开,就别怪我真的对你下手无情!” 莫声谷却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我不让。姐姐,你就杀了我吧!” 第188章 离开 莫声谷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道:“双英姐姐,你明明知道,小弟我永远都不会做出半点伤害你的事情。适才对你出手,也是情急之下的迫不得已。但是现在, 即使姐姐你要杀了小弟,小弟也会引颈受死,绝不会反抗一招半式。” 听到莫声谷这话,双英却是气的差点吐血! 双英瞪大双眼,气急反笑的道:“哈哈哈!这么说的话,我若要杀你,岂不是易如反掌?你更加不会怨我了?” 莫声谷也是急眼了,立刻就口不择言的道:“小弟这条命,都是两位姐姐救的,今日姐姐既然想要,那便拿去便是。小弟绝无怨言。” 双英却是气的脚下险些一个趔趄,她左手虚握,右手急抬,一下就捏住了他脖子。手上微微用劲一捏,冷笑道:“绝无怨言?好,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话间,她右手五指运劲微微的一收。 宋远桥兄弟都似乎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的脆响,众人心中不禁一沉,一齐看着双英冰冷又杀意盎然的容颜,张松溪低声叫道:“双英妹子!你,你当真要这样做吗?” 张三丰看得出来。这丫头现在是骑虎难下了。自己若是再不出手阻止的话,自己这个徒弟可能就真的保不住了。 他心中虽然明白,双英不会真的伤害他的弟子。可是他却也不愿让双英为难。 张三丰抱着俞莲舟,本就距离莫声谷不远。 此时,他将自己二弟子,轻轻的放在双清怀里,慢慢站起身来。一声低呼:“快放开老道的徒儿!” 随着他的脚步移动之间,他的身子便如闪电一般,立刻就出现在他二人身边。 张三丰左手握拳,一式【抱虎归山】,右手成掌,一式【海底捞月】,双手一下一上,一推一揽,推的是双英,揽的是莫声谷。 双英本来就没打算伤害莫声谷。见到张三丰手掌推来。便就坡下驴,借着格挡之间便已闪身退开。 宋远桥等人不知究竟。以为双英终究不敌师父张三丰,眼看到七弟脱离危险。众人心中忍不住同时松了一口大气。 张三丰却是想起双英之言,不由得心下甚是为难。 想让自己这几个死脑筋的徒弟怨恨双英,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自己或者是哪一个徒儿死在双英手里。那宋远桥兄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跟她拼命的。 不过想是这么想。张三丰却始终是想不明白。这丫头为什么一定非要让他们师徒恨她?救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可是让人刻骨铭心的恨,也能救人吗?饶是张三丰活了120多岁。江湖阅历也是极其丰富。可是,这个说法也从未听人说过。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不可能的事。 他不明白归不明白。可是此事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跟着双英的节奏,一路路走到黑了。 于是,这位年过百岁的世外高人,与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便联手撒下了一个弥天大谎。 张三丰一声大笑:“小丫头,你将老道瞧的恁也小了。你以为你的功夫,老道夸你不错,你真就以为你自己是个人物了?呵呵!年轻人万万不可妄自尊大。老道想收拾你这个黄毛丫头,那还不是简简单单,轻轻松松?老道只是念着你曾经救过我的徒儿,不想与你计较罢了。现在老道给你一个机会。一,你现在立刻放了我老道的六弟子殷梨亭。二,医治好我的这几个弟子,老道还可以既往不咎。否则老道会让你这丫头知道一下。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双英却是一声轻笑的道:“你虽然不是病猫,但是却也不是老虎。不信我们就打一场,看三十招之内,我能不能收拾你这个老牛鼻子?你赢了,我任你处置。你要是输了的话,你们师徒的性命,我都收了。” 宋远桥兄弟听到双英这狂妄而又无知的话,都忍不住心中大怒。 宋远桥本来心里就对双英极为不爽。总觉得双英,不过就是因为仗着,对自己兄弟有救命之恩,在师父面前恃宠而骄而已。 如今,眼看着二弟,三弟,四弟等人都伤在双英手下,心中早已感到憋屈,愤怒无比。心中总觉得,几位师弟受伤,双英不过是因为众人不会反抗而取巧得胜。真实功夫修为却不值一哂。 此刻,又见到他对自己师父出言不逊,他哪里还按捺的住? 当即右手持剑对双英抱拳一礼:“昝姑娘,承蒙姑娘你对敝师弟多番援手,在下感激不尽。这番恩情,在下徐图后报。但一码归一码。如今在下二弟,三弟,四弟,七弟都伤在你的手中。而且我那不幸亡故的六弟,更是不知被你弄到了何处?还请姑娘大义,将我那可怜的六弟交出来。让他入土为安。” 双英淡淡的道:“恩恩怨怨,原本就难说的紧。我当初救你们兄弟之时,原本就没有想过你们的回报。今日我伤了你们兄弟。你们要找我报仇,那也由得你们。只盼,你们不要将命无辜送在我的手中。” 宋远桥听到她的这番话,心中更加不爽。 当下双手握着长剑,对她再次微微抱拳一礼:“昝姑娘,宋远桥不才,领教姑娘高招。” 双英却是淡淡的道:“宋大侠好说。请出招吧。” 宋远桥不由的微微皱眉,神情不悦的道:“在下比你虚长几岁,与你动手,便已经有了几分欺负你的意思。况且,在武当山上,在下乃是东道主。又岂有先出招的道理?” 刘古泉却是忍不住叫道:“大师哥,论年纪,你比双英姐姐大了一辈有余。你出手,就是在欺负她。何况,俗话说的好,好男不与女斗。你一个大男人欺负双英姐姐一个弱女子,有意思吗?” 宋远桥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精彩。他目光不善的瞪着刘古泉,语气也变得微微有些严厉 :“刘师弟,武当清誉,岂容败坏?这女子如此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对师傅也如此这般轻慢,难道我辈做弟子的,便要如此袖手旁观,不闻不问?那师父收我们这些弟子,又有何意义?” 刘古泉本来就不善言辞。平常对大哥他们也甚是敬畏。他本身便是一个极为纯真率性的人。心中也是从来没有半点机心。只是念着双英姐妹,对他们兄弟的好。 所以不想见到他们二人自相残杀而已。 邱玄清对着宋远桥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道:“大师哥,请恕小弟直言。双英姐姐为了我们兄弟,数次出生入死。我们兄弟,即使是粉身碎骨,也难报她们的救命之恩。大哥没有与她们有什么交集,所以,有些事情,大哥可能不清楚。可是小弟和二哥他们,与双英姐姐都是一起共过患难,并肩战斗过的。所以,小弟恳请大哥,就不要为难双英姐姐了吧?” 双英见到邱玄清与刘古泉都在帮她说话。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无语。 她上前几步,抬手轻轻拍了拍邱玄清肩膀,语气淡淡的道:“邱道长,你有心了。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既然你大师哥要领教我的功夫,既然这样,你们兄弟就退下吧。也好让我领教一下,宋大侠的功夫。你这位大师哥既然是张真人的开山掌门大弟子。那武功修为一定不错。那正好让小女子,这井底之蛙,见识一下,名震江湖的武当的功夫。” 张三丰听到她这番话,不由的狠狠的瞪了宋远桥一眼。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远桥,你以为凭着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可以跟双英丫头叫板?但愿你待会儿别输的太难看!” 宋远桥没有想到,对于他和双英的这一场比斗,连他的师父,都不看好他。 但他跟随师父练武这么多年。一直行侠仗义,匡扶弱小,在江湖上,闯下了这赫赫威名。 俗话说,盛名之下无虚士。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第189章 入京 却说双英用左手抚着胸口伤处。右手在路边树上随手折了一根树枝 ,当做拐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九龙峰下,小山坡上,那一座新起的孤坟,那坟前树立了一块高大的石碑,碑上刻着: “爱徒殷梨亭之墓” 七个大字。 字,是张三丰亲自写的。 坟前不断飘扬的白色引魂幡,与那坟前孑然而立的苍老高大又魁梧的凄凉身影。心中悲悔至极。 假如自己不是那么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可以逆天而行,可以救回殷梨亭,而兵行险着。结果却将武当派上下弄的伤亡惨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武当十四剑侠,除了六侠殷梨亭以外,俞莲舟与俞岱岩二人虽然重伤,如今虽然卧床不起,昏迷不醒,终究却无性命之忧。其余的张松溪兄弟,伤势虽然有轻有重。但总的说来,不算太过糟糕。 只是在她那邪异的术法之下,不仅昏迷的俞莲舟兄弟不能去给六弟送最后一程。轻伤的张松溪等人,也不能前去送行。否则,就会让六弟死而不得安宁。甚至是在她术法反噬之下,殷梨亭还会以【尸毒傀儡】之体,破坟而出,从此之后,贻害天下。 如此一来,不仅武当派侠名受损,就是他自己武当【玉虚剑客】殷六侠的侠义之名,也会被他自己毁于一旦。 宋远桥兄弟们自然不忍心,六弟死了之后,反而败坏了他自己的名誉。所以,众人心中纵然有千般不甘,万般不忍。但还是没有去参加,六弟的葬礼。只是在各自的房间里为六弟设下了一个小小的灵堂。望空拜祭了一番。 众人虽然没到现场,但是在自己房间里,殷梨亭的灵位前,也是哭的声嘶力竭,肝肠寸断。除了张松溪与俞莲舟兄弟和莫声谷外,人人对双英都极为怨恨,让自己不能去给兄弟送最后一程。 但,双英,显然是在武当山上待不下去了。 张三丰虽然不怪她。 但与她一路同甘共苦,一向最信赖尊重依赖她的,俞莲舟、俞岱岩与张松溪、莫声谷、刘古泉兄弟,都无一例外的重伤在她手中。虽然事出有因,但这个原因,她却不曾对除张三丰以外的任何人说出。即使是她的同胞妹妹。 所以也就导致,昨日上午殷梨亭的灵柩入土之时,众兄弟中仅有周真得与一直没有露面的小师弟榔梅真人,来为六侠殷梨亭送最后的一程。 与六侠殷梨亭情同骨肉的宋远桥兄弟们,都因为伤势过重与六侠殷梨亭的【尸毒傀儡】的禁忌,未能前来。 而双清虽然没有受伤,但因为姐姐所作所为,而感到愧对宋远桥兄弟。所以也不好意思到来。 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送殷梨亭入土为安的葬礼仪式,最后只有武当派第三代弟子,以宋远桥之子,宋轩逸与宋轩轾为首的寥寥数十人前来送行。最后却落得个冷冷清清的收场。 这也算是武当派的一大憾事了。 但是双英她自己也不好受。 无论是心灵上,还是身体上。她试图用【离火怨灵祀魂玄虚还魂大法】,将殷梨亭在头七之日,以怨灵灌体之术,让他借助自己的【冰雪之体】,借体还魂,以此救得他一命。 谁知道,俞莲舟兄弟中,除了大师哥宋远桥,人人都对她感恩不尽,即使她那么残酷无情的对待他们,他们心中对她,始终都是只有感恩,绝无怨恨。 所以,她这怨灵之术,到最后终于功败垂成。而她,也受到了这怨灵之术的反噬,不得不将她摄取的俞莲舟兄弟们的精气魂魄,加倍返还了回去。以致于她此时武功尽失。身体内部都遭受了重创。 张三丰与双清等人都不知道,双英的身体情况。只道这是化蝶之时,应有的症状。 殊不知,此时的她,已经是强弩之末。若是不出意外,她将活不过一个月。 而一直奉命保护她的干将莫邪二人,也被她强行打发回了【幻梦湖】。 此时的双清,对她姐姐还在怨恨之中。对于她的悄然离开。双清只当她是一个人离开去散心了。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也就没有放在心里。 双英一个人凄凄凉凉,彳亍独行,由古神道,过梅子桠半边岩。从【玉虚宫】后面下了武当山。 出了武当山门。她站在老营宫前,看着正在热热闹闹的修建的【玉虚宫】。忽然想起,六侠殷梨亭正是这【玉虚宫】的主事之人。所以江湖朋友送给殷梨亭一个外号【玉虚剑侠殷梨亭】。 景物依然,音容宛在,可是,那个随和宽厚,还有点害羞腼腆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顿时忍不住悲从中来。重伤之下,又兼武功尽失。心情激荡之下顿时晕了过去。 此刻,方交辰时。 【玉虚宫】前正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两个扛着木料的工匠,正从双英身边经过,他们看到地下躺着一个身穿青衫的女子,不由的心中奇怪,二人同时放下肩上的木料。 他们好奇的蹲了下来。同时扬声招呼他们的同伴:“哎!快来人呐!这里有个人晕倒了。” 随着这两个人的呼喊,周围的工匠都三三两两围了过来。 有几个得到消息的【玉虚宫】弟子,也快步赶了过来。 那两名工匠在同伴的帮助之下,将俯伏在地的双英翻了过来。 众人见到这容颜绝色,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少女,都是忍不住一声惊呼:“好漂亮的姑娘!她怎么昏迷倒在这里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那四个得到信息的【玉虚宫】的道士弟子,也到了。那是两道两俗,四名年轻弟子。 当他们看到双英那绝世无双的容颜。又看到她的服饰打扮。及她腰间悬挎的形如狗腿的奇形弯刀,廓尔喀。立刻就知道了她是谁。 一名二十七八岁的青年道士一声低呼:“是她?!” 另外两个俗家弟子奇怪的道:“灵慧师兄,你认识她?” 那青年道士灵慧悻悻的道:“我没有见过她。但我知道她。就是她害死了殷六师叔。还打伤了太师父和众位师伯师叔。也是她害的,众位师伯师叔,都不能去参加殷师叔的葬礼。” 围观众人听到这话不由一阵哗然。大家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第190章 遗愿 双英这一路都没有清醒过。 因为怕被武当诸侠与双清发现,劫了囚车。所以隆平侯张信,耍了个小心眼。他准备了一个大木箱。又给重伤昏迷不醒的双英,灌下了宫中特制的迷药与化功散,才将她五花大绑的塞进了箱子里。 然后故意当着宋远桥兄弟的面,将箱子贴上了封条。说是送给当今皇上的贡品。并派得力的人押运进京。 宋远桥张三丰师徒却是都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他们一直挂念的双英。 于是他们就此与双英失之交臂。 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等宋远桥兄弟知道这个消息之时,双英已经被关入了刑部大牢,就等皇上御批之后处以极刑。 却说,宋远桥兄弟们在武当山上九龙峰下。师父张三丰隐居的草堂之中,为六弟殷梨亭守灵。 时光荏苒。岁月如白驹过隙。转眼已经过去月余。 这一天,是六侠殷梨亭的【五七之祭】。 时间已经是定更时分。 以大师兄宋远桥为首,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莫声谷、邱玄清、杨善登、刘古泉、孙碧云、王道宗、卢秋云与周真得,【武当十四剑侠】,除了失踪的五侠张翠山,与已经去世的六侠殷梨亭,余下十二兄弟皆已到齐。 兄弟十二人分成两排。每个人都是神情哀伤又肃穆的手中捧着一杯酒,站在殷梨亭的坟墓之前。 二侠俞莲舟双手举杯过头。躬身悲凉的说道:“六弟,兄弟们都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过的还好吗?有没有谁欺负你?有人欺负你的话,你托梦给我们。当哥哥的与你出气。我们都知道你怕黑。所以,你灵前的长明灯一直亮着。那你回家也不至于迷了方向。六弟,你回来吧!二哥想你!” 俞岱岩与张松溪等人一起泣不成声的叫道:“六弟(六哥)回来吧!兄弟们想你。” 就在众人悲伤的难以自已之时,天空陡然一暗。一股渗人的阴风不知从何处而起。吹的墓前的引魂幡烈烈作响。将墓碑两侧点的蜡烛的火苗拉的忽长忽短,忽明忽暗。 宋远桥兄弟们见到陡然暗下来的天空,却是心中莫名的一悸,跟着一阵飞沙走石般的碎响,众兄弟看到墓碑旁边陡然微微一亮。 在那微弱的亮光中,一个模糊的白衣人影忽然出现。 跟着,俞岱岩与莫声谷两兄弟便听到一个若隐若现的熟悉声音响起:“大哥,二哥,你们,还好吗?我好想你们。三哥,四哥,我好痛!” 俞岱岩与莫声谷兄弟俩却是被他吓了一跳,在惊讶之后。随即一喜,同时大声叫道:“六弟!(六哥)你,你没有死?这实在是太好了!” 两兄弟高兴的热泪盈眶,忍不住同时迎接了上去。 莫声谷又喜又悲,伸手便向六哥抱了过去。 那个白衣人也不闪避,只是低泣道:“七弟,没用的。你我彼此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今天,是我的【五七之祭】,承蒙双英姐姐以她的【冰雪之体】为祭,才能让我有这回来交代一声的机会。三哥,七弟,我好恨。小弟本来可以不死的。可是那张宇初也太黑心。他为了得到我的【圣蛊之体】,炼制长生不老之药。将我活生生的剖开,割取了我的肝脏。在我痛不欲生之时,他又硬生生放干了我所有的血。三哥,我好痛!”′ 俞岱岩兄弟俩都是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面目全非,体无完肤的模糊身影,忽然想起,当时师父从炼丹中将他抢出之时,那皮开肉绽,不成人形的凄惨模样,不由得悲从中来。 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与邱玄清、刘古泉等人,都是莫名其妙的看着俞岱岩与莫声谷,听到他们二人一齐大叫六弟(六哥),莫声谷二人甚至泪流满面的,一齐向着殷梨亭的墓碑抱了过去。 俞莲舟忙一下子就抓住了俞岱岩的衣袖,一脸疑惑的道:“三弟,七弟,你们怎么啦?你们是不是伤心过度?产生了幻觉?” 此刻,七侠莫声谷泪流满面的伸手。去抱那个虚幻的白衣身影,却没有想到,居然抱了一个空。那白衣人影如水波荡漾一般,突然四下逸散开了。 下一瞬间,他又出现在了三哥俞岱岩的面前。 他那苍白无神又空洞的眸子,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三哥,轻轻的道:“三哥,让小弟最后看你一次......小弟舍不得你们......” 他抬起左手,作势要去抚摸三哥的脸颊,可是,他的手却是忽然被一层,俞岱岩兄弟看不到的。淡淡的黄光所阻, 俞岱岩感受着微微袭面而来的清风。心痛的道:“六弟,对不起!是三哥没有保护好你。能让三哥好好抱抱你吗?你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好不好?你知道这一个多月来我们的师父他老人家,和我们是怎么过的吗?” 那白衣人影却轻轻的叹了口气,悠悠的道:“我这次回来是想求你们一件事。这也算是我的,一个遗愿吧。” 俞岱岩悲伤的道:“六弟,你说。只要是三哥做的到的,一定帮你完成。” 宋远桥兄弟们,见到俞岱岩兄弟二人,对着殷梨亭的坟墓说话,都以为他二人伤心过度,以致于心神大乱。 宋远桥极为担心的,伸手抓住了他二人的手腕,一迭连声的叫道:“三弟,七弟!你们醒醒!六弟已经不在了!” 莫声谷忽然回头对俞莲舟兄弟们叫道:“大哥,二哥,六哥回来了!他在跟我们兄弟说话!” 宋远桥却是被他这话,吓了一跳,心中突然一喜,忙大声问道:“六弟回来了,他在哪里?我们怎么没看见?” 莫声谷一指三哥俞岱岩的左手边:“六哥在这呢。” 可是他却是见到他们兄弟都是一脸懵逼的道:“七弟,你开什么玩笑?我们怎么都没见到六弟?” 莫声谷一听到这话,顿时就是心中一沉,忙看着三哥,大声道:“三哥,怎么回事?六哥明明回来了,怎么大哥他们都没有看到?” 俞岱岩微微摇头,一脸迷茫的道:“我也不知道。六弟,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哥二哥他们看不到你?” 那白衣人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慢慢的给他们跪了下来。 他对众兄弟磕了一个头。声音凄凉的道:“可能是二哥他们的阳气太重,所以看不到我。三哥,我想求你们和师父一件事。我的救命恩人,双英姐姐现在命悬一线。我想求诸位兄弟念在小弟的情份上,帮忙去刑部大牢,救双英姐姐一命。” 宋远桥等人甚是惊讶,因为,六弟的这句话他们却听到了。不过,他对双英本就没有什么好感。他现在只关心六弟的事情。 所以他就问了一句:“六弟,我们怎么看不到你?” 可是,俞莲舟与俞岱岩、张松溪、莫声谷,却是与双英姐妹一起经历过生死患难的,而且,心中始终对她怀着感恩与愧疚的。 此刻忽然听到六弟说起双英消息,还是忍不住心中震撼。 第191章 审讯 花开两朵。各表一只。 却说双英身在刑部大牢,被关了一个多月。 她一直在发着高烧。还一直在说胡话。神志始终在半清醒与迷糊之间。 中间也过了两次堂。 只是她一直昏昏沉沉。审问她的几位大人,什么也没问出来。 因为她是当今皇上钦点的要犯,所以皇上下旨,由刑部、三法司与大理寺三堂会审。 务求勿枉勿纵,公平合理。 本来是一个公平合理的审判。可是,在此案中,被杀的胡家三少,却是礼部尚书胡潆的亲侄子。 因为这一层关系在,负责审问这一案的三位大人也是难做。 虽然皇命不可违,但想双英不过是一个柔弱的,毫无根基的弱女子。即使是将她曲打成招,想来也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于是,就在武当派殷梨亭去世的第三十四天,也就是永乐十年九月廿四日。 这一天,负责主审胡、黄两家灭门血案的刑部侍郎,沐晨,便召集了另外两位大人。将神色憔悴,脸色苍白的双英,再次押上了大堂。 此刻的双英,身披枷锁。身穿罪衣罪裙。虽然武功尽失,容颜憔悴,却依旧难掩清丽出尘,丽质天生。 不过,此刻的她,虚弱的已经不像是一位叱咤江湖的巾帼英雄。倒像是久居深闺,常年患病卧床不起的大家闺秀。文文静静,温良贤淑。 她被两名身形健硕的女狱卒,半抱半架的架上了大堂。 在两班衙役的威严的堂威声中,双英袅袅婷婷的跪在地下。 此刻的她,神志已经清醒了不少。不像之前,虚弱的无力站起。但也只能在搀扶之下缓缓行走。 她双手抱拳躬身行了一礼,语气清冷的道:“民女昝双英,叩见三位大人。” 刑部侍郎沐晨,却是驸马都尉沐昕的堂弟。平时倒还算是个清官。 不过,比起那奉旨寻访张三丰的礼部侍郎胡潆,何况现在那胡潆又升职成了礼部尚书。这位刑部侍郎大人,显然更加不如那位胡大人受皇上重视了。 这位沐大人。也想向上爬。所以他便将双英当做了自己的垫脚石。 此刻,他见到跪在地上气质清冷,又温柔婉约的双英,不由的心中一惊,一声暗暗的赞叹道:好美的姑娘!他心中也不由生了一丝怜悯之心。 但是,利益面前,他也顾不得他那一点怜悯之心了。而且,看到她那清冷孤高的模样,心中莫名不爽。左手当即一拍惊堂木:“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双英却是语气淡漠的道:“民女昝双英。见过青天大人。还请大人秉公执法。还民女一个清白公道。” 那沐晨一拍惊堂木,一声大喝:“大胆民女!你居然敢说本大人不秉公执法?实在是狂妄至极。来人呐。给本大人打她三十杀威棒,看她还老不老实,骄不骄傲?” 两旁衙役不由分说。上前将双英按倒。两人用水火棍夹住她双臂。另外两个人分站双英左右,举起水火棍,也不管她是个患病在身的柔弱女子。便一下下对着她的双腿臀部。狠狠的打了下去。 双英虽然是天赋逆天,武功超卓, 可是奈何此时功力尽失,正所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无法用功相抗。也就只能硬生生的挨打了。 在她旁边,一个衙役不停的报数:“......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回禀大人,犯人三十杀威棒,行刑已毕。请大人吩咐。” 那沐晨双手撑着桌案边缘。探头向下看去。 只见到双英趴伏在地,双腿上鲜血淋漓,模样甚是凄惨狼狈。已经不复刚才的清冷高傲。他不由得心中大快。 当即又是一拍惊堂木,大声呵斥道:“你是如何杀害,胡家黄家满门的?是谁的主意?同党还有谁?那武当派的殷梨亭,是元凶巨恶,还是你的帮手?他如今又在何方?快快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双英却是对自己身上的伤势毫不在意。只是在听到亡故的殷梨亭的名字时,心中忍不住的一痛。神色淡漠的道:“大人容禀。那黄家灭门惨案,是胡家兄弟干的好事。与小女子和武当派无关。只有胡家的灭亡。那是小女子一人所为。与那殷梨亭却是无关。虽然他杀了四个人,但他,只是中了奸人的毒药暗算,身不由己才杀了四个人。却与胡家的灭亡无关。所有的一切皆是小女子一人所为。还请大人不要牵连无辜。请大人明查!” 那沐晨目光炯炯的看着堂下的双英,一声冷笑的道:“人都是你杀的?与武当派无关?可是,本大人听说,那殷梨亭失踪了半年之久,他甫一现身,就是与你们在一起,哦!对了,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同胞妹妹?这两件灭门惨案,她是不是也参与了?那你妹妹与殷梨亭如今何在?昝双英,本大人善意的提醒你,你不要妄想自己一个人,就扛下所有的罪名,如此灭门惨案你扛不住的。说!他们现在在哪里?你又是如何灭了这两家上下近三百多口人命的?瞧你这般弱不经风,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你可能杀的了三百多人?那些人便是站着不动让你砍,也砍到你手软。若是没有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相助,你哪能轻易的杀掉了三百多人呢?那这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显然就是武当派的殷梨亭了。据江湖传闻,这位殷梨亭殷六侠,不仅侠肝义胆,剑术武功更是超卓不凡。他一定是见到你貌美如花,一见倾心,才愿意帮你。何况,当日在喀什容措,殷梨亭的四位师兄弟,名动江湖的武当十四剑侠,便有青衫剑侠二侠俞莲舟,铁面剑侠三侠俞岱岩,赛诸葛四侠张松溪与黑衣霹雳剑侠七侠莫声谷,加上六侠玉虚剑侠殷梨亭。他们五兄弟。肯定也是帮了你的大忙。你居然还说与武当派无关?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会招供的。来人哪!给我桚起来!” 第192章 认罪 只听到一阵叮铃哐啷响亮。三根无情木,就掷在了双英面前。 那沐晨一脸正气凛然的道:“你这女子貌美如花,却心似蛇蝎。今日本大人不动大刑,谅你也不肯招供。来人!拶起来。” 便有两个衙役上前。抓起双英芊芊素手。将她手指放入那三根无情木中。 沐晨冷冷的道:“昝双英,本官劝你老老实实的招来,那殷梨亭在哪里?他既然是武当弟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武当派那么多师兄弟。本官就不信了。不说抓到他们所有的师兄弟。但抓他们一个两个的,那还不是简简单单。他武当派名声再大,难道还敢杀官拒捕不成?今日本官不过是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招还是不招?” 双英目光看着沐晨,一脸无奈的道:“大人,小女子不是说了吗?所有罪孽皆是小女子一人所为。与殷六侠无关。更与武当派上下没有任何关系。大人对小女子心有不满,冲着小女子一人来便是。大人对小女子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只是,大人又何必牵连无辜呢?” 沐晨大怒,沉声喝道:“好一个冥顽不灵的刁民!看来今日不动大刑,是不行的了。来人,上刑!” 半跪于双英左右两侧的两名衙役,听到沐晨大人的话,立刻身体后仰,手用力的往面前一拉。那拶指之刑立刻启动。 双英只觉得十指一阵钻心的剧痛,又是大病初醒,身体本就极为虚弱。她本来就是芊芊弱质女流。哪里经的如此大刑?更何况十指连心。那份痛苦岂是轻易就能忍受?顷刻之间就昏迷了过去。 负责行刑的一名衙役说道:“回禀大人。犯人晕过去了。” 沐晨哼了一声,道:“晕过去了?拿凉水泼醒她。”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大理寺正卿,刘德厚却心有不忍的道:“沐大人。这位昝双英姑娘,乃是皇上御笔钦点的钦命要犯,沐大人如此对待于她。只怕不妥吧?” 沐晨却是一声冷笑的道:“这有什么不妥?此女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不动大刑,她焉肯招供?刘大人就不要妇人之仁了。” 说话之间,双英已经被凉水泼醒了。 她浑身湿漉漉,血淋淋的躺在地下。十指上一阵阵钻心的疼痛,痛苦的让她几欲晕去。 沐晨一拍惊堂木,大声喝叱道:“你这刁民,还不招供吗?” 双英却是忍着十指连心的剧痛,勉强抬起头来。声音虚弱的道:“大人,民女说的都是实话。并无半分欺瞒。请大人明查。” 刘德厚皱眉问道:“你说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杀的了三百多人?若是没有武功高强的人帮忙,这是不可能的。本官劝你还是老实招供。那武当派的殷梨亭,是不是你的帮凶?他如今人在何处?你快快从实招来。免得多受到无谓的苦楚。” 双英却是凄然一笑,低声泣道:“大人莫不是非要让我去诬攀那殷梨亭,做我的同党,以此达到除去武当派的目的?呵呵!大人,民女劝你不要枉费心机了。你最好还是不要打他的主意吧。因为,他已经不在了。” 刘德厚与沐晨一呆,同时失声道:“你说什么?殷梨亭死了?他的武功那么高,怎么就死了?你不会是为了帮他脱罪。而故意骗人的吧?” 第193章 愧疚 却说双英,为了不连累妹妹与武当派上下。更不想让六弟殷梨亭死而不得安宁,从上堂之初,便一口承认了所有罪行。 此刻,负责审判她的三位大人都不相信,这个年纪轻轻,样貌美丽,又文静瘦弱的少女,会是杀害三百多人的,残忍凶手。 虽然双英自己,已经承认了所有的罪行。但是三位大人总觉得她在维护什么人?没有说实话。 三位大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刘德厚说道:“昝双英,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件案子,是皇上金口玉言交代下来的。你的罪名一旦坐实,那你真的就是只有死路一条,没有半分缓和的余地了。你难道愿意为了武当派上下,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了吗?这样你未免太不值得了吧?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还那么年轻,又生的花容月貌。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 双英苦笑道:“多谢大人好意。民女感激不尽。只是人生在世,有所为亦有所不为。这事情本来就是民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犯下的罪孽。我又何必一定要牵连他人?″ 双英侧目斜睨着沐晨,强忍着身上的痛苦。一声轻笑:“这位大人,你是不是与武当派有仇啊?要不,为什么一定要小女子说,殷六侠是民女的同党帮凶呢?大人这恐怕是司马昭之心吧?” 那沐晨却是脸色忽然一沉,一声冷笑的道:“小丫头不要胡说八道!本官与那殷梨亭,素不相识,更加没有什么纠葛。怎么会有仇怨呢?本官就是为了胡、黄两家的灭门惨案,不想让真凶逍遥法外罢了。本官一向公正廉明,岂能做那卑鄙龌龊之事?你将本官瞧的忒也小了!” 双英却是一声冷笑道:“哦?如此说来,大人究竟是公正廉明还是贪官污吏,恐怕只有大人自己知道。正如大人所言,民女与大人又素不相识,又岂敢妄言论断?” 沐晨却是被她的话,怼的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不过心中却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旁边的刘德厚二人,也是被双英给整不会了。 明明他们三位才是主审官。结果现在却被一位犯人怼的无话可说,而且这位犯人也是与众不同,别人是变着法子讨好主审官,不想承认自己的罪行。 可这姑娘倒好,生怕罪名跑了似的,一个劲儿的往自己身上揽。还一个劲儿的激怒主审官,好像怕自己的罪行判轻了,牵连别人。 如此奇怪的犯人。这让他们往哪里说理去? 不过刘德厚却在心中暗暗赞叹此女的机灵。三言两语之间便化被动为主动。 这份心智,城府,机变无双,却也让人感觉心惊肉跳,却又让人钦佩不已。 那沐晨在张口结舌之下,顿时就恼羞成怒了:“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来人呐!大刑侍候!″ 双英却突然一声冷笑的道:“”哟,这就恼羞成怒啦?看来小女子说的,也并不完全是空穴来风。既然如此,那大人审胡、黄两家的案子,是不是就会有失公允?既然如此,那大人是不是也该避嫌一下了?″ 沐晨一听到这话,顿时就忍不住勃然大怒:“反了!反了!你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居然敢编排本大人的不是?真是反了天了。来人!给我狠狠的打!以管窥豹,这贱人,也是欠收拾!” 两边衙役听到沐大人发话。顿时就有四人一拥而上。伸手将双英牢牢的摁在地上。又有两名衙役上前,取出三根夹棍,将双英双腿夹住。目光望向沐晨大人。 只等大人一声令下,便要行刑。 正在这时,堂外一阵脚步声响。随后一名男子声音叫道:“且慢!卑职刑部总捕头,秦孝武,叩见刘大人、沐大人!卑职有下情回禀!” 音落人到。 只见到,一名身穿玄黑色四品武职服色的年轻官员,匆匆而入。 那人径直走到双英身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向着沐晨一个响头磕了下去,口中恭恭敬敬的道:“卑职秦孝武,恳请大人手下留情,卑职有下情回禀。” 沐晨皱眉喝道:“本官正在奉旨审案,你有什么事,待本官审完之后,你再说不迟。先起来退下吧!” 秦孝武双手抱拳,躬身一礼,一脸严肃的道:“回禀大人,卑职正是为了这个案子来的。卑职虽然人微言轻,但是,有些事情,卑职却如梗在喉,不得不说。否则卑职这一生将良心难安。” 第194章 感动 那沐晨却是皱眉道:“秦捕头,这一桩事关三百多人的灭门惨案,乃是当今皇上御笔亲批,务求勿枉勿纵。这中间干系甚大,却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捕头所能掺和的了的。你还是退下去吧。” 双英却是对于秦孝武要说些什么,却是心知肚明。 她微微偏头,对着秦孝武一笑:“秦大人,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这位沐大人一心想置小女子于不义。他一口咬定小女子与武当派的殷六侠乃是杀死胡、黄两家满门同伙。他心中既然先入为主,你现在说什么都不顶事了。不过,秦大人你的好意,昝双英将铭记在心。只是,这辈子怕是报不了你的恩情了。” 秦孝武却突然一声大笑的道:“报恩?呵呵!昝姑娘你太折杀秦某人了!若说报恩,当日你被在下抓住之时,你还在顾着那几十个无辜乡邻的生死。在下记得,当时,那些人都是身受重伤,你明明可以不管不顾,闻风而遁的。可是你没有。你还能在下相求,希望在你被抓走之前,先让你治好了他们的伤,你再跟我走。 你还说,这山村地处偏僻,无医无药。你希望对他们略尽绵薄之力。你走的时候,还给他们留下了治疗一些伤风感冒咳嗽的药。 何况,以姑娘你的武功身手,若是只顾自己,用那些乡邻的生命威胁在下,想要全身而退,在下也只能徒呼奈何。 可是,你不仅没有那么做,面对着众相邻的好意与担心,你不仅没有利用对他们的救命之恩。煽风点火,煽动那些百姓与我们为敌,自己趁乱而逃。反而安抚那些百姓。要他们不要为你担心。当那些淳朴的乡民,看到我们为你戴上了枷锁。都来关心询问之时。你反而告诉他们,这乃是朝廷的规则。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查清楚就会放了你的。 可是你心中一定知道,此次进京,定然是凶多吉少。可是你仍然不愿连累无辜。而是义无反顾的,选择自愿束手就擒。而且,为了保护失去武功的殷六侠,你宁可自己受屈受辱。甚至愿意服下化功散,废去武功。 如此重情重义,有心怀普通百姓安危的你,又岂会做出,令人不齿,灭人满门的无耻勾当?” 刘德厚满脸惊讶的道:“秦捕头。你这话当真?如果是这样,那这姑娘的人品心性,那也是很不错的。不过,既然她如此维护武当派的殷六侠,那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难道真的如沐大人所说,这位殷六侠,莫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位姑娘?所以才会在喀什容措,冲冠一怒为红颜?” 秦孝武一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啼笑皆非。 他一脸无语的道:“大人此言差矣。这位姑娘在被押送的途中,碰到了被人控制的尸毒傀儡。若不是这位姑娘仗义出手。卑职与锦衣卫副指挥使贾大人,恐怕都已经惨遭毒手,喋血当场不能回京了。若是依大人这样说,难道是这个姑娘,喜欢上了我们?所以才仗义出手?” 沐晨与刘德厚,异口同声的道:“什么【尸毒傀儡】?那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好邪恶诡异的样子。” 秦孝武摇摇头。一脸迷茫的道:“回大人的话,这个东东,到现在卑职都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昝姑娘与我们说过。这玩意儿十分邪门阴毒。据说是用尸体之毒,用活人炼制的。具体的我毕竟也不知道。反正很邪门就是了。” 沐晨三人,这回算是大开眼界了。他们从来都不知道,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阴毒的法门? 此刻,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另外一位大人,微微沉吟了一下,不确定的道:“【尸毒傀儡】?这龙虎山天师教的人好像会。下官记得,三年前,下官奉旨前往龙虎山天师教。结果,在当日晚间,下官睡不着。在山上随意闲逛之时,无意中撞到张天师的二弟子,胡不理道长正在一处隐蔽的山崖后,正在驱使,嗯,怎么说呢?在他面前有几个人,行动很是古怪僵硬,下官正在心中疑惑之时。那胡道长忽然道:‘这【尸毒傀儡】果然难以炼制。这中间到底缺了什么?可是我这是按照师傅教的方法练的呀。’当时下官吓的魂不附体。生怕他抓住了下官,把我也练成了那【尸毒傀儡】,忙静悄悄的返回了自己房间。对谁也不敢说起。第二日便匆匆返京了。” 沐晨与刘德厚却是满脸讶异的道:“什么?堂堂护国神教,掌教张天师真人,居然也会这些阴损法术?这倒是叫人意料不到。” 双英却是悠悠的道:“这位张天师,他会的阴毒法门,可不止这一个。三位大人。你们不是一直在问武当殷六侠的下落吗?呵呵!这位令天下豪杰都尊敬的殷六侠,就是因为,身为【圣蛊之体】,才被这位张天师残忍的杀害。如今,武当殷六侠,呵呵!从此之后,江湖上算是没了这号人物了。” 秦孝武不无遗憾的道:“可惜,殷六侠谦谦君子,仁义无双,虽怀赤子之心,却不幸英年早逝。实在可惜,可叹,死的实在凄惨,不值。” 沐晨奇怪的道:“什么?这位殷梨亭殷六侠,真的死了?”他目光望着双英,低声呢喃了一句:“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殷梨亭真的不在了。倒不是她虚言哄骗。” 第195章 真相 沐晨正在低声呢喃。 这时,外面脚步声又起。 一个四十多岁,师爷模样打扮的人。手中拿着一个密封的书札,行色匆匆的急步而入。 他径直走到沐晨面前。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他的声音又快又急。 刘德厚虽然坐在沐晨的旁边,却也没有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却看到沐晨脸上神色不断变幻。 渐渐的,他脸上的神色变的越来越精彩。 到最后,沐晨的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终于,他彻底的绷不住了。他猛的伸手一拍惊堂木,大声道:“岂有此理!事情怎么会这样子的?这实在太不像话了!东方先生,这消息是谁传过来的?可曾核实过真假?” 那东方先生一脸严肃的道:“回大人的话,晚生已经核实过真假。具体情况,俱在这书札之中。而且,这事情之中还大有隐情。依晚生之见,这胡黄两家灭门惨案,远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据晚生得到的消息称,那黄家之人,都是死在胡家三少手中。确实与这位昝姑娘和武当派殷梨亭殷六侠没关系。两个多月前,这位姑娘和殷六侠他们刚到达喀什容措之日,也就是黄家满门灭绝之时。” 沐晨沉声道:“东方先生,这是不是太巧了点?为什么黄家之人,早不死,晚不死,却偏偏在他们到的那天死?而且还死的那么惨。” 那东方先生说道:“大人聪明睿智。远非晚生所能及。晚生相信,大人已经看出了中间的不对劲。据晚生大胆揣测,这中间有人在布局。有人在利用这两位姑娘。籍着殷六侠与昝双英姑娘姐妹初到喀什容措,便于当晚灭了黄家。借机栽赃嫁祸给他们。事隔七日之后。他们姐妹三个。在因缘际会之下,误打误撞的碰到了黄氏灭门惨案,而侠义为怀的殷六侠与昝姑娘,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下,便毫不知情的牵连了进去。接着,因为这件惨案,激起了他们的侠义之心。于是,这位昝双英姑娘,便仗义出手,为了黄家之人,报仇雪恨。 本来,这件事只不过是,一件普通的江湖恩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此案牵连太广。况且对方以有心算无心。昝双英姑娘虽然聪明睿智,却是万万料想不到,对方这就是针对她们姐妹,设的一个局。” 昝双英却是一声轻笑的道:“设局?这还不定谁给谁设了。” 沐晨却是被她逗乐了:“你知道这是设局,却居然还心甘情愿跳进去?” 双英却是一声轻叹:“在当时的情况之下,面对被胡家灭门的黄家,当时我们确实是义愤填膺,想着只诛首恶,不想牵连那么多人的。可是,到后来知道了胡家三少对黄家的所作所为。愤怒之下,自然出手毫不容情了。 大人,民女相信,只要不是铁石心肠,对于眼前所见所闻,也会如民女一般。对胡家之人,毫不留情的赶尽杀绝。以慰枉死的黄家八旬老人,与被毒杀的十多个无辜幼童。″ 沐晨与刘德厚、秦孝武四人听到双英这话,都是不禁大吃一惊:“什么?毒杀十多个无辜幼童?还有这回事?” 那东方先生却是不等双英答话,已经神色凝重的道:“回大人的话,确有其事。不过,这中间又关乎着一些朝廷秘辛,晚生不敢乱说。因为这中间有关于前朝的黄大人,那位黄大人与胡潆胡大人他们关系匪浅。后来那位黄大人得罪并冒犯了当今皇上。胡大人为替皇上分忧,便百般打压黄大人。然后,胡大人的堂弟,便在家乡打压黄大人的家属。随黄家满门被抓,十岁之下的幼童皆被毒杀,十岁以上的,男孩皆被卖到外地为奴,女孩则是被他们泯灭人性的奸污,后被卖入青楼妓馆。老人被凌虐至死,妇女被卖入青楼妓院。男丁则是全部都被胡家抓住了,沦落为胡家奴仆,一日两顿待以猪食泔水,过着猪狗不如,暗无天日的凄惨日子。” 双英却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东方先生,小女子打个岔。黄胡两家,知道黄家灭亡真相的已经寥寥无几,你们这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还有,黄家不是死绝了吗?据先生之言,那黄家还有血脉存留,只是被卖到了妓院与外地。那这个消息,莫不是那个幕后黑手,暗中散布出来的消息,以致混淆视听?” 第196章 后果 那东方先生微微的摇一摇头,对她歉意的一笑的道:“唉!昝姑娘,实在是抱歉,这个消息,乃是学生在我们大人接旨审查此案之时,学生便派人去了喀什容措,经过多方打听核实,并找到了两个目击证人,才能知道,这一桩案子,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至于,这两位证人的身份,为保护他们的安全,请恕学生不能透露。” 双英却是一声苦笑,低声呢喃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这条小命,我哪还能管到那么多?况且,他们的证词,对我有百利而无一害。我对他们感激都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去伤害他们?” 沐晨看着那东方先生,问道:“东方先生,若以先生之言,这件案子中间,还有待查清不少疑点与证据。实在不可草率定案。” 刘德厚点头附和道:“沐大人此言甚是。若是依目前掌握的证言证词,这桩案子疑点甚多。先不说是不是昝双英姑娘与武当派的殷梨亭,他们两个杀人。最起码,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黄家之人,就不是他们两个人杀的。” 秦孝武原本是因为官卑职小,不敢胡乱插言的。 可是现在听到两位大人之言,便忽然发现,从中有了转机。在他心中,对这两位昝姑娘,还是极为钦佩仰慕的。 特别是双英,人美心善就不说了。就是她对所遇到的,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人。无论贫富贵贱,她都一视同仁。在那山村里,她明知自己已经是钦犯的情况下,居然完全是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与后路,她向自己求情,要他宽限一点时间,不为别的,只为救那些无辜的村民。 后来,她又为了殷梨亭,宁愿自己受罪,坐木笼囚车,甚至宁愿自己失去,这一身无双的武功修为,只是为了换取殷梨亭短暂的自由。 再后来,在庆余镇,为了数万人的生死,她宁愿自己接受到天谴,也要逆天而为,只为救那些她无关的无辜百姓。 就凭这份大仁大义,舍己为人的胸怀。他也不愿意见到这位,善良的女孩,就这么白白送了性命。 秦孝武转身面向三位大人,躬身说道:“三位大人。卑职还有下情回禀。″ 这一次,沐晨没有呵斥他,而是和颜悦色的道:“秦捕头,有话就直说。” 秦孝武大声道:“沐大人,本来关于这件案子,卑职人微言轻。没有卑职插言的余地。可是有些话,卑职却不吐不快。若有得罪之处,在此,还请大人恕罪。” 刘德厚也是点头说道:“秦捕头,有话请直说。” 秦孝武躬身说道:“一个多月前,卑职奉沐大人之命。前往川省缉拿昝双英姑娘与六侠殷梨亭。只是他们行踪无定,一直找不到他们的下落。 后来,我们通过江湖朋友,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一个名为五里坡黑松林的地方。当我们赶到那里时,地下只有破碎的衣衫,满地血渍与被折断的武器。卑职便带着手下人,寻迹而追。 在一路上,到处都有激烈打斗的痕迹。甚至在一片山崖间,看到了恶名昭着的风雷门中人的尸体。那些人全被人一掌击杀。看得出来,出手之人皆是绝顶高手。 风雷门的人武功不弱。而且颇擅用毒,可还是被人一掌击杀。可见出手之人,心中蕴含着极大的怒火。似乎对他们极为愤恨。 卑职等人,寻迹再追。后来,在一个小小的山谷里。又看到了上百号五毒门的人。那些人也全都死了。有被剑杀死的,也有被毒死的。从那些人身上的伤口来看,出手之人,正是用的武当派的功夫。想来是被殷六侠的师兄弟,俞莲舟俞二侠等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兄弟,而不得己出手杀人。中毒的,也是昝双清姑娘的杰作。 后来,辗转之下,我们终于在一个庄园中,碰到了【武当十四剑侠】中的杨善登杨九侠。卑职当时心想,既然找不到六侠殷梨亭,只要抓住了他的师弟,还怕殷梨亭不现身? 正在卑职要出手抓住杨大侠之时。来自关外纳兰世家的纳兰容情公子,却出面担保。说杨大侠是他朋友。而且祸不及家人。这件事原本与杨大侠无关。而且,纳兰公子承诺,若是有那殷梨亭的下落,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卑职。” 沐晨微微点头,用手摸了一下惊堂木,脸色凝重的道:“这纳兰世家,虽然避居关外,可是大江南北,京城内外,到处都有他们家族的商行产业。在朝中也颇有人脉。而且,与金陵首富沈万三,也有商业合作与生意往来。而且据说,这位纳兰世家的长公子,与那沈万三还私交甚笃。” 那东方先生接着说道:“而且,那沈万三不仅是金陵首富,也是全国首富。而且据坊间传闻,这位沈万三沈大善人,还是那位武当活神仙,玄玄子张三丰师父的记名弟子,与殷梨亭还是师兄弟。大人,有这一层关系在,处理这件案子,大人还要三思啊!” 刘德厚也是沉声道:“如今全国的军饷,有七成以上是来自于沈万三手中。连当今皇上都对他极为重视。而这件案子,又牵连到他的师兄殷梨亭,若是他师父张三丰真人发话,要他助师兄一臂之力。沐大人觉得,沈万三会不会听他师父的话,向皇上进言一二?皇上还在派胡大人到处寻访这位张真人。皇上既然这么看重这位张真人,而沈万三又是张真人的徒弟。你说,皇上又会不会听他的话,对殷梨亭网开一面?” 沐晨顿时一惊。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错,在皇上心中,掌握全国大部分军饷的沈万三,肯定是比自己这个小小的刑部侍郎重要。 况且,这中间又有一位皇上十分看重的,名满天下的活神仙张三丰。 到时候,万一皇上下不来台,就极有可能把他当个替罪羊。要是这样,他就彻底完犊子了。别说往上更上一级,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是万幸了。 沐晨自在心中暗暗盘算。不管怎样,这大腿,可不能抱错了。 刘德厚道:“沐大人,这中间还有一件事,你恐怕也得斟酌一下。” 沐晨一呆,疑惑的问道:\"什么事?” 刘德厚道‘:“据本官得到的消息称,这位昝姑娘,与武当派有莫大的渊源。她不仅救过武当派的俞莲舟兄弟,还对他们兄弟极为维护。看着俞莲舟他们,对这位姑娘也极为尊重。据说这个姑娘与他们的师父张三丰,也算是忘年之交。这中间如何处理,还请沐大人三思。” 沐晨一声长叹,目光看着趴在地上的双英,见到她浑身鲜血淋漓的娇躯。不由烦恼的搓了搓手。无奈的道:“来人呐,把她押下去。好生看待,不可怠慢。” 第197章 祀魂 双英本来就是大病初醒,如今又受到了拶指之刑,失去武功又气血两虚的她,在昏迷了将近一个月之后,身体在极度虚弱,又受到了大刑之下,又强撑着说了那些话。体力已然不支。此刻又一次昏迷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之时,只见一灯如豆。眼前的房间地面不住旋转。左侧墙上有一扇漏着细微光芒的窗户。 这是一个干燥狭小的单间。 双英强忍着双手手指的剧痛,勉强支起胳膊,撑起自己酸软无力又疼痛无比的身子。眯着眼睛四下打量。 可是,在一阵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觉下,让她再也支撑不住微微发沉的身体,一下子软软的趴到了床上。 她虽然失去了武功,但一身无双的医道却还在。 她趴在床上喘息了一阵。略微恢复了一点体力。再次用双肘支撑着让自己翻过身来。忍着双手手指剧烈的疼痛,勉强用左手捏住右手腕脉。微微屏息内视了半晌。 片刻后,不由苦笑着摇头一笑道:“这化蝶,真是个麻烦事。武功没见长进,却把自己弄得失去了武功。这伴生灵物【极乐玉清冰蚕】,难道仅仅是为了压制六弟的【圣蛊之体】而生?难道,冥冥中早已注定,我与六弟,注定今生要纠葛不断吗?那我与张五哥的相识,又算是怎么回事?可惜,我虽然会卜卦算命之术,可卦师不自卦,乃是这一行的禁忌。否则,我早就为自己推算一下了。” 她经过自己这一番自我诊断,知道自己身体如此虚弱,除了是因为化蝶之外,另一个,便是因为,自己强行动用了反噬之力极其邪恶阴毒的禁忌之术,加上,上一次的【时空反流之法】,为天道所不容。两相反噬两罪并罚之下,没有当场身死,已经算是她命大了。 她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不由得再次一声苦笑:“我这便要死了吗?身体被掏空,元气透支,五脏六腑已经衰竭到了极致。上次张真人为我探查脉搏之时,便已经摸不到我的心跳脉搏了。当时连我自己也以为是化蝶所致。没想到庆余镇之后,我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呵呵!枉我自己还不自量力。在武当山居然再次动用禁忌之术。 看来不作不死,诚不我欺。而且,还注定要死在这牢狱之中?三天,最多还有三天,我的元阳之气,最多还能让我支撑三天。三天之后便将撒手人寰。呵呵,真是讽刺。 唉!张五哥,看来,这一生,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六弟,我原本想着利用禁忌之术,救活你的。 可惜我终究是修为尚浅,伤势太重。你的众多兄弟中,只有你大哥宋远桥,对我才真的是恨之入骨,俞二哥他们,到底是恩怨分明,侠骨柔肠的正人君子。我那么狠心的对待他们。可他们仍然念着我的救命之恩,相助之德,不曾对我有半点怨念。唉!正是因为如此,我的【离火怨灵祀魂玄虚还魂大法】,缺了他们的怨愤之气。才功亏一篑。 嗯,六弟,明天,就是你的五七之祭。 那次,我们两个被那狗屁天师张宇初抓住押送京城的途中,被那柳北溟所劫之后。我便知道,那老东西没安好心。殷六弟,在当日晚上吃饭之时,我便以【乩祭】与【祀魂】、【离魂】之术,抽取了你一魂两魄,温养于我的神海之中。便是为了防范着张宇初,对你动歪脑筋。 没有想到,这张宇初,还真的卑鄙无耻的对你动手了。 六弟,对不起,都怪你双英姐姐无能,救不了你。明天是你的五七之祭,姐姐反正是要死的人了。早一天死与晚两天死,也没什么区别。 姐姐明天在你祭祀之时,便将【离魂】之时,摄取你的一魂二魄,还了给你,再以【祀魂】之祭,以我的【冰雪之体】为媒介,助你还魂复生。只要你能安然无恙。姐姐我就死也无憾了。你复活之后,与我妹妹双清丫头一起,去康提普尔接回你五哥。你们兄弟团圆,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与心愿,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唉,我最放心不下的是这小丫头。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去找爹娘了。这也算是我的最大一个遗憾吧?是姐姐说话不算话。是姐姐不好。你要答应姐姐,要好好的。我相信,俞二哥他们重情重义,胸怀坦荡。一定会帮你找到爹娘。到时候记得,在我坟前,给我祭上三杯水酒。但愿我们下辈子还做姐妹。 六弟,还魂之后,记得将我这些话转告给我妹妹。对不起,我不能见你们最后一面了。其实,我心中也舍不得你们。俞二哥,三哥,张四哥,莫七弟,对不起,我不该狠心的伤害你们。你们能接受我的歉意吗?”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便咬牙以双肘撑着身子,慢慢的盘膝坐了起来,双手放于膝盖上,忍着十指的剧痛。微微弹跳舞动起来。同时双目微微一闭,口中低声念诵起,别人听不懂的,难以分辩的诲涩咒语。 渐渐的,她的生命气息慢慢的衰弱了下去。在她最后一个咒语音符落下之时,她口中一声低叱:“入!融!”声音刚落。她脸色突然一白,一口温热,又透着丝丝凉意的鲜血,慢慢从她的口中溢出。终于,慢慢昏迷过去,失去了知觉。 第198章 惊梦 却说武当山上。 双英默默的离去,转眼间已经一月有余。 双清本来对于姐姐所做的事情,感觉到对不起武当派的众人。对姐姐,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不满与怨言的。 所以,对于姐姐的失踪,初时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在她的心中,姐姐医武双修,又智慧过人,她一个人在江湖上,也绝对吃不了亏。而且,姐姐之所以离开,肯定也是因为,无颜以对俞莲舟兄弟,才不得不离开的。等过一段时间,她心中想开了,自然就会回来。 没有姐姐在身边耳提面命的管教她,这丫头当然乐意落个清闲。 所以,这一个月来,除了六哥殷梨亭的逢七之祭以外,便在张松溪兄弟的陪同下,游遍了武当山的,九宫八观,三十六庵堂,七十二岩庙。 有意思的是,在张松溪与莫声谷等人的带领介绍下。双清才知道。俞二哥虽然常年居于【南岩宫】,因一心习武不理俗事。主持日常事务的,却是孙碧云。 四哥张松溪,却是主管【遇真宫】的诸般事务。 周真得小师弟,虽然年纪尚幼,却少年老成。奉恩师之命,主持【会仙馆】的一切事务。本来,【会仙馆】是由七侠莫声谷打理的,可是他一直挂念五哥的下落,不愿为这些俗务羁绊。便一直跟着二哥他们走遍大江南北。到处寻访五哥张翠山的下落。所以,这【会仙馆】,就交给了小师弟周真得打理了。 杨善登与刘古泉二人,则是长年居住在【紫霄宫】,专门服侍师父张三丰。【紫霄宫】主事之人,却是大师哥宋远桥。 邱玄清则是主持【五龙宫】,还有张三丰一年前刚收的两名记名弟子,燕善民、蒲善渊,也在【五龙宫】修行。 而已经去世的六侠殷梨亭,却是【玉虚宫】的主事之人。所以,人送外号【玉虚剑侠殷梨亭】。 武当山九宫之中,【紫霄宫】、【南岩宫】、【遇真宫】、【玉虚宫】、【五龙宫】这五宫都在张三丰的弟子手中。 双清因为六哥之事。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到【玉虚宫】来过,怕触景伤情。 这一天二更初时,天还没有亮。 双清便觉得心烦意乱。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便披衣起床。光着脚丫,在室内转了几圈。 可是,一想到明天就是六哥的祭日,只得又勉强自己上床躺下,并默默的念着【般若蜜多心经】,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她这段时间,本来一直住在【紫霄宫】的。 可是,昨天傍晚时分,她在【南岩宫】的龙头香上面,贪恋日落黄昏时的晚霞风景。一直坐到暮色四合。才恋恋不舍的从龙头香上下来。 俞莲舟与孙碧云,他们兄弟两个,见到双清来到,便邀请她共享晚餐。同时也有一些武学与炼丹上的难题,要请教于她。 三人秉烛夜谈,虽然是粗茶淡饭,却是气氛极为融洽。 对俞莲舟兄弟两个人的疑惑,双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丫头的武功修为比他们两个人本来就要高,在心中也没把他们当外人。所以对他们俩个请教的问题,都是倾囊相授,没有任何隐瞒。 兄弟俩个也是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心里对她自是感激不尽。 他们在言谈间,不免提到了一月未见的双英。 俞莲舟说道:“双英妹子这离开已经一月有余。却没有半点消息传送回来。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的怎样?” 孙碧云也是皱眉一叹,目光看着双清,沉声说道:“是啊,双英姐姐离开已经一个多月了。小弟也曾派人打听过她的消息。可是,据六哥的大徒弟玄岳传来消息说,双英姐姐在一个多月前曾经到过,六哥主持的【玉虚宫】。据说,双英姐姐在那里还被人狠狠的揍了一顿。后来,不知怎么的,居然晕了过去,又被隆平侯张侯爷带走了。后来就不知道下落了。” 俞莲舟奇怪的道:“啊?还有这么回事?你们怎么没告诉我们?那双英妹子被谁打了?以她的身手怎么会被打?那张侯爷带走了她,那,她的人却到哪里去了?怎么都一个月了,没听到半点消息?” 孙碧云摇摇头。不确定的道:“当时我们正在为六哥的事伤心难过。对这个消息我们也没分辨真假,也没往心里去。现在突然提起,却发现中间疑点甚多。二哥,你说的太对了。以双英姐姐的武功修为,别说是六哥的徒弟们了,就是六哥亲自出手,别说打双英姐姐,不被双英姐姐打一顿就算好的了。” 俞莲舟皱眉,忍不住愠怒的道:“孙师弟,你明明知道双英妹子,是我们兄弟的恩人,她被打失踪。你怎么不及时通知我们?” 孙碧云低声道:“对不起,二哥。是小弟考虑不周,疏忽了。” 双清却是忍不住心里的担心与牵挂,目光看着俞莲舟,忽然说道:“二哥,你就别责怪孙道长了。我知道了。那【玉虚宫】的人,都是六哥殷梨亭的弟子门徒。现如今武当派上下,都知道了,我姐姐打伤了你们。更是将六哥炼制成了【尸毒傀儡】。作为六哥的徒弟,他们焉得不对我姐姐恨之入骨?我姐姐既然在那里现身,她肯定也是对六哥心怀愧疚。殷六哥的徒儿要为师父报仇,以我姐姐那温婉知礼,又对六哥抱着愧疚之心的性子,又焉肯还手?我姐姐被他们打了一顿。那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只是,那隆平侯张侯爷,他怎么又掺和进来了?他又将我姐姐带到了何处?这么一个大活人,他还能将她藏起来不成?而且,我姐姐又怎么可能,老老实实被他藏着,自己就这么任人摆布?” 他们三人商量了半天。却是始终猜测不到,双英人究竟去了哪里? 只是,明日便是六弟殷梨亭的五七之祭,也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场合。他们兄弟在六弟殷梨亭封棺入土之时,因为双英的缘故。都没有能去送兄弟最后一程,已经在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遗憾。这一次他们也更加不愿错过了。 所以在一更将尽时,他们兄弟便为双清安排好了住宿。告别双清,自去安歇。 结果,双清在迷迷糊糊之间,好不容易睡到二更时分,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却是突然就梦见了六哥殷梨亭。 这是自殷梨亭去世以来,她第一次梦到他。 梦中的殷梨亭,一身破烂的青衣,头发散乱,脸色苍白憔悴,衣服上全是斑斑血迹,全身上下尽是被鞭笞过的累累伤痕。 他双手双脚都是被铁链所缚,还被铁钩穿了琵琶骨。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大铁笼中。 一如当日双清与他初见之时。 凄惨。 悲凉。 绝望。 殷梨亭一脸绝望的看着双清,声音虚弱的叫道:“双清妹子,救我!” 双清一惊,忍不住一声大叫:“六哥!别怕,我来救你!” 接着,还不等她有什么反应,眼前白光一闪。殷梨亭的身影忽然淡去。 正在她心里焦急的无所适从之时,六哥殷梨亭的身影忽然又出现在眼前。 不过,这次的殷梨亭,却是赤身裸体。只穿了一条白色的底裤。他瘦骨嶙峋,满脸惊慌愤怒,被数条铁链紧紧的捆在一根粗壮的木桩上。 他的对面,是手握短刀,一脸狞笑的柳北溟,与那位假冒伪善又假仁假义的张宇初。 此刻,那张宇初却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假惺惺的道:“殷六侠,你乃是大仁大义的正人君子,今日何不成人之美呢?像贫道我等凡俗之人,也想长生不老。你既然身负【圣蛊之体】,当知玉本无罪,怀璧其罪。你留着也是个累赘。你何不将它贡献出来,让我们得偿所愿呢?” 殷梨亭却是看着他,只是微微摇头。轻声道:“张天师,不得不说,你们打的好算盘。借着当今皇上的圣旨,将我从我师父兄弟身边带走。没有受到半点阻碍。却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可惜,你们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的【圣蛊之体】,早就被双英姐姐祛除了。现在的我,不过就是一个身体略微强壮一些的,失去武功的普通人。以张天师你的医术与能耐,难道还看不出?否则,你怎么可能轻易的制住我?” 张宇初与柳北溟二人对望一眼。一声冷笑:“殷六侠,你当我们是傻子吗?这千百年来,我与柳宫主可是从来没听说过,这【圣蛊之体】,还有解药的。即使是千年前,那位第一次发明培育出来【圣蛊之体】的前辈高人,历经五十余载。也没有找到它的解药。就凭昝双英这个,年纪轻轻的小黄毛小丫头,也能解得了圣蛊之毒?” 柳北溟却是忽然一声冷笑的道:“张天师,何必与他废话?干脆一刀宰了他,取出他的心肝五脏去炼丹,至于效果如何,一试便知。” 张宇初点头赞同道:“柳宫主此言甚佳。他既然不答应好好的配合我们,那我们便动手吧。” 殷梨亭自知今日已然无幸。不由一声苦笑。冷冷的道:“张天师,柳大宫主,今日我殷梨亭落在你们手中,那也算是我命该如此。只是,你们确定,在杀了我之后,能承受得住,我师父与双英姐姐她们的怒火?我双英姐姐性格虽然温柔斯文,可是,她对我的关心与爱护,我不说你们也应该清楚。她一旦发怒起来,连我师傅师兄都退避三舍。你们确定能承受她的怒火与报复?” 张宇初一呆,想到双英的强大,与诡谲莫测不可思议的强横身手,心中也不由自主的犹豫纠结起来。 那柳北溟也不废话。 右手短刀一举,毫不犹豫的向他胸口一刀扎下。 在殷梨亭一声凄厉又绝望痛苦的惨叫声中,双清见到眼前血花忽然迸溅,殷梨亭的一颗鲜血淋漓,不断跳动的心脏,已经是被柳北溟毫不犹豫的剜了出来。 双清又惊又怒。口中一声怒叱:“大胆恶贼,快放开我六哥!” 第198章 蝴蝶 双清眼见到六哥殷梨亭的一颗,不断跳动的心脏,就这么血淋淋的被柳北溟捏在手中。 心中顿时是又悲又怒。又是心疼。 她立刻左手一握廓尔喀,闪出一抹雪亮的刀光。身子一闪,便向着柳北溟扑了过去,欲要抢回六哥殷梨亭的心脏,同时右手一抖金铃索,向着张宇初的脖子缠绕了过去。 不过,很奇怪,这次的金铃索却是没有发出那悦耳的叮铃铃声。 双清心里微觉讶异,但是她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目光看着,柳北溟手中捏着的那颗不停跳动的心脏。 眼看着就要触碰到了它,谁知道...... 只听到扑通一声。双清一声闷哼,已经重重的摔到了床铺下。 幸好,这床铺乃是道士们平时打坐修炼之用的,也不算高。所以她摔的也不算很重。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慢慢坐起身来。又揉揉摔的发疼的胳膊和双腿,不由的一声苦笑,轻声呢喃道:“六哥,是你吗?今天就是你的五七之祭,你这是回来了吗?你在心中怨我,还是在向我托梦?小妹知道,你死的凄惨。也死的不甘。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小妹一定会亲手杀了张宇初与柳北溟,为你报仇雪恨。当然,我不会让他们死的那么轻松,我要把他们加诸在你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的还回去。六哥,我们想你。你现在一定过的不好吧?” 她一手扶着床铺,一手扶在地上,慢慢的爬起来,双手抱膝坐在地上。目光怔怔的看着,从窗棂中洒进来的一缕缕如水般凄冷的月光,想着刚才的梦境,与不知下落的姐姐,突然忍不住悲从中来。禁不住放声大哭。 俞莲舟兄弟二人,都在她的隔壁房间里休息。 兄弟二人刚刚脱了衣服鞋袜,上床睡下。突然听到那边扑通一声,又听到双清伤心的哭声清晰的传来。 兄弟俩同时一呆,顿时掀开被子,闪身而起。都顾不上披上衣服,也顾不上鞋都没有穿,光着脚丫子,就打开房门,一个箭步就掠到了双清房间门口,同时拍门叫道:“妹子!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双清不答,可是,却哭的更加大声伤心了。 南岩宫中,侍奉俞莲舟与孙碧云的道童,听到了她的哭声,也是纷纷披衣起床,赶了过来。 可是看到俞莲舟与孙碧云兄弟都在这里。便都忍不住一脸惧色的缩了回去。 但还是躲在廊柱与转角处。偷偷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直到俞莲舟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众道童才吓得一哄而散,各回各房,各找各妈。 俞莲舟兄弟却顾不上他们。心里急切不已,若对方不是个女孩子,他们兄弟恐怕已经忍不住破门而入了。 兄弟二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光着脚底板,在地上踩的呱唧呱唧响。 二侠不停的在门口窗前转来转去。却是谁都不敢推门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俞莲舟兄弟俩听到屋里双清哭声渐小,接着,又听到脚步声细碎,吱嘎一声,房门打开,借助天上一钩残月的微光,他们都被双清哭的通红的双眼,吓了一大跳。 俞莲舟小心翼翼的问道:“妹子,你怎么啦?怎么忽然哭的那么伤心?” 双清刚刚压抑住的悲伤,在她见到俞莲舟兄弟时,顿时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抬手一把抓住了俞莲舟的衣袖,抽噎着道:“二哥,刚才我梦到六哥了。他死的好惨......那柳北溟好狠,一刀下去,就剜出了六哥的心脏......六哥好难受,好痛苦,他要我救他。可是......我救不了他......” 俞莲舟兄弟俩同时一呆,同时也就回想起来,为何当时救六弟时,为什么六弟都没有任何反应了。原来,他的心脏都被那柳北溟剜了出来,早就气绝身亡了! 兄弟俩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伤心欲绝的少女。心中突然涌上一抹浓浓的悲哀。二人同时想到,作为情同手足的兄弟,殷梨亭却是从来还没有进入过他们的梦里。他们想与六弟殷梨亭说话,却不可得。 三人一时都默默的垂泪。相对无言。 又过了好一会儿,双清最先打破了沉默:“二哥,我睡不着,陪我走走?” 俞莲舟默默的点头。连外衣鞋袜都没有穿,便与孙碧云一起,陪着双清,慢慢的走出了【南岩宫】。 三人本来就没什么方向目的,只是信步所之。 到天刚蒙蒙亮之时,三人不知不觉间,却来到了殷梨亭生前所居住的【玉虚宫】。 殷梨亭的灵位,就供奉在这【玉虚宫】中。这里也是这五七之祭,祭祀的道场。 三人刚刚走到【玉虚宫】门前,高大的照壁边,却是忽然与匆匆出来,一脸惊慌的殷梨亭的大弟子玄岳,差点撞个正着。 俞莲舟皱眉问道:“玄岳,今天是你师父的五七之祭,这一大清早的,你不守护在师父的灵前,脚步匆匆的,要去哪里?” 刚刚出门的玄岳,忽然见到只穿着一身内衣,而且,还是光着脚丫子的二师伯俞莲舟,与十师叔孙碧云两个人,不由被吓了一跳。 他忙躬身退了三步,恭恭敬敬的向着俞莲舟兄弟行了一礼,口中叫道:“先师殷六侠座下,不肖弟子玄岳,参见二师伯,孙师叔。回禀二师伯,昨晚上,三更将尽时,先师灵堂中,突然莫名其妙刮了一阵大风。将师父的灵位都吹倒了。而灵前的长明灯,也都被吹灭了。之后,那灵位怎么都扶不起来,长明灯也点不着了。弟子等人将门窗全部堵上,可是那灯还是点不着。那一股突如其来的旋风,伴随着一只若隐若现,半透明的蝴蝶。一直在灵位边盘旋来去。到现在都没有消失。所以弟子想去【紫霄宫】,去禀告太师父与大师伯。” 俞莲舟兄弟俩同时一呆,还没有反应过来,双清却突然抬手抓住了玄岳的手臂,一脸惊慌又急促的道:“什么蝴蝶?快点带我们过去,六哥他可能真的回来了!” 还有一句话,她却是没有敢说出来,只是心里莫名的一悸,泛起来一抹浓浓的不安与悲哀。 俞莲舟兄弟心神大震,同时想到双清刚刚那个梦,立刻就对玄岳喝道:“还发什么呆?快点去呀!” 说话间,他也不管那么多,身影一闪,连从大门口多走几步都嫌慢,直接双足点地,从照壁上飞跃了过去。 同时对孙碧云丢了一句话:“孙师弟,快点去告诉师父和众兄弟!就说六弟回来了!” 孙碧云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立刻答应了一声,闪身而去。 双清则是跟在俞莲舟身后,也是从照壁上掠过,闪身而入。 只有玄岳一个人,还愣在原地发呆。兀自回不过神来。 脑子里只是反复回想着,二师伯的那一句话:“六弟回来了!” 第199章 还魂(上) 不说玄岳一个人在门口发呆。 却说孙碧云也是心中震惊不已。他知道,凭着自己这一双光脚丫,走最近的路,穿越古神道回紫霄宫,必然耽误时间。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找到了【玉虚宫】主管后勤的玄武。找他要了一匹马,便离开了【玉虚宫】,向着【紫霄宫】急驰而去。 与此同时,正在静室里静坐修炼的大师哥宋远桥,忽然感觉到双眼皮一直都在狂跳不止,让他顿时就心神不宁,坐卧不安。 他知道,即使这样坐着,也没有什么作用了。便慢慢站了起来。 宋远桥见到窗外晨光微曦,便迈步走到了院中,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在院中转了两转。 一时兴起,左手微微探出,凌空一抓,一只刚刚早起觅食飞过他眼前的小麻雀。便被他一把抓在了手中。 在那麻雀惊恐的吱喳乱叫之时,一个小道童从外面快步而入。躬身对他行礼说道:“大爷,适才【南岩宫】中侍奉二爷的灵空来报,昨日二更将尽时,二爷和十爷忽然陪着双清女施主,离开了【南岩宫】,到现在都不知下落。他们心中担心,故此,特来禀报大爷。” 宋远桥奇怪的道:“这倒奇了,这半夜三更的,他们三人去哪里了?不过,担心倒是不用。就不说二弟和十弟了。就凭那双清姑娘一个人,在这武当山上虽然龙蛇混杂,三教九流,无所不有。但想伤害这个小姑娘。那恐怕找不到有什么人吧?” 不过,他话虽这样说,心里终究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正在这时,门外脚步声响。四侠张松溪、七侠莫声谷与刘古泉、邱玄清四侠一齐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 急性子的莫声谷一见到大哥宋远桥,立刻就一迭连声大叫道:“大师哥,出大事了!刚刚居住在【会仙馆】的小师弟周真得,飞鸽传来消息,丐帮的于连周小兄弟,从京城得到了双英姐姐的消息。” 宋远桥乍一听到双英这个名字,心里莫名不喜,不由自主的皱眉,语气淡漠的道:“哦?你双英姐姐,怎么啦?她这一个多月没见现身,原来是到京城去风流快活去啦。枉你们为她那么担心。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张松溪奇怪的道:“大哥,你好像对双英妹子成见很深呐。她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担心一下还不行吗?” 莫声谷大声说道:“哎呀!大哥四哥,你们怎么还在扯这个呀?于小兄弟传来消息说,双英姐姐现正在刑部大牢受罪。据丐帮的兄弟,买通了看守双英姐姐的狱卒,传出来的消息,双英姐姐入狱已经一个多月了。她武功尽失,还一直昏迷不醒。而且还受了大刑。在三堂会审之时,她不顾自己的生死与身体虚弱。将所有的罪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让六哥与我们置身事外。昨天晚上入夜之时,双英姐姐已经又一次昏迷不省人事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真是让人着急。大哥,四哥,你们快点想法救救双英姐姐吧。” 宋远桥正在心中犹豫纠结之时。突然一阵衣襟破风声响起。衣衫不整,光着脚丫的孙碧云,忽然从墙外跳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院中的,宋远桥,张松溪,莫声谷,邱玄清与刘古泉五人。 他立刻一脸讶异的道:“啊?大哥,四哥,七哥,八哥,刘师弟,你们怎么都在这里?难道你们都知道了?” 张松溪严肃的点了点头。低声苦笑道:“嗯,我们都知道了。我们正在想办法。” 孙碧云急道:“还想什么办法呀?我们快点过去。迟了,怕来不及了。对了,三哥,九哥,王师弟与周师弟他们,是不是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已经赶过去了?” 莫声谷摇了摇头,一脸疑惑的道:“我们这刚刚得到消息。三哥他们还没有来得及通知到。” 孙碧云忙道:“二哥说,要让我快点来通知你们,六哥回来了!” 啊???!!! 在场众人都是一呆,仿佛被炸雷劈到了一般。一个个被劈的外焦里嫩,全都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瞪着孙碧云。 张松溪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大声叫道:“孙师弟,你说什么?六弟回来了?!你们不是去救双英妹子?” 第200章 还魂(下) 孙碧云却是一呆,立刻接口道:“啊?救双英姐姐?不是为了六哥回来之事?” 宋远桥一脸懵逼的道:“什么?六弟回来了?那,之前,在蘑菇岭去世的那一位,不是六弟吗?他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孙碧云急忙的道:“啊?不是。诶?不对!不是六哥回来了。诶?还是不对。听玄岳说,是昨天晚上三更时分,六哥回煞了!” 他着急之下,说话也变的语无伦次起来。 不过,最后还是将最重要的一点说了出来。 宋远桥与张松溪面面相觑。都是面露惊讶之色。 张松溪道:“什么?六弟回煞?这话从何说起?” 孙碧云却是急的脸红脖子粗,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低头沉默了半晌。在心中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抬头说道:“具体的,小弟也不知道。是二哥对小弟说,要小弟赶回来通知你们,六哥回来了。要大家赶快赶到【玉虚宫】六哥的灵堂去。” 张松溪忙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过去呀!大哥,你这里快用信鸽传信给三哥他们。我们先赶快过去。” 他一边说一边赶紧往外面快步奔了出去。他在门外对守护在门口的那个道童说道:“快给我们备上马匹,我们要尽快赶去【玉虚宫】。” 那道童立刻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在宋远桥兄弟出来之时,那道童办事效率极高。已经将各人的马儿牵了过来。 众人也不废话,一起翻身跃上马背。向着【玉虚宫】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三侠俞岱岩与邱玄清等人都得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也都备上马匹,向着殷梨亭的灵堂赶了过去。 这时,双清与俞莲舟已经到了殷梨亭的灵堂门口。 正如玄岳所说,这里的门窗都被堵住了。 他们二人赶到之时,正听到屋里守灵位的道士惊呼连连:“师父!您老人家就不要吓唬徒儿了。” 另外一个也是说道:“是啊,师父,如今,我们师徒已经是阴阳两隔,以后就再无相见的机会。现在,徒儿给你上一炷香磕一个头。叩别师父。” 俞莲舟正要推门而入,却听到一个熟悉又缥缈的声音说道:“你们都起来吧。我在等大哥二哥他们。这不,二哥已经来了。” 俞莲舟听的真切,立刻一声惊喜的大叫:“六弟!” 他心情激荡之下,右手用劲一推大门。见推之不动。立刻丹田气息涌动,双手运气,用力的在门上一推。 屋里众人听到咔嚓一声脆响,还没有反应过来。俞莲舟就已经破门而入。 众人在听到俞莲舟的声音之时,已经知道破门而入的人是谁了。 众人都是不约而同的,一起跪下。齐声叫道:“弟子见过二师伯。” 俞莲舟与随后跟着进来的双清,对着下跪的众人,都视而不见。 只是听到一个忧伤又飘渺的声音说道:“二师哥,双清妹子,我好想你们。” 俞莲舟已经是泪流满面了。他低声泣不成声的道:“六弟,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二哥好想你。” 那殷梨亭的声音,再一次的在他们耳朵边响了起来:“二哥,在小弟的坟边。有人设下了,禁制。所以小弟现在还不能还魂复生。还请二哥转告师父,在今日晚间之前解了坟上禁制。那小弟便可以,以活人的面目,与各位兄弟相见了。” 俞莲舟却是被他这话吓了一跳,又惊又喜的问道:“什么?还魂复生?” 第201章 复生 俞莲舟真的是又惊又喜,又是满心的诧异,忍不住失声惊呼道:“啊?什么?还魂复生?你,六弟,你真的活转回来了吗?” 殷梨亭却是幽幽的一声叹息:“说来也真是让人不可置信。双英姐姐,她的手段的确是神鬼莫测。二哥,如今你我阴阳相隔,有些话我不能说。等我明天还魂之后,再给你详细的说说。我已经来的够久了。我该走了,再不走怕给你们惹来无尽的祸端。你记得,一定不要忘记告诉师父,解除了禁制,我才能回家。切记!切记!” 俞莲舟忙道:“六弟!你别走,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一阵清风,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吹过来,殷梨亭却是已经化作一缕缕淡淡的流光,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俞莲舟不死心,又叫了几声六弟。 可是,任凭俞莲舟如何呼唤,殷梨亭却是已经鸿飞冥冥,不知所踪。 双清却是一声幽幽的叹息,目光平静的就那么看着,在殷梨亭的灵位边,那一只不断盘旋上下,又若隐若现的透明的蝴蝶,柔声苦笑道:“二哥,别叫了,六哥已经走了。可是,我姐姐,你是不是化蝶成功了?是你送六哥回来的吗?” 说话间,她伸出右手,掌心向上,轻轻的道:“姐姐,这只蝴蝶真的是你的话,你就飞落到我的手上来。” 她的声音刚刚落下,那只半透明的蝴蝶,就离开了殷梨亭的灵位,飞到了双清的右手食指尖上。 双清缓缓的将右手挪到了自己的眼前,仔细又认真的打量着它。 只见到它长不过盈寸,宽约一寸,整个身体,都是冰凉又晶莹剔透,仿佛万载玄冰所雕。 晶莹剔透。 精致又小巧可爱。 还美丽高贵,不可侵犯。 一如双英, 美丽清冷。 不可亵渎。 还隐隐的散发着,阵阵令人心悸的寒气。 双清心里莫名的一阵心悸,一股熟悉又温凉的气息,突然浮上心间,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在她心里泛起,她忍不住对着那蝴蝶说道:“假如你真的是我的姐姐化蝶成功后,出现的幻影,你便绕着我的手飞三圈。” 那蝴蝶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立刻就从她的手指上飞了起来。 不过,它却是没有依着双清所言,绕着她的手指飞三圈,而是双翅缓缓的扇动间,在她眼前,显示出来了一行行闪烁着莹光又潦草的字迹:“丫头,对不起,姐姐走了,回不来了。具体的事情。等六弟还魂之后,再告诉你。” 随着字迹显现,那蝴蝶也化作丝丝缕缕的流光。在空气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在这时,门外院中,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亮,宋远桥与莫声谷众人,一齐迫不及待的闯了进来。 一向心直口快的莫声谷,已经人没有到,声音先到的大声叫道:“六哥!六哥!你在哪里?兄弟们都来看你了!” 说话间,莫声谷已经急匆匆的跳下了马背。风风火火的闯入了灵堂。 他刚刚冲入大厅灵堂内,便看到了,那刚刚化作一缕缕的流光,消失的蝴蝶。 莫声谷一声大叫道:“双清姐姐?六哥呢?这蝴蝶?” 双清却怔怔的看着,那蝴蝶消失的方向,轻轻的道:“嗯。你来迟了一步,六哥已经走了。” 随着莫声谷一起冲进来的宋远桥等人,同时禁不住一呆,忍不住的问道:“什么?六弟,他真的回来了?” 双清慢慢的点头,对着莫声谷一声凄然苦笑,低声细语的道:“六哥他回来又走了。可是,我的姐姐,她,她走了......” 莫声谷又是一呆,吃惊的道:“啊?双英姐姐?她走了?她去了哪里?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是被抓进刑部大牢了吗?那她还能去哪里?” 双清却是悠悠的一叹。满心苦涩的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俞莲舟就站在双清的旁边,对于那只蝴蝶消失之前,所显现的字迹内容,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这时,听到七弟莫声谷的话,一声轻叹,低声说道:“恐怕只有待明天六弟还魂复生之后,才能知道你双英姐姐的消息了。” 莫声谷与刚刚进门的宋远桥张松溪兄弟,突然听到俞莲舟这话,顿时就大吃一惊。 宋远桥别的没听见。就听到了“六弟还魂复生”六字。 他满心欢喜又不可置信的道:“二弟,明天,六弟真的会还魂复生归来吗?” 俞莲舟目光看着双清,皱眉问道:“适才六弟说,他的坟墓上,被人设下了禁制,只有解除了禁制,他才能还魂复生。只是,六弟的坟墓上,究竟是被谁设了禁制?难道是双英妹子?” 双清亦是微微皱眉。轻声道:“这个,小妹就不知道了。也许是我姐姐,也许是尊师张真人。” 与刘古泉并肩而入的张松溪,却是一脸诧异的道:“双英妹子?不可能!六弟灵柩入土之时,她都没有在场。她又如何设下的禁制?而且,妹子一直千方百计的想让六弟复活。她又如何会在他的坟墓上设置禁制,阻止他复活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邱玄清亦道:“双英姐姐因为对我们兄弟心怀愧疚,觉得无颜以对六哥,她又怎么可能会在六哥坟墓上设置下禁制,阻碍他复活?何况,在殷六哥下葬之前,她便已经一个人静悄悄的,离开了九龙山,下山去了。” 宋远桥奇道:“六弟下葬之时,我们兄弟都不在场,邱师弟,你又是怎么知道,那昝双英对六弟愧疚,偷偷的一个人下山去了的?” 邱玄清微微躬身对宋远桥行了一礼,沉声说道:“回大师哥的话,因为六哥【尸毒傀儡】的禁忌,小弟虽然没有在六哥的葬礼现场,但是,在场的周师弟、榔梅师弟、轩轾与轩逸侄儿,还有六哥的大弟子玄岳,与南岩宫服侍二哥的灵寂等第三代弟子,也将当时的情况,都报告给负责葬礼一切事宜的小弟了。所以,小弟知道这事。还有,小弟纠正一下。双英姐姐是一个人静悄悄下山,不是偷偷下山。” 宋远桥“嗯”了一声,不以为然的道:“那又有什么区别?”他侧头看着俞莲舟,问道:“二弟,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禁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邱玄清心中极想为双英辩解一下。但知道大师哥对双英极为不喜,只得强制忍耐按下这个念头。 俞莲舟摇了摇头,一脸沮丧的道:“小弟也不知道,这禁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精通玄学的双清妹子与师父,也许知道。” 宋远桥却看着双清,一脸疑惑的问道:“昝二姑娘,这个什么禁制,到底是什么情况?” 双清却双眉微挑,一双秋水明眸斜睨着宋远桥,强忍着心中的不快。一脸揶揄的道:“宋大侠,你不是瞧不起,我们姐妹所学的这些,不入流的雕虫小技的吗?” 她一直没有说,但是她心中却极为明白,这位武当派的掌门大弟子,自恃为名门高弟,恃才傲物。从始至终都瞧不起她们姐妹。 从她们上山以来,宋远桥都是一直对她们姐妹冷冷淡淡的,从来就没有叫过她们一声妹子,都是叫她们为昝姑娘。 特别是对她的姐姐双英,心下更是打骨子里厌恶。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双清只是一直看在俞莲舟与殷梨亭和张松溪、俞岱岩、张翠山、莫声谷兄弟的面子上,一直忍着没有与他认真计较而已。 此刻,见到宋远桥这般直言相问,对她全无半点尊敬之意,心下更是不爽。心中更是担忧姐姐生死存亡,便忍不住出言怼了他几句。 这还是她看在殷梨亭与张翠山等人的份上,没有让他太过难堪。若是换做别人,那就不是难堪这么简单了。 宋远桥听到双清这话,却是忍不住一呆,还没有等他说什么。二侠俞莲舟已经忍不住说道:“大哥,双清妹子姐妹所学,可不是什么雕虫小技。这解除禁制之事,恐怕还真的非她莫可。” 双清却是一声冷笑:“二哥,令师兄瞧不起小妹这些雕虫小技。那小妹也就不在这里热脸贴冷屁股了。这禁制的事,还是你们这位武功高强,能力卓绝的大师哥,宋大侠去解决吧。小妹要去寻我姐姐,就不奉陪了。二哥,三哥,四哥,七弟,小妹在山上这些日子。承蒙各位兄弟照顾。小妹感激不尽。但我们也算缘尽于此了。诸位,告辞,后会无期。” 说完这话,她转身来到殷梨亭的灵位之前,上了三炷香。便跪在灵位前,给六哥磕了三个响头。 低声泣道:“六哥,令师兄既然瞧不起小妹,那小妹就此拜别六哥。但愿你明日的还魂复生,一切顺利!六哥,请保重,小妹去了。” 说完这话。她站起身来。对着俞莲舟兄弟抱拳一揖,立刻毫不犹豫转身。向着门外大踏步而行。 她走的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转眼间,就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 俞莲舟与莫声谷等人一起惊呼道:“双清姐姐(妹子)!” 宋远桥心里也是不爽。他冷冷的道:“二弟,别叫她了。她走就走吧。我还就不信了!没了她这个赖子,我还就整不了这个酒了。走!我们去六弟坟上看看。孙师弟!你快去榔梅祠,将榔梅师弟叫过来。让他看看那里有什么禁制没有?” 张松溪却是忽然说道:“大哥,六弟还魂复生之事,非同小可。依小弟之见,还是去请师父过来吧。” 他的心里,对大哥宋远桥气走双清之举,也是微有不满。只是作为师弟,他却不便以下犯上的去顶撞于他。只得搬出师父张三丰。 在张松溪说话之时,他却对八弟邱玄清,暗暗的使了一个眼色。 邱玄清也是一位聪明绝顶之人,他立刻会意,左手一下拉住了七侠莫声谷,语气急促的道:“七哥,我们一起去请师父。” 他也不等七哥答应,立刻一拽他,转身就走。 莫声谷一愕,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邱玄清拉到了【玉虚宫】的大门口。 邱玄清回头看看,见到大哥没有追出来。立刻对七哥说道:“七哥,小弟去通知师父。双清姐姐她最疼你,你快去追上双清姐姐,请她回来。这解除禁制之事,大师兄恐怕力有未逮,只怕非她不可了。” 一向反应慢半拍的莫声谷,这次居然反应极快。他立刻翻身跃上自己骑来的坐骑。向着守在门口的道童,询问了一下双清的去向。便立刻纵马追了下去。 邱玄清则是骑马,向着恩师张三丰所居的九龙山草庐疾驰而去。 第202章 惩罚(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张三丰正在九龙山草庐中打坐,他一时心血来潮,想起今日,乃是六弟子殷梨亭的“五七之祭,”忍不住掐指一算。 他不算不打紧。一算吓一跳。顿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脸色阴沉的低叱道:“远桥这个小兔崽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哼!老道这次非得好好教训他一下不可了!这小子。也太不像话了!” 他袍袖一拂,立刻闪身而出。向着山下的【玉虚宫】疾驰而去。 谁知道,他刚刚奔出一里多地。便迎面撞到了,骑马狂奔而来的邱玄清。 这时,邱玄清也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师父。 他立刻一勒缰绳,翻身跳下马背,向前疾行两步。噗通一声跪下。心中着急之下,也顾不上跟师父见礼,只是叫了一声“师父!出大事了。”便俯伏在地。不敢再说一个字。 张三丰双眉一皱,淡淡的道:“什么大事?你怎么回事?看看你这匆匆忙忙的!什么事那么着急?是不是你大哥宋远桥,出了什么幺蛾子?” 邱玄清立刻长话短说道:“师父明鉴。今天早上,六哥回煞回来,对二哥说,他本来可以回魂复生的。只是坟上被人设置了禁制,没法回魂。六哥请二哥转告师父。只要解除了坟墓上的禁制,殷六哥便可以回魂复生了。于是,二哥便相请双清姐姐帮忙。谁知道,大哥却对双清姐姐出言不逊。双清姐姐一怒之下,便拂袖而去。现在七哥,已经去追双清姐姐去了。” 张三丰怒道:“为师我就知道,远桥这个小兔崽子,一向自命清高。对于双英丫头,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可是双英丫头从来没跟他计较过。双清这丫头也没有得罪过他。他这又是哪根筋不对了?” 邱玄清听到“双英丫头”四字,立刻就接口说道:“弟子还有一件事,回禀师父。据丐帮的朋友传来消息说,在一个月前。双英姐姐下山之时,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在【玉虚宫】门口被人抓住了。并被秘密押往京城。之后一直昏迷不醒。现如今,正在刑部大牢被关押。据说,双英姐姐还受到了严刑拷打。姐姐已经将所有的罪行,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截止到传信之时,双英姐姐在牢中,已经又一次的昏迷不醒了。” 张三丰闻言一呆,随即勃然大怒。 他冷冷的瞪着跪在面前的邱玄清,语气凛然的道:“双英丫头入狱,昏迷不醒这事。远桥、莲舟他们知道吗?” 邱玄清感受到师父张三丰身上爆发出的怒意,心中禁不住一凛,忙老老实实的说道:“回禀师父,大哥、二哥他们都知道了。只是,二哥他们担忧今天晚上六哥回魂的事,正在为什么禁制而伤脑筋,暂时还没有顾得上双英姐姐的事。” 张三丰听到他这话,心里就更加生气了。 他忍不住自己心里对双英的担忧与心疼,立刻抬手一拍邱玄清肩头,语气凛冽的道:“那你大哥,宋远桥什么态度?你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带为师前去?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吗?” 邱玄清不敢答话,可是又不敢不笞,忙站起身来。伸手抓住马缰,恭恭敬敬的道:“请师父上马。徒儿回禀师父知道,大师哥对双英姐姐被抓之事,不以为然。二哥,三哥,为双英姐姐辩解了两句,大哥极为生气。便严厉的训了二哥几句。便罚二哥上舍身崖面壁思过一年。四哥眼见到情况不对,便要徒儿前来相请师傅出面。让徒儿为师父你牵马坠镫。” 张三丰一声冷哼,便纵身上马。一抖马缰,那马便绝尘而去。 邱玄清立刻展开轻功,跟在马儿后面。也向着【玉虚宫】疾驰而去。 这时,宋远桥正在愤怒的训斥俞莲舟兄弟:“......你看看你们,要不是你这个二师哥带头,众位师弟又岂会对那两个无知的小丫头,言听计从?现如今,惹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你这个二师兄,责无旁贷!今天是六弟殷梨亭的五七之祭,这件事完了之后,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上舍身崖思过一年去。” 俞莲舟叹息了一声,禁不住苦笑道:“大哥,原本因为六弟与七弟之事,小弟我便已经惩罚自己去南岩宫面壁一年了。如今,加上大哥对小弟的惩罚,两罪归一。小弟便去舍身崖面壁两年吧。” 张松溪大急,忙对大哥宋远桥道:“大哥,别呀!二哥即使是被罚面壁,那也得将五弟救出来再说吧?” 宋远桥目光威严的看着张松溪,沉声道:“武当派门规不可儿戏!天大的事,我们这么多兄弟,还解决不了?难道就差了他俞莲舟一个?” 俞岱岩平时话不多,也不擅言辞。可是,现在见到大师哥不由分说的,就要罚二哥去面壁两年。 顿时也就顾不上其他的了。立刻就对大哥说道:“大哥,且慢!请恕小弟直言,在我们兄弟中,二哥的声望与修为,恐怕都在众兄弟之上。说句不好听的,包括小弟我,都对二哥心服口服。而且,精通玄学与奇门遁甲的双清妹子她们,恐怕也不会买你的账吧?这一段时间,据小弟所知,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单凭武功就可以解决的。大哥,请恕小弟斗胆请问一句,若是碰到尸毒傀儡,或者说【血煞聚灵阵】,亦或者是六弟坟墓上的那个什么禁制,大哥可有把握将它们解决?” 宋远桥一呆,随即一声冷笑:“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任何上不得台面的魑魅魍魉,凭我一身凛凛正气,又何足惧哉?” “好一个雕虫小技,何足挂齿!远桥,你好大的口气!有些东西,连为师都不敢说这大话。你居然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说出这种话?怎么?你觉得你比为师的修为还要高深,厉害吗?” 宋远桥话音未落,便听到了张三丰充满了怒气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宋远桥大惊失色,连忙与俞莲舟兄弟们一起跪倒在地。 众兄弟一齐恭恭敬敬的叫道:“弟子叩见师父!” 张三丰大步迈入了屋子里,来到了宋远桥面前,蹲下身子。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冷笑的道:“远桥,你小子,不错呀!几年不见,长能耐了啊?连为师都解决不了的难题,你小子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是雕虫小技?那行。今日你六弟还魂之事,你给为师办妥当了。若是出了半分差池,影响耽误了你六弟还魂,为师可是要废了你的武功,将你逐出师门的!” 他说完这番话。便对二弟子等人点了点头。语气严肃的说道:“莲舟,你的大师哥都已经罚你上舍身崖面壁思过二年了,你还呆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连你大师哥的话都不听吗?看来我这武当门规。是得改一改了。岱岩,松溪,声谷,玄清,你们兄弟一起,随为师的,到我九龙峰下草庐中去。梨亭的事,都交给你们的大哥。他既然那么能干,你们兄弟就不要插手了。免得你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坏了他的大事。” 说完这话,他转身便走。 宋远桥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俞莲舟兄弟们,就对大哥一揖:“小弟不才,一切就偏劳大哥了。” 随后,他们兄弟也不待宋远桥答复。便转身追随着张三丰而去。 只留下了宋远桥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说实话,他对六弟还魂之事。全无头绪。说的难听一点,便像狗逮刺猬一般。无从下手了。 但他毕竟是武当派掌门大弟子。能力与智慧还是有的。 他立刻找到玄岳等人,问清楚了昨天晚上六弟回煞之事。也知道了六弟所说的话。 可是对于那坟上禁制之事,还是毫无头绪。 众位师弟又被师父一起带走了。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一头扎进了,【玉虚宫】的藏书阁,试图从书籍之中,找出解决之道。 这时,张三丰师徒已经回到了九龙峰下,张三丰所居的草庐之中。 一直隐居于榔梅祠的榔梅真人,也奉恩师张三丰的命令,赶到了草庐前,等候恩师差遣。 张松溪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六弟坟上的禁制,是您老人家布置下的吗?” 俞莲舟恭恭敬敬的站在恩施张三丰身前。低声道:“师父,徒儿不孝。不能为师傅排忧解难。还因为徒儿的事,为师傅增添困扰。徒儿这便上舍身崖面壁思过去。徒儿拜别师傅。” 张三丰双眼一瞪,语气凛然的道:“上舍身崖面壁思过?谁让你上舍身崖面壁思过的?是远桥那个混小子?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你小子要面壁思过,那也得救出双英丫头与你五弟翠山再说!现在,你老老实实的与我们一起,先解决你六弟还魂复生之事再说。” 他虽然看似在训斥俞莲舟,其实,字里行间对他们都充满了关心。 俞莲舟兄弟都是心中感动之极,只是他素来性格严肃,又少言寡语。心情激动之下也只是叫的一声:“师父!”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203章 惩罚(下) 张三丰对这个二弟子的性格,自然是极为了解。当下只是嗯了一声,便看向张松溪。 张松溪这话甫一出口,便立刻挨了,张三丰一个爆栗与充满怒火的斥骂:“松溪,你小子想什么呢?为师的为了梨亭的伤逝,伤心难过的不得了,哪里还有那个闲功夫,来倒腾这些破玩意儿呀?″ 张松溪一呆,忍不住一脸疑惑的问道:“那既然不是师父,难道是双英妹子?” 邱玄清立刻答道:“四哥,绝对不会是双英姐姐。 那天中午,从均州全友客栈回来之后,双英姐姐情绪一直都很低落。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无论是谁叫她,她都不搭理。即使是双清姐姐与七哥他们二人去叫她,也仿佛没听见一般。 她既没有吃午饭与晚饭,也没有喝水。小弟派人送进去的米饭,清水,都被她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双英姐姐,她一直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到第二天一早,天还不亮。她便一个人轻悄悄的离开了九龙山。之后,就出现在了,六哥生前所居的【玉虚宫】门口的广场上。 随后便被玄空、玄净他们打了一顿。之后,就不知所踪了。 从始至终,双英姐姐都没有到过六哥的坟墓附近。试问,如此这般情况之下,双英姐姐又如何在六哥坟墓上布置禁制?” 邱玄清说完这番话,便恭恭敬敬的侍立在张三丰身边,等待师父发话。 张三丰则是阴沉着脸,神色冷冷的看着俞莲舟兄弟,却没有说话。 俞莲舟兄弟对望一眼,又偷偷的看了师父一眼,见到他那冰冷的表情,心里不免一慌,但是,却还是硬着头皮,满心疑惑的问道:“依师父与邱师弟所言,这禁制既然不是师父与双英妹子所布置。那会是谁布置的呢?” 张松溪皱眉说道:“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解除这个禁制。师父,你老人家也是精通玄学,学究天人。你可以解的开吗?” 张三峰额头浮上三缕黑线。他狠狠的瞪着张松溪,脸色阴沉的道:“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要真的是为师的布置的,为师还需要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里,听你们兄弟胡说八道?早就去解除了这个劳什子的禁制了!” 这时,那个二货刘古泉,忽然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话:“今天早上,二哥与七哥,不是看到了一只晶莹剔透的蝴蝶吗——” “刘师弟!且慢!你说什么?蝴蝶?什么蝴蝶?” 刘古泉的一番话,顿时就提醒了张松溪与俞莲舟、俞岱岩兄弟。 他们三兄弟立刻不约而同的,出言打断了刘古泉的话。 刘古泉突然被打断了话头,不由一呆,缩缩脖子,讪讪笑道:“没有什么。只是,二哥与双清姐姐,不是在殷六哥的灵位前,看到了一只透明的蝴蝶吗?” “啊!我明白了!难怪五弟在信笺中说,幸有庄周之梦,聊作鱼雁!原来,五弟早就知道,双英妹子体内的伴生灵物,是一只蝴蝶了!” 俞莲舟与张松溪一听到“蝴蝶”二字,顿时就反应了过来,在《庄子》中有一段话,说的就是“庄周梦蝶”的故事。 所以,在张翠山的信笺中,才会说“幸有庄周之梦”一语。 孙碧云皱眉问道:“那蝴蝶在殷六哥的灵位边出现,究竟是六哥要化蝶重生,还是双英姐姐化蝶成功?” 第204章 化形 俞莲舟却是一脸茫然的道:“愚兄也不知道,是六弟重生,还是双英妹子化蝶成功。啊哟!不好!师父,要出大事!″ 他话没说完,就忍不住脸色苍白的一声惊呼。 张松溪与俞岱岩兄弟俩同时一愣,顿时就反应了过来,也是脸色大变,同时一声惊呼:“不好!双英妹子有危险!″ 此刻,刚刚在莫声谷的央求下,折返回来的双清,此刻却是一声苦笑道:“二哥三哥,不是我姐姐有危险,而是她现在命悬一线!张真人,你老人家也是学医的,也曾为我姐姐把脉诊断过。晚辈相信,我姐姐的身体状况,你比谁都清楚。 现在,我姐姐的伴生灵物,既然已经化影现形,又脱离了她的身体。 张真人,你觉得,作为伴生灵物,它本应寸步不离的守护在寄主身边,时刻佑护主人的安全。它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脱离本体,出现在千里之外?″ 张三丰师徒却是忍不住心中一沉,一股莫名奇妙的悲哀与心痛,刹那间浮上心头。 张三丰轩眉怒骂道:“都是远桥这个混小子,看看他做的好事!要不是他对双英丫头百般刁难,那丫头怎么会心里抱愧,独自一人悄悄下山?若是她不是一个人下山,她身边但凡有你们兄弟中的任何一个,陪在她身边,你们觉得,梨亭的那些徒弟,有谁敢当着你们兄弟的面,对双英丫头出手?!远桥,他太让为师的失望了!” 俞莲舟兄弟皆是默然,心里对这位,平时恂恂儒雅,又谦逊知礼的大师哥,在对待双英的这件事上的态度,也是有些不满。 只是,因为宥于门规,不好以下犯上,说出来罢了。 不过对于师父对大哥的评价,他们兄弟心中还是极为赞同的。 张三丰一声长叹,幽幽的道:“莲舟,岱岩,你们都对双英姐妹,颇为了解,现在,你们兄弟都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么?” 张松溪与俞莲舟等人,都是一愣,张松溪立刻就事论事的道:“当日之事,如在眼前,弟子时刻谨记在心,无时或忘。双英妹子对弟子兄弟一直关爱有加,那天忽然一反常态,居然对弟子兄弟,出手狠辣无情。这中间,不用说,肯定是另有隐情。所以,在弟子心里,对双英妹子,怎么也恨不起来。” 张三丰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轻轻的道:“松溪你果然还是你们兄弟中,最聪明的那一个。你果然还是没有让为师失望。实不相瞒。当日,双英丫头对我提起这个计划之时,为师的,便曾极力反对。” 张松溪与俞莲舟对望了一眼,都是一脸诧异的问道:“师父,什么计划?” 张三丰微微皱眉,目光却看着双清,不确定的道:“好像叫什么......【离火怨灵祀魂玄虚】什么的?哎!到底年纪大了,记性不行。双——” “是【离火怨灵祀魂玄虚还魂大法】!我姐姐她这是要以命换命!她想要你们兄弟以怨气,驱动这极度邪恶的反噬力极强的返魂大法。来强行救活殷六哥!难怪她那么狠心的伤害你们。原来她只是想要你们恨她......” 张三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双清凄凉又绝望的声音打断。 张三丰师徒一起看着,泪流满面,颓然坐倒在地。伤心,绝望已极的双清。 张三丰忽然一声长叹。语音低沉的道:“难怪双英丫头不让我告诉你们。原来她早就料到,她这个计划一说出来。我们都会反对。看来她果然有先见之明。” 张松溪走到双清面前。抬手轻轻拍了拍她肩膀。柔声问道:“这什么离火还魂大法,它的反噬之力,难道比那【时空反流之法】,还要厉害吗?” 双清低声悲泣道:“那【时空反流之法】,虽然是逆天而为,会遭天谴。但是,我们姐妹那是运气好。既有当今皇上的圣旨,又有刘县令大人的官印拥护。更加有小妹事先布置的阵法,与你们兄弟以自身生肖与天干地支的辅助。才侥幸让我们姐妹逃过一劫。 可是,这次的【离火怨灵祀魂玄虚还魂大法】,却是我姐姐独自一人,冒着生死一线的危险驱动。 这中间的凶险困难。你们大家都想象不到。只需一着出错,一步计算的不到位。我姐姐她便会武功尽失,全身经脉俱断。 而且,这个诡异莫测的阵法,是强行摄取别人的精气血脉,魂魄与怨气,并以自身精气魂魄为引,来驱动的。 所以,若是成功的话,六哥便会成功复生,但是二哥他们被摄取魂魄之后,最多就是大病一场。休养个一两个月。也就会慢慢复原。我姐姐也不过只会昏迷不醒数月,也许是半年。可是终究还是保的命在。” 张三丰师徒已经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张三丰虽然听双英提起过,知道此法甚是凶险。却没想到这中间,有着这许多枝节与凶险。 当即满怀忐忑不安的,担心的开口问道:“那万一失败之后呢?” 双清脸色苍白的,艰难的吐出四个字:“魂飞魄散!” 张三丰师徒却是心中一沉! 俞莲舟兄弟们皆是震惊心疼的无以复加。 张三丰道:“如此说来,当丫头下山之时,她已经是遭受反噬,武功修为尽失了?” 双清悲哀的道:“若非如此,我姐姐又怎么可能,会在玉虚宫那里挨打?又怎么可能会被隆平侯张信所擒?被秘密押送京城受罪?” 张三丰沉声问道:“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去京城救双英丫头?” 双清却突然一声轻叹,语气悲凉绝望的道:“没用了,来不及了。我姐姐的伴生灵物既然已经离体出窍。那恐怕她的生死,也不过只在这三两日之间了。从武当山到京城,少说也有千里之遥。三两日之内恐怕是赶不到了。即使我们勉强赶到了京城,恐怕,也只能替姐姐收尸了。况且,我姐姐拼了性命,也要助六哥还魂复生。难道张真人还能舍了自己的弟子?而辜负我姐姐最后的期望?” 第205章 八卦 张三丰却是一声长叹,心情沉重的道:“可怜双英丫头,为了我老道这个可怜的小徒儿,如此舍生忘死,尽心竭力,这教老道何以为报?远桥这小子,唉!莲舟,到了今日下午,若是你大哥,还没有找到破解禁制的方法,你就给为师将他叫过来,为师今天非得好好的削他一顿不可!” 俞莲舟躬身答应。 双清却是一脸绝望的道:“张前辈,我姐姐她......她真的会死吗?” 张三丰缓步走近她的身边,蹲下身子,伸手将这个凄苦绝望的少女,轻轻的拥入,自己宽阔温暖的怀里,柔声安慰道:“丫头,你姐姐心地善良,又仁心仁术,救了这么多人,老天爷也不会忍心,让她这么年轻,就不幸夭亡的。俗话说,好人有好报,你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双清低声泣不成声的道:“老天爷知道?呵呵!若是真的老天爷有眼,那殷六哥,也就不会惨死在,那柳北溟二人的手下了!” 张三丰师徒默然。 众人都是心里极为难受,谁都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刘古泉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满怀期待的问道:“师父,双清姐姐,你们二位,都有神鬼莫测的手段,应该可以解开六哥坟上的禁制吧?” 双清抬头看看草庐外面,那万里无云的晴空,伸手抓住张三丰的破衲衣衣袖,慢慢的站起身来。 她抬手擦擦脸上的泪痕。低声说道:“张真人,俞二哥,我们一起到六哥坟上看看吧。去看看那禁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张三丰师徒一齐点头,大家一齐出门,向着草庐后面,山坡之上,那殷梨亭的坟墓,走了过去。 殷梨亭的坟墓,本来就距离草庐不远,也不过三四里地。 张三丰诸人脚步都不算很快,但是,众人毕竟都是练武多年,脚步不快,却是也比普通人快得多。 大家不一会就到了地方。 当张三丰师徒见到墓碑上,张三丰亲手所书的【爱徒殷梨亭之墓】,七个大字之时,众人都是又一次的忍不住悲从中来。 俞莲舟兄弟都在殷梨亭的墓碑前跪下,大家不约而同低声叫道:“六弟(哥)!兄弟们来看你了......” 双清却是没有随着众人跪下,她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罗盘。慢慢从墓碑前走到坟墓边。一边走一边轻轻的嘀咕着什么。 张三丰内功深厚,耳力超群。他依稀听得双清念道:“乾三连,缺一线,庚辛金,差足阳,离中虚,欠火候,甲乙木,少阴阳......怎么会差这么多?难怪,难怪姐姐会功败垂成。” 张三丰听到双清嘀嘀咕咕,忍不住的问道:“什么乾三连,差一线?” 双清却是一声苦笑道:“这就是我姐姐这返魂之法,失败的根源。张真人,你是丹道高手,想必对五行八卦极为精通。晚辈想请问一下,八卦是哪八卦?” 张三丰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八卦就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 第206章 术数 双清又道:“八卦加上金木水火土五行及阴阳,每一种都有五种变化,而每任意两种相合,则是变化翻倍,三种则是五五倍之。四种则是五五倍之的翻十倍。以乾卦为例,乾卦有五变,阴有五变,则乾阴相合,就不是十变,而之二者之合以倍之,就是二十变。再加上阳,老或者坤卦,则是三者相合以倍之,则是三十乘三,则是九十变。若再加上任意一卦,或者木、土,则是九十乘四以倍之,则是七百二十变。以此类推,张真人,你可知最后的变化,倍数几何?″ 俞莲舟兄弟们听的头都大了。 邱玄清一脸茫然的问道:“那岂不是千变万化,数不胜数?” 双清微微摇头,低声苦笑道:“变化虽然很多,但是,它却是有它一定的规律,只要找到了这个规律,所有的难题,便可以迎刃而解。比如,乾卦,它单独拎出来,就是单纯的,代表天,也代表男子,一家之主,或者,一国之君。但是,无论是天,还是一国之君,皆有自己的行事准则。比如说,天。它有阴晴,四季变幻,也有雨雪风云,或炎热,或寒冷,或气候宜人。可是,无论它如何变化,终究还是逃不过,阴阳五行更替。更加逃不过八卦的变化范围。” 她的这番话,虽然不是什么高深的玄奇妙理,却是深入浅出的道出了,【乾】卦所包含的至深哲理。 张三丰一声轻叹:“丫头,老道自幼勤学《道德经》,却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这八卦之中,却是别有玄机。” 邱玄清轻叹一声,一脸失落的道:“枉我身为道门中人,却连这最基本的五行八卦都搞不清楚。实在惭愧啊!” 莫声谷等人却听得一头雾水:不就是一个乾卦吗?干嘛又是天,又是一国之君的?这与六哥坟墓上的那个什么狗屁禁制,又有什么关系? 刘古泉虽然也是个道门中人,可是,凭他的资质,与悟性,却是没有想到,这乾卦,居然还牵扯进来什么雨雪风霜。四季变化。 在他的心里,现在只牵挂着六哥殷梨亭的还魂复生。以及生死悬于一线的双英。 此时,刘古泉一脸茫然的道:“双清姐姐,这禁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张三丰却是一声轻叹,低声说道:“双清丫头,你就明白的告诉他们兄弟,这禁制到底怎么回事?” 双清微微摇头,又绕着坟墓,转了三圈,在这里踩踩,那里捏捏,忽然转身,在殷梨亭的坟墓左侧,蹲了下来。 她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小小的药锄,小心翼翼的在殷梨亭的坟墓上,慢慢的挖了起来。 俞莲舟兄弟们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只听到双清突然一声惊呼:“居然是它?好恶毒的计划!这是要对你们武当派,无情的赶尽杀绝啊!幸好,我姐姐以极为惨痛的代价,救了六哥,无形中避免了一场大劫。张真人,你在殷六哥坟墓的,甲乙木位置,在土中一尺深的地方,挖一下。只是,要小心,可千万不要把挖到的那个东西弄碎了。张四哥,你在庚辛金位置,也挖一下。只是,要小心点。邱师弟,你在离六哥坟墓右上角乾卦位置,也挖一下。大家都要小心点,无论挖到了什么,都不要动它,等我来处理。否则,将后悔无及!” 对于双清的话,张三丰师徒都是无条件的相信。 双清在张三丰依言,在她所说的位置挖掘之时,双清又道:“三哥,你在殷六哥坟墓北方壬癸水的位置,挖一下,看看有什么惊喜?” 第207章 异变 张三丰师徒都依言在她所说的位置,挖掘起来。 俞莲舟与莫声谷等人,眼看着师父与俞岱岩、邱玄清、张松溪忙忙碌碌,自己却无所事事,不由的道:“妹子,怎么没有我们的事?师父他老人家都那么大的年纪了,他老人家在忙,我们这身为弟子,却闲着,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呀?” 双清却拿着那个小小的罗盘,在殷梨亭的坟墓边,转来转去,对俞莲舟与莫声谷等人说道:“二哥,七弟,不是我不安排你们帮忙,只是这禁制,有诸多限制,张真人他们四位,因为生肖与自己的生辰八字,自身命格,与小妹安排的这禁制方位相合,不会出现反噬,所以,只得偏劳他们诸位了。至于你们,则是与这禁制相冲,不便出手。至于小妹,呵呵!恐怕早就被对方重点关注了!我要是亲自出手,恐怕不仅解除不了这禁制,还会适得其反。所以,小妹请你们兄弟帮个忙。” 俞莲舟忙道:“妹子你吩咐。” 双清道:“烦请二哥与七弟,你们二位回尊师的草庐中,将厨房里炒菜的的铁锅与盐罐、烧火的火叉拿来,我有大用。” 张三丰师徒都听到了她的话,却是心中奇怪,不知道这丫头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不过,俞莲舟兄弟疑惑归疑惑,却是忍着什么都没问,二人只是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快步奔下山去。 刘古泉见到他的师哥都有事情做,反倒没有他什么事,忙走到了双清身边,低声叫了一声:“双清姐姐!” 双清却是白了他一眼,无奈的道:“刘师弟,你去将六哥坟前的长明灯护着,可千万不要让它灭了!若是因为你的疏忽,而误了六哥还魂复生,你可就百死莫赎了!” 刘古泉忙道:“双清姐姐请放心!贫道一定好好护着这长明灯,不叫你失望!”说着话,他立刻就走到长明灯前,伸出双手,拢住了那灯烛。 双清与张三丰师徒见到他那傻样儿,都是忍俊不禁的,差点没乐出声来。 假如不是在这般情况下,大家只怕是都会大笑出来了。 双清强忍着笑意,点了一下头,轻轻的“嗯”了一声,便转身看着张三丰四师徒,轻声问道:“张真人,你们可有什么发现?” 此刻,正在乾卦上挖掘的邱玄清,忽然一声低呼:“双清姐姐!你们快来看!这个是什么东西?” 一直没吭声的杨善登、王道宗、孙碧云、周真得与卢秋云,一下子就团团围绕了过来,大家都好奇的看向邱玄清面前的小坑里,只见到这个坑里,有一座非石非玉、长约七寸,宽约三寸的。黑漆漆的雕像。说是雕像,也是有点勉强,只能说,它就是一个粗制滥造出来的一个小石人。 之所以说它是一个石人,也不过是,它有手足五官,比较像人而已。 几兄弟正在议论纷纷,双清却是身子一闪,一脸凝重的出现在邱玄清兄弟们身边。 当她的目光落在这个小石人身上,见到这个石人,居然只有一只眼睛,这只眼睛原本是闭着的,可是,就在她目光落在它身上的一刹那,那石人那只紧闭的独眼,突然诡异的睁开了! 这一下,顿时就将他们六兄弟都吓了一跳,众人正在发愣之时,陡然就听到了双清一声厉叱:“退后!快闭眼!不要与它对视!” 说时迟,那时快,那石人刚刚睁开的独眼中,忽然冒出来一道腥红色的血光! 一如殷梨亭的【圣蛊之体】发狂时,双眼中的腥红。 邱玄清兄弟都是大惊失色,忍不住齐齐惊呼出声:“啊!” 双清踏上一步,左手中一直捏着的紫玉小葫芦陡然一举,一声低叱:“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入!化!” 随着她的话音,那个小石人眼中的血光陡然一亮,接着一黯,一股浓郁又阴寒诡异的气息,突然向着邱玄清兄弟袭卷而至。 邱玄清兄弟们都感觉到了这股危险的气息,好在,众人都事先得到了双清的示警,所以都是反应极快,当那股气息甫一出现,众人立刻暴退出了三丈多远。 而随着双清的一声低叱,那个小石人在那股阴寒气息的爆发之下,突然凌空悬浮了起来。 张三丰师徒都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正在诧异之间,更加诡异的一幕,又出现了:只见到那小石人刚刚悬浮在离地一尺余高,便从它身上,陡然的泛起来一层冲天刺眼的血光,双清相距最近,顿时就被那血光吞噬,顷刻之间,就消失在张三丰师徒的视线之外。 张三丰师徒顿时就大惊失色,张三丰、张松溪、邱玄清兄弟都是脚步一挪,向着双清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正在这时,却是忽然听到双清微微惊怒的声音响起:“都不要过来!” 张三丰师徒脚步一滞,张松溪急道:“妹子,出什么事了?我们怎么才能帮到你?” 双清却是一声冷笑:“呵呵!米粒之珠,也放光华!破!” 随着她这一个“破”字出口,众人眼前突然一亮,一抹耀眼的紫霞乍现,跟着那个石人泛出来的血光,立刻就被那漫天的紫霞吞没,消失无踪,随着一声“嘭”的炸响,那个石人也是“砰”的一声,掉落尘埃,炸成了无数碎片。 张三丰师徒都听到了,这声炸响,心中正在惊疑不定之时,双清的声音,从那漫天的紫霞中,再次响起:“张真人,你那里有什么发现?四哥你呢?” 张三丰皱眉不答,张松溪却道:“我这里发现了一柄木匠用的曲尺。要我给你拿过来吗?” 双清急忙阻止他道:“不可!我自己来看。收!” 随着她的话音,那漫天的紫霞,突然消失殆尽。双清的身影也显现了出来。 只是,张三丰却敏锐的发现,双清的呼吸明显变的急促又虚弱了几分,脸色也是微微苍白了起来。 显见得刚刚解决那个石人,十分棘手。消耗了她不少体力与精神。 张三丰一声轻叹,不无担心的低声说道:“丫头,你没事吧?若是不行,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我老道师徒已经对不起双英丫头了。你要是再有什么事,那就正如双英丫头所说,我们师徒真的是要抱憾终身了!啊哟!我想起来了!双英丫头曾经说过,她要以命换命!以她一命,换莲舟兄弟,安然无恙!” 张松溪与俞岱岩兄弟们都是大吃一惊,俞岱岩与张松溪同时问道:“师父!双英妹子她说要以她的性命,换取我们兄弟平安无恙?!” 张三丰一声长叹,满怀愧疚的道:“为师早该想到的!假如我早点想到这个问题,就不会让那个丫头,独自一个人下山了。” 双清却是冷冷的道:“张真人,晚辈现在才知道,我们姐妹与你们师徒,都是被人算计了!” 双清的话音刚落,已经到了张松溪身边,她望着那坑里的那柄,全部都是暗红色的曲尺,凭自己的直觉,便发现了,它上面隐隐约约的,散发着一丝丝炙热之气,那热气,仿佛让周围的空间,似乎都燃烧了起来。 双清感受到这令人烦躁又熟悉的气息,还没有说话,就听到俞岱岩一声低呼:“【地狱火蛾】!” 他曾经与俞莲舟在吴家大宅中,近距离的感受过,这【地狱火蛾】那令人烦躁的邪异气息。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双清甫一听到【地狱火蛾】四字,顿时就大声叫道:“退!快散开!大家都离开这里,快!” 张三丰师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对双清都无条件的相信。 大家毫不犹豫的闪身暴退。 众人刚刚退出四丈多远,双清却是不退反进,左手中的紫玉葫芦一举,右手随手捏出一片白色的玉圭。 张三丰师徒正在着急担忧之时,却是突然见到六侠殷梨亭的坟墓中间,裂出了一条大缝。 在那大缝中黑烟滚滚。在坟墓里面仿佛着了火一般。 随着那黑烟,一个身穿白衣的模糊身影,从那缝隙中慢慢显现出来。 渐渐的,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 站得最近的张三丰与张松溪师徒,已经辨认出来了,这道身影正是他们念兹在兹,无时或忘的,六侠殷梨亭! 正在他们师徒惊喜讶异之间,却突然听到双清一声大吼:“快,杀了他!” 张三丰师徒都是一呆,这回连经验老道的张三丰都没有反应过来。 双清却是大惊之下,左手握住紫玉葫芦,闪身掠了过去。她右手挥出,食指,中指,无名指捏住一个指诀,一声低叱:“灭!” 众人只见到眼前霞光乍现,又看到那刚刚从坟墓中出现的殷梨亭,突然双手一环,疾扣张三丰的脖子。 张三丰的武功虽然已经是出神入化,但是,面对突然死而复生的,六弟子,正在惊喜讶异之间,脑子一下子还没有转过弯来,就被殷梨亭一下子掐住了脖子! 这一下,俞岱岩兄弟们都是被殷梨亭吓得魂飞魄散,顿时大乱,有人叫师父,有人叫六哥,还有人叫双清姐姐。 众人正在大乱之时,刘古泉却靠近了双清,低声嘀咕了一声什么,左手长剑突然一抬,便陡然刺入了双清的后心! 双清突然感觉到后心一凉一痛,顿时反应了过来。 她右手食指一点刘古泉左侧太阳穴,左足一抬,便将他一脚踹飞了出去。 在刘古泉跌飞急退之间,一下子就撞到了孙碧云身上。 这时,现场一片大乱,殷梨亭双手死死掐着师父的脖子,张松溪与俞岱岩兄弟们,都紧张的围绕着他们师徒,张松溪叫道:“六弟!快放开师父!你不能以下犯上!” 邱玄清却大声叫道:“双清姐姐!快阻止我六哥,救救我师父!” 孙碧云却是刚刚被刘古泉撞了一个趔趄,当他稳住身子,刚一抬头,便看到了,插在她背后的长剑,顿时就大声叫道:“双清姐姐,你怎么受伤了?” 众人一听到双清受伤,更加心慌了。 正在这时,异变又生! 众人眼前,殷梨亭的坟墓上正中的位置,那滚滚黑雾之中,突然出现了一片扇形的莹莹白光,在那白光中,一只长约九寸,宽约五寸的,莹润可爱的半透明的凤尾蝶,突然出现! 第208章 无垢 全场正在陷入一团混乱之间,谁知道异变又起。 只见到坟墓正中黑烟滚滚之间。一片扇形的莹莹白光突然出现。 在那白光之中,一只长约九寸,宽约五寸的,晶莹剔透的凤尾蝶,正在缓缓煽动着,修长而又美丽的翅膀。 随着它的翅膀一张一合之间,一阵阵温凉又馥郁的香气,在这片空间中弥漫开来。令人闻之,顿时心神大定。 那蝴蝶在一片白光包裹中。环绕着众人飞舞了起来。 说也奇怪,随着那蝴蝶飞舞,众人狂躁烦乱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此刻,张松溪兄弟都已经发现,原本掐着他师父脖子的殷梨亭,已经松手放开了他的师父,盘膝安安静静的坐在了地上。 张三丰伸手摸了一下,被他的徒弟掐的发疼的脖子,转身就将他“失而复得”的六弟子,轻轻的揽入了自己的怀抱里。 可是,转眼间却是忽然想起来,孙碧云那声惊呼,忙回头见到,双清腰间扎着的那一柄长剑,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 他目光扫视了一圈众弟子,冷冷的喝道:“是哪个兔崽子伤的双清丫头?给为师的站出来!” 众弟子面面相觑。都不自觉的握住了腰间悬挂的长剑。互相打量。 俞岱岩第一个发现,双清腰间的长剑剑柄上,镌刻着一个小小的“古”字。 他忍不住看着,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刘古泉。 刘古泉虽然刺了双清一剑,但是他被双清踹的那一脚,却也不轻。疼的他蜷缩靠在孙碧云身上。这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 此刻,听到师父问话,本来平时反应就慢半拍的他,心中还正迷糊着。 俞岱岩却突然的一声低叱:“刘师弟,站出来!给师父一个交代。” 刘古泉本来就反应慢,平常又对三哥颇为敬畏。 此刻听到三哥这一声呼喝。立马条件反射般的爬了起来。也不顾身上的疼痛。立刻大步走到三哥身边。垂手侍立,小小声的说道:“三哥,找小弟有何吩咐?” 俞岱岩冷冷的道:“刘师弟,你的配剑呢?” 张松溪却是上前扶着,脸色苍白的双清,一脸担心的问道:“妹子,你,你还好吧?” 双清却皱着眉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苦笑道:“四哥,我在你腰间扎一把剑。你觉得,你会好吗?” 张松溪尴尬的一笑。讪讪的道:“是愚兄失言了。” 双清皱眉,轻轻的埋怨道:“我现在要的不是你的道歉。你倒帮我把剑拔出来呀。这剑插在身上,真的好痛。” 张松溪却是一脸的为难。他抬头看看师父,一声苦笑:“师父,这剑插的极深。徒儿不敢拔。” 张三丰瞪了刘古泉一眼,哼了一声,悻悻的道:“待会儿与你小子算账。你给老道跪下。看等会儿你双清姐姐,怎么发落你!” 他转身走到了双清身后,仔细看看她的伤势,右手食中二指骈指如剑,连续点了她伤口附近的七八处穴位,止住她的伤口流血,左手按住她伤口。右手微微用劲一拔。随手将长剑扔在地下,对张松溪说道:“松溪,你身边可有带着疗伤止血的丹药?” 张松溪忙躬身道:“回师父的话,弟子身边有双英妹子炼制的,【雪莲玉清丹】。” 张三丰一声轻叹,无可奈何的道:“那你还在等什么?快点拿出来啊!你们这一个个的!怎么?自从双英丫头离开了以后,你们兄弟都像丢了魂儿一样,一个个变的蔫了吧唧的!” 张松溪不敢答话,只是从兜里掏出丹药,躬身双手递给师父。 张三丰接过去,将它捏碎,轻轻的敷在她身上的伤口上。然后接过张松溪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料,小心的包扎起来。 当他处理好了她的伤口,回头看看跪在地上的刘古泉,转身走到了他的身边,一巴掌抽了过去:“好你个混小子!你居然敢刺了你双清姐姐一剑?你胆子不小啊?说!你为什么要伤她?” 刘古泉被师父一巴掌抽在左脸上,疼的他一缩脖子,低声道:“回师父的话,弟子不知。弟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有什么东西,要伤害六哥,徒儿情急之下,便出手了。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会伤了双清姐姐。” 张三丰一声怒骂:“我把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拿这么蹩脚的理由来敷衍你师父?你是不是找打?” 双清却是在张松溪的搀扶下,走到了发现那个曲尺的坑洞旁边,慢慢的蹲下来,对张三丰招了招手,低声叫道:“张真人,你别责怪你的好徒儿了。这事与他无关。刘师弟不过是受到了这曲尺的影响,产生了幻觉。不过,这禁制中,怎么会有【地狱火蛾】的气息?还有,那个石人上的阴寒气息,啊!我明白了!是【五毒门】!嗯,还有【天刑门】!咦?怎么还有【神水圣宫】?她们怎么也掺和进来了?呵呵呵!欧阳无垢,你们是不是活腻歪了?居然敢惹我不高兴了?” 她脸色冰冷的慢慢站起身来。目光望着左侧山坡之后,一声冷笑。声音娇媚的道:“是欧阳无垢吗?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敢现身一见?还不快给本姑娘,滚出来!” 说到后来,语气渐渐的变的严厉又阴沉了起来。 张三丰师徒都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但是,都没有说什么。 大家只是心中奇怪。这什么欧阳无垢又是什么人?【神水圣宫】?那又是哪一路的牛鬼蛇神?他们师徒居然都没听说过这个门派。 这时,山坡后一声娇笑响起。 一个身穿粉蓝色衫子的妙龄女郎,莲步珊珊的从山坡后的一处灌木丛后,转了出来。 张三丰师徒见到她年约二十五六岁。容貌身段都称得上极美。 当然,与双英姐妹相比,那就远远不如了。 那女郎慢慢的走到双清身前,袅娜娉婷的对双清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道:“小女子【神水圣宫】,少宫主欧阳无垢。见过昝二姑娘。” 双清却是脸罩寒霜。语气冰冷的道:“欧阳无垢,你们【神水圣宫】,一直居住在喜马拉雅山,雪山之顶,一心修炼,不涉俗事。这次怎么也掺和进来了?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姐妹在这里吗?” 那欧阳无垢恭恭敬敬的道:“回昝二姑娘的话,无垢知道姑娘在这里。也知道了殷六侠的事。无垢是奉轩辕前辈之命。来给姑娘帮忙的。” 双清冷冷的道:“奉轩辕老鬼的命令帮忙?怕不是帮倒忙吧?这老鬼有这么好心?” 欧阳无垢不敢说话,只是躬身站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双清伸手捂着,后腰上的伤处。冷冷的道:“你是不是看到本姑娘受伤了,眼见到有便宜可捡,才现身的?你老实说,这六哥坟上的禁制,到底是不是你们布置下的?” 欧阳无垢突然听到她这话。不由被吓了一大跳。她立刻双手连摇,满脸惊慌的道:“昝二姑娘,这个玩笑可不能乱开。你便是杀了无垢,无垢也不敢,在殷六侠的坟墓上布置这种阵法。” 说到这里,她面对着张三丰,怯怯生生的道:“这禁制,虽然不是我们【神水圣宫】所布置,但无垢却知道,布置这禁制的是谁。” 双清厉声喝道:“知道还不快说出来?” 那欧阳无垢被她威势所慑,立刻吓得倒退三步。她抬头偷偷瞧了一眼张三丰。低头躬身道:“无垢不敢说。” 双清冷笑道:“不敢说?为什么不敢说?” 欧阳无垢又看看张三丰师徒,嗫嚅了半晌,才鼓足了勇气,咬牙大声说道:“布置这禁制的,是,是......武当派的俞莲舟俞二侠!” “啊?!莲舟?”张三丰一声低呼。 “二哥?!”俞岱岩兄弟们都是一脸诧异的道。 “这怎么可能?二哥他都不懂这禁制是什么东西,好不好!”邱玄清与张松溪异口同声的道。 双清却是一声冷笑的道:“欧阳无垢,你胆子挺肥啊?居然敢诬蔑俞二哥?” 欧阳无垢忙噗通一声跪下。声音微微发抖的叫道:“昝二姑娘明鉴,无垢不敢撒谎。更加不敢诬蔑俞二——” “师父!救命啊!二哥要杀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远远的,七侠莫声谷着急惊慌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张三丰师徒都寻声望去。 只见莫声谷在前,左手铁锅,右手火叉,怀中还抱着一个不大的盐罐子。 只见他身影闪烁。不断闪避着二哥俞莲舟的追杀。 而二侠俞莲舟右手捏着剑鞘。左手长剑挥动,一招一式如长江大河,绵绵不绝的向着莫声谷攻去。 张三丰又惊又怒。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自己的二弟子追杀他的七弟子。这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 他愤怒之下,身形闪烁之间,便拦在了七弟子身前。 莫声谷的武功修为,与轻功造诣,本来都远远及不上二哥。何况现在还左右双手各拎着火叉铁锅,外加怀里抱着一个盐罐子,更加无法遮挡格架,这一路下来,他闪避的已经极为吃力。此刻,更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不过,俞莲舟似乎神志不清,反应都不如平时灵敏。攻击与招式也是没有平时那么精准。所以,莫声谷身上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并无大碍。 此刻,他见到师父突然出现。不由大喜。忙闪身躲到师父身后。 当俞莲舟左手长剑挥手之间,一式【太极剑】的一招【手挥五弦】,斜斜削向莫声谷右肩之时,张三丰却是忽然抢上一步,右手轻挥,亦是一招【手挥五弦】,向着俞莲舟的长剑一抹,小拇指轻轻的一勾一带,就将他的长剑,轻轻巧巧的夺了过来。 他的左手顺势一拂俞莲舟的肩井、至室、风池、玉枕四穴,俞莲舟顿时就应声而倒,昏迷了过去。 张三丰却是忍不住自己的担心,立刻就势一揽,将他抱了起来。 他抱着俞莲舟,走到了一脸茫然惊慌,不知所措的莫声谷等人身边,将他的二弟子,轻轻的放在殷梨亭的身边,皱眉问道:“声谷,这是什么情况?” 第209章 魇魔 却说,张三丰抬手之间,便出手制住了俞莲舟。 他将俞莲舟轻轻的放在,安静的坐在地下的殷梨亭的身边,抬头看着莫声谷,微微皱眉,沉声问道:“声谷,你们到我那草庐中去拿铁锅与火叉,这原本好端端的,莲舟这又是什么情况?” 莫声谷还没有说什么,双清却是忽然一声苦笑道:“张真人,你别问了。晚辈知道是怎么回事。七弟,姐姐问你一件事,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不可有半分欺瞒,知道吗?” 此刻,莫声谷已经将铁锅等物,随手扔在了地下。 他兀自心有余悸的,紧紧的抱住了四哥张松溪的左臂。将头紧紧的贴靠着四哥的下巴与颈脖子,甚至差点没钻进他怀里去。 至于双清那句话,他却仿佛没有听到。 他的身材本来就比张松溪高一个头,此刻,他弯腰低头靠在四哥怀里,怎么看着怎么别扭。但是,他却是顾不上这个。 可是,他在听到双清之言之时,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猛然颤抖了一下。 他脸色苍白,嘴唇发青的看着,师父与张松溪与俞岱岩等人,身子还在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张三丰师徒见到他这般惊惧的模样,都是甚感诧异。 要知道,莫声谷可不像他六哥一般,是一个文静胆小之人。正好相反,他的胆子还大的很。脾气也算是极为火爆。要不,江湖上的朋友也不会送他一个,【霹雳剑侠】的外号了。 可是,现如今他都被吓成这个样子了。可想而知,他究竟受到了何等的惊吓? 张松溪被他紧紧抱着手臂。近距离感受着他心中的恐惧,不由自己的心中甚是心疼怜惜,反手将他紧紧的抱住,右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七弟,别怕!师父与我们兄弟都在,你的双清姐姐也在这里。你什么都不要怕,一切有我们兄弟一起承担。” 谁知道,他不说这话还好。他话一出口。莫声谷却像个小孩一样,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四哥,我和二哥碰到了一个会吃人的怪物!它吃了玄武,还要吃了我!幸好有二哥在。可是,我逃过了这一劫,二哥却是被它抓住了......四哥,你们一定要救救二哥......” 张三丰师徒都是一头雾水,他们都一齐震惊的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俞莲舟,此刻,他们师徒方才发现,俞莲舟此刻,却是全身伤痕累累,尤其是左胸衣服破裂,一个悚目惊心、深可见骨、长约一尺的爪痕,赫然历历在目。 更加恐怖的是,那伤口深处,隐隐可见到他不断跳动的心脏,在那心脏处,有一团若隐若现的幽幽绿火,正在不断明灭闪烁。 张三丰目光锐利,他隐隐的看到,那绿光,仿佛是什么东西的两只眼睛。 他看到了,精通奇门遁甲与拥有诡秘莫测手段的双清,比他看的更加清楚。 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的苍白起来,同时忍不住一声低呼:“魇魔!居然是传说中的魇魔!这玩意儿是怎么跑出来的?它不是一直被镇压在【恶魔之渊】的【红莲幽狱】的吗?” 张松溪与俞岱岩兄弟,都只是从小听说过,有关于它的传说,却不知道【恶魔之渊】与【红莲幽狱】的存在。 但是,张三丰却是知道这个传说与【红莲幽狱】的。 此刻,当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二弟子,居然被那魇魔附身了,不禁大惊失色,惊慌失措之下,忙伸手一下子就抓住了双清肩膀,一迭连声的叫道:“双清丫头,你知道这个东西。那你一定就有解法。你一定要救救我老道这个徒儿!” 双清却是一声苦笑道:“张真人,你也太瞧得起晚辈了!对付这个魇魔,晚辈可没什么把握。若是我姐姐在这里。她凭借她那绝世无双的天赋,与伴生灵物,说不定还有什么法子。可是,晚辈恐怕真的不行。” 此刻,一直跪在她面前地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欧阳无垢,突然开口说道:“昝二姑娘,令姐双英姑娘,她的伴生灵物,【九五至尊紫凤蝶】,正是那魇魔命中的克星。只要让昝大姑娘出面,降伏这个魇魔,只在她抬手之间。” 张三丰听到这话,不由的与双清对望一眼。 二人同时开口问道:“什么?【九五至尊紫凤蝶】?” 欧阳无垢肯定的道:“是!是【九五至尊紫凤蝶】!昝双英姑娘天赋异禀,身怀至阴又至寒的【冰雪之体】,又体质玄阳,更是当今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阴阳同体之身。旁人要么是天生阴相之体,要么是孤阳之体,需要后天的修炼,才能慢慢的达到阴阳平衡。有些人即使穷尽一生之力,也是无法达到阴阳平衡的。张真人,你是丹道名家,自然知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的道理。 而双英姑娘,她生而不凡,生来就阴阳平衡,所以,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昝二姑娘与令姐同门学艺,想来你对令姐,那恐怖的学习天赋,感同身受吧?” 张三丰师徒,此刻方才知道,双英为什么会这么妖孽了!原来如此! 只是,众人都是心中奇怪,双英的身体状况,双清这个妹妹,好像还没有这个欧阳无垢知道的多。 这个事情,本来也是一个秘密的。之前,若是她们姐妹自己不说,他们师徒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身上有什么伴生灵物的! 由此可见,她们姐妹,对他们师徒都是何等的信任! 双清却是一脸生无可恋的道:“我当然知道这个事情。只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姐姐她的身体状况的?要知道,这个事情,除了我姐妹与恩师之外,可是没有其他人知道的。” 欧阳无垢一声苦笑道:“昝二姑娘不必多虑,无垢知道这中间干系甚大,对外面从来不敢乱说。昝二姑娘,你们知道我们【神水圣宫】的底细。 若是没有你们俩姐妹,也就没有我们【神水圣宫】。 说起来,这【神水圣宫】,还是你们姐妹与张五爷一起创立的。你们也算是本宫的创派之主。我们这【神水圣宫】在北,【玄溟圣宫】在南,江湖上的两大圣宫,一正一邪,一南一北,分庭抗礼。【玄溟圣宫】虽然已经有上百年历史了,但是,它的底蕴根基,却是赶不上我们的【神水圣宫】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我们神宫,有昝双英姑娘,这位盖世无双的妖孽宫主!”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面露得意傲然之色。 张三丰师徒这个时候,也才知道,原来这双清姐妹,早就已经开宗立派,成了一宫之主了! 张松溪却听到了一个关键信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沉声问道:“欧阳宫主,你刚才说的,好像是我们的五弟?” 双清却是一声苦笑道:“无垢,我在问你,我老姐的事,你扯这些干嘛?你刚才说我姐的伴生灵物,是什么?” 欧阳无垢道:“它没有蜕变之前,是【极乐玉清冰蚕】,蜕变后,则是【九五至尊紫凤蝶】。那可是蝶中的王者!人间的九五之尊,帝皇太一一般的存在!更加重要的是,这紫凤蝶,可是一切毒虫蛊虫的始祖,便如传说中的神龙之祖,祖龙一般的存在!它可是千载难逢,万世不遇的!” 张三丰师徒听到了她这一番科普,却是被震撼的惊呆了!麻木了! 他们师徒都不知道,这个【九五至尊紫凤蝶】,居然是这般强大的存在! 难怪,双英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也是这般轻易的解决了殷梨亭的【圣蛊之体】,(虽然也不是很轻松)。原来,她的伴生灵物,居然是【明光圣蛊】的老祖宗! 菜鸟孙子遇到了妖孽老祖宗,那还不得乖乖的认怂? 而且,这次六侠殷梨亭的还魂复生,双英也是功不可没。 张三丰师徒都不约而同的,一齐看着那只在莹莹白光包裹中,正在缓缓的扇动翅膀的紫色蝴蝶,不由自主的面露敬畏之色。 双清也是看着那只蝴蝶,轻轻的道:“这个就是【九五至尊紫凤蝶】吗?它既然是我姐姐的伴生灵物所蜕变,那它现在不该陪伴在姐姐她的身边吗?它怎么会到了这里?” 邱玄清毕竟也是名门高弟,又是玄门中人,他也是看到了二哥左胸伤口里的魇魔之眼。 此刻,心中慌乱担心之下,忍不住就打断了双清的话,满心着急的道:“双清姐姐,那魇魔现在在二哥的体内,我们该怎么办啊?” 双清道:“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姐姐她又不在。无垢,这个蝴蝶,它就是【九五至尊紫凤蝶】吗?假如它是,它能解决二哥身上的魇魔吗?” 欧阳无垢沉默了一下,忽然抬头看看双清,又看着那白光笼罩中的紫色蝴蝶,语气不确定的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论理说,这蝴蝶应该与寄主形影不离的。可是,现在却是出现在殷六侠的坟墓边。昝二姑娘,无垢有一个猜测,若是说出来,恐怕你会伤心难过。” 双清沉声低叱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何必那么婆婆妈妈的!” 欧阳无垢道:“这蝴蝶出现在这里,不外乎两个原因。一,令姐她的手段通天,利用这蝴蝶,以逆天的手段,助六侠殷梨亭还魂复生。二,令姐已经魂飞魄散,她利用自己的冰雪之体,保住她的一点真灵,驭使这紫凤蝶,送六侠的魂魄归来,以她的冰雪之体为媒介,助殷六侠还魂复生。” 张三丰师徒听到她的话,却是忍不住脸色大变,张三丰一声低呼:“什么?双英丫头死了?!她的伴生灵物送梨亭还魂复生?怎么会这样?” 欧阳无垢却是一声苦笑道:“我们【神水圣宫】虽然不如贵派名满天下,门徒弟子众多,但是,朋友却是不少。据江湖朋友给我们传来消息说,一个多月前,昝双英姑娘在这武当山上,【玉虚宫】之外晕倒之后,被殷六侠的徒儿打了一顿,后来,就被那隆平侯张信,以给皇上上供之名,将装着昝双英姑娘的大木箱,当着宋远桥大侠与张松溪四侠的面,贴上封条,秘密的押运入京了。” 第210章 归来 张松溪听到这话,立刻就被吓得脸色发白。 他偷偷的看了一下师父张三丰的脸色。 却见到师父的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张松溪毫不迟疑的给师父跪下。低声叫道:“师父!这件事情,弟子委实不知。假如弟子当时知道,双英妹子就在那个木箱子里面的话,徒儿肯定不会让那隆平侯,带走双英妹子的。” 张三丰一声轻叹,低声说道:“松溪,你什么也不用说,为师相信你。你和莲舟他们与双英丫头,都一路风雨同行,患难与共一个月之久,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就这么看着,那丫头被人抓走。” “哼!那丫头被人抓走了才好。免得她妖言惑众。将二弟,三弟他们骗的一愣一愣的。看二弟他们对那个丫头那死心踏地的信任,恐怕他们即便被那丫头卖了,恐怕还会倒帮着她数银子呢!” 张三丰一句话没说完,便听到一个清朗了亮的声音,从山坡下传来。 张三丰心中正在不爽,忽然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立刻就大声叫道:“远桥,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马上给老道滚过来!” 不错,来人正是【武当十四剑侠】之首的【白衣儒侠】宋远桥。 不过,刚刚才赶到山坡之下的宋远桥,就被师父那声怒骂吓了一跳,但还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答应了一声,道:“是!师父!弟子这就过来。” 他立刻三步并作两步,三两个起落间,就来到了师父身边,躬身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说道:“不肖徒儿,宋远桥,叩见恩师。不知道徒儿哪里做错了,让师父你老人家这么生气?” 张三丰却是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冷冷的道:“远桥,你不是挺能的吗?你可找到了破解这禁制之法?” 宋远桥脸上一红。赦然的一笑:“弟子惭愧。弟子今天上午翻遍了玉虚宫的藏书典籍。却没找到,有关于这禁制的半点端倪。” 张三丰却是侧目斜睨着宋远桥,忽然说道:“好,这且不说,你二弟被魇魔所伤,现在更是被它附体,你那么能干,能解除这个魇魔吗?” 宋远桥禁不住一声惊呼:“什么?魇魔?这种传说中的东西,真的存在?二弟他?” 【武当十四剑侠】中,只有宋远桥与王道宗精通医术。 小师弟榔梅真人,虽然也精通医术与五行术数,但是却不在十四剑侠之内。 此刻,宋远桥听到二弟被那魇魔所伤,立刻就被吓了一大跳。 他抬头就看到了,此刻正躺靠在三弟怀里,昏迷不醒的俞莲舟。 同时,也看到了,俞莲舟兄弟旁边,安安静静的坐着的殷梨亭。 他又被吓了一次。 随着他的目光转动,又看到了伤势不轻的双清,与缩在张松溪怀里瑟瑟发抖的七弟莫声谷,这位武当派的掌门大弟子,就被吓得抓狂了:“师父!这,这是什么情况?” 随即,他便自作聪明的道:“师父,是不是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伤了二弟七弟?” 接着,他又看到了丢在地下的,刘古泉染血的佩剑,立刻微带赞许的接着说道:“刘师弟,这丫头身上的那一剑,是你刺的吧?嗯,她居然敢伤了二弟与七弟,你这一剑,刺的好!” 张松溪与俞岱岩等人都是面面相觑,他们兄弟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大哥这掌门大弟子的位置,恐怕是坐到头了!” 果然,张三丰一声厉叱:“远桥,你这个糊涂透顶的兔崽子!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的二弟,他身上的伤,是人为造成的吗?你看都不看,凭什么就如此武断的,一口咬定是双清丫头所为?” 宋远桥听到师父的怒斥,这才转身仔细检查了一下,俞莲舟身上的伤口。 当他看到了俞莲舟那遍布全身的恐怖爪痕,与胸口,这个恐怖又邪异的爪痕,跟着又察觉到了俞莲舟伤口中,溢出来的丝丝邪恶阴寒的气息,不由的大惊失色! 他伸出双手,刚刚想去抱着俞莲舟,却是忽然听到双清一声低叱:“宋远桥!你想死了吗?你想死可以,但是你别想拉着你二弟陪葬!” 宋远桥这次倒是没有和双清唱反调,他立刻就收回了双手,一脸疑惑的看着张三丰,讷讷的问道:“师父,为什么三弟抱着二弟没事,我抱着就不行?” 张三丰却是脸色难看的一拂衣袖,不无愠怒的喝叱道:“你问我干什么?你去问双清丫头去!” 宋远桥只能红着脸,讪讪的走到了双清身边,软语央求道:“双清妹子,这是怎么回事?” 双清冷冷的看着他,语气淡漠的道:“呵呵!双清妹子?小女子可没有那么大的福气,做你宋大侠的妹子。如小女子这般奸诈恶毒的小妖女,宋大侠不惩奸除恶杀了我,那就算是小女子的福气了。妹子?那个可万万不敢当!” 俞岱岩与张松溪兄弟,听到双清这番阴阳怪气的话,忍不住都在为大哥在心中默哀。 他们兄弟心中清楚。自家大哥对她们两姐妹,一向都是不屑一顾。这个小丫头若不是瞧在他六弟、五弟、七弟的份上,他们这位大哥,恐怕早就不知道有多少苦头吃了。 双清虽不是睚眦必报之人。但是对他这位大哥小惩大戒,那恐怕还是免不了的。 他们兄弟早就知道了,双清那神鬼莫测的手段,便都心照不宣的乖乖闭嘴。当起了安静吃瓜的群众。 问题是,他们兄弟明白。可是他们的大哥宋远桥,却不明白。 他此刻被双清怼了几句。身为武当派掌门大弟子,这份傲气还是有的。 当下也是阴沉了脸。但当着师傅的面,他说话也不敢失了分寸。只是语气淡漠的道:“宋某念着你们姐妹对我们兄弟有救命之恩,才对姑娘以礼相待。但你也不要不知好歹,不知进退!” 双清却是一声轻笑。一脸揶揄的道:“是,是!宋大侠教训的极是,是小女子妄自尊大,不知好歹,不知进退。这魇魔的事情,还是宋大侠自己解决吧。” 她偏头看看张三丰,一脸似笑非笑的道:“张真人,恭喜你收了一位文武双全的能干弟子。小女子才疏学浅,能力有限。就不掺和啦。哎呀,伤口好痛。张真人,我去休息啦。你的这位六弟子的事情,还是你这位能干的大弟子。来解决吧。” 张三丰师徒都知道,这丫头在说反话。 若是平常,他们就算跟这个丫头打个哈哈就算了。 可是,二弟子俞莲舟被魇魔附体。六弟子殷梨亭虽然还魂归来,可是到目前为止,他却不言不动。对周遭所发生的一切,全都不理不睬。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 不,准确点说,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没有呼吸。 没有反应。 也没有任何动作。 张三丰师徒担心,俞莲舟的身体状况,更加担心殷梨亭的生死。 此刻,见到宋远桥,还在不知天高地厚的,自以为是的瞧不起双清,张三丰不由得心中更加火大。 相比之下,他更加珍惜双英姐妹,这对聪明善良,又善解人意,温柔能干的小姑娘。 他恼怒的瞪着他的大徒弟。忍不住骂道:“我把你这个小兔崽子!莲舟,你救不了;梨亭,你也束手无策。至于你的五弟张翠山,他失踪了这十多年,迄今为止,你可曾帮到他半分?你说,你还能干什么?你二弟,六弟,若是没有她们姐妹二人出手相助,你恐怕是一个都救不了。你说,你还得意个什么劲儿?” 莫声谷此刻才慢慢缓了过来。 他用力的抱了四哥一下。回头却对双清说道:“双清姐姐,我二哥的事,就麻烦姐姐帮忙啦。” 此时,他也看到了,坐在二哥旁边的六哥殷梨亭。顿时忍不住一声忘乎所以的大叫:“六哥!你真的还魂复生归来啦?这实在是太好了。” 他高兴的放开四哥,转身便向着六哥拥抱了过去。 这次,双清倒没有阻拦。 就在莫声谷双手堪堪触及六哥双肩之时,一直不言不动的殷梨亭,忽然张口念出了一段谁也听不懂的晦涩文字。 他口中一边念诵,双手十指却在不停的结着法诀,随着他口中咒语的念诵,那只一直绕着众人徐徐飞舞的紫色蝴蝶。忽然慢慢落到了殷梨亭的头发上,随着它翅膀的扇动,一缕缕淡紫色的雾气,便以它为中心,向着四周弥漫而出。 此刻,当那淡紫色的雾气刚刚触碰到,二侠俞莲舟的身体,便听到昏迷中的他,陡然一声尖叫。接着身子便不断抽搐起来。 他这一嗓子突如其来。顿时就将张三丰师徒都吓了一大跳。 欧阳无垢也是一声惊呼:“魇魔复苏了!快!把俞二侠绑起来!他会暴起伤人的!” 张松溪与俞岱岩兄弟都曾经经历过,六弟发狂之时六亲不认的情况。 所以此时他们兄弟都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将二哥死死的摁在了地下。 双清却叹了口气。低声苦笑道:“没用的,魇魔力大无穷,你们摁不住的。” 说话间,只见到俞莲舟忽然一声大叫。双臂一震一抬,顿时就将俞岱岩与张松溪二人掀翻了出去。 第211章 苏醒 只见俞莲舟双臂一抬一震,顿时就将俞岱岩与张松溪兄弟,一齐掀翻了出去。 接着,他双手一拍地面,双足一弹,便从地上跳了起来。双手一搓,十指箕张,便向着离他最近的张松溪,一把掐了过去! 张松溪却是万万都想不到。身受重伤,又被魇魔附体的二哥,居然会行若无事的暴起伤人。猝不及防之下,也不敢出手格挡,只能闪身疾退。 俞莲舟却是得理不饶人。一击不中,又步步紧逼而上。 张松溪却在失了先手之下,脚下不由得一退再退。 他刚刚退出三四步。便已经来到了,六弟殷梨亭的身边。 殷梨亭却一直在双手结印,口中也一直念诵不绝:“......唵呢咪哞,呜乎嘛呀室哆奈......聚!摄!″ 随着他那最后两个字符吐出,那附身俞莲舟体内的魇魔,立刻就不受控制的尖叫起来:“呀!哇!” 正在这时,张三丰师徒都突然发现,在俞莲舟的后颈部位,突然鼓起了一个大包。 接着,便听到俞莲舟突然“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叫。张三丰师徒愕然发现,俞莲舟后颈突然裂开了一个血淋淋的伤口,整个后颈脖子都变的鲜血淋漓。三根细长又尖锐的爪子。从他皮肤下面,猛然刺破了俞莲舟的颈部皮肉,从他的第一脊椎骨之间,强行钻了出来。 接着一个小小的,约有拳头大小的,仿佛被剥了皮的,血淋淋、光溜溜的猴头。正咧开滴着血肉的,长满森森利齿獠牙,丑陋又恐怖的大嘴。慢慢从他后颈下的伤口处钻了出来。 它双眼中绿光盈盈。贪婪而凶残的注视着张三丰众人。 原本一直紧紧的抱着俞莲舟的俞岱岩,刚才被二哥掀飞了出去,就又起身跃近俞莲舟的身边,此刻,他惊恐的发现,那个魇魔尖锐又细长干枯的右爪,正透过皮肤血肉,牢牢的扣着二哥后颈的第一脊椎骨。 随着它那细长尖锐的爪子的动作,俞莲舟双目无神,又神情痛苦的,慢慢站直了身子。脚下机械的踏着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向六弟殷梨亭。 张三丰又惊又怒又是心疼。他忍不住一声厉叱:“莲舟,醒来!” 可是,俞莲舟他在魇魔的控制之下。对师父的话,就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他的脚步不停,一直走到六弟面前。双手一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扣六弟的脖子。 这时,殷梨亭口中又吐出来一个字:“凝!” 就在这一瞬之间。俞莲舟的动作忽然一缓,目光中闪过一抹痛苦挣扎之色。眼中也瞬间恢复了清明。他咬牙大声叫道:“师父,快杀了我!徒儿控制不住自己了!魇魔!你休想逼我杀了我兄弟。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说到后面,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幽幽的绿光。脸色也变得更加狰狞痛苦挣扎起来。 正在这时,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变得阴暗,乌云翻滚,狂风大作起来。 俞莲舟的身子忽然一颤,眼睛也由幽绿变得猩红,他咬牙恨恨的道:“想要我伤害自己的兄弟?你想都别想!” 他忽然抬手,一下子就抢过俞岱岩放在旁边的长剑,奋力向着他自己的胸口,狠狠的扎了进去! 张三丰师徒都是被他吓得不知所措,但是,师徒兄弟情深的他们,怎么可能眼见到俞莲舟抬剑自杀,而无动于衷? 张松溪与俞岱岩兄弟双双闪身而上。一起伸手去夺他手中长剑。 谁知道他们快,殷梨亭更快,只见到他身子突然一闪之间,便带出来一抺淡淡的紫色蝴蝶的幻影。他右手的食指,突然的一点二哥的第二脊椎骨,在殷梨亭的指尖上,有一抹淡淡的紫霞闪耀。 随着那抹紫霞闪烁明灭之间,那“九五至尊紫凤蝶”,带着一抹亮晶晶的白光,突然振翅疾飞而起。一下子就落在那颗血淋淋又光溜溜,丑陋的猴头上。 就在它落在那魇魔的头上的那一刹那。那紫凤蝶身上突然紫霞闪烁,向着那魇魔当头罩了过去! 第212章 蝶舞 随着那紫凤蝶身上紫光大盛之间,那魇魔眼中绿光突然一闪。右爪突然一紧一勾,俞莲舟原本疾刺自己胸口的那一剑,在刚刚触碰到他胸口肌肤之时,顿时不受控制的,微微一顿。 他眼中闪过一抹痛苦挣扎之色。口中却是一声闷哼,一口淤青色的鲜血,立刻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他随即身子微侧,右手疾抬,向着它头顶的紫凤蝶疾刺而去。 就在他这微微痛苦挣扎之时,缓了那么一瞬。张三丰已经抓住了这抹一闪即逝的出手机会。 身子如闪电般一闪即逝。顷刻之间,便到了二弟子俞莲舟身边。 他这段时间,与双英姐妹同行以来,跟着这两个丫头,也学习了不少画符驱邪的本事。虽然不如这两个丫头精通,但也学到了一些最基本的功夫。 况且,张三丰本来就是一个天赋异禀的,丹道武医俱修的绝世妖孽,比起双英姐妹,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他画符驱邪及不上双英,但是,他这百余年的经验与修为却也不是闹着玩的。 况且,他与双英姐妹乃是忘年之交。别看平常双英姐妹与他嘻嘻哈哈,全没半点尊重之意。其实在二女心中,却对他也是极为尊重。对这位前辈也是有求必应。将自己所学,除了师父明令禁止的一些东西,不敢外传之外。基本上也是倾囊相授了。 所以,此刻,见到二弟子俞莲舟被魇魔控制。正在痛苦挣扎之间。他哪里还有半分迟疑?立刻右手食中二指伸出,向着那魇魔鼻梁中心,一指点出,同时口中一声轻叱:“临兵斗者!裂!” 随着他的话音响起,他的指尖突然闪过一道耀眼刺目的白光。 与此同时,六侠殷梨亭却是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一扣,一弹之下,随即食指携带着一抹紫色霞光,蓦然向着那魇魔鼻梁之间弹射了过去。 这一下,他们师徒之间,居然配合的极有默契。 在他指间闪烁的紫光,与张三丰指尖的白光,双双击中那魇魔的鼻梁之时,那魇魔身上突然泛起了一抹黑烟,那黑烟在那顷刻之间,就将那魇魔笼罩其中,连俞莲舟也在一声闷哼之间,被包裹了进去。 就在张三丰心中惊慌之间,殷梨亭却是一声低叱:“唵嘛呢叭咪哞!散!” 随着他的六字真言吐出,那魇魔与俞莲舟身边,包裹的黑烟,便如滚汤泼雪一般,瞬间散尽。 可是,张三丰却是忽然发现,那魇魔的下半身,又从他的颈椎之间,钻入了俞莲舟的身体,只留下了一个丑陋的脑袋与紧紧的扣着,俞莲舟第一脊椎骨的爪子。 张三丰心中惊慌之下,忙看着殷梨亭,低声叫道:“梨亭,快点想法救救你二哥!” 此刻,张三丰心中已经明白,现在的殷梨亭,虽然是殷梨亭的模样与身体,但是,显而易见,魂魄与手段,却是双英无疑。 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怎么会合而为一的。但是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现在最主要是将二弟子救出,那魇魔的控制之下。 殷梨亭还没有说什么,那魇魔已经控制着俞莲舟,借着俞莲舟的口,一声轻笑:“老头儿,你的徒儿现在在本座的手中。你想要你的徒儿没事的话,就杀了这个【九五至尊紫凤蝶】的化身!” 张三丰心中大怒,但是,因为顾忌着徒儿俞莲舟的生死,却是不敢造次,只是冷冷的道:“这个【九五至尊紫凤蝶】,实在太过强大,贫道肉体凡胎,怎么可能敌得过?你可也太瞧得起贫道了!” 那魇魔只是一声轻笑的道:“是吗?可是,若是本座看的不错的话,这个【九五至尊紫凤蝶】的化身,应该是被她的冰雪之体,托体还魂复生的吧?所以,他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个借尸还魂的傀儡,没有自己的意识。只要你杀了那只蝴蝶,他自然的就会魂飞魄散,不复存在了。这样做,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直都在旁观,没有出手的双清,却是一声娇笑,声音也如黄莺出谷一般动听的道:“你这个主意原本不错,可是,你可知道,这个是你之乐,而非我们之乐!姐姐,杀了它!” 那魇魔只是一声轻笑,淡淡的道:“可以啊!这个小子叫俞莲舟吧?本座现在与他生死一体,他生我生,我死他死。你们杀了我,他也是活不了了!要不,你们就出手杀我试试?” 宋远桥兄弟大急,都是忍不住同时一声惊呼:“二弟(哥)!师父!怎么办啊?” 此刻,张三丰也是心中失了计较,他也像他的徒儿一样,情不自禁的看向双清,一脸期待的道:“丫头,我老道这个二弟子,他的性命安危,老道可就全交给你了。” 双清却是微微眯着双眸,神情凝重的看着那魇魔,却见到它身子微微扭动了一下。左爪从俞莲舟颈部的血肉中抽了出来,伸出尖锐的滴着滴滴鲜血的中指,挑断了他束发的头巾,拨开了他的头发。露出一片头皮。 它用尖锐的爪子,在俞莲舟的头皮上,轻轻的画着圈圈。 它一双幽绿的眼睛,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张三丰,“嗬嗬”怪笑着,用尖锐的指甲轻轻顶着他的头皮。声音尖细的叫道:“老头儿,你信不信,我这一指下去,就在你的好徒弟头顶,戳一个血窟窿?” 它爪子微微用力的一戳,随着俞莲舟的头顶,一抹鲜红的血花迸溅,他的身子就忍不住的一抖,原本就已经苍白的脸色,更加变的全无血色。 一双空洞无神的眸子,此刻也是变的幽绿渗人,一股阴寒邪异的杀戮之气,也从他的身上弥漫而出。 张三丰心中暗暗的吃惊,他看着俞莲舟那痛苦狰狞的面容。又看到了他那突然变得尖锐细长的手指。心中满是苦涩与心疼。 俞岱岩兄弟感受着,他身上那股邪异又恐怖的杀气,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二哥。都是心中又怒又痛。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七侠莫声谷此刻也才回过了神来。 他看着俞莲舟那恐怖狰狞的表情。又见到了他幽绿的目光与尖锐的手指。不得心中又悲又怒,他转身一把抓住了四哥手臂。双眼红红的叫道:“四哥,快点,怎生想个法子,救救二哥!” 张松溪虽然素来多智,可是如今,面对着人力所难为之事,也是束手无策。 他目光看着双清,面露绝望乞求之色。语气凄凉的道:“双清妹子,愚兄求你,救救我二哥!” 虽然他们的师父就在身边,他却下意识的的求助于双清。 双清目光看着殷梨亭,却是悠悠的叹了口气。语气轻柔的道:“姐姐,你既然回来了。这件事,还要请你做主了。” 俞岱岩兄弟都是一脸诧异又茫然的道:“双英妹子?她回来了?可是,眼前的这位,不是我们六弟吗?” 邱玄清表情凝重的道:“三哥,四哥,适才,那魇魔说的,已经很清楚。如今的六哥,不过是双英姐姐托体重生。诸位兄弟,有始至终,你们可曾看到,六哥与我们说过一句话?他连师父都没有叫过一声吧?” 俞岱岩兄弟都是一呆,也是立刻想起,从六弟还魂复生的那一刹那开始,他确实没有叫过一声师父。也没有与众兄弟打过招呼。甚至还差点杀了他师父。 而且他适才对付那魇魔的手段,分明就是双英所擅长之事。 正在众人心中惊讶疑惑之时。殷梨亭却是突然抬头。空洞无神的眸子中,突然闪过一抹邪异的冰蓝色。同时右手五指,不断弹跳点按之间。 那只紫色的蝴蝶,在白色光芒包裹之中。慢慢飞到了那魇魔的头顶,绕着他们,翩翩起舞。 在它翅膀微微扇动之间。丝丝缕缕,淡紫色的光芒笼罩之下。便如千万只闪光的流萤。将那魇魔与俞莲舟绵绵密密,重重叠叠的包裹了起来。 渐渐的,便如蚕儿织茧一般,将那魇魔与俞莲舟牢牢的包裹其中。 不一会儿。便将他们织成了一个大大的,闪光的蚕茧。 第213章 残魂 张三丰师徒都料想不到。 那魇魔会那么老实的。被那蝴蝶就那么织成的蚕茧困在了其中。 他们师徒也不知道。这样对二弟子俞莲舟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可是就目前来看,这似乎是唯一困住那魇魔的方法了。除此之外,他们师徒都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来。 看到那个大大的,闪烁着流光的蚕茧,张三丰却是忍不住的担心。 他强行忍着心中的悲哀。看着殷梨亭,艰难的开口问道:“我是该叫你梨亭,还是双英丫头?” 殷梨亭却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张三丰身边,慢慢的跪了下去。语音凄凉的道:“张真人,师父!晚辈是昝双英,也是你的徒儿殷梨亭。是晚辈保护六弟不力,让六弟客死异乡。 当日晚辈二人,被那张宇初带走之时,晚辈心中已经知道,六弟恐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可是,晚辈心中还是存了万一的指望。在当日晚间,吃饭之时......那应该也是六弟,在这世上吃的最后一顿饭......” 说到这里,他已经是泣不成声。 张三丰师徒都是默默的看着他。陪着他默默的流泪。 张三丰低声悲哀的道:“丫头,你别说了,老道都知道。可是,你已经尽力了。真的,老道不怪你。岱岩,松溪,你们怪你的双英妹妹吗?” 俞岱岩与张松溪都是心中凄苦难过至极。听到师父这句话,兄弟二人一起摇头说道:“妹子为了我们兄弟殚精竭虑,舍生忘死。甚至是机关算尽,最后甚至是以命换命,也要千方百计的想要救活我们的殷六弟。你说,我们怎么会怪你?又怎么舍得怪你?” “殷梨亭”一声凄然长叹:“我一定要说。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当日晚间,在吃饭之时,我将我碗中那仅有的四片肉,都夹到了他的碗里。当时六弟还问我,‘姐姐,你不吃肉吗?怎么都夹到了小弟的碗里?′我看着殷六弟那纯净的目光,却是忍不住突然悲从中来。我强行忍着眼泪。微微对他笑着说道:‘姐姐不喜欢吃肉,姐姐在减肥。你就帮姐姐吃了吧。你好多长点肉,看着喜庆一些。'六弟又问我,我们进京之后,什么时候再回武当山?他好想师父和众兄弟。 一直浑浑噩噩的六弟。在那天晚上,居然难得的,莫名其妙的,清醒了过来。他还跟我谈起了许多,他拜师以来的一些点点滴滴。还有众位兄弟对他的关照与维护。 这也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我谈起他的生平。 虽然卦者不自卦。晚辈推算不出自己的命数。可是,晚辈还是强行为六弟算了一卦。那卦象显示,六弟命中注定,必将魂断蘑菇岭......” 他又忍不住低声悲泣起来。 张三丰师徒也是心中悲苦难过。对他也是无从劝慰。 对这已成事实之事。众人都是无可奈何。 “殷梨亭”低声悲泣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晚辈虽然知道,这乃是命中注定,无可更改。可是晚辈依然不自量力的,以【乩祭,祀魂,离魂】之术,并以晚辈的【冰雪之体】为媒介,强行抽出了六弟的一魂二魄,温养于我的神魂之中。” 说到这里,他看着俞岱岩兄弟,语音低沉的道:“后来果不其然,那张宇初显然也懂得推算卜卦之术。 本来,我们可以绕过那蘑菇岭,让六弟逃过这一劫的。可是,在张宇初与柳北溟二人的刻意安排下。柳北溟在那里截了我们的囚车。当时,秦孝武与贾佑乾、程颂贤三位大人,也惊觉到事情不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三位大人,都被那张宇初事先下了迷药。对我们,却是爱莫能助了。” 他转身走到俞岱岩与张松溪兄弟身边,伸手一边一个揽住了他二人手臂,低声叫道:“三哥,四哥,我知道,对于小弟的去世,你们二位一定会寝食难安,抱愧终身。其实,小弟又何尝舍得离开你们?可是,”他牙齿紧紧咬着下唇。抓住他们二人的手。将他们的手放在自己冰冷僵硬的,全无心脏跳动的胸口。 然后扯开胸前衣服,露出瘦骨嶙峋的胸口,和那伤痕累累,又恐怖的,未曾愈合的伤口。 他自己用手拨开苍白的,毫无半点血色伤口的肌肉,露出空空如也的胸腔。 俞岱岩与张松溪二人,都是悲哀的看到,里面果真什么内脏也没有了。别说内脏,便是血液也没有了。 他忍不住低声悲泣道:“你们看看我胸口的伤口就知道了。双英姐姐,她用自己的性命,强行保住了我的一魂二魄。可是这魂魄却是残缺的。我即使能还魂复生归来,凭着这一魂二魄,也不过是一个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活死人。可是,我那敬重的,疼我怜我护我的双英姐姐,她却拼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将她的三魂七魄,强行转嫁到我的体内。 所以才有我们兄弟这今日的相聚。 可是,在张宇初和柳北溟二人的狠毒手段,与丧心病狂之下,我的心,肝,脾,肺,肾及全身的血液,都被他们摘取殆尽。所以,即使我复活了,也是一个无心,无肝,无肺,无脾,无肾之人。师父,你也是一位医道高手。你觉得,以徒儿这残缺之身,还能活的多久?” 张三丰师徒都是心神震颤,心疼悲哀无比的看着殷梨亭,俞岱岩将殷梨亭冰凉的身子,紧紧的拥抱在自己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这个,已经不可能自己温暖起来的冰冷的躯体。他用自己满是泪痕的脸,轻轻的摩挲着六弟那冰凉又苍白的脸庞,心疼的哽咽着道:“六弟,我可怜的六弟。哥哥对不起你......” 张松溪也伸手从背后轻轻的抱住他。将满是泪水的脸,紧紧的贴在他冰冷的脖子上。用手轻轻摩挲着他胸前的伤口。也是痛不欲生的哭泣道:“六弟,你一定很痛吧?可是,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你?你,你这样子,四哥的心,好疼......” 殷梨亭双手抱着三哥双肩。身子却微微后仰。倚靠在四哥胸口上,苍白,冰凉又毫无血色的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低声叫道:“三哥,四哥,你们的怀抱好温暖。能让小弟多靠靠吗?小弟好冷......” 听到这话,张松溪与俞岱岩顿时忍不住痛哭失声。二人齐声哭泣道:“六弟,我的好兄弟!让哥哥好好抱抱你......” 张三丰这位年过百岁的老人,也是泣不成声的道:“梨亭,我的好徒儿。让为师的......也抱抱你......” 张松溪与俞岱岩兄弟俩,依依不舍得放开六弟,他们二人轻轻的扶着六弟,陪着他走到师傅身前。 张三丰泪流满面的,一把紧紧的抱住了殷梨亭冰凉的,微微僵硬的身子,立刻忍不住心中的悲愤伤心,嚎啕大哭起来。 哭的肝肠寸断。 哭的歇斯底里。 哭的声嘶力竭。 百余岁的老人,此时就像个柔弱无助的孩子。 伤心。 凄苦。 无助,又绝望。 张松溪兄弟也是伤心绝望的看着双清,又看看那个流光溢彩的蚕茧,又看看师父怀中那个冰凉瘦弱又绝望的背影,悲泣着叫道:“双清妹子,我们该怎么办呢?二哥,六弟!都怪我们没用。帮不了你们。也救不了你们......” 张三丰却是抬起婆娑的泪眼,看着宋远桥,语气凛冽的道:“远桥,你逼走了双英丫头,又气走了双清丫头,这莲舟与梨亭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为师的曾经说过,你要是解决不了的话,为师的真的会以门规处罚你的!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宋远桥早就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幕,震撼的大脑一片空白。 此刻,忽然听到师父之言。顿时就大惊失色。他对着张三丰扑通一声跪下。低声叫道:“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不该妄自尊大。不该自以为是。更不该瞧不起双英妹子她们。师父,是弟子狗眼看人低。是弟子见识浅薄,坐井观天。原来三弟说的都是真的。这两位妹子所会所能之事。确实不是弟子可以胡乱揣测评判的。弟子知错,请恩师责罚!” 张三丰一声长叹,语音凄凉的道:“远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今日你六弟还魂复生。原本是件高兴的事。可是你二弟被那魇魔附体。如今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而你六弟,魂魄残缺,五脏血液缺失,他这般状况,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原本以你所犯之过,为师是要废除你的武功,将你逐出武当的。但为了不让你六弟,伤心难过。为师今日只将你格除武当掌门大弟子的身份,不将你逐出武当。以观后效。只是,你还要帮你六弟办一件事。办的好了,你还可以继续留在武当。否则,你便另谋高就吧!我这武当派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这武当派的事务,从今天开始,由岱岩暂时打理,等莲舟清醒复原之后,便交由他打理。若是莲舟不幸,终究逃不出那魇魔的掌控。那只能等从康提普尔接回你五弟之后。让你五弟接手了。” 宋远桥不敢辩驳,反抗,只得躬身答应。 其实,从今天的所见所闻,宋远桥,也算是彻底的明白了。这世上,还真的有人力所不可为之事。 别的不说。单从二弟之事,他便知道。以他的武功修为与见识,根本就解决不了。 而且,六弟的事,更加棘手。以他对医学的理解,一个人没了心肝脾肺肾。又没了血液,更是三魂七魄,只有一魂二魄的情况下。那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至于还能站起,说话,行走。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好不好? 可是,殷梨亭却是,还能说话。还会伤心。还知道冷。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他现在对她们姐妹,早就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轻视与不屑,有的已经不是单纯的敬畏了。而且打骨子里的畏惧与敬服。 这种天翻地覆般的观念改变,是他从来就没有想到过的。他现在才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所以,对师父的处理,也没有什么好不服气,和好抱怨的。 何况,他今日又见到了六弟,那凄惨又无助的样子。作为大师哥。他对自己的兄弟,还是极为爱护的。 对于二弟与六弟所遭遇的,这些痛苦折磨,他也是感同身受。可是,他除了无能的愤怒与心疼之外,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了。 所以,此刻,他也是毫不例外的。如他的兄弟一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双英姐妹身上。 此时此刻,殷梨亭却是被师父张三丰紧紧的拥在怀里,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光。 俞岱岩与张松溪兄弟,却是一边一个,分别靠在张三丰肩膀两侧。双手抱着师父的一条手臂。痴痴的看着师父怀抱里的六弟。 四师徒一起并排坐在地下。他们三个看着殷梨亭,脸上尽是不舍与宠溺。 莫声谷、邱玄清、孙碧云、杨善登等人,却是团团围绕在师父他们身边,大家一起看着六哥。也是一脸的心疼与不舍。 殷梨亭则是微微仰起头。倚靠在师父怀里。 他的双手,却紧紧的抓着俞岱岩与张松溪二人的一只手,双目微闭,声音空茫的道:“师父,徒儿还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师父,你知道吗?当徒儿被张宇初他们用铁链捆住身子。要剖腹剜心之时,徒儿便知道,我与师父和各位兄弟的情分,已经缘尽于此。 我不想死,更没有什么野心。我只想承欢师父膝下。与众兄弟一起并肩行侠江湖。可是,徒儿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这一切,已经成了奢望。徒儿感受着柳北溟的那一刀,毫不留情的扎入胸口之时。那份疼痛与绝望,让徒儿瞬间崩溃了。 师傅知道。徒儿本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说出来也不怕各位兄弟笑话。当时,在那份剧烈的疼痛之下,我就忍不住失声惨叫出来。 他一刀扎入,用力的往下一划。便将我的胸口血肉,连着骨头硬生生的剖开。 在我疼的倒吸凉气,甚至忍不住向他们哭泣着求饶之时,他还是毫不留情的,硬生生的割出了我的一片肺叶。在我痛不欲生的咳嗽吐血之时,那柳北溟二人却在哈哈大笑。 张宇初伸手捏住了我那片肺叶,将它放在一个托盘里。一脸得意的看着我。他那副恶心的嘴脸。徒儿即便是死过一次的人,也仍然觉得恶心。他看着我,一副大仁大义的模样。假惺惺的对我说:‘殷六侠,你武当派侠名播于天下。你也是一个响当当,大仁大义的英雄豪杰。如今,你为了成全贫道的长生之路,做出如此这般的牺牲。实在令贫道感动。你放心,等你死了之后,贫道要给你立个长生牌位,终身供奉于你。以此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张松溪兄弟都是愤愤不平又伤心的怒骂道:“好一个假仁假义、沽名钓誉、卑鄙无耻的护国天师!” 殷梨亭却是悠悠的叹了口气。低声道:“在张宇初的狂笑声中,那柳北溟第二刀又毫不犹豫的割了进去。这一次,他剜出了我的肝。在我疼痛的大脑一片空白,痛不欲生之时,张宇初又道:′柳宫主,他若是死了,他的血,只怕是就没用了。现在拿个罐子来,割开他的手足动脉。将他的血放干了再杀。’ 我全身都被紧紧的绑着。丝毫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流着泪。向他们乞求,让他们放了我,我告诉他们,我的【圣蛊之体】,已经不复存在。早就被双英姐姐解了。可是,他们不信。他们拿了两个陶罐,放在我手足边。这次是张宇初亲自动手。他毫不留情的割开了我手足动脉。看着我身上的血液,哗哗的流淌着。流入了那两个陶罐中。” 他说到这里。将双手举起。让张三丰他们看到他手上那一道,深可见骨,宛如嘴巴一样裂开的触目惊心的刀口。 殷梨亭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声叫道:“三哥,借你佩剑一用。” 俞岱岩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依言将长剑解下,双手递到了他手中。 殷梨亭接过长剑,拔剑出鞘,用剑刃在自己左臂上划了一个深深的伤口。 在张松溪兄弟忍不住惊呼出声之时,众人却见到,那伤口处皮肉翻卷,伤口中并无半点血液流出。 众人心中都是忍不住一沉,一股浓浓的悲哀与愤怒,顿时席卷在众人心间。 殷梨亭还剑归鞘,将剑还给了三哥。接着又道:“他们令人在我旁边,摆上了一桌酒席。一边吃饭一边谈笑风生。看着我的血液慢慢流干。在我奄奄一息之时,他们也酒足饭饱。柳北溟再次捏起了那把刀。慢慢走到我的身边。用刀拍了拍我的脸。笑嘻嘻的说道:”殷六侠,贵派的武功心法果然了得。已经被放干了血液,居然还活着?要不,我们做个交易?你将贵派的武功心法交出来。本宫主给你一个痛快的?’ 我无力的看着他,知道他们,都是言而无信之徒。而且我注定死在他们手中。我又岂会将武当心法交出?可是当时,我已经神困力乏,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且眼前已经模糊之极。全身麻木无力,又疼的浑身抽搐的我,什么也不想说。更加动弹不得半分。 在他手中那尖刀再次一刀扎下之时,我的脾也被他一刀割下。我无力的看着他们。听到柳北溟说道:“张天师,趁着这脾脏还是新鲜的。不妨先放入炼丹炉中炼化去。他的五脏,我们已经取了肺、肝、脾,现在要剖开他的肚子。取出他的肾。这心一剜出,他就会立刻气绝身亡。这五脏还是活着的效果最好。还是先割他的肾吧。” 张三丰师徒都是目眦尽裂,愤怒、心疼的已经无法呼吸。 张三丰恨恨的一掌拍在地上,激动愤恨之下,击的地下一阵震颤,尘土草屑四下飞扬。 连不远处的墓碑都裂开几道大缝。在轰的一声脆响中分崩离析。 张三丰恨恨的骂道:“早知道张宇初这老牛鼻子如此阴损狠毒,当时在蘑菇岭,就该一掌打死了他!亏得老道还念在我们同是道门一脉,留了他一条狗命!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对待我的好徒儿!” 殷梨亭接着低声说道:“我迷迷糊糊的听着。现在,我已经认命了。也不求饶。也不哭喊。任凭他们如何处置。我知道,我要死了。就如当初我被库尔德逊折磨,被他强行炼化成【圣蛊之体】。无力挣扎,无法反抗。可是,师父,我真的很痛。我也舍不得你们。我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他们用手拍着我的腰部。他说着要在哪里下刀。又说,要将我的骨头皮肉全部支解,拿去炼丹...... 然后,腰间一阵剧痛传来。身体被掏空,血液已经流干的我,连惨叫都已叫不出来。我感觉到腰间小腹都被划了一个大洞。然后他们的手伸了进去。在我肚子里面掏呀掏,接着身体里面一阵剧痛,我眼前阵阵发黑。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214章 食日 张三丰师徒都默默的流着泪,静静的倾听着他说话。心中一阵阵难言的痛楚与伤心。如翻江倒海一般,在心中不断揪扯翻滚。 殷梨亭却一直在低声说着以往过去之事。 张三丰三师徒则是一直紧紧的抱着,他冰凉的身子。生怕他忽然消失不见。 此刻,他们师徒方才明白,为什么当日他们去救殷梨亭之时,他为什么会全无反应了! 原来,当时被绑在木桩上的他,已经是五脏俱失,血液流尽,早就气绝身亡了! 只是张三丰师徒去的速度甚快。让张宇初他们还来不及,将殷梨亭的尸体,肢解了去炼丹。 不过,他的血液五脏,却未能幸免。 任双英手段再如何逆天,也无法将他被煮熟了,炼化成丹药的五脏,归回原位了。 这也是双英那还魂大法失败的原因之一。 她虽然侥幸保的殷梨亭的一魂二魄,却没能保证他身体的周全。 任凭她手段如何通天,当面对一个五脏缺失的人,她还是无法保证他的性命周全。 不过,她毕竟天赋异禀,又身负绝世异脉。加上伴生灵物,更是天下无双,绝世罕见的【九五至尊紫凤蝶】,加上她自己拼着自己魂飞魄散的危险,以自己的【冰雪之体】为媒介,终于还是让殷梨亭还魂成功。 却说,殷梨亭将过去以往之事全部诉说出来。 之后,他便在深度昏迷之中,被张宇初他们摘除了心脏,气绝身亡。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现在,他软软的靠在师父温暖的怀抱里,双颊深陷,双目紧闭,就仿佛睡着了一般。 张三丰伸手心疼的捋着他凌乱的头发。用下巴轻轻摩挲着他的额头。然后将手放在他鼻间探了一下他的呼吸。 毫无意外。他连心肝五脏都没有了,哪里还能呼吸? 张三丰绝望的将手放在他胸口膻中穴上,将自己百余年修炼的精湛又浑厚的内力。慢慢渡了进去。试图挽回他的一线生机。 可是,殷梨亭五脏与血液俱失,浑身上下没有了血液流动与精气循环。又在坟墓中被埋了一个多月。在接近于真空的环境中,肌肉骨骼与经脉都已坏死。若不是双英的诡异手段护住了他的一魂二魄,他的尸体怕不是早就已经腐烂了。 所以,再多的内力注入却全无用处,那内力顿时就在他身体里四处溢散开来。张三丰自然立刻就发现了这个情况。 他紧紧的抱着这个可怜的小徒弟。将他冰凉的身子,死死的拥在自己怀里。如他的三弟子一般,拼命的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这个,已经不可能自己温暖起来的身体。 众所周知,身体的温暖,取决于血液在经脉中的循环。老人和小孩冬天手脚冰冷。那便是因为血液循环不当,而导致的。 如今,殷梨亭的五脏都被张宇初他们,残忍的割掉了,不管是供血的心脏,还是造血的肝脏,都没有了。 全身的血液也被放干。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了,维持生命基本运动的血液循环。他现在别说是手足四肢,便是大脑与身体各处,都没有了,营养输送的渠道。 他现在之所以还能动,还能说话,那还是仗着双英那诡异莫测的手段,将自己的三魂七魄强行注入了他的身体。勉强支撑着他的大脑与身体的运转。 若是这一口气也泄了,那殷梨亭,恐怕也就真的回天乏术,与他们师徒兄弟,也就彻底的缘尽于此了。 张三丰自然也知道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能紧紧的,无助的抱着他的小徒弟。泣不成声的道:“梨亭,我苦命的好徒儿......你受苦了。让为师的好好抱抱你......你放心......”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自己这个可怜的徒儿,早就没有心了。 一想到这个,他便忍不住心如刀绞。泣不成声。 他更加用力的抱住了他的徒弟。语气悲凉的道:“师父不会让你白死,白白受罪的。师父一定会亲手杀了张宇初与柳北溟,那两个混帐王八蛋!为你报仇雪恨!” 俞岱岩、张松溪兄弟都是默默的握着手中殷梨亭冰凉的手。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宰了那两个老混蛋。为六弟出这一口恶气,报这个血海深仇。 双清一直默默的流泪。安静的听着,殷梨亭的诉说。在她的心中,却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昨晚上的那个梦。 梦中的六哥,那凄苦无助又绝望的模样,让她每每想起,便心如刀绞一般。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这丫头知道,现在还不到伤心的时候,只有解决了二哥这事。再来解决六哥这被那张宇初残忍杀害的仇恨。而且,还有姐姐与五哥张翠山的事情。 事情很多,总要看事情的轻重缓急,一步步来。 她只是在心中暗暗的盘算,如何才能为六哥报的这如此深仇大恨? 此刻,看到殷梨亭已经沉沉睡去。她抬头看了看那已经碎裂的墓碑。与那暗沉的如墨一般的天空。 她扶着身边邱玄清的肩膀,慢慢站了起来。 她捏着右手中那个小罗盘。在殷梨亭的墓碑前后转了一圈。随后就在那个曲尺旁边蹲了下来。 她伸出左手,在空中虚弹比划了几下。然后,将罗盘举在眼前。凝目仔细在罗盘上面打量,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微微一变。 双清立刻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张三丰师徒身前。她伸手拍拍张三丰肩膀。脸色凝重的道:“张真人,六哥还魂的时间还没有到。殷六哥现在还不能见天光。我们赶快把他送回棺木里去吧。” 张三丰师徒正在心中凄楚难过。忽然听到双清此言,不由都是大惊失色。 张三丰却是忍不住紧紧的抱着自己这个苦命的六弟子。说什么也舍不得放开。 他泪眼婆娑的盯着双清。一脸认真,又凄凉的道:“丫头,你姐姐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将你六哥送了回来。她的修为才智皆是远胜于你。她什么时情都算到了。难道就没算到这个回魂的时间?” 双清一声轻叹。苦笑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姐姐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今天是天狗食日!” 第215章 转机 张三丰心中正在伤心难过,对这个弟子心疼的难舍难分之间。却突然听到她说起什么天狗食日。 张松溪用手紧紧抱着六弟他冰凉的身子。强忍着心中的悲伤与痛苦。抬头看着双清,含泪问道:“什么天狗食日?这与我六弟又有什么关系?” 双清抬头看看,此刻渐渐散去的满天乌云。神色焦急的道:“四哥,来不及跟你们解释了。你们快点将六哥放回棺木里去。具体事情,等会儿再跟你们解释。你们若想让六哥魂飞魄散。那也由得你们。只是以后的事,你们兄弟都别再来找我了!” 邱玄清忽然心中一动,脸色也是忍不住一变,他一下子不由分说的,就奔到了师父身边,扑通一声跪在张三丰身前,低声悲泣着道:“师父,你就听双清姐姐的吧?这天狗食日一旦出现,六哥见了这天光,真的会魂飞魄散的!六哥已经够苦的了。难道,您老还忍心见到他魂飞魄散,不得善终吗?那岂不是让双英姐姐一番心血,白白浪费?” 张三丰知道,自己这个姓邱的徒儿,也是带艺投师,他在拜自己为师之前,也是一位道行高深的玄门中人。当下并不怀疑他的话。 他只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玄清,现在将你六哥放回棺木内,他,他......不会出事吧?那坟墓里好像有火?那火不会烧坏梨亭的身体吧?” 双清却以一种不可置疑的口吻说道:“张真人尽管放心。晚辈以性命担保,六哥在棺木内,绝对不会再出任何事情了。” 张三丰师徒虽然对她们姐妹,一直都很相信,但是面对着失而复得的六弟子,他还是有些心中忐忑,放心不下。 可是见到双清与邱玄清二人都说的认真郑重。他却也不敢冒险,贸然将六弟子置于天光之下。 他忍不住又抱了抱殷梨亭,用下巴蹭蹭他的头发。方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他。 张松溪兄弟也舍不得六弟。可是对双清所说,这玄奥难言之事,他们兄弟心里也是没底。只得强行忍住心中的不舍,招呼莫声谷与邱玄清二人过来。 张松溪、俞岱岩与莫声谷、邱玄清四兄弟一起。稳稳的抬着六哥的身子。慢慢走到他的坟墓这边。 此刻,那只紫色的蝴蝶,也飞到了坟墓上方。在它修长美丽的翅膀扇动之间,那坟墓中原本滚滚而起的黑烟,顷刻之间消散殆尽,露出下面黑色的楠木棺材。 杨善登与卢秋云一起跳到紧紧闭合的棺材上。正准备打开棺盖。二人突然想起,这棺盖是在六哥入葬封棺之时,封死了的。既然如此,那六哥又是怎么出来的? 二人疑惑的一起抬头看着双清:“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六哥该怎么放回去呢?” 双清身子忍不住一颤。差点没让他们两个噎死。 她哭笑不得的道:“你们打开棺盖,六哥不就可以放进去了?这么简单的事,也来问我?” 杨善登一下子就愣住了。他伸手指了指,紧紧盖住的棺材盖,问道:“可是,这棺材盖盖的紧紧的。我们该怎么打开?” 双清无可奈何的道:“九弟,姐姐记得不错的话,你好像是练外家功夫的吧?这么一个紧紧盖着的棺盖,就难到你了?你再这么耽误下去,可真的就要误了大事了!” 卢秋云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他从棺材上一步跨下。双足踩在棺木旁边的泥土上。双手手指握住棺材盖,手上用劲往上一拉。口中一声低喝:“九哥!助我!” 杨善登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他也跳下棺材。站在卢秋云对面。 兄弟二人用手抓住棺材盖,一起用力的一掀。众人只听到耳边噗噗噗连响,那紧紧卯榫住棺盖的木钉子,便全部寸寸断绝。二人顿时就将棺盖掀在了一边。 张松溪兄弟正要将六弟放入棺材之中之时,异变突起! 张三丰师徒突然看见,满天乌云突然散尽。一轮暗红色的太阳,突然从乌云中慢慢显现出来。它周围却是有一圈亮晶晶的金边,极为耀眼刺目。 双清突然一声尖叫:“快!快将六哥放回去!” 众人正在发愣之间,在那暗红色的太阳中间,一道约有水桶粗细的金色闪电,突然出现。 那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劈向张松溪兄弟抬着的殷梨亭! 那闪电的速度实在太快。张松溪兄弟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闪电便已经直直劈中殷梨亭的胸口! 在那强大的电流滋滋声中,张松溪兄弟都被那闪电,毫不留情的击飞了出去! 在张三丰震撼又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张松溪兄弟一起在大口吐血声中昏迷了过去。 而殷梨亭却是被那道闪电瞬间吞噬包裹,劈的浑身焦黑,砰的一声,重重的砸在棺木之中,不知生死存亡。 张三丰忍不住痛苦的大叫一声:“不!不要伤害我的徒儿!” 他双足一点地面,闪身便向着棺木中的殷梨亭扑了过去。 就在他刚刚接近坟墓之时,眼前紫影一闪。那只紫凤蝶忽然拦在了他的面前。 它身上紫光闪耀。一抹柔和又温馨的气息,从它身上慢慢弥漫而出。 正在这时,那暗红色的太阳之上,又凝聚出了第二道闪电。 可是,这第二道闪电还来不及劈下,这九五至尊紫凤蝶身上,突然凝聚出了一抹亮到极致的紫光。这道紫光瞬间迎着那道闪电,逆流而上! 在那金色闪电与紫光交错的一刹那之间,二者突然同时爆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随即那闪电一分为二,变为一金一紫,突然向着地上那个流光溢彩的蚕茧劈了过去! 张三丰刚刚跃入棺材,抱住了被劈的全身焦黑的六弟子。 此刻忽然见到那闪电,又劈向自己那生死不知的二弟子。不由得崩溃的一声大叫:“啊......莲舟——” 正在这时,双清忽然闪身而上。 她左手捏着白色的玉圭,右手捏着紫玉葫芦,口中一声清叱:“凝!爆!” 随着话音,她双手蓦然一合。一道耀眼的白光与晶莹的紫霞闪过。 那凌空而下的金、紫二色的闪电,忽然没入了白光与紫霞之中! 随着那漫天耀眼的光华闪耀,突然化作了千万耀眼的流萤,一起没入了地上那个流光闪烁的蚕茧之中。 张三丰师徒都听到了,一阵剧烈的轰然乒呯恐怖的炸响。 接着他们便听到了一声重重的闷哼。接着一道紫色的倩影,便凌空摔飞了出去。随后重重砸在了七八丈远的地下。 张三丰心中咯噔一响,心神震颤,悲哀之下。他双手揽住自己怀中的六弟子。颤抖着嘶声吼叫道:“双清丫头——远桥,道宗!快去看看双清丫头!” 其实,不用师父发话。正在抢救治疗张松溪师兄弟的,宋远桥王道宗二人,在双清刚刚被闪电击飞之时,便已经放下身边的张松溪兄弟。闪身向她急掠了过去。 实际上,经过这半天来的惊心动魄的一系列事情。宋远桥已经看的很明白,二弟与六弟之事,单靠他们师徒,恐怕已经无法解决。而他一直看不起的双英姐妹,才是解决这一切事情的关键。 只要双英姐妹没事。他的兄弟就没事。她们姐妹出了事,他们兄弟的结局,那就难说的很了。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保的双英姐妹周全。 闲言表过,言归正传。 宋远桥到底是武当派的掌门大弟子,其医术与修为果然不凡。 他刚刚赶到双清身边蹲下,便捏住了双清左手腕脉。仔细诊断起来。 卢秋云则是轻轻扶起了,她娇俏柔弱的身子,低声说了一句:“姐姐,得罪了。”便将她依靠在自己身上。 张三丰站在殷梨亭的棺材之中。怀里抱着他气息全无的六弟子。想抱着他跃出棺木,可是又怕连累的自己的徒儿,魂飞魄散。可是站在这里,又担心牵挂着二弟子与双清的生死安危。 正在他担心犹豫纠结之时,双清一声闷哼。一大口鲜血,顿时不受控制的,从口中涌了出来。 张三丰担心的问道:“双清丫头,你,你没事吧?” 双清无力的摇了摇头。随即慢慢睁开了双眼。她半倚靠在卢秋云怀里。脸色苍白的低声道:“宋,宋大侠。你,你让兄弟们,将,将二哥抬到这里来。我来......来给二哥解除......那魇魔......的控制——” 宋远桥低着头,满脸愧疚的道:“妹子,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们姐妹。也害了我兄弟。对不起!我宋远桥对不起你们。好妹子,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吗?” 双清微微闭眼,喘息了一口气。随即睁开双眼,低声嗔怪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扯这些无用的?快把二哥抬过来呀!” 宋远桥不敢再说。他招呼杨善登,卢秋云,孙碧云与周真得,让他们小心翼翼的将二弟俞莲舟抬过来。 与此同时,一直很没存在感的小师弟榔梅真人。却是低声说了一句:“乾三连,缺一线。甲乙木,少阴阳。大哥,让小弟补上这一线,填上这阴阳。你再让几位哥哥,把二哥抬过去。” 张三丰师徒同时一愣,双清也是一愣,随即一喜,立刻接口问道:“小道长,你知道如何去补这一线、一阴阳?” 榔梅道人却不说话,只是双手十指连弹。众人只见到,一缕缕淡淡的青色真气,从他十指尖上,慢慢溢出。慢慢笼罩于俞莲舟身上。那青色真气,仿佛山间的雾霾一样。慢慢侵入他身上那流光溢彩的蚕茧之间。 不一会儿,那青色真气,渐渐的消失殆尽。 随着那青色真气消失,包裹着俞莲舟与那魇魔的蚕茧,也在不知不觉中小了一大圈。 双清的眼睛蓦然一亮。连呼吸都微微的急促了起来。 在杨善登兄弟,将他二哥抬到她身边之时,她却向着榔梅道人招了招手。低声叫道:“小道长,你过来一下。” 那榔梅道人,约有二十七八岁年纪,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身天青色的道袍。头上别着一根黄杨木的木簪子。虽做道家打扮,倒也是一个少见的美男子。 比起他的翩翩公子,师兄周真得,却也不遑多让。 不过单以年龄而论,他却比周真得大的几岁。 但是比起他的五师哥,张翠山,却多了一些稚气末脱,少了几分干练沉稳。也少了那么几分久经风雨的沧桑。 他快步走近他们身边。单掌打了个揖手问道:“无量天尊!请问施主有何见教?” 双清灿若星辰的双眸,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下。目光看向远处坟墓中的张三丰,一声轻叹:“张真人,你还有这么一位,精通五行术数的宝贝弟子?早知道有他,我们也就不用那么冒险了!” 她的目光与声音中,都充满了欣赏与激动。 双清低声叫道:“张真人,你将六哥放在棺木内。盖好棺盖。你过来,我有话说。九弟,你带人将那坟墓掩埋上,让六哥入土为安。并要人另外打造一块石碑,送上山来。” 杨善登与张三丰诸人,却是心中不舍也不忍。 张三丰却是难掩心中担心忧虑之色。忍不住问道:“你这将坟墓掩埋上了,那梨亭他还怎么出来?” 双清微微叹息了一声。无奈的说道:“那之前六哥,是怎么出来的?” 她抬手指了指天空中那轮暗红色的太阳。语气虚弱的道:“难道你想让那雷电,再劈六哥一下?” 张三丰皱眉问道:“我这个小徒儿已经这般可怜了。为什么老天还不放过他?” 双清一脸严肃的道:“因为六哥,现在已经不算是个活人。他是借我姐姐的冰雪之体所托体重生的傀儡。说的难听点,他就是一具僵尸。一个不好可是会贻害世间的!天道大公无私。他自然不允许这个异类,存活于世间。” 榔梅道人小心的说道:“师父,这位女施主说的极是。六哥若是出世,老天必将将他灭杀于此间,绝对不会让六哥下山入世而去。只有让六哥安然复活回来。那雷霆才会放过六哥。” 张三丰却是忍不住心中的悲哀与担心。他目光看着他们二人,不无担忧的问道:“可是,梨亭他的五脏血液缺失,又没有了两魂五魄。他如何还能复活回来?” 双清与榔梅道人,一起看着地上那个闪光的蚕茧,异口同声的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张三丰师徒都是心中一愣,随即便是一喜,一直悲哀绝望的心,顿时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张三丰忍不住大喜过望。颤抖着声音问道:“丫头,榔梅,什么意思?难道莲舟可以救活他们?可是,莲舟,他现在好像是自身都难保吧?他又如何救得活梨亭?” 双清与榔梅道人再次异口同声的道:“不,不是二哥。是那魇魔!” 他二人这句石破天惊的话突然说出,顿时让张三丰师徒大出意外。 一直不出声的刘古泉,突然出声问道:“难道你们是想要将那魇魔,逼入六哥体内,让六哥借体重生?那六哥岂不是变成一个怪物啦?那他还是我们的六哥吗?” 双清看着他,目光中微露赞许之色:“刘师弟,你说对了一半。虽然具体不是这样的。但大差不差。” 她回头看着身边的榔梅道人,一直黯淡无神的眸子,此刻也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她在心中琢磨了一下。立刻开口说道:“小道长,你有什么好主意?且说来听听?” 第216章 凤蝶 张三丰与宋远桥等人都是满怀希冀的,看着他这个小徒弟、小师弟。 榔梅道人虽然一直都窝在榔梅祠,专心修炼炼丹,专研岐黄之术,不谙世事。也从不出门。 也正因为他心无旁骛。所以他对岐黄之术和五行术数的造诣,却是远远的超过了大师哥宋远桥。 此刻,他听到双清出言相询,一向没有半点心机的他。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依贫道之见,这魇魔虽是天下至寒至邪至阴之物。无论它附身于何人身上,那人武功再如何高深,意志力再如何坚定,都无法抵受它至寒至邪的寒气入侵。时日一长,便会被它所影响控制,从而失去自我,成为它的奴隶,任它摆布。二哥便是最好的例子。” 他的目光看着殷梨亭的坟墓,语气中却难掩激动之色。接着说道:“六哥却不一样。他五脏缺失,又没有了血液。双英女施主的冰雪之体,又是天下罕见的纯阴之体,加上她的伴生灵物【九五至尊紫凤蝶】,却又是天下玄阳之物,而六哥既然五脏俱失,又被那柳北溟二人放干了血液,又得双英女施主的【冰雪之体】相合,六哥的身体,却在无心中,成为了千古难得的【无脉无相天绝之体】。” 他看着师父与各位师哥,不无羡慕的道:“在这诸般机缘巧合之下,六哥的身体,刚好可以融合那魇魔的阴寒邪气,补充他缺失的五脏之气,从而也成就了他的【无脉无相天绝之体】。六哥若不清醒便罢。他哪一天要是清醒了过来,师父,那他武功的精进,真可谓是一日千里。到时候,他的剑术,内功,轻功。绝对是我们兄弟中的第一。不管是大哥还是二哥。都将不再是他的对手。” 张三丰越听,心中越是讶异,惊喜。 他忍不住,再次紧紧的抱了自己的徒儿一下,才依依不舍的,将六弟子放入了棺木之中。激动的跳出了棺木。 随后一大步就迈到了这个小弟子身边。他伸手紧紧的抓住,这个小弟子的肩膀。颤声问道:“榔梅,你没骗师傅吧?若是真的是这样,那你六哥岂不是因祸得福?” 榔梅道人单膝跪在张三丰身前,一脸认真的说道:“徒儿岂敢欺骗师傅?” 张三丰忍不住喜极而泣。他目光看向双清,柔声问道:“丫头,你觉得我这个小徒儿说的,是真的吗?” 双清眸子中泛起一抹淡淡的水雾。她微微抽泣着,肯定的点了点头。轻轻的道:“嗯,事情的发展,往好的说。也许比你的小徒弟说的更好。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便是想什么办法,将那魇魔,怎么从二哥身体里逼出来?” 她还有一句话,却忍着没有说出来。 张三丰在心情激动之下,却实在没有想到那么多。他忍不住一声轻笑,不以为意的道:“你这丫头手段通天,一定会有办法。” 双清却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一脸鄙夷的道:“你这个老前辈可真会偷懒。明明是你徒儿的事情,现在到搞得好像俞二哥和殷六哥他们,是我的徒儿、儿子一样。哼!等到他们二人醒了之后,我非得认他们当我干儿子不可。那样,我再疼他们就疼的理所当然。” 宋远桥兄弟都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她,宋远桥尴尬的道:“啊?!认二弟,六弟为干儿子?那我们兄弟,不得改口叫你一声伯母?你不就和我们师父是一辈的啦?” 张三丰却是满不在乎的,笑嘻嘻的道:“一辈就一辈吧。只要你们兄弟有人疼,那又打什么紧?我们武当派中,也没一个师姐,师妹。现在有这样一个手段逆天,能力过人的伯母疼你们,你们兄弟就偷着乐吧!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那你们还有什么好不满足,好抱怨的?现在你们有那么能干的伯母出手,我老道还操什么心啊?” 双清却是神色黯然又不好意思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对他比了一个中指。悻悻的道:“还是不要叫我伯母吧。我还那么年轻,这一叫就把我叫老了。你们真的要叫,就叫我阿姨吧。要不是看在二哥六哥份上,我都懒得理你这个惫赖的老家伙了。至于我姐姐,唉,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呢?还是先想办法,救了二哥六哥再说吧。” 宋远桥兄弟都是面面相觑。苦笑连连。看样子,自己兄弟在她的面前,只怕真要是矮了一辈了。 可是,真的要叫她“阿姨”吗?怎么感觉怪怪的? 双英妹子是五弟的未婚妻。说起来,他们还要叫她一声“弟妹”或者“五嫂”。可是,这弟妹的姊妹,他们却要叫她“阿姨”?这辈分,岂不是乱套了? 张三丰笑嘻嘻听着她的抱怨。却也不恼,只是听到她提到姐姐,心下也是不由暗暗难过。只能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丫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是能者多劳嘛!至于你姐姐的事情,在此件事了之后,老道便和你一起快马加鞭,赶赴京城。说不得,为了这可爱的双英丫头,只能去见那皇帝老儿一面了。” 双清知道,这位不修边幅的老前辈,其实心中是极不愿意见当今皇上的。 就从当日庆余镇,他对于那位贾大人所宣读的朝廷圣旨,不屑一顾,拂袖而去的模样。便知道他对朝廷上的,那位皇帝老儿,没什么好感的。但他现在为了双英,却肯纡尊降贵的去见皇帝。这也让双清情不自禁的感到心中一暖。 现在,宋远桥兄弟,都知道了,双英那几天,为何那么狠心又残忍的,对待他们兄弟,却原来是为了相救六弟。所以他们现在都对双英,没了半点恨意。只有无尽的怜惜与愧疚。所以,对师父所说要去相救双英,大家都无异议。 特别是宋远桥。他因为自己的糊涂与自大,逼走了双英,而将双英与二弟,六弟都陷入了生死一线的危险之境。心中也是追悔莫及。他现在比谁都迫切的想要救回双英,以赎自己的罪孽。 双清“哼”了一声,却冲着他扮了个鬼脸。佯装生气的说道:“你这个老道士好坏!人家身上可还带着伤呢!你这个小徒弟都懂这些。你这个当师父的,难道还不如你教的徒弟吗?” 张三丰却是咳嗽了一声,假装没听见。转身对着榔梅道人说道:“乖徒儿。你便听双清姐姐的,跟她打打下手。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尽量满足她。远桥,莲舟,你们也要听她吩咐,千万不可怠慢了。” 孙碧云却低声叫了一声:“师父,二哥他?” 张三丰方才想起,俞莲舟还在那魇魔的控制之下,正包裹在那个闪光的蚕茧之中,尚未脱身。 他不好意思的捋一捋长长的白胡子。自嘲的一笑:“嘿嘿,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双清却懒得与他计较。她只是看着天空中,那一轮暗红的太阳。在心中暗暗计算着,下一道雷霆劈下的时间。 此刻,那一直停留在,殷梨亭的坟墓上的,九五至尊紫凤蝶,微微扇动着翅膀。在它的翅膀颤动之下,一抹淡淡的紫色光晕,迅速晕染开来,逐渐笼罩在那坟墓之上。 当那紫色光晕布满坟墓之时,形成了一个透明的光罩,牢牢的护住了整个坟墓。那紫凤蝶便飞到了俞莲舟身边。 与此同时,那轮暗红色的太阳之上,第三道雷霆已经孕育了出来。 在那雷霆刚一出现,那紫凤蝶身上,突然又出现了一抹亮到极致的紫光。 这一次,它的紫光没有迎着雷霆而去。而是在顷刻之间就包裹住了,那魇魔与俞莲舟他们。 于是,在那雷霆一击而下之时,众人都听到了一阵惊天动地的轰然巨响。 随着又见到了硝烟四起,包裹在那魇魔与俞莲舟身上的蚕茧,突然光芒大盛。众人眼前突然又见到了一抺,亮到了极限的紫光! 第216章 驱魔 随着那紫光亮起,一股恐怖又令人窒息的压力。顿时就压迫的,宋远桥兄弟情不自禁的向后退去。 双清半躺半靠在卢秋云怀里,半眯着眼睛,看着那道紫光。低声对卢秋云说道:“卢师弟,你扶我起来。” 卢秋云低声答应了一声。将她扶了起来。 虽然此刻双清的伤势,宋远桥已经帮她看过,却还没来得及治疗。还是很严重。可是这天狗食日的绝佳时机,却是稍纵即逝。 精通玄学的双清,自然知道,若是错过了这个千古难逢的旷世机缘,那俞莲舟兄弟,恐怕都逃不过这一劫了。 所以,双清现在根本就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势,她勉强自己盘膝坐好。 她左手白色玉圭,右手却放下手中执着的那个小罗盘,从行囊中取出来一个青色的玛瑙石,雕琢的七巧连环锁,抬头对着张三丰与榔梅道人师徒,语气急促的说道:“张真人,小道长,你们师徒与我一起,联手来救二哥和六哥。张真人你拿着这个玉圭,站到俞二哥身体的左侧九尺九寸九分处;小道长拿着这连环锁,站到二哥的身体右侧,五尺五寸五分处,与我正好成犄角之势。待我将那魇魔,引出二哥的身体,你二人就握着玉圭与连环锁,听我指令提示。小道长,你还要准备五枚银针。快去!” 张三丰师徒都知道时不我待。也不多问。立刻拿上她所交给的玉圭与连环锁走到了她所指定的方位站好。 双清看着那紫凤蝶,语气轻柔的说道:“姐姐,成与不成,全在此一举了。” 说到这里,她的双眼忽然一闭。双手抬起,纤纤十指作拈花状。十指不断变换指诀。口中便低声喃喃念颂起来,语气越来越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事,亦复如是......是故空中无色,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智亦无得,一无所得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破!” 随着她的声音,念到最急处,她突然念出一个“破”字。 随着她这一个破字出口,那紫凤蝶身上忽然紫光大作。那紫光如漫天朝霞般。顷刻之间就将双清与张三丰、榔梅道人与俞莲舟一起笼罩在内。 与此同时,那暗红色太阳内,酝酿已久的第四道雷霆。以势不可挡之势,轰然落下! 宋远桥兄弟都是看着这恐怖的天地之威,在心中暗暗的为师父他们捏着一把冷汗。 他们兄弟都不知道。这一道雷霆,究竟会对俞莲舟造成怎样的影响与伤害?对于二哥和六弟他们,究竟是福还是祸? 他们兄弟担心着,却又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在他们忧虑与担心中,那雷霆已经以灭杀一切的威势,狠狠的劈在了那个光罩之上! 说时迟那时快,正在那雷霆与光罩交结之时,突然听到双清在指诀飞快的变化中,一声轻叱:“天地无极,乾坤阵法!摄!” 在场的所有人,便看到了一抹亮到极致的紫光,与一道青色的光芒,蓦然亮起! 接着,众人便听到俞莲舟一声痛苦的闷哼,接着那魇魔一声恐怖又刺耳的尖叫响起,跟着双清急促又虚弱的话音传出:“张真人,你快将玉圭放在二哥胸口伤处。右手按住二哥丹田穴,以内力注入丹田,护住他的心脉。小道长,你将连环锁放在二哥脑后第一根脊椎骨上,锁住二哥的元阳之气。并以银针刺入二哥脑后风府、风池、大椎及天鼎穴。快!” 张三丰师徒不敢怠慢。立刻依言而行。 就在他们手中的玉圭与连环锁,刚刚放在俞莲舟的后脑与胸口之时,俞莲舟身子就忍不住的一颤,同时一口墨绿色的浓痰,混合着一大口鲜血,顷刻之间,狂喷而出! 张三丰顿时大惊失色。可是,还不等他开口询问一下,他的小徒弟榔梅道人,倒是一脸淡定的叫道:“师父莫慌!照女施主吩咐行事。” 说话间,他手指连连挥动,将五枚银针,分别扎入了俞莲舟脑后的,风池、风府、大椎与天鼎穴。 张三丰毕竟是一代武学宗师。心中虽然小小的慌乱了一下。但得到徒弟提醒,还是立刻就稳住心神,立刻伸手按住二弟子俞莲舟的丹田穴,一股绵密浑厚又精纯的内力,立刻毫无保留的,缓缓透入了进去,顺着他的经脉游走,护住了他的心脉。 双清看着他们师徒,皆依言而行。当即双手一合,将那紫玉葫芦夹在双手中间。微微低头,嘬唇用力的一吹,便将那葫芦盖子吹开。随即口中一声低叱:“万法归宗,乾坤我用!入!” 众人只听到那魇魔一声“啊呜”怪叫。便身不由己的,从俞莲舟胸口那个伤口中钻了出来。 随着它从俞莲舟的胸口钻出,众人便看到了它的真容。 只见它长不过两尺。身形却干枯瘦小。一个约拳头大小的,仿佛一个被剥了皮的猴头。长着满嘴利齿的丑陋的脑袋。无眉无鼻。还有一对闪烁着绿绿幽光的竖眼。一对细弱的手臂,上面长着三根细长的尖爪。身体后面,还长有一个长长的,仿佛蝎子尾钩一样的尾巴。佝偻着身子。看着差不多只有一尺多长。整个身子瘦弱的,成人一只手掌便差不多,可以将它握住。 众人看到它那个羸弱不堪又丑陋的模样。都是料想不到,大名鼎鼎,令人闻之色变的,那魇魔,居然是这般模样。 在众人心中惊讶与不可思议的眼光之下。那魇魔却尖叫着,在空中挥舞着双爪,身不由己的,向着双清手中的那个紫色葫芦,飞了过去。 就在它接近葫芦之时,那葫芦口中突然冒出一阵淡淡的紫烟。 那魇魔的身子刚刚接触到紫烟,便在一声恐怖的惨绝人寰的惨叫声中,迅速缩小,钻入了葫芦之中。 双清双手手指张开。以右手食中二指,迅速将葫芦嘴盖上。 随着那魇魔的消失,那恐怖的雷霆,与那紫凤蝶身上的紫光,也一起消散无踪。 在张三丰师徒身边,只有那俞莲舟气息奄奄,胸口后颈两个恐怖的伤口,皆是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下。 双清脸色苍白的,虚弱的俯伏在地。她微微偏头看着他们师徒,语气虚弱的道:“二哥一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她微微抬手,做势要取出,怀中的药物。但她刚才倾尽全力,才抓住了那魇魔。此时已经精疲力尽。手刚刚动了一下。就无力的落到了地上。她只得虚弱的说道:“张,张真人,在我怀里有一个红瓶和蓝瓶。你......将它取出来。在两个瓶子中......各倒出三丸丹药。你将每种捏......碎两丸,敷在二哥的......伤口上。另外剩下的一......丸,喂入二......哥口中,让他服下。接下......来为他疗伤,治伤......就靠你们师徒了。让我......先休息一会儿......六哥的事......” 她的声音渐说渐低,话没说完,便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第217章 治疗 张三丰师徒见到双清精疲力竭的,晕了过去。都是极为担心。 张三丰对宋远桥说道:“远桥,你与道宗二人,去看看松溪他们的伤势。榔梅,你负责治疗二哥。双清丫头就由老道亲自来治。你们没什么问题吧?” 宋远桥兄弟都是认真的点头说道:“师傅,弟子一定尽力而为,一定想办法治好三弟他们。” 榔梅道人却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二哥的伤势极为古怪复杂。二哥为那魇魔所伤,一时间想要治好,哪有那么容易?徒儿只能想办法,以金针刺穴之术,与玄门秘术,暂时稳住他的伤势。但是二哥体内的玄阴之毒,与那魇魔留下的阴煞之气,徒儿道行尚浅,恐怕无能为力。而且二哥胸口与后颈,两处深可见骨的伤口,都是被那魇魔,用它的阴煞之气与尖爪硬生生划开的。在那玄阴之毒与阴煞之气的侵染之下,伤口处的皮肤已经坏死。而且那煞气,正在往二哥的身体里面逐渐侵蚀而入。要治好二哥,不仅要医术精湛,还要会解这阴煞之毒,更要精通玄门术数。说起医术和玄门术数,弟子将就还能凑合一下。但是说起解这毒,师父知道,徒儿是从来不碰这些东西的。”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看向昏迷的双清,接着又道:“师父,医学中虽然也有解毒之法,也有以毒攻毒之方。但是,二哥的伤势。要解除他身上的毒性。既要有精湛的内功辅以针灸之术,又要加上玄门秘术与奇门遁甲,这四样,缺一不可。”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苦笑。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徒儿一心钻研医术与玄门术数。却是不懂武功。普通的毒药还可以解得,可是这魇魔,弟子却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对于它的一切,弟子全然不知。所以,弟子实在是没什么把握。” 张三丰听到他这番话,也是不由皱眉说道:“哦?这样啊?又要会医术,又要内功精湛,还要懂玄术与奇门遁甲?这要求,很苛刻呀。 当今天下懂得这四样的,就老道所知,好像只有双英丫头了!双清丫头虽然是毒武双修,也精通奇门遁甲。可是,她解毒还行。她的医术,可确实是及不上双英丫头了。 可是,现在双英丫头远在京城。还生死一线,即使她身上无伤,却是远水难解近渴。而双清这丫头,先前被古泉这小子刺了一剑,后来又被雷劈了一下。本来伤势就不轻。适才又尽心竭力的收拾那魇魔,已经累得精疲力尽。现在正昏迷不醒。难道我们还忍心,叫醒她,逼着她救莲舟吗?” 王道宗微微在心中思索了一下。便抬头看着师父,语气不确定的道:“师父,弟子心中倒有一个计较。也不知成不成?弟子说出来,请师父参详一下。弟子想,单论医术与内功,在场的,有师父,大哥与弟子三人,至于玄术和奇门遁甲,则是有榔梅师弟。合我们师徒四人之力,是不是就可以为二哥治疗了?” 张三丰忍不住眼睛一亮。 他一脸希冀的看着榔梅道人,认真的问道:“榔梅,你觉得你王师兄的主意,怎么样?行得通吗?” 榔梅道人低头在心中思索了一下。随即抬头说道:“师父,王师兄这个主意,理论上是行得通。可是,我们师徒四人,并不能做到心意相通。对一些突发状况的处理,我们无法做到行动一致。万一有哪一步行差踏错,恐怕......” 说到这里,他不敢再说下去了。 第218章 为难 虽然他的话并没有说明。但是张三丰等人,对他话中的意思,却心中极为明白。 张三丰皱眉说道:“ 榔梅,那依你之言,看来只有找到双英丫头,才能解决这事了?″ 榔梅道人认真的点了点头。不无崇拜的说道:“昝大女施主虽是一介女流,弟子也没有与她打过什么交道。但弟子这段时间,常听二哥三哥他们说起,这位女施主仁心仁术,侠肝义胆,又重情重义。对我们武当派也是维护有加。二哥他们若不是有她们姐妹相助,恐怕也不能那么顺利的......″ 说到这里,他想起二哥与六哥所遭遇的痛苦。忍不住心中伤感。却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张三丰师徒都是同时想起,双英姐妹为了俞莲舟兄弟,这一路上所经历的磨难与艰险,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怜惜。 张松溪与俞岱岩兄弟,在大哥宋远桥的医治之下。虽然暂时还不能起身行走,但也已经清醒了过来。 张松溪兄弟,都听到了师父与小师弟的对话。 俞岱岩语气低沉的说道:“师父,二哥的伤势如此严重复杂,师父,难道你也没有办法吗?六弟又该怎么办?难道还是让他,就这么待在坟墓里?不闻不问?″ 张三丰看看昏迷不醒的双清,又看看被杨善登兄弟,重新掩埋好的六弟子的坟墓。转身又看看血流不止的二弟子俞莲舟,心中也是纠结难安。 此刻,榔梅道人正在为他二哥止血包扎。 他现在方才明白。双英与他在悬崖边所说的那段话。原来她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话也要看面对着什么事情。就比如现在。面对着那恐怖的天地之威,与那魇魔,人力确实有时而穷。 即使心中再如何担心与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不过,他们武当派也算是鸿福齐天了。不仅有天赋异禀,又身怀绝世异脉的双英相助。 更是机缘巧合的,有双英体内伴生灵物,【极乐玉清冰蚕】,刚好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蜕变成功。成为天下罕见的【九五至尊紫凤蝶。】 否则,不仅六弟子殷梨亭会被天雷灭杀。恐怕连二弟子俞莲舟,也不能幸免。即使侥幸逃过一劫。可能却也不免终身会被那魇魔控制,以他这一身超卓不凡的武功,加上那魇魔贪婪狠戾的性子。终成天下苍生的大患。 若真是如此,那不仅是武当派会威名扫地。更是会让武当派成为,江湖上人人避之而不及的洪水猛兽。 那张三丰辛苦创立的武当派,与俞莲舟兄弟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侠义之名,也会毁于一旦,更会成为江湖朋友的笑柄。不仅殷梨亭会死不瞑目,俞莲舟兄弟也会生不如死,抱愧终身。 邱玄清亦道:“师父,事有轻重缓急。双清姐姐她为了我们兄弟,费心劳力,历经千辛万苦,才让我们终于走到这一步。看到了六哥复活的希望。我们即使是要救,也是第一个先救她。她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总不能忘恩负义,对她不闻不问吧?” 一向不善言辞的俞岱岩,也是不无担心的道:“师父,弟子不善言辞。但弟子知道。双清妹子要救。二哥与六弟也要救。至于怎么个救法?依弟子愚见,不妨先救醒双清妹子。她一向古灵精怪,智计百出。更兼手段过人。她一定会有好主意的。 ” 正在这时,榔梅道人一声惊呼突然传来:“师父,大是不好!二哥身上流的血,止不住!怎么办呐?” 张三丰顾不上惊慌,更来不及惊讶。忙一个箭步掠到了俞莲舟身边,蹲下身子,伸手抓住他的左手。凝神仔细探查他的脉搏。 这一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俞莲舟明明气息奄奄,看着命悬一线。可是他的脉搏跳动却极为诡异。忽而急促,如擂鼓一般。仿佛刚跟人激烈的打过一场似的;忽而缓慢的,仿佛随时就要停止跳动一样。便如一个即将油尽灯枯的老人一般。 张三丰专研医理丹道,行医多年,却从未见过他如此诡异的脉搏跳动。 他伸手翻开他眼睑,却见他双眼翻白,不见半点眼仁,可是眼白上,却布满了的密密麻麻的血丝,眼球充血的,仿佛随时都会爆炸一般。 当他的手指落在俞莲舟脸上之时,感觉到他的脸庞,仿佛是在冰水中泡过一般冰凉。 可是当他手指触碰到,他胸口的伤口时,却发现他的伤口处的肌肤。仿佛热的要被烫熟了一般。 俞莲舟虽然身在昏迷之中,却情不自禁的双手抱胸。蜷缩成一团。不停的在发抖。口中不断呓语着:“冷!我好冷......”可是,不一会儿,他又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迷迷糊糊的叫道:“热!好热!水,我要喝水......” 他一会儿蜷缩着身子喊冷,一会儿烦躁的喊热。身体在冷热不断转换之间,一会儿蜷缩发抖,一会儿伸直,头上身上冷汗直冒。 不一会儿,头发与浑身衣衫尽湿。 他头上被魇魔扎出的那一个血洞,与胸口后颈伤口上,不断流出的暗黑色的血液,与汗水混合在一块儿。散发出阵阵腥臭难闻的味道。 正如榔梅道人所说,他用针灸与药物,却怎么也止不住他伤口的流血。 张三丰又是惊慌又是难过。他连忙伸手,快速的点了他伤口附近几处止血的穴道。可是,他的点穴止血,也没有什么效果。 心中紧张担心之下,只得紧紧拥住了他。手掌按着他后心至阳与大椎穴上。将内力缓缓的渡入了进去。只盼以此来减轻他的痛苦。同时轻轻的在他耳边低声叫道:“莲舟,坚持住,师父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这时,欧阳无垢上前一步。手里托着一白一绿两个小玉瓶。语气弱弱的叫道:“张前辈。晚辈这里有,双英姑娘亲手炼制的【雪莲玉清丹】,与【九天琼花回阳散】。这两种一种治伤驱毒活血,一种安魂宁心保命。也不知道,对俞二侠的伤势,有没有帮助?” 她恭恭敬敬的,将两个药瓶递到张三丰面前。 张三丰正在茫然无措之际,突然听到她这话,又见到这两个药瓶,忙一手抱着俞莲舟,一手如获至宝的,夹手抢过她手中药瓶。 不过,她的这一举动,顿时提醒了榔梅道人。他立刻从怀中拿出了自己炼制的【九转莲花续命丸】。打开瓶塞,倒出两粒白色的丹丸,双手递到了师父面前。 张三丰顿时大喜过望。但还是对榔梅道人道:“你先把这个药丸,给你双清姐姐服下两粒。然后再给你二哥两粒。你二哥要救,你双清姐姐也不能不管。” 榔梅道人答应了一声,忙转身走到双清身边。将药丸捏碎了,喂入她口中服下。 卢秋云扶着她在自己身前坐好,伸手按住她背后灵台、至阳二穴,一股浑厚的内力,慢慢注入进去。助她消化与吸收着药效。 这药果然效果不错。不过半盏茶时,双清便从昏迷中悠悠醒来。 张三丰师徒一直都在担心着她的伤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此刻,看到她清醒过来。都不由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一起欢喜的叫道:“啊!你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你没事了就好。” 张三丰也是甚为欢喜。此刻,他将那两粒【九转莲花续命丸】,正要喂入二弟子口中,刚刚清醒过来的双清忽然一声低呼:“张真人!且慢!” 在张三丰闻言一愣之时,双清已经语气急促的,低声叫道:“卢师弟,快扶我起来!” 那卢秋云也甚是听话。他依言扶起了双清,在她的示意下。卢秋搀扶着她,一起缓缓的走到师父身边。 张三丰手中捏着那两粒药丸,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丫头?” 双清在卢秋云的搀扶下,勉强稳住了身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看着他手中的药丸,语气凝重的道:“这药丸是令徒炼制的【九转莲花续命丸】?这药丸虽然是个好东西,谁吃了都没事。但你要是现在喂入了俞二哥的口中,你肯定立刻就会要了二哥的小命!” 张三丰师徒都被她这话吓了一跳,张三丰立刻就缩回了手,将那药丸紧紧的攥在手里。半信半疑的道:“丫头,你不是危言耸听吧?这药丸最多就是没有效果。怎么可能会要了莲舟的小命?” 第219章 问题 张三丰手中捏着那药丸,皱眉问道:“丫头你不是危言耸听吧?这药丸假如是来自外面,那还说不好。可是,这可是我的榔梅徒儿,亲自动手炼制的,它能有什么问题?” 双清柳眉微挑,微微的叹了口气,轻声道:“小道长,如果是我所料不错的话,你这【九转莲花续命丸】,在它的配方里,有连翘和雀舌半枝莲,还有黄莲与地狱火蔓莲吧?” 榔梅道人不无奇怪的道:“咦?你怎么知道我这药丸的配方里,有这几味药的?别的也就罢了。可是,那地狱火蔓莲,可是贫道在南海,一个荒芜的小岛的地底熔岩边采到的。极其珍贵稀有。它的名字,贫道只是在一本古籍上才看到过。女施主,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双清不答,但是她从他的反问中,便知道自己所料不错。 她只是点了点头,淡淡的道:“有这几味药就对了。特别是这地狱火蔓莲,别看它的名字中,也带了一个火字。它也是极阴之物。若是它就这般进入了二哥腹中,与那魇魔的邪煞之气相融合,张真人,那恭喜你,你这个宝贝二弟子,他就顺利的玩球子了。” 她这突然说出的这番话。加上爆了一句粗口。顿时就将张三丰师徒震撼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张三丰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声苦笑:“你这丫头啥都好。就是嘴巴不饶人。还是双英丫头好,温文知理,善解人意。不过,你说的这药?老道还是不明白。” 双清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们师徒。无可奈何的道:“人们都说,反派死于话多。张真人,你们好像是正道人士吧?怎么你们的废话也那么多呢?挺简单一个事,非得被你们整的那么复杂。我真是服了你们了!” 张三丰忍不住皱眉,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能把话说明白一点吗?你这越说,老道就越糊涂了。” 他转身看着张松溪与邱玄清二人,一脸疑惑的道:“松溪,玄清,你们的心思一向转的比较快。你们听明白这丫头的意思了吗?” 张松溪微微沉吟了一下。便开口说道:“回师傅的话,徒儿虽然不是很懂医术,但也大致听出来,榔梅师弟所炼制的这【九转莲花续命丸】,这配方中的连翘,雀舌半支莲与那地狱火蔓莲,与俞二哥体内的那魇魔的邪煞之气相合,若是这丹丸喂二哥服下,那二哥可能就会有性命之忧。” 双清侧身白了他们师徒一眼,忍不住笑骂道:“四哥这说了半天,还是废话。你们就不能换个思路吗?” 邱玄清这下子,脑子终于转过了弯来,他眼睛突然一亮。语气兴奋的道:“师父,弟子明白了!” 张三丰师徒都是一脸懵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 张三丰心下微微恼怒,皱眉问道:“玄清,你想明白了什么?一次性说出来,不要跟为师打哑谜。” 邱玄清见到师父神色似乎不喜。当下不敢再废话。躬身说道:“双清姐姐的意思就是,小师弟这个丹药不能用。” 听到邱玄清的话,众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连一向反应慢半拍的,莫声谷与刘古泉,也是瞬间反应了过来。 刘古泉用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道:“原来就是小师弟药不能吃。那么简单?” 双清看着张三丰,认真的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刘古泉的话:“就是小道长的药不能吃。现在你们明白了吧?” 张三丰将手中的药丸,又还给了榔梅道人。手掌微微张开,将手中握着的白瓶与绿瓶一亮,问道:“那你姐姐炼制的这个药丸中,也有【雪莲】二字。只是不知,这雪莲,是单纯的指雪莲呢?还是有莲花,连翘之类的?” 听到张三丰的话,双清忍不住噗嗤一笑:“你这位老人家 ,我怎么说的好呢?你听到这个雪莲二字,便下意识的想到了天山雪莲,是吧?你好歹也是一位医学丹道双修的高手。现在这个药丸就在你老的手上。这里面的配方有些什么药?你老人家不用看,也知道吧?怎么问出这么笨的问题呢?再说,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当务之急不是为了二哥治伤吗?还有六哥的还魂复生的事,都是刻不容缓。你们这本末倒置的做法。我也是无语了。” 第220章 光茧 双清看着他们师徒,她心中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跟他们这些名门正派的正道中人,有什么事,还是直截了当的说明白比较好。你要是跟他们打哑谜,就凭他们那个直爽的性子,还真不容易理解你的意思。以她的这个急性子来说,还不得把她给憋疯了! 所以,此时她也不想再跟他们废话了。而且时间也不允许他们再耽误下去。 双清不再搭理他们。只是自顾自的,低头仔细的检查着俞莲舟的伤口。 不一会儿,她抬头看着张三丰说道:“前辈,二哥的伤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治好的。因为二哥,不仅仅只是中毒,也不仅仅是差几味药,而且晚辈医术不精。身体还受伤了。想要治好二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张真人,你和这位小道长,也是精通医术与玄术。不知你们可有什么办法?” 张三丰师徒相互摇头。 张三丰苦笑道:“丫头,你在跟老道打太极?我们师徒要是能治好莲舟的伤,还需要问你吗?” 双清一愣,随即忍不住哑然失笑,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微微苦恼的道:“是呀,我也太笨了。看你们那样子就知道,你们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就把这个难题扔给我了。算了算了,求人不如求己。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 可是,她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找到妥当的解决之策。 她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打算绕着他们转几圈,也许,就可以想出什么办法,也说不定。可是,她却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势未愈,一步踏出,却忽然身子一软,顿时脚下一虚,便向着地下栽了下去。 幸好,卢秋云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也知道她的伤势很重。见到她起身,便已经在全神贯注的担心提防着她,怕她无力站稳。 此刻,见到她身子微微一晃,便立刻伸手扶住了她。 双清也借势稳住了身子。她苦笑着看着张三丰师徒,见到他们都目光炯炯的,充满希望的在看着她。 她却是微微摇头。低声说道:“你们师徒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这让我搞的压力山大。对不起,这次让你们失望了。解除这个魇魔留下的毒性这个事,我还真是拿它没辙。能将它抓住,并镇压在这个小葫芦中,已经是我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而且它的毒性极其阴寒诡异,也并不是我所知道的草木竹石,虫鸟鼠蚁的毒药范畴内。让我仔细思索之后,也许可以找到解毒之法。可是,治疗二哥他的伤势,恐怕就非我姐姐不可了。” 张三丰一脸失望的道:“依你之言,你也治不了莲舟吗?那我们岂不是要带着莲舟入京,去找到你姐姐才行?” 宋远桥皱眉说道:“可是,二弟的伤势这么严重,这千里跋涉,能行吗?还有,六弟还魂的事情,应该也有时间限制吧?” 双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榔梅道人道:“小道长,把你炼制的那丹丸给我两粒。” 榔梅道人答应了一声,便从手中的药瓶中倒出两粒丹药。双手递给双清。 双清伸手接过丹药,放入口中咽下。再次盘膝坐下。双眸微闭,体内真气流转,慢慢炼化吸收着药效。 张三丰师徒见到,她在运功疗伤,就下意识的护在她身边。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只见到她苍白的脸色,微微恢复了红润。精气神也好了很多。 她睁开双眼,抬头望了望天上那一轮暗红色的太阳。对张三丰师徒吩咐道:“六哥还魂之事,要在太阳下山之后。入夜定更之后进行才行。至于二哥,目前只看能不能,凭借紫凤蝶强大的压制力,强行将他封印。然后,再入京找到我姐姐。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 刘古泉却是忍不住问道:“姐姐,那魇魔,不是靠着这天狗食日的异像,才能压制的吗?这天黑定更之后,这魇魔失去了这异像的压制,它会不会又出来伤人?” 张三丰师徒得到他这一言提醒,都是不由的,心中咯噔一响。 张松溪皱眉说道:“刘师弟所言极是。若是到了晚上,魇魔失去了天狗食日的压制,那二哥岂不是,又要被它控制了?而且刚才你和小师弟说,六弟还魂之事,都要着落在这魇魔的身上?这又是怎么回事?这魇魔险些害死了二哥。它又如何能救的六弟?” 双清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凝重的道:“四哥,二哥的伤要紧。可是,六哥这边,却也不可大意。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六哥的事情在晚上才能处理。二哥的事,却是刻不容缓。” 宋远桥快步走到俞莲舟的身边,紧张的抓住二弟的手。抬头看看双清,着急的问道:“好妹子。你刚才说,要封印二弟?可是,封印不是传说中才有的吗?要如何才能封印,会不会伤害我二弟?” 双清摇摇头。低声道:“这个封印,我也没有接触过。我也只是在古天竺的经文中,看到过一些零星的记载。说实话,当我看到这些记载之时,还是有些嗤之以鼻的。觉得就是那些个无聊的前辈,在跟我们开些无聊的玩笑。直到认识纳兰公子之前,我都是觉得,我们姐妹学的那些玄术,都是白费功夫。没什么作用。 正如宋大侠所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安有神鬼之事?可是,当我姐姐破除那个安魂玉上的邪煞之时,我才明白,这世上还是有些邪异之事,是要靠玄术来解决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慢慢伸出了左手,食指指尖微翘。目光看向那只蝴蝶。柔声说道:“就如这只九五至尊紫凤蝶,它在蜕变之前,一直蛰伏于我姐姐体内。无声无息,看不出任何异状。也不知道到,它有什么作用?” 那蝴蝶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便缓缓飞到了双清食指尖上。随着它翅膀的扇动,一缕缕晶莹的的紫色光影,如山间的晨雾一般缓缓流动。轻轻的弹开,握住俞莲舟手掌的宋远桥与榔梅道人的手指。慢慢的形成了,一个柔软又坚固的光茧,将俞莲舟全身紧紧的包裹了起来。 第221章 封印 却说张三丰师徒见到,俞莲舟再次被那紫凤蝶发出来的紫光包裹。 都是不由自主的望向双清,宋远桥道:“这紫色的光芒,难道便是封印吗?” 双清看着他们师徒,一声苦笑:“你们现在别都看着我,好不好?这紫光是不是封印,我也不知道。据古籍中记载,这封印是有咒语与指诀的。可是,紫凤蝶不过是一只小动物。它又不会说话,又没有手脚。即使是有咒语与指诀,它也不会念诵与施法。不过,我想,它应该也有自己的手段吧?” 这时,那紫凤蝶似乎了解了众人的疑惑。 它扇动着纤细美丽的翅膀,缓缓的绕着众人,飞了起来。 谁都没有说话。大家静静的看着它。 随着它的翅膀扇动,周围的空间中,慢慢的弥漫出了一层淡紫色的薄雾。 随后,众人便惊讶的发现:在那薄薄的雾中,渐渐显现出了一个模糊又熟悉的倩影,那人一身青衫,虽然瞧不清面目,众人仅从她的衣衫身材,便可以认出,这女子正是众人担心牵挂不已的双英。 双清蓦然见到姐姐现身,顿时又惊又喜。忙双手拥抱了过去,同时大声叫道:“姐姐!我好想你。” 她心中讶异,欢喜之下,全然忘记了自己的伤势,一大步迈出,就向着那个虚幻的人影,抱了过去。 可是,随着她脚下一虚,紧跟着她身子一软,双腿便无力的跪了下去。 幸好,卢秋云一直都在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此刻见到她的身子忽然一晃。可是伸手速度极快。立刻就稳稳的扶住了她。将她柔弱的身子靠着自己的身子,一脸担心的叫道:“姐姐小心!” 双清却是全然不理。 她只是看着那个虚幻的人影,泪眼婆娑的叫道:“姐姐,你,你现在到底怎么样?我还以为你要死了,我好担心你。你不在,二哥和六哥的伤势,我,我都处理不了。姐姐,你快回来。我救不了二哥他们。都怪我那时候贪玩,觉得学这些,都是些浪费时间的无用功。你知道的,这祛邪降魔的手段,我只学了一点皮毛,你不在,我真的处理不了......” 说到这里,她半倚靠在卢秋云的身上,已经泣不成声。 紫雾中的双英,一如往昔的清冷与淡然。 她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众人。语音清冷的道:“张真人,不用担心。俞二哥虽然被那魇魔所伤,但现在被我封印。已经陷入沉眠,三五月之内,当无性命之忧。双清丫头,你处理好了六弟之事,尽快赶回尼泊尔,接回翠山哥哥。 然后你们一起到我住的地方,到我的房间,在我床头有一妆奁,在妆奁的夹层下,有一个白色的玉盒。在盒子里放着一颗释迦牟尼的佛骨舍利。你们将它研制成粉末,敷在二哥伤口。应该可以解除二哥体内的魇魔邪煞之气。” 张三丰也是一脸担心的,伸手去抓双英的衣袖,轻声叫道:“丫头,你没事吧?” 可是,他看着似乎是触碰到了她的衣服,却是抓了一个空,抓了一个寂寞。 莫声谷与刘古泉兄弟一起叫道:“双英姐姐,你快回来,我们兄弟想你!” 紫雾中的双英,就这么看着他们。对他们的话,都没有回应。也不知道,听到没有? 双清见到姐姐没有回应。目光中满是担心与牵挂,她伸手抓住卢秋云肩膀,借力稳住身子。低泣着叫道:“姐姐,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没有你在,我真的兜不住。” 谁知道,她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宋远桥等人一声“啊!二弟(哥)!”的惊呼! 双清泪眼婆娑的循声望去,见到光茧中的俞莲舟,已经迅速被包裹成了一个,一个大大的蚕蛹,凌空悬浮了起来,在他身上,却渐渐凝聚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雾。 她不由的微微皱眉,她抬手擦擦脸上的泪痕。正要说话。 却忽然听到紫雾中的双英说道:“二哥的伤势,极为诡异复杂,张真人,我现在将他冰冻起来。你立刻亲自将二哥送入雷神洞。将他放入洞中的泉水之中。那泉水中,有我布置下的【十绝玄阳引雷锁魂阵】阵法。那阵法可以暂时压制那魇魔的阴煞邪毒。 你们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现在你们看到的我,只是与紫凤蝶一体同心的魂魄幻影,你们说的话我听不见。我只能凭借与紫凤蝶的感应,知道你们在这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到这里,那紫雾在渐渐淡去。双英的身影越发模糊,声音也变得更加苍茫悠远起来:“张真人,三哥,四哥,丫头,对不起,我将我的三魂七魄全部注入了六弟体内。我的生命即将消散。我们这一面恐怕就是最后一面了。我也舍不得你们。你们将六弟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便到京城刑部大牢之中,将我的尸体运回武当山,放入雷神洞中。 我会用我【冰雪之体】的灵韵,去温养二哥的神魂。半年之后,在二哥清醒之后,就将我葬在六弟的坟墓边。武当山九龙峰风景秀丽怡人。离张真人的住所又极近,我能葬在这里,天天看着你们兄弟习武练剑,我也算是此生无憾了。只是,我没有见到爹娘。也辜负了五哥一番心意。张真人,请你代我对五哥说一声,对不起......” 说到这里,她的身影已经变得模糊之极,仿佛随时都要随风消散无踪。 张三丰师徒听到她这番话,都是悲哀无奈,却又伤心不已。 俞岱岩与张松溪兄弟都是心疼的惊慌失措,忍不住齐声叫道:“妹子!你,你......” 他们连说两个“你”字,心疼,愧疚,悲哀之下。却是再也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双英却是忍不住一声低叹:“虽然我马上就要死了,但我还是感谢命运,感谢老天。让我认识了张五哥,认识了你们师徒。我这一生虽然短暂,却是活的精彩。 六弟的事情,我很愧疚。天可怜见,可以让我以身相代,以我的三魂七魄,救了六弟,也算是勉强可以弥补了,我的过错。张真人,三哥,四哥,七弟,妹妹,我走了......愿来世......再见......″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人影也是越来越模糊,随着她“再见”两字出口,终于化作千万缕紫色的光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222章 伤别 双清怔怔忡忡的看着,那已经化作千万缕紫光,消失无踪的姐姐,既没有哭喊,也没有流泪。 她就这样静静的靠在卢秋云身上,一声不吭,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反应。 张三丰师徒此刻心中已经明白,双英为了六侠殷梨亭,以自己的诡异手段,以命换命,将她自己的三魂七魄,注入了殷梨亭的身体,复活了他,牺牲了自己,兑现了她曾经对张三丰的承诺。 张三丰师徒既心伤双英的去世,又在心里担心的看着双清 ,卢秋云也是担心又紧张的扶着她的肩膀,可是他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唯有张三丰,伸手从卢秋云怀里轻轻的揽过了双清,将她紧紧的拥抱在,自己宽阔又温暖的怀抱里,用下巴轻轻的摩挲着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他的心里,对这两个丫头,充满了极致的怜惜与心痛。 众人都沉默了。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精通玄术,又不谙世事的榔梅道人,此刻虽然也在惋惜着双英的伤逝,但是,他看着天空中的那轮暗红色的太阳,右手五指指诀不断变幻,正在不停的推算着什么。 此刻,随着殷梨亭被重新放入了棺木,掩埋在坟墓中;俞莲舟又被紫凤蝶或着,应该说是双英,封印;那魇魔也被双清收入了紫玉葫芦。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那原本凝聚在太阳上的恐怖雷霆,也渐渐消散无踪。 那天狗食日的异象,也在慢慢消失。 那太阳上的暗红色,也在渐渐的向着西北方偏移。 在太阳的东南方,渐渐露出一抹刺眼的弧度,阳光渐渐炽烈了起来。随着那暗影偏移,那刺眼的弧度越来越大。太阳也越来越亮。 终于,太阳逃出了天狗食日的阴霾,重新将光明洒满了整个大地。 现在,时间已过未时,已到未申之交。 随着眼前忽然一亮。 一直都没有出声的双清,突然身子一颤。一声闷哼,一口鲜血突然毫无征兆的溢出。随即身子一软,双眼中的神彩蓦然一黯,双眼翻白,脸色苍白的向着地上倒了下去。 张三丰本来就拥抱着她,这时候见到她吐血晕倒,立刻用力的揽住了她身子,同时紧张的轻声叫道:“丫头!双清丫头......” 邱玄清双手伸出,轻轻的抱住,被包裹封印的严严实实,宛如一个大粽子一般形状的俞莲舟,将他小心翼翼护在怀里,脚步沉重的走近双清,一脸担心痛惜的道:“双清姐姐,可苦了你们姐妹了!” 他将手中的“粽子”,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抱着,轻轻的递给师父。 张三丰左手将拥抱着双清,交给身侧的卢秋云,将他手中抱着的俞莲舟,用双手轻轻的,又珍而重之的接过,抱在怀里,让他贴着自己的胸口,又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方才恋恋不舍得放开。 他看着卢秋云怀抱着的这个,脸色苍白憔悴,又虚弱疲惫的少女,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愧疚与怜惜。他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这少女柔软又微微凌乱的秀发,不用探查她的脉搏,仅从她的气色与呼吸中,便已经知道,她是因为姐姐的事,而伤心过度,更兼为了俞莲舟兄弟,心力交瘁所致。 张三丰抱着俞莲舟,对着宋远桥兄弟吩咐道:“远桥,岱岩,梨亭的事情,依丫头和榔梅的意思,要晚上才能解决。现在,我们先返回草庐之中,为松溪兄弟和丫头治疗伤势,大家再休息一下,晚上听双清丫头的吩咐吧!” 当师父的都这么说了,一众徒儿又哪敢再有异议? 当下,宋远桥兄弟都躬身答应了一声,众人便搀扶着,受了伤的众兄弟,一齐向着山下的草庐走去。 第223章 认错 张三丰抱着俞莲舟,在前面大步而行。他走的又快又稳。 卢秋云抱着昏迷不醒的双清,跟在师父后面,宋远桥兄弟,在后面互相搀扶着,默默的跟在师父身后缓缓而行。 众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谁都不说话。 不一会儿,大家都在无声的沉默中,回到了草庐。 张三丰默默的将二弟子抱入了自己的卧室,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床榻上,伸手帮他盖好被子,然后才轻轻的退出了房间,并随手带上了房门。 当他抬头之时便看到了,聚集在门口,一脸紧张担心等待的众弟子。 此刻,卢秋云也将双清送到了客房中,让她安静的休息。 宋远桥见到师父出来,便连忙后退了三步,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低声叫道:“师父!双清妹子,她?她没事吧?″ 张三丰目光深邃的看着,他的这个大弟子,声音轻柔,却语气严厉的道:“远桥,如果不是你的自以为是,与一意孤行,事情怎会落到如今这般地步?如果,双英丫头不是被你所逼,她会因为觉得愧对你们兄弟,以重伤垂危之躯,而独自下山?若她伤势没有那么严重,她又岂能被梨亭的弟子门徒揍了一顿,而落入隆平侯张信手中?” 说到这话,他顿了顿,恨铁不成钢的,重重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痛心疾首的道:“远桥,你是我老道的开山大弟子,你如此心胸狭小,鼠目寸光,又如何成的大器,又如何作为莲舟兄弟的表率,带领我们武当派,与嵩山少林分庭抗礼,走向更加辉煌的高处?这话暂时不说。但是,” 他话锋陡然一转,脸色也是忽然一沉,袍袖一拂,一转身,向着大厅疾步走了过去。在他转身之间,随口说道:“你自己犯下的错误,还得你自己想办法去弥补。” 宋远桥虽然被师父严厉的训了一顿,却是不敢有半句怨言。 此刻,见到师父恼怒的拂袖而去,他也不敢怠慢,忙快步跟了上去。 俞岱岩、张松溪与莫声谷、邱玄清四兄弟都被那雷霆所伤,伤势也甚是严重,但是,心忧二哥、六弟之事,又挂念着双英的生死存亡,当下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势,也互相搀扶着,慢慢的跟着师父二人,也走入了大厅。 刘古泉因为,被那蕴含着【地狱火蛾】气息的曲尺影响,忽然间就刺了双清一剑,而被双清踹了一脚,又被师父扇了一巴掌,伤势也不轻。 但是,这位有点缺心眼儿的刘道长,也是一位重情重义的好男儿。 此刻,他如张松溪兄弟一般,挂念着二哥、六哥与双英姐妹的安危,也不顾自己的伤势,跟着三哥他们的步伐,走入了大厅。 至于杨善登与卢秋云、孙碧云、王道宗和周真得五人,见到各位师哥都往大厅走去,他们兄弟也不敢怠慢,都跟着一齐走了进去。 张三丰前脚刚刚走进大厅,在厅里蒲团上坐下,宋远桥兄弟都鱼贯而入。 宋远桥躬身向着师父行了一礼,随即便在师父身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低声叫道:“师父,弟子知错。是弟子鲁莽愚钝。鼠目寸光,有眼不识泰山。是弟子的无知无畏,害了二弟,六弟。也害了双清姐妹。弟子知错。请师父责罚。即使是您老要废了弟子的武功,杀了弟子。弟子也毫无怨言。” 张三丰脸色一沉,严肃的道:“远桥,现在才知道错了?不觉得太晚了吗?你还记得在梨亭的坟前,为师的说过的话吗?” 宋远桥低声说道:“弟子记得。师父说,要弟子为六弟完成一件事情。师父才答应让弟子继续留在武当。” 张三丰点头,沉声说道:“好,你记得就好。如今松溪声谷,等人重伤。你便携同秋云,你二人立刻快马加鞭赶往京城。想办法,从刑部大牢中迎回双英丫头。你只要把这件事办妥当了,为师便还准许你留在武当。你记住,这件事以你为主。秋云只是给你打打下手,跑跑腿。有什么问题吗?” 宋远桥知道,这是师父给自己赎罪的一个机会。这件事说难不难,说易却也不易。就看自己的人脉关系与智慧谋略了。 不过,宋远桥也有自己的底气与骄傲。 他出生于安徽歙县宋家。 宋家本来就是武学世家。也是书香门第。在歙县名望极高。自唐代许宣平开始,便学习先天拳,到宋远桥已经是十四代。可谓是家学渊源。 不论是名望,交情,人脉不仅在当地声名赫赫。乃至在全国也有极高的声望。 而且,宋氏一族在朝中也有极为深厚的底蕴与人脉。 张三丰见到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微微点头示意,轻声说道:“既然明白了,你们便去吧。记得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宋远桥跪下给师父又磕了一个头。方才站起身来,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张三丰微微皱眉,沉声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 宋远桥沉默了一会儿。刚才开口说道:“师父,双英妹子身为钦犯,又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之中。弟子该如何将她接出来?难道弟子要去入狱劫囚?” 张三丰冷冷的看着他。淡淡的道:“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但是有一点,你记住,无论你怎么做都好。只是千万别败坏我武当派名誉。给我们武当派和丫头她们,带来麻烦就可以。” 宋远桥躬身答应一声,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是!弟子谨遵师父吩咐。弟子与卢师弟这便收拾下山,赶往京城。” 张三丰挥挥手,让他们兄弟离开。 宋远桥兄弟刚刚离开,外面突然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同时一个在场之人,都熟悉的嗓音响起:“张真人,幻梦湖的纳兰阁主求见。他说有重要事情与张真人相商。” 张松溪与俞岱岩兄弟都听出了,这说话的是谁。 张三丰却是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却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他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到四侠张松溪叫道:“童桐大哥,是你吗?” 说话间,他看着师父,低声道:“师父,这位朋友是双英妹子的跟班,童桐童大哥,他说的幻梦湖的纳兰阁主,就是当初派木老来救走双英妹子的人。” 张三丰方才恍然大悟,忙点了一下头,对孙碧云道:“碧云,你代为师去接一下这位纳兰阁主,千万不可失了礼数。” 孙碧云躬身答应了一声,忙转身迎了出去。 张三丰师徒都对这幻梦湖的纳兰阁主,甚是好奇,不知道他大老远的,上武当山有什么事? 正在他们师徒心中暗暗忖度之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外面传来:“久仰武当十四剑侠大名。今日一见,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孙道长,幸会幸会。不知哪一位是宋大侠?哪一位又是俞二侠?还要烦请孙道长引荐一下。” 孙碧云朗声说道:“纳兰阁主客气了。实在抱歉。敝派大师哥有事下山去了。二师哥抱恙,不能见客。现在敝派主事的,是三师哥俞岱岩。” 说话间,孙碧云陪着一位身穿深紫色云纹对襟长衫,头戴紫玉冠,腰间双垂灯笼穗,腰间还配着一柄形式古拙的长剑,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年约三十上下,气宇轩昂的俊逸男子,从外面缓步而入。 第224章 缘起 张三丰师徒突然见到此人,都是情不自禁的一声惊呼:“纳兰公子?哪阵风把你吹来啦?” 那人也是一呆,心中暗暗说道:“这是什么情况?我这好像与他们各位,是第一次见面吧?” 张三丰师徒也是心中嘀咕:诶?这人年纪不对呀?看着怎么比纳兰公子还大了几岁?而且气质与纳兰书呆子也是大为不同? 一个豪爽大气,沉稳睿智;一个谦逊知礼,温润如玉。 二人除了年龄气质不同,相貌上,倒是有五六分相似。 师徒诸人都是忍不住在心中猜测,这二位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存在? 孙碧云却伸手一指,端坐在蒲团上的张三丰,一脸恭敬的道:“纳兰阁主,这位便是家师张三丰真人。承蒙当今皇上青眼有加,御赐尊号【通威显化真人】。旁边这位穿青衫的。便是我的三师哥俞岱岩。旁边这位穿灰色衣服的,乃是四师兄,张松溪,这位是我的七师哥,莫声谷......” 张三丰师徒都是一愣:【通威显化真人】?什么情况?还皇上御赐?孙碧云这小子搞什么鬼?等会儿一定要问清楚。 这位纳兰阁主,一边听着孙碧云介绍,一边与众人一一抱拳见礼。 双方一一见礼已毕。 此刻,在这位纳兰阁主的自我介绍下,张三丰师徒才知道,这位纳兰阁主,原来大名叫“纳兰容钦”。 与纳兰容情的名字仅仅只是一字之隔。 一个叫纳兰容情,一个是纳兰容钦。 而且,无巧不巧的是,二人名字的最后一字,一个是前鼻音“钦qin”,一个是后鼻音“情qing”。 若是说他们两个人之间,完全没关系。估计是谁都不会相信。 当然,张三丰师徒都是有素质的人。即使是心中有万分的疑惑,却也不会当面说出来。 张三丰只是神色平静的说道:“原来是幻梦湖玄武阁阁主,如此年轻有为。老道先前听双英丫头说过。当初多承阁主援手,大恩不言谢。我张三丰记住了,纳兰阁主与幻梦湖,日后若有所需,老道与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徒儿,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纳兰容钦双手抱拳,一揖到地,口中恭恭敬敬的道:“张真人,言重了。晚辈不过是感于双英姑娘的侠肝义胆,义薄云天,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岂敢当的张真人如此谬赞?至于感谢赴汤蹈火,更加不必提起。相比于双英姑娘的仁心仁术,大仁大义,晚辈所为这点小事,实在不足挂齿。” 刘古泉却是不无骄傲的说道:“贫道这两位施主姐姐,虽然是芊芊弱质女流。确实是比我们男子汉更加厉害的,巾帼英雄奇女子。” 邱玄清却是看着师父,见到师父对他点了点头。便语气严肃的说道:“纳兰阁主,请恕贫道冒昧,阁主今日驾临敝派,不会仅仅只是为了来说这些钦佩之言的吧?纳兰阁主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武当派出手,还请不要客气。只要不违侠义之道,不乱伤无辜。我武当派上, 义不容辞!” 听到了邱玄清这话,纳兰容钦却是一脸懵逼的道:“啊?出手相助?义不容辞?这话却从哪里说起?张真人,你们贤师徒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湖主,只是得知了双英姑娘与殷六侠的不幸遭遇,刚好在下又略通医术。于是,我们湖主,便派在下前来,看看能不能一尽绵薄之力。” 张松溪与邱玄清对望了一眼,又同时看看师父,见到他老人家微微点头。 张松溪便沉声说道:“哦?依纳兰阁主所说,你们是奉贵湖主之命令,来给我们帮忙的?请恕在下冒昧请问一下,我们武当派与贵派一向素无往来,而且,在下曾听到贵派的干将莫邪二位朋友说过,贵派门规极为森严,从来不与外界往还。更是从来不沾染红尘是非。如今,这又是所谓何来?” 并非张松溪兄弟,不相信纳兰容钦。 只是武当派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不仅仅是因为俞莲舟被那魇魔所伤,以及殷梨亭的还魂复生之事,还有双英的官司生死与俞莲舟被人诬陷,说他始乱终弃,还有因为巫山双煞之事,张松溪兄弟拟定在黄鹤楼召开英雄大会。澄清二哥的冤枉,还要给瞿塘峡孟家一个交代之事。而且在三月之内,还要远赴尼泊尔接回张翠山。 事情可谓是一件接一件。 而且,这每件事都极为棘手。简直让他们兄弟应接不暇。 现在,在这个风雨飘摇的风口浪尖之时,突然有人冒出来,说要帮你解决事情。就不得不让他们兄弟多想。 况且,他们兄弟对幻梦湖中的人并不熟悉。 他们对幻梦湖的了解。也仅仅是凭借着干将莫邪的只言片语,与双英的一点介绍。 虽然看着纳兰容钦一脸正气,眸正神清,不似奸佞之辈。 可是,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你又怎么知道他们幻梦湖打的什么主意? 正所谓先小人后君子。还是凡事说在头里,比较好。 纳兰容钦听到张松溪之言,不由得一阵错愕。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由不得啼笑皆非的道:“啊?张四侠何出此言?我们幻梦湖,自第一任湖主创派之初,迄今为止,已经历经两百余载,到现在这一任湖主,已经是第五代了。虽然,敝派从来不与江湖上人往还,但凡事无绝对。在下承认,上次救双英姑娘的时候,我们幻梦湖上下,确实是存了一份好奇之心的。” 张松溪微微的眯着双眸,一副“果然原来如此″的模样,淡淡的道:“哦?什么好奇之心?是对双英妹子,还是我六弟?” 纳兰容钦一声大笑,道:“当日我们派木老去救双英姑娘之前,我们湖主对双英姑娘并不了解。只是念在这位姑娘侠义为怀,重情重义的份上,想对你们援手一把,结下这个善缘。”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微微苦笑:“但木老将她带回我的住所。被我将她诊治一番之后,在下方才发现,这位姑娘果然天赋异禀,在如此重伤垂危之下,在下居然没有摸到她的脉搏心跳!” 第225章 错认 幸好,张松溪与邱玄清兄弟早就知道了,双英化蝶期间,是探查不出心跳与脉搏的。否则,他们一定会认为,这纯粹就是无稽之谈,瞎扯淡。 但是,他们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有什么奇怪的?她在化蝶期间,是查不出脉搏心跳的。\" 纳兰容钦伸手一拍大腿:“着啊!可是,在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个情况啊。” 当初,双英重伤垂危,木老从那个无名山谷,将她带回了幻梦湖,交给了纳兰容钦。 纳兰容钦在反复检查诊治以后,方才确定,这位美女病人,居然没有脉搏跳动! 这可是他学医多年以来,第一次碰到这么古怪的病人。 可是,一直苦心孤诣,钻研医术的他,却愣是不信这个邪,经过三天三夜的苦思冥想,并翻阅了【幻梦湖】藏书阁中的上百部古籍,阅读了将近上千本,各家流派传下来的医学典籍,什么孙思邈《千金方》、《黄帝.素问篇》、《民间草头方大全》《金缄匮药录》等等,不管是有名还是无名,只要是里面记录了药物药方的,他都毫不放过。之后,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真的被他找到了,治疗双英伤势的方法。 在他竭尽全力医治她的同时,双英体内的伴生灵物,【极乐玉清冰蚕】,也在感应到了,寄主的身体状况不妙之后,立刻就“启动”了自己的应急“机制”,让她利用自己的“冰雪之体”的特性,为她觅得了一线生机。 纳兰容钦不知究竟,还以为是自己的医术过人,才能救醒了双英。 双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居然会好的那么快,那么利索。 但不管怎样,自己能清醒恢复过来,便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与幸运了。 当然,她自己也以为,是被纳兰容钦救治好的,对他自然更加是感激的不得了。 不过,当初的她,以为是二人惺惺相惜,为了医术而结缘,一向心怀磊落的她,自然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怀疑。 实际上,这【幻梦湖】上下,还真的是对她没有任何企图。 闲言表过,言归正传。 纳兰容钦苦笑道:“当初,在下可不知道,昝姑娘身体内有伴生灵物护体,更加不知道,她乃是天下罕见的玄阳与至阴并存的【冰雪之体】。直到她的身体,在她清醒以后,我们才惊讶的发现,她的外伤伤口与内伤愈合的速度,简直超乎我们的想象。” 他说话间,却是忍不住神色突然一黯,颓然的叹息道:“没有想到,以双英姑娘如此强悍又诡异的身手,居然还是没有护得住殷六侠的周全。不仅如此,甚至连她自己也搭了进去。” 张松溪微微皱眉,语气落寞又悲伤的道:“纳兰阁主,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任何人都想不到,那什么狗屁不是的天师张宇初,身为皇帝御封的护国天师,居然会如此卑鄙,厚颜无耻的,利用当今皇上的圣旨,明着是圣命钦差,奉旨办事,却暗地里利用手中的权利,与柳北溟私相受授,中饱私囊,抓了双英妹子与六弟。最终导致,我六弟在蘑菇岭惨死。” 说到这里,他又是愤怒又是伤心。 纳兰容钦点头,轻轻的一声叹息,低声道:“这确实让人意料不到。不过,在下奉命来贵派援手之时,我【幻梦湖】的另外三大阁主,【朱雀阁】轩辕阁主与【紫薇阁】慕容阁主、【天微阁】澹台阁主,皆奉我们湖主的命令,齐赴京城,让他们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救出双英姑娘。你们兄弟大可放心了。” 张三丰一直听着他们说话。却始终没有出声插言。此刻听到纳兰容钦说,那幻梦湖湖主,已经派了三大阁主,一齐入京相救双英。原本一直悬着的那颗,七上八下的心,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张三丰轻轻点头,微微欠了欠身,不无感激的道:“贵湖主有心了。这番恩情,我张三丰代双英丫头记下了。” 纳兰容钦摇头说道:“张真人客气了。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在下只是听说,殷六侠仙游,俞二侠与俞三侠等人重伤,双英姑娘又被抓入了刑部大牢,这具体的情况,在下确实不知。张真人,此处可有晚辈效劳之处?” 张松溪忽然想到,纳兰容情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此刻便不由自主的,顺口说了出来:“固所愿也,岂敢相烦?” 纳兰容钦不由的一愣,随即便忍不住宛尔一笑:“张四侠说笑了。有事,但请吩咐。 在下定当全力以赴。” 张松溪与俞岱岩兄弟俩一起向着他拱手一礼,齐声道:“我双清妹子重伤。还请纳兰先生仗义援手。” 他们兄弟对他的称呼,不知不觉间,由“阁主”变成了“先生”。由开始的生疏客套,慢慢变成了欣赏与信任。 就是这一份不经意的转变,却是在无形中,慢慢的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张松溪轻轻叫了一声“师父”。 张三丰顿时会意,并轻轻点了点头。 张松溪见到师父点头同意,顿时心中一喜。便转身对纳兰容钦一伸手,轻声说道:“双清妹子就在屋里。还请先生移步一观。” 各位可能就要问了。那双清的伤势,张三丰师徒不是已经瞧过了吗?她不是已经服下了,榔梅道人炼制的【九转莲花续命丸】,已经并无大碍了吗?怎么还要纳兰容钦去瞧她的伤势? 这就是张松溪的精明之处了。 他借着纳兰容钦为双清治病之际,也可以试出他的深浅。 他的医术,假如真是高明的话,他们便也可以借机,让他帮忙,去瞧瞧二哥的伤势。 这也算是一个无奈之举。假如双英在这里的话,他们兄弟也不用这么担心了。 闲言少叙,这位【幻梦湖】主的得力干将,果然没让张松溪兄弟失望。 纳兰容钦在张松溪的带领下,进入房中为双清诊治。 凭借纳兰容钦精湛的医术。他自然看得出来,双清身上的伤势,已经被人真心的处理过。 但是,他既没有问,也没有点破。他只是认真仔细的,为双清复查了一次。然后以精湛的针灸之术,让她不一会儿便苏醒了过来。 张松溪兄弟都被他这“虚怀若谷,使人不争,而利于万物。”的情操所折服。 谁知道,双清一清醒过来,立刻就吵着,要马上赶去京城,去接回姐姐。 张三丰师徒都是一脸的无奈,也有一些不忍。 按道理来说,双英姐妹为他们师徒兄弟,做了那么多。她现在要去京城接回姐姐。这原本也没什么。 可是,今天晚上,却是殷梨亭还魂复生的重要时机,假如这丫头就此撒手不管,他们师徒都不敢保证,这事情会不会又出什么变故? 最起码,那魇魔,他们师徒都是拿它没辙。 张三丰见到她从屋里撅着小嘴,满脸不开心的走了出来。便伸手一拍她的肩膀,柔声商量道:“丫头,我们都知道你挂念着姐姐,要不,我们一起救活了梨亭,然后一起奔赴京城,去救你姐姐。你看可好?” 双清原本也不是一个爱使小性子,凡事拎不清的人。只不过是在心中挂念姐姐。又是从昏迷中刚刚清醒过来。还有点弄不清状况。 此刻,听到了张三丰的话,顿时便想起了六哥之事。抬头又看到纳兰容钦,不由的一声轻笑:“书呆子,你纳兰家交友遍天下。那消息也是灵通之极。那我姐姐的消息,你一定比我清楚。要不这样,你与俞三哥、张四哥先去京城,打探一下我姐姐消息。我与张真人他们在这里救活了六哥之后,便一起赶到京城,与你们汇合。” 纳兰容钦一声苦笑道:“双清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第226章 出动 双清看着他,一脸不悦的叫道:“诶?,哎,哎! 瞧你这个书呆子!这就不厚道了哦!我与你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样说,有意思吗?” 纳兰容钦莫名其妙的道:“双清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在下与姑娘,也不过初次相见。自然不是姑娘口中的书呆子。” 他的目光看着张松溪,一脸无可奈何的道:“张四侠,刚才在下已经说过了。我们【幻梦湖】,七阁中,除了【白虎阁】公孙阁主、【青鸾阁】百里阁主没有出来之外,我们这七位阁主之中,武功实力谋略皆排第一的【青龙阁】东方阁主,带领着他最精锐的手下,与湖主身边的八大铁卫,一齐赶去了,位于南海诸岛中的【北溟圣宫】。 这一次,湖主对东方阁主下了死命令。要东方阁主,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用殷六侠的脾脏与肾脏炼制的丹药,与那柳北溟的人头,一并带回武当山。交给张真人亲自处置。【北溟圣宫】那个姓柳的老不死,若敢横生枝节,诸多阻拦。那便灭了【北溟圣宫】,鸡犬不留!” 张松溪与邱玄清兄弟等人,都是不禁心中一喜。同时也是颇为感动。 他们兄弟正准备说话,却听到纳兰容钦,又恨恨的加上了一句:“也让这老狗长长记性。谁叫他得罪了双英姑娘?哼!想服用神丹,长生不老?呵呵呵!他们明明知道,双英姑娘拼了性命的,也要护住殷六侠,结果,他们却胆大妄为的杀了她最在意的人。敢让双英姑娘伤心难过?那他们就该死!” 张三丰师徒都是相顾一愕,敢情人家【幻梦湖】主仗义出手,却原来是为了双英? 话虽如此,但是,这份仗义出手之德,他们师徒兄弟还是很感激的。 张松溪对他拱手一礼,语气真诚的道:“【幻梦湖】对我们双英妹子的相助之德,我们兄弟莫齿难忘。日后,【幻梦湖】但有所需,我兄弟赴汤蹈火,绝不推辞。” 纳兰容钦微笑着连连摇头。向着张松溪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他手掌,也是语气真挚的道:“张四侠,言重了。令师兄弟义薄云天,侠肝义胆。我们【幻梦湖】上下,也是极为钦佩仰慕。况且,我们【幻梦湖】自湖主开始,都对双英姑娘姐妹钦佩有加。爱屋及乌。所以,只要是双英姑娘在乎的人,也就是我【幻梦湖】上下,必须拼命保护的人。柳北溟既然敢胆大妄为的动了殷六侠,并异想天开的拿他的五脏六腑,血肉四肢来炼药,那他也就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双清听到他这义愤填膺,又霸气侧漏的话,不由得心中又是迷茫,又是感动。 她看着纳兰容钦,忍不住微微皱眉,低声说道:“书呆子虽然也是侠肝义胆,义薄云天, 但是却没有这般斩钉截铁的魄力。你到底是谁?你刚才说,【幻梦湖】这七大阁主,除了《白虎阁》与《青鸾阁》的那两位之外。剩余的五位都出来了?你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纳兰容钦微微点头。正色说道:“夸张吗?在下怎么不觉得?而且,我们那位性格爽朗,又性烈如火的【紫薇阁】阁主,与双英姑娘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却神交已久。如今见到双英姑娘受气,她便义不容辞的赶去京城,想要抓住那个狗屁天师,为双英姑娘报仇雪恨。” 张三丰师徒却是忍不住对望了一下,又是冲着双英?她的人格魅力这么吸引人的吗? 张松溪心中却是忍不住暗暗的疑惑,这位神秘又强大的湖主大人,究竟是冲着双英的才华,还是她的美貌? 不怪他有这种怀疑。实在是因为双英这姑娘,是太出色了。仁心仁术,美貌无双不说,真可谓是德茂双馨,文武双全。 试问这样的姑娘,天下有几个正常的男子不动心的? 想到这里,张松溪心中不禁暗暗为五弟担心起来。 若是这位才貌双全的姑娘被人抢走,那他们武当派就亏大了去了。 不说张松溪心中暗暗思索,却说双清睁着一双妙目,一脸好奇的道:“哦?这位紫薇阁主,那么看重我姐姐的吗?仅仅一面之缘,便愿意为了我姐姐冲冠一怒为红颜?他怕不是对我姐姐,有什么不良企图吧?那我可趁早给你交个底。那他这个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我姐她可早就有心上人了。” 纳兰容钦心中纳闷。他不知道双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还是解释了一句:“双清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这位紫薇阁主,虽然看着豪爽大气,没有半点心机。事实上,她却是一位智勇双全,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她与双英姑娘也不过就是心心相惜。大家都是女孩子。她能对双英姑娘有什么企图?” 双清与张三丰师徒都是一愣。大家不免同时一呆,双清惊讶的道:“什么?这位紫薇阁主,她是个女孩子?” 她话一出口。却忍不住哑然失笑。但随即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色黯然的道:“各位有心了。只是目前,我姐姐不知生死存亡。可这武当山上的事,我又一时丢不开。唉!我要是会分身术就好了。” 纳兰容钦轻声安慰道:“姑娘不必忧心。令姐宅心仁厚,又人格魅力无双。据在下所知,除了我们【幻梦湖】,现在,为殷六侠与令姐打抱不平的,大有人在。京城那边有任何消息,我们都会有人用飞鸽传信过来。我们这边先处理了这山上的事。再赶赴京城与他们汇合。如此处置,姑娘以为如何?” 张三丰亦是温言劝慰道:“丫头,你们姐妹为我们师徒做了那么多。老道又岂会袖手旁观?先前老道答应的事,依然作数。只是你这伤势,不能行就别勉强。” 双清本来就不是婆婆妈妈的人。 她微微沉默了一下。抬起头时,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 她看了看张三丰,又看看纳兰容钦,随即开口说道:“张真人,我们已经耽误了这许多时候,现在就不废话,墨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张三丰看看外面天色。沉声说道:“方交戌时。” 双清点了点头。微微低头,左手伸出,掐指算了一下时间。 然后抬头说道:“前辈,二哥是否被你送入了【雷神洞】?” 张三丰听到了这话,顿时忍不住一声惊呼:“哎呦,我都忘了这事了。我这便送莲舟过去。” 第227章 明珠 双清听到这话,禁不住以手抚额,额头上浮现三缕黑线。 她一脸无语的看着张三丰,忍不住一声轻叹:“难怪李前辈笑你,做事有点不大靠谱。看来,这话是真的。你对自己的徒儿都这样不上心。那晚辈还怎么说你好呢?“ 张三丰尴尬的捋一捋胡须,老脸一红。自嘲的一笑:“嘿嘿,年纪大了,记性不行。” 说完这话,他忽然弹身而起,顷刻之间,就夺门而出,向着天柱峰上的雷神洞,狂奔而去。在空气中丢下一句话:“我送莲舟去了,马上回来。” 话没说完,就已经逃之夭夭。 双清无语的抱怨道:“这位前辈,可真是个不靠谱的老顽童。幸好二哥,三哥他们都不像这位前辈。否则,那还不天下大乱呐。” 俞岱岩兄弟都被他们这位可爱的师父,给整无语坏了。 俞岱岩与张松溪兄弟都是无奈的一笑,张松溪道:“教妹子见笑了。家师年纪大了。有时候难免会丢三落四。还请妹子不要见怪。” 双清微微摇头。左手也停止了掐算。脸色凝重的道:“四哥,这位老前辈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又岂会见怪于他?我只是担心误了六哥还魂的时间罢了。” 她转身离开大厅,向着门外快步走去。口中说道:“时辰已到。我们到六哥坟上去吧。” 此刻,天已黑透。正是戌时一刻。 张松溪兄弟都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她,向着山上而行。 刚走了两步。她忽然顿住脚步。回头问道:“七弟,先前我要你拿的火叉铁锅,盐罐呢?” 莫声谷一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红着脸说道:“姐姐,对不起。先前在山上,见到二哥被那魇魔控制。我心中担心急切之下,将它们扔在了山上。现在想来,应该还在六哥坟前吧?” 双清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转身往山上疾步而行。 纳兰容钦也不知道,他们兄弟与双清大晚上的,上山干嘛?但他还是跟在他们兄弟身后。一起往山上走去。 不一会儿。大家便赶到了殷梨亭的坟前。 双清轻声吩咐道:“三哥,四哥,八弟,你们按我白天吩咐的方位站好。孙师弟你先找到那个盐罐,你将那盐罐砸碎成四块,分别放在六哥墓碑四个角上。火叉给我。榔梅道长,七弟,你们去找到那个火叉铁锅。小道长,你将铁锅以北斗七星的方位,倒扣放在六哥的坟墓正中,锅柄对应着北斗斗柄方位。然后顺着锅柄放上三枚卜卦的铜钱与龟壳。然后随时等我吩咐行事。” 俞岱岩兄弟都是极为配合,依照她的吩咐,分别站好方位。 纳兰容钦好奇的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但看到众人脸色皆是凝重之极,却也不便多问。 当众人都站好了方位,摆好了东西。 双清左手执着火叉,右手拿着那个封印着魇魔的紫玉葫芦,走到东方甲乙木位置。盘膝坐下。 她将火叉放在地下。将怀中那个小小的罗盘取出。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盒盖。 那盖子甫一打开,众人便见到一道柔和的黄光闪耀,一颗约鹌鹑蛋一般大小,形若水滴的珠子,便被双清捏在了手中。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莫声谷与张松溪兄弟同时问道:“这是夜明珠?” 双清还没答话。 纳兰容钦已经忍不住惊讶的说道:“看这珠子的色泽与形状,这似乎是传说中,某种异兽的内丹?” 俞岱岩素来话不多,可是听到他说这是什么的内丹时,还是忍不住摇头说道:“内丹?纳兰阁主说笑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内丹呐?” 双清却一脸认真的说道:“三哥,说来你们也许不信。这珠子还真有可能是内丹。” “啊?!真是内丹?妹子,你别跟我开玩笑啊。这世上哪真的可能有这种东西呀?假如世界上真的有内丹,那岂不是遍地妖魔横行呐?”张松溪忍不住一声惊呼。 莫声谷与刘古泉,却是忍不住一脸好奇的问道:“这真是内丹?这是什么东西的内丹呐?” 双清皱眉,沉声道:“这是我当初和姐姐到黑竹林采药时,无意中杀了一头狼形异兽。而得到了这颗珠子。也算是机缘凑巧吧。现在,大家各就各位。听我吩咐行事。” 众人都不再说话。都安静的等待了起来。 双清左手捏着那颗珠子。右手从袖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她束发的紫色缎带。 她将缎带一端绑在火叉中间,然后将火叉扎入面前泥土里。然后将放在手边的紫玉葫芦,绑在缎带的另一端。 当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抬头看着纳兰容钦,沉声说道:“纳兰阁主。小女子想请阁主帮一个忙。不知阁下是否应充?” 纳兰容钦道:“姑娘,客气了。有话但请吩咐。只要在下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双清一脸严肃的道:“纳兰阁主,小女子医术不行。刚才在草庐中时,听到你与四哥他们的对话。知道你的医术极高。待会儿六哥还魂复生之时,他的伤势,还烦请阁主帮忙处理一下。” 纳兰容钦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何必客气。” 双清见他出言答应。便微微点头示意。随后凝聚目光,气沉丹田,眼观鼻,鼻观心。凝神聚气,将丹田之气凝聚到极致,经由膻中穴,至双臂肩井穴,行经手太阴肺经,由腋下清冷渊至手腕神门,至手掌劳宫穴。再由大拇指少商穴,与食指商阳穴,透体而出,全力注入那个紫玉葫芦。 随着她精纯浑厚的内力注入,那紫玉葫芦上忽然紫光大作。 跟着一阵令人牙渗又尖锐的戾啸声响起:“涩呀哇!” 跟着双清口中一声轻叱:“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金火相和除妖孽,土木相生定乾坤!破!” 接着众人便见到殷梨亭的坟上,忽然泛出一抹耀眼的白光。那白光中却透出丝丝淡紫色,跟着那紫光越来越亮。 当那紫光亮到极处之时,一只纤细修长,又美丽高贵的紫色蝴蝶,便从那坟墓中悠悠飞了出来。 张松溪兄弟,都曾经见过这九五至尊紫凤蝶。心中倒不如何惊讶。 可是纳兰容钦却是第一次见到。他突然见到坟墓中钻出来一只,散发着紫莹莹光彩的蝴蝶。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问出一声。却忽然听到双清一声低叱:“魇魔出世,五蕴皆空!合!” 第228章 合一 只听到双清一声清叱:“魇魔出世,五蕴皆空!合!” 俞岱岩兄弟在她的话音刚落之时,便见到一道淡淡的白衣人影,突然在那紫光中现身。 那人刚一出现,俞岱岩兄弟都是激动的情不自禁的一声惊呼:“六弟(六哥)!” 纳兰容钦却是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也是忍不住一声惊呼:“啊!殷六侠!” 双清却是一声轻哼,不悦的低声叱喝道:“安静!” 众人陡然惊觉,立刻不约而同的同时闭嘴。 双清却没空搭理他们。她右手捏住紫玉葫芦,左手捏着那珠子。目光却看着紫光笼罩中的殷梨亭,低声叫道:“六哥,你过来,将这颗珠子吞下去。” 殷梨亭也不说话。径直走到她面前,伸手接住那颗内丹。将它放入口中咽下。 可是,他血液五脏尽失,已然无法吞咽消化。 那珠子从他口中咽下,经过喉咙食道,却从胸口的伤口中滚了出来。 可是,就在这一个短暂的过程当中,异变突起,他身体里被珠子滑过之处。在这一瞬之间,便弥漫上了一层淡淡的黄光。 而在那黄光的笼罩之下,他身体内的肌肉表面上,居然慢慢浮现出了一缕缕,淡淡的血丝。 正在这时,双清突然打开了那紫玉葫芦的壶嘴,随即双手猛的一合。双手十指飞舞。低声念诵道:“众生多喜乐,无量苦遍身。观音妙智慧,能解世间苦!魇魔归兮,化作尘土!入!” 随着她最后一个“入”字吐出,殷梨亭胸口伤处黄光,与紫玉葫芦上紫光同时光芒大盛。 而那魇魔在那黄光与紫光的交相辉映下,在俞岱岩兄弟与纳兰容钦等人惊讶却又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却是一声痛苦的唳啸,跟着,便身不由己的从紫玉葫芦中飞出,在它尖爪与尾巴挥舞之间,一下子便从殷梨亭的胸前伤口处钻入了他的身体。 除了俞岱岩、张松溪、邱玄清与榔梅道人四人外,其余人等皆是满脸担心又紧张的,不约而同的握紧双拳,齐齐踏上一步。只是怕误了殷梨亭这还魂复生的大事,都强忍着没有惊叫出声。 与此同时,双清左手捏着那枚,从殷梨亭胸口掉落的内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塞入了他胸口的伤口中。 同时,她右手五指飞舞,口中急急念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令!封!合!” 随即众人便看到,眼前蓦然紫光大盛。 那九五至尊紫凤蝶,原本就在殷梨亭的身边盘旋飞舞,此刻听到双清咒语念出,它扇动着翅膀。徐徐降落在他的头顶上。 在它的翅膀一张一合之间,紫光越来越盛。 渐渐的,殷梨亭全身头发皮肤都仿佛变成了紫色。 在那紫光亮到极致之时,双清立刻将那内丹抵在他的胸口伤处。双眼微闭,一声低叱:“融!化!” 随即,众人耳边便听到,“呼噜噜”一阵闷响。接着,殷梨亭胸前的那一道恐怖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了起来。 而一直坐在双清面前的,一脸漠然的殷梨亭,突然一声闷哼,一口温热的鲜血,突然自他口中溢出。 随即便软软的晕倒在地。 见到他吐血晕倒,一直神经紧绷着,提心吊胆的双清,却是一脸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大气。 跟着,她也一大口鲜血吐出,浑身大汗淋漓,全身脱力的软瘫在地。 说真的,她呕心沥血,费尽心思,强行驱动这【道德天尊驱魔噬魂阵】,其实,她心中真的没有半点把握。 只是事到如今,她也是被逼着赶鸭子上架。尽人事,听天命,尽力而为罢了。 但看这效果,似乎还很不错。 却说,俞岱岩兄弟见到她吐血倒地,立刻担心紧张不已。俞岱岩与张松溪、邱玄清、榔梅道人,因为要守着双清吩咐的方位,不敢离开,剩下的兄弟都一起围了上来。 莫声谷第一个冲到了她的身边,俯身将她小心翼翼的扶起来,一脸着急的叫道:“姐姐!你,你没事吧?” 双清软软的靠在他身上,气息虚弱的道:“七弟不必担心。我,我只是,太累了。不过,六哥他,应该没事了。” 第229章 回家 莫声谷闻言一愣,随即一喜,他正要说话,却忽然听到了一个让他牵挂无比,熟悉,又虚弱的声音,在他耳边蓦然响起:“七弟!我......我好想你......” 莫声谷怔怔的抬头,看着已经慢慢睁开双眼,泪流满面的殷梨亭,突然撒手抛下了靠在自己身上的双清姐姐,一个转身,就一把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六哥,禁不住喜极而泣,颤颤巍巍的叫道:“六哥......你,你终于回家了......″ 双清在毫无防备之下,突然被他推开,一下子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身上的伤势让她痛苦的,忍不住一声闷哼。 随后赶到的杨善登忙伸手弯腰将她扶起。 但是,他的目光还是情不自禁的看向七哥怀里的六哥,也是又惊又喜的叫道:“六哥!你......你......” 他连说两个“你”字,激动,狂喜,兴奋之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远处的俞岱岩与张松溪兄弟,也都是又惊又喜,若不是心中担心着,怕自己万一一动,就会让她的一番努力心血毁于一旦,恐怕是早就翻身跃起,迫不及待的,跑到六弟身边,将他紧紧拥抱在怀中了。 此刻,俞岱岩兄弟都是紧张又担心的,双拳紧握,目不转睛的盯着,浑身沐浴在那紫色光芒中的殷梨亭。 双清却是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们兄弟,轻轻的道:“你们别太担心。六哥体内肌肉中已经出现了血丝。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在这魇魔阴煞邪恶力量的转化与滋养之下,六哥在这半年之内,便可能会将全身的血脉修复串联起来。慢慢的恢复输血功能。然后,再想办法,将那魇魔转化为他缺失的五脏。重新恢复他的供血造血功能。到那个时候,六哥就会成为一个,有血有肉,五脏俱全,活生生的人。” 她在自己重伤之下,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也是忍不住喘息不已。 杨善登感激不已的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姐姐,你们姐妹对我们兄弟做了那么多。这个谢字,小弟就不说了。但是,不是小弟不相信你,小弟只是担心,六哥这还魂复生已经成功了吗?” 双清摇摇头。低声道:“还差最后一步。你先扶我坐起来。” 杨善登依言将她扶起。 双清身子软软的,半依靠在杨善登怀里。左手无力的微微抬起,拇指,中指,无名指三指一捏,右手抬起,食中二指骈指如剑,轻轻一点殷梨亭的眉心,同时口中一声轻叱:“疾!魇魔魑魅魍魉现,江河湖海流,阴阳乾坤剑,五行定乾坤!合!” 随着她这一个“合”字出口,莫声谷怀抱着的殷梨亭忽然身子一震。脸色忽然变得通红。同时一声闷哼。再次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莫声谷与俞岱岩等人见到他再次吐血,都是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呼。 邱玄清毕竟是玄门中人。他此刻已经从中间看出了一些门道。他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串卜卦的铜钱,双手拢住。在手中快速摇晃。随即抖手掷出。同时口中朗声念道:“天地无极,乾坤阵法!没!双清姐姐接住!” 那七枚卜卦用的铜钱,顿时在空中排成北斗七星阵,向双清疾飞而至! 双清此刻虽然已经虚弱不堪,但是,此时正是殷梨亭还魂复生的重要关头,她只能咬牙强撑着,勉强坐稳身体,正要有下一步动作,却突然听到邱玄清之言,又见到那七枚铜钱,带着一阵凌厉的风声,凌空飞到,顿时眼前一亮,同时心中一喜。 她毫不迟疑,右手全力挥出,同时食指连弹,在一阵密如连珠般的疾响声中,那七枚铜钱便被她精准无比的,弹射落在了殷梨亭身体四周,不偏不倚,正好形成了一个北斗七星阵。 殷梨亭正好处在“天权”之位上。 正在这时,眼前人影闪烁。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影,立刻就出现在了双清身边。 俞岱岩兄弟们都一齐躬身行礼,同时叫道:“师父!” 不错,来的正是刚才落荒而逃的张三丰。 此刻,张三丰却是已经没有了,刚刚那个玩世不恭的样子。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地上那七枚铜钱。神色凝重的道:“北斗七星阵?” 双清点了点头。低声道:“七弟,你扶着六哥坐稳。张真人,你坐在玉衡位置。周师弟,你占住摇光;孙师弟你居于开阳;王师弟,你坐在天机;杨师弟,你扶我坐到天枢位。你自己在天璇位置坐好。三哥,四哥,八弟,你们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不动。”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伸手捂着胸口,忍不住连连咳嗽了几声。方才喘着粗气说道:“杨,杨师弟,你,你扶我起来,到,到天枢位置坐下。” 杨善登答应一声。慢慢扶着她站起身来。走到天枢位置坐下。然后他自己走到天璇位置坐好。 旁边,纳兰容钦好奇的说道:“双清姑娘,在下对这北斗七星阵,倒是也略知一二。不知在下可否效劳?” 双清刚在地下盘腿坐好。听到纳兰容钦的话,忍不住再次咳嗽了几声,嘴角也忍不住再次溢出了一缕血渍。方才微微抬头看着他。脸色苍白的道:“原来,纳兰阁主也懂北斗七星阵?那就太好了。我正担心着,我体力不支,怕误了这大事。” 她微微偏头看着杨善登,低声道:“杨师弟,劳烦你将我扶到一边,请纳兰阁主坐在这里。” 当下二人互换了位置。 双清也实在无力坐起。只得软软的半趴在地上。 她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喘息着。一缕缕嫣红的血渍,从她口中也不断溢出。 张三丰师徒都是满脸担心的看着她。 见到她一直在不断的咳血,张三丰忍不住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个闪身,就掠到了她的身边。 他俯身弯腰将她轻轻抱起。左手伸出,按住她背后至阳穴,一股精纯又浑厚的内力,慢慢渡入她身体内,在她的四肢百骸中慢慢游走,缓缓的修复滋润着她受损的经络。 同时出声说道:“丫头,你伤的这么重,就不要勉强自己了。该怎么做,你吩咐,我们照办就是。” 纳兰容钦也是担心不已。他伸手从兜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小木盒,打开盒盖,取出了一个青色的小葫芦。 他将小葫芦握在手里,起身走到双清与张三丰身边,将手中的小葫芦,双手递给张三丰,口中恭恭敬敬的道:“张真人,这是晚辈自己配制的疗伤之药,对治疗一些内伤,外伤还是有些效果。请前辈笑纳。” 张三丰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打开葫芦塞子,将葫芦嘴对准双清已经毫无血色的嘴唇。柔声说道:“丫头,来,先喝点药。” 双清半闭着眼睛。软软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此刻,听到他的话,勉强睁开双眼。看了看他手中的葫芦。唇角微微上扬,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微微张嘴。 张三丰将手中的葫芦微微一倾,一缕半透明的药水,便向着她的口中流入。 正在这时,一个愤怒又紧张的声音响起:“住手!这个不能吃!” 第230章 大义 张三丰手掌微抬,正要把葫芦里的药水,倒入双清口中之时,一个紧张又愤怒的声音,忽然响起:“住手!这个不能喝!” 张三丰师徒诸人都被那个声音吓了一跳,众人都是忍不住愕然回头,看向来人。 不过,要纠正一下。 俞岱岩兄弟们,确实是被那人吓了一跳。 至于张三丰,在那人刚刚抵达山坡之下时,便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 只是,他觉得此人武功稀松平常的紧,也就没将他放在心中。 双清却是无奈的一笑,忍不住一声叹息,低声道:“小郜,你怎么来了?你师父害死了殷六哥,你就不怕,俞三哥他们一怒之下,杀了你,为殷六哥报仇吗?” 此刻,张三丰师徒都看清楚了来人。 不错,来的正是,一个多月前,在庆余镇,被张三丰抓住,后来又被俞莲舟兄弟押送到青城山,蘑菇岭,后来又不知所踪的郜常誉。 此刻,俞岱岩兄弟突然之间见到郜常誉,却是忽然就想到了,殷梨亭的惨死,就是眼前这个家伙的师父,亲自下的毒手。 众人都是忍不住目眦欲裂,恨不能一口吃了他,好为自己的兄弟报这个深仇大恨。 只是,碍于师父在场,又正在为六侠殷梨亭的还魂复生而努力,众人只得强行忍住要立刻杀了这家伙的冲动,但是,众人都是恨的牙痒痒的,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将之立毙掌下,方能出了自己胸中这一口恶气。 张三丰却眯着双眸,冷冷的上下打量着他,神色漠然的道:“你小子不错呀!比你那个怂包师父,有担当多了。怎么?你这么大摇大摆的来到我武当山,来到我们师徒面前。是来笑话我们师徒的呢?还是欺负我们武当无人?” 郜常誉却对张三丰一揖倒地。口中恭恭敬敬的道:“张前辈,您老误会了。晚辈这次上山,对前辈和武当派,绝无半点不敬之意。家师因为一时贪念,铸下如此大错,而害了殷六侠。晚辈深表遗憾与歉意。晚辈此来,一来道歉,二来赔罪。三来看能否补偿一二?” 莫声谷大声骂道:“姓郜的,你丫的是不是没睡醒?你们【玄溟圣宫】勾结那张宇初老贼,害死了我六哥。难道就凭你这么一句轻飘飘的道歉,便算是揭过去了吗?你把我们兄弟当什么了?!你把我们都当糯米老倌,好糊弄吗?” 郜常誉却不似,与俞莲舟兄弟初见时的骄横跋扈,目中无人。 此刻,听到七侠莫声谷的叱骂,他忙微微躬身,平心静气的道:“是!莫七侠责备的甚是。是在下当初狂妄无知,对各位多有冒犯。家师更是不自量力的对殷六侠出手。以至于害了他的性命。” 说到这里,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用黑色锦缎包裹的小盒子。 他用手解开外面的锦缎。打开盒盖,用双手捧着。毕恭毕敬的,递到张三丰面前。 微微躬身,语气严肃的道:“这盒中的四粒丹药,暗红色的这一枚,是用殷六侠的肝脏所炼化的;紫红色的这一枚,是用殷六侠的肾脏炼化的;剩下这两枚,浅红色的,是用殷六侠的血液炼制的。至于脾脏和心脏与肺脏炼化的那几粒,因为家师看管的甚紧,晚辈还没有拿到。还——” “嘭!” “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忍不住一声惨叫。 却是七侠莫声谷,已经忍不住心中的愤怒与悲苦,也顾不上正靠在他身上的六哥殷梨亭,一个箭步就蹿了过来,飞起一脚,就将他狠狠的踹飞了出去! 同时一声怒骂:“你这个杀千刀的混账王八蛋!你们将我六哥杀了,又将他的身体内脏,炼成了丹药。又拿来送给我们。你这是纯心来恶心我们的?还是来耀武扬威,笑话我们的?笑我们连自己的兄弟都保不住,任由你们将他的身体炼化成丹药来送给我们?!” 说到最后,已经忍不住心中的凄苦伤心,大声痛哭起来。 刘古泉也走了过来,轻轻的拍了一下七哥的肩膀,与他并肩而立,左手执着拂尘,右手打了个问讯,冷漠的道:“无量天尊!这位郜施主,我七哥说的没错。你们【玄溟圣宫】杀害了我六哥。难道就想仅凭这么几句话,与几粒丹药,便想揭过了这段梁子,化干戈为玉帛吗?” 那郜常誉被莫声谷愤怒之下的一脚,踹飞出三丈多远,重重的砸落到殷梨亭的墓碑上,左额角上顿时就磕破了一个大洞。一股殷红的鲜血,立刻就飚射了出来! 他头昏脑胀,昏昏沉沉,摇摇晃晃的,伸手扶着墓碑,勉强站起。 额头温热的鲜血,顺着眼角缓缓流淌而下,慢慢糊住了他的左眼。 郜常誉摇一摇昏昏沉沉的脑袋,抬手擦擦眼角的鲜血,摇摇晃晃的走到莫声谷的面前,勉强站稳身子。抬头认真的看着他们兄弟,声音低沉的道:“莫七侠,刘道长,在下知道,我们师徒对不起殷六侠,也对不起你们师徒兄弟,现在,我郜常誉就站在这里。你们要杀要剐要出气,我郜常誉绝无怨言。” 张三丰师却是被他这话,说的同时一愣。 双清却是眯着双眸,脸上露出了一抹诧异之色,声音冷冷的道:“哦?小郜,没看出来啊?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有孝心,有担当了?杀害殷六哥的,是你那个混球师父,又关你屁事?” 郜常誉再次抬手擦了擦,眼角流下的血液。一脸认真的道:“昝姑娘,你这话说的没错。杀死殷六侠的,确实是我的师父,与我无关。可是,师父教我育我,将我抚养成人,无论他是至圣先师,孔孟圣人;还是遗臭万年,贻害天下。即使他再十恶不赦,他也终归是我师父。古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犯下的过错,我做弟子的,代他偿还。难道不应该吗?” 张三丰师徒哑然。 确实,他这话没毛病。 无论做师父的,是善是恶还是高尚和卑劣,做弟子的,都没得选。 要不从善如流,要不出淤泥而不染。等而下之,便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同流合污了。 如张三丰师徒,张三丰虽然有时疯疯癫癫,有时做事还不大靠谱。却素行正义,谨守本心。终究大节无亏。 宋远桥兄弟们,也都是很争气的,诚实守信,侠义为怀。 虽不能说,十全十美,但是,忠孝礼义廉耻,诚信孝悌,师严徒孝,兄友弟恭,还是称得上的。 抛开郜常誉【玄溟圣宫】弟子的立场,与柳北溟二人的师徒身份关系,这位郜帅哥,还真的算得上,是一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男子汉。 他明知自己的师父,杀害了殷梨亭,武当派上下,及双英姐妹,都对自己师徒及【玄溟圣宫】恨之入骨。自己此刻上山,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可是,作为徒弟,他却不能,指责、编排师父的不是。否则,即为不孝。 他心中对双清又倾心已深,更不能,也不愿让她伤心难过,否则,即为不义。 而作为【玄溟圣宫】的弟子,他又不能对不起师父,背叛【玄溟圣宫】,否则,即为不忠。 况且,当初,在那悬崖之上,因为他的缘故,更是险些逼的俞莲舟与莫声谷兄弟自相残杀。 正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俞莲舟兄弟虽然没死,但是,殷梨亭却终究还是因他而逝。说起来,他也算是难辞其咎。因为此事,他也算得上是不仁了。 素来自视甚高,又恃才傲物的郜大少,又怎会允许,自己成为这,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 况且,面对自己这位心仪的姑娘,他郜常誉,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说他是自尊心作怪也罢,还是对双清一往情深也好。总之,他放下了他的骄傲他的自尊,放下了师徒情分,为了这一份,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的,情感的羁绊,不顾后果,不计生死,毅然决然的上了武当山。 第231章 魂归 郜常誉面对着莫声谷兄弟俩的指责与怒火,却是一声苦笑,无奈的道:“二位所言极是。是在下考虑不周。在下原本想着,虽然殷六侠的五脏血液,都被炼化成了丹药。已经不可能完璧归赵了。但是,勉强说来,也可以算是物归原主。在下也知道,各位对我【玄溟圣宫】,也一定恨之入骨。在下此番前来,也算得上冒昧唐突之至。但是,” 他说到这里,忽然话风一转,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当日在那悬崖上,与俞二侠诸位初次相见,原本对你们的兄弟情谊不以为然。特别是见到俞二侠,为了维护武当派门规,居然狠心的将莫七侠逐出了武当派。在下还以为,俞二侠是一位心性凉薄,寡情薄义之人。连带着,也让在下错误的以为,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也和我们这些邪魔外道一样,都是一些沽名钓誉的无耻之徒。 可是,后来,见到莫七侠为了兄弟之情,为了不让俞二侠为难,宁愿横剑自刎,杀身成仁,以全兄弟之义;之后,俞二侠被神志不清的殷六侠抓住,反制无果之时,为了怕伤到自己的六弟,居然毅然决然的放弃了抵抗,束手待毙。 还有,俞三侠与张四侠,为了相救自己的兄弟,宁愿舍了自己的性命,与马从戎同归于尽。 那个时候,在下心中方才明白,什么叫兄弟情深,肝胆相照,生死与共! 才明白,原来俞二侠与俞三侠他们,都是肝胆相照、死生契阔、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大丈夫。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郜常誉对贵派,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轻视之心。” 双清双眸斜睨着他,一脸鄙夷的道:“胡说八道,口是心非!若是真的如你所说,当日在庆余镇,你师父与张宇初勾结,要对我姐姐与六哥下手之时,你也当对尊师进言,让他不要对我六哥下手啊?即使你不能阻止尊师,你也可以暗暗送信给我,让我们早做防备。可是,你却是什么都没有做。都是因为你的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最终害得我六哥惨死。你说,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都是屁话!” 她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其实却有些强词夺理。 郜常誉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但他心中对双清,却是极为尊重。或者说宠溺与包容。 当下也不辩驳,只是低声说道:“是。昝姑娘你说的极是。但凡当时在下有一点行动,不管是阻止家师,还是送信与你们,都可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双清见到他如此爽快的承认自己的错误,倒也大出意料之外。 俞岱岩兄弟们,也是被他这般柔顺谦和的态度,给瞬间整不会了。 一向反应慢半拍的刘古泉,这时也是忍不住一声低呼:“七哥,这位,还是我们兄弟认识的那个,骄横跋扈的郜大少爷?他该不会是冒充的吧?” 双清却是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声轻哼,冷冷的道:“郜常誉,你搞什么鬼?你不会是,因为【玄溟圣宫】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特意上武当山,假意送还六哥的,内脏血液炼制的丹药,来一招釜底抽薪之计吧?或者说,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第232章 顺逆 郜常誉听到她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言。却是心中忍不住一愣,他满心疑惑的问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昝姑娘,你何出此言?在下确实只是单纯的,想来归还殷六侠的五脏与血液,然后给武当派各位赔罪道歉的。” 双清偏头瞧了在紫光笼罩下的殷梨亭一眼,又对孙碧云说道:“孙道长,你在那四块盐罐碎片上,各点一枝蜡烛。张真人,请你划破食指,在那四枝蜡烛上,各挤一滴你的纯阳精血。” 张三丰师徒都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依言而行。 双清一边吩咐,一边右手捏出一个扁扁的,约有掌心大小的暗褐色的小圆壶,又道:“小道长,你将铁锅翻转,将我手中的圆壶打开,将里面的鲜血,滴三滴到锅里。” 榔梅道人也依言而行。 在榔梅道人打开圆壶之时,双清才看着郜常誉道:“小郜,你将手中的这四粒丹药,嗯,我似乎记得,刚才,你好像说,浅红色的,是用殷六哥的血液炼制的吧?你将这两粒,放入小道长面前的铁锅里,另外两粒,给我。等会儿我要用。” 郜常誉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极为配合。 当榔梅道人刚刚打开壶盖,周围的武当诸侠,便瞬间就闻到了一股,温凉馥郁又熟悉的血腥味。 张松溪就不无讶异的道:“妹子,这个好像是你姐姐【冰雪之体】的精血?” 双清表情凝重的轻轻点头说道:“四哥,你说的不错。这的确是我姐姐的血。但也是最后的一点了。这是我姐姐特意留给我,以备不时之需的。” 说话间,随着双英的三滴精血滴入锅里,殷梨亭血液炼化的那两粒丹药,刚刚放入,在双英那鲜血温凉馥郁的气息包裹覆盖之下,顿时就泛起了一丝丝橘红色的光芒。 与此同时,张三丰手指上的纯阳之血,也滴入了烛火中。 接着,那烛光中,便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噼噼啪啪的爆响声。 随着爆响声响起,那放着蜡烛的盐罐碎片上,也突然绽放出了一丝丝银白色的光芒。 双清一直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铁锅内与蜡烛的动静,双手也是一直都在不停的结印。 此刻,见到一切就位,她低声叫道:“刘师弟,你扶我起来,走到殷六哥身边去。” 刘古泉原本就是很相信她们姐妹,对她的话,一向奉如圣旨纶音。 此刻,听到她的吩咐,哪里敢有半点迟疑怠慢?立刻就将她扶起,走到了殷梨亭的身边,扶着她在六哥的对面缓缓坐下。 她与殷梨亭虽然相距不远,但是,双清在这一番费心劳神的操作下来,原本就是疲惫不堪,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她,就这几步路的距离,便似乎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坐在地下,不停的喘着粗气,勉强抬起不停的发抖的双手,却是怎么也捏不住指诀了。 张三丰师徒见到,她这般疲惫无力的样子,都是心疼怜惜不已。 张三丰柔声叫道:“丫头,不行就别勉强。” 说话间,他已经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正要一步迈出,却听到了双清虚弱之极的声音叫道:“张......真人......别,别过来......我们......我们不能......能功亏......功亏一溃......别......别担心,我......能行......” 张三丰刚刚抬起的脚,顿时一窒,却是什么都不忍心说了,只是安静的又坐了下来。 双清哆嗦着嘴唇,勉强对榔梅道人道:“小道长,你,你将我姐姐......的血液,给刘......师弟,让他给我,拿......过来......” 刘古泉这次倒是反应极快,立刻就将那个扁扁的圆壶给她拿了过来。 双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双手,将它接过来,艰难的打开壶盖,双手捧着它,双眸微闭,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手十指不断变幻,口中一声低叱:“尘归尘,土归土,土木相合断机杼,阴阳相生一线牵!顺则凡,逆则仙,只在中间颠倒颠!殷梨亭,醒来!” 第233章 呼吸 只听到双清口中急急念诵道:“尘归尘,土归土。土木相合断机杼,阴阳相生一线牵;顺则凡,逆则仙,只在中间颠倒颠。殷梨亭,醒来!” 在场的众人,突然听到她这一声“醒来!”正在愕然之间。便听到殷梨亭一声痛不欲生的低呼:“啊!好痛!不要割我的肝!” 随着他这一声低呼,他突然伸手抓住身边莫声谷的双肩,一声怒骂:“柳北溟!你这奸贼,休想让我交出武当心法!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如愿!” 他这一抓,手劲奇大。 顿时让莫声谷疼的龇牙咧嘴。他忍不住一声低呼:“六哥,放手!疼!疼疼!我不是柳北溟!” 原本闭着双眼的殷梨亭,这时却是忽然睁开了双眼。松手放开了七弟莫声谷,一脸迷惘的问道:“这,这是哪里?你们是谁?我又是谁?” 莫声谷见到六哥睁眼清醒过来。顾不上伸手去揉,被六哥捏的发疼的肩膀。忙欣喜的一把抓住他双手。大声叫道:“六哥,是我!小弟莫声谷!” 殷梨亭却怔怔的看着他,只是机械的重复了一句:“小弟莫声谷?那是什么东西?你叫小弟吗?” 莫声谷一愣,随即使劲抓住了他双手。着急的问道:“六哥,六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七弟,莫声谷啊?你仔细看看。” 殷梨亭却是嘻嘻一笑,用手摸了摸他的脸。忽然伸手捏住他鼻子,使劲一拧。 在莫声谷疼的,连声大叫:“六哥,疼疼疼!”直抽凉气之时。 他却哈哈大笑。他翻身爬了起来。径直走到了四哥张松溪旁边。 弯腰仔细的打量着他。 张松溪也是欣喜不已。见他那么看着自己,便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抓住了他的双手。柔声叫道:“六弟!你醒啦?太好了!我们兄弟和师父他老人家都很挂念你。你——” “啪!”的一声脆响。 张松溪话没说完。却结结实实挨了他一个耳光。 这一下,立刻就把张松溪给打懵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 殷梨亭却是转身,又走到了师父张三丰的身边,蹲下身子。仰头看着张三丰的脸。一脸认真的道:“这是你的脸吗?怎么长了那么多头发?” 说话间,他突然伸手薅住了他雪白的胡子,使劲一拽。 张三丰一下子伸出左手紧紧揽住了他的六弟子,抬起右手,轻轻的拍拍他薅住自己胡子的手。一声笑骂:“梨亭,淘气!连师父的胡子,你都敢薅?” 他虽然看着是在叱骂自己的徒弟,但语气中全是宠溺与关怀。却哪里有半点生气的模样? 此刻,他抱着自己这失而复得的小徒弟,心中全是怜惜与不舍,哪里还舍得责骂他半句? 殷梨亭却是笑嘻嘻的看着师父,完全没有往昔对师父的敬畏。 他紧紧拽着师父的胡须。满脸认真的道:“你头发那么长,要不要我帮你扎起来?” 张三丰被他拽着胡须,听着他的话,却一点也不恼,他只是一脸慈祥的看着他。柔声道:“好啊,你帮忙扎起来吧。” 殷梨亭却是一声轻笑,撒手放开了他胡子。然后伸出左手手臂,轻轻的勾住了他颈脖子,将嘴巴凑近他的耳朵。轻声唱道: “萤火虫,飞呀飞。 没妈的孩子,在想谁? 萤火虫,飞呀,飞! 离家的孩子,他想谁?” 他唱着唱着,忽然松手放开了张三丰。站起身子,一步步往后退去。 在张三丰师徒讶然与担心的目光中,突然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张三丰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阵法不阵法,反噬不反噬的了。 他立刻闪身掠到殷梨亭的身边,蹲下身子。伸双手将他揽入自己怀里。同时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然后轻轻的叫了一声:“梨亭!”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异常情况:他的左脸,此刻贴着他的鼻子。脸上却意外的感受到了一缕温热的气息。 那一缕微热的气息,虽然微弱,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但他还是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 他惊讶又欣喜的将手伸到了他的鼻尖。 不错!本来五脏俱失,完全没了呼吸心跳的殷梨亭,此刻,居然有了微弱的呼吸! 张三丰在微微一愕之下。随即心中狂喜。他用力的抱紧殷梨亭,一声欢喜的大叫:“梨亭!我苦命的好徒儿。你终于活过来啦!” 他目光欣喜的看向双清,连连叫道:“丫头,小丫头,梨亭,梨亭他,他有了呼吸啦!太好了,实在太好了。梨亭他,他终于活过来了......” 说到后面,他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张松溪与俞岱岩、邱玄清众兄弟也都是又惊又喜,可是一转念间,又想到二哥与双英二人的存亡未卜。却又忍不住悲伤落泪。 就在众人又悲又喜之间,却听到双清微弱又轻柔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你们,先,先......不要急着高兴。这事情......还没完......刘师,弟......你,先扶着我.......坐起来。” 刘古泉听话的,将她扶着坐起来。 双清半倚靠在刘古泉身上。又喘息了一下。便伸手从兜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玉瓶。当她拔掉瓶塞,正准备倒出药丸之时,突然脸色一变。口中一声低呼:“哎呦,糟糕!药丸居然没了!” 张松溪听到她这一声的低呼,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那一次在治疗三哥俞岱岩时,双清还曾经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过,你当我师父那么小气啊?连给自己徒弟保命的丹药都舍不得多给几粒? 此刻见到,双清手中空空如也的药瓶。张松溪瞬间明白了,原来她们姐妹二人对自己兄弟的维护,与重视,已经超出了他们兄弟的想象。 她们为了自己兄弟,连她们师父给她们姐妹留下的压箱底的救命丹丸,也是毫无保留的全部拿了出来。连一粒都没有给自己留下。 张松溪心中不由得一暖。同时也是极为愧疚、感激不已。 他立刻站起身来。走到小师弟榔梅道人的身边,沉声说道:“小师弟,你把你炼制的【九转莲花续命丸】,拿两粒出来,给双清妹子治伤。” 榔梅道人答应一声。将装着药丸的玉瓶递给四哥。 张松溪双手捧着药瓶,快步来到双清身边。打开药瓶,取出两粒丹药。 他正打算递给双清。却是见到她一直在颤抖个不停。连坐稳都极为勉强。 张松溪心中又是怜惜,又是自责,他看着这个憔悴虚弱之极的少女。不由的双眼微红。抬手将两粒药丸喂入双清口中。 柔声说道:“好妹子。你先服下药丸休息一下。剩下的事,我们兄弟自己来。” 双清咽下药丸。又喘息了一下。方才睁开双眼,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轻柔的说道:“好啊。四哥,小妹正感体力不支。你们能帮忙,那自然更好不过。” 她微微偏头,看向张三丰与榔梅真人。轻声说道:“张真人,你将六哥抱过来,放在我面前坐好。小道长,你将那锅中的鲜血端过来。” 张三丰师徒依言而行。 双清看着,眼前的那口铁锅,与锅中的鲜血与丹药,口中又道:“孙道长,你将那四只蜡烛并盐罐碎片一起端过来。” 在孙碧云端蜡烛之时,双清又道:“张真人,你将六哥双手伸入锅中。将锅中鲜血涂在六哥双手腕上。并将那两粒丹药,捏碎了,放入六哥伤口中。孙师弟,你将碎片与蜡烛放入锅中放稳。四哥,你和张真人一人执着六哥一只手。将六哥手腕上,被割破放血的伤口,对准蜡烛,慢慢炙烤。当我说行了的时候,你们便放下六哥双手。再烤他的双足伤口。”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神色也是疲倦已极。已经再次大口喘息起来。 张三丰心疼的抚摸着她微微凌乱的秀发。柔声道:“丫头,好了,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下。老道知道怎么做了。等我们为梨亭烤好了,手足上的伤口,你再告诉我们下一步。” 双清无力的摇摇头。声音虚弱的道:“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这用烛火烤伤口的事,时间长了不行,短了也不可。我得盯着。而且中间还有一些咒语与指诀。” 俞岱岩也走了过来。他蹲在双清身边,看着六弟。一脸疑惑的问道:“妹子,请恕愚兄愚钝。这烤伤口有什么用?这蜡烛火苗虽小,但是温度可不低。会不会烧坏了六弟的肌肤?” 双清无力的闭着双眼。低声说道:“三哥有所不知。其实却是说来话长了。可是我体力不济。只能长话短说。这盐罐因为常年装盐,所以吸收了大量的潮气。而盐水又可以消肿止痛。我让孙师弟在盐罐碎片上点上蜡烛。便可以烛火激发盐罐中的潮气。同时借助烛火,与张真人血液中的炎阳之气。为六哥伤口消肿的同时,在以炎阳之气,催发丹药之中的血气,让这个血气慢慢深入六哥肌肤之中。滋养他的血肉经脉,修复他的血液流动功能。待那魇魔慢慢转换成他的五脏之后,恢复了造血供血功能,那血液才有流动的渠道与脉络。当然,要想完全恢复六哥的血脉流动,那也不是三五日之功了。” 听到她这一番解释,张三丰师徒方才恍然大悟。 此刻,一直旁观的郜常誉与纳兰容钦,都是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郜常誉一声长叹,又是羡慕,又是遗憾的道:“难怪我师父,与【玄溟圣宫】的各位长老,穷尽数代之功,却始终练不出一颗像样的丹药。在下若不是今日亲眼得见,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一个人五脏血液尽失之后,居然有人会有如此逆天而为的手段,让人可以恢复血液流动,复活过来。实在太令人震惊,太令人意外,太令人料想不到了。双清姑娘,在下对你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对着双清跪下。一脸希冀的道:“昝姑娘,哦!不,昝女侠,昝前辈,你可以收在下为徒吗?在下也想学一身,惊天地泣鬼神的医术,好悬壶济世。” 双清忽然睁开双眼,哭笑不得的道:“小郜,你认真的?” 第234章 转性 郜常誉认真的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道:“在下诚心向姑娘请教。真心想拜姑娘为师。就怕姑娘不肯教我。” 双清却是一脸无语的看着他。忍不住啼笑皆非的道:“郜大少爷,你就别逗我了。你们【玄溟圣宫】,传承上百年,宫中有的是丹道圣手,名医国手。还需要小女子一个外行来指手画脚?实话告诉你。诶,不对呀?你们【玄溟圣宫】,当初对六哥下手之时,对我们的底细,不是摸的很清楚吗?你明知道医术非我所长,却要拜我为师,去学医?你逗我呢?你真想学医,不如去找我姐姐。不过,” 她话风一转,偏头斜睨着他,唇角微微一翘。似笑非笑的道:“就你这德行,啧啧啧......我姐姐只怕瞧不上。”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神色黯然道:“更何况,我姐姐她如今存亡未卜......”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眨动两下。双眸中水雾涌现。已经是泫然欲泣。 郜常誉见到她这凄婉欲绝的模样,顿时忍不住心中一痛。忙双手连摇。一叠连声的说道:“昝姑娘,对不起,是在下唐突了。我们【玄溟圣宫】,已经对不起武当派各位了。在下又焉敢奢望,拜你们姐妹二人为师?这只是在下的一句玩笑话罢了。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莫声谷用手摸着,被六哥捏的发疼的鼻子。一声冷笑:“哼!不自量力,不知天高地厚!我双英姐姐医武双修,身手卓绝。又仁心仁术,心怀天下。不说你,即使你们【玄溟圣宫】上下,又何德何能得到我双英姐姐青睐?就你们这些歪瓜裂枣,丧心病狂之徒,又岂可入的我双英姐姐法眼?” 孙碧云虽然是位出家人,平常澹泊宁静,清心寡欲,平常也甚少动怒,可是一想到他们害的六哥惨死,心下也是愤愤不已。当下也是恨恨的道:“你们【玄溟圣宫】勾结那天师教的张宇初,害死了我六哥。我们兄弟没打上门去,找你们算账,你们就该烧高香了!现在,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居然妄想着双英姐姐收你为徒?你怕不是白日做梦,还没睡醒吧?” 张三丰却是微微皱眉。一声低叱:“声谷,碧云!闭嘴!不要打扰你双清姐姐对六哥的治疗。” 听到师父呵斥。 莫声谷与孙碧云立刻闭嘴,不敢再说。 张三丰却看都不看郜常誉一眼。他只是看着双眸微闭的双清,语气轻柔的道:“丫头,我们该怎么做?你吩咐吧!” 说着话,他与张松溪一起卷起了殷梨亭双手衣袖,依言将他双手伸入锅中。 张三丰认真的将锅里的,双英的精血,小心又仔细的涂抹在他手腕上,那个如嘴巴一样裂开的恐怖伤口里。 然后,便将那两粒,浅红色的,用殷梨亭鲜血炼制的丹药捏碎,小心翼翼的涂在他手腕与脚踝的伤口上。 在他们师徒涂药之时,双清已经左手捏着指诀,半眯着眼睛。语气急促的念道: “知人者,知也,自知者,明也,胜人者,有力也。自胜者,强也,知足者,富也,强行者,有志也。不失其所者,久也,死而不忘者,寿也。红花绿叶配,明月乌云托!乾坤一相合,阴阳命始∧:成!入!” 她的话音刚落,刘古泉已经忍不住一声低呼:“这不是《道德经》第三十三卷的经文吗?” 第235章 疑问 张三丰微微眯着双眸,仔细看着她的面目表情,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道:“这丫头念的确实是《道德经》。她们姐妹果然学识渊博,医武两道,道佛两家,奇门遁甲诸子百家,当真是无所不精无所不会。 不过,也幸好如此,梨亭才能逃过此番大劫,侥幸保得一命。说起来,你五弟翠山也算是功不可没。要不是他,因缘际会认识了她们两个小丫头,而她们两个小丫头又在阴差阳错之下,救了梨亭,并送信回武当,让你们知道了他的下落。否则,在那库尔德逊阴狠卑鄙的手段之下,梨亭还真有可能回来,杀了你们兄弟,也不一定。至于后来发生了这一些不幸的事,只能说是造化弄人,确实怪不得两个丫头了。” 张松溪也是一脸担心的看着双清,语气轻柔的道:“师父,你老人家说的不错,五弟和六弟能认识她们两姐妹,确实是我们武当派最大的荣幸。所以,师父,六弟这还魂复生的事完成之后,我们便要去京城救双英妹子吗?” 张三丰点了点头,语气严肃的道:“松溪,为人要知道知恩图报。八年前,从康提普尔认识你五弟翠山开始,她们姐妹便一直在帮着翠山,而从两个月之前,她们姐妹遇到你六弟之后,便一直都在不遗余力的帮他,不,准确点说,是一直都在护着他,不遗余力地护着你们兄弟。她们姐妹为了你们兄弟,甚至数次陷入生死危机,可是她们仍然对你们兄弟不离不弃,拼了性命的保护你们。现在你们去救双英丫头,不应该吗?” 张松溪道:“师父,去救双英妹子,弟子自然愿意。可是现如今,我们兄弟都有伤在身,双清妹子也伤的不轻。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我们以这重伤之身,长途跋涉之下,到了京城,恐怕也无力相助了。可是,双英妹子之事,又迫在眉睫,半点也延误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王道宗道:“四哥,小弟的医术,虽然及不上双英姐姐,但是山上还有师父和榔梅师弟,合我们师徒三人之力,要治好众位师兄的伤势,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正在这时,双清忽然睁开双眼,目光看向张三丰,一脸疑惑的问道:“张真人,晚辈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一直想请教前辈,不知前辈可否为晚辈解答?” 张三丰温言道:“丫头,你说。” 双清道:“那晚辈就直言不讳了。据翠山哥哥与江湖传言所说,你老人家也是丹武双修,你所着的《无根树道情诗》,与《金丹诗三十六首》,还有《云水集》及《悠悠歌》,还有,独步武林的《梯云纵》轻功,威震江湖的《三十二式武当长拳》与《太极拳剑》等,就涵盖了医道、丹学、武功,内外两家,可以说是,集采众家之长,你老人家,也算得上是一位内外双修,文武双全,对武学史上颇有创建的一代武学宗师。就以你的丹道修为而言,你也应该是一位医道名家。可是,就晚辈所见所闻,你的医道好像有点……登不得大雅之堂?这究竟是晚辈眼光有误,还是前辈藏着不愿意被晚辈知晓?” 说到这里,她目光中露出迷茫之色,不确定的道:“可是,这没道理呀?要瞒着晚辈,瞒着外人,那也就罢了。可是,你对自己的徒弟,也要这般藏着掖着吗?” 张三丰一愣,随即眯起了双眼,微微沉默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可能是惯性使然吧?从老道这几个不成才的徒弟,认识你们姐妹开始,”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张松溪,语气中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这个四弟子张松溪,平常也算是脑筋灵活足智多谋的,在没有认识你们姐妹之前,他们兄弟有事,一般都是要他来想办法。可是认识你们姐妹之后,他们兄弟总是免不了说一句,这一次就看双英姐姐怎么怎么样?”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苦笑一声:“好像什么事都指望着你们姐妹了。现在好了,在他们兄弟的影响下,老道也现在什么事都指望着你们姐妹了。”他话音刚落,也是忍不住老脸微红,微微苦笑摇头。 双清却是无语的看着他们师徒兄弟,一声轻叹:“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有山靠山吧?可是我们这山,好像不大牢靠吧?” 莫声谷忽然说道:“不,双清姐姐,小弟觉得,你们这山,牢靠的很。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可是小弟觉得,我们靠你们这两座大山,感觉却是安全的紧。凡事有你们两位姐姐,为我们遮风挡雨。天塌下来,我们都不怕!” 俞岱岩与张松溪、邱玄清、孙碧云等人一起点头,异口同声的说道:“不错,只要有你们两位在,天塌下来,我们都不怕!” 双清额头不禁浮现三缕黑线,偏头看着张三丰,微微仰起脖子,低声埋怨道:“看看你这位老人家,都教的什么好徒弟!看来,我真的要收二哥六弟当干儿子了!这样免得他们跟着你这位老人家学坏!”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掩口娇笑不已:“那到时候,你可就真的成了光杆掌门了!” 他们只在这里说说笑笑。却忽然听到榔梅道人一声惊呼:“啊?六哥!你,你没事吧?” 跟着,便听到一道熟悉声音响起:“这,这是哪里?” 众人闻言一起回头,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到殷梨亭一声喜悦至极的惊呼:“师父!你老人家怎么在这里?” 说话间,他已然纵身跃起,一大步就跨到了张三丰身前,扑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的叫道:“师父!徒儿好想你……” 张三丰抬起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徒弟,也是泣不成声的道:“梨亭,起来。师父也好想你。你起来,让师父好好看看你……” 殷梨亭慢慢站起身来,双手抱住师父的胳膊,将脸贴在他宽阔的胸怀里,啜泣着道:“师父,徒儿以为,这一生再也看不到师父了……徒儿这是做梦吗?若是做梦,我但愿永远不要醒来……” 张三丰用下巴摩挲着他的额头,柔声说道:“梨亭,你不是在做梦。你真的回来了,回到师父身边来了。” 说到这里,他伸手圈住他的双肩,让他慢慢转过身来,看向近在咫尺的俞岱岩、张松溪、莫声谷兄弟,脸上流着泪,语气轻柔的道:“梨亭,你仔细看看,他们是谁?” 殷梨亭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迷茫的目光,也渐渐明亮了起来。 俞岱岩、张松溪众人也慢慢围了过来,大家都欣喜又担心的看着他,唯恐他像刚才一般,又做出一些出奇出格的事。 但是让众人意外的是,现在的殷梨亭,却清醒的不得了,他目光一一扫过众兄弟,一声欣喜的大叫:“三哥四哥七弟八弟九弟……你们,你们怎么也在这里?我好想你们!” 第236章 异常 张松溪等人忽然听到殷梨亭这一声大叫,顿时又是欢喜又是悲伤。 俞岱岩与张松溪一起叫道:“六弟!你,你回来了……我们好想你!” 这短短几个字,却仿佛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力气。 殷梨亭目光一一扫过众兄弟,却发现少了几个人。 他不由疑惑的看向师父,轻声问道:“师父,怎么没看见宋大哥、俞二哥和卢十三弟?” 张三丰慈祥的一笑,柔声道:“梨亭,你都记起来了?你大哥和十三弟,入京去救你的双英姐姐去了。至于你二哥,” 说到这里,他禁不住神色黯然的道:“莲舟受了点伤,现在正在雷神洞中养伤。这一时半会的恐怕出不来。” 殷梨亭奇怪的问道:“二哥受伤了?他不在自己房间里养伤,却跑到雷神洞里去干什么?他是怎么受伤的?谁打伤了他?抓到凶手了吗?还有,双英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有姐姐的?我们武当山上一向都只有男弟子,什么时候有女弟子的?徒儿怎么不知道?难道是师父新收的女弟子吗?既然是新收的弟子,那不是师妹吗?怎么又变成姐姐了?” 此刻,七侠莫声谷与邱玄清也快步走了过来,丘玄清一脸诧异的道:“奇怪!六哥你一向温和腼腆,平常话也不多,可是,你今天……” 他把话并没有说完。但是,张三丰等人,已经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大家都一起点头。 殷梨亭奇怪的道:“啊?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此刻,在刘古泉的搀扶下,双清也慢慢的走了过来。 她走到殷梨亭身边,伸出右手抓住了他左手,轻声道:“六哥,让我把把你的脉搏。” 殷梨亭却手腕一抖,挣脱了她的手。目光中却微微带着愠怒之意的望着她,神色认真的道:“姑娘,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家,怎可以随随便便抓我的手?你这未免也太不知礼义廉耻了吧?” 双清一愣,忍不住皱眉一声轻哼,佯怒道:“六哥,你居然骂我不知廉耻?哼!真是白疼你们兄弟了!” 张三丰也是一声清叱:“梨亭,休得放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双清妹子说话?” 殷梨亭却是满心迷惑的问道:“双清妹子?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一位双英姐姐,现在又来一位双清妹子,我们武当派什么时候有女弟子了?我这是离开了多久?” 这一下,张三丰也终于惊觉到不对了。 他这位六弟子好像失忆了! 不对!严格来说,应该是选择性失忆。 因为他记得自己师父,也记得自己的兄弟。却唯独忘记了双英姐妹的存在。 张三丰抬手摸摸殷梨亭的额头,发现他的额头一片冰凉,再抬手放在他的鼻尖,探探他的呼吸,发现他的呼吸也是微弱之极。他不由得担心的看着他,又看看双清,忍不住问道:“丫头这是怎么回事?梨亭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双清微微摇头,再次伸手去抓殷梨亭的手,口中说道:“前辈,晚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先让我摸摸他的脉搏吧!” 谁知道,她的手刚刚碰到殷梨亭的手腕,殷梨亭立刻条件反射般,立马将手缩了回去,满脸不豫的说道:“你这女子怎么回事?你不懂得礼教大防吗?什么叫三从四德,你懂不懂?我与你素不相识,你怎么老是要抓我的手?真是太不像话,太岂有此理!师父!” 他目光看着师父张三丰,语气严肃的道:“这女子言行如此轻佻无礼,是谁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师父你也不管管?” 张三丰师徒皆是面面相觑,一脸懵逼的互相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松溪伸手抓住六弟的手,轻声道:“六弟,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双清妹子?她为了救你,险些连命都丢了,你这样说,岂不是忘恩负义?” 殷梨亭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四哥,你开什么玩笑?这女子与我们素不相识,她怎么可能救我?即使我负伤生病,也有宋大哥与卢师弟相救,什么时候轮到她这个不相干的外人了?即使宋大哥与卢师弟救不了,还有我们这位学贯古今,医武丹道超卓不凡的师父在。难道他老人家,还会坐视自己的弟子陷入生死危机,而无动于衷?” 听到他这番话,张三丰忍不住抬手,在他额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个暴栗,轻声叱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不怪你四哥说你,人家这位小姑娘竭尽全力的救你,你就这么对待人家?我张三丰可没有这样忘恩负义的弟子!你还不快给人家姑娘道歉?” 殷梨亭奇道:“师父!这姑娘当真救过徒儿?徒儿怎么不记得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双清却悠悠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道:“张真人,你就别责怪六哥了。据晚辈看来,六哥并不是存心的。他只是忘记了一些事。不信你问问他,可记得五哥下落?估计他连库尔德逊那个恶魔,都忘了。” 张三丰意似不信,但还是开口问道:“梨亭,你这次下山,可曾打听到你五哥消息?” 殷梨亭听到师父提到五哥,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神色黯然的道:“师父,弟子无用,没有打听到五哥的任何消息。” 张三丰奇道:“没打听到?可是我听你二哥他们说,你五哥好像在什么康提普尔?而且,你五哥他好像与一位叫昝双英的女孩子,私定了终身?有这回事吗?” 殷梨亭茫然摇了摇头,他回头看向三哥俞岱岩,一脸认真的问道:“三哥,当真有这回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俞岱岩也是语气严肃的道:“六弟,确有其事。五弟的消息,还是你与双英妹子她们亲自带回来的。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莫声谷上前两步,伸手抓住了六哥的右手,轻声说道:“六哥,还记得,五哥捎回来的口信吗? 一别经年, 往事如烟。 久欲觅鸿雁, 奈无红娘。 幸有庄周之梦, 聊作鱼雁。 子曰,亲安否?师安否? 不肖弟子 张五、殷六泣血百拜!” 第237章 糊涂 殷梨亭怔怔的看着莫声谷,听到他说完了这段话,皱眉思索了半晌,但还是茫然的摇头一叹:“对不起,七弟。我实在想不起来,你说的这些事。不过,你这念的,似乎是一封信?可这信的落款,为什么是张五、殷六?那不就是五哥与我么?可是,我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写过这封信?” 张松溪微微沉吟一下,抬手轻轻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柔声问道:“六弟,你可曾记得,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认识纳兰公子的?” 殷梨亭一愣:“纳兰公子?什么纳兰公子?” 张松溪还待再问,却被双清抬手制止:“四哥,你就别白费功夫了!六哥刚刚还魂复生,有许多事情,他可能还须要一些时间,才能明白。你们现在,假如一定要逼着他去想明白,恐怕会适得其反。必竟,他的五脏俱失,三魂七魄也只剩下一魂二魄,以他的身体状况,在这般情况下,还能记得这么多事,已经是很不错了。我们也不能期望太高。也许让他休息几天,就可以想起过去以往之事,也说不定。我们也不能操之过急。” 张三丰师徒一起点头。 这时,纳兰容钦走上前来,向着殷梨亭一拱手,语气诚恳的道:“殷六侠,可否让在下为你把把脉膊?” 殷梨亭疑惑的看着他,沉声问道:“请问,尊驾是谁?与我武当派是敌是友?” 俞岱岩道:“六弟,这位是【幻梦湖】的玄武阁阁主,纳兰容钦,纳兰阁主。上次双英妹子受伤,就是承蒙纳兰阁主援手,方才无恙归来。所以,他和我们武当派是友非敌。六弟完全可以相信,纳兰阁主的能力与人品。” 殷梨亭满腹狐疑地看着俞岱岩,不解的问道:“三哥,我身体不舒服,有师父他老人家在,为什么还要麻烦一个外人?而且我感觉我很好啊!有必要让他给我把脉吗?” 双清轻轻的叹了口气,对张三丰招了招手,轻声道:“张真人,请附耳过来,晚辈有话说。” 张三丰不放心的侧头看了下他的六弟子,便回头走到了双清身边,低声道:“什么事?” 双清低声道:“六哥刚刚清醒,我们先不要纠结他说的任何事情,先让他好好睡一觉,休息几天,慢慢看情况再说。不知张真人以为如何?” 张三丰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目前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双清道:“那就请张真人带六哥去休息吧。劳累了这两天,大家想必都很疲惫了,也都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好好恢复一下体力与精神,然后再入京去救我姐姐。”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长长的打了一个呵欠,忍不住全身的伤痛与疲惫,懒洋洋的对刘古泉道:“实不相瞒,我也是疲倦得很呢!刘师弟,麻瞒你送我回草堂休息吧。” 这一次,刘古泉却不等师父发话,便主动跟师父打了个招呼,便搀扶着双清往山下走去。 张三丰师徒看着那个疲惫又虚弱的少女,都是心中充满了怜惜与心疼。 第238章 肠断 众人回到草庐,略微洗漱了一下,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便各自回房安歇。 众人劳累了这么久,也担了这么久的心事,终于,殷梨亭有惊无险的还魂复生成功。 虽然,俞莲舟因为被那魇魔所伤,被双英强行封印,困入了天柱峰上的【雷神洞】中。 但是,目前尚无性命之虞。 特别是俞岱岩与张松溪、莫声谷与双清四人,自从咯什容措胡家后宅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处于受伤,神经紧绷状态,从没有正儿八经的,好好的休息治疗一下。 当真是神困力乏,身心俱疲。而且,包括双清在内,人人都是伤的不轻。 即使是一个月之前,张三丰师徒他们与双清并不知道,殷梨亭会还魂复生的情况下,精神虽然没有紧绷,但大家都心伤殷梨亭惨死,也不曾好好休息过。 别看双清好像一直没心没肺的,整天嘻嘻哈哈,让张松溪兄弟陪着她游山玩水,其实,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既担心张松溪兄弟,不能从殷梨亭惨死的悲伤中走出来,也暗暗挂念着,姐姐的下落。 所以,名义上是让他们兄弟轮流陪着自己赏玩风景散散心,实际上,既是开解他们,也是开解自己。 此番一放松下来,便立刻倒头沉沉睡去。 尤其是双清,自从她姐姐突然翻脸无情的,伤了俞莲舟兄弟开始,她就一直在想,这中间的缘由,也在想办法弥补。 她虽然一直什么都没说,但她却一直在暗中努力,尝试着去做一些事情,消弥自己姐妹与俞莲舟兄弟间的那些隔阂与不愉快。 所以,她表面看着快乐,其实心里面的压力却很大。 这次,在殷梨亭还魂复生之时,她本来就虚弱的还没有复原的身体,又遭遇到了雷劈,重伤之下,又费心劳神的,收伏魇魔,并将它强行打入殷梨亭体内,试图让它去补充他被掏空的五脏元气。 这件事情,看着似乎不难,但实际上,这中间所经历的凶险,一个不慎,那可是会魂飞魄散,要人命的! 她在自己极度的疲惫,与精疲力竭时,与这极致的凶险中,完成了这件事,在精神、体力极度透支下,勉强回到了草庐,精神一松泄下来,立刻就昏迷了过去。陷入了最深层次的睡眠。 唯有张三丰,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还是挂念着二弟子俞莲舟的生死,亦或是因为对双英姐妹的愧疚与怜惜,他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此刻,已经是三更时候。 现在正值金秋九月,这个季节的武当山,山上到处开满了金黄色的野菊花,漫山遍野的柿子、板栗,木瓜与拐枣、猕猴桃(当地人称杨桃,亦分{无毛}光杨桃和{有毛}毛杨桃)都即将成熟。挂在树上,黄澄澄的充满了丰收的气氛。晚上山岭间,弥漫起了厚重的冷雾。 风冷露重,寒气弥漫。 他独自一个人,慢慢来到了竹篱围着的后院,站在微凉的夜风中,沉默了好久。 在这院子东南角,有一簇稀稀落落黄色的野菊花,正在迎风怒放,在微风中,微微摇曳,散发着一缕缕微带苦涩的清香味。 张三丰沉默了好久,好久。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沉了下来,居然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微凉的夜雨,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爱徒殷梨亭的灵柩,从青城山运回武当山的那一天晚上,天空也是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他与双英二人站在九龙峰上,悬崖之畔,所说的那一番话,忍不住心下唏嘘。 他站在微凉的小雨中,默默的看着,那簇迎风不断摇曳的野菊花,看着它顽强的攀缘着稀疏的竹篱,就如双英一般,美丽,顽强,却又孤傲。又看着东北角,那棵自己刚来武当山时,亲手栽下的梧桐树,现在已经长的差不多有脸盆粗细了。 此刻,不知道是从【回龙观】,还是【磨针井】,遥遥的传来一阵阵若隐若现的檐铃声。 他不禁想着自己那可怜又苦命的六弟子,与那个一心一意护着自己徒弟的温婉少女,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声吟哦道: “风冷露重夜色寒, 独倚残花弄清影。 菊残霜篱,桐疏深院。 凄风冷雨叹漂零, 千里孤鸿, 只影向谁去? 杨柳春风一杯酒, 江湖夜雨十年灯。 生死依依两茫然, 闻铃肠断声。” 第239章 闻讯 张三丰反复念叨着:“杨柳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生死相依两茫茫,闻铃肠断声。” 在他反复念叨了十余遍之后,却忍不住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生死相依两茫茫,如今,梨亭和双英丫头,虽然二人如今天各一方,一在京城,一在武当山。但魂魄却二合为一,可以说,梨亭即是双英,双英即是梨亭。” 他脸色迷茫的看着夜空,忍不住叹道:“可即使梨亭他现在的魂魄,是双英丫头的,他也不应该不认识双清丫头却纳兰公子啊?他记的远桥兄弟,却为什么独独忘了她们姐妹?难道真如小丫头所说,他难道只是暂时的,患了一种,叫做《选择性失忆》的病?” 他在院中一边踱步,一边喃喃自语,浑不知雨越下越大,渐渐地淋湿了他的衣衫。 一阵带着湿漉漉凉意的晚风,蓦然从院外袭来,张三丰衣衫尽湿,在冷风中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目光萧瑟的盯着,那簇在风雨中不断摇曳的野菊花。神色黯然的道:“双英丫头存亡未卜;莲舟被困在雷神洞中受罪;梨亭这般状况,也不知是福是祸?翠山又被羁绊在,遥远的他乡尼泊尔,我们师徒,他们兄弟究竟何时才能相见?唉!真是伤脑筋呐?” 又是一阵冷风袭来,张三丰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寒噤,方才反应过来,禁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好冷!”随即转身走入房中,回到自己的卧室,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 转身走出门来,又到每个弟子房间里都看了一下,发现每个人都睡得十分香甜。 他又走进双清房间。 却见到双清双眉紧皱,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浑身大汗淋漓,一双手也紧紧的握着,仿佛正在竭力的抗拒着什么。 张三丰忍不住心中担忧,忙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握住双清右手手腕,仔细探查起她的脉搏。 不一会儿,他放开这丫头手腕,双眉微皱,正要往后退开,却不料却被昏迷中的双清,紧紧的抓住了他手腕,只听她低声叫道:“六哥!你,你怎么啦?呀!你怎么伤的那么重?柳北溟!你休要伤我六哥!” 张三丰看着她的额头与脸颊两边,渐渐的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张三丰心疼的抬起衣袖,他轻轻的,温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汗水,柔声叫道:“丫头,你醒醒!梨亭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了。” 双清迷迷糊糊的答应了一声,又沉沉睡去。 张三丰心疼的叹了口气,帮她盖好了被子,步履蹒跚的慢慢走了出去。 他再一次来到了小徒弟殷梨亭的房间中。 昏暗的灯光下,见他睡得甚是香甜,眉眼之间,却呈现出一抹浓浓的倦意。 张三丰不忍心打扰他,只是默默的坐在床前,痴痴的看着他,想着他拜师以来的点点滴滴,忍不住苦涩一笑,在心中暗暗的道:“这孩子,当真是命运多舛,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愿他从此否极泰来,无病无灾。” 他就这么痴痴的坐在殷梨亭的床前,一直守着自己的小徒弟,直到东方破晓,他才惊觉到自己居然一夜未睡。 他站起身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慢慢走出房去,来到院中屋檐下,却见到,那雨越下越大,雨顺着屋檐滴到地下,溅起一朵朵晶莹的水花。 他正在发愣,童福披着一领蓑衣,戴着斗笠,忽然从外面大步而入。 他刚进院子,便看到了站在屋檐下的张三丰。 他忙径直走到张三丰身前,郑重躬身抱拳行了一礼:“小的童福,见过张真人。请问张真人,我家小姐醒了吗?” 张三丰回头瞧了一眼,寂静无声的各个房间。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你家小姐正在休息,还没起来。有事吗?” 童福沉默了一下,想起双英姐妹对张三丰的态度,回手从兜里取出一个油纸包裹的物事,双手递给张三丰,语气恭敬又凝重的说道:“回张真人的话,这是京城传来的消息,说大小姐已经认下了所有的罪,皇上已经御笔亲批,下个月初三,便将在菜市口问斩。” 第240章 礼物 张三丰闻言一愕,忍不住一声惊呼:“你说什么?皇上御批?下个月初三问斩?那么快?我那徒儿,远桥他们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童福微微摇头,低声道:“宋大侠这边,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这个消息,是幻梦湖的朋友传过来的。” 张三丰皱眉道:“今天是九月廿五,到下个月初三,只有八天了。不知道,这时间上,还来不来得及?”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忧心忡忡的道:“童福,你家小姐现在还伤势严重,这个消息,你可千万不要让她知道。待老道安排一下,再挑一个合适的时间,由老道直接告诉她。你现在可什么也不要说。” 童福躬身答应。当他直起身来时,还是忍不住一脸担心的道:“张真人,这只有八天了,我们现在赶去救大小姐,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张三丰轻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语音轻柔的说道:“你放心。你家小姐帮了我们那么多,老道又岂会对她的生死,袖手旁观?嗯,你先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出门用的物品,老道这边安排一下,然后便一起出发,赴京去救你家大小姐。” 童福躬身答应着退下。 张三丰望着,顺着屋檐不断流淌而下的哗哗啦啦的雨水,心下暗道:“难道,这是老天也在为她哭泣吗?难道,她的逆天而为,已经触怒了上苍,她已经在劫难逃了吗?可是,这丫头心底善良,仁心仁术,又救了这许多人,老天就真的这么忍心,让她就这样死于非命?” 他忍不住抬起左手,不停的捏诀掐算起来。 半晌后,他微微眯起了双眼,喃喃自语道:“据这卦象显示,艮,无妄,趋吉避凶,有贵人相助,尚有一线生机。嗯,得抓紧了。只是不知,这贵人又是何人?” 他抬头又看了看,那哗哗而下的雨水,微微沉吟了一下,便转身大步向屋内便行。 此时,天已大亮。但因为下雨的关系,房间中光线昏暗,仿佛天才刚亮。 张三丰径直走进八弟子邱玄清的房间,一进门,见到睡得正香的邱玄清,不由的脚步微微一顿,想着众弟子这段时间的辛苦劳累,却又不忍心叫醒他。 可是,一转念之间,又想到京城刑部大牢中,命悬一线的双英,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拍着邱玄清的肩膀,轻声呼唤道:“玄清,快醒醒!” 邱玄清虽然极为疲累不堪,睡得也甚是香甜,但毕竟是练武之人,虽然是在深度睡眠之中,但是,身外的动静,还是逃不过他的耳目。 所以,虽然张三丰语音虽轻,动作也甚是温柔,但还是让他从睡梦中瞬间醒来。 当他刚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师父那张苍老又慈祥的面容。 他忍不住心中讶异,忙翻身爬了起来,跪在床上,恭恭敬敬的道:“徒儿邱玄清,叩见恩师。不知师父有什么吩咐?” 张三丰低声道:“玄清,你快起来,师父有事要你去办。” 邱玄清不知道师父有什么重要的事,亲自将他一大早叫起来。但恩师既然这般吩咐,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当下也不多问,忙穿衣起床,也顾不上洗漱,转身来到师父身边,躬身行礼:“师父,有什么事,请吩咐。” 张三丰声音低沉的道:“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当日,邱玄清与俞莲舟等人,在押送郜常誉到蘑菇岭的途中,被天师教的人偷袭,打断了左腿。到现在已经一月有余。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故此张三丰有此一问。 邱玄清略略活动一下左腿,语气恭敬的道:“回师父的话,谢师父垂询,弟子的腿,已经没事了。” 张三丰满脸疑惑的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为师的给你看过你的伤口,你虽然只是小腿骨破损,并没有粉碎性骨折。但也不可大意。就这短短的一个多月,便恢复好了吗?” 邱玄清笑道:“好教师父得知,在我们从青城山返回武当的途中,双英姐姐已经动手给弟子医治过了。” 说到这里,他不无钦佩的道:“双英姐姐医道果然高明。也不知道她怎么搞的,就是针灸推拿了几下,也没见她怎么用药,弟子的腿,当时就已经不疼了。又过了十来天,已然便可以自己下床走动了。现在已经行动无碍了。” 张三丰皱眉道:“玄清,你没有欺骗师父吧?” 邱玄清忙摇头说道:“徒儿怎敢欺骗师父?师父你老人家也医术过人,一看便知。再说,徒儿欺骗师父,又有什么好处?那不是大逆不道吗?徒儿可不敢违背武当门规。” 张三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的道:“伤好了就好了。为师的只是担心你。现在,你不动声色的将你三哥,四哥,七哥,九弟,十二弟一起叫过来。师父有事吩咐你们兄弟去办。记住,千万别吵醒你双清姐姐。” 丘玄清立刻躬身答应一声,转身自去。 张三丰却坐在床上闭目调息起来。 不一会儿,众弟子来到。 俞岱岩兄弟看到师父正在闭目休息,当下也不敢打扰,只是静静地侍立在房中,谁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张三丰缓缓睁开双眼,扫视了一眼众徒弟,轻声道:“岱岩,松溪,为师的刚刚收到消息,你们的双英妹子,已经被那皇帝老儿判了斩监候。于下月初三便要行刑问斩。你们兄弟怎么说?” 俞岱岩兄弟陡然听到这个噩耗,更是大吃一惊。 一向性子急躁的莫声谷,立刻大声叫道:“那还等什么呀?我们快点动身,赶到京城去救双英姐姐去呀!再不去,恐怕就来不及了!” 俞岱岩神色凝重的看着,四弟张松溪,沉声问道:“四弟,这件事十分棘手。这是那皇帝老儿下的圣旨。我们兄弟要救双英妹子,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我们总不能当众去劫法场吧?” 张松溪皱眉道:“三哥说的极是。劫法场,那是不可能的。别的都不说,就凭双英妹子的为人性格,她就不会允许我们劫法场救人。她若是想要逃走,当初就不会选择束手就擒了。” 俞岱岩道:“那四弟可有什么良策?” 张松溪皱眉道:“劫法场,来硬的,肯定不行。那便只能来软的。可是,这是当今皇上御笔亲批的案子,我们总不能向皇上去行贿吧?再说,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天下都是皇上的,我们又能拿出什么,去打动皇上的心呢?” 王道宗道:“向皇上送礼?那还是算了吧!把我们武当派众兄弟所有的财物加在一起,恐怕都不够给皇帝老儿塞牙缝的。” 莫声谷却是突然眼睛一亮,一脸希冀的看着师父,他向着师父微微躬身一礼,小心翼翼的道:“师父,请恕徒儿大胆,这件事恐怕要请师父出面,才能摆得平呢。” 张松溪等人都是一脸讶异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何出此言? 张三丰也是好奇的问道:“声谷,你且说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莫声谷却欲言又止,他本不是能言善辩之人,嗫嚅了半晌,方开口说道:“那皇帝老儿,屡次下旨召见敦请师父,可见那皇帝对师父的重视。要是师父你老家出面,向皇上求情,也许,那皇帝老儿看在师父您老人家的面子上,就此放过双英姐姐,也未可知。” 俞岱岩与张松溪兄弟们,都是眼睛忽然一亮,同时看向师父,一起说道:“师父,七弟这个主意不错,你老人家觉得呢?” 张三丰笑骂道:“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你们这是要把你师父我,当做礼物送给皇帝啊?” 莫声谷伸手挠了挠自己后脑勺,不好意思的一笑:“师父,弟子哪有?” 张松溪笑道:“师父,你可是我们兄弟最尊重最宝贝的师父,我们哪舍得将您老人家送人呐?若真的就这样将您送人了,那我们兄弟岂不是亏大了?这赔钱的买卖,我们可不干。据弟子想来,七弟的意思是,借着当今皇帝对你老人家的重视,让你出面保下双英妹子。七弟,你是这个意思吧?” 莫声谷顿时头点的像鸡啄米似的:“嗯嗯!四哥说的对,小弟就这意思。” 张三丰捋须微微一笑:“松溪,声谷,你们兄弟便是不说,为师也曾答应过双清丫头,待梨亭的事情了了之后,便会陪她一起入京去救她姐姐。你师父我是那么说话不算话的人吗?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千万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莫声谷心下甚喜,忙迫不及待的大声叫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张三丰道:“救人如救火,当然是越快越好。这样,你们兄弟快点回房收拾一下,我们吃过早饭便动身。只是有一点,你们都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吵醒了双清丫头。这段时间,她可累的够呛。就让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张松溪皱眉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师徒这么多人忽然一起不见了,以双清妹子的聪明才智,不用想都知道,我们肯定是进京了。这怎么可能瞒得过她?” 张三丰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为师也没想着能瞒着她。只是想让她多休息一会儿也是好的。好了,都别说了,赶紧回去收拾吧,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俞岱岩兄弟答应一声,便各自回去收拾东西。 张三丰见到众弟子都走了出去,他也缓缓走出房间,来到厨房。 却见到负责他饮食起居的灵虚与灵慧二人,正站在原地发呆。 张三丰奇道:“你们这两个小家伙,在搞什么鬼?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做饭?” 灵慧二人齐齐躬身行礼,齐声叫道:“回禀祖师爷,我们这厨房里短少了东西,做不了饭菜了。” 张三丰奇道:“短了东西?短了什么东西?难道进了贼吗?他偷了什么东西走了?” 灵慧道:“炒菜的铁锅,烧火的火叉,还有盐罐子。真不知道,这贼偷这些干什么?这些东西又值不了几个钱。” 他们刚说完这话,便见到一个魁梧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他向着张三丰躬身一礼,语气恭敬的道:“师父,徒儿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张三丰却轻声笑道:“声谷,灵慧说,这厨房里进了贼了。居然偷偷拿走了铁锅、盐罐子和火叉。这不知道是哪一个笨贼做的这个蠢事?” 刚刚进门的莫声谷,顿时一愣,转念之间便反应了过来:“师父,你忘记了?昨天下午,不是双清姐姐,要徒儿和二哥到厨房里拿了这些物事的吗?” 听到他这话,灵慧立刻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后脑勺,讪讪笑道:“原来这东西是莫七叔拿了呀?不好意思,弟子出言无状,冒犯了。还请七叔恕罪。只是,七叔,你拿这些东西干什么呀?没有铁锅,我们怎么炒菜做饭?” 正在这时,八侠邱玄清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他人还没有进门,便已经惊慌的大声叫道:“师父,不好了!双清姐姐不见了!” 第241章 门规 张三丰正在取笑着自己的小徒弟莫声谷,却陡然听到邱玄清这一声大叫,立刻回过身来,沉声呵斥道:“玄清,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到底是什么情况?快进来当面说清楚!” 邱玄清赶紧答应了一声,疾步而入,他径直走到师父身边,微微躬身,语气急促的道:“适才,弟子回房收拾东西,路过双清姐姐房间,却见到她房门虚掩,弟子忍不住心中好奇,打门缝中张望了一眼,却见她床上被子都叠得好好的,她临睡前,放在床头柜上的廓尔喀弯刀与金铃索,也不见了。弟子担心姐姐安危下落,故此来禀报师父,请师父定夺。” 张三丰满面笑容的掏了掏耳朵,道:“玄清,你说什么?为师的没听清楚。你凑近过来,再说一遍。” 邱玄清愣了愣,心中微微泛起了一丝嘀咕,心里暗暗的道:“师父他老人家莫非真的老了?耳朵不大灵光了?” 但心里想想也是,已经一百二十多岁高龄的师父,耳背也很正常。 当下便凑近师父身边,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谁知道,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师父狠狠的一脚踹翻在地。 接着便听到师父一声厉叱:“小兔崽子,跪下!” 邱玄清被他师父这一脚,顿时踹懵了! 他老老实实的爬起跪下,抬头看着师父,满脸疑惑的问道:“师父,弟子做错什么了?你老人家那么生气的打我?” 张三丰冷冷地道:“为什么打你?你自己想清楚!你想想自己干了什么混账事情?你想不清楚,就跪在这里想一辈子!等哪天你想清楚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才能站起来!” 邱玄清看看师父,又看看七哥,又低下头去,仔细想想今天的所作所为,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惹的师父这么生气。 他忍不住无辜的看着师父,轻声叫道:“师父,弟子实在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事惹到了师父?还请师父明示!” 张三丰冷然道:“怎么?想不起来?”他脸上泛起一抹愤然又悲哀的神色,语气严厉的道:“这么说来,你经常偷窥人家寝居了?以至于这么做来,已经习以为常了?玄清!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太让师父失望了!亏你还是一个出家之人!声谷,去把你三哥叫过来。” 莫声谷见到师父盛怒之下,语气甚是严厉,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躬身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快步而去。 灵慧与灵虚对望一眼,同时恭恭敬敬的道:“祖师爷,我们到后院去找一下,看还有没有铁锅,顺便搬点柴火过来。” 张三丰挥了挥手,令他二人自去。 灵慧他们刚刚走出门去,三侠俞岱岩已经与七弟急匆匆的赶到了这里。 俞岱岩一进门,就躬身施礼说道:“弟子俞岱岩,叩见师父。请问师父叫弟子前来,有何吩咐?” 张三丰语气严肃的道:“岱岩,依武当派门规,偷窥人家女孩子寝居,该如何处置?” 俞岱岩一呆,忍不住一声惊呼:“什么?偷窥女孩子寝居?这是哪个胆大妄为之徒,居然做出这么无耻下流丢人的事情?” 张三丰冷冷地道:“你先别管是哪个人做出这种丢人的事。你只要告诉为师,依照武当派门规,犯了此戒,当如何处理?” 俞岱岩神情严肃的道:“回师父的话,在我武当派门规中,有五不传。一,心险者,不传;二,好斗者,不传;三,轻露者,不传;四,行烂者,不传;五,贪杯者,不传。这偷窥人家女孩寝居,便属于心险与行烂者。按门规处置,是要剜去双目打断双手双足,逐出师门的。师父,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犯下如此大罪?” 他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邱玄清,已经明白了过来,知道自己犯的什么错了。顿时吓得面青唇白,立刻就匍匐在地,颤声叫道:“师父!弟子知错!请师父责罚。徒儿败坏武当门规,虽万死也难辞其咎!师父要打要杀,徒儿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俞岱岩一呆,艰难的转头,看向匍匐在地的邱玄清,讷讷的说道:“师父,这……邱师弟?这怎么可能?是不是什么地方搞错了?邱师弟一向行为端方,谨言慎行,他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无耻的事?” 张三丰叹道:“都怪为师的平常对你们管教的不严,至有今日之事。玄清,你自己给三哥讲讲,你今日做下的事情。” 邱玄清匍匐在地,不敢起身,只是将刚才所言之事复述了一遍。 他没有推脱,也没有巧言令色的狡辩。他只是老老实实的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了出来。 俞岱岩默默的听完,然后抬头看着师父,轻声道:“那依师父的意思,是要将邱师弟逐出师门吗?难道就不能从轻发落?” 张三丰眼中也满是不舍,却语气甚是严厉的道:“岱岩,武当门规,岂可儿戏?” 邱玄清自知理亏,当下对张三丰连磕三个响头,低声泣道:“弟子有负恩师教诲,败坏武当门风,弟子领罚。弟子在此叩别恩师,请恩师保重!只是,弟子宁愿一死,也不愿被逐出师门。弟子先自废双目,再自刎以谢师恩,请恩师成全!” 他话音未落,突然伸出右手食中两指,向着自己双目中戳去! 异变突起,莫声谷俞岱岩兄弟,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在他二人一声惊叫声中,莫声谷已经伸左手拦在了邱玄清眼前,右手探出,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口中一声大叫:“师父!请你饶过邱师弟这一次吧!他,他肯定不是有心的!” 俞岱岩也是心有不忍的,伸手抓住了张三丰的衣襟,颤声叫道:“师父!再给邱师弟一次机会吧?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邱师弟平常素行严谨,从未犯过错。这一次,恐怕也是对双清妹子关怀太过,至有这无心之失。还请恩师宽宥他这一次吧!” 此刻,刚刚得到消息的张松溪与杨善登、王道宗三人,也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三人尚未进门,便听到了俞岱岩那悲哀又乞求的声音。 三人忙抢进门来,扑通一声在张三丰面前跪下,同声祈求道:“师父,请你看在六弟(哥)刚刚复活的份上,饶过邱师弟(哥)这一次吧?” 张三丰一声叹息,语气悲凉的道:“岱岩,你当为师是这么不通情理之人吗?可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当初为师开创这武当派之时,订下这武当门规,便是要你等上下一体凛遵。犯了错,便当接受惩罚。为师今日放过了玄清,若日后再有人触犯门规,那我们又当如何处置?赏罚分明,才可以服众。否则,要这门规何用?” 俞岱岩兄弟默然。 邱玄清低声泣道:“小弟谢过三哥、四哥、七哥、九弟、十二弟好意。师父说的没错。犯了错,就该承担责任。是我自己不争气,小弟不怨师父。” 他抬起满面泪痕的脸,轻声央求道:“师父,弟子别无所求,只求师父不要将弟子逐出师门,弟子死也要留在武当山,生是武当的人,死是武当的鬼。”他再次一个响头磕了下去,颤声叫道:“求师父成全!” 俞岱岩兄弟都是面面相觑,兄弟诸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素以机智着称的张松溪。只盼他能保住邱玄清一命。 张松溪心中心思百转,他也知道,武当门规,不可儿戏。可是,毕竟是同门学艺多年的师兄弟,他也舍不得。 在他心思转动间,突然想出一个主意,当即对师父说道:“师父,请恕弟子大胆,邱师弟此举,纯属无心之失。师父请想,邱师弟若是真的怀着龌龊心思,他遮掩都还来不及,怎会如实告知您老人家?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徒儿记得,我们在入门的第一天,最先学习记住的,就是这武当门规。而且头三年,你老是不会教我们拳脚武功的。我们学的只是盘膝静坐,为人处事。考的是心性品格。悟性资质都在其次。弟子还记得,曾经有两个混水摸鱼之辈,也想拜入我武当门下,但还不到一年,便被师父发现他们德行有亏,当即毫不犹豫将他们逐出了师门。前车之鉴,弟子们都时刻谨记在心,无时不敢或忘。邱师弟无论品行、为人,资质、还是悟性,都是经过了师父考验的。我们师兄弟同门学艺这么多年,一起行侠江湖,邱师弟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他素来谨言慎行,行为端方,从不敢有半步行差踏错。师父如果不信,可以问问其他几位师兄弟。也可以托江湖朋友打听一下,看邱师弟是否德行有亏?” 他这样一说,俞岱岩与杨善登、王道宗、莫声谷一齐附和道:“师父,徒儿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过,邱师弟(兄)做过一件贻羞师门之事。请师父明察!” 张三丰目光犀利的看着邱玄清,冷冷的道:“玄清,你师父我也没有老糊涂。你自己说说,你这是有心还是无心?” 邱玄清俯伏在地,恭恭敬敬的道:“回师父的话,弟子只是路过双清姐姐门口,见到她房门虚掩,弟子怕惊醒了她,才看了那么一眼。师父,弟子自从认识双清姐姐,见到她们姐妹的大仁大义,侠肝义胆,又对我们兄弟关怀爱护备至,弟子心里对她们姐妹,只有尊重敬畏。决计不敢有半点亵渎之心。此心天日可鉴。师父明察!” 一向心直口快的七侠莫声谷也道:“师父,弟子一向笨嘴笨舌,有些话,弟子说不出来。但是,如八弟一般,在徒儿心中,对双英姐姐她们,心中只有敬仰佩服,还有感激与依赖。便如对师父一般。就好像她们是我们的同胞姐姐一般。” 第242章 独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不说张三丰师徒,为了邱玄清之事,在这里争论纠缠不休。 却说,当日晚间,在双清呓语之时,张三丰为她擦过额头汗水,盖好被子,离开之后。双清便悠悠醒了过来。 在夜色迷蒙之中,她双目怔怔的看着黑黝黝的屋顶,想着被困在雷神洞里的二哥俞莲舟,又想着京城刑部大牢中,存亡未卜的姐姐,心中思绪百转,虽在极度困乏疲累之下,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听着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心里也如这乱糟糟的雨声,心烦意乱之极。 好不容易熬到天光刚刚破晓,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担心与急切,匆匆披衣起床,拿了随身的衣物用品,连洗漱一下都顾不上,便匆匆不告而别。 她怕惊醒俞岱岩兄弟,便从后院悄悄的出去,从马厩中牵出幻梦湖赠送给她的紫骝驹,也不顾雨骤风大,便翻身上马,冒雨向着京城疾驰而去。 谁知道,她重伤之下,又没有带斗笠蓑衣,在一路淋雨疾驰之下,却感染了风寒,到第二日午间时分,发着高烧,昏昏沉沉的她,终于坚持不住,在一处小镇甸口,一家不大的杂货铺门口,从马上一头栽到了地下,昏迷了过去。 那紫骝驹见到主人晕倒地下,便立刻停下脚步,焦急的在她身边不停的踱来踱去,时不时的仰天长嘶一声。 这马儿极通人性。 当见到有人从她身边路过,它立刻张嘴去咬那人衣服,意似求救。 可是,路人见到这少女虽然模样甚是憔悴狼狈,但却容貌清丽出尘,身边又带着弯刀短剑,都怕惹到什么麻烦,一个个绕路而行。 直到未时将近,一名衣衫褴褛,蓬首垢面,手中拿着一个破碗,拖着一条青竹打狗棒的中年叫化子,见到这马儿甚通灵性,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主动走了过来。 当他看到这马儿一双紫莹莹的眼睛,又看到它全身上下如紫色绸缎一般的,没有一根杂毛的身子,不由得一声惊呼:“好神骏的马儿!这马儿,若是弄到大地方去,当可卖不少银子。” 他四下看了看,见路上行人皆是行色匆匆,而地下那紫衣少女,又脸色苍白的昏迷不醒,他不由起了坏心思。 他心下暗暗忖度道:“这姑娘容貌极美,若是卖到青楼妓馆,一定可卖个大价钱。今天财星高照,活该本大爷发财。” 想到这里,他心里更是心痒难熬,马上赶上前去,伸手扶起那少女,假装一声惊呼:“呀!表妹,怎么是你?你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来来来,我现在送你去医馆,找个大夫给你看一下。” 他说着,便放下了手中的破碗竹杖,弯腰要去抱起这少女。 谁知道,这紫骝驹护主,它似乎察觉到了这人的不良心思,马上身子一转,将屁股横挡在这人身前,同时右后腿突然提起,毫无征兆的,便向着他胸口用力的踹了过去。 这马儿脚上包着马蹄铁,它又是神骏非凡,这一下若是踹的实了,此人焉有命在? 正在这时,“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声佛号,忽然响起,五名僧人忽然从街道转角处现身。 当先一名黄衣僧人,手执九环锡杖,头戴黄色僧帽,年约六旬上下,神清气朗,满脸正气,大踏步而来。 他身后跟着四名身穿灰色僧衣,手执戒刀禅杖的僧人。 这时,那叫花子已经一个懒驴打滚,闪身躲过了紫骝驹这一蹄子,狼狈不堪的转身站了起来。 他面色不善的盯着这五名僧人,冷冷的道:“大和尚,有何见教?” 那领头的黄衣僧侣,单掌打了一个问讯:“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与施主是什么关系?” 那叫花子不屑的哼了一声,冷冷的道:“这姑娘是我表妹。现在她生病了,我要带她去看大夫,怎么?这也碍到大师了?” 这时,黄衣僧背后的一名中年灰衣僧人,将右手中戒刀交到左手,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伸手去探双清脉搏。 那叫花子见到,那僧人去看双清脉搏,脸色不由的微微难看起来。当前形势下,他又不好出言阻挡,只好默默的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不一会儿,那灰衣僧人抬头对黄衣僧说道:“空净师叔,这位女施主好像是感染了风寒,嗯,她好像还受了很重的内伤。若不及时救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那黄衣僧人目光如电,神色凛然的道:“这位施主,你适才说,这位女施主是你表妹?你说她生病了,要带她去看大夫?那她受伤了,你怎么不知道?” 那中年叫化子本来就是胡说八道,他又不懂医理,他怎么知道双清是生病还是受伤? 此刻听到那僧人一语点破,不由的羞恼交加,当下冷冷地道:“你们大和尚不是四大皆空的吗?大爷的家事,你们也要掺和?” 那给双清把脉的灰衣僧人,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位女施主虽然模样狼狈,却容貌清丽出尘,穿的衣服质的也是上等布料。而你衣服褴褛,满脸菜色,一看你们都不是一个档次的。而且,她身边的这匹骏马,一看就神骏不凡。由此可见,这位女施主的身份,那也恐怕是来历非凡。那她又怎可能是你表妹?” 那叫化子冷哼了一声,一脸不悦的道:“我表妹家中有钱,而我家境贫寒,不可以吗?” 另一名灰衣僧人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慧风师兄,你医道高明,将这位女施主救醒,是非黑白,一问便知。” 那灰衣中年僧人慧风不再说话,他半跪在地,将戒刀放在地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取出数枚银针,便为双清医治起来。 那叫化子见到那僧人当真动手为双清医治,不由得微微变色,他暗暗的咬了咬牙,转身便走。 那另外两名灰衣僧,立刻手直戒刀,横挡了过去,同时语气淡漠的道:“施主要走,也得等这位女施主醒了再说。” 这位大和尚的医术倒还不错,双清在他的治疗下,不一会儿便悠悠醒转过来。 此刻,路过的行人,已经好奇的,三三两两,陆陆续续地围了过来,不一会儿便聚集了大几十号人,将他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双清刚刚睁开双眼,便看见了眼前的灰衣大和尚。 她顿时就以手撑地,坐了起来。她满脸迷茫地看着这和尚,沉声问道:“这位大师,发生了什么事?我这是怎么了?” 那灰衣和尚慧风,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阿弥陀佛!善载善载!女施主晕倒此间,贫僧与空净师叔正好路过,便顺手救了你。” 另一名灰衣僧人问道:“这位女施主,冒昧请问一下,这位施主,是你表哥吗?” 双清一愣,游目四下打量,她见到这五名僧人都看着那叫花子,便已经心下明了。 她强忍着身上的酸痛麻木,昏昏欲睡的感觉,挣扎着,慢慢站了起来。 她伸手拽住马缰,从马鞍旁边的行囊中取出一个小盒,打开盒盖,取出一粒暗褐色的丹药,喂入口中服下。然后对着那几个和尚轻轻的一笑,柔声道:“小女子昝双清,谢过大师援手之恩。请问大师法号如何称呼?在哪座宝刹出家?” 她声音虽然并不很大,但她“昝双清”三字甫一说出,立刻便震惊的围观的众人连退三步。 那黄衣僧人空净与那中年叫化子顿时大惊失色,那黄衣僧空净还好,他对双清没有半点恶意,虽然震惊,却没有半点惧怕。 可是那中年叫化子,却是忍不住凛然色变,他颤声叫道:“你,你说什么?你是昝双清?就是那毒武双修,聪明善变,美貌与智慧并存,名满江湖的昝氏双姝之一,人送外号,千面俏罗刹的昝双清?” 第245章 护主 双清一愣,侧目斜睨着他,冷冷的道:“什么玉面罗刹俏观音?你又是何人?” 那叫化子望着双清,一脸正色的道:“这是江湖朋友送你的外号。可与在下无关。 在下乃是丐帮襄阳分舵的四代弟子,陈中兴。” 双清一脸鄙夷的道:“你是丐帮弟子?呵呵!丐帮堂堂名门正派,怎会有你这种卑鄙下流的不孝子弟?哎!那个谁,执法堂堂主杜君武前辈,你可认识?” 那陈中兴突然听她提到丐帮执法堂堂主的大名,顿时脸色微变,当即色厉内荏的喝道:“我们杜堂主的名讳,也是你这个黄毛丫头能随便乱叫的吗?” 双清却不再搭理他,只是对那净空和尚微微躬身行礼,沉声说道:“适才承蒙大师援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请教大师法号?在何处宝刹出家?小女子有时间,定当亲赴贵宝刹,为贵寺添点香油钱。” 五名僧人一起合什还礼:“阿弥陀佛,善载,善载!” 那黄衣僧空净合什说道:“扶危济困,见义勇为,乃是我辈出家之人的本分,何敢当女施主一个谢字?贫僧等人,乃是河南嵩山少林寺弟子。贫僧法号空净。这四位乃是贫僧的师侄,出手救你的,乃是慧风,这三位都是慧字辈的,这三位,分别是慧方,慧可,慧贤。” 双清在尼泊尔时,也曾听人说起过,中原有个少林寺。传至于天竺达摩祖师。乃是习练外家功夫的代表,与湖北武当山南北并峙。 江湖有言,内家功夫,以武当为尊;外家功夫,则以少林为首。两派一在鄂西北武当山,一在河南中部嵩山。 而所谓内家外家的区别,并不是单纯的以内功、外功而分,也是以在家出家分别。 当然,具体怎么区分,那也就是见仁见智了。 因为不管少林武当,都有居家的俗家弟子,也有落发为僧,与出家为道的方外之人。 比如,张三丰本人,便是一位道行高深的出家的道士。 他门下的邱玄清、孙碧云、王道宗与卢秋云、榔挴道人,这五位弟子,就都是出家人。 而且,他最得意的四弟子张松溪,后来也在遇真宫出家,道号丹崖子。 而大弟子宋远桥,却是俗家之人,并在老家娶妻生子,长子宋轩逸,次子宋轩轾。 而二弟子俞莲舟,与三弟子俞岱岩,虽然没有出家为道士,却是因为醉心于武学,也是终身未娶媳妇。 闲言表过,言归正传。 当下,双清再次谢过慧风和尚的救命之恩。 当她站起身之时,目光却斜睨着那叫化子陈中兴,口中却对慧风和尚道:“慧风师父,你们刚才为什么要问,这个人与我什么关系?” 慧风双手合十,口中低声喧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适才这位陈施主言道,女施主乃是他的表妹。可是,据贫僧看来,这位施主对女施主恐怕是不安好心。” 那陈中兴忍不住怒道:“大和尚,你乃是方外之人,不染红尘之事,休要含血喷人!在下只是见这位姑娘晕倒路中,想好心帮忙将她送去看看大夫。哪里有什么坏心眼了?大和尚根本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别看他说的好像是理直气壮,双清却是从他眼中看出了一抹慌乱之色,当下一脸揶揄的看着他,忍不住轻笑道:“是吗?那你这胸口的马蹄印,却是哪里来的?” 那陈中兴闻言,不由的立刻一呆,马上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胸口。 但是,他的胸口上,却什么也没有。 他顿时懵了。 双清却是忍不住掩口娇笑:“呵呵呵!不打自招了吧?” 围观的众人却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她意何所指。 那惠风和尚皱眉问道:“女施主,什么不打自招?” 双清却是以手掩口,格格娇笑道:“大师有所不知。小女子这匹马,却是甚通人性,若是这小子真是好心救我,我这马儿定然不会拦他。当然更不会用蹄子去踹他。可是他若是怀着歪心思,我这紫骝驹定然护主。适才我故意说,他胸前有马蹄印。便是诈他一诈。没想到,他果然是不打自招,自己已经露出了马脚。” 那少林僧空净叹道:“江湖传言果然不虚。女施主果然是冰雪聪明,心思灵动之极。仅仅是三言两语,便能窥探出人心之凶险。贫僧佩服!” 双清却是对着这和尚淡淡一笑,口中谦虚的道:“大师谬赞,小女子何以克:当?” 她回头看看那陈中兴,脸上的笑容随即敛去,,一声冷哼:“陈中兴,你老实说,你刚才是不是对本姑娘怀了歪心思?只要你老老实实交代,本姑娘还可以看在于小兄弟份上,对你重轻发落。否则,我就只能将你交给贵帮执法堂主,杜君武前辈,让他老人家亲自发落了!” 那陈中兴目光冷冷的看着双清,心思百转之下,忽然一声冷笑:“差点上了你的当!据江湖传言,你自从现身以来,便一直为了武当殷六侠【圣蛊之体】的事情,陪在武当诸侠身边,与我们丐帮素无交集,你又怎么可能认识我们丐帮的杜堂主?你这次休想诈我!” 双清声音娇媚的笑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当知我的手段。我现在好好问你,你不愿意老老实实的告诉我,看样子,你是要我动用特殊手段了?” 陈中兴忽然想起江湖传言,别看这个小姑娘娇媚无双,看起来似乎人畜无害,其实对坏人的出手之狠辣,那可真的是令人闻之色变的! 当下忍不住心中惴惴,但表面上却装作行若无事,心中转念暗道:我又没有真的对你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你难道真的还会对我一直纠着不放?那我又怕你何来? 想通此节,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吁了口气,然后便装做若无其事的挥挥手,语气淡然的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在下也不屑与你辩驳。在下还身有要事,就不奉陪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无期!告辞!” 他匆匆丢下两句场面话,便立刻落荒而逃。 双清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语气淡然的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知道了你的名字身份,还怕你飞上天了不成?” 当下也不追赶,只是以千里传音之术,对那陈中兴遥遥的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但愿你从此改过向善,否则,必遭天谴!” 实际上,要是依着双清以往的处事性格,虽不至于给他下什么【地狱天堂】,但也不会让他那么好过,最起码也会对他小惩大诫,教他一下做人的道理。 只是,现如今,她心中记挂着姐姐的安危,心急如焚之下,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理会这些虾兵蟹将小喽啰? 此刻,见到他落荒而逃,却也不以为意。 当下双手微微抱拳,对着空净和尚等人一礼,语气诚恳的道:“今日承蒙各位大和尚援手,小女子感激不尽。只是今天小女子尚有要事在身,只能日后再报答各位大和尚的援手之恩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她对着众僧拱了拱手,便牵马走出了人群,翻身跃上马背,立刻疾驰而去。 那慧风却皱眉对着空净说道:“师叔,这位女施主武功高强,又机灵善变,智什百出,我们刚才为什么不出言向她求助?” 慧方却脸色凝重的道:“我们与这位女施主素不相识,她会出手帮我们吗?况且,这件事情,还关系到武当派的俞二侠。以这位女施主和武当派的交情,她也未必会帮我们吧?” 空净却是一声轻叹,低声道:“你们没看见这位昝施主,行色匆匆?据江湖传闻,她的姐姐,被朝廷抓入了刑部大牢,当今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在下个月初三,就要行刑问斩。她记挂着姐姐安危,哪有那心思来管我们的事情?” 慧风道:“不错,以她的性格,对于那品行不端的陈施主,恐怕早就出手惩戒于他了。可是这次,居然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了他。那可是从来未有之事。算了吧!求人不如求己,这件事,还是我们自己来解决吧。” 慧可却是忧心忡忡的道:“可是对方不仅武功高强,又人多势众,且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我们人单势孤,恐怕难以讨的好去。若是得这位昝施主相助,恐怕成功之望,便要多加上几分了。” 他们正在这里议论,却忽然听到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一行五人一齐骑马,从长街尽头疾驰而来。 那空净等人好奇的抬头望去,只见当先一人,年约三旬上下,身穿一件淡紫色的对襟云纹长袍,头戴紫玉冠,相貌俊朗,肤色白皙,腰间佩着一柄形式古拙的长剑。 那一份凛凛正气,不怒自威之势,令人顿生敬仰尊重之意。 他身后跟着,四名服饰打扮容貌皆是一致的美貌少女。 四女皆是腰佩双刀,一个个英姿飒爽,明艳照人。 五人所骑骏马,也都是神骏非凡。 虽然不如双清的坐骑紫骝驹,却也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宝马良驹了。 那当先而行的紫衫男子,当然也见到了这五个大和尚。 当马奔到近处,他立刻抬腿跳下马背,径直走到五僧面前,双手抱拳,含笑一礼:“敢问诸位大师,可是少林高僧?在下纳兰容钦,见过各位大师。请教各位大师法号?” 空净等人见此人,相貌俊朗,满脸正气,说话也是彬彬有礼,也是不由得一起双手合十还礼:“阿弥陀佛!不敢不敢。贫僧少林空净,携师侄慧风、慧方、慧可、慧贤,见过纳兰施主。请问纳兰施主有何见教?” 纳兰容钦大笑道:“原来是少林派的空净大师。大师客气。见教不敢当。只是在下适才听大师言道,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请人帮忙?而且还似乎提到了一位姓昝的的朋友?敢问大师,那位姓昝的朋友,是不是一位身穿紫衣的美貌姑娘?只是不知,她如今何在?” 那空净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沉声问道:“不知纳兰施主,可是认识那位女施主?” 纳兰容钦见到他这副警惕又担心的模样,忍不住宛尔一笑,双手摆了摆,沉声道:“大师不必多虑。这位昝双清姑娘,乃是在下的至交好友。她重伤未愈,在昨天一早,从武当山上,又不告而别。武当派张真人,与俞三侠他们,都甚是担心。在下不揣冒昧,便自告奋勇的先行前来,想看看究竟。还请大师不吝见告。” 毕竟,纳兰容钦与【幻梦湖】都是声名不显,而空净诸僧,虽然是出家之人,却一向慈悲为怀。虽然见到纳兰容钦满脸正气,言语和善,又彬彬有礼,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而昝双清又是一个漂亮的孤身弱女子,让这几个大和尚,心里便下意识的护着她几分。心中更是对他,存了几分警惕之意。 双方正在僵持尴尬之际,又是两骑马并肩疾驰而来。 这次来的,乃是两名腰佩长剑的年轻男子。 当先男子,一身青衫,年约三旬上下,一身凛凛正气,令人一见即生亲近景仰之意。 他身后之人,则是一名身穿黑衣,肤色微黑的魁梧少年。 他二人一见到纳兰容钦,立刻一起展颜笑道:“纳兰阁主,到底还是你们的脚力快。不过,不知阁主可曾打听到我双清妹子消息?” 这二人,空净和尚五僧却是认识。 他们都是忍不住脸上微微色变。表情也变得更加怪异起来。 不过,他还是立刻双掌合十,向着他二人微微躬身行礼:“少林僧人空净,携门下师侄,慧风,慧方,慧可,慧贤,见过武当派俞三侠、莫七侠。” 他身后的慧风四僧,也是表情怪异的对那二人微微合十,同时说道:“少林门下,慧字辈四僧,见过武当派俞三侠,莫七侠二位。” 第246章 纷争 不错,这后面来的这二位,正是武当派的俞岱岩俞三侠与莫声谷莫七侠。 此刻,当他兄弟二人见到,这和尚客客气气的对他们兄弟行礼问候,便也不好继续大马金刀地坐在马上,只能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双双抱拳还礼道:“不敢,不敢!武当派俞三、莫七,见过少林派空净大师。” 空净大师双手合十回了一礼,语气淡然的道:“俞三侠,莫七侠客气了。不知二位施主,这般行色匆匆的赶路,却是所为何来?” 俞岱岩道:“哦!是这么回事,大师想必知道,为了敝六师弟之事,昝姑娘姐妹二人,可谓是尽心尽力。前两日为了救我二师兄俞莲舟,我双清妹子又身受重伤。如今伤势还未痊愈,可是,双清妹子却因为心忧她姐姐的生死,于昨日早上冒着大雨,从武当山离开。她拖着重伤未愈的身子,我们师徒兄弟都很担心她,同时也挂念京城的双英妹子,故此追赶上来。不知大师可曾见过我那妹子?” 空净方才恍然大悟,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也难怪。不过,贫僧刚才确实见过昝施主。” 他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 末了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非是贫僧要挑拨离间,依贫僧看来,那丐帮的陈中兴陈施主,恐怕对昝施主不怀好意。你们兄弟可要提醒一下她。” 七侠莫声谷,一向对他这两位姐姐,极是尊敬维护,一向脾气火爆的他,当即便忍不住勃然大怒,一声冷笑:“这小子居然敢对我双清姐姐不怀好意?他往哪里去了?莫某这就赶上他去,好好的教训他一下,让他知道什么叫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俞岱岩却忍不住微微皱眉,一声轻叱:“七弟,请稍安勿躁!今天已经是九月廿七,到十月初三,加上今天,就只有短短的七天了。事有轻重缓急,这陈中兴的事,等你双英姐姐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我们兄弟再亲自上丐帮,向他们帮主,为双清妹子讨要一个说法。” 空净和尚也道:“莫七侠且莫忧急,听昝施主说,她好像认识丐帮执法堂的堂主杜君武杜施主。依贫僧愚见,那你们不妨让昝施主给杜施主去一封信,先行打个招呼。看看那位杜施主怎么说。” 俞岱岩一喜:“多谢大师提点。这样便两不耽误了。不过,依大师方才所言,大师是知道我那妹子的去向的。请问大师,我那妹子是往哪里去了?走了多久?” 空净伸手一指镇外,说道:“她往这边去了。这边只有一条进京的大道。她刚走没多久。两位骑马,快马加鞭,应该能追得上。” 他话音刚落,突然想起,对面的纳兰容钦,不由自主的微微感到尴尬,当下讪讪笑道:“阿弥陀佛!这位纳兰施主,实在抱歉,贫僧刚才误会你了。还请施主海涵。” 纳兰容钦微笑道:“大师素行谨慎,你也是为了昝姑娘好。大师这样说,却显得在下太过小家子气了。” 他却回头对身后的春夏秋冬四女说道:“等一会儿我修书一封,你们四个人一起亲自送到丐帮,亲自交给杜君武先生。请他老人家务必给昝二姑娘一个交代。” 说话间,他正要转身走进街边的杂货店,却听得俞岱岩忽然说道:“纳兰阁主,请你顺便帮我周师弟带一句话,就说我们兄弟,向姨父他老人家请安。哦!差点忘了说了,杜君武前辈,是我们周师弟的姨父。而且,杜前辈的高足,于连周小兄弟,也是我们兄弟的朋友。” 纳兰容钦讶异道:“原来杜堂主与贵派,还有这般渊源?这倒是叫人料想不到。好,俞三侠,在下会在信中说出这段渊源的。” 纳兰容钦也是心思精灵剔透之人,他自然知道,俞岱岩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即心照不宣的没有说明,他迈步走进店去,找老板要了文房四宝,亲自修书一封,然后将它封好,交给四女,让她们立刻出发。 然后他便与俞岱岩兄弟一起,告别净空和尚他们,翻身上马,正要纵马疾驰,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又立刻勒马问道:“对了,差点忘了。大师,你们刚才还说,有什么事情想要请昝二姑娘帮忙的?而且,大师言语中似乎还提到了俞二侠?这到底是什么事?可否告诉在下,也许,我们可以帮的上忙。” 俞岱岩听到他提到二哥,也是禁不住心里诧异,也出言道:“江湖同道,本就应该携手互助。况且,少林派诸位高僧行侠江湖,普渡众生,在下兄弟也甚是景仰,心仪已久。大师对我那双清妹子又有援手之德。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着大师的援手之德,在下兄弟也不能袖手旁观。大师有话,不妨直说。我兄弟不才,也愿帮衬一二。” 那净空与慧风叔侄五人,听到俞岱岩这番话,都是表情怪异的对望了一眼。 净空和尚踌躇半晌,方才说道:“多谢俞三侠与纳兰施主好意。贫僧本因求之不得。只是……只是……” 看着他这副欲言又止,又难以启齿的模样,急性子的莫声谷,已经忍不住大声说道:“你这大和尚,怎么婆婆妈妈的?有什么话,就直说便是。又不是大姑娘相亲,有什么好难以启齿的?” 空净又犹豫了一下,方才字斟句酌的说道:“事情是这样子的。三个多月前,我们少林寺有一位俗家弟子,姓方,名同舟。却是你们襄阳府均州人。 三月前,他母亲过七十寿辰,他从寺里告别师父与众同门,回家操办此事。没想到,却一去不回,杳无音讯。 我们多方派人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在他母亲寿辰当晚,他们全家都被人杀死在家中。”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悲慽的叹道:“阿弥陀佛!他们全家上下一十四口,全部被人乱剑分尸。死的实在是太惨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更让人意外的是,在同州临死之前,居然用血在地上写下,”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抬头看着俞岱岩兄弟,接着又道:“俞三侠,你可知道,贫僧那师侄在临死之前,在地上,用血写的是什么字吗?” 俞岱岩奇道:“大师说哪里话来?在下当时又不在现场,又怎么可能知道写的是什么字?” 那慧可却愤愤的道:“好教俞三侠得知,我那师弟用血写的是:杀人者,武当派俞莲舟!” 俞岱岩三人立刻禁不住脸色齐变! 急性子的莫声谷已经忍不住大声叫道:“你这和尚,休要含血喷人!我二哥堂堂武当弟子,又是名满天下的铁面剑侠,在我武当门中,那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更是江南泾县俞家的长子,幼承庭训,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泯灭人性,灭门绝户的狠毒无耻的勾当?!” 俞岱岩也是脸色难看的道:“净空大师,你们是不是什么地方弄错了?我二哥绝不会做出如此残忍灭绝人性之事!” 那少林和尚慧可,却忍不住悻悻的道:“我师弟临死前,用血写的血字,难道有假?若不是贵派俞二侠所为,他为什么会在地下写下俞二侠的名字?” 他说到俞二侠的侠字时,却充满了讥讽与愤懑之意。 净空却是沉声叱喝道:“慧可!慎言!武当派十四剑侠,名满天下,侠名播于江湖,他们人人都是响当当的奇男儿伟丈夫,怎会做出如此灭门绝户之事? 难道你不知道,即使他们兄弟们在面对,天下各大门派,对他们的兄弟殷梨亭殷六侠的【圣蛊之体】,虎视眈眈,不择手段之下,他们兄弟愤怒之下,也未曾枉杀过一个无辜。再说,你们的同舟师弟,又没有得罪冒犯过他们,俞二侠脑子进水,好端端的去杀了他全家?不说为武林正道所不容,恐怕在武当门规中,也不允许他犯下如此罪不容诛之罪恶之事吧?” 莫声谷愤怒的道:“我二哥一生行侠仗义,从没出手杀过一个无辜,更不曾杀过一个好人。况且在武当山下,均州城中,也有不少人认识我们兄弟-——咦?不对呀?二哥,为什么又是二哥?三哥,这事儿透着古怪!难道在庆余镇之时,双清姐姐与四哥所分析的都是对的?这就是针对二哥设的一个局?” 他话刚说到一半,便忽然反应了过来。立刻抬头看着三哥俞岱岩,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俞岱岩皱眉道:“嗯,七弟, 你这话说的不错。可惜,你我脑子蠢笨,想不通这中间的关节,若是你双英姐姐她们,在这里就好了。” 此时,那少林僧人净空,也是满腹狐疑的道:“莫七侠所言不错。你们武当十四剑侠名满天下,这襄阳府均州城,又是在你们武当派的眼皮子底下。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即令是穷凶极恶之人,也不会在自己老巢边犯案。 你们身为武当弟子,更会责无旁贷地保护周边百姓的安全,让他们安居乐业。又岂会无缘无故的去加害无辜之人?即使是同舟无意之中冒犯了你们兄弟,不说你们看在同是武林一脉的份上,原谅他,即使,你们对他有所不满,也当只是小惩大诫一番。但不会去杀了他全家灭他满门。所以,当时贫僧师兄弟看到同舟手边的那九个血字,第一反应便是,有人挑拨离间,栽赃嫁祸!” 俞岱岩兄弟俩都没有想到,这位大和尚还颇通情理,并没有人云亦云,说风就是雨的,一口咬定,杀人凶手就是他二哥。 当下,也是颇为感动的说道:“多谢大师相信我二哥的清白。没有听信奸人挑拨,避免了贵我两派滋生嫌隙,不过,此事既然已经牵扯到我武当弟子,我兄弟更加不能袖手旁观。即使大师不说,我们也会帮忙查出凶手。一来以慰贵派方师兄全家的在天之灵,二来也可洗刷我二哥的冤屈。” 纳兰容钦道:“既然如此,俞兄,要不,我们兵分两路,你与令师弟留下,协助大师查出幕后真凶,在下先行赶赴京城,想办法去救出双英姑娘。不知俞三侠以为如何?” 俞岱岩面露为难之色,沉声说道:“可是,到十月初三只有七天了,双英妹子面临着,此生最大的生死危机,她为了我们兄弟,全然不不顾自身安危,我们兄弟,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即使要查凶手,那也要等双英妹子的事了之后。” 他们正在说话,马蹄声又起,一行四人骑马奔了过来。 俞岱岩众人皆是抬头看去,这四人,他们却不认识。 这四个人皆是拿刀佩剑的中年汉子,面色凝重,正在一边骑马疾驰,一边低声争论着什么。此刻见到俞岱岩等人都在看着他们,便不约而同的轻轻的一勒缰绳,缓了马儿疾驰之势,同时闭嘴。 左手边那位,身穿酱紫色长衫,白面微须的中年汉子,在路过俞岱岩兄弟身边时,已经看清楚了他们兄弟的长相,又看看他们腰间的佩剑,待见到剑柄上篆刻的“岱”字与“声”字,不由自主的脸色微微一变,又是忌惮又是鄙夷不屑的,低低的冷哼一声,低声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儿!”便侧头策马走了过去。 七侠莫声谷虽然脾气火爆,却并不是无脑之人。此刻,见到那汉子鄙夷不屑的神色,又在低声骂人,不由得神色微变,心里也甚是不爽,当即脚步一挪,便拦住了那汉子去路,微微皱眉道:“阁下,在下兄弟与阁下素不相识,可是阁下却为何对我们兄弟,出言不逊?” 那汉子一愣,微微侧目斜视着他,语气淡漠的道:“阁下这话未免可笑!我们兄弟自在谈笑,又关阁下何事?至于对阁下鄙夷不屑,那恐怕是你心里的问题。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莫声谷还欲说话,却是听到三哥一声轻喝:“七弟,退下!休得对江湖同道无礼!” 在莫声谷依言退下之时,俞岱岩对他们微微抱拳致歉,沉声道:“阁下,实在抱歉,我这师弟年幼无知,性子急躁,出言冒犯了阁下。还请阁下见谅。” 那汉子却冷哼了一声,淡淡道:“好说好说。在下兄弟有事,先行告辞。阁下请自便。” 他正要策马离开,他身边那名一身大红劲装的男子开口说道:“呵呵!鼎鼎大名的武当十四剑侠,也不过如此!仗势欺人,沽名钓誉,不外如是!” 第247章 纷扰 俞岱岩兄弟闻言,顿时忍不住一齐微微色变。 俞岱岩语气凛然的道:“阁下何出此言?刚才敝师弟出言无状,冒犯了尊驾,那是敝师弟有错在先,在下也曾叱责过他,也向阁下赔礼道歉了。希望阁下不要得寸进尺!但尊驾适才辱及我武当清誉,还请阁下给在下一个交代!” 那身穿大红劲装的男子,却是忍不住一声冷笑:“我们兄弟好端端的在赶路,令师弟却忽然拦住我们的道路,说什么我们对你们兄弟鄙夷不屑,这不明白摆着是无事生非,故意找茬吗?难道,你们这名满天下的武当十四剑侠,便是如此行侠仗义的吗?” 俞岱岩虽然素行谨慎,又少言寡语不善争辩,但不代表他就没有脾气。 此刻听到对方言语带刺,也是忍不住心中火起。 当即神色严肃的道:“阁下此言,也未免太过武断!我武当派众兄弟,一向秉承师训,俯仰无愧于天地,更是从来不做半点违背良心,有违侠义道之事。至于无事生非,故意找茬,呵呵!这八个字,在下不敢奉接,原话奉回!” 对面一名身穿灰衣的汉子,大声说道:“请教阁下尊姓大名?是武当十四剑侠中的哪一位?” 那红衣汉子冷笑道:“云大哥就不要问他了,谅他无胆鼠辈,又焉敢报出自己名号?恐怕侮辱了师门,贻笑大方!” 俞岱岩凛然道:“我们兄弟行得正,立得端,有何不可对人言?在下乃是武当派张真人门下,岱岩难阻溪松流,武当派俞三,俞岱岩!” 莫声谷亦是昂首挺胸的说道:“武当派张真人门下,莫问声谷空悠悠!在下武当派莫七,莫声谷!” 他二人声音刚落,便听到一个沉稳厚重的男子声音大声喝道:“岱岩石山溪松流,武当派张四,张松溪!” 跟着一个清亮爽朗的男子声音蓦然响起:“太极两仪分玄清!武当派邱八,邱玄清!” 跟着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子声音大声叫道:“百善孝行登绝顶!武当派杨九,杨善登!” 三人话音刚落,众人便见到人影闪烁,身穿灰衣的张松溪与穿大红劲装的杨善登,一身月白色道袍的邱玄清,三兄弟突然现身而出。 俞岱岩正感到拙于言辞,却忽然见到他们三兄弟联袂赶到,顿时心中大喜。忙大声叫道:“四弟,八弟,九弟!你们怎么提前到了?师父他老人家呢?” 张、杨、邱三侠一起抱拳行礼,张松溪道:“小弟见过三哥!师父与六弟、十一弟在后面,马上便到。” 俞岱岩奇道:“六弟怎么也来了?他大病初愈,不是应该留在山上休养吗?” 不过,他知道六弟现在的状态,有外人在面前,他不好说六弟是还魂复生。只能说是大病初愈。 他却在心中担忧,不说六弟这身为朝廷钦犯的身份,不便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更不宜出现在京城。 虽然那位温柔善解人意的双英妹子,已经承认了所有的罪责,担下了所有的罪名,并且也将六弟的罪名,开脱了出去。 之前,六弟不幸亡故,那也就罢了。 可是,如今他既然已经还魂归来,该他承担的责任,他也不会逃避。他们兄弟也不会推脱。 即使以殷梨亭如今刚刚还魂复生,身体与精神都不稳定的状态,也应该留在山上休养生息,不能让他抛头露面。谁知道他身体里的那魇魔,会不会弄出什么幺蛾子?万一不小心整出什么出奇出格的事,那可就真的让人无语又无助了! 张松溪察言观色,又与这位诚朴木讷的师哥同门学艺多年,从他的眉眼神态之间,便知道,这位三哥心里在想什么。 他赶紧上前一步,将嘴巴凑近他的耳朵边,低声说道:“三哥,你不用担心。这是师父的主意。 三哥你想,我们师徒下山之后,山上只剩下了,被困在雷神洞中,昏迷不醒的二哥,还有,刘、王、周三位师弟。三哥请想,就凭他们三位,六弟便是有什么变故,恐怕也压直解决不了吧?让六弟跟着我们一起,再追上了双清妹子,即使六弟出现什么状况,大家也不会那么无能为力,对不对?” 张松溪声音压的极低,又是凑在俞岱岩耳边说话,别说对面那四人没听见,便是站在他们身边的净空和尚与纳兰容钦,也没有听见他们兄弟在说什么。 不过,那四人见到他兄弟二人嘀嘀咕咕,心下更是不爽,那红衣汉子忍不住满脸讥嘲的冷笑一声:“呵呵!好一个侠名满天下的武当十四剑侠!好一个光明磊落的大丈夫!这位是张松溪张四侠吧?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却要与令师兄这么鬼鬼祟祟的说话?” 张松溪可不是俞岱岩。 他在武当诸侠中,可是小诸葛一般的存在。否则江湖上的朋友,也不会赠送他一个“赛诸葛张松溪”的外号了。 别看他在双英姐妹面前,唯唯诺诺,不敢龇牙,好像很没用的感觉。可是,那是他感念着双英姐妹对他们兄弟的好,心里尊重她们姐妹。 可是,当他面对敌人,他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 他当即反唇相讥道:“阁下若是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在下也当以君子待之;阁下既是魑魅魍魉,难登大雅之堂之辈,在下又何须以君子相待?小小蝇虫,又焉敢与皓月争辉?!况且,我与三哥说的乃是我们兄弟间的私事,又何必要你知道?” 邱玄清亦道:“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我武当派再强,错了便是错了,即使再巧言令色的强辩,难道我们还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世间自有公道,是非对错,岂是阁下一人说了就算?” 那净空和尚当即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各位且听贫僧一言。” 因为他是少林高僧,在场众人都还给他几分面子。 尤其是俞岱岩与莫声谷兄弟,心中感念于他对二哥俞莲舟的信任,对这位大和尚也颇有好感。当即抱拳微微一礼,语气恭敬的道:“请问大师有何高见?” 净空和尚单掌回了一礼,一脸正色的道:“俞三侠好说。依贫僧之见,今日之事,纯粹就是一个误会。虽然莫七侠刚才言语间也确实微有失礼,但俞三侠已然道过歉了。四位施主何必还要耿耿于怀,揪着不放?况且,就贫僧看来,适才你们四位也有不是之处。” 那红衣汉子一声冷哼:“你们少林武当两派,都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名门正派,自然会互相包庇,狼狈为奸,欺负我们这些小门小派的孤魂野鬼。天下事逃不过一个理字,你这大和尚倒是说说,我们怎么有不是之处了?” 那少林僧慧可,虽然因为师弟之死,心里对武当诸侠也颇有微词。但却心怀正义,也不屑于对武当诸侠落井下石。 当下也是喧了一声佛号,严肃的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公道自在人心。出家人不打诳语。刚才的事情,贫僧师兄弟皆是看在眼里,适才施主那个鄙夷不屑的眼神,与无理的态度,不说这位霹雳剑侠莫施主看了心中生气,便是贫僧这一介出家之人,看了也不免心生嗔念。” 那红衣汉子却不以为然的道:“这位莫七侠身为武当弟子,大名鼎鼎的武当十四剑侠之一,连这点度量都没有吗?” 听到这话,张松溪兄弟还没出言反驳,一直冷眼旁观的纳兰容钦, 此刻也听不下去了。 他忍不住一声嗤笑,语气玩味的道:“阁下这话,却也当真好笑!听阁下话中之意,你们无论说什么,身为武当弟子的莫七侠他们,都只能自重身份的任由你们出言侮辱吗?那你们要拿刀杀了他们,莫七侠是不是也只能引颈受戮,不能还手?你们这是不是也太双标了?” 这里的一番争论,再一次引起了过路之人的围观。 此刻,围观之人中,一名身穿蓝衫,头戴纶巾的少年书生,忍不住大声叫道:“天下焉有是理?难道恶人就该嚣张跋扈,耀武扬威,好人就活该被教条礼义束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 围观之人皆是义愤填膺,大家忍不住连声附和道:“不能!” 一个身穿布衣的白发老翁道:“老朽虽然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但是武当十四剑侠的名号,老朽还是听说过的。他们各位都是行侠仗义,心怀天下苍生的仁义之士,怎么可能会仗势欺人?” 要知这里本来就距离武当山不太远,还属于襄阳府的管辖范围内,武当派十四剑侠,在当地百姓心中,口碑极好,那都是传奇一般的存在。当地百姓自然不会允许,自己心中的传奇,被人侮辱。 这老翁的话,顿时引起在场众人的共鸣。 围观众人齐声附和道:“不错,像这般侠肝义胆的大侠,都会欺负人的话,那世上岂还有公理存在?” 那灰衣汉子眼见的犯了众怒,当即忙偷偷的拉了那红衣汉子一下,对着俞岱岩兄弟躬身一礼,语气诚恳的道:“俞三侠,张四侠,实在抱歉。我这兄弟中午喝了点酒,说话不经过大脑,还请诸位大人大量,原谅他这一次吧?在下在这里给诸位赔礼道歉了!对不起!” 纳兰容钦忍不住冷笑道:“赔礼道歉?一句轻飘飘的赔礼道歉就算完了?天下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先前你们占了上风的时候,一个个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好像自己很不得了似的。如今,眼见的犯了众怒,便来赔礼道歉,想息事宁人?你当他们便是无权无勇的老百姓,只能任人宰割?” 张松溪冷冷的道:“依在下看来,你们这才是存心找茬!现在居然还以你兄弟喝了酒为借口,便想将这件事轻飘飘的揭过?你真当我们兄弟都是软脚虾,好欺负的吗?” 其实,张松溪兄弟也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只是这红衣汉子似乎是存心挑衅,他们兄弟自然不会惯着他。 适才张松溪刚刚赶到之时,便已经察觉到了,红衣汉子那不可一世的嘴脸,与咄咄逼人,而三哥面对他们确实是穷于应付。 作为兄弟,他自然不愿见到师兄受辱。而且,在将近两个月来,无论遇到何等危险的情况,都是双英姐妹出面解决的。 如今她们姐妹都不在身边,他们兄弟也要自力更生。 此刻,那灰衣汉子听到张松溪如此强势,也自知理亏,而且他们兄弟人多势众,旁边还有几名少林僧人虎视眈眈,还有一个摸不清深浅来历的纳兰容钦,他心里先自已经怯了,现在只想着,如何息事宁人,有多远跑多远。 当下忙一脸赔笑的道:“张四侠说的极是,是我们兄弟灌了几杯黄汤,便不知道轻重高低的胡乱说话,以致于冒犯了各位。在这里代替兄弟向你们道歉!莫七侠,对不起!” 那红衣汉子却梗着脖子,满脸怒容的到:“云兄,你怕他怎的?武当派很了不起吗?那俞莲舟俞二侠,在江湖上倒是声名赫赫,可是你看看他都干了什么好事?借行侠仗义之名,在西湖边救了一个女子,却晚上对她行非礼之事,致人怀有身孕,后来却始乱终弃,后来,被人找上门,他却死不认账,在均州将人打得流产;三个月前,又在均州杀了少林弟子一家一十三口!无耻卑鄙,始乱终弃,灭人满门,也是他们侠义之人所当为之事?” 那少林僧人净空忍不住说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别的不说,就是本门弟子在均州被杀之事,据贫僧多方调查之下,这中间疑点甚多。九成九不是俞二侠所为。” 红衣汉子冷笑道:“哦?何以见得?” 慧风忍不住一声叹息:“唉!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说吗?你想啊,均州本就在武当山脚下,也是属于武当派的境界,作为武当弟子,不说保境安民,他们也不会在自己的地界里胡乱杀人。不说武林泰斗张三丰真人,单是武当派掌门大弟子,那位温和谦恭,又严以律己的白衣儒侠宋远桥宋大侠,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师弟,犯下如此大错。”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俞岱岩,沉声问道:“俞三侠,在贵派门规中,对于武当弟子,乱杀无辜,灭人满门之事,该当如何处置?” 俞岱岩一脸正色,又严肃的道:“依本派门规,乱杀无辜,灭人满门,是要直接执行门规,立毙掌下的!家师虽然素来疼爱我们兄弟,但我们兄弟一旦犯错,家师一定会严惩不贷的!” 第248章 绝望 当听到俞岱岩如此严肃又认真的话,那灰衣汉子忍不住再次暗暗的,拉了拉同伴的衣袖。 低声提醒他道:“二少爷!得饶人处且饶人!本来就没什么大事,你又何必一定要苦苦的揪着不放呢?至于你说的这两件事,虽然说是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这具体真相如何,你我又没有亲眼看见,又如何能遂下断语? 就如武当派的殷六侠之死,江湖上再怎么流传,但是,殷六侠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我皆是没有亲眼见到。除了徒表遗憾,我们又能怎么样呢? 况且,俞二侠的声望在那里摆着,武当派的威严在那里摆着,最起码,武当派祖师爷张三丰老前辈,他可是武林中公认的泰山北斗。他老人家就算是再护短,可是,只要他老人家门下的弟子,真的犯下了如此泯灭人性的大错,他老人家也断然不会一心护短,姑息养奸的!” “好一个不会一心护短,姑息养奸!你这小子倒是挺了解老道的脾气!老道虽然一生行事不拘小节,逍遥自在,却一生大节无亏。俯仰之间,更是无愧于天地良心!若是我那莲舟徒儿,当真犯下如此泯灭人性的大错,不消你们说,老道也会执行门规,一巴掌拍死了他,给武林正道公义一个交代!” 随着这道霸道又威严的声音出现,张三丰便如一阵清风般,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俞岱岩兄弟们陡然见到师父到来,顿时又惊又喜,忙上前一步,同时躬身行礼:“不肖徒儿俞岱岩,携众兄弟,叩见恩师。愿师傅福寿康宁。” 他们兄弟在与师父行礼之时,心里却是不免有些嘀咕:不是说六弟也来了吗?怎么没有见到他呢? 而且,如今江湖上,都传遍了,所有人都知道了,武当派的殷六侠被柳北溟与张宇初杀了。 现在,六弟若是突然在此现身,那江湖上的朋友,会怎么样的去说,去看待他们师徒?那位素来文静又腼腆的殷六侠、又如何来面对江湖朋友的质疑与口诛笔伐? 正在他们兄弟心里思索为难之间,他们兄弟却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两个,美貌聪慧的少女。若是她们姐妹俩在这里,想来,便可以轻轻松松的,就解决了这个事。 张三丰却不知道自己徒弟的心思。见到自己的徒儿过来见礼,顿时脸色稍霁,微微点头,伸手捋捋脸颊及下巴上雪白的虬髯,慈祥的一笑,不无赞许的道:“岱岩,松溪,你们兄弟都很争气,没有弱了我们武当派的威名。” 他偏头看着那灰衣男子,神色微冷,语气淡漠的道:“你小子一直给我老道戴高帽子,究竟安的什么心,你当老道不知道吗?你不就是为了让我老道,亲手处罚我自己的乖徒儿俞莲舟和莫声谷吗?”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好笑的道:“不得不说 ,你这份算计,也算缜密。可惜你却看错了人!我老道行走江湖将近百载,什么样的鬼蜮伎俩没有见过?就凭你这么浅薄无知的算计,也想算计我张三丰?况且,我张三丰的徒儿,犯没犯错,该不该杀,也不是你这小子说了就算的!” 那灰衣人虽说年过四旬,也不算年轻了。可是,在这位年过百岁的老人面前,也确实是个【小子】。 那灰衣汉子微微变色,忙不迭地双手连摇,连连点头哈腰的说道:“张老前辈说哪里话来?晚辈对武当派各位,心里向来只有尊敬。从来不敢存了半分轻视之心。我这兄弟不过是中午喝了点酒,脑子发昏,胡说八道。还请前辈与武当派各位大侠,大人有大量,就将我们当个屁,放了吧?” 张三丰语气淡漠的道:“放过你们?那你们会不会放过我的乖徒儿呢?圣人有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既然想对我的徒儿不利,就要提前做好被我们反杀的准备!休要找什么喝醉了酒,这么蹩脚的理由来搪塞我! 老实说!你们究竟是受何人指使?那在西湖边上冒充我徒儿俞莲舟的,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同党?那在均州动手伤人,嫁祸给我徒儿的,又是何人?还有,三个月前的均州灭门惨案,一家十三口被杀,是不是也是你们的同党下的手?杀人之后,为何又要嫁祸给我徒儿俞莲舟?” 他的声音渐趋严厉,无形的威压与气势,立刻压得那灰衣汉子等人禁不住连连倒退,脸色也是苍白至极,只觉得心口仿佛压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灰衣汉子与他的同伙,皆是心中凛然,此刻方才知道,这位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武当派创派祖师,这位年过百岁的古稀老人,果然是功参造化,修为竟然是恐怖如斯!这可绝对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存在! 此刻的他们,心中绝望至极,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灰衣汉子语音低沉,底气不足的低低的道:“前辈,这些事情,晩辈等人不过是道听途说,做不的准的……” 他这话刚刚说完,八侠邱玄清就是禁不住一声厉叱:“道听途说的话,你们不经求证,就敢胡说八道?你们当我们武当派的人都是好说话的软柿子?!” 那灰衣汉子听到他这声色俱厉的喝叱,忙不迭的连连作揖道歉说道:“邱八侠息怒!是在下说话不经大脑,在下向你们兄弟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略微顿了顿,又偷偷的看了张三丰的脸色,见他似乎并没有怎么生气,方才语气不确定的道:“张前辈,西湖边的事情,晚辈没有亲眼所见,不敢妄下断语,也不敢胡乱猜测。 可是,三个月前,”他又抬头看看少林和尚净空一行人,方才又开口说道:“说来前辈也许不信,那少林弟子方无舟,他的姐姐方若薇,却是在下未过门的弟妹。他母亲过寿那天,在下刚好在均州办点事情,便过去送了点礼,凑了个热闹。” 说到这里,他用牙齿咬着下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又接着道:“吃过晚餐之后,他们一家人都盛情的挽留我,让我在这里多住几天。谁知道,当日晚间便发生了异变。” 他再次抬头看看张三丰师徒。语气中却充满了迷茫与不可置信之色:“当日晚上我多喝了几杯酒。晚上极为口渴,于二更时分,我起来找水喝。谁知道我刚刚出门就走到廊柱边,便看到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从院墙外边跳了进来。 当时,晚辈心中还甚是疑惑,心里寻思着,在这鼎鼎大名的武当派山脚下,居然还有这么不开眼的小毛贼?当时在下还想,主人如此盛情款待于我,我既然看见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那我未勉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于是,我悄悄跟在那人身后,准备给他来个人赃俱获。 但是我都没想到,这人却不是个普通的小毛贼。他不仅轻功身法高明,武功也是出神入化。我刚跟着他转了一个弯,他似乎便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在一个转角处,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人一掌狠狠击中后颈,顿时就失去知觉,昏倒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幽幽醒来之时,鼻中便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我心中大惊失色之下,忙赶到同舟他们所居的后院,在不算明亮的月光之下,便看到他们一家十一口,都横七竖八地倒在了院中。在我心里惊慌失措之下,便马上赶到了现场。 谁知道正在此时,一个高高瘦瘦的黑衣汉子,左手提着我那满身是血的同舟兄弟,一手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他看到我的出现,似乎是甚感讶异。 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他的声音,与他那冷漠无情的杀戮。他当时冷冷的道:“没想到你小子倒还命大,没有被我俞二爷那一记【震天铁掌】击毙。那现在你恐怕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说着话,他突然提起手中那个血淋淋的头颅,向着我当胸掷了过来。在淡淡的月光下看得分明,那个头颅,满脸惊慌绝望的神色,正是今天的寿星,方老夫人的头颅! 我惊慌失措之下,忙伸手抱住那颗头颅,没想到,那头颅上却附着了那人的浑厚内力,我一时不察之下,顿时便被那头颅击飞,在我重重的跌落在地此时,那身受重伤的,方同舟兄弟,已经声嘶力竭的大叫起来:‘云大哥快跑!你不是他的对手!他是武当派的俞莲舟!’他的话音刚落,那人便是一声叹息:‘我本不想杀你的,但是你却暴露了我的行藏身份,却逼得我不得不杀你灭口!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这个蠢蛋,是他害了你的性命。’ 他话没说完,就摘下腰间悬挂的长剑,干脆利落的,一剑刺入了他的心脏。 可能是他太过谨慎小心,他又提起长剑,将院中众人再次都又补上了几剑,最后再次又击了我胸口一掌。我便口吐鲜血再次晕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之时,便看到满地狼藉,那人已经不知所踪。我心中慌乱惊惧之下,又看看满地横七竖八又伤痕累累的尸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在我茫然无措,又跌跌撞撞之间,便看到了方兄弟的右手边,用血写下的“杀人者武当派俞莲舟”九个鲜血淋漓的大字!” 他一口气说完这段过往,便垂眉敛目,平息凝神,静静的等着张三丰发话。 那名紫衣长袍汉子也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等待张三丰说话。 张三丰目光如刀,森寒冷厉的注视着他,语气也是冰冷至极:“如此说来,我那莲舟徒儿杀人行凶之时,你都是亲眼所见?你确定那凶手,确实是我的徒弟,俞莲舟,不是他人冒充的?” 那灰衣汉子恭恭敬敬的道:“张真人,那人自报名号,说是武当俞二爷,而晚辈后颈中的这一掌,力道也是浑厚凌厉之极。想来应该就是贵派的【震天铁掌】无疑了。名字可以冒充,相貌可以假扮,但武功心法,应该骗不了人。” 张松溪却是一声冷笑:“你这人是猪脑子吗?若是那人果真是我二哥俞莲舟,而他打你的那一掌,又是货真价实的【震天铁掌】的话,以我二哥的武功修为,又存心灭人满门的话,你觉得,你还能这么侥幸的保得命在?你又怎么知道,那人不是故意的留着你一个活口,以坐实我二哥杀人灭门的罪行?” 那灰衣汉子听到这话,却是忍不住心中一愣,随即心中冒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若凶手果真是俞莲舟的话,他又怎敢自报名号?他既然杀了方同舟全家,他为什么要留下自己一命?以他的功夫修为与谨神,怎么会看不出,自己只是昏死过去? 既然如此,对方留下自己性命,其用意,已经是昭然若揭! 想通了此节,却不由得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是,他们三人中,却有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一直对俞岱岩兄弟,出言不逊的红衣汉子。 只听他冷笑一声,一脸鄙夷不屑的道:“呵呵!云堂主,你现在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他们武当派威震天下,这位老人家更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一代宗师级别的人物。却如此欺负我们这些晚辈,你还好意思说?而且,这位岱岩俞三侠与莫七侠,呵呵呵!他二位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十四剑侠!可是,刚才他们又干出了什么事?难道当真是上行下效?有那么狠毒的二师兄,便有那么无耻下作的师兄弟!张真人,您老是不是眼瞎?还是故意装作没看见?” 当他说到“俞三侠”与“莫七侠”六字之时,语气中却充满了,浓浓的讥讽之意。 张三丰双眉微皱,还没有说话,四弟子张松溪就已经冷冷的接口道:“我三哥七弟做了何事,那还轮不到你这个狂妄无知的小辈来指手画脚!家师一向公正无私,对我们兄弟,向来也甚是严厉。他老人家怎么会徇私包庇自己的弟子?!你当是你爹啊?纵容你到处胡作非为?而且,你当真是亲耳听到,那人说自己是武当派俞二爷?” 第249章 黑白 那灰衣汉子再次忍不住一呆,他忽然想起,那凶手说的一句话,那人说的是,你中了我俞二爷一记【震天铁掌】。可没说,【我武当派俞二爷】七字。 天下姓俞之人也不少,至于排行第二的俞二爷,天下间又不止俞莲舟一个。 而且,【震天铁掌】,也不过是一记招式的名字,人都有同名之人,何况于招式? 张松溪说的不错,若那凶手当真是俞莲舟,而他所使的,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武当派【震天铁掌】的话,那他此时焉有命在?恐怕他坟上的草,此刻都长了有三尺高了! 张三丰也是愤怒恼火之极,虽然心中极力压制,但那怒火还是遏制不住的喷涌而出。 那灰衣人与他的同伴,近距离的感受到张三丰那强横的怒火与威压,心中已经是紧张害怕的砰砰乱跳。 那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另一名身着酱紫色长袍的男子,此刻忍不住心里的惧怕与惶恐,颤抖着嗓子,好半天才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话:“张,张真人……您徒儿所说的这些事,晚,晚辈……等人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没有什么证据,作……作不得准的。” 张三丰冷着脸,语气森然的道:“道听途说?没有证据?那你们还如此胡乱猜测,仅凭臆测,就可以胡乱的给我老道的乖徒儿安上如此恶毒的骂名?蓄意败坏莲舟的清名令誉?!那老道是不是可以先杀了你们,再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你们的用心怎可如此歹毒?说!你们是哪个门派帮会的?到底是受何人指使,如此颠倒黑白,胡说八道?!” 那灰衣汉子四人对望一眼,见到彼此都是满脸惊惧之色,满头大汗淋漓。 他们的心中,此刻已经是后悔无及。只想找个地缝,一头钻了进去,一辈子都再也不想见到张三丰师徒。 那灰衣汉子战战兢兢的,躬身弯腰一揖到地,恭恭敬敬的道:“张,张真人,请,请恕晚辈兄弟无礼,冒犯了前辈师徒。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胡说八道!但是,那日晚间之事,确实是晚辈亲眼所见。至于凶手,是不是真的俞二侠,晚辈就不知道了。不过,正如少林派空净大师所言,这中间疑点甚多,我们一定要找到真正的凶手,不让他逍遥法外。也可洗刷俞二侠冤枉。适才晚辈,对前辈师徒多有冒犯,还请前辈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这一次吧?” 他的语气极是恭敬,态度又极卑微。 张三丰师徒六人,都是冷冷的看着他们,看着他们额头两颊及颈脖子上,不断溢出的冷汗,心里的愤怒都稍微和缓了不少,邱玄清语气恭敬的道:“师父,这些家伙不经求证,便胡说八道的败坏二哥的名誉,也实在是可恶之极!不过,您大人有大量,念在他们尚未铸成什么大错,就对他们小惩大诫一番,就此放了他们吧?” 邱玄清心思细腻,反应又是极快,在心里略略思索,便明白了师父的心思。知道师父身为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对这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若是真的动手,恐怕江湖同道,都会笑话,他这个前辈以大欺小,以势压人,但是,如果不做做样子,又不会让这些人心生忌惮,搞不好,他们还会继续蹬鼻子上脸。 这个时候,他们这些弟子,自然要岀来打圆场,给他一个台阶下了。 张三丰心下暗喜,对这个机智聪明的徒儿更加欣赏满意。 但是他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冷冷的,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玄清!这些小辈,如此败坏你二哥的名誉,今天若是不说个明白,那你们兄弟,今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便是你师父,也将沦为江湖朋友的一个笑柄!” 邱玄清与张松溪一齐点头附和道:“师父所言甚是。这件事,若是不分说明白,那我们【武当十四剑侠】,将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莫声谷悻悻的道:“这些家伙如此污蔑二哥,造谣生事,万万不可轻易放过了他们!” 杨善登道:“话虽如此,但事有轻重缓急,双英姐姐的事情,当是第一要紧之事,要不,将这些家伙抓住,废了他们的武功,弟子与邱师兄,先将他们关在一个妥善的地方,待双英姐姐的事情了了之后,再来解决此事。不知师父以为如何?” “阿弥陀佛!张前辈, 依贫僧之见,不妨将他们交给贫僧看管。待昝施主的事情了了之后,你们师徒腾出手来,再来处理这事,不知道张真人以为贫僧此议如何?” 张三丰师徒心中确实牵挂着双英的生死,此时也确实腾不出来处理这几个小辈。 他们这些名门正派中人,总不能似那些邪魔歪道一般,不分青红皂白,只顾着心中喜恶,便胡乱杀人吧? 而且,自从六侠殷梨亭还魂复生以后,张三丰师徒更加珍惜,这罕见又难得的、失而复得的重逢相聚的机会,心中只想着积德行善,少造杀业。除非对方是穷凶极恶,恶贯满盈之辈,那才是非杀不可。 况且,这几个大和尚,看着还很老实正直可靠,而且,均州灭门血案中,他们少林派弟子也是受害者。 虽然死者临死前的血书,与这灰衣汉子所见所闻,更是直指二侠俞莲舟就是凶手。但这大和尚却力排众议,说这案子疑点甚多,坚持俞莲舟是被冤枉的。 就凭这一点,这位光头大和尚便值得信赖。 当下张三丰点头道:“大师此议甚佳。只是要劳烦大师,打扰大师清净了。” 净空法师双手合十,低声喧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张真人相信贫僧的话,那便请张真人先赴京师,处理完了手头上的事情之后,我们少林武当,两派一起携手,查明事情真相,不教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也可洗清俞二侠的冤枉,还俞二侠与死者一个公道!” 此刻,却不劳烦师父张三丰发话了。 四侠张松溪踏上一步,语气严肃又认真的道:“那现在你们是不是要说说,自己是哪个门派的了?” 那四人对望一眼,知道今日想要混水摸鱼的逃跑过关,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那三人都是有点悻悻地瞪着那红衣汉子,心中暗暗都怪这个家伙嘴欠,好端端的,却惹来这无妄之灾。 那灰衣汉子眼见的不能,也不敢糊弄张三丰师徒他们。 当下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好叫前辈得知,晚辈兄弟乃是长江上游,巫山帮的人。晚辈是巫山帮外三堂,云、风、月三堂主之一的云堂堂主,云霁月。这位穿红衣服的兄弟,是我们巫山帮帮主的二公子,巫闲云巫公子。那位穿紫衣的,是敝帮左右护法之一的右护法,凌傲天。剩下这最后一位,却不是我们巫山帮的人。这位是皇上御封的护国神教,天师教掌教张宇初真人的得意高足,灵云子道长。” 张三丰师徒原本是神色平淡的,听着他的介绍。 可是,当他最后说出,“天师教掌教张宇初真人的得意高足。”这十五个字时,张三丰师徒六人一起勃然变色! 性烈如火的七侠莫声谷,第一个发飙:“什么?!这家伙是张宇初那老混球的徒弟?好!好! 好!三哥四哥,师父!这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老王八与那【玄溟圣宫】的柳北溟,沆瀣一气,合起伙来害死了我六哥!我们师徒还没有去找他们,为我六哥报仇,他却居然主动送上门来?” 第250章 报应 素来沉默寡言,又讷言敏行的俞岱岩,当听到此人,竟然是那杀害六弟殷梨亭的元凶巨恶,张宇初的弟子之时,脑海中就瞬间浮现出,六弟殷梨亭,被他们的师父,残忍的杀害时的凄惨痛苦又无助的模样,心中顿时忍不住怒火中烧,招呼都不打,立刻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一拳中宫直进,毫无半点花梢的,重重的砸在他的胸口。 那灵云子自从知道,他当面的二人,就是六侠殷梨亭的师兄弟之时,就一直没有出声,他在尽可能的,让自己像鸵鸟一样,缩在一旁,尽量避免被张三丰师徒注意到。 可是,现实却事与愿违。 当那巫山帮的云堂堂主,云霁月,刚一报出他的身份来历,便立刻引起了张三丰师徒的特别注意。 所以,当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被俞岱岩一拳重重击中胸口,在他不由自主的喷血跌飞之时,一向脾气火爆,又心中愤怒无比的七侠莫声谷,也一个箭步抢了上去,右膝膝盖往上用力顶出,直击他的尾椎骨! 在场之人耳边只听到咔嚓一声恐怖的脆响,那灵云子后腰尾椎骨,顿时就被莫声谷毫不留情的,一击撞碎! 当他在口中鲜血狂喷之下,重重地砸落在地之时,已经奄奄一息,再无半分反抗之力。 却原来是俞岱岩兄弟,因为兄弟殷梨亭的惨死,对他的师傅张宇初心中甚是恼恨,当下恨屋及乌,连带着对他这个当徒弟的,也是恨之入骨,含恨出手之下,当然也是毫不留情。 这一下,立刻就收到了杀鸡儆猴之威。 那巫山帮的三人,见到俞岱岩兄弟,仅仅只是一个照面, 便将大名鼎鼎的天师教教主的得意高徒,灵云子打的奄奄一息,毫无反抗之力。顿时就噤若寒蝉,头低的差点就没挨着自己肚皮。 他们三人吓得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一个个屏息凝神,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只反复重复着一句话:“我什么都没看见!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 此时,在江湖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仁义无双,侠肝义胆的武当十四剑侠之一的,【玉虚剑侠】殷梨亭殷六侠,因为身负【圣蛊之体】的缘故,已经被【玄溟圣宫】的柳北溟,与当今皇上御封的护国神教,天师教掌教真人张宇初,二人联合,将殷梨亭,残忍的杀害了。 并灭绝人性的,将殷梨亭的心肝脾肺肾,这五脏,全部在他活着时,就摘除殆尽,而且还放干了他全身的血液。分别炼成了所谓的灵丹妙药。 江湖上大多数的正义之士,在提到此事之时,都是不免唏嘘不已,为殷梨亭的惨死,而感到惋惜不值。同时,也对张宇初和柳北溟二人的残忍手段,极为鄙视与不屑。 要知道,这惨死,可是真正的惨不忍睹之死,可不是说着好玩的! 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就这么活生生的,在极度的痛苦中,被硬生生的摘除了五脏,又被放干了全部的血液,光是想想,殷梨亭在临死前,所经受的那种无边的痛苦与折磨,就足以让人感到,他心中那是怎样的绝望与痛苦无助! 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即使是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仇恨,那干脆一刀杀了他便是。可是他们却让殷梨亭在临死之前,经历了这种非人的折磨,让他在那种绝望痛苦中死去。不禁让人感慨,这位天师教的张天师教主,与那柳北溟,究竟心理阴暗扭曲到了何种地步?! 拿活人身体五脏炼丹,服了此丹,还可以长生不老,这怎么想都这么扯蛋! 想那武当派祖师,洞玄子张三丰真人,一生慈悲为怀,行侠仗义。处处急人所难,不知做了多少好事,救了多少人的命!他可从来未曾枉杀过一个无辜。 他老人家还不是照样活到了一百二十多岁?他现在可是吃嘛嘛香,身体素质与精神状态,都像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般,健康的不得了。他可没吃什么人血人肉炼的什么鬼灵丹! 偏偏这两位自诩为聪明能干的柳大宫主与张大教主,却居然都深信不疑,而且还愚蠢的付出了行动! 现在江湖上的朋友,无论黑白两道,都在观望,看看同为江湖四大道门正统的,天师教与武当派,怎么去解决这个争端。 他们是一笑泯恩仇呢? 还是,不管不顾,拼一个两败俱伤? 巫山帮,虽然在长江流域,也算得上是一个颇有影响力的门派,但是比起这皇上御封的天师教,与江湖上名声正如日中天的武当派,那就不是一个量级的了。 这云霁月心中清楚,这位灵云子道长,是和他们一起出来的。如今,他武功尽失,而且还伤的只剩下了一口气。 天师教虽然不敢与武当派当面作对,但是,想要灭了他这小小的巫山帮,那还是不用费什么劲儿的! 第251章 挑衅 他们这几个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就唯独那红衣汉子,仗着自己是巫山帮少帮主的身份,还在不知死活的,继续挑衅张三丰师徒。 只听到他不以为然的大声叫道:“呵呵呵!武当派果然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名门正派!好大的威风!这般以势压人,欺负我们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辈,果然是行家里手,手到擒来!我巫闲云佩服佩服!” 那巫山帮的右护法凌傲天,听到他还在不知死活的挑衅张三丰师徒,当下心惊胆颤的伸手一拽他的后腰衣服,低声提醒他道:“二公子慎言!你平常胡作非为目中无人,那也就算了。可你今日面对的,可是连老帮主都要礼让恭敬的存在!你可千万不要胡说八道,万一惹的这位老人家不高兴,那可真是给你爹,给我们巫山帮,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那巫闲云明显缺根筋,他对凌傲天的提醒,显然是没有往心里去。 他反倒是梗着脖子,一脸不屑的道:“惹他不高兴?哼!本少爷现在就不高兴了!来来来!张三丰张真人是吧?你有种,就一巴掌拍死了我?呵呵呵! 谅你也不敢!吹牛皮?谁还不会?” 说着话,他忍不住的“哈哈哈”的狂傲大笑起来。 谁知道,张三丰师徒可不惯着他! 七侠莫声谷立刻毫不犹豫的一巴掌,直接了当的就呼了过去:“你小子有种!胡说八道,颠倒黑白,还出言侮辱我莫某人的恩师?当真是胆大妄为之极!” 众人皆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那巫闲云立刻就应声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他捂着迅速肿起来的左颊,脸上尽是不敢置信之色,他恼羞成怒,忍不住放声骂道:“你这个蝼蚁不如的混蛋!居然敢打本少爷?!信不信我叫我爹给我出气,将你打的你妈都不认识?” 他这话一出,顿时就将云霁月与凌傲天二人差点吓趴下! 他俩偷偷的瞄了张三丰一眼,却见他脸色平静如水,瞧不出半点喜怒。 但是他二人闯荡江湖多年,也算是一个成了精的老狐狸。 张三丰虽然不露喜怒之色,云霁月心里却是十分明白,这巫闲云如此疯狂挑衅,张三丰即使是对他不屑一顾,懒得搭理。 但他的几个徒弟,却绝不会坐视师父受辱,还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七侠莫声谷一声大笑,冷冷的道:“你小子胡吹大气!你以为你是个晚辈,我师父就不好意思出手教训你们?那你恐怕是打错了如意算盘!对付你这等蝼蚁,那还需要我师父出马?即便是莫某人出手,那也算是欺负了你!” 听到他这话,云霁月与凌傲天二人,都是忍不住心头微微一松。 他们知道,莫声谷既然这般说话,那他就会自重身份,不会对巫闲云出手了。 如此一来,他们这位少帮主也就算是保住一条小命,逃过一劫了。 谁知道,莫声谷话音刚落,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杨善登身后,突然站出来一名,头戴遮阳黑纱斗笠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也不说话,大踏步走到巫闲云身边,身子微微探出,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凌傲天见他来势凌厉,坐在地上的巫闲云,决计避让不过。 他不敢与武当派作对,可是身为巫山帮的护法,他却也不能对少帮主巫闲云的生死,置之不理。当下见到那人的攻击即将落下,只得右手疾抬,去格挡那人的手掌,左手却是蓦然抓向巫闲云的脖领子,便要使劲的一拽! 他的出手,不可谓不快。 可是,那黑衣人速度更快。 就在凌傲天手指,堪堪触碰到巫闲云颈后衣衫的那一瞬间,那黑衣人的五根苍白又枯瘦如柴手指,已经扣住了他的咽喉,顺势一扯一拽,便将他捏着脖子,凌空提了起来! 凌傲天在自己的五指一抓落空之下,便知道事情要糟。 可是还不等他有何反应,便耳中传了一阵恐怖的骨头断裂的响声! 那巫闲云的喉咙骨骼,已经被那黑衣人,干脆利落的一把捏碎! 在那黑衣人像扔死狗一样的,将巫闲云死不瞑目的尸体,扔到他面前之时,他仍然震惊骇然的张大着嘴巴,兀自的回不过神来。 可是,在他震惊几愕然之时,却是听到了俞岱岩更加愕然又疑惑的声音响起:“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杀了他?” 那黑衣人不答,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忽然抬手拍了拍身边莫声谷的肩膀,随后身子一晃,便瞬间就到了前面街道的转弯处,随后就消失在他们兄弟们的面前。 在空中飘来一道悠远又缥缈的声音:“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声音依然,人影无踪。 第252章 剑侠 这黑衣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别说凌傲天与云霁月心中是懵的,就是俞岱岩兄弟们心里也是莫名其妙,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俞岱岩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九弟,这人是谁?” 杨善登奇怪的道:“咦?三哥,你也不知道他是谁?” 俞岱岩道:“你也不知道他是谁?他不是和你一起来的吗?” 他们兄弟俩在这里像打哑迷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听得张松溪与邱玄清等人都是莫名其妙。 张松溪与邱玄清二人,虽然素来聪明绝顶,可是对他们兄弟此刻所言之事,也是感到莫名其妙。 云霁月与凌傲天,则是看着地上已经气绝身亡,死的不能再死的巫闲云,忍不住面面相觑。 此刻看到他兄弟俩像唱双簧似的,忍不住心下悲怒,他们虽然慑于张三丰的强大,不敢与武当派正面为敌,但是他们帮主的少公子,在他们眼皮底下遇害,他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不管怎么说,这巫闲云再怎么混蛋不争气,可也算是他们看着从小长大的。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云霁月语气弱弱的道:“张真人,我们少帮主虽然有点混账不成器,可是毕竟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他毕竟也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如今被你们武当派的人所杀,那张真人您,是不是,应该给我们巫山帮一个交代?” 俞岱岩与杨善登兄弟,异口同声的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你们少帮主,是被我们武当派弟子杀的?” 云霁月一呆,忍不住轻声问道:“刚才那黑衣人,难道不是你们武当派的弟子吗?” 俞岱岩与杨善登兄弟俩同时摇头否认道:“我们兄弟都不认识他。他又怎么可能是我们武当弟子?” 凌傲天此刻也似乎才反应了过来,他怔怔的问道:“假如他不是你们武当派弟子,那他为什么要代你们出头,杀了我们少帮主?” 俞岱岩却双手一摊,无可奈何的道:“在下如何知道,他这是为何要代我们兄弟出头?” 那少林僧人净空忽然说道:“那人会不会是贵派的【玉虚剑侠】六侠殷梨亭?” 这回,连云霁月与凌傲天都不相信了:“净空大师,殷六侠不是已经被天师教的张宇初和玄溟圣宫的柳北溟,二人联手杀害了吗?他又怎么可能死而复生的来这里杀人?这不纯粹是无稽之谈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是刚刚听到,武当派的那位,哦!是张松溪张四侠,刚才说起,殷六侠是和张真人一起来的。也许是贫僧听错了。两位施主说的不错,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他又怎么可能现身此地杀人?况且,贵派的【玉虚剑侠】殷施主,更是一位仁和重义的谦谦君子,他又怎么会轻易岀手伤人?至于杀人,据贫僧所知,殷六侠出道以来,除了在甘陕道上,与俞二侠一起,为了救几名被拐卖的妇女儿童,出手杀了三个恶贯满盈的匪徒之外,还没有听说过,殷六侠还杀过什么人。阿弥陀佛!是贫僧妄言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请各位施主见谅!” 那净空和尚双手合十,连连道歉。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张三丰忽然接口道:“纸终究包不住火,梨亭还魂复生之事,迟早都会真相大白于天下。他既然是我张三丰的徒儿,难道我们还要让他隐藏一辈子吗?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又何必去管他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我张三丰不是惹事之人,却也不是怕事之辈!净空大师说的不错,这黑衣人,确实是老道那不幸去世的小徒儿,殷梨亭。” 他这话乍一说出,便如石破天惊一般,立刻将净空和尚与云霁月等人惊得目瞪口呆! 众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师徒,他们发现,自己的脑子,好像突然不够用了! 一个被人活生生的摘除了五脏,又放干了血液的人,居然死而复生了!这怎么听着怎么扯蛋!这怎么可能嘛? 净空和尚连喧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张真人,你就不要与贫僧等人开玩笑了!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亘古不变之理。贫僧理解,张真人心伤爱徒惨死,便想着他死而复生。阿弥陀佛!张真人,你还是接受现实,节哀顺变吧!” 张三丰却大袖一挥,一声长笑:“净空大师,你当老道在与你开玩笑吗?你错了!梨亭!快来见过少林派净空大师!” 他虽然在纵声长笑,但是,所有人都听得出,他的笑声中,却是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与愤怒!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众人只见眼前黑影闪烁,刚才消失的黑衣人,又立刻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大步流星的走到少林僧净空等人面前,微微躬身行礼:“武当派,张三丰真人座下第六弟子,殷梨亭,见过少林高僧!” 净空大师微微张大嘴巴,震惊得半天合不拢来。 慧风四僧与云霁月二人也是心神震颤又恍惚。 他们的心情,都是说不出什么感觉,五味杂陈,恍如做梦一般。 任谁都想不到,在武林中传的沸沸扬扬,人人皆知的,已经惨死在张宇初二人手中的武当殷六侠,居然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究竟是他们收到的消息错了,还是老天爷在跟他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就在大家震惊与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眼前那头戴黑笠之人,慢慢的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俊秀文雅,又苍白清瘦、毫无表情的容颜。 净空大师怔怔的看着他,连舌头都好像不听使唤了,他使劲咽了口唾沫,方才勉强从喉咙中挤出来一句话:“施主,你,当真是武当派殷六侠?” 那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声音淡漠的道:“不错。正是在下。” 净空大师再次喧了一声佛号,语气不确定的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据江湖传言,殷六侠不是仙游了吗?若施主真的是殷六侠,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梨亭淡淡地道:“江湖传言不错。在下确实是死了。不过,现在又活过来了。具体怎么回事,在下也说不清楚。” 凌傲天忍不住大声说道:“那你既然是殷六侠,那为何刚才令师兄却不承认?” 殷梨亭神情淡漠的道:“这不怪我师兄。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我活过来了。就如尊驾不相信我会活过来一样。”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他能还魂归来,就如人们平常吃饭喝水一般平常,没什么出奇之处。 但是,在净空等人的心中,却是震撼又不可思议到无可复加了。 众人心中都泛起一抹深深的疑惑:既然他人都已经死了,他又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殷梨亭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他却回头看了看师父。 见到师傅微微点头示意,便回头转身看着众人,神色平淡地用手解开了自己上身衣衫,露出胸前与腹部、腰间那一道道恐怖的,像嘴巴一样张开,长约一尺有余,深可见骨,还没有愈合的伤口。 在众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中,他双手十指探入胸前的伤口中,微微的使劲用手向两边一拨,露出自己那空空如也的胸腔,身子微微向前探出,让他们看的更加清楚。 他语气淡漠又悲凉的道:“各位可看清楚了?在下胸腔中可还有五脏?伤口中可有血液流出?各位觉得,以在下这般五脏缺失,又没有了血液的状况下,我,还能算得上是一个活人吗?即使我勉强算是活着,以我这般状态下,又能活得多久?你们也可以探查一下我的脉搏呼吸,看看我,到底是人还是鬼?或者,只是一个能行动的傀儡?” 净空等人再次张大了嘴巴,心神震颤又愤怒的道:“原来江湖传言都是真的?!殷六侠,你……你果真,是被天师教与北溟圣宫的张真人与柳宫主二人,残忍的摘除了五脏?!这,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佛慈悲!这也太残忍,太不可思议了!” 随即他脸色迷茫的问道:“既然如此,那,殷施主,你又是如何活着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殷梨亭不答,只是语气平静地反问了一句:“请问大师,在下在极度的痛苦与绝望中,被硬生生的摘除了五脏,放干了全身的血液,就这般活生生的被折磨的痛死了。那在下该不该找那张宇初与柳北溟报仇雪恨?” 净空认真的看着他,听着他那平静的,不带任何喜怒感情的话语,心里莫名的伤感,也是莫名的愤怒! 这位道行高深,又一向心性平和,慈悲为怀的少林大和尚,此刻,听到了殷梨亭亲口所说的,那惨绝人寰的,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凄惨遭遇,坚守了多年的佛心,在这一刻,瞬间破防! 心也不慈了,怀也不空了,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仅仅只是沉默了一瞬间,就抬头斩钉截铁的道:“如此深仇大恨,自然该报!贫僧虽然是出家之人, 一向奉行慈悲为怀,但那张宇初施主,虽然是当今皇上御封的护国天师,仅仅只是为了一个莫名的贪念,便如此残忍狠毒的对待殷六侠,当真枉为出家之人!殷六侠若想报仇,算上贫僧一个!” 只是他心中还是不免奇怪,这位殷六侠,他的五脏血液都没有了,本应该是一具尸体的他,却是怎样保持着,这种活人的状态的?这种诡异的状况,确实超出了他的认知。 慧风四僧等人心中的震撼与疑惑,可一点都不比他这位大和尚小。 张三丰迈步缓缓走到殷梨亭身边,伸手轻轻抱住他这个可怜的,小徒儿的双肩,轻轻的抚摸着他微微枯黄又凌乱的长发,又用自己胡子拉碴的脸,轻轻的蹭蹭殷梨亭冰凉的,没有半点温度的额头,满心宠溺又不舍的看着他,语气轻柔又坚定的道:“大师,你看着,我这小徒儿受的苦,遭的罪,我,张三丰,一定会向张宇初他们,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殷梨亭双目微闭,脚下后退了一步,将背心紧紧的依偎在师父温暖又宽阔的胸口,双手却是紧紧的抱着师父的手臂,呓语似的轻轻的叫了一声:“师父,我,好冷。你胸口好暖和。能不能多抱着我一会儿?徒儿觉得,我的时间,不多了……徒儿舍不得你们……” 一瞬间,在场之人,都泪奔了…… 武当诸侠一起流泪大声叫道:“我们兄弟今日对天起誓,一定要让张宇初、柳北溟,血债血偿!” 众兄弟气势滔天,悲满胸,恨满腔,对张宇初他们都充满了无尽的愤恨! 他们兄弟虽然知道,在双英姐妹二人的逆天手段下,自己的兄弟殷梨亭,虽然得以侥幸还魂复生,但是,因为魂魄五脏两相缺失之下,现在的他,神智与心境都极度的不稳定,有时候看着像个正常人,有时候却又是疯疯癫癫,不可以常理度之。 而且,双英为了救他们的兄弟,现在也陷入了生死一线的危机! 但不管怎样,这张宇初二人杀害他们兄弟的仇恨,却绝对不可不报。 不过,他还魂复生的经过,也确实无法向世人解释。 即使是他们这些亲身经历了所有经过的人,也无法解释说的清楚,这究竟怎么回事? 因为整个事情的经过,实在是太过诡异难测,即使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也根本让人无法信服。 果然,当能言善辩的张松溪不得不将事情的经过,概略地说出来之时,净空法师等人,若不是看在,张松溪身为武当十四剑侠之一的份上,他们差点当他是因为师弟的惨死,而伤心过度,导致他失心疯了! 如此扯淡的经过与理由,怎么听着都不靠谱。 天狗食日? 魇魔附身? 冰雪之体? 伴生灵物? 九五至尊紫凤蝶? 脱体重生? 灵魂转嫁? 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句话:纯粹瞎扯蛋! 第253章 打虎 此刻,这位慈悲为怀,佛法高深,又通情达理的净空大师,现在的心态,都已经差点崩了! 他一脸无语的看着张三丰,苦笑一声:“张真人,你们师徒若是不想说出这事儿的真相,也可以不说。又何必这样敷衍贫僧这些人呢?” 张三丰却是捋须一声大笑,笑声中却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心疼:“大师此言差矣!我张三丰一生行事,只求心之所安,俯仰之间,无愧于心。心所安之,即身所安之!又何须,又何必敷衍于你?我这徒儿虽然不肖,却也没必要敷衍大师!他所说之事,都是我们师徒亲身经历之事。说不说在我,信不信,就在大师了。” 说到这里,他对着俞岱岩兄弟们大手一挥,朗声说道:“人之相交,贵在知心;大师既然不相信我们师徒, 那我们又多说何益?俗话说,道不同,则不相为谋。大师,贫道师徒就此告别。若是大师相信贫道,待贫道师徒平安接回双英丫头,到那时候,贵我两派联手,务必找到杀害贵派方家一十三口的真凶,洗刷贫道二弟子莲舟的冤枉!岱岩,松溪,我们走吧。时间紧迫,我们得快马加鞭了!” 俞岱岩与张松溪二侠齐声答应,二人携众兄弟一齐,躬身向净空大师告别。 张松溪道:“净空大师,巫山帮的云堂主,凌护法,两个月后,也就是在,冬月廿八,本派将在武昌黄鹤楼,举办‘英雄大会,’界时,还请诸位莅临,是非黑白,到时自有公断!” 净空双手合十,沉声说道:“阿弥陀佛!到时,贫僧一定参加!张真人,请!” 那巫山帮的云霁月与凌傲天,也是对着张三丰师徒抱拳一礼,客客气气的说道:“张真人,请自便。世间自有公道,到时候,敝派巫山帮,也会参加黄鹤楼英雄大会。到时候是非黑白, 也必将会有一个公正的,论断。晚辈告辞!” 他二人带着巫闲云的尸体,自回巫山帮,向帮主禀告一切事情的经过。至于帮主会不会为了他的这个混账儿子,向张三丰师徒讨个公道,那就是帮主的一句话了。 净空大和尚则是带着慧风四僧,先行返回少林,向住持大师净澄汇报一切事情经过,再看看住持大师怎么决定好了。 张三丰师徒则是翻身上马,一路扬鞭疾驰,昼夜兼程,向着京城而去。这且不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双清丫头,告别净空大师之后,一路快马加鞭,向着京城疾驰。 山高水长,路途遥远,在路非止一日。 这紫骝驹脚程虽快,但是双清在重伤之下,又感染了风寒。虽然得少林派慧风和尚医治,好了些许。 但是,本来应该休息几天,恢复一下的。但她心里着急忧心之下,却没有顾得上。她只是服下几粒自己炼制的《金花清感丸》,便坚持带病上路。 值得一提的是,双清携带的双英炼制的诸般治病疗伤的灵丹妙药,在护送殷梨亭的路途中,为了武当诸侠,已经毫无保留的消耗殆尽了。 她在路上,有时清醒,有时迷糊的紧赶慢赶,路上,也有几批心怀不轨之徒,见到她是一个漂亮年轻的孤身弱女子,难免会有非分之想。 没有想到,这个漂亮的冒泡的小女子孤身不假,弱?呵呵呵!这个女子可是目前数尽全天下的高手中,唯一的一个,可以令武林泰山北斗,当今武林公认的第一高手,武当派开山祖师,张三丰真人落荒而逃的人物。就这,你还管她叫弱女子? 闹呢? 于是,毫无悬念的,凡是找她麻烦的,都是惨不忍睹的铩羽而归。 这一天,却已经到了九月三十。距离十月初三,只剩下三天时间了。 双清这一路,连人带马都没有休息过片刻。 她在重伤之下,又感染了风寒。虽然得少林僧慧风治疗,但时刻匆匆,她路上也未曾休息过,此刻也是神困力乏,要不是挂念着姐姐安危,她恐怕早就已经支撑不住,倒下了。 此刻已是一更时分,双清因为贪赶路程,却错过了宿头,此刻正身处在一片蜿蜒起伏的崇山峻岭之间。 借着空中那一轮不太明亮的娥眉月,洒下的熹微光芒,神困力乏,又头昏眼花的双清,依稀在前面山石间,忽然看到一头,体形硕大无比的,斑斓猛虎,正叼着一个半大的孩子,俯伏在一块巨大的山石间,似乎正在对着她,虎视眈眈。 双清虽然神困力乏,手足酸软,但是素来侠肝义胆的她,突然见到,老虎抓了一个小孩子,她又岂能袖手旁观,视如不见? 她立刻想也不想的,从马上一跃而下,右手一挥金铃索,向着那老虎,纵身跃了过去! 可是奇怪的是,那老虎却是趴在地下,一动不动,仿佛没看见她这个人一般。 双清心中正在疑惑间,她已经到了老虎身边。 隔得近了,双清方才发现,这头体型壮硕的老虎,已经没有了呼吸。 反观那被老虎叼着的孩子,却鼻息沉沉,睡得正香。 双清目光敏锐,在月光下却看得分明,那孩子约有十一二岁年纪,长得唇红齿白,天庭饱满,穿一身月白色的扎巾剑袖,虽然看着年幼瘦弱,却给人一种少年英杰的感觉。 双清心中忍不住啧啧称奇:“这孩子年纪虽小,却功夫了得。这么大一只老虎,便是身强力壮的成年人见了,也恐怕会心下发怵,不敢应战。这孩子,八成是将门虎子,名门之后。” 此刻的她,反倒是不急着赶路了。 她就这么静静的坐在这孩子身边,压抑住满心的好奇,默默地守护着他的安全。 眼看着三更将近,一缕缕乌云慢慢飘过来,遮住了那轮月光。冷风渐起,跟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如烟如雾,慢慢洒满了这片天地。 双清微微皱眉,她慢慢站起身来,走到坐骑旁边,从马鞍旁边的行囊中,取出一把油纸伞,让它撑开,快步走回了孩子身边,用伞遮住了那孩子,慢慢蹲下身来,柔声叫道:“小兄弟!快醒醒!下雨了,小心着凉。” 那孩子这头抌着老虎柔软的肚子,睡得正香。 突然听到双清呼唤,便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 此刻的月光已经被乌云遮住,天空又下着小雨,头顶上还遮着一把雨伞, 光线更加黑暗。 那孩子在迷迷糊糊之间,又在黑暗之中,瞧不清双清面目,但听到她声音娇媚动听,语气也极是和蔼关切,当下也不惧怕,伸手扶地坐了起来,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的大眼,好奇的打量着她。 双清因为常在夜间采药,习练暗器轻功,视力比一般的武林中人更要敏锐一些。即使在下雨的夜里,不说是纤毫毕现,却也可以看到一个七七八八。 她看到那孩子,正在好奇的打量着她,便温柔的一笑,轻轻地道:“小兄弟,这老虎是你打的吧?这半夜三更的,又在下雨,你怎么不回家?” 那孩子却摊了摊手,嘻嘻一笑:“我倒是想回家呀。可是这么大一头老虎,我可怎么把它搬回去呢?” 此刻,那紫骝驹也走到了主人的身边,将大大的脑袋凑到了雨伞下,轻轻的打了一个响鼻。随后又用头蹭蹭双清的衣衫。一副讨好卖乖,憨态可掬的模样。 双清忍不住伸出,右手两根青葱般的玉指,轻轻的戳了一下它的脑门,口中笑骂道:“你这个淘气鬼!” 那紫骝驹又温顺的,轻轻的打了一个响鼻,将头埋得低低的,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孩子,煞是可爱。 那孩子也好奇地打量着它,忽然开口叫道:“这位姐姐,你的马儿好乖!你能让它帮帮我,''把这只老虎驮回家吗?” 双清微笑着拍拍他的手,柔声道:“好啊。小兄弟,你就不怕姐姐是坏人吗?” 那孩子在黑夜中微微摇头,语气坚定的道:“姐姐的马儿都这样乖,那姐姐一定不是坏人!” 双清却哑然失笑:“谁告诉你的?马儿乖,它的主人就好?” 那孩子语气认真的道:“我的先祖,有一匹白马,名叫千里追风骕霜驹,那可是一匹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宝马良驹。据说那马儿便极通人性,它追随先祖走南闯北,南征北战,为主人立下了赫赫战功。我那先祖,真可谓是百战百胜,可是名副其实的百胜将军。这中间,那匹马的功劳,可不能埋没了。姐姐,你听说过吗?自古以来,宝马良驹择主而事。若主人心怀恶念,那马儿自会离他而去;若主人是忠臣义士,那马儿便会至死相随,百死无悔。” 双清奇道:“你那位先祖的马儿,真的名叫千里追风骕霜驹吗?” 那孩子认真的道:“如假包换!” 双清又道:“若我记得不错,你那位先祖,用的兵器,应该是八宝沥泉蟠龙枪吧?那你那位先祖,可是岳武穆,岳飞岳元帅?那你就是岳元帅的后代子孙?” 那孩子一愣,随即满脸惊讶的道:“咦?姐姐你怎么知道?” 双清心下甚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孩子的小脑袋瓜,口中喃喃低语道:“苍天有眼,忠臣义士有后!难怪小小年纪,便能打虎,果真是将门虎子,身手不凡!” 她目光宠溺的看着这孩子,语气轻柔的道:“好了,小兄弟,姐姐帮你把老虎驮回家。这秋天的雨,挺凉。你可别淋了雨着凉了。” 那孩子年纪虽幼,却自小天资聪颖,悟性也是极高。人也勤奋好学。虽然才不过十一二岁年纪,却已经练得了一身好功夫。 这段时间,他们附近的人,上山采药砍柴,多为猛虎所伤。 附近的猎人们也上山捕猎多次,可是都被这头老虎躲过。让猎人们无功而返。 这孩子年纪虽幼,却武功高强,侠肝义胆。而且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他便瞒着家人,偷偷的上了山,想为乡亲们除这一害。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却叫他找到了这头老虎,一番激战下来,他仗着家学渊源,又身体灵便,这头老虎终于被他击毙,他自己却也累得精疲力竭,脱力晕死了过去。 没想到,好人有好报,却让他撞到了由此路过的双清。 双清虽然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但她内功深厚,又与武当派的张三丰师徒关系甚笃,这段时间在武当山上,又得到了张三丰这位不世出的奇人的指导,将张三丰手创的【太极拳】与【太极行功十三式】,已经练到了七八层的火候。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单以【太极拳】与【太极行功十三式】而言,她这短短的一月之功,比起俞岱岩兄弟,这数年来的勤修苦练,也是不遑多让。 真的打起来,俞岱岩兄弟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她。 没办法,她们姐妹的天赋与悟性,真的是太逆天了! 此刻,双清走到猛虎旁边,回头对马儿招了招手。 那匹紫骝驹昂首一声长嘶,偏着头,却是极不情愿的走了过来。 它用它那柔软的鼻翼,轻轻蹭蹭双清的手,低低的呜咽了一声,似乎是在抗议着什么。 双清还没有说话,那孩子却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大声叫道:“姐姐!这老虎是百兽之王,你这匹马儿好像很怕它!它似乎不想驮这老虎。” 双清莞尔一笑,回首拍拍马儿修长的脖子,用脸贴贴它的脸,柔声安抚道:“紫儿乖啦!这老虎已经死了,我们不用怕它!来,我们把它驮下山,剥下它的皮,给你做一件褥子保暖,好不好?” 那马儿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仰天一声长嘶,便乖巧地转过身来。 双清弯腰抓住老虎后胯,双手运劲往上一抛,便将老虎搭在了马背上。 然后她转身弯腰抱着那孩子腰间,双足轻轻一点地面,轻轻巧巧地凌空飞起,一个转折,便落在了马背上。 那紫骝驹一声长嘶,便驮着俩人一虎,在那孩子的指点方向之下,向着山下疾驰而去。 第254章 岳家 那紫骝驹甚是神骏。 虽然驮着双清与一只成年猛虎,还有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在那险峻崎岖的山岭之间,仍然纵跃如飞。 在三更将尽之时,便已经来到了山下,快步奔进了,一个约有百多户人家的山村。 在村东头一处险峻的悬崖边上,有一栋气势巍峨的,在半山崖间,半开凿半石头所垒砌的院子。 那座院子半镶嵌在陡峭的悬崖之间。 虽不如武当山南岩宫的险峻巍峨,却也是奇巧瑰丽,别有一番风光。 而且就在进大门之前,还有一座天然的石门,仿佛一座巍然屹立的雄关,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意。 单从这一点,几乎便可以看出,这建造房子的主人,是一个胸有沟壑,拥有文韬武略之人。 两个人在那石门之前下了马儿,牵马并肩走到那高大的石门下面,只见到那门边树立的一对木架上,挂着一对散发着昏黄灯光的油纸灯笼。 在那昏黄的灯光之下,高大的石门之上,镌刻着两个龙飞凤舞的狂草大字:【雷宅】 双清奇怪的道:“雷宅?为什么不是岳宅?” 那孩子道:“姐姐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当年先祖遭奸人迫害,以十二道金牌调回京城,最终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害死在【风波亭】。一子被害死的,还有先祖的长公子岳云,与爱将张宪。 先祖膝下有五子, 分别是,长公子岳云,二公子岳雷,三公子岳霖,四公子岳震,五公子岳霆。还有幼女月娥小姐。母李氏太君,为保存先祖血脉,便暗中将二公子岳雷,与五公子岳霆,分别送到外地他乡,让他们从此隐姓埋名,以保存先祖的一点血脉香火。 我们这一支,便是二公子岳雷一脉相承的血脉。 后来,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免得被那奸相歹人惦记,故此,小弟的先祖,便取二公子的名字,岳雷的【雷】字,作为我们的姓氏,一直延传至今。\" 双清笑道:“这也算是你们家族的秘密了吧?你居然这么毫不设防的告诉给我,你就不怕我向朝廷举报你们?” 那孩子笑道:“姐姐一看就不是坏人。又何况,当年先祖避祸之时,避得是南宋朝廷的赵氏皇帝,与那奸相秦桧。我们现在不过是避居乡村的山野村夫,与当今朝廷的大明朱氏皇帝,又没有任何牵扯纠葛,姐姐便是举报了又有何益?” 双清不由得啧啧称奇道:“小兄弟,别看你年纪幼小,却天资聪颖,机敏善变。看事情也居然如此透彻。不简单!听你话中之意,你们家并没有人想入京当官呢!圣人云: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你那么一身高明的功夫,就如此埋没在这山野乡村,那岂不是太过可惜了?” 那孩子却是禁不住一声嗤笑:“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当年瓦岗寨的程咬金,程老爷子,别看他大字识不得一箩筐,却曾说过一句至理名言。他说,凡是做皇帝的,都是无情义之人。顺了他的心思,你便是护国的忠臣良将,国之栋梁;逆了他的意思,你便是祸乱朝廷天下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这入朝当官,那还是算了吧。倒不如我自己练武强身,闲暇时帮乡亲们打个虎,捕个狼什么的,到还安逸自在的多。” 双清见他这般语气心态,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她侧目斜睨着他,忽然开口问道:“小兄弟,你今年多大了?我怎么感觉,你今年好像不止十一二岁?感觉你好像有一百二十多岁一样?小小年纪居然看世情看的那么透彻?就像一个久经风雨的老狐狸?!”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到武当山上的那一位,年过百岁的老顽童。当下忍不住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那孩子正要答话,却忽然看到她这么一副似笑非笑的可爱模样,顿时就是忍不住的一呆。 他在山上昏暗之间,并没有看清楚她的容貌长相。 此刻借着灯光,却见到她清丽无双的容颜,此刻又是似笑非笑的模样,更配着颊边几绺被雨水微微淋湿的秀发,便如一朵雨中微微绽开的茉莉花,清丽出尘;又如一朵盛开带刺的紫色蔷薇,美艳,俏皮,却又不可触碰。 他虽年纪幼小,不懂男女之事,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他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动,情不自禁的出言赞道:“这位姐姐,你好漂亮!” 双清听得出,这孩子的赞誉,的确是出自于真心。 但她还是忍不住笑骂道:“你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家伙!你也知道好看不好看呐?小鬼,难道我们就这样站在门口聊天,也不请我进去坐一坐?你名字不肯说,那也就算了。连让我进去坐一坐,喝杯茶都不肯?岳二公子的后人,就这么不懂礼貌的吗?” 那孩子脸上微微一红,双手抱拳,对双清行了一礼,不好意思的笑道:“请姐姐见谅!是小弟不知礼数,怠慢了!这边请!” 他转身来到石门下,伸手不知道在哪里按了一下,刚过了一会儿,只听轰隆隆声音响起,石门慢慢的往一旁移动,不一会儿,便露出一道宽阔的石门,一名身穿灰衣的老仆人,便躬身行礼:“三公子,您回来了?太夫人说,让您回来后,到她房间里去一下,太夫人有话要问公子。” 那三公子微微点头,语气平静的道:“嗯,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只是,阿福,太夫人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说着话,他们转身便往屋里走去。 双清牵着马儿,跟在他们主仆后面,刚走了两步,那老仆人便抬头说道:“这位姑娘,请恕老奴无礼,本府不欢迎不明来历之人。姑娘请回。” 双清却淡淡一笑,当即停步,微微侧身,伸手一指马背上的老虎,一声轻笑:“我走也行。你家公子打的这个老虎,还烦请管家将它扛走,我也好骑马离开。” 那三公子却忽然低声叱责道:“阿福!不得无礼!这位姐姐帮过我,我们又怎能将人拒之门外?这难道便是我雷家的家风、规矩吗?况且,这半夜三更的,外面又是风又是雨的,你让人家一个孤身弱女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能去哪里?你快去安排一间客房,让这位姐姐洗漱一下,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让人家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走也不迟。老太君若是问起,就说是我的主意。” 那阿福不敢辩驳,只得躬身答应。 双清却得理不饶人,既得陇又望蜀:“小兄弟,那姐姐就不客气的叨扰一晚上了。但我到现在都还没吃饭,麻烦你帮忙,再安排一点米饭和菜肴吧?” 那三公子倒也豪爽。 马上吩咐了下去,并嘱咐下人不可怠慢了她。 随后他便告别双清,自己去见太夫人。 双清却在阿福的引领下,到了一处干净明亮的客房。 两名婢女为她打来热乎乎的洗澡水,并拿了一套干净的紫色衣裙,放在她身边,便转身退了出去。 双清见到这套紫色衣裙,心中甚喜,当下也不客气,洗漱完毕,穿了衣服,刚刚打开房门,那两名一直等候在外面的婢女,便将澡盆、脏了的衣服等物撤了出去。 那阿福又带人给她送了米饭菜肴和饮用的清水进来,摆在桌上,又对双清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道:“姑娘请用餐。吃完了就放在这里。明天早上,自然有人过来收拾。姑娘吃完饭就请休息。小的们就不打扰了。” 他带着仆人,又对她行了一礼,便转身退了出去。 双清便慢慢的坐在桌边,吃了起来。 到底是大户人家,虽是家常便饭,却也颇为精致。 双清的饭量本就不大,又在重伤之下,更兼感染了风寒,胃口本就不佳,没吃多少,便放下了碗筷。 她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心中不免惆怅万分。 她心中既记挂着刑部狱中的姐姐,又担心着,被困于雷神洞中的俞莲舟,还有那刚刚还魂复生的殷梨亭。 心中思绪百转之下,又如何睡得着? 但这两日不眠不休的赶路,让她既困又乏,可是躺在床上,却又翻来覆去,怎样都睡不着。 直到天亮时分,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正在她睡得香甜之际,忽然外面一阵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却听到一个妇人的声音,愤愤不平的说道:“老太君恁也太过偏心了!难道只是因为三公子是嫡出,便比我们家志杰高了身份吗?都是雷家少爷,凭什么他便可以为所欲为,而我们家志杰,就要循规蹈矩,本本份份的做人吗?这是不是太也欺负人了?等我家老爷回来,一定要在老太君的面前分说明白!” 便听另一个妇人柔声说道:“妹妹且请稍安勿躁!老太君素来秉公无私,一向帮理不帮亲。毕竟,我们雷家的家规在这里,我们家志豪,若果真有不对之处,老太君也不会徇私枉法。不管是庶出嫡出,都是雷家的血脉传人,岂有一碗水不端平之理?况且,妹妹这话,就不怕有以下犯上之嫌?即使老爷在家,凭我们这孝义传家,精忠报国的家风,老爷他还敢以下犯上的对老太君不敬?” 又听到一个少年道:“母亲,谁叫三弟他是嫡子呢?假如母亲先认识父亲, 那孩儿便是嫡子,就不用受他这份闲气!” 又听到先前那妇人语气尖酸刻薄的道:“嫡子又怎么啦?小小年纪,整天就知道在外面胡乱厮混,也不知上进进取。才十一二岁的年纪,居然带了一个漂亮姑娘回来过夜。那么小,就那么不知检点,如此败坏我雷家门风,老太君年纪大,昏聩糊涂,不知道也就罢了,姐姐作为这雷家未来的主母,也不管管自己的儿子,我看哪,这雷家迟早坏在他们娘俩手中!” 那三公子母子还未说话,一向心高气傲,又素来不肯吃亏的双清,怎会忍受如此污言秽语的侮辱,而无动于衷? 她立刻披衣起床,下一秒,她便如从天而降一般,突然出现在院中诸人面前。 雨,还在下。 不过,却变成了纷纷扬扬的毛毛雨。 双清衣袂飘飘,巧笑倩兮的看着眼前众人。 在场众人都感觉到眼前一花,一个清丽出尘,巧笑嫣然的美貌少女,便如凌波仙子一般,单足立在了院中的荷花缸内,一枝残破的荷叶茎叶上。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少女已经曼声吟道: 荷尽已无擎雨盖, 菊残犹有傲霜枝。 细雨绵绵君何记? 红梅开时傲霜枝。 相思相许知何日? 此时此刻难为情。 这位夫人,小女子不过是路过贵宝庄,雨中不知路径,才央请三公子收留,过了这一晚,小女子便将告辞他去。小女子与三公子,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夫人又何必说话如此难听?难道这便是,精忠报国,孝义传家的雷家的家训家风?若是令先祖雷老爷子在世,不知他将情何以堪?” 双清甫一现身,她那清逸出尘,又绝世无双的俏丽容颜,立刻就惊艳了在场众人。 众人立刻禁不住齐齐一声惊呼:“好美的姑娘!九天仙女下凡,不足以形容她的美;洛神再世,西施重生,也不足以比拟她的仪态万方,俏丽出尘!凡俗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绝世的女子?” 原本对双清极为鄙夷不屑,极为不满的那位夫人,此刻也是自惭形秽的马上闭了嘴。不过,她却在心中暗暗腹诽:嫡子就是这样牛叉,随随便便找个女人,都是人间绝色!唉!老天不公啊!照这样混下去,我那儿子,看来只能打光棍喽! 她刚在心中思索,却是听到旁边一道洪亮的叫声响起:“老太君到!” 院中众人,除双清以外,余人皆不顾地上潮湿泥泞,齐齐跪地行礼:“我等见过老太君!''” 第255章 问诊 听到这道声音,双清也不由自主的凝目看去: 只见到,在数名下人的簇拥之下,一个身穿绛紫色福字对襟长衫,年约九旬上下,绢帕包头,手拄一根青色竹节拐杖,精神奕奕,慈眉善目的白发老太君,从内堂缓步而出。 双清单足立于纤细柔弱的荷茎之上,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行礼:“小女子昝双清 ,见过老太太。愿老太太福寿康宁,幸福永享。” 她虽然是躬身行礼,语气礼数也是极为周到。 但她站在荷茎之上,却成居高临下之势,在气势上,却隐隐的稳压了老太太一头。 这雷老太太,年过九旬,什么风浪凶险没有见过? 她虽然不懂武功,但雷家一门,却是岳武穆王的次子,岳雷的后裔。 岳家忠义传家,又都是将门之后,岳家子侄,无论男女,都是自幼学习文韬武略。这数代传承下来,就没有出过,一个纨绔子弟,更不曾仗势欺人,鱼肉乡里。 岳家后人,虽然因为避祸而改姓姓雷,但当年岳母李氏夫人,在送爱子岳飞上京赶考之时,在他背后,用针所刺就的【精忠报国】四字,却成了岳家家训。 到现在,这【精忠报国】四字,就一直高悬在,雷家祠堂的中堂上。 岳家上下,无论男女仆人,都是一体凛遵,从没有人敢违逆半分。 正是出于对岳元帅的敬重,连一向古灵精怪,又爱调皮搞怪的双清,见到这位老太太,也不曾失了半点礼数。 老太太虽然年纪很大了,却不是那么刻板守旧之人。 她见到双清对她躬身行礼,也是心下甚喜。 至于她是不是居高临下,老太君也似乎浑不在意。 她当即豁达的一笑,微微欠了欠身,语气轻柔的道:“昝小姐客气了!是老身管教不严,以至于后生晚辈,出言得罪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海涵一二。” 双清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忸怩作态之人。 她当即足尖在那残荷茎叶上轻轻一点,身子凌空一个翻身,便轻轻巧巧的落地,站在了老太君的身前。 这一次,她认认真真,恭恭敬敬的,对老太太蹲身行了一个万福礼,语气恭敬的道:“老人家,小女子适才失礼了!请老太君见谅。” 她慢慢站起身来,突然一个箭步,就毫无征兆的窜到了,旁边那位中年紫衣夫人身边,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右手食中二指,刚刚搭上她的脉搏,随即又皱眉放开了她手,侧目斜睨着她旁边的另一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身穿橘红色衫子,满头珠环翠绕的一名年轻的妇人,不无戏谑地笑道:“夫人好手段!只是,你如此这般,费尽心思的算计,却又是所为何来?” 那老太太与紫衣妇人都是一愣,那老太太脸上慈祥的笑容,也瞬间敛去,语气也冷了下来:“这位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年轻妇人道:“对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挑拨离间,让我们家庭不得安宁吗?” 双清不答,她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一直陪伴在紫衣妇人身旁,看着乖巧懂事无比的三少爷,冷不丁的问出一句话:“三少爷,请恕小女子冒昧,请问一下,你们兄弟几个?你母亲膝下只有你一个儿子吗?” 那三少爷微微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神色黯然的说道:“小弟原本是兄弟三人。大哥在四年前不幸病逝。二哥从五年前开始,便一直体弱多病。如今已经有十五岁了。却一直病重卧床不起。也看过许多大夫,吃了许多的药,却始终不见好。” 双清皱眉道:“这倒奇了!三公子,小女子自幼跟随家师学医。虽不敢说媲美神医扁鹊,但一些普通的疑难杂症,还是可以将就凑合的。不知你们是否信得过小女子,让我去给二公子把把脉?” 那紫衣妇人与三公子都甚是欢喜,老太太虽然没有形于表面,但是目光敏锐的双清,还是从老太太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抹一闪即逝的欣喜。 但与此同时,双清也从那身着橘红色衣衫的年轻妇人眼中,看到了一抹掩饰不住的慌乱。 双清却不动声色的道:“夫人,能让我去看看令公子的病情吗?” 紫衣妇人却看向老太太,语气恭敬的道:“老太君,您看?” 老太太却悠悠的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孙媳妇,既然这位姑娘一片好意,我们又怎可辜负了人家一片美意?我们都一起过去看看吧。” 那紫衣夫人躬身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在前面带路。 此刻,天已大亮。 但雨,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是哗啦啦的越下越大。 双清知道,自己的身体还很虚弱,这般冒雨赶路,绝对支撑不住。 好在此处离京城已不甚远。以紫骝驹的脚程,恐怕只需要一日之间了。 她正好可以借着为二公子治病为由,也让自己忙里偷闲的休息半天。 在紫衣妇人的带领下,双清跟着她们,在蜿蜒曲折的山洞中,行了约有半盏茶时,便到了一处幽深的山洞中。 那山洞中到处挂满了晶莹剔透,又绚烂多姿的石钟乳石。 在灯笼的光芒照耀下,那石钟乳石熠熠生辉,仿佛一颗颗明灭变幻不定的宝石。 那石钟乳石林中,有一座突起的高台,离高台丈余远处,有一个约有三丈方圆的水潭,那潭水在错落有致的,石钟乳石的反映之下,折射出一道道光怪陆离的彩色光晕。 而在那高台之上,便是一个宽大的床榻。 在那床榻之上,柔软的棉被中间,躺着一个面色苍白,面貌俊秀,又病恹恹的文弱少年。 那少年本在沉睡之中,却被那杂沓的脚步声惊醒。 当他吃力地撑起上半身,便看到了鱼贯而入的众人。 他强撑着要坐起来,却胳膊一软,又重重的摔在了床上。 那三少爷快步抢了上去,伸双手抱住了他双肩,一脸紧张的叫道:“二哥,你没事吧?老太君与母亲大人来看你了。来,小弟扶你起来。” 床上那少爷虚弱的叫道:“不孝曾孙儿,雷志雄,叩见祖奶奶。不孝儿,雷志雄,叩见母亲大人。” 他说着,便要挣扎起身。 双清却足尖点地,一个闪身,已经跃了过去。 她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他左手手腕,同时食中二指伸出,搭在他腕脉寸关尺上,仔细的探查起他的脉搏跳动。 说实话,双清医术虽不及姐姐,但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几乎与张三丰王道宗师徒形影不离。耳濡目染之下,加上她的有心钻研,医术也有大幅度的提升。 此刻,她手指搭在这少爷的腕脉之上,仔细感受着他的脉搏跳动。 随后,脸色凝重的放开他的手腕,再看看他的眼睑,然后让三少爷扶着他躺下,从随身的包裹中取出数枚银针,从中取出几只长长的毫针,毫不犹豫的扎入了他胸口膻中穴旁边的中庭、紫宫中极与乳根穴,与腹部丹田穴旁的关元穴。 跟着右手中指食指并指如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点他胸口与腹部十余处穴位。 她这次以气化针,将真气内力从他这十余处穴位中透发进去,立收立竿见影之效果。 神色紧张,又心态各异的众人,此刻皆是团团围绕在大床旁边,人人手心中都各自捏了一把冷汗。 当众人看到双清手指,如穿花蝴蝶般,连连落在他胸口小腹之上,都不由得紧张万分。 当双清手指停止之时,那二少爷雷志雄苍白的脸色,蓦然泛起了一抹病态的红晕,随即喉咙里呼噜噜一阵响,跟着他脸色蓦然一白,随即,一大口墨绿色的浓痰夹杂着一口微微泛着绿色的,腥臭的血液,从他口中溢了出来。 正在这时,双清突然出手抓住他的胸口衣襟,将他一扯一带,在他不由自主的坐起之时,双清已经闪身落到了他的身后,在围观众人的惊呼声中,她已经坐到了雷志雄身后,左手按在他后心至阳穴上,右手却并指用劲点在他后腰至室穴位上。 在她右手指刚刚触及他后腰至室穴位之时,她左手已经蓄势待发的那股内力,也同时透入了他的身体。 跟着,围观众人都看到了,雷志雄的脸色,迅速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紫,紧跟着,又是一大口红中透绿的血液,溢了出来。 正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间,双清口中突然清叱一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破!” 接着众人便看到,雷志雄身体忽然一颤,随即脸上的紫色忽然散去,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晕红。 紫衣妇人正想开口相问,却被老太太脸色凝重的抬手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双清先前插入雷志雄身体的那五枚毫针,却毫无征兆地,带着一股殷红的血液飙射了出来。 双清娇弱的身子随即从床上跳了下来,她双手抓住雷志雄的双肩,突然一拉一扯,随即用劲一抛,在众人忍不住惊呼出声之时,雷志雄已经被她扔到了那个流光溢彩的水潭之中! 事发突然,在场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当听到哗啦啦一阵水响之时,雷志雄已经在大口喝水的咕噜声中,沉到了水底。 这一下,全场大部分人都大惊失色,忍不住齐声惊叫。 独有那身着橘红色衫子的妇人,眼里闪过一抹幸灾乐祸之色。 不过,她反应倒快,随即一声尖叫,便大步奔了过去,口中一连串的娇喝道:“快来人呐!抓住这女子!她谋害了二少爷!” 那老太太此刻也沉不住气了,她用劲的一顿手中的拐杖,刚刚张嘴,还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便看到双清竖着一根手指,挡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老太太硬生生的止住了将要出口的一句话,同时也拦住了将要出声的众人。 大家就这么看着双清。 只见她伸手拽住了床上的被褥,使劲一扯一掀。 随即众人便见到眼前白光耀眼,在那床边左侧护栏旁,一处不显眼的角落里,一 条约有一尺来长,通体雪白透亮,粗约拇指,头上长着一个银色的独角,身上却散发着一股股令人心悸的冰寒之气,样貌奇特的小蛇,突然出现。 双清陡然见到这条小蛇,却是忍不住一声惊呼:“银角雪蝮?!”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惊喜与意外! 要知道,这【银角雪蝮】,与她那天在悬崖下,采集【七星紫云忧昙】之时,碰巧抓到的【金角血蝮】同为天下八珍之一。 而且,这【银角雪蝮】与【金角血蝮】,二者一阴一阳,一雄一雌,一热一寒。 得一者,都是莫大的机缘。 今天,她却在因缘际会之下,又得到了这【银角雪蝮】,却又教她如何不喜? 此时,她谁也顾不上了。 她马上从腰间取出紫铜鼎,就如当日在山洞中一般,又从腰间行囊中,快速的取出朱血藤、何首乌、龙舌鬼兰、山茱萸等十余味草药,放入铜鼎中捣烂,又取出,紫丁香,广木香,紫霍香,香雪兰分别放入铜鼎底下的三个小孔,又取出一粒红色的丹药,将丹药捏碎了,撒入铜鼎中的药草上,随着她纤细修长的手指弹动之间,一抹橘红色的火苗,便在铜鼎中燃烧了起来。 在场众人都看着她,当看到鼎中药草,在那橘红色的火焰下,熊熊燃烧起来之时,众人此时方才心中恍然:这小姑娘在炼丹! 这一下,又瞬间就惊艳了所有人! 大家都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纷纷低声议论起来:“这个小姑娘不简单!不仅会治病,还会炼丹!而且,刚刚在院子里,她居然还能站在那枝柔弱的荷叶残茎上,还不掉下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唉!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 “三少毕竟是我们雷家最出色的天才,连他刚刚认识的一个朋友,便这么惊才绝艳!”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眼前异变又起! 第256章 蛛 蝮 雷家老太太和雷夫人主仆,都心神震撼的看着这个,年轻漂亮的冒泡的小姑娘,正在聚精会神的炼制丹药。 众人一时之间,都忘了掉落水潭中的二少爷雷志雄。 此刻,大家都自觉的闭上了嘴巴,不再议论,只是聚精会神的看着,谁都不敢出声,也不敢乱动一下。唯恐误了她的大事。也怕惊得这条怪蛇,突然暴走。 他们虽然都没有听说过这条怪蛇的名字,也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但不明觉厉,心中莫名觉得,这是个厉害的不得了的家伙。 此刻,随着那橘红色的火焰燃烧之下,一阵阵药草的清香味,便随风慢慢弥散开来。 那原本蜷缩在床角扶手处,警惕地注视着众人的那条小蛇,却微微抬起了身子,伸出猩红的蛇信子,在细微的“嘶嘶”声与风中不断的上下左右摇摆,当它慢慢锁定了药香味传来的方向之后,尖细又强壮的蛇尾,猛然一弹床铺,围观的众人,耳朵边立刻就听到咻的一声锐啸,那银角小蛇,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入了小鼎中。 正在它张开血盆小口,低头对着鼎中药草,大快朵颐之时,双清已经抓起鼎盖,迅捷无伦的盖了上去。同时十指连动,将鼎边锁扣扣上。并将封住的三个透气的小孔,打开了放广木香的那一个。 在场众人,见到她盖住了鼎盖,方才齐齐松了一口长气。 可是,还不等他们开口说话,眼前红影闪动,一只约有巴掌大小的,全身长满了细细绒毛的八足红毛大蜘蛛,突然从床铺的上方,一根粗大的,在烛光下流光溢彩的石钟乳石上,垂落了下来。 众人再次忍不住,以手掩口,硬生生的压住自己,将想要说出口的话,与那一声惊呼,全部都强行吞回了肚子里。也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双清却面露讶异之色,轻声嘀咕道:“【赤焰火蛛】?天下八珍之一的,排名最末的【赤焰火蛛】?看来,师父说的没错,天下之物,物极必反,有阴则有阳,有火必然有水。极毒之物身边,不及五尺之处,必有其解药。【银角雪蝮】体质极寒,虽不及【雪玉蜈王】,但也算的天下难见的珍品。这【赤焰火蛛】生性暴躁,体质也是极其灸热,比起那天下四邪之一的【地狱火蛾】,却也不遑多让。假如早点碰到它,解除殷六哥的圣蛊之体,也就不会费那么多周折了。不过,以这【赤焰火蛛】的炎阳炙热之气,对那魇魔的阴煞之气,却有极好的压制作用。虽然不能根除,最起码可以让六哥少受点罪了。我的运气咋那么好呢?当真是好人有好报吗?”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唇角微微一翘,微微侧头斜睨了一下那身着橘色衫子的妇人,望着她莫测高深的一笑,一语双关的道:“这位夫人,谢谢你帮我找到了这味灵丹妙药。” 她自在心中欢喜,围观众人却是被吓得毛骨悚然。 像这般生有异象,又颜色鲜艳的蜘蛛,即使他们不懂毒药毒性,也知道这不是个好东西。 别说被这家伙咬上一口,小命立刻不保,恐怕仅仅是被它身上的绒毛触碰一下,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 他们搞不懂,这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见到如此恐怖的毒物,不仅不害怕,反倒是为何这般兴奋? 那紫衣妇人正想开口提醒她一下,却还是没有开口,便看到她忽然伸出了纤纤玉手,两根纤细修长的手指微微翘起,轻轻触碰了一下那蜘蛛的尾部! 随即,众人皆见到那蜘蛛前面四条毛绒绒的细腿,突然一起举了起来,在小小的脑袋边,一对尖锐又恐怖的螯钳上下挥舞,并碰撞发出一阵阵嚓嚓的,令人牙碜的怪响。 正在众人惶恐惊惧不安之时,却又见到双清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中指,微微一曲,立刻捏住了那只红毛蜘蛛的尾部,将它一把捏了起来! 众人立刻忍不住一声尖叫:“啊!” 那老太太虽然也被吓得面青唇白,但身为一家之主的她,还是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失态,硬生生压抑着自己没有尖叫出声,但声音也是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小姑娘,你……你就不怕它咬你一口?” 双清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她将这蜘蛛高高举起,拿到自己眼前,微微偏头仔细打量着它,口中却对老太太道:“咬我?它不敢。” 说着话,她伸出皓如白玉的左手,五指张开,手心向上,便如彼岸花的花蕊一般,五指微微弯曲。 然后,她右手捏着那只蜘蛛,将它轻轻放在左手掌心,随后松开了右手手指。 在众人惊恐又惊诧莫名的眼光中,那蜘蛛迅速爬上了她左手食指指尖。 双亲用左手中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蜘蛛的一条腿。 说也奇怪,蜘蛛并没有咬她,反而是松开了毛茸茸的细腿,乖乖的回到了她的掌心。 双清用手拔下头上的发簪,用簪尖轻轻的戳了一下它圆滚滚的屁屁。 那蜘蛛立刻身体一弹,八腿抱腹,蜷成一团,肚皮向天的躺在了她的手心里。 众人见到如此诡异的一幕,再次忍不住齐声惊呼! 双清左手托着蜘蛛,右手却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盒盖,众人看到,在那盒子里,有一颗黄豆般大小,浑圆小巧的黄色的小虫子。 她将小盒子放在床铺上,右手拇指食指,轻轻拈起那只小虫,将它放在蜘蛛的肚子上。 然后又用发簪在那蜘蛛肚子上轻轻的一戳一压,同时沉声吩咐道:“哪位帮忙,将二公子抬过来?我要给他治病了。” 此刻众人方才想起,刚刚被双清野蛮地扔进了水潭中的二公子。 于是,又在一阵大惊小怪的惊呼声中,雷家的几名男仆,立刻手忙脚乱地跳进了水潭中,将被淹得奄奄一息的二公子抱了上来。 可是,当他们看到浑身湿淋淋的二公子,忙又招呼人去拿干净衣服为他换上。 看着众人手忙脚乱的样子,老太太不由得皱眉轻哼一声,语气不悦的道:“慌什么慌?!你看看你们这,手足无措的样子!成何体统!” 她目光凌厉的望着那年轻妇人,低声叱责道:“何氏,你平常总嚷嚷着没让你管事,现在让你管事了,你就是这么教导下人的?活脱脱一群没规矩的乌合之众!” 她手中拐杖微微一举,皱眉说道:“从现在开始,家里的事情你别管了吧!宋氏,你是老大的原配正室,又是出自书香世家,这个家,还是你来当吧。你温柔娴静,又知书识礼,这个家,迟早都要交给你当的。我老太婆年纪大了,也该找个接班人了。” 那紫衣妇人宋氏,却是微微一惊,忙退了三步,恭恭敬敬的对老太太行了一礼,语气弱弱的道:“老太君,这万万不可!孙媳妇年轻识浅,能力有限,恐怕难当大任。还请老太君收回成命。” 那老太君和颜悦色的说道:“你就不要推辞了。你们宋氏一族,在江南徽州府,也算是名门望族,自唐代以来,诗礼传家,文武双修,如此家风,做我雷家的主母,那是再合适不过。你就不要推辞了。” 那宋氏又行了一礼,微有愧色的道:“说到诗礼传家,文武双修,我大哥宋远桥,当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当得上。媳妇却是愧不敢当了。” 双清正在慢慢泡制驯化那【赤焰火蛛】,却忽然听到她提到《宋远桥》三字,不由得一阵错愕,她忍不住回头问道:“这位夫人,你刚才说,宋远桥?你说的莫非是武当派掌门大弟子,【武当十四剑侠】之首,江湖人送外号【白衣儒侠】的宋远桥,宋大侠?” 那妇人宋氏与老太君对望一眼,一脸疑惑的道:“不错。武当派的宋远桥宋大侠,的确是家兄。怎么?姑娘认得家兄?” 双清抿嘴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岂止是认识?小女子与张三丰张真人师徒,也算是生死与共的患难之交了。没想到,这般机缘凑巧,居然见到了宋大哥的妹妹。我就说呢,三公子的相貌,与轩轾、轩逸兄弟,都有几分神似。原来他们是中表之亲。宋大哥居然是三少爷的舅舅!俗话说,外甥多像舅。我说这三公子的性格为人,那么温润儒雅,我怎么看着眼熟呢!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她左手中握着那只蜘蛛,缓缓走进宋氏身边,再次抱拳行了一礼:“小妹昝双清,见过宋家姐姐。宋姐姐,既然你我都不是外人,小妹有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不知道姐姐听不听得进去?” 那宋氏也还了一礼,语音轻柔的道:“妹妹请说。姐姐洗耳恭听。” 双清却看了那年轻妇人何氏一眼,语气凝重的道:“姐姐既然是宋大哥的妹妹,不知你可曾听宋大哥说过,这世上有巫蛊之术?” 她这话刚一说出,老太君与宋氏皆是脸色齐变! 老太太拄着拐杖,快步走近双清身边,语气严肃的道:“昝姑娘,见微知着,你一定是发现什么了吧?有什么话,就请直说。老婆子洗耳恭听。” 双亲却单手举了举,那只橘红色的蜘蛛,又看看那被困在铜鼎中的【银角雪蝮】,语气凝重的道:“老太君,难道你们就不觉得奇怪,这【银角雪蝮】,乃是世间罕见的,天下八珍之一,其毒性就不用我多说了,它在天下所有毒物之中,名列第四。天下多少炼药的高手,与绝世名医,穷尽一生之力,想要找它而不可得。其珍贵稀有程度,由此可见一斑。而这【赤焰火蛛】,在天下八珍中,虽然位居最末,其稀有程度,也不亚于凤毛麟角的存在。两位试想一下,如此珍贵稀有,又天下至毒的两样毒物,怎么会都那么巧的,出现在了二公子的床边?” 她说到这里,快步走近脸色苍白,上下牙不停打颤,浑身湿漉漉的二公子身边,突然抬手一把扯下了二公子的裤子,露出了他那瘦骨嶙峋的双腿。 在众人一片惊呼声中,女眷们纷纷捂住了双眼,连连后退。二公子也是羞红了脸,一迭连声的叫道:“岂有此理啊!岂有此理!你这女子,怎可以这样!” 双清却是没空搭理他,突然出手,一指点在二公子左腿膝弯处的筑宾穴上。 与此同时,双清一声低喝:“快!把二公子扶上床,背向上趴好!” 扶着他的几名男仆,此刻也不等老太太发话,立马照办。 双清见到,二公子已经依言趴好,便转身来到床边,将左手中的蜘蛛,放在他腿边筑宾穴边,同时一声低喝:“所有人,都退开!”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莫名的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当下众依言退开。 双清左手握住他的膝弯,右手食指,却连连在那蜘蛛身上点下,同时口中一声低叱:“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入!” 在场众人,在听到她那一声“入”字之时,便突然见到,二公子身上蓦然泛出了一阵红光! 众人还来不及惊讶,却又见到,他膝弯处,那只附着在蜘蛛身上的黄色小虫,身上突然黄光大作,接着黄光一闪而逝。那黄色虫子已经消失无踪。 接着,二公子身上突然泛出来一层,薄薄的冰霜。 接着那冰霜越来越厚,逐渐凝聚成了一个大大的冰疙瘩,将二公子严严实实地冻在了里面。 众人看着眼前发生的,诡异难测的一幕,再一次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一次,连一向淡定从容的老太太,也忍不住微微张大了嘴巴,口中一声轻咦:“咦?小姑娘,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把我这个可怜的重孙子怎么了?” 双清却目不转睛地看着被冰冻的二公子,语气平静淡然的道:“老太太不必担心,我这是在救他。” 第257章 解毒 老太太满脸疑惑的问道:“救他?你既然要救他,可你怎么又把他冻住了?用冰也能救人?可是,这冰,是打哪儿来的?现在才刚到秋天,还不到结冰的时候吧?” 双清不由自主的以手抚额,一脸的无语。 她不知道,在这事关二公子生死的重要关头,这位看着还蛮精明的老太太,居然还有心思,去纠结这无关痛痒的细枝末节。 但是,她知道,这一时半刻的也与他们解释不清楚,这【冰魄魂虫】怎么样把人冻住的事,索性也就懒得解释了。 她只是抿嘴微微一笑:“我这冰,是不分季节的。便是六月酷暑季节,我照样可以用它将人冰冻起来。老太君,请你先不要打扰我。二公子的伤势,中的毒,都比较麻烦。若是平时还好,但是,我现在本来就是有伤在身,我怕我因为一时精神气力不济,一个失手,反倒误了二公子的性命。 这中间的缘由,等晚辈治好了二公子之后,我再慢慢给你解释清楚。只是,晚辈现在想请你帮我一个忙,烦请你将这位何氏夫人和她儿子控制住,可千万别让他们跑了。有些话,我等会要问他们。若是让他们跑了,恐怕就救不了二公子了。” 说到这里,她便不再看老太君他们, 转身径直跳到床上,盘膝坐在二公子身边,双目微闭,双手十指探出,左手心向下,成阴掌,中指微微贴着掌心,无名指扣住大拇指;右手掌心向上,成阳掌,中指无名指与大拇指相扣,食指从左手中指和无名指中间穿过,捏了一个法诀,随即嘴唇微微歙动,低低的念诵道:“……俐多孕,俱卢俱卢谒摩,度卢度卢罚奢……苏婆那耶,室奈室奈……破!” 雷家众人都听不懂她念的是什么。但是,在她这个“破”字刚刚吐出,众人立刻就听到了一声“咔嚓哧哧”的脆响,仿佛什么破碎了似的,跟着,那“咔嚓哧哧”的声音越来越多,接下来,仿佛琉璃脆裂的声音不断响起。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原本包裹在二公子身体外面,那一层晶莹剔透的冰块,便逐渐由外而内脆裂化解开来。 就在冰块即将全部化完之际,双清突然双手放开,随即一拢,口中一声娇喝:“尘归尘,土归土,五行相合断机杼!聚!” 众人眼前忽然红光大作,那只刚才被冰冻在,二公子膝弯处的红毛蜘蛛,突然浑身一震,遍布它全身的红色绒毛,突然四下炸裂飞散开来! 但随着双清双手一挥一拢之间,那四下飞散的绒毛,又被她强行聚在了一起,落在了二公子的足踝处。随即在双清手指一点一按之间,一抹橘红色的火光,突然在众人眼前乍现,只听轰的一声轻响,那蜘蛛绒毛立刻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那蜘蛛体形虽然比普通的蜘蛛要大了许多,但它那一身的绒毛却不多,加起来也就那么一小撮而已。 所以,只是燃烧的那么一瞬间,便烟消云散,转眼不复存在。只在二公子的足踝处,留下了一层淡淡的白色灰尘。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让围观的众人,都是心神恍惚了那么一瞬间,仿佛做了一个短短的梦,恍惚却又那么真实。 不过,站的最近的老太君与宋氏夫人,却敏锐地发现了,在二公子的脚踝处,在那层薄薄的蜘蛛绒毛灰尘覆盖的范围内,却突然出现了几对小小的,不太明显的齿痕。 那齿痕虽然不是很深,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异气息。 她们不由疑惑的看向双清。 双清却无暇顾及她们。 她只是神色平静自若的,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马尾刷,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二公子脚踝上的蜘蛛绒毛灰尘,仔细的扫到了齿痕处,然后皱眉微微沉吟了一下, 随后又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看来,我得抽空多炼几炉丹丸,以备不时之需了。可是,现在这差的几味药,又该怎么办呢?” 老太君毕竟年纪大了,阅历丰富,此刻,听到她的低语,不由的心中讶异:这姑娘还会炼丹? 但是,现在她却是顾不上这个问题,只是忍不住低声问道:“昝姑娘,你说的是,差了几味药?老婆子斗胆请问一句,这差的倒底是哪几味药?我雷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却也算得是小康之家。别的老太婆不敢说,但是,区区几味药材,想来还是可以找得到的。” 双清皱眉说道:“药倒不是特别珍贵,就是一般的大夫都很少用到。” 老太君和颜悦色的说道:“丫头,你且说说,是哪几味药?也许,老婆子可以找到,也说不定。” 双清目不转睛的望看,床上昏迷不醒的二公子,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马上就对三公子雷志豪说道:“小兄弟,麻烦你去帮我把你打的那只老虎的苦胆,剜出来,拿给我。” 三公子雷志豪也不废话,立刻答应了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她又对老太君微微欠身说道:“老人家,抱歉,晚辈刚才失礼了!只是不知道,府上有没有【断肠草】与【马都灵】?” 老太君听到她说“断肠草”,不由自主的吓了一跳,忍不住的一声低呼:“断肠草?这个可是剧毒之物,你要它干嘛?还有,那个【马都灵】,又是一个什么东西?” 双清忍不住的一声轻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断肠草虽然是剧毒之物,但万事万物,皆是有利有弊。用的好了,就是治病救人的良药仙方;用的错了,那便是害人的穿肠毒药。 老人家请放心,晚辈与宋氏夫人的兄长,宋远桥大侠,平辈论交,又与府上的三公子一见如故,没有把握的话,我也不会乱来的。至于马都灵,却是锅底灰和着马尿,与都灵子,做的药引子。只是马尿二字,怕病人家属忌讳,所以说是马都灵了。” 听到她这一番解释,老太君诸人方才明白放心了。 老太君微微点头,便对身边随行的一个六旬左右的老婆子道:“余妈,你到我的卧室里,在床下那个木箱里,有个小红木盒子,里面有两株断肠草,你把它拿过来。还有一个,那个【都灵子】,又是一个什么东西?” 双清笑道:“这个【都灵子】,我倒带的有。就不劳驾老太君费心了。” 老太君听到她这样说,当即就放心了。 她便又对另外一个六旬上下的老头子吩咐道:“丁管家,你到马厩去取点马尿,顺便去厨房取点锅底灰,给这位姑娘拿过来。快点!事关志雄的生死,千万不可怠慢了!” 二人依言离去。 老太君又看着何氏母子,语气平静的道:“你们娘俩,就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是非曲直,待会儿自有公论。” 何氏母子俩都是心中不愤,可是,在老太君面前,却是敢怒不敢言。 听到老太君的话,母子二人只能躬身答应,却不敢有任何的异动。 第258章 药丸 此刻,双清已经将二公子雷志雄扶着坐了起来。 她自己也盘膝坐在二公子身后,右手伸出,按在二公子身后至阳穴上,左手捏着那只蜘蛛,将手掌平放在自己的左腿上,双目微闭,体内真气流转,将自己的内力,缓缓从至阳穴度入他的体内。 不一会儿,她二人头上都冒出了袅袅白气。 接着,众人都见到,二公子原本苍白的脸色,慢慢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血色,呼吸也由微弱,慢慢变得平缓均匀了起来。 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 约摸又过了一盏茶时,双清本来就微微泛白的脸色,此刻更加白了几分,呼吸也微微变的凝滞起来。 众人正在心里七上八下之间,奉命去取断肠草的余妈,与到马厩中取了马尿与锅底灰的老丁,一起快步走了进来。 还不等老太君发话,正在运功为二公子疗伤的双清,忽然睁开双眼,将内力缓缓收回。 她微微运气调息了一下,低声吩咐道:“先把断肠草给我。” 那余妈却不敢答应,她只是看着老太君。 老太君却皱眉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余妈,按这位姑娘吩咐的做。” 那余妈不敢违拗老太君的话,当即就将手中的断肠草,恭恭敬敬的用双手递给了双清。 双清右手接过断肠草,将它放在左手手心,那蜘蛛的头边。 当那一直没有动静的【赤焰火蛛】,突然嗅到了断肠草的气息,立到便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马上变的生龙活虎了起来,它毫不客气的,用嘴巴边上的螯钳,钳起了断肠草,大口朵颐了起来。 围观众人见到它吃的那么香甜,都是莫名其妙的,为它在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它被这毒草毒死了。 众人却是都忘了一件事情,这蜘蛛本来就是天下罕见的剧毒之物,它自己就是一只毒虫,这区区一株断肠草,又算的什么? 双清确实没有在意这些人的心思。 她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它。 等到这蜘蛛吃完了这株断肠草,她才对那丁管家招了招手,让他将手中瓦罐中装的马尿与锅底灰,交给了自己。 她将瓦罐放在自己的身边,左手捏住了,那只已经没了毛的蜘蛛,让它肚子向上,右手大拇指与中指拈起了一枚银针,举起银针,轻轻的在那蜘蛛肚子上扎了个小孔,随即左手用力轻轻的一捏。 她小心翼翼的,从蜘蛛肚子里挤出来了两滴颜色淡黄,微微透着一丝丝炙热的,又半透明的液体,让这两滴液体,慢慢的滴入了瓦罐中。 然后,她将先前装那黄豆大小的虫子的盒子打开,将那蜘蛛放了进去,合上盒盖。 众人皆是屏息凝神,又专注的看着她。 此刻,见到她将那只恐怖的毒蜘蛛装入了盒子,方才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长气。同时,却又不免在心里为她担心,生怕这只毒蜘蛛,在什么时候,咬了这漂亮小姑娘一下。 正在这个时候,却见双清又像变戏法一般,又取出来一个小布包,从布包里拿了几株形态颜色各异的草药,将草药用手微微的用劲一搓,将它们搓成了约半寸来长的药渣,然后,将药渣均匀的撒在了瓦罐里。 然后又取出一双精致的鹿皮手套,戴在手上,然后,就用双手,在那瓦罐里仔细的揉捏起来。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她认真又仔细的,将马尿混合着锅底灰,再加上那蜘蛛体内的毒液,合着药渣,慢慢的揉成了一粒粒,颜色棕黑,约有蚕豆般大小的小药丸。 正在众人聚精会神之间,双清却脱下了鹿皮手套,从靴筒中拔出那柄锋利的短刀。 她右手握着短刀刀柄,左手捏着雷志雄的左足足踝,然后小心翼翼的用刀割开,他足踝处的齿痕,从齿痕中慢慢挤出一滴滴墨黑色的毒血。 在场众人都是神色紧张的看着她。 那宋夫人毕竟是二公子的亲生母亲,她对儿子的伤势尤为关切。 因为过度的紧张与关心,她已经忍不住靠近了床边,双手扶着床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动作,连呼吸都微微急促了起来。 双清看她这个紧张的样子,却忍不住哑然失笑。 她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左手,轻轻拍了拍她肩膀,无奈的一笑:“宋家姐姐,你别这样看着我。本来我不紧张的,被你这样一看,我反倒紧张了起来。” 宋氏夫人脸色微微苍白的,担住了自己双手,微微尴尬的一笑,道:“妹子,对不住,我可能是关心太过了。你继续,我不打扰你。” 双清却抿嘴轻笑道:“姐姐的心情,我能理解。毕竟,母子连心嘛。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解毒治伤,在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我告诉你吧!令公子脚上的伤,是那条【银角雪蝮】咬的。而这只【赤焰火蛛】的毒液,正好是那【银角雪蝮】的解药。只是,令公子卧床太久,体质太虚,我若是直接用这蜘蛛的毒液,去解蛇毒的话,恐怕令公子承受不住。所以,我才加入了马都灵和断肠草,还有回魂草、七星紫云忧昙、五味子等几味药,去中和一下这毒液的药效。” 老太君等人这才知道,双清为什么要她们去拿马都灵和断肠草了。 正说话间,三公子雷志豪已经取了虎胆过来。将它递给了双清。 宋氏夫人轻声问道:“小妹子,我们都知道,蛇胆有清心明目的功效。可是,这虎胆?” 双清笑道:“姐姐有所不知,我原本是想用虎骨为二公子补身体筋骨的,只是时间紧迫,我暂时用虎胆代替了而已。等我的治疗完成之后,我再开个方子,配合虎骨,再慢慢给二公子调养身体。” 她一边说话,一边招手让老丁过来,让他和三公子一起帮忙,脱了二公子雷志雄的上衣,露出骨瘦如柴的胸口。 随后,她又捏起短刀,在雷志雄的胸口,浅浅的划了一个小小的十字。 在那伤口慢慢的溢出来丝鲜血之时,双清则是立刻左手捏着那颗,如鸽子蛋大小的虎胆,右手拈着一枚特制的,长长的,一中空的银针,将那针扎入虎胆,待银针中充满了胆汁之后,便迅速的拔出,转手扎入了雷志雄的胸口上,那个小小的十字中心。 第259章 夺嫡 众人都默默的看着,谁都不说话。 直到她将胆汁全部注入了雷志雄的胸口,随后,再将瓦罐里的药丸拿了一粒,放在他的胸口,慢慢的擀平,让它紧紧的贴在他胸口,俨然是一张膏药。 她又捏起那枚银针,在膏药上,迅速的扎了几个针眼,然后右手按在膏药上,一股绵绵不绝如缕的真气内力,透过药膏,慢慢的注入了他的体内。 渐渐的,他的身上,再次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而双清则是额头、颈脖子上,都是大汗淋漓,脸色苍白的喘息不已。 又过了一盏茶时,当雷志雄的身体,再次被冰霜完全覆盖之时,双清才慢慢的收回了右手。 此刻的她,全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湿透。精神也是萎靡虚弱之极。 她软软的,半俯伏在雷志雄的身边。语气也是虚弱之极:“二公子身上的毒性,已经解了。你们等他身上的冰块融化了以后,再给他换套干净的衣服。稍后,我再给他开个调理的药方,吃上几副药,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就没有什么事了。” 她喘息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麻烦你帮我拿套衣服,让我换一下。我,我太累了,让我休息一下……” 她话没有说完。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宋氏夫人又是愧疚,又是心疼的,抬手用衣袖帮她擦了擦,脸颊与脖子上的汗水。柔声道:“丫头,辛苦你了!” 老太君也是满心怜惜的看着这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慈祥的吩咐道:“余妈,你带人好好的服侍这姑娘,千万不可怠慢了人家,知道吗?” 在余妈躬身答应之时,老太君又神色严厉的道:“何氏,你们娘俩跟我来祠堂,我有话跟你说。” 何氏不敢违抗,伸手抓住了儿子雷志杰的手,一起躬身行礼,声音低低的应了一个“是”字,便跟着老太君走了出去。 宋氏却留了下来,满脸担心的看着被冰冻住的二儿子。 双清虽然跟她说过,让她不用担心。可是,这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可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坐在床边上,目光怔怔的看着床上躺着的爱子,想到他终于可以沉疴得愈,不由的痴了。 三公子雷志豪,也懂事的陪在母亲身边,一起静静的等待着冰块化开。 昏迷不醒的双清,却是被余妈带人,送入了另外一个石钟乳石洞,为她擦干净了身上的汗水,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下。 这且不表。 却说,何氏母子,心里忐忑不安的,跟着老太君,来到了庄严肃穆的祠堂里。 老太君当先在祠堂正中,一个最前面的牌位前站定,她双手捏了一柱香,在牌位前的长明灯上点燃,然后恭恭敬敬的跪下来,声音低沉的说道:“岳门高祖鹏举公,之二公子岳雷公,三代孙媳高氏,携六代孙媳何氏,七代孙儿志杰,叩见各位先祖。” 何氏与雷志杰一起跪下,齐声道:“不肖子孙,孙媳何氏,重孙志杰,叩见诸位先祖。” 身后随行的雷家仆人,没有得到老太君吩咐,都是没有敢进来,大家都在门外候着,随时听候吩咐差遣。 老太君待何氏母子也叩拜了祖宗之后,方才站了起来,她用拐杖重重的一敲地面铺着的青石地砖,语气严肃的道:“何氏,当着各位先祖的面,你倒是说说,关于志雄中毒的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260章 抵赖 却说老太君沉着脸,用拐杖重重地一顿地面,冷声呵斥道:“何氏,你老实交代,关于志雄中毒之事,到底是什么情况?今日当着各位列祖列宗的面,是非曲直,一切自由分晓。我高氏主持雷家大小事务,也有四十多年了,我的为人如何,雷家全家大小都看在眼里。志雄虽然是雷家嫡系之子,志杰却也是雷家儿孙。他们二人,虽不是一母同胞,但都是泽勇的儿子。我断不会为一个省一个,你大可放心。” 何氏跪在地下不敢起身,只是低头轻声道:“回老太君的话。孙媳妇不懂你在说什么。正如老太君所言,志杰与志雄,他们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却是同一个父亲。志雄在孙媳妇心里,也是当他亲儿子一般看待。孙媳妇又怎么可能对他下毒加害?老太君精明睿智,难道看不出,那个小姑娘纯粹就是在胡说八道?” 老太君再次用拐杖顿了顿地,语气严肃的道:“我老太婆虽然说年纪大了,可是还没有老糊涂!我看那姑娘眉清目秀,眸正神清,绝对不是奸佞之辈。况且,武当派的宋远桥宋大侠,侠名播于江湖,又是宋氏的大哥。这位姑娘既然与宋大侠和武当派交好,又与宋大侠的师父,洞玄子张三丰真人结下忘年之交。就凭这一点,就可以知道,这姑娘绝对不是坏人。她的话,还是可以信得过得。” 那何氏仗着,双清目前脱力昏迷未醒,不能前来与她对质,便大着胆子胡诌乱扯:“老太君,难道,你宁愿去相信一个外人,而不愿相信孙媳妇的话?就如她所言,那蜘蛛毒蛇,都是天下罕见的毒物,我们何家,虽不如宋家姐姐那般是名门高弟,书香世家。却也是清白人家,我们家世代就没有哪个人碰过什么毒虫毒物。请问老太君,孙媳妇手无缚鸡之力,又不懂这些东西,那我又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的呢?难道我就不怕被它毒死?又或者,万一是误伤了我家儿子志杰?” 老太太听到她这般反问,不由的微微怔了一瞬,但随即说道:“万般事情,皆是有因也有果,我相信,这姑娘绝对不会空口白牙的乱说。” 那何氏却是忍不住一声轻笑,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愤愤不平:“依这么说,老太君宁愿相信她一个外人,而不相信媳妇了?她不会空口白牙的瞎说,那媳妇便会无中生有的诬赖她了?” 老太太目光认真的盯着她,微微沉默了一下,心中便有了决断。 老太君沉声说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们不妨等到那姑娘醒了之后,再来细细分说明白。只是,你们娘俩要回到自己房中,哪里也不许去。也不许与任何人交谈。你做得到吗?” 那何氏一呆,忍不住微微一怒:“老太君这是想软禁我母子二人了?” 老太君哼了一声,冷冷的道:“你可以这样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又何须计较这些?到事情分说明白之后,自然还你清白自由。” 那何氏却冷冷的道:“那姑娘若是一口咬定,志雄的伤势与中毒,都是孙媳妇所为,那老太君是不是就认定,孙媳妇就是真正的凶手,罪无可逭了?” 那老太君一笑,淡淡的道:“真假黑白,自在人心。即令暂时骗得了一事,又怎么可能骗得了一世?你那么在意这事,是不是心里有鬼,心里发虚?” 那何氏微微一窒,随即立刻反驳道:“孙媳妇心如清风霁月,凡事都明明白白,又怎么会心里发虚?” 老太君淡淡的一笑:“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耽心那么多?静以观变即可。你这样做,岂不是给人以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她们婆媳正在这里争论,却见奉命照顾双清的余妈,突然现身,恭恭敬敬的道:“禀报老太君,那位昝姑娘已经醒了。她说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老太君。请老太君示下。”那老太君语气淡然的一笑:“让她过来吧。” 余妈道:“那位姑娘马上过来。请老太君稍等。” 第261章 毒辣 那何氏虽说不敢辩驳,但还是忍不住为双清抹了点眼药:“回老太君得知,这位姑娘虽然聪明睿智,但难免聪明反被聪明误。据孙媳妇所知,这位昝姑娘,因为自己的姐姐,如今被刑部收押,又被当今皇上亲笔御批,斩监候之罪,这位昝姑娘关心则乱之下,难免会有什么错失疏漏之处。也许,她是因为志豪,与那武当派宋大侠的关系,才故意诬陷我们娘俩,也说不定。” 老太君原本也不是很确定,何氏会对志雄不利的。可是,现在听到何氏这番话之后,心里反倒是确定了,志雄久病卧床,何氏即使不是罪魁祸首,也是与她脱不了关系。 当下忍不住脸色一沉:“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你们娘俩回房呆着,听候发落就是。” 何氏还待再说什么,低头跪在她旁边的四公子志杰,却是轻轻的一拉母亲的衣袖,暗暗的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口中道:“母亲大人,老太君聪明睿智,一向公正无私。正如老太君所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便听老太君的,回房候着便是。” 那何氏微微偏头,便见到了儿子眼中那抹狡黠的眼神。 当下心中会意,便低头恭恭敬敬的道:“是。孙媳妇遵命!这便回房听候老太君发落。” 她又对堂上祖宗牌位磕了个头,方才拉看儿子站起身来,又对老太君行了一礼,便转身回房去了。 老太君一直都在暗中察言观色,她的心里,是绝对不愿相信,何氏会对志雄下手不利的。可是,她刚刚看到志杰那个隐秘又狡黠的眼神,却是禁不住心中蓦地一沉! 她看着她们娘俩的背影,却是忍不住的轻轻一叹:“唉!但愿那位昝姑娘早点醒来,将这件事情分说明白。何氏,这件事,最好与你无关,否则,那就是家门不幸,也不要怪我执行家规,对你们母子严惩不贷了!” 雷老太君脚步沉重的慢慢的转身,又面对堂上各位祖宗牌位跪下,口中低声道:“请各位祖宗保佑,我雷氏一门,可不要出什么忤逆不孝,心思歹毒,让我雷氏一族蒙羞之辈。否则,我高氏就愧对堂上列祖列宗了!” 她又对各位祖宗磕了一个头,方才慢慢的站起身体,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走出了祖宗祠堂。 在外面候着的众人,都看到了,老太君沉重的脚步,当下谁都不敢说话。 大家都默默的跟在后面,一起走到了双清房中,见她依然沉睡未醒。 有人给老太君搬了一张凳子,让她坐下,余人都默默的看着,谁都不说话,静静的等待她苏醒过来。 这且不表。 却说,何氏母子刚一回房,何氏便迫不及待的关上了房门,拉着儿子走进卧室,低声问道:“小杰,这可怎么办呀?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个臭丫头!可是坏了我们的大事!” 而雷志杰却是一声冷笑:“母亲,要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那丫头昏迷不醒之际,想办法杀了她,给老太婆来个死无对证!” 第262章 子睿 何氏乍一听到志杰的话,不由的被吓了一大跳,刚刚端到手中的一杯茶,也被吓得咔嚓一声摔在地下,摔得粉粹。 在茶水四溅中,何氏忙伸手捂住了儿子的嘴,她惊慌失措的四下看了看,见到四下无人,方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她伸右手拍拍自己胸口,勉强舒缓一下自己紧张害怕的心,随即低声埋怨道:“你这个臭小子!吓死母亲了!这种话也可乱说?你就不怕那死老太婆知道,将你家法处置吗?” 雷志杰却满不在乎的一笑:“母亲大人也太小心了!这屋里就咱娘俩,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母亲怕什么呀?俗话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母亲图谋这么久,难道便要因为她一个外人,让母亲的计划,就此功亏一篑吗?那岂不是太过可惜?” 当真有什么样的母亲,便有什么样的儿子。 宋氏温柔娴淑,知书达理,生的儿子,便也是人中龙凤,孝顺谦恭;何氏心思歹毒,笑里藏刀,生的儿子,便如她一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般的心思歹毒。 她们娘俩这段对话,若是被老太君知道,不知将作何感想? 不过,何氏听到儿子这番话,不仅没有呵斥他,反到点头赞许道:“我儿当狠则狠,聪明睿智,比起那婆婆妈妈的志豪兄弟,更加适合做未来雷家的家主。那老太婆是瞎了眼,才会将志豪那小兔崽子,当做未来接班人培养。其实,那小鬼除了武功厉害一些,其余的,不论文韬武略,还是为人处世,又哪里比得上我宝贝儿子十之一二?” 雷志杰笑道:“孩儿能有今日的成就,母亲的辛苦培养功劳也是功不可没。” 他母子俩在这里互相的自我吹嘘,却不提防,隔墙有耳。 却说这何氏,身边却有一个贴身婢女,名叫子睿,今年年方一十四岁。不仅心思灵活机巧,却也生得花容月貌。 别看这姑娘只是一个婢女,她的父亲,却是一位举人。她自幼秉承孔孟礼教,却是一个心怀正义,光明磊落之人。 每每何氏母子,若有什么出格或不对之处,她总是在旁边善言规劝。 当然,何氏母子有好多事都是瞒着她。 这次,也是事有凑巧。 前几日下雨之时,子睿为他们母子在院中收拾衣物之时,因为淋了雨,而感染了风寒,这两天正在屋里休息。 她母子俩今天被双清惊艳了一下。 哦!不对,是惊吓了一下。 又被老太君在祠堂中教训了一顿,心慌意乱之下,却没想到,正在内堂侧房卧床休息的子睿,将他们母子俩的对话,都听了个真切。 这姑娘当即吓了一跳。忙不顾自己手足酸软,头昏眼花,遂轻轻地披衣起床,双手扶着床头桌椅,将耳朵贴近墙边,仔细聆听起来。 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又有言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这母子俩,也算是背时,他算计谁不好,却偏偏惹上了,令堂堂武当诸侠都头疼的小魔女! 这就叫做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这何氏母子俩在房间里,低声商量着,怎样去谋害了双清,去了这个心腹大患,好让自己奸计得逞。 却没想到,被隔壁这位仁侠正义的好姑娘,一字不落的全部听到了耳朵里。 子睿在心惊胆战之下,忙小心翼翼的,从侧门出了房间,谁知道她刚走了两步, 便碰到了,奉老太君之命,守护在这里的李管事。 李管事见到子睿慌慌张张的样子,不由疑惑的问道:“子睿,你不守护在你主母旁边,慌慌张张的,要去哪里?是为你的主母去通风报信吗?” 子睿忙轻轻的摇了摇头,低声叫道:“李管家,快带我去见太老夫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太老夫人。” 这位子睿姑娘,知书达理,进退有据,但平常又很豪爽仗义,乐于助人。整个雷家上下,都甚是喜欢这个,正义又热情的好姑娘。 李管事的见她这么说,便对身边的一名青年男子吩咐道:“霍老三,你赶紧带子睿姑娘去见太夫人。” 那下人霍老三答应一声,便对子睿伸了一下手,低声道:“子睿姑娘,请随我来。” 此时,天已过午。 老太太自己还没吃午饭,但她却牵挂着双清,担心这位姑娘饿肚子。 便命下人准备了清淡的饮食,自己亲自送到双清所居之处,想与她一起共进午餐。 谁知,双清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仍然牵挂着姐姐与俞莲舟。 她刚刚睡着不多一会儿,便突然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姐姐从监狱中出来,不知怎么的,原本是要去救俞莲舟的姐姐,却突然抬手,一剑杀了他。 之后,双清便一惊而醒,便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就那么怔怔的躺在床上,目光盯着床上四面垂下的,千姿百态的石钟乳石,听着一滴滴泉水,滴答滴答的,滴落下面的水潭中,她目光又看着水面不断泛起的一圈圈的波纹,一时间心烦意乱,什么事都懒得去想了。 又躺了一会儿,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双清这才想起,从一大清早起来,忙了一上午,又昏睡了这许久,居然是粒米未进,滴水未沾。此刻肚子确实饿了。 她正想爬起来,让服侍她的余妈,为自己准备一点食物。 可是,还没等到她起床,便听到一阵脚步声细碎,老太君已经带人给她送来了午餐。 老太太刚走近床边,便见到双清睁着一双大眼睛,正好奇的看着她。 老太太慈祥的一笑,弯腰伸手摸摸她头发,柔声道:“小姑娘,肚子饿了吧?能自己起来吗?余妈,将昝姑娘扶起来,让她吃点东西。你这丫头,这从一大早起,到现在什么都没吃,一定饿急了吧?” 说到这里,她语气中又是埋怨,又是心疼的道:“你这丫头也真是的!肚子饿也不说一声!你当我老太婆那么小气的?连口饭也舍不得给你吃啊?不说你救没救志雄。即使没有这档子事,我们雷家也不会少了你一个小姑娘的饭啊?” 双清微微一笑,心里却暖暖的。她柔声叫道:“老奶奶,我们姐妹自小没有父母关爱,是师傅将我们带大的。看到你,感觉你好亲切,好慈祥。就像我的亲奶奶一样。奶奶,你能让我叫你一声奶奶吗?” 说到这话,她突然想到,在刑部大牢中,从亡未卜的姐姐,不由得悲从中来,看着眼前这位慈祥可亲的老太君,已经是忍不住泫然欲泣。 老太君将手中捧着的饭碗,转身放到旁边的茶几上,回身轻轻搂住双清雪白纤细的脖子,用满是皱纹的脸颊,轻轻蹭着她光洁的额头,目光中满是怜惜与宠溺,柔声道:“嗯嗯!丫头,你叫我奶奶,我很高兴。像你这么聪明能干的丫头,做我的孙女,我老太婆高兴都还来不及,那还有什么不愿意之理?丫……” “回禀老太君,何氏夫人房中的子睿姑娘求见。说有要事回禀老太君。” 老太太话没说完,便被一道男子声音打断。 老太太松开双清的脖子,却反手抓住了她纤细冰凉的小手,然后转身坐在床边上,目光看着刚刚走近身边的子睿,沉声呵斥道:“你这丫头不陪在何氏身边,找我老太婆有什么事?你难道是来为你主母求情的?” 子睿还没来得及说话,双清却反手一握老太君的手,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子睿,口中却对老太君说道:“奶奶,这回你可料错了。这位姑娘,她可不是来求情的。” 老太君一呆,忍不住奇怪的问道:“她不是来求情的?你怎么知道?” 双清却淡淡的一笑:“是与不是,奶奶你一问便知。” 子睿只是听到,何氏母子提到了这位,救了二公子的昝姑娘,心中对这位姑娘的身份为人,都是全然不知。 此刻,听到她一语道破自己来意,不由甚感诧异,不由惊讶的叫道:“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为我家主母求情的?” 双清却扮了一个鬼脸,笑嘻嘻的道:“如我所料不错,你不仅不是来求情的,还是来告密的。这位姐姐,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子睿心中惊讶更甚,忍不住一声低呼:“这位小姐,你当真是神机妙算!可是,奴婢想斗胆请你猜一猜,我来找老太君,究竟所为何事?” 双清以手支颐,微微偏头,一双秋水明眸眨呀眨的,眼眸深处却闪过一抹顽皮之色,微微沉吟着道:“嗯,让我好好猜上一猜?嗯,我想,是不是何氏夫人他们母子,觉得是我坏了他们的好事,想要杀了我,以除去我这个眼中钉?亦或者是,执行原计划,想对二公子和三公子斩草除根,一劳永逸?或者说这两样都不是?亦或者说,这两样都是?” 她话音刚落,老太太第一个不相信,她斩钉截铁的道:“何氏虽然平常言语尖酸刻薄,但大节无亏,谅还不至于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但是子睿接下来的话,却无异于给这位善良的老太太,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这位小姐,你,你是诸葛武侯的传人吗?怎么连这个都料到了?” 双清却捉狭的一笑:“不,你猜错了!我不是诸葛武侯的传人。我是鬼谷子的传人。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左懂扯东拉西,右懂鸡毛蒜皮。” 老太太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却也忍不住好笑。但随即脸色一正,认真的道:“双清丫头,别胡闹了!听子睿丫头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双清却也正色说道:“老太君,等这位姐姐说完之后,我们却不妨将计就计,让他们母子机关算尽,却让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 老太太听到她说得如此笃定,心中却也不免疑惑。 她目光看着子睿,却见到子睿神色严肃的道:“回禀老太君得知,何夫人与四公子,他们说……” 她将听到的所有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一字不落,也是一字不添的,复述了一遍。末了,又说道:“奴婢听到这里,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怠慢,便偷偷的溜了出来,前来禀告老太君,请老太君定夺。” 她说完这番话,还是不由得满心诧异的看着双清,眼中满是钦佩与不可思议。 她实在想不通,世上怎么还有如此心思剔透的女子,仅凭自己的只言片语,便料到了自己要说何事。 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七窍玲珑之心吗? 却说,老太君默默的听完她的这段话,脸色苍白的道:“子睿,你的话,可是真的?可有半句假话?若是被我查出,你是胡说八道,无中生有的诬蔑你的主母少爷,当心我老婆子不顾一切,定当以家规严惩不贷!” 子睿也是脸色庄重严肃的对着老太君,噗通一声跪下,右手竖起,口中大声说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小女子梅子睿,今日对天起誓,今日小女子所见所闻,绝无半句虚言。但凡有一句虚言,定教我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在场众人,见到她竟然当众发下如此毒誓,皆是忍不住悚然动容! 同时,也对那何氏母子刮目相看。 老太太却是忍不住勃然大怒,手中拐杖重重的一顿,沉声喝骂道:“这何氏母子,狼子野心,不顾伦理纲常,就为一个家族继承者之位,便犯下如此大过,今日若是不从重处罚于他们,那雷家家规何存?日后又将何以服众?丁管家,你火速带人将他母子抓住,押送到雷氏祠堂,召集雷家上下,从重处理,绝不宽贷!” 那丁管家带人正要离开,双清却是一声轻笑:“老太君,且慢!你这样去抓他们母子,无凭无据的,他们会承认吗?单凭这个小姐姐的话,她们母子万一一口咬定,这位子睿姑娘是挟嫌诬告,拒不承认怎么办?” 第263章 败露 听到双清这话,老太太微微沉默一下,随即点头赞同道:“丫头这话言之有理。要让他们母子认错,便得证据确凿,让他们无可推脱。只是这证据将如何取得?还请姑娘拿个主意了。” 双清淡淡地道:“静以观变,请君入瓮!” 老太太也是聪明睿智之人,立刻便知道了怎么做。 当下如此这般这样的吩咐了下去。 雷家主仆都是一体凛遵,按老太君的吩咐,各自散去,各就各位,静等鱼儿上钩。 却说,何氏母子俩暗暗的准备好了诸般应用的物事,只等到夜幕降临,草草的吃了饭。 雷志杰听到外面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动静,便静悄悄的打开了卧室后窗,脚下垫了张凳子,小心翼翼的探头张望了一下。 见到夜色朦胧之下,后院中静悄悄的全无动静,便回头向母亲招了招手,反身跳了出去。 何氏拿起床下事先备好的包袱,快步走到窗边,探身将包袱递给儿子,然后她自己也踏上凳子,在儿子的搀扶下,也来到了窗外。 母子俩趁着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地绕过门外看守之人,辗转来到双清所居之处的客房。 二人仔细的打量周遭情况。 却见到门口守着两名雷家精神抖擞的下人。而在那拐角阴暗之处,还有两名暗桩。 母子俩隐在暗处,静静的等待着机会。 老天爷似乎都帮着他们。 就在他们母子刚刚藏好身形,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奉老太君之命,一直都在服侍双清的余妈,快步走了出来,脸色凝重地对守在外面的两人吩咐道:“德禄,你赶快去禀报老太君,就说昝姑娘突然发起高烧,昏迷不醒了,我老婆子做主,让德寿去请徐大夫了。” 在德禄答应着快步离去之后,那余妈又道:“德寿,你快点去村东头,将徐大夫请来,就说我们家二少爷,病情又转严重了。请他老人家快快前来。” 德寿也答应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等到他二人离开之后,余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回房。 可是没过一会儿,她提着一个茶壶又转身走了出来。口中低声嘀咕道:“房间里连杯热水都没有,这姑娘病的这么严重,不喝点热水怎么行?” 她一边低声嘀咕,一边转身离开。 就在她刚刚离开之后,在房间外面隐蔽处,奉命暗中保护双清的二人,一个身形略高之人低声说道:“兄弟,你先盯着一会儿,我肚子疼,想去如厕。” 另一人低声笑骂道:“你这是懒牛槁隔屎尿多!快去快回!” 那人忙转身快步离去。 这人却长长的打了一个呵欠,又伸了个懒腰,低声自言自语道:“反正没啥事,我就偷个懒,眯一会儿吧。” 他转身走到另一个隐蔽处,将身子隐在角落下,坐在地下,背靠墙壁,双手抱膝,舒舒服服的打起盹来。 何氏母子俩见到守候在双清房间内外的人,都纷纷离去,不由心下大喜。 母子俩忙蹑手蹑脚的来到双清房外,又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四周无人后,便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转身又将房门轻轻地掩上。 二人走过前厅明间,进入后面卧室中。 只见到房中一灯如豆,床上那紫衣少女满脸通红,双目紧闭,正在不停的呓语着什么。 母子俩见到那少女满脸都是汗水,正在昏迷不醒之间。 母子俩均是心中大喜,心中暗暗的道:“看来,人要走运时,连城墙都挡不住!这丫头多管闲事,便活该死在我们手里!” 何氏伸手从儿子手里接过包袱,伸手从包里掏出来一把牛耳尖刀,正要扎向双清胸口,却被儿子一把拉住。 雷志杰低声道:“母亲大人,就这么杀了这个女人,也太便宜她了!用这个!” 他从腰间掏出一个牛皮纸包,轻轻的打开。 何氏见到里面包着一小撮浅灰色的粉末,她不由自主的眼前一亮,满脸欣喜不已的低声道:“这个是【五毒鸡鸣断魂散】?这个好!这个只要进入这丫头的肚子里,保管她一时半会也不会断了气,可以将她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直到明日鸡鸣时分,才会气绝身亡。而且这毒药无色无味,中毒死亡之人,身上外面看不出半点异样。孩子,你这一手十分高明,我们下完毒后,马上回房,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是我们母子二人下的手!” 母子二人想到便做。 雷志杰轻轻跳上床,让母亲双手捏住双清脸颊,让她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开,他自己将那纸包中的【五毒鸡鸣断魂散】,慢慢倒入她的口中。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房中突然灯光大亮。从床下及床的两边突然闪出,四名雷家护卫。老太君则带着十多名手拿刀枪棍棒的下人,气势如虹的一脚踹开房门,大踏步闯了进来。 正在他母子二人惊慌不知所措之时,雷志杰忽然觉得右手腕一紧,他的右手手腕,已经被人用力的紧紧钳住。 他愕然回头,却见到,原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双清,此刻却睁着一双灵动的双眸,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而雷志杰的手,却被双清紧紧的抓在手里。 房中突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全部静止不动。 众人安静的差不多那么一瞬间,随即便爆发出一阵轰然大哗! 老太君微微抬手,众人便停止了惊慌呼喊,老太君脸色阴沉似水,正要说话,却听到床上双清已经开口,笑盈盈的说道:“老太太,你进来那么早干嘛?你就让他们将这毒药喂给我吃下,看看会不会毒死我?” 老太君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低声责怪道:“喂你吃下去?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是穿肠蚀骨的毒药!这要是吃下去,你这条小命,就马上交代了!” 双清却扮了个鬼脸,笑嘻嘻的道:“有那么严重吗?那我吃吃看?” 说完这话,她突然夹手抢过雷志杰手里的毒药,对准自己嘴巴,一口气囫囵吞了下去! 在场众人又是一声惊呼! 老太太也是大惊失色,忙抢上前来,一把抓住她小手,一脸着急担心,又语无伦次的道:“丫头,你没事吧?这可是要命的毒药!可不是糖果点心!这怎么可以乱吃的呢?快吐出来!” 众人正在打心眼里着急担心,那何氏母子却暗暗高兴,心中暗暗欢喜道:“这就叫做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只要你死了,我们大事可成!” 双清看着众人惊呼失声的模样,却满不在乎的咂咂嘴,笑呵呵的道:“这毒药?也没什么滋味呀?不苦不涩,不酸不甜。这个可比不上我的【恶魔之吻】与【地狱天堂】了!” 她偏头看着何氏母子,抿嘴轻笑道:“你们娘俩,好像很喜欢喂人吃毒药啊?那要不,也尝尝我亲手配置的【恶魔之吻】?或者是【地狱天堂】?算了,算了!凭你这两个跳梁小丑,也不配吃我的毒药。” 她兴致缺缺的,松手放开了雷志杰的手腕,抬头对老太君说道:“老太君,这是你们雷家的家事,小女子就不掺和了。啊!好困,你们把他们带出去吧,不要打搅我休息。” 老太君却一脸担心的问道:“小丫头,你刚才吃下去的毒药,不碍事吧?” 双清却咂巴了一下小嘴,不屑的哼了一声:“毒药?就这,连人都毒不死的货色,也配称毒药吗?” 她目光扫过何氏母子,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们娘俩看着也挺精明的,怎么就被江湖郎中骗子骗了?拿一点面粉,就糊弄你们说是毒药,你们还真就信了!我也是信了你的邪!” 何氏母子见到她面色红润,口齿伶俐,神清气爽,怎么看都不像是中了毒的样子。 母子俩不由对望一眼,都是满腹狐疑,何氏忍不住道:“马大师不会骗我们呀?雷志雄吃的那个药,不是挺有效果的吗?照这样下去,还有一副药吃下去,雷志雄就死定了!如此看来,马大师这个药,也应该很有效啊?怎么她就完全没有中毒的样子?” 双清却不屑的撇了撇嘴,一脸不以为意的道:“马大师?光听名字,就知道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神棍呢!你们怎么认识他的?他又怎么会给你们毒药呢?大公子的去世,是不是也是他给的药,让你们给大公子服下,以至于害了他的性命的?” 她这番话,却是以话赶话,完全不给何氏半点思考的时间。 在老太君等人相视惊愕失色之间,双清一连串的问题,便如连珠炮一般,向着何氏倾泻而出。 那何氏虽说也有点小聪明,但是,比起双清的古灵精怪,智计百出,那可是完全不够看。所以,此刻却是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听到双清这一连串的问题,顿时就下意识答道:“对呀。马大师的药,一直都很有效的,雷志英那傻小子,只吃了三副药,便一命呜呼。雷志雄这小子命大,碰到了你这个死丫头,才侥幸捡回一命。不过,他中毒已深——啊?!我,我在说什么呀?大公子的死,可与我无关!老太君……” 她话没说完,便陡然惊觉到不对,立刻就神色惊惶不安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雷志杰虽然说聪明机警,但是,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屁孩,他的聪明机智,比起双清这位,天赋过人,又精明百变的小妖精,那可真是不够看的! 在他母亲被双清这般一吓一诈之下,他还没有回过神来,他母亲就已经不打自招,如竹筒倒豆子一样,合盘托出了! 他想拦都拦不住! 老太君等人都傻了! 她们都是万万没想到,大公子雷志英,英年早逝,却原来并不是病逝,而是死于何氏的阴谋算计,中毒身亡! 二公子雷志雄,却是阴差阳错的,被三公子雷志豪偶然遇到的,昝双清所救。 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双清见到真相大白,便自觉的脱身而出,置身事外,借口身体困乏,将雷家上下,都撵了出去,安安稳稳的休息了一晚。 至于,老太君如何处理何氏母子,那就是老太君的家务事了,与她无关了。 那何氏见到奸计败露,狡辩无果之下,只能承认了一切的事情,都是自己为了爱子,可以顺利的继承雷家的家主之位,才搞出来了这些事情。 但是,爱子心切的她,还是恳求老太君,一切的罪过,皆由自己承担,但求老太君看在雷志杰也是雷家血脉的份上,放过自己的儿子。 老太君虽然也心疼这孩子小小年纪不学好,但是,一想到无辜惨死的长孙儿雷志英,又想起在她母子俩的阴毒手段下,卧床不起达四年之久的二公子雷志雄,幸好遇到了精擅医术与毒药的双清,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心里对她母子俩,都是恨铁不成钢,又是对英年早逝的雷志英,愧疚心疼不已。 当下,便只是依照雷家家规将雷志杰终身幽禁了起来。 而其母何氏,心肠歹毒,滥杀无辜,对其子未尽到教育管教的责任,又败坏了雷家的家风家训,罪无可赦,当即令她回房,悬梁自尽。让她留了一个全尸。 同时,派人知会何氏娘家,让他们将何氏的尸体,领回家中安葬。 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却不配葬入岳家祖坟了。 这一切,双清既不知道,也不在意。 第二天早上,双清精神奕奕的起床,又到二公子房中,看视了他的脉搏情况,见到他一切都好,便为他开了一副药,让宋氏夫人让人抓了药回来,并亲自煎好了药,让她自己喂给儿子服下。 随后,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又在雷老太君一家人热情的挽留之下,吃了早餐,便告辞离开。 老太君与宋氏母子,都热情的赠送了礼物盘缠,来到大门口送行。 三公子却一直抓着马缰绳,一路送到村口,反复叮嘱,要她事情办完后,一定要回来雷家庄家里小住一段时间,让他好好的一尽地主之宜。 双清笑着答应了,便与他挥手告别。 雷志豪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却是依依不舍。 直到她转过前面的山弯,走的不见了踪影,方才恋恋不舍的转身回家。 第264章 相逢 不说双清风尘仆仆的赶往京城,想办法去救姐姐双英。 却说,张三丰师徒一路遵循着双清留下的痕迹,不眠不休的赶路。 在天刚黎明之时,他们师徒一行人,赶到了一座逶迤起伏的群山之中。 因为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他们师徒虽然披着蓑衣戴着斗笠,但马儿却在那泥泞的山路上赶了一夜的路,此刻速度却在不知不觉中缓慢了下来。 走在最前面的张松溪与莫声谷兄弟,在一个巨石嶙峋的山口间,勒住了马缰。 张松溪叫道:“师父,在这夜雨中赶了一夜的路,要不先休息一下再走?” 张三丰望着晨雾弥漫的山谷,呼吸着雨后湿润又清新的空气,微微点头,还没有说话,七弟子莫声谷突然一声惊叫道:“诶?这是什么?” 他说着话,还不等师父师兄回答,便已经抬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个箭步,就掠到了一块石头边,弯腰从石头边捡起一个物件,递到了四哥手里。 张松溪伸手接过,翻来翻去的仔细打量,却见此物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香囊。 他反复打量着这个香囊,只觉得它甚是熟悉,他正在沉吟未决之间,六侠殷梨亭忽然说道:“四哥,这似乎是,双英姐姐在喀什容措,为双清妹子买的香囊。” 俞岱岩与张松溪一起愕然回头,同声叫道:“六弟,你说什么?双英姐姐?!你想起她们姐妹了?” 殷梨亭却是一脸惊讶愕然的问道:“四哥,我想起什么了?双英姐姐?她是谁?我认识她吗?” 俞岱岩与张松溪兄弟却是面面相觑,二人张口结舌的问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双英姐姐吗?怎么反倒过来问我们?” 殷梨亭面露迷惘之色:“我说的?我什么时候说过双英姐姐了?三哥,你们是不是听错了?” 张松溪见到六弟这个迷茫无措的样子,不忍心再说什么,只是心下也是心疼无奈不已。 当下只得柔声说道:“六弟你没说。是我和三哥听错了。只是,你说你认识这个香囊?” 殷梨亭却伸手挠挠自己后脑勺,不确定的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莫名的觉得它很眼熟。四哥,你记得吗?在我刚刚醒来之时,曾经见过一位身穿紫衣的漂亮姑娘,在她的腰间,小弟便见过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在那香囊上,有一朵雪白精致的玉兰花。四哥你看看,这香囊上,有那朵玉兰花吗?” 张松溪举起手中那个香囊,仔细打量,却没见到六弟所说的那朵玉兰花,正要开口否认之时,七侠莫声谷突然大声叫道:“四哥,这边果然有一朵玉兰花!” 张松溪将那个香囊翻了过来,果然见到,这边绣着一朵精致小巧的玉兰花。 只是,这个香囊躺在地上淋了一夜的雨,此刻却沾满了泥土,整个显的湿漉漉脏兮兮的。 他还没有说话,师父张三丰已经开口说道:“我也在双清丫头身边,见过这个香囊。由此可见,这丫头确实曾经路过这里,只是不知怎么的,居然遗下了这个香囊。松溪,声谷,我们一起下山去,你们两个到那村中打听一下,可曾有人见过双清丫头?” 张松溪与莫声谷同时答应一声,便当先拍马而行。 兄弟二人当先来到村中,向着村民四下打听,可是,他们问遍了村中之人,却没有人见过那漂亮的紫衣少女。 正在他们兄弟心中疑惑不安之时,一个十二三岁的白衣少年,忽然出现在他们身边。 那少年对他们抱拳微微躬身一礼:“晚辈雷家庄雷志豪,见过二位大侠。看二位身佩长剑,当是习武之人。晚辈不揣冒昧,斗胆请问一下,两位可认识武当派的,白衣儒侠,宋远桥宋大侠?” 张松溪兄弟一愣,急性子的莫声谷已经大声说道:“你打听我大师哥干什么?你们二人之间是有仇还是有怨?” 雷志豪忙双手连摇,一叠连声的说道:“这位大侠误会了!武当派的宋远桥大侠,乃是晚辈的舅父。晚辈的母亲,是宋大侠的亲妹妹。只是,还没请教二位大侠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张松溪兄弟恍然大悟,见这少年眉清目秀,满脸正气,又对他们兄弟客客气气的行礼问候,一看就不是奸佞之人。 兄弟二人同时抱拳说道:“这位公子有礼了!承蒙公子下问,在下乃是武当派玄玄子张三丰真人门下第四弟子,张松溪,这位乃是七师弟莫声谷。你说的那位宋远桥大侠,那是我们的大师兄。” 雷志豪顿时就大惊失色,忙一揖到地,同时恭恭敬敬的叫道:“小侄雷志豪,叩见张四叔,莫七叔!不知是二位师叔驾临,小侄有失远迎,还请二位师叔恕罪!二位师叔请到庄中奉茶。” 第265章 巧遇 张松溪满脸讶异的道:“你是我大师哥的外甥雷志豪孩儿?我没有听错吧?” 雷志豪恭恭敬敬的又给张松溪兄弟行了一礼,才又说道:“回张四叔的话,是小侄失礼冒昧了!不知道,孩儿的舅父大人宋大侠,是不是也来了?” 张松溪满心欢喜的一笑,轻声道:“你舅舅奉家师之命,前去京城办事了。今天怎么那么巧,刚好碰到了你?” 雷志豪爽朗的一笑:“也许是巧合,也许是侄儿的运气好。因为昨天家中出了点变故,所以侄儿早起送一位朋友离开。没想到,却刚好遇到了张四叔和莫七叔。哦!对了,前几天,轩逸大表哥曾经路过这里,他曾经对我说过,好像是殷六叔,出了什么事?他急匆匆的,与我母亲说了几句话,连顿饭都顾不上吃,就赶回了武当山。请问张四叔,殷六叔,他没事吧?” 听他忽然提到六弟殷梨亭,张松溪顿时沉默了。 莫声谷却红着双眼,语气忧伤的道:“你殷六叔遭奸人毒害,已经不幸故去。” 雷志豪陡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忍不住大吃一惊,忙惊慌失色的叫道:“什么?!殷六叔当真故去了?难道江湖传言是真的?那,凶手当真是如江湖传言所说,是当今皇帝所御封的天师教,掌教真人张宇初?可曾抓到这个万恶的杀人凶手,为殷六叔报仇?” 莫声谷咬牙恨恨的道:“凶手确实是那张宇初,和【玄溟圣宫】的宫主柳北溟。这血海深仇,还没有报。师父说,这张宇初与柳北溟,如此心狠手辣,对六哥下的如此辣手,这个仇,要让六哥亲自去报。” 雷志豪不无奇怪的道:“要让殷六叔亲自报仇?可是,殷六叔已经去世了,他又如何能亲自岀手报仇?” 莫声谷却微微摇头叹息了口气,声音低沉的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总之,六哥虽然是死了,但是,他现在又活过来了。他现在就在后面,与师父和三哥他们一起。” 雷志豪听到这话,却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又不可置信的叫道:“莫七叔,我,侄儿没有听错吧?六叔他,死了又活了?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侄儿怎么是越听越糊涂了呢?” 莫声谷苦涩的一笑:“你是越听越糊涂,我则是越看越糊涂。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也许,双清姐姐她可以说的清楚。” 雷志豪奇怪的道:“七叔,你说什么?双清姐姐?侄儿没有听轩逸表哥说过,您有姐姐啊?这是怎么回事呀?” 莫声谷却看着四哥张松溪,轻声道:“四哥,还是你来解释一下吧。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张松溪微微沉吟不语,半晌后,才开口说道:“这个问题,怎么说呢?嗯,这么说吧。这位双清妹子,嗯,她比我小,我就叫她妹子。她姓昝,闺名双清。她还有一个姐姐,姓昝,闺名上双下英。她们姐妹,曾经不止一次的救过二哥,三哥,和我们兄弟。可以说,她们姐妹是我们武当派上下的大恩人。为了表示对她的尊重,我们就叫她们妹子了。” 雷志豪方才恍然大悟,当即点头赞同的说道:“哦!原来如此!不过,这位昝双清姐姐,确实是古道热肠,侠骨仁心,而且,还医术高明。若不是她仗义出手,我大哥的死,便要永远冤沉海底;而我二哥,恐怕也要冤死于歹人之手了!” 张松溪愣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一脸诧异的道:“怎么?贤侄也见过我那双清妹子?她还救了你二哥?” 第266章 祝福 雷志豪心里满怀感激的道:“嗯。张四叔,小侄家门不幸,出了一个忤逆不孝的人。他与其母联手,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图谋我们雷家的家主之位,竟然丧心病狂的勾结外人,谋杀了我的大哥雷志英。之后,又贼心不死的想要谋害我的二哥雷志雄。幸好侄儿上山打虎,凑巧碰到了双清姐姐——啊?不对!四叔你们叫她双清妹子,那孩儿就不能叫她姐姐了。孩儿是不是应该叫她姑姑?或者是称呼她前辈?” 张松溪却展颜一笑:“那你叫她什么都无所谓。我们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那我们各叫各的。再说了,我们这位妹子,一向洒脱不羁,也不是很计较这些繁文缛节。” 他们正在说话间,张三丰与俞岱岩、邱玄清等人已经赶到了这个小山村。 他们师徒也看到了,张松溪兄弟,正在和一个相貌俊秀,身穿白衣箭袖的少年,亲亲热热的说话。 俞岱岩忍不住皱眉问道:“四弟,可曾打听到了双清妹子的讯息?这位少侠又是哪门哪派的少年英杰?” 张松溪微微躬身,点头对师父行了一礼,应道:“好叫师父、三哥得知,双清妹子确实到过这里。现在刚刚才离开。她往京城去了。师父,这位少侠却不是什么外人。他是我们宋大师哥的外甥,雷家庄的三少爷,雷志豪。双清妹子的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 这次,倒是张三丰开口问道:“哦?你是远桥的外甥?你是这雷家庄的三少爷?这么说,你们有三兄弟了?适才老道远远的听到你说,双清丫头在你这里,帮过你的忙?” 这一次,雷志豪却不用张松溪介绍了。 仅仅只是从张松溪对来人的称呼,他就知道了,来的是谁。 雷志豪忙上前跪下磕头,恭恭敬敬的道:“晚辈雷家雷志豪,叩见张祖师真人。愿张祖师真人千秋永健,长命百岁!侄儿叩见俞三师叔。” 张三丰听到他说到“长命百岁”这话,不由自主的捋须哈哈大笑起来:“志豪小子,你祝我老道长命百岁,我老道是该说你是祝福我呢?还是诅咒我?” 雷志豪是第一次与张三丰打交道,不了解这位老人家的脾气秉性。 这时,听到他这半似认真,半是调侃的话,不由的被吓了一大跳! 他忙躬身俯伏在地,诚惶诚恐的恭声说道:“张祖师真人,晚辈是诚心祝祷您老人家长命百岁的。绝无半点不敬之意。” 张三丰却是满脸笑容的弯腰将他扶起,哈哈大笑道:“志豪小子,瞧把你吓得!我老道今年已经是虚渡一百二十多岁了!你居然还祝我长命百岁?那老道岂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快起来,快起来!” 雷志豪见到张三丰亲自扶他起来,忙受宠若惊的连连作揖,口中谦逊的道:“是晩辈失言了!请张祖师真人恕罪!请前辈庄中奉茶。” 张三丰却拍拍他的肩膀,慈祥的一笑,道:“庄中奉茶,就不必了。我们师徒今天有急事,要马上赶往京城。下次回来,一定要去你家吃饭。只是,你家,你能做主吗?” 雷志豪刚要说自己能做主,却是见到张三丰袍袖一拂,一声大笑,对众弟子招呼一声:“走了!” 他又对雷志豪摆摆手,大笑道:“小子,你很不错,将来必成大器!你若是对习武有兴趣,可以上武当山,去找你舅舅。让他教教你。” 说着话,他已经骑马去的远了。 俞岱岩兄弟与雷志豪告别了一声,便打马跟着师父一起往京城赶去。 雷志豪看着武当派众人远去的背影,不禁怅然若失。又在原地呆愣了半晌,方慢慢回家。 第267章 莫七 雷志豪看着张三丰师徒的背影,终于在山弯处消失,心里不禁怅然若失,默默的转身回家。 这且不表。 却说,张三丰师徒告别雷志豪,一路策马疾驰。 但是却始终没有追上双清。 眼看着午时将近,众人进了一座颇为繁华的镇子。 俞岱岩策马落后师傅半个身位,躬身说道:“师父,我们这般不眠不休的跑了这么久,到现在粒米未进。不知师父您饿了没有?要不,我们打个尖,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走?” 张三丰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镇子,见这里还算是颇为繁华,便点了点头,沉声道:“也好。你和玄清到前面看一下,找个合适的地方,吃点东西再走。” 七弟子莫声谷道:“师父,双清姐姐也要吃饭的。那要不这样,三哥和八弟去找吃饭的地方。我和四哥到镇上四处打听一下,也许,可以碰到双清姐姐也说不定。” 张三丰微微点头,一脸赞许的道:“声谷,你与双英她们姐妹同行这一趟下来,江湖阅历长进不少啊。就依你这么说的办吧。你和松溪到镇上打听一下,说不定真的有可能碰到你双清姐姐。” 当下师兄弟各自分开,俞岱岩与邱玄清自去寻找打尖休息吃饭的地方。 张松溪与莫声谷则到镇上四下打听,那个骑着紫骝驹的美貌紫衫少女。 功夫不负有心人。 张松溪兄弟果然在一家,名为【松鹤居】的酒楼之下,见到了双清那匹紫骝驹,进门在二楼一个临街的窗户边,找到了正在大快朵颐的双清。 张松溪兄弟大喜。 莫声谷上去与双清汇合,张松溪则是与双清打了个招呼,便转身去找师父与众师兄弟。 莫声谷刚来到双清身边,还没有坐下,便见一名身穿蓝色劲装的青年汉子,一脸不善的走了过来。 莫声谷还没有来的及说话,那蓝衫汉子已经毫不客气的,对着莫声谷大声叫道:“臭小子!这位姑娘天姿国色,岂是你这种肮臜的粗鄙之辈,可以图谋觊觎的?还不赶快滚开!” 莫声谷却是忍不住的脸色一沉,还没有说话,双清却是忍不住噗嗤一笑,一脸似笑非笑的道:“哦?如此说来,阁下便是名门弟子,人中龙凤,自认为配得上本姑娘了?” 那蓝衫汉子傲然道:“那还用说?” 他忙转身快步走到双清身边,双手抱拳,对她客客气气的行了一礼,一脸正色的道:“在下昆仑派,掌门师尊玉贞子道长门下,俗家弟子,李正元,见过姑娘。这小子其貌不扬,衣衫不整,心术不正,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名门高弟。姑娘可得擦亮眼睛,千万小心,不要被这个臭小子,给花言巧语的骗了!” 莫声谷师徒昨晚上冒雨赶了一夜的路,衣服上沾染了不少泥水污渍。此刻看着,确实有点衣衫不整,微微的有点狼狈。也确实不像个正道之人。 双清却看看那人,又转头看着莫声谷,满脸揶揄的笑道:“啊?你是昆仑派掌门玉贞子道长的弟子?那就请恕小女子孤陋寡闻了!只是不知,这位鼎鼎大名昆仑派的李大侠,是否听说过,中原有个武当派?” 那李正元却正色的道:“当今天下,外家功夫,以少林为尊;内家功夫,则以武当派为首。在下也是江湖中人,虽然我昆仑派僻处西域,却还不至于如此孤陋寡闻。 况且,如今,武当派十四剑侠,除了【拐杖剑侠】张翠山张五侠,失踪数年,不知下落,【玉虚剑侠】殷梨亭殷六侠,被人杀害,英年早逝之外,剩下的武当十二剑侠,名声正如日中天。我昆仑派虽然也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但是比起他们武当派,却也是远远不如。怎么?姑娘现如今提到武当派,难道,这个臭小子还是武当派的高人不成?!” 双清却似笑非笑的看着莫声谷,道:“小女子初出江湖,别的不知,却知道,眼前这位穿黑衣的少侠,好像是姓莫。江湖人送外号,【霹雳剑侠】莫……莫……什么来的?” 莫声谷笑容可掬的,对双清拱手行礼道:“在下贱名,不足挂齿。乃是武当派张三丰真人座下,【莫问声谷空悠悠】的莫七,莫声谷!还请这位姐姐多多指教!” 现在,正是饭点,在这间酒楼上吃饭的客人中,有大部分都是拿刀配剑的江湖人物。 有名门正派中人,也有走江湖卖杂耍的卖艺人,也有一些邪魔歪道中人。 当然,也有刚刚艺成下山,初入江湖的菜鸟新人。 此刻,当莫声谷一报出自己的师承来历,立刻就引起了全酒楼上客人的注意。 那昆仑派的李正元,陡然听到莫声谷自报家门,立刻就被吓到了! 他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大声叫道:“什么?!你,你是武当派的莫声谷莫七侠?” 莫声谷却对他抱拳一礼,一脸正色的道:“不错!在下正是武当派莫声谷。如假包换!” 李正元这下尴尬了! 刚才他还在提醒双清,不要被莫声谷骗了。 结果,人家这姑娘与这位莫七侠确是认识的! 诶?不对!这姑娘一身紫衣,貌若天仙,又与莫声谷又认识,难道,她是? 李正元心里突然想起来了一个人,不由自主的满脸欣喜若狂的看着这个,言笑晏晏的紫衣少女,给结巴巴的叫道:“姑娘,你,你可是,侠名播于江湖,仁心仁术,有情有义、医武双修的,啊——不对!是医毒双修的【千面俏罗刹】昝双清,昝女侠?” 他的话音刚落,顿时就在这酒楼上激起了轩然大波! 要知道,因为武当派殷梨亭的【圣蛊之体】的风波,昝双英姐妹的侠义重情,舍己为人,胸怀天下的侠义之名,已经传遍了江湖,正邪两派,不分敌我,都是对她们两个赞誉有加,饮佩不已。 无数的青年才俊,都将她们视做自己择偶标准,梦中情人。 而那些刚出江湖的少年男女,更是将她们视做了自己的偶像目标。 都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以她们姐妹为目标,努力成为她们那样,为国为民,侠义无双的少侠剑客。 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心神恍惚又震撼莫名的看着,眼前这位,明艳动人的紫衣少女,全场瞬间就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之中。 比刚才听到莫声谷自报家门时,更加震惊。 好一会儿之后,全场才爆发出来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啪啪啪! 这时,一个正端着两盘菜上来,走到楼梯最后一级的店小二,也被李正元这话吓了一跳,忙顾不上为客人上菜,端着那两盘菜,“噔噔噔”的赶紧下了楼梯,火急火燎的去告诉掌柜的去了。 一向古灵精怪的双清,却被这阵突如其来的掌声,一下子就给震懵圈了! 她愣了好半天,才伸手拽拽身边莫声谷的衣襟,轻轻的道:“七弟,这,这是什么情况?” 莫声谷虽然平时脑子转的慢,可是,这次却是福至心灵的,由衷赞佩的低声说道:“双清姐姐,没想到,你们两位姐姐,在江湖上居然这么受欢迎!” 正在这时,楼梯上一阵脚步声响亮,一行六人,缓步走了上来。 第268章 重现 伴随着一阵平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行六人缓步走了上来。 当先而行的,是一位身形魁伟,神采奕奕,不见半点老态,龟形鹤背,大耳圆眼,虬髯碧晴,头戴一顶破烂的斗笠,身披蓑衣,脚蹬草鞋,手拄着一根细竹杖,竹杖上还拴着一个大大的酒葫芦,一身灰色破旧的道袍,一脸和蔼可亲的邋遢老道士。 光看着这个酒葫芦,不知道的,还以为来的是八仙中的汉钟离大仙到了呢! 紧跟着那道士上来的,是一位剑眉星目,满脸正气,身穿青衫,年约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剑客。 与他并肩同行的,则是一名身穿黑衣,年约二十四五岁的气宇轩昂,短小精干的黑衣汉子。 在那黑衣汉子身后,却是一身天青色道袍,气质温润儒雅,年约三旬上下的中年道士。 在那道士旁边,却是一名身穿大红劲装,身形孔武有力,精神奕奕的年轻汉子。 当他们五人都上楼来了之后,楼上众人才看到,在他们身后, 还有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头戴黑纱斗笠,瞧不清面貌长相,浑身散发着一种神秘又诡异气息的男子,悄无声息的走了上来。 那男子不仅是让人听不到脚步声,而且,连呼吸心跳,都让人感觉不到。 除了当先的老道士,拄着一根竹杖之外,其他五人,都是身佩长剑。 见到他们六人上楼,让众人再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大家纷纷低声猜测着这六人的身份来历。 不过,他们刚说的两句,便被莫声谷告诉了他们的身份。 只见莫声谷转身向着来人躬身行礼,口中恭恭敬敬的叫道:“徒儿见过师父!” 这一下,楼上再次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这位莫七侠称呼为师父的人,大家不用想也知道了,这位身形奇伟的邋遢道士,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一生行踪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玄玄子真人,张三丰! 那跟在他身后的五人,不用问,也可以猜得到,必然是【武当十四剑侠】中的五位了。 只是,不知道是哪五位? 尤其是最后这一位身穿黑衣的人,更是叫人猜想不透。 因为江湖上众人皆知,武当诸侠,一向光明磊落,从来不会藏头露尾,遮住自己的面目。 这时,站在双清与莫声谷面前的,那昆仑派弟子李正元,才刚刚从震撼中清醒过来。 他忙转身对着张三丰躬身行礼:“晚辈昆仑派弟子,掌门玄贞子师尊门下李正元,叩见武当派张真人。祝张真人千秋永健,长寿平安!” 张三丰微笑道:“你是昆仑派玉贞子的徒弟?老道曾在永乐初年,在崂山三标山下隐居之时。有一次出海采药,在海中一座无名小岛上,见岛上山茶花大而美丽,心中喜欢,便将山茶挖了几株回来,欲将山茶移植到老道一个姓苏的朋友家中。 没有想到,却在海上救了一个溺水的小道士。据那道士自我介绍,他道号玉真子,曾在元至正年间,在崂山【太清宫】中出家拜师,曾经见过老道。说起他的师父,也算是老道的故交朋友。贫道嫌他的道号,有点女人气,就自做主张的给他改名为【玉贞子】。那小道士,就是你的师父,玉贞子吧?” 那李正元却是一呆,他师父玉贞子道长,今年已经七旬出头了,却被张三丰叫做小道士,心中不免微微觉得有些别扭。 可是转念之间一想到,张三丰已经年过百岁,叫他师父一声小道士,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当下心中不再纠结这个,而是恭恭敬敬的问道:“原来我师傅的道号,还是前辈赐给他老人家的。晚辈代恩师谢过前辈,赐号之德。只是,晚辈斗胆请问,你身后这几位,可是【武当十四剑侠】中的五位?晚辈不揣冒昧,想请问一下,这五位大侠,如何称呼?” 张三丰笑着拍了拍俞岱岩的肩膀,还没有说话,却听到双清一声娇笑:“你们在那客气个什么呀?张真人,还是我来介绍吧!这位穿青衫的大侠,是武当派的【青衫剑侠】俞岱岩,俞三侠。这位穿黑衣的,乃是【丹崖剑客赛诸葛】张松溪张四侠。这位青衫道长,乃是【玄清剑客】邱玄清邱八侠。这位穿红衣的,却是【百善剑侠】杨善登杨九侠。至于这位,” 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绕着那黑衣人转了一圈,却是一脸严肃又疑惑的,对张松溪兄弟问道:“四哥,你们怎么回事?怎么把他也带出来了?你们的心,可真大!万一他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办?” 张松溪尴尬的一笑,将头凑近双清身边,附耳低声细语的道:“好妹子,四哥知道,这很冒险。可是,现在在武当山上,只有刘师弟和孙、王、周四位师弟,他们要守护【雷神洞】中的二哥。恐怕照顾不了他了。师父的意思是,我们师徒一起,再加上你,即使是他有什么变故,我们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双清微微点头,亦是低声悄语的道:“令师考虑的甚是。将他留在山上,孙师弟他们恐怕没有办法应付。” 围观众人正在聚精会神的听她介绍,张松溪兄弟的身份,没有想到,她介绍到这个黑衣人时,居然停住了! 眼见到她与张松溪悄声低语,他们又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只是隐隐的听到,她与张松溪一直在说着他。 他们不由好奇,不知道这个“他”,又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禁不住一齐问道:“昝女侠,这位戴斗笠的黑衣朋友,到底是谁?” 昝双清却看着张三丰,轻轻的一叹,柔声道:“张真人,纸,终究包不住火。真相,迟早都要大白于天下。那,晚辈就说了?” 张三丰淡淡的捋须一笑,朗声道:“我张三丰一生行事,但求坦坦荡荡,无愧于心,又何须管他世人眼光如何看法?梨亭,你就摘下斗笠,与各位朋友,见见面吧!” 那黑衣男子语气淡漠的应了一个是,便抬手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当众人蓦然见到,那张苍白憔悴的毫无血色,又神情淡漠的脸时,都不由得大吃一惊! 人群中有数人齐声惊叫道:“他是武当派的,【玉虚剑客】,殷梨亭殷六侠!” 第269章 改变 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哗然中,殷梨亭却神色漠然的道:“在下武当派,殷梨亭,见过众位。” 此刻,他正站在一桌客人旁边,与一名穿着一身绿色绸缎夹衫,身背护手双钩的青年男子,几乎是肌肤相贴。 那男子却有个毛病,就是嗅觉特别灵敏,别人都闻不到的气味,他却轻易的就可以闻到。 他的这个毛病,在现代,就是过敏性鼻炎。 不怪他。 因为殷梨亭本来就是已经死了一个多月,又被密封在棺木里。若不是双英的逆天手段,保住了他的一魂二魄,又将自己的三魂七魄强行注入了他的体内,才能保得他的尸体不腐。 可是,他毕竟是被埋在土里面,身上就免不了,被死气浸袭。 现在,说他是一个活死人,也不为过了。 这时,那男子右手扶在桌子上,左手却捏着一张白色绣花的锦帕,使劲的捂着口鼻,脸色不好看的,侧头仔细看看身边的殷梨亭。 过了不大一会儿,他终于忍耐不住的站了起来,一个闪身,便掠到了张松溪身边,脸色难看的松了一口气,满脸歉意的道:“张四侠,实在是抱歉!在下知道,这对令师弟很不礼貌。但是,在下身体有恙,对有些东西,有点避忌。并不是对令师弟殷六侠有意见。” 张松溪冷冷的道:“阁下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六弟身上有气味?” 那绿衫男子尴尬的一笑,不好意思的道:“不是。张四侠多心了。只是,殷六侠,怎么说呢?他也不是身上有什么气味,只是,嗯,他的身上,在下感觉不到,他的呼吸心跳,还有,他身上,好像,应该说是,很冰!不像是一个很正常的人。 在下曾经学过一点粗浅的相面之术。张四侠,我就是实话实说了,在下也知道,这话可能会冒犯令师徒,还请你们师徒多多包涵一下。可是,据在下观察,令师弟,不似活人!他好像是一个受人支配的傀儡!” 张三丰满脸心疼的迈步走到殷梨亭身边,伸手拥抱住了自己的小徒弟,语气悲凉的道:“你说的不错。贫道这个徒儿,确实已经不是个正常的活人了。” 在场众人皆是一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最近一个,风靡江湖的传言。 一名六旬左右的灰衣老者,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对着张三丰抱拳一礼,一脸悲悯的看着张三丰师徒,语音低沉的道:“张真人,请问一下,那个江湖传言,难道是真的?殷六侠,他的五脏?” 张三丰心情沉重的,轻轻拍了拍殷梨亭左肩,低声道:“梨亭,你将你的上衣解开,让他们看看你的伤口。” 殷梨亭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解开了上身衣服,露出胸口、小腹与腰侧那一处处,至今为止,都没有愈合的,触目惊心的伤口。 当众人看到,他胸口小腹上,那一道道,长而深的刀伤,都是忍不住惕然心惊! 殷梨亭却是神色漠然的看着众人,语气平静的道:“在下的心、肝、脾、肺、肾,都被那张宇初割掉了,去炼成了丹药。连我全部的血液,都被放干了。请问一下诸位,以在下这如今,无心、无肝、无肺、无脾、无肾的残缺之身,还能算是一个“人”吗?” 在场之人,无论正邪,都是心神震撼,又悲哀怜悯的看着他,都情不自禁的握紧拳头,为他悲哀,为他愤怒,也为他不值! 他身边另一个灰衣老者,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他胸口那道,从胸口至小腹的,恐怖又深深的伤口,轻轻的问道:“殷六侠,这伤口,还疼吗?” 殷梨亭却微微的揺头,语气淡漠的道:“疼?当时我疼得绝望,疼的认命了。当那柳北溟一刀扎入了胸口,用力的划开我的肌肤骨骼之时,我疼的死去活来,已经无法呼吸,大脑一片空白。当我忍不住的差点昏迷过去之时,他便又是一刀下去,割下了我的肺。让我又疼的清醒了过来。现在,我不疼了。也没有了任何的感觉。我只是好冷。” 他轻轻的推开师父抱着他的手,缓缓的走到张松溪身边,偏头看着四哥,伸手抱着他的胳膊,轻声道:“三哥,四哥,我好冷,你们的怀抱好温暖,能不能再抱抱我?” 俞岱岩与张松溪,听到他这句话,顿时就想到了,殷梨亭刚刚还魂复生之时,说的同一句话,立刻就忍不住痛哭失声:“六弟,我可怜的六弟,让我好好的抱抱你……” 第270章 悲伤 在场众人看着他们兄弟伤心欲绝的模样,都是心中感同身受,忍不住同时叫了一声:“殷六侠!” 张松溪伸出双手,泪流满面的,从殷梨亭的身后,紧紧的抱住六弟,不停的啜泣着,泣不成声的道:“六弟……六弟,我可怜的六弟……” 殷梨亭仰起头,靠在四哥温暖的怀抱里,双目微微眯着,轻轻的道:“四哥,小弟有种感觉,我,恐怕不能再陪着师父和兄弟们了。多则三天,少则,可能就在这一两天,我就要去了……”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中却充满了无尽的惆怅,与浓浓的不舍。 张三丰师徒闻言,顿时都是大吃一惊,张三丰与俞岱岩,立刻紧张的走到他的身边,一左一右,同时抓住他双手,问道:“你要走?去哪里?你好不容易才被双英丫头(妹子)救回来,我们不许你走。” 殷梨亭伸手轻轻的捋着师父长长的虬髯,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不舍之色,神色淡漠的道:“师父,还记得我还魂复生之时,徒儿曾经说过,以徒儿这残缺之身,又能活得多久?如今,徒儿感觉,我的大限将到。 不管我如何舍不得你们,可是,阎王要你三更死,何曾留人到五更?不过,我还是感谢苍天,让我这个曾经已死之人,还能回来,与师父与众位兄弟团聚。这段时间,让我弥补了心中最后的遗憾。” 他抬头痴痴地看着张三丰,旁若无人的,慢慢的跪了下去,低声泣道:“师父,请受徒儿这最后一拜!以后,我再也不能在恩师面前晨昏定省,陪伴各位兄弟行侠江湖了。师父,三哥,四哥,我……舍不得你们……” 听到殷梨亭这宛如诀别的话,在场的所有人,不论正邪善恶,都是忍不住伤感的凄然涕下。 张松溪凄凉的连连摇头,也陪着六弟跪下,双手用力的抱住六弟身子,泣不成声的看着一直没有出声的双清,泪流满面的叫道:“双清妹子,六弟,他……你不是说,只要将那魇魔……六弟就可以活过来了吗?” 他伤心难过之下,便忍不住的将魇魔的事,差点就说了出来。 幸好,他反应极快,临时改口。否则,若是让江湖上的人知道,武当派鼎鼎大名的殷六侠,居然身体里面封印着邪恶的魇魔,那些人还不将六弟当作一个怪物? 张松溪可不愿意,在六弟死了之后,还背负太多沉重的打击。 双清神色黯然的看着他们师徒,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柔声道:“四哥,这封印之术,本来就是玄秘莫测的事。我姐她的玄门之术,本来就比我高明。我就学了一个皮毛。当日,若不是【九五至尊紫凤蝶】相助,我就根本拿它没辙。” 莫声谷也是伤心难过之极,他也走到四哥、六哥的身边,蹲下身子,伸手紧紧的抱着六哥的左臂,将脸贴着六哥冰凉的脸颊,泣不成声的道:“六哥,你……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们都舍不得你……双清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六哥……” 杨善登与邱玄清亦是泪眼婆娑的看着六哥,眼里都是满满的不舍。 全场之人都是心下唏嘘不已。 那个灰衣汉子也是一声轻轻的叹息,目光看着张三丰,心有不忍的道:“张真人,您学究天人,武功丹道都冠绝天下,难道都救不了殷六侠?刚才晚辈听到殷六侠说,他本来就是已死之人,还能还魂复生。既然前辈有这等逆天手段,为什么不能再试试?也许,能再次救得了殷六侠呢?” 张三丰却是满脸苦涩的,看着自己这个苦命的六弟子,一声长叹:“老道哪里有那本事啊!梨亭能够死而复生,还魂归来,都是多亏了两个昝家丫头。现在,因为贫道的徒儿,双英丫头已经是身陷囹圄,命悬一线,老道哪里还好意思,再去麻烦她们两个小姑娘?” 第271章 缘来 那灰衣汉子及在场之人都是一怔。 人群中,一名圆脸柳眉杏眼的黄衣少女忍不住叫道:“张前辈,既然那位昝姐姐可以救得殷六侠,那你们为什么不马上赶到京城,去找她救殷六侠呢?” 双清却是一脸无语的道:“我们本来就是这样想的。待吃过饭后,就要动身。只是,都是你们的好奇心,耽误了我们的时间罢了。” 那黄衫少女微微一愕,随即便道:“这位昝姐姐,抱歉了!都怪我们不好,耽误了你们的事。为表歉意,姐姐和张前辈的这顿饭,小妹请客。你们赶紧吃了上路。但愿殷六侠吉人自有天相,早日恢复健康。” 与那少女同桌的,另外一个瓜子脸,更加清秀文静的蓝衫少女,也是出声附和道:“张前辈,我师姐说的极是。您一定要照顾好殷六侠,让他早日康复。” 俞岱岩与张松溪一起看着那两个少女,见到她们面前桌子上,各放着一柄长剑,同时抱拳一礼,同时感激不尽的说道:“俞三、张四,多谢两位姑娘的好意。请恕在下冒昧,请问一下,两位姑娘如何称呼?看两位都带着长剑,不知道两位是哪一派的名门高弟?” 那黄衫女子起身,微微欠身回了一礼,礼貌的道:“承蒙俞三侠、张四侠一问,小女子愧不敢当。小女子乃是峨眉派静怡师太门下,第四弟子,曾婉盈。旁边这位,是我的小师妹,何婉秋。” 张三丰微微点头,淡淡的道:“原来你们是峨眉派弟子。你们的太师祖,流云师太,与老道也有一些香火之情。你们两个小姑娘,很不错!这侠义心肠,一点都不弱于令师祖。你们代老道向令师问好!就说我张三丰多谢她的两个好徒弟了!” 曾婉盈与何婉秋一起躬身答应:“是!晚辈一定把前辈的问候带给家师。” 这时,楼梯上脚步声响,先前送菜上来又下去了的那个店小二,双手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上面摆满了丰盛,又热腾腾的菜肴,后面跟着一个脑满肠肥,浑身圆滚滚的,长的挺富态的掌柜,他也亲自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个酒壶,一起走了上来。 那掌柜的与店小二,端着托盘,径直走到双清桌子边,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双手抱拳,向着张三丰师徒躬身行礼,口中恭恭敬敬的道:“小老儿不知道是张仙师驾临,有失远迎,还请仙师恕罪!这桌酒席,是小老儿与敝酒楼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仙师不要嫌弃。” 张三丰微微皱眉,语气淡淡的道:“掌柜的太客气了。贫道无功不受禄。再说,贫道乃是一介出家之人,何敢当掌柜的如此厚待?” 那掌柜的看着莫声谷,又看看杨善登旁边的邱玄清,语气恭敬的道:“仙长有所不知。一年半前,小老儿携家眷,从陕西宝鸡回山西榆次省亲,路遇一伙强人,险些丧命。幸好遇到,到宝鸡寻访师父故居的,令高足俞二侠与莫七侠、邱道长,才能保住小老儿一家大小十一口一命。救命之恩,直到现在,也没有机会报答,今天有幸遇见救命恩人,小老儿怎么都得尽点心意不是?” 张松溪听到他说到“一年半前,陕西宝鸡”八字,不由的心中一动! 他转身看着师父张三丰,轻声道:“师父!一年半前,不就是去年三月间吗?那女子指控二哥说,在去年三月间,在临安西湖三潭映月之畔……结果,这位掌柜的,却说去年三月间,二哥在陕西宝鸡……” 张三丰心中也是一动,突然问道:“掌柜的,你说的一年半前,是不是去年的三月间?当时你在陕西宝鸡碰到的,是贫道的哪几个徒弟?” 那掌柜的疑惑的道:“小老儿遇到的是俞二侠,莫七侠与邱道长三位。就是他们三位,救了我们全家。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这一点,小老儿绝对不会弄错。” 张三丰师徒大喜,双清也是忍不住唇角微翘,满心欢喜的道:“张真人,这证人证据不就来了?这一下,那个谣言便不攻自破了。而且,晚辈有种感觉,到黄鹤楼大会之时,可能会有更多的朋友出现,为俞二哥洗清冤枉。” 她微笑着看着掌柜的,沉声说道:“掌柜的,请问尊姓大名?如何称呼?你老家是是山西榆次的吗?你这是从鄂省回山西省亲遇到的俞二哥他们吗?可是怎么你走到宝鸡去了?这好像不顺路吧?” 那掌柜的笑道:“这位姑娘,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小老儿在这里开这间饭店,已经差不多快三十年了。因为穷忙,一直没有机会回家看看。在两年前,却无意中遇到了我多年不见的堂弟。他告诉我,父母安好,只是十分想念我们。要我们抽空常回家看看。而他在陕西宝鸡开了家客栈。在一次偶然之中,听住店的客人提起,在鄂省我这里吃了一顿饭。所以后来他就借着访友之便,找到了我这里来。所以在我回家探亲之时,就顺带着弯到了陕西,去看看我那堂弟。在我堂弟那住了三天,告别堂弟,在第二日,便在路上遇到了强人。也因此邂逅了俞二侠师兄弟。” 双清轻笑道:“这就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了!这镇子那么大,酒楼客栈也有好几家,我却偏偏来到了这里,而张真人师徒也来到了这里,又凑巧碰到了掌柜你,这岂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注定?” 邱玄清道:“啊!我想起来了!师父,去年的三月初七,我与二哥七哥,在宝鸡金台观,寻恩师而不得,在我们离开之时,却碰到了恩师在元至正十九年九月间所收的弟子,当地的大善人,杨轨山杨师兄。据杨师兄说,师父在洪武二十六年,于金台观尸解而去之后,这些年都没有回去过,他也不知道师父的行踪。我们与二哥无奈之下,只能离开陕西,前往玉门关,在在外打听五哥的下落去了。” 双清却看着张三丰,一脸不悦的道:“张前辈,你这人不厚道哦!你会这玄妙无方的尸解之术,难道还救不得殷六哥?你究竟是藏拙呢?还是想看我们姐妹的笑话?可这也不对呀?殷六哥是你的徒儿吧?你即使是要对我姐妹藏拙,你自己的徒弟总还是要救吧?” 俞岱岩与张松溪等人,都是第一次听到,师父会尸解之术,他们对这什么尸解之术也不解,不由得疑惑的看着师父。 张三丰却不由得尴尬一笑,无奈的道:“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都那么看着为师干嘛?这尸解与玄门术法,虽然说是一家。但却有不同。要不,老道还会对自己的徒儿坐视不救?你当老道是那无情无义之人吗?” 俞岱岩与张松溪诸弟子一起躬身说道:“回师父的话,徒儿不敢。” 张松溪道:“徒儿知道,师父,你对我们众兄弟一向疼爱有加,你便是责罚我们,那是我们兄弟不争气,给你老人家丢脸了。你老人家是恨铁不成钢,才会责罚与我们。其实在你心里,对我们兄弟,都是疼的像心肝宝贝似的。我们兄弟便是受到一点点的伤害,您人家也是心疼得不得了,虽然你从来没有对我们说出来。便比如这次,六弟受伤身故,你老人家恨不得以身相代。您但凡有救六弟的方法,也就不会伤心忧急,这般束手无策了。那六弟也不会受这许多无谓的苦楚了。” 张三丰还想说什么时,殷梨亭忽然道:“师父,徒儿忽然想起了, 在我十岁那年,有一次,你教我背武当心法,有一首拳谱歌诀,名为《八字歌》。其中有两句, 若能轻灵并捷便, 沾连粘随俱无疑。 徒儿自幼家境贫寒,读书极少,却怎么也记不住。师父,你便惩罚徒儿,让我在【紫霄宫】后,您隐居的紫竹小院中,跪了一夜,让我将整拳诀背下来后,才能放我起来。 谁知道当晚却下了一夜的雨。你没发话让我起来,徒儿便在院中跪着淋了一夜的雨。结果,从小体弱多病的我,在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感染了风寒。 是师父你,衣不解带, 连着照顾了我三个昼夜,直到我退了烧,能喝一碗稀粥了,你方才如释重负,也是愧疚自责不已。 徒儿还记得,你当时对我说的一句话,你说:‘利亨,为师明知你自幼体弱多病,为什么还让你淋一夜的雨?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为师便要愧疚终生了!天可怜见,你终于退烧了好了!为师也就放心了。’徒儿一想起这事,心中便对你感激不已。徒儿自幼父母见背,从未么享受过天伦之乐。是师傅你,让我才有了一个家的感觉。师父,徒儿,舍不得你……”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抬起婆娑的泪眼,痴痴的看着张三丰,低声啜泣道:“徒儿知道,徒儿看你一眼,便少一眼,多聚的一刻,便少一刻……师父,徒儿不想死……” 张三丰心疼的,伸手紧紧的搂住他身子,亦是泪眼婆娑的道:“梨亭,我的好徒儿……为师的,也舍不得你……” 在场众人看着他们师徒,这难舍难分的凄惨模样,都是忍不住心中凄然泪下。 那峨眉派的曾婉盈,也是泪光盈盈的道:“张真人,既然那位昝姐姐可以救得殷六侠,那你们事不迟疑,赶快动身吧!” 双清幽幽地叹了口气,从旁边板凳上拿起随身的包袱,打开包袱,取出一个古朴的紫色小铜鼎,打开鼎盖,取出一粒淡紫色的药丸,递给身边的莫声谷,低声道:“这是我姐姐炼制的【三花聚灵丹】,快给六哥服下。它可以在短时间内,锁住六哥的一点真灵不灭。我们快点吃饭,然后快马加鞭赶往京城,找到我姐姐,也许可以救的六哥一命。只是,但愿时间上还来得及。” 她又转头看着掌柜的,沉声道:“掌柜的,请你帮小女子一个忙,给我们这些人准备路上吃的干粮清水。现在我们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路上可不能再耽搁了。” 那掌柜的躬身答应一声,便带着店小二匆匆离去。 双清又道:“张真人,救人如救火,六哥,耽误不得,我姐姐更加耽误不得。你们师徒都快坐下吃点东西吧。吃完了我们快点赶路。” 莫声谷将手中的丹药,递到六哥殷梨亭手中,柔声道:“六哥,你先吃下这颗丹药。待我们救出双英姐姐,她手段逆天,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你的。” 师徒众人心情低落的坐下,默默地吃起饭来。 殷梨亭却站在旁边,将那粒丹药喂入口中,邱玄清递过一杯温水,殷梨亭却摇了摇头,低声苦笑道:“多谢八弟。可是,我的五脏已失,已经不能喝水吃饭了。这丹药还能不能在我腹中消化,都还是未知之数。这水,就不用喝了吧?” 邱玄清一呆,随即心中一痛,用牙齿轻轻咬着下唇,哽咽着说道:“六哥,对不起……是小弟不好……” 双清忽然说道:“六哥,你可以喝下这碗温水。不过,七弟,你快点去找掌柜的要点盐过来。” 莫声谷一愣,但随即毫不犹豫地奔下楼去。 不一会儿,他便抱着一个罐子上来。 他拿起一个勺子,舀了一大勺子盐,目光看着双清问道:“双清姐姐,这盐放在哪里?” 双清看着他舀的这一大勺子盐,哭笑不得的道:“六哥只要喝那么一碗淡盐水,将那丹药化开就可以了。你放那么多盐,齁咸齁咸的,六哥还喝得下吗?” 莫声谷一呆,忙将手中勺子里的盐,倒掉了一大半,只剩下些许,红着脸问道:“这么多,可以吗?” 双清笑着摇了摇头,接他手中的勺子,又将盐倒出少许,将剩下的盐,倒入碗中清水中,拿筷子将它搅散,再将碗递给殷梨亭。 殷梨亭也不说话,只是仰头将碗中的淡盐水,一口喝下。 张三丰师徒都没有说话,只是快速的将饭吃完。 这时,掌柜的已经为他们准备了一大包包子馒头,还有几斤卤牛肉,猪肉。还有一葫芦酒,及几大壶清水。 双清也不等张三丰发话,便谢过老板,然后指挥着俞岱岩张松溪兄弟,将干粮水囊拿好,又对楼上众人团团作了一个罗圈揖,告别众人,便下楼而去。 众人来到楼下,自有店小二将他们的马匹坐骑牵了过来。 众人也不废话,大家翻身跃上马背,一抖缰绳,便向着京城疾驰而去。 第272章 迷雾 众人一路快马加鞭。 至入夜时分,便进入了一片逶迤蜿蜒的山区。 山不太高,却一直绵绵起伏不断。 众人趁着蒙蒙的夜色,仍然一直策马疾驰。 到初更时分,领头的双清突然停下马来。 她等到张三丰骑马追上之时,便伸手一指前方的一处险峻的隘口,开口说道:“张真人,你看前方那处隘口, 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我们还是小心一些才好。” 紧随其后的莫声谷却是不以为意。 他一声大笑,沉声说道:“双清姐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谨小慎微了?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我们兄弟也就罢了。可是你和师父,可都是世间难得的绝顶高手,难道还怕前面山口,区区几个强盗小毛贼?” 张松溪却道:“七弟,切莫粗心大意!当心阴沟里翻了船。我们凡事总不能全指望着,师父他老人家和双清妹子出手吧?难道师父收我们这些徒弟,都只是一个摆设吗?再说我们这几个大男子汉,有事还能老是要一个小姑娘出手?那我们不是显得太也没用?难道我们这名震江湖的【武当十四剑侠】,都是浪得虚名吗?” 莫声谷顿时脸色一红,不好意思的讪讪笑道:“嘿嘿!四哥教训的极是。都怪小弟脑子蠢笨,没想那么多。八弟九弟,我们三兄弟打头阵,先前去那里探探路。” 邱玄清与杨善登一起点头答应,张三丰叮嘱道:“声谷,玄清,善登,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不可大意了!” 三兄弟一起拱手,恭恭敬敬的道:“是!师父,徒儿谨遵恩师吩咐!” 三兄弟一抖缰绳,便并肩绝尘而去。 殷梨亭策马缓缓走了上来,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说道:“师父,将七弟他们叫回来吧!前面有死气!” 张三丰与双清都是一呆,双清立刻毫不犹豫地,策马追了上去。 那紫骝驹果然不愧是极品宝马,它四蹄腾空,速如白驹过隙,只是一眨眼之间,便越过了莫声谷他们兄弟的坐骑,拦在了他们前面。 三兄弟奔得正急,突然见到紫骝驹拦路,忙伸手一勒马缰,同时一脸疑惑的叫道:“双清姐姐!你这是何意?” 双清不答,只是看着他们身后,紧跟着追上来的张三丰与殷梨亭等人。 还不等三人开口相问,殷梨亭已经开口说道:“师父,以你老人家的功夫修为,难道就没有察觉到,那个隘口之上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双清却双目微眯,强大的感知力释放而出。 此刻,他们这一行人,距离那隘口也不过二十来丈之远。 当双清的感知之力释放到隘口附近之时,突然一股突如其来的,极致的危险感觉,让双清心中毫无来由的猛然一窒! 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双清不由得眯起了双眼,语气也变得森寒至极:“果然好浓重的死气!这得是死了多少人,才能有这么浓郁的死气啊?” 莫声谷奇怪的道:“双清姐姐,你确定那是死气?不是杀气?那有什么区别吗?” 殷梨亭道:“有区别。故名思义,死气,是已死之人发出的一种尸气。比如,你六哥我。我没有呼吸心跳,身上也没有温度,全身也没有血液循环。只要是略微精通玄术之人,便可以发现,我身上弥漫的,便是一种死气。也就是世人常说的,阴气,又或者说是鬼气。若不是师父与双英姐姐,以神鬼莫测的手段,护住了我的一线生机,此刻的我,怕不是早就成了一具腐尸了。不过,现在的我,也不过就是一具没有腐烂的尸体。只要我身上的这一缕生机散去,我身上的肌肉,便会迅速腐烂溃败开来。到时候,你看到的,我就不是我了。” 莫声谷伤心地低声泣道:“六哥,你可别吓我!你不是六哥,那还能是谁?” 殷梨亭却语气淡漠,又无奈的道:“那时的我,就仅剩下一具森森白骨的骨架了。” 莫声谷立刻从马背上纵身跃到殷梨亭身后,与他共乘一骑,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用满是胡渣的下巴轻轻蹭着他冰凉的颈脖子,低声悲泣道:“你胡说!你永远是我的好六哥,你不会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的!师父和双英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殷梨亭凄然道:“双英姐姐已经将她的三魂七魄都给了我,并以她自己的【冰雪之体】为媒介,才让我保得这一缕残魂不灭,姐姐她自己已然命悬一线,又如何能救的了我?” 张三丰却忽然眼前一亮,一脸惊讶的道:“双英姐姐?【冰雪之体】?梨亭,你终于想起来了?知道你的性命,是你的双英姐姐所救?” 殷梨亭低声泣道:“师父,弟子这一条性命,全仗双英姐姐她们姐妹两个周全,她们为了救我护我,屡次陷入生死危机。徒儿又怎敢忘了她的救命大恩?” 张三丰见他突然想起双英与已经过往之事,心中顿时大喜,张松溪却蓦然心中一沉! 他突然想起,当初六弟刚刚还魂复生归来之时,双英借着六弟之口,所说的一段话:当天晚上,一直浑浑噩噩的六弟,却不知怎么的,突然莫名其妙的清醒了过来。他跟我讲起了许多过去已往之事,包括他拜师以来的点点滴滴……这是六弟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我讲起他的生平过往…… 他怔怔的看着六弟,一抹浓郁到极致的悲哀,与浓浓的不舍,突然袭上心头! 他立刻就从马上跳了下来,疾步奔到殷梨亭的旁边,蓦然伸手,紧张又急切的,抓住六弟冰凉的左手,颤声叫道:“六弟!你……这便要去了吗?我……四哥舍不得你走……” 张三丰与俞岱岩诸人,都是愕然不解的看着张松溪,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殷梨亭却悠悠的叹了口气,目光望着那隘口的方向,语气也变得低沉悠远起来:“四哥,我感觉,在那里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召唤着我。” 他突然伸手反抓住七弟与四哥的手,微微用劲的握了握,然后轻轻的推开他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他径直走到张三丰身前,突然毫无征兆的跪了下去,低声啜泣着道:“师父,徒儿的大限已到,不管我有多么舍不得你们,可是,我得走了……徒儿叩别师父!师父!师父!” 他连叫两声“师父!”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泣不成声的道:“请受徒儿的最后一拜!三哥,四哥,七弟,八弟九弟,我……走了……我不在了的,以后的日子,请各位兄弟,代我好好的照顾师父……代我报答恩师的养育之恩……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你们凡事都要顺着他些……只是可惜,我不能亲自向大哥二哥他们拜别了……还有五哥……我……再也见不到他了……还有双英姐姐的救命之恩,维护之德,我这一辈子,再也报管不了啦……只盼……只盼,众位兄弟,代我报答于她……师父,各位兄弟,你们不要为我伤心难过,最起码,我走的,不是那么孤单……” 在张三丰师徒震惊、伤心难过之下,殷梨亭突然站起身来,身子已经毫无征兆的凌空飞起,仿佛突然被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猛然一扯,顿时就像一颗,一闪而逝的流星般,向着那隘口疾飞了过去! 张三丰师徒都是大惊失色,忍不住齐声惊呼! 张三丰毕竟是天赋异禀,又是江湖经验丰富,立刻反应了过来,足尖一点马蹬,身子已经如一缕轻风般,立刻从原地消失,转眼间就掠到了殷梨亭身边,他右手一抬,便抓向殷梨亭手臂! 不过,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在他的手指堪堪触及殷梨亭的衣衫之际,殷梨亭却是陡然加速,向着那隘口,一闪而逝! 瞬间让他那势如雷霆的一爪,顷刻落空! 正在这时,身边紫影闪动,那紫骝驹驮着双清,已经如一缕疾掠而过的紫色闪电,也飞掠入了那个诡异的隘口! 跟着,身后马蹄声疾响,俞岱岩、张松溪等兄弟五人已经相继追至! 师徒六人都来不及说话,也顾不上这隘口之后,有没有什么危险,也跟在双清身后,追入了隘口之中! 当他们师徒刚刚一入隘口,便见到眼前一片白雾茫茫。 不说最先进入的殷梨亭不见踪影,便是与他们以前后脚之差进入的双清,也不知道去哪了。 张松溪见到眼前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不由的心中暗暗吃惊。 他抬腿跳下马背,沉声叫道:“三哥,七弟、八弟九弟,大家聚在一起,千万不要走散了!这浓雾有古怪!” 张三丰拦在众弟子身前,沉声喝道:“岱岩,松溪,你们都跟着我,千万不要走丢了!” 正在这时,却忽然听到,在左手边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张真人,你让三哥他们暂时退出谷口。这浓雾有迷幻功效。待我解决了这雾的迷幻功效之后,再让他们进来。” 张三丰微微点头,便挥手让俞岱岩兄弟都退了出去。 他自己却循声而去,口中问道:“双清丫头,你没事吧?可曾找到我老道的乖徒儿梨亭?” 双清还没有答话,却忽然又听到了另一个熟悉却又出人意料的声音响起:“张真人,丫头,你们都退出去吧,六弟的事,我来解决。” 张三丰与双清陡然间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顿时忍不住又惊又喜,齐声惊叫道:“双英丫头?!” “姐姐?!” 刚刚退出山口的俞岱岩兄弟,也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五兄弟也是又惊又喜,禁不住同时热泪盈眶的一声大叫道:“双英妹子?!” “双英姐姐?!!” 众人皆是万万都没有想到,本来应该被关在刑部大牢中,等待处决的双英,居然会这么出人意料的,岀现在这个诡异的山谷之中! 在众人皆是震惊愕然失色之际,却是听到双英漠然又透着一丝丝关切的声音响起:“不错,是我。你们先退出去吧。这山谷中,尸气太重,我怕你们抵挡不住,这尸气的侵蚀。丫头,我留给你的【三花聚灵丹】与【莲花清瘟散】还有吗?给他们师兄弟每人服下一粒。嗯,张真人就不必了。” 双清急道:“姐姐!你先不要管我们!这些事,我能处理。你先救救六哥!” 浓雾中的双英,却是一声轻叹,语气凝重的道:“六弟的事,你们管不了,也插不上手。交给我吧!我来解决。” 双清急道:“可是,姐姐,六哥他……” 双英轻轻的叹息一声,柔声道:“丫头,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六弟的事情,我都知道。他的事,你们插不了手,也管不了。这条路你们也走不得了。你们退出这个谷口,往左侧而行,不过多绕半天的路程。也可以赶往京城。我保证,在京城,你们一定可以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六弟。相信我,你们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你们可以待的地方。” 她的声音,空茫悠远。 如在天边,又仿佛就在耳边。 双清着急的道:“姐姐!不管怎样,你总得现身与我一见吧?那么长时间没看到你,我想你!” 双英幽幽一声长叹,轻轻地道:“相见不如不见。见面不如怀念。你走吧!我是不会与你们相见的。因为见面之后,你们会更加伤心难过。” 在她说话之间,一直弥漫着的浓雾,却忽然慢慢的消散开来。 张三丰与双清并肩而立,在这浓雾消散之际,看到在距离他们约有三丈远处,一名黑衣男子俯伏在地。 那人一动不动。 但是,张三丰却一眼认出,那男子正是他刚才消失的六弟子殷梨亭! 他立刻毫不犹豫地掠了过去,将他一把抱起,正要说话,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他抱在怀中的这个人轻飘飘的,仿佛没半点重量! 第273章 涅盘 却说,张三丰刚一抱起殷梨亭,便陡然间惊觉到不对! 怀中的徒儿殷梨亭,仿佛突然没了骨头般,轻飘飘的,全无半点重量。 他心中惊慌讶然之下,忙低头看去,在他目之所及之处,怀中的殷梨亭,浑身的肌肉,已经全部腐烂溃败,一阵微风吹来,他浑身的肌肤,就瞬间化为了一缕缕的尘埃,只留下了一副森森的白骨! 张三丰心里大恸,忍不住一声嘶声痛呼:“梨亭——” 山谷外面的张松溪兄弟,突然听到师父这一声痛呼,都是忍不住心中一紧,立刻毫不犹豫地奔进山谷,顷刻之间便得到了师父身边。 当他们看到,师父怀中的那一具包裹在黑衣中的白骨,同时忍不住心中一沉,俞岱岩、张松溪兄弟扑通一声跪下,颤声叫道:“师父!六弟……他……” 张三丰低声悲泣着道:“梨亭……他,他……走了……” 随后跟进来的莫声谷,却双拳紧握,心中悲愤难当,忍不住一声仰天长啸! 他们师徒正在伤心难过之间,突然听到一个飘渺的女子声音响起:“张真人,晚辈当初说过,癸尽之时,西园花满枝之际,便又是一个希望的开始。俗话说,不破不立。凤凰涅磐,方得浴火重生。你把六弟放下,带着你的徒儿和我的妹妹,一起入京去吧,我还是那句话,当你们入京之后,我保证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六弟。你们留在这里,不仅帮不到我,恐怕还会误了我的大事。张真人,你,相信我吗?” 张三丰心中,对这个苦命的小徒儿,也是难舍难分,不过他却对双英极为信任。 当下毫不犹豫的说道:“丫头,老道当然相信你。可是,梨亭他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双英却道:“前辈相信我就足够了。晚辈说可以,就可以。只要你们走了之后,我才能安心的治疗他。生死人而肉白骨之事,本就是逆天而为。你们留在这里,让我泄了天机,不仅救不得六弟,也会让我遭受天谴。我不确定,以我现在的状态,还能再次扛得住天罚之威。” 张三丰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一声轻叹:“那,我们一点忙都帮不上吗?” 双英道:“你们离开,马上离开这里,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双清急忙道:“姐姐!那我呢?我们师出同门,内功心法都是一家,玄门之术,我虽然不及你,但给你打打下手,总还是没什么问题吧?” 双英却斩钉截铁的道:“当初要你学艺之时,你却心不在焉,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就凭你那个半吊子的水准,不给我添乱就算不错了。帮忙?那还是算了吧。” 双清急道:“可是,你不在,六哥还魂复生之时,我还不是把他搞定了?” 双英却是一声苦笑:“呵呵!你搞定了?你若是真的搞定了,凭着那魇魔强大的灵魂力量,再加上【九五至尊紫凤蝶】的封印之术,六弟体内已经滋生出了部分血管和经脉。 张真人,若晚辈所料不错的话,六弟现在已经有了微弱的呼吸了吧?可是就因为你这丫头那是半吊子的术法,功败垂成之下,他才会被此地的尸气所引,终致身死道消,肌肉全部溃败腐化。假如你们不走这条路,而从我说的左侧那条路绕过去的话,那我救他,当可收到事半而功倍的效果。现在正好相反,可能还达不到事倍而功半的效果了!所以,现在,你还坚持留下来帮我吗?” 第274章 浴火 双清第一次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一脸不敢置信的惊叫道:“啊?什么意思?六哥如今死道消,那都是我的错?可是,我似乎记得,当初师父教我们这个术法之时,咒语和口诀是这样子的,没错呀?” 双英忍不住一声轻叹道:“哎,丫头!咒语和口诀是一样,那你的指诀呢?是正确的吗?祭天的祭品、及所需的盐罐、火叉、铁锅、七巧玲珑锁及六弟生前的一件随身物事,都可曾齐备?步伐方位,天干地支,你可曾都计算正确?所有这一切的一切,但有一步行差踏错,便会功亏一篑!” 听到她这番话,双清突然身孑子一颤,禁不住一声失声惊呼:“唉哟!我倒忘了,准备六哥生前的随身物品,与祭祀天地的物品了!” 双英语气中微微带着嗔怪之意:“丫头,你看看你!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会忘,你说我还怎么对你放心的下?” 双清却一脸尴尬的苦笑道:“呵呵!都怪我一时疏忽,我都忘了这一茬了!” 张松溪也是不无尴尬的苦笑道:“这却怪不得双清妹子,我们师兄弟都是道教中人,本应该知道,祭天,当然应该少不了祭天的礼品的。” 双清却微微摇头道:“四哥,这确实是我的疏忽。只怪我学艺不精,这么重要的事,却被我忽略掉了。姐姐,是我不对,那我们应该怎么补偿呢?” 双英却悠悠叹了口气:“丫头,这借体复生还魂之事,本来就是逆天而行,你们怎么可以忘了祭祀天地?你这也未免太胆大妄为了吧?你就不怕遭到天谴?可惜当时,我只是借着与紫凤蝶的灵魂感应,概略的知道现场发生的事情。不能与你交流。否则,也就不会发生这种疏漏了!你们走吧!剩下的事,还是我自己来处理吧!” 张三丰却微微沉默了半晌,低声道:“双清丫头,这所有的事情,看样子,我们也是插不上手了。那就一切交给你姐姐解决吧。我们听你姐姐的,一起赶赴京师,后面的事情,我们就听天由命吧!” 双清却还是忍不住担心的道:“姐姐,你确定不要我们帮忙吗?” 双英却以不容置疑的口气涚道:“京城还有很多事,等着你们去处理。这里的事,你们真的帮不上忙。你们走吧!” 张三丰也是忍不住满脸担心又不舍的问道:“双英丫头,我这梨亭小徒儿的事,还要麻烦你多多费心了。” 双英却是一声苦笑:“张真人说哪里话来?本来六弟还魂这件事,从一开始,都是小女子,在主导与操作。况且,晚辈既然已经插手,又怎能半途而废?只是,晚辈现在只求,前辈能快点离开,置身事外。” 张三丰却轻轻叹息了一声,语音低沉的道:“小丫头,你便放手去办吧!不管是福是祸,是成功,还是失败。贫道绝不会对你有半点怨言。” 双英忍不住一声叹息:“张真人说的不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张真人,你们还是快点走吧!不要再婆婆妈妈的了!” 张三丰师徒心中,对殷梨亭也是极为难分难舍,可是他们却也知道,有些事情,却也是人力所难为。 当下也只能依依难舍的转身离开。 双清走在最后,心中兀自不放心的说道:“姐姐,你当真相信,仅凭你一人之力,便可以救的六哥吗?” 双英却语气不耐烦的道:“你这丫头怎么那么多废话?要你走,你便走。我的能力,你还不放心吗?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再这么耽误下去,你们不仅救不了六弟,恐怕连我也救不了了!” 第275章 邀醉 莫声谷却忍不住轻声央求道:“双英姐姐,六哥一直最疼我了,那就让我留下来陪着他,好不好?” 双英却微微沉默了一下,忽然开口说道:“七弟与八弟留下吧!有些事,还是需要有人帮忙的。张真人,你和我妹妹他们先走吧!若是你们再敢多说一句,那我就真的撒手不管了!” 双清微微嘟着小嘴,满心不情愿的道:“凭什么让七弟八弟他们留下?难道我还及不上他们兄弟有用吗?” 此刻,眼前弥漫的浓雾,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张三丰师徒与双清游目四下搜索,见到这是一片怪石嶙峋,又荒凉的山坡,东一簇、西一丛的,生长着一丛丛矮小的灌木。 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经常行走的官道。 可是,一直在与他们谈话的双英,却是不知下落。 正如一首古诗所云: 空山不见人, 但闻人语响。 双清见到遍寻不获,不由得大声叫道:“姐姐!你即使不要我帮忙,也该现身一见吧?你这样让我们,又怎么放心的下?” 双英的声音却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仿佛离得很远,又似乎离得很近 ,语气中却充满了愠怒之意:“你们到底走不走?你们不走,我走!六弟的事,从此之后,与我再无瓜葛!”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三侠俞岱岩,突然伸手抓住了师父衣袖,轻声央求道:“师父,双英妹子一直对六弟疼爱有加,我们对她又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我们非要惹得她生气不管吗?师父,不如我们便听她的,走吧?” 张松溪亦是恳求道:“师父,既然我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们倒不如先赶赴京城,与大哥十三弟汇合,然后再见机行事。不知师父以为这样如何?” 张三丰本来就不是一个拖泥带水之人,只是心系爱徒生死之事,才在心中犹豫纠结。 此刻,听到俞岱岩与张松溪的话,在心中微微沉默了一下,便点头说道:“好!双英丫头,我们师徒,便听你的,在京城静候佳音了!” 双清却紧紧咬着下唇,眼中却是已经忍不住泪光盈盈,声音轻柔,却又坚决的道:“好!姐姐,我听你的。但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带着活蹦乱跳的六哥回来!” 风中却传来双英忍俊不禁的一声轻笑:“活蹦乱跳?好你个淘气的小妮子!你把殷六哥当什么了?一条小鲫鱼?还是一条小泥鳅?” 忽然听到双英这充满揶揄又顽皮搞笑的话,张三丰师徒也是忍不住莞尔一笑,心中无边的担心与悲哀,也在这一笑之间,消散无踪。 张三丰大笑着转身,当先跃上马背,手中紧紧拢住缰绳,拨转马头,大声说道:“丫头,别的那些感谢的话,老道就不说了。我们在京城第一酒楼,【全聚德】等你一起吃烤鸭!” 双英轻声道:“到时候,晚辈定要与前辈,劝君更尽一杯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一醉方休了!” 俞岱岩也是大声叫道:“双英妹子,那我们便在京城【全聚德】,不见不散,一醉方休!” 双英亦是一声大笑:“好!张真人,俞三哥,到时候,我们不聚不散,一醉方休!” 张三丰师徒齐声大笑:“不聚不散,一醉方休!” 众人在一片大笑声中,相聚拔转马头,转身而去。 张三丰师徒都相信,在双英诡谲无双的手段之下,殷梨亭一定会毫无疑问的复生归来,与他们师徒相聚的! 一直到他们师徒的背影消失无踪,双英才忍不住一声叹息:“六弟,你吓得师父他们可不轻啊!现在,令师他们已经走了,你也可以放心了!你起来吧!” 得到双英允许,留在里的七侠莫声谷与八侠邱玄清二人,突然听到这话,忍不住的同时一呆! 还不等他们兄弟说话,便听到了一个令他们兄弟都熟悉无比的声音蓦然响起:“果然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聪慧过人的双英姐姐!” 随着话音,在莫声谷与邱玄清眼前,已经是一具森森白骨的六侠殷梨亭,忽然身子一动,伸左手抓住了七侠莫声谷的右手,一声低呼:“七弟,能给我倒杯水喝吗?我好渴!” 莫声谷想也没想的道:“六哥,你稍等,茶水马上便到!” 第276章 意外 一直旁观的邱玄清,忽然忍不住一声惊叫道:“殷六哥,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殷梨亭却是不知所措的一声叹息,轻轻的道:“八弟,你的聪明机智,可一点都不弱于四哥。而且,你也算是一位,道行高深的玄门中人。这中间的缘故,你应该知道的呀?怎么现在反倒来问我呢?” 邱玄清呆呆的看着六哥,见到他那原本已经化作森森白骨的残躯,却又忽然变的血肉丰盈起来,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傻傻的问道:“六哥?我是不是眼花了?” 双英却忍不住莞尔一笑:“邱师弟,你不是眼花,而是在这浓雾的影响下,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幻觉而已。六哥,你这突然一化森森白骨,可把令师与众兄弟吓的不轻!” 殷梨亭却是禁不住一声轻叹,语气中却也不乏叹息埋怨之意:“双英姐姐,你可真够淘气顽皮的!小弟又何曾是一具森森的白骨来的?你这说的,也未免太吓人了吧?不过,你这回也未免太过分了吧?瞧你把我师父与各位兄弟们吓的!” 双英却是一声苦笑:“若不是如此,令师与我的妺妺,又焉肯轻易离去?让他们失望过后,才能更有希望嘛!好了,六弟,我们先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了。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们现在要先赶去皇宫。到皇帝的御书房里,先见过当今皇上,将吴、黄、袁、胡四家的恩怨分说明白之后,再作定夺。” 邱玄清却是满腹狐疑的问道:“双英姐姐,六哥刚才是怎么回事?以师父与双清姐姐的修为手段,不会也被浓雾影响、吓到了啊?对了,小弟记得,刚刚进入这浓雾中时,双清姐姐还提醒过大家,说这浓雾有致幻作用。要我们兄弟先退出山谷。还有,你不是被当今皇上下旨,要在初三行刑问斩了吗?却为何还能到这里来救六哥一命呢?难道,你真的会未卜先知,知道我们兄弟,会在这里有一番劫难么?” 双英也是禁不住一声轻轻的叹息:“有些事情,说穿了,却是一文不值。况且,世上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六弟的事,先让姐姐卖个关子,稍后再告诉你吧。至于我的事,怎么说呢?嗯,我本来是在劫难逃一死的。可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在前天晚上,二更时分,武功全失,又昏昏沉沉的我,突然被当今圣上的贴身护卫,从刑部大牢中,秘密押入了皇帝的寝宫。 说来六弟你们也许不信,我居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得到了皇帝老儿的特赦令,将所有的罪名,全部无罪开赦了!” 邱玄清师兄弟皆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邱玄清傻傻的听着她说话,讷讷的问了一句:“可是,将你定罪,又诏告天下,将在十月初三,在菜市口处决的圣旨,是那皇帝老儿亲笔御批的。这怎么他又岀尔反尔的对你下了特赦令?他作为一国之君,就不怕朝令夕改,让满朝文武百官与天下百姓诟病吗?” 不等邱玄清与殷、莫兄弟有什么反应,双英却是一声叹息:“八弟,你果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这一下,顿时就让殷梨亭与邱玄清兄弟更加懵逼了! 一向机智善变,丝毫不弱于四哥张松溪的邱玄清,这一时刻,却兀自反应不过来:“姐姐,请恕小弟愚钝,我实在想不明白,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双英却似笑非笑的道:“八弟,你一向聪明绝顶,却不妨猜上一猜?” 邱玄清一声苦笑道:“好姐姐,你就不要与小弟打哑谜了!俗话说:最是难测帝王心!你们八弟我,可没有你们两个姐姐,那么聪慧百变!” 双英却是一声轻笑:“八弟,你就不奇怪,本来应该关在刑部大牢,又重伤重危的我,又是怎么从戒备森严的皇宫来到这里的吗?” 邱玄清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对呀!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双英却是一声轻笑:“这你就是再怎么猜,也是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说白了,就一文不值。很简单,我把尊师出卖给当今成祖皇帝陛下了!” 邱玄清与殷梨亭兄弟一齐奇怪的道:“什么?!你把我师父出卖了?!” 双英轻笑道:“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六弟,七弟,你们可不要怪我,为了救我自己的一条小命,我就把尊师卖了!” 莫声谷虽然对双英姐妹一直都是迷之相信,但是,他在陡然之间听到,双英亲口说出,她为了救自己的性命,却出卖了自己的恩师,这话,怎么说都有点扯淡! 他虽然说,与双英姐妹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那将近一个多月左右的患难与共,风雨同舟,她的侠肝义胆,舍己为人、仁心仁术、胸怀天下的宽阔胸襟,却是已经深深的折服了他们兄弟。 她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小命,而去出卖他们的师父?呵呵呵!那便是杀了他莫声谷,他也不会相信! 邱玄清也不相信,双英会为了一己之私,却毫无底线的去出卖自己的恩师! 至于,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六侠殷梨亭,对于双英,却不知道是该相信,还是抱以持重的态度,静以观变? 不等邱玄清兄弟作何反应,双英微带急切的声音又起:“好了!现在什么也不要说了。贾大人,殷六侠现在的状态不好,恐怕不能再骑马了。还要麻烦你,派人用软轿抬着他,我们一起入宫去见皇上了。” 接着,邱玄清兄弟,便见到左前方、灌木丛后,一名身穿浅蓝色便衣的青年男子,突然现身而出。 殷梨亭也就罢了。邱玄清与莫声谷却都认识此人。 当下莫、邱二侠一起向着那人客客气气的抱拳一礼:“武当派莫七、邱八,见过贾副指挥使大人!” 不错,这人正是与三侠俞岱岩肝胆相照、相交莫逆的御前侍卫副指挥使,贾佑乾,贾大人。 贾佑乾也抱拳对他们兄弟一礼:“贾某见过莫七侠、邱道长。当日青城山蘑菇岭匆匆一别,已经月余。殷六侠,当日见到你惨遭张宇初毒手,不幸身亡,在下与秦总捕、程捕头都是甚感惋惜。只是不知,当时明明见你已经身故,如今你却是如何活转来的?” 殷梨亭却微微摇头,一脸迷茫的道:“贾大人,实在抱歉,在下记忆有些缺失,有些事,在下真的没法给你解释。” 他目光看向八弟邱玄清,皱眉问道:“八弟,愚兄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能给贾大人,也给愚兄解释一下吗?” 邱玄清还没有说话,双英的声音再次传来:“六弟,我们先回皇宫吧。你心中的疑惑,稍后姐姐再给你解释。贾大人,我们出来这也好半天了,皇上那边,怕不是已经等急了。要不,我们回去再说?” 贾佑乾知道双英的身体状态不好,心里对她也是极为担心,当下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扬声招呼着四名手下,抬了一顶软轿过来,给殷梨亭打了一招呼,便请莫声谷与邱玄清兄弟帮忙,扶着殷梨亭坐进了软轿。 虽然之前,殷梨亭是骑马过来的。但是,现在的他,身体与神魂都是极不稳定,骑马?能坐稳都不错了。 莫声谷二人骑上马背,一左一右的护在软轿两侧,与四名轿夫一起,跟随着贾佑乾,正准备越过这片荒凉的山坡,往京城赶去之时,莫声谷不由诧异的游目四顾,口中也不免出声问道:“贾大人,请问一下,我双英姐姐呢?她在哪里?怎么不见她的人呢?” 当他们动身之时,莫声谷兄弟也没有见到双英现身。 莫声谷才不得不出声相问。 贾佑乾似乎知道他们兄弟的心思,当即伸手一拍。 莫声谷兄弟便见到,在右侧的灌木丛后面,两名黑衣男子抬着一辆软椅现身而出。 在那软椅上,一名面罩青纱,身穿青衣,身姿婀娜的少女,正半倚靠在躺椅上。 那少女虽然青纱蒙面,又半躺在软椅上,瞧不见面貌,但是,莫声谷兄弟俩,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蒙面少女,就是他们师徒兄弟,一直牵挂担心的昝双英! 第277章 宵禁 莫声谷兄弟俩陡然间见到双英现身,不由的皆是心中狂喜,忙翻身跳下马背,一个箭步就掠了过去。 他们二人激动关切之下,浑忘了男女之别,一左一右的伸手抓住了她的双手,一齐颤声叫了一声:“双英姐姐!” 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双英虚弱的半靠在躺椅上,双手握住了他们兄弟俩的手,虽然看不见她的面目表情,但是,她语气中的关怀与宠溺,却是毫不掩饰的流露了出来:“七弟、八弟,这段时间,你们一定是过的好苦吧?都是姐姐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七弟,你瘦了,也成熟稳重一些了。这段时间,你们是不是没吃好,也没睡好?嗯,你是不是太操心了?居然已经长出了一点胡须?你说你,别的不像令师,怎么这胡须,怎么长的那么像尊师的虬髯呢?” 莫声谷听到她如此关心自己,正在心里感动之间,却忽然听到她最后那句,微带取笑揶揄的话,不由的一愣,随即脸上一红,嗫嚅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尴尬的轻轻的叫了一声:“姐姐!你,你取笑我!” 双英微微一笑,将手从他们兄弟手里抽出,抬起包的像粽子一般的双手,同时在他们的额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个爆栗,口中笑骂道:“你们这两个臭小子!可越来越出息了!邱师弟,我居然走眼了,没有看出来,你居然也是一位道行高深的玄门大师!早知道就好了!那六弟也就不会受那么多罪了。唉!真的是造化弄人啊!” 邱玄清也是脸色微红,讪讪笑道:“让双英姐姐见笑了!小弟这点微末功夫,跟姐姐相比,那就微不足道了!” 双英忽然一声轻笑,道:“好了,七弟、八弟,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皇上还等着我们入宫觐见呢!让这位一国之君就这么干等着我们,似乎不大妥当吧?” 莫声谷还没有从窘迫中缓过神来,邱玄清却朝着软轿中的殷梨亭说道:“六哥,那我们就与双英姐姐一起,去见见当今皇帝陛下?” 殷梨亭原本就是一个性格温顺平和的人,平时与兄弟们出门,一向都是听各位兄弟的,自己从来就没有什么主意。 这一次,虽然历经了平生未遇的生死大劫,这柔弱温顺的性子,却是丝毫未改。所以,他也没有什么主意,只是随口说道:“八弟,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愚兄没有什么意见。” 当下,众人一起动身,翻过这片山坡,从另外一边下山。 山下便是一条宽敞的官道。 在官道上,有百多名衣饰整齐华丽、腰佩弯刀、威风凛凛的御前侍卫,各自牵着一匹神骏非凡的骏马,恭候在道路两侧。 众侍卫见到昝双英与贾佑乾等人现身,立刻齐齐踏上一步,恭恭敬敬的看着诸人,同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弯腰大声叫道:“我等叩见昝大女侠、贾指挥使大人!” 贾佑乾却伸手一指莫声谷兄弟,朗声说道:“兄弟们!给你们隆重的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武当派洞玄子真仙张三丰前辈的得意高足,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武当十四剑侠】之一的,【霹雳剑侠】,莫声谷莫七侠。这位是【玄清剑客】,邱玄清邱八侠。至于轿中这一位,本指挥使先不说了。等入宫见了皇上,各位便知分晓。” 众侍卫听到他二人的身份名号,都是忍不住面露震惊欣喜之色,再次抱拳躬身行礼:“我等叩见武当派莫七侠、邱八侠!” 贾佑乾等众侍卫见过莫、邱二侠,便转身恭恭敬敬的看着双英,微微躬身,语气也恭敬有加的问道:“昝女侠,我们出发吧?” 双英微微点头示意。 莫声谷兄弟不知道双英的身体状况,贾佑乾却心知肚明。 当下,见到双英同意,也不迟疑,右手高举,一声令下:“出发!” 当即,这百多名侍卫,前队变后队,原本在队伍的最后面,现在却成了最前面的人。那二十名侍卫翻身上马,纵马向着京城疾驰。那抬着软椅的两名侍卫,当即迈开步子,在八名骑马侍卫的簇拥下,跟在那些侍卫后面,速度却疾逾奔马,一点也不比骑马的侍卫慢。 莫声谷低声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飞毛腿?” 贾佑乾与莫声谷兄弟,跟在殷梨亭的软轿左右,并肩同行。 这且不表。 却说张三丰师徒,与双清一路纵马疾驰,于入夜时分,堪堪赶到京城城门口。 众人正待并辔而入,却听到守城门口的官兵,正在大声呵斥过路的行人。 一名高个子的,看着似乎是个头目模样的人,正在拦住一个头戴斗笠的老翁,大声呵斥道:“你这位老者,难道不看城门口的通告吗?现在城内实行宵禁,入夜之后,不许进也不许出。你要进城,明儿赶早吧!” 那老翁急道:“我儿媳妇临产在即,我儿子又不在家,小老儿要到城中【长生堂】找于大夫,为我儿媳妇接生。求长官就行行好,让小老儿进去吧?” 那高个子头目道:“对不起,我就是个当兵的,做不得主。上边吩咐,我也只能照办。老爷子请回吧!” 正在这时,一辆敞篷马车,吱吱嘎嘎的赶了过来。 那赶车的,是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车把式,看样子,与这头目颇为熟悉。 他大笑道:“李头儿,今天又是你当值啊?” 那李头儿笑道:“张老三,今天又出城收租了?看样子,收获不小嘛!” 那张老三笑道:“托福托福!还好还好。那我们就进去啦?李头儿等会儿收班之后,我请你到德福居搓一顿?” 李头儿笑道:“你今天恐怕是进不去了。你要请我,明天早上进城再说吧!” 张老三奇怪的道:“怎么?连我都不让进了?城里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李头儿笑道:“我劝你还是别瞎打听。有些事,不是你我能掺和的。你今天就在外面住一晚吧。明天一早进城。” 他们正在说话间,一名身穿大红锦缎袍服,足蹬厚底朱履,头戴纶巾的青年书生,骑着一匹枣红马,在两名仆从的陪伴下从远处施施然而来。 那李头儿见到此人到来,忙微微躬身行礼:“小的见过陈二公子。请问二公子,您这是回城吧?实在抱歉,城内实行宵禁,就委屈公子在城外暂住一宿吧!” 那陈二公子微微皱眉,微微不悦的道:“城里实行宵禁?本公子怎么不知道?这是谁下的命令?连本公子也要阻拦在外面吗?叫你们管事的过来。” 那李头儿腰弯得更低了,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二公子,实在不好意思。这宵禁之令,是皇上亲自下旨颁布的。谁也不能例外。还请公子见谅。” 那陈二公子微微点头:“嗯,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们也是上命差遣,身不由己。既然是皇上下的圣谕,那本公子便在城外住上一夜,明日一早进城便是。” 那张老三显然也认识这位陈二公子。见他都被挡在了城外,当下也不再多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李头儿身边,抬手拍拍他肩膀,一声大笑:“好!那明天下午我请你到德福居,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二人相视一笑。 他便转身跳上马车,拨转马头,便即驾车离去。 那陈二公子也拔马转身,正要离开之时,却陡然见到张三丰一行诸人,心中顿时讶异之极。 这也难怪。 张三丰相貌魁梧奇古,天上又没下雨,他却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虽然年纪看着挺大,却鹤发童颜,神采奕奕,毫无半点老态。双清又是人间绝色,加上俞岱岩兄弟,个个相貌堂堂,满脸正气,又皆是身佩长剑。 这一行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 他不由得多看了他们几眼。 却见那娇俏明艳的紫衣少女,正微微嘟着小嘴,一脸似笑非笑的揶揄道:“这位公子,看样子你也是书香世家,名门贵胄的公子。难道就不知孔孟之道?” 那陈二公子奇道:“姑娘何出此言?” 那紫衣少女轻笑道:“圣人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近,你也不知道吗?” 那陈二公子一愣,顿时明白过来。马上跳下马背,双手抱拳,对着张三丰等人躬身一礼:“各位,是晚生唐突失礼了!还请诸位见谅!” 双清见到他下马躬身道歉,却也没有再不依不饶。 她只是一声轻笑:“这位公子,圣人还说过一句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公子一看就是出自豪门贵胄之家。非但没有一般纨绔子弟的嚣张跋扈,还温文儒雅,能屈能伸,小女子佩服之至!好了,公子请便。” 那陈二公子却仔细的看了看张三丰师徒,又看看这位顽皮俏丽的紫衣少女,心中蓦然一动,忽然开口问道:“这位姑娘,请恕晚生冒昧问一句,姑娘可是姓昝?” 第278章 求医 不说张三丰师徒都是一阵惊愕,就连双清亦是满脸警惕的看着这位陈二公子,语气凛冽的道:“不错。小女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姑娘正是昝双清。怎么?敢问公子有何见教?” 谁知道,这陈二公子还没有说话,旁边城门口,那被李头儿拦在城外的那个老翁,突然几大步就奔到了双清身边,一脸不敢置信,又充满希望的看着她,连语气都因为激动,而显的有些微微发抖的问道:“你……女菩萨,你当真是那仁心仁术、妙手回春的【夺命妙手俏观音】,昝神医?” 饶是双清一向机灵百变,又诡谲多智,这一刻,也是瞬间就被这老翁的话,问懵了! 她看着那白发苍苍的老翁,一脸正色的道:“老人家,晚辈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夺命妙手】什么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晚辈知道,你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不过,你刚才说的话,小女子都听到了。若是小女子没有记错的话,你老人家的儿媳妇,是临产在即吧?那你的意思是,想请我去为你的儿媳妇接生?” 那老翁顿时就大喜过望,立刻就给她跪了下来,满脸希冀的乞求道:“请女菩萨垂怜!小老儿膝下只得一子。我儿子儿媳也都年近四旬,才怀的这一胎。不巧的是,我那犬子,迫于生计,在半月前,与同乡去了塞外。这一时半会儿的,也赶不回来。小老儿无奈,才亲自来请于大夫。没想到,却碰到了宵禁。” 双清忙弯腰扶起这老翁,和颜悦色的看着他,柔声道:“老人家请起!医者父母心,既然你老人家相信我,那你儿媳妇的事,我答应了!” 她抬头看着张三丰,还没有说话,张三丰已经双手连摇,脚下也忙退了两步,口中说道:“丫头,你自己答应的事,便自己去办。我老道一介出家之人,又怎么好去为一个妇人接生?” 双清却一脸无语又嫌弃的看着这个糟老头儿,轻轻的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轻啐道:“哼!亏了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出家人!江湖上都说,你出身少林,怎么就着了这,我相人相呢?在医者眼里,又焉有男女之别?” 张松溪不愿师父为难,忙替师父解围道:“好妹子,俗话说,能者多劳嘛!我师父那么大的年纪了,你也不忍心让他老人家,凡事都亲力亲为吧?万一把他老人家累坏了,岂不糟糕?” 双清忍不住掩口娇笑道:“尊师这么容易就累坏了?你当张真人是嫩豆腐雕刻的?一碰就坏?” 张三丰却是捋须一声大笑:“要雕,也是老豆腐雕的。贫道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当然是老豆腐了!咳咳!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都是你这丫头,把老道的头都绕晕了!松溪,先前为师笑你们脑袋瓜里装的都是豆腐渣,现在,双清丫头取笑我老道是豆腐雕刻的,这个就真的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 师徒俩都是相视一笑。 张松溪笑道:“师父,双清妹子,这接生的事,可是半点也延误不得。要不,我们这就出发?反正,这京城宵禁,城门关闭,我们也进不去。倒不如先帮了这位老人家,明天早上再来?” 张三丰轻轻点了点头,还没有说话,那陈二公子已经从他们的对话中,大致的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心中震撼莫名之下,当即就恭恭敬敬的对他们师徒一揖:“各位,请恕小子冒昧,既然这位姑娘是昝二小姐,那这位仙师,可是洞玄子张真人?” 张松溪正色道:“公子客气。这位正是家师张三丰真人。怎么?公子认识家师?” 那陈二公子大喜:“原来各位就是武当派的高人。一个多月前,家父便接到了庆余镇徐大善人的书信,知道各位要来京城。家父早就在家扫榻上庭前屹相向了!” 双清与张松溪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两人异口同声的道:“公子姓陈?莫非你就是御史台陈文浩,陈大人的二公子?” 那陈二公子满心欢喜的道:“正是。家父正是御史台的陈公,上文下浩,陈大人。” 双清亦是满心欢喜的道:“却原来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你便是陈大人的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小女子适才失礼了!还请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见怪!” 她又回头看着那老翁,对他歉然一笑,然后又道:“陈二公子,那要不你先找个地方歇宿一宿?明天一早我们在城门口再见?小女子已经答应了这位老先生,要赶去给他的儿媳妇接生。那便只能先委屈一下公子了。” 那陈二公子对双清微微抱拳行了一礼,语气也甚是小心恭敬的道:“昝姑娘医者仁心,急人所难,小生甚是佩服!家父也特别提点过,等到各位来到京城之时,要小生听从各位吩咐行事。这接生之事,小生跟着去也帮不上忙。那便依姑娘之意,等下在城外找个地方,暂歇一宿,明日一早在城门口见。那小生先告辞了。各位请便。” 张三丰忽然道:“丫头,你和岱岩、松溪一起去吧。让他们俩给你打打下手。我老道和善登,对这京城也不熟悉,那就麻烦叨扰陈二公子,帮忙找个歇宿之处吧?” 陈二公子一惊,随即一喜,正要说话,双清却一脸不悦的看着他,娇嗔道:“张真人,你这个老头儿有点蔫儿坏哦!你明知道我是重病初愈之身,这去接生,那可是劳心劳力的事。有你老人家跟着,让我心里也安心些。你就这样撒手不管,那我就告诉姐姐,让她也对六哥撒手不管了!” 张三丰双目一瞪,吹胡子瞪眼的佯怒道:“好你个小丫头片子!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你这是在威胁老道吗?” 看着他这佯装生气的模样,双清却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她踏上一步,突然抬手薅住他下巴上雪白的胡子,笑嘻嘻的道:“你这个老牛鼻子,我就威胁你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吧?” 看着她这痞赖娇憨的顽皮模样,张三丰也瞬间没了脾气,他双手一举,连连告饶道:“好双清丫头,我也是服了你了!你放手,我跟你一起去还不行吗?” 在双清笑嘻嘻的放手之时,他又低声埋怨嘀咕了一句:“当着我这几个徒弟的面,你也好歹给我留点面子不是?小顽皮丫头!淘气!” 陈二公子却满脸惊愕的看着他们这一老一少,在这里旁若无人的打打闹闹,不由得心下大奇:这位名满天下的活神仙,与这个娇俏顽皮的小姑娘,相处的便像顽皮的孙女和慈祥的爷爷一般。这与传说中的那位传奇,简直是大相径庭,令人不可思议! 张松溪却对自己的师父与这位顽皮的妹子,颇为了解。 他转身向陈二公子歉意的一笑:“陈二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师徒要陪我这妹子去给人接生,你便请自便吧?我们一早在城门口汇合。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那陈二公子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双手抱拳,语气诚恳的道:“请问,您,可是武当派张四侠?” 张松溪道:“不敢,区区在下正是武当张松溪。公子有话,请直说。” 那陈二公子看着他们师徒四人,满脸恭敬的道:“不敢。贤师徒有事请自便。小生这便告辞,我们明日一早,在城门口不见不散。各位,明天见。” 第279章 接生 那陈二公子告辞自去。 这且不表。 却说张三丰师徒四人与双清,各自翻身上马,跟着那老翁,向着郊外而去。 刚走了没几步,双清已经忍不住问道:“老人家,你家离这里多远?走过去需要多长时间?你的儿媳妇还等的了吗?你出来时,她是什么情况?” 那老翁道:“老汉家住张家湾,离这里也不是很远,大概四十多里地。老汉从半上午开始出门,哦,我,不,我小老儿大概在辰时初出的门,”他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心里着急,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起来,“老汉的腿脚有点不太方便,家境贫寒,也雇不起驴马脚力,所以赶到京城,天也就这般时候了。” 说到这里,他老脸微红,对着双清讪讪笑道:“女菩萨,老汉家里家徒四壁,等会接生之后,恐怕没有什么拿出手的东西,来感谢女菩萨了!若是……若是……” 他连说两个“若是”,可却实在说不出口,他不敢告诉双清,待会人家给他的儿媳妇接生完孩子之后,他恐怕拿不出什么谢仪出来。他怕双清万一撒手不管,这个时候,他又到哪里去找别的接生婆去? 很显然,他小瞧了双清。 双清听他这番未尽之言,不由双眉一皱,抬头对俞岱岩说道:“三哥,让这位老人家与你同乘一骑吧?这四十多里地,这位老人家就走了大半天。若是让他老人家再这么走回去,那不得走到天亮?我们倒无所谓,可是,那未出生的孩子,恐怕等不得了!” 这次,俞岱岩倒不等师傅吩咐,立刻答应了一声,抬腿跳下马背,跟老者打了一个招呼,便双手环抱住那老者腰间,闪身跳上马背,让那老者坐在自己身前。 张松溪打趣道:“妹子,你可小心,这是一单赔本的买卖哦!你现在要后悔还来得及。” 双清冰雪聪明,自然知道四哥在笑她什么。 她也打趣道:“赔本的买卖?张四侠说笑了!如小女子这般冰雪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做那赔本的买卖?” 众人边说边笑,在老者指点下,认准方向,纵马疾驰。 杨善登打马与张松溪并辔而行,也接口笑道:“四哥,我倒不担心双清姐姐做赔本的买卖。我就怕四哥被姐姐卖了,还在帮她数银子。” 张松溪佯装生气的道:“九弟,你当你四哥那般笨吗?真的装的一脑袋的豆腐渣?” 双清轻笑道:“即使装的不是豆腐渣,那也是一脑袋狗尾巴花。你想啊,有你这位大名鼎鼎的武当十四剑侠之一的,张四侠跟着,还怕没有人付银子吗?” 张松溪笑骂道:“你这个淘气的小妮子!可真够顽皮的!这怎么绕来绕去的,却反倒是把我给绕进去了?” 双清却伸伸舌头扮个鬼脸,笑嘻嘻的看着他,一本正经的道:“四哥,你可别冤枉好人!小妹什么时候把你绕进去了?你根本一直就在里面好吧?还是什么武诸葛了?这智商,勘忧啊!” 看着她这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张三丰师徒都是不禁莞尔一笑,一起出声笑骂道:“你这个淘气的小丫头!” 众人一路说说笑笑,倒也颇不寂寞。 众人骑马,可比那老者步行快得多了。 半个时辰之后,在暮色四合之际,众人便来到了一片群山环抱的小山村。 在老者的带领下,众人来到村西头一个独门独户的竹篱小院边。 那小院中的茅草屋,是一明两暗的格局,后面还有一个茅草竹子搭建的半敞开的院子。 院子周围长着一片片开得正艳的野菊花。 在那竹篱围成的院墙西北边,有一棵足有两人合抱的高大的梧桐树。一片片巴掌大的叶子,在风中微微摇曳,发出一片沙沙的声音。 在竹篱的左侧,是一片不算大的桑葚树林。 在树林边,是一处不大的湖泊。 众人见到此处一片安静祥和,风景秀丽,都是忍不住心中一松,紧绷多日的心弦,也蓦然放松了下来。 大家一起跳下马背,在老者的带领下,一起走到竹篱小院门口,那老者打开竹子编织的院门,便让在一边,让张三丰诸人先进去。 众人刚刚进到院里,便听到屋里一个急促又苍老的婆子声音响起:“老头子,于大夫请来了吗?月娘已经不行了!可孩子还没有出来。怎么办呀?” 随着话音,一个苍老佝偻的身影,脚步匆匆的奔了出来。 还不等那老者答应,双清在院外就已经凭借着强大的感知力,知道了那产妇的情况。 此刻,她身子一晃,便从原地消失,下一个瞬间,她就已经到了产妇床边。 她伸右手抓住产妇放在床边的右手,食中二指搭在她腕脉上,一边探查她的脉象,一边凝目观察她的神情气色。 在张三丰师徒刚刚走入房间之时,她已经松手放开了她的手腕。同时吩咐道:“三哥,你去厨房烧一大锅热水。四哥,你与这位婆婆准备一个大木盆,还有一把干净的剪刀、包孩子的包被、尿布,还要准备一套干净的床铺被褥。另外,九弟,你也别闲着,帮忙准备一个小木盆,装半盆淡盐水。等会我要用。” 她一口气吩咐下来。见到俞岱岩兄弟们都放下佩剑,依言而动。便又对那老者道:“张大爷,麻烦你准备一间干净的屋子,让这位老道爷去休息一下。有没有被褥,都没有关系。只要有个草垫子就行了。” 在来的路上,双清在谈笑间,便已经知道了,这个张家湾,住的九成九的人,都是姓张。这老者也不例外,也姓张,行大,人家就叫他张大。 现在老了,大家都改口叫他张大爷了。 张大爷双手不由自主的搓了搓,老脸一红,讪笑道:“女菩萨,老汉家贫,别看院子挺大,其实,能住人的,就这两间。其余的,都是天穿地漏,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道爷不嫌弃的话,就到东屋老汉屋里歇会吧?我让我家老婆子过来照顾孩子。” 双清笑道:“大爷,不用那么麻烦。这位老道爷,在荒山野岭也可以休息的。不用管他。” 张三丰却对着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你这个小丫头,可真不错!算计完我的徒儿,现在又来算计我?还是你姐姐好,善良可爱,温柔可人,不似你这般腹黑。” 他老人家若是知道,他心中那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为了自己的小命,已经将自己出卖给了当今皇上,不知道他的心里,又作何感想?还会不会说她善良可爱? 双清一边忙忙碌碌的为产妇检查,一边对张三丰道:“张真人,我们姐妹为了你的好徒儿,将我们自己炼制的丹药,与家师留给我们以备不时之需的,都用完了。你身边有没有什么得用的药丸?” 张三丰也不含糊,立刻从身边包袱里取出五六个丹药瓶子,转手递给了双清。 双清也不问这些瓶里装的是什么丹药,她伸手接过,放在身边,然后微微偏头,对张三丰道:“我马上就要出手接生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还不出去吗?莫非是想帮我打下手?” 张三丰顿时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一叠连声的道:“那还是算了吧!你这丫头,能力过人,又手段逆天,这点小事儿,老道相信,你一定可以搞定。那我就忙里偷点闲,闪一边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闪身而逝。 双清却也不去管他。 不一会儿,俞岱岩兄弟先后备齐了双清所需的物品,送入房中,然后便自动躲避了出去。 现在房中只剩下了双清与那婆婆两人。 双清虽然从未与人接生过,但在胡家后院之时,也曾经看到过姐姐为袁家人接生。虽然不是很精,最起码的流程却也知道。 当下左手轻轻抚摸着产妇的肚子,一股浑厚又绵软柔和的内力慢慢透入进去,助她舒筋活络,同时也让她慢慢放松紧绷的神经。随着她的感知之力释放,双清已经慢慢察觉到,之所以到现在孩子还没生下来,那是孩子的头还没沉浸到宫口,也就是所谓的难产。 而且更让她意外的是,这妇人怀的居然是一对双胞胎! 双清左手微微用劲在她的腹部轻柔的抚摸,同时对产妇柔声安抚道:“你放松。不要紧张,深呼吸,慢慢的,循序渐进,我会帮你的。” 那产妇从发作到现在已经数个时辰,早就已经疼得大汗淋漓,精疲力尽。 此刻已经昏昏沉沉,额头颈脖子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浑身衣服也尽数湿透,双手因为用力握紧,连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 但是,双清的左手在她腹部轻轻抚摸,她的内力透入进去,让她紧张慌乱的心渐渐平复,而渐渐昏迷的神智,也慢慢的恢复了清明。 她听到双清那温和又让人心安的声音,不得闭目深呼吸了一下,声音虚弱的道:“谢谢你。你是大夫吗?好年轻好漂亮的女大夫。我的事,就偏劳大夫了。我……我嫁入张门,已经有十多年了。一直没有生养。承蒙公公婆婆对我一直爱如己出,相公也是对我疼爱有加,这次好不容有了这个孩子,我一定要将他生下来。即使搭上我这条性命,也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 双清微微一笑,柔声安抚道:“你也不用这么悲观。你和孩子都会平安无恙的,相信我,我说的!” 那妇人声音温柔,却语气坚决的道:“若是事不可为,那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不要我相公做个不孝之人。” 双清柔声道:“好了,你什么也不要多想,安心生产便是。有我在,一定保你母子平安。” 说话之间,双清左手食指在她那丹田旁边的关元穴上轻轻一按,同时双目微眯,口中低声昵喃道:“顺则凡逆则仙,只在中间颠倒颠;莫向山林寻至药,只在城市觅真铅!归,去,来,兮!出!” 说也奇怪,那一直头都没有沉浸到宫门口的孩子,却似乎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头居然慢慢的转到了宫口,慢慢从宫口经由产道,缓缓地钻了出来。 一直守在门外未曾离开的,张三丰师徒,与那白发苍苍的张老头儿,便突然听到一阵响亮的儿啼声响起! 众人正在欢喜之间,突然又是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俞岱岩兄弟忍不住愕然相顾,同时又额手相庆,张三丰也是面露微笑,都在心中代这老儿欢喜。 出人意料的,那张老头居然没有问孩子是男是女,只是第一时间开口问道:“女菩萨,是不是母子平安?我的好儿媳妇,她还好吧?” 双清爽朗的笑声从房中传了出来:“张大爷,恭喜你,母子平安。不过请你猜一下,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张老儿道:“不管他是男孩还是女孩,那都是我张家的血脉。男孩固然是好,女孩却也不错。只要他是我张家血脉,母子平安便好。” 双清笑道:“恭喜你,你也不用纠结是男孩女孩了,因为,令儿媳生的是一对龙凤胎!” 张三丰满脸讶异的道:“龙凤胎?!张老,你这祖上是积了多少德,烧了多少高香,居然就生了一对龙凤胎?恭喜你了!” 俞岱岩兄弟也是连连抱拳说道:“恭喜先生贺喜先生!你老人家儿女双全,实在是可喜可贺!” 要知道,在那个科技不发达的时代,生龙凤胎的几率,可不像现代,随随便便打几瓶黄体酮,再加上人工授精,生双胞胎龙凤胎,就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你别看这张老儿表面上云淡风轻,似乎是无所谓似的,其实心中早就乐开了花。 他脸上的褶子就像那院外风中盛开的野菊花,怎一个美字了得! 他也满脸笑容的对张三丰师徒抱拳拱手一礼:“多谢多谢!同喜同喜!” 第280章 鸡汤 张三丰等人都甚是高兴。 张松溪扬声叫道:“妹子,我们可以进来了吗?你没看到张老哥这个,高兴的舞足蹈的样子!他可已经等不及想看这个刚出生的小孙子了!” 双清轻笑道:“你们稍等片刻再进来。我这边还要先处理一下。” 说话间,她已经干脆利落地拿起剪刀,剪断了两个孩子的脐带,用温水中将孩子身上的血渍和羊水洗净,再用包被将这两个孩子包起来。 然后交给刚刚从母亲升级为奶奶的老婆婆。 奶奶将孩子放入事先备好的,自制的木制摇篮中。并盖好被子。 待孩子的一切处理妥当,双清转身又帮产妇处理一下下面流出的羊水和血渍,并帮她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衫,又将床上染血的被褥换下。 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双清方才扬声呼唤道:“张真人,张四哥,你们可以进来了!” 听到她这一句话,那老态龙钟,腿脚行动不便的张老大,顿时就卸下了那假装的云淡风轻,足下便似踩上了哪吒的风火轮,一阵风般就闯进了屋里。 张三丰师徒就那么笑呵呵的看着,这老头儿欢快又迫不及待的背影,跟在他的身后,慢慢走进了屋里。 这时,那产妇月娘,正神色憔悴又欣喜地靠在身后垫着的褥子上。 她看到那张老儿奔进房来,当即微微一笑,微微欠身,低声说道:“儿媳妇钱氏月娘,见过公公大人。儿媳妇幸不辱命,为张家开枝散叶,生了一儿一女。 孩子的乳名,还请公公大人来取。至于大名,待相公归来,孩子弥月之时,让他与公公斟酌着来取吧?” 那张老汉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应是。 他这边瞧瞧左边婴儿床中粉嫩嫩的小家伙,又伸手碰碰右边床上的小可爱。想抱抱这个,又怕胡子扎到他;想抱抱那个,又怕满脸的皱纹吓到她。只得双手扎煞,浑不知如何是好? 一直陪在旁边的那个慈祥的老妇人,也是满脸笑嘻嘻的看着两个孩子,和儿媳妇,当她抬头见到老头子那个傻样,不由得裂开没剩几颗牙的嘴巴,满嘴漏风的道:“老头儿(几),别光顾着(假)傻乐了,快过来看着孩子(几),我去给儿(几)媳妇盛碗鸡汤,给她补补身子(几)。顺便给这位道爷和女菩萨几位,做碗热面汤。” 在老头笑呵呵的答应时,那老婆婆已经满脸笑容的转身离开,自去厨房张罗饭菜。 张三丰师徒见到这家中果然是家徒四壁,连凳子都只有两把。 此时,双清便坐在其中一张凳子上,正在凝神写着一副药方。 张三丰便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下,张松溪兄弟无椅凳可坐,站着侍立在师傅身后,等待师父吩咐。 当双清抬头之时,还没有说话,那老婆婆又匆匆而入,一脸懊恼的喊道:“老头子(几)!大事(系)不好了!我尽顾着照顾月(夜)娘了!居然忘了锅中炖的鸡(子)了!这半天没有过去照看,全煮(堵)糊了!我这可怜的儿媳妇,你跟着我家儿子(几),受委屈了!看你这刚生产完,连个鸡汤都喝不上!唉!我们对不起你……” 双清却忍不住微微皱眉:“煮糊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重新杀一只,再煮便是。” 那张老头却苦笑道:“女菩萨有所不知,我们家就这一只母鸡,还是留着生蛋的。因为月娘要生产,我们才不得已先杀了它,为的就是给月娘补补身子……” 双清恍然。 她皱眉看着张松溪:“四哥,你骑着马脚程快,看附近还有没有什么集市,去镇上给这位娘子买几只活鸡回来。若是没有集市,那你就在这附近的农家买几只吧?这人刚生完孩子,元气大伤,正应该好好补补。不过,四哥,你可得注意,不要买母鸡要买公鸡。世人以讹传讹,都说母鸡发奶。其实却是大错特错。母鸡是回奶的,公鸡才能发奶。俗语说的,雄鸡鲤鱼,才是发奶之物。这产妇头七天,以排为主,尽量不要吃大油大荤。第二个七天,才能以温补为主。至于如何补法,那就要看产妇恢复的程度了。” 张松溪笑着答应了一声,便不辞辛苦的去了。 双清又回头对老婆婆说道:“老人家,你可千万记得,不要给你儿媳妇吃茴香八角韭菜。花椒也不能吃。这几样都是回奶的。可以给你儿媳妇炖点鲫鱼豆腐汤,花生猪脚汤,公鸡山药汤,也可以吃点鸡蛋羹。总之,不能太油腻,饮食都以清淡为主。先把花生猪脚汤上面的油脂用勺子舀起来,你们可以用来下面吃。那样就免得浪费了。” 然后,双清又给他儿媳妇开了几副食疗的方子。 大家一直忙到到四更时分,刚才将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此刻,张松溪从外面,双手各提着几只公鸡回来。 他刚一进门,就笑嘻嘻的说道:“人家都说,坐月子最起码得一个月。我买了十只鸡,都是两年以上的老公鸡了,炖汤,再适合不过。而且我听说,猪脚炖汤也不错,我就买了两只。” 双清却是一脸揶揄的看着他,是笑非笑的道:“四哥,若是小妹所料不错,你这个一向勤俭的人,买这些东西,你身上已经所剩无几了吧?” 她偏头看着杨善登,却微微挑了挑眉,随后挤眉弄眼的一笑。 杨善登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不由的微微苦笑道:“四哥,你果然被她卖了,还在帮她数银子。” 张松溪与俞岱岩同时一愣,随即却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只要能帮到人家,我便是被这个调皮捣蛋的妹子卖了又如何?就凭我是她四哥的身份,她即使卖了我,也会将我赎回来。” 双清抿嘴笑道:“叔回来了再卖!那我就发达了!啊!不对!我就亏大了!” 张三丰师徒都被她这话逗得乐得不行,大家一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房中一片其乐融融。 自从,殷梨亭在喀什容措现身以来,他们兄弟与双英姐妹,并一路风波一路凶险坎坷,后来在蘑菇岭,殷梨亭不幸陨落,众人伤心悲哀之下,扶灵柩回武当山,后面双英又整了那么一出,让武当诸侠对她是又敬又恨;后来殷梨亭还魂复生归来,又生出许多变故。 让他们师徒的心情,一直处在大起大落大悲之中,心情一直压抑了许久。 今日,随着两个孩子的平安降生,算是一抒心中块垒,却`难得的让大家心情开朗欢快起来。 那老头子却一脸尴尬的道:“这位大侠,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怕是破费了不少银子吧?我……这一时也还不起……” 双清轻笑道:“张大爷,你别担心,这位张四侠是好人。用的这些银子,不用你还。就连我今天给你儿媳妇接生的钱,我也不用你出。不仅如此,我给你儿媳妇开的这几副补气养血、安神通气活络的药方,在明日天亮之后,我们这位兄弟会帮你进城,到药铺去抓了回来,等一下我会教你这煎熬之法。” 两老听到这话,顿时就对着张三丰师徒等人就跪了下来,激动得涕泪四流,口中连连叫道:“活菩萨!谢谢众位菩萨!我们这张家是哪里烧了高香,居然德蒙诸位活菩萨降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多谢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多谢玉皇大帝!多谢满天神佛!从今日起,我张老儿携妻子黄氏,再也不沾荤腥,尽自己所能,做一切能做的好事,以报答诸位大恩大德!” 双清却啼笑皆非的将老夫妻两个扶起,一脸正色的道:“好人有好报。做好事也要看人看事而行。有那不知好歹的,你便是帮了他,十件事有九件做成,就凭那一件做不成的事,他也会将你视如敝屣,说你一个廿四个不发财。当然,也有那感恩图报之人。只要自己擦亮眼睛,凡事三思而行了。” 二老流着泪,感激的连连点头。 双清又道:“三哥四哥,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现在已经四更过了吧?两位老人家年纪大了,又忙碌了一天一夜,让两位老人家休息一下,你们俩兄弟就忙一会儿,去烧水杀鸡退毛,在把鸡汤炖好了端过来。顺便看看有什么吃的,做一点,端过来。面条米饭都可以。” 俞岱岩兄弟答应了,转身提着鸡离开。 那张老头子望着双清,不好意思的道:“这么多只鸡,杀完了没没地方放啊?该怎么办?” 双清道:“你家不是以前养着鸡,那就没有鸡笼吗?将鸡养在鸡笼里,想吃的时候杀一只不就行了?” 那张老头恍然大悟,年年春是道:“是!瞧我这高兴的都糊涂了!谢谢女菩萨指点。” 大家忙到天亮之时,张松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走了进来,刚刚将它放在床头柜上,便听到屋子外面轰隆一声巨响,张松溪第一个转身奔了出去,张三丰与双清透过窗棂,向外面望了过去。 此时,窗外晨光熹微,在淡淡的雾霾之中,只见竹篱外面,站着气势汹汹的十多人。 厨房烧水的俞岱岩,也闪身掠到张松溪旁边。 兄弟二人当门而立,皆是神色淡漠的看着来人,也不说话。 刚才这一声巨响,却是那领头的一名壮汉,一脚踹在竹篱上所致。 那名壮汉半赤裸着胳膊,肌肉发达,大耳圆眼,满脸虬髯,正自怒目横眉的瞪着他们兄弟。 第281章 找虐 却说,那汉子横眉怒目的瞪着张松溪兄弟,杀气腾腾的吼道:“你们是什么人?快滚开!叫那张翠英出来答话!” 俞岱岩兄弟对望一眼,心中暗道:“怎么那么巧?这老儿与师父同姓,这张翠英,与五弟的名字,仅只一字之隔;这隔的一个字,居然还是双英妹子的英字?难道是冥冥中自有天注定?要不,怎么会那么巧?” 在他们兄弟心中思忖之时,那张老儿听到动静,已经颤巍巍的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竹篱外的那十多人。 那领头之人,见到张老儿现身,立刻趾高气昂道:“张老头,看到七爷来了,你还不开门让我们进去坐坐?” 那张老儿立刻陪着笑脸道:“不知道是莫七爷驾到,是小老儿怠慢了!各位大驾光临,让小老儿蓬荜生辉。请进请进!” 他忙不迭地打开竹篱门,让那些人进来。 俞岱岩兄弟摸不清情况,便主动后退了三步,让在一边,冷冷的看着他们,却不说话。 那领头的壮汉,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路过张松溪身边之时,微微触碰到张松溪左侧衣衫,顿时脸色一沉,抬起钵盂大的拳头,向着他肩膀用力的推了过去,同时口中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连本大爷的路都敢挡?你怕不是想死了?还不滚一边去?” 张松溪兄弟同时皱眉,张松溪也不说话,只是身子微侧,同时左手一抬,轻描淡写地将他拳头抓个正着。 张松溪抓住他拳头,五指虚握,也不见他用劲,只是随手一拧一推,那大汉顿时立足不定,噔噔噔连退五步,双手举起,在空中挥舞两下,跟着扑通一声摔倒尘埃。 那大汉与随从之人都愣了! 他们便如丈二金刚一般,半天摸不到头脑。 又过了好一会儿,那大汉才一轱辘爬了起来,却兀自不明所以的摸了摸后脑勺,走到张松溪身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又绕着他们兄弟转了两圈,一脸疑惑的道:“你们看着也不是多厉害呀?怎么一巴掌就将我推到了?你们莫不是会妖法?” 张松溪皱眉道:“张大爷,这些家伙是什么人?他们找的那个张翠英,又是何人?” 张老儿陪着笑脸道:“张四侠,那张翠英正是犬子。这位领头的大爷,他姓莫。他们结义兄弟七人,他排行第七,所以人称莫七爷。因为与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十四剑侠】中的【霹雳剑侠】莫七侠,同样是排行第七,又都姓莫,所以他给自己取了个外号,叫什么【赛七侠】莫七……” 张老儿刚说到这里,突然想起,眼前这二位,不正是【武当十四剑侠】中的俞三侠与张四侠吗?这位莫七爷,碰到了正宗的武当剑侠,这假李鬼碰到真李逵,这乐子,可就大了去了! 他不由自主的又是担心,又是害怕,也有一些小小的期待。 却说,这个什么【赛七侠】莫七,听到张老儿报出他的名号,立刻仰头向天,一副得瑟的不行的样子,用鼻孔看着俞岱岩兄弟,一脸趾高气昂的道:“蝼蚁,听说过【武当十四剑侠】吗?我就是与【霹雳剑侠】莫七侠同姓的莫七爷!” 俞岱岩兄弟俩都是忍不住啼笑皆非,哭笑不得。 张松溪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只是语气淡淡的道:“【武当十四剑侠】?很厉害吗?我怎么不觉得?别说你仅仅只是一个【赛七侠】,便是真的莫七侠在此,他也不敢在我们兄弟面前放肆!” 他这话倒是没毛病。 七弟见到他们兄弟,确实是恭恭敬敬,不敢有半点逾越。 可是,关键是,这个家伙不知道啊! 他以为他们兄弟只是孤陋寡闻,虚张声势,当下不以为然的一笑:“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兄弟们,揍他!” 他们这些人,都是些地痞流氓,平常狐假虎威,欺负欺负普通老百姓,还可以,可是,碰到了俞岱岩兄弟,那就是纯纯的送菜,自己找虐! 看着这些混混挥舞着手脚,一拥而上,俞岱岩兄弟连动手的欲望都没有。 只是,苍蝇虽小,却不胜其扰,他们只是身子微晃,便轻易的躲过了他们的拳脚,随后双手随势一牵一引,以太极拳中的“牵、粘”二诀,便将他们的攻击,引到了他们的同伴身上。 在他们脱离攻击,来到人圈之外之时,那些人都已经东倒西歪,呼爹喊娘的,倒了一地。 那张老儿还没有弄明白是什么情况,那些人就已经倒地,失去了反抗之力。 还不等张老儿发话,眼前紫影一闪,一个俏丽明艳的紫衣丽人,就忽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俞岱岩兄弟见到她忽然出现,不由自主的相视摇头苦笑不已:“这丫头!还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 却说,这出来的正是双清。 她本来就没打算出来的。 可是,她见到他们兄弟,面对一群傻逼弱鸡,还摆不平,就忍不住的想要修理修理他们一下。 我说的修理,可不是针对那些弱鸡,而是指俞、张二位。 对那些人,双清连动手的欲望都没有。 不过,即使她要修理俞岱岩兄弟,那也得等到将这些无赖泼皮打发了再说。 此刻,她双手叉着小蛮腰,偏看小脑袋瓜,一脸似笑非笑的道:“哟!还【赛七侠】呢?就这?我呸!我都替莫七侠脸红!就你们这货色?趁早找块豆腐撞死了算了!免得留在世上丢人现眼!哦!本来懒的问你的。既然你们都已经来了,那本姑娘就勉为其难的问一句,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老实说!本姑娘时间珍贵的很,可没时间陪你们浪费!” 那莫七一呆,傻傻的看着这个漂亮的冒泡的小姐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那张老儿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忙一瘸一拐的迈步走到双清身边,诚惶诚恐的道:“女菩萨,你别生气,是这么回事。” 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摡述了一下。 原来,因为他们家境贫寒,月娘又怀孕了,在不得己之下,张老儿的儿子,张翠英为了给媳妇买点好吃的,给她补补身子,才找到这个【赛七侠】,以高利,借了五两银子,说好了,半年后还的。可是,这才三个多月,他们就找上门来,要他们还钱。 可是,这钱,不好挣,可它好用啊!白花花的五两银子,还没有干嘛呢,就没了! 如今,他们又去哪里弄钱还他们?最后,一番东拼西凑之下,好不容易才凑够了三两银子,先还了一部分。 张翠英不忍心再让父母妻子受委屈,便与同乡远赴塞外,去挣钱养家。 没有想到,这三两银子还了还不到四天,这帮人又找上门,要他们还钱。 可是,家里仅有的一吊钱,都给张翠英做了路费,家里哪里还有银子来还账? 这不,这天才刚亮,这些人又再次找上门来了。 双清与张松溪兄弟才知道始末原由。 双清微微一笑,上前一步,用脚踹了那莫七一下,声音娇媚动人的道:“依张大爷说的,你们这是上门讨债来了?很好!他还欠多少钱,告诉我,我来替他们还。” 那汉子听到她说还钱,立刻就好像顿时活了过来,一个鹞子翻身,就爬了起来,涎皮赖脸的看着她,笑嘻嘻的道:“也没多少。原来借的五两,说的是半年还清的。四天前,还了三两。原本是还欠二两。不过,五两的本金,过了三个月,加上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利息,一共是十一两,再加上这四天的利息,一共是十三两,还了三两,还欠我十两银子。” 双清哼了一声,淡淡的道:“哦!原来还欠二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还。可是,欠条呢?” 那汉子一呆,满脸不服气的大叫道:“明明是欠我十两,怎么成二两了?姑娘,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双清笑容灿烂的道:“你确定是十两,不是二两?” 那人又是一呆,随即肯定的回答道:“不错,是十两!” 双清右手一挥,轻笑一声:“那你走吧!二两有,十两无。你不服?不服憋着!” 那汉子被这丫头噎的脸红脖子粗,他欲哭无泪的叫道:“这都什么事啊?明明是十两银子,咋就突然变成了二两了呢?这差的也太多了吧?” 双清笑容可掬的踏上一步,突然右手握拳,照着他的胸口击去,口中笑嘻嘻的道:“那要不,一拳抵一两银子,张老汉欠你十两,我便打你十拳,十拳打过,我们便钱债两清,你看这个公不公平?” 那莫七看着她那粉嫩嫩的小拳头,就这么轻飘飘的击了过来,心里不由一荡,心里暗暗的道:“你这个小姑娘,水灵灵、粉嫩嫩的,拳头还那么小,别说让你打十拳了,便是打一百拳,又岂能伤我分毫?这一拳换一两白花花的银子,这笔买卖,不亏!” 他在心里计算思索,却是忘了一个最重要的事:是张老汉欠他的钱,要以拳抵债,也是该他打双清才是。 可是,他脑子不好使,便被双清轻易的就绕了进去。 当下,便粲然一笑,走到双清面前,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昂然自若的道:“好!我莫七爷说话算数,一言九鼎!我便接姑娘十拳。这十拳过后,我们的帐便一笔勾销!” 双清嫣然一笑,柔声道:“好!莫七爷果然爽快!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俞岱岩兄弟,口中一本正经的道:“俞三哥,我们的这个赌约,便请你们兄弟做个见证。” 她又看着莫七,一脸严肃的道:“莫七爷,我们空口无凭,立字为据。就请这二位做个见证人,如何?” 那莫七则斜睨了他们兄弟一眼,一脸嫌弃的道:“做见证人,是件很严肃的事,他们,配吗?” 双清笑道:“莫七爷,忘了给你介绍一下了。这两位都是武当派张三丰真人门下,【武当十四剑侠】中的俞三侠与张四侠。不知道,他们配不配做公证人?” 那人陡然听到他们兄弟的名号,顿时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被吓的趴下! 不过,他们毕竟是在京城天子脚下,讨生活的,这点见识眼光,还是有的。 而且,这家伙既然是自号【赛七侠】,那就对武当派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此刻,他立刻毫不犹豫的给俞岱岩兄弟跪下,一脸痛心疾首的叫道:“俞三侠、张四侠在上,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有眼无珠,冒犯了两位大侠。请两位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这张老儿,原来是认识你们的,是我眼瞎,这欠的钱,就权当是小的孝敬两位的。不用还了。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张松溪兄弟俩都是哭笑不得,不禁同时望着双清,还没有说话,那莫七虽然只是一个混在底层的小混混,但是,多年在夹缝求生的经验,还是让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漂亮的小姐姐,才是真正拿主意的人。 他跪在地上,伸手从怀里拿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包,低声道:“小姐,这些都是我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今天我就全部拿出来,孝敬您,只求你放过我吧?为了表示我的孝心,我还告诉你一个秘密!保证你感兴趣。” 双清不以为然的看着他,一脸不屑的道:“你一个小混混,能掌握有什么秘密?” 那莫七却神秘的一笑,将自己的脑袋,凑近双清耳朵边,轻轻的道:“这小姐就有所不知了!你们是不是在城门口,被拦住了,不让进城吧?” 张松溪讶然道:“不错。你怎么知道的?那城里,又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莫七得意的笑道:“那城里负责巡查的巡兵卫首领付统领,便是我自己的连襟。所以,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双清微微挑眉,不耐烦的哼了一声,道:“少废话!到底是什么事?” 第282章 越狱 那汉子原来还想卖个关子,吊一下双清诸人的胃口,以彰显自己的人脉关系是多么牛逼的。 可是,现在见到双清那不耐烦的神色语气,知道自己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牛逼,只得讪讪笑道:“嘿嘿!跑题了!姑娘,实在抱歉啊,事情是这样的。” 他将自己知道的,都原原本本的说了一下。 原来,当今天子成祖皇上,在九月中旬下了一道圣旨,说是朝廷抓住了一个无恶不作、杀人如麻的江湖女魔头,经三堂会审,证据确凿,那女魔头也供认不讳,认罪画押。 可是,这位圣天子为了不造成冤假错案,他又亲自下旨,将那女子押到皇极殿,当着护国天师,与三堂大人一起御审,那女魔头倒是没有砌辞狡辩,也是一拘即伏,当堂认罪。 于是,皇上便当即下旨,判了个斩监候,要在这个月的初三,将那个女魔头,在菜市口,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没有想到,那个女魔头明着认罪伏法,麻痹众人,暗地里,却在前天晚上,杀了守卫,越狱潜逃了! 皇上龙颜大怒,立刻下旨封城,全城戒备缉拿。务必要将她抓捕归案,免得她狗急跳墙,多伤无辜。 俞岱岩兄弟与双清,原来都是云淡风轻的听着他的话,也没有往心里去的。 可是,当他们听到“斩监候”、“这个月初三”、“女魔头”“护国天师”十五字时,立刻在心里将事情串连起来,又联想到,在那山岗迷雾中,邂逅双英的经历,与那护国天师张宇初的阴狠卑鄙,立刻想到了六侠殷梨亭的凄惨遭遇,不由自主的心中一紧,一抹浓浓的担忧与害怕,瞬间就如潮水般袭上心头! 双清心里伤心难受,但是,一想到姐姐的为人性格,却还是抱了一个万一的指望。 她冷冷的叱喝道:“胡说八道!那女魔头既然是被皇上御批的钦命要犯,当然是被关在戒备森严的邢部大牢,或者是由御前侍卫重重看守的天牢中。又怎么可能会越狱而出?” 那莫七微微摇头,一脸歉意的看着他们,轻声道:“这个就不是我这个档次的人,可以接近掺和的事了。不过,” 他话风忽的一转,四下看了看,见当场只有他们几人,并无外人在场,方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道:“据我那连襟传出的消息说,这个案子,还真有可能是件冤假错案。” 双清侧目斜睨着他,语气凛然的道:“少卖关子!有话直说!” 那莫七又四下打量了一下,再次确认四下并无外人之后,方才又压低了声音,严肃又认真的道:“张四侠,这位小姐,此话出我之口,入了你们的耳朵,便不能再传了!” 他略微顿了顿,声音低沉的道:“据江湖传言所说,这位女魔头,实际上是一位仁心仁术,胸怀天下的旷世奇才!在一个多月前,川鄂之交的,一座名为【庆余镇】的镇上,发生了瘟疫,险些造成上十万人的死亡。是这位姑娘,冒着被天罚惩戒,身死道消的风险,强行救治、抢回了濒临死亡的那些人。如此大仁大义、胸怀天下的奇女子,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杀人如麻、又毫无担当、越狱潜逃的凶手?”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不由的想到他连襟的话,忍不住抬头看看俞岱岩兄弟,好奇的问道:“俞三侠,而且,据我了解,现在京城内外,都知道了,这位皇上御笔亲批,下旨抓捕的女魔头,正是对贵派上下,维护有加的,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昝氏双姝之一的昝大姑娘。据江湖上传言,这位奇女子,不仅是医术天下第一,而且还是罕见的医武双绝,更兼貌若天仙,温婉可人,还曾经为了维护令师弟殷六侠,宁愿服下化功散,失去这一身无上修为,束手就擒,只为换得殷六侠短暂的自由?可有其事?” 第283章 敬重 俞岱岩兄弟冷冷的看着他,语气凛冽的道:“不错,确有其事。那又如何?” 那汉子脸露崇敬景仰之色,又深深的看了他们三人一眼,方才又恭恭敬敬的道:“刚才听到各位的谈话,若小的所料不错的话,这位漂亮的姑娘,应该就是那侠名播于天下的昝二姑娘吧?刚才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对三位多有冒犯!还请恕罪。为表歉意,在下愿意倾尽所有,将全部身家捐献出来,资助这张老汉一家。这也算是在下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姑娘笑纳!” 这人也算得聪明。 他知道以武当二侠的声望,与双清那嫉恶如仇的性子,他给多少钱,他们也不会接受。 但是张老汉一家家徒四壁,老汉夫妻年迈,难以谋求生计。 而且,他们在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鸡汤味儿,便知道,以他们的家庭条件,是舍不得吃鸡的。既然已经在煮鸡汤,那就说明,这张家儿媳妇肯定是生了孩子,用钱的地方还多的是。他便将自己所有拿出,一来赔礼道歉,二来也算与武当派及双清结一个善缘。 话虽如此,但是以张松溪与双清二人的聪明机智,又怎么看不出他心里打的小九九? 不过,以张松溪为人处世的性格,他还是乐意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的。 他看了双清一下,开口说道:“妹子,我觉得可以。你觉得呢?” 双清见到那莫七神色认真,态度诚恳,知道他是诚心诚意的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当下也不再为难他。 她略微沉吟了一下,便点头说道:“嗯,既然你是一片诚心,那我也不来为难你了。从今以后,这张家,就要靠你来帮衬一二了。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谨记在心。那就是,张家只有年迈的二老,与嗷嗷待哺的幼儿与一个柔弱的女人在家,你们平时送生活用品过来,只需放在竹篱门外即可。免得惹得一些无聊的人,说一些难听的闲言闲语,败坏人家的清名令誉。记得,千万不要越雷池半步!若是没有特殊情况,你们都不许踏入院中一步!这是我的强制要求!千万不要忘记了!” 那莫七见到她严肃又郑重的叮嘱他,当下右手食指中指一举,双膝跪地,大声说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天我莫无双对天发誓,张家二老,便如我的亲生父亲一般,张钱氏便是我自己的亲妹妹,我一定善加照顾,永不言弃。若是有半点冒犯欺心,定遭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双清与张松溪兄弟见到他发下如此毒誓,也是忍不住心里动容。 俞岱岩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语气严厉的道:“你只要谨记今日所言,他日定有福报。否则,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 那莫无双忙躬身答应,自此以后,果然谨言慎行,日后终得福报,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双清见到此间事情已了,正要转身回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当即就道:“你叫莫无双,是吧?这名字起的不错。可是,这名字,与你这赳赳武夫似乎不大匹配。对了,你刚才说,这有可能是一桩冤假错案?你怎么这么说?” 那莫无双在俞岱岩的搀扶下,站直身体,对她又躬身行了一礼,方才说道:“回昝二姑娘的话,据我所知,令姐自入狱以来,便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不瞒二姑娘,关于吴、黄两家灭门惨案,江湖上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说是以昝大姑娘温柔知礼、仁心仁术、胸怀天下的为人性格,绝对不会杀人满门、灭人全家的。”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也变的严肃起来:“况且,江湖上尽皆知闻,昝大姑娘姿容绝世,乃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娴淑绝世佳人。可是,她为了维护武当派的殷六侠,宁愿自己的性命不要,韶华尽逝,也要保得殷六侠周全。在面对我们京城宵小之徒都闻风丧胆的秦孝武,与程颂贤二位大人之时,她甘愿束手就擒,也要保的殷六侠的自由。如此重情重义、舍已为人、又正直善良的巾帼奇女子,又怎么会杀人全家、越狱潜逃?” 双清双目一眯,淡淡的道:“没有想到,你这么一个粗鄙之人,居然也有这般见识。你不错啊!刚才你说,你那连襟,是城中的巡城卫?那现在已经天亮,城门想来已经开了,你快点进城,去打听一下,他们搜查的最新消息。” 她回头看着俞岱岩兄弟,又道:“宋大哥与卢师弟进京也有些日子了,想来也有落脚的地方。你们兄弟与这莫无双一起进城,先去和宋大哥汇合,看看他那边可有什么进展发现。还有,那书呆子与幻梦湖的各位,也会帮忙,我与尊师处理好了这边的事,稍后也会进城与你们汇合。对了,莫无双,你派两个机灵点的兄弟,拿着这张方子,到药铺抓点药回来。事不宜迟,你们马上动身。” 俞岱岩兄弟齐声答应,自己准备出发。 那莫无双也转身对两名兄弟吩咐道:“张三、张九斤,你们拿着方子,进城抓药。快去快回。你们这些兔崽子,还愣着干嘛?快滚回去,为张大爷准备东西去!” 那些手下答应了一声,顿时作鸟兽散。 他也转身对双清行礼告别,转身离开。 双清见到他们离开,便与张老汉转身迈步,进了屋里。 那老汉崇拜的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心里满是感激与钦佩。 双清刚刚走进屋里,便见到张三丰满脸笑容的看着她,一脸赞许的道:“丫头,翠山与梨亭能认识你们姐妹,真的是我们武当派的幸运。文武双全不说,还智慧与美貌并存,这——” 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就被双清毫不留情的打断:“张真人,打住!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干嘛?你老人家的医术,远在晚辈之上,咱们便快些处理了这里的事,好进城与宋大哥他们会合,我有一种感觉,这事情,很不对劲!” 第284章 碧云 张三丰也是微微皱眉道:“丫头,你也看出不对来了?不错,以你姐姐温婉知性,又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性格,她既然答应秦大人,会自愿束手就缚,又怎会因为贪生怕死,出尔反尔的杀官越狱潜逃?而且她武功已失,又重伤垂危之下,又如何逃得出那重重关卡,又戒备森严的天牢?” 双清也是神色凝重地点头道:“是啊,更奇怪的是,姐姐居然还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了那片迷雾山坡之上。以她对六哥七弟的关怀备至,呵护有加,她这一番越狱潜逃,就不怕连累他们,被皇上诛联九族吗?” 她越说越是心焦如焚,禁不住抬头看看张三丰,语气急促的道:“张真人,我实在是对姐姐放心不下。那就麻烦你老人家留在这里,处理这里的善后事宜,我先进城打听一下。看事情的情况,再做定夺。” 说完这话,她转身便走。 张三丰急忙出言阻拦道:“哎!你这丫头!怎么说风就是雨的?你本来就身上有伤,又感染了风寒,这一路上都未曾好生休息过,昨晚上又累了一宿,到现在,早饭都没吃。你再着急,也等吃完早饭,稍微休息一下,等松溪他们打听到确切的消息,大家商量一个万全之策,我再陪你进城也不迟呀!俗话说,人急失智。你虽素来聪明多智,但事关你姐姐生死安危,你就不怕忙中出错,而误了大事?而且,我老道师徒在此,难道还会坐视你姐姐出事,而袖手旁观?” 双清心中虽然心急如焚,但也知道,张三丰这话说的在理。当下只得强制忍耐。 那老婆婆也上前抓住双清衣袖,满脸心疼的道:“闺女,你为了我老婆子的儿媳妇与孙子孙女,昨晚上又忙了一宿,想来是又饿(热)又乏了吧?来,老婆子(几)在锅里煮了一锅热乎乎的面汤。唉!穷家小户的,也没什么好招(焦)待的。先将就着吃点吧!” 说着话,那老婆婆拿着一个缺了一个豁口的粗瓷大碗,给双清盛上了一大碗热乎乎的面汤,再递给她一个铜勺,然后再给张三丰盛上一碗。 双清端碗正要吃饭,却见碗中清汤寡水的,只在碗中漂着几片碎花般的小面团,还有五六片青菜叶子。 她不由微微皱眉,微微侧头看了张三丰碗中一下,见到也是如此。 她不由放下碗勺,轻声叫道:“婆婆,你们两位老人家吃了没有?” 那老婆婆微微咽了一下口水,连忙说道:“我们已经吃(气)过了。怎么?这面汤不合胃口?” 双清察言观色,便知道这老婆婆在说谎话。 看这清汤寡水的样子,这恐怕已经是他们家的全部粮食了。 她不由自主的心疼的拍拍这老婆婆肩膀,微微的叹了口气,转身快步而出。 不一会儿,她提着一个包袱又走了进来,将包袱放在桌上打开,拿出那酒楼老板赠送的包子馒头并卤好的猪肉牛肉,将包子撕碎,又取出短刀,切下几块牛肉放入面汤中。然后将碗递给老婆婆。 柔声道:“婆婆,你吃吧。我这里还有一些包子馒头,猪肉牛肉,你先切下一些,将锅里的面汤再盛两碗来,你们二老也吃上一点。” 那老婆婆看到碗里的包子肉沫肉片,不由的使劲的咽了一下口水,感激的热泪盈眶。她一手端着碗,一手抓住她的衣襟,颤巍巍的跪了下来,泪流满面的叫道:“女菩萨……” 天知道,他们二老为了能让怀孕的儿媳妇吃饱,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的吃过什么米饭粮食了? 双清自然也不知道。 但是,她怎么可能忍心让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向她下跪? 当即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连声安慰。 那张老头儿倒会来事儿,在她二人谦让客气之时,他已经到厨房盛了两碗面汤,端了进来。 双清又拿了两个包子,撕碎了放入碗中。又切了几片肉放在里面。 那老婆婆忙端了一碗加了包子肉片的面汤,正要给儿媳妇送进去,却被双清拦住,并告诉她,月娘刚生完孩子,这七天内,只能吃点清淡的流食,喝点红糖水。 然后又叮嘱她们两老,这个月,月娘的饮食方面的避忌,并给她写了一张坐月子的食物清单。并给他们留下了十多两碎银子。 然后,大家都坐下吃饭休息。 双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累了,吃完饭,在等待张松溪打听消息之时,便靠在月娘床边,沉沉入睡了。 张三丰则在饭后,便席地而坐,闭目养神起来。 天方交辰时之际,忽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从远处疾驰而至。 张三丰立刻睁眼,一跃而起闪身而出。 沉睡中的双清,也瞬间睁开双眼,弹身而起,与张三丰以前后脚之差,来到了院中。 还不等二人出声相问,来人已经翻身跳下马背,打开形同虚设的竹篱笆门,一阵风般奔了进来。 在另一间房里休息的九侠杨善登,也闻声闪身奔了出来。 来人也不废话,直接对张三丰三人躬身行礼,气急败坏的连声大叫道:“张前辈!坏了,坏了!出大事了!” 双清也不等张三丰开口,立刻问道:“什么大事?快说!” 此刻,张三丰三人都认出来了,这人正是莫无双之前派进城里抓药的那个张九斤。 张九斤满头大汗,也顾不上擦一下,他怯怯的看着张三丰三人,语气焦急的道:“今天早上,小的与俞三爷二位,一起进城,原来是小的去给钱氏嫂子抓药,俞三爷二位去寻访宋大侠的。” 他抬手抹了一下头上脸上不断流下的汗水,接着说道:“但是,事有凑巧,我们刚进城门,就碰到了一个我们的伙计,在我们刚说完来意,那伙计便说,那位宋远桥大侠,正下榻在【鸿运客栈】。而且,【鸿运客栈】掌勺的大师父,刚好正是那伙计的舅舅。我们便分开了。俞三爷二位,随着那伙计去找宋大侠,而我则去抓药。没有想到,俞三爷二位这一去,就被人抓住了!” 张三丰满脸疑惑的问道:“岱岩他们都被抓了?那贫道的大徒弟远桥和小徒秋云呢?也被抓了吗?为什么?他们兄弟犯了什么法?” 张三丰虽然是微微的有点惊讶,却不慌乱。 他心中自然知道,自己的这几个徒弟,有几斤几两。若是一般的江湖仇杀,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抓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动手抓人的,是官府中人。 而在天子脚下,京城之中,官方抓人,一定是有原因,有凭有据,不会胡乱抓人的。 况且,以宋远桥和奉旨修建武当山的隆平侯张信、当朝工部侍郎兼驸马都尉郭琎的交情,以及太祖洪武皇帝,和当今永乐皇上,多次下旨召见,不,准确来说,是“赍旨奉香虔请”张三丰的特殊荣宠,朝廷多少也会给他张三丰几分面子,不会就这么抓了他的徒弟,让他下不来台的。 若是平时,俞岱岩兄弟,面对官府的抓捕,最多只会凭借轻功,闪身而逃。绝对不会与官府中人作对。 可是这在京城之中,天子脚下,中间又关联着一个双英,他们兄弟自然更不会杀官拒捕,最聪明最妥善的做法,便是顺势而为,束手就擒。 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那张九斤又擦了一下汗水,语气恭敬的道:“小的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怠慢。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顾不上抓药,马上就赶到【鸿运客栈】后门口,溜进了厨房,找到了伙计的舅舅,向他打听了一下。” “舅舅说,他正在厨房炒菜,一群锦衣卫忽然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不由分说,便问掌柜的,‘请问武当派的宋远桥和卢秋云,是不是住在你这里?快请他们出来!’ 掌柜的见到是锦衣卫驾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更不敢违抗,立刻点头应是,然后就亲自上楼,将宋大侠二人请了下来。 宋大侠二人正在吃早饭,忽然被人莫名其妙的叫了下来,换作别人,恐怕即使不当场发飙,也会战战兢兢的,不敢呲牙。 但是,宋大侠毕竟是武当派的掌门大弟子,气度不凡。 他只是对锦衣卫领头之人微微抱拳一礼,不卑不亢的看着那位大人,又看看被抓住的师弟俞岱岩兄弟二人,沉声道:‘在下武当派宋远桥。不知道大人如此兴师动众,抓住了在下师弟,又来找宋某,有何指教?’ 没有想到,跟在宋大侠身边的那位紫衣年轻剑客,却对那位大人抱拳一礼,沉声道:‘请问一下,贾副指挥使,贾佑乾大人可好?在下武当派玄玄子张三丰真人门下,十三弟子,卢秋云,向贾大人问好!’ 那位大人一愣,随即哼了声,沉声道:‘你是武当派的卢秋云?你认识我们锦衣卫指挥使,贾佑乾贾大人?’ 卢秋云淡淡一笑:‘在下有幸,曾与贾大人在庆余镇有一面之缘。’ 他心里却暗暗的道:指挥使?不是副的了?看这样子,这位贾大人,是升官了? 他看着刚刚进门,就被锦衣卫抓住的三哥俞岱岩与四哥张松溪。又道:''我这位俞三哥,与贾大人一见如故,已成莫逆之交。这可不是在下胡诌,大人一问便知。’ 那位大人听到俞岱岩与他的顶头上司相交莫逆,不由的微微变色! 但是,他乃是奉当今皇上的口谕而来,皇上金口玉言,令他到鸿运客栈来访拿宋远桥兄弟,他又哪里敢抗命不遵? 当即抬手一肃,朗声道:''有请虚玄子孙碧云道长宣旨!’ 只见一名青袍中年道士从一众锦衣卫身后走出,他从身边随从手捧的托盘中,躬身取出圣旨,大声喝道:‘武当派宋远桥、卢秋云接旨!’ 突然听到这个声音,宋远桥、卢秋云和刚刚被抓住的俞岱岩、张松溪兄弟,齐齐抬头看去,当见到这名青袍道士的容貌身形,兄弟四人忍不住同声惊呼出来:‘孙师弟(孙师兄)?!’ 张三丰与双清三人也是讶然失声:“碧云(师弟)”?! 这可真是太出人意外了! 杨善登奇怪的道:“师父,孙师弟不是在武当山上,照顾二哥的吗?他怎么也进京了?居然还成了宣旨的钦差大臣?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也没有向师傅禀告一下?” 张三丰微微皱眉道:“这事儿透着蹊跷!善登,备马,我们一起入城看一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九斤,你回来之时,远桥他们是不是还在鸿运酒楼中?” 张九斤躬身回答道:“回张真人的话,小的回来之时,宋大侠他们已经被押走了。具体押到哪里去了,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宣旨的孙道长,却给酒店掌柜的留了一个锦囊。说是让他转交给张真人。并同时带了一句话,说,皇上在皇极殿中,恭候张真人法驾光临。” 张三丰微微挑眉,面露讶异之色,低声喃喃低语道:“皇极殿?那是皇帝老儿的御书房?这皇帝还是蛮有诚心的。看来,不管是为了双英丫头,还是为了远桥兄弟,贫道都得进宫一趟了。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你诚心相邀,那贫道就走这一趟吧!” 他对双清微微偏头,沉声说道:“丫头,我们这便动身进京。你去打听远桥他们的情况,贫道便入宫一趟,去看看那皇帝老儿怎么说法。” 双清抿嘴笑道:“前辈,据晚辈所知,这位永乐皇帝,也不过刚刚才知天命的年纪,你便一口一个皇帝老儿的叫他,是不是不大礼貌啊?” 张三丰哼了一声,语气淡漠的道:“这是他求着来见老道,老道对他又别无所求。我能去见他,那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了。老道一生无拘无束,自在惯了。讲礼貌?那他找别人去!” 双清忍不住扑哧一笑,侧目斜睨着他,似笑非笑的道:“瞧你那得意的劲儿!如今,宋大哥他们都在皇帝手中,你居然还敢对他说无欲无求?” 第285章 传话 张三丰听到这话,不由微微叹了口气,无奈的苦笑道:“如此看来,不管是为了远桥他们几个,还是为了你姐姐,这回不见见那皇帝老儿,也不可能了!九斤,你前头带路,我们一起进城,去看看碧云玩的什么把戏?这个小兔崽子!明知道我不愿意与皇上打交道,他居然还做了皇上的钦差大臣?” 双清更不答话,转身便牵出了自己的紫骝驹,翻身跃上马背,语气凝重的道:“这事情越发复杂了。我总感觉这些事情,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包括我姐姐的现身,也绝非偶然。这皇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抓宋大哥和俞三哥他们?这皇帝既然三番五次下旨,虔诚请你入宫,却又为何下旨抓了你的徒弟?” 张三丰微微皱眉道:“正如俗话所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既然抓了我徒弟,说不得,我老道只得入宫,与他好好说道说道。” 说着话,杨善登已经牵马走了过来。 张三丰也不废话,翻身上马,在张九斤的带领下,与双清骑马并辔而行。 杨善登也跳上马背,跟着二人身后纵马疾驰。 众人心急嫌马慢,一路不停的催着马儿快跑。 不过半炷香时,三人已经奔到了城门口。 那张九斤的马,不过是一匹普通的劣马,又怎么跑得过幻梦湖赠送的宝马良驹? 刚开始还跟得上,后来越跑越落的远了。 张三丰三人心忧宋远桥等人的安危,在城门口略微等了一下,见张九斤还没有到来,双清便道:“我们不等他了。鸿运客栈在什么地方,向路人打听一下便可。” 她一边说话一边跳下马来,随手拦住一个神色憔悴、行色匆匆的中年妇人,她还没有说话,那妇人却先行抓住了她衣袖,语气焦急的道:“这位小姐,你可知保安堂在哪?我儿子得了重病,我要进城找大夫。” 若是平常,双清便已经自告奋勇的去帮她的儿子去看病了。 可是,她现在实在没这个心情。 况且,她也确实不知道那什么保安堂在哪里。 她正要回说不知道,张三丰却开口道:“双清丫头,我知道保安堂在哪。你让她和你一起骑马,我们送她过去。” 双清急道:“可是我们还要去鸿运客栈呢!哪有什么时间送她过去?” 张三丰微微一笑,忍不住笑骂道:“你这丫头,平常也算是侠肝义胆,急人所难。怎么今天就这么不耐烦呢?你没看到这位娘子,那么焦急难受吗?你平常还说,要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说来容易做来难。人家做母亲的,对自己的儿子,岂有不爱护之理?你就体谅一下做母亲的心吧!” 双清脸色微红,罕见的没有调皮与他唱反调,当即便对那妇人说了一声,搂住她的纤腰,一起跃上马背,跟在张三丰身后,便策马疾行。 在路上,双清不由得奇怪的问道:“张真人,你来过京城吗?怎么知道保安堂在哪里?” 张三丰淡淡一笑,目光扫过路边熙熙攘攘的行人,一手捋着胡子,一边淡淡的道:“哦!我有个不成器的徒儿,叫沈万三。也算是薄有钱财。他在全国各地都有银号商铺,这京城自然也不例外。这保安堂,也不过是他众多商号中的一个药铺子罢了。在多年前,我曾经路过这里,他便邀请我到他家药铺住了几日,做了几天坐堂大夫。故此知道。” 那妇人坐在双亲身后,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讶异的说道:“这位老道爷,你是保安堂的大夫?那……请恕小妇人斗胆,能不能请你帮我儿子看一下病?” 她满脸期待的看着张三丰,又低声道:“可是……小妇人家贫如洗,恐怕给不起诊金……” 张三丰却看了双清一眼,捋须一笑,道:“诊金什么的,倒是不在话下。只是现在贫道的徒儿有难……也罢,你给个地址给我,待我处理了这事之后,早则下午,迟则入夜,我便和这丫头一起,去给你看看儿子。对了,你儿子什么情况?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妇人道:“我儿子从昨晚上开始发烧。到现在烧都没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是昨天晚上便要进城找大夫的,可是,却刚好碰宵禁,关闭了城门,便一直捱到了现在。” 双清皱眉问道:“令郎多大了?他只是发烧?没有咳嗽?咳嗽有没有痰?身上疼吗?是手足疼,还是胸腹部疼?身上有没有红肿起疹子?” 那妇人忙道:“我儿子今年刚刚八岁。有发烧咳嗽。还有浓痰。身上不疼,也没有红肿起疹子。对了,从昨晚上到现在,吐了三次。还有点拉肚子。” 双清皱眉微微沉吟了一下,道:“咳嗽发烧,又吐又拉,那他是不是吃什么吃坏了肚子?现在正是九十月之间,正是痢疾的高发期。那这样,先给你两粒丹药,你回去给你儿子分两次服下,压制一下,待我们处理了这边的事情,再上门给他仔细检查,确认了他的病情之后,再对症下药。你看这样可好?” 那妇人满心欢喜的道:“原来你也是一位女大夫?那感情好。那晓芬就多谢二位了!” 她伸双手接过双清递过来的丹药,珍而重之的,用一方帕子包住,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保安堂门口,双清将她扶下马背。 这次,杨善登就不用师父吩咐,与双清陪着那妇人一起走入保安堂,一名年约十三四岁的青衣小厮走了过来,对三人拱手一礼,微笑道:“三位请进。不知有何贵干?” 杨善登直接了当的道:“你们的东家,沈老板在不在?就说他师父来了。” 那小厮一愣,狐疑的看了他们三人一眼,但还是礼貌的问道:“我们东家的师父?我们没听说东家有师父啊?这位客官,你是不是弄错了?” 杨善登道:“你们的东家是不是姓沈?大名万山?” 见到那小厮点头,杨善登道:“那就没错了。你快请他出来,我们在这里等着。” 双清道:“哪里那么麻烦?伙计,这位是武当派张三丰真人的九弟子,杨善登杨九侠。嗯,杨师弟,这位沈老板,是你师兄,还是师弟?” 杨善登挠挠头,不确定的道:“哎呀!双清姐姐,我师父他老人家的徒弟众多,小弟也不知道,这位沈老板,到底是师兄还是师弟。” 双清还没有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张三丰的声音:“万山是为师在元至正十九年,侨居金陵时,收的徒弟。算起来,他入门还在远桥与莲舟之前。却晚于松溪和翠山。你应该叫他一声师兄。不过,师父偷懒,没有教过他什么拳脚功夫。就传授了一点长寿养生的修炼之法。” 那小厮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这个龙蛇混杂的京城,见识可是不弱。 当他听到“远桥、莲舟、松溪、翠山”这四个响当当的名号之时,顿时就大惊失色,忍不住失声惊呼:“老道爷是游侠天下的玄玄子真人?” 双清奇道:“玄玄子真人?张真人,你的道号,到底是玄玄子,还是洞玄子?” 张三丰笑道:“你这丫头聪明伶俐,贫道以为你知道呢!老道俗家姓名,姓张,名君宝。又名张君实。三丰那是我自己取的道号。洞玄子与玄玄子,也是我自己的道号。当然,因贫道一生行事,随心所欲,不修边幅,有好事的送我一个外号,叫我邋遢张。我便自号张邋遢。” 双清抿嘴笑道:“张邋遢?这个名号,还真是名副其实。看你这个样子,可一点都不像一个世外高人。” 张三丰笑道:“老道本来就是一介俗人,可是那些人硬生生要说老道是世外高人,没办法,那老道就勉为其难的当个世外高人了。” 双清轻啐道:“你这个老不修!算了!懒得理你。” 那小厮看着张三丰诸人,难掩心中的震撼,他恭恭敬敬的对张三丰行了一礼,满脸恭敬的道:“小的曾经听东家提起过,玄玄子真人的尊号。没想到,小的居然有这种天大的福分,可以见到张真人的天颜。实不相瞒,我们东家从昨天中午出门访友,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那小的为各位泡一壶香茗,到内堂坐下喝茶慢慢等候?” 双清却摇了摇头,认真的道:“小兄弟好意,我们就心领了。现在,我们有几个朋友,被官府中人抓了。我们要去打听消息。你可知道,鸿运客栈在哪里?” 那小厮一愣:“被官府中人抓了?他们可是犯了什么法吗?至于鸿运客栈,那也是我们东家的产业。倒离这里不太远。从大门出去,顺着街道一直往右走,到那丁字路口,右手边拐弯,往前直行,约走两里多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左转,就到了。” 双清也懒得跟他一个小厮废话那么多,只是说了一句:“你们东家回来,帮忙转告一声,就说我们在鸿运客栈等他。” 说完转身出门。 张三丰师徒随后跟了出来。 那小厮忙追得出来,轻声问道:“张真人,这位小娘子,也是你的弟子吗?” 张三丰一怔,随即哑然失笑道:“哦!贫道都忘了!麻烦你,在你们店中找一位医术高明的坐堂大夫,随这位娘子到她家去看一下。她儿子病了,在发着高烧,又吐又泄。至于诊金,善登,你便给她出了吧!” 还不等杨善登出声答应,那小厮已经双手连摇,一叠连声的道:“这可使不得!既然这位娘子是道爷的朋友,这诊金药费,小的做主,就全免了吧!道爷有事,自去忙去。这位娘子的事,小的一定安排妥当,不教道爷费心。” 张三丰微微讶异,不由得深深的看了这个小厮一眼,微微点头赞许的一笑,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丹丸,递给了他,口中笑着说道:“你这小家伙不错!等万山回来,我让他给你升职加薪。好好褒奖褒奖你。好了,这位娘子的事,就拜托给你了。丫头,我们走吧!” 张三丰翻身跃上马背,缰绳一抖,依着那小厮所指方向,纵马疾驰。 双清二人随后跟上。 时间不大,三人便到了鸿运客栈门口。 张三丰跳下马背,当先便走了进去。 双清二人也随后跟了进来。 那掌柜的见到三人进来,忙立刻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的道:“三位是住店还是打尖?” 双清道:“都不是。我们找人。” 那掌柜的见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不由微露不喜之色,但还是强打精神,懒洋洋的道:“哦?不知道三位要找何人?” 张三丰开门见山:“找孙碧云孙道长。” 那掌柜的一脸迷茫的道:“孙碧云孙道长?” 他面露思索之色,沉吟了好一会儿,方才微微摇头道:“三位,实在抱歉,敝店中没有那位孙碧云道长。那要不,你们到别家看看?” 双清道:“就是今天早上在贵店宣旨,抓走宋远桥宋大侠兄弟的那位虚玄子孙道长。” 那掌柜的听到这话,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忙转身,仔细的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刚看到身穿紫衣,俏丽无双的双清,又看着身形魁梧,不修边幅的张三丰,心中顿时知道了他们是什么人。忙对着张三丰三人行了一礼,口中恭恭敬敬的道:“敢问仙长,可是玄玄子张三丰真人?” 张三丰微微点头,单掌打了一个问讯,沉声说道:“不错!无量天尊!贫道正是张三丰。” 那掌柜的顿时变了脸色,一脸谄媚的说道:“不知道是张仙师法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还请仙师恕罪!那位孙道长要小的给仙师带一句话,说,皇上在皇极殿中恭候仙师法驾!他老人家还留下了一个包袱,要小人亲手交给仙师。” 说完这话,转转身走进柜台后,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袱,转身恭恭敬敬的双手递给张三丰。 第286章 接旨 张三丰伸手接过包袱,放在柜台上打开。 见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卷轴。 张三丰好奇地打开卷轴,见上面画着一幅水墨丹青。 双清和杨善登二人也好奇的凑了过来,见那幅画中画的是,七男一女,都是身穿锦袍,衣饰华丽,仿佛正在参加一个热闹的宫廷宴会。 那七男一女身后都各站着一名身穿宫装的美女,面前各放着一个小几,几上摆满了珍馐美食,仿佛是即将要大吃一顿的样子。 那七男一女相貌栩栩如生,张三丰三人都认得。 那女子容貌秀丽无双,气质清雅绝尘,一身青纱宫装,衣饰光鲜华丽,满头珠翠。正是他们一直牵挂担心无比的双英。 而那七名男子,张三丰师徒更是熟悉,正是宋远桥、俞岱岩、张松溪、殷梨亭、莫声谷、邱玄清与卢秋云他们七兄弟。 张三丰见到殷梨亭和双英、邱玄清、莫声谷伴随着宋远桥等人一起出现,心中甚感讶异。 他不禁一脸疑惑的看了双清一眼。 而且,有一点,也很奇怪。 在宋远桥等人面前的小几上,都摆满了珍馐美馔。 唯独在殷梨亭面前,只是放了一个简陋的白瓷茶杯。 在那卷轴的下方,还有数行龙飞凤舞的小字: 皇帝敬奉书,真仙张三丰先生足下: 朕久仰真仙,渴思亲承仪范。尝遣使致香奉书,遍诣名山虔请。真仙道德崇高,超乎万有,体合自然,神妙莫测,朕才质疏庸,德行菲薄,而至诚愿见之心,夙夜不忘。敬再遣使,谨致香奉书虔请,拱俟云车凤驾,惠然降临,已副朕拳拳仰慕之怀。 敬奉书。 永乐十年二月初十 钦此!故敕。 张三丰看毕,将卷轴收拢,微微苦笑道:“这皇帝陛下,在今年的二月间,便写下了这道圣旨。估计是我一直不在山上,这圣旨并没有送到我的手中。这倒是他有心了。” 杨善登奇怪的道:“师父,这皇帝还会未卜先知?在二月份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双英姐姐他们,会和宋大哥他们一起到京城吗?要不,在这圣旨之上,怎么会画了他们八个人赴宴的场景?而且,师父你老人家的徒弟众多,他为什么没有画别人,却偏偏画了宋大哥和俞三哥他们?” 张三丰道:“还有一件事,很奇怪。在二月份的时候,你六哥已经失踪,你们兄弟与双英丫头她们两个都还不认识。” 双清轻笑道:“这个倒不奇怪。圣旨,是先行写下的。这画,是后来画上去的。而且,还是这两天画的。不信你看,”她伸手指指圣旨与画的交接处,接着说道:“只是这两张之间,结合的极为巧妙。而且,都是一样的宣纸。而且绘画也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出来。咦?!”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一声惊咦:“咦?不对!这张画,也是拼凑而成的!” 她双手捧着画,凝目仔细观察,片刻后,她将画放在桌子上,用手指着画上的宋远桥、俞岱岩、张松溪、卢秋云四人,语气凝重的道:“张真人,你看,虽然这个作画之人,刻意的模糊了背景,但是,你看,宋大哥他们四人身后的宫装美女,双手捧着的酒壶,和她们左边鬓角的发簪,还有,宋大哥他们面前的碗碟上的花纹,与我姐姐、殷六哥、莫七弟、邱八弟四人身后的宫女,她们头上的发簪、碗碟上的花纹、酒壶上的纹饰,也不一样。” 张三丰师徒二人凝目仔细观察,不一会儿,他们也发现了,这几处之间,细微的不同。 杨善登的家境还算殷实。算是一个富二代。 俗话说,穷文富武。 杨善登也算是武学世家。每每家中来客,都是用的同一种花式的餐具招侍客人的。 要不是钧瓷,要不就是景德镇陶瓷。断不会同一桌客人,用两样的餐具。 至于婢女仆人,也是一式的服饰打扮。 这皇帝贵为天子,一国之君,在同一处宴请同一批客人,怎么可能会用两种不同的餐具?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张三丰道:“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皇帝老儿给我老道留下这一道圣旨,与这幅画,只不过是提醒我,我的几个宝贝徒儿与双英丫头都在他手中。呵呵,这帝王权谋之术,他倒是用的炉火纯青。不过,他倒是小瞧了老道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看着这图画中的情景,远桥他们,目前似乎倒是没有什么危险。” 双清目光不离那幅画,却是一声冷笑道:“哼!他这恐怕不是单纯的提醒吧?在晚辈看来,这警告与威胁的意味更浓。” 张三丰皱眉道:“哦?何以见得?” 双清却叹了一口气,语气幽幽地道:“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这皇帝对前辈客客气气的下旨召见,可是你每次都给他来一个避而不见。一次两次,他还能容忍,可是这次数多了,他便会感到自己作为帝王的威严,被严重挑衅了。前辈你说,他会不会借此立威?” 张三丰皱眉说道:“这个,不至于吧?作为一国之君,他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吗?” 双清忍不住冷笑连连,转身坐在旁边的一张空闲的桌子边,左手托着自己精致雪白的下巴,伸出右手食中二指,轻轻敲着桌子,不无讥讽的道:“容人之量?呵呵!若真是有那容人之量,他还会篡他侄子的皇位?将忠于建文帝的那些老臣全部打压残杀吗?” 说到此处,她不由想到被胡氏残杀打压的黄氏及袁氏两家。 陡然听到双清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那掌柜的和在场的所有客人,都是禁不住被她吓的神色大变! 要知道,八年前的那场靖难之役,那是朝廷中一个极大的禁忌,不论官职大小,王孙贵胄,亦或者是富贾平民,只在心里知道,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会诛连九族的大罪! 那掌柜的已经是被她吓得面青唇白,忙上前悄悄扯了一下她的衣襟,低声提醒道:“这位姑娘,请慎言!这话可千万说不得!会诛九族,杀头的!” 他转身看着在场的客人,语气严肃又慎重的道:“各位客官,这位姑娘刚才说了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听到。这话一旦传扬出去,不仅这位姑娘和这位道爷三位,会性命不保,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株连九族,满门抄斩的!不说为了这几位客官,便是为了我们自己的身家性命,大家便将这话烂在肚子里吧!” 双清却不以为然的冷冷一笑,正要说话,却被张三丰摇头制止:“丫头,走吧!既然皇上那么客气的,诚心下旨召见老道,老道说什么也得给他这个一国之君,一个面子不是?” 他转身对杨善登说道:“善登,刚才这丫头说的这话,恐怕会给这些无辜的人惹了大祸,你便留在这里保护他们。官府中人若是来抓人,你便说是奉为师的命令,在这里保护大家。为师的相信,那皇上定会给为师一个面子,放过他们,不予追究的。” 他回头拍拍双清肩膀,无奈又慈祥的一笑,柔声道:“丫头,你平常古灵精怪的,主意那么多,便和老道一起入宫,看看皇上怎么说?” 双清微微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道:“我们怎么入宫呢?是骑马去,还是走着去?皇宫大内,戒备森严,不是我们说想进就进的呀?难不成,张真人是想闯宫见驾?” 张三丰转身向门外走去,口中一声轻叹:“你这丫头啊!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这一下子又犯糊涂了呢?那皇上既然请我入宫,又抓了我的徒弟,难道他就没有想到,我老道为了自己的徒儿,会到这客栈来看看、打听一下消息?便没派人在这附近盯着吗?若老道所料不错的话,皇上已经知道我们来了。而且,肯定已经派人来接我们了。” 双清唇角微翘,轻笑道:“我就说嘛!张真人你学究天人,又精擅医卜星相,怎么可能像表面上那么弱嘛!原来你在藏拙取巧,净想看我们姐妹的笑话了!你这老头儿,不厚道啊!” 正在这时,门外马蹄声响,脚步声杂沓,一个尖锐的公鸭嗓子男子声音大声叫道:“闲杂人等闪开,皇上圣旨到——!” 张三丰神色自若的,负手立于客栈门前台阶之上。 双清与杨善登皆是双手抱胸,分别侍立在他的身后。 三人抬眼看去,只见到约两百余名身穿暗褐色云纹锦袍的锦衣卫,快步奔来,分立街道两侧,中间一乘暗红色的八抬红昵大轿,在轿子两侧,分别侍立着二名手持拂尘,一身黑色圆领团花锦袍的太监。 而在大轿旁边,另外有四人抬着一乘黄呢小辇。 而在轿子前方,则是八名身佩腰刀的红衣御前侍卫。 此刻,在左侧的一名四旬左右的太监,躬身打开轿帘,长声唱道:“恭请虚玄子仙长宣读圣旨!” 张三丰双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那轿门。 果然不出所料,一名身穿一领青色道袍的人影,刚刚钻出轿门,便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那个熟悉又威严的身影。 他立刻从轿子上跳了下来,一个箭步就来到了张三丰身前,扑通一声跪下,口中大声叫道:“不肖徒儿孙碧云,叩见恩师!徒儿大胆,未曾禀明恩师,便擅自做主,奉旨来京,并抓了宋大哥和俞三哥他们。请恩师责罚!” 张三丰哼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这个徒儿,语气严肃的道:“你确实是胆大妄为!远桥他们都是你的师兄弟,你既然可以奉旨抓了他们,可见你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那你为什么不能为他们在皇上面前,求个情呢?平时,为师就是这样教导你们的吗?” 孙碧云又磕了一个头,方才直起身子,恭敬的说道:“是。徒儿知道错了。只是,皇命不可违。弟子这虚玄子的道号,还是当今皇上御封的。在永乐初年之时,弟子本是一名普通的华山道士,奉当今皇上圣旨, 到武当山访仙修道。被皇上御封为南岩宫主持,并赐予【虚玄子】道号。又得恩师赏识,收归门下。这么多年,弟子一直都谨言慎行,尊师重道,从没半点逾越。五天前,皇上令人到武当山传旨,要弟子赴京一趟。皇命难违,弟子只能奉旨赴京。没有想到,弟子刚刚入京,皇上便下旨,让弟子到鸿运客栈抓了宋大哥他们。” 他一口气说完,便抬头看着师父,见到他神色平静,浑不露半点喜怒之色。 孙碧云虽然在武当山上修行学艺十来年,却与这位行踪飘忽不定的师父,相聚时日不多。对这位不修边幅的传奇师父,也不算了解。 此刻,见到他如水般平静的表情神色,心下也是不免惴惴。 他不由自主的,偷偷的瞧了立于师父两侧的杨善登二人一眼。 见到二人也是神色平静的,默默的看着他。 他不由的低头看着地面,静候师父发话。 张三丰凝目看了他半晌,忽然开口说道:“碧云,你起来。你现在是奉旨钦差,让你老是跪着,终究不大妥当,也是不给当今皇上的面子。你宣旨吧!” 孙碧云再次躬身行了一礼,语气恭敬的道:“徒儿谨遵师父之命!”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抱拳对师父行了一礼,便躬身退到轿子旁边。 那侍立于轿子左侧的一名太监,见到孙碧云走了过来,便转身从身后那乘小辇上,双手恭恭敬敬捧着一个蒙着黄色龙袱锦缎的托盘,双手高举,托到了孙碧云身边。 孙碧云面向托盘,神色恭敬的跪下,三跪九叩,口中朗声唱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礼已毕,他躬身伸手揭开托盘上的龙袱,双手托起那个卷轴,面向张三丰缓缓展开,口中大声念道:“武当山,玄玄子真人,张老仙师接旨!” 张三丰心里虽然说对这个俗世中的皇帝,不怎么看的上眼,但是,在这天子脚下,京城之中,他还是要给这个皇帝陛下几分面子的。 当下也是微微欠了欠身,左手执着拂尘,抱拳一礼:“方外之人,邋遢道士,玄玄子张三丰接旨!” 第287章 宣旨 却说张三丰对着圣旨微微躬身行礼,口中朗声道:“方外之人,邋遢道士,玄玄子张三丰接旨!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杨善登与双清二人见到张三丰躬身行礼,他们也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却没有说话。 孙碧云对师父微微欠了欠身,便神色一肃,低声问道:“师父,接圣旨不需要沐浴更衣,焚香祷告,三跪九叩的吗?” 张三丰轻轻咳嗽了一声,不置可否的道:“老道能接他的圣旨,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至于沐浴更衣,焚香祷告,三跪九叩?那还是免了吧!” 孙碧云不敢再说,只得沉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朕敬慕真仙张三丰老师,道德崇高,灵化玄妙,超越万有,冠绝古今。愿见之心,愈久愈切。遣使祗奉香书,求之四方,积有年岁,迨今未至。朕闻武当遇真,实真仙张三丰老师修炼福地,朕虽未见真仙老师,然于真仙老师鹤驭所游之处,不可以不加礼敬。 今欲创建道场,以伸景仰倾慕之诚。尔往审度其地,相其广狭,定其规制,悉以来闻,朕将卜日营建,尔宜深体朕怀,致宜尽力,以成协相之功。 钦哉,故敕! 大明永乐十年二月初十,敕右正,虚玄子孙碧云。” 张三丰原来以为,这圣旨是皇帝召他入宫觐见的,没有想到,这道圣旨,却是当今永乐陛下颁给孙碧云,让他到武当山,自己修炼的地方,“审度其地,相其广狭,定其规制”,为他建一座【遇真宫】的。 而且,时间也是【永乐十年二月初十】颁的圣旨。 张三丰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这个徒儿,欲待叱责他几句,但又念着他如今这宣旨钦差大臣的身份,不能让他当着这些太监与锦衣卫,下不来台,只能强自忍住。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沉声道:“碧云,你是不是弄错了?这圣旨是皇上令你到武当山,在为师清修的九龙山下,找个地方,建【遇真宫】的。可不是召见为师进宫的。而且这遇真宫现在也准备的一个七七八八了。而且,你四师哥张松溪,正在奉命督建遇真宫。” 孙碧云躬身恭敬的道:“回师父的话,徒儿没有弄错。早上的那道圣旨,与现在的这道圣旨,都是今年二月初十,皇上亲自颁下来的。师父可能有所不知,这数十年来,皇上派礼部侍郎,现在已经升职为礼部尚书的,胡潆胡大人,在全国各地、名山大川,历经荒撽,到处寻访师父行踪。都均无所获。皇上无奈之下,得知师父您曾在陕西宝鸡金台观出家,拜了火龙真人为师。派人去寻访,却又听说您尸解而去,不知所踪。后来却又听说,您在武当山开派收徒传艺。 皇上怕你又避而不见,在朝中大臣们的建议下,便到全国名山宫观中,找寻资质悟性心性俱佳之人。经过皇上亲自严格精心挑选,便选中了弟子与来自崂山上清宫的邱元清师兄,分别派入武当山。邱元清师兄入主五龙宫主持,而弟子则被派入南岩宫,主持宫内大小事宜。 皇上下旨,让我们再伺机拜入恩师门下,看能不能借由我们的师徒关系,邀请您入宫,向您请教治国养生之道。师父,弟子敢以身家性命担保,皇上对你只有钦佩仰慕之心,绝无半分恶意。请恩师明鉴!” 张三丰与杨善登对望一眼,张三丰冷不丁的说道:“善登,你是不是也是如碧云一般,是皇上派到我身边的眼线?” 杨善登听到师父这句话,顿时就被吓了一大跳! 他马上就扑通一声跪下,颤声叫道:“回师父的话,弟子是诚心诚意的拜您为师的!绝对与皇上无关!弟子此心,天日可鉴!邱师兄……诶?不对啊?孙师弟说的是邱元清,可不是邱玄清师兄。师父,这……” 孙碧云截口道:“杨师兄,没错。邱玄清师兄拜入恩师门下之前,确实是叫邱元清。入门之后,是恩师将邱师兄的道号,改为玄清的。杨师兄入门较小弟为早,想必知道,恩师初收宋师哥他们之时,曾作过一首嵌名诗。诗曰: 远桥之下泛莲舟, 岱岩石山溪松流。 万仞翠山梨亭在, 莫问声谷空悠悠。” 张三丰微微点头,沉声道:“碧云,你说的没错。后来,当玄清与善登入门之后,为师在后面又加了两句,分别嵌入了你们的名字。你可记得?” 孙碧云道:“弟子记得。那两句诗是: 太极两仪分玄清, 百善孝行登绝顶。” 张三丰突然语气凛冽的道:“碧云,你应该庆幸,你的心性德行无亏。入门以来,你一直谨言慎行,从无过错。否则,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孙碧云一愣,背心蓦然一凉,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一脸疑惑又惊愕的看着师父,轻声叫道:“师父?” 张三丰轻轻的哼了一声,冷冷的道:“那你可记得,在你入主南岩宫时,宫中原来的主事者是谁?” 孙碧云毫不犹豫的答道:“弟子自然记得,当时,在南岩宫主事的,是二师兄俞莲舟。” 张三丰又道:“那你又是否知道,莲舟的武功、心性、为人秉性,都远胜于远桥,可是,为什么为师让远桥主持紫霄宫,却让莲舟主持南岩宫吗?” 这次,连双清都好奇的看着他,微微偏头问道:“对啊,我也觉得奇怪呢!以俞二哥的人品、心性、声望,他才是当之无愧的掌门弟子。以前辈你的眼光,又怎么会将如此出色的弟子,埋没在南岩宫?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宋大哥是开山大弟子?” 那些随孙碧云一起前来的太监、御前侍卫及锦衣卫,见到张三丰师徒在聊天谈事,谁也不敢插言催促,反倒齐齐后退了出去,直到退出了十余丈外,方才停下,垂首躬身侍立,屏息宁气,静静的等他们说完了再说。 张三丰等人却不在意他们的行动反应。 张三丰满脸宠溺的拍了拍双清肩膀,点头轻叹道:“说起掌门弟子之位,在老道心里,还是比较偏向于翠山的。在老道的诸多弟子中,松溪与翠山入门最早。资质、悟性、为人、秉性,他们兄弟都差不多。 只是,远桥冲淡宏远,温和谦恭,恂恂儒雅,颇有大儒之风。 翠山虽然悟性资质过人,心性却不够沉稳,行事也不免偏激,却没有远桥那般沉稳儒雅。 松溪虽然聪明多智,却不免恃才傲物,流于轻浮。 他们兄弟二人也颇有自知之明,在远桥他们入门三年后,他们兄弟俩便发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公推远桥做了大哥。老道也经过多方考察之后,才让远桥做了掌门大弟子。 至于莲舟,他心性沉稳,沉默寡言,却严肃重情。且为人果决,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情有义,凡事顾全大局,在你们众兄弟中极有威信。为师看得出来,你们这些兄弟,怕他比怕远桥这个大师哥,都还厉害的多。所以,为师便派他入主南岩宫,专门维护武当门规,主持刑罚职责。” 双清三人听完这话,方知就里。 双清抿嘴轻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呢!以俞二哥如此人品武功,怎么会被埋没在南岩宫呢!原来是前辈你对他特别器重,让他主管武当派的刑罚惩戒之责。 嗯,这就叫做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先前在悬崖之时,晚辈还在心中奇怪呢!俞二哥又不是掌门大弟子,他怎么有权利将七弟逐出武当门墙?俞三哥和张四哥明明舍不得,也不忍心见到七弟无家可归,可却为何偏偏没有为他向二哥求情?却原来是,二哥掌管着武当门规,七弟既然犯了门规,二哥便依门规处罚,这原本也无可厚非。 不过,前辈说的不错,二哥重情重义。他虽然处罚了七弟,但却存了私心。晚辈不知武当门规如何,但从三哥他们的话语中,我却也大致知道,二哥以惩罚自己入南岩宫面壁思过一年的代价,硬生生的保下了七弟的武功和双腿。由此可见,二哥这重情重义、严肃重情的评语,是名副其实。唉!若是得夫如此,此生又有何求?” 张三丰忽然眼睛一亮,一脸期待的看着她,语气中也是充满希翼的道:“丫头,你既然觉得我莲舟徒儿这么好,那你们不妨凑一对?你姐姐已经认定了翠山,那你便嫁给莲舟,你们姐妹俩都嫁入我武当派,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双清红晕满脸,一声娇嗔道:“张真人,你就不要为老不尊了!就凭俞二哥那个直男的性格,我便是厚着脸皮倒贴上去,他也不见得会接受啊!你这不是存心让晚辈难堪吗?” 张三丰听到她这番话,不由得眼前一亮,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欢喜,轻声说道:“丫头,听你这话中的意思,你心中是不是对我那莲舟徒儿有了意思?你若是不好意思说出来,那老道却愿意牵这个红线。像你这么好的姑娘,便是打着灯笼也难找。莲舟小子要是敢不答应,看老道怎么修理他!” 双清红着脸啐道:“为老不尊!哪有像你这样,一个当长辈的,如此取笑人家一个小姑娘的?你想的恁也美了!你的五弟子张翠山,能找到似我姐姐这般人间绝色、又聪明能干过人的巾帼奇女子,那便已经是你们武当派烧了高香,偷着乐去吧!现在居然还想要让俞二哥娶我,那岂不是异想天开?” 张三丰哈哈大笑道:“贫道到不觉得这是异想天开。以我那莲舟徒儿的人品心性,武功修为,只要他想娶妻,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巾帼英雄,想要嫁给他呢!只是,老道却偏偏只瞧得上你。丫头,要不考虑一下?” 双清撅嘴娇嗔道:“你这个老头儿好坏!我还年轻,才不想这么早就嫁人呢!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张三丰哈哈一笑,一脸揶揄的看着她,轻轻嘟囔了一句:“你这丫头,就嘴硬吧!像你这么好的姑娘,老道自然不愿意让你花落别家。我老道那么多徒弟,我就不相信了,还找不到一个匹配的上你的人?真不行的话,便让你也嫁给翠山好了!让你们姐妹俩二女共事一夫,倒也不错!” 杨善登与孙碧云兄弟对望一眼,心中也是暗暗期待起来。 杨善登忍不住低声叫道:“师父,徒儿也是你的弟子,你老人家可不能厚此薄彼!双清姐姐既然不愿意嫁给二哥,那不知弟子是否有这个福分?” 还不等张三丰答话,双清已经忍不住一脚就向着他踹了过去:“杨善登!好你个臭小子!你二哥那么出色的奇男子,你姐姐我都尚且瞧不上眼,你居然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信不信我给你来一个地狱天堂?” 杨善登吓了一大跳,立刻一扑棱脑袋,缩着脖子,低声咕哝道:“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呗!也没必要拿这么歹毒的毒药吓唬我吧?” 张三丰看着他这个徒弟那没出息的样,忍不住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忍不住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双清却不愿再纠缠这个问题,她抬头看着张三丰,语气严肃的道:“张真人,说归说笑归笑,既然皇帝陛下已经在皇极殿中,恭候你的大驾,那我们总让那位一国之君在那里枯等,这也不大妥当吧?” 张三丰大笑道:“丫头这话极是。碧云,头前带路,为师这便去见见当今皇上。” 孙碧云躬身答应一声,便挥手令人将轿子抬了过来。 孙碧云亲自压轿,恭请师父坐入轿中,孙碧云、杨善登、双清骑马随侍左右,在众侍卫与太监锦衣卫的簇拥之下,向着皇城紫禁城而去。 一路无话。 不一会儿,在众御前侍卫的簇拥下,来到了紫禁城的正门,午门前。 第288章 不平 那紫禁城巍峨壮观,气势恢宏,共有南北东西四门。 正门俗称午门,也就是南门。位于紫禁城南北轴线正中。午门前有端门、承天门、大明门。皆是飞檐斗拱,重脊飞檐式结构。午门高12米。正中开三门两侧各有掖门。各门之内,两侧排列整齐的廊庑,以门庑围成广场,层层递进, 是受中国古代“五门三朝”制度的影响。以彰显皇宫建筑威严肃穆的特点。 其后有奉天门。 张三丰三人在离午门十余丈外下了轿子马背,刚刚下马,诸人便感受到了这皇宫的威严大气,与凛凛皇威不可侵犯。 张三丰三人在那四名太监与八名御前侍卫、孙碧云的陪同下,正要进入午门,却被城门口身穿金盔金甲、神采奕奕,又威风凛凛的八名执戈武士拦住。 只见一个长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左手执戈,右手一伸,沉声喝道:“来者何人?居然敢擅闯午门?可有腰牌谕旨?报上名来!” 还不等张三丰师徒答话,左手边的一名四十多岁的太监,立马踏上了一步,右手拂尘微举,左手便递上了一个腰牌,扯着公鸭嗓子叱喝道:“大胆!瞎了你的狗眼!这位道爷,可是皇上念兹在兹、无时或忘的玄玄子真人,张三丰仙师!如今,皇上虔诚奉香,正在皇极殿中,等着恭迎仙师法驾。你们哪里来的狗胆,居然敢阻挡仙师法驾?!” 那金甲武士闻言一呆,立刻一缩脑袋,向后连退了三步,但随即又昂起了脖子,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们,语气凛然的道:“天子脚下,皇城重地,岂可儿戏?又岂敢冒犯皇上天威?无论你是什么人,没有腰牌与皇上的谕旨,都休想越雷池一步!” 那中年太监怒道:“咱家把你这个狗奴才!你眼瞎啊?这腰牌上的字,你不认识吗?” 双清却皱眉踏上一步,将刚刚才接到的龙袱包里取出,双手托着,递到了那金甲武士面前,一脸戏谑的看着他,却不说话。 那金甲武士一脸狐疑的看着这个龙袱,又看看眼前这个俏丽明艳的紫衣少女,刚刚要伸手去翻看,那个中年太监陡然一声厉叱:“奴才大胆!这是皇上召见张仙师的圣旨!岂是你这个小小的城门守卫可以碰触的?还不给咱家让开?” 这时,一阵急骤的脚步声,突然毫无征兆的从城门内响起,顷刻之间就到了城门口。 众人皆是忍不住抬头看去,见到来人是一名身穿宝蓝色云纹长袍,腰佩弯刀的青年男子。 这名男子,张三丰诸人却都认识。 孙碧云对他单掌打了一个问讯:“无量天尊!贫道武当派,玄玄子张三丰真人门下,虚玄子孙碧云,见过贾施主!” 他说见过贾施主,却不说他的官职名号。 杨善登却是微微躬身行礼:“在下武当弟子,杨善登,见过贾指挥使,贾大人!” 不错,来的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贾佑乾。 贾佑乾向着他们兄弟微微欠身,还了一礼,便歉意的一笑,然后转身对张三丰单膝下跪,双手抱拳一揖,口中恭恭敬敬的道:“晚辈皇上驾前,四品锦衣卫指挥使,贾佑乾,奉当今皇上口谕,特来虔诚恭请玄玄子张仙师入宫陛见!” 那守门的金甲武士,见到是他们锦衣卫的顶头上司,亲自出马来请这个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老道士,不由大感意外。 但是,尽管他心里极为好奇这老道士的身份,但他却不敢开口相问。 但脚下却情不自禁的退了三步,微微躬身道:“属下见过指挥使大人!” 贾佑乾却是一脸不悦的一声低叱道:“蠢货!还不退下?” 那金甲武士握着手中金戈,低低的应了一个是,便垂首躬身退了下去。 贾佑乾躬身请张三丰入宫。 杨善登与双清跟着一起向着宫内走去。 没有想到,贾佑乾却是一脸歉意的伸手拦住了二人,严肃的道:“昝二姑娘,杨九侠,实在抱歉,皇上的意思,是【虔诚赍香,恭候仙师法驾莅临。】皇上有重要的事情,与张真人相商,所有闲杂人等,一概回避。两位不妨由孙道长陪着,去御花园赏花观景,顺便去见见宋大侠他们?” 孙碧云低声应了一个是。便转身微微躬身,看着师父。 杨善登却转身看着师父,目光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轻轻的叫了一声:“师父?” 张三丰淡淡的点了点头,目光平和的看着双清,轻声道:“丫头,老道去见皇上,你便陪着我的这两个徒儿,去皇上的御花园,开开眼界,看这御花园中,有什么奇花异草?也许,有你遍寻不获的药引也不一定。而且,你们还可以去见见远桥他们。只要他们安然无恙,我们也就放心了。” 他这话看似说的平淡,双清冰雷聪明,却从中听出来了弦外之意,当即点头答应。向着他微微挑眉,俏皮的扮了个鬼脸,又对贾佑乾淡淡一笑,便与孙碧云兄弟俩,在四名御前侍卫的陪同下,一起转身,从午门离开,转到东门,也就是东华门。 进东华门,经过门庑围成的广场,进入皇宫内院。 沿途上也有巡逻的锦衣卫盘查询问。 但孙碧云有皇上御赐的,【钦命御前天师】的令牌在身,倒也一路畅通无阻。 双清等人正行之间,经过一个幽静的小院,突然听到院中传来一阵嘤嘤的哭泣声。 双清等人心中讶异之下,循声走去。 却见到一座幽簧掩映的一小亭之中,有个新穿淡红色罗衫的女子,正伏在在小亭围栏之上,伤心的哭个不停。 双清抬头看了一下,见到亭上牌匾写着:挹草阁,三字。 孙碧云与杨善登兄弟俩对望一眼,同时又转头看向双清。一齐轻声叫道:“双清姐姐?” 身后一名随行侍卫见到她们止步不前,又抬头看看那亭中哭泣的女子,微微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在孙碧云耳朵边低声提醒道:“孙仙师,宫中的是非多,仙师最好是不要是多管闲事。” 孙碧云却不由微微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嘀咕了一句:“你也太瞧得起我了!这位姐姐行事,一向出人意料,我哪里能左右得了她的行事啊?” 随行侍卫并不知道双清的身份,也不知道她的行事为人,正想再对孙辈云说什么之时,双清已经闪身到了那女子身边。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那女子后背,柔声安慰道:“这位姐姐,有什么为难伤心之事?可不可以对小妹说说?也许,我可以帮你解决,也说不定。” 那女子正在伤心哭泣,突然感觉被人拍了一下后背,听到耳边有人软语安慰,不由抬头,伸手擦了一下哭得红肿的双眼,一脸惊惧又疑惑的看着身后之人。 却见到是一位从未见过的紫衫丽人,不由惊惧稍减,但还是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悲伤,抽泣的道:“这位姐姐有心了!我……我没事。只是被风沙迷了眼。一会儿就好。” 双清抬眼打量了一下那女子,见到她柳眉杏眼,瓜子脸,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豆蔻年华。长得也算清秀文静。 只是双眼中泪光盈盈,泫然欲泣,便如一朵雨中盛开的梨花,当真是我见犹怜。 双清看着她的服饰打扮,见她一身轻纱宫装罗裙,头梳双髻,鬓边插着一朵浅红色的玫瑰花。耳上戴着一对淡红色的琅珠耳环。 双清却不由得微微皱眉,不以为然的道:“怎么一些人哭泣,总是会拿风沙迷眼的借口?伤心便是伤心,难过就是难过。有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吗?” 那女子又抬手擦擦红肿的双目,却不答她的问话,只是低声道:“多谢姐姐好意。奴婢还有事情要忙,这便告退了。” 她对双清躬身行了一礼转身欲走,却被双清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严肃的道:“你要走?那可不行!你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今天不分说明白,你别想离开。” 那女子轻轻一挣,却没有挣脱,只得软语央求道:“姐姐,求求你放手,我……我真的没什么事。你便放我走吧!” 双清却哼了一声,手上更加了三分力道,轻轻一拉,左手伸出,将女子拥入怀中,柔声道:“是不是有个大人物欺负了你?你不敢说?” 双清冰雪聪明,她从那侍卫与女子的反应中,便知道事情不简单。 一向侠肝义胆,又嫉恶如仇的她,明知道眼前这女子一定是受了不小的委屈,可是又求助无门,只能自己躲在这里偷偷哭泣,她又如何能忍心撒手不管? 她不知道也就罢了。 可是既然已经知道了,她才不管对方来头多大,也要帮这女子伸冤出头。 那女子听到她这话,顿时忍不住微微色变,语气也变得惊惶不安起来:“姐姐!你快走!这件事你掺和不了的!我……我不过是个卑贱的奴婢,便是死了也没关系。可是,姐姐你……你身份尊贵,可别连累了你。” 双清不由得挑眉怒道:“我平生最见不得,有人将人硬生生分成三六九等!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又比谁尊贵?” 她轻轻拥住这女子,抬手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天下事,都抬不过一个理字。无论他是谁,在这天子脚下,皇城之中,他还能凌驾于国法之上?姐姐尽管说,我一定替你出头!” 那女子原本黯淡绝望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亮光,声音也微微颤抖的道:“姐姐,那人身份尊贵,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卑微的奴婢,姐姐代我出头,会不会连累了姐姐?” 双清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再次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连累?呵呵!我这个人什么都怕,就是不怕连累。你尽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女子却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也比她大不了多少,身着紫衫,脸上不施脂粉,却依然娇俏明艳,比起宫中那些满头珠翠、锦衣华服的娘娘贵妃,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眉眼之间,自有一股超卓不凡的英气,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希望,犹豫再三后,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姐姐,我本是这宫中的宫女,前些日子,不小心冲撞了郑贵妃,她便下令将我幽禁在这小院之中,不许任何人给我送饭。我已经两日未曾进食了......” 双清听闻此事,心里禁不住怒火中烧,一声怒喝:“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欺压良善!”说罢,她放开那女子的手,转身问身后的侍卫:“侍卫大哥,请问一下,那郑贵妃又是何许人也?她住在哪座宫殿?” 那侍卫面露为难之色,期期艾艾的道:“呃?这位郑贵妃,平素甚得皇上宠爱,姑娘你就这么去的话,冒犯了贵妃娘娘,只怕是不大妥当。” 双清不耐烦的道:“别那么多废话!你只要告诉我,那郑贵妃住在哪里?我自有计较。绝不连累于你。” 那侍卫却看了看孙碧云,目露求助之色:“孙道长,你看,这……” 孙碧云知道,这姑娘看着娇媚可喜,人畜无害,却是果决之人。而且对恶人一向心狠手辣,若是一旦惹恼了她,她还不定惹出什么滔天大祸出来呢! 当下不由得苦笑道:“古施主,你若是知道,就将贵妃娘娘的居所,告诉我这位姐姐吧!否则,她若是发起飙来,整个皇宫都会鸡犬不宁!” 那位侍卫闻言一呆,目光中不由露出疑惑之色,正待开口相问,却忽然听到双清一声娇笑,声音娇媚的道:“你不说也没关系。这位郑贵妃既然甚得皇上宠爱,那她的住所,在宫中随便找一个侍卫太监,都可以问的出来。” 她转身对那女子道:“你在此处等我,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话音未落,双清便如来时一般,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一 第289章 密谈 不表双清与孙碧云兄弟,相携到皇上的御花园中游玩赏景。 却说张三丰在贾佑乾的引领下,从午门的中门入了紫禁城。 但必须要说的一句是,张三丰是从午门的中门而入,贾佑乾却不敢僭越,他走的则是左侧的掖门。 张三丰并不知道,这午门的中门,是仅只供皇上出入的。再就是皇后大婚之时,皇后的喜轿,与状元榜眼探花在皇上御笔钦点之后,才可以有资格进出的。平常是没有任何人有这个资格,走这个门的。 却也由此可见,当今皇上对他的重视与荣宠。 他这在入城之时,不由得抬头望去,见当头有城门楼一座,面开九间,约宽三十余丈,为重檐庑廊顶,墩台两翼各十三间,俗称雁翅楼。正楼两侧有钟鼓亭各三间,那一份巍峨壮观,与武当山紫霄宫相较,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三丰诸人穿过城门楼进入城中,经过门庑围成的广场,便进入了皇宫内苑。 面对着巍峨壮观、金碧辉煌的皇宫,普通人怕不早就是噤若寒蝉,不敢四下张望一下了。 但张三丰学究天人,又是年过百岁,早就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 此刻在这般凛凛皇威之下,心中却是全无波澜。 他神色古井无波,一脸淡然的跟在贾佑乾身后,目不斜视,一路经过太和殿、太和门,穿过养心殿,从景阳宫旁边,到延庆殿,英华殿,又绕道乾清宫、钟粹宫、承乾宫、景仁宫、永和宫、长乐宫、翊坤宫…… 可以说,贾佑乾带着张三丰,基本上将整个皇宫内苑都逛了一个遍。 包括皇上召见群臣议事的乾清宫、皇后休息安寝的寝宫坤宁宫、太子寝宫钟粹宫、皇帝朝毕休息的养心殿、嫔妃所居的景阳宫、景仁宫、储秀宫等,以及皇上祈福祭天的延庆殿和英华殿。 在日色近午之时,他们才来到了皇上的御书房,皇极殿外的院子门口。 贾佑乾对院门口的侍卫打过招呼,并验过腰牌,方才进入。 二人刚刚踏入院中,张三丰便止步在门口等候,贾佑乾却神色恭敬的、轻手轻脚的,走到皇上敞开的御书房门口,双膝跪地,双手扶地躬身,微微提气禀告道:“微臣锦衣卫指挥使,贾佑乾,奉皇上圣谕,请来了玄玄子张仙师。现在,仙师正在院中恭候皇上召见。请皇上圣裁定夺。”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又听到一个爽朗的大笑声响起:“贾爱卿辛苦了!张仙师法驾光临,朱棣有失远迎,还请仙师恕过轻忽怠慢之罪!” 随着话声,一名头戴白玉冠网巾,身穿交领玄色道袍,肤色微黑,脸颊瘦削的中年男子,龙行虎步的走了出来。 看着一身道袍的永乐大帝朱棣,快步迎了出来,张三丰心中不由感觉到微微讶异。 但他还是神色如常的上前一步,微微躬身,拂尘微举,单掌打了一个问讯:“无量天尊!贫道山野之人,邋遢道人张三丰,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满脸笑容的走上前来,一边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魁梧奇伟、白须白发、却又红光满面不见半点老态的邋遢道人,一边伸手热情的抓住了张三丰的破衲衣衣袖,轻轻的挽住他手臂,喜不自胜的道:“仙师免礼!仙师法驾光临,小子甚感荣宠。恭请仙师入内奉茶!” 当听到这位一国之君,在这位邋遢道士面前自称小子,一众侍卫宫娥太监,都是被震撼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来。 只是当着皇上的面,众人才硬生生的压抑住心中那无边的震撼,勉强抑制住那一声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 张三丰却是心中毫无波澜的微微点头,顺势直起身来,语气平淡的道:“皇上客气了!贫道不过乃是一介山野粗人,又何敢当皇上如此浓情厚意?皇上不必如此客气。贫道受之有愧!” 朱棣却满脸笑容的道:“先生道德崇高,又是百岁以上高龄的老人,朕理应恭敬相待。” 他抬头看着贾佑乾,又看看屏息凝神,侍候在皇极殿内外的一众宫娥太监,右手轻轻一挥,便用左手携着张三丰的右手,缓步进入殿中。 贾佑乾与一众宫娥太监登时会意,顿时轻轻的掩上了殿门,知趣的、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就连侍奉在御书房内外的御前侍卫和锦衣卫,都垂首躬身退了出去。 偌大的皇极殿中,就只剩下了当今天子朱棣和张三丰二人。 朱棣躬身请张三丰在绣龙墩上坐下,他在侧位相陪。 张三丰虽然平常嘻嘻哈哈不修边幅,浑没个做长辈的样子。也常与众徒儿没大没小的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当着这位皇上的面,却也不是不知进退之人。他断不可能让这位一国之君坐在侧位,他反倒是喧宾夺主的坐了主位的。 当下坚辞不坐,让皇上坐了绣龙墩,自己则在地下盘膝而坐相陪。 朱棣见到他如此谦恭知礼,进退有据,心里也自欢喜。 他见到张三丰坐稳了身子,便起身双手捧着三炷香,迈步走到他的身前,躬身一揖到地,一脸诚恳又真挚的道:“大明圣皇洪武帝四子朱棣,久闻真仙大名,知道仙师道德崇高,超越万有,体合自然。至诚愿见之心,夙夜无寐。托天之幸,让小子终于得见仙师真颜。请真仙受小子一拜!” 说完,就欲磕下头去。 张三丰怎么可能会让这一国之君,向他磕头见礼? 当下起身脚步一挪,身子一闪,便到了皇帝身边,伸手相扶,口中谦逊道:“贫道不过是一个多活了几年的山野村夫,又如何敢当皇上一拜?请起,请起。” 朱棣见到他伸手相搀,便就势站起,欲将张三丰扶到座位上坐好,但是,张三丰却坚持坐在地下,他不好勉强,只得依了,又将手中捧着的三炷香,插到旁边神龛上的香炉中。 朱棣找了他那么多年,今天终于如愿以偿,心里也甚是欢喜。 他亲自给张三丰倒了一杯武夷山大红袍,便也盘膝坐在地下与他随意的拉起了家常。 张三丰也不着急,只是慢慢的喝着茶水,与皇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天交午时之际,负责传膳的太监,在门外请示了皇帝之后,方才令御膳房的厨子,将午膳送进了御书房。 菜肴有荤有素,都是极为精致可口的地方小吃。 朱棣恭请张三丰入席用膳。 张三丰也不客气,见到桌上有酒有肉,也不向他打个招呼,径直拿过桌子上的酒壶,又取了一个酒杯,便自斟自饮起来。 浑没有将自己当个外人。 朱棣见他毫不拘束,率性而为,心下更加欢喜。 当下也取了一个酒杯,也不叫宫娥太监服侍,挥手令他们退下,自己倒了一杯酒,便与张三丰对饮小酌起来。 不一会儿,二人酒足饭饱。 朱棣令人撤去了残筵,再亲自给他泡上了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茶。 然后又闲聊了几句。 张三丰只是神色平淡的,微笑着听他说话,却不插言表示什么。 终于,这位掌管天下的九五至尊,沉不住气了!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张三丰,一脸钦佩仰慕,又好奇的问道:“张仙师,请恕小子大胆请问一下,您老今年高寿?据坊间传闻,您今年好像是有一百廿余岁了吧?” 张三丰伸手捋一捋长长的白胡子,爽朗的一声大笑,微微眯着双目,沉声道:“回皇上的话,贫道出生於至元二年,四月初九。皇上有兴趣的话,可以帮贫道算一算,我今年到底有多少岁了?” 朱棣在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心中暗暗的道:“元至正二年,那便是一二四七年。今年是一四一二年。天呐!这位老神仙,今年居然已经一百六十五岁了?!” 他心中又是羡慕又是震撼,心中愈发觉得,自己找张三丰真的没有找错人。 当下强行抑制住心中的震撼,又是羡慕又是钦佩的道:“张先生,你老可真是沉的住气!您的七位爱徒,如今都在朕的手里。你怎么都不问一下,为什么朕会抓了他们?你就不担心好奇,朕会如何处置他们吗?” 张三丰淡淡的一笑:“皇上乃是九五至尊,这天下的江山社稷、金银珠宝、五谷杂粮、黎民百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的。若是皇上是位有道明君,心系天下苍生百姓,自然就会体恤民情,不会枉杀无辜。那贫道又何需担心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反之,贫道的担心,又有何益?” 朱棣听到这话,心中对他愈发敬佩,不由自主的抚掌赞道:“真仙老师果然不愧是世外高人,这见识心性,果然非同一般!相比之下,朕这御封的天师教教主,张宇初,真的是与真仙老师比不得!” 他说到这里,忽然扬声叫道:“张宇初,你还不出来见过真仙张真人?” 随着他的话音,只听到后面一声吱吱门响,跟着一阵虚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不大一会儿,一个身穿月白色道袍,披头散发、神色虚弱憔悴的老道士,便走了过来。 他来到二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垂首弯腰俯伏在地,嗓音嘶哑的道:“罪臣天师教,四十三代掌教,张宇初,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抬头看看忽然变的面沉似水的张三丰,又看看眼前那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的张宇初,心里忽然觉得,这个护国天师,应该让张三丰来当。这个张宇初,不论人品、心性、民望,还是为人处世,都及不上张三丰十之一二。自己当初真的是瞎了眼,为什么要让他去出任护国天师呢? 他心里越想就越难受,就越觉得没面子。忍不住一声低叱:“张宇初,你可知罪?” 那张宇初俯伏在地,诚惶诚恐的道:“皇上请恕罪臣愚钝,罪臣不知,究竟犯了何罪?还请皇上圣裁示下。” 朱棣面沉似水,语气不善的道:“张宇初!你身为朕御封的护国天师,代表的可是皇家尊严,朕的面子!朕也曾明确的给你下过圣旨,朕对张仙师,只有拳拳仰慕之心,与敬仰之意。叫你千万不可失了礼数。可是你却狂妄无知,又胆大妄为的,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与那玄溟圣宫的柳北溟,互相勾结,残忍的杀害了张仙师的得意弟子,殷梨亭殷六侠。你说,你该当何罪?!” 那张宇初俯伏在地,一脸恭敬又惭愧无比的道:“回皇上的话,是罪臣无知,又狂妄自大的杀害了殷六侠。罪臣不敢痴心妄想,也不敢祈求张仙师原谅。罪臣只求,张仙师让罪臣做些什么,以求可以补偿罪臣之前犯下的过错?” 朱棣从绣龙墩上站了起来,面向张三丰,双手抱拳,一脸恭敬又诚恳的道:“张仙师,都是朕有眼无珠,错信了这张宇初,以致害了令高足的性命。俗话说,人死不能复生。张仙师只要说,要朕如何做,才能弥补之前的过错?只要你说,朕无有不允。” 张三丰看着眼前这仿佛忽然苍老了二三十岁的张宇初,心里想着爱徒的惨死,任他如何心性淡泊,万事不萦于心,此刻也是忍不住心中一片悲凉。 他目光悲哀的看着当今皇上, 语气也是悲哀之极:“承蒙皇上错爱,贫道虽然是一介出家之人,但这贫道的徒儿,自幼无父无母,在七八岁之时,便已经饱尝世上世态炎凉。 是贫道见他孤苦无依,便带他上山拜师学艺。他自小与贫道情若父子。而且他性子温和谦恭,与世无争,一生之中,从来未曾枉杀过一个无辜之人。如今却这般惨死于这位张天师手下。贫道枉为他的师父,自当为他报这血海深仇。皇上,贫道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请皇上俯允!” 朱棣一脸正色的道:“张仙师请说,只要朕做得到的,朕无有不允。” 张三丰目光灼灼的望着张宇初,语气一改之前的平静淡然,森然冰冷的道:“贫道与爱徒殷梨亭情若父子,如今他惨遭这位护国天师张宇初的毒手,死无全尸。贫道别无他求,只求皇上让他,为我的徒儿披麻戴孝,从武当山老营宫山门口,一步一叩首,磕到梨亭生前所居的玉虚宫,让我那苦命的徒儿,死的心安,死的瞑目……” 说到“死的心安,死的瞑目”八字,这位早已生死看淡,万事不萦于心的百岁老人人,早已经是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朱棣见到他这般伤心难过的样子,也是忍不住心下慽慽,感同身受。 他忍不住眯起了双眸,冷冷的看着俯伏在地上的张宇初,语气不善的道:“张宇初,你既然身为朕御封的护国天师,是不是该为朕排忧解难,听张仙师的建议,去给殷六侠磕头赔罪?” 张宇初抬手捂着胸口,轻轻的咳嗽了几声,声音低低的道:“臣启皇上,都是罪臣一时起了贪念,才会听了那柳北溟的怂恿,以至于犯下如此大错。俗话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臣理应听从张仙师之议,披麻戴孝,亲自上武当山,祭奠殷六侠的在天之灵,祈求殷六侠的宽恕原谅。” 朱棣微微点头,声音低沉的道:“张爱卿,你能有这个觉悟甚好。如今,殷六侠已经入宫,正在御花园赏景。你现在便到御花园去,当面向殷六侠赔礼道歉,然后便去武当山,亲自上玉虚宫,在他灵前,向他磕头道歉。你可做得到?” 张宇初又躬身磕了一个响头,诚惶诚恐的道:“罪臣遵旨!罪臣告退!” 朱棣神色凝重的道:“张爱卿,你任天师教教主之责,却犯下如此大过,从今日起,朕便革去你这天师教教主之位,赴武当山赔礼请罪之后,便自刎以谢天下。天师教教主之位,即日起,由张宇清出任。这护国神教之位,你们天师教既然不能胜任,从今日起,便由武当派接任。张三丰仙师出任护国神教教主之位。朕即日便令钦天监择个黄道吉日,封张仙师为护国仙师,再让礼部发文,公告天下,张宇初,你可有什么意见?” 张宇初又磕了一个响头,恭恭敬敬的道:“回皇上的话,罪臣没有什么意见。罪臣谨遵皇上圣谕!待上武当山向殷六侠披麻戴孝,诚心赔罪之后,罪臣便以死以谢天下。” 朱棣又道:“张仙师,对于令高足殷六侠的惨死——不对!殷六侠既然已经惨死,他又是如何活看出现在朕的御花园中的?!” 第290章 帝书(上) 朱棣这话刚刚出口,顿时就醒悟了过来!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张三丰,一脸疑惑的问道:“张仙师,请恕朕直言,令高徒殷六侠不是已经故去了吗?他又是怎么会出现在朕的御花园中的?” 张三丰一声喟然长叹,语气中却充满了忧伤无奈之意:“皇上,此事说来话长。贫道就长话短说了。贫道那个姓殷小徒弟,和三弟子岱岩、四弟子松溪,在今年的正月初八,从武当山出发,到贫道曾经的的故居,陕西宝鸡金台观,去寻找贫道与五弟子张翠山的下落,没有想到……” 他将过去以往之事,概略的向着这位皇上讲述了一下。 当他说到,双清为救姐姐的性命,而误打误撞的进入库尔德逊的地牢,恰好救了饱受折磨的殷梨亭之时,皇上方才知道,这位江湖上侠名远播的殷六侠,在失踪之后,经受了如何惨绝人寰的痛苦与绝望。 后来,又听到,双英姐妹又在怎样的情况下,知道了小虎娃的惨死,黄家人的悲惨遭遇,才会怒火中烧的杀入了吴家。 之后,又进入胡家地牢,救了黄家众人,并为他们接生治病。再然后,俞莲舟兄弟赶到,又怎么误会了她们姐妹,知道了黄家满门灭绝的真相。双英二人又是如何灭了胡家满门。 尽管张三丰只是说了一个大概,但中间的曲折离奇,与惨绝人寰,还是让这位一国之君大开眼界,闻所未闻。 当朱棣知道了,小虎娃惨死的真相,与被胡家凌虐至死的老人,还有那被毒杀的十多个稚龄幼童之时,也是忍不住怒火填膺,拍案而起:“岂有此理!真的是泯灭人性、残忍之极!朕真的没有想到,在朕的大明天下,还有如此卑鄙无耻、泯灭人性的事情发生!难怪昝大女侠会对朕说,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要用心去看,看清楚事物的本质。一个人对你很好,平时对你关怀备至,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会说:你很优秀,做的很好。从来不会有什么反对的理由。这种人,看着挺好,其实,却是口蜜腹剑,阳奉阴违,最是阴险狡诈不过。” 他抬头看看张三丰,一脸无奈的道:“张仙师,不怕你笑话,朕虽然贵为天子,一国之君,却每天都是勤于律己、不敢有半点行差踏错、怠于职守。即使是面对一点小事,都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这几年来,朕虽然才到知天命之年,却已经感到神困体乏,体力不支了。” 他微微顿了顿,一脸希望的说道:“朕才疏学浅,一直想恭请仙师入宫,向仙师请教,治国安邦、长生养寿之道。不知道仙师可否教我?” 张三丰察言观色,便知道了,这位皇帝陛下,所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当下微微一笑,右手拂尘一举,曼声吟道: “天地交泰化成功, 朝野咸安治道亨。 皇极殿中龙虎静, 武当云外钟鼓清。 臣居草莽原无用, 帝问刍荛苦有情。 敢把微言劳圣听, 澄心寡欲是长生。” 第291章 帝书(下) 在朱棣皱眉思索张三丰适才所吟是什么意思之间,张三丰又道:“皇上,贫道一向懒散惯了,可做不来这护国天师。这护国神教与天师之位,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另选有识之士担任吧!” 朱棣脸色微沉,微有不豫之意,沉声道:“仙师,你就不要推辞了。放眼当今天下,四大道门正统,茅山道派、龙虎山天师教、罗浮山神剑宫与武当剑派,虽然是分庭抗礼,各有千秋,但是,其他三派,虽然门徒众多,香火鼎盛,但是,论起在江湖、民间与朝廷间的名望与影响,他们都是比不上你亲手所创立的武当派。 贵派自仙师以下,无论是冲淡宏远、恂恂儒雅的宋大侠,还是严肃重情、不苟言笑的俞二侠,亦或者是聪明多智、机灵善辩的张四侠,还有仁义无双、文武双全、失踪了十多年的张五侠,和温和谦恭、真诚谦逊待人的殷六侠,百善孝为先,正直善良的杨九侠。您老的诸位弟子,任意一位,都是堂堂正正、一言九鼎、仁义无双的奇男子,伟丈夫。如此出色,又侠骨丹心的武当派群侠,出任护国神教的神使,您任护国天师,正是实至名归。仙师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张三丰却起身向他行了一礼,语气真挚的道:“皇上,你这话说的,恐怕有点言过其实了!贫道师徒,哪里有皇上说的这么好?我们这些人,都是些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人。做不来这护国天师。皇上还是另请高明吧!” 朱棣心里忖度,是不是因为他徒弟的惨死,自己对张宇初的惩罚太轻,让这位老神仙心里不舒服?还是自己抓了他的几个徒弟,让他心里不高兴了?看来,只有先打消了他心里的顾忌与不痛快,然后,再想办法慢慢的劝说于他了。 想到此处,他不由的心中一动,双眉一挑,起身走到张三丰身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满脸笑容的拍拍他的手臂,笑道:“张仙师,咱们先不说这个了。现在,朕的御花园中,菊花开的正好,仙师不妨陪朕去花园里赏菊去?宋大侠他们兄弟都在,你们师徒关系那么好,想来也很是牵挂他们。那我们就一起去?” 他不说朕与仙师,而是说“我们”,这样显得更加亲近,少了一些隔阂。显见的没有将张三丰当做外人了。 别看张三丰一直都没有在皇上面前提起过他们兄弟,似乎对他们的安危全不在意,其实,在他心里,始终都是极为记挂担心的。 特别是存亡未卜的六弟子殷梨亭,和明显状态不好的双英,更是让他心里记挂担心不已。 此刻,听到皇帝主动提起,心里更是求之不得。 当下,眼底深处掠过一抹不易察觉到的欣喜之色。 表面上看起来却是行若无事般的淡淡点头答应,任由他挽着自己的手臂,并肩走出皇极殿,在贾佑乾、御前侍卫与太监宫娥的簇拥下,缓缓的走向御花园。 这且不表。 却说双清与杨善登,在孙碧云的陪同下,穿廊过院,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进入了一座花团锦簇的巨大院落。 这院子里垂柳依依,亭台楼榭,拱桥曲廊,石径假山,错落有致,奇花异卉,数不胜数。 虽然是人力堆砌种植而成,却也不乏奇巧瑰丽。 双清三人漫步在铺满小径的彩色碎石路上,一路观赏游览,时不时的,就会碰到在御花园中游览的贵妃嫔妾,王子公主。 双清见到这些人,皆是衣饰华丽,呼奴唤仆,满头珠翠,个个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她不由想到了,被库尔德逊压榨剥削的藏族平民,及佳音普善一家,与被胡家打压残害的黄、袁、吴三家人。 当下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小嘴,轻轻的哼了一声,口中嘟囔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们这些尸位素餐之辈,又哪里知道,普通平民百姓的生活疾苦?” 她们一行三人在四名锦衣卫的陪同下,此刻刚刚经过一处回廊,与对面而来的一名身着黄色华服,头戴金冠,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公子刚巧错身而过,虽然她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却被那黄衣公子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黄衣公子禁不住脸色一沉,拂袖愠怒道:“这是何处来的没有家教的女子?居然敢在这御花园中信口开河,大言不惭?我大明天子脚下,众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的盛世,又何来民间疾苦之说?” 双清不悦的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道:“呵呵!似你们这般锦衣玉食的豪门公子,又怎么知道底层百姓的度日维艰?” 她这话说的倒是毫无压力,可是随行在侧的孙碧云却吓了一大跳! 别人不知,孙碧云可知道,这位华服公子,不是别人,乃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第二子,受封汉王的朱高煦,与皇太子朱高炽同是当今母仪天下的徐皇后所生。当初皇上还是燕王之时,发动靖难之役,他还是高阳郡王,跟随父亲南征北战,累立战功。深得父皇宠爱。 只是,他的藩地在云南,他却一直留居金陵,不肯赴任就藩。 后来,永乐大帝迁都燕京(即今北京),他便跟着父皇母后,到了燕京。 这位二皇子,也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将才,不过,却免不了眼高于顶,恃才傲物,觉得天下间,除了自己,便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人了。 他却不知,眼前这个俏丽明艳、看着人畜无害的紫衣少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眼看着二人就似针尖对麦芒,大战一触即发! 第292章 争端 双清一向秉承的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你爱谁谁去,在我这里,统统都没有任何面子,我便揍他丫的! 此刻,见到这位二十五六岁的汉王爷朱高煦,一副颐指气使,眼高于顶的模样,她便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她可不惯着他! 当下,打鼻子里哼了一声,看也不看着他,只是面对孙碧云兄弟俩说道:“孙道长,这皇宫内苑中,怎么还有人养着狗?本姑娘怎么好像听到了狗叫?” 这位汉王爷一向眼高于顶,又是当今皇上的爱子,平常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凡,又有军功在身,一向骄横跋扈惯了,何曾受过这种侮辱歧视? 当即勃然大怒,冷声喝叱道:“你这女子,好生狂妄大胆!居然敢骂本王爷是狗?!来人哪!速速将她拿下!如此狂妄无知之辈,究竟是如何进入这深宫内苑的?” 随行在侧的八名御前侍卫,听到他这一声令下,立刻手执刀剑,踏上数步,虎视眈眈的对双清三人隐隐的形成了合围之势。 杨善登在进入午门之前,就遵循朝廷礼制,将自己的随身佩剑,留在了守门侍卫那里。 此刻,见到御前侍卫杀气腾腾的围了上来,也不甘示弱,立刻双手握拳,踏上三步,横挡在了双清身前。 双清见到他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云淡风轻的一声轻笑。 回头又看到孙碧云那脸色苍白又惊惧的表情,禁不住侧身抬手拍拍他们兄弟俩的肩膀,一脸无语的道:“你看你们兄弟那傻样!这个傻缺玩意儿就那么可怕吗?” 她心里并不知道这位王爷的身份,只是抬手随意的掠了一下,鬓边被风吹乱的一缕秀发,懒洋洋的看着这位汉王,挑了挑眉,一脸不以为然的道:“本姑娘骂狗呢!你接这话茬干嘛?莫非,你就是那条嗷嗷乱吠的狗?” 孙碧云汗流浃背的,低头不敢去看他二人,只是微微躬身行礼:“贫道武当山,玄玄子张三丰真人门下,虚玄子孙碧云,参见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杨善登虽然只是一个江湖人,但是,他也知道,当今皇上,膝下共有三子。 长子便是当今东宫太子,朱高炽。 次子便是这位封号汉王的朱高煦。 三子,则是御封为赵简王的朱高燧。 本来,还有一个小王子,叫朱高爔的,只是这位小王子福薄,在洪武二十四年十二月廿四刚刚出生,不到一个月,便不幸夭亡了。 他们四兄弟,都是大明开国功臣徐达大元帅的女儿,当今皇上的正宫娘娘,徐氏所生。 杨善登此刻知道了,他是皇上次子,汉王朱高煦,顿时就被吓的一哆嗦,立刻收脚退了一步,握紧的拳头不自觉的一松。 可是,当他看到身侧一脸平静淡然的双清,又不禁想到了她们姐妹对他们兄弟的关怀维护,便又毅然决然的,踏上一步,握拳护在了她的身前。 朱高煦却是不在意别人的心思。 他贵为天皇贵胄,自然就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身份尊贵,不容有人对他有丝毫的冒犯。 此刻,听到双清话中带刺,又如何忍耐得住? 他袍袖立刻一拂,一声厉叱:“拿下!” 杨善登见状,不由的脸上微露惊慌之色,他微微侧头对双清低声道:“双清姐姐,这位是当今皇上的第三个皇子,汉王爷朱高煦。他一向交横跋扈,又睚眦必报。小弟挡着他,你快跑。凭你的轻功修为,这些大内禁卫御林军,一定追不上你。” 双清一声轻笑,毫不在意的道:“跑?我为什么要跑?就凭这些酒囊饭袋的侍卫、御林军?呵呵!要跑也是他们跑。在你姐姐的字典里,可还没有逃跑这两个字!杨兄弟,你让开!我到要看看,这位高高在上的汉王爷,能把我怎么滴!” 孙碧云忙侧身对双清躬身一礼,一脸着急又担心的道:“女施主!姐姐!你就行行好!不要得罪了这位王爷,你就低低头,向他赔个不是吧?” 还不等双清答话,朱高煦已经一声怒叱:“虚玄子孙碧云是吧?你闪一边去!这里没你什么事!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在本王爷面前放肆?!还有你小子,又是何人?” 孙碧云满脸惶急地看看他,又看看双清,却不知如何是好? 杨善登却昂首挺胸的踏上一步,朗声说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武当派张三丰真人门下,百善孝行登绝顶,杨善登是也!” 朱高煦听到他也是张三丰的弟子,不由得微微皱眉,他挥手制止手下的动作,沉声问道:“如此说来,那宋远桥、俞岱岩他们是你师兄了?” 杨善登傲然道:“不错!宋远桥乃是我的大师哥,俞岱岩是我三师哥。” 朱高煦皮笑肉不笑的道:“如此甚好!来人!将这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与这个小丫头一起拿下!将他们与宋远桥他们关到一起。他们的师父,张三丰名满天下,教出的徒弟,却是这种货色,可能那老头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父皇一生聪明睿智,可别被那个臭道士骗了!” 杨善登还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双清却已经反应了过来。 她双眉微挑,原本俏丽淡漠的小脸,突然变得更加娇俏明艳,声音也变得娇媚之极:“原来你是汉王爷!小女子先前不知,多有冒犯。还请王爷恕罪!只是,”她话锋陡然一转,声音也变得如春日暖阳般温暖:“据小女子所知,宋大侠他们兄弟诸位,如今都是皇上的座上嘉宾,正在御花园中赏花,王爷是怎么将他们拿下关起来的?又关在何处?这件事,万岁爷知道吗?” 朱高煦原本心里怒气冲冲,一心想拿下这女子问罪的。 可是忽然见到,这女子的如花笑颜、清脆又娇媚的声音,不由得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此时方才看清楚,眼前这紫衫女子,明媚可人,身材婀罗多姿,配上那妩媚动人的笑容,便如山花初绽,朝霞初升,说不尽的娇俏美丽,俏皮可爱,竟是一个人间罕见的绝色大美女! 他不由得心中一呆,心下暗道:“本王也算的阅女无数,也见过不少天姿国色的美女。可是与眼前这女子一比,那些人也不过就是些庸脂俗粉,登不得大雅之堂了。” 他心中正在思索,却突然听到双清一声娇笑:“嘻嘻!王爷千岁,你将我宋大哥他们,关到哪里去了?他们好端端的在园中赏花,又是如何得罪了王爷?惹得王爷动怒,将他们关了起来?” 突然听到她那娇媚又动人的声音,朱高煦忍不住心中一荡,浑忘了双清适才对他的无礼之处,口中下意识的道:“他们本来也没得罪我什么。只是本王看他们不爽,便想教训他们几句,没想到,他们居然对本王出言不逊,本王便下令,将他们抓了起来。” 双清挥手制止杨善登他们开口说话,对着这个王爷嫣然一笑,又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声音更加娇媚动人的道:“王爷,能否瞧在小女子薄面上,让我们与宋大哥他们见见面?” 双清本是灵动机变无双之人,她知道,这位汉王爷既然抓了宋远桥他们,仅凭她这么轻飘飘的两句话,便想让他放了他们,那不缔于痴人说梦! 所以,她便退而求其次的,要求只是见见他们兄弟。 第293章 牢狱 双清本来就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但是,却也不是一个好说话、好糊弄的人。 此刻,见到这位汉王爷,还在自以为是的,将她当傻子似的敷衍于她,心里不由的暗暗冷笑。 但是,表面上还是巧笑嫣然的躬身行礼,口中也是客气恭敬的道:“如此说来,小女子还要多谢王爷的好意了?既然这样,那,杨兄弟,孙道长,你们兄弟俩就在这里候着,我便厚颜请王爷相陪,去看看宋大哥他们。” 孙碧云满脸担心的踏上一步,轻声道:“姐姐,你……可千万别胡来啊!这位,可是当今皇上最疼爱的汉王爷!” 平心而论,孙碧云担心的可不是她。 因为,他知道,双清古灵精怪,又毒武双修,不论武功心智,都远不是这位汉王爷可以比拟的。 他担心这个调皮捣蛋的小丫头,万一出手失了分寸,让这位王爷落了面子,让他下不了台,那乐子可就真的大了! 可是,当着这位王爷的面,他又不能明说。 双清自然知道他话里潜在的意思。 她却对着他们兄弟伸伸舌头,扮了一个鬼脸,一本正经的道:“孙道长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 听到她这话,孙碧云却是更加担心了。 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鬼才知道,这个小妮子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杨善登心思却远不如孙碧云细腻,更加想不到这么多。 他只是不放心他的双清姐姐孤身涉险,他心中觉得,这位王爷,有权有势,手下高手众多,双清一个孤身弱女子,深入这个龙潭虎穴,那危险系数,将成倍增加。 而且,他总感觉怪怪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王爷不是个好东西!他肯定是对双清姐姐包藏祸心,不怀好意。 真可谓,一入侯门深似海。 让他怎么想,都不放心。 可是,他却忘记了双清手段与武功。那可真是让他的大哥、二哥、四哥都唯恐避之不及的! 即使是那些江湖上凶名素着的狠人,谈及她来,也是一个个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头疼不已。 他双拳紧紧握住,低声道:“双清姐姐,你可别跟他去。这小子,看着就不像好人!” 双清莞尔一笑,正待说话,那朱高煦已经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催促道:“昝姑娘,别怪本王没有提醒你,在本王下令拿下宋大侠之时,可是给手下的人下了死命令的,要对他们严刑拷打,一定要让他们说出,灭了胡黄两家的主谋,到底是谁?本王相信,宋大侠与俞三侠等人,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他们也许扛得住严刑拷打,但是,那位憔悴虚弱的殷六侠,恐怕熬不住吧?” 双清原本是云淡风轻的看着他,没有怎么在意的。 可是,蓦然听到他说到六侠殷梨亭,却是心里陡然掠过一抹极致的心疼与不忍,唇角上扬,扯出一抹邪异的弧度,似笑非笑道:“王爷,小女子不才,手无缚鸡之力,这位杨兄弟,对我不大放心,要陪我一起去。王爷乃是翱翔九天之上的神龙,想来不会介意,多这么一个蝼蚁一般的小子随行的吧?” 朱高煦想也不想的道:“那是当然。昝二姑娘随意。” 杨善登本来不愿让她孤身涉险,可是,见到这王爷同意他随行,便觉得放心了不少。 他忙转身对孙碧云低声叮嘱道:“师弟,你快去皇极殿,相机禀告师父,将此事告诉他老人家。请恩师快点想办法去救宋大哥他们。我和双清姐姐先行一步,见机行事。” 孙碧云低低的答应了一下,就向汉王告辞自去。 朱高煦见到她终于答应到自己府邸中去,心里不由暗暗欢喜。 双清却是在心里暗暗的琢磨,怎么兵不血刃的救出宋远桥兄弟? 书不赘述。 不一时,朱高煦带着双清二人,便来到了位于双直胡同的【汉王府】。 在朱高煦的亲自带领下,双清二人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王府,一路穿堂过院,来到了位于一个僻静院落的假山前面。 守护在假山周围的众护卫,见到是王爷来到,齐齐跪下磕头请安:“属下叩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高煦大手一挥,威风八面的一声令下:“打开牢门!” 便有一名手持钥匙的守卫,走上前来,不知在假山的什么地方摸索了一下,只听的咔嚓嚓一阵响,当面的假山往旁边横移了开去,露出一个约有一人多高的山洞。 山洞口有一个坚固的铁栅栏。 那铁栅栏的栏杆,每根都有胳膊粗细,黑沉沉的,想来是玄铁所铸。 那侍卫用钥匙打开栅栏上粗大坚固的铁锁,便闪身退在了一旁。 朱高煦挥了挥手,另一名侍卫手执一根点燃了的火把,低头当先钻入那黑黝黝的山洞中。跟着四名手执刀剑的侍卫,各执一根火把,跟在他后面鱼贯而入。 朱高煦回头看了看双清二人,也低头钻了进去。 杨善登看了看她,见到她微微点头,便握着双拳,也跟了进去。 双清却是唇角微翘,露出一抹迷人的弧度,左手已经握住了装【蔓金忘忧散】的小瓷瓶,并暗暗的打开了瓶塞。 然后便跟在他们众人身后,慢慢的走了进去。 随着她步步深入,那【蔓金忘忧散】的药气便随风弥漫开来。不一会儿,就在不知不觉中充满了这片空间。 众人却都懵然不知。 这且不表。 随着他们的脚步深入,一阵阵清脆又沉闷的皮鞭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的传入众人的耳朵中。 离的近了,便听到一个爆怒的男子声音怒吼道:“宋远桥!我叫你嘴硬!你招不招?你自己不要命,难道,你兄弟们的命,你也不在乎吗?” 又听到张松溪愤怒又鄙夷不屑的声音响起:“这位官爷,你们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家师是奉旨进宫,对皇上并无半分恶意。又何来入宫蛊惑、祸乱朝廷之意?至于胡、黄两家灭门惨案,其实另有隐情。当今皇上聪明睿智,自有圣断。你们……” “少废话!今天,这个罪名,你们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你们以为,你们还有得选吗?别看你们这【武当十四剑侠】,在江湖上牛逼哄哄的,在本大爷这里,屁都不是!识相的,就老实招了吧!” 张松溪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嘶哑的公鸭嗓子,毫不留情的打断了。 杨善登听到四哥的声音,又听到那个叱骂声,不由的大急,立刻大声叫道:“大哥、四哥,别担心,小弟和双清姐姐这就来救你们!” 被关在地牢中的宋远桥等人,忽然叫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禁一愣,随即大急! 莫声谷急忙叫道:“九弟!快跑!快点去告诉师父和双清姐姐,让师父他们来救我们!” 双清却幽幽的叹了口气,目光温和的看着身前不远处的汉王爷,语气娇媚婉转的道:“王爷,你这就不厚道了哦!宋大哥他们,怎么说,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把他们关在这里,还用鞭子招呼他们,可是很不礼貌的!要不,我们作个交易,你放了他们,我对你既往不咎。你看这样行不行?否则,一旦撕破脸皮,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了。” 朱高煦倒也干脆,立刻就说道:“可以。本王可以放了他们。但是,本王却有一个不情之请。请姑娘斟酌。”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进入了地牢之中。 双清眯眼四处打量,只见这里是一个宽广约七八丈的地下密室,在地上靠东边的墙边上,立着十余根粗大的铁桩。 此刻,这铁桩上,由东向西,依次绑着宋远桥、俞岱岩、张松溪、殷梨亭、莫声谷、卢秋云六人。 却是不见邱玄清与双英二人。 除了双清身边的杨善登,此次与张三丰一起赴京的武当七侠,可以说是全军覆没。 此刻,已经伤痕累累的宋远桥兄弟,陡然见到杨善登与双清现身,第一反应,就是,他二人也被抓了! 可是,当他们看到神色平静淡然的双清,跟在杨善登身后,缓步而入之时,心里忽然一松,下意识的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果然,当双清慢步走到,离门口最近的张松溪身边时,她忽然右手一抬,一阵细微到极致的叮叮声响过后,束缚住张松溪手足的铁链手铐,便在咔嚓一声中断为两截,跟着,叮当响声中,掉落地下。 还不等朱高煦发飚,双清已经身形如风,眨眼之间,便已经斩断了宋远桥兄弟们身上的铁链铁铐,同时一粒粒疗伤止痛的丹药,也分别递到了他们的手中。 第294章 端倪 却说,朱棣携着张三丰的左手,堪堪走到御花园的门口,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急匆匆的由远及近的在门内响起,又听到贾佑乾一声低叱:“大胆!皇上銮驾在此,还不速速回避?” 朱棣眉头微皱,正要喝斥,却见来人扑通一声,在门口跪了下来,叩头不止。 “启奏陛下,微臣有要事禀报。” 朱棣认出此人乃是兵部侍郎许云舟,心中不由得一动,沉声道:“许爱卿免礼平身,有何要事,如此惊慌?” 许云舟不敢起来,只是抬起头来,满脸都是惊惧之色:“臣启陛下,辽东急报,倭寇近日在沿海一带大肆劫掠,杀害百姓无数,守军抵挡不住,请求朝廷速速发兵救援。” 朱棣闻言大怒:“可恶的倭寇,竟敢犯我大明边境!”他转头看向张三丰,一脸歉意的道:“朕本欲与仙师道长畅谈仙道,不想却被这等琐事搅扰。不过军国大事要紧,还望道长莫怪。” 张三丰微微一笑,道:“陛下以天下苍生为念,贫道佩服。只是贫道方外之人,不通军务,此事还需陛下与诸位大臣商议定夺。” 朱棣点了点头,对许云舟道:“你先起来吧。速将辽东的战报呈上来,朕要仔细看看。” 许云舟忙起来躬身将手里捧着的战报,双手呈上。 朱棣正要打开,又是一阵急骤又迅捷的脚步声音遥遥传来。 不一会便到了近前。 朱棣眉头紧锁,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里的奏折战报,正要发话,又听到贾佑乾低声问道:“孙道长,你不好好的陪着昝姑娘二位在园中赏花,却跑到这里来干嘛?” 又听到孙碧云急切又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贾大人,出大事了!皇上与家师在哪里?贫道有紧急大事回禀,烦请大人赶紧帮忙通传一下。” 贾佑乾压低声音问道:“道长请稍候,皇上正在接见朝中大臣,有紧急军情奏闻。稍后在下再回奏皇上。” 朱棣听到来人是孙碧云,不由面色稍霁,对张三丰微微伸手一肃,沉声道:“仙师有事请自便。待朕处理了这倭寇之事,朕再向先生请教长生之道,你我再把酒言欢。” 张三丰点头答应,可是,还不等他说话,就听到孙碧云急促又惊慌无措的声音再次响起:“贾大人,请你快点回奏圣上,此事也是十万火急,片刻也耽误不得了!” 朱棣听到这【十万火急】四字,刚刚抬起的左足,又立刻收了回来,沉声喝道:“贾爱卿,退下!请孙道长过来,看看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贾佑乾听到皇上下旨,忙躬身答应,转身对孙碧云伸手一肃:“道长,皇上有旨,请道长觐见!” 孙碧云此刻也顾不上君臣礼节与客气,忙一个箭步就掠过门槛,闪身便到了朱棣二人身前,扑通一声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口中叫了一声:“师父!” 忽然想起皇上就在旁边,忙转身又对着皇上磕头请安:“微臣虚玄子孙碧云,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师父!出大事了!” 朱棣与张三丰一起皱眉。 朱棣沉声道:“孙爱卿平身免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别着急,慢慢说来听听。” 张三丰亦是温言道:“碧云,有什么事,慢慢说。” 孙碧云急道:“皇上、师父,不能慢!大事不好!宋大哥他们都被汉王爷抓到了王府中,双清姐姐和杨师兄,去王府救人去了!” 朱棣与张三丰二人对望了一眼,皆是满腹狐疑,朱棣问道:“什么情况?宋大侠他们不是在朕的御花园中赏花吗?怎么却被朕的二儿子抓去了汉王府?这位昝二姑娘怎么知道了?” 孙碧云俯伏在地,不敢抬头,只是低头躬身道:“此事要从臣等入宫时说起。” 他便将入城之时所遇到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当朱棣听到,郑贵妃仗着自己恩宠,无端端的惩罚了一个宫女,偏偏此事又被嫉恶如仇的双清撞见,双清在对郑贵妃小惩大诫之后,心中正在不爽之下,偏又碰到了骄横跋扈的汉王爷,二人一言不合,就爆发了冲突。 宋远桥等人被抓之事,双清原本不知,谁知道这位汉王爷得意忘形之下,却无意之中说出,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宋远桥等人,现已经被他抓住,并关入了王府地牢之中。 不知怎么的,在双清三言两语之下,这位汉王爷居然答应双清,让她去探视宋远桥等人。 孙碧云将事情一口气说出。 张三丰听到双清随着汉王等人一起去探视宋远桥,不得心中一沉,口中一声低呼:“糟糕!这次恐怕要出大事!” 这位永乐大帝,虽然未曾见过双清,但从贾佑乾等人口中,也概略知道,这个小丫头是个无风都要起三尺浪的顽皮角色。 更见她们姐妹对武当诸侠关怀备至,维护有加。 此时知道,宋远桥他们被汉王关入地牢,饱受折磨,又岂会袖手旁观? 看来,这一场冲突却在所难免了! 张三丰却又是另一番心思,他知道这丫头古灵精怪,对他的这些徒儿又极为维护,特别是对饱受痛苦折磨的六弟子殷梨亭,与七弟子莫声谷二人,更是爱逾性命,宠爱有加。 不知道是为什么,在双英姐妹俩的眼中,他们这两兄弟,便像她们的亲弟弟、儿子一样。疼得毫无理由,爱的全无道理。 只要有人敢伤害他们兄弟,她们俩可是真的会杀人的! 从胡家人与五毒门、天刑门南宫副门主及其下属五行旗众人、崂山二仙等人的下场,便可见一斑了! 她们两个才不会管他有什么身份背景呢! 此刻,当张三丰听到,双清与汉王爷一起去看宋远桥等人,便知道事情要糟! 万一双清发起飙来,她可真的会六亲不认的杀了这个王爷的! 当下更不迟疑,对着皇上微微一抱拳,沉声道:“皇上,事不宜迟,我们快一起赶到汉王府去吧!迟了怕是要出大事!” 朱棣看看手中的军情折报,又看看躬身侍立于旁边的兵部侍郎许云舟,再瞧瞧跪在地下没有起来的孙碧云,心念转动之间,心中已有决断,立刻对身边随侍的一名六旬上下的老太监说道:“林总管,传朕口谕,令六部大臣,即刻皆到乾清宫候旨!” 那林总管躬身答应一声:“是!奴婢遵旨!” 他立刻躬身,带着两名太监退了下去,自去六部大臣家中传达皇上口谕。 朱棣转身挽住张三丰手臂,朗声道:“摆驾,汉王府!” 贾佑乾向着皇上微微躬身行礼,然后立刻闪身奔了出去,口中大声喝道:“皇上有旨,起驾!摆驾汉王府!” 张三丰低声道:“皇上,依贫道愚见,我们还是轻车简从,骑马赶去吧!等这些宫娥太监御前侍卫摆好了銮驾,再加上一些繁文缛节,等我们赶到汉王府,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朱棣微微沉默了一下,立刻吩咐身边的太监备马。 这个倒比备銮驾快。 不过一会儿,一名太监便牵着一匹锦饰玉鞍、膘肥体壮的黄膘马到了御花园门口,躬身相候。 朱棣看到只有一匹马,不由皱眉道:“你这奴才!好没眼色!怎么只备了一匹马?你是准备让朕步行,还是让张真人步行?” 张三丰笑道:“陛下不必担心,贫道年老体衰,骑不得马,还是步行更快些。” 朱棣点点头,翻身上马,对张三丰说道:“那就有劳道长先行一步,朕随后就到。”说罢,一抖缰绳,纵马向汉王府驰去。 张三丰连忙招呼孙碧云,一同施展轻功,向汉王府疾驰。 一路上,张三丰暗自祈祷,希望双清不要冲动行事,惹出大祸。同时,他也在心里盘算着应对之策。 没过多久,张三丰和孙碧云便来到了汉王府。只见府门前戒备森严,士兵们手持兵刃,如临大敌。 张三丰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加快步伐,走进府中。刚进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打斗声。 张三丰心忧双清可能会闯下弥天大祸,并不再废话,立刻身形一闪,瞬间从原地消失,风中只遥遥留下他一句话:“为师先行一步,碧云你随后慢来。” 孙碧云见到师父离开,也身形一闪,如一阵疾风般,顷刻间就掠进了院子。 几个起落间,便到了地牢上面的假山旁边。 这且不说。 却说,此刻的汉王府,后院假山下的地牢中。 双清双手叉腰,微微偏着小脑袋,站在宋远桥兄弟身前,脸上的笑容如春花初绽,笑眯眯的看着这位汉王爷,声音也是娇媚动人的道:“王爷,如何决断,皆在你的一念之间。要么,你让我带着宋大哥他们离开,本姑娘承你这个人情。日后王爷有事,小女子定当全力以赴,以报王爷今日之恩。要么,大家撕破脸皮,一拍两散,同归于尽。小女子不过是一个山野之人,王爷却是天潢贵胄,小女子临死之前,还能拉个王爷垫背,那便是此生无憾了!可是,王爷,你还年轻,有权有钱有势,还有美女相伴,有大把的好日子可以过,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太不值得?” 朱高煦此时也看出来了,这个小丫头先前说的话,纯粹就是胡说八道,敷衍于他,为的只是骗他来到地牢,让她可以伺机救出宋远桥兄弟。 至于说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更是无稽之谈! 就凭他驻守在此处的侍卫,与他的贴身侍卫,在三两招之间便被这个丫头拿下,这还叫弱女子?开什么玩笑呢? 朱高煦阴沉着脸,冷冷的看着她,声音低沉的道:“昝姑娘,你要走,本王爷不拦你。但宋远桥兄弟,却要留下。本王也给你两个选择,一,要本王放了他们兄弟,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留在本王府中,陪伴在本王左右,本王不仅会放了他们,还会赏赐金银珠宝与美女给他们。二,你走。他们留下。但是,本王不敢保证,他们兄弟,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双清忽然收敛了笑容,一声叹息:“我本来想着,只要你乖乖的放了宋大哥他们,我便勉为其难的放你一马的,没有想到,你却拿他们兄弟的性命,来威胁我就范。好!算你狠!我就如你所愿,我留下,你放了宋大哥他们。不过,我希望你能说话算话,不要出尔反尔。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此刻,遍体鳞伤的宋远桥在俞岱岩的搀扶下,勉强稳住身子,一脸着急的道:“好妹子,我们兄弟已经连累了你们姐妹,现在,又岂能忘恩负义的为了自己的性命,而置妹子的生死安危于不顾?” 张松溪与邱玄清等人也是斩钉截铁的道:“对!大哥说的极是。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要我们以你的性命安危,来换我们的自由,我们做不到!” 第295章 双清 双清一声轻笑,转身拍了拍张松溪的肩膀,笑吟吟的道:“你们兄弟想什么呢?谁说我要留下来的?要走,当然是一起走了!我留下来干嘛?陪着这个兔儿王爷?那还是算了吧!我一看到他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就觉得恶心,好想揍他一顿!” 莫声谷微微举了一下右手握着的拳头,悻悻的瞪着他,气呼呼的道:“这个狗屁不是的贼王爷,打的我们那么惨,这个仇,都没有报,我们为什么要走?要走,也得报了仇再走!” 双清嫣然一笑,赞许的抬手拍拍他肩膀,柔声道:“七弟说的没错。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恩怨分明,才是男子汉气概!” 她双目微微一眯,目光冷冽地看向这位汉王爷,朗声道:“汉王爷,你仗着自己身份尊贵,欺压良善,作恶多端,今日便是你的报应!”说罢,双清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向汉王。 只见她手中剑光闪烁,瞬间便将汉王笼罩其中。 汉王惊恐万分,想要还手却已来不及。 他虽然也是一位马上王爷,伸手也算的不弱,只是比起双清这个小姑娘,就远远不够看了。 只得勉强举起随身佩剑,一边挡架一边连连后退,口中一叠连声的叫道:“你,你大胆!连本王爷都敢打?还不快快与我退下!” 他本来身手就及不上双清,在双清盛怒之下,更是挡架不及,顿时就被双清在身上刺了数下。 不过,双清念着他是皇上的子嗣,终究还是没有痛下杀手。 片刻后,双清身形一敛,重回原地,而汉王则倒地不起,气息奄奄了。 莫声谷、杨善登等人见状,纷纷拍手叫好。 张松溪则是神色凝重的看着,这个气息奄奄的汉王,不无担心的道:“妹子,你快走吧!这位王爷虽然混蛋不肖,但终究还是当今皇上的爱子,又是御封的汉王,你就这么杀了他,皇上爱子心切,一定不会轻易的放过你。你快走,走的越远越好。这边,我们兄弟帮你挡着。” 双清淡然一笑,道:“此獠做恶多端,我们也算是替天行道了。不过,小妹岀手,自有分寸。这小子虽然废物,却终究还是皇上血脉,我还是留了他一命的。要走就一起走吧,我可不会留下你们兄弟,去面对皇上的怒火。这可不是我的风格。” 众人点点头,互相搀扶着,上到地面,随双清一同离去。江湖上,关于双清的传说又多了一则。 此是后话。 可是,当双清诸人刚刚走出后院,便撞到了匆匆赶来的张三丰和孙碧云。 宋远桥兄弟甫一见到师父现身,顿时间感到大出意外。 忙互相搀扶着,向着师父躬身行礼:“不孝徒儿宋远桥,携众兄弟,叩见恩师。” 张三丰见到他们兄弟都是满身血渍,不由又是恼火又是担心。 他抬手拍了拍张松溪手臂,又看了看他身后,神色木然呆滞的殷梨亭,忍不住心疼的伸手抱了他一下,一边紧张的捏住他手腕,仔细探查他的脉搏,一边又看看正在为他们兄弟止血包扎的双清一眼,口中低声问道:“松溪,你们兄弟都没事吧?梨亭,他……他怎么样了?那个王爷,他没事吧?他怎么肯放你们出来了?” 张松溪低声道:“师父,你放心,那位汉王爷,他没有死,双清妹子留了他一条狗命。怎么,您担心双清妹子会一怒之下杀了他吗?” 张三丰神色凝重的道:“嗯,是有点担心。不管怎么样,这位王爷终究是皇家血脉,我们总不能,让皇上失了面子吧?” 双清正在认真的帮殷梨亭包扎肩膀上与胸前的伤口。 此刻听到张三丰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皇家血脉又怎样?他作恶多端,欺压百姓,就算是皇帝老儿来了,我也照杀不误!”双清愤愤不平地说道。 张三丰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双清的性格,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就很难改变。 “此次多亏了双清丫头救了你们,不过以后切不可如此冲动行事。”张三丰语重心长地对弟子们说道。 张松溪等人纷纷点头应是,心中对双清充满了感激之情。 “好了,梨亭的情况不妙,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疗伤。而且,你这个丫头又伤了汉王,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双清听到张三丰之言,忍不住噗嗤一笑,娇嗔道:“张真人,你当我真的傻呀?这个可是皇上的亲儿子!我要真敢杀了他儿子,那皇上又焉肯善罢甘休?那不仅救不了宋大哥他们,还会连累了我们这一大家子!” 她又看了一下殷梨亭,见到他那个傻愣呆滞的模样,不禁疑惑的嘀咕道:“这个,就是姐姐说的,保证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六哥?可是,她的人呢?现在又在哪里?” 张松溪急道:“妹子,先不管这个,我们打了王爷,又伤了那么多侍卫,皇上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是快点出城去吧!万一皇上盛怒之下,封城大肆搜索,我们这么多人,又往哪里躲?况且,皇上也亲眼见过我们兄弟,一旦画影图形全城缉拿,京城虽大,却无我们的立锥之地。” 张三丰道:“松溪言之有理。双清丫头,你聪明多智,又诡谲善变,你便带着他们兄弟出城去吧!皇上面前,老道自有应对之法。” 双清却摇了摇头,神色淡然的道:“张真人此言差矣!侍卫是我杀的,王爷也是我打的。就连宫中的郑贵妃,也照样被我教训了一顿。所有的事,都是我干的,凭什么要让你这个糟老头子出头我顶罪?我像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吗?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大家一起入宫觐见皇上,将诸般事情分说明白。皇上若是有道名君,自当会还我们一个公道。若是他昏庸无道,那我们也就不用给他那个面子,一刀将那昏君杀了便是。然后我们便对张真人你来个黄袍加身,取而代之。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你老人家当皇上,我姐姐给你做护国天师。宋大哥他们便是开国元勋,那样岂不是得其所哉?” 张三丰等人蓦然听到她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不由都被她吓了一大跳! 好家伙!如此篡位弑君之事,她却说来轻描淡写,仿佛便如常人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幸好张三丰等人对她都甚是了解,知道她也不过是信口开河的开了一个玩笑,当下皆是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双清自己也觉得好笑。 不过,她随即又脸色凝重的看着目光呆滞无神的殷梨亭,沉声道:“六哥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了。我姐姐也不知道在哪里。今天的事,错在这位汉王爷,我们有理走遍天下,便一起到皇上驾前,分说明白。” 张三丰微微沉吟一下,随即说道:“丫头,你说的对。有理走遍天下。当今皇上,据贫道观察,也算是一位有道明君。远桥他们无缘无故被汉王爷抓住,又被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顿,我这个当师父的,怎么也得为你们向皇上讨一个公道。皇上马上便要来了,我们便在这里等着,让皇上来处理这件事。” 一向老成持重,又谨小慎微的孙碧云,却是不无担心的道:“可是不管怎么说,在汉王面前,我们始终是君臣关系。现如今我们杀了他的侍卫,又将他打得重伤,终究不免是犯了以下犯上之过。这却如何是好?” 莫声谷大声道:“虽然杀人和打人都是双清姐姐,但她那是为了救我们兄弟。待会儿皇上若是问起,我便说是我莫声谷所为。决不能为了保住我们自己的性命,而伤害了双清姐姐!” 听到他这番斩钉截铁的话,俞岱岩与张松溪齐声附和道:“七弟所言极是!” 张三丰赞赏地点点头,“你们都是我的好徒弟,讲义气,有担当,为师很是欣慰。不过,不必担心,一切后果由为师承担。”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銮铃声响,皇帝的仪仗队逐渐靠近。众人皆是面色严肃的挺直了身子。 不一会儿,皇帝在一众侍卫和太监的簇拥下,快步来到后院中,看着这满地狼藉和受伤倒地不起的汉王,眉头紧蹙,双手不知不觉中,握住了腰间的玉带。 张三丰上前一步,拱手施礼,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皇帝听后,脸色阴晴不定,看了看汉王,又看了看张三丰师徒等人,最后目光落在双清身上:“你是昝双英的妹妹,昝双清?” 皇帝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他却是料想不到,这位令江湖黑白两道都忌惮敬畏的,【千面罗刹俏观音】,居然是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双清点了点头,不卑不亢地答道:“正是。民女参见皇帝陛下。” 皇上上下打量着双清,眼中闪过一抹欣赏,“好一个智勇双全、有情有义、有担当的奇女子!此事朕已知晓,汉王平日骄纵惯了,这次也算是得到了教训。” 他转头看向汉王,“煦儿,你可知错?”汉王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低头认错。 皇帝接着道:“既然如此,此事就此作罢。双清救了武当弟子,朕自会有所赏赐。”说完,皇帝挥挥手,示意众人散去。 独留下了张三丰与双清二人。 待众人都离开了之后,皇上方对着张三丰二人道:“张仙师,今日兵部侍郎来禀告,辽东倭寇来犯,伤了不少无辜的百姓,守军无可抵御,不知道张仙师有何高见?” 张三丰单掌一竖,单掌打了一个问讯:“无量天尊!贫道乃是一介方外之人,不通国事,皇上问我,不缔问道于盲。若是双英丫头在此,她文武双全,又智勇兼备,也许会有退敌之策。” 皇上微微讶异,他没有想到,他一心赍香虔诚请见的这位活神仙,对双英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 他微微展颜一笑,紧紧握住玉带的手,也松了一下,朗声大笑道:“仙师这话,未免有点言过其实了吧?那昝双英确实是人间难得的奇女子,文武双全、貌若天仙不说,更难得的是,仁心仁术、有情有义、胸怀天下,若是她身为男子,朕定要封她为……” 说到这里,他不禁心下为难,欲待说封她为护国大将军,又觉得委屈了她的医术与文采;若是封她为宫廷御医,又浪费了她的一身好武功与奇诡莫测的玄门之术;若是封她为护国天师吧?似乎也是有点屈才。 正在他心里踌躇不决之时,张三丰忽然说道:“皇上,要不这样,贫道与我的几个徒儿,还有双清丫头,先下榻鸿运客栈,待皇上处理好了辽东军情之后,再作定夺?” 皇上抚掌大笑道:“仙师一言九鼎,那朕便回宫处理一下这事,你们就在那客栈——不,那客栈太过简陋,不符合仙师的身份。” 他偏头对随行而来的贾佑乾吩咐道:“贾爱卿,传朕旨意,在东直门驿馆,为张仙师师徒与昝二姑娘,安排几间,不,安排一个清静的院子,好生招待,千万不可怠慢了!同时,你安排一些得力的手下,千万不要让闲杂人等打搅了仙师的清静。” 张三丰坚辞不就,可是皇上却不给他半点回绝的余地,已经起驾回宫去了。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双清等人随着张三丰离开了汉王府。 皇命不可违,当日,宋远桥兄弟将自己的行李从鸿运客栈取了出来,一起来到了位于东直门内的驿馆门口,在贾佑乾的引领下,进入驿馆,来到了左侧一个宽敞明亮、又干净的跨院之中。 在贾佑乾与驿丞的安排下,他们兄弟都各自选了一个房间,暂时住了下来。 双清自己占了一个小独院。 张三丰却没有住下,只是对诸弟子说了一句:我去会会京城里的几个老朋友。便不知所踪。 此后,双清的名声更加响亮,成为了江湖中的一段传奇。而她与武当派的缘分,也由此愈发深厚。 第296章 贵妃 岁月静好,只是有人为你默默负重前行。 不说宋远桥兄弟与双清在驿馆休息静养,治疗伤势。 也不说皇上在乾清宫与群臣商议,如何处理辽东倭寇犯境之事。 却说,一直没有现身的双英,任谁都想象不到,此刻,她就在皇城御苑之内,被双清在愤怒之下,揍了一顿的郑贵妃的长春宫中。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双清甫一入宫,就将表面一派安静祥和的皇宫内苑,搅了一个天昏地暗,鸡犬不宁。 皇上最宠爱的郑贵妃被她胖揍了一顿不说,就连权倾朝野,一向骄横跋扈、目空一切的二皇子汉王爷,也是被她好好的修理了一顿,贴身高手与侍卫死了一大堆。 这且不说,就连他自己,都被这个调皮搞怪的小丫头,打成了一个卧床不起、生活不能自理、浑身绑的像个西方的法老木乃伊。 可是,双清这个始作俑者,却是屁事没有的,被皇上亲自安排住进了,招待各国贵宾特使的驿馆,被驿丞侍候的像个骄傲的小公主。 此事,在朝野上下,顿时引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无论一品大员,还是贩夫走卒,都是议论纷纷,大跌眼镜! 双清在皇城御苑的所作所为震惊了朝野,人们对她的身份和来历充满了好奇。 而在驿馆中,双清并不在意外界的议论,她依旧我行我素,享受着驿丞的照料。并与宋远桥兄弟们,互相商量着,如何医治殷梨亭的相关事宜。 然而,这位永乐大帝,却对双清的举动产生了些许的好奇和疑虑,他决定召见双清,亲自了解事情的真相。 当双清奉旨来到乾清宫,她并没有如常人一般,大礼参拜当今皇上。 她只是微微弯腰抱拳一礼,口中还尚算是恭敬的道:“民女昝双清,奉旨觐见,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威严地注视着她,心里却在暗暗的道:“看来贾爱卿所奏不错,这女子,果然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世佳人。比起朕的那些贵妃娘娘,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不知道,她的为人心性如何?是不是如她的姐姐一般,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若是如此,将她纳入后宫,那朕也就不虚此生了!” 他自在心里忖度,表面上却是一脸戚严的问道:“朕已经看在张仙师份上,特许你在御花园中游玩,你却为何要在皇宫内惹是生非?” 双清坦然回答:“我,不,民女只是看不惯那些飞扬跋扈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皇帝心中一动,他意识到双清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于是他微笑着说:“好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朕今天特赐你金牌一面,以后若再遇不公之事,可直接奏报于朕。” 双清本欲辞不受,可是,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遂唇角微翘,露出一抹迷人的弧度,躬身谢恩:“承蒙皇上厚爱,民女却之不恭,就拜领了。民女谢主隆恩!” 她再次谢过圣恩,然后转身离去。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引起了皇帝的注意,未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平静了。 至于皇上对她那番微妙的心思,双清自己却还懵然不知。 她兀自以为自己如此幸运,是托了张三丰这位老神仙的福,让皇上对她另眼相待。 她在驿馆住着,正在为殷梨亭的事情,而伤脑筋。一会儿指使宋远桥去医馆买药,一会儿又要俞岱岩为她烧水熬药,一会儿又指挥驿丞到皇宫太医院去拿药材。正在忙得焦头烂额,不亦乐乎。 此刻,外面熙熙攘攘,双英却正舒舒服服的半躺在温暖又宽大的床铺上。 在她床边上坐着一个,约有二十四五岁、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白衣宫装美妇,正温柔又怜惜的看着她。 不过,这美妇此刻却是微微的,显的有些狼狈,原本吹弹可破的左边脸颊上,有点些微的瘀青,左手上吊着绷带,右手大拇指与食指间的虎口上,也是青紫一片,头发也是有点凌乱。 在床头边上,一个约有十三四岁的青衣圆脸垂髻小鬟,正一手捧着一碗熬的浓浓的、又香喷喷的鸡汤,一手拿着一个调羹,正在慢慢的,又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吃。 她全身都缠着绷带,连眼睛都没能幸免。 不一会儿,那碗鸡汤就被她吃了一大半。 那小鬟轻轻的问道:“姑娘,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奴婢再去给你换一碗热的?” 双英温婉的一笑,轻轻摇头,微微嗔怪的道:“晓晓,我说了多少次了?人生来就是平等的,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我的出身和你一样,都是平民百姓。你叫我一声姐姐就好,不要老是自称奴婢。再说,我这身子骨儿,可不能吃太多。你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与贵妃娘娘说会儿话。” 那晓晓躬身答应,便收拾了一下碗勺,用托盘端着,躬身退了出去。并体贴的带上了房门。 那白衣丽人伸左手轻轻的抓住,她被绑的像粽子般的小手,右手食指和中指拈着一方白色的绣花绢帕,温柔又仔细的给她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唇角残留的一丝汤渍。 接着又轻声埋怨道:“双英姑娘,你可知你这次闯下了多大的祸?”郑贵妃叹了口气说道。 不错,这位漂亮又高贵和善的贵妃娘娘,正是被双清愤怒之下,揍了一顿的郑贵妃。 双英轻笑一声,“谢谢贵妃娘娘关心,民女不过是小小的教训惩戒了一下那些仗势欺人的家伙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呀,怎么这么冲动?这次皇上没有追究,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郑贵妃无奈地摇了摇头。 双英语气坚定地说道:“如果再遇到这种事情,我还是会出手的。我可不想看到那些坏人欺负弱小。” 郑贵妃看着双英,心中暗暗感叹,这姑娘真是侠肝义胆,嫉恶如仇。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多谢娘娘关心。”双英感激地说道。 “那就好,你便安安心心的在本宫这里养伤,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有本宫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郑贵妃温和道:“刑部这些大老爷们儿,对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居然也下得了如此重手?你这伤,有点麻烦呐!御医都来给你换了三次药了,怎么还不见好?真的是让人担心。” 双英莞尔一笑,微微抬起包裹着绷带的左手,轻轻的捏了捏郑贵妃的手腕,正想说什么话,却突然脸色微变,语气轻柔又疑惑的问道:“贵妃娘娘,你受伤了?” 郑贵妃一愕,下意识的问道:“你的眼睛又看不见,又是怎么知道本宫受伤了的?” 双英解释道:“民女虽双目失明,但嗅觉和触觉极其敏锐。刚才民女不小心碰到了娘娘的手腕,发现脉象异常,有经络瘀堵之相。便猜测娘娘可能受伤了。” 郑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久居深宫,不知道江湖上的事,没想到双英竟有这般本事。 双英继续说道:“娘娘不必担忧,民女自幼学医,虽然不敢自比神医华佗扁鹊,但也算是登堂入室。若蒙娘娘不弃,愿为娘娘诊治。” 郑贵妃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但还是不放心的道:“双英姑娘,你自己的伤势如此严重,连起身都极为艰难,又如何给本宫诊治?” 双英认真的说道:“娘娘有所不知,大夫看病,不外乎望闻问切。民女虽然是双目失明,但可以为娘娘诊脉。” 说到这里,她伸出右手食中二指,轻轻的搭在贵妃手腕上,开始为郑贵妃诊脉,她的神情专注而认真。 过了一会儿,双英的眉头渐渐舒展:“还好,娘娘的伤势并不严重,只需调养几日便可痊愈。只是可惜,我双目已盲,更难以起身,否则,只须为娘娘针灸一下,便可以好的更快。”听到这个消息,郑贵妃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但是,听到她语气中的遗憾之意,也是不由的出声安慰道:“你也不要忧心。俗话说,好人有好报。你如此仁义为怀,又重情重义,一定可以恢复如初,安然无恙的。但本宫还是要多谢双英姑娘。”郑贵妃感激地说道。 双英微笑着摇摇头,表示这是她应该做的。 不过,双英却不免心中疑惑,微微好奇道:“娘娘,请恕民女冒昧,您久居深宫,又甚得当今皇上宠爱,这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伤害娘娘?” 郑贵妃却摆了摆手,一脸不以为意的道:“没什么。只是一点误会。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双英心里讶异,看不出,这位尊贵的皇妃娘娘,居然有如此心胸。当下不由得又高看了她几分。 当下也是微微一笑:“娘娘大度,民女佩服。娘娘既然不愿再提,那民女便不提了。只是,民女那位殷六弟,情况有点特殊。需要我亲自治疗。民女斗胆请娘娘帮忙,能不能帮我将殷六弟接进宫来?” 郑贵妃皱眉沉吟不语。 好半天后,才为难的看着她,低声道:“昝姑娘,你这可不是为难本宫吗?你那么聪慧过人,想必知道,这宫里,除了皇上与太子殿下,便再也没有了男人。殷六侠他一个男子,怎么能入我寝宫?若是皇上知道了,本宫宫中忽然多了一个男子,那恐怕不仅本宫性命不保,殷六侠也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双英知道她说的没错。 她也沉默了一下,忽然道:“娘娘,那要不,我晚上偷偷溜出去,去找殷六弟?”双英提议道,“反正我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没人会注意到我。” 郑贵妃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这太危险了。宫里戒备森严,你一个身受重伤的盲人,怎么能轻易出去?万一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双英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坚毅之色,斩钉截铁的道:“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殷六弟受苦啊。他是因为我,才受的这些磨难和伤害。如果我不救他,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郑贵妃心里讶异,忍不住问道:“你的性格温柔和顺,又知书达礼。那位殷六侠素有侠名。本宫想不明白,以你的心性为人,怎么可能会伤害了殷六侠的?难道,只是一场误会?” 双英却是一声凄然长叹,低声道:“娘娘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话长。” 她将殷梨亭正月初八下山,所经历的苦难折磨,都大致的说了一遍。 直到他在青城山蘑菇岭,被张宇初二人残忍的杀害。 郑贵妃听完这段过往,也是心疼的伤心落泪。 她暗暗的发誓,得瞅个机会,将此事上达天听,为殷梨亭向张宇初讨个公道,为他报仇雪恨。 不为别的,只为心中的那一份天道公理,若是让他们这穷凶巨恶逍遥法外,那就是天理难容! 郑贵妃看着双英坚定的表情,心中不禁一动,“双英姑娘,你对殷六侠真是情深义重。请恕本宫冒昧一问,这位殷六侠,可是你的心上人?你们二位郎才女貌,当真是天作之合。若是如此的话,等你们都好了之后,本宫便奏请皇上,为你们赐婚如何?” 双英原本是神色淡然的在跟她说着话,突然听到此言,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她双颊晕红,低声叫道:“娘娘净取笑人家!在民女心中,殷六弟便如我的亲弟弟一般。我对他只有疼爱怜惜,绝无那般心思。” 郑贵妃只当她害羞不肯承认,当下只故作不知道的一笑:“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本宫就冒帮你一次。不过,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双英感激涕零,低声拜谢道:“多谢娘娘成全,民女一定会小心的。待治好了六弟之后,我便会回来。一定不叫娘娘为难。” 当晚,吃过晚饭,双英便趁着夜色,在贵妃娘娘的贴身侍卫的保护下,坐着软轿,悄悄地离开了郑贵妃的寝宫。 她凭借着娘娘特赐的腰牌,以出宫治病,和为娘娘办事为由,混出了紫禁城,并凭借着敏锐的听觉和强大的感知能力,向路过的民众打听了一下,在一更将尽一时分,便成功地找到了殷六弟与妹妹双清所居的驿馆。 第297章 善恶 却说双英在郑贵妃贴身侍卫的陪同下,刚刚来到驿馆门口,还没有进去,双英忽然心中一动,强大的感△知力量释放而出,随即双目微眯,低低的对身边的侍卫道:“在我们左侧身后五丈外,是不是有人窥探着我们?” 那侍卫本来就是皇上安排来保护贵妃娘娘的,他原本也是一个江湖人,江湖阅历也是极其丰富,更是一个江湖一流高手。 此刻听到双英之言,便装作漫不经心的整理了一下衣服,顺势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左后方。 果然便看到了一个身穿青衣的人躲在驿馆的墙角转弯处。 当下便低声告诉了双英。 双英问道:“侍卫大哥,那人你可认得?” 那侍卫低声道:“回姑娘的话,有点眼熟。好像是冯贵妃身边的人。” 他随后又加了一句:“贵妃冯娘娘与我家娘娘向来不对付。这次他看到我陪你过来,恐怕会对我家娘娘不利。这可如何是好?” 双英低声道:“你先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你可和他交过手?你二人武功谁高谁低? 那侍卫微微沉吟了一下,低声道:“我们没交过手。但据在下估算,应该是我稍胜一筹。” 双英低声道:“既然如此,你便去探探他的口风。” 那侍卫答应一声,便如鬼魅一般朝那青衣人掠去。 眨眼间,那侍卫便已来到那人身旁。 那人正在向这边探头探脑地张望,不料这侍卫突然便到了他身旁。 只见他伸出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那人的衣领,冷声呵斥道:“你是何人?在此鬼鬼祟祟作甚?”那侍卫眼神犀利,声音中透着一股威严。 那青衣人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是冯贵妃派来……观察……观察郑贵妃行踪的。” 那侍卫冷笑一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探查贵妃娘娘的行踪。说!你们究竟有何企图?” 青衣人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小人只是奉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知啊!” 那侍卫见状,不由一声冷笑,心中已有计较。他松手放开了青衣人,轻声说道:“今日之事暂且不论。若再让我发现你行此等不义之举,定不轻饶!”说完,他转身回到了驿馆门口。 双英虽然目不视物,可是,听觉异常灵敏,立刻察觉他到了身边,低声问道:“如何?” 那侍卫道:“回姑娘的话,那人果真是冯妃娘娘派来的。现如今,皇上让你在贵妃娘娘寝宫养伤,并下旨不让你出宫。现如今你却偷偷溜了出来,偏偏又被冯妃娘娘的人发现,贵妃娘娘怕是在皇上面前不好交差。” 双英微微沉默了一下,却忍不住一声轻叹:“若非我身受重伤,又双眼已盲,不能自己行动……也不会拖累贵妃娘娘。”双英轻轻咬着嘴唇:“我还是回去吧,莫要给贵妃娘娘添麻烦了。” 两人正准备返回宫中,忽闻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双英侧耳倾听,面露担忧之色。 “好像是武当派俞三侠的声音。”她转头对侍卫道,“烦请侍卫大哥前去查看一番,我在此等候。” 那侍卫点点头,对那抬轿子的两名侍卫低声吩咐了一句:“你们两个保护好昝姑娘,我去去就回。” 他转身施展轻功,向打斗处奔去。不多时,他折返回来,面色凝重的低声道:“是魔教之人,俞三侠似乎受了伤。” 双英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到俞岱岩身旁。她双手握紧软椅的扶手,低声道:“宋大哥、张四哥他们和我妹妹好像就在这驿馆之中。这样吧!” 她抬手从头上拔下一枚发簪,对那侍卫说道:“你将这枚发簪,交给驿丞大人,让他转交给我妹妹和张四侠。告诉他,俞三侠有危险,速援!快去!” 那侍卫依言转身,闪身而逝。 双英令抬轿的两名侍卫,让他们将轿子抬到墙角转弯处隐匿身形,静静等候。 可是,直到过了一盏茶时,那侍卫还没有回来。 双英心下奇怪,不知道这侍卫为什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而且,以宋大哥和妹妹等人的修为,那打斗声就在这驿馆之外,他们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莫非他们也遇到了什么危险? 正在她担心为难纠结之时,一声惊咦突然毫无征兆的从左侧院墙上传来:“你是谁?鬼鬼祟祟的藏在这里干什么?” 双英心中不由一凛,但她心思转得极快,立刻用手抚着胸口轻轻咳嗽几声,声音虚弱的道:“尊驾不必多虑。小女子因为罹患疾病,四处求医无果,今日听坊间传闻,有一位昝双清姑娘,医术超群,侠肝义胆,仁心仁术。小女子便不揣冒昧,想请那位昝姑娘帮我医治痼疾。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可认识那位昝姑娘?” 她心中隐隐觉得,这人是个熟人,只是确实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人哈哈一笑:“你要找人治病,可算找对了地方。这里确实有一位神医大国手,她医术超群,仁心仁术,又胸怀天下。可是她现在不在这驿馆里。” 听着这人的声音,双英更加觉得熟悉,忍不住奇道:“阁下是不是小女子的一位故人?我怎么觉得你的声音那么熟悉?请教尊姓大名如何称呼?阁下说那位大国手不在这驿馆之中?” 那人哈哈一笑,“我便是你要找的昝双清!” 双英闻声又惊又怒:“原来你就是昝姑娘?呵呵!你当我是傻子吗?你分明就是一个男子,为何却冒充昝姑娘?你究竟是何居心?” 那人从墙头上一跃而下,来到双英身边,绕着她转了两圈,忍不住啧啧称奇道:“你这姑娘当真好本事!身负重伤,又双眼不能视物,身边却有御前侍卫相随,想来身份不凡吧?老朽冒昧请问一下,姑娘如何称呼?” 听到他这一番话,双英心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他是谁。 当下灿烂的一笑:“原来是夫子李前辈!好久不见啊!刚才听到外面有打斗声,我担心是俞三哥遇到危险,所以才让侍卫大哥前去看看。不想竟然是前辈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为老不尊?好端端的冒充我妹妹!羞不羞啊?” 不错,来的正是当日在庆余镇不告而别的麸子李。 麸子李笑道:“你不必担心,外面的打斗已经结束了。我听到有侍卫找我,便过来看看,没想到竟是你。不过,你这姑娘到底是谁?你认识老夫吗?” 双英听到他说打斗结束,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那就好......不知道俞三哥是否受伤?还有,刚才我让侍卫送出去的发簪,不知我妹妹可曾收到?” 麸子李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发簪。不过无妨,我这就去找宋远桥他们。你且在这里稍等片刻。” 说罢,他便纵身一跃,便消失在墙头。没过多久,他带着宋远桥、张松溪等人赶了回来。众人看到双英,皆是又惊又喜。 双清第一个就奔了过来,她一把抱住姐姐双肩,忍不住喜极而泣:“一看到发簪,我就知道是你!” 她一边流泪,一边紧紧搂住姐姐,想着这些日子担的心事,又看到她浑身绷带,软软的靠在软椅上,心中又是担心又是欢喜:“姐姐,你……是怎么成这样子了?你的眼睛怎么了?” 她用手捏着姐姐手腕,仔细探查她的脉搏,不一会儿松手,仔细看看她的眼睛。 可是隔着厚厚的绷带,她什么也瞧不清楚。 她又回头瞪了身后的夫子李一眼,佯装愤怒的道:“什么这是个熟人,这分明就是我姐姐!你这个老头儿又不是不认识,偏偏还在我们面前卖什么关子!害得我们白担心了这么长时间!” 双英微笑道:“丫头,我们就站在这里说话吗?也不让我进去坐坐?这位前辈不靠谱,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了,俞三哥刚才和魔教中人发生了冲突,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殷六弟,他的情况怎么样?” 她不回答妹妹的话,只是关心着俞三哥和殷六弟的事。 宋远桥此时方才得空,他上前对着双英一揖到地,满脸羞愧又语气真挚的道:“双英妹子,当日在武当山上,在下有眼无珠,对姑娘多有冒犯!实在对不起!如今,我二弟被困雷神洞,六帝重伤难愈,还盼姑娘大人大量,看在我五弟六弟份上,仗义施以援手。此恩此德,我宋远桥莫此难忘!日后姑娘但有所命,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抬着双英的一名侍卫怒道:“你这人好不晓事!昝姑娘重伤未愈,武功尽失,双目失明,在宫中休养了多日,情况也未见好转。你怎么好医时,让一个重伤未愈的病人,来给你兄弟治伤?” 双清与张松溪等人闻听此言,不由尽皆大惊失色! 莫声谷已经忍不住一个箭步窜了过来,一把抓住软轿扶手,大声问道:“你当真是我双英姐姐?你……怎么伤成了这样?你的眼睛……” 感受到他浓浓的关心,双英忍不住一声轻笑,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七弟,谢谢你的关心。姐姐没事。只是武功尽失,双目失明而已。没什么大碍。你六哥的情况怎么样?快带我进去看看。” 双清这才如梦初醒,忙连声叫道:“姐姐你来的正好。我正在为六哥的事情伤脑筋。七弟、八弟,快帮忙把我姐姐抬进去,六哥的伤有救了!” 那两名侍卫正要阻拦,双英忙道:“两位侍卫大哥,他们不是我们的敌人。这位穿紫衣的姑娘,她便是我的妹妹昝双清。还有这位宋大哥,他便是武当派玄玄子张三丰真人的大弟子。” 她双眼已盲,看不到宋远桥的衣服颜色,但还是说出了他的身份。 那两名侍卫听到,他竟然是那位皇上遍寻不获的活神仙张三丰的徒弟,顿时脸露震惊之色,忙将双英小心翼翼地递交给了莫声谷兄弟。 同时对宋远桥等人躬身一礼:“在下失礼了!原来尊驾便是名满江湖的白衣儒侠下宋大侠。久仰久仰!” 其中一名侍卫对双英恭恭敬敬的道:“昝姑娘,既然你已经找到了令妹和宋大侠,那在下兄弟便回宫向娘娘复命去了。” 双英道:“二位大哥,且慢!” 她抬手摸了摸软轿边妹妹的肩膀,沉声问道:“先前是不是有一位侍卫大哥,拿着我的发簪去找过你?” 双清讶异的看着姐姐,微微吃惊的道:“原来那小子当真是你派去的人?我还以为你落在他的手中,他拿着你的簪子招摇撞骗呢!原来他当真是来示警的。一场误会。九弟,你快去那位侍卫大哥请出来。” 跟在最后的杨善登。转身而去。 不一会儿,那名送信的侍卫,灰头土脸的跟着杨善登走了出来。 还不等双英说话,那侍卫已经看到了身穿紫衣的双清,他快步走了过来,用手指着双清,愤怒的骂道:“就是你这女子!简直狂妄无礼之极!我们贵妃娘娘千岁,是何等身份?连皇上重话都舍不得责怪一句,可是却被你不分青红皂白,打得鼻青脸肿。你说,你该当何罪?!” 双英姐妹同时一愣,双清奇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恃宠而骄、仗势欺人的贵妃娘娘的手下?怎么?你想代你主子出头,教训我吗?” 双英却是恍然大悟:“原来贵妃娘娘一身伤痕,却原来是你这丫头的杰作?” 双清傲然道:“那位贵妃娘娘,仗着自己身份尊贵,便欺凌弱小,我不揍她揍谁?” 那侍卫怒道:“我们娘娘一向温和仁善,当真是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怎会随意欺凌弱小?” 双谢笑道:“怎么?我打便打了,你又能奈我何?有本事,你便打回去啊?” 那侍卫大怒,顿时踏上一步,左手一抬,一声厉叱:“今天,我就教训一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 话音刚落,便迅捷无比的抓向她的右肩肩头! 双清微微侧身,便避过了他这势不可挡的一爪。同时鄙夷不屑的丢了一句:“凭你也配教训本姑娘?” 那侍卫嚣张的道:“哼,就是我!怎么样?你敢打贵妃娘娘,我身为娘娘的侍从,自然要替娘娘出气!” 双清气得柳眉倒竖,忍不住怒极反笑道:“好啊,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今天本小姐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双清就要动手。 一旁的宋远桥与张松溪赶紧拦住她,“双清妹子,切勿冲动。此事想必另有隐情,待问清楚再说。” 双英也道:“是啊,妹妹,别忘了咱们是来给俞三哥和殷六弟治伤的。” 双清这才作罢,狠狠地瞪了那侍卫一眼。这时,杨善登开口道:“这位大哥,你有所不知,当时见到那位姑娘哭的凄惨,我双清姐姐侠肝义胆,实在看不过,经过询问,才知道是贵妃娘娘错怪责打了她,愤怒之下,才不得不出手的。” 那侍卫闻言,脸色变了变,但仍强词夺理道:“即便如此,她也不该打伤娘娘!” 双清反驳道:“如果不是本姑娘及时赶到,那位姑娘恐怕早就没命了!我这算是救了那姑娘一命,为你家娘娘保住了颜面。你不感恩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怪我?”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大门方向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众人立刻转身,向着大门奔了过去! 第298章 告状 众人正在争论不休之时,突然听到驿馆大门轰然一声大响,众人顾不上争论,立刻转身向着大门奔了过去。 这且不表。 却说永安宫中的冯贵妃娘娘,此刻正焦急地在宫中踱来踱去。双手互相搓来搓去,时不时的望望宫殿门口。 又等了一会儿,她实在按耐不住,忍不住大声招呼道:“来人呐!” 刚刚被娘娘在盛怒之下赶到门外侍候的一众宫娥太监,立刻齐刷刷地答应了一声,快步奔了进来,在娘娘面前跪了一地,同时叩首说道:“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位冯妃娘娘,也不过三十出头,生的花容月貌,气度雍容华贵。一身暗紫色锦衣华服,衬得她更加华丽端庄。 不过此时却是柳眉深锁,神色焦急的道:“你们快去打听一下,皇上现在到哪里了?” “回娘娘,奴才们已经派人去打听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领头的太监恭恭敬敬地答道。 冯贵妃无奈地点了点头,“你们再派些人出去寻找,一定要找到皇上。” “是,娘娘。”一众宫女太监应声退下。 冯贵妃心中暗自祈祷,希望皇上能够平安无事。她深知此次皇上出宫的目的,如果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跪在冯贵妃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启禀贵妃娘娘,皇上……皇上已经回宫了。” 冯贵妃立刻吩咐道:“快快与本宫准备鸾车凤驾,本宫要见皇上。” 在这之前,她已经得到了贴身侍卫的密报,她的死对头郑妃娘娘,居然敢大胆违抗圣旨,将那昝双英私自做主,放出宫去了。 她心下暗暗欢喜,终于让她抓到了郑贵妃的把柄。这一次还不借此机会,将她狠狠的踩在脚下,让她永无翻身之机? 冯贵妃乘坐凤车鸾驾,急匆匆地赶往皇上寝宫——乾清宫。 当她到达时,却发现皇上正倚靠在龙榻上,脸色苍白,显然是受了伤。 冯贵妃心急如焚地走到皇帝身边,关切地问道:“陛下,您怎么了?是否受伤严重?” 永乐皇帝微微摇头,语气虚弱地说:“朕无妨,只是途中遇到了一些麻烦。” 冯贵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是,皇上不说,她也不敢造次追问。只是安慰道:“陛下平安归来便好。臣妾已命人准备了御膳,待陛下用过之后,再好好歇息一会。只是,陛下龙体欠安,是否要臣妾传御医过来,为皇上诊断一下?” 然而,皇帝却摆了摆手,说道:“此事稍后再议。爱妃,朕有一事要问你。” 冯贵妃心头一紧,心里微慌,但是她还是勉强自己镇定下来,垂眸回道:“陛下请问,臣妾一定知无不言。” 皇帝目光犀利的凝视着她,却不说话。 看的那冯妃娘娘心中直发毛。 好一会儿之后,皇上才缓缓开口:“朕听闻,郑妃私自将那昝双英放了出宫,可有此事?” 冯贵妃听到这话,紧绷的心弦蓦然一松,随即咬了咬嘴唇,心里暗暗得意欢喜,低头说道:“回皇上的话,臣妾也是刚刚得知此事,未曾想到郑妃竟敢如此大胆妄为。” 皇上微微闭上眼睛,沉默片刻后,才摆手说道:“朕乏了,想休息一下,你先下去吧。” 冯贵妃行礼后退下,但她的心情却不知道是喜是忧。但她明白,一场宫廷风暴即将来临。 待冯贵妃退下之后,皇上方才睁开双眼,在贴身太监的搀扶下,慢慢的坐起身来。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冯贵妃远去的方向,声音中却透着一股失望之色:“爱妃,朕待你不薄,但愿你不要令朕失望啊!” 他意兴阑珊的一声叹息,轻轻的招了招手。 一名身穿黑色夜行衣、身材婀娜的蒙面女子,立刻就出现在皇上身前。 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低声说道:“奴婢淳儿,参见皇上!” 朱棣微微点头,挥手令太监宫女退下。 待太监宫女全部退了出去之后,他才开口说道:“淳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那黑衣女子淳儿,语气淡漠中却透着一丝崇拜与敬仰的道:“那位昝姑娘当真有情有义。自己为了武当诸侠都伤成那个样子了,她还在挂念着殷六侠。她明明知道,皇上已经下旨,不让她出宫,她却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宁愿抗旨也要出宫。如此文武双全,又侠肝义胆的女子,当真是天下少见。郑妃娘娘也是个善解人意,又难得的好女人。她被那位昝二姑娘揍了一顿,不仅不记恨她们姐妹,反而还如此全心全意的帮助她们。那也算得极为难得了。至于这位冯妃娘娘,据淳儿看来,她来问候皇上,多半存着私心,八成是来告郑妃娘娘的状的。” 朱棣点头赞同道:“不错。朕也这么觉得。适才朕故意以言语试探,说是郑妃私自放了那昝双英出宫。她虽掩饰的极好,但朕还是从她眼中看出了那抹一闪即逝的欣喜。 唉!但愿是朕的错觉。淳儿,你带着暗卫,暗中盯着她们,是善是恶,是忠是奸,近日便可见分晓。同时,你派人暗中保护着那两个丫头,若是有人敢在暗中搞小动作,你把人给我记下来,管他是天潢贵胄,还是朝廷重臣,朕这次都一要来一个人赃俱获,让他们无可抵赖!” 淳儿应命,但临走之前,却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陛下,据奴婢看来,那两位姑娘,皆是文武双全,又机智过人,特别是那位昝二姑娘,更加精明睿智,表面上看着像个傻白甜,人畜无害,其实却是智计百出又古灵精怪,她不去找人家的麻烦,别人都该烧高香了。保护她们?恐怕我们人还没靠近,便已经被她们发现了。陛下觉得,到时候会不会适得其反?” 朱棣微微沉吟一下,抬手轻轻一挥,轻声道:“那倒无妨。她们两个若是发现,便直言相告,说是朕派去保护她们的。朕虽然没见过她们几次,但从她们的言谈举止,却不难看出,她们都是知书达礼、识大体之人。你便相机行事吧。” 淳儿又躬身行了一礼,便闪身退下。 朱棣又沉默了一下,便朗声唤道:“林总管,摆驾,朕要到驿馆去看看宋大侠他们。” 林总管应声而来,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我们是微服前去,还是摆的全副銮驾而去?” 朱棣道:“林总管,如今局势风云变幻,朕出宫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便看着办吧!” 林总管会意,便秘密的带了八名武功高强的御前侍卫,暗暗保护着皇帝前往驿馆。 到了驿馆,朱棣远远的见到宋远桥等人正站在驿馆的大门口,他正要走上前去,却被身旁的一名侍卫伸手拦住。 朱棣面露不悦之色,正待出声呵斥,老成持重的林总管已经轻声开口说道:“四爷,情况不对!我们还是在这里,观察一下再说吧!” 这位林总管,在朱棣还是燕王之时,已经在随身服侍着他。因为他在兄弟中排行第四,每每在他便装出行之时,为了隐藏行迹,都是以“四爷”相称。 现在他虽然已经做了皇帝,但这个习惯,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朱棣也曾经经历过一些江湖风雨,此刻也看出情况不对,便停住了脚步,静以观变。 此时此刻,在驿馆大门口,宋远桥兄弟都站在门外。 虽然之前他们被汉王关在地牢,派人打的受伤不轻,但经过双清与闻讯赶过来的纳兰容钦一番治疗之后,又休养了大半天,虽然还是有点萎靡憔悴,但却已经基本无碍了。 此刻他们兄弟与双清都站在大门口,门内站着四人。 那四人都是一身白衣,双手抱胸,背后背着一柄长剑。都是年约四旬上下,一色的苦瓜脸。 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欠他八辈子的债没还似的。 双清与麸子李二人站在最前面。 宋远桥兄弟依次而站。 细心的林总管微微皱眉道:“四爷,不对呀?怎么少了一个人?” 朱棣也看出了不对,他低声叫道:“殷六侠!” 他转身对着身后的一名侍卫吩咐道:“你到后院去探查一下,看看殷六侠在哪里?但要小心谨慎一点,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那侍卫低声答应一声,便转身自去。 只听场中双清一声娇笑,声音娇媚的道:“如此这般说来,你们如此大费周章的抓了我殷六哥,是为了那姓柳的老不死的出头?呵呵!你们怕不是打错了算盘!当初便是他和张宇初联手,杀害了我六哥,如此血海深仇,我们还没上门找你们讨要,你们反倒自己送上门来?” 七侠莫声谷悻悻的道:“姐姐,还与他们废什么话?杀了他们,救出六哥!” 四侠张松溪道:“七弟,且莫冲动!六弟现在他们手中,当心他们狗急跳墙,伤了六弟,那就不好了!” 夫子李不耐烦的道:“老夫就看不惯你们这个瞻前顾后的性子!对他们有什么可废话的?能谈就谈,不能谈就打!这里交给我,丫头,你一向足智多谋,救梨亭的事,交给你了!” 双清却眨了眨眼,巧笑倩兮的她,突然说道:“我说,对面那个谁,你们的目的不就是让武当派放过玄溟圣宫吗?这个简单。你们放了殷六哥,我敢保证,武当派再也不会向你们寻仇。我说话算话!” 对面那四名男子同时眼睛一亮,异口同声的道:“小丫头,你能做武当派的主?” 双清侧身往旁边一让,用手一指身后一身白衣、气度泱泱、腰佩长剑的宋远桥,笑眯眯的道:“你们也是江湖中人,我身边这位,诸位想来不陌生吧?” 那四人不由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宋远桥,又看到他腰间佩剑剑柄上,镌刻的一个小小的“远”字,再看到他身边的俞岱岩,他的佩剑剑柄上,也镌刻着一个小小的“岱”字,脑中灵光一闪,不由得齐齐变色! 忍不住同时一声惊呼!左手边第一个人大声叫道:“你是武当十四剑侠之首的,白衣儒侠宋远桥宋大侠?!你身边的这位,就是江湖上侠名远播的青衫剑侠,俞岱岩俞三侠?” 宋远桥二人被对方点到名字,当下兄弟二人齐齐踏上一步,同时抱拳道:“不敢!在下武当派,张三丰真人门下,宋大,俞三,请教四位高姓大名?师承何派?所为何来?” 左手那男子道:“我们是拜火教的教徒。我是拜火教下,天地风雷四门之一的风字门门主,姚乘风。今日此来,并无恶意。只是知道,玄冥圣宫与武当派有些误会,所以我拜火教便想当个和事佬,来为你们化解这段仇怨。还请宋大侠赏脸,给在下也给拜火教一个面子,将这个梁子就此揭过如何?” 他这话刚刚出口,围观众人顿时一阵大哗。 众人皆是议论纷纷,人群中一个白胡子老头道:“他们是拜火教的人?据说他们以火为尊,全教上下不茹荤腥,尊崇男女平等,以孝、义为创教宗旨。原本是个极好的教派。后来不知怎么的,居然成为了一个藏污纳垢的渊薮。” 另一个中年书生道:“这拜火教,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教中尽是一些逃犯、流氓,杀妻灭子、不尊父母的无赖之徒。这个拜火教既然与那什么玄溟圣宫沆瀣一气,那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名灰袍中年男子道:“武当派侠名播于天下,武当十四剑侠,都是侠肝义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拜火教既然与他们为敌,当真是不自量力!” 在这纷纷扰扰中,一个轻亮柔美却淡漠的女子声音蓦然响起:“各位乡亲父老兄弟,这是武当派与他们拜火教的恩怨,请各位不要插言,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在场众人都是一呆,正在迟疑之间,那女子又道:“你们拜火教 又何苦趟这趟浑水?那玄溟圣宫宫主柳北溟,与那天师教的张宇初,互相勾结,残忍的杀害了武当派的殷六侠。各位,请问一下,武当派该不该找他们报这血海深仇?这拜火教为玄溟圣宫出头,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将他们也视作武当派的仇人?” 姚乘风脸色一变,色厉内荏的喝叱道:“这是污蔑!我拜火教与玄溟圣宫毫无关系!” 双清冷笑一声:“无关?那你们为何要替玄溟圣宫抓走殷六侠?” 姚乘风语塞,一时无法回答。这时,他身旁的一人站出来说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知。” 双清眼神一冷:“奉命?奉谁的命?” 那人支支吾吾,一时答不上话来。 第299章 代价 众人见他支支吾吾的答不上话,顿时忍不住群情激愤! 人群中一个矮个子中年男子大声叫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武当派各位大侠都是仁义无双的好男儿大丈夫,殷六侠更是堂堂正正的一代大侠。你们居然使用阴谋诡计抓了他,由此可见,你们这拜火教,是名符其实的魔教!当真是人人得而诛之!” 另一名一身古铜色对襟长袍,头戴员外巾,年逾五旬上下,挺着个大肚子,仿佛一名员外爷的男子大声说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们拜火教一向作恶多端,今日碰到宋大侠他们,便是你们应有的报应!” 一名一身青布长衫的青年男子也扬声说道:“这位昝二姑娘,文武双全不说,更兼仁义无双,医道绝世,智慧过人,一定可以想办法救出殷六侠,灭了你们这拜火教!” 一个穿着月白色绸衫的中年妇人道:“这位大哥说错了!说起医道无双、仁心仁术、胸怀天下,当属玉面俏观音昝双英神医女侠!” 她这声音刚落,便引起了众人的一致应和,大家齐声叫道:“对!昝大女侠是当之无愧的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仁义无双的神医圣手、玉面夺命俏观音!” 听到众人的称赞,半躺在软轿上的昝双英,苍白的脸上微微泛起了一抹红晕,她微微撑起身子,抱拳向着四方一揖,朗声道:“多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抬爱,昝双英不过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当不得如此赞誉。” 当众人听到这话,又看到这个全身都缠着绷带的盲眼少女,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玉面夺命俏观音时,全部都安静了下来。 半晌之后,突然爆发出来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众人齐声欢呼道:“昝姑娘在这里!我们看到了昝大姑娘!” 欢呼声雷动,中间还夹杂着阵阵兴奋的尖叫与口哨声。 她双手向着空中一举,随后向下一压,在全场瞬间变得安静之时,她向着围观众人团团抱拳一揖,大声道:“多谢各位父老乡亲抬爱!小女子何德何能,今日承蒙诸位信得过小女子,前来捧场助阵?还请诸位听我一言。” 昝双英的声音清脆动听,犹如夜莺一般婉转,“这拜火教胆敢抓了武当殷六侠,定然是有所图谋。咱们切不可莽撞行事,需从长计议。”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将头转向众人,接着说道:“我已派人去探得那拜火教的巢穴所在,只是其防守严密,若要强攻,势必会造成许多伤亡。”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昝双英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不过,我有一计,或许可破此局......”说到这里, 她语气微微一顿,转头面向拜火教的人,朗声道:“我不管你们拜火教与武当派有何恩怨,但用阴险手段抓人,实非正道所为。你们既然不愿意好好的放了殷六侠,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不自量力、螳臂当车!让你们知道,我要救回殷六侠,是如何轻松随意!” 说完,昝双英左手微举,拇指中指轻扣,捏了一个兰花指,右手五指弹跳飞舞,如抚琴鼓瑟,同时口中低声吟道: 笑睹神州有妙玄, 耳边切切细相传。 凿开混沌寻金汞, 劈破洪蒙捉水铅。 黍米一珠含北海, 蟾光万道照四川。 若人采得吞归腹, 何虑凡夫不做仙? 五行相合断机杼, 阴阳相生乾坤现! 天地无情,乾坤借法! 摄!” 当她这最后一个“摄”字出口,众人忽然就感觉到眼前一黑,平地一声惊雷响起,跟着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吹的人都站立不住,刺激的眼睛都睁不开! 众人正在惊诧莫名之间,眼前就又是一亮,漫天的狂风飞沙忽然静止,消失无踪。 接着,众人便听到莫声谷与邱玄清齐声惊叫道:“六哥!你,没事吧?” 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惊喜与不可思议! 众人又是一呆! 宋远桥兄弟也都是惊喜莫名,齐声欢叫:“六弟!” 那拜火教的姚乘风四人,却是一齐张大了嘴巴,被震撼的半天都合不拢嘴。 姚乘风好半天才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来一句话:“这……这是怎么回事?呼风唤雨,飞沙走石?偷天换日,大变活人?我的天呐!这还是人吗?” 俞岱岩与张松溪等人算是和双英姐妹同过甘苦患难的,也知道,她们手段奇诡逆天。 不说别的,就凭她们能让五脏尽失的六弟,还魂复生归来,他们兄弟就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可是,即便是如此,此刻,再次亲眼看见,双英这呼风唤雨的奇妙莫测的手段,还是被她震撼感动的一塌糊涂,对她的敬佩尊重,已经是直追恩师张三丰了! 围观的那些吃瓜群众,见到她仅凭几句歌诀与手指动了几下,就救出了被拜火教抓住的殷梨亭,更是兴奋激动莫名,齐声欢呼雀跃道:“昝大女侠霸气!昝大女侠威武!” 宋远桥见到她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救出了六弟,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喜是忧? 双清却睁着一双妙目,一眨不眨的看着虚弱不堪,浑身缠着绷带,半躺在软轿上的姐姐,一脸惊奇讶异之色,低声嘀咕了一句:“世上哪有什么呼风唤雨的术法?姐姐一定是施了什么障眼法,骗了这些人。可是,六哥又是如何脱困的?” 隐藏在墙角转弯处的明成祖朱棣,则是一脸的欢喜赞叹:“这姑娘,当真是好厉害的手段!先前看她身受重伤,命悬一线,朕便派人将她接入了宫中,并安排郑妃用心去照顾她,又派御医为她治疗,并赦免了她的所有罪名。这一步棋,看来是走对了!此女若是能为朕所用,必定能成为朕的一大助力。可惜的是,先前她在宫中养伤之时,未曾与她深谈。”朱棣暗自想道。 他决定现身,与昝双英好好的聊一番。 想到便做。 朱棣走出角落,来到昝双英面前,拱手施礼道:“姑娘好手段,在下佩服。” 昝双英蓦然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不免微微一愣,随即抱拳道:“阁下过奖了,只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而已。” 朱棣笑道:“姑娘何必谦虚,以姑娘的本事,想必江湖中已是少有敌手。不知姑娘是否有兴趣为朝廷效力?” 昝双英眉头微皱,道:“我一向自由散漫惯了,不喜受拘束,恐怕无法胜任。” 朱棣也不气馁,继续说道:“姑娘多虑了,朝廷并不会束缚姑娘的自由,只需姑娘在必要时出手相助即可。而且,姑娘若愿为朝廷效力,少不了荣华富贵。这样的话,姑娘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昝双英淡淡一笑,道:“庄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荣华富贵于我如浮云,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朱棣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他知道,这个事儿不能强求,当徐徐图之。 当下只道:“姑娘果然高洁,令人钦佩。既然如此,姑娘日后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开口,在下定当全力相助。” 昝双英微笑道:“多谢阁下好意。” 此时,莫声谷上前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而且,双英姐姐既然已经归来,六哥的伤势又甚是严重,也要尽快找个地方治疗。” 当下众人告别朱棣,邱玄清与莫声谷押着拜火教的姚乘风等人,双清却陪在姐姐身边,宋远桥随后带着殷梨亭走进了驿馆。 朱棣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将昝双英这对姐妹花都收入麾下。 众人刚刚走进院子,双清便满脸担心的上前抓住姐姐的手,低声嗔怪道:“姐姐!你真的是胆大包天!连当今皇上的邀请,都敢拒绝,我真服了你了!” 在场众人中,宋远桥兄弟,除了杨善登之外,都承蒙皇上赐宴,可是,却是没有见过皇上的真面目。 双英虽然得皇上恩宠,赦免了罪名,但是,她为了救殷梨亭一命,将自己的三魂七魄都注入了殷梨亭体内,连自己的伴身灵物都舍弃了。 现在,她虽然说一息尚存,还在苟延残喘,却几乎全身俱废,双眼俱盲。 在郑贵妃寝宫中养伤之时,几次与皇上面对面,却是不曾看到过皇上的面目,只是听到过这位一国之君的声音。 而双清,则是这群人中,唯一一个,有缘亲自受到皇上接见的人。 所以,她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身穿便装的当今皇上。 双英却淡淡一笑,抬手摸摸她的头发,轻轻叹息道:“刚开始,我并不知道他是一国之君。只听到他说话,我便认出了他的声音。但是,我却并未出言点破。只是,你这丫头一向古灵精怪,难道就不明白这中间的道理?” 双清微微沉默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随即却又黯淡了下去,一脸失落的道:“看来我的聪明机智,还是及不上姐姐你。”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下榻的房间门口。 在宋远桥的指挥下,众人小心翼翼的将双英与殷梨亭一起送入了房间中。 莫声谷和邱玄清将昏迷不醒的六哥扶到床上躺下,然后转身看向浑身绑着绷带的双英。 俞岱岩众兄弟也是不无担心地围了过来,大家七嘴八舌的嘘寒问暖,双英却微笑着一一点头回应。 七侠莫声谷蹲在双英的软轿前,问道:“双英姐姐,你,你怎么成这样子了?你身上的伤,还有你的眼睛?” 这时,夫子李脚步匆匆的从外面大步而入,连声抱怨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真能折腾人!你看看我老人家身上!这还像个人吗?要不是看你伤得那么重,我真想好好的揍你一顿!” 双英抿嘴轻笑道:“前辈知道晚辈伤得那么重,便是想出手救六弟,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没办法,只能借助前辈之力,取巧而行了。不过,晚辈知道前辈功参造化,内外双修,能力过人,不似张真人那般不靠谱,一定可以做得到。这就叫做能者多劳嘛!” 双英知道这老头儿心中不爽,便不着痕迹的给他送了一个漂亮的高帽子。 果然,听到她这通马屁,夫子李顿觉心中十分受用,当下傲娇的昂起了头,故作谦虚的道:“哪里哪里,我也就是比张三丰那个老疯子厉害那么一点点。”夫子李脸上露出得意之色,随即看向双英那缠满绷带的伤口,“不过你这伤着实有些奇怪,我竟也看不出是何原因。” 双英叹了口气,“此次能够救回殷六弟已是万幸,至于我的伤,就不劳烦前辈了。” 莫声谷连忙道:“双英姐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医治你的方法。” 双英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各位关心。不过当下最要紧的是治好殷六弟的伤,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夫子李也赶忙去查看殷梨亭的伤势。 双清却抓着姐姐的手,担心又埋怨的道:“你看看你,都伤成什么样子了!我早就说过,你迟早会把自己玩死!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怎么了?还能动弹不?你的眼睛是受伤了?还是怎么了?” 双英却是幽幽一声叹息,低声道:“当日为了复活殷六弟,我强行驱动[离火怨灵祀魂玄虚还魂大法],却功败垂成,受到了天道的反噬,害得我武功尽失,又在刑部大堂受了刑讯,双足也渐渐失去了知觉。生机也在逐渐凋零。我知道,自己来日无多,在六弟五七当晚,我就以自己的冰雪之体为媒介,让九五至尊紫凤蝶,携带着我的三魂七魄,转嫁到六弟体内。 天可怜见,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复活了六弟。可是,我还是受到了天道法则的惩罚与反噬,终致双目失明。不过,能让六弟复活还魂归来,我受再多的苦,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第300章 希望 直到此刻,宋远桥兄弟才知道,双英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俞岱岩张松溪一左一右扶着软椅的扶手,又是感激又是愧疚的道:“都是我们不好。要不是当初我们没有看好六弟,让六弟受了这些无谓的苦楚不说,还连累的妹子受此大难。妹子对我们兄弟的大恩大德,我们就不多说了。只是,你的医道与手段那么高明,应该有办法可以治好自己吧?” 双英苦笑道:“张四哥,小妹曾经与你们说过,医者不自医,卦者不自卦。这话,你们还记得吗?况且,我这并不是单纯的受伤与生病,而是天道降罚。一般的医疗手段,是救不了我的。否则,我在宫中休养多日,又蒙皇上恩典,让御医过来给我看病治疗。宫中的灵丹妙药,人参鹿茸、虎骨麝香等诸般稀罕药草,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可是,到现在还是原封原样,毫无半点好转。奉旨照顾我的郑贵妃娘娘,对我也甚是关心爱护。” 说到这里,她的话风蓦然一转,冷不丁的问道:“宫中的郑贵妃娘娘被打受伤了,是丫头你的杰作吧?” 双清听得正在认真之时,突然听到姐姐这句话,立刻想也不想的便道:“哼!这位贵妃恃宠而骄,仗着自己身份尊贵,便欺凌弱小,将一个小宫女逼得险些自杀。这种人不打,打谁?我还是瞧在皇上的面子上,只是对她小惩大诫一番。否则,我都让她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双英叹道:“你总是那么冲动。我提醒过你多少次了?叫你凡事三思而行。可你就是不听。那你在打贵妃娘娘之前,可曾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贵妃娘娘为何要惩罚那个宫女?” 双清微微撅起小嘴,低声嘟囔道:“我管她因为什么,反正欺负人就是不对!” 双英无奈地摇摇头,“你呀你呀!到底要何时才能长大?听姐姐一句劝,以后切不可如此鲁莽行事了。” 双清点点头,“知道啦!姐。对了姐,那你的病真的没办法治了吗?” 双英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靠在软轿上,轻轻的叹了口气,低声道:“目前看来,是没有办法了。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一切皆有定数。”说完,双英便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宋远桥等人皆是面面相觑,莫声谷忽然道:“姐姐你不能治好自己,可是这不还有师父和李前辈在吗?对了,大师哥,你的医术也甚是高明,就帮双英姐姐看看吧!” 宋远桥踏上一步,满脸愧疚的道:“昝……双英妹子,当日在武当山上,在下多有冒犯,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双英却无力的摆了摆手,低声道:“过去的事,还提他做什么?我困了,都退出去吧!” 宋远桥低声道:“妹子,我的医术虽然比不上你高明,但是,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试吗?” 双英低声道:“我累了这半天,只想休息一下。你们都出去吧!” 宋远桥见状,也不好强求,只好与众兄弟一起轻轻的退出房间,让双英好好休息。 双清与夫子李却留在房间中没有走。 那两名抬着双英过来的侍卫,也安静地退在一旁,垂手侍立,却不说话。 双清用手抓住姐姐包的像粽子一般的手,轻轻摩挲着,低声啜泣着道:“姐姐,你,你当真没救了吗?你可是康提普尔第一大国手,你的医术,甚至已经超过了恩师,难道你当真救不了自己?” 双英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你应该知道,为了救殷六弟,我那还魂返虚大法,是要摄取怨灵之气的。既然我没有成功,受到术法的反噬,自有今日之报。这不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吗?要救我,就我所知,目前只有一个办法。可是,你我都不会答应。” 夫子李却急不可待的道:“有救你的方法?你怎么不早说?快快说出来,让我们参祥一下?” 双英却坚决的微微摇头,低声道:“这个办法我不会答应的。我好不容易才救回了六弟这条小命,再让我亲手取了回来,我办不到。” 夫子李迷茫的挠挠后脑勺,不明所以的道:“什么亲手取回来?老夫不懂你的意思。” 双清却是微微变色,失声道:“什么?!亲手取回来?那六哥不就没命了?那我们这么多天的辛苦,不就白费了?” 双英淡淡的道:“所以我说,你我都不会答应。” 双清颓然坐倒在地,低声啜泣着看着姐姐,低低的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道:“世上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这话当真不错。可是,难道就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 双英苦笑道:“丫头,你也不要那么悲观。只要我还没死,就还有转机。” 双清忽然想起一件事,眼睛不由一亮,语气也变得激动兴奋起来:“姐姐,按常理说,一个人没了三魂七魄,那便已经是死人一个了。可是,姐姐你,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在六哥五七之日,将三魂七魄转嫁到六哥体内了吗?照这样算来,你便是没有了魂魄。那你又是怎样活下来的呢?而且你的伴生灵物,也已经离体而去。没有它的佑护,你的冰雪之体,是不是也不复存在了?” 双英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她面向双清,微笑着说:“你还记得啊......我能够存活至今,是因为我体内还有殷六弟的一魂二魄留存。至于冰雪之体,目前的确已不复存在。” 双清瞪大了眼睛,“一魂二魄?而且还是殷六哥的?那姐姐你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双英轻轻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但若找不回我的魂魄,我始终无法恢复如初。” 夫子李插话道:“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回魂魄?” 双英沉思片刻,“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她欲言又止。 双清急忙追问,“不过什么?姐姐你快说啊!” 双英叹了口气,“不过这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且结果也未必如愿。” 双清毫不犹豫地说:“不管什么代价,只要能救姐姐,我都愿意尝试!” 双英感动地望着双清,“傻妹妹,你真的愿意为了我不惜一切代价吗?” 双清点了点头,目光坚定。 双英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其实,想要找回我的魂魄,就必须找到一个拥有特殊体质的人。此人不仅要身具九阳之体,还需修炼过独门心法。然而,满足这些条件的人实属凤毛麟角。” 夫子李皱起眉头,“这可如何是好?世间之大,要寻找这样一个人谈何容易?” 双清咬咬牙,眼神坚定的道:“不管多难,我一定要找到他!姐姐的性命就在此一举了。” 双英伸出左手,轻轻的拍了拍双清的手,缓缓的道:“妹妹,切莫冲动。就算找到了这样的人,他是否愿意相助也是个未知数。” 双清眼神坚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会全力以赴。”说完,她便转身离去,决定踏上寻找救姐之人的艰难旅程。 第301章 未来 听到双清的脚步渐渐远去,双英却无奈的摇了摇头。朗声叫道:“丫头回来!你怎么听风便是雨的?自己也不动动脑子!” 双清应声而回,她快步奔到姐姐身边,嘟着小嘴,极不情愿的道:“姐姐,你的伤那么重,我去找那身具九阳之体的人,还不定什么时候能找到。你让我能不着急吗?” 双英苦笑道:“唉!一切随缘吧!” 夫子李一脸怜惜的看着,这个满身伤痕的小丫头,沉声问道:“丫头,既然你的命可能保不住,但你这满身的伤,也不能治好吗?” 双英颓然摇头:“李前辈,我这是天命,无法治愈。不过,能遇到你们,我已经很满足了。”她轻轻地抚摸着左手腕上戴着的一个青玉手镯,仿佛在寻找着一丝安慰。 夫子李眉头紧皱,心中暗自思忖: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难道就真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温柔能干又善良的小姑娘,就这样死去?这也太过可惜了吧?他望向远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 “丫头,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或许,在这世间,还有一些神秘的力量可以改变你的命运。”夫子李目光坚定地说道。 双英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一抹微笑,“谢谢李前辈的好意。但是,若当真天意如此,那也不必强求。无论结局如何,我都接受。” 夫子李点点头,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到拯救双英的方法。哪怕希望渺茫,他也绝不放弃。 他转念又想起,那个疯疯癫癫、萍踪无定的老疯子,不由叹了口气:“这个三疯子老道,关键时刻不见人影。人家小姑娘帮了他们师徒那么大的忙,现在他倒躲到一边享清福去了!哼!真是个不靠谱的老家伙!” “诶?诶呀!好你个李麸子老混球!又在背后编排着老道的不是啦?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看你老小子,就是欠收拾!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啊?关键时刻撂挑子!上次在庆余镇,老道不方便出面,你个老小子要是跟上去的话,我那姓殷的小徒儿,哪里会遭到那张宇初的毒手?双英丫头也不会遭那般罪了!” 夫子李的抱怨声还没有落下,便听到了一个微带埋怨又恚怒的声音蓦然响起。 “哎呀呀,原来是三疯子道长啊。”夫子李笑嘻嘻的说道,“我这不是着急嘛,这双英丫头善良又命苦,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救救她呀!” “哼!好你个老小子!别跟老道打哈哈!你什么尿性,我还不知道吗?少在这里看戏不怕台高的说风凉话!不过,办法嘛?倒是有一个。” 一个邋遢老道提着一大包东西,一阵风般闯了进来。 不错,来人正是从汉王府出来后,说去访友,就不见了踪影的张三丰。 “什么办法?快说快说!”夫子李急切地问道。 “在昆仑之巅,有一株千年灵芝,据说吃了它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不过那里有一只守护神兽,非常厉害。”张三丰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试一试。”夫子李坚定地说。 “好,那就让我老道的小徒儿莫声谷和邱玄清,还有善渊陪你们去吧。他兄弟仨的武功都还不错,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张三丰说着,拍了拍身边一个青衣年轻人的肩膀。 双英双眼已盲,看不到这人的年龄长相,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能分辨的出,此人年纪不大。大概与莫声谷年相仿佛。 她不由疑惑的问道:“张真人,这位少年英杰,晚辈似乎没有见过?他是谁?” 张三丰道:“这是老道前几年刚收的弟子。他叫蒲善渊。他原本是在五龙宫静修的。只是,听到他六哥有难,便赶到京城,想要助我们一臂之力。” 夫子李奇道:“三疯子,你什么意思?你派他们三个小屁孩跟我老头子一起去?那你呢?” 他心里却暗暗的道:“好你个老牛鼻子!想要偷懒耍滑?美的你!” 张三丰双手一摊,无奈的一声苦笑:“李老头,你看,这梨亭和双英丫头,伤势这么严重,我得留下来,帮忙照顾他们,而且,我老道还带了这么多的药材过来,也许,可以与双清丫头强强联手,炼制出什么绝世灵丹妙药,来治好他们俩个,也说不定呢!” 他这话刚一出口,顿时就招来夫子李与双清二人的一个大大的白眼! 二人同时对他比了一杯个中指,一脸嫌弃的道:““行了行了,就知道你靠不住。”夫子李摆摆手,“那我们这就出发吧。” 一行人踏上了前往昆仑之巅的路途。一路上,他们遭遇了各种危险,但都凭借着过人的武艺和勇气一一克服。 终于,他们来到了昆仑山脚下。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众人心中充满了敬畏。 “守护神兽就在山顶,大家小心。”夫子李提醒道。 登山的过程异常艰难,但是众人没有退缩。当他们到达山顶时,在一片陡峭光滑的崖壁上,看到了那株传说中的千年灵芝。 然而,守护神兽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一场恶战即将展开……” 于是,师兄弟三人与夫子李登上了这片崖壁左侧的一座山峰之上,遥遥的看着对面崖壁上的那株泛着淡紫色光华的千年灵芝,与离着灵芝三尺远近的,一头约二尺余长、高约一尺、浑身褐黄色,带着黑色斑纹的、似猫非猫、却比猫大,似豹非豹,却比豹小,看着温顺可爱,却又隐隐的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危险气息的小兽,正在眯着双眼,安静又警惕的盯着他们。 他们能否成功取得千年灵芝,救回双英的性命呢? 这且不说。 却说,张三丰将手中提着的东西,随手放在旁边桌子上。 双清好奇的走了过去,用手去解包袱,口中却问道:“你这去了这么长时间,又提了这一大包东西,是什么呀?” 张三丰却叹了口气,满怀愧疚的道:“老道这姓殷的小徒儿,受了这么多苦,遭了这么多罪,我这个当师父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全靠你们两个小丫头吧?这怎么想也说不过去,不是?” 双清姐妹双双哼了一声,齐声轻啐道:“切!你早干嘛去了?亏你还是人家师父!” 双清打开包裹,发现里面装满了各种珍贵的药材和一壶晶莹剔透的丹药。 “这是我这些年找遍名山大川,才寻得的灵药,配上我独门炼制的丹药,说不定能对双英的伤势有所帮助。”张三丰满怀期待地说。 双英却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张真人,谢谢你。不过,没用的。我早就说过,我这并不是生病或受伤,而是天道降罚。这些药,也许,我可以将它们炼成丹药,让六弟服下,以补充他缺失的五脏元气。” 双清却双指拈着一粒丹药,说道:“姐姐,这些丹药是张真人亲自炼制的,里面有红花、大枣、玄参、麝香、红牡丹皮、莲雾、玄玉荣瑛、黑羚羊角,嗯,还有千羽雪鹤芝、九纹地虎皮,嗯,居然还有天下八珍之一的白蟒王的蛇蜕与胆汁!”说话间,她连忙将丹药喂给双英,生怕张三丰反悔似的。 众人皆是神色紧张地注视着她。 片刻后,双英苍白憔悴的脸色,便逐渐红润起来,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这是奇迹啊!”双清激动地说。 张三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看来我这一趟没有白跑。双英丫头,你可要好起来啊。”他轻声说道。” 双英一声叹息:“唉!凡事自有天注定。张真人,我也希望我能早点好起来。然后,我就可以全力以赴的去寻找治疗六弟的方法。” 第302章 扰梦 双英轻声道:“前辈,妹妹,你们都出去吧!去看看殷六弟,去看看他的情况,让我休息一会儿吧!有什么事,就过来告诉我。” 张三丰宠溺的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丫头,我们出去了,你就什么事情都不要想,好好休息吧!” 他们都先后走了出去,反手掩上了房门。然后就走进了殷梨亭的房间。为他寻找诊断治疗的方法。 这且慢表。 这边,双英缓缓闭上眼睛,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她看到了自己曾经的轮回转世,每一世都有着不同的经历和命运。 突然,她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笛声。 笛声宛转悠扬,仿佛能够穿透人的心灵。 双英顺着笛声走去,来到了一座山间小屋前。屋子的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陌生男子,手中拿着一支玉笛。 那名男子看到双英,微微一笑,说道:“你终于来了。” 双英疑惑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你难道就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男子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递给她一支笛子,说道:“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双英接过笛子,仔细端详起来。见这支笛子通体洁白如玉,长不过七寸,上面刻着七朵精美的梅花。 在那梅花的间隙间,还雕刻了一行小字: 玉笛谁家听落梅 她心中讶异,又在手中把玩了一下。 那男子微笑道:“昝姑娘,你可以试着吹奏一下,看看有什么发现?” 她抬头看看这男子,见他目光澄澈宁静的看着自己,当下便依言试着吹了一下,笛声清脆悦耳,令人陶醉。 就在这时,双英突然醒了过来。然后,她发现自己手中赫然真的握着一支笛子!而刚才的梦境却历历在目。 她心中暗自惊讶,不知道这个梦到底意味着什么。双英感觉这笛子似曾相识,她决定弄清楚其中缘由。 于是,她令一直留在这里的那两名侍卫,扶着自己坐到软轿上,抬着自己,带着笛子去找张三丰,将自己的梦境以及手中莫名出现的笛子告知于他。 张三丰听闻后,若有所思,他告诉双英,这世间有许多奇妙之事,有些或许是缘分所致。 他建议双英尝试吹奏笛子,看是否能唤起更多的记忆。 双英依照张三丰所言,吹响了笛子。 当那清亮婉转又动听的笛音在这片空间中,徐徐弥漫开来。 顿时,一股奇异的力量也随之弥漫开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灵动起来。 随着笛声的传播,双英眼前浮现出一幅幅模糊的画面,她努力想要看清,却始终无法捕捉到具体的景象。 张三丰见状,提醒双英莫急,一切皆有定数。 双英点点头,决定耐心探索。此后,她时常吹奏笛子,希望能解开谜团。 而且,令她奇怪的是,每每当她吹响笛子之时,那一阙阙悠扬婉转的曲调音符,总是让她感觉到,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而那神秘男子究竟是谁,笛子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都等待着双英去揭晓。 双清也是心里暗暗纳闷。 虽然她们两个的师父,也教过她们音律,她们也曾经学习过吹拉弹唱,对诸般乐器,不说样样精通,却是都玩的转。 可是,姐姐这吹的曲子,她是一首都没有听到过。 此是后话,暂且不说。 却说,当晚过后,第二日一早,忙了几天的双清诸人,难得的忙里偷闲的睡了个懒觉。 双清像个小懒猫般,蜷缩在许久未见的姐姐的怀里,双手勾着姐姐的脖子,睡的正香。时不时的还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双英却早早的醒了过来,只是因为伤势过重,浑身酸软无力,也就软软的躺在床上,懒得动弹。 她任由妹妹的双手勾着自己的脖子,将鼻子凑在她的颈脖之间,嗅着她发间那熟悉的香味,心中却惘然有隔世之感。 忽然,一阵响亮的喧哗声,遥遥从门口传来。 双清稍稍变化了一下睡姿,在姐姐怀里,找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正准备继续睡个回笼觉,却被这阵喧哗声惊醒,她不满的撅着小嘴,轻轻的嘟囔了一句:“是谁那么早,就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谁知道,她话音刚落,一阵急骤又迅捷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双英姐姐!你醒了吗?出大事了!” 双清在微微迷糊中,不禁一愣,她心下奇怪,这是杨善登的声音,他怎么不叫双清姐姐了?他们兄弟这段时间,一般有什么事,都是找自己的,怎么今天却叫姐姐了? 她正在心中胡乱思索,却听到姐姐慵懒又清冷孤傲的声音响起:“九弟,出了什么事?进来说话。” 杨善登拘谨又敬畏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从门外传来:“姐姐尚在安寝,小弟不敢擅入。” 他可是记得,在他们兄弟这次从武当山出来的那天早上,八哥邱玄清只是担心双清姐姐,随便看了她的卧室一眼,就差一点被师父清理了门户。 前车之鉴啊! 他可是牢牢的记着了! 双英确实不知这中间的缘由。“有什么事直说便是。”双英语气平静地说道。 杨善登咽了口唾沫,“是这样的,江湖各大门派的掌门和一些武林高手突然齐聚在这驿馆门口,说是要找家师张真人讨个说法。” 双英心中一惊,忙问道:“九弟可知,所为何事?” “他们说家师包庇魔教妖女,还打伤了他们的弟子。现在他们就在门外,要求恩师张真人交出双英姐姐和......和殷六哥。”杨善登的声音越来越低。 双英眼神一冷,低叱道:“简直是胡说八道!我这就去找张真人。”她试图下床,但身体的伤痛让她又倒回了床上。 “姐姐,你千万别冲动!你的伤还没好。”双清赶紧起身扶住她。 双英咬咬牙,“我不能让张真人为难。” 此时,张三丰敲了敲门,沉声道:“老道可以进来吗?” 双英道:“门没闩。我们都穿着衣服嘞。你可以进来。” 张三丰推门走了进来,慈祥的看着她们姐妹,轻声道:“孩子,你放心养伤。这件事,交给老道处理就好。” 张三丰看着双英手中的笛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笛子……” 双英将笛子递给他,疑惑的说道:“张真人,这笛子是昨晚突然出现在我手中的,我也不知道它的来历。况且,晚辈昨天晚上不是还拿给你看过了吗?” 张三丰不答,接过笛子,仔细端详了一番,方才说道:“这笛子上似乎蕴含着一股神秘的力量……此事恐怕不简单。” 张三丰转身离去,“我去会会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 双英却用缠着绷带的下巴,轻轻的蹭蹭怀中双清的额头,低声叫道:“小懒猫,别赖床,起床了!” 双清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用双手勾着姐姐的脖子,半闭着眼睛,不情愿地嘟囔道:“姐姐,让我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双英却微微叹了口气,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再轻轻地亲了她的额头一下,无奈的道:“这段时间也累的你够呛。你想睡就睡吧。不过你得挪到我后面去,帮我穿下鞋袜,让我好起床啊!” 双清不情不愿的又嘟囔了一句什么,才慢慢爬了起来,帮姐姐穿上外面的坎肩襦裙,又帮她穿上鞋袜,顺便掏了一颗【三花聚灵丹】喂到姐姐嘴边。 不用她说什么,双英仅凭气味,就知道这是一颗什么药丸了。她也不废话,张口将它纳入口中,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和着口中金津玉液吞下。 经此一番折腾,双清却哪里还睡得着? 只得撅着小嘴,穿衣起床。然后走到门口,将那守在门外的侍卫叫了进来,然后扶着姐姐坐上软轿,令侍卫抬着姐姐往门口而去。 她们姐妹虽然不是惹事之人,却也不是怕事之辈。 既然这些江湖豪客,是来找她们姐妹与殷梨亭的,她们自然不会逃避。 当他们一行四人刚来到门口,便看到一群人正围着张三丰,七言八语地指责着。 张三丰面色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并没有辩驳。 双英朗声道:“各位武林同道,你们如此气势汹汹地前来,所为何事?” 其中一位白须老者上前一步,义正言辞地说道:“张真人,你身为武林泰斗,竟然包庇魔教妖女,还打伤我派弟子,这是何道理?” 张三丰微微一笑,道:“这位施主,此话从何说起?贫道并不认识什么魔教妖女。” 另一人指着他身后的双英喊道:“她就是魔教妖女!我们亲眼所见,她使用妖法打伤了我们的弟子。” 双英淡淡的一笑,语气淡漠的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有何证据证明是我打伤了你们的弟子?” 众人一时间语塞。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年轻男子,他拱手道:“在下华山派掌门之子令狐冲,见过张真人。我们此次前来,并不是要为难张真人,只是想向张真人讨一个公道。” 张三丰看了他一眼,道:“令狐少侠有何赐教?”令狐冲道:“张真人,我们都知道您德高望重,但此事关系到整个武林的安危,还请张真人给我们一个交代。” 张三丰沉思片刻,道:“各位稍安勿躁,待贫道调查清楚此事,自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另外一个白面微须的中年男子,咳嗽了一声,大声叫道:“张真人,没有什么可调查的。今天到场的江湖朋友,都是有门徒子侄,受到这妖女荼毒残害的。这妖女手段残忍狠毒,杀人从来都不留活口,更加不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们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证据?” 站在张三丰旁边的张松溪踏上一步,目光犀利的扫过在场众人,冷然道:“如此说来,你们是无凭无据了?既然如此,你们在场的人,有谁的子侄门徒是被这位姑娘所害,又是在何时何地何情况下被害,便请站出来说个清楚明白!” 人群中一名青衫老妇道:“我的女儿便是死在这个妖女的手中。在八月中旬,我女儿在家中睡觉,是这个妖女,大白天闯入我女儿家,将她杀死在床上。一起被杀死的,还有她百十多个兄弟。” 张松溪道:“八月中旬?你女儿家住哪里?她是干什么的?她好端端的在家里睡觉,怎么又会被这姑娘杀了?” 双英却微微皱眉,在心中默默计算时间。 那么青衣老妇道:“我女儿家住青城山下,庆余镇以西四十多里处的青云峰。” 张松溪与三哥相互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脸诧异之色,张松溪道:“这位老人家,你女儿在青云峰干什么?据在下所知,那青云峰是强人啸聚之处,莫非,你女儿做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令当地之人谈之色变的青云峰好汉,莫不是指的就是你女儿和她的同伙?” 那老妇顿时就脸色涨得通红,色厉内荏的叱喝道:“你休要胡言乱语、含血喷人!我女儿乃是规规矩矩的良家女子,怎会去做那等强盗之事!” 张松溪冷笑一声,不屑的看着她,冷哼一声,道:“哼,既然你女儿是良家女子,又为何会纠集百十多号人,藏身于青云峰?难道是在举办聚会不成?” 那老妇一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场面一时有些僵持,其他门派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此时,双英开口道:“诸位若是没有确凿证据,就不要妄加指责。我与这位老前辈素不相识,更不可能杀害她的女儿。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要请问一下,你这位老人家,你女儿是什么时候死的?具体的时间,是哪一天?”她的语气诚恳而坚定,让人不禁生出几分信任。 那老妇低头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抬头说道:“是八月十七日。中秋节刚过了没两天。这个日期,老婆子记得很清楚。” 俞岱岩张松溪兄弟齐声说道:“八月十七?不可能!” 第303章 曲直 俞岱岩张松溪二人齐声说道:“你老人家记清楚了?真的是八月十七日那天吗?” 那老妇点点头,斩钉截铁的道:“我女儿的忌日,我难道还会记错?” 俞岱岩兄弟再次对望一眼,都不由得如释重负的吁了口长气,张松溪淡淡地道:“若是老人家记得日子不错,杀人凶手就不是我这双英妹子。” 旁边一名身形瘦削、唇角留着八字须、一身灰色道袍的中年羽冠道士道:“张四侠何以如此笃定?” 张松溪郎声道:“江湖上众所周知,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晚上,我们兄弟陪着双英姐妹,正在庆余镇上,为那些被昆仑殿残害的百姓解决那邪恶的【血煞聚灵阵】;十六那天,她们姐妹受了术法与天道的反噬,受伤昏迷不醒;十七日,刚刚清醒过来的她们姐妹,在拒绝了庆余镇百姓建生祠、送礼物的好意之后,又来了一个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随后那位龙虎山天师教的张宇初天师,又跟着出现,然后藉口当今皇上的圣旨,以押送钦犯之由,带走了我双英妹子与殷六弟。” 说到这里,他略微顿了顿,语气也变得低沉哀伤起来:“十八日晚间,张宇初他们便对我六弟下了毒手。十九日,张宇初却卑鄙无耻的抓了我杨、刘、孙、卢四位师弟,又传书邀我师父与他相见。没想到,在那天中午,当我们再见到六弟之时,六弟他……他……已经遇害了……” 他虽然没有仔细说出当日情景,但在场众人皆是心下了然。 对于张宇初勾结柳北溟,杀害殷梨亭之事,江湖上早就传的沸沸扬扬,无论正邪敌我,都对于殷梨亭的死,感到惋惜,也为他感到愤怒而不值。 而那老妇听闻此番话后,沉默许久,最终还是长叹一声:“如此说来,确实不是你们害了我的女儿。只是可惜了这位殷六侠,唉......” 张松溪眼中闪过一丝悲痛:“老人家,节哀。此事虽与我们无关,但杀害令爱之人尚未抓到,我们定当全力追查。” 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位年轻的道士,单掌打了一个问讯,道:“无量天尊!张施主所言不假,贫道可以作证。” 原来此人正是当日被双英与张松溪等人所救,后又与武当诸侠一同相携破阵救人的,青城九子之一的玄机子道长。 他的证言无疑增加了张松溪言辞的可信度。 俞岱岩拱手道:“多谢玄机子师兄。既然此事已经明白,我们也该继续寻找真凶了。” 那老妇听到这话,才知道是自己错怪了人家。不由的心下黯然神伤。 俞岱岩却不理她,这话说罢,他转身面对围在驿馆门口的江湖群豪微微抱拳,朗声道:“各位江湖同道,除了这位前辈的女儿被害之外,还有哪些受害者家属在场?” 这时,一位布衣中年男子站了出来,神色悲愤地说:“我的妻子也是在八月十七日失踪的,至今杳无音讯。” 俞岱岩安慰道:“兄台莫急,我们一定会尽力查找真相。若有其他线索,还望兄台不吝告知。” 话音未落,又有几人纷纷表示自己的亲人也在同一日失去踪迹。 张松溪见状,提议道:“当下之计,我们应先从这些受害者的关系入手,看是否能找到共同点。此外,还需尽快联络各大门派,共同商议对策。”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武当弟子们开始着手调查受害者之间的关联,同时向各大派发出求援信。 江湖之上,一场追捕真凶的行动就此展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皇宫内苑,皇上的寝宫乾清宫中,朱棣已经换上了龙袍,面沉似水,双手紧紧的抓住腰间的玉带,目光犀利的看着立于丹墀两侧,正吵的不可开交的六部大臣,“够了!”朱棣怒喝一声,朝堂顿时安静下来。 “诸位爱卿,当此国难之际,不想办法抵御外敌,却在这里争吵不休,成何体统!” “陛下息怒。”首辅解缙出列,“臣等也是为了国家社稷着想。” “哼!”朱棣冷哼一声,“朕当然知道你们忠心耿耿。但如今形势危急,当务之急是团结一心,共御外敌。否则,大明危矣!” “陛下圣明。”群臣齐声道。 “来人,拟旨。命各地督抚加强城防,整顿军备。同时,派遣使者与周边各国联系,争取同盟。另外,加派东厂锦衣卫,暗中调查此案,务必早日揪出幕后黑手!”朱棣下达命令。 “臣等遵旨!”群臣领命。 “退朝!”朱棣拂袖而去。 首辅解缙忙大声叫道:“皇上且慢!臣还有下情回禀!” 朱棣回身,阴沉着脸,面对着当朝首辅,还是给他留了三分面子,没有叱责于他,只是冷冷的道:“解爱卿,你还有什么事?” 解缙躬身行了一礼:“启奏陛下,近日各地都传来急报,百姓家里有人口失踪。这失踪的人,有男有女。都是年轻力壮之人。臣也曾派人到各地追查过,却是全无踪无影。据臣手下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说,十有八九是魔教中人所为。但是,因为没有证据,微臣也不敢妄言。今日上达天听,一切恭请陛下圣裁决断。” 朱棣微微皱眉,冷声道:“解爱卿,这调查失踪人口的事,就交给刑部尚书,与户部侍郎去办吧!朕这里倒真是有一件事,要劳烦解爱卿去办了!” 解缙连忙道:“陛下但有吩咐,臣万死不辞。” 朱棣满意地点点头,道:“朕欲派遣使节前往西域,与那边的国家建立友好关系,共同对抗魔教。你替朕挑选一些合适的人选吧。” 解缙心中一喜,这可是个立功的好机会,他立刻应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负所托。”退出宫殿后,解缙便开始物色人选。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的门生方孝孺,此人博学多才,又精通外语,是出使西域的绝佳人选。然而,方孝孺此时正因触怒龙颜而被贬谪在家。解缙略一思索,决定亲自去拜访他,劝说他接下这个重任。 这且不表。 却说皇上退朝之后,便径直来到了郑贵妃所居的长春宫中。 郑贵妃见皇上驾到,忙带着阖宫上下,跪下相迎:“臣妾恭迎皇上驾临。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304章 赐匾 朱棣见到她下跪相迎,忙伸手相挽:“爱妃免礼平身!让他们都退下吧!朕想和你说说话儿。” 郑贵妃又躬身行礼:“臣妾遵旨!” 她起身对身后随侍的宫女太监一挥手。 众人会意,顿时向着皇上贵妃微微躬身行礼退下。 并随手带上了宫门。 朱棣伸手挽着郑贵妃的小手,一起在宫内散步,朱棣边走边看郑贵妃,越看心里越是喜欢,忍不住就把郑贵妃搂进怀里,低头就要亲吻她。 郑贵妃却伸手轻轻推开朱棣,柔声说道:“陛下,这里是皇宫内院,耳目众多,臣妾不想落人话柄。” 朱棣听了,哈哈一笑,道:“朕乃天下之主,谁敢多嘴?再说,朕与爱妃亲热,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郑贵妃红着俏脸微微一笑,道:“陛下虽是天子,但也需顾忌皇家颜面。若陛下真的疼爱臣妾,便应尊重臣妾的感受。” 朱棣见郑贵妃如此坚持,也不好勉强,只得点点头,道:“爱妃所言极是,是朕疏忽了。那依爱妃之见,该当如何?” 郑贵妃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附在朱棣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朱棣听了,龙颜大悦,连连点头称善。 郑贵妃见到皇上龙颜大悦,忙趁热打铁,趁机进言道:“陛下,您聪明睿智,以您的眼光与智慧,您觉得,昝双英这姑娘怎样?” 皇上伸双手抓住她柔弱的双肩,让她与自己四目相对,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严肃的道:“爱妃想哪去了?虽然说这姑娘生的天姿国色,又聪慧可人,而且医武双全,仁心仁术,有情有义又胸怀天下,真的是人间罕见的奇女子。说老实话,朕对她确实十分欣赏,若她身为男子,朕还真的想将她招揽入宫,封她个护国大将军,或者凭她奇诡莫测的玄术手段,封她做个护国天师。” 说到这里,他微笑着看着眼前的郑贵妃,笑意盈盈的道:“可是,无论她如何出色,在朕的心中,还是朕的爱妃最温柔可爱!”他话说到这里,突然张嘴吻住了贵妃的小嘴,然后就不等她挣扎反抗,双手从她的肩头滑了下去,顺势搂住了她的纤腰,将她一把抱起,快步走进了内殿寝宫内,将她放入宽大柔软的锦绣床纬中,并顺手拉下了红绮罗帐…… 春宵一刻值千金。 这且不表。 却说冯贵妃从乾清宫退出,返回了自己的寝宫之中。 正在心烦意乱之时,忽然贴身太监来报:“奴婢启奏娘娘,皇上今晚不过来了,圣驾今晚临幸长春宫郑娘娘处。” 冯贵妃暗暗咬了咬牙,低声斥骂道:“好你个狐媚子!不就仗着你年轻,将皇上迷得神魂颠倒吗?哼!宫中向来不缺年青漂亮的美女。赶明儿个,本宫一定要将那昝双英弄进宫来。凭她那绝世无双的气质与容貌,又年青漂亮胜过那姓郑的贱人十倍,不,百倍千倍!还怕她不将你比了下去,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到时候,一代新人换旧人,有的你哭的时候!” 冯贵妃主意已定,立即派自己的心腹太监总管李公公前往驿馆传旨,召昝双英入宫觐见。 昝双英接到贵妃娘娘的懿旨后,心中颇为疑惑,但也只能梳洗打扮了一番,再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遵命前往。 双清不放心武功尽失、行动不便又双眼已盲的姐姐,便与姐姐相携而行。 三侠俞岱岩与七侠莫声谷,也觉得不放心,便在征得双英姐妹与师父同意后,假扮了轿夫,用软轿抬着双英进宫。 不一时,四人便在李公公的带领下,来到了冯贵妃所居住的永安宫。 在宫中,冯贵妃亲自接见了昝双英。 这位贵妃娘娘,对陪伴在双英身侧的双清三人,除了觉得双清容貌清丽无双,娇俏可喜之外,对这俞、莫二侠,都浑没放在眼里。只当他二人就是一个普通的轿夫。 在他们将双英抬到殿门口之后,便不屑的挥手,令他们退在一旁等候。 而他二人也不敢走远,就在永安宫大门旁边等候。以防有什么意外之时,他们兄弟可以第一时间出手相救。 然后便令两名太监将双英抬入了寝殿中。 看冯贵妃的意思,她本来也想将双清赶出去的,却被双英拦下,她告诉贵妃娘娘,她双目不能视物,又行动不便,这个随身丫头,便如她的拐杖眼睛一般。 冯贵妃见她这般柔柔弱弱的样子,不由得心中暗暗高兴,原来这姑娘名声在外,却原来是个行动不便的瞎子。 不过,这样也好,那样更好掌控于她。 此时,双英的身体在张三丰所炼丹药的滋养之下,容貌虽然没有尽复旧观,但却不似当时那般伤痕累累的凄惨样子。 除了双目已盲,但那份清冷高贵的气质,与绝世无双的容颜,却仍然让人不敢亵渎仰望。 见她容貌果然如传说中一般清丽出尘,冯贵妃不由又是嫉妒又是羡慕,但口中却对她大加赞赏,并表示希望她能留在宫中陪伴自己。 昝双英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她推辞说自己只想行医救人,并不想进入宫廷。 冯贵妃却不肯罢休,她软硬兼施,恩威并济,试图说服昝双英。 就在这时,皇帝朱棣突然到来,他得知了冯贵妃的计划,顿时龙颜震怒! 他大怒道:“胡闹!朕早已决定将昝双英许配给镇国公世子,你们谁也不许打她的主意!” 原来,朱棣认为昝双英是难得的人才,应该嫁给有功之臣,以笼络人心。 昝双英听到这话,却是不由得大吃一惊! 她和镇国公世子素不相识,更不曾见过,而且,她与张翠山相知相许,早已私定终身。 这件事,武当派上下尽皆知闻,也是尽皆喜闻乐见。 所以,此时听闻皇帝的旨意,一直古井无波的心中,也是控制不住的大惊失色! 开玩笑!这位可是一国之君,出口就是圣旨,不可违逆。她现在不解释清楚,万一这位皇上一纸圣旨赐婚下来,她想不嫁都不行了! 昝双英忙在双清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躬身说道:“民女启奏圣上,请皇上收回成命!民女心中早有意中之人。我们二人情投意合,早就私定了终身。” 皇上一愣,微微诧异道:“你有了意中人了?是哪家的少年英杰、名门公子?难道他比镇国公的世子还要高贵?” 双英躬身回禀道:“回皇上的话,他也不过是一介布衣草民。没什么出奇之处。不过,也算得上是名门高弟了。他便是张三丰老前辈的第五弟子,江湖人称拐杖剑侠的张翠山张五侠。” 实际上,皇上心里的意思,是想将她纳入后宫,让她做自己的贵妃娘娘的。 毕竟,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是有点夸张,但是,三百个,还是有的。而且,贵妃娘娘的称号,只是一个,真正的贵妃,也就是西宫娘娘,是住在承乾宫的。 现在,冯贵妃处处针对郑贵妃,争的就是这个承乾宫的话事权。 众所周知,只要住进了承乾宫,就是西宫娘娘,在皇宫内苑,就是仅次于东宫(也就是俗称的正宫娘娘)徐娘娘的存在。 只是,碍着张三丰的面子,他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此刻,当他听到双英的话,立刻心中一沉,心里暗暗的道:“你看上的那个人,居然是那张老道的那个残废徒弟,张翠山?!朕这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比不上一个残废?” 他心里顿时就涌上一股浓浓的失落与醋意。 但他知道,如双英这般绝世无双的巾帼奇女子,绝对不会为权势所迫,轻易折服的。 不说别的,单从胡、黄两家灭门惨案之事,双英宁愿牺牲自己,担下所有的罪责,也要保得殷梨亭安然无恙。如此重情重义、视死如归的气概,不说女子中罕见,便是男子中,也是绝无仅有。 朱棣强压下心中的不快,沉声道:“即便如此,朕的旨意已下,断无更改之理。你与那张翠山的私情,就此作罢。” 昝双英闻言,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身子也是摇摇欲坠。 她在妹妹的搀扶下,勉强稳住身子,咬紧牙关,坚定地说道:“皇上,民女与张翠山的感情深厚,无法割舍。恳请皇上成全!” 朱棣眉头紧皱,他没想到昝双英如此倔强。正当他思考如何回应时,郑贵妃走了进来。 她得知了事情的经过,顿时就心生一计。 郑贵妃走到朱棣身边,低语道:“皇上,既然昝姑娘心意已决,不如我们成人之美。” 朱棣疑惑地看向她,郑贵妃继续说道:“皇上可以赐予昝姑娘一份特殊的恩赐,让她与张翠山完婚,但要她为朝廷效力。如此一来,既能满足昝姑娘的心愿,又能为皇上所用。” 朱棣思考片刻,觉得郑贵妃的提议可行。他看着昝双英,说道:“昝双英,朕可以成全你与张翠山的婚事,但你必须为朝廷立下功劳。否则,别怪朕反悔。” 昝双英感激涕零,跪地谢恩。 她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 离开皇宫后,昝双英将此事告知了张三丰师徒。众人决定共同努力,为朝廷和天下百姓做出贡献。 这且慢表。 却说,这位成祖的皇帝,在郑贵妃的陪伴下,离开了永安宫,回到了长春宫。 在路上,他回想起昝双英听了他的口谕之后的反应,她脸色变得苍白,再次跪地叩头,坚定地说道:“谢皇上厚爱,但民女与张公子有约在先,今生今世,非他不嫁。请皇上成全!”朱棣见状,心中更加不悦,但碍于张三丰的情面,也不好强行逼迫,只得无奈地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此事先如此吧。你先出宫,就在驿馆住下,等着朕的谕旨示下。”说完,他挥手令她离去。 却说,刚刚在双清三人的陪伴下,返回驿馆的昝双英才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暂时躲过一劫。她决定不等皇帝的圣旨颁下,就尽快离开京城,以免再生变故。 而冯贵妃则因为此事惹怒了皇帝,从此失去了宠信。 而皇宫内苑中,次日清晨,朱棣神清气爽地起了床,而郑贵妃则早已梳洗打扮完毕,等待着皇帝的召见。 “爱妃,昨夜睡得可好?”朱棣笑着问道。 “多谢陛下关心,臣妾睡得很好。”郑贵妃回应道。 朱棣微微点头,接着说道:“昨日你提起的昝双英,确是难得一见的人才。朕打算赐予她丰厚的赏赐,以示嘉奖。” 郑贵妃闻言,心中暗喜,她的目的已然达到。 数日后,昝双英接到圣旨,得知自己获得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和一座府邸。她暗暗决定,用这笔财富和权力,为百姓谋福祉。 从此,昝双英成为了京城的名人,她的医术和善良赢得了人们的尊敬和爱戴。而这一切,都离不开郑贵妃的巧妙安排。 又过数日,已到十月中旬,天气也渐渐变得寒冷。双英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越来越虚弱憔悴不堪。 不仅无法起身,就连饮食,都不能正常进食了。每天仅仅只是两小碗稀粥,聊以渡命了。 张三丰师徒与双清都是担心忧虑不已。 但是,素来仁心仁术又胸怀天下的她,还每天躺在软椅上,坚持为上门来求医问药的患者,解决病痛折磨。 张三丰等人又是心疼又是不舍。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都知道双英的性格,用她的话说,既然已经是命中注定的,那就让我在生命的最后一天,发挥我最后的余热吧! 这天中午,双清为姐姐端了一大碗亲自熬的鸡汤面,强忍着心里的悲哀与心疼,柔声道:“姐姐,你从一大清早就起来,连着治疗了十多个病人,什么都没有吃,一定饿了吧?这是我亲手熬的鸡汤,面条是四哥亲自擀的。你吃一点吧?” 双英正在摸索着写一张药方,听到她的话,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先放一边吧!我的时间不多了,还有那么多人在忍受着病痛折磨,我得抓紧时间,多治一个是一个……” 双清听到这话,立刻忍不住悲从中来,可是,还不等她哭出声来,便听到门外响起一声长呼:“当今皇上有旨,赏赐昝双英黄金万两、良田千亩,并赐【巾帼神医】匾额一块。领旨谢恩呐!” 第305章 遗言 双清正在心里难受,听到那道声音响起,立刻就是一怒,她正欲转身离开,正在摸索着写药方的双英,似乎提前预料到了她的意思,立刻伸手抓住了妹妹的衣袖,轻轻的咳嗽了一下,微微摇头,低声说道:“丫头,不可造次!这个是皇帝派来的钦差大臣,千万不能怠慢了。你让他进来宣旨吧!” 双清咬了咬牙,无奈的跺跺脚,终究还是不忍心违逆姐姐的意思,只是红着双眼,快步走到门口,冷冷的看着这个宣旨钦差,语气也是冷冷的道:“这位大人,我姐姐行动不便,你便进去宣旨吧!” 那个人却认识她,知道她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顽皮丫头,就连皇上极为宠爱的郑贵妃,与皇上爱子,汉王爷朱高煦,都被她臭扁了一顿。 还大闹了汉王府,将汉王爷的贴身高手与王府护卫杀了个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可是,她却屁事没有。 一旦招惹了她,这姑娘当真会不管不顾的杀了他的!那他岂不是死的很冤? 又见她双眼微红,神色也是冰冷至极。 一直便贴身侍候皇上的他,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此刻更加知道,她的心情不爽,当下也不敢触她霉头,只是恭恭敬敬的看着她,语气谦卑的道:“咱家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陈喜,见过昝二姑娘。” 双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漠的道:“陈总管,请进!有什么话,你进去和我姐姐说去。” 那陈喜拂尘微举,沉声道:“多谢昝二姑娘通融。改天,咱家请你吃茶。” 双清不耐烦的让在一边,伸手肃客。 陈喜走进房间,看见双英正半倚靠在软椅上,摸索着在一张斜斜架在面前的木板上写字。 他心里奇怪,脚步轻轻的走上前去,却见到她面前的木板上,放了一张素笺纸,在纸上固定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木框。 那木框作正方形,还有间隔均匀的一条条的竖着的、窄窄的竹片。 他见到她正执笔在木框里写着什么。 他看着那素笺纸上那一个个绢秀又微微潦草的字迹,不由的开口问道:“昝姑娘,你写字为什么要用这个木框呢?” 随后跟着他进来的双清,却是微微红肿着双眸,咬牙强忍着心里的悲哀,语气淡漠的道:“我姐姐双目失明,这几天夜以继日的为那些百姓看病把脉,写药方。她看不见,怕写的药方,抓药的药僮看不明白,便想到了这个办法。” 陈喜看着这个认真又负责、又憔悴虚弱不堪的少女,心里也是心疼怜惜不已。 但是,他皇命在身,只得对她宣读了圣旨:“巾帼神医昝双英接旨!” 双英虽然双目已盲,又武功尽失,但是,她那强大的感知能力,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所以,她还是“看”的清楚明白。 当下停笔不写,声音轻柔又淡漠的道:“这位公公,请恕民女身体抱恙,不能起来接旨。请公公宣旨吧!” 陈喜知道万岁爷对她的重视,也不与她计较,当即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日朕龙体欠安,兹有神医圣手昝双英,医术精湛,手段逆天,定可为朕治愈沉疴,妙手回春。今特令太监大总管陈喜,虔诚备上云车凤驾,俟候神医入宫。 钦此! 永乐十年十月十七日” 读完后,他看着双英,露出一丝笑容:“恭喜小姐,皇上特意恩准您进宫治病。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双英微微皱眉,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进宫后,她将面临更多的挑战和困难。 双清在一旁听着,愤怒地瞪着陈喜:“这哪里是什么荣耀,分明是把姐姐往火坑里推!你看我姐姐现在的这个样子,可还能入宫为皇上看病?” 陈喜脸色一变,但随即恢复笑容:“二姑娘这话可就不对了。皇上龙体欠安,若能治好,那可是大功一件。而且,宫中御医众多,只要皇上下旨,说不定可以治好令姐,也未可知。” 双清却不屑的冷哼一声:“切!要是那群无能的庸医能治好皇上的病,哪里还需要宣我姐姐入宫?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双英握住双清的手,示意她冷静。她抬头看向陈喜:“公公,我可以进宫,但我有一个条件。” 陈喜好奇地问:“什么条件?小姐但说无妨。” 双英道:“我要带着我的妹妹一起进宫,她可以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陈喜犹豫了一下,最终答应了下来:“好吧,咱家会向皇上转达小姐的请求。” 双清感激地看着姐姐,她知道姐姐是为了保护她。姐妹俩紧紧相拥,准备迎接未来的挑战。 双英道:“陈公公,麻烦你稍等一下, 小女子回房梳洗一下,换件衣服,在与公公一起进宫面圣。” 陈喜微微躬身:“没事,姑娘请自便。” 双清扬声招呼道:“九斤,无双,过来,送我姐姐回房。” 自从双英奉旨入住此地以来, 双英便将皇上赏赐给自己的黄金礼物,全部兑换成了药材,然后便与张三丰的徒弟,沈万山合作,开了这间保和堂。 沈万三见师父在此,便极为贴心的,将自己手下得力的大夫与药僮,各派了十多名过来,为双英姐妹打下手。 之前与双清打过交道的,那个十三四岁的青衣小厮,也被他派了过来,帮她们抓药。 而莫无双和张九斤二人,也自告奋勇的来到了保和堂,志愿成了双英的轿夫。 而他手下的那群狐朋狗友,也自愿加入了他们这个团体,帮双英姐妹在门口维持秩序,打打下手,有时帮忙接送一下行动不便的病人。倒也过得心安理得,自得其乐。 这位全国首富,知道师父与双英的意思,开这间药铺,不为赚钱,只为行医济世,解除无钱看病的百姓的当务之急。 所以,这位沈大善人,便在这保和堂开业当日,贴出了告示,每天前一百名患者,无论贫富贵贱,皆可以得到昝神医的亲自治疗,所有手续费药费全免。 这一下,这间保和堂甫一开张,便门庭若市,人流如织。 众百姓一传十,十传百,顿时在京城内外传的沸沸扬扬。 即使离着京城百十余里之外,以前无钱看病的,平民百姓,在口耳相传中,都知道了,京城有位新来的昝神医,免费为人看病拿药。 这一下,众百姓皆是额手相庆,纷纷将自己家中病重的亲人患者,或用驴驮,或用马拉,无驴无马的,就用平板车或独轮手推车推着,有的天不亮便出了门,更有甚者,在天傍黑之时,便往城里赶去,大家都想着排这个前百之名,得到这个免费看病的名额。 这且不说。 却说双英在房中浣洗梳妆整理完毕,不久后便在妹妹的陪同下,和陈喜一同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一路上,双清都紧握着双英的手,仿佛在给予她力量。 抵达皇宫后,双英姐妹在程喜公公的陪同下,来到了皇帝的寝宫——乾清宫。 双英姐妹刚一进门,便闻到了寝宫内到处弥漫着浓厚的药味,皇帝躺在龙榻上,面容苍白。双英仔细地为皇帝诊断,然后开出了一份药方。 在双清的陪伴下,双英留在皇宫内为皇帝治疗。她运用自己精湛的医术,逐渐缓解了皇帝的病情。 然而,宫廷中的争斗和阴谋也渐渐浮出水面,双英姐妹不得不面对各种危机和挑战。 不过,她们姐妹都是聪明睿智之人,特别是双清,这位一向古灵精怪的少女,在面对这种宫廷内斗之中,应付起来,却是得心应手。 短短的一天不到,这丫头已经知道了,宫中大致分四派,第一派,便是以东宫徐娘娘为首的保皇派。 第二派,以贵妃郑娘娘为首的逍遥派,她们都是只要皇上疼爱自己,便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只读圣贤书。哦,不对!是你负责挣钱养家,我只负责貌美如花。 第三派,则是以兵部尚书齐大人为首的中间派。 第四派,则是汉王朱高煦为主,这四派,除了郑贵妃娘娘这一系,不参与朝廷宫闱争斗之外,其它三派之间尔虞我诈,明争暗斗,都想争夺更大的权力。 双清将这些告诉姐姐后,双英决定保持中立,不参与任何一派的斗争。 她只想专心为皇帝治病,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双英的医术引起了各方的关注,她也成为了众人拉拢的对象。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双英能否坚守自己的原则,又将如何应对来自各方的压力呢? 双英为了不涉及到这些争斗,也是煞费苦心。 她向皇上进言,她的府邸与皇宫相距并不远,皇上既然是大明天子,那百姓也是皇上的百姓,皇上是舟,百姓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皇上的病要治,老百姓的病也要治。 她上午在保和堂为百姓治病,吃过午饭之后,入宫为皇上诊治。这样两不耽误。 朱棣见她这样提议,又见到她这憔悴虚弱的模样,心下也是止不住的心疼怜惜。 当下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当下传膳,让她们吃了晚饭再走。随后又令陈喜传旨,让御医都来为双英诊病,并赏赐了许多人参鹿茸燕窝给她,让她补一补精神元气。 与此同时,保和堂依然忙碌非凡。每天都有大量的病人前来求诊,而双英不在的日子里,其他大夫们也在张三丰的带领下,尽心尽力地为患者服务。人们对昝神医的善行赞不绝口,她的名声越发响亮。 而六侠殷梨亭,便一直在后堂养伤。 与双英正好相反,在他师父张三丰与双英的精心治疗下,他的精神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转。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每到半夜子时之际,双英便独自一人,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为殷梨亭治疗。 也不知道怎么治疗的,每过一天,殷梨亭便好上一天,双英则愈发虚弱。 如此十余日下来,殷梨亭原本苍白憔悴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而原本虚弱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均匀有力。 张三丰与张松溪曾私下问过他,双英是如何为他治疗的,殷梨亭也不知道。 他告诉师父师兄,每次给他治疗之时,双英总是用针灸药物让他睡着了。当他醒来之时,治疗已经结束。 就在双英从皇宫中回来的这一天晚上,大家齐聚一堂,吃过晚饭之后,大家正在聊这几天的辛苦与治疗心得,双英则一如既往的一头扎入了她自己的房间,又去写什么去了。 不过,当日在皇宫吃晚饭之时,皇上特意让御膳房为她熬了人参鸡汤,看着她喝完了一碗,又让人为她炖了一盅燕窝,送到了保和堂。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人参鸡汤的原因,今天晚上,双英的气色特别好。 当她进入房间正在写字之时,张三丰却撇下了众人,轻轻的来到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写字。 只见她在纸上写道: 麻仁丸 火麻仁、苦杏仁、大黄、枳实(炒)、姜厚朴、炒白芍加蜂蜜 性状:黄褐色至棕褐色水蜜丸,味苦 功能主治:润肠通便,用于肠热肾亏所致的便秘。 症状:大便干结难下、腹部胀满不舒,习惯性便干结。 服用方法:一日两次,一次六克 饮食禁忌(宜清淡、忌食辛辣) 另付一方: 龟板,补肾填精,益脑, 白术,炒,生,皆健脾 白芍,柔肝,舒缓脾气 角药,不单指一种药,特指三种互为表里,或配伍的药方。 比如,补脑脾胃三部位的,拯救肠胃互为犄角,取得平衡治疗效果。 这也是治便秘的方子。 这一面写完之后,她又换了一张纸,继续写道: 治心情不畅,脾肝不舒方 八月扎:五克,疏肝理气,安神宁心 党参,五克, 绿萼花,三克,功效同八月扎。 甘草,三克,调和诸药 炒枣仁,十克,安神补脑脑,收涩,治溏泄。 绿萼花和枣仁,也可制作茶饮。 口感:甘甜可口。 张三丰看她写到这里,不由微微诧异,忍不住开口问道:“丫头,你写这些药方干什么?” 双英却悠悠叹了口气,语气低沉的道:“张真人,晚辈时日已经不多了。我不想我这一生所学,都带进坟墓,所以想在临走之前,将我毕生所学,与治病救人的方子,都写下来,传之后世,也为天下苍生百姓,尽一份力。” 她说到这里,伸手到桌子下面,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伸双手将它递给张三丰,满怀愧疚的道:“六弟的伤,还有俞二哥的伤势,我恐怕是没有时间给他们治了。这个包袱里的,都是治疗二哥与六弟的方子,还有炼丹的方法和火候。还有几味我平时采集的药草。” 她抬头“看”着张三丰,原本洁白晶莹又灵动的眸子,现在却变成了灰色,变得全无光泽。 低声道:“明天早上,可能就是我最后一天为人看病了。” 她用牙齿紧紧咬着苍白的毫无血色的下唇,“等我晚上从宫里为皇上看病回来,在明日半夜时分,我将会为六弟做最后一次治疗。治疗完了之后,我想请张真人帮我最后一个忙。” 张三丰心中顿时涌上一抹极致的悲哀与不舍,他伸手轻轻抓着她肩头,柔声道:“丫头,你……就真的逃不过这一劫了?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双英苦笑道:“有倒是有。可是我不会去做。现在我只求你最后一件事,我一直都知道京城香山红叶,那是我一直最想看的风景。现在也是十月间,香山的红叶,红的便似那朝霞一般。我想,明日天不亮,你和三哥他们陪我去看看香山的日出,我想在香山漫天飞舞的红叶中,走完我最后的一程……” 第306章 红叶 张三丰伸手抓住她左手,在她身边缓缓蹲下身子,心疼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轻轻拍着她的手臂,微微啜泣着,什么也不说。 双英忽然道:“张真人,令徒宋大哥、王师弟、与榔梅道长三位,都心性淳朴,仁义为怀,医德高尚,可以传我医道。 特别是小道长,精通奇门遁甲,也通五行术数。我那画符驱邪的本事,我也写在这包里的小册子上了。烦请你帮我转交给他。也可以选择心性淳朴,心里仁善之辈传交给他。 还有,关于六弟体内的魇魔,在我这段时间不懈的努力之下,已经逐渐转化成了六弟的五脏。晚辈相信,短则一个月,最多还有三个月,六弟的五脏便会恢复如初,他身体里原本枯竭断开的奇经八脉,与各大小血管,已经恢复拼凑得七七八八了。半年后,最多也只有半年,他的内脏便会恢复造血供血功能。 到那时,六弟就会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张真人,到那一天,你别忘了到我的坟前,告诉我一声,那样,我便是死也瞑目了……我原本还想着,在我死了之后,将我的尸体送入雷神洞,以我冰雪之体的灵韵,去温养二哥的神魂,然后便将我葬在九龙峰下,天天看着你们师徒习武练剑……” 张三丰不舍的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啜泣着道:“你,你别说了!你不能死!我那苦命的徒儿张翠山,还等着你去救,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老道还等着喝你们两个的喜酒呢……” 张三丰强忍着悲痛,接过双英手中的包裹。他决定不辜负双英的嘱托,将医术传授给宋远桥等人。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三丰悉心教导弟子们医术和道法。宋远桥、王道宗和榔梅道长勤奋学习,尤其是榔梅道长,凭借着对奇门遁甲和五行术数的天赋,很快掌握了双英留下的画符驱邪之术。 与此同时,张三丰时刻关注着殷梨亭的身体状况,期待着双英所言的奇迹发生。 时间一天天过去,终于,在三个月后的某一天,年关刚过之时,张三丰发现殷梨亭的气色有了明显的好转。呼吸也明显变的粗重有力。 半年后,殷梨亭的内脏完全恢复,气血通畅,宛如重生。 张三丰心中满是欢喜和感激,却也满怀着对双英的追忆怀念,还有心疼与愧疚。 不过,经此这一番耽搁与变故,双清又因为姐姐的伤逝,又大病了一场,至今未愈。却耽误了去救张翠山的事。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双英去逝之后,京城她所开的保和堂,并没有关门。 反而因为双英的感召,原本隐居于全国各地的医道圣手,纷纷出山,齐聚一堂,以双英之名,将保和堂在全国各地开枝散叶。 而各地的仁人义士,与心怀仁义、家资豪富的商贾巨富,则是在全国首富沈万三与庆余镇的徐大善人的带领下,纷纷解囊相助,为保和堂或助力于资金,或助力于人力,或者将自己家里收集、收藏的奇花异草、珍奇宝药,都送到了保和堂,以求为天下无钱医治的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 这一天,是三月十三,风筝节。 岁月匆匆而过,转眼间双英去世已经半年了。 他带着六侠殷梨亭,二人拿着殷梨亭亲手扎的蝴蝶风筝,来到九龙峰下,将风筝放飞之后,二人悄立在双英的坟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微风吹过,去年宋远桥兄弟亲手移植到双英坟墓边的数十株桃花,开的正艳的花瓣,随风飞舞,仿佛是双英在微笑回应。 从此以后,张三丰带着徒弟们继续行侠仗义,拯救苍生,将双英的医术和精神传承下去。 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当日晚间,双英和往常一样,在子时之前进入殷梨亭的房间。 但这一次,她却没有将张三丰师徒众人赶了出去。反而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 现在在这驿馆之中,住的不仅是武当诸侠和双英姐妹,还有一直在努力不懈帮他们的幻梦湖的各位阁主,还有那个一直对双英一往情深的纳兰容情。 【神水圣宫】的欧阳无垢也追随而来。 还有一直都对她们姐妹忠心耿耿的童桐、童福、童安,也赶到了这里。 众人看着这个当初清冷孤傲,又聪慧清丽脱俗的绝世少女,如今却是神色憔悴、病恹恹的模样,都是不禁唏嘘又心疼。 武当诸侠就不说了,那个书呆子纳兰容情,更是对她心疼的无以复加。 只是看到双英神色肃穆,只得硬生生将心中的关怀与不舍压下,什么都不忍心说出来了。 虚弱已极的她,在双清的帮助下,以银针刺穴之术,让殷梨亭昏睡过去。 然后,她半靠在躺椅上,声音低低的道:“这次还是北斗天罡阵。张真人,你占据天权之位;妹妹,你居天机;俞三哥,你在天枢位置;张四哥,你在摇光位置;纳兰阁主,你在玉衡;紫薇姐姐,你在天璇位置;无垢,你在开阳。” 等众人依言坐好方位,双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启动了北斗天罡阵。 只听她低声念道: “无根树,花正鲜, 符火相煎汞与铅。 临炉际,景观前, 采取须凭渡法船, 匠手高强牢把舵, 一任洪波海底翻。 过三关,透泥丸, 才把周身九窍穿。 魇魔归兮,五脏重聚,凤凰涅磐,浴火重生!殷梨亭!起!” 随着她的咒语吐出,阵法忽然闪烁着一阵奇异的紫色光芒,将殷梨亭笼罩其中。 跟着,一只紫莹莹的蝴蝶忽然从殷梨亭的头顶百会穴出现! 双清含泪看着姐姐,知道这是她在用生命为殷梨亭治疗。 随着阵法的运转,紫色光芒越来越盛,双英的气息,却越来越弱,最终随着一道绚烂的紫光闪过,那只蝴蝶忽然化作一道亮到极致的光芒,瞬间就融入了殷梨亭的身体。 而她,却是口角溢出来了一缕缕温凉的鲜血,慢慢的软倒在躺椅上,气息奄奄,终于昏迷了过去。 即使他们什么都没说,但大家也知道,双英的生命,已经即将走到尽头。 殷梨亭在昏迷中渐渐苏醒,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流动,身体的创伤迅速愈合。 当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双清泪流满面的憔悴面容。 “姐姐……”已经完全清醒的殷梨亭,心中一痛,忍不住泪如雨下,他明白双英为了救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双清抬手,轻轻擦拭着他脸颊上的泪水,用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哽咽着道:“六哥……姐姐她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你的康复……” 殷梨亭默默地握紧拳头,发誓要亲手杀了张宇初和柳北溟,为双英报仇。 此时,在他身后,传来张三丰温和慈祥的声音:“梨亭,你醒了?” 殷梨亭翻身下床,向张三丰躬身行礼:“师父,弟子不孝,让您担心了。” 张三丰看着恢复如初的殷梨亭,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醒来就好,双英丫头她……” 殷梨亭咬牙切齿道:“师父,弟子一定要找那伤害姐姐的凶手,为她讨回公道!” 张三丰含泪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低沉的道:“梨亭莫急,一切自有定数。你如今刚刚痊愈,当务之急是好好修炼,提升实力。然后为师陪你一起,去找那张宇初二人,为你,也为你的双英姐姐报仇雪恨!” 殷梨亭用力的点点头,他深知实力的重要性。唯有变得更强,才能保护所爱之人。 张三丰双目微红的扫过在场之人,又看看因为身体的伤痛,而双眉紧皱,昏迷不醒的双英,突然说道:“岱岩,松溪,你双英妹子有个心愿……她想到香山,去看日出,想看看漫天飞舞的香山红叶。” 张松溪低声悲泣道:“那我们现在便送她上香山,看明天早上的日出,去看漫天飞舞的红叶……” 众人正要出发之时,双清忽然说道:“我姐姐她容貌清丽出尘,那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美女,我想,”她说到这里,忍不住用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心中的悲伤,接着说道:“正如张真人当初所说六哥一般,她走,也想走的体面一点……无垢,我们将姐姐抬回房间,为她擦洗沐浴更衣,换上她最喜欢的青衫,和那一条金色的缎带,再给她腰间配上,姐姐最喜欢的兵器椒图短剑,让她工工整整、漂漂亮亮的,上……路……” 说到最后,她已经是泣不成声。 众人都是忍不住心中伤感。于是,经过双清二人仔细的为她整理好仪容,甚至,双清还破天荒的为姐姐描了一次眉,为她擦上了一点胭脂,让姐姐在憔悴中,反倒是多了一抹病态的柔弱与凄美。 便如西施重生,也像是一朵迎风怒放的梅花,清冷、孤傲、却又卓尔不凡。 张三丰师徒一行人带着双英,连夜赶往香山。 到达山顶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们流着泪,静静地守护在双英身旁,谁都不说话,默默的等待着日出的那一刻。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双英俏丽清冷的脸上时,她似乎感受到了那一缕缕阳光的温暖,嘴角微微扬起,牵扯出一抹迷人的弧度,然而,她的双眼始终没有睁开。 只是仿佛呓语似的说道:“我看到香山红叶了……果然是好美,好美……五哥,你看到了吗…… 寒蝉凄切, 对长亭晚, 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 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 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 千里烟波, 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 张三丰轻抚着双英被风吹的微微凌乱的秀发,流着泪,轻声说道:“孩子,你安心去吧。莲舟和梨亭的事,你就放心,我们会依照你的嘱咐,好好治疗他们的。翠山,我们也会想办法去把他接回来的……你的父母,我们也会陪着你妹妹,去找到的。武当派上下都会记住你的恩情。” 殷梨亭跪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其余众人也皆是满脸悲伤。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终于慢慢的细不可闻…… 殷梨亭紧紧握着双英渐渐变的冰凉的小手,泪水一颗颗无声地滑落,极致的伤心愧疚,与不舍之下,让他心痛的几欲昏厥过去。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伤害双英的人付出代价。 他痴痴的看着已经全无气息的双英,哽咽着道:“双英姐姐,要不是你的突然出现,小弟怕不早就已经命赴黄泉……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你对我的关怀爱护和宠溺,小弟都将一辈子都记在心里…… 我好想让你嫁给五哥,喝一杯你们的喜酒,然后叫你一声五嫂……再给我们兄弟生个大胖小侄儿……听到他叫我一声殷六叔…… 我从小父母见背,从来没有体会过父母的爱,看着别的小孩在自己的父母面前撒娇,我也渴望,有一个可以让我依靠的父母,一个倦了以后可以停靠的港湾……可是,与你同行的那一个多月的相处,却让我感受到了父母之爱,你像母亲,也像个大姐姐那样的,照顾我,疼我,拼了性命的护我周全…… 在我们被抓的那一天……我像个小孩子一般不懂事,吵着要吃肉,在那个小山村里,那些五毒门的余孽,正在屠杀那些无辜的村民。你为了保护我不受伤害,也为了让我安安静静的吃肉,不被打扰,便毫不留情的将那些人全部击杀……还救了一个叫小虎娃的小家伙……当你被铁链手铐所缚,抱着那个小虎娃,许诺以后来看他,举高高拉勾勾的样子,直到现在,小弟都还记忆犹新…… 呜呜呜……双英姐姐!你不要走好不好……你的六弟,梨亭舍不得你……呜……你走了,还有谁来疼我……” 他越说声音越低,终于慢慢由低泣哽噎,变成了嚎啕大哭。 张三丰上前伸手,紧紧的拥抱住了这个哭的伤心欲绝的六弟子,流着泪,哽噎着叹息道:“唉!梨亭,坚强点!振作起来!你的双英姐姐走了,可是,你还有师父、师兄,还有你的双清妹子,我们都会保护你、疼你……双英丫头为了救你,牺牲了自己。她是一位胸怀宽广,又伟大的奇女子,我们应当永远铭记她的恩情。我们应该继承她的遗志,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惩奸除恶,除尽这世间不平之事!” 众人纷纷点头,沉浸在对双英的思念和敬意之中。 清晨的阳光照亮了整个香山,红叶随风飘舞,如诗如画。在这美丽的景色中,张三丰等人含泪送别了双英,也立下了为她复仇的誓言。 双清则是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姐姐身边的巨石上,伸手紧紧的搂着她逐渐冰凉的脖子,倚靠在姐姐身边,定定的看着气息全无的姐姐,也不说话,也不哭泣。 欧阳无垢和来自幻梦湖的紫薇阁主,慕容紫薇,担心她会出事,早就一左一右的陪伴在她身边。 此刻,见到她这般面无表情的看着姐姐,慕容紫薇不由担心的,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柔声安慰道:“好妹子,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你这样憋着,会出事的……” 双清怔怔忡忡的回头,呆呆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着姐姐全无血色的俏脸,抬手轻轻的抚摸着姐姐渐渐变得冰凉的脸庞,然后将自己苍白的俏脸,贴着她的脸颊,伸出一根手指,竖着放在自己全无丝毫血色的唇边,柔声道:“嘘!小声点!别吵到我姐睡觉!我为什么要哭?姐姐她又没有死,她只是太累了,睡过去了而已。睡醒了自然会起来。她还要和我一起去找爹娘,还没有完成心愿,嫁给五哥,做他最美的新娘……” 众人听到她这话,刚才强行压抑住的悲伤,顷刻间,便不可遏制的涌上心头,都情不自禁的痛哭失声! 双清迷迷糊糊的看着众人,见到大家都在伤心难过的悲泣着,不由恚怒道:“你们这是干啥呢?谁死了吗?你们没有听到我姐姐在念《雨霖铃》吗?这是我姐姐和张五哥在长亭分别时,所念的离别诗,你们就不能安静一下,不要打扰他们吗?” 她这一番话,顿时就止住了众人的悲泣。 大家都觉得自己心里仿佛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着,伤心难过,却又哭不出来。 只听到她接着轻声念道: “……杨柳岸, 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 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虫虫虫虫飞, 滴嘎儿要婆婆背…… 姐姐,你看到二壮哥、林大叔、余二嫂他们了吗?余二嫂她还会不会抱着哄你睡觉,唱虫儿飞……” 她说着说着,一行行清泪,却情不自禁的顺着她苍白的俏脸,滚滚滑落下来…… 第307章 掌门 在众人都在痛哭失声之时,双清却是在一边伤心的流泪,一边低声唱道: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 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 歌声悠扬婉转,如泣如诉,众人听着这歌声,心中更是忍不住的悲痛万分。 而双清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远方,仿佛透过这无尽的虚空,看到了曾经与姐姐一起度过的那段策马扬鞭、精彩纷呈,一路携手并肩,又难忘的青春岁月。 随着她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双清缓缓闭上了双眼,一滴清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悄然滑落。 此时,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飘下丝丝细雨,似是在哀悼这逝去的英灵。雨水打在人们的脸上,与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在这悲伤的氛围中,一个白色的身影悄然出现。他一步步走向双清,手中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扇面上,一边绘着山水图案,一边写着【上善若水】四个龙飞凤舞的狂草大字。 张三丰已经脚步一挪,无声无息的横挡了过来,他脸色阴沉,语气不善的低声喝叱道:“来者何人? 老道在此,休要放肆!” 来人却是双清二人的师兄,现任【神水圣宫】的宫主,也是欧阳无垢的师父,轩辕不悔。 他对张三丰的喝叱,却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只是语气轻柔又哀伤的说道:“小师妹,请节哀。师父他老人家若是知道眼前这个情景,也不愿看到你如此伤心难过。” 双清心痛欲裂,泪水止不住的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她的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崩塌了。 对这位师兄的话,却是置若罔闻。 就在她陷入绝望又痛苦的深渊时,突然,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遥遥传来,如在眼前,又仿佛远在天边,如同黎明前的第一道曙光,穿透了无尽的黑暗。 这声音清脆又悦耳,仿佛是天籁之音,又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呼唤。它轻轻地触动着双清的心弦,让她那颗破碎的心开始了重新跳动。 双清猛地抬起头,茫然地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那声音如同一股清泉,在她耳畔流淌,带来一丝清凉和慰藉。 她被这声音吸引着,不由自主地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随着她的脚步移动,在她眼前,渐渐浮现出一片,若隐若现又美丽的景象。绿树成荫,繁花似锦,微风轻拂着草地,宛如一幅写满了春天诗意的柔美画卷。漫天的乌云,与淅淅沥沥的凄风冷雨,也似乎在那一刹那间停止,消失不见。 双清沉浸在这美景之中,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忍不住轻声吟道: “人间四月芳菲尽, 山寺桃花始盛开。 长恨春归无觅处, 只缘转入此中来。” 然而,那个声音依旧萦绕在她的心间,仿佛在告诉她,生活中还有希望和美好的明天。 双清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着,感受着那缕缕声音所传递的温暖和力量。 在这一刻,她明白了,也顿悟了,即使心碎成了无数片,也能够慢慢拼凑起来。 声音给予了她重新站起来的勇气,让她相信,未来的路还很长,还有无数的可能等待着她去探索。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眼间,那些幻像与声音都消散无踪。 她便看到了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白衣中年男子。 她抬手轻轻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微微红肿着双眼,语气淡漠的道:“你来干什么?来看我们姐妹的笑话吗?你当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嫉妒我姐姐的天赋和才华,现在她死了,你满意了?” 张三丰听到她二人的这段对话,方才知道,来的是这个丫头的师兄。 不过,从他二人的对话中,却不难听出,她们两个与这位师兄,似乎关系并不怎么融洽。 但是,这是她们师兄妹之间的事,只要双清不说,他也不好插手过问。 当下,只是静静的退了一步,让她自己去解决。 至于凝神戒备,以防万一?不存在的。 以张三丰及在场众人的身手,甚至不需要俞岱岩兄弟及慕容紫薇等人动手,张三丰弹指一挥间,就可以直接秒杀了他。 轩辕无悔却懒的理会在场众人的心思。 他双手连摇,脚下也连退三步,连忙说道:“小师妹,你这说的什么话?不管怎样,我们总是师出同门的师兄妹。双英师妹不幸去世,我这做师兄的,也是心中悲痛难安。所以,我是特意来看看你们的。 况且,在师父心中,你们姐妹两个,不论是天赋悟性,还是为人品行,无不胜我十倍。师父他老人家要将掌门之位传给双英师妹,那也是理所当然。我这个当师兄的,虽然说入门比你们早几年,可是资质平平,无论武功、天资、悟性、为人处世,还是对医术与玄门术数的理解,都远远及不上你们两位。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双清轻哼了一声,红着双眼,一脸傲娇的道:“哼!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轩辕不悔又道:“如今双英师妹不幸离世,神水圣宫不可一日无主。还望小师妹看在师父的份上,接过这掌门之位,莫要使你们姐妹与张五侠的一番心血白费,神水圣宫就此没落。”轩辕不悔一脸诚恳地看着双清。 双清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她从未想过要担任掌门之位。更是从没有想过,这位一心一意想要当掌门的大师哥,会舍得将掌门之位,就这样拱手相让。 “我不行的,师兄。我没有姐姐那样令人信服的能力和智慧,无法胜任这个重任。”双清急忙摇头拒绝。 轩辕不悔却是眼前一亮,微微欣喜的看着她,一脸欢喜地叫道:“小师妹,你,你居然叫了我一声师兄?这么多年了,自从师父那年,将我驱逐出了大凉山,终身不准我再踏入师门一步之后,你们俩个就没有叫过我一声师兄了!就连我自己收的那几个不成材的徒弟,见到你们,都不敢叫你们一声师叔。 小师妹,就冲着你的这一声师兄,所有的事情,我这个师兄,一肩挑了!你不必担心。你的姐姐双英能做的,你也一定可以!至不济,还有我这个师兄在呢!而且,师父以前就曾说过,你虽性格跳脱,行事不拘一格,不如你姐姐沉稳,但你心地善良,聪慧过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双清犹豫了一下,她深知神水圣宫对她们姐妹的意义,但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承担起这份责任。 “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吧,师兄。”双清深吸一口气,“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去为姐姐报仇,不能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 轩辕不悔点点头,表示支持:“我会陪你一起调查此事,一定要找出真相,为双英师妹报仇雪恨!” 此刻,一直侍立在双英身边的欧阳无垢,这时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站在他们师兄妹面前,低低的叫了一声“师父!徒儿没用,没能保护好师叔。请师父责罚!” 此刻,张三丰师徒方才明白,为什么在武当山上,殷梨亭坟前,欧阳无垢会对比她年幼的双清,那么恭敬有加,义无反顾的现身相助双清了! 原来,她不仅是神水圣宫的创始人之一,也是这位少宫主的小师叔! 那就难怪,欧阳无垢对她们姐妹的事,都是了如指掌了! 欧阳无垢又面对双清跪下,双眸红红的,低声叫道:“师侄欧阳无垢,叩见小师叔!” 双清赶忙弯腰扶起欧阳无垢,轻声道:“快起来,无垢,这件事怎能怪你?” 轩辕不悔看着欧阳无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声音轻柔的道:“无垢,你起来吧。此事怪不得你,你师叔的死,另有蹊跷。为今之计,是要尽快查清真相。” “遵命,师父。”欧阳无垢站起身来,眼神坚定又伤感的看了已经气息全无的双英一眼。 “小师妹,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先回神水圣宫。从长计议。”轩辕不悔转身对双清说道。 双清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好,一切就依师兄所言。你们先回去吧!我姐姐的临终遗言,是想让我送她去武当山,将她葬在张真人清修的九龙山下。我,我不能,让她最后的愿望都达不到……” 双清抬头看向远处武当山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坚定。 她像是告慰姐姐的英魂,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要亲自送姐姐上山。”她轻声说道。 轩辕不悔和欧阳无垢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欧阳无垢轻轻的道:“小师叔,你一路保重。我们在神水圣宫等你归来。” 双清拒绝了张松溪兄弟的提议,亲自背着姐姐的遗体,走下了香山,回到了保和堂。 当保和堂中的众人,陡然间知道了双英已逝的噩耗,众人皆是忍不住如闻晴天霹雳,顿时就被震懵了!大家禁不住同时痛哭失声,惋惜悲伤不已。 随后,在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这个噩耗便如一道滚滚而至的惊雷狂潮,顷刻间就席卷了整个京城内外! 众百姓不管是不是受到过双英的恩惠与救助,都自发的聚集到了保安堂门口,大家将保安堂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大家都手捧着一朵白色的纸花,神色黯然,又肃穆的默默的守护在门外,谁都没有出声。 沈万三沈大善人亲自用马车拉来了一具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椁,默默的仰头看着高悬在大门正中的【保和堂】的招牌,双眼红红的,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垂泪。 此刻,已经到了午时,深秋的阳光,在正午时分,还是有着秋老虎的威名,炽热非常的。 正是吃饭的时间。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丝毫没有要离开去吃饭的样子。更没有要躲避这阳光的想法。 直到午未之交时,俞岱岩、张松溪、杨善登、卢秋云四兄弟,和纳兰家的长公子纳兰容情、幻梦湖玄武阁主纳兰容钦、朱雀阁主轩辕无忌,及皇上新封的龙虎山天师教第四十四代教主,张宇清,他们八人抬着放着双英尸体的门板,刚刚走到门口之时,围观的众百姓,立刻齐刷刷的跪下,一齐失声痛哭了起来。 有些多愁善感的人,已经是忍不住的大声哭喊道:“昝大神医,你怎么就这样走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昐到了你这位,不图回报,只为解除我们疾苦的活菩萨降世,可是,你怎么就这样抛弃了我们……” 人群中,一个青衣妇人大声哭泣道:“昝大神医,我相公身患不治之症,求医多年,迄今未见好转,在我们都放弃绝望之时,是你的出现,治好了我相公的绝症,拯救了我们这个家……我们夫妻及一家老小,正在想着怎么样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没有想到,你就这么撒手人寰……苍天无眼哪……” 另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也双手捧着一朵白色的纸花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道:“你这闺女,还这么年轻,心地善良,又医道高超,仁义无双,老天爷啊!你怎么不将我这个没用的老汉收了去,换这闺女一命,让她在留这世间,多救一些苦难的可怜人呐?” 在众人都伤心落泪的时候,双清红着眼睛,陪伴在姐姐的身边,走了出来。 当她看到这跪了一地的众乡亲,心里又是悲伤又是感动。 她双手抱拳,对众人作了个罗圈揖,眼睛红红的,哽噎着道:“各位父老乡亲请起!大家的好意,我代亡姐,谢过大家。诸位放心,我姐姐虽然不在了,但是,我姐姐留下的这间保安堂,还会继续开下去。我姐定的规矩,也将会一如既往的延续下去。现在,请各位让一让,让她的遗体入棺。我们将完成我姐姐的遗愿,将她葬在武当山九龙山下。” 众人皆依言起身让开,目送着,双英的尸体放入棺木,合上棺盖。 在众人依依不舍与忧伤的目光中,张三丰一行人,启程回山。 路途遥远,非止一日。 在先前奉师命返回武当山处理诸般事务的宋远桥,早就知道了这个噩耗,他带着武当派所有的弟子与道士道僮,都垂手侍立在九龙山下,等候着双英的灵柩到来。 当他看到马车上那个巨大的棺椁,与陪伴在马车两旁的师父与众兄弟,忍不住再次痛哭失声:“师父!怎么会这样?两个多月前,我们在这里接回了六弟的灵柩,今天,怎么是双英妹子的?她……她医术那么高明,对我们兄弟又是爱护有加,怎么会这样短命横死?” 双清看着眼前风景秀丽的武当山。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转身打开了棺材盖,俯身背起了姐姐的遗体,沿着山间小道艰难前行,张三丰等人也不涚话,只是跟在她身后,一起默默的陪着她。 一行人最终抵达了张三丰清修的九龙山下。这里宁静祥和,仿佛是尘世之外的一方净土。 双清将姐姐背到了昔日埋葬殷梨亭的山坡上,轻轻地将姐姐的遗体放在原来安葬殷梨亭的坟墓边,悲伤的泪水,再次潺潺而下,模糊了她哭红的双眼。 她用手最后抚摸了姐姐的脸庞一下,仿佛能感受到她最后的温暖。“姐姐,你到家了。在这里,你可以安息了。”双清喃喃自语道。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吹过,带着山林的香气。双清抬头望去,只见一只九寸余长的紫色的蝴蝶,盘旋在空中,久久不去。她心中一动,仿佛明白了什么。 “姐姐,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活着,守护神水圣宫,找到爹娘,接回张五哥,完成你的心愿。”双清对着天空许下承诺。说完,她转身离去,背影坚定而执着。 武当山上,张三丰看着她憔悴落寞又踽踽独行的背影,心里顿时涌上一抹浓浓的不忍与心疼。 正是来时姐妹笑语成双,去时孤单凄凉。 他身影一闪,便拦在了她的面前,轻轻地拍了拍双清的肩膀,“孩子,辛苦你了。” 双清泪水立刻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张真人,我姐姐她……” 张三丰叹了口气,“节哀顺变。双英丫头为了梨亭,为了天下苍生,牺牲了自己,她是武林的英雄。” 张三丰带着双清转身,来到了殷梨亭好墓地旁边,这里已经被宋远桥带着人,挖好了一个墓穴,作为双英的安息之所。 双清亲手将双英埋葬,并在墓前立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英魂永逝”四个大字。做完这一切,双清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对张三丰说道:“张真人,多谢您。我要回神水圣宫了,那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张三丰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你累了那么多天,要去,也得在我武当山上休息几天,恢复了一些,再去吧,孩子。如果遇到困难,记得来找我。” 双清本来想告别张三丰,可是,心里还是舍不得姐姐,当即答应了下来。 随后,一行人离开九龙山下,返回了张三丰所居的草庐。 第308章 惊变(上) 在张三丰所居的草庐之中,宋远桥在接到师父传回来的双英去世,要安葬在武当山九龙山下的讯息时,便已经指挥着武当派上下的弟子门徒,在厅堂里搭了一座庄严肃穆的灵堂。 张三丰等人一走进来,便见到了,在大厅正中,那个由白色纸花粘贴而成的,一个大大的“奠”字。 众人皆是一身素缟,面色凝重。 张三丰缓缓走到灵堂前,凝视着那个巨大的“奠”字,看着堂前木桌子上的那个,写着“亡姐昝双英之灵位”的灵牌,心中涌起无尽的悲伤与愧疚不舍。 他仰天长叹道:“唉!双英丫头,你屡次三番的拼了命的维护我老道的徒儿,可是,在你最后的生死关头,老道却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生命一点点的流逝,而我却无能为力……丫头,老道对不起你……远桥他们兄弟,也对不起你……” 说话之间,他禁不住老泪纵横,已经是泣不成声。 宋远桥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师父,弟子知道,双英妹子对徒儿兄弟们都维护有加,六弟的性命,也是蒙她不计前嫌,不顾自己生死的,才能救的回来。弟子惭愧,对这位温婉贤淑的好妹子,还曾经有诸多误会。弟子对不起她……师父,弟子们已将灵堂布置完毕,还请师父指示。”张三丰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疲惫。 他转过身,看着众多弟子,缓声道:“远桥、岱岩,此次我武当痛失佳友,实乃极大的不幸。但逝者已矣,生者当自强。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继承逝者的遗志,将武当派发扬光大。” 众弟子齐声应道:“是!徒儿谨遵师命!” 张三丰接着说道:“从今往后,我武当派当以维护江湖正义为己任,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说完,他带领众人向双英的灵位,深深鞠了一躬。 双清双手执着三炷香,亦上前跪在灵前,低低的说道:“姐姐,你放心去吧。杀害你的仇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遗志,我也会继承,你未完成的心愿,我也会代你完成。只是,我还是想你……”双清眼中闪过一抹哀伤,一丝决绝。 张三丰轻轻拍了拍双清的肩膀,示意她节哀。随后,他抬起头,看向窗外的远方,仿佛透过云层看到了什么。 “江湖即将迎来一场风暴,我辈中人当挺身而出,守护这片土地的安宁。” 他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又扫视了众弟子一眼,语气严肃的说。张三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众弟子纷纷表态,愿意追随师父张三丰,共同对抗未来的危机。 在张三丰的带领下,武当派众人都在灵堂里席地而坐,自发的留下为双英守灵。 独有六侠殷梨亭和七侠莫声谷,他们兄弟都跪在双英灵位前,低头悲泣不已。 那个楞头愣脑的刘古泉,也半跪在七哥身边,低声泣道:“七哥,双英姐姐的灵柩,为什么不在这灵堂里停放几天,等大师哥和小师弟一齐帮忙选一个黄道吉日,再入土为安也不迟啊?为什么要这样草草的掩埋了?” 莫声谷摇头叹息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刘师弟,也许是大师兄他们不想让双英姐姐的遗体受到更多的打扰吧。” 莫声谷轻轻抚摸着灵位上的名字,仿佛还能感受到昝双英的存在。 殷梨亭双眼通红,他紧握着拳头,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到凶手,为双英报仇。 他神色凄凉的看着双英的灵位,低泣道:“双英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在我下葬的那一天,你居然在我主持的玉虚宫,被我的徒弟们打了一顿……你若是在天有灵,就托梦告诉我,到底是哪几个兔崽子冒犯了你,我替你好好的修理一下他们,为你出了这口恶气……” 双清将姐姐的灵位抱在怀里,莲步转移,慢慢走近殷梨亭身边,缓缓蹲下,伸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流着泪安慰道:“六哥,这件事情却怪不得你。当时,你躺在棺木中,知觉全失,形同死人,又如何知道你徒弟的行动想法?若是你当时就在我姐姐的身边,又怎么会任由你的徒弟胡作非为,而坐视不管?” 殷梨亭低泣道:“可是,俗话说,教不严,师之惰。总是我教徒无方,才让这几个混小子,伤害了姐姐……” 张三丰与张松溪一左一右,起身走到殷梨亭的身边,蹲下身子,伸手各挽住他的一条胳膊,同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三丰满脸怜惜的用力抱抱他,柔声安慰道:“梨亭,我的乖徒儿,这一切确实是怪不得你。说起这个问题,”他话头微微一顿,目光犀利的看着大弟子宋远桥,语气也渐转严厉:“远桥作为我张三丰亲手培养的未来掌门大弟子,对武当派上下,有督导监查之责。这个事,远桥,你可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宋远桥听到师父提到自己的名字,立刻起身走到师父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低声道:“师父,弟子确实有失查之过。请恩师责罚!” 张三丰面沉似水,低声叹息了一声,不无遗憾的道:“远桥,现在责罚你,还有什么意义?你若真的想赎罪的话,便带领着你的这些师弟,去追查那些陷害莲舟的幕后黑手。同时,之前松溪派人发出去的,邀请各派齐聚武昌黄鹤楼的武林大会,也迫在眉睫,你便带着松溪、声谷、碧云、玄清一起先行赶赴武昌,立刻着手准备武林大会的一切事宜。” 莫声谷忽然道:“师父,弟子想和六哥留在这里陪着双英姐姐。” 张松溪道:“师父,武昌黄鹤楼武林大会,有大哥和我,还有孙师弟邱师弟,先行赶去安排就可以了。六弟七弟陪着双清妹子,迟两日动身也可以。” 张三丰点头答应。并叮嘱他们,明日不必与他辞行,一早动身就好。 夜晚,月光如水,轻柔又凄凉的透过窗棂,洒照在纸钱漫天飞舞的灵堂上。 张三丰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沉浸在悲痛中的众弟子与双清等人,他深知这场悲剧只是一切风波的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们必须团结一心,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武当山深秋的夜,静谧而沉重。而在每个人的心中,都燃烧着一团火焰,一团为了正义、为了逝去的友人而燃烧的火焰。 而在灵堂内的供桌上,昝双英的灵位静静地立着,仿佛在轻轻的诉说着她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精彩纷呈,又步步惊心的过往。 不一时,天已黑透。 负责张三丰饮食起居的道僮,灵慧与灵虚,在请示过张三丰以后,便为堂中众人端来了素斋素饭。 众人皆是心里难受,食不下咽,只是草草的吃了几口,勉强填了一下肚子,便让他二人将饭菜收了下去。 双清则是粒米未进,她只是痴痴的看着堂上的,那个大大的“奠”字,双手紧紧的抱着姐姐的灵位,一直在低声念叨着,与姐姐千里迢迢一路行来,所经历过的风雨坎坷,并肩作战,还有那些难忘的良辰美景好时光。 张三丰众人皆知道,双清心里伤心难过,也不忍心打扰,只是默默的陪着她一起伤心落泪。 到夜半三更之时,双清将张三丰师徒都赶回了房间,只留下了自己孤身一人,守护在灵堂中。 极度伤心疲惫之下,她不知不觉间,倚靠在灵堂上,点着蜡烛的桌腿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梦到了姐姐昝双英,姐姐一如既往的,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告诉她不要难过,叮嘱她凡事都要三思而行。 要是往常,姐姐只要一伸手撸她的头发,她便会像一只乍毛的小猫咪,立刻拍开这只不安分的小魔爪。 可是,现在的她,却是无比怀念与期待这只魔爪,来温柔的撸自己的头发…… 可是,逝者已逝,音容不再,一切都不可能重来了…… 正在这时,突然,一阵寒风吹过,双清猛地惊醒过来。她环顾四周,在明灭闪烁不定的烛光中,发现灵堂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陌生的黑衣人。 此刻,那一对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大半,只剩下不到一寸来长的一截了。 那黑衣人身材高大,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双清抱在怀里的昝双英的灵位。 双清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她警惕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将姐姐的灵牌放到桌子上,然后微微侧身,双拳紧握,冷声喝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黑衣人没有回答,他缓缓伸出右手,一道黑色的光芒从手中射出,径直飞向昝双英的灵位。双清瞪大了眼睛,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只见那道黑光击中灵位,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双清双眼微眯,一个闪身,便伸手抓着灵牌,让在了一边。同时垂眸看了手里的灵牌一眼,见到它完好无损,不由自主的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冷冷的看着他,语气冰冷的道:“阁下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武当山九龙山下?小女子与阁下素未谋面,更无恩怨交集,你到这里有何指教?刚才你又对我姐姐的灵牌做了什么?” 那人的脸上不见喜怒之色,只是语气淡漠的吟诵道: “无根树,花正开, 偃月炉中摘下来。 延年寿,灭病灾, 始结良朋备法财。 从兹可成天上宝, 一任群迷笑我呆。 劝贤才,莫卖乖, 不遇明师莫强猜。” 双清一呆,她双目紧紧的盯着对方,冷冷的道:“这个是张真人所着的《无根树》道情诗。你给我念这个干什么?” 那人不答,只是看着她,意味深长的一笑,轻声说道:“我受人之托,前来取一件东西。” 双清皱眉问道:“什么东西?” 黑衣人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昝双英的魂魄。” 双清闻言,心中一惊,随即一怒,冷叱一声:“你休想!”她身形一闪,以指化剑,施展出张三丰最近教授给她的武当剑法,向黑衣人攻去。 黑衣人不慌不忙,轻易地避开了双清的攻击。他随手一挥,一道黑色的气劲飞出,将双清震退数步。 “你不是我的对手。”黑衣人淡淡的说道。 双清咬咬牙,再次冲上前去,与黑衣人展开激烈的战斗。然而,黑衣人的实力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双清逐渐处于下风。 正在此时,张三丰突然出现。 他看着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是......” 张三丰似乎认出了黑衣人的身份。 黑衣人微微点头,淡淡的一笑:“张真人,别来无恙?” 张三丰脸色一沉,“你为何要摄取双英丫头的魂魄?” 此刻听到动静的宋远桥等人,也起身赶了出来。 众一兄弟极有默契的,对他隐隐形成了合围之势。 黑衣人对他们兄弟的行动却置若罔闻,只是叹了口气,语气幽幽的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的使命尚未完成,她不能就这么离开。” 张三丰沉默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看向双清,说道:“让他带走吧。” 双清愣住了,一向聪慧过人的她,一时不明白张三丰的意思。 张三丰微笑着解释道:“你姐姐双英丫头并非凡人,她有自己的使命。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双清泪水涌出,她无奈地看着张三丰,一声轻叹:“唉!张真人,你糊涂啊!你难道忘了?我姐姐的三魂七魄,不是已经被她——不对!” 她刚刚说到这里,忽然就反应了过来! 她本来就是心思奇巧灵动之人,又聪慧过人,见到此人是为了姐姐的魂魄而来,顿时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丝阴谋的气息。 只是,她刚才正在为了姐姐的伤逝而难过,心思一下子没有转过弯来。 此刻,在她把话说到一半之时,就瞬间惊觉到了不对劲! 当下,她就下意识的退到了殷梨亭的身边,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冷然道:“差点就上了你的当!什么我姐姐的选择?什么她的使命?你压根就是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受了谁的指使,你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冲着我殷六哥的圣蛊之体而来的?” 张三丰师徒,得到她的这一言提醒,顿时就都脸色不善的踏上了一步,目光冷冷的盯着他。 张松溪顿也是一脸警惕的看着他,语气也是森寒冰冷刺骨:“你们想打我六弟的主意,那是想都别想!” 黑衣人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双清居然如此机智,顷刻间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冷笑一声:“不错,你们倒是聪明。我便是奉命来夺取圣蛊之体的。” 张三丰怒目圆睁:“大胆狂徒!竟敢打我徒儿的主意!”说罢,他运起内力,准备出手。黑衣人见状,自知不敌,转身抛出一颗烟雾弹,趁乱逃走。 “追!”张三丰大喝一声,率领弟子们就闪身追了出去。 双清望着远去的他们师徒的背影,脚下又后退了一步,反手握住了殷梨亭左手,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殷梨亭,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他,让姐姐这一番心血,付诸东流。 第309章 惊变(下) 想到此处,她随手撕扯下草庐柱子上挂着的帐幔一角,将姐姐的灵牌包好,背在身后,伸左手抓住殷梨亭的右手,闪身向着那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双清的轻功本来就极为高明,殷梨亭的梯云纵轻功,更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绝顶轻功。 这一次,被双英以奇诡莫测的手段复活之后,原来在那山村老屋内,被她们姐妹祛蛊之时,已经武功记忆几已全失的他,在京城保和堂里,又经双英一番治疗之后,不仅记忆恢复了,连武功修为都暴涨了一大截。 此刻他被双清牵着手,便如一道一闪即逝的流光一般,顷刻之间,便追到了座落于风景秀丽怡人的九龙山下,当初他的墓地旁边。 其速度之快,让殷梨亭自己都感到吃惊! 此刻,那人已经被张三丰师徒围在了双英坟前的空地上。 那人眼见到双清与殷梨亭也追了过来,不由的双眼微眯,待见到她背后背着的灵牌,不由心中一动,立刻身子一闪,如鬼魅般便到了双清身后,右手急抬,一缕黑光向着灵牌疾射而至! 随着那道黑光闪过,双清蓦然发现,她原本背在背后的灵牌,突然一震,随即便四下炸裂开来! 双清惊怒之下,马上松手放开了殷梨亭,从原地弹射而起,双掌一错,身子一闪,一式太极拳中的《野马分鬃》,便向着那人的胸口急袭而至! 同时口中一声娇叱:“大胆贼子,还我灵牌!” 说话间,双腿连踢,脚下鸳鸯连环,连续踢出二十余腿,如疾风骤雨一般,带起一连串连绵不绝的腿影,向着那人下盘急袭而去。 那人万万料想不到,看着娇俏柔弱、人畜无害的双清,她的攻势居然如此迅捷无伦,当下被迫的一退再退,当双清一记肘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击向他的胸口之时,那人似乎知道不可力敌,当下身影闪动,向着旁边的密林中闪身而逝。 双清本来心中就是甚为伤心难过,见到这人击碎了姐姐的灵牌,转身便逃,她却哪里肯舍? 当下足尖一点,身子微晃,便闪身追了过去。 张三丰师徒等人虽然围在四周观看,一直没有什么动作,但是,却始终在严阵以待的,观察着这人的一动一静。 此刻,众人都见到了那人欲闪身而逃,便身影闪动,也随后追了上去。 当大家追到密林之中的一小片空地中时,便看到了,地下那四分五裂的灵牌,同时也看到了双清那一闪而逝的背影,与她那愤怒又娇媚的喝叱声:“想逃?下辈子吧!” 众人着急担心之下,立刻毫不犹豫的追了过去。 张三丰武功修为最高,他足尖点地,只是两个起落,便穿过树林,到了双清身旁,还没说话,便见到了前面那个玩命逃跑的黑衣人。 也不见张三丰如何提气作势,只见他双臂张开,宛如大鹏展翅一般,只是一个闪身,便到了那黑衣人身前,左手袍袖一振,一股柔和却又凌厉的劲风,便迫的那人倒飞而回。 还不等那人站稳,双清已经闪身抢上,左手并指如剑,疾刺那人咽喉,右腿顺势一个扫堂腿,攻向那人下盘,在那人侧身躲开之时,张三丰也到了那人身后。 但他自重身份,并没有出手助她攻击退敌,只是冷冷的一声呵斥:“大胆鼠辈!居然敢夜袭我武当山?你当老道的武当派是菜园子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随着他的呵叱出口,随后追上来的宋远桥兄弟,已经手握长剑,四下散开,将他包围在了一片林中空地之中。 那人眼见到张三丰师徒将他包围,当即收势站定,口中一声冷笑:“没想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武当派,居然是以多为胜之徒!老子受教了!” 他话音未落,突然脚尖点地,凌空而起,身子探出,右掌向着拦在西北方的宋远桥的头顶天灵盖,突然拍了过去! 在宋远桥滑步侧身抬剑,向着他的右手手腕横削而至之际,他却突然收掌,左足向前一点,在宋远桥横削过来的长剑前端无锋处一点,借势在空中扭腰转身,向着他身后,拦在西南方的莫声谷面门,狠狠的一脚踹了过去! 在他心里想来,莫声谷年纪轻轻,想来功夫不高,只要他能凭借这出其不意的一脚,将他踢翻制住,张三丰等人投鼠忌器,自然就可以凭借手中这个人质,轻易脱身。说不定还可以达到自己此行的目的。 俗话说,世上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这话半点也不错。 莫声谷年轻是不假,但他这将近两个多月以来,一直跟随在双英姐妹身边,有这两个妖孽随时指点,他无论武功还是见识,与两个月前相较,其进步之神速,那真可谓是一日千里! 那并不是说双英姐妹一定就比张三丰强。 张三丰所教的,都是从扎根基的开始,循序渐进,日积月累之下,水滴石穿。到后来是遇强越强。 便如张三丰所传《太极拳经》所云: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屈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虽变化万端,而理一贯…… 而双英姐妹所教,则是速成之法。 她们姐妹根据武当诸侠性格所长,视其不足之处,取长补短,因人而教,便收到事半而功倍的效果。 张三丰教的是心法口诀;双英姐妹教的则是招式,与临敌应变能力。 莫声谷拜张三丰为师学艺多年,于这太极拳,早就登堂入室,虽然不如大师哥宋远桥与二师兄俞莲舟,使得那般出神入化,却也颇得其中三昧。 更兼得到双英姐妹指点,将师父与双英姐妹所教相揉合,所得之结果,就远远超过了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那便是1+1的立方等于二的立方了。 至于天资悟性皆高于他的俞莲舟、俞岱岩与张松溪、殷梨亭诸人,进步就更加明显。 当下见那人左足足尖踢到,当即身子稳住,不闪不避,不动如山,待对方攻击招式用老,堪堪击到之时,他身子才微微后仰,弃剑不用,双手倏然抬起,微微一合,一记太极拳中的十字手,粘粘相随,顿时就锁住了对方脚踝,跟着双手微微用劲一错,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的左足脚踝关节,顿时就被他轻轻松松的卸开。 这一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正如太极拳经所云: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至以发,先之以至。 当真是左右宜为虚实处,意上寓下后天还,彼不动已不动,彼微动,己先动。深得太极后发而先至的至深妙理真传。 站在他前、右两边的宋远桥、张松溪二人齐声赞道:“七弟,这一下漂亮!” 那人脚踝关节被莫声谷一记十字手错开,顿时站立不住,在他踉跄疾退之时,又中了双清不讲武德之下,一掌偷袭得手之后,立刻翻身倒地,又咕噜噜滚出了一丈多远,在呯的一声,撞到一棵脸盆多粗的大树之后,倒地不起。 张三丰上前一步,朗声喝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夜闯我武当山,还打碎双英丫头的灵牌?” 那黑衣人双手捂着受伤的左脚,轻轻揉捏,目光却狠狠地瞪着张三丰等人,一言不发。 张三丰见状,眉头微皱,正欲再次开口,却见那黑衣人突然双手一拍地面,身子已经借力弹射而起,身形一晃,顷刻间,就越过了宋远桥兄弟的包围圈,化作一道黑影,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想跑?”张三丰冷哼一声,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片刻后,他提着那黑衣人回到了众人面前,如同拎小鸡一般轻松。 张三丰将黑衣人扔给弟子们看管,然后看向双清,眼中满是关切,问道:“双清丫头,你可还好?” 双清点了点头,说道:“张真人,我没事。只是此人毁了姐姐的灵牌,我一定要弄清楚他的目的。” 张三丰拍了拍双清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此事交给老道来处理。远桥,你们先将此人押下去,好好看守。” 众弟子应诺一声,带着那黑衣人正要离去,双清忽然开口说道:“宋大哥,且慢!张真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张三丰游目看着此处,却见到这里离双英的墓地已经不远。 他心中不禁犯起了一丝嘀咕,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道:“是有点奇怪。按理来说,这个家伙无论想干什么,既然被我们发现了,就应该向山下逃跑。他为什么要向你姐姐的坟墓跑过来呢?” 张松溪素来多智,听到师父这话,稍微思索一下,忽然脸色大变!他立刻闪身向着双英的坟墓奔了过去,同时大声叫道:“不好!糟糕!” 宋远桥等人也是心里一紧,押着那人,也跟着张松溪,向着双英的坟墓奔了过去。 张三丰却伸手拉住了双清的衣袖,宛如闲庭信步一般,转瞬之间,就带着双清,越过了张松溪兄弟,来到了坟墓边。 二人刚刚在坟墓边站稳脚跟,便忍不住脸色同时一变! 双清忍不住失声惊呼道:“我姐姐的尸体呢?!” 跟着,随后赶到的宋远桥兄弟众人的脸色,也是禁不住同时一变! 只见双英的坟墓周围一片狼藉,棺盖横在一边,而原本躺在棺木中的双英,却不翼而飞! 棺木中也是一片狼藉,显然是被人翻动过。 更奇怪的是,双英的尸体不见了,但是,在里面,都留下了她入殓时所穿的青衫缎带,以及鞋袜。 双清放在她身边陪葬的椒图短剑,也随她一起消失了。 而墓碑上原本刻着的“英魂永逝”四个字,此时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是被某种力量抹去了一般。 张三丰眼神一冷,转头看向那黑衣人,沉声道:“说!你到底对这丫头的坟墓做了什么?她的尸体在哪?” 黑衣人闭口不言,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 双清悲愤交加,怒斥道:“你这恶贼!我绝不放过你!”她身形一闪,冲向黑衣人,右手轻挥,一缕微不可察的寒光一闪,顷刻间就没入了那人的心脉之中。 然而,那黑衣人却全然不知。 他反倒趁着宋远桥等人震撼失神之际,趁机挣脱了宋远桥等人的束缚,闪身而逃。。 张三丰连忙示意弟子们去追赶,自己则留在原地,查看双英的坟墓。他发现坟墓旁有一些奇怪的痕迹,似乎是一种神秘的阵法。 张三丰心中暗忖:“这阵法好生诡异,难道是为了封印什么东西?”他决定深入研究这阵法,寻找线索,解开双英之墓的谜团。 这且慢表。 却说,那黑衣人刚刚侥幸挣脱了宋远桥的压制束缚,闪身逃出去了三十余丈,他正在心里暗暗的高兴,眼前忽然发现人影闪烁,宋远桥兄弟们已经如影随形般追了上来。 他正欲换个方向,忽然就听到了一声娇叱:“大胆贼子!中了本姑娘的【锁魂夺命针】,居然还跑的那么快,你是不是赶着去投胎?” 宋远桥等人听闻此言,纷纷停下脚步。 那黑衣人顿觉不妙,还想加速逃离,却突然身体一僵,直直地向前扑倒在地。 双清走上前去,伸足踢了他一脚,随后弯腰伸手在黑衣人身上屈指连弹,跟着冷冷地道:“哼,任你奸似鬼,也逃不过本姑娘的掌心!” 宋远桥检查了一下黑衣人的尸体,确认他已经断气身亡。众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疑惑不解。 双清却忍不住微微一笑,解释道:“我这【锁魂夺命针】乃是我们姐妹自创的一门绝技,一旦命中敌人,便会封住他的穴道经脉及元神,使其无法行动。此针细小如牛毛,肉眼几乎难以察觉,而且毒性极强,中毒者若无解药,必死无疑。宋大哥,烦请你帮忙把这个家伙带到我姐姐的坟前去,有些事,还得着落在他身上解答。” 莫声谷好奇的问了一句:“双清姐姐,这人已经死了,还怎么问他问题?” 双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轻轻的哼了一声,淡淡的道:“七弟,请你稍安勿躁。等会便见分晓。” 宋远桥兄弟们见状,都识趣的不再问她,俞岱岩自告奋勇的上前背起那人,大家一起返回了双英的坟墓前。 众人刚刚走到坟前,便见到师父正蹲在坟墓左侧,神色凝重的盯着地上,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句:“怎么样?” 宋远桥将发生的事情,概述了一下。 张三丰点点头,称赞道:“双清丫头,好手段。不过,此人究竟是何来历,为何要盗掘双英丫头的坟墓?其中缘由,恐怕还要从他身上找寻答案。” 于是,众人将黑衣人的尸体,放在地上,准备进一步调查。 与此同时,张三丰决定亲自查探那座神秘阵法,希望能从中找到更多线索。 第310章 夺宝(上) 不说张三丰蹲在地上,认真的打量揣摩这个奇怪的阵法。 却说,双清摆手让宋远桥兄弟都退了几步,她自己却不理他们兄弟心里的疑惑,自顾自的走近那人身边,抬起左脚,将那人再次狠狠的踹飞了出去! 在众人惊讶愕然的目光中,双清冷哼了一声,语气凛冽的道:“敢在武当山上撒野?胆子挺肥呀?” 她这一脚力道极大,那人如炮弹一般直直地飞射而出,撞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然后在“呯”的一声闷响中,重重地跌落下来。 在他一声痛苦的闷哼声中,口中喷出一股鲜血,显然受了重伤。 双清眼神冷漠地看着他,说道:“敢在我面前装死?这就是下场。” 张三丰见状,连忙起身上前查看那人的伤势。他发现那人虽然受伤不轻,但还有气息。 “此人身份不明,先带回山下草庐再作打算。”张三丰说道。 说完这话,张三丰正要让宋远桥等人将那人抬回山下的草庐,双清却开口说道:“张真人,且慢!” 她也不等他发问,便迈步走到那黑衣人身边,再次抬脚踢了他一下,冷冷的道:“你若是想生不如死的话,就尽管嘴硬。事先声明一下,本姑娘不喜欢多话。凡事都只问一遍。说与不说,你自己看着办!顺便说一下,我这个人向来心善,不喜欢强人所难。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自己考虑一下。” 宋远桥兄弟都无语地看着她,宋远桥心下暗道:“你说你不喜多话,也不喜欢强人所难,可是你却只给人家一个选择,而且还给人限定了时间,你管这叫心善?” 俞岱岩、张松溪兄弟却是心下暗暗好笑:“就你这个小淘气!言语间似乎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机会,可是这话中却将他的选择只限定在‘如实招来’这一项中。这还叫人家怎么选?还选他个屁啊!” 那黑衣人强忍着剧痛,抬头恨恨的看了双清一眼,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易混入武当山,没想到却遇到了这么一个厉害又难缠的小姑娘。 早知道,自己就不该自作聪明的潜入灵堂,去招惹这个小姑娘了! 看来江湖传言半点不虚,这姑娘看着娇媚无双,人畜无害,其实却是古灵精怪,智计百出。你说自己好端端的,招惹她干嘛呀?这不是阴天打孩子,闲着没事干,自己找虐吗?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想到另一个江湖传言,据一些黑道朋友说,这姑娘别看她重情重义,对武当诸侠维护有加,对一些平民百姓也是慷慨解囊,仗义相助,可是对一些恶人,却向来是心狠手辣,不留半分余地。 一想到这个,他顿时感觉到背心沟里嗖嗖嗖的直冒凉气! 他心中踌躇半晌,却一时难以决断。 正在这时,双清冰冷又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一炷香的时间,马上就到了。你,可想好了?” 此刻,他面临着两难的抉择,如果说实话,可能会面临更严重的惩罚;如果继续隐瞒,恐怕会遭受更多的折磨。 在权衡利弊一番之后,黑衣人道:“我说……但求姑娘饶我一命。” 双清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黑衣人深吸一口气,讲述了自己潜入武当山的目的。 原来,此人名叫李二狗,是一个江湖骗子。他听闻武当派掌门张三丰武功高强,于是心生觊觎之心,想要偷盗张三丰的武功秘籍,借此练成绝世武功,名扬天下。 他打听到张三丰近日闭关修炼,便趁机潜入武当山,试图寻找武功秘籍。然而,他在山中迷了路,又不知道,武当派的神功秘籍藏在何处,以致于误闯灵堂,被双清发现。 张三丰听后,摇头叹息道:“贪图他人武学,实非正道。念在你尚未造成大错,我便放你一马。望你好自为之,莫再行不义之事。” 李二狗连连拱手道谢,狼狈离去。 双清看着他的背影,冷笑连连,一脸揶揄的道:“张真人,这种骗人的鬼话,你老人家居然也会相信?真是让人无语了!若果真如他所说,他只是一个江湖骗子的话,那他还能将我逼退,从我手中逃脱?更是敢对名震江湖的宋大侠与莫七侠出手?这不亚于虎口拔牙,太岁头上动土!谁给他的胆量勇气?他就不怕宋大哥他们一时失手,一巴掌拍死了他吗?这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找死?” 张三丰一愣,转念之间便已明白过来:“这家伙没说实话!他在扮猪吃虎!” 张松溪急道:“那他就明显是包藏祸心!待徒儿追上去,将他抓回来,一问究竟!” 殷梨亭与莫声谷齐声叫道:“徒儿和四师哥一起去!” 双清却冷声叱道:“胡闹!七弟可以去,六哥却不能去!” 宋远桥奇道:“这却是为何?六弟的武功修为比七弟还要高明,为什么七弟去的,六弟却去不得?” 双清道:“这事稍后给你解释。六哥,这几天,你哪里也不许去!就留在我和尊师身边。”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霸道与不容置疑,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宋远桥不知道这是为何,张松溪却心下了然,当下也不多问,只道:“三哥、七弟,我们去追那个家伙!” 俞岱岩二人也不废话,身影闪动间,兄弟三人顷刻之间就去得远了。 殷梨亭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他从她的字里行间,却听出来了浓浓的关心与宠溺。 当下,只是满怀着浓浓的感激,默默的走到了双清与师父身边,伸双手抱住了师父的手臂,低声叫了一声“师父!”就什么也不说了。 双清却没有看他,而是转身看着张三丰,一脸凝重的道:“张真人,你可看出这中间的名堂?” 张三丰目光凝视着空空如也的棺椁,微微沉吟着道:“嗯,丫头,你说的对。这个家伙,他在说谎。只是,他的目的,又倒底是什么呢?” 宋远桥的目光也看向棺木,看着棺木里,那一套青色的衣衫鞋袜,脸色渐转凝重,轻声道:“师父,这个家伙的目的,恐怕没有那么单纯。想双英妹子乃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这个盗墓贼,嗯,弟子权且称呼他是盗墓贼。他盗走了妹子的尸体,却留下了她的衣服,师父,这……” 他话说到这里,却忍不住停了下来,心里却忽然冒出来一个荒诞不经的想法,可是,他却不好说出来。 张三丰与双清都是聪明绝顶之人,自然明白他的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 张三丰迟疑了一下,不确定的道:“应该不会吧?否则,老道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这家伙逮到,将他碎尸万段!” 双清却愤怒的道:“他敢!但凡他敢动我姐的一根汗毛,我不将他千刀万剐、满门灭绝,我就跟他姓!” 听到她这恶狠狠的话,张三丰也就罢了,可是,宋远桥却是被她这话,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忍不住的偷偷的,看了师父一眼,声音怯怯的道:“师父!这般灭门绝户的话,她也敢说?这妹子,她……” 张三丰不满的瞥了他一眼,冷声叱喝道:“远桥!慎言!别说你这位妹子,便是为师,只要那些贼子敢动双英丫头一下,你师父我,也会打上门去,杀他们一个血流成河!” 张三丰闭上双眼,沉凝片刻后又道:“此事暂且不论。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你姐姐的遗体,弄清楚此人真正的目的。” 双清神色坚定地道:“我定当全力追查此事,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争取早日找到姐姐的遗体,让她早日入土为安。” 张三丰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第二日午后,武当山下,老营宫小镇中。 李二狗正躲在一间破旧的民宅内,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立刻警惕起来。 可是,还不等他有任何反应,门已经被人一脚踹飞了出去,张松溪和俞岱岩、莫声谷三兄弟并肩走了进来。 李二狗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张松溪冷声道:“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快跟我们回山,在师父面前说出你的真实目的!” 李二狗嘿嘿一笑,企图装傻充愣。然而,他低估了武当弟子的智慧和能耐。 还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见张松溪手中剑光一闪,锋利雪亮的剑尖,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 李二狗顿感一股寒意袭来,他知道自己这次是逃不掉了。无奈之下,他终于道出了实情。 原来,他并非普通的江湖骗子,他的名字也不叫李二狗,而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神行百变慕容熏】! 此人自幼天赋异禀,虽然没有练过轻功,却天生一对飞毛腿,登山涉水如履平地。后来又得异人传授了一身极为高明的武功。 此人从不打家劫舍,尽偷富商巨贾,劫富济贫,行事介于正邪之间,在江湖上也算的一个受人尊重的义士。 此番他受人雇佣,前来盗取武当派的一件宝物。而这件宝物,据说与一本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有关。 张三丰得知此消息后,决定亲自出马,调查背后的主谋。与此同时,双清也在姐姐的墓地边,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双清发现墓地处有一些奇怪的脚印,似乎是某种特殊的印记。她心中一动,决定顺着这些脚印追查下去。 与此同时,张三丰和武当弟子们也展开了深入的调查。他们四处打听,寻找线索,逐渐揭开了一个神秘组织的面纱。 随着线索慢慢汇聚,张三丰和双清发现,这个神秘组织的目标不仅仅是武当的宝物,还涉及到整个武林的安危。 正当他们准备进一步行动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降临了…… 神秘组织派出高手,在当日晚间,偷偷的袭击了武当山。 最先发现敌袭的,是奉父命陪伴在六叔殷梨亭身边的宋轩逸。 当日晚间,宋轩逸刚刚伺候六叔睡下,他得空去厨房给六叔和双清准备宵夜。 谁知道,他见到厨房里面没有了柴火,便摸黑到厨房后面的柴房,准备拿一捆柴火,还没有走出厨房后门,便感觉到了一缕致命的威机,突然向着他的咽喉袭来! 他想也不想,立刻身子微偏将头一低,在刚刚避过对手那一击之下,顺手抓住身侧的抵门杠,以门杠当齐眉棍,一棍中宫直进,疾扫敌人的小腹! 他这一招攻敌之所必救,顿时就为他争取到了一个闪身逃避、向父亲等人示警的机会! 趁着敌人闪身疾退,摸不透他的功力虚实之际,他已经闪身疾退,越过灶台,向着厨房大门冲了出去,同时扬声高呼道:“父亲!敌袭!” 此刻,已经是夜半三更时分,张三丰的草庐又在陡峭险峻的九龙山下的一处山谷中。 他这高亢嘹亮的一嗓子,立刻就引起了群山回应:“敌袭!敌袭……袭……” 在这间草庐中所住的,除了远在尼泊尔的张翠山,与被困的雷神洞的俞莲舟,还有奉命在雷神洞保护他的王道宗与周真得,余下十师兄弟,都在这草庐之中。他们兄弟无一不是身手不凡的绝顶高手。 虽然比不上双清这个妖孽小丫头,但也不遑多让了。 此刻,被这一声“敌袭”所惊,大家立刻一跃而起,顺手抓住床头边的长剑,闪身便冲了过来。 张三丰冲在最前面。 双清修为逊于张三丰,落后了数步之遥。 他们二人几个起落,便一前一后的掠到了宋轩逸身边,张三丰袍袖一拂,顿时就将一柄刺向宋轩逸后心的八尺长枪震断为三截,向着他身后的三名敌人爆射了过去! 只听到噗噗噗三声沉闷的爆响,随后追来的三名敌人,顿时就被断枪刺入了胸口小腹,在殷红的血花飚射之间,齐齐翻滚倒地不起。 这一下,立刻就收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跟在三人身后的数人,立刻止步不前,一名瘦削的黑衣汉子大声叫道:“大家散开!来的是张三丰老道!” 张三丰眼神一冷,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夜闯我武当山!” 黑衣人们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人上前答道:“张老道!我们是奉命行事,要夺取武当的宝物。识相的话,交出宝物,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张三丰哈哈一笑,朗声道:“休想!别说我武当山上没有什么宝物,便有,此物也是我武当派之物,岂是你们这些跳梁小丑所能染指的!” 说罢,他身形一闪,大袖挥舞,白发飘扬,如天神下凡般冲向黑衣人。 双清也不甘示弱,手掘奇形兵器廓尔喀,紧随其后。宋远桥兄弟也持剑加入了战斗。 一时间,刀剑相交,掌风呼啸,战斗异常激烈。 在如此漆黑的夜里,彼此都看不见,平时练武时学会的见招拆招,全然无用,只能凭感觉与交手对敌的经验,拆架格挡。 武功最弱的刘古泉与杨善登几兄弟,此刻也顾不上什么招式不招式的了,只是长剑舞的呼呼生风,将自己平时所学的太极剑、三十二路武当长拳,悉数使了出来:……十字手、双鞭、手挥琵琶、高探马、肘下锤、海底珍珠……直到最后一式:白鹤亮翅。然后,就从头开始。 这一下,看着很笨,其实,却偏偏收到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 他们全然不管对方攻来的是刀枪剑戟,还是手肘膝腿,只是一股脑的将师父平常所教的招式,从头到尾的使了出来。 在激战中,张三丰发现这些黑衣人的招式诡异,似曾相识。他心中一动,想起了近日调查的那个神秘组织。 “难道他们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人?”张三丰暗想。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趁张三丰分心之际,一剑刺向他的后背。关键时刻,双清察觉到危险,马上就奋不顾身地挡在了张三丰身后。 只听到噗嗤一声闷响,那人一剑便刺入了双清右肩! 在温热的血花溅射到张三丰的后颈脖子上的时候,张三丰蓦然惊觉,忍不住一声大叫:“丫头!”张三丰惊呼声中,急忙伸手扶住双清。 双清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微笑着说:“我没事,张真人,别管我,保护好宝物......” 第311章 夺宝(下) 张三丰见到双清为了护他而受伤,顿时双眉一轩,冷声喝道:“远桥、岱岩,保护好你双清妹子!今天看你师父如何杀敌!” 说话间他伸手连弹,手指在她肩头伤口附近连连点下,顿时就止住了她伤口流血。 在宋远桥二人依言执剑奔到双清身边之时,张三丰已经大袖飘飘,双足连连移动,双手挥舞之下,宋远桥兄弟还不见师父如何出招,仿佛只是随意挥洒,对面的敌人便已经当者辟易,未有一合之敌。 转眼之间,对方来袭的四十余人,尽皆被他一招重创,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还不等宋远桥等人欢呼出声,双清忽然大声叫道:“三哥、四哥,六哥,快随我一起,去雷神洞保护二哥!” 张三丰也大声叫道:“岱岩松溪,你们和双清丫头快去雷神洞,这里交给为师!” 俞岱岩和张松溪、殷梨亭三人齐声应是,随后便护着双清,一同向着天柱峰上的雷神洞方向疾驰而去。 当他们到达雷神洞洞口之时,就发现洞内弥漫着一股强大又奇特的气息。 双清心中一紧,立即伸手拉住六侠殷梨亭的手腕,加快步伐就欲冲入洞中。 洞口处,只见王道宗与周真得二人正与一名黑衣人打得如火如荼。 双清惊叫道:“二哥!” 随着话声,她脚步一挪,已经闪身掠过激战正酣的三人,冲入了洞中。 王道宗二人正觉得吃力,忽然见到双清与殷六哥宛如神兵天降一般陡然杀到,不由得心中一喜一松,还来不及说话,跟着又听到衣襟破风声响,俞三、张四两兄弟已经联袂杀到。 王道宗二人心下更喜,忙大声叫道:“三哥、四哥,快来助我一臂之力!” 黑衣人见状,眼神一冷,手中长剑猛地刺向周真得胸口。 张松溪身形一闪,抬剑一式太极拳【手挥琵琶】化入剑招,挡住黑衣人的攻击,转身又是一记【上步搬拦捶】。在那人闪身勉强避开之际,右手长剑挥出,又是一招【单鞭】刺向那人下颚。跟着招式连环,与他展开激战。 殷梨亭和俞岱岩则迅速上前,将受伤的王道宗扶到一旁。双清急忙查看他的伤势,关切地问道:“王师弟,你没事吧?” 王道宗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多谢姐姐和各位兄长赶来。这黑衣人实力强悍,我们必须小心应对。” 此时,双清已经抬手止住了王道宗的伤口流血,站了起来,她双目习惯性地眯成了一弯月牙,凝视着黑衣人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袭击我武当弟子?” 那人手中长剑连连格挡,身子晃动间,连连避开张、周二侠的进攻,脚下则边打边退,直到背心靠在了凹凸不平的洞壁上,避无可避,方才止住脚步。 当他抬手再次封住张松溪一记斜撩而至的剑光之时,败象已露,已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他,在面对周真得疾刺他小腹的那一剑时,一咬牙,索性不再闪避,反而右足疾抬,向着周真得执剑的右手手腕踢了过去! 这一踢,势如雷霆,眼看就要踢中!若是这一脚踢的实了,周真得这只执剑的手腕,只怕要马上报废!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二人只见到眼前紫影闪烁,一个俏生生的紫衣佳人,瞬间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只见她右手食中二指如闪电般并指点出! 众人耳中只听到一声空气被划破的厉啸顿起,跟着那人一声痛苦的闷哼,接着血光乍现! 那人便身子一歪,坐倒在地上,那人右足踝关节上已经血迹斑斑。一只右脚已然废了! 那人恨恨的瞪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紫衣少女,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那紫衣少女眼神冰冷,如同寒霜一般。她朱唇轻启:“你是什么人?竟敢伤我武当弟子?找死!” 周真得和王道宗对视一眼,心中暗惊,这位双清姐姐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就废了这人一足。 他们兄弟虽然说认识她的时间不短了,可是,这却是第一次见到她出手。 殷梨亭快步上前,感激的望着紫衣少女:“多谢双清妹子出手相助。” 那紫衣少女正是双清。 她微微一笑:“六哥,你我之间,还何需这个‘谢’字?这不是太见外了?” “多谢双清姐姐救我等性命。”王道宗也连忙拱手道谢。 双清摆了摆手:“不必客气。此乃我辈侠义之人分内之事。况且,你我既然已经姐弟相称,又何必那么见外?不过,这黑衣人身份不明,胆敢偷袭武当,背后必有阴谋。你们需多加小心。” 说话间,她左手食指屈指一弹,一枚毫针立刻不着痕迹的没入了那人的胸腹间一个隐秘的穴位之中。 她转身往洞里走去,口中吩咐道:“六哥与周师弟随我进去,看看二哥,三哥你们好好看着这个家伙,可别让他伤了自己。” 王道宗听到她要进去看看二哥,不由自主的与周真得对望一眼,二人忍不住齐齐变了脸色! 双清刚刚转身欲走,忽然发现二人脸色有异,不禁脸色一沉,立刻止步,沉声喝道:“怎么?二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一语方出,登时想起,自己刚刚抵达此地之时,感应到的那股诡异又强大的气息,顿时就心中一凛,当下什么都顾不上了,身子一晃,顷刻间就从原地消失,下一瞬间,就出现在雷神洞中的那一泓泉水池边。 殷梨亭也闪身追了进来。 跟着,二人同时脸色齐变! 只见池中原本清澈见底的水色,已经变成了暗红色,散发着一股浓郁又刺鼻的血腥气味。 而池水中央,本该昏迷不醒、泡在不断闪烁着电弧的泉水里、被包裹在一个闪烁着莹莹紫光的蚕茧中的俞莲舟,却不见了踪影。 “二哥!”双清失声惊呼,一向淡定自若的她,罕见的惊慌失措起来。一双美目中满是焦急之色。 殷梨亭连忙安慰道:“双清妹子莫急,或许,二哥有事先离开了。” 双清急道:“不可能!二哥昏迷不醒不说,他还被紫凤蝶封印着,怎么可能会自己挣脱封印,脱身而出?” 她勉强定了定神,仔细观察着四周。她发现池边有一些不太明显的血迹,心中越发不安。 “还有,这雷神洞里的泉水中,有我姐姐布置的【十绝玄阳引雷锁魂阵】,若是没有我姐姐的冰雪之体的灵韵,去消弭这锁魂阵的雷霆之力,别说二哥从里面破不开这阵法,便是我们在外面,若没有我们姐妹的独门心法,与解雷之术,我们也无能为力。若是外人,要想暴力破开这阵法,那不异于痴人说梦!可是,我刚刚在外面感受到了一股强大而诡异的气息......”双清皱起眉头,“难道和二哥的失踪有关?” 殷梨亭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此事非同小可,我们须尽快告知师父。” 两人决定先将外面的黑衣人带走审问,再寻找二哥俞莲舟的下落。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双清忽然瞥见浑浊的水池底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她走近仔细一看,竟发现了一把断裂的匕首。 双清从腰间解下姐姐遗留给她的黑色软鞭,轻轻一挥一震,那软鞭便如一条夭矫而出的黑龙,瞬间破开池水,卷住了那柄断裂的匕首,跟着在池水飞溅中,那断匕便落到了双清手中。 双清仔细端详着匕首,发现在匕首柄上面刻着一个神秘的符号。她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愈发沉重。 “这把匕首……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双清喃喃自语道。 殷梨亭也凑过来,看到匕首上的符号后,脸色也是忍不住微微一变! “这符号像是西域魔教的标记。”殷梨亭皱眉道,“难道二哥的失踪与西域魔教有关?” 双清眼神一冷,语气冰寒的道:“不管怎样,一定要找到二哥。如果真是西域魔教所为,我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两人带着疑惑和决心,踏出了雷神洞。外面,张松溪、王道宗和周真得守着那名黑衣人。 却不见三侠俞岱岩的人。 殷梨亭忍不住一声惊咦:“咦?四哥,三哥他的人呢?” 张松溪道:“我正准备跟你说这事呢!刚才在前面上''千步梯的转弯处,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三哥怀疑此人与袭击我武当派的人有关,他便追了上去。六弟你来的正好,你看着这人,我去给三哥帮忙去。” “此人也许是找到二哥的关键。那要不这样,四哥你和王师弟他们押着这人先回九龙山下,将他交给尊师处置。我和六哥追上去,帮助三哥,拿下那人之后,我们再回山。”双清说道。 “可是,让六弟跟着你,是不是不大稳妥?”张松溪表情严肃的说道。 双清道:“四哥,你也看出这中间的不对来了?” “嗯。现在江湖上绝大部分人都知道,你姐姐将三魂七魄注入了六弟体内,才得以让六弟还魂复生。其实,这也怪我,考虑不周。当时,为了向江湖同道解释六弟还魂的事情,便说出了双英妹子,如何复活六弟的经过。现在江湖上的人,恐怕都知道了六弟不单是身负圣蛊之体,而且体内还有九五至尊紫凤蝶。一些心怀不轨之徒,也会因此而想入非非,想着得到六弟的圣蛊之体,让自己百毒不侵不说,还可能得到一身超凡入圣的武功。而先前在草庐之中,还有那个“神行百变慕容薰”,都曾提及,他们是冲着我武当山的一样宝物而来。还有双英妹子的尸体失踪之事,这两相结合之下,据愚兄大胆推测,这宝物,恐怕就是指的六弟的身体与他体内双英妹子的魂魄!” “不错!四哥果然机警。你的分析,与我心中担心的是一样的。他们先得到了我姐姐的尸体,然后再抓住了六哥,再用什么奇诡的手段,将六哥体内我姐姐的魂魄还了回去,那样,他们既得到了六哥的圣蛊之体,又得到了我姐姐的冰雪之体,加上被紫凤蝶封印的二哥,有他们三位落在他们手中,就是我们这边有学究天人的张真人出手,恐怕也会投鼠忌器,缚手缚脚。”双清神色难得的凝重难看起来。 张松溪长长叹息了一声,沉声道:“那我们不是很被动啊?妹子,你一向聪明机智,诡谲百变,难道不能想个办法,去破了此局吗?” 双清轻轻掂了掂手中的半截匕首,目光看着在苍茫的夜色笼罩下,天柱峰顶,四散缭绕蒸腾的白雾,低声道:“四哥,我的心情很乱,这一时半会的,我也想不出什么主意。当务之急,你们押着这人回草庐,我与六哥还是快追上三哥,以防被敌人各个击破。然后我们汇合之后,在与尊师和宋大哥大家商量一下,再作道理。” 张松溪也不再说话,于是,他与王、周二人押着黑衣人,踏上了回草庐的路。 双清则是凭着自己过人的追踪之术与感知能力,与殷梨亭一路追寻着俞岱岩留下的痕迹,追了上去。 一路上,双清紧握着那把匕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查清真相,找回俞莲舟。 双清和殷梨亭沿着痕迹,一路追击,追到了一处幽静山谷。 谷中烟雾弥漫,隐约可见一座宫观。 两人小心翼翼地借着山石树木与夜色的掩护,慢慢靠近宫观,却发现,在半开半合的门口,有几具东倒西歪的尸体,看服饰正是武当弟子。 她抬头借着暗淡的星光,隐隐约约的看到,那宫观门楣上有一副牌匾,上面写着【五龙宫】三字。 殷梨亭也看到了那牌匾,遂低声说道:“妹子,这是邱师弟主持的【五龙宫】。这门口死去的几人,看服饰,应该是邱师弟的弟子门徒。” 双清心头一沉,看来三哥已经遭遇不测。 就在这时,一阵打斗声从院内传来,两人赶紧循声从门口冲了进去。 绕过门口的高大的照壁,便是一间阔大的大殿。 二人闪身掠到殿门口,见到她殿中黑沉沉的,不见半点动静,二人急忙穿过大殿,来到后堂,只见在一间点着几支蜡烛的大厅内,他们看到俞岱岩正带着十来个武当弟子,大家背靠背围成一个圆圈,与一群黑衣人激烈交锋。 殷梨亭大吼一声:“三哥莫慌,我来助你!”他的声音未落,已经手执长剑,加入战斗。 双清则趁机在四周寻找线索,她发现左侧墙上挂着一幅奇怪的画像,画中人物面容扭曲,让人毛骨悚然。 双清总觉得这幅画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匕首上的符号,竟然与画中人物额头的符号一模一样!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正思考间,一名黑衣人趁她不备,抬手举起一支梭标,袭向她后背。 想双清又是何等身手?焉能被他轻易偷袭得手?她只是身子微侧,便已闪身躲过,随即挥动软鞭反击。她招式凌厉,一时间竟逼得黑衣人连连后退。 俞岱岩正在左支右绌,难以招架之际,陡然见到双清与六弟赶到,不由的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长剑颤动,一式太极剑【玉女穿梭】,格开当前一名敌人的折扇,顺势变招【弯弓射虎】,疾削对手左肋。 与此同时,六侠殷梨亭右手长剑一挥,一式【白鹤亮翅】,从右侧直刺那人右肋。 兄弟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将那人的左右两侧都笼罩在凌厉的剑光之中! 第312章 急袭 只听到殷梨亭一声大喝:“大胆鼠辈!居然敢夜袭我武当山?拿命来!” 他口中大喝声中,右手长剑一挥,一式【白鹤亮翅】,一剑向着那黑衣人右肋刺去。 他这一剑,与三哥的攻势立成犄角之势,将那人的左右两肋,顿时就都笼罩在了凌厉的剑光之中! 那黑衣人欲待侧身躲开,却已不及,只得手腕一抖,手中折扇如毒蛇般探出,直取殷梨亭咽喉。 殷梨亭身形微微一闪,避开折扇,手里攻势不变,同时左腿横扫,踢向黑衣人腰部。 黑衣人纵身一跃,躲过殷梨亭的攻击,可是,还不等他落地,身后俞岱岩的那一剑,他却是没能及时躲过,只听到“嗤”的一声轻响,那人左肋至大腿外侧,已经被俞岱岩的长剑划破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在鲜血四下飞溅中,他一口气登时泄了,身子疾速下坠,右手折扇护住身子,左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流血的伤口, 可是,当他堪堪落在殷梨亭身后,还不等他站稳缓口气,背对着他的殷梨亭,也不转身,忽然身子半蹲,右手长剑挥动,长剑突然从他自己左腋下穿出,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式【肘底看锤】,疾刺他的小腹。 那人反应也是极快,左手食指中指曲指向着殷梨亭长剑中部剑脊无锋处用力一弹,随即身子一转,落地后再次挥扇攻向殷梨亭。 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难分胜负。就在此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六弟,我来助你!” 只见宋远桥如一道白色的闪电般,从外面疾驰而至,手持长剑,大袖飘飘,身形如风,欺身而上,加入战团。 宋远桥剑势凌厉,招招致命,黑衣人压力倍增,逐渐落入下风。 眼见不敌,黑衣人忽然抛出一颗黑色珠子,那珠子遇风即爆,释放出浓浓黑烟,将三人包裹其中。 “不好,是毒烟!快屏住呼吸!”殷梨亭大叫道。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三人吸入了少许毒烟,宋、俞二人身体渐渐变得无力,攻势也不如先前迅捷凌厉。 但是,殷梨亭却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那黑衣人刚要趁机逃脱,殷梨亭已经闪身抢上,手中长剑挥舞,剑光霍霍,顷刻之间,就笼罩住那人的身子,拦住了那人的退路。 “可恶!险些让他跑了!”俞岱岩愤愤不平地说道。 “先别管他了,我们赶紧运功驱毒。”宋远桥当机立断,带领俞岱岩盘膝坐下,运功疗伤。 正在这时,紫影闪动,双清已经闪身跃了过来,她随手递给二人每人一粒淡红色的药丸,淡淡的丢下一句话:“大哥、三哥,吃下这颗药丸,毒药立解。这家伙交给我就行了!” 说话间,她已经到了殷梨亭身边,右手软鞭一抖,一式【玉带环腰】,软鞭似一条灵蛇般卷向黑衣人。 黑衣人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脱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忽地张嘴喷出一股黑血,黑血溅在双清的软鞭之上,发出“呲呲”声响,冒起一阵白烟。 双清只觉手臂一麻,软鞭险些脱手而出。 她心中一惊,随即忍不住一声轻笑,手腕一翻一震之间,那附着在软鞭之上的毒液,立刻被她震得四下飞溅开来。 双清又是一声娇笑:“用毒?哎呦!我好怕怕!大哥三哥你们让开,这家伙的用毒之术好生厉害,当心他的毒药伤了你们!” 宋远桥一呆,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三侠俞岱岩扯着往后连退数步! 在他们兄弟后退之时,双清却不退反上,右手软鞭收回,左手伸出,五根青葱般的玉指在空中一抓一放,口中一声娇叱:“让你也尝尝本姑娘的手段!” 殷梨亭见双清出手,心头顿时就是一松,但护兄心切的他,还是挺剑刺向黑衣人。黑衣人侧身闪避,手中折扇猛地一挥,一道劲风袭来,殷梨亭只觉胸口一闷,竟被击退数步。 殷梨亭不惊反喜,他知道,以双清那奇诡莫测的下毒手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碾压之势! 双清则是趁此机会,软鞭如灵蛇吐信,缠住黑衣人的脖颈。只见她皓腕一抖,那黑衣人便直直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双清凌空一跃,稳稳地落在地上。她一步步地走向黑衣人,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你......你不要过来......”黑衣人惊恐地看着双清,煞白着脸,蜷缩着身子,不断地向后退缩。 双清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她轻轻地抬起手,一蓬闪烁着寒光的银针,从她的手中,如天女散花般冒出。 黑衣人见状,脸色大变,想要挣扎着逃脱。然而,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蓬银针慢慢地靠近自己......最后,那些银针,并没有没入他的身体。 片刻后,黑衣人停止了动弹,他的身体缓缓倒下,脸上还带着恐惧的表情。 双清收起软鞭,拍了拍手,若无其事地走到宋远桥和俞岱岩身边。 “大哥,三哥,你们没事吧?”双清关切地问道。 “我们没事。”宋远桥看着双清,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妹子,这次多亏了你。可是,你这手段,似乎是稍嫌狠辣了一些。” “嘻嘻,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双清笑了笑,随即脸色微转冰寒:“不过,这家伙倒是有点意思,竟然能伤到我的软鞭。哼!这可是我姐姐留给我的遗物,要是毁了那就糟了!”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又转身走上前几步,狠狠地踢了那人几下,然后转身面向剩余的黑衣人,语气渐渐转的冷厉起来:“你们是要死还是要活?想死的话,可以,本姑娘定可以让你们生不如死!想活的话……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殷梨亭走上前来,看着地上已经气息全无的黑衣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这些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夜袭武当山?他决定等回去之后好好调查一下此事。 剩余的十多个黑衣人,皆是面面相觑,随后又看看当面而立的宋远桥等人,又看看那个似乎是人畜无害的紫衣少女,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嘀咕,心中犹豫纠结着,要不要告诉这少女实话。 正在这时,远处山峦间,忽然砰的一声脆响,一朵紫色的烟花蓦然在夜空中绽开! 透过大厅的窗棂,宋远桥见到那紫色的烟花,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大大的紫色“玄”字。 他不由得大惊失色,一声惊呼:“不好!邱师弟遇袭!” 俞岱岩立刻提着长剑,毫不犹豫的闪身而出,同时大声叫道:“大哥你们处理这边的事,我去支援邱师弟!” 殷梨亭也提着长剑追了出去,口中叫道:“三哥,我陪你一起去!” 双清忽然一声厉叱:“六哥回来!你就跟着我,哪儿也不许去!大哥你和三哥一起去吧!这里交给我和六哥!” 宋远桥不知道她为什么老是要将六弟带在她身边,但他心中明白,这丫头姐妹俩,都对六弟七弟爱逾生命,绝对不会伤害他。 当下也不多问,宋远桥和俞岱岩只是对视一眼,点点头,急忙向外赶去。 殷梨亭则是有些无奈地看着双清,双清则调皮地冲他眨眨眼。 “放心吧,六哥,有我在呢!”双清拍着胸脯说道。 殷梨亭只好留下,与双清一同面对剩下的黑衣人。 此时,那些黑衣人心中更加慌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双清目光冰冷地扫过他们,厉声道:“还不快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夜袭武当山?” 一众黑衣人相互看了看,终于有人开口道:“我们是玄天宗的弟子……” 不说双清在这边逼问这些黑衣人的口供。 却说宋远桥俞岱岩兄弟,展开轻功,一路疾愈奔马,向着那山峦上烟花乍起之处,疾驰而去。 在路上,宋远桥还是免不了担心六弟他们,他着急的问道:“三弟,我们在师傅的草庐之中,便接到了邱师弟的徒弟发来的紧急求救烟花信号,知道五龙宫遭到袭击,邱师弟与杨师弟已经先行一步赶回来支援。怎么你和六弟已经到了,邱师弟他们二人怎么还没到?而且那些黑衣人身手不弱,我们走了,就剩下六弟和这位妹子,能应付的过来吗?” 俞岱岩一边赶路,一边回道:“大哥,且放宽心。小弟别的不敢说,但有一点,双清妹子的武功智慧,绝对胜过我们兄弟。她对六弟又关怀备至,有她在,没意外。” 宋远桥还是有点不放心的说道:“这位妹子看着娇俏柔弱,人畜无害,那些黑衣人都是穷凶极恶、心狠手辣之徒。你确定她能应付的过来吗?” 俞岱岩闻言,哈哈一笑,宽慰道:“大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双清妹子的手段,你刚才也见识到了,那可是相当厉害啊。况且,还有六弟在呢,他的武功也不差。咱们还是快点赶到烟花发起处,看看邱师弟怎么样了。” 宋远桥听了,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距离五龙宫十余里处——武当山最出名的八宫、三十六庵堂、七十二岩庙之一的琼台观。 只见这里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宋、俞二人四处寻找邱玄清的身影,最后,在一间几近坍塌的屋子里发现了他。 邱玄清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宋远桥和俞岱岩赶紧给他止血疗伤,并包扎好了伤口。 宋远桥忙盘膝坐在他的身后,左手贴在邱玄清的后心至阳穴上,一股浑厚绵长的内力,缓缓的渡入了他受损的经络中。 过了一会儿,邱玄清终于醒了过来。 他看到宋远桥和俞岱岩,虚弱地说道:“大哥……你们来了……那些黑衣人是玄天宗的弟子,他们抢走了我们武当派【三十二式武当长拳】的秘籍……”宋远桥和俞岱岩相视一眼,心中充满了愤怒。他们一定要找回秘籍,为武当派讨回公道。 宋远桥俯身抱起了他,柔声安慰道:“八弟,你不要忧心,那【三十二势武当长拳】的秘笈,也不是什么秘密。师父本来就打算让它传之天下,让它成为天下百姓健身养身的强身拳法。只是玄天宗这帮恶贼,如此行径,着实可恨!你且安心休养,其他事宜交于愚兄便是。” 为邱玄清缓解了伤势之后,俞岱岩背起了邱玄清,宋远桥和俞岱岩三人便准备返回九龙山下。在途中,他们遇到了九侠杨善登。 “杨师弟,你可有查到些什么?”宋远桥问道。 杨善登摇摇头:“那些黑衣人十分狡猾,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不过,我在五龙宫附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脚印。” “奇怪的脚印?”俞岱岩皱眉道。 “是的,那些脚印像是野兽的足迹,但又不完全相同。我怀疑这其中另有玄机。”杨善登分析道。 宋远桥和俞岱岩对视一眼,心中暗自思忖。 俞岱岩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抬头看看杨善登,沉声道:“杨师弟,你刚才说,奇怪的野兽脚印?难道是熊大熊二?''” 武当诸侠中,只有宋远桥没有见过这对可爱的熊宝宝。 所以,他心里泛起了一丝疑惑:“熊大熊二?他们是兄弟俩?” 俞、杨二侠一齐点头:“呃?兄弟俩?应该算是吧?” 宋远桥却是不在意这些,“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出幕后黑手,夺回秘籍。否则,武当派的声誉必将受损。”宋远桥坚定地说。 “没错,我们还要小心提防玄天宗的报复。”俞岱岩附和道。 兄弟四人决定先回武当山,与众人商议对策。 谁知道,他们兄弟四人刚刚转身,就突然发现,在他们身前约两丈多远处,在一块巨大的岩石边,那棵粗壮的板栗树下,两个硕大无朋的黑影,正瞪着一双黑黝黝的圆眼,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这一下,可将宋远桥吓的不轻! 他胆子虽然说不小,可是,如此壮硕又高大的人,他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他忙闪身挡在俞、杨三人的身前,一脸警惕又紧张的看着那两个黑影,连声音都因为紧张而控制不住的微微发颤起来:“三弟,你们快跑!我来挡住他!”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俞、杨三人并没有依他所说的,转身便逃,反而是一脸笑容的迎了上去,并且在宋远桥一脸震惊骇然的目光中,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第313章 熊出没 却说宋远桥见到俞岱岩将重伤难以行动的邱玄清,轻轻的放在他面前的石头上,与杨善登大步上前,双双给了那两个黑影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不由的在心中诧异万分。 可是,还不等他说话,俞岱岩就一手搂着那个黑影,一手用力的拍了拍对方的胸膛,一声大笑:“你们兄弟俩个怎么来了?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们,我还以为你们都回山里去了呢!” 杨善登亦是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这才两个月没见,你们这俩个贪吃鬼,好像又长胖了不少啊?” 宋远桥正在讶异之间,一个憨厚又沉稳的声音响起:“叫俞三爷见笑了。这俩个憨货,整天就知道吃,能不长肉啊?” 在朦胧的月光下,一个高高瘦瘦的黑衣汉子,快步从那板栗树后转了出来。 他径直来到俞岱岩兄弟面前,抱拳躬身行礼:“在下童福,见过俞三爷、杨九爷。” 此人正是双英在黑竹林救出来的童福。 宋远桥也曾在师父的草庐中见过他。 童福正欲过来与他见礼,他身后的那两个大黑个,忽然身子一纵,双爪抱着那棵板栗树,从树的两边,嗖嗖嗖的几下就爬上了树,跟着那树乱晃,树上已经成熟了的板栗与微黄的树叶稀里哗啦的,纷纷落了下来。 宋远桥愕然,心里暗暗的嘀咕道:“这两个家伙果然是个贪吃鬼,我武当派面临着生死大劫,他们倒有闲情逸致上树摘果子。这都什么人嘛?他们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添乱的?” 他心中正在思索,蓦然抬头,在熹微的月光之下,看清了它们两个的长相模样,却不由得哑然失笑:“原来是两头大狗熊!难怪不顾一切的只想吃了!” 随即便是一惊:好大的狗熊!这个子,也未免太大了吧?这俩货要爆起伤人的话,那杀伤力也不小吧?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间,却听到俞岱岩说道:“童大哥,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双清妹子可是早就盼望你们来了。” 童福抱拳道:“本来早就要来的,只是途中遇到了一些事情耽搁了。” 这时,那两只大狗熊也从树上跳了下来,怀里抱着一堆像小刺猬般的板栗,走到众人面前。 其中一只狗熊将板栗递给俞岱岩,另一只则跑到宋远桥身边,咧着嘴对他笑。 宋远桥吓了一跳,脚下情不自禁的连连后退几步。 那只狗熊见状,以为宋远桥不喜欢板栗,便将板栗放在地上,然后用两只脸盆大的熊掌,不停的比划着什么。 宋远桥看了半天这才明白,它是想让自己尝尝板栗。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一颗板栗,可是看到它全身是刺的模样,不由得微微苦笑。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却找不到什么可以打开它。 那熊却憨厚的咧嘴一笑,伸掌探出两根粗如棒槌、毛茸茸的“手指”,从他手中拿过板栗,放在厚实的熊掌中,两只熊掌一合,微微用劲一搓,随后摊开熊掌,那包裹在板栗外面的那一层厚厚的刺已经被脱掉,只剩下包着一层褐色的薄皮的板栗仁。 这可难不住宋远桥了,他三根手指捏着那颗板栗,微微用劲一搓,便将那层褐色的皮去掉。放入口中尝了尝,味道竟很甜。 那只狗熊见宋远桥吃了板栗,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童福笑着说道:“这两只狗熊是我的朋友,它们虽然身形庞大,但性格温顺,不会伤害人的。” 俞岱岩点点头,说道:“嗯,当日在蘑菇岭,我们师徒兄弟也承它帮助,才能我们渡过那个小湖。既然如此,那就一起上山去吧。” 当他说到“蘑菇岭”三字,却是下意识的想起了六弟的惨死,忍不住心中伤感。 于是,一行人带着两只大狗熊快步向九龙山上奔去。 在路上,宋远桥方才发现,这两头大狗熊看着胖乎乎、蠢萌蠢萌的,速度居然极快。 他们兄弟展开轻功,在山岭沟壑间纵跃如飞,这两只熊四足着地,也尽可跟得上。 那童福骑在一头熊上,与背负着邱玄清的俞岱岩并肩而行。 俞岱岩问道:“童大哥,在五龙宫,出手帮助我们的,是你和这两头熊吧?” 童福脸色凝重的点点头,“俞三爷,当时我见邱真人形势危急,便想出手相助。但我知道,以我的本事,绝不是那三个妖道的对手。幸好有这两位朋友帮忙,我们才得以重创那三个妖道,侥幸救得邱道长。” 俞岱岩微微讶异:“三个妖道?是那些黑衣人的首领吗?” 童福道:“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的首领。我武功低微,自己帮不上忙,多亏了这熊大熊二,”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还是让他们跑了。” 童福接着又道:“那三个妖道的确厉害,若不是有这两头熊帮忙,我恐怕也早已命丧黄泉。” 宋远桥心中一动,问道:“童大哥,那三个妖道既然身手不凡,这两个畜牲又如何能是那三个人的对手?你又是如何结识这两头狗熊的?” 童福笑了笑,“说来也是缘分。当年我被人陷害追杀,慌不择路之下,逃入山林时,偶然遇见还是小熊崽的它们,被猛兽围攻,便出手相救。从此以后,它们便一直跟随于我。至于它们,从小就在山里长大,不知道吃了多少天材地宝,后来我被困在那片诡异的黑竹林里,唉!这已事过境迁的事,还提它干嘛?” 宋远桥见到他不愿提及过往之事,也不好追问,当下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两头狗熊倒是重情重义。” 说话间,众人已来到九龙山下,张三丰所居住的草庐前。 此时,天色破晓,在弥漫着时浓时淡的白雾中,只见大门紧闭,周围也是静悄悄的。门上却悬挂着一面残缺的白旗,上面绣着一个诡异的、血色的太极图案。 宋远桥兄弟不禁对望一眼,心中同时一沉! 宋远桥忙快步奔了上去,左手运劲护住胸口,气贯全身,警惕的伸手慢慢推开房门,只见原本庄严肃穆的灵堂内一片狼藉,连那个白色的纸花粘成的“奠”字,都被人扯掉了一半。桌椅板凳翻倒在地,显然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张三丰正盘膝坐在地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 宋轩逸和灵虚守在一旁,眼中满是焦急担心之色。 “师父!”宋远桥等人齐声惊呼,急忙冲上前去。 宋轩逸听到他的声音,忙抬起头望了过来,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悲伤,“爹,太师父他老人家身受重伤……” 张三丰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众人,虚弱地说道:“妖道……咳咳……来者不善,我虽将他们击退,但……自身也受了重伤……” 俞岱岩连忙问道:“师父,您的伤势如何?” 张三丰摇了摇头,“不碍事……休养几天就好了。只要你们平安回来了就好。” 童福在一旁说道:“若是再晚些,后果不堪设想。” 宋远桥转头看向童福,拱手道:“多谢童兄及时赶到,否则……” 张三丰摆了摆手,“远桥,不必客气。这位童施主也是贫道的好友。”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匆忙又杂乱的脚步声,宋轩轾和燕善民及散处武当山各处宫观的武当弟子,收到祖师爷住处遇袭的消息,也和隆平侯张信及礼部侍郎郭琎率领贴身高手护卫一众人皆赶了过来。 众人得知张三丰受伤,皆是神色凝重。 “诸位莫要担心。”张三丰强打精神,“此次妖魔来袭,想必是冲着我武当派的太极拳经而来。幸得诸位相助,才保的我武当平安。” “张真人,您放心养伤。”郭琎说道,“妖魔胆敢侵犯武当,我大明朝廷麾下的军民定不会袖手旁观。” 张三丰微微点头,表示感激。众人商议一番,决定暂且留在九龙山下的草庐中,守护张三丰的安全,并追查妖魔的下落。 在郭琎与张信二位大人的指挥下,众人一起动手,将这屋里屋外都打扫清理了一下。 这一战,武当派自祖师张三丰以下,宋远桥等人都是身上带伤,最严重的,七侠莫声谷和八侠邱玄清、小师弟周真得三人重伤昏迷不醒;被困在雷神洞里的二侠俞莲舟,及刚刚入土为安的昝双英失踪;双清带着六侠殷梨亭赴援俞莲舟未果,又奔赴五龙宫驰援俞岱岩,审问那些黑衣人未回。其余的第三代弟子,一心奋战,守护武当荣耀,在死守之下,伤亡七十多人,真可谓是损失惨重。 不过,对方也没有讨得什么好处。 伤的轻的,不知道有多少,但是,留在草庐内外的重伤者与死者,足有四百多人。 从服饰打扮与审问伤者得到的情报来看,首领之人虽然没有抓住,但是他们手下的大小头目,也死伤了三十多人。 但是在武当弟子们的心中,对方伤亡多少,都不及本门师兄弟的生命金贵。 在武当弟子救死扶伤之际,手握兵权的隆平侯张侯爷,也派出精干的巡兵小队和流星探马,在武当山周围仔细打探搜索,一有消息,立刻回报,切勿打草惊蛇。 而位高权重的郭琎郭大人,也是派出了自己身边的得力干将,在修建武当山的,那近三十多万名的能工巧匠与劳力丁夫中,明察暗访,看能否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同时,张信二人也写下八百里奏章急报,述说武当遇袭、张仙师受伤之事。派人急送入京,奏请皇上圣裁。 开什么玩笑?连这位武林泰斗,都被那些妖人重创,这些武功平平的巡逻小兵,又如何抵挡? 此刻,天已大亮。 武当派众人在忙乱了一个晚上,到现在眼睛都没有合一下。 灵虚及轻伤的第三代弟子,在帮忙处理了一下众同门的伤势之后,便带着伤,回到厨房,提水洗菜,煮了一大锅面条,正要用托盘端岀去时,门口突然一暗,一个硕大的、毛茸茸的熊头忽然从门口探了进来! 这一下,顿时就将正在厨房里忙活的众人,齐齐吓了一跳! 正在灵虚等人惊慌失措之间,便又听到了一个娇媚婉转的女子声音从门外传来:“你们这两个淘气的吃货!闪一边去!刚刚才吃了那么多烤鱼野果,又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说也奇怪,那个硕大的熊头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便听话的将自己的脑袋缩了回去,同时也让到了一边。 跟着灵虚等人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紫衣美貌少女,从门外一阵风般闯了进来。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瘦削俊秀少年。 灵虚陡然间见到她二人,便如溺水的人见到了救星般,忙将自己手里端着的托盘放在灶台上,双眼红红的扑通一声跪下,流泪悲泣道:“殷六师叔,昝施主,你们可回来了……祖师爷他……” 不错,这进来的二人,正是姗姗来迟的昝双清和殷梨亭。 他们俩个身上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只是神色颇为憔悴疲惫。 这时,殷梨亭突然看到灵虚流泪悲泣,不禁心里一沉,忙上前用力的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惊慌失措的大声吼道:“你说什么?!我师父他老人家怎么了?快说啊!” 他心中惶恐不安之下,手劲奇大,一下子就将灵虚捏的痛苦难当。 灵虚疼的呲牙咧嘴的道:“回……回六师叔的话,祖师爷身受重伤……” 他一句话没说完,殷梨亭已经松手放开了他,足尖一点地面,已经转身消失不见。 双清也是二话不说,跟着闪身而逝。 当他二人火急火燎的闯进大厅之时,便看到了身受重伤、脸色苍白的师父张三丰! 他心中忧急担心之下,对围绕在师父周围的众人,皆是视而不见,他一个闪身,便穿过人群到了师父身边,扑通一声跪下,流泪低泣道:“师父!徒儿不孝,没有能保护好师父……” 正在闭目调息的张三丰,听到殷梨亭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到他只是衣服有点凌乱,身上倒是没有什么血渍伤痕,不由的心下大定,慈祥的看着他,抬起右手,宠溺的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梨亭,你回来了?只要你好好的,为师的就放心了。你别担心,为师的没有什么事。只要休息个一两天,就好了。来,过来让为师的好好看看你。” 殷梨亭流着泪,跪在地上,膝行两步,伸手紧紧的抱着师父的左手臂,紧张的上下看着他,低声泣道:“徒儿怕……徒儿刚刚才没有了疼我宠我的双英姐姐,师父……师父万一有什么事……教徒儿怎么办?” 张三丰收回抚摸他头发的右手,顺势在他的额头轻轻的敲了一个爆栗,口中笑骂道:“好你个臭小子!你这是在咒为师吗?亏的我还那么疼你!” 听到师父这似嗔似怒的话,又挨了这一记爆栗,殷梨亭顿时就破涕为笑,他抬袖擦了一下脸上流下的眼泪鼻涕,用头轻轻的蹭蹭师父的肩膀,红着脸,腼腆的看着师父,道:“嗯!徒儿在心里尊重你,喜欢你,可舍不得咒你。” 这话说的看似平淡,但是,他语气中的尊重与依恋,却是毫不吝啬的表现了出来。 张三丰心里一暖,转念之间,又想起来了那个温婉贤淑的少女,心里又不禁黯然神伤。 第314章 入瓮 随后跟进来的双清,见到堂内众人皆是伤痕累累,便默不作声的,为众人检查治疗包扎起来。 宋远桥与王道宗等几个精通医术,又伤势较轻的人,也自觉地为她打起了下手。 在大家敷药包扎之时,灵虚几个人端着面条走了进来。 此时,隆平侯张信、礼部侍郎郭琎,下令手下的一名得力的副将,各自带领五百精兵,在这里听候张三丰调遣,在草堂之外,约二里地外,找了一个依山傍水、地势平坦之处驻扎下来,既不打扰张三丰师徒清修,又可以就近保护。十几个伙头兵则是在营帐附近找了一个背风之处埋锅造饭。 不一时,风中飘来阵阵饭菜的香味。 众人皆是又困又乏,忙了一晚,肚子也是饿了。 此刻,闻到饭菜的香味,肚子顿时就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众人用过饭后,张三丰便吩咐众人抓紧时间休息。 张三丰则带着双清来到后面一间他清修的静室,严肃地问道:“丫头,此番前来武当山滋事的魔教妖人,你可认识?” 双清连忙摇头,拱手道:“张真人,晚辈初入中原,并不认识这群妖人。但在京城保和堂外,那次三哥遇袭之时,我曾见过他们施展的武功,招式阴毒,绝非我正道中人。” 张三丰微微点头,叹口气道:“唉,此次魔教妖人来袭,可是也给我们造成了极大损失,同时也给我武当派敲响了警钟。我决定明日便闭关修炼,参悟太极拳的更高境界。丫头,你虽然不是我武当派弟子,但是,你身为神水圣宫的宫主,也当继承你姐姐的遗志,今后更要肩负起维护武林和平的重任。” 双清难得的也正经了一次,严肃又恭敬地答道:“是,张真人,晚辈定当不辱使命!” “唉!也真是为难了你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武林中那么多自诩为英雄豪杰的男子汉,却将这份重担,让你这个小姑娘承担。也真是惭愧呀!对了,老道忘了问你了,你似乎知道我武当派将要遭到如此大劫,才特意将梨亭带在身边的吧?你怎么知道,老道就保护不了我这个六弟子?” 双清脸色微红,低头说道:“张真人,晚辈只是觉得今天晚上敌人来的甚是蹊跷,宋大哥和俞三哥既要负责武当派上下的安全,也要维护师门清誉,顾此失彼之下,难免会照应不过来。若是都不幸受伤,一定无法保护殷六哥,而晚辈恰好略通医道,可以照看殷六侠。并无他意......” 张三丰摆了摆手,笑道:“无妨,你不必紧张。老道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不过,你能在危难时刻想到我那痴傻的徒儿,也说明你有心了。” 双清松了一口气,说道:“多谢张真人信任。其实,晚辈此次带着殷六哥,还有一事令人担忧。” 张三丰道:“哦?何事?但说无妨。” 双清道:“晚辈想张真人应该知道,六哥现在身负我姐姐的三魂七魄,与冰雪之体,还有,令徒榔梅小道长曾经提及的,【无脉无相天绝之体】,外面那些不知道真相的,已经被我们姐妹设法祛除的圣蛊之体,都是令世人觊觎的绝世之宝。据我审问那些黑衣人的余孽,据他们招认,他们都是来自一个叫做[玄天宗]的神秘宗门。与大名鼎鼎的明教,都座落在昆仑山上。” 张三丰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你不愧是神水宫的宫主,身份尊贵,消息也灵通。只是不知道,这什么劳什子的【玄天宗】,又是一个什么玩意儿?至于这明教嘛?老道倒是听说过,在洪武大帝朱元璋登基之前,有明教光明左右使,旗下还有五散人五行旗,还有紫白金青四大护教法王,真可谓是威名赫赫,名震一时。可以说,大明皇朝的天下,有一半的江山,都是出自明教之手。如抗元名将,徐达、常遇春、汤和、邓愈、花云等人,无一不是名震一时的骁勇善战的武林豪杰。这几人,也都是出身明教。” 双清一脸认真地说道:“张真人德高望重,武艺高强。更加见多识广,这些陈年旧事,晚辈曾听江湖传言提到过一二。只是,人们常说,一山难容二虎。这明教中人又怎么会容忍玄天宗在昆仑山自己的地盘上开宗立派的?” 张三丰捋一捋胡子,哈哈一笑:“也许他们和老道一样,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都在家里修身养性去了吧?” 双清听到他说到【修生养性】四字,心中突然想起那神秘莫测的蝶园四姐妹,心中不由得泛起来一丝微微的惆怅,但还是忍不住抿嘴娇笑道:“张真人,你确定,你真的跳出了红尘,超然物外了吗?” 张三丰闻言,再次爽朗地笑了起来,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满脸慈祥的一笑:“丫头,莫要打趣老道。老道再怎么跳出红尘外,这些家伙伤了我的徒弟,说不得,我老道还要再入红尘走上这一遭,为我的徒弟出这一口气!他们这一个个的,当我这个宝贝小徒弟,是菜市场的鸡鸭鱼肉,任由他们去挑肥拣瘦的拣选来去的吗?老虎不发威,他当我是病猫啊?这一次,老道非得揍他丫的!他喵的!居然敢欺负到老道头上来了?不过,你所说的玄天宗,我倒是从未听闻过。看来江湖中又出现了新的势力。此事不容小觑,需得从长计议。” 双清点点头,认真的听着他的话,忽然听到他这一番豪气干云的壮志豪言,正在心中暗暗折服之际,却听到他话锋陡然一转,又变得谨小慎微的话,不由得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强忍着笑意,神色故作凝重地说:“张真人所言极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玄天宗,竟然敢派人夜袭武当山,显然是有所图谋。而且,他们对六哥身上的各种宝物如此了解,想必早已觊觎多时。” 说到这里,她心中蓦然灵光一闪,忍不住一声低呼:“难道武当山有内贼?” 张三丰一呆,凝目沉思片刻,道:“嗯,此事确有可能!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在那些人与我交手之时,确实听到他们中有人说到,“我们几个不惜一切代价的缠着这老道,你们几个快点去找那叫殷梨亭的小子,可千万不能叫他逃了!”由此可见,他们的目标明确,就是冲着我那姓殷的小徒儿来的!这件事也确实棘手。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这玄天宗的真正目的和实力。以及怎么保护好梨亭。双清丫头,关于内贼,你可有什么线索或想法?” 说实话,张三丰对这个失而复得又命运多舛的宝贝六弟子,可是心疼的不行,但凡有任何人想要伤害他,哪怕只是伤了他的一根头发,他也都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宰了他的! 双清思考片刻,说道:“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任何人。但我们可以从一些细节入手,比如调查近期是否有陌生人出入武当山,或者是否有弟子行为异常。另外,我们也可以加强武当山的戒备,特别是六哥的身边,除了我会一直贴身保护他之外,宋大哥他们,每天至少要有三个人以上,在他身边,或明或暗的,保护他,以防止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 张三丰点头赞同道:“嗯,你说得有理。我会安排弟子们加强巡逻和防范。同时,也会暗中调查内贼的可能性。” 双清微微皱眉,不无担忧的看着他,沉声道:“晚辈有个预感,张真人,此次玄天宗来袭,或许只是一个开端。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可能会有更多的阴谋和行动。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张三丰眼神坚定,仰头望着屋顶,语气轻柔,却又坚定的道:“没错,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武当山虽然一向与世无争,但也绝不惧怕任何挑战。只要我们团结一心,相信一定能够抵御外敌。” 双清摇摇头,目光投向窗外雾霾笼罩着的九龙山,语气幽幽的道:“目前为止,晚辈所知甚少。不过,从他们不惜代价抢夺六哥来看,玄天宗必定有着不小的野心。既然这次他们功败垂成,铩羽而归,恐怕还会有后续的动作。我们必须小心应对,以防他们再次发难。” 张三丰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是啊,如今江湖动荡不安,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我武当派虽一向秉持正道公义,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我会加强门派戒备,同时也会派人调查玄天宗的底细。丫头,也要偏劳你多加留意, 帮老道好好守着梨亭这小子。若有任何发现,及时告知老道。” 说到这里,他也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唉!双英丫头的尸体失踪,莲舟又不知下落,我武当派真是多事之秋。看来,老道这次的闭关之事,恐怕得推迟了。” 双清拱手道:“张真人放心,六哥的事,晚辈定当全力以赴。” 她突然狡黠的一笑,低声道:“张前辈,说到闭关,晚辈忽然心中想到了一个计较,你附耳过来,我们不妨如此,这般这样……到时候我们便给他来个将计就计,人赃俱获,叫他无可抵赖。不知前辈以为如何?” 张三丰微笑着拍了拍双清的肩膀,表示赞许。跟着又爽朗地笑了起来:“丫头,你这个主意不错,稍后我们便依计行事。给他来个请君入瓮!只是你也莫要打趣老道了!” 双清点点头,神色凝重地说:“张真人所言极是。不过,自古以来,邪不胜正,他有他的过墙梯,我有我的张良计。只要他贼心不死,有所行动,就一定会露出狐狸尾巴。\" 双清拱手道:“张真人你伤势颇重,不妨先回房休息一下,外面的一切事情,便由晚辈来安排吧。” 张三丰微微点头,与双清一前一后走出静室,来到了嗡嗡嘈杂的大厅里。 宋远桥兄弟们见到他二人走进了大厅,立刻就停止了交谈,纷纷围了上去,张三丰对着众弟子嘱咐了一番,让他们都听从双清安排,之后便借口伤势过重,回房间休息去了。 双清则着手安排武当弟子巡逻,与暗中派人保护殷梨亭的一切事情。 当日晚间,张三丰因为伤势过重,在房间里打坐运动疗伤,连晚饭都没吃。 双清则是在吃了饭之后,就陪着殷梨亭回房,殷梨亭也不知道是不是累了,一上床躺着就睡着了。 双清则是拿了一个蒲团,在地上打坐调息。 将近夜半之时,双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倦了,她缓缓的伸了一下懒腰,又伸手揉揉眼睛,低声喃喃道:“宋大哥,你们好过分哦!你们这些师兄弟,都不来守护你们的兄弟,偏偏要我这么可爱又漂亮的小姐姐,来守护着他,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女孩子熬夜,会长皱纹、长黑眼圈的吗?我还那么年轻,我可不想一下子就变老、变丑呢!” 她一边低声嘀咕,一边揉揉惺忪的双眼,转身走了出去。 只听到脚步声细碎,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就在她刚刚离开,一个黑影就小心翼翼的出现在后窗外,随即一根细细的竹筒捅破窗户纸,伸了进来,跟着一缕淡淡的白烟,便从竹筒中冒了岀来。 那个黑影不知道的是,两道敏捷的身影,已经无声无息的,一上一下的,顺着屋檐,慢慢的靠了过来。 那人停了一下,又侧耳细听,除了偶尔有一阵风吹过,四下静悄悄的,全无半个人影。 他便大着胆子,撬开了靠着后院的窗户,纵身一跃,便跳了进去。 他蹑手蹑脚的走近床边,探头望去,见到殷梨亭鼻息沉沉,睡的正香。 他不由自主的心下一喜,立刻毫不犹豫的,从身后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布袋,同时左手食指中指拈着一枚暗淡无光的银针,悄无声息的刺入了他的心口。 接着,他便见到殷梨亭脑袋一歪,昏迷了过去。 那人当真谨慎,又伸手轻轻的推了推他,见到他全无反应,当即大着胆子,将手里的布袋张开,一下子就将他装入袋中,顺势一拖,身子一转,便将布袋负在背后,足尖点地,滑步而行,顷刻间就到了窗口。 他探头向外面张望了一下,见到四周夜色沉沉,全无半点动静,立刻双手微微用劲一抛,连着袋子里的殷梨亭,轻轻的扔出了窗外。跟着双足一顿,自己也闪身跃了出去。 可是,当他落地之后,伸手去抓地上的那个布袋之时,却发现地上空空如也,地上那个装着殷梨亭的布袋,居然不翼而飞了! 这一下,顿时就让他大吃一惊,他当机立断,身子一闪,便向着后院掠了过去,想要脱身而逃。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是,还是迟了一步! 他还没有抬脚,便突然感觉到,眼前一亮,两柄锋利的剑尖,已经闪烁着森森寒芒,带着一往无前的凌厉杀气,分别抵在了他的咽喉与胸口! 跟着,眼前灯光大亮,十余名武当弟子簇拥着张三丰,从院门口现身而出。 在他面前与身前身后,宋远桥与俞岱岩、张松溪、杨善登四侠,皆是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拧出水来,个个手执寒光闪烁的长剑,将自己包围了一个严严实实。 而且,刚刚被他装入袋中的殷梨亭,却好端端的站在张三丰身边。 他顿时觉得自己被耍了!自己掉进了一个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 恕不废话,经过双清的连夜审讯,果然发现此人是玄天宗的奸细。 双清将此事报告给张三丰,张三丰决定利用这个奸细,引出玄天宗的其他成员。他们设计了一个陷阱,让奸细传递假消息给玄天宗。 几天后,玄天宗的人果真中了圈套,被武当弟子一举擒获。经过审讯,张三丰等人终于了解了玄天宗的阴谋与算计! 第315章 萍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暂时不说张三丰等人如何追寻玄天宗的巢穴,也不提当今圣天子接到张信二人的奏章之后如何处置。 却说,武当山那高耸入云,孤峰兀立的舍身崖上。 俞莲舟晃晃悠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 他茫然的看着头顶碧空如洗的蓝天,心中一片空白,全然不知道今夕何夕,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 一阵带着初冬季节的丝丝凉意的微风吹过,带来一阵清新又刺骨的寒气。 俞莲舟深深的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他双手撑地,努力的想慢慢站起来,可是,全身却似乎是被抽空了一般,酸软疼痛无力,仿佛是被人狠狠的折磨了几天似的,试了几次,身体始终有些摇晃,终究还是站不起来。 他喘息了半晌,才再次使用全身的力量,用胳膊肘勉强支撑起上半身,艰难的抬头,茫然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身处一座险峻的、光秃秃的山峰之上,周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周围的环境,依稀有着一丝熟悉之感。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不知道自己倒底经历了什么事。 当他低头看到自己手边放着一把没有剑鞘的长剑,剑身上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剑柄上镌刻着一个篆体小字:“舟”。 俞莲舟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但又很模糊。 他心中茫然,暗暗思忖道:“这个【舟】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这柄剑的名字?还是我的名字?亦或者只是一个代号?我好像十分熟悉,可是却怎么想不起来,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突然,一阵悠扬的钟声遥遥传来,不断的回荡在幽幽的群山间。 俞莲舟循着钟声传来的方向遥遥望去,只见在远处峰峦叠翠,雾霾苍茫的群山中,一座最高的山巅绝顶上,一座红墙黄瓦的庄严肃穆的古老道观,依着山势绵延而上。 在山顶上,一座金灿灿的宫殿,如琼楼玉宇,又如玉皇大帝的凌霄宝殿般,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平增几许庄严肃穆又神秘的气息。 他决定前往道观,也许那里能找到他失去的记忆和答案。 这时,随着阵阵微风吹拂,伴着他挣扎起身的动作,胸前却一阵阵剧痛不断传来。 他愕然不解的马上低头一看,只见胸口有一个硕大而恐怖的爪痕,仿佛利刃般划破了他的胸腔,露出了正在不断跳动的鲜红的心脏。 他皱眉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伤口,发现伤口处如烙铁烧过一般,滚烫无比,伴随着心脏的不断跳动,一缕缕暗红色的血液,不停的从伤口中溢出。 他抬手摸索了一下身上,却没有找到什么止血疗伤的药物。 随着鲜血不断溢出,他便感到一阵阵的天旋地转,俞莲舟眼前一黑,便昏倒在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一直在半昏迷半清醒之间,身上也时而冰冷刺骨,如被千万把冰刀同时穿入身体,时而如入蒸笼,酷热难当,在冷热不断交替之间,他身上也是大汗淋漓,仿佛正在经受凌迟之刑一般,痛苦无比。 终于,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铺上,房间里弥漫着一缕缕淡雅又熟悉的檀香气息。 他试着动弹了一下身子,却惊喜地发现,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人精心的处理包扎妥当,伤势也已经痊愈了一个七、八成。体力也恢复了许多。 只是,内功修为似乎没有什么起色。还是有点运转不畅。 这种状态,别说与人动手过招,便是自保都是一个问题。 他坐起身来,茫然无措的打量着四周,只见房间布置简单,简陋的墙上挂着一幅水墨山水画卷,窗边摆放着一盆正在迎风怒放的,清新淡雅的白色兰花。 这时,房门外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吵醒了他一样:“小道长,他的伤势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我现在也放心了。他若是问起,是谁治好了他,你便说是尊师紫阳道长。可千万别提起我,更加不可泄露我的身份。” 又听另一个年轻的声音低声应道:“无量天尊!女施主心如清风霁月,做了好事却不留名姓,真是令小道佩服!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他说出你的事情。只是,这位施主是谁?他好像失忆了,要不要我们送他回去?” 那女子低声道:“哦!倒是忘了告诉你了,这位,却是你们武当山上,鼎鼎大名的,俞莲舟俞二侠。至于是否送他回去,这个就顺其自然吧!” 那年轻的声音一声低呼:“他是我武当山上的俞二侠?”声音中充满了意外与惊喜。 那女子转轻的“嘘”了一声,低声细语道:“小道长,噤声!别吵醒了他,我去了!” 之后便听到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年轻的青袍道士轻轻走了进来。 道士见到俞莲舟醒来,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也不等他开口相问,便自顾自的开口说道:“施主,你终于醒了?此地乃武当山清虚观,你身受重伤,倒在观外面不远处的舍身崖上,我师父云游回来,便将你救回。” 俞莲舟自是感激涕零,问道:“请问道长,你的师父是哪位高人?” 他却绝口不提那女子。 道士微微一笑,答道:“家师名号紫阳真人,乃是武当山上的修道之人。他算出施主今日有此一劫,特命我在此等候。” 俞莲舟心中暗惊,同时也在心中暗暗忖度:“不知救我的那女子究竟是何人?为何不肯留名道姓?明明是她救了我,却为何托言紫阳真人?” 这个紫阳真人的大名,他也曾有所耳闻,据说他道行高深,精通医术。没想到自己竟有幸得到他的救治。 “紫阳真人现在何处?我想见他一面,多谢他的救命之恩。” 俞莲舟急切地说道。 道士回答道:“师父他云游去了,不过他交代过,等施主醒来后,可自行离去。至于施主失忆之事,贫道相信,一切自有定数,时机一到,施主自然会找回过往的记忆。这把剑,是施主随身之物,今日原物奉还。也许你带着它,可以助你找回失去的记忆。” 俞莲舟点点头,下床向道士道谢后,又问了下山的道路,接过长剑,便离开了清虚观。 一路上,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疑惑,但也对接下来的旅程充满了期待。 当他一个人沿着山路慢慢向山下走去之时,在山路旁边,一棵高大的木瓜树上,一名身形瘦弱的黑衣人,正单足立在木瓜树之上,远远的看着他的背影,口中低声喃喃道:“俞二哥,老天有眼,终于让我将你救了回来。只是……这魇魔的阴邪极寒之气,已经进入你皮肤骨血深处,想要祛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可惜,我的冰雪之体已失,短时间内恐怕对你的伤势已经无能为力。但是,你放心,即使我走遍天下,也一定要寻到治你之法。二哥,你保重!今日一别,后会无期!” 她纵身从树上跃了下来,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听到远处衣襟破风声响,十几道黑衣人影如闪电般向着俞莲舟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黑衣人心中微微一动,身形闪烁间,已经躲到了路侧一丛茂密的灌木丛后。 那一群黑衣人并不知道此处有人躲藏,只是顺着山道,提气急追。嚣张狂妄的,浑不惧被人发现了自己的行藏。 那个黑衣人心中一凛,身子一闪,正待离开这里,追了上去,忽然眼前青影闪烁,两名青衣蒙面之人,却横剑拦在了她的身前。 左侧那人语气冷冽的道:“你答应过我们的,只要我们出手,帮你救回来了这个姓俞的小子,你便跟我们离开。难道你要出尔反尔?” 那黑衣人一声冷哼:“本姑娘向来一言九鼎,岂会做出那出尔反尔之事?难道你们眼瞎,没有看到这些人对俞二侠有不轨的企图吗?” 说话间,她双手突然伸出,轻轻捏住了二人的剑尖,向着两侧微微的用劲一甩。 那两个青衣人顿时立足不定,身体不由自主的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其中一名青衣人又惊又怒,冷声喝道:“那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负责带你回去复命。” 黑衣人眼神一冷,语气淡漠的道:“如果我非要管呢?” 另一名青衣人威胁道:“你可别忘了,你的把柄还在我们手中!撕破了脸,对大家都没好处!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黑衣人咬咬牙,语气淡漠的道:“你们胆敢泄露出去半个字,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那群黑衣人已经追到了俞莲舟身后。 “受死吧!”其中一人举起手中铁棍,朝着俞莲舟的脑袋,狠狠劈下! 俞莲舟仍然在不紧不慢地走着,对于身后袭来的铁棍,仿若未觉。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人出手了! 她右手食中二指曲指一弹,迅速的弹射出几根银针,精准地射中了几名黑衣人的穴位。其他黑衣人见状,纷纷转身向着她围攻了过来。 黑衣人身形闪动,施展出诡异又飘忽的身法,双手如蝴蝶飞舞,在人群中穿梭自如,顷刻之间,一众黑衣人的兵器全部被她劈手夺过,一一扔在地上,一时间竟无人能近其身。 但她毕竟是重伤未愈,势单力薄,很快就渐感不支。 此时,俞莲舟才后知后觉的听到身后的打斗声,仿佛才刚刚苏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他立刻拔剑加入战斗。 他的剑法凌厉狠辣,配合黑衣人的神妙莫测的身法,与凌厉如风的指法拳法,很快就扭转了局势。 最终,黑衣人与他摆脱了困境,而那群黑衣人则是在留下了八具尸体之后,狼狈不堪的落荒而逃。 “谢谢你救了我。”俞莲舟看着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黑衣人沉默片刻,目光深遂的看着他,渐渐的,她的目光越来越柔和,最终渐渐变成了疼惜与不忍,语气轻柔的道:“你我本是故人。只是造化弄人,最终反目成仇。我此次现身相救,也不过是弥补我以前的过错罢了。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你的师父和师兄弟都在九龙山下。你快回去见他们吧!” 俞莲舟奇道:“听阁下的说话语气,你是认识我的,对吗?那能不能请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这剑柄上的那个【舟】字,究竟代表了什么?” 那黑衣人幽幽地叹了口气,语气中也带了一抹惆怅与落寞:“那魇魔果然厉害!在你们兄弟之中,你的内功修为与心智,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可即便如此,你还是险些被它控制,迷失了自我。” 听到她这般答非所问的话,俞莲舟心中更加疑惑不解,他茫然若失的看着她,忍不住皱眉问道:“魇魔?什么意思?我倒底是谁?阁下,请恕我冒昧问一下,你……你是什么人?与在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在下又是谁?” 那黑衣女子又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你姓俞。是武当派洞玄子真人,张三丰前辈门下的第二弟子。江湖人称【铁面剑侠】的俞莲舟俞二侠。而我,是你的小妹,你的三师弟俞岱岩的妹妹,名叫俞紫倩。”黑衣人轻声说道。 俞莲舟闻言,身躯猛地一震,满脸尽是不可置信之色。 “小妹......我竟然还有一个小妹?”他喃喃自语道,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关于小妹的记忆,却始终一片空白。 可是,他却奇怪的发现,这女子的话,却让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觉得自己与她,似乎认识了好久一样,她的语气虽然轻柔,但是,却给他一种莫名的安心,与信服的感觉。 俞紫倩眼中含泪,上前轻轻握住俞莲舟的手,说道:“二哥,你受苦了。当年咱们一家遭逢大难,只有我哥和我幸存下来。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我哥的下落......” 话音未落,俞紫倩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微微一变:“不好!那些恶人,他们追来了!二哥,你伤势太重,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快走!小妹挡着他们!” 俞紫倩说完,用力推了俞莲舟一把,而后转身朝着远处掠去。 眨眼间,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为首之人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看不清面容。 “哼!姓俞的小贱人,想走?没那么容易!”黑袍人冷笑一声,挥手示意手下追杀俞紫倩。 俞莲舟见状,毫不犹豫地挺身上前,挡住了黑袍人的去路。 “放开我小妹!”他怒喝一声,手中长剑挥舞,与黑袍人展开了激战。 那个黑衣女子却咬牙跺了跺脚,正欲岀手相助,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那两名青衣蒙面之人,一前一后的慢慢走了过来。 他们走到近处,站在二丈多外,双手抱胸,冷眼旁观,全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那女子神色自若,心里暗暗的道:“你们不出手更好。这几个跳梁小丑,本姑娘还没有放在眼里。若不是担心我俞二哥的安危,我连出手的欲望都没有。唉!罢了!我的时间不多了,还是快刀斩乱麻,将这几个小丑处理了,让二哥安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她心里一边思索,身子微微一闪,左手中指和大拇指一扣,口中默默的念道: “顺则凡,逆则仙, 顺逆相合汞与铅。 铅花现,癸尽时, 又见西园花满枝。 萍踪一现鬼神愁! 散!” 她的咒语刚刚念完,俞莲舟眼前忽然一暗,一阵轻风吹过,他恍惚之间便如做了一个短暂的梦,眼前的几个黑衣人突然凭空消失无踪! 俞莲舟此刻左手捏着剑诀,身子半躬,右手长剑一式【玉女穿梭】,正对准对面那个敌人的左肩,一剑刺了过去! 谁知道…… 耳朵里只听到了长剑带着一声“哧”的锐响,瞬间就刺破了空间,刺了一个寂寞! 那对面的几个敌人,居然凭空消失了! 这还不算,那个似敌似友、似曾相识的黑衣女子,也是一起消失了! 第316章 夜谈 俞莲舟举着长剑,呆呆地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现场,使劲揉了揉眼,见到眼前还是什么都没有,不由疑惑的道:“我刚才是在做梦,还是眼睛花了吗?可这梦,是不是也太真实了点?梦中的这个黑衣女子,真的是我的妹妹?可是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 他口中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游目四顾,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两名青衣人身上,见到他二人也是瞪大了双眼,一脸惊愕与不可思议之色! 俞莲舟奇道:“尊驾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们可曾见到刚才的那位黑衣女子?” 那二人又愣了半天,才终于慢慢的反应了过来:“她……她跑了?” 随即二人又是一激灵:“不好!让她跑了,我们怎么回去交差?” 左侧那瘦的青衣人道:“她既然那么在乎这位俞二侠,那我们不妨抓住了他,拿他当人质,还怕那丫头飞上天去?” 右侧较胖的青衣人闻言连连点头,侧目斜睨着他,当下便迈步朝着俞莲舟走去。 俞莲舟听到他二人的对话,不由的啼笑皆非,连忙举起手中的长剑,横在身前,冷声道:“你们想干什么?想要抓住我,也得问问我手中的长剑,看它答应不答应!”俞莲舟怒目而视。 “嘿嘿,俞二侠,不要紧张嘛,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去喝杯热茶而已。”瘦子奸笑道。 “休想!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俞莲舟厉声喝道。 “这你就别管了,只要你乖乖跟我们走,我们自然不会伤害你。”胖子威胁道。 俞莲舟心中暗自思忖,这两人来历不明,武功高强,绝非善类。眼下形势危急,得先想办法脱身才行。 他对自己的武功修为、身份来历,都一概不知,适才对敌之时,全凭自己的本能反应。 即使如此,他也不会选择束手就擒。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数道人影如一阵风般出现在他面前。 只见来人是一位身穿月白色团花斜襟长衫、头戴紫玉冠,腰佩一柄形式古拙的长剑的青年男子,手持折扇,一脸正气,风度翩翩。 在他身后,跟着四名英姿飒爽,腰佩双刀,服饰打扮皆是一般的美貌妙龄少女。 那男子看了一眼俞莲舟,微笑着拱手说道:“俞二侠,别来无恙啊?” 俞莲舟定睛一看,竟然发现,这个人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当下疑惑的看着他,皱眉问道:“十分抱歉,请恕在下失礼,在下多谢阁下仗义相助。但是,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那人微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客气。俞二侠,你的身上有伤,就请作壁上观,将这两个家伙交给我吧。” 说罢,他身形一闪,瞬间来到那两个青衣人面前。 瘦子和胖子见状,心知遇到了高手,立刻先下手为强,双剑联手攻向那男子。 那男子手中折扇轻轻一挥,便将两人的攻击化解无形。接着,他在身形闪转腾挪间,三招两式,就轻易地将两人制服。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抓俞二侠?”那男子沉声问道。 瘦子和胖子相视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们是……” 话还没说完,两人突然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那男子脸色一变,忙踏上一步,低头仔细查看,发现两人的尸体上竟浮现出诡异的黑斑。 之后,那两具尸体,竟然诡异的,慢慢的化成了一缕缕紫黑色的血水,渐渐的渗入了泥土里,消失无踪。 连骨头渣子与衣服鞋袜,都没有留下。 “这是……中毒身亡?”他自言自语道。 俞莲舟也凑了上前,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难道他们是中了什么厉害的毒药?” 那男子点点头,沉声道:“看来此事背后另有阴谋。俞二侠,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 俞莲舟点点头,跟随那男子一同离去。 在路上,俞莲舟与那男子并肩同行。 “不知阁下高姓大名?若非阁下适才出手相助,在下今日恐怕难逃一劫了!”俞莲舟抱拳问道。 “俞二侠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在下,乃是幻梦湖属下的玄武阁阁主,纳兰容钦。说起来,在一个多月前,我们还曾经在九龙山下,令师弟殷六侠墓前,有过一面之缘呢。”男子微笑着回答。 “原来是幻梦湖的纳兰阁主,失敬失敬。”俞莲舟心中暗忖,这幻梦湖在江湖上确是其名不显,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弟子实属难得。 “俞二侠过奖了。”纳兰容钦谦逊道,“其实这次我也是受人所托,前来保护俞二侠的。” “受人所托?”俞莲舟好奇地问道:“不知是哪位前辈托付阁下的?” 纳兰容钦神秘的一笑,淡淡的道:“等到了安全之地,俞二侠自然就会知道。” 俞莲舟心里还是有一点疑惑,但是,适才得对方相助,而且见到他谈吐不凡,又满脸正气,不似奸佞之辈,当下也不好多问了。 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等一下就会知道了。 不多时,一行人翻山越岭,穿过一片茂盛的丛林,来到一座险峻的孤峰之下,位于一处隐蔽的山谷之中的无名庄园前。 从庄内健步走出一名年约八旬上下、精神抖擞的一身灰袍布衣的白发老者,见到俞莲舟后,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莲舟小子,好久不见!”老者拱手笑道。 “你是......” 俞莲舟看着老者,努力回忆着,却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哈哈哈,俞二侠真是贵人多忘事。”老者笑道,“当年在武当山,你与令师兄宋大侠,初次上武当山时,在遇真宫外,我们可是有过一面之缘呐。” 经老者这么一提醒,俞莲舟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此人正是当年在武当山上,遇真宫外,传授自己与大哥先天拳的那位神秘的前辈高人! 只是奇怪的是, 自己的那位大哥,与这位前辈的身份,自己还是想不起来。这老者又是何人?自己心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原来是前辈!多年不见,晚辈有礼了。”俞莲舟恭敬地行了个礼。 他心里抱着一个礼多人不怪的念头,便对这老者以礼相待。 “无需多礼。”那老者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摆了摆手,强忍着要骂人的冲动,语气也是有些凝重的道:“此次叫你前来,是有要事相告。近日,江湖上出现了一股神秘势力,他们专挑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下手,已有不少人遭其毒手。我们怀疑,这股势力的目标不仅仅是武林正道,也许还有更大的阴谋。所以,老夫希望,你能协助我们调查此事。” “义不容辞!”俞莲舟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不过,关于之前那位黑衣女子......” “你放心,我已派人去追查她的下落。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消息传来。”老者说道。 “那就有劳前辈了。”俞莲舟感激地说道。 “嗯,你且先在庄内休息几日。待我收集到更多线索后,再作商议。”老者安排道。 俞莲舟点头应是,随后在庄内住下。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在这山庄中养伤休息,纳兰容钦等人则是在四处查探搜索,试图揭开这背后的阴谋...... 这且不言。 却说,当日晚上,吃过晚饭,俞莲舟在那老者的盛情邀请下,从山庄背后一处隐蔽的小道,顺着陡峭的山崖,来到位于半山崖上的一处小平台上。 那平台也不甚大,约有三丈见方,在左侧的悬崖边上有一株高大的桂花树,离桂花树不远,还有一棵更加高大的柿子树。 现在正是初冬时节。 桂花早已开过,柿子正是成熟之时。 一个个饭碗般大小的柿子,黄澄澄、红通通的挂在枝头,甚是惹人喜爱。 在那棵桂花树下,有一个毛竹搭建的凉亭,在亭子里,有一个花岗岩石制作的圆桌,周围还有四个石凳。那桌上有一个托盘装着的一个茶壶,还有四个倒扣着的茶杯。 那老者牵着俞莲舟的手,一起来到石桌边坐下。 他伸手拿起茶壶,并将茶杯翻过来,为自己和俞莲舟各倒上一杯茶水。 随即自己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小口。然后抬头看着他。 俞莲舟也不多话,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老者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一脸认真的道:“莲舟小子,你真的不认识老夫了吗?” 俞莲舟再次认真的看了这个老者一眼,随即茫然摇摇头,一脸歉意的道:“前辈,实在抱歉!说来前辈也许不信,在下记忆全失,别说不认识前辈,便是晚辈自己的姓名来历,也是全无印象。”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微微皱眉道:“可是,很奇怪,晚辈虽然对前辈没什么印象,但晚辈心里莫名觉得,你老人家是我至亲至近的亲人。虽然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这种感觉很奇怪,晚辈也不知道怎么说。” 那老者隔着桌子伸出手,满心欢喜的拍拍他肩膀,随即一声爽朗的大笑:“你小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吗?我说:‘徒再孙焉往?’你还记得你怎么说的吗?你说,” 他偏头看着俞莲舟,似笑非笑的道:“你说了什么?可还记得么?” 俞莲舟茫然道:“晚辈说了什么?”他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一脸歉意的道:“前辈,实在抱歉,晚辈真的想不起来了。还请前辈示下。” 那老者哈哈一笑:“你小子,当时可真是狂傲得很呐!你说,‘汝系何人?无礼如此!我观汝,一掌必死!’哈哈哈!这份狂傲霸气,老夫十分欣赏!若不是看你根骨奇佳,天生是块练武的料,又是俞一诚、俞清慧的后裔,当时老夫可能会真的一巴掌拍死了你!嘿嘿!你小子可真命大!” 俞莲舟奇道:“俞一诚?俞清慧?这二位是谁?晚辈当时真的如此狂傲大胆的顶撞了前辈吗?” 他偏头认真的思索了一下,突然脸色大变! 他立刻从座位上站起,绕过桌子,走到那老者身前,扑通一声跪下,诚惶诚恐的道:“适才前辈所说,那位俞一诚公,正是在下的先祖。不知道前辈与我先祖如何认识?” 那老者赶忙扶起俞莲舟,眼中满是欣慰之色,“孩子,你终于想起来了?快快起来!这些年可苦了你了。” 俞莲舟起身,心情仍旧难以平复:“敢问前辈,您与我家先祖是何关系?” 老者轻抚着胡须,缓缓说道:“我与你家先祖乃是师徒相称。当年,他与俞清慧的一身武功,都是我亲自传授的。待他们艺成之后,我与他们一起行走江湖,可谓是亦师亦友。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俞莲舟听后,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滋味,也是不禁一阵感动:“原来如此……那晚辈还得尊称前辈一声祖师爷了!今日得以与前辈相见,实乃万幸。祖师爷在上,请受徒孙一拜 !” 说着,他再次匍匐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那老者端着架子,心安理得的受了他这三个响头,微微点头哈哈一笑道:“好你个三疯子老道,你在老夫面前拽的不行,如今你的徒弟却跪下叫我祖师爷,不知你心中作何感想?小子如今你失忆之事,想必也是那股神秘势力所为。但无妨,日后定会治好你的顽疾,查明真相。你需勤加修炼,切莫负了你家先祖的名声。” 俞莲舟郑重点头,“谢前辈教诲,晚辈铭记在心。” 他认真的看着这老者,满腹疑惑的低声道:“祖师爷既然认识晚辈,晚辈斗胆问一句,那黑衣女子所说,我的师父与兄弟们,都往在九龙山下。那九龙山下,离这里多远?” 那老者也是幽幽一叹,目光望着绝峰背后看不见的地方,低声叹息道:“九龙山,就在这绝峰背后,等你的伤势完全康复了以后,我陪你一起回去……” 那此后数日,俞莲舟在老者的指导下,刻苦修炼武艺。 同时,他与纳兰容钦等人继续追查神秘势力的踪迹,渐渐揭开了一场惊天阴谋…… 这且不说。 却说俞莲舟在这个偏僻的小山谷里养伤,隔着不到二十里地,便是张三丰隐居清修的九龙山。 此刻,九龙山下的草庐外,已经是刀光剑影,尸横遍野。 隆平候与礼部侍郎派来保护武当派众人的一千精兵,已经是伤亡惨重。 不过,很奇怪的是,武当派的精英弟子与宋远桥父子兄弟,倒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外人不知,可是,武当派自张三丰以下,宋远桥与周真得兄弟,可是都知道,这一切,皆得益于那个俏皮可爱的紫衣少女。 至于,宋远桥及【武当十四剑侠】等核心精英弟子,都是在心里暗暗的感激,他们在敌人的围攻之下,还能保持毫发无伤,那个紫衣少女却是功不可没。 第317章 困顿 此刻,武当派众人,包括第三代弟子,与前几天得到信息赶过来的幻梦湖属下的紫薇阁主与朱雀阁主,及其手下五十多人,再加上纳兰家族的长公子,纳兰容情和他带来的纳兰家精锐四十多人,在场的,约有四百多人。 至于那些武功低微的火工道人与俗家记名弟子,都躲在后面,没有出来。 大家在大师哥宋远桥的带领下,在草庐外面的广场上,布置了以【真武九截阵】为主,以七个【北斗七星阵】为辅的【九玄北斗连环引雷驱魔阵】阵法。 众人皆是严阵以待。 前来助拳的众人,都站在广场两侧,随时待命。 而被武当派上下隐隐视为主心骨的双清,则是一改往日嬉笑怒骂全然没半点正形的模样,难得的正经了一回。 而且,她还换下了自己平常最爱穿的紫色长裙,今天改穿了一套青色密扣紧身劲装。 将自己凹凸有致的迷人身材,衬的更加玲珑有致,也显的更加英姿飒爽。 此刻,她微微翘着穿着鹿皮小蛮靴的双足,将双足搁在一张小几上,自己则舒舒服服的斜倚在一张竹制的躺椅上,一脸漫不经心的望着天空。 在她身后,童福手持双剑,一脸严肃的守护着她。 一直久未曾露面的童桐、童安,则是手握着卡其人的军魂——廓尔喀,一声不响的侍立在她左右两侧,严阵以待。 而在她们的对面,魔教——也就是拜火教众人也已赶到。 为首的是魔教教主东方求败,他身着一袭大红的宽袍大袖的红衣,外面还罩着一件大红色的披风,头上还戴着一顶烧包之极的红色圆顶、帽沿上还镶嵌着一片亮晶晶的翡翠的帽子。雌雄莫辨的脸上带着一抹邪魅的笑容。 他这般模样,不像是来上场厮杀拼命的,倒像是准备上台表演的戏子小丑。 全无半点一教之主的威严。 东方求败双目灼灼的看着双清,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他轻轻挥了挥手,魔教弟子们立刻摆出了阵势。 一场恶战即将展开,双方都气势汹汹,谁也不肯示弱。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又令人窒息的气氛,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双清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双眼微眯,唇边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邪笑,然后缓缓站起身来。她手中光芒一闪,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排箫。 “动手吧!” 双清轻启朱唇,箫声响起。 悠扬空明的箫声如同天籁一般,却蕴含着无尽的杀意。 刹那间,风云变色,电闪雷鸣。双方弟子纷纷出手,一时间喊杀声四起,剑气纵横,掌风呼啸。 在这刀光剑影响彻在这风景如画的九龙山下,打破了这个安静祥和的世外桃源的静谧之时,那悠扬悦耳又充满肃杀之意的排箫声,也如泣如诉般的响起! 合着箫声,一名身穿月白色团花对襟长袍、头戴白玉冠、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少年,手执着一柄白色的折扇,从草庐旁边缓步而来。 那少年合着箫声,边走边曼声吟唱道: “无根树,花正双, 龙虎登坛战一场。 铅投汞,阴配阳, 法相玄珠无价偿。 此是家园真种子, 返老还童寿命长。 上天堂,极乐方, 免得轮回见阎王。 上天堂,极乐方, 免得,轮——回——见——阎——王——!” 他将最后的【轮回见阎王】五字的尾音,拉的长长的。让这首《无根树》道情诗所含的清逸潇洒的韵味,表达的淋漓尽致。 随着他这一首《无根树》唱完,武当派弟子们在宋远桥的带领下,刚好将这个【九玄北斗连环引雷驱魔阵】激活运转起来。 现场立刻变的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晴朗的天空,也是顷刻之间就变的昏暗无光,双眼不能视物。 只见那少年似乎不受影响,纸扇轻摇,风度翩翩,在人群中穿梭自如。他的歌声犹如仙音,配合着双清的箫声,更是威力倍增。 魔教弟子们听到歌声,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功力也受到了压制。 武当派弟子们则是刚好相反,在歌声与箫声的双重加持之下,趁机借着阵法的威力,发动攻击,人借阵势,阵助人威,顿时剑光闪烁,掌力汹涌,打的魔教弟子们人仰马翻,渐渐抵挡不住。 东方求败见状,眉头微皱,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红光向那少年扑去。 双清一见,唇角微翘,露出来一个迷人的弧度,放下排箫,右手顺势握住腰间的黑色软鞭,左手在腰间摸出了一个青色的小葫芦,大拇指轻轻的摁着葫芦盖,微微用劲一掀,那葫芦盖立刻就露岀来了一个细细的缝隙。 她将打开了盖的葫芦,随手往腰带里一塞,身形闪烁间,就瞬间从原地消失,想要阻止东方求败。但东方求败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来到少年面前。 那少年也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绝非东方求败的敌手。 当他感觉到对方靠近之时,立刻就毫不犹豫的闪身暴退了出去,同时右手折扇一张一合,大拇指用力的一摁第二根扇骨,跟着一抹不易察觉到的寒芒闪过,一根细如牛毛的钢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东方求败。 东方求败冷哼一声,长袖一挥,一股强大的气流涌出,将钢针震飞。他伸手抓向少年,眼看就要得手。 就在这时,双清及时赶到,她手中的软鞭宛如灵蛇一般,狠狠地抽向东方求败。东方求败不得不转身应对,与双清展开激战。 少年这一枚钢针,本来就没有想到能伤害对手,他不过是想为了自己争到一个缓冲一下的机会,借此脱身而出罢了。 此刻,见到双清出手,忙趁机转身就逃。 他迅速来到武当派弟子中间,继续唱起道情。双清与东方求败的战斗越发激烈,两人都是绝顶高手,一时间难分胜负。 那少年脚下倒踩七星步,转身加入了宋轩逸兄弟们组成的【北斗七星阵】中,占据了他们阵中,一直少了一个人的“天璇”之位。 他抬头见到双清与东方求败正打的有来有往,激烈非常,他顿时间就想起了她的嘱托,忙微微运气调整了一下略微紊乱的真气,又曼声唱道: “无根树,花正黄, 产在中央戌己乡。 东家女,西家郎, 配合夫妻入洞房。 王婆劝饮醍醐酒, 每日熏蒸醉一场。 这仙方,返魂浆, 起死回生是药王。” 随着他的歌声响起,武当派众弟子顿时就仿佛如虎添翼,内力运转如意,一招一式越发得心应手,圆转凌厉了起来。 阵法运转,越发顺畅。 渐渐的,那七个【北斗七星阵】互为犄角,互相穿插变幻,在【真武九截阵】的激发与带动下,渐渐变成了一个大号的【北斗七星阵】。 武当门下,武功最高的宋远桥、俞岱岩、张松溪、殷梨亭、莫声谷、邱玄清与王道宗这一组【北斗七星阵】,渐渐的变成了大【北斗七星阵】的“天权”星位。 同时,在宋远桥的带领下,“天权”位置的重要性,越发凸显出来了。 【真武九截阵】与【北斗七星阵】两阵相合,强强联手之下,攻击力加成聚合之下,已经是翻倍提升到了一个堪称完美与恐怖的程度! 魔教弟子又如何能够抵挡?!即使是他们的教主亲自动手,也是难挽颓败之势,在武当派的攻势下逐渐处于下风,眼看就要溃不成军。 东方求败眼见形势不利,决定使出绝招。擒贼先擒王的先拿下,在场众人中,内功修为最高的武当十四剑侠之首的宋远桥。 他奋力一掌迫退双清,跟着双手迅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身上逐渐散发出一股强大又令人窒息的神秘气息。 双清见状,心知不妙,连忙提醒众人小心,同时,身子一晃,已经下意识的掠到了殷梨亭的身边。 只见东方求败腾空而起,使出全力向武当派处在“摇光”位置的宋轩逸攻来。 在武当群侠奋起反击之时,然而,就在他即将击中宋轩逸时,他突然身子一屈一弹,右足在一名第三代弟子肩膀上用力的一蹬,身子已经借力跃起,纵身向着一丈多外的宋远桥扑了过去! 这一下势不可挡,又出人意料,双清虽然反应极快,但是,她的重心,一直都放在六侠殷梨亭的身上,全没想到,东方求败的目标,居然是宋远桥! 她此刻守护在殷梨亭的身边,离着宋远桥已经超过了五丈之遥,她此刻想要出手相救,也已经是来不及了! 况且,她也担心这个东方求败,是声东击西,明着是袭击宋远桥,暗地里的目标,却是殷梨亭。 就在她犹豫纠结要不要去相助宋远桥一臂之力时,那东方求败的一只右手,已经到了宋远桥的后颈脖子边上! 此刻,便是她想出手相助,也是来不及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神秘的力量突然出现,轻飘飘的挡住了他那势如雷霆的一击! 众人惊讶地看向四周,寻找这股力量的来源。 双清却习惯性的眯起了双眸,饶有兴趣的看向了宋远桥的身后。 此时,一个身影从空中缓缓落下,他,原来是一位白发苍苍、面目慈祥的老者。 老者看看众人,又看着东方求败,微笑着说道:“年轻人,收手吧!杀戮并非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东方求败怒视着老者,一声怒叱:“你是何人?竟敢管我拜火教之事!” 那老者淡淡一笑,“我只是一个路过的闲人,不忍看到生灵涂炭,而出手相阻罢了。今日,我特来向阁下讨个人情,化解这场纷争。不知道,你是否愿意给我这个糟老头子,一个面子呢?” 说完,老者作势便要施展法术。双清忽然想起来一个人,立刻伸手抓住了殷梨亭的手,闪电般的越众而出,同时口中一声娇叱:“前辈,且慢!” 魔教弟子们只觉身边一缕轻风掠过,那个青衫少女已经到了那个老者身前。 这时,那白衣少年的歌曲已经唱完,随着最后一句歌词落下,那些魔教弟子心中的杀意,也渐渐消散。 武当派弟子们见状,也收起兵器,感激地看着老者。一场危机就这样被平息了。 双清眼神热切又悲哀地看着那老者,双膝跪地,叩头行礼,语气恭恭敬敬的道:“晚辈昝双清,拜见逍遥子老前辈!多谢老前辈救我武当一门!” 逍遥子赶忙将她扶起,笑呵呵地说道:“双清侄女,不必多礼!令师与我乃是至交好友,他当年对我有恩,我此次前来,也算是报答他的恩情了。只是,老朽有一事不明。还要你这个丫头为我这个糟老头子答疑解惑。不知道你愿意吗?” 魔教教主东方求败见此情景,知道今天难以讨好,于是率领魔教弟子们悻然离去。 连场面话都没有留下一句。 真可谓是来也匆匆,去更匆匆。 那逍遥子也不去管他,只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双清即使是在张三丰与夫子李,这两个老前辈的面前,都一直是没大没小的,出言无状,甚至于敢出手去薅他们的胡须。 可是,面对着这位逍遥子,她却变的循规蹈矩,难得的淑女了一回。 看到她这文静温雅的模样,这一幕,直接颠覆了俞岱岩兄弟的三观! 双清规规矩矩的双手抱拳,看着他,语气认真的道:“前辈请问。''” 逍遥子捋一捋雪白的胡子,笑容可掬的问道:“你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拜入这个疯疯癫癫的三疯子门下啦?你就不怕,你那个老疯子师父,一巴掌呼死你?” 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的双清,听到他这话,立刻就落荒而逃! 武当派众人则是对逍遥子感恩戴德,逍遥子却是全不在意。随后,他看着那如一阵风般遁入草庐之后,峰峦中的双清,在一阵哈哈哈的大笑声中,飘然离去,继续云游四海。 俞岱岩兄弟对他躬身行礼拜谢。待他们直起身体,那逍遥子已经人如其名,逍遥自去了。 他们兄弟再次转身看向双清落荒而逃的背影,皆是苦笑不已。 当然,也是大出意外。 宋远桥也就罢了,可是,俞岱岩兄弟们,从来只见她嬉笑怒骂,万事不萦于心,可从来没有见过她那么狼狈不堪的样子。 这次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第318章 情缘 看着她那落荒而逃的背影,俞岱岩张松溪兄弟相视会心的一笑,同时摇了摇头,异口同声的道:“天下间居然还有人治得了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倒也真是奇事一桩啊。” 此刻,宋远桥却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了战场,突然就出现在那九龙山上,一处狭窄的石峰平台之上。 而在这山峰上,张三丰站在那石台旁边一块巨石旁,捋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轻声说道:“这女娃子倒是有趣得很。” 宋远桥也是微微一笑,说道:“师父,看来轩逸这孩子的姻缘,有着落了。” 张三丰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远桥,话莫要说的太早,一切随缘吧。” 宋远桥却是有点担心的,远远的看着山脚下,那个背靠着柿子树的青衣少女,不确定的道:“师父,这姑娘文武双全,又向来是眼高于顶,连二弟那么出色的男子,她都尚且瞧不上眼,她还会瞧得上轩逸?况且,她姐姐与五弟还有婚姻之约,若她嫁给轩逸,她们姐妹的辈分,不就乱套了?” 张三丰捋一捋胡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这丫头行事一向不拘小节,恐怕不会在乎这辈分差异什么的。只是,”他眼里的神采忽然黯淡下来,幽幽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可惜,双英丫头这么好的女孩子,却英年早逝。她与翠山的婚约,终究成了镜中月水中花。为师都不知道,当我们接回翠山之时,我怎么跟他说这事了!唉!翠山拜我为师,我连他最爱的人,都保不住……” 他心中忍不住凄然,转身向着山下而去。 宋远桥也是心下难过,默默的跟在师傅身后,一起向山下走去。 此时,宋轩逸心中却是一团乱麻,他不知道自己对那位女子究竟是何感情,只觉得她的身影,自从在殷六叔的墓地,第一次邂逅相遇这位娇俏可人的少女,她的一颦一笑、一怒一喜,总是在脑海中反复浮现。 或许,这便是缘分的开始吧…… 不说他父子二人各自怀着心事。 宋轩逸心里辗转反侧之下,决定去找那位青衣少女,当面弄清楚她对自己的心意。 可是,他又担心,当他对着她表白之后,她万一拒绝了,他又将何颜以对? 毕竟,连二师叔俞莲舟这样的奇男子,在武林中,德高望重又武功高强的英雄豪杰,这姑娘都看不上,她会接受自己吗? 他思来想去,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这姑娘对殷六叔与莫七叔极为重视与关心,而且,这二位师叔也很喜欢自己,他们若是知道我的心思,一定会对这桩婚事,喜闻乐见的吧?那自己何不请六叔、七叔作陪,帮自己在她面前说说好话? 想到这里,心里顿时就激动起来,在广场上没有见到二人,忙找到其他师兄弟,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他们都回草庐去了。 他忙边问边找,却在后院子里面见到殷梨亭正在与邱玄清说着什么。 却不见莫声谷。 他忙走到二人身边,躬身行礼:“侄儿见过六师叔、八师叔。” 殷梨亭微微点头:“轩逸,你来了?有什么事吗?” 该说不说,在宋远桥师兄弟中,六侠殷梨亭的剑法造诣,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就连张三丰自己都说,在他收的这么多徒弟中,单以剑法而论,绝对是殷梨亭第一。 假以时日,内外兼修,当可传他衣钵,成为一代剑尊。 由此可见,殷梨亭在剑法上的天赋,是何其恐怖! 在第三代弟子们的心中,他的剑术,便是仅次于太师父的。而且,他性格温顺和蔼,在众师侄面前,从来没什么长辈的架子。对他们这些晚辈,基本上都是有求必应。 所以,在第三代弟子心目中,威望极高。大家都喜欢他。 宋轩逸也不忸怩,直接说出了心里话。 殷梨亭倒是没有拒绝,反而爽朗的一笑,低声又对邱玄清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与他一起,去找双清。 三人来到山脚下,看到少女嘟着小嘴,正对着柿子树发呆。 当她听到三人的脚步声,便缓缓的转过身来,好奇的看着他们叔侄。 宋轩逸走近她,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语。 少女率先打破沉默,问道:“宋大少爷,你来干什么?” 宋轩逸深吸一口气,看了六叔一眼,见到他微笑点头示意。便鼓起勇气说道:“昝姑娘,我想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少女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转过头去,羞涩地说道:“我不知道。” 宋轩逸心中一喜,至少她并不讨厌自己。 他轻轻抓住少女的纤纤玉手,认真地说道:“那我可以追求你吗?” 少女却微微用力的挣脱了他的手,抬起头,看着宋轩逸的眼睛,微笑着摇了摇头。 宋轩逸心中一沉,他知道,这段缘分才刚刚开始,恐怕便要无疾而终了! 他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轻声问道:“为什么?是我武功低微,配不上你,还是我有什么事做的不好,让你不开心了吗?” 双清再次摇头叹息了一声,认真无比的看着他,语气轻柔却艰定的道:“都不是。我只是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双清目光坚定地看着宋轩逸,“我不想轻易开始一段感情,除非我确定那个人是我真正喜欢的。你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宋轩逸听了,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欣慰。他知道双清是一个慎重的人,这样的态度反倒让他更加欣赏。 他点点头,微笑着说:“我会等你的。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双清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她微微一笑,道:“宋公子,谢谢你。” 殷梨亭和邱玄清在一旁看着,也不禁露出了笑容。他们知道,这段时间,双清一直都在为了姐姐的伤逝而伤心难过,现在跟她提起婚姻大事,也许并不是最适合的时机。 但是,俗话说,诚所至金石为开。宋轩逸对她的感情,也许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沉淀,但他们相信,有情人终会终成眷属。 宋轩逸看着双清,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他轻声说道:“昝姑娘,我明白你的感受。感情之事的确需要深思熟虑。我会耐心等待,直到你做好准备。”说完,他向双清微微鞠躬,然后转身离开。 殷梨亭和邱玄清看着宋轩逸离去的背影,相视一笑。 殷梨亭快步追了上去,用力的拍了拍宋轩逸的肩膀,鼓励道:“轩逸,放心吧,慢慢来。感情的事,不能强求。”邱玄清也点头表示赞同。 双清看着宋轩逸的离去,心中既有感动,也有一丝迷茫。 但她知道,并不是因为他不够优秀,而是他肯定不是自己的那碗菜。 自己天性飞扬跳脱,从来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而宋轩逸不同。 宋家本来就是诗礼传家,书香门第,他父亲宋远桥又是一个比较刻板守旧的谦谦君子,要做他们宋家的少奶奶,别的不说,就凭双清那个不安分守己的性格,绝对是不行的。 相比之下,她的姐姐,温良娴淑,更加适合做他们家未来的女主人。 她比谁都知道,自己对宋轩逸并非毫无感觉,只是她真的还没有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她希望时间能够让她更清楚自己的内心想法。 …… 武当派这场危机过后,却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平静又安逸的日子。 宋远桥兄弟却是没有这亨清福的福气。 尽管山上现在没有什么事,可是,二侠俞莲舟与双英的失踪,经过他们兄弟与幻梦湖,塞外纳兰家的多方打听之下,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而张松溪原定的在冬月廿八在武昌黄鹤楼,举办的英雄大会的日期,也一天天的迫近。 宋远桥等人在与双清商议过后,便陆续离开了武当山,前往武昌,去准备大会上的一切事情。 至于原定于京城之行后,便远赴康提普洱王都接回张翠山之事,却因为双英的伤逝,与武当山上的变故,而耽误了下来。 张三丰此时还在闭关。 夫子李却是不知道去哪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宋轩逸和双清偶尔也会见面,彼此交流武艺心得。 不过,准确的说,是宋轩逸向她恭请教益。 毕竟,以宋轩逸的武功修为与江湖经历,与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逐渐变得更加深厚,而双清也开始慢慢放下心中的顾虑。 只是,事情的发展,却没有朝着宋轩逸心中想的方向发展。 这一天,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双清主动找到宋轩逸,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在武当山下、玉虚宫广场右手边''的解剑亭中,双清坐在左侧,宋轩逸坐在右侧。 而六侠殷梨亭和七侠莫声谷师兄弟俩,则牵着三匹马候在解剑亭十余丈之外,一脸姨母笑的看着亭中的那一对儿。 与一脸淡然的双清不同,宋轩逸脸上写满了紧张与期待。 而在解剑亭外半里多远处,一个不太显眼的小山冈上,张三丰和宋远桥、杨善登师徒三人迎风而立。 宋远桥双拳紧握,又是紧张又是期待的看着山下二人。 离得最近的杨善登不由脸露微笑,他轻声打趣道:“大哥,我看你比轩逸还紧张。这是他们两个年轻人的事情,又不是你去相亲,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宋远桥微微攥紧了拳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山下,也不理会杨善登的取笑之言,只是不无担心的道:“轩逸这孩子一向严正端方,我担心他在双清妹子身边,说话失了分寸,那就恐怕会适得其反。我可不想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就这么从轩逸身边溜走。” 杨善登笑道:“大哥,你叫她双清妹子,却又想她嫁给你儿子,做你宋家的媳妇,这辈分称呼是不是乱了套啊?” 宋远桥道:“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倒是想让她做我宋家的儿媳妇,那也得让轩逸能抓住她的心才行啊!” 杨善登却微带醋意的道:“本来小弟对她也颇有意思,可是她却看不上小弟,唉!奈何奈何呀!” 宋远桥却佯装愠怒的道:“九弟,你讨打!我宋家未来的儿媳妇,你也敢动歪脑筋?信不信大哥我削你?!” 杨善登笑嘻嘻的道:“我又没犯什么错,大哥你凭什么打我?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又有人言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双清姐姐貌美无双不说,更兼文武双修,聪慧过人,但凡是个正常的男子,都会对她起羡慕之心。又何独小弟尔?更何况,当着师傅的面,你还敢打我不成?” 宋远桥佯装生气的道:“难道你不知圣人云:君子当成人之美?你好歹也是个长辈,还要与轩逸这个小孩子一起去追一个女孩子?” 杨善登却孩子气地扮了一个鬼脸,笑嘻嘻的道:“他们两个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我追她又怎么的了?” 宋远桥扬起了右手,作势重重的一张拍下,口中一声清叱:“你小子大胆!” 他这一掌看着拍的很重,其实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落在师弟身上,却仿佛清风拂月,半点杀伤力都没有。 张三丰在一边笑嘻嘻的看着两个徒弟打嘴炮,又看看山下那一对年轻人,不由露出满足的微笑。 双清看着宋轩逸,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宋大哥,我想了很久,我们还是不合适。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不想被束缚,而你们宋家,家大业大,规矩繁多......” 宋轩逸脸色一白,急切地打断她的话:“我不在乎,我可以为了你改变。你若是不想受到束缚,我可以离开家族,与你浪迹天涯,从此并肩看彩霞……” 双清轻轻摇头,“不,宋大哥,你不用为我改变。你是宋家人,自有你的责任和担当。”她深吸一口气,“我打算离开武当山,出去走走看看。” 宋轩逸愣住了,一脸惊愕的看着她,颤声道:“你要走?” 双清微笑着点头:“是的,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许在旅途中,我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宋轩逸眼神中流露出不舍,但他还是尊重双清的决定,“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只能祝福你。若你在外遇到困难,记得回来,武当山永远是你的家。”双清朝宋轩逸抱拳,“多谢宋大哥。” 随后,她转身走向殷梨亭和莫声谷,翻身上马,与他们一同离去。 宋轩逸看着双清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但他知晓,此刻放手,或许是给予她自由的最好方式。 第319章 风采 直到他们三人骑马走下了前面的那一个陡坡,看不到影子了,宋轩逸才依依不舍地回头,他一脸失落的往山上走去。 山岗上的宋远桥,见到爱子这般模样,也是忍不住心疼。 他心中明白,肯定是那少女拒绝了自己的儿子。 宋远桥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口气,正要转身下山,去安慰自己的儿子。却突然听到师父说道:“远桥,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事情,我们做长辈的,也要学会适当的放手。对孩子过度的溺爱固然不可取,然而,太过于严苛,也不见得是好事。你应该知道,凡事不可矫枉过正,否则,便会适得其反。你也是有妻有子的人了,为师相信,你一定可以妥善处置这个事情的。” 宋远桥神色庄重地,对师父躬身行礼,恭敬的点了点头,低声应了一声:“是,弟子明白。谨遵师傅教诲。” 他对师父微微拱了拱手,便闪身跃下山岗,来到了儿子身边,口中一声低呼:“逸儿,你先别走,且听为父一言。” 他抬手拍拍宋轩逸的肩膀,安慰道:“逸儿,你也不必如此难过。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宋轩逸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道:“爹,昝二姑娘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奇女子。她独特的气质与风采,在孩儿心里,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她。爹,孩儿非她不娶。” 宋远桥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 “也罢,既然你如此执着,那为父的也不多说什么了。就随你去吧。不过,你要记住,修行之路艰辛,切不可因为儿女私情而耽误了前程,你身为宋家长子,切莫辜负了为父与家族的期望。”宋远桥语重心长地说道。 宋轩逸点点头,他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他决定暂时放下心中的感情,专心修炼,等到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再去追求自己的爱情。 不说宋远桥父子回山。 却说,双清告别宋轩逸,翻身上马,也不管殷莫二人是否跟得上,一路拍马疾驰。 她骑着自己的紫骝驹,一口气跑出二十多里地,才放松了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走到路边山坡上的一块大石头上躺下,任自己的思绪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也放任马儿信马由缰的四处溜达着吃草。 附近,七八只山羊正悠闲的在这片山坡上吃着几近枯黄的野草枯藤。 却没有见到那个牧羊人。 她躺在石头上,目光茫然的看着天空飘浮来去的白云,百无聊赖的低声喃喃道:“小羊上山吃草。嗯,也可以说,羊上小山吃草。还可以说,山上小羊吃草。还可以怎么说呢?嗯,羊吃山上小草。还有,小羊吃山上草。山上羊吃小草……” “哈哈哈!哥们儿,这里有一个放羊的傻妞儿!” 她还没有念完,便听到一阵沙哑嚣张又邪恶的笑声响起。 还没来得及等她皱眉发怒,又听到另一个尖细的嗓子大笑道:“哟嚯?她不仅是个傻妞儿,还是一个小美妞!兄弟们,我们兄弟有福了!走走走!我们把这傻妞儿带回去,好好乐呵乐呵去!” 说话间,六名身背钢刀,一式蓝衫劲装的中青年男子,一脸猥琐地,向着躺在石头上的双清围了过来。 双清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们,从脚步声与气息判断,这几个家伙也不过是二流角色,对付这种弱鸡,她连动手的欲望都没有。 当然,这几个弱鸡再弱,既然已经惹到了她,即使她没有动手的欲望,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她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呵欠,慢慢从石头上欠起身子,一手撑着石头,一手随意的把玩着刚才掐断的一根枯黄的狗尾巴花,故作茫然的道:“你们是什么人?我自在这里放羊,又碍着你们什么事了?还不快快与我走开!” 看着她这漫不经心,又慵懒娇憨的模样,几名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小妹妹,别害怕呀,跟哥哥们走,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其中一名看似领头的男子调笑着说道。 双清看着他这猥琐又恶心的嘴脸,心中一阵厌恶,表面上却依然装作惊恐的样子:“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可要叫人了!” “叫吧叫吧,这荒郊野外的,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另一名男子附和道。 双清心里暗自盘算着,这些人不过是些小混混,凭自己的本事,要解决他们绰绰有余。 但她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心里暗暗忖度,殷、莫二侠估摸着也快到了,不如让他们兄弟代自己打发了他们。于是决定先稳住他们。 “几位大爷,你们放过我吧,我把我的羊群都给你们。”双清怯生生地说。 “羊群我们要,你,我们也要。”领头的男子贪婪地说着,一步步向双清逼近。 双随虽然不愿对他们动手,但他们这副贪婪又色咪咪的模样,还是让她忍不住感到恶心。 忍无可忍之下,双清突然出手了! 也不见她抬手作势,手中的狗尾巴花如闪电般射出,正中领头男子的穴道。男子瞬间动弹不得。 其他几人见状,纷纷抽出武器扑向双清。然而,双清身形一闪,轻松躲过攻击,随后素手轻挥,几下拳脚便将他们全部制服。 “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欺负人?”双清冷笑着说道。 正在这时,从她的来路方向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马蹄声。 双清不用回头,单凭感知之力,已经察觉到来人是谁。不由唇边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容。 她身子一闪,便躺回了原先的石头上,蜷缩成一团,口中大声惊叫道:“来人呐!救命啊!有人要抢我的羊啊!” 不错,这骑马而来的二人,正是武当派的殷梨亭殷六侠与七侠莫声谷兄弟。 他们兄弟知道,双清这段时间心情不好,便故意落在了后面,让她一个人纵马疾驰,发泄一下心里惆怅纷乱的思绪。 没想到刚刚走到这里,便听到有女子声音喊救命,有人抢羊。 侠肝义胆的他们,又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当下想也不想的,立刻纵身跳下马背,提着长剑,一阵风般奔了过来。 可是,当他们奔到这块石头附近,便看到了地上那几个东倒西歪、姿势僵硬的躺在地上的那六名男子。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蜷缩在石头上的那个青衣少女,却见到她的脸上尽是揶揄之色,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兄弟二人瞬间就明白了! 敢情他们都被这个调皮捣蛋的小丫头给耍了! 一向不擅言辞的莫声谷,走到双清身边,伸足在地上那几个家伙的身上,随意的踢了几下,便在旁边一块较小的石头上坐下来,将自己的长剑放在一旁,双手抱膝,苦笑道:“姐姐,你好淘气呀!就这几个货色,给你塞牙缝都不够,还能伤到我聪明可爱,又智勇双全的双清姐姐?” 双清伸出一根青葱般的玉指,探身轻轻一戳他的额头,笑骂道:“七弟,贫嘴!你是不是又皮痒痒了?要不要姐姐收拾你一顿?” 莫声谷知道她在和自己开玩笑,也配合着用手捂住额头被戳的地方,假意“哎呦”了一声,皱着眉头叫道:“好痛!姐姐饶了我吧!小弟再也不敢了!” 殷梨亭牵着马走了过来,放开坐骑的缰绳,让它自己去吃草,自己也在另一边坐下,笑着摇头说道:“双清妹子,你这是故意引我们过来的吧?你呀!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双清也坐起身来,双手抱膝坐好,笑嘻嘻地说道:“是呀!哼!谁让你们走得那么慢,我一个人无聊嘛。” 殷梨亭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轻轻的拧了她的小琼鼻一下,说道:“好了,小淘气!这下你不无聊了吧?我们还要赶路呢。” 双清却冲着他扮了个鬼脸,说道:“知道啦,殷六哥。”说着,她跳下石头,奔到坐骑旁边,翻身跃上紫骝驹,一抖缰绳,向前疾驰而去。 殷莫二人也赶忙翻身上马,紧随其后,绝尘而去。 至于地上躺着那几人,双清也不过对他们是小惩大诫,点了他们的穴道,过的几个时辰,穴道自解。 他们三人刚刚离开,一个瘦削的黑衣蒙面人,却是仿佛凭空出现一般,落在双清刚才躺过的石头上! 黑衣人凝视着三人远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轻声自语道:“有趣,看来计划可以提前了。”说完,他身影一晃,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的身影刚刚消失,石头上又是一个黑衣人出现在这里。 那后来的黑衣人身姿婀娜,一身贴身的夜行衣,更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衬的更加让人想入非非。 她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气!语气冰冷的低喃道:“好你个胆大妄为之徒!他们三个,但凡你们敢动他们任何人一下,本姑娘就会让你们收到一份,终身难忘的大礼!” 双清三人继续前行,一路上有说有笑。 然而,他们并没有发现,危险正悄悄临近...... 当他们走到一片树林边时,突然,前方树林中传出一阵异动,接着一群飞鸟受惊飞起。 殷梨亭心生警觉,立刻拔剑戒备。 双清伸手握住了腰间的软鞭,暗暗凝神戒备。 莫声谷也按住腰间长剑,警惕地看着四周。 凭良心说,双清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安危。 不知道是不是受姐姐的影响,她现在不论吃饭睡觉,都时刻警惕着,有人会对殷梨亭图谋不轨。 只见一名黑衣人从林中如闪电般掠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黑衣人眼神阴冷,手持长剑,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杀气。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挡住我们的去路?”殷梨亭沉声喝叱道。 黑衣人冷笑一声,并不答话,猛地挥剑攻向殷梨亭。 双方瞬间展开激战,剑影交错,寒光闪烁。 双清和莫声谷见状,连忙上前协助殷梨亭。 三人联手,与黑衣人展开一场激烈的战斗。黑衣人武功高强,招式诡异,一时间竟逼得三人有些狼狈。 关键时刻,双清使出绝技,右手软鞭突然挥出,如一道凌厉的黑色闪电,顷刻之间就向着他的脖子缠绕了过去! 在那黑衣人侧身挥剑格挡之间,双清藏在左手衣袖中的短剑突然破空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那人的左肋!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那黑衣人在双清左右双手长短软硬两般兵器交加之下,顿时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况且,殷、莫二侠剑术高超,也非易与之辈。在三人攻击夹击之下,那黑衣人顿时失了先手,在脚下连退之时,被双清凌厉的剑气击中,黑衣人闷哼一声,祸不单行的他,又被殷梨亭一剑刺中左胸,一口鲜血吐出,负伤遁走。 但奔行不及两步,又被七侠莫声谷快步赶上,右手挥出,给他来了个“阳关三叠”的套餐。 于是,在他腿上一软,一个跟头栽在地下,他忙一个懒驴打滚,还来不及站起,身子借势向前一扑,随后双腿一蹬地面,顿时便如离弦之箭,窜入树林之中消失不见。 “此人来历不明,武功阴毒,定有阴谋。我们须小心防备。”殷梨亭说道。 “嗯,六哥说的极是。此人不声不响的埋伏在此处偷袭,此番铩羽而归,定然不肯善罢甘休。我们要防他另约帮手,卷土重来。我们只有三人,到时候就怕人单势孤,不是对手。” 双清却不以为意的道:“无妨。此人武功虽然残忍阴毒,但也不过尔尔。况且他肋下挨了我一剑,我们一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们的。” 莫声谷奇道:“姐姐伤他的这一剑并不重,难道他来找你报这一剑之仇?” 双清摇头道:“他不会找我报这一剑之仇。他要来,只怕只能坐着担架来了!” 在莫声谷惘然无措之时,殷梨亭却恍然大悟:“妹子的长剑之上淬了剧毒?” 双清却给他来了一个默认。 三人继续前行,心中充满了警惕。 第320章 敌袭 三人一路谨慎戒备,路上却再无事情发生。 直到当日晚间到达老河口镇中,投宿之时,却又发生了意外。 店家看到他们三人带着武器,身上还有血迹,便显得有些害怕与慌张。 尽管他们解释说是赶路时遇到了劫匪,但店家还是出于谨慎考虑,将他们安排在了一间偏僻的厢房里。 夜里,三人吃完晚饭,正准备洗漱一下,再上床休息,就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他们立刻警觉起来,拿起武器准备应对。 然而,当他们打开房门,冲入前院,却发现店内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的鲜血和破碎的桌椅。 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他们决定出去查看一下情况。 可是,当他们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一群黑衣人,手持刀枪剑戟,气势汹汹的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扑来。 三人手持兵器迅速冲了过去,展开反击,但这些黑衣人实力很强,他们渐渐处于下风。 殷梨亭眼见不对,立刻变招,长剑挥舞,施展出恩师所受的太极剑法,揽雀尾、进步搬拦捶、白鹤亮翅、十字手、跨虎登山……一招一式,如长江大河,绵绵不绝,一个个长圈、平圈、横圈、正圈、反圈,圈中有圈,圈中套圈,向着敌人绵绵密密的套了过去。 敌对之人立刻便觉得,自身便仿佛身处汪洋大海之中,如被巨浪所击,浑身上下使不上半点劲,脚下也是连连后退。围攻之势顿时缓了下来。 莫声谷剑法修为不及六哥,但他内外双修,内力的雄浑与拳脚上的功夫,却远在六侠之上。 此刻,他将长剑悬挂腰间,双手握拳,一招招,推碾、凤凰展翅、簸箕式、十字手、双鞭、手挥琵琶、上提手、提膝拗步、玉女穿梭……太极拳连绵不绝的使出,看着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轻飘飘软绵绵的,似乎全无力道,但这些招式,似缓实急,似轻实重,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间,后发先至,将敌人的招式攻击挡在外门,轻松化解。 双清却又不同,她右手长鞭左手短剑,双手攻击之间,一刚一柔,一短一长, 在招式内力的转化配合之间,却全无滞涩之感,反倒是圆转如意,攻势也如行云流水一般,她一个人挡住了大部分人的攻击,顿时让殷、莫二侠那边压力大减。 在她见到二侠的太极剑法与太极拳双双奏效之时,她的攻势立变,她也将太极拳化入了剑法与鞭法之中。 只见她长鞭抖动,一个个大圈小圈平圈立圈,如水波荡漾般,向着四周层层叠叠绵绵密密的铺展了出去。 她的内力修为远在殷、莫二人之上,她的太极拳也得到张三丰的亲自指点,以她的天赋悟性,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她的太极拳虽不能说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但比起宋远桥、张松溪二人也不遑多让。 已经是算得上登堂入室了。 双清的加入,瞬间扭转了战局。她的鞭子如同灵蛇一般,时而柔韧,时而刚猛,让黑衣人防不胜防。 而她的短剑则在近身搏斗时,神出鬼没,闪烁着寒光,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致命。 长鞭短剑远攻近打,攻防之间配合的天衣无缝。既护自己,也护住了殷梨亭二人。 殷梨亭和莫声谷见状,心中大喜,他们与双清相互配合,攻防兼备,逐渐压制住了黑衣人的进攻。 在战斗中,双清软鞭绞杀了四人,重伤在她短剑之下的,则是超过了十多人。 她心伤姐姐之亡,又护殷、莫二人心切,岀手之间,直接毫不容情。 就在这时,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其他黑衣人纷纷后退,只见他手持一把巨剑,朝着双清头顶狠狠地劈了下来。 双清低头侧身躲过,手中的鞭子顺势一卷,缠住了巨剑。她顺势用力一拉,黑衣人重心不稳,向前倾倒。 殷梨亭趁机一剑刺出,正中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惨叫一声,倒地身亡。 其余黑衣人见头领身亡,顿时一声呼哨,纷纷作鸟兽散。 这场战斗终于结束了,三人松了一口气。他们检查了一下店里的其他人,发现都被人打伤打残后,关在店外面的马厩中,所幸未遭毒手。 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看来这群黑衣人是专门为了他们而来。究竟是谁派来的呢?三人决定先调查清楚再说。 双清三人分开,四下仔细查看了一番,见店中除了那些黑衣人留下的死尸与血渍之外,完全没有半点线索。 三人在后院汇合,各自交流了一下各自的探查结果,都是毫无线索。 殷梨亭道:“妹子,我总感觉这好像是一个圈套!这里是不能留了,我们快离开这里吧!否则,让别人误以为这店中之人都是我们打伤打死的,那我们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双清双眉一扬,眉梢眼角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六哥,你反应还算挺快。只是,此刻要走,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莫声谷却不废话,也不管那么多,闪身进了房间,转眼他便提了三个包袱出来,低声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双清淡淡的一笑,却没有说话。三人悄悄翻出围墙,然而,他们刚刚落地,就被一群官兵包围了起来。 就好像是专门等在这里,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一般。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我老河口镇内杀人!”领头的官员大声喝道。 “大人,我们是路过的旅人,遇到了土匪抢劫,这些人都是土匪打伤的。官爷若是不信的话,进去一问便知。”殷梨亭连忙解释道。 “胡说!我看你们就是凶手!来人,给我拿下!”官员根本不听他们的解释。 双清却双眸习惯性的眯成了一弯月牙,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讥诮之色。 莫声谷也握紧了拳头,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官兵。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遥遥传来:“住手!” 三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着白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大踏步的走了过来。 殷梨亭和莫声谷见到此人,脸色顿时一喜,齐声叫道:“大师兄!” 来者正是武当十四剑侠之首的宋远桥! 宋远桥向那位官员出示了一块令牌。 官员见状,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原来是宋大侠,失敬失敬!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宋大侠处理吧。” 说完,他带领手下的官兵离去了。 “多谢大师兄!”殷梨亭和莫声谷说道。 “你们啊,还是这么冲动。”宋远桥责备道,“不过,这次还好遇到了我。六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梨亭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宋远桥。 宋远桥听后,眉头微皱,“看来这件事不简单。这些黑衣人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目的明确。这是典型的对你们的栽赃嫁祸!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大师兄,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莫声谷问道。 宋远桥思考片刻,沉声道:“我奉师命要先行赶到武昌去准备英雄大会的事,你们便先回武当山,将此事告知师父。他老人家交友广阔,经验丰富,或许能看出些端倪。” 殷梨亭点点头,“也好。我们先回山向师傅他老人家请示。” 莫声谷道:“六哥,你忘了吗?我们下山之时,师父他老人家也准备动身去武昌了。而且,我们身边有这位文武双全的双清姐姐,她聪明机智,眼睛随便眨上那么几下,就会想出十七八条妙计。我们又何必舍近取远呢?况且,我们此时回山,恐怕也见不到师父。依小弟愚见,我们不妨和双清姐姐一起,以自己为饵,钓出那幕后之人,然后,再赶往武昌,与师傅和四师哥汇合后,大家再一起参详,也许会想出什么好的对策。” 宋远桥二人得他这一言提醒,顿时眼前一亮,同时击掌赞道:“七弟此议甚佳。这样,便两不耽误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按七弟所言行事。”宋远桥看着双清,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双清姑娘,此次还要麻烦你了。” 双清微微躬身,微笑道:“宋大侠客气了。能与各位一同查明真相,小女子荣幸之至。” 她见到宋远桥转身离开,忙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他,一皱眉道:“宋大侠,你们武当自诩名门正派,你的医术又极为高明,这客栈里受伤的人,你不帮忙救一下吗?” 宋远桥一笑:“这个倒是不劳姑娘费心。这客栈中的伤者,在下自会令人处理妥当。” 听到他这样说,双清当即放心。只是,她心里不免有些奇怪,平常,他不是叫她双清妹子的吗?今天怎么变的这么生分,改口叫她“双清姑娘”了? 她却不知道宋远桥的心思。 在宋远桥心中,可是将她当做了宋家未来的准儿媳妇。作为未来的公公,他怎么还好意思继续叫未来的儿媳妇为妹子呢? 不说她心中暗自嘀咕。 却说四人离开了这家客栈,在隔着三条街外,另外找了一家客栈,歇了一宿。 第二天,一行人改变行程,朝着武昌进发。一路上,他们保持警惕,留意着任何可疑的迹象。 这一日,众人已经到了鄂州境内,在城外找到了一个干净又偏僻的一家小客栈歇脚。 傍晚时分,双清一个人在房内整理行囊,忽然发现窗外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她心中一紧,立刻推开窗户跃了出去,闪身跃上房顶,一边四下搜索敌踪,同时出声示意众人提高警惕。 夜幕降临,一股诡异的寂静笼罩着客栈。突然,无数黑衣杀手破窗而入,与四人展开一场激烈的厮杀。 在一片漆黑之中,激烈的打斗声中,双清边打边退,渐渐的靠近殷梨亭与莫声谷兄弟。 她侧身挥手拍飞了一个,意图从后面偷袭殷梨亭的敌人,转身又抬腿踹翻了另外一个,与莫声谷比拼掌力的对手,低声叫道:“六哥七弟,敌人太多,不可恋战!我护着你们与大哥汇合,然后你们便离开这里,这些妖魔鬼怪,就交给我来处理。” 莫声谷想也不想的便反对道:“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我不能让姐姐一个人留下独挡强敌!” 殷梨亭也道:“七弟说的对!你不走我也不走!” 双清轻轻哼了一声,不悦的叱责道:“ 你们留在这里,只会坏了我的事!我的手段,你们还不知道吗?” 三人边打边退,刚刚靠近宋远桥,双清猛地抛出一枚烟雾弹,趁着浓烟弥漫,她迅速拉起殷梨亭和莫声谷,塞给他们每人一颗丹药,“服下它!”然后将他们推向宋远桥,“快走!” 她的语气充满了坚决与不可置疑。 宋远桥无奈,只能依言带着殷梨亭和莫声谷纵身一跃,跳出窗外。 双清转身投入战斗,一时间暗器毒针飞舞,刀光剑影闪烁,残肢断臂横飞,打得黑衣人哭爹喊娘,节节败退。 “撤!”黑衣人头领见势不妙,下达命令。黑衣人迅速撤退,留下一地残肢断臂与哀嚎惨叫,濒临死去的同伴,消失在黑夜中。 双清追出一段距离,确定黑衣人已经走远,才返回客栈。她来到宋远桥等人藏身之处,沉声道:“宋大哥,你们出来吧!他们已经走了。” “双清妹子,你没事吧?”殷梨亭关切地问。 “我没事。”双清摇摇头,“这些黑衣人是冲着我来的。你们跟着我只会有危险。” “那你怎么办?”莫声谷着急地说。 “我自有办法。”双清眼神坚定,“你们赶紧去武昌,和令师会合。我会想办法摆脱这些人,然后就赶去和你们汇合。” 殷梨亭和莫声谷还想说什么,却被宋远桥打断:“六弟,双清姑娘说得对,我们不能拖她的后腿,跟着她,反倒增加她的危险。她一个人行动,反倒快捷伶俐的多。快走吧!” 殷梨亭和莫声谷只好点点头,和宋远桥一起,踏着月色,继续前往武昌。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双清忽然想起一事,忙追了上去,郑重的叮嘱道:“宋大哥,我将殷六哥交给你了!你一定要记住,无论任何情况之下,即使拼了你的性命,也一定要护得六哥周全!” 她转身又看向莫声谷,神色凝重的道:“七弟,你既要保护好六哥,也照顾好自己。我摆脱了这些人之后,我也会追上你们的。” 莫声谷神色庄重地拍拍自己胸口,语气也是毅然决然的道:“双清姐姐请放心,我莫声谷拼得性命不在,也一定会护得六哥周全!” 第321章 奇兵 却说莫声谷神色庄重的看着她,语气也是认真之极:“双清姐姐,请放心,我莫声谷即使拼的性命不要,也一定会保护六哥周全!” 双清眼含热泪,对着莫声谷深深一躬,“多谢莫七弟!”她转身毅然决然地向外走去,背影坚定而决绝。 莫声谷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不负所托。 可是转念间,却又不禁心中疑惑:她要我保护的是我自己的六哥,要说谢,应该是我谢谢她,可是,这好像是有点不大对呀? 他脑子想问题,本来就反应比较慢,此刻的他,更加想不明白,这姑娘谢他什么? 此时,远方的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道巨大的闪电划破天际。 莫声谷心头一震,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涌上心头。 他立刻施展轻功,向着双清离开的方向追去。 正要转身离开的宋远桥和殷梨亭见状,也不假思索地追了上来。 莫声谷全力奔驰,很快便看到了前方的双清。她正站在一座临崖的山巅之上,静静地凝视着远方。 莫声谷来到她身边,轻声问道:“双清姐姐,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双清头也不回,脸色凝重地看着山崖之下,说:“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邪恶力量正在靠近,恐怕是我们的敌人来袭。” 莫声谷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的山崖下,出现了一群黑色的身影,正骑着马,向这边快速飞奔而来。 他心中一紧,连忙拉起双清的手,语气急切的道:“姐姐快走,我来挡住他们!”说罢,他身形一闪,手握长剑,挡在了双清身前。 此时,那群黑影已经骑马奔到了山崖之上,一场厮杀已迫在眉睫。 为首一人,全身都笼罩在戴着兜帽的黑袍之中,形如鬼魅,浑身散发着恐怖又邪恶的气息。 莫声谷心知此人便是敌阵中的高手,当下不敢大意,提剑便冲了上去! 正在这时,双清突然伸手,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同时一声漫不经心的轻笑响起:“七弟,退下!” 莫声谷虽然不明白,她为了什么拉回自己,但他知道一件事,这位姐姐一向古灵精怪,又智计百出,让他回来,一定有她的道理。当下更不废话,便闪身让在了一旁。 双清从怀中取出一根七寸余长的玉笛,握在手中,缓缓踏上一步,语气清冷的道:“没想到,你们来得那么快。怎么?上次的教训没有吃够?千里迢迢的赶来送死?” 这时,宋远桥二人也来到了他们身后。 他们三兄弟都听到了双清的话,同时忍不住在心中泛起一丝嘀咕:“敢情这些家伙都是冲着这丫头来的?这是什么时候结下的梁子?我们怎么不知道?” 要知道,自从她们姐妹与六侠殷梨亭,在川藏之交的喀什容措现身以来,她们姐妹与他们兄弟,这将近千里的路程下来,基本上是一直形影不离。 即使她们姐妹有什么仇家,也大多都跟他们兄弟有关。 对面那个黑袍人头脸都笼罩在宽大的黑袍里,看不见面目表情,只是听他声音阴冷的道:“你杀了我姐姐,难道本座就不能找你报仇了?” 双清却哼了一声,不以为意的道:“亏你姐姐还是什么狗屁殿主,就她那智商与修为?啧啧啧!我都替她脸红!她能死在我姐姐这位天之骄女的手里,那都不知道是你们家烧了几辈子高香了!就这,你们还有什么好抱怨好不满足的?” 啧!他姐姐被她们杀了,好像还是多大荣幸似的!瞧这丫头说的轻描淡写的! 那黑袍人冷冷的道:““少废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黑袍人怒喝一声,挥舞着手中的魔杖,朝着双清扑了过来。 双清侧身躲开,手中的玉笛随意的放在唇边,轻轻吹奏了起来,发出一阵悦耳的音符。音符化作一道道微不可察的的光芒,射向黑袍人。 黑袍人也是当真了得,凭着自己的感觉,连忙闪避,但仍被几缕光芒击中,狼狈地后退了几步。 “一起上!杀了她!”黑袍人怒吼道。 他身后的黑衣人纷纷抽出武器,冲向双清。 莫声谷三人见状,毫不犹豫地拔剑在手,与黑衣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双清则双足踩着【太乙伏魔凌虚步】,在场中穿梭来去,双手执着玉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奏起来。悠扬的笛声回荡在山间,宛如仙音一般。 黑袍人见状,冷笑一声,挥舞手中的魔杖,发出一道道黑色的光波,朝着双清袭去。 莫声谷见势不妙,忙仗剑横挡了上去,想要替双清挡下这凌厉又诡异的一击。 然而,就在他出手的瞬间,双清吹奏的笛声,突然由婉转低沉,变得高亢激昂,形成一道无形的护盾,将黑光轻易地弹开。 黑袍人微微一惊,显然没有料到双清还有如此厉害的招数。他左手五指连连弹跳飞舞,在诡秘莫测的指诀变幻中,低声念诵了几句咒语,四周的空气顿时变得扭曲起来,无数黑色的气旋凭空浮现,朝着双清席卷而去。 双清唇角掠过一丝讥诮的笑意,她不慌不忙,口中吹奏不停,足尖轻点地面,身子凌空飞起。她在空中旋转起舞,手中的玉笛不断吹奏出奇妙的音符,与黑袍人的魔法相互抗衡。 莫声谷兄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自发誓,日后一定要努力修炼,成为像双清这样厉害的人物。 宋远桥这次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他长这么大,也曾见到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和事,但是,两个多月前,在武当山上,双英姐妹复活六弟殷梨亭,所用的奇诡莫测的手段,已经令他莫测高深,不可思议了。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世界上,除了她们这对妖孽姐妹,还有什么别的人也拥有这么逆天的手段。 这可真是神仙打架,他们都只能当个听话的乖宝宝,在一旁干看着,什么忙都帮不上了。 闲言少叙,只见她身影如风,长裙飘飘,金色的缎带迎风飘扬,衬托的她便如一位凌波而来的九天仙女下凡,说不尽的潇洒飘逸,美丽动人。 她的一动一静,温柔娴静,浑不似平时的飞扬跳脱,调皮搞怪。 那黑袍人却正好相反,不仅动作诡秘莫测,连一动一静之间,都仿佛有一层阴寒邪异的黑雾笼罩,仿佛从九幽黄泉钻出来恶魔! 二人打的甚是激烈,但却是一触即分。 但就是那么偶尔的一接触,就仿佛火星撞地球一般,发出乒乒砰砰的巨响。 宋远桥兄弟看得目眩神迷,想插手都插不上。 又过一盏茶时,双清已经渐感不耐,当又一个音符落下之时,她脚下忽然一点,身影闪动间,已经靠近对方身体,突然左手一抬,奇形弯刀廓尔喀,蓦然闪过一抹雪亮的弧光,跟着血光乍现,那黑袍人一声闷哼,脚下连退七步,伸手捂住了左胸伤口,口中愤怒的骂道:“贱人!你不讲武德!暗箭伤人!” 他这一开口叱骂,真气元神立刻泄了,适才他凝气以咒语催生的黑色气旋,马上消散无踪。 双清却脚下微微一转,已经闪身退到了殷、莫二人的身边。 嫣然一笑:“那又如何?俗话说,成王败寇。只怪你自己太蠢,你来找我报仇,难道就没有做做功课?” 那黑袍人一呆,茫然问道:“做什么功课?你暗箭伤人,还有理了?” 双清巧笑嫣然的道:“江湖上尽皆知闻,这廓尔喀,乃是我们姐妹独一无二的随身兵器。这是明刀,哪里又是暗箭伤人了?你没读过书,不认识字吗?” 那黑袍人被她气得差点吐血:“你这牙尖嘴利的丫头!就会强词夺理!” 双清却冲他扮了个鬼脸,伸出一根中指对他比了一下,笑嘻嘻的道:“圣人云: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你现在才知道吗?啧啧啧!这智商,与你姐差不多,迟早会春虫虫死!” 她兴致缺缺地扬起手中的一方紫色的绢帕,懒洋洋的一挥手:“宋大哥,我们走吧!这货,春虫虫的实在可以!我原本还以为他是一个值得我认真对待、动手的对手,没想到,”说到这里,她对他伸出了一根春葱般的小拇指,指尖向下比了一下,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他居然那么弱!居然只是一只春虫虫!无聊啊!高手寂寞!” 宋远桥三人听到这话,差点儿没乐出声来! 这丫头,贼蔫儿坏,骂人还不带半个脏字! 偏偏那位一向不善言辞、又反应慢半拍的莫声谷,居然还在无意中,恶狠狠的补了一刀:“大哥,双清姐姐说他是春虫虫,那是什么意思?” 一向端方严肃的宋远桥,此刻也是忍俊不禁:“七弟,好了!即使你文采不行,总还知道,那个蠢字,是怎么写的吧?” 他这一说,原本一脸懵逼的黑袍人,与莫声谷同时恍然大悟:“哦!原来春虫虫就是一个蠢字!” 他们二人的话是一样的话,心态却不一样啊! 一个心理说:“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蔑视!是辱骂!当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一个心理说:“我这个调皮淘气的姐姐,怎么那么可爱呢?难怪大哥那一向眼高于顶的轩逸孩儿,也会为了她动心了!” 双清却没有理会他们的心事,兴致缺缺地对他们兄弟三人一挥手:““我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说完,她当先迈步向山下走去。 宋远桥三人赶忙跟上,一行人迅速消失在了莽莽苍苍的山林之中。 黑袍人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他身旁的一名手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黑袍人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派人跟踪他们,一旦发现他们的落脚点,立刻回报!” 话音未落,数名黑衣人身形一闪,朝着双清等人离开的方向追踪而去。 那黑袍人目光阴冷的望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岭,沙哑着嗓子,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小贱人武功高强,又精通玄术,想报我姐姐的仇,恐怕没那么容易。既然这贱人那么紧张这姓殷的小子,那本座不妨在他身上打开缺口,当可收到意想不到的功效!” 他抬手招了招,几名心腹手下立刻凑了过来,他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几个手下连连点头,随即各带了几个人向着山下而去。 一场针对殷梨亭的阴谋,顷刻展开。 随后这黑袍人也带着手下的人下山而去。 当他们刚刚从这山崖上消失,一个身材瘦弱的黑衣人,却突然现身而出。她漠然的望着那些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声音也是淡漠之极的轻声道:“你们最好不要做出什么蠢事!我虽素来不喜杀人,但只要你敢动我殷六弟一根毫毛,本姑娘定要将你大卸八块!” 话音未落,她身子一闪,已经如一缕青烟般,消失在了茫茫山岭之中。 这黑袍人绝对料想不到,只因他对殷梨亭动了不该有的念头,便给自己惹来了杀身大祸! 这且不言。 却说双清四人,一路翻山越岭,跃崖过涧,不一时到了山下的官道之旁。 双清站在路边一棵野樱桃树上,回头眺望来路,见远处群鸟惊飞,不由唇角微扬,露出一抹邪笑,闪身跳下树来,低声道:“宋大哥,六弟七弟,我们来玩个游戏。你们附耳过来……” 莫声谷听完她的计划,忍不住一声大笑,随即伸手掩住了自己嘴巴,自己也觉得微微尴尬的看着她,使劲闭紧了嘴巴,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双清却忍不住扑哧一笑:“好你个臭小子!” 宋远桥却微微皱起眉头:“这样不大好吧?埋伏偷袭?这有失正道,非我侠义中人所能为之!要打,也当光明正大的去打。你这主意,请恕宋某不敢从命!” 双清却一脸揶揄的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道:“好啊!你是大侠,是正人君子,你便与他们正大光明的打去。小女子是奸诈恶毒的小妖女,他们人多势众,小女子打不过,只好走这些左道偏门了。宋大侠,你请自便。” 第322章 指点 却说双清一脸似笑非笑的道:“好啊!你宋大侠是正人君子,我是奸诈恶毒的妖女,卑鄙小人,你去与他们光明正大的打去。他们人多势众,小女子打不过,只好走这些偏门左道了。宋大侠,你请自便。” 她偏头看着殷、莫二人,笑嘻嘻的道:“殷六侠,你们二位也是侠义中人,是跟着你的大师哥光明正大的去打,还是跟着我这卑鄙小人去走偏门左道?” 殷、莫二侠异口同声的道:“我们自然是跟着你啦。” 他们这话刚一出口,便不由的尬住了! 他们虽然说对双清极为相信,也知道她不会让自己兄弟为难涉险,但是,作为武当弟子,他们本应该对大师兄的话,言听计从的,这一选择,不是让他们的大哥左右为难、让外人看了笑话吗? 双清见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轻松不少:“哟!瞧瞧你们兄弟那傻样!我逗你们玩的啦!” 听到她的话,宋远桥顿时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讪讪笑道:“好,那我们就一起去会会这群所谓的名门正派。”宋远桥被她这一笑,也觉得自己似乎太过拘泥于形式与虚名了。当即自己转圜道。 四人同时相视一笑。从山上下来,找到自己的坐骑,一同骑马朝着山下走去。 一路上,双清不断地与殷、莫二人说笑,而宋远桥则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久,他们顺着官道,来到了山脚下,只见一群身着白衣的人正围堵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一处险峻的隘口。 “宋大侠,久违了。”为首的一名白衣年轻人,站在路侧一块高高的石头上,双手反负,一脸倨傲的,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开口说道。 “哦!好说好说。我道是谁呢!尊驾原来是赤松子道友的公子,在下久仰大名!你们究竟想怎样?”宋远桥不卑不亢的质问道。 “交出妖女,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对方毫不示弱。 “哼,休想!”殷、莫二人不等大哥表态,立刻手握长剑,表情严肃的踏上一步,齐声喝道。 双清向前一步,微微摆手,止住他们的动作,让他二人退后一步,冷笑道:“哼!妖女?呵呵呵!开口妖女,闭嘴邪魔。那我妖在何方?邪在何处?那我再问你,我是抱你家孩子下井了?还是怂恿你的老娘投河了?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整天打着除魔卫道的幌子,却净干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说罢,她手中廓尔喀泛起一道寒光,朝着对方攻去。 宋远桥见状,知道今日多说无益,也立刻拔剑出鞘,与双清并肩作战。殷、莫二人则在一旁为他们掠阵助威。 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一时间刀光剑影闪烁,掌风拳影交错。双清只是随意挥洒,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也没有使用什么独门绝技,就打得对方节节败退。 这是看在他们同是武林正道一脉的份上,没有使毒下蛊,否则,只需要一个照面,便可以打他们一个七零八落落花流水。 就在这时,对方人群中突然不声不响的飞出一道人影,直直地朝着双清扑去。 宋远桥眼疾手快,连忙挥剑一式【白鹤亮翅】,挡住那人的攻击。 然而,对方这一击的威力竟然极大,宋远桥出其不意之下,竟被震得连续后退了几步。 “哈哈哈,宋大侠,你们武当十四剑侠,在江湖上威名远扬,原来也不过尔尔!看来你们也不过都是一群浪得虚名之辈!”对方嘲笑道。 宋远桥稳住身形,神色不变,看了偷袭他的那个人一眼,又看着山石上的那个年轻人,沉声道:“在下敬阁下远来是客,让你几分。没有想到,你们居然不知好歹,出手偷袭!呵呵!令尊大人也是江湖上成名的老前辈,侠名远播的大侠,就是如此教导你们的吗?” “哼!我乃青城派掌门之子,身份尊贵,哪里是你们这种蝼蚁可以冒犯的?至于我爹如何教我,那又与你何干?今天,本少特来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那人傲然道。 原来此人是青城派掌门的儿子,一直嫉妒宋远桥兄弟的名声,此次前来,便是想趁此机会打败宋远桥,扬名立万。 莫声谷听到他是青城派掌门的儿子,顿时就想起了,在庆余镇,他们兄弟和双英一起,从那什么昆仑殿的葛长老手下救出来的青城九子,当即就说道:“令尊门下的玄机子、凌云子师兄,与在下也曾经有过数面之缘,更是一起同过生死,共过患难,他们都是侠肝义胆的盖世英雄。可是,你……”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摇头叹息一声:“身为青城派少掌门,这见识、气度……” 那少掌门被莫声谷这么一说,顿时恼羞成怒,立刻就从石头上跳了下来,羞愤交加之下,更不说话,长剑出鞘,剑光闪烁间,便向着双清肩头刺了上去。 他虽然狂妄自大,又是在愤怒之下,毕竟是青城派未来的掌门,出手还是谨守规矩,对付双清这么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却是不敢轻薄调戏。 只是恼羞成怒之下,招式却变得更加凌厉起来。 宋远桥挺剑而上,与他斗在一起。 只是,宋远桥自重身份,对方又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小子,两派之间,也多有往来。而且,宋远桥作为武当派的掌门大弟子,也时常代表师门,与各派切磋走动。 他比青城掌门赤松子道长,也小不了几岁。两个人也常在一起互相切磋,平辈论交,关系也是相当不错。说起来,这少年还得叫他一声世叔。所以,面对这个后生晚辈,出手也只是使了四成功力而已。 在宋远桥的心中,对这故人之子,既有教训之意,也有提点的意思在内。 那少年却懵懵无知,以为这位宋大侠功夫也就那样,不足为惧了。 于是,两人你来我往,居然打的难分胜负。 其他的青城派弟子,不明究竟,见到少掌门出手,居然与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十四剑侠之首的、白衣儒侠宋远桥斗了个旗鼓相当,都是心中大喜,感觉到与有荣焉。 在众人心中,都不免觉得,武当派威名远震,那只是没有碰到他们青城派的人,否则,只要他们掌门出手,什么武当十四剑侠,那给他们掌门提鞋也不配。 于是,人人士气大振,各自挥舞着长剑,向着殷、莫二人气势如虹的冲了过来。 以双清的眼光境界,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中间的端晲,她不由自主的无语的看着他,轻轻的嘀咕了一句:“这个宋大哥,哎!叫我怎么说你好?对方明显是带着敌意而来,你可倒好,居然还有心思去指点人家的武功?你倒是做了一个好人,可是,这个臭小子却未必领你的这个情吧?” 她见宋远桥一时无法取胜,便身影一闪,施展出了自己的独门绝技——玉女素心剑剑法,瞬间就加入了战场。 她的身影如同一缕清风一般,在战场上穿梭自如,让敌人防不胜防。 青城派众人看到双清的攻势厉害,纷纷向着她围攻过来。 殷梨亭和莫声谷怕她有失,连忙上前相助,与双清一起抵御敌人的进攻。 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 双清''的武功,虽然不及张三丰等各位前辈,但也属于第二梯队中的顶尖高手了。 对付这些青城派的第二三代弟子,不说碾压,也是游刃有余。 她见宋远桥有意指点这少年,便也特意压制了修为,陪着这些小道士玩一下。 但殷梨亭和莫声谷二人却不知道。 他们见双清迭遇险招,心中着急之下,出手便不容情,二人长剑颤动,使出师传的神门十三剑,剑剑刺中对手的手腕神门穴。 众人只听得耳中叮叮当当一阵响,围攻之人皆是手腕中剑,顷刻之间,青城派弟子皆是左手抱着流血的右手腕,惊呼惨叫着退到一旁。 长剑也叮叮当当的掉了一地。 宋远桥却没有理会那些人,他只是压制着自己的修为,与那少年过了二十余招。 待见到他兀自不知进退,不禁心里微怒,心里暗暗的道:“你这少年好不晓事!宋某人若是不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让你三分,你哪里能在我手里过得三招?也罢!看在故人份上,我就对你小惩大诫,让你知道知道,江湖上的能人异士,大有人在!也好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教训你,总好过被外人教训!” 在他心思电转之间,见到那少年又是一剑中宫直进,刺向自己的胸口。 即使他脾气再好,此刻也是禁不住心下微微恼怒:我看你父亲分上,让着你,你却如此不知进退!那我便好好教训教训你! 当下也不再客气,立刻长剑归鞘,气凝于胸,含胸拔背,身子不动如山,在他长剑堪堪刺到胸口,剑尖刚刚触及胸口衣衫之际,在青城派众人一片惊呼叫好声中,他却是不慌不忙的双手疾抬,带起一抹残影,左手虚握,掌心向上,成阳掌,右手五指如钩,掌心向下,成阴掌。 随后双手微微一合,使出太极拳中的钻翻、螺旋二劲,一股柔到了极处,又空明到了极处的柔劲顷刻间就透掌而出,一式【云手】,轻飘飘的就拢住了对方的长剑剑尖! 当真是轻灵似羽、又凌重如山!已至返璞归真,耄耋之境。 当真是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深得张三丰太极神功精髓真传! 果然不愧是张三丰的开山大弟子! 在他太极拳柔劲之下,任那少年如何用劲,长剑便似刺入了一团稀泥空气之中,软绵绵的,全然使不上一点力。 那少年惊怒之下,忙运气回夺!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任凭他使尽全身解数,长剑便似陷进了一团棉花之中,软绵绵的浑不着力。 他在全力回夺之下,全身紧绷,满脸通红,浑身大汗淋漓,偏偏还是劳而无功。 此刻,他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位宋大侠的武功,竟然恐怖如斯! 也在心中明白,自己父亲曾对自己说过,这位宋大侠虽然看着是一位谦谦君子,与世无争,但其内功修为,已深得武当祖师张三丰真人真传。真的打起来,自己的父亲恐怕还不是敌手。 现在看来,父亲这话一点都不错。当下不由得心中凛然。 同时也在心中暗暗后悔,自己好端端的,干嘛去挑衅人家?这下好了,自己让自己下不来台了!这真的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宋远桥见那少年已经憋的满脸通红,怕他受了内伤,于他父亲脸上却不好看。当即双手微微一震,内劲回缩,再轻轻一吐,将那少年震得连退七步,方才站稳。 但他的劲道用的恰到好处,将他震退,却没有伤他分毫。 那少年此时方知,自己与他相斗,实在是自取其辱,不自量力。 当然,先前对这位宋大侠的那份轻视之心,已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心悦臣服与尊敬。 青城派弟子却看不破这中间的玄机,见到他轻易的就化解了少年的攻势,青城派众人皆是一惊。双清趁机出手,剑如疾风,逼得对手连连后退。 此时,宋远桥才轻声说道:“小兄弟,武艺切磋,点到即止。今日之战,你可有收获?”少年此时方才明白他的用意,顿时满脸羞愧,低头不语。 双清见状,立刻闪身而退,收剑而立,笑着说道:“青城派的那个谁,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日后若有空,不妨来武当山找我们喝酒聊天。几日后的武昌黄鹤楼英雄大会,你们若有兴趣,也可以来凑个热闹。” 说完,她与宋远桥等人转身,潇洒的离去,只留下青城派众人在原地沉思发呆。 第323章 请贴 那少年看着他们逐渐远去消失的背影,心中不禁怅然若失。 左侧一名中年道士上前一步,低声叫道:“少掌门,事到如今,我们该如何选择?” 那少年低头沉吟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来,语气坚决的道:“六师叔,侄儿是不是错了?宋大侠以德报怨,对我的鲁莽和无礼冒犯,不仅没有责怪,反而对我出手指点,这份胸怀坦荡与侠义之风,实在令我惭愧!听适才那位昝姑娘说,还有几天,就是武昌黄鹤楼英雄大会,我青城派虽然不及武当派威名赫赫,但江湖同道,理应同气连枝。况且,当初在庆余镇,我青城弟子遇险,承蒙他武当派仗义出手相救,这份恩情,我们可不能不报。” 他微微顿了顿,在心中思索了一下,才接着又道:“此次黄鹤楼英雄大会,我青城派定当全力以赴,与武当派携手共进!” 中年道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微微点头道:“少掌门深明大义,我等自当誓死追随!只是,此次英雄大会,恐怕不会太平。据我所知,魔教派系众多,高手如云,咱们青城派此去,必须小心谨慎才是。” 少年冷笑一声,道:“哼!魔教妖人,作恶多端,我正道人士岂能畏惧不前!”说完,他转身对身后众人说道:“各位师叔,还有各位师兄师弟,收拾行囊,就在此处安营扎寨,吃点东西,大家养精蓄锐,歇宿一宿,明日一早便出发前往黄鹤楼!” 众弟子齐声应诺,各自回去准备。 不说青城派众人,在第二日一早动身前往黄鹤楼,相助武当派去召开武林大会。 却说,京城之中,皇上的寝宫乾清宫中,此时已是深夜。 成祖皇帝朱棣,双手握着腰间玉带,脸色阴沉似水,正心烦意乱的在宫殿中踱来踱去。 寝宫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唯有皇上孤单又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文武大臣们紧张的心跳,在宫中不断响起。 两班文武大臣,躬身垂首站在丹墀之下,皆是战战兢兢,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眼看着三更将尽,首辅解缙壮着胆子,在皇上走过身边之时,小心翼翼的踏上一步,出班低声奏道:“臣启皇上,这武当派张真人遇袭之事,依微臣看来,十有八九,是那拜火教与玄天宗所为。这两个教派,一向狼子野心,想独霸天下,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陛下,依臣愚见,当务之急,应当立刻派遣锦衣卫,保护张真人安全抵达武昌黄鹤楼。同时,加派人手,追查幕后真凶。” 朱棣停下脚步,慢慢的转身看着他,脸上不露喜怒之色,语气平淡的道:“解爱卿所言极是。陈总管,你立刻传朕旨意,命锦衣卫东西指挥使纪纲、贾佑乾亲自率领缇骑,携带治疗伤势的灵丹妙药,日夜兼程,赶到湖北襄阳府的武当山,务必确保张真人师徒安然无恙。此外,告知兵部,即日调集湖广、河南一带驻军,严密监视拜火教与玄天宗动向。若有异动,即刻围剿!” “遵旨!”群臣齐声答道。 解缙又道:“陛下,此次张三丰张真人到武昌,乃是为了参加武林大会。此事关乎天下苍生福祉,邪教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臣恳请陛下恩准,由微臣率六部官员,协助张真人操办武林大会事宜。” 朱棣微微颔首:“如此甚好。爱卿当尽心尽力,莫负朕望。” 解缙叩头谢恩,心中暗喜。此次武林大会,若是能借张三丰师徒之力,铲除邪教,必能立下大功。到那时,自己在朝中的地位,自然更上一层楼。 看着皇上心情似乎不错,解缙趁机进言:“臣启皇上,臣还有下情回禀。” 朱棣淡淡道:“解爱卿有话请直说。” 解缙抱着玉笏,躬身道:“陛下可还记得,上次陛下曾经下旨,要找一个能干的大臣出使西域,据臣想来,满朝文武中,既要精通外语,又要对我大明皇朝与陛下忠心耿耿,而且为人还要刚正不阿,又要德高望重,能言善辩,此人恐怕非方孝孺莫属。只是,皇上请恕臣直言进谏,那方孝孺敢犯颜苦谏,也算是极为难得的忠臣了。臣斗胆,恳请皇上恕了他的罪过,让他出使西域各国,将功赎罪。请陛下圣裁!” 朱棣沉默片刻,方缓缓道:“方孝孺虽言语过激,但其忠心可鉴。也罢,就如爱卿所言,命他为钦差大使,出使西域。告诉他,此番西行,须得不辱使命,扬我大明国威。” 解缙大喜,忙叩头谢恩。待解缙退下后,朱棣背负双手,凝视着窗外的一轮明月,喃喃自语道:“希望一切顺利吧。” 次日清晨,皇宫正门,午门口,方孝孺带领一队人马,望阙三呼万岁叩谢圣恩,然后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他一身锦衣华服,神情坚毅,目光中透露出坚定的信念。 这次出使西域,既是他的救赎之旅,也是他证明自己的机会。他深知此行责任重大,必须全力以赴,不负皇恩。 一路上风尘仆仆,跋山涉水,历尽艰辛,方孝孺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西域。 0!这里的风俗习惯与中原大不相同,方孝孺努力适应着,同时积极与当地的权贵交流,传达大明皇帝的友好问候。 然而,就在他准备展开外交活动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却悄然降临...... 原来,方孝孺在西域的行动引起了邪教的注意。他们暗中策划,企图破坏方孝孺的外交努力。 这一天,方孝孺接到邀请,去参加一场贵族宴会。 在去的路上,他无意中看到一个,身穿浅灰色破旧衣服的瘸腿青年男子,那男子右手拄着一根拐杖,满脸都是风尘之色,头发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打理过了。就那么随意的挽了一个发髻,别了一根黄杨木的簪子。看着落泊憔悴不堪。 在他身后,还跟着二十多个手执形如狗腿的奇形弯刀的同伴。 他的同伴却不似他一般,那么落魄憔悴,反倒是奇装异服,一个个衣衫光鲜亮丽,衣服也不是中原人士所常穿的样式。 方孝孺见到这男子一身汉装,身上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独特魅力,让人一见,就不由自主的,心里莫名的生出来一丝亲近与安心的感觉,他盛情邀请他一路同行。 那男子也不矫情,反而是落落大方的同意了。 在路上,方孝孺询问这男子的姓名来历。 那男子也不忸怩,直言相告,他自称姓张,在家排行第五,人称张五。 又因腿有残疾,拄着拐杖,又有一个外号,人送外号【拐杖张】。 方孝孺见到他言辞恳切,又是一脸正气,便与他兄弟相称。 双方一叙庚齿,这张五比他小了十多岁,便称他为兄弟。而他,则是当仁不让的做了大哥。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邂逅,没有想到,却为自己找了个强大的护身符。 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却说,方孝孺应邀而来,他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社交活动,没想到却是邪教设下的陷阱。 在宴会上,方孝孺正要举杯畅饮,却突然发现,自己和随从们被无声无息的围了起来,而邀请他吃饭的主人,却是借口有要事处理一下,中途退出了帐篷。 他刚刚才察觉到情况不妙,坐在他旁边的张五,已经低声说了一句:“方大哥,我们被人设计了!” 方孝孺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跟着他的随身护卫,便神色凝重的持刀靠了过来,低声道:“大人,小心!” 在他的提醒声中,方孝孺便听到的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跟着,头顶与帐篷四周呼啦啦、咔嚓一阵响亮,那帐篷已经被人强行掀翻了出去! 方孝孺临危不惧,他一脸淡定从容的看着随着帐篷掀翻,而现身出来的一众灰衣蒙面人,冷冷的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袭击大明王朝派来的钦差特使?当真是大胆妄为之极!” 他打算利用自己的智慧和言辞,试图化解危机。 然而,邪教并不打算放过他。对面一个高个子汉子,斜眼打量了他们这一行人,只是目光略微在方孝孺与他身边的护卫身上停了一下,随后目光犀利的落在那张五身上,一脸疑惑的问道:“哦?没有想到,在你们这些朝廷鹰犬之中,居然还有你这般人物!小子,看你这穿的破破烂烂、又穷困潦倒的样子,这个大明王朝的皇帝老儿,似乎并不待见你啊?那你又何苦为他卖命?不如加入我们圣教,也可以一展身手,光宗耀祖,那样岂不美哉?” 那张五淡淡的一笑,目光望着天空中那一片片随风飘拂而过的白云,语气幽幽地道:“在下多谢阁下好意。只是在下幼承师训,深知忠孝节义之道。正所谓道不同则不相为谋。我身为大明王朝的子民,又怎能背叛朝廷,投靠你们这些妖人?” 高个子冷哼一声,“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给我杀!”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长剑凌空刺出,直取方孝孺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张五身形一闪,如闪电般避开伸拐格开他的攻击。他手中拐杖顺势一挥,竟将高个子的长剑击飞数丈之外。 在对方一呆之间,方孝儒心中暗喜,立刻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良机,他高声喊道:“众侍卫听令,随我杀敌!”一时间,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张五别看他身有残疾,却是轻功超卓,身体灵便,更是勇猛异常,他的拐杖犹如蛟龙出海,带起道道残影,招招致命。邪教众人渐渐落入下风。 最终,邪教之人狼狈逃窜。方孝孺感激地看着张五,颇为讶异的道:“没想到,贤弟你看着文文弱弱,行动不便,没想到武功却这般高强!今日多亏贤弟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五微笑道:“方兄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义举。不过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妙。” 于是,方孝孺在张五等人的护送下,平安离开。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更大的挑战还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却说,方孝孺的贴身护卫,在面对那些邪教妖孽,心里还是有些打鼓,怕自己万一保护钦差大人不力,皇上怪罪下来,那自己可真的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没有想到,关键时刻,方孝孺新交的兄弟展现出了过人的武功,别看他身有残疾,腿脚不方便,没有想到,一根拐杖,却成了一柄杀人保命的神兵利器! 方孝孺不会武功,全仗着张五与随从们一起奋力击退了邪教的袭击。 经过这场风波,方孝孺更加警惕,他决定深入调查邪教的阴谋,保卫大明与西域的和平。 方孝孺明白,仅凭他一己之力难以对抗邪教。他决定寻找盟友,共同对抗邪恶势力。在西域的日子里,方孝孺又结识了一位神秘的女子——紫瑶。紫瑶身怀绝技,背景成谜,但她却对邪教深恶痛绝。 在紫瑶与张五二人的帮助下,方孝孺逐渐了解到邪教的更多秘密。 原来,邪教企图挑起大明与西域的战争,从中获利。 方孝孺决心阻止这一阴谋,他与紫瑶一同制定计划,准备揭露邪教的真面目。 与此同时,邪教也在加紧策划,他们派出杀手追杀方孝孺。面对重重困难,方孝孺毫不退缩,他坚信正义必将战胜邪恶。 某日,方孝孺收到一封神秘信件,信中提到邪教将于近期在一座古老的寺庙举行祭祀仪式。方孝孺认为这是揭露邪教真面目的绝佳机会,他与紫瑶商议后,决定与张五一同前往。 祭祀当日,方孝孺和张五紫瑶一同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信徒中。仪式进行到关键时刻,方孝孺挺身而出,当众揭穿了邪教的阴谋。邪教首领见状,命令手下围攻方孝孺和紫瑶。三人身陷重围,却毫无惧色,与邪教展开了一场生死较量。 关键时刻,紫瑶使出独门绝技,瞬间制服了多名邪教弟子。 张五也毫不逊色,趁势发动攻击,邪教首领见大势已去,企图逃跑。张五二人又岂会给他机会?身形一闪,挡住了他的去路。最终,方孝孺凭借张五二人过人的武艺,将邪教首领擒获。 在回去的路上,那紫瑶一双妙目,一直都在张五身上逡巡来去。好奇的猜测着他的身份来历。 第324章 倾心 众人一路缓缓行来,紫瑶骑在马上,一双美眸一直在好奇的打量着张五,心中则在猜测着他的身份来历。 但每当张五的眼光扫过,与她对视之时,她又立马双颊晕红的回过头去,躲闪着他的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说实话,这位紫瑶姑娘也是一位人间难得的大美女。 她人如其名,瓜子脸,柳叶眉,唇若涂朱,肤色白皙,一身紫色长裙,裙摆飞扬,便如瑶池仙女下凡一般,秀美灵动,美艳不可方物。 比那什么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美女,不知道要强了多少! 张五感受到了紫瑶那微带羞涩与钦佩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心里也是暗暗的好笑:这小姑娘倒是有趣! 他目光中微微露出来一丝欣赏与宠溺之意,便似看到了一个出色又可爱的小妹子一般。 他心中不禁想到另外一个俏美灵动、古灵精怪的紫衫少女,还有与那少女一起的,另外一个温柔婉约、善良又善解人意的青衫少女。 他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泛起一抹无言的惆怅,心下暗暗的道:“多情自古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那个温柔娴静的少女?好妹子,你现在还好吗?是否找到了令尊令堂?是否见到了家师与我的众兄弟?” 他仰头看着天上悠悠的白云,想起与众兄弟在山上,承欢师傅膝下,一起学艺、并肩行侠江湖的那些快乐又惊险的时光。 他不禁又想起那个温柔腼腆、性格柔弱、只要是受到了一点惊吓委屈,就会跑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寻求安慰、哭鼻子的六弟,忍不住低头莞尔一笑,轻声低语道:“六弟,你我兄弟二人,何时才能再相见呢?我们一别多年,你还记得我吗?我那妹子是否将我的口信,带给了你们?” 张五心中正暗自神伤,忽听前方一阵喧哗,似有人在争吵。他抬眼望去,只见前方路上,有一群人正在围成一圈,不知在看什么热闹。 紫瑶驱马向前,张五则是回头对方孝孺打了一个招呼,便紧跟其后。走到人群外面,两人不约而同的一起跳下马背,挤进人群。 只见圈内有一老一少,正在吵闹不休。 那老者须发皆白,身材佝偻一身粗布葛衣,气的满脸通红,连胡子都翘起来了;那少年不过十七八岁模样,面容俊朗,一身锦衣华服,脸上写满了嚣张跋扈与不可一世,眼神也甚是凶狠。 只听那少年对老者怒喝道:“老东西,快把东西交出来!不然休怪本少爷不客气!” 那老者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少年骂道:“你这小畜牲,好生无礼!这东西乃是我家祖传之宝,岂能交给你这无赖!” 那少年听到这老者骂他小畜牲,心中更加火大,脚步一抬,噔噔噔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抬起一脚,冲着那老者小腹,猛然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脚若是踹的实了,这老爷子年弱体衰之下,怕不是要非死即伤! 张五心中不忍,当下微微皱眉,左手食中二指扣了一枚铜钱,微微用劲一弹,只听嗤的一声破风轻响,那枚铜钱便如闪电一般,顷刻之间就击在那少年右足膝关节之下的筑宾穴之上! 那少年绝计料想不到,这里会有人为这老者打抱不平,出乎意料之下,膝盖一麻一软,顿时身不由己的跪倒在地。 他顿时忍不住哀嚎一声,扑通摔倒在地下,双手抱着受伤的膝关节,一声惊呼怒骂:“是哪个不开眼的王八羔子,居然敢暗算本少爷?你他妈的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紫瑶当然也看到了张五的动作。 她唇角微翘,露出一抹迷人的弧度,微微侧身,低头偷偷的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忽然发现,在他落泊又放荡不羁的容颜之下,却居然还有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一想到此处,一颗芳心也忍不住砰砰乱跳起来。 正在这时,张五却有意无意地向紫瑶靠近,轻声说道:“紫瑶姑娘,此事你有什么看法?不如我们帮他们分解一下吧?” 紫瑶见到他对自己柔声细语的说话,小脸莫名的红了,低着头,小声应道:“好......好啊。这种事情,你就自己拿主意吧!” 张五淡淡的一笑,目光不再看她,只是心平气和的看着那少年,语气淡漠的道:“汝彼母之寻亡乎?” 那少年一呆,立刻就被他这话问懵了! 他讷讷的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五轻描淡写的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紫瑶却忍不住扑哧一笑! 她没有想到,这张五看着温文尔雅,弱不禁风,却文武双全不说,没想到骂人也这么犀利又有文采! 当下忍不住在心里为他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她当然听出了张五这话里的意思。 她的笑容如春花初绽,明艳不可方物。 那少年正在愤怒之间,突然看到这娇艳如花的紫衫少女,笑得如此明艳照人,顿时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我滴个亲娘诶!这小妞也太漂亮了吧?” 他目光恨恨地瞪着张五,咬牙切齿的骂道:“你这个杀千刀的死瘸子!这么漂亮的姑娘,也是你能觊觎的?就凭你这个歪瓜裂枣的样,干嘛不去跳河死了算了?留在这世上,净恶心人!” 张五听到他骂的难听,不由得剑眉微扬,语气也变得凛冽起来:“你这少年年纪轻轻,说话却如此恶毒无礼,不留半点口德,你家大人是怎么教你的?不错,我的确是个瘸子,但可还没死。但这又碍着你什么事了?我是吃了你家饭,还是喝了你家汤?说话如此难听?难道你父亲没教过你,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呵呵!圣人云:养不教,父之过!这位老伯,怎么也比你父亲的年纪大吧?你不尊重他也就罢了,却为何还要蛮不讲理的骂人,还要强抢人家的祖传之物?” 那少年被张五这一席话,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只能恶狠狠地盯着他。 张五懒得再理会他,转身对老人说道:“老伯,您将事情经过说与我们听听,若这少年当真无理取闹,我们定不会轻饶了他。” 老人感激地看了张五一眼,躬身道谢:“多谢这位公子仗义相助。事情是这么回事……”便向着他讲述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少年是当地权贵之子,平日里就仗着家族势力,巧取豪夺,无事生非,为非作歹。 今日,他和往常一样,在街上闲逛,偶然间看见老人手中的玉佩,见其成色不错,便心生贪念,想要据为己有。 张五了解情况后,义正言辞地对少年说道:“你这般蛮横霸道,欺压良善,实非君子所为。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罢,他又对那少年喝叱道:“今日之事,纯属你之过错。你便跪下向老丈认错,此事便就此作罢。如此处置,你可服气?” 那少年梗着脖子,咬牙恨恨的瞪着他,大声骂道:“好你个死瘸子!本少爷的事,你也敢管?信不信,本少爷马上叫人来废了你?” 张五淡淡的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杵着拐杖,上前一步,将嘴巴凑在他的耳朵边,低低的道:“少年人有傲气是好事,但有傲气不如有志气。你如此骄横跋扈,若是不改改你这脾气,恐怕迟早要吃大亏!但你也不要忘了,过刚易折。俗话说,忠言逆耳,还有一句话,你要牢牢的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今日废你一手,以作惩戒。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他话音刚落,左手一抖,食中二指并指如剑,轻飘飘的点在那少年左手腕的神门穴上,那少年顿时一声惨叫,一只左手已然废了。 他出手教训了那少年一番。然后又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夜路走多了,难免碰到鬼。你现在向老伯认错,并承诺不再为祸乡里,改恶向善。我还可以就此放你一马。否则,后果自负!” 说到最后,语气渐转严厉。 那少年捂着受伤的左手,看着他那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跑的身子,突然感觉到,他的身形无形中都变得无比高大威武起来。竟然有一种高高在上、让人仰望的气度与威严。 他心中又惊又怒,又敬又怕,又为他威势所迫,不得不违心的下跪向老人道歉,并承诺不再骚扰老人,改恶从善,才灰溜溜地离开了。 围观群众见到恶少被人教训,皆是纷纷鼓掌叫好,老人对张五和紫瑶也是感激涕零。 紫瑶看着张五,眼中闪烁着钦佩和欣赏的光芒。 一直站在身后,没有出声的方孝孺,见到张五的所作所为,心下也是暗暗欢喜赞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武当山上的那位传奇,他觉得张五的行事作风,与那名震江湖的【武当十四剑侠】,可谓是一脉相承,不遑多让。 假如有人现在告诉他,这位也是武当十四剑侠之一,他一定不会感到意外。 当下一行人继续上路。 这一次,不用张五提及,紫瑶已经主动的邀请他,一起并肩同行。 此刻,天色已近傍晚时分。两人一边骑马前行,一边欣赏着沿途的风景,看着彩霞满天,闲聊起来。 张五看着落日余晖,满天绚丽多彩的彩霞,心里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句歌词:从此浪迹天涯,携手并肩看彩霞…… 可惜,身边的这一位少女,却不是自己那个一心牵挂的意中人。 唉! 他心里惆怅此情难寄,表面上看起来却云淡风轻近午天。 不过,好在,大家都是江湖儿女,没有寻常百姓家的那些避忌。 而且,他们都是洒脱之人,一路同行下来,已经极为熟络了。 张五发现紫瑶不仅容貌美丽,而且性格温柔善良,心中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他们决定在前方的树林中休息一晚。 夜晚,篝火旁,张五和紫瑶不知道聊了什么,聊得很开心。 方孝孺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两个年轻人说说笑笑,自己想着自己的事,也不插言。 张五给她讲了很多自己的趣事,逗得紫瑶掩口娇笑不已。方孝孺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与身边的护卫,低声说两句话。 突然,树林中传来一阵异动,张五瞬间警惕起来。他示意其他人安静,然后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摸了过去。 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只受了伤的小鹿。它的一条后腿被捕兽夹夹住,鲜血直流。 张五连忙上前,轻轻地安慰了它几句,也不知道听懂没有,然后帮它解开捕兽夹,然后从怀中拿出一瓶金疮药,为小鹿包扎着伤口。 紫瑶遥遥看着张五的举动,心中不禁一动。 她也快步走到张五身边,蹲下身来,轻轻地抚摸着小鹿的脑袋,眼中充满了同情。 “这只小鹿真可怜,不知道它的家人在哪里。”紫瑶低声说道。 “也许它是迷路了。”张五安慰道,“不过幸好遇到了我们,现在它安全了。” 说完,张五将小鹿抱起来,一瘸一拐的走着,准备送它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紫瑶和方孝孺等人也跟了上去,诸人一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不一会儿,张五抱着小鹿来到一片空旷的草地,将它放下。小鹿挣扎着站起来,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慢慢地走进了森林深处。 “它一定会找到它的家人的。”紫瑶看着小鹿离去的背影,微笑着说道。 “希望如此吧。”张五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休息了。” 众人回到篝火旁,继续聊天。张五和紫瑶聊得很投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方孝孺在一旁看着,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保护好紫瑶,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第二天,众人继续赶路。一路上,他们欣赏着美景,感受着大自然的魅力。张五和紫瑶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仿佛成为了一对恋人。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场巨大的危机正在等待着他们…… 第二天早上,众人皆是神清气爽的起床,方孝孺的随从人员,已经准备好了美味可口的早餐。 吃完早饭,一行人继续赶路。 张五注意到前方有一座山谷,谷中雾气弥漫,透着一丝丝诡异的气息。 他立刻抬手示意,提醒大家要小心,可能有危险。 然而,方孝儒仗着自己身边有张五、紫瑶这两个高手在,却不以为意,认为只是普通的山谷而已。 可是,当众人进入山谷后,谷中突然狂风大作,浓雾滚滚,让人视线模糊。 接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音响起,一群神秘的黑衣人出现,二话不说便向他们发动攻击。 张五和方孝儒急忙带领众人应战,但黑衣人武功高强,人数众多,很快他们就陷入了困境。 两名黑衣人在同伴的掩护下,健步如飞,几个起落,便冲到了方孝孺身边,一刀一剑,疾如闪电雷鸣,直击方孝孺咽喉、小腹! 关键时刻,张五也不再藏拙,右手中拐杖一震,一柄锋利的长剑,立刻闪烁着一抹刺眼的寒芒,在嗤嗤破空声响中,就迅捷无伦的挡住了那两个人的攻击! 这一刻,紫瑶才知道,这位张五爷,他居然是位用剑的高手! 只见他长剑颤动,剑势如虹,顷刻间就重创了二人,护住了方孝孺。同时也暂时击退了黑衣人。可是,黑衣人源源不断地涌来,他们该如何脱身呢? 第325章 落花 那些黑衣人一拥而上,企图在三招两式之下,便拿下他们。 可是没想到,在方孝孺他们这一行人中,居然还有张五与紫瑶两个高手。 站在路侧山林中,一块巨石上的黑衣人首领,目光一直追随着紫瑶和张五的身影,双眉深锁,微微偏头向身旁一名得力的属下问道:“这一男一女是什么来头?这个姓方的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钦差大臣,他身边怎么会有这种高手?” 那属下皱眉说道:“回尊上的话,这两个人来历不明。那个漂亮的紫衣女子,好像是凭空出现一般,一身武功出神入化;那个男子,杵着一根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制造的拐杖,刀剑难伤。明显是身有残疾,可是一身武功,却也是登峰造极。据属下派人探得的消息称,这人姓张,行五,人称张五。就因为身有残疾,人送外号,拐杖张。此人温文尔雅,文武双全。” 说到这里,他不禁面露疑惑之色,不确定的道:“若不是那人已经失踪十年,生死不知,属下都要怀疑,他便是那个人。” 黑衣人首领双眉一扬,“难道真的是他?”黑衣人首领喃喃自语。 他转头看向战场,心中暗自思忖,如果张五真是那个人,今天怕是难以善了。 此时,战局已呈白热化,方孝孺一方逐渐占据上风。 黑衣人首领眼神一冷,决定亲自出手。 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向方孝孺,手中利刃直取对方咽喉。 方孝孺不会武功,待他察觉到危险,连忙侧身躲避,但还是慢了一步,被黑衣人首领的掌风扫中,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就在这时,一道紫色身影闪过,紫瑶已经闪身而至,挡在了方孝孺身前,与黑衣人首领展开激战。 只见紫瑶手中短剑如灵蛇般舞动,与黑衣人首领的利刃相交,发出铮铮鸣响。她身姿矫健,动作敏捷,一时间竟与黑衣人首领打得难解难分。 而另一边,张五也杵着拐杖,加入了战斗。他虽身有残疾,但身手不凡,一根拐杖在他手中犹如神兵利器,指东打西,杖影纵横,劲风呼呼,让敌人叫苦不迭。 方孝孺见此情形,心中暗喜。他擦掉嘴角的血迹,大声喊道:“众人听令,全力围攻黑衣人!” 众侍卫闻声而动,纷纷施展出看家本领,向黑衣人发起攻击。 黑衣人首领眼见形势不利,萌生退意。他大声叫道:“风紧,扯呼!”虚晃一招,逼开紫瑶,而后纵身一跃,消失在树林之中。 众黑衣人见首领带头离开,也都不在恋战,纷纷落荒而逃。 “穷寇莫追!”方孝孺拦住想要追击的侍卫,“先收拾残局,救治伤者。” 一场激烈的战斗就此落下帷幕,方孝孺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心中感慨万千。 此次能够化险为夷,多亏了张五和紫瑶的相助。然而,他也意识到,前方的路途恐怕会更加艰难。 张五和紫瑶来到方孝孺身边,关切地询问他的伤势。 “我没事,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多谢两位大侠出手相助。”方孝孺感激地说道。 “方大人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之人分所当为之举。又何敢当大人一个谢字?再说大人乃是奉旨钦差,为天下黎民苍生而奔走,如此胸怀天下的胸襟,正是我辈之楷模。在下有幸结识方兄,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张五微笑着说道。 “张贤弟此话过誉了!晚生愧不敢当。不知二位接下来有何打算?”方孝孺问道。 “我们本是江湖中人,四处游历。如今此地战事已平,我们也该继续前行了。”紫瑶说道。 “如此甚好。若是日后有缘再见,方某定当设宴款待。”方孝孺依依不舍的说道。 “后会有期。”紫瑶拱手道别,她看着张五,目光中微有难舍之意:“张五侠,你意欲何往?不知道与小女子是否顺路?” 张五微微一笑,淡淡的道:“在下萍踪无定,本来没有什么目标。但听闻中原有个武当派,武当十四剑侠名震江湖,在下便想去武当山去看看,顺便结识拜访一下宋大侠他们。不知姑娘意欲何往?” 紫瑶微微失望,低头咬着朱唇,沉默半晌,方抬头看着他,语气中却难掩惆怅之意:“那我与你的目标,却不是一处了。近日听闻江湖传言,在湖北武昌黄鹤楼有什么英雄大会,我想去那里见识一下。” 张五心中微微一动,但思乡情切的他,还是淡淡的道:“英雄大会?这个是武林中百年难逢的盛事。可惜在下身有残疾,又武功低微,去了反倒徒惹方家之笑。还是不去的好。姑娘文武双全,又德貌兼备,此去说不定能寻到自己的意中人也说不定。在下在这里预祝姑娘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紫瑶见他这样说,不由得心下黯然神伤,勉强展颜一笑:“既如此,那咱们就比别过,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把酒言欢。张公子,保重!”她转身骑马疾驰而去。 她走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张五看着她的背影,却微微叹了口气:“紫瑶姑娘,你的心事,在下又何尝不知?奈何你落花有意,在下只能流水无情了。并不是你不好,只是在下已经心有所属,便不敢再徒惹姑娘伤心了。你去参加那英雄大会,会上定有不少各门各派的精英少年英杰,你一定可以找到你的意中人。到时候,我会携着我的那位,这世上最美的新娘,去参加你们的婚礼,恭祝你们百年好合百子千孙。” 他转身看着方孝孺,微笑道:“方兄,你身负皇恩,一定还有大事要做,小弟跟着你,只怕给你添了麻烦。那我们还是从此分道扬镳吧!” 方孝孺连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脸急切的道:“哎呀!张兄弟,我们方才相聚,却又要分开,这一别,山高水长,不知道何日才能相见?你能不走吗?愚兄这边,正是需要人手之时,兄弟能否留下助我一臂之力?” 张五微微沉吟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严词拒绝道:“方兄,我心意已决。家中父母年事渐高,我也离家多年,是时候回去尽孝了。” 方孝孺理解地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留。张兄弟此去,一路多加小心。” 张五抱抱拳,翻身上马,与方孝孺告别后,朝着中原的方向奔去。 方孝孺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暗感叹:这世间真是藏龙卧虎,今日得以结识此等英雄人物,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武昌黄鹤楼下,原本是游人如织,文人墨客流连之地,可是这几日来,周围聚集的,皆是拿刀配剑的江湖人物。 当然,也多了一些走江湖卖艺玩杂耍的,还有一些贩夫走卒,五行八作,三教九流,无所不有。 怎一个乱字了得! 在黄鹤楼周围的几间较大的茶楼客栈,早就已经熙熙攘攘,人满为患。 就连离的黄鹤楼较远,平常比较偏僻的、门可罗雀的小客栈,这俩日也都住的满满登登,没有了多余的客房。 此时,距离黄鹤楼英雄大会正式召开,还有三日的时间。 已近晌午时分,在黄鹤楼二楼之上,一个临窗的座位边,宋远桥、俞岱岩、张松溪与邱玄清四兄弟正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顺便检查一下,这英雄大会之上还有一些什么事情没有准备好。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声。宋远桥起身走到窗户边,循声向下望去,只见一群人正在争吵不休。 “让开!这位置是我们先来的!” “凭什么?我们早就预订了!” “你们预定了?我怎么没看到有人?” “少废话!赶紧让座!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 宋远桥见状,离开窗户,走到另一侧的栏杆旁向下看去。 他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然后朗声道:“诸位朋友,莫要争吵。大家都是来参加英雄大会的,应当以和为贵。不如这样,我这桌还有几个空位,几位若是不嫌弃,不妨过来一同坐下喝杯茶。” 他的声音并不算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那群人听到宋远桥的话,顿时安静下来。 其中一名青衣中年男子抬起头,看了看宋远桥,拱手道:“这位大侠好气度!我们叨扰了。”说着,他带着其他人走向楼上。 谁知道,他刚刚抬脚走出一步,便被另外一帮人抬手拦住了去路:“喂!凭什么啊?大家都是武林一脉,同样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你怎么就知道,这位大侠请的一定是你,而不是我?” 跟着有人起哄:“就是就是!也许这位大侠请的是我们呢?你还是闪一边去吧!” 跟着另一人道:“你就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就凭你,还想上楼坐下,与这位大侠同桌共饮?” 接着一个清朗的声音叫道:“大家都不要吵了!你们也不看看,楼上的这位是谁!这位爷请我们上去,我们自己是不是也得掂量一下,我们够不够资格上这个楼?” 听到这个声音,正在吵闹不休的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人群中一个灰衣老者定睛看了楼上一下,正在这时,张松溪与俞岱岩兄弟也走到了栏杆边,站在大哥左右两边,正在向着楼下张望。 那老者一眼就看到了俞张二人,顿时忍不住一声惊呼:“俞三侠、张四侠?!这位是武当派的白衣儒侠宋大侠?!” 宋远桥等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向着众人额首致意。 那灰衣老者见状,脸上顿时露出兴奋之色,忙对着身后的众人大声叫道:“各位,还不快拜见宋大侠!” 众人闻言,急忙纷纷躬身行礼。 宋远桥连忙摆手道:“各位武林同道,不必多礼,大家都是江湖人士,不必如此拘谨。” 他招呼众人上楼入座,然后问起刚才争吵的缘由。 原来,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小门小派,得知英雄大会即将召开,便赶来凑个热闹。 由于人数众多,黄鹤楼上的座位有限,所以才会发生争抢之事。 宋远桥听后,沉思片刻,方才开口说道:“此次英雄大会,乃是为了推选武林盟主,主持公道。我们应当以武会友,切磋技艺,而非争强斗狠,惹是生非。” 众人连连点头称是。 这时,又有几批江湖人士登上黄鹤楼,场面变得更加热闹喧哗起来。 宋远桥继续说道:“在下建议,待会儿在英雄大会上,我们可以设立一些比武环节,让各路豪杰一展身手。同时,也要制定一些规则,确保比赛的公平公正。”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开始讨论具体的比武方式和规则。 这时,一名红衣女子走上楼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女子容貌绝美,气质高雅,手中拿着一把宝剑,英姿飒爽。 她径直走到宋远桥等人面前,抱拳施礼道:“小女子慕容嫣,见过宋大侠、俞三侠、张四侠,邱八侠。” 宋远桥等人起身还礼,慕容嫣自我介绍道:“我是江南慕容世家的传人,此次前来参加英雄大会,希望能与各位高手一较高下。” 张松溪笑着说道:“慕容姑娘武艺高强,想必在大会上一定会大放异彩。” 慕容嫣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张四侠夸奖,小女子定当尽力而为。” 此时,又有更多的江湖人士涌上黄鹤楼,原本宽敞的二楼也变得有些拥挤。 宋远桥等人决定下楼,前往广场查看场地布置情况。 楼下的广场上,已经搭建起了一座巨大的擂台,四周环绕着彩旗和鲜花。由工部侍郎郭琎派来协助宋远桥工作的工匠们,正在忙碌地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 宋远桥满意地点点头,对身边的俞岱岩说道:“这次英雄大会,一定会非常精彩。我们武当派作为主办方,一定要做好周全的安排,确保万无一失。” 俞岱岩自信地说道:“大哥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要不出意外,这次大会一定会圆满成功。”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宋大侠,俞三侠!” 宋远桥和俞岱岩回头一看,只见纳兰容钦带着春、夏、秋、冬四姝骑着马缓缓走来。 纳兰容钦下马后,与宋远桥、俞岱岩寒暄了几句。 纳兰容钦看着热闹的场景,感慨地说道:“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了,看来这次英雄大会真是吸引了不少江湖豪杰啊。” 宋远桥点点头,说道:“是啊,这次大会不仅是武艺的切磋,更是江湖人士交流的好机会。而且,也是为了我六弟的血海深仇与洗清我二弟的冤枉。希望通过这次大会,能够选出一位德才兼备的武林盟主,带领大家共同维护江湖的和平与正义。” 纳兰容钦微笑着说道:“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相信一定会有合适的人选出现的。” 此时,太阳渐渐西沉,天边泛起一抹绚丽的晚霞。英雄大会的序幕,即将拉开…… 第326章 流水 俗话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暂且不说由武当派发起的,武昌黄鹤楼英雄大会,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 这且不言。 却说紫瑶告别张五、方孝孺之后,心情一直都在郁郁寡欢。 她对沿途的风土人情、奇闻趣事全都是视而不见,在她眼前心里,全是张五的音容笑貌,与他的飒爽英姿,怎么也挥之不去。 紫瑶长叹一声,决定先放下儿女私情,完成师傅交代的任务要紧。她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向武当山赶去。 一路上,紫瑶看到不少武林人士也在路上谈笑风生,向武当山相反的方向前进。 她的心中不由的微微诧异:这些人怎么了?不是说去参加英雄大会吗?怎么这些人都离开了武当山?难道英雄大会已经结束了? 想到此处,忙急匆匆的从马上跳了下来,拦住一个急匆匆低头赶路的白发老翁,双手抱拳躬身一礼:“老前辈,请了!” 那老翁止住了脚步,抬头见拦住他路的,是一位美丽的姑娘,便也抱拳微微还礼:“姑娘,好说!不知姑娘拦住老朽去路,有何指教?” 紫瑶微微一笑:“指教不敢当。请问老伯,你是去参加英雄大会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老者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英雄大会还没开始呢!姑娘也是去参加英雄大会的吗?” 紫瑶点头应是。不过,她还是脸露疑惑之色,忍不住问道:“没有开始?那老伯你们怎么都走了?英雄大会不是在武当山上举办吗?” 那老翁哈哈一笑:“姑娘是不是弄错了地方?这英雄大会是武当派发起的不假,但举办地点不是在武当山,而是在武昌黄鹤楼。” 紫瑶谢过老翁,拨转马头,也向着武昌赶了过去。 沿途上,拿刀佩剑的武林人士络绎不绝,目标都是一个——武昌黄鹤楼英雄大会。 她心下忍不住暗暗的道:看来,这次的英雄大会吸引了众多江湖豪杰。 来到武昌黄鹤楼下,紫瑶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门派的掌门及弟子及仆人。 她找到主办方武当派的接待处,报上自己的名字和师门,便被引入武当派事先预订下的客栈下榻。 很快,她就看到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儿女,操着各种各样的方言,拿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十八般武器,在店中熙熙攘攘的进进出出。 在门口负责登记的武当弟子,一一写下来者的师承门派,名字年庚,然后再按人数的多寡来分配房间。 此时,在客栈的大厅内已经坐满了各门派的代表,有人在高谈阔论,自吹自擂,也有人在低声细语,互诉衷肠。周围一片人声鼎沸。 紫瑶找了个不太显眼的角落坐下,静静的听着周围人的议论。 原来,此次英雄大会,主要是为了推举出新的武林盟主,共同对抗魔教。 在他们的言谈中,紫瑶也才知道,武当派之所以发起这个英雄大会,除了想推举出一位德望众的盟主之外,还有两件事情。第一件,便是二侠俞莲舟被人冤枉栽赃之事;第二件,则是为了六侠殷梨亭被天师教与玄溟圣宫联合残忍杀害的事情。 据说,魔教近日活动频繁,已经杀害了不少正道人士。各门派纷纷派出精英弟子随着掌门前来参会,希望能够选出一位德高望重的盟主,带领大家一起抗击魔教。 紫瑶虽然不曾来过中原,但对六侠殷梨亭的事情,还是从江湖传言中知道了一个大概。 这位善良的女孩,对殷梨亭的事情,也是为他感到愤怒与伤心。至于二侠俞莲舟的事,她知道就没那么多了。 就在这乱哄哄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各位英雄好汉,大家都请静一静,且听在下一言。” 正在议论纷纷的众人,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全部都安静了下来,大家一起抬头看着说话之人。 只听那人继续道:“各位武林同道,承蒙各位赏脸,来参加我们武当派举办的这个英雄大会。今天我们在此相聚,共商大事。相信在大家的努力下,一定能够战胜魔教,维护武林和平!” 说话之人是一位中年男子,身穿白色武当道袍,腰佩长剑,气度不凡。 他便是此次大会的主持人,武当派掌门张三丰的大弟子宋远桥。 宋远桥接着说道:“本次大会的议程如下:首先,由各门派展示自家武功;其次,通过比武选拔出十位高手;最后,由这十位高手投票选举出一位声望、武功、德行皆可服众的人,出任武林盟主。 当然,江湖上的朋友可能都知道了,关于我二弟和六弟之事,明日也会请各位同道,帮他们讨回一个公道。明天武林大会将正式开始。诸位,你们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准备。你们大家商量一下,明天派谁上台比试武功。” 随着宋远桥的话音落下,各门派的代表纷纷议论起来。 一名紫衫中年汉子大声说道:““我们华山派愿打头阵,让各位瞧瞧我们华山剑法的厉害!” 他身旁的一名青年剑客手握剑柄,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也大声附和道:“是啊,师父,就让我去吧!” 另一边,一个光头大和尚笑着说道:“阿弥陀佛,贫僧少林派也愿意献丑。只是贫僧以为,武当派俞二侠与殷六侠侠名播于江湖。而少林武当相互守望,他二位的事,我少林派也愿出一份绵薄之力。” 有少林派带头,一时间,各门派都争先恐后地表示,要参加明日的比武,愿为他二人的事情出一份力。 宋远桥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多谢各位朋友好意,既然如此,那就请各位回去好好准备。明早辰时,比武正式开始。” 各派代表纷纷应声,然后各自散去。 紫瑶也回到自己的房间,思考着明天的比武。她知道,这是一个展现自己实力的好机会,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各门派都有其独特的武功秘籍,必须全力以赴才行。 傍晚时分,紫瑶吃过晚餐,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她索性穿衣起床,从侧门出了客栈,在街上信步而行。 此刻,已经是华灯初上。 紫瑶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心中思绪万千。 突然,她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打斗声。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群黑衣人正在围攻一名白衣少年。 紫瑶见状,立刻拔剑冲了上去。她身形敏捷,剑法凌厉,几下就逼退了黑衣人。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白衣少年拱手道谢。 “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紫瑶淡淡地道。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白衣少年好奇地问道。 “紫瑶。”紫瑶简单地回答道。 “原来是紫瑶姑娘,在下武当宋轩逸,今日多亏了姑娘。”宋轩逸微笑着说道。 “原来是宋公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紫瑶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好。”宋轩逸点点头,和紫瑶一起离开了现场。 “那些黑衣人为什么要追杀你?”紫瑶边走边问。 “我也不知道,他们一见面就动手。”宋轩逸无奈地摇头。 “看来他们是认错人了。”紫瑶分析道。 “也许吧。不过,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紫瑶姑娘。如果不是你,我今天恐怕会凶多吉少。”宋轩逸感激地看着紫瑶。 “不用谢,只是碰巧遇到罢了。对了,宋少侠,你也是来参加英雄大会的吗?”紫瑶好奇地问。 “嗯,算是吧!我是武当派的弟子,跟着我爹和众位师叔、师兄们一起来见见世面。”宋轩逸回答。 “哦?真巧,我也是来参加英雄大会的。不知令尊是哪一位?”紫瑶笑着问道。 “家父是武当十四剑侠之首的宋大侠。还请姑娘多多指教!你能来参加大会,那真是太好了,那我们明天还能见面。”宋轩逸高兴地说。 “嗯嗯。嗯?你说什么?令尊是哪一位?”紫瑶点点头。她忽然间好像觉得不对劲,忍不住一声低呼! 宋轩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但还是又重复了一遍:“叫姑娘见笑,家父是江湖人称白衣儒侠的宋大侠,家父名讳不敢擅称,乃是上远下桥。是太师父座下的大弟子。” “什么?!令尊居然是宋大侠?这么说,你是宋大侠的公子?失敬失敬!请恕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宋公子,小女子冒昧请问一句,请问……据江湖传言,令五师叔,拐杖剑侠张翠山,张五侠失踪已近十年,至今杳无音讯,可有其事?” 听她提到自己存亡未卜的五师叔张翠山,宋轩逸也不由得心下黯然,他低头看着足尖前方的一颗小小的石子,微微使劲,将它踢的飞了出去,语气黯然的道:“确有其事。姑娘,你突然提及在下的五师叔,莫非,你有我师叔的消息?” 紫瑶微微摇头道:“没有。嗯,怎么说呢?前段时间,我在西域碰到一个奇怪的人。” 宋轩逸好奇的看着她,语气中也难掩讶异之色:“奇怪?怎么奇怪?” 紫瑶柳眉微蹙,仔细回忆斟酌了一下词语,方才缓缓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他给我的感觉,怎么说呢?他大概二十七八岁年纪,看着瘦弱,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跑,可是却感觉到很剽悍,表面上温柔斯文,骨子里却很坚强果敢而骄傲;他杵着一根非铁非金的拐杖,似乎是行动不便,可是轻功却又超卓不凡。他文武双全,又侠肝义胆。一身凛凛正气,令人顿生敬佩仰慕之心。看他行事作风,与令尊兄弟,几乎是是同出一辙。总之,他给我的感觉,他就是你那位失踪了多年的五师叔张翠山!” 宋轩逸甫一听到这话,顿时就是大吃一惊:“什么?这人是我的张五师叔?!这怎么可能!对了,他姓什么?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吧?”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紫瑶皱眉,微微沉默了一下,才又说道:“据他自己说,他姓张,排行第五,就叫张五,又名拐杖张……” 两人本来聊得很开心,可是,在提到了张翠山之后,气氛却不知不觉中变得沉闷起来。俩人言谈之间,不知不觉走到了客栈门口。 “晚安,紫瑶姑娘。”宋轩逸不舍地告别。 “晚安,宋公子。”紫瑶走进客栈,心中想着刚才的事情。她觉得这个宋轩逸很有趣,而且武功也不错。或许,在明天的英雄大会上,他们还会有更多的交集。 不说紫瑶回房安寝。 却说宋轩逸心里乱糟糟的,步履匆匆地回到了父亲房中,见到父亲正坐在窗前的书桌边,正在烛光下,低头奋笔疾书。 听到他的脚步声,宋远桥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宠溺与疲惫:“轩逸,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宋轩逸慢慢的走到宋远桥身边,低声说道:“回爹爹的话,孩儿睡不着,便上街去走走,我刚刚在街上遇到一个女孩,她说她在西域碰到一个很像五师叔的人。” 宋远桥蓦然听到这话,忍不住心中一颤,手中的笔一顿,强忍住心中的震惊,语气尽量平淡的道:“哦?她有说那人长什么样吗?” “她说那人二十七八岁年纪,看着瘦弱,杵着一根拐杖,轻功很好,文武双全,侠肝义胆......” 宋远桥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世间竟有如此相似之人......” 第二天,英雄大会如期举行。 各门派的弟子纷纷展示自家武功,精彩纷呈。 宋轩逸并没有上台,只是在人群中寻找紫瑶的身影, 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那个孤单寂寞的少女。 他心中欢喜之下,忙迫不及待的挤过摩肩接踵的人群,走到紫瑶身边。 “紫瑶姑娘,昨晚之事,我跟我爹说了。他也觉得此事颇为蹊跷。” 紫瑶点点头,“我也觉得此人身份不一般。若是能找到他,说不定能解开令五师叔失踪之谜。” 这时,场上传来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宋远桥走上台,宣布比武开始。 宋轩逸和紫瑶对视一眼,决定先看看比武情况。 一场场激烈的比斗过后,十位高手脱颖而出。接下来,将由这十位高手投票选举武林盟主。就在这时,一个神秘的人物出现在场上。 这位神秘人物身披黑色斗篷,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真实面目。他的出现引起了全场的轰动。 “各位,我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告诉大家。”神秘人物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魔教已经潜入了武昌城,他们的目的是破坏这次英雄大会,挑起武林纷争。” 在场的众人闻言,顿时一片哗然。 “哼,又是魔教!” “这些恶徒,竟敢来捣乱!” “我们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宋远桥立刻站了出来,沉声道:“各位莫要惊慌!此人所言是否属实,还需查证。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做好防范措施。” 神秘人物微微点头,“宋大侠说得没错。我此次前来,就是想提醒大家,魔教可能会采取各种手段来干扰大会。我们必须团结一心,共同对抗魔教!” 说完,神秘人物身形一闪,消失在众人面前。 宋轩逸和紫瑶相视一眼,都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看来,我们要更加小心了。”紫瑶轻声说道。 宋轩逸点点头,“没错。不过,如果那个疑似我五师叔的人真的与魔教有关,那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英雄大会暂时休会,各门派开始加强戒备,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危机。 第327章 秘籍 各派中人在宋远桥与武当派弟子的安排之下,有条不紊地回到了各自居住的客栈。 众人各自回房休息,安心等待第二天的英雄大会。 然而,当晚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半夜,一道神秘的黑影悄悄潜入了各门派掌门的房间。黑影身手敏捷,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第二天清晨,当大家准备前往会场时,才发现有几位掌门失踪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只有一封匿名信,上面写着:“若想救人,明日正午,木兰山之巅见。” 这一突发事件令众人震惊不已,也令与会的各门派人心惶惶,不知道如何是好。 于是大家不约而同的,在一大早就赶到了武当派居住的会宾楼楼下。 宋远桥在一大早,便接到了奉首辅解缙之命,负责巡逻保护诸派的锦衣卫的报告,也知道了那几位掌门失踪的事。 他作为此次英雄大会的主持人,立刻带着众师弟,上门安慰众人,并承诺一定会尽快找回各位掌门。 他与俞岱岩等人商量一下,决定与俞岱岩、邱玄清、杨善登带领部分弟子前往木兰山,一探究竟。 张松溪则是带着其余的兄弟,与锦衣卫指挥使纪纲、贾佑乾一起,加强戒备,以防万一。 他这个提议,立刻就得到了在场之人的一致认可,大家又公推了少林、华山、峨眉、岭南与蜀山剑宫,合计九十多名高手,大家一起奔赴木兰山赴约,力求一鼓作气的救出那几个被俘虏的掌门人。 不过,他们兄弟却不免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个聪明睿智、又古灵精怪的紫衣少女。假如她在这里,事情就可能会容易的多。 想到这里,他们兄弟心里有些奇怪,这英雄大会都开始了,怎么双清与殷梨亭、莫声谷三人,到现在都没有到?莫非是路上又遇到了什么事情,耽误了行程? 不说他们兄弟都在为殷梨亭三人担心,却说宋远桥一行人刚刚来到木兰山脚下,还没有上山,便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息弥漫开来。 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山路前进,终于在临近中午时分,到达了山顶的木兰天池旁边。 只见山顶上的天池旁边有一个巨大的祭坛,周围布满了奇异的符号和阵法。 祭坛中央的地上,躺着几个人,瞧服饰打扮,正是失踪的几位掌门。 只是,他们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宋远桥愤怒地瞪着眼前的一切,他决心要找出幕后黑手,为这几位掌门们报仇。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袭来,一个神秘的身影,带着数十名手下,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人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看不清面容。 “你们终于来了......”神秘人的声音阴沉而沙哑,仿佛来自地狱一般:“想要救回你们的掌门,就必须打败我!” 宋远桥却踏上一步,脸色淡漠,目光犀利的看着他,语气凛然的问道:“阁下是什么人?因何要抓走这几位掌门,扰乱英雄大会?你是与这几位掌门有仇?还是与我武当派有怨?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是与我武当派有仇,那就放了这几位掌门,有什么话,可以冲着我们武当派,冲着我宋远桥来!切莫连累了无辜!” 那人哈哈一笑,他虽然在笑,在笑声中却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凄凉:“呵呵!好一个仁义无双的武当大侠!宋大侠,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在前几天,我们不是曾经见过面吗?” 宋远桥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三侠俞岱岩看着他的服饰打扮,忽然心中灵光一闪,立刻脸色阴沉的踏上一步,语气凛冽的道:“你是那阴狠毒辣、草菅人命的昆仑殿的人?那个殿主是你什么人?” 那神秘人一声大笑:“我是什么人?哈哈哈!俞三侠,亏你还记得昆仑殿主!那是我天纵奇才、惊才绝艳的姐姐!昝双英那个小贱人!当初要不是她坏了我姐姐的好事,我姐姐早就练成了天魔之体,独霸天下指日可待!呵呵!那姓昝的小丫头,好事多为,才有后来短命横死之报!那小丫头虽然死了,那你们武当派却难辞其咎!今天我就杀了你和你的大哥宋远桥,为我姐姐报仇雪恨!” 俞岱岩一声冷笑,厉声叱骂道:“你那个丧心病狂的姐姐,以庆余镇上十万无辜百姓的性命献祭,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练什么淫荡邪恶天魔之体,她是死有余辜!我那侠肝义胆、仁义无双的双英妹子,只不过是替天行道,斩杀了你那个为祸天下的恶魔姐姐。你那个姐姐,又如何与我那仁义礼智信俱佳的双英妹子相提并论?!” 他本不是能言善辩之人,但他每一想起双英之死,便心中愤恨难当,愤怒之下,言辞也变得犀利起来。 那神秘人一声怒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日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纳命来!” 说罢,神秘人出手攻向宋远桥,一场恶战即将展开! 宋远桥脚下一挪,身形一闪,躲开了神秘人的攻击。他反手一掌【翻身白蛇吐信】,以一个奇诡刁钻的角度拍出,与神秘人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与此同时,俞岱岩与邱玄清二人齐声骂道:“你这鼠辈!居然敢骂我双英妹子(姐姐)!看简直就是岂有此理!看剑!” 二人长剑同时出鞘,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凌厉气势,分别攻向那神秘人的左右双肩! 宋远桥见到他兄弟出手,他自重身份,不愿以多欺少,便闪身而退。 三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神秘人的武功路数奇特,招式阴毒狠辣,还带着丝丝阴寒透骨的气息,让俞岱岩二人逐渐感到有些吃力。 一旁的杨善登等人见状,纷纷上前相助。 他们施展出各自的绝技,与神秘人展开了一场混战。 在激战中,宋远桥发现神秘人的招式中似乎隐藏着某种规律。他暗自留心,试图寻找神秘人的破绽。 终于,他看准机会,使出了一招「太极拳」中【进步搬拦捶】,将神秘人逼退几步。 在神秘人闪身避开之际,殷梨亭剑光闪烁,一式太极剑【白鹤亮翅】,斜斜刺中神秘人右肩,那人见势不妙,转身逃走。 宋远桥等人急忙追赶,但神秘人的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远桥望着神秘人离去的方向,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就紧张的局势更加复杂。 他决定先将几位掌门带回武当派,再作打算。 他带着俞岱岩等人刚刚跳上那个祭坛,便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响起:“快退下!这上面去不得!” 宋远桥下意识的一呆,但马上反应了过来,连忙挥手令众人退下,同时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名青衫女子,骑着一匹紫色的骏马,如风驰电掣一般闪身而至! 宋远桥等人见到那青衫女子下马后,快步走上前来。 宋远桥定睛一看,喜道:“原来是昝二姑娘!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六弟七弟呢?” 那女子正是姗姗来迟的双清。 她微微一笑,对着宋远桥摆了摆手,道:“见过宋大哥。我在路上遇到一位前辈,他告诉我这里有危险,让我赶快过来看看。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你们就要被困在这阵法当中了。” 说罢,她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轻轻抛出。玉符化作一道光芒,落入阵中。 顿时,阵法发出一阵嗡嗡之声,在一道白光闪烁了一下之后,随即消散无形。 宋远桥赞道:“没想到昝二姑娘还有如此神通,真是深藏不露啊!” 双清却是翻了个白眼,故作谦逊的道:“这都是那位前辈的指点,我也是侥幸而已。” 宋远桥问道:“不知那位前辈是何方高人?” 双清摇头道:“我也不认识,他只说自己是路过此地的一个俗人。” 宋远桥感叹道:“看来这世间,还真的是藏龙卧虎,高手辈出啊!” 随后,他们将几位掌门救下,检查一番,发现只是被迷晕了过去,并无大碍。 这等浅薄的迷香之毒,在双清面前也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她根本就没有费什么事,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此刻,殷梨亭马上横放了一个黑衣人,和莫声谷二人也追了上来。 宋远桥兄弟见到他二人都安然无恙,都是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当他向殷梨亭问起这个黑衣人的身份来历,殷梨亭说这人是他们在路上抓的一个,对他们图谋不轨的奸细。 此时,几位掌门也都先后苏醒了过来,众人商议之后,决定先押着那个俘虏,返回黄鹤楼,再从长计议。 在下山的路上,双清告诉众人,她在来的路上发现了一些关于神秘人的线索。根据线索,他们得知神秘人可能与一个名为“昆仑殿”的邪教组织有关。 为了救出其他失踪的掌门并彻底揭露邪教的阴谋,宋远桥决定带领众人深入调查。他们循着线索,一路追查,终于来到了昆仑殿位于武昌的一处分部。 在得知这个分部的确切的位置后,宋远桥要杨善登骑马赶回黄鹤楼,去通知了张松溪与参加英雄大会的各派掌门,让他们带人速速来援。 然而,这里机关重重,危险密布。但好在有双清的帮助,他们成功突破了一道道关卡。 在双清破除机关之际,张松溪也带着各派高手来援。 众人进入分部后,与昆仑殿的教徒展开了一场激战。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关键时刻,双清凭借着高超的武艺和机智,并凭着自己绝世无双的下毒手段,找到了邪教总部的位置。 大家经过商量,一致认为,待英雄大会结束了以后,大家联合所有的武林正道,合力灭了这个昆仑殿,为武林除了这个祸害。 随着邪教教主的败亡,昆仑殿也土崩瓦解。江湖再次恢复了平静,而宋远桥等人的英勇事迹也成为了一段佳话。 此是后话,暂且不说。 却说,在消灭昆仑殿的分部之后,宋远桥等人决定将被俘的教徒带回黄鹤楼,交给新推选出来的武林盟主处理。 然而,在返程途中,他们发现了一封神秘信件。信中的内容暗示着还有更大的阴谋在酝酿。 为了揭开真相,宋远桥决定暂时放下归程,顺着线索查下去。 与此同时,双清发现自己身上的玉佩发出奇异光芒,似乎在指引着某个方向。 她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从邱玄清那里借了卜卦用的龟板铜钱,仔细的卜算了一下,她不由自主的脸色微微一变,口中一声低呼:“糟糕!” 她连龟板铜钱都顾不上收拾,立刻闪身掠上马背,向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众人也都下意识的翻身跃上坐骑,跟随在她身后,一路疾驰。 不一会儿,众人来到一座,位于木兰山深处,极为偏僻又古老的寺庙前。 在寺庙内,他们发现了一本残缺的古籍。 双清只是随意的翻阅了几页,便发现,这上面记载着一种神秘的武学秘籍。 她随手将这本秘籍递给了宋远桥。 宋远桥看都没看,便随手递给了他身后的一名少林僧人。 那少林僧人也随手翻阅了一下,刚刚才看了几页,已经忍不住皱眉一声低呼道:“这好像是我们少林派七十绝技之一的【拈花指】指诀!” 正当他们研究古籍时,一群神秘人突然出现,夺走了古籍。宋远桥等人奋起直追,与神秘人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在战斗中,双清忽然发现,这些神秘人的武功路数,与江湖上臭名昭着的拜火教,如出一辙。 她当机立断,立刻从怀里取出自制的【蔓金忘优散】,打开葫芦嘴,将药气散发了出去。 不过一时半刻,在场的,除了武当派众人,其余的,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部都似喝醉了似的,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一个个都头晕眼花的栽倒在地上。 在场的少林派、华山派、岭南剑派、蜀山剑宫,还有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的人,都是心中惊慌急切之下,又见到武当派上下,都安然无恙,不由自主的大叫起来:“宋大侠,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交代?” 宋远桥心里知道,这件事情不解决的话,恐怕会惹出更大的乱子! 宋远桥毫不犹豫的侧过身子,一脸严肃的看着双清,沉声道:“昝二姑娘,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双清还没有答话,一向少言寡语的俞岱岩,已经上前一步,低声道:“大哥,请你稍安勿躁!双清妹子她自有分寸。” 双清却是嘻嘻一笑:“各位江湖朋友,请稍安勿躁。一会儿就会让各位回复如初。但是却也不用急在一时。” 第328章 蜀山 各门派的人都看着宋远桥,大家都在静等他给众人一个交待。 双清一声轻笑:“你们都看着宋大侠干嘛?这迷药又不是他下的。” 双清的话音刚落,就有人附和道:“对啊,宋大侠德高望重,又是一位和蔼谦恭的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宋远桥一脸感激地看向双清,心想这姑娘倒是深明大义。 此时,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人来,指着双清说道:“你这么替宋大侠说话,难道这迷药是你下的不成?” 双清面不改色,她笑嘻嘻的,正要开口承认,却听宋远桥说道:“各位莫要胡乱猜测,此事定有内情,待我调查清楚,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完,宋远桥便转身离去,留下众人议论纷纷。 双清看着宋远桥的背影,心中暗暗的道:看来这位宋大侠果然是位真正的正人君子。我可不能让他为难。 她对张松溪微微偏头,低声叫道:“四哥,烦请你将大哥追回来,我有话说。” 张松溪也不问她为什么,过去那两个多月,一千多里的行程相处下来,双英姐妹品行和对他们兄弟的好,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在他心中,对她们姐妹已经不单单是一般的亲近与信任,更多的是崇拜尊重与感激。 当下转身奔了出去。 双清却目光看着在场众人,嫣然一笑:“各位朋友,请稍安勿躁。是非黑白,马上便见分晓。” 说话间,宋远桥兄弟便已经去而复返。 双清对宋远桥点头致意,接着说道:“不错,这迷药确实是我下的。至于武当派上下为何安然无恙?江湖上众所周知,我们姐妹与张真人已成忘年之交,而且,为了殷六侠的事,我们舍生忘死,屡次三番的救了他们兄弟,现如今,我们姐妹与宋大侠他们,已经结为异性兄妹。既然已经是一家人,那我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家人中毒呢?” 人群中一个剑眉星目的紫衫青年男子,一脸平和的看着她,轻轻的一笑:“这位姑娘,冒昧问请问一下,你可是这段时间名声鹊起的昝氏双姝之一的,昝二姑娘吧?” 双清双眉一挑,淡淡的笑道:“不错。小女子正是昝双清。不知道阁下是什么人?有何指教?” 那紫衫男子哈哈一笑:“指教谈不上。只是,在下久仰两位姑娘的大名。据在下所知,两位姑娘皆是文武双全、侠肝义胆、善行天下的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如此这般惊才绝艳的巾帼英雄,又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杀无辜的人?若在下所料不错的话,我们这中的,一定不是致命的毒药吧?” 双清微微一笑:“没有想到,你这人年纪轻轻的,居然还有这般见识眼光。不错,这迷药名为【蔓金忘忧散】,是我自己亲手配制的。没有什么杀伤力,只是会让人觉得浑身无力,仿佛喝醉了酒一般,使不上内力,动不了手罢了。阁下的眼光,小女子佩服佩服!小女子冒昧请问一下,阁下面生的很。不知道你是哪一派的名门高弟?” 那男子再次哈哈一笑,他身不能动,只能坐在地上,向着她微微抱拳道:“在下蜀山剑宫门下弟子司马凌空,见过昝二姑娘。” 双清还了一礼,笑道:“原来阁下是蜀山剑宫的高足,失敬失敬。” 司马凌空笑道:“二姑娘客气了。今日得见二姑娘芳容,真是三生有幸。” 双清脸上微微一红,心中暗道:这个家伙长的倒是不难看,没有想到,居然是一个油嘴滑舌的家伙。 她眼珠子咕碌碌一转,寻思着,什么时候找机会收拾一下这个家伙。 宋远桥不知道她的心思,张松溪却对她知之甚深,见到她眼睛滴溜溜乱转,怕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忙咳嗽一声,道:“双清妹子,还是先说说这件事的原委吧。” 双清点了点头,道:“其实这件事很简单,我与殷六哥、莫七弟在赶赴武昌的路上发现,有人暗中欲对各大派不利,所以一路追查至此。昨晚我们发现此人在此处出现,便悄悄跟了过来。不想却被他发现了,于是我便出手撒了一把迷药,想要将他拿下。没想到,这厮奸滑的紧,居然还是让他逃了。结果今天我们居然又追到了此处,却误伤了各位。真是不好意思。” 她这话看似说的轻描淡写,张松溪却是知道,这个小姑娘一身毒术已经是登峰造极,这个家伙居然能在她的毒药之下,逃匿无踪,可见这个家伙也是一个用毒高手。这可千万不能小觑了! 当下凝神暗暗戒备。 宋远桥不知究竟,只是皱眉道:“此人是谁?为何要对各大派不利?” 双清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从他的行踪来看,他应该是冲着这次的武林大会来的。” 司马凌空接口道:“看来此人野心不小,竟然敢打武林大会的主意。” 宋远桥沉声道:“不管他是谁,我们都不能让他得逞。传令下去,加强戒备,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双清道:“宋大哥放心,有我们姐妹在,一定不会让他得逞的。” 司马凌空笑着调侃道:“有昝氏双姝在,就算是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双清不满的白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道:“你就会油嘴滑舌。” 司马凌空嘿嘿一笑,不再言语。 宋远桥兄弟却是一个个面面相觑,心里同时暗暗的嘀咕道:“两姐妹?双英妹子不是已经去世了吗?怎么又是从哪里来的两姐妹?” 不说他们心中疑惑,却说双清又道:“既然此事已了,诸位也不必过于担心。我马上就给大家解了这迷药。相信以各派的实力,定能护得武林大会周全。” 双清环顾四周,微笑着安慰众人。 宋远桥点点头,表示赞同。他拱手道:“多谢诸位同道的信任,我武当派定当全力以赴。” 这时,司马凌空突然上前一步,对着双清抱拳行礼道:“昝二姑娘,此次多亏了你及时发现敌踪。此前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恕罪。” 双清连忙还礼,笑道:“司马大侠言重了。都是为了武林正道,不必放在心上。” 司马凌空笑道:“姑娘大度。不知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蜀山剑宫绝不推辞。” 双清心中一动,蜀山剑宫乃是江湖大派,若是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对付那个神秘人想必会更有把握。她笑道:“那就先谢过司马大侠了。若有需要,定然不会客气。” 其余的少林派、岭南剑派等人也都纷纷表示,这次的武林大会,大家一定会团结一致,群策群力的共度难关。 宋远桥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他暗自点头,心想此子倒是豁达豪爽,不愧是蜀山剑宫的弟子。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双清却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还没有说话,只见她侧耳倾听片刻后,脸色不由变得凝重起来,“诸位小心,那人又折返回来了!” 众人闻言,顿时都紧张的站了起来,人人都是手握兵器,严阵以待。 宋远桥连忙吩咐众人做好防备,司马凌空则抽出长剑,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双清则是身形一闪,如飞燕般掠出窗外,在风中丢了一句话:“大哥你们都留在此处,不要分散,以防敌人各个击破。我去看看!” 她的话音未落,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司马凌空怕她有所闪失,也立刻闪身而出,紧随其后。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宛如一道一闪而过的流星,迅速朝着远处奔去。 双清和司马凌空在黑夜中疾驰,不多时便来到了一片树林前。 双清示意司马凌空停下脚步,她轻声道:“前面就是我昨晚跟踪那人的地方,他应该就在附近。” 司马凌空点了点头,两人一左一右,各执兵器,互相戒备着,小心翼翼地向前搜索。 突然,一道黑影从树上一掠而过,司马凌空拔剑刺去,却扑了个空。 黑影落地后,还不等站稳,便带起一抹残影,转身冲向双清,双清侧身躲过,手中甩出一根银丝,缠住了黑影的手臂。她用力一拉,黑影摔倒在地。 借着月光,两人看清了黑影的面容,竟然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眼神凶狠,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施展某种邪术。双清和司马凌空对视一眼,决定先制服男子再说。 双清左手拽着银丝,右手廓尔喀,划出一道雪亮的银弧,劈向那个人的胸口,司马凌空则是长剑寒光闪烁,刺向那人咽喉! 两人出手便是杀招,联手进攻。一时间剑光闪烁,银丝飞舞。 男子渐渐不敌,且战且退,但是最终被司马凌空一剑刺穿胸口,倒地身亡。 双清走上前,查看男子的尸体,发现他身上有一块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这是......”双清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看来他是某个邪教组织的成员。” 司马凌空说道,“这个符号诡谲莫测,在下也不曾见过。不过,这人此番前来,定是有所图谋。” 双清点头认同,“必须尽快将此事告知宋大哥他们,做好应对之策。” 两人转身返回,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群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双清脸色一冷,声音却变的娇媚至极:“看来,今天我不杀几个人,是没法离开这里了。” 司马凌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那我就陪二姑娘一起大开杀戒吧!”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长剑已然化作一道寒光,冲入了黑衣人之中。 双清手中的银丝收回,却抖手一掷,一条黑色的软鞭蓦然闪电般出现! 那软鞭如同灵蛇一般,在空中舞动,瞬间便有几个黑衣人惨叫着倒地。然而,黑衣人数量众多,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司马凌空和双清背靠背站着,奋力抵抗。 双清看着越聚越多的黑衣人,一向娇媚动人的俏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既然你们都赶着去投胎,那就怪不得我了!” 她右手软鞭运劲一抖,一个中正平和的圆圈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跟着,一个个平圈、立圈、正圈、反圈绵绵不绝的凝聚而出,如水波荡漾,大海波涛,向着四周席卷而去。 围攻而来的那些黑衣人,立刻如被巨浪所击,顿时站立不住,东倒西歪的便要摔倒。 对方势不可挡的攻势立缓。 趁着这个机会,双清左手在腰间掏出来了,那个装着【地狱天堂】的小葫芦,正要打开葫芦塞子,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宋远桥带着一众门派弟子赶了过来。 她只能停下手中打开塞子的动作,将葫芦塞进怀里,随后左手轻挥,一柄锋利的短刀突然闪出一抹耀眼的光华,向着当面的敌人疾削而至! 在宋远桥等人赶到之时,她当面的四名敌人已经脖子溅血,死于非命。 看到双清和司马凌空被围攻,宋远桥大吼一声,手握长剑,加入了战斗。 其他门派弟子们也纷纷拔刀相助,与黑衣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黑衣人终于被击退。 双清和司马凌空喘息着看着彼此,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这次多亏了你们,不然我们恐怕难以脱身。”宋远桥说道。 双清摇摇头,“大家都是为了武林正道,理应互相帮助。不过,这个邪教组织究竟是什么来头,还需进一步调查。” 司马凌空点头道:“我会将此事禀报师门,共同追查这个邪教组织的下落。” 宋远桥感激地看了司马凌空一眼,“有劳司马大侠了。” 随后,他转头对双清说道:“双清妹子,你也受累了。不如先随我们回客栈休息吧。” 双清微笑着答应道:“好的,大哥。” 众人一同返回客栈,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谁知道,在大家返回的途中,又遭遇了另一拔敌人的围攻。 只见这群敌人身着黑衣,蒙着面,身手矫健,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他们人数众多,瞬间将众人包围起来。 宋远桥、双清和司马凌空等人毫不畏惧,立即与敌人展开了激战。刀光剑影中,鲜血四溅。 宋远桥大声喝道:“大家小心,保护好双清妹子!” 各门派弟子纷纷响应,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 然而,敌人越来越多,众人渐渐感到吃力。就在这时,司马凌空剑法一变,使出了蜀山剑宫的绝技「剑刃风暴」,一时间剑气纵横,逼退了不少敌人。 双清趁机使出一「蔓金忘忧散」,无色无影的烟雾弥漫开来,敌人中不少人吸入后,动作变得迟缓。 宋远桥等武当派弟子也趁机使出太极剑、三十二势武当长拳,奋不顾身的杀入了敌人中间,拳拳到肉、剑剑见血,顷刻间就杀的敌人哀嚎遍野,人仰马翻。 同来的少林派、岭南剑派及华山派等各派弟子也是奋不顾身的杀入了来犯之敌的中间。 顿时就打的对手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众人趁此机会,发起反击,逐渐扭转了局面。最终,黑衣人们见形势不妙,唿哨一声,同时撇下对手,撤退了。 “这次多亏了你们,尤其是司马兄的剑法和双清妹子的迷药,真是厉害!”宋远桥赞道。 司马凌空谦虚地笑了笑,双清则调皮地眨眨眼:“嘻嘻,小意思啦!不过,这个邪教组织真是狡猾,接下来我们可要更加小心了。” 众人点头称是,继续踏上归途。 第329章 借住 虽然敌人已经退去,但大家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在少林派僧人与蜀山剑宫的数人的提议下,大家公推双清做了大家的领头人。 毕竟,大家都是江湖人,平常打打杀杀,单兵对战还可以,至于两军对垒、排兵布阵,对付那些训练有素的杀手,确实需要有精通文韬武略的人来统一指挥。 而在在场众人中,除了双清这个小姑娘外,还真没有哪个人有这个能力。 现在江湖中的大多数人都知道,双清姐妹文武双全,精通奇门遁甲与五行术数。让她领头,也算是人尽其才,实至名归。 双清也不推辞,当下带着众人收拾战场,掩埋尸体。 同时,她从在场的各派中,选出数名机灵能干的弟子,去联络各门各派,告知他们这里发生的事情,并请求他们的支援。 做完这一切后,双清决定带领众人返回武昌黄鹤楼,借助参加英雄大会的各派与锦衣卫的相助,共同抵御强敌。 在前往武昌的路上,双清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些杀手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攻击各大门派?这背后是否有更大的阴谋? 而且从那些训练有素的杀手来看,这个事情绝对是早有预谋! 与此同时,奉皇命便服简从来到武昌的首辅解缙,与刑部尚书一行人快马加鞭,也赶到了武昌黄鹤楼下,武当派下榻的会宾楼。 此时,与会的各路门派的掌门及精英弟子已齐聚一堂,听闻各大门派遇袭之事,皆是震惊不已。 刚刚才赶回来的双清、宋远桥一行人,刚进门就看到了齐聚一堂的各派掌门及核心弟子,还有坐在一旁,安静的喝着茶,等待他们归来的,当朝首辅与刑部尚书等一众朝廷大员。 宋远桥等人在京城保和堂开业之时,也曾经见到过这几位朝堂重臣,亲自到场为双英送礼。 虽然说他们这些江湖人都不大待见朝廷官员,但是,既然身在大明王朝管辖之下,对皇上及当今朝廷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况且,这几位大人,在朝廷与百姓之中,口碑也都不错,算得上是勤政为民,造福百姓的好官,对他们鞠个躬,行个礼,还是不辱没自己的尊严的。 当下,宋远桥带头,向着几位大人躬身拱手行礼:“我等草民,参见各位大人!” 解缙在朝为官多年,又身为为首辅大臣,本身的人品是没得说的。 他也知道,皇上对张三丰的态度,也知道,宋远桥是张三丰的大徒弟。 所以,当他见到宋远桥对他躬身行礼,当下也不敢怠慢,也站了起来,客客气气的回了一礼:“宋大侠,客气了!各位掌门快快请起。” 解缙双手虚扶,“本官此次前来,乃是受陛下所托,调查各大门派被袭一事。还望各位掌门配合。” 众人纷纷落座,双清将事情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 “竟然有如此猖狂之人!”一位掌门拍案而起,“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袭击我武林正道!真是胆大包天、岂有此理!解大人,宋大侠,昝二姑娘,这些人狼子野心,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该怎么办,你们发话吧!我岭南派以各位马首是瞻!” 宋远桥抬头望去,见到此人是岭南派的掌门,莫问路。 此人在江湖上也颇有侠名,只是脾气有些暴躁,平常说话也有点不经大脑,为人倒是不坏。 “各位请稍安勿躁。”解缙安抚道,“目前当务之急是找出幕后黑手,避免更多门派受到牵连。不知各位可有线索?” 场上一时沉默,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这时,双清开口道:“此事必有蹊跷,那些杀手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绝非一般江湖人士。依我看,定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昝二女侠所言极是。”解缙点头赞同,“本官会加派人手调查此事,也希望各位掌门能够提供线索。另外,陛下担心贼人再次来袭,特派锦衣卫在此协助诸位防守。” “多谢陛下关心。”众掌门齐齐抱拳,同声说道。 “那就有劳各位了。”解缙拱手道别。 待解缙等人离开后,众掌门开始商议应对之策。” 双清又将事情经过详细道来,让大家帮忙参详一下,这件事情的始末缘由,并推测此事背后定有阴谋。 众掌门纷纷表示愿意听从双清调遣,共同对抗外敌。 此时,解缙与刑部尚书也派人送来了朝廷的旨意,表示朝廷将全力支持武林人士抗击外敌,并下令彻查此事。 在众人的商议下,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 当日晚间,各派人士刚刚睡下不久后,神秘杀手再次来袭,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即将展开。 夜幕降临,月黑风高。 在萧瑟的寒风中,杀手们悄悄潜入各派驻地,他们动作敏捷,悄无声息。 然而,武林各派人士早已做好准备。双清布下了严密的防御阵法,各派弟子皆是严阵以待。 在杀手们刚一出现,埋伏在廊沿、墙角、假山、树上等隐蔽处的各派人士顿时一齐现身,一时间,剑光闪烁,杀意弥漫。 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双清身先士卒,身形灵动,剑法凌厉,不断击退敌人的进攻。其他门派的高手也各展所长,与杀手们展开殊死搏斗。 就在战斗正酣时,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现,加入了战局。 他们的武功路数奇特,让武林人士感到一阵压力。双清心中一沉,意识到这场战斗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她一人面对着五名围攻她的敌人,边打边退,渐渐的退至墙角,眼看就要退无可退。 对方一名首领模样的人,一直都没有出手,在墙头上观战。 他纵观全局,见到在场的众人中,以双清、宋远桥、少林僧净明、净空、华山派令狐楚武功最高,而且,诸人似乎隐隐的以那紫衫少女为首。 那首领见到她被一步步迫到了墙角,不由自主的一声冷笑,抬手招呼一名得力手下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手下低声答应了一下,转身吩咐了下去。 在场的杀手得到指令,立刻阵形一变,只留下几个人对付普通弟子,剩下的,分出数人,将武功最高的宋远桥诸人分割包围,以求各个击破;最后剩下的七人,则是一起围住了双清,试图擒贼先擒王的先拿下了她,再去对付宋远桥等人。 却说,宋远桥、令狐楚、净空等人,见到敌人对他们分割包围,又另外派出高手去对付双清,心里顿时一紧,随即便对这个俏美灵动的小姑娘佩服的五体投地! 杀手们都是懵然无知,他们的这一番布置,却早就在双清的算计之中! 双清见到那人的布置,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见到另外七人加入了围杀她的阵营中,立刻手中剑法忽然一变,使出了张三丰前段时间传给她的太极剑法,以精妙绝伦的剑招,瞬间突破了敌人的包围。 与此同时,宋远桥等人也领会了双清的意图,他们各自施展绝技,与敌人展开激战。 一时间,场内剑气纵横,掌风呼啸,局势变得越发紧张刺激。 在关键时刻,双清一剑刺向那头领,头领侧身躲过,却不料双清这一招竟是虚招。她顺势一脚踢向头领胸口,将其踹飞出去。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雨中还夹着细小的雪花和冰渣子。 温度越发低了,寒风凛冽,冰冷刺骨。 而她则是趁着这个机会,左手在腰间一掏,那个早就被她准备好了的葫芦嘴上的塞子,立刻被她拔掉,一缕缕微不可察的淡淡幽香,立刻随风四散,渗入了刺骨的寒风冷雨中。 头领倒地后,其他杀手见状,顿时士气大挫,原本一往无前的凌厉气势也微微一挫。 武林人士趁机发动反攻,最终将杀手们尽数击败。 战后,双清召集众人,分析此次袭击的幕后主使。她认为,这群杀手的目的不仅仅是挑衅武林,背后恐怕隐藏着更大的阴谋。众人纷纷表示同意,并决定继续追查真相。 经此一役,双清的威望在武林中更盛,她成为了众人心目中的领袖。 武林人士决定团结一心,共同守护江湖的和平与安宁。 而那头领在昏迷中被俘虏,成为了寻找幕后黑手关键线索。 与此同时,朝廷也加大了对武林的支持力度,派遣更多高手协助调查。江湖风云再起,一场正邪较量正在酝酿之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双清带着武林正道豪杰,正在努力追查事情的真相。 暂时不说。 却说在黄鹤楼以西两里多地外,有一家【庆云斋】。 这是一家专门卖文房四宝的店铺。 老板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 她的丈夫早亡,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年方七岁的小女儿。 店铺的生意不好也不坏。但是也够母女俩聊以度日。 俗话说,寡妇门口是非多。 她虽然一向洁身自好,也谨言慎行,但是,还是有些闲的无聊的人,整天都在无事生非的胡说八道。 这寡妇姓王,夫家姓黄,街坊邻居都叫她黄王氏。 在英雄大会的前一天晚上,她早早的关了门,与女儿在家里吃晚饭,没有想到,她刚刚将饭菜端上桌,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人一身浅灰色棉布长袍,一对八字须,脸颊瘦削,吊客眉,绿豆眼,背后背着一根行者棒,年约五旬上下。 一看就是个不良之辈。 这一下,可是将她们母女俩吓得不轻。 黄王氏忙伸手拽过女儿,将女儿护在了怀里,一脸警惕的看着对方,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害怕,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她厉声喝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敢强闯民宅,难道就不怕王法吗?”黄王氏瞪大眼睛,色厉内荏的问道。 男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脏兮兮的黄板牙:“在下是奉命行事,有人让我给你捎句话。” 黄王氏眉头紧皱:“什么话?” “明天的英雄大会,最好别去参加。”男子语气阴冷。 黄王氏心中一凛:“为什么?” 男子冷笑一声:“不该问的别问,否则后果自负。”说完,他转身离去,消失在黑夜中。 黄王氏抱着女儿,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发呆。 她不知道这个神秘男子是谁,但他的话让她感到一阵不安。 难道英雄大会会有危险?她心中疑惑:我又不是江湖中人,不会半点武功,我去参加那个英雄大会干嘛? 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陌生人的警告。最终,她决定不去英雄大会,也不理会那男子的话。 正在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耳朵里忽然听到了一声轻响。 黄王氏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儿,见到她一脸惊惧之色。 黄王氏心里一痛,忙蹲下身子,将女儿搂得更紧了,将嘴巴凑近她的耳朵边,低声安慰道:“萍儿乖,有娘在,娘会保护你的!” 那萍儿懂事的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嗯!萍儿听话。萍儿不怕!” 她似乎是在安慰母亲,也像是在给她自己打气,用劲握住了自己的拳头,在身前挥了一下。 黄王氏还没有说话,便听到房外面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噗嗤一笑:“小妹妹真乖!你们放心,有姐姐在,没有什么人能伤害你的!” 随着声音,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一个身穿大红衫子、头戴红纱斗笠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 在她身后,一个黑衣黑笠、手执一条黑色长鞭、身姿婀娜的女子缓步走了出来。 在那黑衣女子手里拎着一个布衣男子。 那男子被她像拎死狗一样拎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那小姑娘吓得躲到了母亲身后,但是好奇之下,还是从母亲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偷偷的看着她们。 二人进的门来,那黑衣女子像扔死狗一样,将手里的那个家伙,随手扔在地上。 在不算明亮的烛光中,母女俩都看的分明,这个家伙,就是刚才那个不可一世的灰衣人。 母女俩还来不及惊讶,那个先进来的红衣女子已经一声娇笑道:“这位娘子请放心,这个家伙说的话,就是放屁。只是,我想请姐姐帮我一个忙,不知道姐姐答应不答应?” 那黄王氏忙道:“姑娘请说,只要我能办的到,一定会尽力而为。” 那红衣女子笑道:“姐姐你不用担心,只是一个小忙而已。” 她侧身一指身边的黑衣人,笑道:“我这位姐姐想在你这里住几天。你知道的,这几天黄鹤楼举办英雄大会,所有的客栈都住满了。我这位姐姐又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所以……” 黄王氏见到对方也是一个弱女子,当即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第330章 线索(一) 黄王氏当即答应:“哦!就这么个事儿?可以可以。那些客栈中,住的都是一些大老粗的爷们,姑娘一介女流之辈,与那些男人住在一起,也确有诸多不便。只是寒舍简陋,就怕委屈了姑娘。” 黑衣女子语音气淡漠、却声音沙哑着道:“大姐说哪里话来?你能收留小女子,小女子已经感激不尽了。只是怕跟姐姐惹了麻烦。” 黄王氏还没有说话,那红衣女子却是一声娇笑:“嘻嘻!只要有姐姐你在,天大的麻烦也会化为乌有。不是小妹瞧不起这些所谓的什么名门高弟、武林高人,他们便跟姐姐提鞋也不配!若是姐姐真的想当这个劳什子的武林盟主,只需要露个三招两式,这武林盟主之位,还不是坛子里捉乌龟——手到擒来?” 黄王氏脸色微变,连忙轻声呵斥道:“小语,不得无礼!”她转向黑衣女子,微笑着说:“妹妹莫要介意,我这小外甥女从小都被我惯坏了,口无遮拦的。” 黑衣女子微微摇头,表示并不在意。红衣女子见状,却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伸手抓住她的衣袖,轻轻摇晃,口中娇嗔道:“舅妈!看你说的!人家哪里被你惯坏了?人家只是说出事实嘛!” 她们正在说说笑笑,此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吵闹声。 黄王氏皱眉道:“又是那些江湖人士,我这都关门打烊了,他们还来干嘛啊?真是烦人。”她口中一边抱怨一边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红衣女子兴奋地说:“舅妈,我也去看看!”说完,便如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黑衣女子静静的看着,她那不嫌事大的模样,却也不禁莞尔。她就那么坐着,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她心想:“不知你们是否可以处理好这件事?唉!”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轻声又道:“玉不琢不成器。不经历风雨,又怎么见彩虹?丫头,但愿这场风波,能让你成长起来,可以让你成为独当一面,不必事事都依赖别人的强者。” 她在这里自言自语,那小姑娘萍儿却是怯怯的站在那里,低着小脑袋,用纤细修长的手指,使劲的绞着上衣下摆,时不时的还偷偷抬头打量她一眼。 对这个小姑娘的小动作,她自然是看在眼里,心里也是忍不住哑然失笑。 她忽然想到,在她们年少之时,有一次,师父教她们姐妹念《弟子规》的时候,发生的一件趣事: 她记得很清楚,那年她刚刚八岁,妹妹也不过才五岁,当时师父拿着一条戒尺,在她们姐妹面前转来转去,语气严肃又语重心长的道:“圣人云: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又有言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今日为师对你们严格要求,便是为了你们日后能成大器!你们这两个小鬼,可不要负了为师的期望!” 她自己规规矩矩的点头答应,可是妹妹那个调皮的小丫头,却伸伸舌头扮个鬼脸,仗着师父的宠爱,伸手拽住了师傅的衣袖,笑嘻嘻的道:“知道啦,师父!” 结果,可想而知,那小丫头便被师父当场结结实实打了一戒尺! 想到当时那个小丫头撅着小嘴,委屈巴巴的模样,她忍不住唇角微翘,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只是她黑纱蒙面,瞧不清楚她的面目表情罢了! 此刻,门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在喊口号。 黑衣女子微微皱眉,正要转身出去看个究竟,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回来,伸手抓住那个小姑娘的手,另一手轻轻摸摸她的小脑袋瓜,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小妹妹别怕,我带你去找你娘。” 然后弯腰将她抱在怀里,身影一闪,便向着门外奔了过去。 那小姑娘倒也懂事,知道这个黑衣姐姐是表姐的朋友,倒也颇为配合,任由她抱着,安安静静地去找母亲。 黄王氏面色凝重地打开门,只见一群江湖人士手持兵器,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 “你们有什么事?”黄王氏大声问道。 “我们要找邪教妖女!”人群中有人喊道。 “邪教妖女?”黄王氏一愣,“我这里是规规矩矩的正经商铺,没有什么邪教妖女。” “哼!我们得到消息,邪教妖女就藏在你这里!”那人十分笃定的说道。 “简直是胡说八道!”黄王氏气愤地说,“我这里只有一位客人,你们不要听信谣言!” “我们要进去搜查!”有人叫嚣道。 “你们敢!”这时,红衣女子冲了出来,“这是我舅妈的家,你们谁敢乱动!” “哟,这不是赤霞派的大小姐吗?”有人认出了红衣女子,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哪里关你什么事!”红衣女子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你们赶紧离开,不然,休怪本大小姐不客气!” “哈哈,好大的口气!”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赤霞派又怎么样?我劝你最好让开,不要淌这趟浑水!否则,本大爷一定叫你好看!今天我们说什么也一定要找到邪教妖女!” 说着,他就要带人往里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陡然见到这人现身,众人忍不住齐齐色变,大家不约而同的齐齐后退一步,一起凝目看去,只见来者是一名身穿黑衣的女子,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孩。 那红衣女子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拽拽那女子衣襟,轻声道:“姐姐,你怎么出来了?这几个虾兵蟹将,不用姐姐出手,我就可以搞得定。” 那黑衣女子只是淡淡地道:“妹妹有心了。这些人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就由我来解决吧。”她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众人心中暗惊,这女子好强的气场! “你就是邪教妖女?”中年男子咬牙问道。 黑衣女子眼神冷漠,语气也是淡漠至极:“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既然你们认定我是,那就算我是吧!” “拿下她!”中年男子一挥手中的剑,众人一拥而上。 黑衣女子眼神一冷,左手抱着小姑娘,身形闪动,右手挥动之间,一抹凌厉的寒光瞬间出现,她的招式看着温和毫无杀机,却每一招都暗含无尽的凌厉杀意。 只是她不想多伤人命,出手也留有余地。目标所指,只是对方执着兵器的手腕。 只是眨眼间,几名江湖人士就手腕中剑,一个个惨叫着抱着自己受伤的手腕,闪身暴退。 剩下的人惊恐万分,顿时就萌生了退意,大家不约而同的纷纷向后退去。 有人忍不住低声叫道:“她使的是武当派绝学,神门十三剑!” “滚!”黑衣女子冷喝一声。 听到她这一声冷喝,众人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自尊,人人如蒙大赦,狼狈逃离。 “姐姐,你好厉害!”红衣女子兴奋地拍手叫好。 黑衣女子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姑娘,温柔地笑了笑。 那小姑娘却双眼亮晶晶的,尽是一脸的羡慕崇拜的双手抱在胸前,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一声欢喜的大叫:“姐姐!你好厉害啊!” 一场危机就这样化解了。 红衣女子却好奇的抓住了她的右手,低头看着她手中那支尚未归鞘,闪烁着幽幽寒光的短刺,又是钦佩又是期待的说道:“姐姐,你这短刺哪来的?教教我好不好?”红衣女子满脸期待。 黑衣女子手腕一转,那短刺已经消失不见。 她歉意的摇摇头,语气轻柔的道:“这是我师门的武功,不能轻易外传。” “那好吧......”红衣女子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明媚的笑容:“等我以后加入门派,也会有厉害的武功的!” 此时,黄王氏走了过来,“多谢姑娘解围。此地不宜久留,不如姑娘先随我到内室避一避。” 黑衣女子点点头,抱着小姑娘跟着黄王氏走进屋内。待安排好后,黄王氏看向黑衣女子,“敢问姑娘尊姓大名?为何会被那些人追杀?” 黑衣女子沉默片刻,缓缓摘下脸上的面纱...... 此刻,已经是深夜。 宋远桥所住的房间外面大厅里面,还是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宋远桥作为此时英雄大会的发起人与主持人,便当仁不让的坐在上首,双清与少林派掌门净澄大师的师伯,玄空大师坐在他左右两侧,宋轩逸宋轩轾兄弟手握长剑,恭敬侍立在父亲身后。 俞岱岩、张松溪、殷梨亭、莫声谷、邱玄清等九兄弟,带着武当派弟子,奉大哥宋远桥的命令,持剑在房外、屋顶上四下巡逻,以防不测。 剩下的小师弟卢秋云和周真得二人,陪着师父,还没有到。 至于二侠俞莲舟,自从当日从雷神洞中失踪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他们兄弟这段时间为了筹备武林大会的事,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虽然心中记挂着这位兄弟的生死安危,却实无暇抽身。 不过,来自幻梦湖的紫薇阁主慕容紫薇、塞外纳兰家的公子纳兰容情,都很够意思的,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情报网,正在五湖四海的搜寻着他的踪迹。 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他的消息。 这话暂且不说。 却说,在大厅左右两侧,分别坐着前来与会的各派掌门。 左手边依次往下坐着罗浮山神剑宫宫主骆千山、茅山道宗宗主无情道长、龙虎山天师教新任教主张宇清、蜀山剑宫宫主纪若曦。 右侧则坐着峨眉派掌门静怡师太、昆仑掌门玉贞子道长、青城派掌门赤松子道长及华山派掌门令狐楚等各门派掌门人依次而坐。各位掌门的得意弟子都站在他们身后,恭恭敬敬的垂手侍立。 曾经与俞岱岩兄弟有过一面之缘的,昆仑弟子李正元,也站在师傅身后,垂手侍立。 这时,其中一名青袍中年道士起身抱拳道:“宋大侠,此次召开英雄大会,相信各位掌门都已了解缘由。那魔教近年来愈发猖狂,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共同对抗魔教!” 说话这人,正是性烈如火、光棍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的青城派掌门赤松子道长。 宋远桥点头应:“没错,赤松道友所言极是。魔教作恶多端,我们不能再让他们肆意妄为。本次大会,就是要商讨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话音刚落,又有一人发言:“宋大侠,依贫道愚见,我们应当联合各大门派的力量,组成一支联军,直接攻打魔教总部!这次一定要将他们斩草除根,鸡犬不留!” 这次发言的,是茅山道宗宗主无情道长。 这位道长虽然法号叫无情,其实却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他的师父、兄长与爱妻皆是死在魔教之手,他与魔教可谓是仇深似海,也对他们深恶痛绝,必欲除之而后快! “此举虽然勇猛,但是魔教总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恐怕会造成巨大伤亡。”另一人提出了持重的反对意见。 众人抬头看着这人,见到他是江湖上以谨小慎微出名的华山掌门令狐楚。 一时间,厅内议论纷纷,众说纷纭。宋远桥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诸位掌门所言皆有道理。我们需从长计议,制定出一个周全的计划。” 此时,一名年轻剑客站起身来,朗声道:“各位前辈,晚辈认为,我们可以先派出一批精英,暗中调查魔教的动向,寻找他们的弱点,再伺机而动。” 这个提议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宋远桥也频频点头。“这位少侠所言甚善。同时,我们也要加强自身防备,防止魔教的偷袭,将我们各个击破。” 商议持续到将近天明时分,才最终确定了初步的行动方案。各门派纷纷表示愿意积极响应,共同抗击魔教。 在一片激昂的氛围中,众人才纷纷各自回房休息。 已经巡逻了一夜的殷梨亭和莫声谷兄弟,各自疲倦的伸了个懒腰,与前来换班的蜀山剑宫弟子打了个招呼,返回房间,刚刚脱下外套鞋袜,躺在床上,连眼皮都没来得及合上,便听到窗户上被人咚咚咚敲了三下,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窗外忽然响起:“欲知俞二侠消息,请随我来!” 第331章 线索(二) 殷梨亭和莫声谷兄弟二人刚刚躺在床上,便忽然听到窗外被人咚咚咚连敲三声。 在二人警觉地一坐而起之时,便听到一个低沉的嗓子轻声叫道:“欲知俞二侠下落,请随我来!” 俞莲舟失踪至今,一直杳无音信。 此时二人忽然听到有二哥下落,立刻毫不犹豫的闪身而起,探手抓过放在床头的长剑,连袜子都来不及穿,就光着脚丫穿着靴子,外套也来不及拿,就那么穿着一身中衣,推窗闪身而出。 在熹微的晨光中,一个黑衣人在远处墙头向他们招手。 兄弟二人对望一眼,立刻闪身追了上去。 那人见他们兄弟追来,也马上跳下墙头,向着远处晨雾笼罩中的鹦鹉洲的方向奔了过去。 殷梨亭和莫声谷全力施展轻功,紧紧跟随着前面的黑衣人。 他们心中焦急万分,只想尽快得知二师哥的下落。 清晨的鹦鹉洲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黑衣人在前方引领着他们,身形敏捷地穿梭于树林之间。殷梨亭和莫声谷紧随其后,不敢有丝毫松懈。 渐渐地,他们来到了一座位于丛林中,偏僻的小茅屋前。黑衣人停下脚步,指了指门口,然后转身离去,消失在迷雾之中。 殷梨亭和莫声谷对视一眼,迈着警惕的步子,一步步慢慢的走向小屋。 门虚掩着,殷梨亭正要轻轻推门而入,莫声谷忽然伸手一把拽住了六哥的手,自己则闪身超越六哥,先行到了门口,右手握着长剑,左手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简陋的木板床,躺在床上的正是他们的二哥俞莲舟。 他看起来面色苍白,似乎受伤不轻,又似乎是大病未愈。 两人急忙收剑上前,同时轻轻地叫了一声:“二哥!” 俞莲舟陡然听到他们的声音,艰难地睁开眼睛,见到是殷莫二人,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终因伤势过重,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床上,告诉他们自己遭遇了不测,幸好被黑衣人所救。 然而,当问及黑衣人的身份时,俞莲舟也茫然不知。 莫声谷向来直肠直肚,立刻转身对殷梨亭道:“六哥,我们既然已经找到了二哥,那我们便将马上将二哥送回去,让大哥和双清姐姐去诊治,双……唔!”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便突然一声闷哼,立刻身子一歪,慢慢的软倒在地。 殷梨亭忽然见到眼前寒芒一闪,他立刻长剑一举,只听叮的一声,一枝突如其来的袖箭便被他长剑挡下,在一声清脆的叮咚声中掉落在地。 这一下变起俄顷,殷梨亭也是脸色微变,但他反应也不慢,他左手探出,立刻抱住了倒地的七弟,同时闪身暴退,长剑当胸,厉声喝道:“你不是我二哥俞莲舟!你是谁?” 床上那俞莲舟缓缓坐起身来,左足放在床上,右足踏在地下,双手抱住左膝,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笑嘻嘻的道:“你猜猜?” 正在这时,殷梨亭耳中突然听到一个细细的声音,遥遥传来:“左足半转,身形右侧,右手长剑上撩,中宫直进!” 不知为什么,殷梨亭听到这个声音,立刻想也不想地转身照做,身子半转,右手长剑上撩,顺手一挥,随即一剑中宫直进! 耳中只听到嗤的一声利刃破肉轻响,跟着一声闷哼,伴随着一声叮当利刃落地脆响,一个人蹬蹬蹬连退三步,自己伸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门框,脸色苍白的瞪着他。 殷梨亭此时才看到他的模样,见此人一身黑衣,看到他的身材,他一眼认出,这人正是刚才引他们兄弟前来之人。 那人冷冷的瞪着他,又是意外又是愤怒的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后面偷袭你?你身为名门正派中人,武林中鼎鼎大名的殷六侠,你要杀我,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殷梨亭冷哼了一声:““对付你这种藏头露尾的鼠辈,还用得着打招呼?”殷梨亭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好,好,算我栽了。”黑衣人咬着牙说道。 殷梨亭抱着莫声谷,横剑当胸,一步步走向床边,对着坐在床上的那人冷声道:“不管你是谁,胆敢冒充我二哥,还伤我七弟,我定不会饶你。待我安置好七弟,再取你性命。” 说罢,他将莫声谷轻轻放在床边的椅子上。转身直面黑衣人,手中长剑闪烁着寒光。一场激战,似乎在所难免...... 与此同时,在会宾楼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宋远桥将一切安置妥当,天已大亮,便令宋轩逸兄弟去请各位师叔起来吃早饭。 谁知道,宋轩逸去得快,回来的更快。 他人还没进门,那惊慌失措的叫声已经遥遥传来: “爹爹!大事不好!殷六叔和莫七叔失踪了!” 宋远桥手中端着一碗热水,放在唇边正要喝下,突然听到这一声大叫,立刻心中一颤,手腕一抖,咔嚓一声脆响,那茶碗顿时打翻在地! 他一阵风般奔到门外,抬手一把抓住急匆匆大步赶了过来,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宋轩逸,厉声呵叱道:“轩逸!你胡说什么?好端端的,你六叔七叔怎会失踪?今天早上我还看到他们来的。” 宋轩逸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急忙道:“孩儿没有胡说。刚才我去叫六叔他们起来吃饭,发现他们房门虚掩,后窗户打开了,连外套和袜子都在床上床边,但他们随身的长剑却不见了。现在俞三叔和张四叔他们已经过去了。” 宋远桥也顾不上再问什么了,忙松手放开儿子,也闪身离开。 此刻,在殷梨亭二人的房间里,俞岱岩、张松溪、邱玄清等人正在房间里,仔细查看着一些蛛丝马迹。 张松溪皱眉道:“八弟,你可发现什么了?” 宋远桥一步刚踏进门口,便听到邱玄清说道:“从这房间中的情况来看,袜子放在床边的椅子上,外衣放在床头,六哥他们的随身长剑与靴子却不见了。窗户是从里面往外面推开的,在远处的墙头上,有三个人的足迹。有两个人的足迹,明显是六哥和七哥的。另外一个,就不知道是谁了。据小弟大胆推测,这里有人在偷窥六哥他们,但被六哥他们发现了,于是六哥和七哥便追了出去。” 宋远桥皱眉道:“八弟何以如此笃定他们是追出去,而不是被人掳走?” 邱玄清一指床边的外套:“大哥请看。六哥他们脱了外套和鞋袜,正准备休息,突然发现有人偷窥,他们只来得及穿上靴子,拿了随身佩剑,推窗追了出去。假如是被人掳走,对手才不管他们穿不穿鞋子,不会拿走他们的长剑。” “八弟说的没错”。张松溪在房间内四处查看,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敞开的窗户上,他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他们是遇到了紧急情况,匆忙之中,连袜子都来不及穿,就追了出去。” 俞岱岩点点头,表情凝重地说:“以六弟和七弟的武功,一般人绝无法轻易将他们带走。况且,我们兄弟都在这个院中,万一是敌人来袭,定会有打斗声被我们发现。即使是对方武功比六弟他们还要高,他们打不过,出声示警,总还做得到吧?怎么可能会被无声无息的掳走?此事定然有诈,我们须小心应对。” 宋远桥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找到他们。传令下去,加派人手搜寻,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众人纷纷领命而去,宋远桥的心中充满了担忧。他深知此次事件背后隐藏着巨大的危险,但他坚信,殷梨亭和莫声谷一定会平安无事。 经过这么一闹,宋远桥兄弟们连早饭都没有心思吃了。他们正在安排人到处打听殷、莫二人的下落,双清却从外面匆匆而入,她刚一见到神色焦急的宋远桥,立刻说道:“宋大哥,叫上三哥四哥,跟我一起走,去就六哥七弟。” 宋远桥一呆,随即心中大急:“救六弟七弟?他们被人抓了?在哪里?有没有什么危险?轩逸,轩逸!快去通知你三叔四叔,我们一起去救你六叔、七叔!” 一直紧跟在父亲身边的宋轩逸,立刻答应一声,转身奔了出去。 他刚刚离开,张松溪兄弟已经赶了过来。 双清一挥手,便转身向着门外奔去,众人都不多话,一行人跟随着双清,一路疾驰。 不一会儿,双清带着他们来到了离黄鹤楼三里多远的鹦鹉洲山脚下,在江边一棵垂柳树下,系着一条小舟,她转身跳了上去,指着长江对岸的山上说道:“他们就在对面小龟山山上的晴川阁上面。”宋远桥等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跳上小船,众人齐心合力,将船划到了对岸,上岸冲了上去。 山顶上,晴川阁旁边,殷梨亭和莫声谷被绑在两根大树上,昏迷不醒。 而那个假扮俞莲舟的人和黑衣人站在一旁,看到宋远桥等人到来,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你们终于来了。”黑衣人冷笑道,“把武当秘籍交出来,否则你们就别想救回这两个人。” 宋远桥怒视着黑衣人,“你们这群卑鄙小人,竟敢用这种手段威胁我们!” “少废话!交出秘籍,不然就让你们亲眼看着他们死!”黑衣人威胁道。 张松溪踏上一步,目光犀利的看着那个假俞莲舟,见他个子高高瘦瘦,一身白衣,长发飘飘,颇有几分清逸俊俏的容貌,与俞莲舟倒真有七八分相似。 若不是张松溪对二哥极为熟悉,还真有可能被此人糊弄过去。 张松溪冷冷的道:“去年的三月间,在西湖三潭印月之畔,救了一名女子,又夜晚入室强暴她,又嫁祸给我二哥的人,就是阁下吧?” 那人一声大笑:“张四侠果然不愧是名动天下的丹崖剑客武诸葛!果然智勇双全!我骗得过天下人,却骗不过你这位武诸葛!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便也不再瞒你,不错!三潭印月之畔,冒充俞二侠行侠仗义的是我;在均州城中,将那女子打的流产的也是我。怎么?张四侠有意见?”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松溪,这小子都蹬鼻子上脸了,你小子还不上去揍他丫的?!”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一个豪横跋扈的苍老声音蓦然从左侧的晴川阁上传了下来。 宋远桥等人齐齐大喜! 不用问,就知道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他们兄弟一齐向着晴川阁上躬身行礼:“徒儿叩见师父!” 跟着,众人皆是见到一缕残影闪过,一个虬髯碧睛、身形魁梧的邋遢道士从楼上一跃而下! 那黑衣人与假俞莲舟突然见到张三丰现身,顿时感觉到不妙,立刻闪身疾退,二人同时右手一挥,一柄寒光闪烁的短刀瞬间就抵在殷、莫二人的咽喉上! 那黑衣人色厉内荏的喝道:“张真人,你我往日无怨,今日无仇,我们也不敢为难你,只要你能放我一马,让我们平安离开,我保证,我们不会伤害殷、莫二侠一根头发。只要我们平安了,我们自然会放了他们二位。不知道张真人意下如何?” 张三丰捋捋胡子,一声大笑:“不如何!我张三丰一生行事,向来不受人威胁!两个选择!一,你们马上放了我这两个徒儿,贫道还可以考虑留你们一条小命。二,你们胁持他们下山,挑衅一下贫道的底线,看我敢不敢当场宰了你们!” 那二人相视一呆,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张三丰会不顾自己徒儿的生死安危,如此强势又霸道的逼他们放人! 他们都不由自主的犹豫纠结起来。 同时也免心中疑惑:据江湖传言,这位老前辈,一向都是一位和蔼可亲的慈祥长者,今日怎么那么大的火气? 他们却不知道,年过百岁的张三丰,早已经看淡了生死,就没有了争强斗胜之心。 可是,自从经历过殷梨亭的生死大劫之后,他就对自己的这些徒弟爱逾性命,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一丝一毫。 如今,他们偏偏抓了让他最在意的六徒弟,顿时就让这位慈祥的老人家,卸下了人前假装的和善,露出了他最真实的獠牙。 呵呵呵!老虎不发威,你当他是病猫! 况且,在江湖上尽人皆知,张三丰的护短,那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 不是有一句俗话说:打得过他的,活不过他;活的过他的,却打不过他! 这可真是叫人无语又无奈! 宋远桥却是不无担心的看着他们,右手握紧了长剑剑柄,暗暗的严阵以待。 正在这时,殷梨亭和莫声谷突然醒了过来。 原来,他们早已暗中被人喂服下了解药,并暗中帮他们割断了绳索。 殷梨亭和莫声谷挣脱束缚,与宋远桥等人一起冲向黑衣人。一场激烈的战斗展开了,最终,武当弟子们齐心协力,打败了黑衣人,抓住了那个冒充俞莲舟的西贝货。 在师父的暗中护送下,众人一起回到了会宾楼。 第332章 线索(三) 在回去的路上,不等宋远桥等人出声相问,殷梨亭就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宋远桥听完后,眉头紧皱,他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严重。 若是张三丰还在身边,或许还有解决的办法,可如今张三丰不欲亲自出面,武当上下能够依靠的便只有他们几人。 “六弟,此事滋事重大,切不可告知其他师兄弟和与会的武林同道。”宋远桥一脸凝重地说道。 殷梨亭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不过,他心里不免有些奇怪,他们师兄弟十四人,这次到英雄大会现场的,就有十二个,而现在在身边的,有大师哥宋远桥、三师兄俞岱岩、四师兄张松溪及七弟莫声谷加上他自己,就是五个人。 现在看来,大哥说的不让其他师兄师弟知道,似乎是不大可能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 “我们必须尽快想出对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宋远桥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那冒充二弟的那个神秘人的身份以及目的。” 殷梨亭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大哥,我认为可以从长计议。那神秘人能够潜入武当山,劫走二哥,并且不让守护二哥的卢师弟他们知道,其实力定然不容小觑。我们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再行动。” 莫声谷却是不以为然:“六哥,依小弟之见,这件事情只要让双清姐姐来处理,那一定会事半功倍!” 宋远桥点了点头,他心中也是这般想法。 “只是,双清妹子如今正在为英雄大会与魔教的事情伤脑筋,怕是一时半会儿无法抽身。”殷梨亭皱眉道。 宋远桥看向莫声谷,问道:“那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莫声谷嘿嘿一笑,道:“大哥,小弟一向脑子蠢笨,你问我倒不如问道于盲。不过,我倒有个计较,也不知成不成。我觉得,不如我们先暗中调查那神秘人的身份和下落,同时派人保护双清姐姐的安全。待双清姐姐处理好手边的事,再由她来主持大局。” 宋远桥略一思索,觉得这个方法可行,“那就这么办吧。”他转头看向殷梨亭,“六弟,你人脉广,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殷梨亭拱手应道:“是,大哥放心,小弟理会得。” 一直都没有出声的张松溪,一路上都在思考着一些事情,此刻,见到他们的谈话,暂时告一段落,便开口问道:“六弟,你刚才说,你刚退到门口,便遇到这黑衣人偷袭,是一个神秘人的指点,才让你反制了对方。既然如此,那个暗中提醒你的人,你可知道是什么人?却又为让你们假装受制?难道他就不怕,万一有什么变故,反而害了你们的性命?” 殷梨亭挠挠头,哂然一笑:“嘿嘿!也不怕四哥笑话,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在第一时间有一种感觉,她不会害我。不过,至于这个人是谁,小弟还真不知道。只是,在我心里,却是莫名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宋、张二人对望一眼,心里同时泛起了一丝嘀咕:这个暗助六弟的人,敌我难辨,还是要多注意点。只是,她的目的何在? 随后,众人便正要各自离去,着手准备。 双清忽然说道:“我总感觉有点怪怪的。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个人值得信赖。不过,经过这件事,六哥更加不能独自行动了。这样吧,我和七弟便形影不离的陪着六哥,剩下的事,就偏劳大哥和三哥四哥了。” 宋远桥等人皆无异议。 殷梨亭决定先从武当派的弟子入手,询问是否有人见过那神秘人。同时,他也派出自己的徒弟玄岳、玄和,前往纳兰容情与慕容紫薇下榻的客栈,请他们帮忙,在江湖各地打探消息。 一场针对神秘人身份背景的调查,悄然展开。 这且慢表。 却说众人刚刚回到下榻的会宾楼,得到消息的各派掌门,都携带着门下弟子,满心焦急又担心的,早就等在客栈门口。 待见到宋远桥兄弟们都平安归来,忙一齐围了上去,这个叫殷六侠,那个叫殷兄弟,一个个嘘寒问暖,都是亲热的不行。 仿佛大家都是患难与共多年的兄弟朋友。 宋远桥向众人抱拳施礼,感谢大家的关心。他将在小龟山上晴川阁下发生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番,并表示目前武当派正在全力调查此事。 各派掌门得知究竟,纷纷对那个冒充俞莲舟的人,表示愤慨与不齿。同时也愿意协助武当派,共同寻找俞莲舟的下落。 其中华山派掌门令狐楚说道:“宋大侠,此次事件显然是冲着武当派而来。我等各门各派理应同仇敌忾,共御外敌。” 宋远桥感激地点点头,“多谢各位掌门的好意,武当派定当铭记在心。不过当下最要紧的是找到我二弟,还望各位掌门多加留意江湖上的动静。若有任何线索,烦请及时通知我武当派。” 众人齐声应诺,表示会全力配合。 随后,各派掌门都是看着宋远桥和昝双清,你推我让,却是谁都不再说话。 最后,还是少林派的玄空大师首先打破了沉寂:“宋大侠,经过了这么多事,这英雄大会还要继续吗?” 双清哼了一声,一脸严肃的看着众人,朗声道:“为什么不能继续?这些魔教中人一心想要破坏英雄大会,我们就这样半途而废,不是正好中了他们的下怀?他让我们不能开这个大会,我们偏偏就不能让他们如愿!不仅是不能让他们如愿,我们还要商量出一个好主意,直捣黄龙,杀他们一个人仰马翻、措手不及!” 众人皆被她这番豪气干云的话,激励的士气大振,纷纷附和道:“昝二女侠说得好!” “没错,不能让魔教小瞧了我们!” “昝姑娘一位芊芊弱质女流,都有这般豪气干云、不畏艰险的气度胸襟,我们这些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比不上你一个小女子?” 这一句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一阵哄堂大笑:“哈哈哈!就是就是!要真的是这样,那我们这些男子汉,在你这位小姑娘面前,又将何以自处?” 又有人笑道:“那我们不如买块嫩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莫声谷也是一声大笑:“各位前辈英雄,请恕一在下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这些前辈啊,不论武功智谋,还是气度胸襟,和我这位双清姐姐一比,还真是有点不够看!” 说到这里,他却又不禁神色黯然:“唉!可惜……我双英姐姐若是还在的话,凭她那出神入化的武功,与玄诡莫测的玄术手段,哪还有那些魔教中人什么事呀!” 华山掌门令狐楚很八卦的问道:“莫七侠,说到这个,在下却不免好奇,那位昝大女侠,据江湖传言说,她不仅文武双全,更是罕见的医武玄学双修,令师兄殷六侠五脏俱失,已经亡故,昝大女侠尚可以让他还魂复生,以她这般逆天的本事与修为,又怎么会伤重不治,英年早逝的呢?” 莫声谷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自从七月初,我双英姐姐她们两个误打误撞的救了我六哥开始,为了祛除我六哥身上的明光圣蛊,也就是众所周知的圣蛊之体,她自己也因此深受重伤。后来又因为张宇初与柳北溟心狠手辣的强行割掉了我六哥的五脏,而导致我六哥的惨死。 我双英姐姐为了救活六哥,以玄奥逆天的手段,硬生生的为六哥逆天改命,将自己的三魂七魄强行注入了六哥体内,复活了六哥。可是她自己却终于遭遇天遣,导致伤势恶化,双目失明,武功全失。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间保和堂,行医济世,又留下她一生所学,最终不幸去世……” 众人听了,无不为之惋惜嗟叹:“昝大女侠真是女中豪杰,一身浩然正气,善行泽被苍生,令人钦佩!” “此等义举,堪称侠义典范!” 一时间,赞叹之声四起。 令狐楚感叹道:“昝大女侠虽已不在,但她的精神必将永存于世,激励我辈侠义之人!” “假如她还在,这个武林盟主之位,恐怕非她莫属!” “可惜伊人已逝,倩女离魂,似此如之奈何!” 宋远桥亦道:“诸位,昝大姑娘对我们武当派恩重如山,我们当誓死铲除魔教,以慰昝姑娘的在天之灵!俗话说,得道多助,今日之事便是明证。魔教妖人胆敢侵犯我中原武林,残害我正道人士,我们决不能坐视不管!此次英雄大会,便是要集结天下英豪,共同对抗魔教!” 众人纷纷响应,“誓与魔教势不两立!” “驱除魔教,保我武林太平!”声震云霄,气势如虹。 宋远桥见状,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他看向双清,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双清微微颔首,接着说道:“不过,当下我们也不能盲目行动。当务之急,是要先看看,制定一个详尽的计划。” 宋远桥点点头,“昝二姑娘所言极是。此次英雄大会,本就是为了商讨对抗魔教之事。如今发生了这等变故,更是坚定了我们团结一致的决心。各位掌门,不妨各抒己见,共同商议应对之策。” 于是,众人纷纷发言,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经过一番讨论,最终确定了一套方案。接下来的日子里,各门各派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展开了行动,一边继续寻找俞莲舟的下落,一边加强防范,以防魔教再次来袭。与此同时,武当派也在暗中加紧调查神秘人的身份…… 待一切都商量妥当,已经是深夜了。 大家都相继告辞离开,回到各自所居住的客栈。 宋远桥等人则回到房中,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一宿无话。 第二天早上,各门各派齐聚英雄大会现场,各自在所属的旗帜下落坐。 在热烈的讨论声中,宋远桥站起身来,示意大家安静。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在场的众人,大声说道:“各位英雄,我们不能被魔教的恶行吓倒。我们要相信,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话音未落,全场响起一片掌声和欢呼声。 此时,一名武当弟子急匆匆地跑进来,在宋远桥耳边低语了几句。 宋远桥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转身对众人说道:“刚刚得到消息,魔教已经有所行动,我们必须尽快做好准备!” 场面瞬间紧张起来,各大掌门纷纷表示愿意听从宋远桥的指挥。 宋远桥沉思片刻,低声与坐在右手边的双清说了几句话,双清微微点头,也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便条理清晰地分配任务:“华山派负责监视魔教的动向;峨眉派守住各个要道;蜀山剑宫接应各路盟友......” 众人一一领命而去,一场与魔教的激烈战斗即将拉开帷幕。 双清有条不紊地分配完任务后,转头对宋远桥说道:“宋大哥,我带领六哥和七弟,和部分弟子去前方探探情况。” 宋远桥担忧地看着她,“昝二姑娘,你要小心。” 双清点了点头,“放心吧,宋大哥。” 随后便与殷、莫二人带着一队精英弟子出发了。 一路上,双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她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感知能力,发现前方有魔教的踪迹,立刻示意队伍停下。 只见一群黑衣人手执利刃,自以为很隐秘的朝他们悄悄逼近。 双清眼神一冷,低声吩咐道:“准备战斗!” 武当弟子们迅速摆好七星阵势,迎接敌人的攻击。一场激战过后,武当弟子们成功击退了魔教的袭击。双清看着受伤的弟子们,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打败魔教,为武林除害。 她拿出事先备好的治伤灵药,为受伤的弟子们包扎疗伤。 殷梨亭守护在她身边,低声问道:“妹子,这些魔教中人的武功并不高啊,这是怎么回事?按道理来说,魔教既然是有备而来,怎么会只派出这些二流角色?难道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 双清将一名弟子的伤势处理完毕,拍拍双手,站起身体,目光四下扫视了一下,见到地下一片狼藉,有几个受伤后来不及逃跑的魔教弟子,她忍不住唇角上扬,勾出一抹迷人的弧度,伸手一挥,便向着左手边的树林奔了过去。 殷梨亭也不多话,抬头指挥弟子们围了上去。 他们刚刚来到林中,便见到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正双手反负,一脸淡然的仰头望着天空。 那人容貌端方俊逸,白衣胜雪,长发飘飘,一剑随身,说不尽的飘逸潇洒。 刚刚奔进林中的殷、莫二人,陡然见到此人相貌服饰,同时忍不住失声惊呼:“俞二哥?!” 第333章 线索(四) 却说殷、莫二人陡然见到此人相貌打扮,忍不住同时惊呼出声:“俞二哥?!” 那人还没有说话,双清却是一声冷笑:“哼!真像!若是我对俞二哥不了解,还真的会被你骗了!六哥、七弟,你们瞪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个人,真的是你的二哥吗?” 殷、莫二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不定。眼前之人无论是容貌还是衣着,都与他们那个严肃端方的俞二哥,一般无二。 啊!不对! 莫声谷突然打了个澈凌,他清楚的记得,在庆余镇,师父还曾经说过,在他们兄弟中,只有大哥宋远桥和八弟邱玄清、十二弟卢秋云三人穿的是白衣。 俞莲舟自从出道以来,都没有穿过白色的衣服。 他穿的,一向都是青衫。 师父和大师哥还曾经笑言,说二哥心怀磊落,穿青衫更能彰显他的磊落胸襟。 但双清的冷笑却让他们心中生疑,难道此人并非真正的俞二哥?正在此时,只见那人微笑着开口道:“两位兄弟,别来无恙啊。” 他的声音也与他们的二哥完全相同。 殷、莫二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双清却是一声娇笑:“哟!叫的这么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是他们的二哥呢!你这个家伙,长的这么俊逸潇洒,怎么可以这样无耻下流的呢?真是白瞎了你这么一副好皮囊!” 那人对她的讥讽之言,似乎全不在意,哈哈哈的一笑:在下不过是和两位兄弟开个玩笑罢了。”他的目光扫过殷梨亭和莫声谷,“怎么,连你们也认不出我了?” 殷、莫二人面面相觑,还是有些拿不准他的真假。 双清见状,又是一声冷笑:“你们若是不信,大可试试他的武功路数。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人能够假扮得了俞二侠!” 殷、莫二人听了,觉得有理。 当下,莫声谷便上前一步,拱手道:“阁下,既然你说你是我的二师哥俞莲舟,那就请你露一手武当派的功夫,也好让我们放心。” 那人微微一笑,也不推辞。只见他身形一展,使出了一套太极拳。 拳法圆转如意,刚柔相济,正是武当派的嫡传武功。 殷、莫二人一见,顿时大喜过望,心中再无半分疑惑,齐声欢叫道:“二哥!”他们连忙上前,拉住那人的手,眼中满是欣喜之色。 “二哥,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我们都好想你啊!”莫声谷激动地道。 “我这段时一直在闭关修炼,近日方才出关。”俞莲舟笑着说道,“没想到一出关就遇到了你们。” 殷梨亭和莫声谷兴奋不已,拉着俞莲舟问东问西。双清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是欢喜无限。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总感觉怪怪的。 可是,又说不出来。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俞莲舟说道。 众人点点头,跟着俞莲舟一起离开了此地。路上,俞莲舟向众人讲述了他这段时间的经历。 原来,他在闭关期间,偶然得到了一本古老的秘籍,通过修炼上面的武功,他的实力有了极大的提升。 “二哥,你现在的武功一定很厉害吧!可惜这段时间,小弟的武功并无寸进,想来也是惭愧。”莫声谷羡慕地说道。 俞莲舟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心中暗自想道:这次闭关收获颇丰,等一下就会让我大展拳脚,一雪前耻! 众人正走着,前方忽然出现一群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人冷声道:“俞二侠,我们等你很久了!” 殷、莫二人一惊,立刻仗剑护在俞莲舟身前。 双清皱眉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拦住我们?” 黑衣人哈哈大笑:“我们是专程来找俞二侠的!听闻他近日武功大进,特来领教一番!” 俞莲舟眼神一冷,挥手让殷、莫二侠退开,他自己则是站前一步:“你们是冲我来的?” “不错!”黑衣人首领道,“只要你能打赢我,我们自然不会为难其他人。” 说罢,他拔刀扑向俞莲舟。 俞莲舟施展太极拳法,与黑衣人展开激战。几招过后,他猛地一掌拍出,正中黑衣人胸口。 黑衣人喷出一口鲜血,倒地而亡。 其余黑衣人见势不妙,纷纷逃走。 殷、莫二人赞道:“二哥,你好厉害!” 双清看着俞莲舟,心中的疑虑却更深了。 众人继续前行。 眼看就要回到下榻的会宾楼了,双清在离会宾楼一街之隔的一个转角处,忽然停下脚步,拦在了俞莲舟身前,一脸巧笑倩兮的看着他,撅着小嘴,用一根手指戳戳自己雪白粉嫩的下巴,笑嘻嘻的道:“俞二哥,我肚子饿了,”她伸手一指街道斜对面的一家点心铺子,又可怜兮兮的咽了口唾沫,轻声央求道:“二哥,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吃桂花糕了。你帮我买点过来,好不好嘛?” 俞莲舟轻笑一声:“好,你在这里等我一会。”说完,他便朝那家点心铺走去。 双清看着俞莲舟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悄悄地跟在他后面,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俞莲舟。 俞莲舟似乎并不知道不知道她在偷窥。快步走进点心铺,买了一包桂花糕。当他转身走出点心铺,却发现双清正站在门口,笑容可掬的等着他。 “你怎么来了?”俞莲舟有些惊讶地问道。 双清眨眨眼,俏皮地说道:“我担心二哥迷路嘛。” 俞莲舟笑了笑,把桂花糕递给她。双清接过桂花糕,开心地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只听到“嗖”的一声,一支无羽短箭,突然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意出现,射向俞莲舟,直取他的咽喉。俞莲舟侧身躲过,随后几名黑衣人从暗处现身,向他发动攻击。 俞莲舟陡遇突袭,却是虽惊不乱,身子微侧,已经避过疾袭而至的短箭,右手顺势一挥,寒光乍现,长剑出鞘,带起一抹凌厉的剑芒,只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响起,围攻而至的七名敌人,已经被他一剑封喉,死于非命! 但是他也身陷重围,他奋力抵抗,但黑衣人数量众多,他渐渐处于下风。 双清见状,心中一惊,她立刻出手相助,与俞莲舟并肩作战。 两人配合默契,一时间竟逼得黑衣人无法近身。然而,黑衣人源源不断地赶来,他们的形势越来越危急。 这时,突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从车上跳下一名葛衣老者,手持长剑,加入战斗。 老者剑法高超,几下便击退了多名黑衣人。俞莲舟和双清见状,精神一振。 “多谢前辈相助!”俞莲舟感激地说道。 “不必客气,快走!”老者说道。 俞莲舟和双清趁机突围,与老者一起驾车离去。 在车上,俞莲舟询问老者身份。老者自称姓赵,是一名江湖隐士。他路过此处,见到黑衣人围攻,便出手相助。 “这些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追杀于我?”俞莲舟疑惑地问道。 “此事恐怕不简单。”赵老沉思片刻,“他们的目标显然是你,而且行动如此周密,想必背后有人指使。” “我一定要查清楚真相。”俞莲舟咬牙道。 车行驶一段路程后,停了下来。 “此地安全了,你们下车吧。”赵老说道。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俞莲舟说道。 “不必言谢,后会有期。”赵老挥挥手,驾着马车离去。俞莲舟和双清望着马车远去,心中充满了感激和疑惑。 他们决定先回会宾楼,再作打算。 可是,当他们火急火燎的赶回点心铺子门口之时,却发现,莫声谷正被人围攻,而六侠殷梨亭却是不知下落。 双清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她身子一晃,便掠过敌人的包围圈,转眼就到了莫声谷身边,右手一挥,寒芒乍现,一缕森寒的刀光如匹练般掠过,在腥红色的血光四下飞射之间,围攻莫声谷的五名敌人,已经惨叫着抱着受伤的右手闪身暴退! 一名敌人失声惊叫道:“武当派的神门十三剑!” 而莫声谷见到双清出现,心中一喜,“双清姐姐,你来了!” 双清扶住他,关切地问道:“七弟,你没事吧?”莫声谷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六哥他……”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俞莲舟环顾四周,脸色凝重。“这些人是冲着我们来的。看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殷六弟,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双清点点头,“嗯,我们先杀出重围再说。” 她手中的廓尔喀弯刀闪烁着耀眼的寒光,与敌人展开激烈的厮杀。 俞莲舟和莫声谷也毫不示弱,施展出武当绝技,与敌人周旋。 经过一场激战,他们终于摆脱了敌人的纠缠。 “我们快点去找六哥!”莫声谷急忙说道。 于是,他们沿着血迹寻找殷梨亭的下落。 最终,他们在一处阴暗的小巷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殷梨亭。 俞莲舟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六弟只是受了些轻伤,昏过去了。” 莫声谷松了口气,“还好六哥没事。” 双清看着殷梨亭,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愧疚。“都是我考虑不周,自以为是,连累了你们。” 俞莲舟摇摇头,“这不怪你。我们是兄弟,理应互相扶持。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幕后黑手是谁,为什么要对付我们。” 莫声谷背着殷梨亭,回到会宾楼,找到大哥宋远桥,将事情都告诉了他,并说起找到了二哥俞莲舟的事。 宋远桥见到二弟无恙归来,心里也是欢喜无限,当即令长子宋轩逸去通知其余的兄弟,来他这里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俞岱岩与张松溪等人见到二哥归来,均是大喜过望,众人商议后决定,由俞莲舟和双清护送殷梨亭回武当山养伤,顺便调查幕后黑手。而宋远桥则带领其他弟子留在会宾楼,继续追查线索。 没有想到,宋远桥等人的提议,却被双清一口拒绝。 宋远桥等人不明原因,均是疑惑的看着她。 双清却是幽幽的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只是对张松溪招了招手,便走了出去。 张松溪看了众兄弟们一眼,就快步跟了上去。 俞莲舟与宋远桥等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却说张松溪跟着双清,一直走出会宾楼,来到大门斜对面的一棵垂柳树下,方才停下脚步。 两个人都不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张松溪才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的道:“妹子,二哥来的太蹊跷了!” 双清抬头看看被垂柳遮住的蓝天,悠悠的道:“四哥,你也看出来了不对,是不是?” 张松溪却摇摇头,“这事情透着古怪!表面上看起来,这位二哥与我们平常见到的没有什么两样,可是,他的言谈举止、声音相貌,尽管与平时一般无二。可是,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我总觉得怪怪的。妹子,你的意思是?” 双清皱眉道:“我也觉得他不对劲!刚才我看到他出手两次,凌厉狠辣,出手就要了对手的性命,全不似我们平时见到的,那个谦恭有礼,严肃隐忍的俞二哥。而且,我们刚刚才抓住了一个假冒二哥的狂妄之徒,这个家伙就冒出来了。这不是很奇怪吗?更重要的是,我们大家都知道,二哥是被魇魔所伤,后来又被我姐姐封印,关入了雷神洞里。哪里是像他说的,是在闭关修炼?这不是纯粹的瞎扯蛋吗?看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找出幕后黑手,以绝后患。这个事情,我们不妨如此这般这样……” 于是,张松溪也不声张,亲自率领武当弟子,展开了一场深入的调查。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发现了一个神秘的组织,似乎与所有的事情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为了揭开这个组织的真面目,查出这个俞莲舟的真实身份,放长线钓大鱼,张松溪假装自己不知道任何情况,让刚刚才醒过来的殷梨亭和莫声谷、双清这个三人组,陪着他,再次踏上寻踪觅迹的江湖之路。 一路上,性格柔弱的殷梨亭和豪爽耿直的莫声谷都对“俞莲舟”的身份,没有怀疑,但双清却表现得十分信任。 一行人来到离黄鹤楼十多里地外的一座小镇,投宿在一家客栈。当晚,“俞莲舟”房间的窗户突然被人撬开,一道黑影飞身而入。 “俞莲舟”在梦中惊醒,与黑影展开搏斗。 殷梨亭和莫声谷闻声赶来,却发现“俞莲舟”的武功路数与往日不同。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之际,那个黑影突然出手,拦住了“俞莲舟”的去路。 “果然是你!”那个黑影,正是双清! 只听到她冷笑着说。原来,她早已察觉“俞莲舟”的异样,故意设计引出他的真实的武功修为。 那人见形迹败露,想要逃走,却被双清挡住去路。双方展开一场激战,最终双清还是技高一筹,制服了黑影。原来,这个“俞莲舟”是神秘组织派来的杀手,目的是混入武当,伺机破坏英雄大会,并找机会盗出武当派的神功秘籍。 而真正的俞莲舟,则被关押在神秘组织的某处据点。双清决定带领殷梨亭和莫声谷去救出俞莲舟。'' 第334章 歧途 双清看着这个假冒的俞莲舟,心中对他的话,却是九成九的不信。而且这个人所说的地方,离武昌黄鹤楼还挺远。 她担心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想将他们分化开来,然后将他们各个击破。 双清低头沉思片刻后,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抹凛然的杀气,冷冷的道:“我可以相信你的话,给你一个机会,但我要先声明一点,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玩花样!你可以当我这话是善意的提醒,也可以将它当作是最后的警告!” 假冒的俞莲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但他还是爽快的点点头,答应了。 双清低声对莫声谷吩咐了一声,他转身到外面发出一道烟花信号,然后便转身回来。 不久,她们看到远处山头也亮起了一朵绚烂的烟花。于是,她决定带着殷、莫二人,跟随假冒的俞莲舟前往他所说的地方。 一路上,双清都保持着警惕。她暗自观察着这个假冒者的行动,试图从他的言语神态中,寻找他的破绽。 同时,她也在思考如何应对可能遇到的危险。然而,双清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这使得她心中的疑虑愈发加深。 俗话说,没有破绽,便是最大的破绽。 再说,凭着她这诡谲多智的头脑,这世上,能骗过她的人,只怕不多。 终于,经过一天多的行程,他们跋山涉水来到了一处荒凉又隐蔽的山谷外。 假冒的俞莲舟指着前方说道:“俞二侠就在这个山谷里了,我们进去吧。” 双清凝视着山谷,强大的感知力量散发而出,她感受到一股隐隐的煞气。 她顿时心生戒备,警惕的看了那家伙一眼,握紧刀柄,对殷梨亭二人招呼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踏入山谷。 她刚走出一步,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足尖轻点,转身便掠到了这人身边,右手食指中指微微一弹,一枚微不可查的银针,瞬间没入那人丹田,跟着一声冷哼:“我劝你小子最好老实点!乖乖的跟着我们走,可千万别耍什么花样!” 双清知道,有些话点到即止最好,说的太明白反倒没什么意思了。 她再次转身,与殷、莫二人并肩向着山谷内走去。 她们三人刚刚踏进山谷,四周忽然刀光剑影闪烁,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不断涌出,将双清三人团团围住。 原来,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 那假冒的俞莲舟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的真实身份终于暴露——他是一个邪派高手,特意伪装成武当弟子,目的就是引双清等人前来。 双清身陷困局,但她毫不畏惧,让殷梨亭二人跟在自己身后,三人并肩往谷内闯去! 双清也算是艺高人胆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在敌人的围攻中,她右手握着姐姐留下的黑色软鞭,左手廓尔喀,一招一式大开大阖,如长江之水,招招式式连绵不绝,可谓是当者披靡。 殷莫二人护在她身后,两柄长剑闪烁着锋利的寒芒,敌人皆是碰着就死,挨着就亡。 双清三人边打边进,逐渐靠近山谷深处。 她发现这里设有一个阵法,显然是敌人用来困住他们的。 她集中精力,试图破解阵法,但敌人的攻击越来越猛烈,让她逐渐感觉到了一些压力,分身乏术。 就在这时,殷梨亭突然一声大叫道:“双清妹子,我找到阵眼了!”双清闻言,迅速冲向阵眼。 然而,假冒的俞莲舟却趁双清专心注于阵眼之际,一个不备,趁机出手,一柄长剑如天外流星般闪出一抹寒芒,向殷梨亭的后心,疾袭而至。 双清在激烈的战斗中,却仍然始终都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况且,她之所以一直将殷梨亭带在身边,便是在防着敌人这一手。 当她遂然间感觉到,那人趁机向着殷梨亭出手,顿时心中大怒,她立刻不假思索的放弃了阵眼,转身挥鞭,挡住了假冒者的攻击。 “卑鄙小人!找死!”她怒喝一声。随着她身影闪烁之间,一条软鞭如怒龙出海,挡在她身前的四个敌人,顿时被她一鞭势如破竹般的击碎了天灵盖,一命呜呼! 在那四人喷血毙命之时,她的软鞭顺势一缠一绕,立刻缠住了那人的颈脖子,一拉一扯,再顺势一抛,顿时就将那人摔飞了出去! 在那人使劲捂着颈脖子,痛苦的吐血闷哼跌飞之际,她娇俏柔弱的娇躯一转,软鞭再次击飞了三名持刀汉子。 同时左手廓尔喀挥出,正趁机从后面偷袭殷梨亭的另外三名对手,连反应都还没来得及,便被她一刀划过后颈脖子,在殷红温热的血液飙射之间,三颗大好头颅,同时飞上天空,他们三人眼中最后残留的风景,是自己无头喷血的脖子,与双清和殷梨亭三人奋勇杀敌的飒爽英姿。 不管他们有多么不甘,与震惊不可置信,他们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转眼之间,便有十一名敌人或死或伤。 见到她如此杀伐果断,剩下的敌人顿时胆寒,攻势也不如先前猛烈。 此时,莫声谷也全力斩杀了几个敌人,迅速靠近过来,与双清二人并肩对抗敌人。 三人紧密配合,终于成功斩杀了大部分的敌人。在那剩余的敌人胆寒之下,四处奔逃之中,从容破阵,杀出了一条生路。 那个捂着受伤的脖子的假冒者,也转身欲逃,谁知道他的脚刚刚抬起,便听到双清如恶魔低吟般的娇媚嗓音,在他耳边蓦然响起:“你中了我的噬魂夺命针,还想要逃到哪里去?” 那人大惊失色,脑中立刻响起江湖上对她的传言,知道这个看着娇媚动人,人畜无害的少女,实际上却是一个人见人怕,心狠手辣的小魔女! 他立刻毫不犹豫的缩脚转身走了回来,颤抖着声音叫道:“昝女侠饶命!女侠饶了我吧!是我混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各位大侠!只要女侠愿意放我一马,我愿意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假冒者惊恐地看着双清。 别误会,真的不怪他贪生怕死,实在是这丫头对付恶毒之人的手段,太过恐怖逆天,让人谈之色变! 双清慢条斯理地收着软鞭,听到他的话,便停下手中的动作,人畜无害的甜甜一笑,眸子中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樱唇轻启:“说吧,要是让我发现你有半句假话,后果自负。” “是……是黑风寨主让我假扮俞二侠,把你们引来这里的。他想抓住你们,逼问张真人的下落。”假冒者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真相说了出来。 双清眼神一冷,随即忍不住冷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俞二侠并不在这里?这个什么黑风寨主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打张真人的主意?” 她转头看向殷梨亭和莫声谷,脸上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这人是不是碰到驴,被驴把脑子踢坏了?打歪主意居然还打到了张真人的头上?他们莫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我们一定要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尊师张真人,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她一边说,一边向他们两个暗暗使了一个隐晦的眼色。 三人对视一眼,随即会心的一笑,点了点头。随后,他们押着假冒者,踏上了回武当的路。一路上,双清的心情,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心里知道,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们。 双清一行人日夜兼程,赶回武当。途中,那假冒者数次企图逃跑,却被双清轻易识破制服。 “你若再不安分,休怪本姑娘手下无情!”当这个家伙第三次企图逃跑被发现以后,双清毫不客气的对他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假冒者吓得连连求饶,表示再也不敢有异心。 终于,他们回到了武当山。 当她们走入老营宫,进了玉虚宫三清大殿,殷梨亭二人押着他在大殿中等待,双清独自一人进去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才出来对殷梨亭三人说,已经将事情经过详细告知了张三丰。 “这黑风寨主竟敢觊觎我武当,定不能轻饶!双清丫头,你此次可算是立了大功,不愧是我的半个好徒儿。”张三丰真人对我说。 双清不无得意的看着殷、莫二人,笑容灿烂的高高昂起了头,像个傲娇的小公举。 殷、莫兄弟二人一声大笑,殷梨亭道:“像你这么出色的小姑娘,那可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师傅当面夸你几句,那是你的能力有目共睹,你可要再接再厉哦!” 双清谦虚一番后,又对他二人道:“我对张真人主动请缨道:‘晚辈愿带领殷六哥他们前去讨伐黑风寨,为武林除害!’” 她笑道:“张真人他略一思索,便点头应允了我的建议。殷六哥,这玉虚宫可是你自己的道场。这下命令招呼人的事,还是要劳烦你的大驾了!” 殷梨亭笑道:“固所愿也,岂敢相辞?” 莫声谷却在心中暗暗的嘀咕道:“我师父都不在山上。你跟谁去说的呀?我这位姐姐,可当真是骗死人不赔命!” 于是,双清与殷、莫二侠率领一众武当弟子,浩浩荡荡地向黑风寨进发。 江湖风波多凶险。 他们离开武当山,走了才不过半日,便迎面碰上了一群不速之客。 对面领头的是一个身穿锦缎华服的矮胖老者。 他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你是那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夺命罗刹俏观音,昝双清吧?老夫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今天来此,便是冲着这武当派姓殷的小子而来。老夫知道,你这丫头,虽然看着年幼又人畜无害,但你一向古灵精怪,聪明善辩,且诡谲多智,手段过人。老夫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你将他交给我,过往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双清冷笑一声,“你是什么人?既然知道本姑娘的手段,竟然还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 “哼!老夫乃是西域魔教教主欧阳霸天!对付你这么一个黄毛丫头,还能费什么事?”欧阳霸天傲然道。 双清心中一惊,没想到竟然遇上了西域魔教教主。 西域魔教向来恶名昭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看来这次麻烦大了! 但她心中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底气。 “欧阳霸天,你脑子进水,想抓殷六哥?先问问本姑娘手里的鞭子答不答应!”双清毫不畏惧地瞪着欧阳霸天。 “好狂妄的小丫头!既然你不肯交出殷梨亭,那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欧阳霸天大手一挥,他身后的众多魔教弟子立刻向前冲去。双方瞬间激战在一起。双清挥舞着软鞭,犹如蛟龙出海,威猛无比,如入无人之境,冲过来的魔教弟子,挨着就死碰着就亡。 殷梨亭和莫声谷也各自施展剑术,带着道门徒众与护观道兵,与魔教弟子展开厮杀。 一时间,场上剑气纵横,鞭影飞舞,喊杀声震耳欲聋。 双方激战到白热化之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缕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笛声,飘飘渺渺的响起。 随着音符飞扬,一个缥缈灵动又婉转的女子声音曼声唱道: “白云深处复闲行, 铁笛横吹嶂有声。 樵子寻余寻不得, 化为奇石古先生……” 歌声缥缈悠远,瞻之在东忽焉在西,让人捉摸不透。 在众人微微惊异之间,一个黑衣人影如一道闪电般突然疾驰而至,那人身在半空,右手已然轻飘飘拍出一掌,向着那欧阳霸天胸口急袭而至! 与此同时,在这人相反的方向,另一名红衣人像一道横跨天空的彩虹,瞬间出现在这欧阳霸天身后,他右手一柄短剑,如流星一般,向着他后心疾刺而至! 二人在攻击即将刺到目标之时,方才同时发出一声娇叱:“老贼看招!” 这二人也真够阴的,在攻击即将及身之时,才发出这声警告,虽似打过招呼,却与偷袭无异。 欧阳霸天急忙转身欲挡,但她二人武功极高,来的又快又急,已经是避无可避! 只听砰砰两声轻响,不然把天胸口与背心各中一掌一剑,顿时不由自主的喷血跌飞了出去! 第335章 相聚(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武昌黄鹤楼英雄大会,在经过那天的骚乱变故之后,又沉寂了两天,江湖上各路英雄豪杰已经是越聚越多。 除了东道主武当派以外,其中尤以丐帮、峨眉派、华山派、少林派几大帮派为首,各自带领门下精英弟子前来。 一时间,黄鹤楼上下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而在这些门派之中,有一个名为“水月山庄”的神秘组织引起了众人的关注。据说,水月山庄庄主慕容秋水乃是一位绝世高手,其武功深不可测,此次前来参加英雄大会,目的不明。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之际,慕容秋水终于现身。 他一袭白衣,风度翩翩,手中折扇轻摇,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在场众人皆为之惊叹,纷纷猜测他的来意。 武林大会的主持人宋远桥,也是一身白衣,气质温润儒雅,腰佩长剑,羽冠道袍,仿若吕祖在世,李靖重生。 他二人相对遥遥而立,真可谓是一时瑜亮,不分轩轾。 在场众人忍不住齐声喝彩:“好一对潇洒俊逸的神仙中人!” 宋远桥对他抱拳说道:“不知慕容兄驾到,宋某有失远迎,怠慢失礼之处,还请慕容兄海涵一二。” 慕容秋水亦是抱拳还礼:“宋大侠客气了!在下未曾受到请帖邀请,便冒昧前来,倒是在下唐突了。” 宋远桥气质温润平和的微笑道:“天下武林同道,不论正邪黑白,大家虽然同为武林一脉,但门派众多,我武当派创派不久,德薄能鲜,根基尚浅,也不敢奢望全天下英雄都能瞧在我武当派的薄面上,齐聚一堂。慕容兄能移尊就贵的前来,在下已经感到蓬荜生辉,与有荣焉了!” 慕容秋水也笑道:“宋大侠客气了!在下这水月山庄,也不过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而已。与名震天下的武当派,享誉天下的武当派十四剑侠,能有今日一面之缘,在下已经是甚感荣幸了!宋大侠如此客气,到是让在下感觉到无地自容了!” 他二人各自客气了一番。 场上刚刚赶到的少林掌门,一身大红袈裟的净澄大师,手执少林方丈的标志九环锡杖,口宣佛号,双手合什一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你们二位施主都是人中龙凤,英雄豪杰,此番风云际会,天下英雄豪杰齐聚一堂,也算是江湖上百年难得一遇的盛会了!二位——” 这个大和尚正在口若悬河的夸奖他二人,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骚动。 原来是一位身穿黑衣的神秘人出现了。 他面容冷峻,手持一柄锋利的宝剑,浑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息。 众人纷纷侧目,低声议论猜测着这位不速之客的身份。 慕容秋水和宋远桥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一丝警惕。 只见黑衣人缓步走上前来,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慕容秋水身上。 他冷声道:“慕容秋水,你可还记得我?” 慕容秋水凝视着黑衣人,眉头微皱,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片刻后,他才终于恍然大悟:“你是?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当年闯入我水月山庄的那位不速之客?”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没错! 你终于想起来了?今天我便是来找你报当年的一掌之仇的!”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向慕容秋水。 慕容秋水见状,也不敢大意。他施展出绝世轻功,侧身躲过黑衣人的攻击。随即闪身而退,同时单手一举,大声喝道“且慢动手!” 那黑衣人一声冷笑:“怎么?慕容庄主,你莫不是怕了在下,今天要打退堂鼓了?” 慕容秋水大声道:“今天是武当派主持的英雄大会,我们的私人恩怨,等大会过后再行解决。我们现在就这样动手,不免对武当派和宋大侠不敬。” 那人一声冷笑:“我是来寻仇的,又不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那又何必给他武当派这个面子?!况且,他宋远桥在老子这里,又有什么面子?” 在场众人听到这嚣张狂妄至极的话,顿时忍不住齐齐色变! 这不仅是对武当派的藐视与不敬,也是对在场的天下群豪的藐视与挑衅! 当时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顷刻之间,人群中喧哗四起,有脾气暴躁的,立刻大声骂了出来:“你这匹夫不知天高地厚!武当派侠名播于天下,宋大侠更是温和谦恭的君子,你一个无名无派的无名小卒,也敢挑衅宋大侠?你怕不是活腻歪了?” 又有人道:“慕容庄主,这小子如此狂妄无礼,又不知天高地厚,你便好好教训一下他,让他知道什么叫以理服人!” 慕容秋水却看向宋远桥,一脸为难之色:“宋大侠,你看,这?” 宋远桥脸上不露半点喜怒之色,语气淡淡地道:“我武当派不是惹事之人,但也不是怕事之辈!慕容兄,此人既然是来找你的,那便是你们的私人恩怨,我武当派不会插手。但是,此人出言辱及我武当清誉,我宋远桥虽然武艺低微,但也容不得他如此放肆!只是在下现在出手,却未免落人口实,说我武当派以势压人。” 他侧目斜睨了那人一眼,又道:“若是慕容兄要教训于他,在下也不会相拦。” 得到他的允许,慕容秋水也不再迟疑,大声叫道:“当日你偷偷的潜入敝庄,意图不轨,我们水月山庄还没有找你讨个公道,你倒倒打一耙,来这里颠倒黑白,寻衅生事,真当我慕容秋水好欺负的么?今天我就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讨个公道!” 说话间,他立刻闪身而上,右手挥出,一掌击向对方肩头。那人闪身避开还了一剑。两人瞬间展开一场激烈的对决,剑影闪烁,掌风呼啸,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撕裂开来。 在场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让他们始料未及。 宋远桥则暗自担忧,他深知慕容秋水的实力非凡,但这位黑衣人显然也绝非是等闲之辈! 这场决斗无论会如何收场,都对武当派这个东道主,是个极大的挑衅与蔑视! 而宋远桥作为武当派的大弟子和此次大会的主持人,他绝对不能让这场决斗影响到武当派的名誉,和武林大会的正常进行。 但是他刚才话已出口,倒是不好开口阻止了。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时,张松溪当即挺身而出,大声喝止道:“两位住手!此地是武林大会,岂能让你们在此私斗!” 黑衣人闻言,立刻剑锋一转,遥遥指向张松溪,毫不客气的厉声喝叱道:“你又是谁?居然胆敢管我的闲事?!” 张松溪面色沉稳,不卑不亢的拱手道:“在下武当派洞玄子真人,张三丰门下,岱岩石山溪松流,张四,张松溪,乃本次武林大会专门负责主持公道与秩序的。不论阁下与慕容庄主有何恩怨,可以等到大会之后再解决,何必在此大打出手?” 黑衣人冷哼一声:“原来尊驾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派丹崖剑客赛诸葛,张松溪张四侠!失敬失敬!久仰大名!但是,这是我与慕容秋水的私人仇怨,今日必须了结!在下奉劝张四侠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说罢,他再度挥剑攻向慕容秋水。 他的这个行为言语,他是完全没给他这位张四侠什么面子。 张松溪就是脾气再好,可是这人对他的蔑视,也就是对恩师和武当派的不尊重! 既然如此,他不论是为了本门派的尊严与荣誉,还是这次武林大会的严谨,他都没有理由继续委屈求全! 他当即脸色一沉,朗声叱喝道:“天下事情都抬不过一个‘理’字!阁下如此强横霸道,难道就不怕惹了众怒?” 那人不理,依旧剑势如虹,攻向慕容秋水。 张松溪见到他这个目中无人、又嚣张跋扈的模样,也不由的心头火起,他微微偏头看了大哥一眼,见到他微微点头,当下不再犹豫,立刻拔剑出鞘,一声厉叱:“住手!”闪身而上,施展出武当七星剑法,试图阻止黑衣人。 那黑衣人自恃自己武功高强,对张松溪的喝叱阻挡全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长剑颤动,剑光闪烁,向着张松溪二人攻击而至! 一时间,场上剑气纵横,三人陷入混战。 三人刚刚交手不到三招,在黑衣人一剑刺向慕容秋水的小腹的紧要关头,一道人影如一道闪电一般,从天而降,挡在了慕容秋水身前。 只见来人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年轻红衣女子,她手持双剑,身姿矫健。她轻易地化解了黑衣人的攻势,随后与黑衣人展开激战。 慕容秋水见到红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红拂,你怎么来了?”原来,这位红衣女子名叫红拂,是慕容秋水的好友兼护卫。 红拂冷笑道:“我若是不来,你岂不是要受伤了?”说话间,她的剑法越发凌厉,逼得黑衣人连连后退。 此时,张松溪也趁机加入战局。他与红拂联手,配合默契,逐渐占据上风。黑衣人眼见不敌,忽然虚晃一招,转身离去。 慕容秋水望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宋远桥上前问道:“慕容兄,此人是谁?为何要找你报仇?” 慕容秋水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告诉宋兄。” 武林大会继续进行,众人纷纷谈论着刚才的那场激战。 而慕容秋水心中却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出黑衣人的真正身份,解开这段宿怨。 慕容秋水感激地看了红拂一眼,心中暗叹:“还好有你。人生难得一知己,有知己若此,夫复何求!” 他与红拂是多年的至交朋友,又是知己,故此,他们之间就没有必要说什么谢字了。 他又转向张松溪,双手抱拳道:“多谢张四侠出手相助。今日之事,多亏了张兄仗义相助。否则,在下今日难免要吃个大亏。” 张松溪微笑道:“慕容兄不必客气。我辈侠义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分内之事。只是,此人竟敢在武林大会上公然闹事,想必来头不小。慕容兄日后定要小心。” 慕容秋水点点头,道:“我会的。此人的武功路数我似曾相识,但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时,一位武当弟子匆匆赶来,递给宋远桥一封信。 宋远桥拆开一看,脸色微微一变。 慕容秋水见状,忙问道:“宋兄,发生何事?” 宋远桥将信递给他,道:“这是刚刚收到的消息。朝廷派出大军,围剿魔教总部。看来,江湖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慕容秋水皱眉道:“魔教作恶多端,早该被铲除。只是,朝廷此举未必妥当。” 宋远桥深以为然,道:“我担心的也是此事。魔教势力庞大,朝廷贸然出兵,恐怕会引起江湖大乱。我们必须尽快通知各大门派,做好应对之策。” 慕容秋水点头道:“宋兄所言极是。此事关乎江湖安危,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管。” 武林大会暂时休会,各大门派纷纷行动起来,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慕容秋水和宋远桥决定亲自前往魔教总部一探究竟。他们带领着一众高手,踏上了征途。 一路上,他们遭遇了各种险阻,但都凭借着高超的武艺和过人的智慧一一克服。 当他们终于到达位于一处偏僻险峻的高山绝岭间的魔教总部时,却发现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尸横遍野。朝廷的军队也已经撤退。 慕容秋水和宋远桥在废墟中寻找线索,偶然间发现了一本魔教的秘籍。上面记载了一种神秘的武功,威力极其巨大。 宋远桥自重身份,对这什么秘籍全不在意。 但是慕容秋水的一句话说的没错,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对魔教的武功了解一下,日后再遇到他们,也不会防不胜防。 正当他们研究秘籍时,一群神秘人突然出现,抢走了秘籍。慕容秋水和宋远桥立刻追了上去。 在追逐过程中,他们来到了一座群山环绕的山谷。谷中弥漫着浓雾,伸手不见五指。 宋远桥立刻挥手令群雄止步。 正在这时,突然,从浓雾中驶出无数艘战船,船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 眼看着战事将一触即发。 第336章 相逢(下) 却说那假冒者跟着双清三人,带着殷梨亭从武当山玉虚宫精挑细选出来的一队精锐道兵,一路纵马加鞭,向着黑风寨疾驰。 行不过大半日,他们这队人马,很快便来到了距离黑风寨十里外的一处密林之中,假冒者忽然勒住马匹,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双清等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嘿嘿笑道:“各位道友,前方不远处便是黑风寨了,不如我们在此处稍作休整,再行出发吧。” 双清眉头微皱,总觉得这假冒者有些古怪,但是她早就在这人丹田里埋下了一枚银针禁制。当下心里却也丝毫不惧。 此刻故意装作不知道,只是点头答应。 于是众人纷纷下马,在林中找了块空地休息起来。 双清暗自警惕,悄悄给身边的几个道兵头目使了个眼色。 在这里要说一声,自从两年多以前,当今成祖皇帝朱棣下旨征召三十多万民工,大修武当山各处宫观亭庵以来,他又下了一道圣旨,在每处宫观亭庵均增设了一百名道兵,以维护各处道场的安全。 并每处宫观拔五十户黎民百姓,在周边种田耕织,供养道士道兵。 这时间一长,各处的道兵,就俨然成了各位宫主、庵主的私兵了。 值得一提的是,当日殷梨亭不幸身故下葬以后,双清曾经在俞莲舟兄弟们的陪伴下,几乎游遍了武当山九宫、八观、三十六庵堂、七十二岩庙,也见识过各宫观中,负责安全守护的,训练有素的道总道兵。 所以,她才要殷梨亭陪着,回到了玉虚宫。 毕竟,殷梨亭是玉虚宫的主事者,他下令调动道兵,维护武当山的安全,是正常的调动布防,谁也不会怀疑。 在双清暗中示意那几个道兵头目提高警惕之后,她便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一直留意着那假冒者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鬼鬼祟祟的绕到一棵大树后,装作若无其事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双清心中一惊,连忙飞身过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那假冒者已然将符纸抛出,化作一道火光射向空中。 紧接着,四周突然涌出无数黑衣人,将众人团团围住。 “不好,中计了!”双清大喝一声,拔刀出鞘,与那些黑衣人展开厮杀。其他人也纷纷拿起武器,加入战斗。一时间,密林中杀声四起,血流成河。 没过多久,那些仅凭匹夫之勇的黑衣人,原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瞬间就抵挡不住训练有素的道兵的进攻,根本就是一触即溃,纷纷溃败四下退了下去。 正在这时,那个刚刚消失的假冒者,又突然现身在殷梨亭身边,拍了拍手,假装一脸惊讶的叫道:“呀!诸位,我刚才内急,就离开了这么一小会儿,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昝女侠、殷六侠,你们都没事吧?看来,寨主他们已经有了准备。事不宜迟,在下和殷六侠一起去周围查看一下地形,你们在此歇息,莫要乱跑。” 说罢,他便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双清唇角微翘,露出来了一个迷人的弧度,然后示意众人,暗暗的跟了上去。 然而,当他们追进树林时,却发现假冒者早已不见踪影。四周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双清顿感大事不妙。就在此时,一阵阴风吹过,无数黑色旋风骤然涌现,将他们紧紧包围。 那些道士道兵何曾见过这阵仗?好在他们都是受到过严格训练的正规士兵,虽然心里惊慌惧怕之下,还是立刻想到自己的职责——作为玉虚宫的护宫卫兵,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宫主殷梨亭的安全。 他们立刻面朝外面,手执兵器围成了一个圆圈,将殷梨亭三人护在了中间。 双清三人见到他们如此护着自己,心里不自觉的流淌过一抹暖流。 说实话,双清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在刻苦钻研姐姐留下的玄门遁甲与五行之术,还有姐姐那一身绝世无双的医术。 现在的她,可不是两个月前,那个面对着魇魔还束手无策的,半吊子水准的菜鸟法师了。 虽然因为时间尚短,所学不精,还是比不上她的姐姐那个妖孽,但是现在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况且,她还是一个恩怨分明、有情有义的人。 她可做不到,当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遇到危险,她还袖手旁观。 双清只是扫了一眼四周的情况,便已经想到了应对措施。 而且,对手所用的这个术法,实在是太粗浅了! 比起她之前的水平,都还远远不如。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这世上,真正精通玄门术法的人,只有那么一小撮天纵之才。 双清口中念起咒语,手中结印,施展出戊土之术,地面上顿时涌现出一层黄色光芒,抵御着黑色旋风的袭击。她同时传音给殷梨亭和莫声谷,让他们保护好自己。 随着双清的施法,黑色旋风逐渐减弱。但就在这时,旋风中突然又射出无数黑色箭矢,朝道兵们袭来。 双清见状,迅速施展出土遁之术,带着几名道兵,以玄术裹挟着沙土石砾,形成了一片坚固的盾墙,挡开了攻击。 然而,对手也不是易与之辈,在对手的术法咒语之下,地下也并不安全。 双清刚刚施法挡住了羽箭的进攻,又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逼近。 她定睛一看,只见一只黑气所凝聚而成的,巨大的黑手从地下伸出,抓向他们。 双清临危不乱,使出庚金之术,化作一把利剑,斩断了黑手。 解决完黑手后,双清决定主动出击。她带领道兵们借助土遁之墙的掩护,迅速钻出,冲向旋风中心。 在那里,他们发现了假冒者和一群黑衣人正在施法。双清怒斥道:“大胆妖人,竟敢欺骗我们!今天本姑娘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法术!” 说罢,她口中念诵不绝,手中指诀不断变幻,施展出强大的法术,与敌人展开一场激烈的战斗。 双清的法术威力惊人,黑衣人渐渐不敌。 假冒者眼见形势不利,转身逃跑。双清岂能让他轻易逃脱,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两人在林间闪烁穿梭,双清挥舞长剑,剑招凌厉。假冒者左躲右闪,疲于应付。 二人正在四下追逐闪避,那奔跑正急的黑衣人突然身子一晃,跟着一声闷哼,脚步一窒,单膝猛然跪倒在地! 高手相争,胜负只在那一线之间。双清见此良机,焉肯错过?立刻闪身而上,一剑削下了假冒者的右臂,在鲜血几乎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之后,假冒者咬牙倒地不起,再次求饶。 双清这一次,也不再对他心慈手软,立刻右手食指轻轻的一弹,一声低叱:“尘归尘,土归土,五行相合断机杼。爆!” 在那人一呆之下,在场之人的耳朵里,同时听到了一声恐怖的爆响,在他小腹的丹田处,已经炸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接着他便在剧烈的疼痛中,嘶声惨叫了起来。 双清再次逼问其幕后主使,假冒者再次供出了另一个神秘组织的名字。 双清心头一震,这个组织竟然在暗地里策划如此多的阴谋。 她决心彻查此事,揪出幕后黑手,守护江湖太平。 她慢慢的蹲在那人的面前,声音轻柔的看着他说道:“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卑鄙小人!本姑娘一再给你机会,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横跳?将我们的善良忍让当猴耍?看来,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不知道,马王爷长着三只眼!”双清伸手点了几下假冒者的穴道,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然后她站起身来,眼神犀利地望向远方。 接着说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亏你长的那么像我俞二哥,没有想到,你说话怎么像放屁一样?你先前告诉我说,是黑风寨寨主的主意;现在又说是这个神秘组织,我们不知道,倒底该相信你哪一句话?还是你现在和先前说的,都是骗我的假话?你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了!” 双清对身旁的道兵们说道:“你们返回武当山,将此事告知隆平侯张侯爷。请他拿个主意。我和殷六哥莫七弟一起,押着这个卑鄙无耻之徒,返回黄鹤楼,与宋大哥他们汇合。” 道兵们齐声应诺,随后告别双清和殷梨亭三人,踏上了归途。自己去向张侯爷禀告事情的经过。 双清三人则是押着那个家伙,返回武昌黄鹤楼。 一路上,双清都是沉思不语。她深知此次遭遇只是冰山一角,背后的阴谋恐怕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复杂。 众道兵回到武当山后,由两名道总亲自赶到紫霄宫,立即将事情经过详细报告给隆平侯张信、工部侍郎郭琎二位大人。 张、郭二人听罢,面色凝重,决定派遣探子调查这个神秘组织,并具折上报当今皇上,静等皇上圣裁。 在等待圣旨下来之前,他二人又令驻守在武当山上的士兵,加强戒备,并派出远探、近探、流星探马,四处打听消息,随时汇报。 与此同时,双清三人在路上也并未停歇。她在脑海里不断翻查古籍,寻求破解神秘组织法术的方法,并加紧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 江湖风云再起,一场正邪之战即将拉开帷幕。 当日日暮时分,他们一行人刚刚骑马赶到谷城县,马不停蹄的奔行了数百里路,又连番大战之后的他们,早已经是饥肠辘辘、疲惫不堪了。 莫声谷提议道:“双清姐姐,殷六哥,我们——” “咦?!你,你是双清妹妹?啊?你们是?” 莫声谷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充满了无尽的欣喜与意外的男子声音打断了。 殷、莫二人愕然回头,看向那个说话的人。 双清却是一阵风般转身看向那人,情不自禁的一声欢喜的大叫:“张五哥?!你……” 映入三人眼里的,是一名身穿灰色布衣的青年男子,他左手拄着一根非铁非金的拐杖,右手牵着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 一头微微凌乱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脑后,明明看着落寞不羁,又憔悴如江南倦客,可是,却又隐隐的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潇洒飘逸,又孤高冷傲的独特魅力。 殷梨亭看着他,依稀觉得面熟,可是又一时半会儿的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 双清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 她满脸欣喜若狂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不知道是着急,还是激动,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五哥,你,你怎么逃出来了?张真人和宋大哥他们都好想你!你差点就没有了二哥、六哥和七弟!还有,我姐姐,她……” 她话没说完,就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那人一惊,右手立刻丢了马缰绳,反手揪住了她的衣袖,声音激动又急切的连连叫道:“什么?!二哥、六弟、七弟怎么了?你快说!你姐姐呢?她在哪里?” 双清听到他说到姐姐,顿时忍不住悲从中来,压抑了许久的悲哀与无助,再也不可遏制的爆发了出来,立刻放声大哭道:“五哥,你回来的迟了!你……你再也看不到我姐姐了……” 莫声谷虽然一向脑子反应慢,此刻居然福至心灵的问了一句:“双清姐姐,这位大哥是你什么人?” 那人突然感觉到他很熟悉,正要开口相问,双清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马上就抓住了他们两个人的手,流着泪悲泣道:“六哥,七弟,你们难道都不认识他了吗?这就是你们师徒兄弟一直挂念担心的,五哥张翠山啊!” 殷梨亭与莫声谷听到这话,又看着眼前的人,巨大的狂喜与震撼之下,一时半会儿的都没有了思考能力。 二人怔了好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急忙一个箭步就来到了那人身边,双双伸手用力的拥抱住了他,两人同时一声欣喜欲狂的大叫:“张五哥!” 张翠山被他们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抱住,也是怔了半晌,才伸手紧紧的抱住了他们,喜极而泣。 三兄弟都在默默的流泪,谁都没有说话。 此刻,正是饭点,他们又身处在一家,名为留恋居的酒楼门口,一些来此处吃饭的客人,都是好奇的停下脚步,三三两两的围了上去,将他们层层包围了起来,这个说:“你们看看,这三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那个说:“哎!这两位好像是武当派的殷六侠和莫七侠!至于和他们抱在一起的这一位,我就不知道是谁了。” 听到这两位居然是名震江湖的殷六侠兄弟,大家都更加好奇了:“那这一位面生的很,他又是谁啊?” 有好事的大着胆子,轻声叫道:“殷六侠,这位朋友是谁?介绍一下呗?” 但是,殷、莫、张三人正在激动狂喜之下,对这人的话,却都没有听到。 双清亦是泪流满面,低声将这两个月发生的事,都择要说了一遍。 张翠山陡然听闻噩耗,心下悲痛欲绝。 他松手放开六弟二人,转身用力握紧双清的肩膀,颤抖着声音问道:“小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哥和你姐姐他们是怎么死的?” 双清边哭边将近来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 末了又说道:“五哥,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糟。二哥如今只是失踪,暂时没有找到而已。毕竟活要见人。”后面的半句话,她就没敢说出口。 张翠山听后,怒火中烧,发誓要为死去的兄弟姐妹报仇。他与双清、殷梨亭、莫声谷商量后,决定先一同前往黄鹤楼与宋远桥等人会合,再从长计议。一路上,他们相互扶持,共同面对未知的挑战。 第337章 衷肠 三兄弟一路并肩同行,有着说不完的话。 殷梨亭虽然生性温柔腼腆,也不善言辞,当面对着他自小便十分依赖的五哥时,又是在久别重逢之下,说话之间便全然没了半点避忌,也比平时健谈了许多。 他絮絮叨叨的跟五哥讲了他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也提到了今年正月初八那天下山后,遇到的那一段,令他终身难忘,悲惨又绝望的遭遇。 “……五哥,你是不知道,在我那段最黑暗困难,又最绝望的日子里,我想的最多的不是师父和众兄弟。说了你也许不信,我想的最多的,还是你。 在库尔德逊将我折磨得死去活来之时,我什么都想不起,心中一直在迷迷糊糊的想着,若是有你在我身边,那该有多好……” 殷梨亭说到这里,一向多愁善感的他,眼眶已经微微发红,泪水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五哥,你虽不是我的亲哥哥,却胜似亲哥哥。若不是师父当年带我回武当,我恐怕早就冻死饿死在街头了。 记得我初上武当之时,我什么都不懂,还特别胆小,与几位哥哥又是初次相识,我心中更加惶恐难安。 是你,一直在我身边陪伴着我,激励着我,安慰着我。你知道我怕黑胆小,就连睡觉时也陪着我。在你的引领下,我才与各位哥哥渐渐相熟。渐渐的,我才不再害怕。但是,在我心中,师父虽亲,却及不上五哥你对我的关怀备至。在武当山与你们一起学武的那些日子,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活着出去,找到你,也成了我那段日子里,唯一能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信念。 当库尔德逊将蛊虫放入我伤痕累累,已经濒临崩溃死亡的身体之中时,我心里最后的倔强和坚守,已经消失怠尽,只剩下一片绝望和冰凉,我知道,我这一辈子,已经完了。我再也见不到师父,再也不能和你们一起并肩行侠江湖,惩奸除恶了……” 张翠山微微红肿着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子在马上微微一探,满脸心疼又愧疚的伸手拍了拍殷梨亭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六弟,都是五哥不好,没有照顾好你……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经历了这一次生死难关,一定会否极泰来,福星高照的。过去的事就别再想了。如今你我兄弟重逢,日后定要相互扶持。你放心,有五哥在,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伤害了!” 殷梨亭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倍感温暖,那份久违的,又让他怀念无比的温馨,顿时泛上心头。 此刻,他们兄弟骑马并辔而行,二人在马上手拉着手,说不尽的离愁别绪,讲不完的心酸往事。 当然,张翠山知道六弟的性格,他一直都在当一个安静的听众,听着六弟倾诉一切别来缘由。 直到殷梨亭说道,那库尔德逊用大锤锤废了他的丹田,以及后来的遭遇,张翠山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担忧与愤怒,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伸手揽住了他手臂,“六弟,你放心,待我们回到武当,禀明师父,定要将那库尔德逊碎尸万段,以解你我兄弟的心头之恨!”张翠山愤愤不平地说道。 殷梨亭叹了口气,“五哥,那库尔德逊阴险狡诈,又精擅用毒,还有众多党羽相助,想要报仇并非易事。” “嗯,你说得对。虽然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他如此欺辱六弟,我们若是还对他忍气吞声,怎么对得起我们这兄弟之义?六弟放心,五哥我一定会让他付出沉痛的代价的!对了,师父他老人家和大哥他们知道这些事吗?”张翠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按道理说,若是师父和众兄弟知道六弟这段悲惨的遭遇,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一直都在后面,默默的跟着他们二人的莫声谷,听到五哥说要为六哥去杀了库尔德逊,报仇雪恨,当即插言道:“五哥,俗话说的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话半点也不错。那库尔德逊作恶多端,已然遭了报应,被双英姐姐的朋友斩杀于大河之中。” 张翠山一愣,立刻勒住了马缰,回头顺口问了一句:“双英姐姐?七弟,什么时候,她成了你们的姐姐了?” 殷梨亭虽然还没有摆脱心里的阴影和伤心难过,但是,听到他们提到了那个令他熟悉又刻骨铭心的名字,虽然已经事过境迁,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酸,勉强淡淡的一笑:“五哥,说来也就像是一种特殊的缘分。“ “五哥,说起这个,那就是此事说来话长了。”莫声谷挠了挠头,也忍不住插言道:“当日,我和六哥重逢后,也曾经说起过别来缘故。原来,双英姐姐为了救人,哦!不是,准确来说,是救熊。而身受重伤。幸得双清姐姐为救双英姐姐,而误打误撞的进入库尔德逊的地窖寻药,才能意外救了六哥一命。 后来,又蒙她的朋友们路过相助。再后来,我们得知双英姐姐,【庄周之梦】的身份,和与你的关系,后来又得到她们两个一再舍命相助,我们兄弟自六哥以下,都甚是佩服仰慕,于是便主动的认了她这个姐姐。” 殷梨亭也微微偏头看着五哥,一脸认真的道:“七弟说的不错。在小弟的心里,双英姐姐一直都对我关怀备至,呵护有加,她既然已经是我未来的五嫂,现在叫她一声姐姐,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张翠山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这库尔德逊竟敢伤我武当弟子,伤害我的兄弟,真是罪大恶极!好在他已得到应有的惩罚。” 殷梨亭沉默片刻,轻声说道:“五哥,其实我早已看淡了生死仇恨。只是每每想起那段痛苦的经历,心中仍然难以平静释怀。” 张翠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六弟,逝者已逝,生者当自强。我们应当好好活着,才不负师父的教诲和师兄弟们的期望,还有你双英姐姐对你们的舍命维护。” 当他们一想到那个温婉知性又善行天下的青衫少女,三人禁不住同时相视苦涩的一笑,继续策马前行。江湖之路漫漫,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两人一路闲聊,不知不觉已到了武当山下,玉虚宫广场旁边的解剑石旁。 抬头望去,只见山上云雾缭绕,处处宫殿楼阁在绝壑山岭间若隐若现,宛如仙境一般。 “终于到家了......”张翠山喃喃自语道,想到自己和六弟所经历的那些痛苦又刻骨铭心的黑暗岁月,心中充满了无限感慨。 他正要从解剑石旁纵马上山,几名手持长剑的武当弟子突然从石头后面闪身而出。 一名青衫道士朗声喝道:“来者何人?居然敢手持兵器,擅闯武当山?解剑石旁,解剑上山!” 张翠山疑惑的看了身后的殷梨亭一眼,轻声问道:“解剑石?这规矩,是什么时候立的?我怎么不知道?” 殷梨亭还没答话,莫声谷已经抢上一步,大声呵斥道:“玄岳!大胆!连你们的五师伯都敢阻拦吗?” 不错,那道士正是殷梨亭的大弟子,玄岳。 玄岳猛然听到莫声谷的声音,顿时一呆,跟着便看到了张翠山身后的殷梨亭,陡然脸色大变,立刻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头叫道:“徒儿不知是恩师与莫七师叔驾到,多有无礼冒犯,还请师父、师叔责罚!” 殷梨亭脸色一沉,正要发话,却被张翠山笑容满面的阻止:“六弟,这是你的徒弟吗?果然是气宇轩昂,不同凡响。起来吧,不知者不怪。” 张翠山下马,将拐杖递给玄岳,“好好保管,我待会儿下山来取。” 玄岳虽然从未曾见过张翠山,但从七叔莫声谷的话中,就知道这人是他们的五师伯无疑了。 当下满脸欣喜的叫道:“不孝师侄,玄岳,叩见五师伯!,师伯,你也是我们武当弟子,还是侄儿的师伯,你回家,就不用解剑了。况且,你这是拐杖,也不是剑呐!这解剑石是当今圣上为彰显我武当派的地位,故此特设。”玄岳恭敬地向着张翠山抱拳行礼。 张翠山看着远处熟悉的山门,心中百感交集。他深吸一口气,对殷梨亭和莫声谷说道:“六弟,七弟,我们走吧。” 三人正要一同向山上走去,却被双清闪身拦住:“五哥,六哥,我们上山干嘛?尊师张真人又没在山上,他现在恐怕已经到了黄鹤楼了。要见尊师,我们还要赶到黄鹤楼才行。” 双清这话提醒了殷梨亭兄弟,他们马上拨转马头,快马加鞭赶往黄鹤楼。 经过一天一夜的疾驰,在第二天的天明时分,终于到了黄鹤楼附近。 附近都是武当弟子在值守。沿途遇到的武当弟子们纷纷向着他们四人行礼问好。张翠山等人微笑着回应众人,心中却不禁感叹时光飞逝,岁月如梭。 当他们来到下榻的会宾楼之前时,收到消息的张三丰,已经站在那里等候多时。 殷梨亭和莫声谷齐声叫道:“师父大喜!五哥回来了!” 双清亦是悲喜交加:“张真人,恭喜,令高足无恙归来。” 张翠山见到多年未见的师父,立刻双膝跪地,泪流满面:“师父,不孝徒儿回来了!” 张三丰快步上前,伸手弯腰将张翠山扶起,眼中满是疼惜:“翠山,我苦命的好徒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梨亭、声谷,你们这一路辛苦了!” 张三丰挽着张翠山的胳膊,师徒携手并肩,一齐走进会宾楼,落座后,张三丰询问起了张翠山这十多年时间的经历。张翠山将自己的遭遇一一讲述,张三丰听得眉头紧皱,怒火中烧。 “可恶的贼子,竟如此欺辱我武当弟子!”张三丰一掌拍在桌子上,“翠山,你受苦了。但切莫因此消沉,需振作精神,日后将武艺练好,方可自保。” 张翠山郑重点头:“徒儿明白。” 张翠山坐在张三丰脚下,侧身靠着师父的双腿,抬头看看师父雪白的胡须眉毛,轻声说道:“师父,多年未见,你老人家还是这么精神矍铄,除了眉毛胡子白了,倒与当年没什么改变。” 张三丰呵呵笑道:“为师每日勤练太极,修身养性,自然精神矍铄。倒是你,经历了这么多磨难,须得好好调养一番。” 张三丰转头看向殷梨亭和莫声谷,“你们先陪翠山聊聊天,翠山经历了这么多方才回来,为师心里高兴,今日亲自下厨,为你做我最拿手的红烧武昌鱼。我去吩咐厨房准备一些饭菜。等会儿我们师徒几个好好喝一杯。” 殷梨亭笑道:“师父果然还是最喜欢五哥,我拜入武当门下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吃过师父做的饭菜。” 他这话中却微微带着醋意。 张三丰忍不住笑骂道:“梨亭,你这小子还吃醋了?别说是你小子了,你去问问你大哥宋远桥,看他可曾吃到过为师做的饭菜?” 他也不等殷梨亭答话,笑呵呵的转身离去。 不多时,丰盛的饭菜摆满了一桌。 张三丰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壶酒,给自己,也给三个徒儿一人倒了一碗,笑呵呵的道:“你们尝尝为师的手艺,看看怎么样?”他先喝了一口酒,然后率先动筷,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张翠山碗中,“尝尝这武昌鱼,是否还如当年那般鲜美。” 张翠山夹起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味,不禁露出满足的笑容,同时眼中也禁不住泪光莹然,哽咽着道:“嗯嗯,还是那个味道。” 殷梨亭忍不住问道:“五哥,以前师父是不是经常做饭给你吃啊?” 张翠山眼中闪过一抹追忆之色:“是啊。在我们众兄弟中,我是拜师最早的一个。那时候,山上只有我们两师徒,还是住的一间小茅屋。当时的我还没多大,当然也不会做饭。每次都是师傅亲自下厨。六弟,你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不仅文武全才,丹道医学也冠绝天下,厨艺不说天下第一,那也是屈指可数了。后来四哥入门之后,师父基本上就不怎么下厨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莞儿一笑:“六弟七弟,你们都知道的,四哥是河南人,自从他入门之后,他每顿都是做的面食。什么面条馒头、饺子包子,再要不就是疙瘩汤。师父只吃了三天,便不见了踪影。三个月后,他才又带了一个人上山,让他专门负责我们的饮食起居。”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一直不出声的莫声谷也笑道:“敢情四哥刚刚上山之时,就成了你们专门做饭的小厮了!你们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张三丰也笑容满面的伸手敲了他一个暴栗,道:“你小子瞎说什么呢?松溪刚刚入门,自然要磨练一下他的心性。再说了,有事弟子服其劳,给师父师兄煮顿饭怎么啦?” 莫声谷奇道:“是啊,论理说,五哥入门在四哥之先,那应该五哥是师兄的呀?怎么后来反倒成了师弟了?” 张三丰笑道:“你大哥二哥入门都在你四哥他们之后,他们怎么又成了师兄了?这个问题,你就慢慢想吧!” 师徒四人一起大笑起来。 饭后,张三丰带着张翠山来到黄鹤楼上。张三丰凭栏远眺,看着滔滔江水东流而去,语重心长地对张翠山说:“翠山,人生如江水般奔流不息,途中难免遇到波折。但无论经历多少风雨,都要保持一颗坚定的心。”张翠山凝视着远方,若有所思。他知道,自己的人生道路还很长,而这次回归武当,便是他重新出发的起点。 第338章 爽约 张翠山双手扶着窗沿,靠在黄鹤楼的窗户边,看着白发苍苍,却依然精神矍铄的恩师,心里不由得又悲又喜,轻声啜泣道:“师父,徒儿还以为,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张三丰看着这个憔悴又坚强的爱徒,心中不禁想起了那个温柔娴静,又胸怀天下的少女,不禁心下黯然神伤。但还是故作欢颜的笑骂道:“翠山,你这个小兔崽子说什么呢!你我师徒分别多年,这才刚刚见面,为师还特意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一顿饭,你就这么咒我么?你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见不到师父?” 听到师父这半似认真,半似玩笑的话,张翠山也忍不住破涕为笑:“师父,多年未见,你还是如当年一般,这么喜欢打趣徒儿。难怪江湖上的朋友都说,活的过你老的,又打不过你。打得过你的,又活不过你。真是让人无语又无奈!” 张翠山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又悲又喜的心情,接着说道,“师父,这些年弟子一直被困在康提普尔,不得脱身。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但每当遇到困难挫折时,弟子都会想起师父的教诲,心中便有了无尽的勇气和力量。” 张三丰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嗯,看来这些年的风尘困顿,让你也有所成长。不过,江湖险恶,世事难料,以后还需多加小心。” 张翠山重重地点了点头,“师父教训得是,弟子一定铭记在心。”他顿了一顿,接着问道,“对了,师父,大哥、三哥和其他师兄弟们,都还好吧?我听六弟和七弟说,二哥失踪了?现在有消息了吗?” 张三丰神色黯然的连连摇头,不无失落的一声长叹:“我们师徒也算是交友遍天下,可是,却始终打听不到莲舟的任何消息。唉!真是让人担心呐!” 他正说到这里,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跟着一个清朗响亮又欣喜若狂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师父,徒儿听说五弟回来了?这是真的吗?” 随着脚步声,宋远桥、俞岱岩从下面一前一后的匆匆走了上来。 “大哥、三哥!”张翠山看到两位久别兄长,眼中闪过一丝激动,连忙转过身来,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迎了上去。 宋远桥和俞岱岩同时高兴的快步迎了上来,伸手握了握他的手,然后快步走到张三丰身前,双膝跪地,眼中闪烁着一抹欣喜若狂的泪花,齐声说道:“徒儿拜见师父!师父大喜,五弟终于无恙归来,实在可喜可贺!” 张三丰伸手扶起两人,微笑着说道:“起来吧,你们兄弟重逢,应当高兴才是。” 宋远桥和俞岱岩齐声应了一个“是”字,才站起身来,看着张翠山,眼中满是欣喜之色。 二人走到五弟面前,兴奋的拍了拍张翠山的肩膀,然后紧紧的拥抱着他,眼中流着泪,脸上却带着笑,悲喜交加的说道:“五弟,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年,我们都很挂念你。” 张翠山感动地说道:“多谢大哥、三哥关心。小弟也一直想念着各位师兄弟。” 俞岱岩说道:“五弟,你在康提普尔想必吃了不少苦。快跟我们讲讲,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宋远桥也道:“五弟,当日你托双英妹子二人传信回来,真是让人意外又欣喜。你在信笺中说, 一别经年, 往事如烟。 久欲觅鸿雁, 奈无红娘。 幸有庄周之梦, 聊作鱼雁。 你的意思是说,你被困在康提普尔,想给我们捎个信笺回来,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人。幸好碰到了,双英妹子这位庄周之梦,才可以得隙给我们送信回来。是这样吗?” 张翠山点了点头,将自己在康提普尔的遭遇简略地说了一遍。 宋远桥和俞岱岩听得眉头紧皱,对张翠山的遭遇深感同情,同时又很是悲伤愤怒。心中更是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正如当初师父张三丰说他一样,莲舟的事,你解决不了,梨亭还魂复生的事,你又插不上手。就连翠山的失踪,你也是爱莫能助。既然如此,那你还得意高傲个什么劲? 宋远桥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再次紧紧的拥住了张翠山,低声呓语道:“五弟,你如今平安归来,我们也就放心了!” 张三丰沉默片刻,缓缓说道:“翠山,既然你已经平安归来,过往之事便不必再提。如今江湖局势动荡不安,我们武当派也面临诸多挑战。你刚回来,先休息一段时间,调整好状态,再为师门出力。” 张翠山恭敬地答道:“是,师父。只是,有一件事,徒儿未及回禀师父。徒儿得以离开康提普尔,全仗阿尔莫丽娅公主相助。只是公主为了我,让她自己陷入了危难之中。徒儿原以为,等我返回武当,在众兄弟和双英姐妹的帮助下,大家同心协力,再去帮公主解决目前的困境。师父曾经教导徒儿,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公主助弟子脱困,我们对公主的境况也不能置之不理。所以弟子想,等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们还要亲赴康提普尔一趟。不知师父意下如何?还有,弟子刚刚回来,不知目前武当派有何困难?弟子愿为师父和门派分忧。” 张三丰轻抚长须,沉凝道:“嗯,近来魔教势力逐渐壮大,其教主东方求败武功高深莫测,我派应付起来颇为吃力。” 他话说到这里,不由微微停顿一下,接着皱眉道:“嗯,翠山这话说的在理。既然那位公主助你脱困,我们对她的困境,也不能坐视不理。那我们处理好这边的事之后,为师便陪你走上这一遭。” 宋远桥附和道:“不错,我武当弟子,又岂能是忘恩负义之人?这位公主的恩情的确该报。正如恩师所言,在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们众兄弟便陪五弟走上这一遭。不过,东方求败此人的确厉害,我曾与他交手,仅数招便落下风。” 张翠山眼神一亮,自信满满地说:“若是此人再次来犯,弟子定当全力以赴,与之一战。” 张三丰摆了摆手,“莫要轻敌,东方求败的武功诡异至极,需从长计议。为今之计,当务之急是提升你自身功力。” 说罢,他看向宋远桥和俞岱岩,吩咐道:“你们二人这段时间,多指导一下翠山的武艺。” 二人齐声应诺。张三丰又转头对张翠山道:“你也不可懈怠,要勤加修炼。此外,为师还有一事需你去办......” “师父请讲,徒儿必当竭尽所能。”张翠山抱拳说道。 张三丰满意地点点头,“此番你一直滞留在康提普尔,可有发现什么奇异之处?” 张翠山沉思片刻,道:“徒儿在那里曾遇一神秘老者,他似乎知晓许多秘密,但却一闪即逝,令人捉摸不透。” 张三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哦?竟有此事?或许此老者与魔教有所关联。你且将此事调查清楚。” “是,师父!”张翠山领命道。 张三丰微微颔首,接着说道,“另外,你在康提普尔是否结识了一些志同道合之人?江湖之大,人才辈出,若能招揽一些得力帮手,对我武当派大有裨益。” 张翠山点点头,“徒儿在途中确结识了几位朋友,他们皆是性情中人,身手不凡。待徒儿休整之后,便邀请他们前来武当共商大事。” 张翠山心想,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联系一下紫瑶,同时也给方孝孺写一封信,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的帮助。 想到就做。 于是他决定立刻写信给紫瑶,邀请她和她的朋友们来武当山相聚。信写完后,张翠山找到一只信鸽,将信系在它的腿上,放它飞向远方。 望着信鸽消失在天际,张翠山心中充满了期待。 他相信,这次聚会将会为武当派带来新的机遇和力量。 张翠山转身回到屋内,又拿出笔墨纸砚,准备给方孝孺写信。他思考片刻,提笔写道: “方兄,别来无恙。愚弟已安全返回武当,一切安好。实在抱歉,当时与兄相识之时,未曾说出我的真实身份。现在,我便告诉你,小弟姓张,名翠山,是武当派玄玄子真人张三丰座下第五弟子。现江湖动荡,魔教肆虐,我武当派亦面临巨大压力。盼君速来武当,共商抗魔大计。” 信写好后,张翠山小心翼翼地封好信封,唤来一只信鸽,将信系于其腿上,放飞空中。他目光紧随信鸽,直至其消失在天边。 “希望方孝孺收到信后,能够尽快赶来。”张翠山自言自语道。 此时,夕阳西下,余晖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战甲。他深知,未来的路还很长,充满了挑战和未知,但他毫不畏惧,因为他肩负着守护武当、扞卫正义的重任。 他刚刚转身,便见到了身后那个,身穿紫衣的顽皮少女。 此刻的她,容颜憔悴,全没半点平时嬉顽搞笑之色。 她神色凄楚的望着他,轻声道:“五哥,对不起,我代姐姐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她曾经答应过你,要做你世上最美的新娘。可是,造化弄人,天道无情,我姐姐,她爽约了……你不知道,她,离开的那天,最后念叨的,是你们在巴格马蒂河旁边,分别之时,念的那一阙,《雨霖铃》……” 她的声音渐说渐低,慢慢变成了啜泣:“多情自古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我姐姐她走的无悔,可是也有诸多的不舍。她还有好多心愿,没有完成……但是……有些事,我可以替代,但有些事,我希望你代我姐姐完成,让她的在天之灵,可以安心……” 张翠山仰头望着天空中,那些不断漂浮来去的悠悠白云,又看看那漫天灿烂的晚霞,仿佛在对着自己心里的那个俏美无双的好姑娘许诺,又仿佛呓语似的喃喃低语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既然你心中对我难分难舍,为什么你就不能多等我几天?最起码,也让我见你最后一面……你现在倒好,两脚一蹬,撒手人寰,却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间,独对清风明月,你怎么舍得!你又是怎么忍心的……” 宋远桥、俞岱岩兄弟四人也走了过来,他们也都凄然无语地看着他,众人心中都甚是难过,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个温婉善良的少女,一次次的游走在生死边缘,只为护住他们兄弟,最后甚至不惜以命换命,将自己的如花年华,定格在了二十岁! 双清悠悠叹息道:“我姐姐说,她想和五哥一起,浪迹天涯,从此并肩看彩霞……可惜,天涯彩霞空许约,我姐姐让巴德岗最好的裁缝,定做的那些最漂亮的婚纱,那些漂亮的纱丽,从此之后,将永远束之高阁……” 张翠山默默地听着,心中悲痛不已。 他抬起头,看着那已经泪流满面的双清,坚定地说:“你放心,我会替你姐姐完成未了的心愿。” 双清感激地看着张翠山,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黄鹤楼二楼上,张翠山一个人,独自站在窗户边,看着那初升的朝阳,看着彩霞满天,心里说不出的忧伤和惆怅。 他原来以为,得到了阿尔莫丽娅公主的帮助,得以脱身,返回故乡,便可以与师父、众兄弟团聚,和心上人一起并肩行侠江湖,双宿双飞。 没有想到,他历经千难万险的回来了,可是,她却为了自己的兄弟,永远的离开了…… 他看着漫天绚丽多彩的朝霞,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声叹息:“自古多情空余恨,回首已是百年身!双英妹子,张翠山回来了,你现在安好吧?你一路走好!愿来世与你再续前缘……” 他刚刚说到这里,便听到大哥宋远桥一声幽幽的叹息:“五弟!往事已矣,请节哀顺变!” 他回过头,看到了宋远桥等人那一脸关怀又担心的神色,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五弟,逝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前行。”宋远桥安慰道。 张翠山点了点头,他知道宋远桥说得对,他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中。 “我要变得更强,保护身边的人。”张翠山暗暗发誓。 从此,张翠山更加刻苦地修炼武功,他要让自己变得强大,不让悲剧再次重演。 此是后话,暂且慢表。 却说他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悲哀,与宋远桥、俞岱岩、双清等人,一同商讨对抗魔教的计策,同时也不忘寻找神秘老者的下落。 当然,经历过这连番变故,这个英雄大会只能推迟了。 但是,武林各派却因为这次的事情,渐渐的消除了彼此间的隔阂,以武当派和双清为首,组成了一个《武英盟》,大家一起同心协力,为了正义而战,共同对抗以东方求败、司徒霸天为头的魔教妖孽。 各门各派也回归自己门派驻地。 某日,张翠山收到了方孝孺的回信。信中,方孝孺表示愿意前来武当,共同对抗魔教。张翠山心中欢喜,期待着与方孝孺的会面。 而在另一边,双清也在默默地为姐姐祈福。她相信,张翠山一定能够实现姐姐的心愿。江湖之上,一场正邪之战即将拉开帷幕…… 第339章 旧盟 不说张翠山在日夜盼望着紫瑶和方孝孺的到来。 却说双清和宋远桥等人从武昌黄鹤楼返回武当山之后,便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下一步的行动。 这一次的英雄大会,虽然半途而废,但也不是全无效果。 最起码让一盘散沙的武林正道,有了一个主心骨,一个共同的目标。 同时,也让各大门派意识到,单凭各自门派的力量,闭门造车,单打独斗之下,很难与魔教相抗衡。 于是,在双清和宋远桥的倡导下,各大门派决定联合起来,将先前组成的联盟,【武英盟】发扬光大,共同对抗魔教。 此外,他们还决定邀请一些江湖中的隐士高手加入联盟,增强实力。 一时间,整个江湖风起云涌,一场正邪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 时间的巨轮,正在无情的推进,将美好和丑恶、正义与邪恶都碾进了历史的长河里。 将近年关,天空阴沉沉的,凛冽的寒风一阵接着一阵,吹的地上的断草落叶到处乱飞。 在萧瑟的寒风中,一个身穿黑衣,身材单薄的女子,正在迎风隅隅独行。 那女子黑纱蒙面,虽然瞧不见面目,但从她婀娜多姿的身材判断,定然也是一位大美女。 这女子行色匆匆,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当她来到一座破庙前,停下了脚步。正当她准备进入破庙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女子心中一惊,立刻转身拔剑,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就感觉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子缓缓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简陋的房间内。 她挣扎着坐起身,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正坐在桌前,悠然自得地品茶。那男子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相貌英俊,气质儒雅。 但让人奇怪的是,从那人的气质相貌上看,倒像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正道中人,可是,却又浑身散发着一种阴郁邪魅的感觉。 这正邪之间,迥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却偏偏被他毫无痕迹地融合到了一处。 令他浑身散发着一种奇特的,令人着迷的特殊气质。 那女子微微皱眉,沉声问道:“我在破庙晕倒,是阁下救了我吗?阁下的救命大恩,小女子当图后报。现在小女子还有些俗务缠身,便先行告辞了。” 那男子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碗,头也不回的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侠义中人的本分。至于报答嘛?” 他突然回头,脸上露出一抹邪笑道:“姑娘天姿国色,又一人独行,想来尚未婚配,那不妨对在下以身相许,不知姑娘以为如何?” 那女子脸色微变,语气也变得凛冽起来:“天姿国色?你见过我真面目了?不对!你若真见过我真面目,断不会说这天姿国色四字!” 她微微坐起身子,左手抱膝,右手却把玩着一柄四寸来长、宽约半指的短剑,目光犀利的看着他,语气恢复了淡漠,淡淡的道:“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我所料不错的话,在破庙之前偷袭我的,不是你,也是你的同伙。不知我此话可对?” “哈哈哈,姑娘倒是聪明伶俐。”男子并没有否认,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女子面前,脸上掠过一抹玩味之色:“不过,我若是告诉姑娘,我不仅见过姑娘的真面目,还知道姑娘的身份,你又当如何呢?” 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男子微微一笑,“姑娘不必紧张,我并无恶意。至于我是谁,姑娘日后自然会知道。” 女子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吗?我就算死,也不会受你胁迫!”说着,她手中的短剑猛地向那男子的胸口刺出。 男子身形一闪,轻松躲过了女子的攻击:“姑娘身有暗疾,武功修为比平时也是大打折扣,若是以前,我当对姑娘忌惮三分。可是,如今你却是虎落平阳,又何必如此冲动?我说过,我对姑娘并无恶意,我只是想跟姑娘合作而已。” “合作?”女子一脸警惕地看着男子,“你想怎么合作?” 男子凑到女子耳边低语了几句。女子听后,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但你必须保证,不会泄露我的身份。同时,也不能伤害他们师徒兄弟分毫!” “当然,姑娘放心。”男子微笑着说道,“只要姑娘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一切都会顺利的。至于他们师徒兄弟的安危,在下可以对姑娘承诺,在下与在下的主上,对他们师徒也甚是敬佩仰慕,你便是不说,我们也不会伤害他们分毫。但前提是,你必须无条件的与我们合作。” 那女子慢慢吐出一口浊气,眸子中闪出一抹冰寒的杀气,但是被她很好的掩饰了下去。她的眼神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的杀气只是一场错觉。 她淡淡的一笑,拉过一边的枕头,垫在自己背后,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了上去,右手慵懒的摆了一下,懒洋洋的道:“你出去吧!我倦了,让我睡一会儿。” 那男子惊愕的张大了嘴巴,这女子前后之间的变化,仿若换了一个人似的,瞬间将他给整不会了! 饶是他心性坚韧,也素来沉稳多智,此刻也不明白,这女子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了! 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要在我这里休息?你就不怕,我在你睡着了之后,趁你不备,对你图谋不轨?” 那女子却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语气也是云淡风轻的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观其面知其心,你这人相貌俊雅,卓尔不群,还那么高傲,你的眼界格局没那么低。而且,你既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想来也是知道,但凡你们有半点邪恶之心,想要对我不敬,恐怕你们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那男子双眉一挑,一声大笑:“你这姑娘倒是自信!既然如此,那我们的合作便开始了?” 那女子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语气也是淡漠至极的道:“随便罢。你先出去吧!让我好好睡一觉。” 那男子一声轻笑:“我出去可以。那你可别趁着我们不备,偷偷的溜了。” 那女子又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呵欠,挥了挥手,转身将枕头放平,就那么慵懒的躺了下去,不一会儿,鼻息沉沉,已经睡了过去。 那男子愕然! 这姑娘的心是得有多大呀!身在这狼巢虎窝,居然还睡得着? 那男子又站在原地呆了半晌,见到那姑娘已经睡熟了,方才讪讪的退下。 他走到门外,轻轻挥了挥手,便有四名身穿蓝色劲装的男子,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他挥手令他们四下散开,暗中看着这女子,不让别人打搅她休息。 他自己则是脚步匆匆的走出这个院子,来到前庭一个宽敞的大厅之中。 他刚一走进大厅,便看到大厅里坐了数十号人。 众人见到他进来,立刻起身,大家纷纷一顿彩虹屁送了上去:“上官军师果然了得!这女子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难缠,没想到却被我们英明神武的上官军师,三言两语便搞定了!换了任何人,恐怕都没这么轻松!” “就是!也不看看我们军师是什么人!数遍全山上下,除了我们英明神武的寨主,哪里还有第二个人及得上?” “那可不!我们上官军师不仅容貌英俊潇洒,气质温润儒雅,而且还是文武全才!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数遍天下,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位!” 他们正在那里自吹自擂,那位军师双手一举,一脸温和的笑道:“多谢各位兄弟谬赞!在下愧不敢当!都是自家兄弟,你们就不必如此了吧?” “你们瞧瞧,你们瞧瞧!这就叫气度!这就叫格局!这——” “咻咻咻!” “啊……” “敌袭!快散开!” 那人话刚说到一半,陡然半空中咻咻声大作,一支支黑色羽箭从门窗缝隙之中,如雨点般倾泻而入! 在场众人顿时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在众人的惊呼呐喊声中,大家纷纷从左右狼狈不堪的狂奔而出,谁也顾不上那位什么英明神武的上官军师了! 不过有一说一,这个上官军师还真有点临危不乱的上位者风范! 在众人纷纷夺门而出之时,他却气沉丹田,陡然一声暴喝:“大家不要乱!李队长,你带人从左边用门窗板凳将缝隙堵上上不让羽箭再射进来;王大哥,右边的交给你;秦前辈,你和姜道长武功最高,从大门出去,互为犄角,打乱敌人的部署,我和牛大哥带人从后面包抄,务必将敌人一网成擒!” 众人正在慌乱间,陡然听到他的吩咐,慌乱之势立减,纷纷依言而动。 顷刻之间,众人就稳住了阵脚,向着外面有条不紊地退了出去。 谁知道,对方并不按常理出牌,乱箭射过之后,便有数十枚鹌鹑蛋般大小的小球,从门窗缝隙中掷了进来,只听到砰砰砰砰响声大作,那小球落地即炸,火苗铁屑乱飞,来不及撤离出去的人,顿时被那火苗铁屑沾上,便在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中,跌倒在地,浑身抽搐不已。 余下众人,此刻也顾不上听这什么上官军师的吩咐了,纷纷作鸟兽散! 上官军师和那什么姜道长等人,想拦都拦不住! 没想到,这一下正中对方下怀,四下奔逃出去的人,还没有摸清方向情况,便被对方安排在暗处的人,一个个如砍瓜切菜一般,被割掉了脑袋,废掉了手足。 在一片哀嚎遍野声中,上官军师与姜道长等人已经如一阵风抢了出去,见到在凌冽的寒风之中,他们居的这个院子外面的围墙与隐蔽的山石等处,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弓箭手。 在弓箭手的下方,则是一排排举着盾牌、手持钩帘枪,严阵以待的军士。 瞧服饰打扮,这些弓箭、盾牌手,都是朝廷训练有素的官兵。 上官军师与姜道长等人相顾愕然,大家都不明白,怎么官方中人也牵扯来了! 就在这时,从左侧官兵身后,走出一名气宇轩昂的青年华服男子。 只见他右手一挥,围在院墙四周的弓箭手立刻张弓搭箭,搭在弓背上散发着寒光的一支支锋利箭簇,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与凛冽的杀气,虎视眈眈的压向他们! 上官师皱眉沉声喝道:“这位大人,我们乃是安善的良民,朝廷官军为何要围剿我们?” 带队而来的那名将军喝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众官兵,上!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听到他的命令,众官兵齐声喝道:“得令!” 接着刀光闪烁,众官兵抽出腰间的腰刀,在弓箭手与盾牌手的掩护下,在高亢嘹亮的呐喊声中,带着一往无前的凌厉气势,向着庭中众人杀来! 上官军师眼见情势不妙,立刻闪身暴退,足尖在地上一点,身子已然凌空飞起,向着后院,如一道流光般一闪而逝。 顷刻之间,便到了那女子安歇的房间门外。 那四名奉命看着女子的劲装大汉,立刻闪身而出,还没说话,那上官军师已经推门而入,却发现那女子已经站在房中,她双手反负,对前院中的冲突打斗仿若未觉。 上官军师一步掠到她身边,语气急促的叫道;“姑娘,你快走,官兵杀来了!我不想连累你,你快走吧!我替你挡着他们!” 那女子表现得却十分淡然,她神色淡漠的看着他,云淡风轻的道;“走?我为什么要走?官兵要抓的又不是我,要走也是你走,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人。你走吧!” 那上官着急的道:“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俗话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官兵可不管你有辜无辜!快走吧!” 那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感动,突然柔声问道:“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那上官急道:“现在哪有时间纠结这个?我们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说到这里,听到前面喊杀声渐近,着急之下,他也顾不上冒犯唐突佳人了,突然伸手一把抓住那女子左手,便向着左侧院外奔去! 那女子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一把抓住了左手,她立刻条件反射一般一声清叱:“狂徒大胆!快放开我!” 她口中喝叱,速度却丝毫没有慢了,右手五指挥出,如抚琴鼓瑟一般,食、中二指顷刻之间拂中他手腕神门穴,趁着他手腕一麻之间,她左手迅速挣脱了他的掌握,闪身暴退,同时一声低叱:“念你对我并无恶意,我今天就放你一马。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岂能被你轻薄亵渎?你走吧!你的救命之恩,我不会忘记,但你我之间,只能路归路桥归桥,从此再无瓜葛!” 她话音未落,便如一缕清风般,在原地消失无踪。 空中传来她幽幽的歌声: “无根树,花正奇, 月里栽培片晌时。 挐云手,步云梯, 采取先天第一枝。 饮酒带花神气爽, 笑煞仙翁醉似泥。 托心知,谨护持, 惟恐炉中火候飞。” 歌声渺渺,人已无踪。 第340章 境迁 上官听着那女子悠悠的歌声,心中不禁怅然若失。一声轻叹,转身消失在风中。 一里之外,那女子站在一处怪石嶙峋的山坡上的一棵高大的松树枝头,遥遥望着那火光冲天的院子,忍不住微微摇头叹气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人啸聚山林,虽然做的打家劫舍的勾当,但也没有伤过人命,那便罪不至死。朝廷派人围剿,原本无可厚非,但总也得分一个是非善恶吧?怎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无数悍将的功劳,也是堆积在一些无辜之人的性命之上。唉!天下大乱,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即使是我辈学武之人,不论武功、医术如何登峰造极,毕竟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终究还是成不了大气,挡不住国家利器!” 她目光中不禁露出迷茫之色,仰望苍穹,轻轻的的说了一句:“那我如此认真努力的习武学医,又是所为何来?” 要知道,她本是天纵之才,不论文武两道,还是医卜星相,均是一学就会,一点都透。 正是因为她自小聪慧过人,悟性资质之高,都是百世难遇,旷世难逢,习文学武,都是过目不忘,一日千里。 在刚刚十岁之时,便成了远近闻名的神童,更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结识了年方14岁的阿尔莫利娅公主。并与14岁的公主,成了莫逆之交的好友。 年仅十岁的她,陪着师父,在附近城邦行医济世,便已经闯下了不小的名头。 到她十二岁之时,便可以代替师父出诊,为人诊脉开方治病救人了。 到她15岁之时,便已经成了风靡当地的小神医了。 有一件事不得不说。 在她12岁之时,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居住在巴德岗皇宫中的阿尔法特·尼古斯·马拉王子病势沉重,遍寻名医无果之下,她与师父受王子的妹妹小公主阿尔莫丽娅公主相邀,入宫为他诊治了一次,到第二次入宫之时,她师父因为至交好友相约,未能前去,她便独自一人,哦!不是,为了让她年仅九岁的妹妹也历练一下,她们姐妹俩便一同入宫,为王子诊病。 这一次治病,却成了她应该平淡的一生的,一个转折点。 毕竟,她师父的神医之名,在当地已经是尽人皆知。 而她这位神童女弟子的名字,在当地也是名闻遐迩。 王子也因为卧病多年,在他父王征召天下名医巫医为他诊治,却一直毫无起色。 眼看王子的病情日益严重,饮食懒进,形容日渐枯槁憔悴,如此下去,恐怕不出三两月之功,便要一命呜呼。 贵为马拉王朝的一国之君的父王母后,爱子心切,又心慌意乱,无计可施,在病急乱投医之下,只能抱着一丝碰一碰运气的想法,找上他们一直瞧不起、又信不过的中医。 没想到,在她师父的第一次治疗之后,王子的精神气色居然均有所好转。 于是,在她第二次入宫之时,便受到了王室隆重的欢迎与款待。 她也不负所望,在她的针灸推拿过宫活血之下,一直久病不起、饮食难进的王子,居然胃口大开,破天荒的吃了一顿饱饭。 之后,她就为这位王子开了一些调理养生的方子。 王子依着她的药方,调理了数日,情况愈发好转。已经可以每天喝几碗稀粥,吃点清淡的蔬果青菜,慢慢起床,在仆人的扶持下,行走一小会儿了。 见到王子好转,他的父母和妹妹等亲人都是欣喜若狂,心中对这个稚龄女童神医,也愈发感激敬重。 到她第三次入宫,为王子诊治之后,正待告辞之时,王子忽然提出一个请求。 王子要他帮忙治疗一个特别的病人。 年少的她,却不似一般少年人那么浮躁,她还是抱着谨慎的态度,询问了一下这位病人的情况。 让她意外的是,这个病人,居然是一个被关押在大牢中的重犯! 而犯人也并不是他们当地的土着廓尔喀人,当然也不是卡其人。 这个犯人和她一般,是个中原人。 这倒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在好奇心驱动之下,于是,她在王子的亲信陪同下,进入了巴德岗王宫地下的一个,戒备森严的秘密囚室。 在这个幽暗潮湿,又狭窄的囚室里,她看到了一个身穿灰衣的年轻汉人男子。 那男子一身汉人打扮,蓬首垢面,手足皆被铁链绑缚,正蜷缩在地下潮湿的草铺上,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大汗淋漓,全身上下皆布满了恐怖的刀伤剑痕。 伤口上的血渍早已干枯,左腿膝盖上的一根骨头已经透过皮肤穿了出来。 那男子双手被紧紧地缚住,半点也动弹不得。 全身剧烈的疼痛,让他已经昏迷不醒。 她心中不禁讶异,在这个偏僻荒蛮的,悬崖上的高山王国之中,怎么还会有汉族之人被抓住? 要知道,这可是在高山王国,要从中原到这里,不说要跋山涉水数千里,更便要翻越过人迹罕至的世界屋脊,世界第一高峰的珠穆朗玛峰。 可是,众所周知,珠穆朗玛峰因为海拔高的缘故,气候寒冷,空气稀薄,常年冰雪覆盖,险峻崎岖,别说人迹罕至,便是羚羊虎豹,飞禽走兽都极为罕见。想要翻越这世界第一高峰的大雪山,那又谈何容易! 随即,这位王子的亲信便向她告诉了这人的身份。 这人是中原大明王朝中人,好像是姓张,在兄弟中排行第五,还是什么武当派的传人。之所以用铁链束缚住他,便是因为他武功高强,而且还可以飞檐走壁如履平地。 怕他逃跑,还打断了他本就行动不便的左腿,并用铁链将他捆绑了起来。 亲信又道:“这个人的功夫与兵器和我们廓尔喀人不同。当初为了抓他一个人,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们廓尔喀勇士,都死伤了足足有近三百多人!”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心有余悸的颤抖了一下,又接着道:“你是没看到当时那个惨烈的景象。他的手,他的脚,他的肩膀,包括他手中那一根拐杖,都是杀人的利器!他随手一巴掌,便拍死了我们部族中三个最骁勇善战的廓尔喀族勇士!” 当时她不知道,那一巴掌为什么那么厉害。直到后来,她遇到了七侠莫声谷,才知道那一巴掌是什么功夫,那是武当派名震天下的震天铁掌中的,那一招——阳关三叠! 但不管怎样,当时的她,虽然自幼在康提普尔长大,但毕竟也是汉人一脉,见他是汉人中的英雄,心下也莫名的对他升起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拜与亲近之意。 当下便毫不迟疑的出手为他诊治。 后来又来了几次,在这人清醒了之后,一来二去的,两人也渐渐熟悉起来了。 只是他伤的实在太重,而他又被严密关押,囚在地底的囚牢中,长达九个多月,长时间的不见阳光,又在心情抑郁悲伤之下,虽经她的妙手治疗,复原却仍然很缓慢。 好在王子与公主兄妹对她甚是器重,在她不间断的连续三年时间治疗之下,他才慢慢恢复了不少,但左腿膝盖骨已断,加上她年纪尚幼,终究还是因为接骨治伤的经验不足,而无法治愈,使的他原本就有问题的左腿,更是雪上加霜,成了终身残疾。 这也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一个执念。让她一直都在想办法弥补。 但经过三年多时间的相处,她自己也不知道,刚刚已经到了情窦初开年龄的她,究竟是因为他悲惨的遭遇,还是他坚毅的性格,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对他已经芳心暗许。 这三年时间里,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她才慢慢的知道,他曾经遭遇的那份痛苦与绝望。 于是在她治疗之时,便留了一个后手,在治好了他的内伤之后,却用了独门手法,让他的外伤看起来好得很慢。 她对王子解释说,他伤到了五脏六腑,需要慢慢调养。便如温水炖豆腐一般,心急不来的。 这看着似乎有点不合情理,但她却是为了保护这个男子。 她也曾向师父打听过这个男子的身份来历。 毕竟姜是老的辣,她师父游历天下,见闻之广博,交游之广阔,可谓是无出其右。 师父告诉她,这男子姓张,名翠山,那是洞玄子张三丰真人最得意的弟子,江湖人称武当六侠之一的拐杖剑侠张翠山。 到这一刻,她心中对他已经情根深种,倾心已深。 她心中已经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想尽办法,将他救出那个牢笼。 往事如烟,没有想到,只是当年一次偶然的邂逅相遇,却成就了一段风雨中凄婉一的传说。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低声说道:“张五哥,你现在在哪里?是否还在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实在抱歉,我原本想着年前去接你的,但现在,却……” “自古多情空余恨!姑娘,你又何必执着呢?不如听在下良言相劝,放下曾经的所有,从头再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突然从另外一棵高大的白果树上传来。 那女子微微一愣,随即便淡淡一笑:“多谢尊驾的金玉良言。只是,人各有命,那是强求不来的。俗话说,道不同则不相为谋。小女子尚有俗务缠身,这便告辞了!” 说完,身影闪烁间,便在原地消失。 那男子料不到,她说走便走,完全不给他挽留的机会。连江湖朋友告别时,常说的那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这样的客套话都没有一句。 他原本看着对方是一个身材不错,又年轻的孤身弱女子,便想来搭讪几句,套个近乎的,没想到,却套了个寂寞。 这且不言。 却说那黑衣女子,一路越崖过涧,向着武当山的方向,日夜兼程的赶路。 在腊月十七日中午,赶到了武当山下,均州城中。 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心,居然又鬼使神差的来到了殷梨亭的好友,殷全友开的【全友客栈】门口。 不仅如此,这位殷老板还将她安排住进了,当初她和殷梨亭住的同一个房间! 故地重游,景物依旧,人事已非。 不论是她,还是殷梨亭师兄弟,都没有了当初的那份哀伤欲绝,与无可奈何。 当这位殷老板询问她吃点什么饭时,她再一次的鬼使神差之下,点了一个青菜豆腐,一份米饭。 过了一会儿,饭菜上桌,正在她准备开吃时,院子里面又突然热闹喧哗起来! 只听见有人喊道:“六大门派齐聚武当山,华山掌门令狐楚重伤,据江湖传言说,打伤令狐掌门的,是武当派的拐杖剑侠张翠山……危机之时,一直都不遗余力,维护武林正道公义的,千面俏罗刹昝双清女侠力挽狂澜......”黑衣女子听到“张翠山”三字,手中的筷子不由得停了下来。她想起了曾经与张翠山的约定,若是武当派有难,她定会相助。如今又关联上了昝双清,而且,她又听到了,这个让她一直牵挂又担心的名字,正是关心则乱,黑衣女子毫不犹豫的决定,吃完饭后,便向武当山赶去。 没有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还没有开始吃饭,外面喧哗又起! 第341章 恶讼 却说那女子正要吃饭的时候,楼下院子里面,突然喧哗热闹了起来。 那女子本欲不理,可那喧哗声音越来越响,让她不胜其烦。只得起身推窗向下望去,只见到一个身穿白缎绣牡丹花长衫,纶巾折扇的中年男子,细声细气,不服气的嚷嚷着:“你们是武当派的又怎么样?我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难道,你还真的敢不顾江湖道义,对我一个普通人出手?你们的师父,张真人就是这样教导你们兄弟的?” 那女子心里好奇,心里暗暗的道:“师父张真人?难道,与这人起冲突的,是宋大哥他们兄弟?只是,不知道倒底是哪一个?” 她正在心里猜测来者是谁之际,又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声说道:“天下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各位父老乡亲,大家都来看看,来为在下评评这个理!” 他说到这里,语气也渐转严厉:“你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却仗着自己的讼师身份,整天颠倒黑白,无事生非,为富贵中人出头,将无拳无勇的穷苦人,当作你升官发财的垫脚石!” 他的脸色也渐转严肃,一声厉叱:“秦贵郎!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你自己从小失祜,少年起,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若是没有你身边这些,自己都生活贫困的左邻右舍的帮助,你早就饿死街头了!更惶论遇到贵人,让你识文断字,中了科举,终于成就了你的讼师之路! 你忘恩负义不知报答众乡亲们的相助之德也就罢了! 没有想到,你居然还不知感恩,不知道礼义廉耻,枉读圣贤之书,居然对你的恩人倒打一耙! 你说你是不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就你赚到的那些钱,哪一文哪一厘,不是穷苦乡亲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你们这种披着人皮的斯文败类,比那些个杀人放火的强盗都更加可恶!” 他这番义正辞严的话一出口,那女子就是一惊,差点就忍不住失声惊呼出来:“这位是张松溪张四哥!难怪如此机智善变,果然不负他这丹崖剑客武诸葛的外号!” 果不其然,他这番义正辞严的话,顿时就在围观群众的心里,掀起来了一阵共鸣,有人大声叫道:“张四侠此言极是!这个家伙还真是不是一个好东西!上个月,一个寡妇被人逼的跳井,便是因为有人垂涎她的美色,又欺负她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威逼利诱不成,就反过来诋毁她的名声,指使一些地痞无赖,向着她家院子里扔臭鸡蛋、烂菜叶与破鞋。那寡妇一向洁身自爱,又向来高傲,如何受得这般侮辱委屈?当即就投井自尽,以明其志。” 一个白发婆娑顿着拐杖,愤怒的控诉着,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沦丧的,富人权贵的龌龊嘴脸。 另外一个中年大叔好奇的看着她,忍不住问道:“林奶奶,这个事儿,我们均州城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可是,我怎么听说,那个大嫂投井未成,被人所救,这又是怎么回事呀?” 旁边另外一个蓝衫箭袖的英俊年轻剑客则是愤愤不平的道:“此事说来,尤为可气!” 另一个浑身上下圆润饱满的中年大妈,很八卦的问道:“俊哥儿,这话怎么说?” 年轻剑客恨恨的瞪着被包围在人群中的那个山羊胡讼师,怒目圆睁,道:“你们大家都知道,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武当十四剑侠吧?” 围观众人齐声应道:“那是我们当地的骄傲与保护神,我们岂有不知之理?” 那年轻剑客忿忿不平的道:“那天,武当十四剑侠之首的,白衣儒侠,宋大侠的二公子,宋轩轾宋少侠,刚好奉命下山办事,碰到此事。 众所周知,武当派以侠义之名,而闻名天下,宋二公子又家学渊源,诗礼传家,见到这不平之事,又岂会袖手旁观?于是就出手相救。 没想到,他出于好心救人,却被这些不怀好意的狗东西恶语中伤,说宋少侠贪念这寡妇美色,还更有一些不堪入耳之言,实在可恨可恼!到后来,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最后惊动了官府,在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可怜那寡妇与宋少侠二人,都被官府打入了大牢,说她二人有染,有伤风化,要依着均州城的规矩,将他二人浸了猪笼。” 张松溪道:“不错。确有此事。在下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洗清那寡妇与我那乖侄儿宋轩轾二人的清白。各位乡亲,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各位应允。” 众人皆道:“张四侠客气了!你们兄弟为了我们这些人能够吃顿饱饭,安居乐业,一直呕心沥血、不遗余力,现在有机会回报你们,那是我们的荣幸。张四侠请说,只要我们做的到,我们绝不推辞!” 张松溪抱拳道:“多谢各位。今日聚在这院中之人,大多都是受到过那恶讼师坑害的苦主。待会儿官府来人,还请各位将自身遭遇一一禀明。让县太爷秉公而断。” 此时,那山羊胡讼师叫嚣道:“张松溪,你仗着自己是武当派大侠的身份,在这里聚众闹事!本讼师定要将你们全部拿下!” “狗官!你为虎作伥,祸害百姓,今天又诋毁张四侠与武当派的清誉!似你这般颠倒黑白,心怀歹毒之人,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只见那位蓝衣少年越众而出,声色俱厉的一声大喝,手中长剑直取那讼师咽喉。 那讼师虽然嘴巴厉害,可终究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见到寒光闪闪的长剑迎面袭来,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不断向后退缩。蓝衣少年剑势凌厉,眼看就要刺中讼师。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突然从那少年身后探出,一把就握住了蓝衣少年执剑的手腕,任他如何使劲,都无法再前进分毫。 “宋大哥!”蓝衣少年惊怒之下,愕然回头,便看清了来人,顿时一声惊喜地叫道。 来的原来是宋轩轾之兄,宋轩逸及时赶到,制止了他的冲动行为。 宋轩逸向众人微微颔首,说道:“多谢各位父老乡亲及各位义士对舍弟的爱护和相助。但此地乃是均州城中,我们当遵纪守法,切不可意气用事。相信官府自会还我兄弟一个公道。”说完,他看向那讼师,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官兵们这时也闻讯来到现场,控制住了局面。 县官是这均州城的最高长官,他再孤陋寡闻,对近在咫尺之遥,武当山上的那位传奇一般的人物,也不可能不知道。 至于那位传奇的数位弟子,他不说每个人都认识,也不可能一个人都不认识。他的运气不错,还认识两三个。 到场的张松溪,恰好就是他认识的人中的一个。 他见到这位名震江湖的武诸葛出现,当即也不敢怠慢,立刻在这院子里设下了公案,令三班衙役,升堂审案。 众多苦主纷纷上前陈述冤情。县官了解情况后,当庭判决那讼师有罪,并将他收押入狱。 并放了先前错抓的宋轩轾和那个寡妇。 事情终于圆满解决,人们纷纷称赞宋轩轾的智勇双全。而那位蓝衣少年,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向宋轩逸道歉。 宋轩逸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表示并不在意。 宋氏兄弟又重新见过张松溪:“不孝侄儿宋轩逸(轾),见过张四叔。侄儿让师叔费心了!也给我爹和武当丢人了!” 张松溪微微一笑:“轩逸、轩轾,你们做的很好!这件事情,并不怪你。都是这些斯文败类,坏了这里的淳朴民风。好了,我们回山上去吧。你们的爹爹,可是很担心你们的安全。” 兄弟二人齐声应是。 张松溪又对一众围观的群众抱拳一礼,语气诚恳的道谢:“今天的事情,多谢各位乡亲帮衬,张松溪及武当派上下同感大德。改日,我们兄弟再回报大家。谢谢各位!” 众人纷纷还礼,那个白发苍苍的林婆婆忙躬身还礼:“张四侠言重了!自从贵派在武当山上创派以来,我们这些生活在底层,一直身处水深火热中的平民百姓,才能拨云见日,看到了生活中的希望。要说谢谢,也是我们这些人来说。” 众人齐声应是。 众人又客气了几句,张松溪叔侄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听到一声女子的娇叱响起:“鼠辈敢尔!” 接着寒光耀眼,黑影闪烁,在拳风剑影交错之中,两道人影一触即分,一个男子一声闷哼,口中鲜血狂喷,脚下也连退五步,随即失去了重心,重重地砸在张松溪叔侄身前! 在张松溪叔侄一怔之间,一道娇柔的女子声音遥遥传来:“张四侠,这家伙想偷袭宋二少侠,我帮你拿下了。不用谢我……” 语音渺渺,那女子已经鸿飞冥冥,不知所终。 张松溪叔侄看着躺在地上,鲜血淋漓,吐血不止的那个人,皆是面面相觑。 张松溪毕竟江湖经验老道,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他立刻扬声叫道:“尊驾相助之德,我张松溪当容后图报!还请阁下留下尊姓大名,我武当派当永铭记在心!” 暮色四合之间,唯余朔呼啸,不闻半点回应。 张松溪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应。 宋轩轾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不确定的道:“四师叔,请恕侄儿大胆,侄儿觉得,这个出手救了我弟弟一命的,八成是我们的一个熟人。” 张松溪与宋轩逸对望一眼,张松溪正要说什么,忽然想到她的声音,心里一动,脑海里蓦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绝世无双的俏丽身影,可是,他转念之间又想起,那个人已经伤重而逝,断不可能还会如六弟一般,复生还魂归来。 这个救了他们叔侄的人,绝对不会是他心里想的那个人。 念头转到这里,他忍不住黯然神伤,抬手拍了拍宋轩轾的肩膀,面露忧伤的表情,轻轻的说道:“轩轾,师叔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她已经去世两个多月了。就葬在你太师傅清修的九龙山下。不管我们有多么舍不得,多么愧疚难安,可是,逝者已矣,我们也只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宋轩逸张张嘴,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宋轩轾却说道:“四师叔,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六师叔不是也去世了吗?可是一个月以后,六叔还不是无恙归来?” 第342章 期待 却说宋轩轾不确定的道:“四师叔,当初六师叔不幸仙游一月有余,还不是无恙归来?既然六师叔可以,那她又为什么不可以呢?论武功修为,与手段通天,她虽然是一介柔弱女子,若比起太师父,虽略有不足,但也是世间罕见的高手。 四师叔请恕侄儿说句失礼的话,四叔与她相较,又是谁弱谁强?” 听到他这个问题,张松溪却不由得微微自嘲的一声苦笑,他沉默了半晌,方才皱眉说道:“唉!四叔也不怕你们几个晚辈听了笑话,我的武功修为,与她比起来,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语。嗯,若是非要有个比较的话,那就是她若是在全盛状态下,是轻轻松松的完虐我们兄弟!” 宋轩逸曾经见过双清出手,见识过她布阵克敌,与诡异莫测的玄术手段,但是对她的真实武功修为,还是一无所知。 此刻听到四师叔的话,心里震撼惊讶之下,还是有点颇不以为然,觉得他是否是言过其实。 只是他是一个晚辈,又幼承庭训,父亲宋远桥更是一个严肃端方的正人君子,他即使是在心里对四叔的话,略有存疑,却是不敢直说出来。 但是,他又素来耿直,平生不曾说过半句假话,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那无形中露出来的那一抹不以为然的神色,已经出卖了他。 想张松溪是何等人物?江湖中的朋友,送他那个赛诸葛的外号,若不是他有那么几把刷子,又岂能心甘情愿的送他这个外号? 要知道江湖中人,最是光棍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 你若没有真材实料,让他心服口服,他又岂会对你心悦诚服,心甘情愿的甘拜下风? 闲言少叙,言归正传。 宋轩逸虽然没见过双英姐妹出手,但他的弟弟宋轩轾确实见过。 就凭当初双英那一手,弹指之间,便可以让气息已绝的殷梨亭对她言听计从,对他一向尊重敬畏的二哥俞莲舟出手,后来又瞬间消失,这就不是一般的手段能达到的。 所以他对这位四叔说的话,倒是颇为赞同。 张松溪的心思却不在这里。 他低头看着脚下那个,还在不断吐血,几近昏迷的家伙,心里泛起一丝嘀咕。 他见帮忙的人还不露面,便望空拜谢了一下,才蹲下身子,用手疾点,连点他神封、志室、乳根、中庭、肩井、合谷诸穴,既止住他的流血,又封住了他的要害,让他无力挣扎无力反抗。 那人被张松溪制住了穴位,动弹不得,又见他蹲下身子,只道他要对自己刑讯逼供,当下咬紧了牙关,准备给他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死活不开口。 却是没有想到,武当派上下,在张三丰的教育熏陶之下,皆是铁骨铮铮的英雄豪杰,仁义无双的男子汉。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落井下石,趁人之危的无耻勾当? 当张松溪蹲下身子,说的第一句话,就瞬间让他懵圈了! 张松溪道:“这人伤的不轻,恐有性命之忧。我医术不精,不能让他枉送了性命。轩逸、轩轾,你们兄弟俩去另外一条街上的脚力行林老板那里,租一辆马车,将他送到玉虚宫,有师父和双清妹子二位在,一定可以保住他的性命,让他安然无恙的。” 宋轩逸兄弟躬身答应了一声,便转身自去。 那一直没有插言的蓝衫少年急道:“张四侠,这个鼠辈对宋大哥兄弟出手偷袭,已经是死有余辜,你又何必大仁大义的去救他?即使你不屑杀他,那就让晚辈代劳,最不济,就让他自己去自生自灭也行啊” 张松溪摇头叹息一声:“小兄弟,不是张某妇人之仁,只是我们武当派正是多事之秋,不想多树强敌。” 说到这里,他不禁苦涩的一叹,又道:“有些事情,远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小兄弟,你初入江湖,凡事都要长个心眼,须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小心驶得万年船啊!切不可意气用事。” 他语重心长的劝告着这个仁义兼备的好少年。 那少年知道,张松溪是看在他与宋氏兄弟交好的份上,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子侄,才出言提醒自己。 当下忙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地,不无感激又尊重的道:“晚辈多谢张四前辈的金玉良言。晚辈一定谨言慎行,不负前辈的期许。” 围观群众见到张松溪以德报怨,不仅不怪他对自己的侄儿出手,反而要送他上山,去请师父为他治疗,均是对他的侠肝义胆更加钦佩莫名,大加赞赏。 不一时,宋氏兄弟赶了一辆带篷布的马车过来,二人合力将那人抬上马车,告别众人,向着武当山上而去。 围观群众也都逐渐散去。 那个黑衣女子站在离这院子百来丈外的,一棵大树枝桠上,见到张松溪并没有对那个家伙出手惩戒,反而令宋氏兄弟雇车送他去疗伤,不禁摇头一笑,道:“张四哥果然聪明多智,处理事情又稳重老道,滴水不漏!在这些百姓面前,既维护了武当派的侠义之名,又将这人毫无痕迹的拿下,名正言顺的将他押入了武当山。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出来这么谨慎又稳妥的主意,真不愧是武诸葛!” 她自在心里欢喜赞叹,却丝毫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灰色的人影,已经手握着一支寒光闪烁又微微泛着蓝芒的峨眉刺,从附近的房顶上,迅捷无伦,又悄无声息的靠了过来。 转眼间,就如灵猫般从身后贴近身边。 峨眉刺直指她背后的至阳穴! 杀意凛然,避无可避! 当她惊觉到不对之时,想要躲避反击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她毕竟也是一个顶儿尖的高手,虽然因为之前的伤病,让她的战力大打折扣,不复颠峰之时,但见识反应,却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及。 当下不闪不避,待峨眉刺堪堪及身,对手招式已老,变招已经不及之际,陡然身子一侧,左手五指虚握,右手顺着身子一转之势,顺势一捞,一式太极拳中的【揽雀尾】,一握一夺! 那人眼见到自己的峨眉刺已经触及她的衣衫,她还没有任何的反应,心里顿时大喜,唇角也牵起了一抹得意之色,仿佛已经看到了,她后心溅血,无力的软软倒地,不甘又无奈的绝望模样! 当下毫不迟疑的手腕用力的一送!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他料想中的利刃破肉而入的声响没有出现,反而手腕一震,一股柔和至极,却又汹涌澎湃到极致的力量,突然包裹住了他的手腕,跟着,一抹凌厉之极杀意陡然出现,接着,手腕一痛,血光乍现! 当他后知后觉的看到,三根断裂的手指,陡然飞上半空,又看到自己光秃秃的、没有了三根手指的手掌,才反应过来,接着,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瞬间就席卷了这片空间! 第343章 血债 张松溪三人并没有走远,一骑一车,才刚刚走出两百多丈,便听到了那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张松溪正骑在马上,与赶着马车的宋轩逸兄弟一起,向着山上而行,突然听到这声惨叫,张松溪立刻从马背上弹身而起,顺势在马鞍上一借力,向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闪身疾驰。 宋轩逸兄弟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正要跟着张松溪一起去。 谁知道,他们刚刚跳下马车,眼前一道青影忽然一闪而过,一人伸手在他们兄弟二人肩头同时一按,身影瞬间在原地消失,在他们兄弟二人一愣一呆之际,还来不及拔出长剑护身,那人已经身在二十多丈之外。在他身影一闪之间,又跃出三丈多远,三两个起落,已经后发先至,转眼间就追上了张松溪。 待宋轩逸看到那个瘦弱,又熟悉的身影,立刻忍不住一声惊呼:“殷六师叔?!” 不错,来的这个青衣人,正是武当六侠殷梨亭。 宋轩轾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轻轻的说了一句:“哥,殷六叔的轻功造诣,比起他的剑术,也不遑多让了!”他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钦佩仰慕之意。 宋轩逸不无羡慕的点了点头:“是啊!在我们武当派第二第三代弟子中,殷六叔的剑法造诣,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宋轩轾则是一脸神往地看着殷梨亭远去的背影,语气幽幽地道:“岂止是剑法第一?自从六叔复活归来之后,他的武功剑术轻功,都有了质的飞跃,假如与二叔相较,恐怕已经差距不大了!唉!” 至于拿六师叔和自己的父亲相比较,他可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不过,说到武当派第二三代弟子中最强的二叔俞莲舟,他忍不住一声黯然长叹:“说到二叔,他失踪已经差不多快三个月了,至今杳无音讯,实在是让人担心!” 宋轩逸正要说话,忽然听到远处殷梨亭一声厉斥遥遥传来:“血海深仇,焉可以轻易放过?老贼!拿命来!”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悲凉。 宋氏兄弟忍不住心中大奇! 要知道,在武当弟子心目中,这位温柔腼腆,又不善言辞的六叔,那可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别说出言喝骂,对他们这些子侄辈,便连重话都没有说过一句! 像今日,这般大动肝火的出口骂人,在他们兄弟心中,那可是大姑娘上花轿——破天荒的头一遭遇到,! 正当他们兄弟心里奇怪之时,一个苍老又凛冽的声音响起:“姓殷的小子,你可真是命大!当初被我和张教主活生生的摘掉了五脏,又放干了你的血液,你居然还可以活了过来?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念着你平生并无恶行,那么心慈手软的,留你一个全尸了!当初应该将你大卸八块,千刀万剐,全部炼成了丹药,看你还怎么可能活得过来?没有想到当初的一念之仁,却害了我玄溟圣宫上下!让本宫主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家寡人!” 宋氏兄弟听到这里,方才明白个中缘由:原来就是这个心狠手辣,卑鄙无耻的老东西,害的六叔无辜惨死! 他们兄弟怒气填膺,双手握紧了手中宝剑,正要闪身冲上去,为疼他护他们的六叔,出一口恶气! 没有想到,他们的身影刚动,殷梨亭愤怒又悲凉的声音再次响起:“姓柳的老贼,你和那姓张的恶徒,不顾我的痛苦哀求,硬生生的割掉了我的五脏,活生生的让我血液流尽而疼死,这还叫心慈手软?如此深仇大恨,殷某莫齿难忘!今天,我便十倍、百倍的奉还给你!” 他的话音刚落,,手里长剑一震,洒出一片寒芒,如骤雨疾风一般,疾刺他的全身要害! 那老者正是杀死他的罪魁元凶之一,【玄溟圣宫】宫主,柳北溟! 那柳北溟身为一宫之主,盛名也非幸致,手脚上的功夫,也不可小觑。当下双手连拍,掌风呼啸,竟将殷梨亭的剑招尽数化解。 殷梨亭见到他攻势凌厉,掌法精妙奇诡,实在是平生未见之强敌。 但他们对自己不顾生死疼痛的狠下毒手的歹毒手段,实在是让他刻骨铭心,如此大仇,又焉可不报! 更何况,一直疼他、护他,让他这一生中,唯一一次体会到的母爱与无微不至的关怀宠溺,因为他们的恶毒手段,而如昙花一现,让他心里除了五哥张翠山之外,唯一的依靠也红颜薄命,香消玉殒。 不论是为了自己报仇雪恨,还是为了那个一直维护他的温婉少女,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老东西,都是非死不可! 他心思电转之间,当下也不敢怠慢,打起精神,剑势陡然一变,使出武当绝学太极剑,剑随身走,圆转如意,招式连绵不绝。 此刻的殷梨亭,早已不是吴下阿蒙,当初被他们抓到的那个无力反抗的殷梨亭了! 已经得到张三丰手创太极剑的真传精髓,已经达到了《太极拳经》所云的:翻天兮惊飞鸟,滚地兮不沾尘,一击之间,恍若轻风不见剑,万变之中,但见剑光不见人的无上妙境。 其进步之神速,剑法之精妙,就连身为他授业恩师的张三丰,都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他曾在心中暗自将二弟子俞莲舟与现在的六弟子相比较,不得不说,单以内功而论,殷梨亭自然比不上二哥的功力深厚;但若论对太极剑法的领悟,殷梨亭的剑法造诣,已经绝对不在师哥俞莲舟之下! 这还是殷梨亭,在被库尔德逊擒获关押、经受了生不如死的折磨了半年之久之后,武功修为停滞不前不说,甚至还丹田经脉被废,因此差点丧命。 后来虽然侥幸被双英姐妹所救,却被蛊毒侵蚀了心智,记忆尽失,变得疯疯癫癫,六亲不认。 历经诸般曲折之后,他刚刚被双英姐妹恢复了武功,又被张宇初二人所擒,终于五脏被他们活生生的割掉,终致身死道消。 但他也因此因祸得福,被双英姐妹以诡异莫测的手段复活,又因魇魔的出现,让他成就了世界上罕见的、独一无二的【无脉无相天绝之体】。 正如榔梅真人所说,六哥倒因此而因祸得福,一旦他恢复清醒过来,武功修为与剑术都将突飞猛进,绝对是我们兄弟中的第一人! 后来,果付其言。 此是后话,暂且不说。 却说柳北溟见到他剑法精妙,正是他在青城山下,蘑菇岭中,曾经见到张松溪兄弟使过的太极剑法。 他虽然不惧,却也没有办法破解。 当下不敢大意,强忍着断指之痛,施展出一门诡异的功法,周身泛起一层黑气,掌力变得阴毒而凌厉。 两人激战正酣,难分胜负。突然,柳北溟招式一变,使出了绝招。 只见他双掌拍出,一股黑色、又带着丝丝腥臭的旋风,顿时席卷而来。 殷梨亭侧身躲过,随即一剑刺向他的一胸口。 然而,这一剑却被柳北溟仗着诡谲莫测的身法轻易避开,他反手一掌打在殷梨亭肩膀上。殷梨亭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但他并未退缩,身子微微一晃,再次挥剑而上。此时,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杀意...... 第344章 报仇 这时,宋轩逸兄弟正赶着马车,押着那个人,快速的折返回来。 当他们见到,四师叔并没有上前帮忙,不由自主的心里微微讶异。 但是,转念间就明白了过来;四师叔一定是想让六叔亲自杀了此獠,以报自己的无辜惨死之仇! 兄弟二人同时走到张松溪身边,低声问道;“四师叔,这老贼如此对待殷六叔,早就该死之极!待侄儿上前,帮六叔除了此贼!” 张松溪微微摇头:“轩逸,你们兄弟的心意,四叔了解。可是,不管这老贼是不是你六叔的对手,我们也不能插手。我们要让你六叔亲自报仇,不能让他留下遗憾。” 宋轩轾急道:“可是,四叔,难道我们就这样干看着,什么也不做?六叔平时那么疼我们,难道我们就不能为六叔做点什么?” 宋轩逸也点头赞同应是。 张松溪看了看战场上的情况,见到殷、柳二人战斗的极为激烈,似乎不分伯仲。柳北溟胜在年长,多练了几十年内功,此刻仗着内力浑厚,招式奇诡莫测,每招每式都是出人意料,若是一般的人,恐怕早就败在他的手里,说不定已经重伤难起了。 不过,先前那黑衣女子一剑削断了他的三根手指,还来不及包扎止血,殷梨亭兄弟又先后杀到,此刻,在手指剧痛与不断流血之下,加上失血已多,又在激战之中,已经渐渐感到头晕目眩,力不从心。 此消彼长之下,已经被殷梨亭渐渐扳回颓势。高手相争,胜败也只在瞬息之间。 况且,殷梨亭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此刻见到柳北溟败象已现,又岂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当即∵凭着恩师所授的太极拳、剑,招招式式都是一个个圆圈画了出去,看着来来去去就那么一招,似乎没什么出奇之处,却招招式式绵绵不绝,宛如抽丝剥茧,将柳北溟绵绵密密缠在了中间,半点也脱身不反抗不得。 当即微微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们兄弟的肩膀,语气严肃的道:“你们有这份孝心,就足够了。那你六叔也算是没有白疼了你们。不过,你们放心,若是你六叔真的有什么危险,我这个做兄长的,又岂会袖手旁观?” 在他们叔侄说话之间,场上的战况又起了新的变故。 原来占尽上风的柳北溟,此刻在太极剑法的攻击之下,已经是步步后退,败象尽显。 他很不忿,也觉得很憋屈。 明明这个姓殷的小子,内功浅薄,武艺低微,原来就是他的俘虏,砧板上的肉,他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的。 没有想到,仅仅相隔了两三个月不见,一个死人的武功,居然能突飞猛进到如此地步! 可是,让他更难受的是,这个被他一直瞧不起的小子,现在还反客为主的抢得了先机,反过来压着他打! 现在,不论他如何不服、不忿,都已经成了事实! 只见殷梨亭剑势如虹,每一剑都带着无尽的仇恨和杀意,步步紧逼,而那柳北溟则步步后退,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宋轩逸和宋轩轾见到六叔殷梨亭久攻不下,不由得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此时,殷梨亭突然大吼一声,剑招蓦然一变,手中长剑化作一道一闪而逝的闪电,直直地刺向柳北溟的咽喉。 柳北溟此刻失了先手,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剑刺来。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触及他喉咙的瞬间,一道人影突然闪过,挡在了柳北溟身前,伸出食中二指,一下子就夹住了他锋利的剑尖! 殷梨亭定睛一看,见到此人的真面目,心中不由得一惊,立即撒手扔了长剑,后退了三步,同时躬身行礼:“徒儿见过师父!” 挡住他这一击的,竟然是他的师父张三丰! 这实在是太出乎意外了! 张三丰也不等他的徒子徒孙说话反应,便抬手一下就抱住了殷梨亭的肩膀,慈祥的看着他,语气轻柔的道:“梨亭,为师的知道,你心里伤心难受,也对这个老贼恨之入骨。为师也不会阻止你报仇,只是,” 他语气渐转严厉:“梨亭,你的师父虽然年纪大了点,可是,还没有老到昏聩糊涂不辨是非的地步!这家伙居然胆大妄为的杀了我张三丰的好徒弟,我这个做师傅的,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欺负我的乖徒弟?江湖上尽人皆知,我张三丰的护犊子,可是出了名的!这一次,这个老鳖犊子和张宇初那个老牛鼻子,如此戕害我的徒弟,我要还能忍下这口气,还不如买块嫩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殷梨亭本来就是一个多愁善感又软弱的性格,听到师父这番话,殷梨亭顿时就感动得热泪盈眶,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着说道:“师父,都是弟子不好、不孝,让您担心了。” 张三丰轻轻抚摸着殷梨亭的头发,温和地说道:“傻孩子,快起来吧。你是我的得意弟子,为师相信你一定能够走出阴影,重振旗鼓。” 一旁的宋轩逸和宋轩轾也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张三丰的实力深不可测,有他在,殷梨亭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张三丰转头看向柳北溟,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冷冷地说道:“老贼,今天就算是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为我的徒弟讨回公道!” 柳北溟心知今日难以善罢,索性豁了出去,说话也不再顾忌,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张三丰,你这个老杂毛!不要欺人太甚!” 张三丰哈哈大笑道:“欺人太甚?在你动手杀害我这个乖徒儿的时候,可曾想过欺人太甚四个字?” 话音未落,张三丰身形一晃,如一阵轻风般在原地消失,顷刻之间冲向柳北溟。只见他出手如电,掌风呼啸,一招之间,便将柳北溟击得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一下子重重的砸在地上,瞬间就失去了反抗之力。 他原本因为年过百岁,早就万事不萦于心,也看淡了生死名利。 若是他自己受到了什么羞辱伤害,他也当他如清风过岗,明月映身,全然不放在心里。 可是,殷梨亭和双英二人的相继伤逝,让他颇受打击,让他一直古井无波的心里,泛起了阵阵波澜。他原来想着亲自出手,去杀了张柳二人,为爱徒和那个小姑娘报仇的,只是念着双清,这个柔弱的小姑娘,刚刚没有了自幼相依为命的姐姐,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出了什么蠢事,不忍远离。只能强行压下了自己的愤怒伤心,在玉虚宫里,日夜陪伴他们二人。 没有想到,柳北溟自己倒是一头撞了上来! 张三丰在伤心愤怒之下,便出手阻止了殷梨亭,他自己倒是没有手下留情,一巴掌下去,直接就将一个大宫主,一下子拍飞了出去! 宋轩逸看着狼狈的躺在地上吐血的,奄奄一息的恶徒,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他转头看向六叔,只见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忧伤。 殷梨亭弯腰捡起师父丢在地上的长剑,慢慢的走到这个柳北溟面前,举起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恶徒惨叫一声,便没了气息。 殷梨亭看着死去的柳北溟,心中的仇恨终于得到了释放。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身来,扑通一声跪下,仰头看着师父的脸,低声泣道:“师父,弟子大仇得报,已然心如死灰,无所牵挂。这一身武功已经留着无用,弟子恳请师父,废了弟子这一身武功,让弟子束发出家,从此绝迹江湖,终身在山上陪伴师父……” 突然听他说到这般心灰意冷的话,张松溪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他也扑通一声给师父跪下:“师父!不要啊!六弟,他经历了这许多痛苦折磨,生死凶险,才有今日之成就,如今大仇得报,正是应该一展宏图之时,这一身武功,岂能说废就废?况且,六弟是我们十四剑侠之一,五弟又刚刚归来,正是我们兄弟重振昔日盛名之日,少了你,那就算得什么十四剑侠?” 殷梨亭凄然一笑,双手抱住了四哥胳膊,将头依靠在他的肩膀上,流泪悲泣道;“四哥,我意已决。这一年来,我经历了太多的痛苦无奈和生死离别,早已看透了江湖的纷争,看透了生死。如今大仇得报,我只想寻求内心的平静。恳求师父成全!” 说到这里,他松手放开张松溪的胳膊,咚的一个响头磕了下去! 宋氏氏兄弟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的大急! 可是他们是武当第三代弟子,师祖和师叔说话,根本就没有他们插嘴的余地,他们也只能空自着急,却也不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的连磕响头,却不敢说话。 张三丰看着眼前跪着的两个徒弟,和两个徒孙,心中暗自叹息。 他挥手制止宋氏兄弟磕头,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深知殷梨亭的性子,看着似乎懦弱平和,与世无争,性子却极为执拗,知道他一旦做出决定,便很难改变。 张三丰缓缓开口道:“梨亭,废掉武功并非解决之道。你便是身有武功,也是可以出家的。便如师傅一般。 人生本就充满苦难,若因一时挫折便放弃一切,又怎能真正获得内心的安宁? 你若真想离开江湖,为师不会阻拦。 但武功是你多年苦修所得,亦是你保护自己和他人的能力。到时候你想通了,有这一身武功护身,你便是走到天涯海角,为师和各位师兄弟也不会那么担心了!你更可以潇洒来去山水间,又是何等的逍遥自在?千万莫要轻易舍弃。” 殷梨亭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时,眼中已有了坚定之色:“师父教训的是,弟子明白了。” 听到他这么说,张松溪和宋氏兄弟,都在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大气! 张三丰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连连点头:“既然如此,便随为师回去吧。至于今后之路,待你心境平复后,再做决定不迟。” 说完,他扶起殷梨亭和张松溪,带领众人转身离去,只留下柳北溟的尸体在原地。 江湖之事,总是纷纷扰扰,而张三丰希望他的弟子们,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返回武当山的途中,张三丰看着神色木然,又神情落寞殷梨亭,心中一阵阵的心疼。 他知道,殷梨亭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心中的伤痛难以抚平。但他也明白,殷梨亭是他最心爱的弟子之一,他的才华和天赋不能就此埋没。 张三丰怕他心中还是想不开,便跳下马背,叫上他一起坐上了马车,侧身俯下身子,双手搂住了殷梨亭的腰,用下巴上的胡子,轻轻蹭着他冰冷的脸颊,温和地说:“梨亭,你还是想不开吗?你的心情,师父能够理解。但废掉武功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的武功是你多年努力的成果,也是你人生的一部分。” 殷梨亭将头靠在师父温暖宽阔的怀抱里,忍不住泪水涟涟:“可是,师父,弟子如今心灰意冷,无意江湖之事……” 张三丰打断他的话,“梨亭,世事无常,人生总有起伏。你若就此放弃,岂不辜负了你以往的努力和付出?你又何曾对得起,一直爱你护你疼你的双英姐姐?你如此颓废不振,难道要让你的双英姐姐的在天之灵,死不瞑目吗?听师父一句劝,暂且放下心头重担,随为师回山修炼。至于以后的路,待你心境平复后再做决定。” 殷梨亭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他深知师父的话有理,此刻的他,确实需要时间和空间去疗伤。 张三丰欣慰地笑了笑,带着殷梨亭一同离开了此地。师徒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诸山之间。 而这场江湖恩怨,也在此划上了句号。 张松溪回头对宋轩逸兄弟相视摇头叹息了一下,大家骑马一起向着武当山玉虚宫而去。 第345章 改名 看着他们师徒诸人离开的背影,那个在张松溪兄弟赶过来之前,就闪身避开了的黑衣女子,忍不住一声叹息;“六弟,你这又是何苦来哉?这个姓柳的老贼,今日终于被你亲手所杀,报了这个血海深仇,理应高兴才是,你……唉!这老是长不大的样子,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不过,她见到张三丰师徒无恙,还是忍不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但是,又随即想到那男子的话,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展开轻功,一路暗暗的跟了下去。 黑衣女子悄悄跟随张三丰等人,来到一座破庙前。张三丰让弟子们在此休息,他则独自进入庙内打坐。 黑衣女子见状,犹豫片刻后也跟了进去。 张三丰似乎早就察觉到有人靠近,微微睁开眼睛。 黑衣女子一惊,正欲转身离去,却被张三丰叫住: “小姑娘,你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就走?”张三丰缓缓说道。 黑衣女子咬咬牙,知道躲不过,索性落落大方的走上前去:“张真人,晚辈有礼了。此次前来,是想请教张真人一件事。” 张三丰微笑道:“有话但说无妨。” 黑衣女子凝视着张三丰,问道:“张真人,您认为,何为正道?” 张三丰沉思片刻,答道:“所谓正道,乃是以天道为准则,顺应自然,心怀善念,行正义之事。” 黑衣女子点点头,又问:“那么,若是为了报仇而杀戮,是否也算正道?” 张三丰叹了口气:“冤冤相报何时了。以德报怨,方为上策。” 那女子又道:“那如令徒殷六侠一般,被人心狠手辣的毒杀之后,因为一些事情,又活了过来,才能亲手报了这个血海深仇。可是,天下芸芸众生,有殷六侠这般好运气的,只怕也是绝无仅有。而且,他还有张真人,你这位绝世无双的师父,和宋大侠他们这些好兄弟相护,都遭遇了这么多的不幸。那些无权无势,又生活在底层的普通人,他们是不是被人杀了就杀了,他们的亲人又到哪里伸冤说理去?” 张三丰一呆,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这世间的确有许多不公不正之事,但我辈修道修心之人,当以维护天道正法为己任。若人人都只为私仇而杀戮,那这世间岂不成了修罗地狱?” 张三丰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那些遭受苦难的百姓,我们应当尽力救助,为他们伸张正义。但这并非易事,需要我们不懈努力,更需要天下的仁人志士大家一起齐心协力。” 黑衣女子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拱手向张三丰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张真人指点迷津。晚辈明白了,今后定当慎重行事。”说完,她转身离去,消失在茫茫群山之中。 张三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暗自感叹:“希望她能放下仇恨,找到属于自己的正道。”随后,他闭上双眼,继续打坐修炼。 日近薄暮时分,张三丰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他不用睁开眼睛,就知道来的是谁。 果不其然,当他睁眼之时,便见宋远桥带着几个师弟,走进庙里。 “师父,刚刚有位黑衣人来找您,说是有要事相告。”宋远桥说道。 张三丰心中一动,隐隐约约的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她有留下什么话吗?”张三丰问道。 宋远桥摇了摇头,“那人只说让我们转达,她已经放下了仇恨,不会再执着于过去的恩怨。” 张三丰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如此甚好。希望她能真正领悟正道的真谛。” 张三丰看了看几位徒弟,语重心长地说道:“为师希望你们记住,修行,不仅仅是追求功法的高深,更是心境的磨砺。只有秉持正道,才能在修行之路上越走越远。” 众弟子齐声应道:“是!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殷梨亭突然道:“师父,大哥,你们觉不觉得,刚刚这来的黑衣女子,似乎有点眼熟?” 张三丰心中一动,仔细回忆这女子的言谈举止,确实依稀有点眼熟。 他抬头看着殷梨亭,微微皱眉问道:“你说的不错,确实有点眼熟。只是,我老人家就不说了,你们兄弟觉得,她会是谁呢?” 张松溪踌躇半晌,不确定的道:“师父,弟子心中有个揣测,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说出来,请师父和大哥与我们一起参详一下?” 张三丰微微点头:“你先说说看。” 殷梨亭忽然插言道:“师父,你老人家还记得吗?在京城保和堂之时,双英姐姐弥留之际,曾经以银针之术,为我治病。可是,每逢治病之前,总是要让我昏睡不醒之后,才为我施针。当治疗完毕之后,她才让我清醒过来。我曾经数次在昏昏沉沉间,看到过她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刚才那个黑衣人,就是我最尊敬的双英姐姐。” 他这句话突然石破天惊地说出来,顿时震撼的张三丰师徒目瞪口呆! 张松溪惊叫道:“六弟!你说什么?你是说你在昏迷之时,曾见过的,就是她的背影?” 张三丰心中却忽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殷梨亭点点头,“我当时迷迷糊糊的,只记得有个黑影在我身边,还对我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但我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张三丰眉头紧锁,他想起了当年的往事。莫非......他心中暗忖。 “此事颇为蹊跷,看来我们得多加留意。”宋远桥说道。 张三丰沉默片刻,“嗯,也许这是上天给我们的启示。一切皆有因果,我们只需顺其自然即可。” 师徒几人决定继续赶路,未来的命运如何,只能交给时间去揭晓答案了。 在接下来的旅途中,张三丰师徒始终保持明松暗紧的警惕之心。然而,那名黑衣女子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四处打听她的消息,但都一无所获。 当初更时分,张三丰一行人已经到达武当山下,路过六里坪之时,发现这里的村民们面色苍白,身体虚弱。经询问得知,村子里近几天来,爆发了一种奇怪的疾病,许多人因此丧命。 张三丰决定留下来帮助村民们治病。 在诊治过程中,张三丰发现这种病极为罕见,他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未见成效。正当他苦思良策时,一名黑衣女子悄然现身。 她正是此前与张三丰对话的那个人。 女子告诉张三丰,她知道治愈这种病的方法。 张三丰喜出望外,连忙请她赐教。 女子拿出一本手抄的古老的医书,上面记载着治疗这种疾病的秘方。 张三丰感激不已,他按照秘方配药,至天明时分,果然让村民们的病,大有好转。 在相处的过程中,张三丰越发觉得这名女子似曾相识。当他终于确认眼前的女子就是俞岱岩的旧识时,他感到无比欣慰。 病愈后的村民们纷纷对张三丰师徒表示感谢。张三丰微笑着摆摆手,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天意。而他与这名神秘女子的缘分,或许才刚刚开始。 当他们将这里的一切结束之后,离开六里坪之前,那女子向他们师徒告别。 张三丰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满是感慨,“没想到真的是你,双英丫头。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女子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丝一复杂的神色,随即微微摇头:“张真人,你恐怕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双英丫头。我是俞岱岩俞三哥的小妹,俞紫倩。当初我与三哥分别之后,这么多年便一直在寻找三哥的下落。这中间,也怪我脾气不好,还容易冲动,以至于错杀了一些无辜的人。如今年事渐长,也看透了一些事情。现在想想当初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惶恐惭愧难当。这两年来,晚辈一直在寻找救赎之道。天可怜见,如今终于在张真人的点化之下,总算略有感悟。” 张三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丫头,老道知道,是贫道和我那几个不成才的徒弟对不起你。让你很失望,所以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对不对?丫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妹妹和梨亭、声谷他们都很想你。和我们一起回武当山见见她们吧?” 那女子微微摇头:“晚辈已经说过,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此次前来,除了治病,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女子目光坚定地看着张三丰。 张三丰微微皱眉,“什么心愿?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力所及,一定相助。” 女子深吸一口气,“我想拜入武当门下,学习武艺,弘扬正道。” 张三丰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好!能有此等志向,实属难得。也罢!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第七个弟子。” 原本对什么都没有了兴趣的殷梨亭,此刻忽然好奇的道:“她是你第七个弟子,那我们不是要叫她七师妹?那莫七弟呢?我们是不是得改口叫他莫八弟了?” 张三丰又是哈哈哈的一声大笑:“梨亭啊!你怎么就像是一个榆木疙瘩,咋不开窍呢?难道,你真的没有看出来,这位自称姓俞的姑娘,她倒底是谁吗?她若是真的想要拜我为师,你师父我恐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那黑衣女子噗嗤一笑,似笑非笑的道:“张真人,你就那么笃定,我就一定是你说的那个人?万一我不是呢?” 说话间,她缓缓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随着她脸上的面纱揭下,张三丰师徒只见一张恐怖又奇丑的脸,出现在面前。 她脸上遍布恐怖的伤痕,左边的眉毛从中而断,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她的左额直到右侧颊骨边,将她的脸拉扯的恐怖又丑陋。 但她的脖子以下的肌肤,却是洁白水嫩,仿佛吹弹可破。 张三丰师徒陡然见到她那丑陋可怖的满脸伤疤,同时忍不住一声惊呼! 那女子慢慢的将面纱戴上,语气淡淡的道:“现在,你们还认定,我是你们心里想的那个人吗?” 张三丰师徒皆是面面相觑! 过了好半天,张三丰诸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张三丰眼神坚定地看着女子,心中却不无唏嘘的道:“无论你的面容变成何种模样,你都是我的英儿丫头。” 女子身躯一震,心中浮起一抹复杂的情感,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张三丰上前轻轻拢住她肩头:“可怜的丫头,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那女子忍不住一头扑进张三丰怀里,抽噎着啜泣起来。 见女子泣不成声,张三丰轻拍她的背安慰着。 待她情绪稍微稳定后,张三丰说道:“英儿,你能平安归来,已是莫大的幸事。容貌不过是外在的皮囊,不必过于在意。” 殷梨亭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双英姐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我们的五嫂。” 女子抬起头,眼中透着浓浓的哀伤,语气坚决的道:“我明白了,张真人。从今往后,我会放下过去的一切,努力修习武功,用行动证明自己。” 张三丰欣慰地点点头,“好,不愧是我的好徒儿。” 那女子却道:“不,张真人,你误会了。虽然我极愿意是你说的那个人,但我不能欺骗你们。我真的不是她。” 殷梨亭上前三步,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神色凄婉欲绝的央求道:“双英姐姐,是不是梨亭不乖,惹姐姐生气了?只要姐姐回来,我保证,我一定乖乖的,不再惹姐姐生气。你回来好不好?” 那女子双眉深锁,本来欲待不应,可是现在见到他那凄惨伤心的模样,心里又着实不忍。只得咬牙应了下来。 此后,女子便留在武当山张三丰清修的九龙山下,遇真宫旁与张三丰等人一同修行。 尽管她的容貌已毁,但她内心的善良和坚韧不拔的心性,与那一身无双的医道,却赢得了众人的尊重和喜爱。 在张三丰的悉心教导下,她的武功日益精进。而她也逐渐释怀,与众人过上了平静而充实的日子。 当张三丰再次问起她的名字,她回答道:“往事如烟,我当秉承素问之心,留在山上治病救人即可。至于名字,说了也徒增伤感。便请张真人为我想一个吧!” 张三丰也不好为难她,当即说道:“你既然不愿意说自己的真名实姓,那老道也不来强求。这样吧,你和我这个姓殷的小徒儿如此投缘,又素行温良,学的又是素问心法,那老道便为你取个名字,便叫你殷素素如何?” 那女子双膝跪地,泪流满面的道:“晚辈多谢前辈赐名之恩。从今往后,我便叫殷素素。晚辈定然不负前辈所望,从此以后,行医济世,救济天下苍生百姓。” 张三丰双手相挽,慈祥的一笑:“素素,快起来吧!松溪、梨亭,快点见过殷素素姑娘!” 殷梨亭等人如梦初醒,纷纷上前与她相认。 尽管女子容貌已毁,名字也改了,但她在张三丰师徒心中的地位却丝毫未变。 此后,女子正式拜入武当门下,改称殷素素。 她努力修炼武功,立志弘扬正道,弥补曾经的过错。 第346章 对联 自此后,这女子改名叫殷素素,在凤凰山下,遇真宫住了下来。 毕竟,九龙山下张三丰清修的草庐并不大,她又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与张三丰师徒住在一起,终究多有不便。 而遇真宫地势广阔,屋宇众多,给她这么一个孤身的小姑娘,安排一个单独的房间,那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一边跟张三丰学习武功,一边凭借自己超凡的医术,在武当山周围行医济世。倒也过得平静自然,逍遥自在。 她倒是过得安逸自在。 可是得到这个消息的张翠山,却差点崩溃了! 毕竟,在武当派上下众人的心中,都已经认定,这个改名叫殷素素的女子,就是之前对他们武当派恩重如山,对殷梨亭、莫声谷关怀备至、疼爱有加的昝双英。 虽然,大家都对她的死而复生感到欣喜不已,可是,自认为还算是比较了解她的张松溪兄弟,却是心里知道,以她敢做敢当,又对殷、莫二人宠溺有加的脾气性格,既然选择不与众人相认,那她就一定有她的意思。 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揭穿她的身份。 可是,这样一来,却苦了对双英一往情深的张翠山。 想他历经千难万险,好不容易才回到师父身边,与众兄弟齐聚一堂,却又乐极生悲,知道了至爱不幸亡故的噩耗。 更加残忍的是,在四哥张松溪的有心撮合下,他认识了这位心里有伤,表面上却是云淡风轻,万事不萦于心,医术超凡入圣的殷素素姑娘。 当然,这姑娘的人品医术,那是没的说的。 身材也算是诱人犯罪的级别。 只可惜,却是不知道,她的脸,究竟是什么原因,被毁坏成了这样! 但是,只要她真的是自己的至爱,他便是陪着她一生一世,上刀山打老虎,下火海捉蛟龙,他都甘之如饴! 可是,凭着她与他的心有灵犀,与数度生死与共,他还是在与她重逢的第一刻,就几乎可以断定,这个被殷梨亭众人已经认定为五嫂的女子,绝对不会是自己的那个,温柔可人、又舍己从人的好妹子! 张翠山知道,仅凭他的一面之词,众兄弟肯定不会相信。 不过,凡事都要循序渐进,却也不能操之过急。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之间,已经到了腊月廿八。 纷纷扬扬的大雪,已经下了七八天。还没有止歇的迹象。 今年没有腊月三十,明天就是年关了。 武当山上,玄天玉虚宫、紫霄宫、大圣南岩宫、太和宫、五龙宫、遇真宫、朝天宫、太乙真庆宫等八宫,与回龙观、泰常观等各处宫观庭院,都落成的差不多了。 在纷纷扬扬的雪花掩映装饰之下,整个武当山宛如琼楼玉宇,人间仙境。巍峨壮观,庄严肃穆,却又神圣不可侵犯。 各宫观弟子正在忙忙碌碌的贴春联,办年货。 一些七八岁大的小道童,手拉手在崇台之下,欢快地唱起了童谣: “新年到新年到, 新年真热闹! 闺女要花, 小子要炮。 拍着手笑着跳, 新年真热闹……” 今时不同往日,每年山上的春联,为表对武当山的镇山之神真武大帝的尊重,都是朝廷派来的驸马都尉沐昕亲自所写。 今年,因为张翠山的意外回归,也算是武当山上的一件大喜事,而朝廷为了显示对张三丰的尊敬,于是写对联这些事,便依张三丰之请,就交给了张翠山。 而紫霄宫作为武当派的大本营,自然更为重要。 下了十来天的大雪,终于停了。 宋远桥兄弟在紫霄宫朝拜殿前,左侧崇台的下面,扫出了一块地方,摆了一张书案。 张翠山正在挥笔疾书,写着对联。 殷梨亭站在桌边,为他磨墨。 莫声谷和刘古泉则好奇的探过头来,看他写的什么。 张松溪提着一桶黏黏糊糊的米浆,从第二层崇台左侧走了出来,笑道:“五弟,你在我们兄弟中,一向文笔最好,这次可得好好露一手,让大家看看。” “四哥,你和众兄弟就瞧好吧!”张翠山自信满满地说道。 他稍作思考,便提笔写下上联:“瑞雪兆丰年,武当迎春纳福。” 殷梨亭忍不住念出声来,众人连声叫好。 张翠山接着写出下联:“祥云绕圣地,江湖同贺新岁。” “好联!”双手抱着一扎红纸的宋远桥走了出来,看到这副对联,也忍不住出声赞道,“这副对联既契合新春氛围,又体现了我武当派的气势。” 张翠山微笑着,将毛笔递给莫声谷,“七弟,你也来试试。” 莫声谷接过笔,略加思索,轻声说道:“那小弟就献丑了!”他提笔在红纸上写下横批:“福寿康宁。” “不错不错。”张松溪笑着说,“这下对联更完整了。” 众人一起动手,将写好的对联贴在紫霄宫大门两侧。 此时,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映照在鲜红的对联上,熠熠生辉。 “愿新的一年,武当派蒸蒸日上,江湖太平。”张翠山合十祈祷道。 祈祷完毕,他回到桌案边,又提笔刷刷刷的写不了起来。 “五弟,紫霄宫的大门门联已经写好了,你又在写什么呢?”张松溪将装满米糊的桶放在桌边,好奇的问道。 张翠山笑道:“四哥就别取笑小弟了!这不是刚回来吗?我想给六弟刚落成的玉虚宫,父母殿写一副楹联。呐,这是我写的,也不知道好不好。你们可别笑我,这么多年我都没摸过笔了,几个字也写的歪歪扭扭的,登不得大雅之堂。” 张松溪好奇的将他写好的对联拿了过来,只见上联写的是: 玉宇无尘 月朗虚空三十日 下联是: 神恩有应 心诚可格九重天 这时,宋远桥也放下了怀抱的红纸,走了过来,他见到张松溪手里拿的对联,也好奇的凑了过来,见到上面的内容,不由得失笑:“五弟,这不是当今的驸马都尉沐昕,写的对联吗?” 张翠山笑道:“大哥毕竟是大哥,果然见识渊博。不错,这确实是当今皇上的驸马都尉沐昕沐大人所写。我不过是照着葫芦画瓢罢了。让各位兄弟见笑!” 一直郁郁寡欢的六侠殷梨亭也展颜笑道:“五哥的墨宝可值钱的很。在玉虚宫偏殿,我的书房里,都收集了好多。在一年多前,有位从河南卢氏来朝山的香客,想要出一百两银子,买一幅回去,被我拒绝了。”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心里更生气,微微愠怒道:“可是玄心那个臭小子,却偷偷的瞒着我,将五哥的字画,拿了两幅出去,偷偷的卖了。后来被我知道,他才告诉我说,他因为母亲病重,没钱买药,便卖了五哥的字画,换了八十两银子,给他母亲买药。我本来舍不得,但念在他一片孝心,就没有追究。” 刘古泉笑道:“六哥说哪里话来?当日五哥不知下落,你曾经留下的墨宝,都被我们众兄弟当宝贝一样收藏着。别说拿出来卖钱,便是拿出来看上一下,都会让我们伤感唏嘘不已。” 莫声谷道:“对呀,刘师弟说的不错。便是五哥的字画能卖一万、十万两的银子,我们也不会去卖了。五哥你是不知道,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知道的,在我们这么多师兄弟中,二哥的性子,一向端方严肃,不苟言笑,可是在他的书房中,也收藏了不少五哥所作的字画。我还曾央求二哥,拿出来让我看一下。没想到,却被二哥严词拒绝了。后来我才知道,二哥因为五哥的失踪,便将五哥的字画装裱,珍而重之地收藏了起来。” 宋远桥也道:“说实话,这么多年没有你的音讯,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生怕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兄弟便不约而同的,把你留下的这些字画,都收藏了起来,当做一个念想。我不知道兄弟们怎么想的,但是,在我私下里觉得,假如万一,五弟你别误会,我说的是,假如万一,你真的回不来了,这便是留给我们最后的遗物了……”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也忍不住伤感起来。 张翠山知道他们对自己的好,心下也忍不住感动,双眸微微泛红的笑道:“大哥,对不起,让各位兄弟担心了!” 说话间,他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随即又展颜一笑:“没想到,我的字画还挺值钱。那等哪天我混不下去了,就到街上摆摊卖字画去,到时候,各位兄弟可要照顾我的生意哦!” 宋远桥等人一愣,接着一起开怀的大笑起来。 莫声谷笑着打趣道:“五哥的字画如此受欢迎,以后可有的赚啦!一幅四十两,十幅四百两,一百幅四千两……五哥,到时候,你就成了大富翁了!等哪天我没饭吃了,你可得瞧在你我的师兄弟的情份上,资助一下啊!” 张翠山笑着摇摇头,笑骂道:“七弟,怎么数年不见,也变的这么顽皮了?真是淘气!” 他与兄弟一边说笑,一边继续提笔书写。 此时,一名弟子前来禀报,说是紫霄宫宫门口,金水桥边,有一位老者昏倒了,急需救治。 张翠山立刻放下笔,和殷素素一同前往。两人下了三层崇台,路过钟鼓楼,经过龟驼碑碑楼,出紫霄宫大门,过金水桥,来到老者面前,发现他伤势严重,已经昏迷不醒。 殷素素迅速取出金针,施展医术,一番救治后,伤者的状况稳定下来。张翠山看着殷素素专注救人的模样,心中不禁一动。 他忽然意识到,尽管她的面容已毁,但她的善良和医术依然令人心动。或许,他该试着去了解真正的殷素素。 他心中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从紫霄宫左侧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张翠山二人与随后跟出来的殷梨亭张松溪等人,一起向着左侧声音传来处望去。 只见来的是三男一女,还有一个十多岁的俊秀少年。 他们看到了来人,那五人也看到了他们。 在离着他们还有三十来丈远时,那个孩子已经一声欢喜的大叫:“张四叔!殷六叔!好久不见!” 他翻身跳下马背,踏着厚厚的织雪,疾步奔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张松溪的胳膊,满脸欣喜的叫道:“张四叔,当日雷家庄一别,小侄在家,日夜盼望,各位叔叔能到家一聚。没想到,各位叔叔居然已经早早就回山了。到让小侄和家母在家空自等待了这许久。我家祖奶奶也曾多次催促侄儿,务必让侄儿上山看看舅父和各位叔叔。今日一见,真的是让侄儿而感到高兴。张四叔,不知张前辈和,舅父大人可在山上?” 他一口气絮絮叨叨说了这许多,方才想起,还没有给各位叔叔见过礼,忙跪下给各位长辈请安:“侄儿,雷志豪,叩见各位叔叔!愿各位叔叔福体安康。” 说话间,那三男一女也远远的下了马,走到了近处,跪下磕头:“小的(奴婢)叩见各位大爷。” 张松溪等人都不认识。但还是让他们起来,不用如此多礼。 但与雷志杰一起同来,想来也是雷家之人了。 张翠山让陪同出来的道僮将那老者扶了进去,然后转身来到四哥身边,好奇的看着这个身穿扎巾剑袖的少年。 见他一身月白色紧身衣扣练功服,长得唇红齿白,虽然看着瘦弱,却难掩彪悍之意。 这一点,这个气质,都和张翠山有些相似。 使他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亲近之意。 他正要开口相问,这是谁家少年英杰? 却忽然听到大哥宋远桥的一声惊咦声音响起:“志豪?你怎么来了?你爹爹妈妈呢?老太君可安好?” 蓦然听到宋远桥的声音,那少年顿时又惊又喜,忙向张松溪告了个罪,又行了一个礼,才转身奔到宋远桥身前,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不肖外甥,岳志豪,叩见舅父大人!愿舅父大人福寿康宁,新春快乐!” 宋远桥弯腰将他扶起,一脸慈祥的笑道:“志豪,你怎么来了?明天就要过年了,你不在家陪着你爹爹妈妈和老太君,却大老远的来到武当山,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来找舅父帮忙?” 第347章 求助 却说宋远桥双手扶起他,问道:“志豪,马上要过年了,你不在家陪着爹爹妈妈和老太君,这大老远的来到武当山,有什么事啊?” 听到他的问话,原本一脸欢喜的雷志豪,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神色也慢慢变的黯然神伤。 跟他一起前来的三男一女,也牵着坐骑,慢慢走到他们兄弟身边,再次同时躬身行礼:“小的雷家仆人德禄、德寿、德喜,梅子睿,叩见各位大爷。” 若是双清在此,她一定都认得,这三名男子,正是她在雷家庄,为雷家二少爷雷志雄治病之时,因脱力昏倒,奉命在她房间外面守护她的三名雷家护卫。 而那个女子,则是四少爷雷志杰和他母亲何氏二夫人,母子设计谋害她之时,前来向老太君告发,算是救了她一命的,那个侠肝义胆的义婢梅子睿姑娘。 张松溪兄弟也曾从双清的口中,听说过这位豪爽仗义,侠肝义胆的梅子睿姑娘,心中对她的侠肝义胆,还是颇为赞许的。 却说雷志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狠狠的咬了咬牙,眼眶也变得红红的,压低了声音说道:“舅舅,也是外甥家门不幸……” 宋远桥轻轻的挽住了他的手臂,沉声说道:“志豪,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和舅舅进去慢慢说。” 他回头对张松溪吩咐道:“四弟,这几位朋友远道而来,你去为他们安排一个歇宿的地方。千万不可怠慢了!” 张松溪躬身答应了一声,便告别了兄弟们,带着他们四人自去安排。 好在这紫霄宫中住的皆是坤道。 先前双清在山上游玩散心之时,就是在这紫霄宫中居住。张松溪就将梅子睿安排与女道长一起休息。 而德禄三人,则是被他安排住进了相距不远的南岩宫。 这且不言。 却说宋远桥牵着雷志豪的手,进了紫霄山门之后,一路沿着阶梯向上,过了御碑亭之后,又登上了三层崇台,来到朝拜殿前。 雷志豪毕竟是岳武穆王的后裔,家学渊源,知书达礼。 他不用舅父宋远桥提醒,自己进了大殿,给殿中供奉的各位神君上香、叩头见礼。 宋远桥得空,向守候在一旁的小道士低低的吩咐了一下,便转身退了出去。 此刻,张翠山和殷素素、殷梨亭诸人,已经让人将那受伤的老者,抬入了偏殿。 殷素素让他看着这人,她自己则快步回到居住的地方,又取了银针针包,并治病救人的诸般药物,转身又走了出来。 俗话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话说的没错。 在她的推拿针灸之下,那个老者已经渐渐的减轻了痛苦。慢慢的有了清醒的迹象了。 这且不言。 却说宋轩逸刚刚在三清大殿上完了三炷香,还没有走出门,就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道长脚步匆匆而入。 宋轩逸忙快步走了过来,还不等那道长说话,便压低声音问道:“什么事?怎么脚步匆匆忙忙的?” 那道长低声细语道:“宋大师伯让小道来通知宋师兄, 雷家庄的雷三少爷,上山来了。大师伯让师兄过去见见他。” 宋轩逸听到是表弟前来,也甚是欢喜,忙转身迎了上去。 宋轩逸赶忙来到偏殿,见到了雷志豪。兄弟两人寒暄一番后,宋轩逸询问起雷志豪此次上山的缘由。 雷志豪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他告诉宋轩逸,家中突生变故,父亲遭人暗算,生命垂危。他此次前来,是希望借助武当派的力量,找出真凶,为父报仇,并恳请双清前去,相救父亲。 宋轩逸听闻此事,十分震惊。他立刻表示,武当派定当全力相助。随后,他与雷志豪商议起,先将此事告诉父亲,与各位师叔,请他们帮忙调查此事。 二人说到便做,一起相携走出偏殿,来到三层崇台之下。 此时,张翠山和殷素素、殷梨亭正在另一处偏殿救助那老者。 崇台之下,俞岱岩、莫声谷、刘古泉、邱玄清等人正在忙忙碌碌的,将张翠山已经写好的对联,按各宫各院的内容各个分类,派弟子送往各宫观亭台之中,张贴起来。 众人见到宋轩逸兄弟二人走了过来,都微笑着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俞岱岩也是认识雷志豪的,当下问道:“轩逸,志豪,你们俩有什么事吗?” 在宋轩逸的示意之下,雷志豪将事情经过一一和盘托出。然后双膝跪下,低头忧伤的道:“侄儿家中遭逢大难,这次远道而上武当山,便是想请舅父与各位叔叔帮忙出面解决这个事情。侄儿知道,这很冒昧,也很唐突。可是我们家老太君思来想去,想起双清姐姐的能耐与手段,觉得除了你们这些武林中人,找别人恐怕还真的无能为力。” 说到此处,他又给众人磕了一个响头,“还请各位叔叔相助,成全侄儿的一片孝心!” 俞岱岩脸色凝重的微微点头,表示会尽快派出弟子协助。 听到俞岱岩答应相助,雷志豪顿时如释重负,忙又躬身再次谢过诸位长辈。 莫声谷上前一步,扶起雷志豪,安慰道:“志豪孩儿,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查清楚真相,为你父亲报仇。” 那个二愣子刘古泉也说道:“对啊,志豪小子,你先别急。我们需要了解更多的情况,才能更好地帮助你。” 雷志豪感激涕零,连连道谢。 宋轩逸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志豪表弟,你先在山上歇息几日。我相信父亲和各位师叔一定会尽快商量如何处理此事。你就安心等待吧!我还有点事,稍后再来陪你。”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雷志豪望着宋轩逸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希望。他知道,有武当派的帮助,一定能够找到凶手,为父亲报仇雪恨。 经过这一番忙乱,便耽误了吃饭的时间。 此刻,天已过午,漫山遍野的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反射出层层炫目的白光,将整个武当山都笼罩在皑皑白雪中。 各处亭台宫观宛如世外仙山,银装素裹,紫霄宫后院里,张三丰洪武初年初来武当山时,亲手所植的那两株红梅,在雪光中开的格外鲜艳耀眼,给这宛如世外仙山般的紫霄宫,更添几分清新出尘之感。 宋轩逸不知道在忙什么,这时,又走了出来,陪着雷志豪在紫霄宫中闲逛,浏览着武当山雪中的风景。他低声问道:“志豪表弟,你们这昼夜兼程的赶来,想来还没吃饭吧?” 雷志豪点点头,“嗯,不瞒表哥说,我这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宋轩逸微笑道:“那正好,我们也还没吃饭呢!一起去用饭吧。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厨房准备了丰盛的菜肴。” 说完,他领着雷志豪走向位于偏殿的膳堂。 一路上,兄弟两人闲聊着家常,气氛轻松融洽。 膳堂内,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包子、馒头、面条、水饺,青菜豆腐、藕圆子、韭菜盒子、炒花生米、糯米糍粑,等诸般素菜,应有尽有。 宋远桥兄弟大家围坐在一个火光熊熊的火炉边,共度这难得的团圆的时刻。 自从十年前张翠山下山失踪之后,在去年过年时分,他们师兄弟十人团聚一起,已经算是极为难得的相聚了。 但今年,他们武当十四剑侠,除了二侠俞莲舟失踪,余下十三兄弟,倒是一个不少,现在全聚在一起,围绕着火炉,本来应该兴高采烈,只是想到失踪的二哥,大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顿饭也是吃的压抑至极。 雷志豪则是心中感慨万分,在这个艰难的时刻,能得到武当派的关怀和支持,让他倍感温暖。 在用餐过程中,宋轩逸将雷志豪介绍给了其他师兄弟。大家纷纷表示会尽力帮助他,让他安心在武当山等待消息。 饭后,宋轩逸带着雷志豪继续在紫霄宫内散步,欣赏雪景。雷志豪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他感激地对宋轩逸说:“表哥,谢谢你和大家的关心。我相信,有你们的帮助,我一定能够为父亲讨回公道。” 宋轩逸拍拍他的肩膀,“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共同面对困难。” 雷志豪问道:“大表哥,轩轾表哥在哪里呀?中午吃饭怎么没看到他?还有双清姐姐哪去了?先前和殷六叔一起出现的那一男一女是谁?” 宋轩逸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勾住他脖子,将嘴巴附在他耳朵边,低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那你可别出去乱说。” 他不说这话还好,这一说,反倒勾起了雷志豪的八卦之心:“表哥你说,我保证,绝对不出去乱说。” 宋轩逸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当他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这才神神秘秘的道:“那位穿灰衣服,拄着拐杖的,便是我那失踪已经十年的张五师叔,那黑衣女子,则是太师父最近刚收的女弟子,五师叔的红颜知己,殷素素殷师叔。 至于你那位姐姐双清姑娘,她原本是想留在山上,和各位师叔一起去打听二师叔的下落的,可是因为她们姐妹开创的神水圣宫,最近出了一些状况,轩辕前辈解决不了,双清姑娘才不得不赶回了神水圣宫。在处理好了那边的事,她便会返回武当山,继续追查俞二叔的下落。” 听到他这一番解释,雷志豪方知就里,同时心下暗暗纳罕:这位双清姐姐,年纪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如此出色,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同样都是两个肩膀扛张嘴,两只胳膊两只腿,这差距咋就咧闷大呢? 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天空。也给紫霄宫中的皑皑白雪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紫色光晕。雷志豪在武当山度过了一个特别的夜晚,他期待着未来的日子,希望能够早日查明真相,让父亲康复。 第348章 是耶 张三丰此刻一身潇洒飘逸的白色道袍,白须白眉白发,安静的盘膝坐在,钟楼宽阔光滑的琉璃瓦上的皑皑白雪之上,一派仙风道骨,便如乘云而来的世外仙人一般。 他从半夜之前就坐在了这里,到现在都没动弹一下,就如一尊泥雕木塑的菩萨一般。 这禅定功夫之高,恐怕连唐三藏都甘拜下风! 宋远桥兄弟都见到了他这与往常这么多年都不一样的穿着,一改平常邋遢道人的形象,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虽然心中微微疑惑,师父为什么不在房间休息,反而会坐在那上面,却谁都不敢出声相问,打扰他。 在这个时候,他们兄弟都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那个古灵精怪的紫衣少女。 若是她在这里,她一定会跑到师父身边,没大没小的薅住师父的胡须,问清楚一个子丑寅卯来。 而张三丰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一生都是率性而为,从没有被什么拘束过,更没有穿过白衣,如今倒是为了那个丫头,破天荒的穿了一次白袍。 张三丰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心中思念着那个丫头。他想起了他们曾经一起,为了自己的乖徒儿,度过的,那些惊险刺激又难忘的时光,那些美好的、忧伤的回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一一闪过。 到中午时分,对于雷志豪的突然到来,他的心中也是毫无波澜。 但看到众徒儿一起说说笑笑,温馨融洽的一起写对联的热闹情况,还是忍不住心中微微动容。 但一想到不知下落的二徒弟俞莲舟,还有那个不幸病逝的小丫头,他心中还是忍不住伤感。 虽然宋远桥和张松溪等人都一致认定,那个黑衣女子殷素素,就是那个侠肝义胆、胸怀天下的昝双英。 但是张三丰知道,以双英那个敢作敢当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就这样隐姓埋名的,借着拜他为师学艺的借口,出现在他们身边。 更何况,当殷梨亭亲自手刃了仇人柳北溟之后,心灰意冷之下,甚至提出了,让师父废了他武功的奇怪想法。 即使在他最尊敬的师父,再三劝解之下,又有他久别重逢,最信任最依赖的五哥陪在身边,还是那么郁郁寡欢。 如此情况之下,若那殷素素就是昝双英,以她对殷梨亭的爱若性命的宠溺与维护,她早就站出来安慰他了。哪里还会让殷梨亭如此颓废又伤心? 想到这里,他却也不免心中奇怪:在九月下旬,那天师教前掌教真人张宇初, 已被皇上勒令前往武当山,三步一叩,上玉虚宫为殷梨亭负荆请罪。 可是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位张大教主却到现在都还没到。 难道他怕死,抗旨畏罪潜逃了? 想想也不可能。 他既然曾经贵为皇上御封的天师教掌教真人,自然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道理。 皇上既然亲自下旨,让他赴武当山请罪,他又焉敢畏罪潜逃? 毕竟,那时候不像现在,可以转移资产,偷渡出海,跑到外国去安度余年。 而且国外语言不通,又人生地不熟,全无半点根基,又手无分文的他,即使是到了国外,要生存下来都是千难万难。 众所周知,大明天下长期闭关锁国,与海外各国基本上都是老死不相往来。 而且大明与各国之间,还隔着一望无际的大海,那张宇初又如何逃得出去? 除非他会飞! 真要说与大明王朝有什么交集的国度,那就是来自于辽阔的东海以东,那个好战、又狂妄自大的弹丸小国,不断侵犯大明疆域的的倭寇了。 张宇初纵然再怎么不肖,也不会,也不敢,更加不屑勾结倭寇侵犯大明边境! 他不是圣人,有贪念,也嫉妒张三丰的武功人品与才华横溢,更不忿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但作为御用天师,天师教的掌教,他这点民族气节还是有的。 张三丰虽然与他没有什么太深的交集,但从江湖与民间所传,这个混账张老道,也是个极其清高自傲和自大又自负的人。 就凭他这个性格,也绝对不可能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自甘堕落,投入倭寇门下,为倭寇引路卖命,当汉奸卖国贼,引狼入室,来侵犯大明天下的! 他老张家丢不起这个人! 张三丰正在心中胡思乱想的思考着,忽然听到远处天边传来一阵清亮的鹤鸣。他转头看去,只见一只雪羽红顶的白鹤朝他飞来,停在了他身旁。张三丰心中一动,知道这是他的老友来访。他站起身来,轻轻抚摸着白鹤光滑油亮的羽毛。 “老友,你可知我那二弟子的下落?”张三丰问道。白鹤咕咕咕的轻声叫了两声,似乎在回应他。 张三丰点点头,“多谢。看来我还需亲自走一趟。”他纵身一跃,已经踏上白鹤背,向着远方飞去。 张三丰决定亲自寻找俞莲舟的下落,同时也希望能够解开关于昝双英的谜团。他相信,一切答案都在前方等待着他。 张松溪虽然一直都在忙忙碌碌,可是却始终在暗中观察着师父的一动一静,以备随时听候师父吩咐差遣。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隐隐觉得, 从昨天晚上,师父破天荒的,换下了这么多年一直一成不变的蓑衣斗笠破衲衣,换了一身干净整洁、潇洒飘逸的白色道袍开始,师父就一好像有点不对劲。 此刻,张松溪看着师父乘鹤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担忧之情。 他也来不及给大哥宋远桥等人打一声招呼,便放下手中正在处理的事情,闪身悄悄跟了上去,看看师父到底要去哪里。 张三丰骑着白鹤一路向北飞行,来到了一座幽静的山谷。 他骑着白鹤在前面飞行,倒是逍遥自在,可苦了张松溪!他仅凭两条腿,施展轻功,在积雪覆盖的山林中,越崖过涧,翻山越岭,艰难的跟随着。 好在他内功深厚,武当派的轻功,又是天下顶尖的存在,虽然山路崎岖难行,但是还能勉为其难的不被落的太远。 在奔行之间,他忽然想起了幻梦湖赠送给双英的那匹,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神驹青云锦。 若是骑着那匹马,自己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武当山峰奇林秀,有些地方山势险恶陡峭,在不下雪之时,都已经是崎岖难行,如今积雪覆盖之下,完全辨不清路径,一脚踏空之下,可能就会非死即伤。 从紫霄宫往北,便翻过了巍峨雄伟的展旗峰,路过供奉一邓天君的雷神洞,沿左侧阶梯上行,便到了一个分叉路口,左边沿山道继续前行,约走六十余丈之后,(大约二百米)便到了南天门,下数级陡峭阶梯,从左边出南天门,便是向着紫霄宫与榔梅祠的下山之路;右手下了数百级阶梯,转过一个弯,从那两棵高大的白果树下,便进入了南岩宫。从南岩宫飞升崖往东北看去,便是茫茫群山。 他在雷神洞口停顿了片刻,想起二哥本来被困此处,如今不知下路,心中忍不住黯然神伤。 但他听到空中鹤鸣阵阵,也不敢多作犹豫,又转身跟了上去。 而在雷神洞分岔路口,向右手边走,行不多远,便是泰常观,过了泰常观,也就进入了茫茫群山。 山中有采药之人留下的崎岖小径。 张松溪从小径中快步穿行,遥遥看着白鹤的身影,跟踪的也甚是吃力。 当他见到这个神秘山谷,心中一动:这便到了地方了? 当下小心翼翼的潜藏踪迹,慢慢跟了进去。 他知道,他师父的修为冠绝古今,凭自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想要不被师父发现,那又谈何容易? 谷中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张三丰从白鹤背上跳落地上后,沿着一条被积雪覆盖的小路走进了山谷深处。张松溪施展出踏雪无痕的无上轻功,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也慢慢走进了谷中。 他的心中充满了好奇。 他不知道师父一个人到这里来干什么?但他又不敢跟的太近。虽然师父发现他之后,大不了就是严厉的训斥他一顿,让他自己去飞升台面壁思过,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但不管怎么说,当徒弟的跟踪师父,总是说不过去。 走着走着,张三丰来到了丛林中的一间茅屋前。茅屋外面,一张竹椅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悠然自得地品茶。 张三丰走上前去,与老者相视一笑,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张松溪远远的躲在暗处,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他心中暗自猜测,这位老者究竟是谁,为何师父会来找他? 那老者起身到屋中搬出另外一把凳子,又搬出了一张茶几,放在雪地中,再次走进屋中,取了一个红泥小火炉,放在桌上,然后从自己坐的凳子边上端起一个小火锅,点燃火炉,将火锅放在上面。 隔得远远的,张松溪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 不过,他闻不到这肉香还好,一闻到这肉香,他这肚子就忍不住不争气的,咕噜噜的不断叫了起来。 张松溪这才想起,他这翻山越岭的,跑了差不多大半天,此时天已傍黑,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可是师父在这里,他又不敢现身相见,只能强制抑制饥饿,静静的观察。 不一会儿,火炉中炖的肉已经熟透,老者转身又提了一个酒葫芦,取出两个酒杯,放在桌上,给自己和张三丰各自斟上一杯酒。 他一个人在这里忙忙碌碌,张三丰却双手反负,站在茅屋一侧的悬崖边,目光望着即将沉没入地平线下的夕阳。 那老者摆好酒杯,见他兀自站在那里看着夕阳发呆,忍不住开口说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么多年了,你始终不来看我,莫不是还在怨着我?难道你就还看不开?” 张三丰背对着他,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那老者又道:“这八九十年来的悠悠岁月,还不能消弥你心中对我的恨意吗?你若真的想不开,那就更应该来找我,凭你的功夫,想要杀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来,那说明你心中已经没有了恨。既然如此,那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在时不时吹过身边的凛冽北风中,张松溪断断续续的听到了这段话。 他心中疑惑更甚,从这老者言语中,他可以断定,这老者绝对是师父的熟人。而且还有一些恩怨过往。具体是什么恩怨,恐怕要从八九十年前说起了。 八九十年前的事,张松溪都还没有出世,更加不可能知道。 他只能安静的听着,什么也做不了,静以观变罢了。 不过,看眼前这情况,师父应该没什么危险。 张三丰闻言,缓缓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早已看淡了一切。只是近日遇到一些烦心事,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里。” 老者笑了笑,说道:“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你我之间的恩怨,也该做个了结了。” 张三丰微微点头,在老者对面坐下。 “今日一见,也算了却我一桩心愿。至于其他之事,顺其自然吧。” 两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松溪在暗处默默观察着,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他决定继续隐藏下去,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两位老人相对而坐,仿佛早就有了默契一般,不再谈论以往的事。 张三丰仰头喝干了杯中酒,声音幽幽的道:“一别经年,往事如烟,当初那懵懂无知的少年郎,如今都变成了垂垂老矣的老翁。真的是岁月无情啊!” 那个老者亦是一口饮尽杯中酒,不无感慨的看着他,抬手轻轻的拍了他肩膀几下,回手从兜里掏出来一柄一寸来宽、长约三寸的、已经满是锈迹斑斑的飞镖,用手轻轻摩挲着他那曾经锋利的镖尖,仿佛呓语似的,轻声说道:“岁月不饶人啊!当初锋利的飞镖,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更何况是你我这血肉之躯!” 第349章 求死 张三丰又为自己和那老者斟了一杯酒,然后向着他微微举杯:“酒入愁肠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为了我们那些逝去的青春岁月,干杯!”张三丰说完后,便一饮而尽。 而那老者却并未动杯,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张三丰见状,笑道:“怎么,老友难道不想为我们的青春干一杯吗?” 老者微微摇头,轻声说道:“我已无青春可回首。时光匆匆,如今的我不过是一个垂暮之人罢了。” 张三丰听闻此言,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悲凉之感。他想起曾经与老者一起闯荡江湖的岁月,那些日子是如此的美好,但如今却已成为遥远的回忆。 然而,张三丰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微笑着对老者说:“即便我们的青春已逝,但我们的友情依然长存。今日在此相聚,便是对过往岁月最好的纪念。”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一同举起酒杯,饮下了这杯饱含着岁月沧桑的酒。 张松溪遥遥的看着,这两位饱含沧桑的迟幕老人,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鼻子发酸,眼眶湿润,忍不住的想大声痛哭一场。张松溪转过头去,不忍再看,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 张三丰和老者喝完酒后,相对无言,只是默默地坐着。 过了许久,张三丰缓缓开口道:“老友,你我今日一别,此生恐再难相见,不如我们再如当年第一次初见一般,以剑助兴,共邀一醉吧?” 老者点点头,站起身来,与张三丰紧紧的拥抱了一下。 当放开手时,神色变的严肃而又认真:“邋遢张,以剑助兴的事,还是稍后再说吧。你今天来我这里,恐怕不是单纯的来看看我这个一无是处的糟老头子的吧?” 张三丰也不隐瞒,神色凝重的看着他,“我确实有一事相求。”张三丰深吸一口气,“近日武林中出现了一个神秘而又强大的门派,他们专门针对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下手。你知道的,我最得意的二弟子俞莲舟,因为一些事情,失踪了。我们师徒遍寻无果,也托江湖上的朋友四处寻找,这两个月下来,还是没有任何音讯。我想请你帮忙一同寻找莲舟,以免他落入奸人之手,多受一些无谓的伤害。” 说到伤害二字,他心中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六弟子殷梨亭,他便是一着不慎,便落入了那个变态又残忍的库尔德逊手里,遭遇了一生中最不堪回首,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每当夜深人静,一想到宝贝徒儿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面对着库尔德逊惨无人道的折磨,绝望凄苦又无助的模样,就忍不住心如刀割,心疼的彻夜辗转难眠。 “我明白你的担心,张君宝。”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忍不住叫起他俗家的名字,“但此事牵连到武林中的各门各派,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不过,既然是你开口相求,我定当全力以赴。” 张三丰感激地看着老者,“多谢老友。若能找到莲舟,我定当登门重谢。” “不必客气,我们之间无需言谢。”老者摆了摆手,“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线索。你可有什么头绪?” 张三丰沉思片刻,“据我所知,这个神秘门派行动诡异,似乎有意隐藏自己的身份。我们需要从其他方面入手,寻找突破口。” “嗯......”老者附和道,“可以先从受害者的关系网展开调查,或许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另外,也要注意防范他们的进一步行动。” “我会通知各位掌门,让他们加派人手保护各门各派的精英弟子。”张三丰果断地说道。 “好,那就让我们分头行动吧。”老者起身,与张三丰对视一眼,正要离去。 张三丰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忙叫住老者:“老友,且慢!” 那老者一愣,顿住脚步,回头问道:“哦?你还有什么事?” 张三丰道:“说起追查莲舟下落的事,我倒想到了一个人。她不仅文武双全,侠肝义胆,更难得的是,聪明机变,智勇兼备。只是,可惜……” 那老者正听得认真,却见他话锋突然一转一顿,不由的双眉一皱,“只是?可惜?什么意思?” 张三丰神色黯然的道:“她在两个多月前,已经不幸身故,就葬在我隐居的九龙山下。不过,说来也怪,在她下葬的当天晚上,她的尸体居然离奇的失踪了。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找到她的尸体。” 那老者奇怪的问道:“你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尸体还神秘的失踪了?这就奇了!可是,不对啊?这人都死了,你还提她干嘛呀?难道死人还能帮我们找人?” 张三丰微微摇头:“以她那奇诡莫测的手段,这还真是说不准。不过,她的同胞妹妹,与她师出同门,又古灵精怪,她原来也在帮我们找莲舟的下落,可是,在半个多月前,神水圣宫内出了些事情,她才不得不放下这事,赶了回去,待那边的事处理好了以后,才会回来继续帮忙。” 那老者听到【神水圣宫】四字,不由的讶异更甚,忍不住一声低呼:“什么?神水圣宫?这个神秘宗门,与南海中的【玄溟圣宫】一南一北,一正一邪,互不来往,却又暗中较劲。但是,不知道是为什么,有数百年传承的玄溟圣宫,却始终没有压过,创派不及十年的神水圣宫。” 张三丰听到这话,顿时就想起来了,神水圣宫的少宫主欧阳无垢,她自己也曾经说过,她们神水圣宫之所以能稳压玄溟圣宫一头,便是有昝双英这位盖世无双,手段逆天的宫主! 当下微微一笑:“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那玄溟圣宫已经不复存在。连他们的宫主柳北溟,都嗝屁了!” 那老者讶异更甚,满脸惊讶的叫道:“什么?玄溟圣宫完蛋了?连他们的宫主,柳北溟都死了?真的假的?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杀了他?” 原本一脸云淡风轻的看着他的张三丰,闻听此言,立马变了脸色:“姓范的!你故意的是吧?江湖上尽皆知闻,我那姓殷的小徒儿,正是惨死在那张宇初和柳北溟的手下。如今,梨亭手刃仇人,不应该吗?” 那老者一呆,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之色:“杀了柳北溟此等恶贼的,居然是你那个腼腆懦弱的六弟子殷梨亭?!在我的印象中,他连只鸡,好像都没有杀过吧?他怎么就敢杀人了?” 听到他这么说,张三丰心里的火气更大:“怎么就不敢杀人了?你可知道,这姓柳的与那个沽名钓誉的张宇初,是怎么残忍的杀了梨亭的吗?换作是你,出手一定更狠!” 那老者心里疑惑更深,“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一向性情温和的殷梨亭在一怒之下,痛下杀手?”老者追问。 张三丰眼中闪过痛苦之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那段凄惨往事讲述给了老者。 原来,殷梨亭在与俞岱岩、张松溪一起追寻张翠山的过程中,意外得知张翠山的消息,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然而,他却为了救几个无辜少女,中了库尔德逊的诡计,身受重伤之下,被他擒住,并饱受磨,险些丧命。后来又被种下了世间奇毒,成了世所罕见的圣蛊之体,一个受人支配的行尸走肉。关键时刻,昝氏姐妹横空出世,以奇诡莫测的无双手段,驱除了蛊毒。 没有想到,祸不单行,殷梨亭凭借着双英二人的帮助,刚刚才摆脱了蛊毒的控制折磨,却又落在了张、柳二人的手中。并被残忍的割掉了五脏,活生生的痛死了。 后来,再次凭着双英姐妹的无上手段,还魂复生,王者归来,最后,终于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高超的武艺,最终逆转局势,斩杀了恶贼,报了这个深仇大恨。 老者听完,沉默良久,才叹了口气道:“没想到竟发生了如此变故,可怜了殷少侠。” 张三丰咬牙切齿道:“此仇不报,我枉为人师!” “放心,我定当倾尽全力,与你共同找寻俞莲舟的下落。”老者拍了拍张三丰的肩膀,转身正要离开。 张三丰却再次叫住了他。 二人面向悬崖,并肩而立,张三丰道:“老友,我张三丰一生从来没有求过人。这次,我,求你,帮忙找到一个神秘人。” 张松溪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能够早日找到二哥俞莲舟的下落。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恢复了平静,“既然是你开口,我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你为了这个人,甘愿低头求我,想来一定是件大事。只是不知道,倒底是什么大事,为何会引起如此大的轰动?” 张三丰皱起眉头,“据说是因为这人关系到一件重大的秘密,会影响整个武林的格局。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 老者微微点头,表示明白,“好吧,那就让我们再次携手,共同探寻这个神秘人。” 张三丰和老者相对而立,手中各自握着一截树枝,各自望空比划了几下,随即一声大笑,撒手扔了树枝,相视而笑。 然后拱手而别。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然。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初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时的他们年轻气盛,怀揣着对武侠世界的无限憧憬。而如今,岁月已经在他们脸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但他们内心的热情却依然如初。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江湖中,他们将再次踏上征程,为了正义与和平而战。 张三丰望着老者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张松溪走到张三丰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师父,莫要太过伤心。”张松溪安慰道,“人生无常,聚散有时。只要我们铭记这份情谊,便足矣。” 张三丰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是啊,你说得对。逝者已矣,生者当自强。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张三丰和张松溪乘着夜色,一起返回了紫霄宫。 第二天一大早,武当派上上下下都换上了新衣,齐聚在紫霄宫门口,张三丰亲自放了一串大大的鞭炮,然后一起走进紫霄宫朝拜殿,依次向各殿中的神像磕头行礼。 当大家一起进了父母殿,行礼过后,张三丰看着众徒儿,难得的严肃的道:“你们拜我为师这么多年,除了远桥、莲舟、松溪、善登四人有父母在堂外,剩下的,要不是自小父母失孤,要不就是弃儿,当然也有自小父母双亡的。今天是腊月廿九,我们拜天拜神拜祖上,也要拜过自己父母。今晚大家吃过团年饭之后,明日一早,因为有父母的回家给父母拜年去。没有父母的,可以留在山上陪着我这个糟老头,也可以去寻亲访友。只是大家都要各自注意安全。” 邱玄清道:“徒儿自幼父母双亡,被上清宫的师傅收养,后又蒙师父收留,武当山便是弟子的家。这大过年的,徒儿哪里都不去,就留在山上陪师父。大哥四哥,你们家有父母在堂,理应回去看看。免得似小弟一般,子欲养而亲不在。” 宋远桥等人都点头称是。 正月初一一大早,宋远桥几个有父母的,再给师父师兄弟拜过年后,告辞下山,自回家乡省亲。 剩下这几个没有父母的,除了张松溪没有回家,与师父他们决定先从武当派内部展开调查,他们仔细询问了之前守护俞莲舟的王道宗周真得师兄弟二人,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同时,他们也派出弟子前往各个门派打听消息,收集有关神秘门派的情报。 在调查的过程中,张三丰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迹象。他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但对方极其狡猾,始终无法追踪到其踪迹。张三丰意识到,这场危机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 与此同时,江湖上各种谣言四起,有人说俞莲舟已经被神秘门派杀害,也有人说他投靠了敌人。 张三丰深知这些谣言背后必有阴谋,他决定亲自出马,揭开真相。 张三丰和张松溪决定佯装离开武当,引蛇出洞。 果不其然,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名黑衣刺客潜入了武当派的大本营,紫霄宫。张三丰和张松溪师徒早有准备,瞬间出手将其制服。 经过严刑拷打,刺客终于供出了神秘门派的藏身之处。张三丰和张松溪立刻率领弟子们前往,与神秘门派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在激战中,张三丰发现神秘门派的首领竟然是一个熟悉的面孔,他不禁大吃一惊——那人竟是那报仇之后,心灰意冷的六侠殷梨亭! 原来,殷梨亭被昝双英救下后,身体虽逐渐康复,但精神却受到极大创伤。他在武昌黄鹤楼英雄大会之后,返回武当山的途中,趁着双清等人的一时的疏忽,被神秘人利用,植入虚假记忆,并加以训练,成为了神秘门派的傀儡首领。 张三丰心痛不已,他决定用武力唤醒殷梨亭的真实自我。一番苦战过后,张三丰成功打破了殷梨亭的心理防线,让他恢复了神智。殷梨亭清醒后,泪流满面,向张三丰忏悔自己的过错。 张三丰原谅了他,并决定带着他一起铲除神秘门派,为武林除害。 师徒众人齐心协力,借着殷梨亭的首领身份,神不知鬼不觉得进入这个名叫【玄天宗】的神秘门派总坛,凭着张三丰这位盖世无双的奇人的帮助,终于消灭了这个邪恶势力,让江湖回归安宁。 只是,二侠俞莲舟还是不知下落。 当一切尘埃落定,殷梨亭邀请三哥俞岱岩,四哥张松溪作伴,兄弟三人一起来到九龙山下,张三丰的草庐中。 殷梨亭在师父面前跪下,低声说道:“江湖纷争,诡谲多变,弟子心思单纯,致为恶人所用,祸乱江湖。二哥的失踪,想来弟子也难辞其咎。为了江湖大义,也为了武当派的声誉,弟子恳请师父,执行门规,清理门户,杀了弟子,以正视听!” 第350章 出山 却说殷梨亭跪在师父面前,满心愧疚的低声道:“江湖凶险,弟子心思单纯,致为恶人所用,犯下如此大错,想来二哥的失踪,弟子也是难辞其咎。为了江湖大义,也为了武当派的清誉,更是为了让我安心,不让我这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弟子恳请师父,杀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弟子,以证视听!” 张三丰闻言,长叹一声道:“痴儿,你虽犯下大错,但念在所有事情并非出于你的本心,你又一心为了武当,为师又岂能将你处死?况且事情已然发生,当务之急应是找到你二哥,弥补过错,而非在此自残身体。” 殷梨亭叩头如捣蒜,泣不成声:“多谢师父不杀之恩。只是武当致有今日之乱,全因弟子而起,弟子如今还有何颜面继续留在武当?恳求师父将弟子逐出师门,准许弟子下山寻找二哥,即便找不到二哥,弟子也愿为武林除一大害,以赎今日之罪。” 张三丰沉思片刻后道:“梨亭,你先前一心求死,如今,又要为师将你逐出门墙。那你可知,若是为师真的如你所愿,将你逐出师门,立毙掌下,那为师与你的各位同门,又将何以自处?难道你为了自己安心,便要师父和兄弟们愧疚伤心难过一辈子?!那为师教你、养你,又是所为何来? 唉!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多说无益,为师便不多加阻拦。但,逐出门墙一事,却也不必了。你自小无父父母,我将你带回武当,你在武当山长大,这里便是你的家。江湖险恶,你需万事小心。另外,你去找你双清妹子,或者大嫂。大嫂杨秀清乃是古墓派传人,她二人都机智过人,或许她们能助你一臂之力。你可前往古墓寻她,共同探寻你二哥的下落。” 殷梨亭再次叩头谢过师父的养育之恩,并教养之德,随后毅然转身,与三哥、四哥告别,踏上了下山之路。他心中暗暗发誓,定要洗心革面,为自己的过错负责,也一定要找到二哥,还他一个清白。 也算是命中注定,张三丰绝对料想不到,殷梨亭此番下山,再一次陷入了生死危机。 此是后话,暂时不表。 却说俞岱岩与张松溪二人见到,师父让六弟一个人下山,去追寻二哥的下落,顿时大惊失色,二人同时跪下,齐声央求道:“弟子恳请师父收回成命!” 张松溪道:“六弟神魂受创刚刚才有了好转,以他全无江湖经验,又柔弱谦和的性格,加上各方敌对势力,都对六弟虎视眈眈,此番下山,一定会凶险重重的!况且,双清妹子也特别叮嘱过,要我们一定要守护着六弟的安全。师父知道的,她们姐妹一向言必有中。有些事情,还是要早作防范为好。即使是去找寻二哥,也请师父允许,弟子与三哥陪着六弟一同前往。” 俞岱岩也道:“请师父允可!” 他一向话不多。但是,今年正月间的那一次出门,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害的六弟遭逢如此大难。险些丧命。 前车之鉴,他可不想,同样的错误和遗憾,再犯一次。 张三丰见状,微微摇头道:“你们的心意,为师明白,但梨亭此次下山,便是要历经磨难,磨砺心境。若你们陪他同去,遇事难免会对他有所庇护,又怎能达到历练的目的?” 俞岱岩与张松溪对视一眼,仍欲再劝。张三丰摆了摆手,沉声道:“不必再说,此事已定。你们若是真的关心梨亭,就应该相信他能够克服困难,成长起来。” 见师父态度坚决,俞岱岩和张松溪只好作罢。他们站起身来,快步追到殷梨亭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一脸郑重的嘱咐道:“六弟,一路多加小心。遇到危险,切莫逞强,及时传信给我们。” 殷梨亭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和坚定,眼睛微微泛红:“放心吧,三哥,四哥,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说完,他转身迈步,朝着山下走去。冬天冷冷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映照出他孤独而坚定的身影。 张松溪二人踩着厚厚的积雪,依依不舍的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大概十多丈,俞岱岩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就叫住了殷梨亭,让他稍等片刻。 他转身奔进紫霄宫左侧【紫霄福地】的大门。 不一会儿,马蹄声响起,一匹神骏非凡的青黑色的马儿,就驮着俞岱岩从门口冲了出来。 他骑马径直奔到殷梨亭身边,抬腿跳下马背,左手将提着的两个包袱,递给他,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淡淡的道:“青云锦代步,一包衣服盘缠,一包干粮药物,一路保重!有事捎信。” 他的话不多,却透着浓浓的不舍和担忧。 殷梨亭心中感动,伸手用力的抱住了三哥的双肩,将头靠在他颈脖子上,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强行忍住即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勉强笑道:“三哥,你我兄弟一场,小弟就不说那个【谢】字了。三哥四哥,保重!后会有期!” 张、俞二人一起抱拳,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低声道:“六弟,保重!后会有期!” 殷梨亭将包袱背上,翻身跃上马背,不敢再回头去看看他们,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大哭失声,舍不得离开了。双手用力一抖缰绳,向着山下的太子坡急疾而去。 俞、张二侠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忍不住一酸,只想要追上去,只是师命难违,又只能收住了这个心思。 殷梨亭快马加鞭,奔出不及百丈之遥,便已经忍不住痛哭失声。 他知道,此番下山之后,恐怕不能再回武当山了。 他在一个转弯处勒住马匹,跳下马背,站在齐膝深的积雪中向着紫霄宫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师父,请恕徒儿不孝,再也无颜侍奉恩师,报答您的养育之恩,教养之德了!若有来生,徒儿再拜你为师,奉养您的终老。各位师兄师弟,永别了!愿来生再做兄弟!” 他拜罢起身,再次上马疾驰。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太子坡。他勒住马匹,回首望向远处的武当山,心中感慨万千。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毅然决然地驱使着坐骑,朝山下奔去。 一路上风餐露宿,殷梨亭终于来到了一座热闹的城镇。 他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下,将青云锦拴在马厩里,然后走进客栈,要了一间房。房间内,殷梨亭打开包袱,见到里面是几套叠的整整齐齐的新衣服。在衣服旁边,是一个小小的灰色布袋。 他打开布袋,见到里面是二十多两散碎银子,一张贰十两的汇丰银号的银票。银票旁边,还有一张字笺。 他将字笺展开,只见上面潦草的写着: 六弟,实在抱歉,你走的太急,三哥就这么点钱,你先将就着用,待三哥再多攒点钱,再想办法给你送去。 没有上下款。 看的出来,这字条是匆匆忙忙写的。用词也不华丽,但是,关心,却是满满的。 他心里更加感动,也更难受,他知道,三哥一向节俭,这四十多两银子,恐怕已经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他发了一会儿呆,才去洗漱。然后换上干净的衣物,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囊。他决定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 夜晚,殷梨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他想起了张三丰师父的教诲,想起了俞岱岩和张松溪的关怀嘱托,也想起了自己肩上的重任。 他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充满了未知的挑战和危险,但他毫不畏惧。他紧闭双眼,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到二哥,为武当派洗刷冤屈。 第二天清晨,殷梨亭早早地起床,洗漱完毕后便结账离开了客栈。他骑着马继续前行,沿途打听有关二哥的消息。 数日后,他已经远离了湖北地界,进入了河南驻马店附近,来到了一座名为清风镇的地方。 殷梨亭在镇上的一家酒馆歇脚,听到邻桌的客人谈论起附近的黑风寨。据说那里常有土匪出没,专门打劫过往的客商。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执着,殷梨亭把什么事情都往二哥失踪的事情上想,心想,也许可以从这些土匪口中打听到二哥的消息,于是决定前往黑风寨一探究竟。 夜幕降临,殷梨亭悄悄潜入黑风寨。他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守卫的巡逻,深入山寨内部。在一处偏僻的牢房里,他发现了一名被关押的男子,看起来面容憔悴。经过询问,他得知此人名叫李三,是一名商人,路过此地时被土匪劫持。 殷梨亭从李三处得知,二哥曾在这一带出现过。他将李三暗暗的放了出来。 然后继续在黑风寨中搜索,最终在寨主的房间内找到了一封信件,信中的内容提到了二哥的去向。原来,二哥被卷入了一场江湖纷争,现在可能身处在洛阳城。 得到线索后的殷梨亭立刻连夜动身,马不停蹄地赶往洛阳城。 在途中,他遭遇了一群黑衣人的袭击。这群人武功高强,出手就是杀招,显然是为了殷梨亭而来。殷梨亭奋起反抗,与黑衣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对手人多势众,逼的他步步后退,眼见不敌,殷梨亭立刻身法一变,足踩八卦,长剑挥舞,跨虎登山、十字摆莲、高探马、白鹤亮翅,殷梨亭剑式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紧接着,又使出一招“海底珍珠”,直刺敌人的小腹。 黑衣人侧身躲开,顺势挥刀劈向殷梨亭。殷梨亭向后一跃,避开攻击,随即又是一剑刺出。双方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就在此时,殷梨亭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转头一看,只见一辆马车飞驰而来。车帘掀开,一个头戴黑纱斗笠的长发女子探出身子,手持长剑,加入战斗。她剑法凌厉,与殷梨亭配合默契,很快就将黑衣人击退。 二人一起跳上马车,驾车离开了此地。 那青云锦快步跟在马车后面,见到主人不来乘坐,似乎甚感奇怪。 “多谢姑娘相助。”马车奔出了三、四里地,殷梨亭才感激地说道。 “不必客气,我叫杨不悔,也是江湖中人。刚才看到你身陷困境,便过来帮忙。”杨不悔微笑着说道。 殷梨亭与杨不悔互通了姓名,结伴而行,一同前往洛阳城。 在路上,他们互相交流武艺心得,交情逐渐升温。不知不觉中,两人之间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愫。 殷梨亭屡次三番的经历生死大劫,又被摘除了五脏,虽然才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于男女之事,则早已看淡,心里只当这个杨不悔是个小妹妹一般,并无他意。 不一日,两人来到了一个名叫洪家庄的村庄。这里民风淳朴,风景秀丽。 殷梨亭在镇上的茶馆里歇脚,无意间听到邻桌的客人谈论起附近的一座山谷,据说那里常有妖魔出没,危害百姓。 殷梨亭心想,我曾经误伤了许多无辜百姓,如今帮忙除了这个妖孽,也算是为自己赎罪吧?或许二哥的失踪与此有关,也说不定。 他决定前往山谷一探究竟。 当日晚上,他进入山谷后,发现这里雾气弥漫,阴森恐怖。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突然一只巨大的白色狼形怪物出现在他面前。怪物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殷梨亭急忙拔剑迎战。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殷梨亭以惨重的代价,最终杀死了怪物。 并意外的得到了一把锋利的短剑。 那短剑上镌刻着“螭吻”二字。 殷梨亭并不知道,这“螭吻”乃是龙之九子之一。 与双英留下的“椒图”,同为龙魂九剑之一。 比起干将、莫邪、龙泉、湛卢、巨阙、鱼肠、等七大名剑,也不遑多让。 在怪物的巢穴中,他还真的发现了一些线索,似乎与二哥的下落有关。 殷梨亭二人顺着线索继续深入山谷,期待能找到更多的答案。 殷梨亭和杨不悔继续在山谷中寻找线索。突然,他们听到一阵呼救声从不远处传来。两人顺着声音的方向跑去,发现一名老者被困在了一个陷阱里。 殷梨亭连忙上前将老者救出,老者感激不已。通过交谈,殷梨亭得知老者是一位智者,他告诉殷梨亭,他的二哥可能被囚禁在山谷深处的一座神秘城堡中。 殷梨亭和杨不悔决定前往城堡一探究竟。他们沿着一条狭窄的小路前进,终于来到了城堡前。城堡的大门紧闭,四周一片寂静。殷梨亭试图推开大门,但门却纹丝不动。 正在这时,城堡上空出现了一团奇怪的黑云,云中传出阵阵怪叫声。殷梨亭和杨不悔警惕地看着天空,握紧手中的长剑,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危险。 殷梨亭和杨不悔正在警惕凝神之间,忽然一阵奇怪的嗡嗡声响起,殷、杨二人宁凝目仔细看去,原来那哪是什么黑云,分明就是一群黑色的蜜蜂。 那蜜蜂比普通的蜜蜂要大了三、四倍,颜色漆黑,六只带着锯齿的爪子全做暗黑之色,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毒物。 杨不悔心下凛然。 殷梨亭却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双清留给他的一个白色的小葫芦,打开葫芦塞子,那药气慢慢弥散开来。 凝聚在空中的黑色蜜蜂,闻到药味,顿时四下飞散。 随着黑云渐渐散去,一个身着黑袍的神秘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神秘人眼神冰冷,浑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息。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赶走了我的宝贝?你们是来救他的吗?”神秘人开口问道。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不过,”殷梨亭答道,“你快把我二哥放了!” 神秘人冷笑一声,“你们能赶走我的宝贝,想来也有几分本事,但是要想救他,却还不够格!你们先打败我再说吧!”说罢,神秘人挥动手中的法杖,向殷梨亭和杨不悔发动攻击。 一场激战过后,殷梨亭和杨不悔发现神秘人的功法竟然能够吸收他们的内力,使得他们的力量越来越弱。 关键时刻,殷梨亭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利用太极拳的柔劲卸去神秘人的部分攻击力,然后与杨不悔联手施展轻功,迂回到神秘人的身后。 杨不悔趁机抛出一把飞刀,击中神秘人的要害。神秘人吃痛,动作稍微迟缓了一些。殷梨亭抓住机会,一剑刺向神秘人的胸口,将其重伤。神秘人见势不妙,化作一道黑烟逃走。殷梨亭和杨不悔成功进入城堡,终于找到了被囚禁的二哥俞莲舟。 俞莲舟告诉他们,神秘人是一个邪恶组织的首领,企图利用某种宝物征服天下。为了避免生灵涂炭,必须阻止神秘人的阴谋。 殷梨亭和杨不悔决定与二哥一起,肩负起拯救天下的重任。 第351章 互助 俞莲舟看着神色黯然憔悴,又强作欢颜的殷梨亭,心里不禁涌上一抹难言的悲哀与疼惜。 他虽然素来不苟言笑,对兄弟同门也甚是严厉,但是对这个饱受委屈折磨的六弟,却是打心眼里怜惜爱护。 他默默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手紧紧的拥抱住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六弟,莫要太过伤心。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被困多日,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你先给我大概的说说。然后我们兄弟再商量一下对策。” 殷梨亭轻轻的叹了口气,将他失踪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择要说了一遍。 最后凄凉的一笑,说道:“二哥,你说,我是不是罪该万死?只是,我一向胆小,又没有自杀的勇气。你一直在南岩宫执掌武当派门规,当然知道,就小弟所犯下的,以弟弑兄、以下犯上、甚至忤逆不孝对师父出手,还有乱杀无辜,草菅人命……那些过错,无论哪一桩哪一件,依着门规,都是要被废除武功,逐出师门,立毙掌下的。” 说话间,他回头看了看,早就识趣的走到二十多丈外避开的杨不悔,眼中闪过一丝不舍,慢慢的跪了下去,但还是语音轻柔,却又坚决的低声乞求道:“二哥,小弟担心,师父对我的一念之仁,恐怕会给我们武当派惹来滔天大祸。如今,托天之幸,终于找到了二哥,也算是可以稍微补偿一下,我犯的过错吧。还请二哥慈悲,执行门规,杀了我吧!” 俞莲舟心里也是悲苦难言,又满是心疼与不舍,他伸手紧紧的抱住了六弟,语气严厉的低声责怪道:“六弟,休要胡思乱想!这些事,错不在你,始作俑者是那库尔德逊。如果不是他那么心狠手辣的对待你,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了。只是那玄天宗的那些恶贼,太过狡猾阴险。利用了你。我们定当想办法为你讨回公道,而不是说,处罚你,杀了你,让亲者痛,仇者快。” 殷梨亭微微抬起头,一直黯淡无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沙哑地道:“多谢二哥。只是我如今身心疲惫,心如死灰,只想一死了之,怕是再也无法与众兄弟并肩行侠江湖,为师门效力了......” 俞莲舟用力的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将他从地下扶了起来,柔声安慰道:“六弟切莫如此悲观沮丧。日后之事,日后再说吧。你只需好好调养身体,让自己尽快恢复过来,其他的不必担心。” 殷梨亭轻轻的点了下头,便又重新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俞莲舟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心里悲苦哀伤,紧紧的握着他微微冰凉的手,默不作声的地陪在他身旁。 此时,一阵清风吹过,带来了凛冬中的些许凉意。 俞莲舟凝视着远方,心中暗自思忖道:“此次玄天宗所作所为,着实过分。不仅伤了六弟的心,还让武当派颜面扫地。看来,我得尽快禀报师父,与众师兄弟商议一番,定要给玄天宗一个教训。” 微风拂过,吹起了俞莲舟和殷梨亭的衣服,他喃喃低语:“六弟放心,此事我定会告知师父,与他老人家一同商议对策。玄天宗欺人太甚,我们武当派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俞莲舟打破了沉默。 殷梨亭微微点头,表示同意。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唉,只怪我太过愚钝,竟中了敌人的诡计,给门派带来如此大的麻烦。” “六弟,无需自责。这并非你一人之过,玄天宗有心算计,防不胜防。我们当务之急是养好伤势,重振旗鼓。”俞莲舟宽慰道。 殷梨亭抬头看向俞莲舟,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二哥所言极是,我会努力调整心态,早日恢复实力。” “嗯,如此甚好。待你康复,我们再共同对抗玄天宗,守护武当派的声誉。”俞莲舟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一同转身,朝着山下走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照出他们坚毅的背影。 杨不悔识趣的远远的跟着,也不来打扰他们。 走着走着,俞莲舟忽然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向远处。 殷梨亭见状,快步走近他的身边,疑惑地问道:“二哥,怎么了?” 俞莲舟沉凝片刻,说道:“六弟,我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以你的性格,怎会如此轻易上当?难道背后还有什么隐情?” 殷梨亭心头一震,心思单纯的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单纯的阴谋,却是从未曾想过,其中可能另有文章。他皱眉思索着,回忆起那段日子的点点滴滴。 “二哥,或许你说得对。但此刻我头绪杂乱,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俞莲舟点点头,道:“无妨,此事暂且搁下。你且安心养伤,我会暗中调查,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殷梨亭感激地看了一眼俞莲舟,心中稍稍安定。 他轻声叹息了一声:“唉!可惜双英姐姐不幸伤逝,双清妹子又回去了神水圣宫。若是她们两个还在的话,一定可以轻易的揭穿玄天宗的阴谋算计。” 俞莲舟正在缓步而行,陡然听到这话,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立刻忍不住神色大变:“六弟!你说什么?!双英妹子……她……” 殷梨亭红了双眼,低声悲泣道:“双英姐姐为了救我,已经去世了……” 俞莲舟大惊失色,再次忍不住一声惊呼:“啊?!怎么会这样?她的武功医术都那么好,这怎么说去就去了?难道师父和双清妹子都没想办法救她吗?” 殷梨亭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低低地叹了口气,将事情经过与二哥详细的说了一下。 俞莲舟心下忍不住唏嘘不已,不无惋惜的道:“可惜这位妹子那么出色的一个好姑娘,居然就这么……唉!若是你五哥知道,不知道该有多伤心难过。” 殷梨亭低声道:“五哥已经知道了……” 俞莲舟虽然素来少言寡语,但听他蓦然说到五弟归来,又是一惊。 殷梨亭将张翠山归来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兄弟二人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前行,身影渐渐消失在山路尽头。 他们的身影刚刚在一个拐弯处一消失,一个幽灵般的黑色人影,突然就岀现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她看着俞、殷二侠消失的方向,声音低低的道:“没有想到,这玄天宗,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对六弟下手,利用他扰乱武当派,借此机会,败坏武当派和他的声誉!好好好!好的很!来而不往非礼也!看样子,你们这个玄天宗,也是没必要存在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冰凉杀气,转身就消失在原地。 黑衣人离去后,一道神秘的气息,悄然笼罩了整个武当山。 在山林深处,一座简陋的茅屋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盘坐于石榻之上。他双目紧闭,似是在入定修炼。突然,他睁开双眼,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与此同时,武当山上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刚刚返回武当山的俞莲舟,已经与张松溪一起,暗中调动武当派的精英弟子,加强门派戒备。 而殷梨亭则谢绝了俞莲舟的提议,没有与他一起返回武当山,而是选择留在驻马店境内的一户荒废的农家小院里,在杨不悔的照顾下,静心调养身体。 不久后,江湖上传来消息,玄天宗遭遇不明势力袭击,宗门上下损失惨重。 玄天宗自宗主宗天泫、护法长老、各堂堂主,皆已战死,而长老堂主以下,精英弟子,几乎全部伤亡殆尽,剩下的,逃的逃,死的死,整个宗门已经土崩瓦解,不复存在了。 而这股神秘势力却来去无踪,无人知晓其真实身份。 武当派众人听闻此消息,尽皆感到惊讶非常。 俞莲舟则猜测,这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于是,他决定亲自前往玄天宗调查真相。在那里,他发现了一些令人震惊的线索。 俞莲舟在玄天宗的废墟中仔细搜寻,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发现了一封密信。信中的内容揭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原来,玄天宗与朝廷中的某个大人物互相勾结,企图颠覆武林秩序,让江湖大乱,从而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殷梨亭,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颗棋子。 得知真相后的俞莲舟,决心将这个阴谋揭露出来。让六弟可以打消死志。 他带着证据返回武当山,与张三丰等人商议对策。经过一番讨论,他们决定联合各大门派,共同对抗邪恶势力。 在众人的努力下,终于揭开了玄天宗的真面目,维护了武林的和平与正义。 而殷梨亭也在这场风波中历经磨难,心境得到了极大的成长。 最终,武当派在江湖中的威望更加显赫,已经隐隐替代了少林派,成为了正道的代表。 俞莲舟和殷梨亭也凭借着过人的武艺和智慧,成为了武林中的传奇人物。致力于维护江湖和平。 而殷梨亭也彻底放下了过去的伤痛,他与杨不悔结为夫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多年后,俞莲舟在一次闭关修炼中突破瓶颈,达到了武学的新境界。他决定退隐江湖,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一位德才兼备,道号愚茶的年轻弟子。 在他的教导下,武当派后继有人,威名远扬。而那场惊心动魄的江湖纷争,也成为了人们口中的传说。 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却说玄天宗事了之后,俞莲舟便常住在南岩宫中静修,极少下山,过问江湖上的是非了。 而殷梨亭则一直都在江湖上四处流浪,没有回到武当山。 这一天,已经是正月初六了。 一大清早,他刚刚从梦中醒来,便见到一个俏丽的人影,从外面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快步走了进来。她将面条放在床前的小几上,温柔地对殷梨亭说道:“殷六哥,快起来洗漱了,吃早饭吧。” 殷梨亭看着眼前这温柔娴淑的女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女子的手,说道:“谢谢你,不悔。” 杨不悔微微一笑,道:“跟我还这么客气?快吃吧,面都要凉了。” 殷梨亭点了点头,起床洗漱完毕,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吃完面后,殷梨亭和杨不悔一起走出房间。外面的天空晴朗明媚,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殷梨亭深深吸了口气,感受着冬日的清新空气。 他转头对杨不悔说道:“不 悔,我们出去走走吧。” 杨不悔欣然答应,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山间小道上。他们一边走,一边聊天,分享着彼此的心事。 殷梨亭告诉杨不悔,他打算离开这里,去寻找一种新的生活。杨不悔默默地听着,眼中透露出一丝不舍。 但她还是支持殷梨亭的决定,因为她知道,他需要时间去治愈内心的创伤。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一处悬崖边。 殷梨亭望着远方,心中感慨万千。他回头看着杨不悔,说道:“不悔,不管我身在何处,你永远都是我最珍贵的人。” 杨不悔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扑进殷梨亭的怀里,紧紧拥抱着他。两人相拥而立,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温暖。 第二天早上,杨不悔起了一个大早,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并弄来了一小壶梅子酒。 二人坐下,相对而饮。 酒过三巡,二人的脸上,都有了一些酒意。 殷梨亭沉默不语。 杨不悔却借着酒意,轻轻的抱着酒杯,醉眼朦胧的看着他,轻声道:“殷六侠,你这一次离开,需要多久?以后,还会回来看我吗?” 殷梨亭用双手捧着酒杯,目光望着窗外的一棵枯萎的刺槐树,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不知道。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我本来就是一个不祥之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给我身边的人,带来无数的麻烦。我最尊敬的双英姐姐,她是这个世界上少见的,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不仅姿容绝世,文武双全,更是百世无双的,医武双修、胸怀天下、仁义礼智信五德俱备的绝世俏佳人。”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神色黯然的道:“可是,她为了救我,却牺牲了自己,永远的离开了。而我的师父……” 第352章 脱身 却说,殷梨亭目光茫然的看着窗外,仿佛呓语似的轻轻道:“我师父那么大年纪,本是应该颐养天年的时候,因为我的事情,还让他老人家操碎了心。我的那些师兄师弟,自从艺成以来,都没让他老人家操过心了。不悔,你说,我是不是很无能,很没用? 杨不悔放下手中的酒杯,隔着桌子,伸手握住了他微微冰凉的双手,目光温柔如水,语气轻柔的安慰道:“殷六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名震江湖的玉虚剑侠,若真是无能无用之辈,那江湖朋友为什么还会那么尊敬你?我出道江湖时间虽然不长,但所到之处,只要提起殷六侠三字,哪一个不是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殷六侠是响当当的好男儿,大丈夫,果然不愧是一代大侠!俗话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有些人蝇营狗苟,苦心钻研一辈子,却仍然是一事无成。你今年才二十来岁,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怎么可以如此悲观丧气?你有那么绝世无双的师父,还有疼你护你的兄弟,于情于理,你都不该那么颓废,振作起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走出阴霾,去迎接更加美好的明天。” 看着她温柔又坚定的眼神,殷梨亭感觉到心里暖暖的,眼眶也是情不自禁的红了,他反手握住杨不悔的小手,微微哽咽着道:“不悔,谢谢你的关心,我……我觉得,我就是一个累赘,走到哪里,都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一点用都没有……我真的看不出来,我活下去还有什么用?美好的明天?好像离我很远。我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我要走的路在哪里……” 杨不悔轻轻的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轻轻拍拍他的手臂,轻声嗔怪道:“胡说什么呢?你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无用啊?你不信去问问,你那些师兄弟,你们武当派的那些师侄道长。他们的话你若还不信,那你随便找一个人问问,看看他们是不是也说你是一个无用的人?再说了,你真是一个无用的人的话,你那位一心护着你的双英姐姐,还会义无反顾的帮你、护你周全吗?” 她不说这话还好,这一说起双英,殷梨亭顿时忍不住悲从中来:“双英姐姐就是我害死的……若是她当初对我不管不顾,让我就这么死了,恐怕也就不会落到后面这凄惨的下场了……” 杨不悔看他哭的伤心,也是忍不住心下凄然,气氛突然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 二人同时放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饮尽。 二人又默默的坐了一会儿,便草草吃了点饭,收拾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到了午时。 殷梨亭回房收拾了一下随身衣物,将它打成一个小小的包裹,背在背上,又到后面马厩中牵出青云锦,看着送出门来的杨不悔,眼眶红红的道:“不悔,这段时间,多谢你的陪伴,让我度过了这一段难忘的日子。今日一别,恐怕没有再见的机会了。请你珍重!告辞!” 话一说完,他立刻转身跃上马背,一抖缰绳,那马儿四蹄腾空,顷刻之间,便去得远了。 杨不悔看着他毅然决然,绝不留恋,远去的背影,强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潸然而下,她崩溃的蹲在地下,以手捶地,嘶哑着嗓子,低吼道:“殷梨亭!你这个大笨蛋!我的心思,你难到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我的这一份真心,你感受不到吗?亏的我还对你那么好……你这个大呆瓜!我……我恨你……” 她使劲的擦了一下脸上流下的泪水,站起身来,悻悻地跺了跺脚,用牙齿紧咬下唇,转身大踏步的走进房间,扑到床上,将头紧紧的埋进被子里,放声大哭起来! 按下杨不悔伤心痛哭不表。 殷梨亭骑着马,一路疾驰,他心中暗暗的道:“不悔,你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而我则是一个不祥之人,我不想连累你。天下间好男儿多得是,你就忘了我吧!” 他骑马奔跑正急,路过一个长满杂木的,低矮的山丘之时,眼前忽然黑影闪动,一条绊马索突然毫无征兆地弹了起来! 殷梨亭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马儿果然不愧是百世难逢的宝马良驹,刚一惊觉得不对,就已经四蹄腾空,越过了绊马索。 它四足刚刚落地,又一条绊马索再次横在了路中。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马儿还不等殷梨亭做何反应,它已经再次腾空而起,它在空中之时,四蹄奋力一蹬,一下子纵出三丈多远。 在身后一片惊呼声中,那马儿四蹄生风,已经去的远了。 殷梨亭骑在马上,遥遥听的那些人骂道:“原本以为手到擒来,没有想到,却被一头畜牲坏了好事!真他妈的背时,让他轻易脱身!” 殷梨亭听到那人骂人,却也不恼,只是心下暗喜,俯身抬手拍拍马脖子,意是感激。 同时也忍不住后怕,假如不是这匹神骏的马儿机灵,今天怕不是已经落在敌人手里了。 经此一事,他心中更加谨慎小心。 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尽管他已经十分小心,但危险还是不期而至。 当他一口气奔出一百多里,当日晚间投宿之时,又遇到了另一波凶险。 这里已经是开封地界。 这半天多的马不停蹄的奔驰下来,已经人困马乏,他抬头看看天色已晚,决定休息一晚再走。 毕竟,白天赶路比晚上还是安全的多。 他将速度慢了下来,见到前方不远处,在树林掩映间,一个青色的酒招在树叶中若隐若现。 他策马走了过去,跳下马背,见到酒招上写着【大夫居】三个楷书大字。 他刚刚走近,一个肩膀上搭着代手的小二,已经快步走了上来,笑容可掬的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殷梨亭见到这家小店,虽然是草木所搭,却透着几分乡村野趣,收拾的还算是干净整齐,心下也是欢喜。 当下答应道:“有干净的上房吗?我住店。” 那小二笑道:“客官说哪里话来?当然有干净的上房。客官请随小的来。” 他伸手去接马缰,殷梨亭却道:“我这坐骑你就不用管了。让它自己去吃草吧!你带我去看房间。” 说话间他随手将马缰搭在了马背上,让马儿自去吃草。 那店小二答应一声,带着他向着屋里走去,又问道:“客官想来还没吃饭吧?我们的店里面条小菜还是有的,要不吃点?” 殷梨亭点头示意,让他帮忙送到房间之中。 那店小二答应一声,扬声招呼道:“四月,有客人来了!快给客人准备面条,炒两个清淡的小菜。” 他回头看着殷梨亭,微笑着问道:“客官是吃清淡的,还是辣的?是吃荤菜还是蔬菜?” 殷梨亭笑道:“就清淡的吧!荤素均可。” 他们还没进门,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客栈的两头传了过来。 转眼之间,便到了客栈门口,随即四下散开,将这间小小的客栈,包围了起来。 殷梨亭心中打了一个突,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泛上心头。 他当即止步转身,伸手握住了腰间剑柄,严阵以待。 果然,来者中一个高大魁梧的黄衣汉子,跳下马背,大踏步走了过来,上下打了殷梨亭几眼,用鼻孔看着他,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冷冷的道:“你是武当派的殷梨亭,殷六侠?” 殷梨亭手扶剑柄,神色淡漠的道:“不错!在下正是武当派的殷梨亭。阁下何人?有何见教?” 那人道:“没想到你还挺有担当的,不错!出生于名门大派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殷六侠,我敬你是条汉子,我也不来为难你。你只要放下手中兵器,乖乖的跟我们走,自然一切都好说。只要殷六侠不要让我们难做,我们也会客客气气的待你。” 听到他这答非所问的话,殷梨亭也是忍不住心中有气,当下毫不客气的道:“你们到底是谁?我凭什么跟你走?” “我们是谁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有人花钱买你的命。”黄衣汉子狞笑道。 殷梨亭眼神一冷,“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取我性命?” “哼,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黄衣汉子目露凶光。 殷梨亭心中一动,突然想起近日听到的江湖传闻,玄天宗莫名其妙的全部被杀,难道是玄天宗的人,将这笔血债算在了自己头上?他暗自戒备,准备随时动手。 “受死吧!”黄衣汉子挥舞着大刀,朝殷梨亭扑来。 殷梨亭侧身躲过,闪身跃到了客栈外面,拔剑还击。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在客栈门口打得难解难分。 其他黑衣人见状,纷纷围攻上来。殷梨亭以一敌众,渐渐落入下风。 就在这时,一抹清亮的剑光闪过,几个黑衣人惨叫着倒地。 “殷六哥,我来助你!”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第353章 被困 殷梨亭蓦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顿时又惊又喜,又是担心,忙大声叫道:“不悔!千万小心!这些人都是高手!” 说话间他长剑颤动,划出一抹凌厉的剑芒,当面的三名敌人立刻被他重创! 不错,来的这人正是杨不悔。 她在那小屋里哭了一会儿,对殷梨亭终究还是不放心,当下便骑马追了下来。 在半路上看听到有一些江湖人鬼鬼祟祟的,说起要抓殷梨亭。她当即心急如焚,也顾不上自身安危,便一路追了下来,在这家小客栈外,便遇到了殷梨亭被人围攻。 她心中着急之下,便出手相助。杨不悔冲入人群,与殷梨亭并肩作战。她手中短剑飞舞,身姿矫健,配合殷梨亭的剑招,一时间竟逼得敌人连连后退。 然而,敌人数量众多,逐渐占据上风。 殷梨亭见状,一把将杨不悔拉到身后,独自抵挡敌人的攻击。 “不悔,你快走!我挡住他们!”殷梨亭喊道。 “不!我不走!”杨不悔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要死一起死!” 就在此时,一道神秘的力量突然降临。天地间狂风大作,一道耀眼的光芒从天而降,直射敌人群中。瞬间,敌人被光芒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不悔和殷梨亭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们不知道这神秘的力量来自何处,但心中都涌起一丝希望。或许,这场危机能够就此化解。 殷梨亭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忙转身查看,生怕杨不悔受了伤:“不悔,你没事吧?” 话虽不多,但却充满了浓浓的关心与担忧。 杨不悔心思细腻,自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关怀与担忧,当即心中一暖,比吃了蜜还甜。 当下也顾不上运气查看一下,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低头羞涩的一笑,声音低低的道:“我没事……你在关心我?” 殷梨亭脸色微红,转过头去,“我只是......只是怕你受伤。”杨不悔心中喜悦无限,喜滋滋的上前一步,轻轻握住殷梨亭的手,“谢谢你,殷六侠。” 感受到她小手中的温暖,殷梨亭忍不住身体一颤,想要缩回手,却又有些舍不得,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任由杨不悔握着。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这时,一阵风吹过,吹起了杨不悔的发丝,她的脸庞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美丽动人。殷梨亭不禁看痴了,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咳......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好半天后,殷梨亭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说道。 杨不悔点点头,两人一同上马,向着远方驰骋而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暗处,一双眼睛正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却说大夫居的那个店小二以及客栈的老板,在打斗初起之时,就已经躲到了房间里。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生怕遭遇了池鱼之殃。 直到外面没有了任何动静,才敢偷偷的溜了出来,站在门后面,偷偷探头,四下张望一番,确认安全之后,才以手抚胸,长长的叹了口气:“好险好险!” 先前接待殷梨亭的店小二,兀自心有余悸的道:“这些江湖人,真是不讲理!见面招呼都不打,就动手要抓人。” 那掌柜的道:“不管那些人是什么人,总之不像是什么好人。只是被他们围攻的那位客官,他倒是个好人。但愿他吉人天相,躲过这一劫。” 店小二道:“掌柜的怎么知道他是好人?” 那掌柜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是猪脑子不是?这两帮人谁好谁坏,不是一眼就分出来了吗?那些人仗着人多势众,上来就要抓那位客官,那个客官反倒怕伤了我们,本来站在门口的他,立刻奔到了门外面的空地上,才与他们理论。之后打起来了,他明知不敌,却边打边退,将那些人引到了路上。” 一个身穿青衫的女子从屋里走出来,声音脆脆的道:“父亲,那位大侠自然是好人。你平常老是说,见不到江湖上那些叱咤风云的大侠,今天见到了,却又与他失之交臂。” 掌柜的听到女儿这么说,不由得心下大奇:“你怎么知道这人是大侠?” 那女子道:“父亲大人,你难道没听见那个黄衣汉子一上来就问,你可是武当派的殷梨亭殷六侠?” 那掌柜的和店小二同时忍不住一声惊呼:“什么?!这位客官,居然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玉虚剑客,殷梨亭,殷六侠?!” 父女二人正在震惊之际,忽 然看到远处又有几匹马飞奔而来。客店老板急忙拉着女儿与店小二退回屋内,关上门窗,躲了起来。 来人正是之前围攻殷梨亭的那些人。 刚才,他们正在围攻殷梨亭,却忽然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包裹,突然头昏眼花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出现在了三里多外。 当他们清醒过来之后,立刻就气急败坏的跑了回来。 可是,殷梨亭二人已经离开,不知道去哪了。 眼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人人都是气不打一处来。 其中的一人更是咬牙切齿地骂道:“可恶!竟然又让他们跑了!”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其中一人问道。 “还能怎么办?继续追!他们肯定跑不远。”为首之人狠狠地说道。 说完,他们便骑着马朝着殷梨亭和杨不悔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此时,殷梨亭和杨不悔已经骑马跑出了一段距离。殷梨亭回头望了望,见无人追赶,便放慢了速度。 “殷六哥,我们现在去哪里?”杨不悔问道。 殷梨亭想了想,说道:“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山,我们可以先去那里避一避。待避过这阵风头,你便离开吧!那些人的目标是我。只要你离开了我,你就安全了。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杨不悔摇摇头,低声道:“我不会留下你,让你一个人面对强敌的。”-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坚定和不可置疑。 殷梨亭与她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知道了她的性格。 这位姑娘看着娇俏柔弱,可是性格却是坚强果决。 当下不再劝她,两人便朝着那座山的方向而去。 来到山上,见到此处山高林密,荆棘丛生,全无道路可走,二人下了坐骑,牵着马儿,穿越茂密的丛林,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殷梨亭手提长剑,当先钻了进去。 杨不悔在后面牵着马,也随后钻了进来。 二人转身,将洞口进来的痕迹清除掉,才转身向洞内走去。 那山洞虽不高大,却甚是幽深曲折。 洞里光线昏暗,瞧不清路径。二人又不敢点燃火把,怕暴露了行踪。 杨不悔到底是个女孩子,在如此幽暗的洞中,也是忍不住心中害怕,她慢慢靠近了殷梨亭,伸出左手,小脸微红,抓住了他右手衣袖,低声叫道:“殷六哥,我怕……” 殷梨亭感觉到杨不悔的手微微颤抖,他轻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一边说着,他一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杨不悔的手。 杨不悔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感受着殷梨亭手心的温暖,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 两人继续往山洞深处走去,突然,殷梨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杨不悔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殷梨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安静。片刻后,他松了口气,“没事,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洞顶突然掉落一块巨石,朝他们砸来。殷梨亭眼疾手快,迅速将杨不悔推开,自己则侧身躲开。 巨石落地,扬起一片尘土。杨不悔惊魂未定地看着殷梨亭,“你没事吧?” 殷梨亭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没事,你呢?” 杨不悔摇了摇头,“还好你反应快。”她的目光落在殷梨亭的手上,只见他的手掌被磨破了皮,正渗出血珠。杨不悔心中一疼,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递给殷梨亭,“你擦擦血。” 殷梨亭接过手帕,心中升起一股暖流。他看了看杨不悔,眼神中多了一丝温柔。“谢谢。” 殷梨亭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带着杨不悔继续往里走。没走多久,他们发现了另外一个,向着左侧延伸出去的洞穴,里面隐隐约约透出光芒。 “看来这里有人居住。”殷梨亭小声说道。 杨不悔点点头,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洞穴。洞穴内空间不小,墙壁上插着几根忽明忽暗的火炬,照亮了整个空间。 在洞穴的尽头,有一张简易的石床,上面躺着一个人。 殷梨亭走近一看,发现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似乎在沉睡,呼吸平稳。 “老人家,醒醒……”殷梨亭轻轻推了推老人。老人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殷梨亭和杨不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们是谁?怎么会来到这里?”老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殷梨亭说明了来意,老人沉默片刻,说道:“你们可以在此休息一晚,那些人不会找到这里。” 殷梨亭和杨不悔谢过老人,便在洞穴内找了个角落坐下。疲惫不堪的他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当阳光透过头顶的岩洞,照进洞穴时,殷梨亭和杨不悔醒来。老人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了一封信。 信上写道:“前方山路崎岖,多加小心。” 殷梨亭和杨不悔对视一眼,决定按照老人的指示前行。他们走出洞穴,踏上一截险峻的山梁,刚刚走出三丈多远,忽然眼前一黑,不知高低。 第354章 桃源 书接上回。 却说殷梨亭二人顺着山梁,走了不足三丈,前面转了一个弯,便发现眼前与左手边竟然是万丈深渊,前面脚下云雾缭绕,竟然没有了去路。 殷梨亭定了定神,运转内力灌注于双眼,极目远眺,仍是看不清前方道路。他回头望了一眼杨不悔,只见她秀眉微蹙,显然也是无计可施。 就在此时,殷梨亭忽然感到一阵清风拂面,带着淡淡的香气。他心中一动,伸手握住杨不悔的手,轻声道:“莫慌,或许有转机。” 两人携手而立,静静地感受着风的方向。片刻后,殷梨亭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拉着杨不悔,贴着崖壁,向着风吹来的方向,慢慢走去。 走着走着,眼前的云雾渐渐散去,一条开凿在岩壁中的狭窄的小路,出现在他们面前。 二人顺着小路,一路蜿蜒向下而行。 在淡淡的白雾中,走了大约三、四里地,地势越来越低,耳中忽然听到水声隆隆。 又走了大约半里地,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到左前方一座高耸入云的绝峰间,一道匹练也似的巨大的瀑布,如银河倒挂般,带着轰隆隆的震天巨响,从山间绝岭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一路倾泻而下。 瀑布下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水花四溅,雾气弥漫。 殷梨亭和杨不悔站在水潭边,仰望着这壮观的景象。 “好美的瀑布!”杨不悔惊叹道。 殷梨亭点点头,心中却升起一种莫名的敬畏之感。他心里突然就想起来了,唐代诗人李白写的那首《望庐山瀑布》,他忍不住低声吟道: “日照香炉生紫烟, 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 ”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瀑布后面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正当他们思考之际,水潭中突然泛起一圈圈涟漪,接着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中冒了出来。黑影逐渐浮出水面,原来是一只巨大的乌龟。 殷梨亭凝目看去,忽然发现,这只乌龟的模样,看着竟然还有些眼熟。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想起来,在他主持的玉虚宫与紫霄宫中,有两座高大的御碑亭,那驮着御碑的,正是这样的乌龟。 他曾经听师父说过,这驮碑的,是龙之九子之一的赑屃。 他万万没想到,在此处竟然见到了一只真实存在的赑屃! 殷梨亭心中暗惊,这深山中怎么会出现一只赑屃? 而且,赑屃不是传说中的神兽吗?它怎么在这人间出现了? 正想着,那赑屃已游到岸边,伸出头来,对着殷梨亭和杨不悔点了点头,似乎在打招呼。殷梨亭见状,心中一动,试探地问道:“敢问这位赑屃老兄,此处可是通往上古遗迹的路?” 那赑屃竟似听懂了殷梨亭的话,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身潜入水中。殷梨亭和杨不悔对视一眼,均觉惊喜,连忙踏着水潭边的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沿着瀑布边的水流,跟上前去。 赑屃在前面领路,速度并不快,殷梨亭和杨不悔紧紧跟随。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工夫,他们来到一处山洞前。山洞洞口不大,里面隐隐有光芒透出。 殷梨亭和杨不悔走进山洞,只见洞内别有洞天,洞壁上镶嵌着无数颗夜明珠,将洞内照得如同白昼。 在山洞的尽头,有一扇巨大的石门,门上刻着一些奇异的符文。殷梨亭仔细观察了一番,他曾经跟随双英姐妹,学习过一些粗浅的阵法。此刻发现这些符文,竟是一种古老的阵法。 他心中暗喜,看来这里便是上古遗迹的入口了。正在这时,那赑屃又游了过来,停在石门旁边。殷梨亭心中一动,取出一枚玉佩,递给赑屃,说道:“多谢老兄引路,这枚玉佩就当作谢礼吧。” 赑屃伸嘴衔住了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之色,它对着殷梨亭点了点头,然后游到石门旁,用头轻轻一顶,那石门缓缓打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从门内涌出,殷梨亭和杨不悔精神一振,迈步走了进去。 可是,他们刚刚走进大门,又是一只巨大的乌龟,从门后探出头来。 它与刚才那只不同,它的壳上长满了青苔,看起来年代更加久远。 乌龟伸出头,凝视着殷梨亭和杨不悔,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神秘又悠远的气息。 殷梨亭警惕地看着乌龟,手中暗暗运劲防备着。杨不悔则好奇地走近一些,想要仔细观察乌龟。 突然,乌龟开口说道:“两位施主,此地乃是我守护之地。你们为何而来?”它的声音低沉而浑厚,仿佛带有一种古老的力量。 殷梨亭和杨不悔对视一眼,都感到惊讶不已。他们没想到这乌龟竟然会说话。 难道真的成精了? 殷梨亭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我们是无意中闯至此地,被这美景所吸引。请问前辈,这里是否有什么特别之处?” 乌龟沉默片刻,缓缓说道:“这山洞里面,隐藏着一个千年机密。但并非凡人所能知晓。你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杨不悔忍不住问道:“前辈,难道就不能告诉我们一点线索吗?” 乌龟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若是有缘,日后你们自然会明白。现在离去,还来得及。”说完,乌龟潜入门后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中,消失不见。 殷梨亭和杨不悔相视无言,最终决定听从乌龟的劝告。他们转身沿着来时的小路返回,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这个神秘的地方,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可是,他们刚刚转身,那只带他们进来的赑屃又出现了。赑屃的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副石棺。它示意殷梨亭和杨不悔上去。 两人对视一眼,虽心中不解,但还是爬上了赑屃的背。赑屃载着他们潜入水中,向深处游去。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个水下洞穴。 洞穴中央有一座高大的祭台,上面供奉着一尊巨大的石像。石像手持长剑,威严庄重。 殷梨亭和杨不悔走近一看,发现石像的面容竟与殷梨亭有几分相似。 正当他们诧异之时,石像口中突然喷出一道光芒,直射向天。光芒消散后,现出了一卷竹简。 杨不悔小心翼翼地拿起竹简,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许多古文。她研读片刻后,抬头对殷梨亭道:“这似乎是一部功法。” 殷梨亭接过竹简,仔细端详。他越看越心惊,这部功法玄妙无比,蕴含着无尽的奥秘,而且,无形中似乎与他的身体素质极为相合。 他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们此次冒险的最大收获。 然而,当他试图参透功法时,却感到头痛欲裂。 无奈之下,他只好将竹简收入怀中。赑屃再次驮着他们浮出水面,回到了岸上。殷梨亭和杨不悔向赑屃道谢后,便踏上了归程。 他们知道,这次的经历将会成为他们人生中的一段奇妙回忆。而那部神秘的功法,也将在未来的日子里,引领他们走向更高的境界。 当他们回到最初的山洞,那个老者又出现了。 他正悠闲的坐在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竹制小茶几旁,茶几上放着一个青瓷茶壶,三个茶杯。 茶壶中正冒着袅袅白汽。 听到二人的脚步声,那老者眼皮子都不抬,只是淡淡说道:“既然回来了,那就坐下来喝杯茶再走吧。” 殷梨亭和杨不悔对视一眼,走到老者对面坐下。 老者提起茶壶,分别给他们斟满一杯,“这是我刚采的山间灵茶,你们尝尝。” 殷梨亭和杨不悔端起茶杯,轻嗅了一下,茶香扑鼻。他们品了一口,只觉得唇齿留香,通体舒畅。 “好茶!”殷梨亭赞道。 老者微微一笑,“这茶不过是普通货色,算不得什么。” 殷梨亭放下茶杯,问道:“前辈,你一直在这里等我们吗?” 老者点头,“你们能找到这里,也算是一种莫大的缘分。那卷竹简,乃是上古遗物,其中蕴含的功法高深莫测。若能参透,必能大有裨益。不过,修行之路漫长艰难,切不可急功近利。” 殷梨亭和杨不悔连连点头。那老者目光深邃的看着殷梨亭,又道:“年轻人,你身负无脉无相天绝之体,可不能走了歪路。当以此绝世之体,结合这本绝世秘籍,为天下苍生谋福利。” 殷梨亭恭声道:“晚辈惭愧!晚辈资质鲁钝,恐怕难当大任。但晚辈一定会尽心竭力,为天下苍生尽一份绵薄之力。只是晚辈冒昧,请问一下前辈,你怎么知道我身上的是天绝之体?” 那老者笑而不答。又喝了两杯茶后,方才开口说道:“在前段时间,你是不是完全没了五脏脉象?后来被人以无上的神通,将那邪恶的魇魔,封印入你的身体,补充了你的五脏之气?” 殷梨亭面露讶异之色,忍不住奇道:“前辈如何得知?” 那老者不答,三人沉默了一会儿,那老者开口道:“时也命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夫虽然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但从你的面相看来,一定吃了不少苦,受了很多伤。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场生死大劫,活到了现在。” 他伸手抓住他的左手,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一抹怜惜与不忍之色,轻轻地说道:“孩子,可苦了你了!” 他右手放下茶杯,从怀中掏出一颗红色的丹药,递给殷梨亭,慈祥的一笑,柔声道:“这是老夫珍藏多年的九转大还丹,对你的身体大有脾益,你相信我的话,就服下它。” 殷梨亭毫不犹豫的接过丹丸,放入口中,一口咽了下去。 那老者淡淡的笑着,看着他服下丹药,又说道:“你先到我先前睡的石床上休息一晚,等着丹药炼化吸收之后,明日再走。” 殷梨亭躬身答应。喝完茶,殷梨亭和杨不悔起身,一齐来到石榻旁,殷梨亭上床和衣躺下。闭上双目,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沉沉梦乡。 杨不悔就在床边打坐,老者也不打扰,只是微笑着在山洞的另一边,盘膝而坐,俨如老僧入定。 一宿无话,第二日一早,殷梨亭清气爽的起来,上前见过老者,说道:“多谢前辈的丹药。赐药之恩,晚辈没齿难忘。日后定当报答前辈。多有打扰,晚辈就此告辞!” 那老者笑着拱手说道:“后会有期!”殷梨亭和杨不悔走出山洞,回首望去,那座山峰依然笼罩在云雾之中,神秘而庄严。他们知道,这段奇遇将会成为他们江湖生涯中的宝贵财富,伴随他们走过每一次风雨。 第355章 蜕变 殷梨亭和杨不悔躬身告别了老者,牵上他们的坐骑,来到山洞入口处,悄悄探头望去,见林中山风寂寂,虫鸣鸟语,一片静逸。 那些追杀他们的人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殷梨亭和杨不悔对视一眼,心中均感侥幸。他们轻手轻脚地牵着坐骑走出洞口,沿着山路前行。 走着走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两人赶忙躲进路旁的树林中,静观其变。 只见一群身着黑衣的人正围在一起,似乎在商议着什么。殷梨亭定睛一看,发现其中一人正是之前追杀他们的首领。 “看来我们还没有完全摆脱危险。”殷梨亭低声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杨不悔有些紧张地问道。 殷梨亭沉思片刻,道:“我们先绕过去,尽量避免与他们正面交锋。” 于是,两人小心翼翼地牵着坐骑,绕开了黑衣人的聚集地,继续向山下走去。 没想到,他们刚刚走出山口,便碰到了几个巡逻的黑衣人。 殷梨亭毫不迟疑的闪身而上,长剑颤动间,使出双英曾经教给他的玉女素心剑剑诀,三招两式,便将那几名巡逻的黑衣人解决。 他们二人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当下将那些黑衣人的尸体,拖入路边树丛里面,草草的隐藏起来,然后二人翻身跃上马背,纵马疾驰而去。 等到后续的黑人听到动静赶过来时,殷梨亭二人已经去的远了。 二人骑马一路疾驰,不过一盏茶时,便已经奔出了五六十里地。 二人回头,见没人追来,不如的齐齐松了口气。当即策马缓缓而行。 只是已经天交午时。 二人并肩骑马而行。 殷梨亭关心的问道:“不悔,你饿了吗?到前面找个镇甸,打个尖,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走。你以为呢?” 杨不悔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嗯,好的呢!你怎么安排怎么好。我都听你的。” 殷梨亭一呆,不由侧目望去,见她双颊晕红,唇角微翘,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像个乖顺听话的小媳妇。 他不由得心中一荡,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她小手。 杨不悔身子微微一颤,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但并没有挣脱他的手。 殷梨亭感觉到她的回应,心中涌起一股甜蜜,轻声说道:“那就快点吧,我也有点饿了。” 两人加快速度,向前骑行。不久,他们看到了一个小镇,便下马走进一家客栈。 店里人不少,但还好有空桌。 店小二过来招呼,殷梨亭挺贴心的问道:“不悔,想吃点什么?” 杨不悔低声应道:“随便吧!只要你喜欢吃的,我都爱吃。” 殷梨亭温柔的道:“怎能随便呢?你平常喜欢吃什么?你真不想说的话,那我就点几道清淡的菜吃吧?” 杨不悔微微点头,细若蚊蚋:“嗯,好的。” 在她心中,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吃饭,吃什么都很香,即使是穿肠蚀骨的毒药,她也甘之若饴。 他们选了一个角落坐下,静等酒菜上桌。 不一会儿,饭菜上来,殷梨亭不停地给杨不悔夹菜,眼中满是温柔。 杨不悔低着头,默默地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的温馨时光。 吃完饭,他们继续赶路。夕阳西下,橘红色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殷梨亭看着身边的杨不悔,心中充满了幸福。他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和她一起走过每一个美好的瞬间。 幸福来的太快,让殷梨亭着实有些猝不及防。 但幸福总是短暂的。 总是有些人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出现,做一些让人大煞风景的事。 本来二人一起并肩而行,看着满天晚霞,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与美好。 二人卿卿我我说着体己话,正说的高兴,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姓殷的小子,看你这次还逃到哪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殷梨亭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温柔腼腆不谙世事的少年。 他虽然被惊了一下,但却毫不慌乱,他策马迎了上去,眼睛看着对方,右手按住腰间剑柄,左手打了一个道家的问讯:“无量天尊!尊驾何人?找殷某何事?” 对方虽然明显是带着敌意而来,他言语间却不曾失了半点礼数。 “哼!我们是明教五行旗的弟子,特来取你性命!”为首的那人怒喝道。 殷梨亭心中一惊,他知道明教五行旗的厉害,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 但他心中却不免奇怪,自己与明教并无恩怨纠葛,他们怎么会找上自己的? “这位大哥,在下与贵教并无冤仇,不知为何要杀我?”殷梨亭神情不卑不亢,沉声道。 “你杀了我明教多位兄弟,还敢说无冤无仇!受死吧!”那人挥舞着兵器冲了过来。 殷梨亭见状,知道今天多说无益,无奈之下,只好翻身跃下马背,拔剑迎战。他身形闪动,剑法凌厉,与敌人展开了一场激战。 杨不悔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她想要帮忙,但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一群黑衣人从远处赶来,加入了战斗。殷梨亭顿时感觉压力倍增,渐渐落入下风。 殷梨亭自知今日已然无法脱身,当即大声叫道:“不悔,你快走,回武当山通知我的大哥他们,让他们为我报仇!你留在这里帮不上忙,不过被他们多抓住一个而已。快走!” 说话间,他长剑挥舞,使出师父传授的神门十三剑,剑剑不离对手手腕神门穴。 只听得在一片叮叮叮的脆响,围攻之人的手腕神门穴顿时中剑,武器纷纷落地。 但对方对他势在必得,武器落地之后,便挥舞着拳脚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 杨不悔知道,她即使上去帮忙,也不过是添乱罢了。她咬咬牙,大声叫道:“殷大哥,你坚持住,马上找人来帮你!”她调转马头,向远方飞驰而去。 她想赶到最近的镇子,飞鸽传书回武当山,让宋远桥他们前来相救殷梨亭。 殷梨亭分心之下,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内力与剑招运转,已不如先前灵活。 “该死!”他暗骂一声,全力施展剑术,想要逼退敌人,脱身而出。 然而,对方人数众多,而且配合默契,他逐渐感到力不从心。 在背心与大腿接连中招之后,身法的转动,也不如先前灵活。 好在武当派梯云纵轻功名震天下,在武当十四剑侠中,他与莫声谷的轻功,在兄弟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此时仗着轻功超卓,全力闪避之下,虽败象已显,但对方想抓住他,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就在这时,殷梨亭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笛声。笛声犹如天籁,婉转空灵,让人精神一振。他百忙中,抽空转头望去,只见一位白衣女子从天而降,落在十余丈外的一棵大树枝头,手持玉笛,身姿曼妙,宛如九天仙子下凡。 女子的笛声化作道道音符攻击,如利剑般射向敌人。黑衣人纷纷中招,倒地不起。殷梨亭见状,心中大喜,忙仗剑伤了数人,足尖点地,纵身跃起,顷刻之间脱离了包围圈,快步奔到马儿旁边,翻身跃上马背,奔出十余丈,来到那女子足下的大树旁边,连忙上前躬身道谢。 “不必客气,公子可是武当派的殷梨亭,殷公子?”女子微笑着问道。 “正是,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敢问姑娘芳名?”殷梨亭感激地说道。 “我叫苏樱,乃是逍遥派弟子。路过此处,见公子遇难,便顺手相助。”苏樱淡淡地说道。 殷梨亭听闻,心中一动。逍遥派,那可是江湖中的神秘门派,据说武功高深莫测。他没想到今日竟能有幸结识逍遥派弟子。 “原来是苏姑娘,此次多亏了姑娘。若是日后有机会,殷某定当报答。”殷梨亭说道。 “不必挂怀,公子保重。”苏樱说完,飘然而去。 殷梨亭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升起一丝钦佩和仰慕。 他微微运气调息了一下,却惊讶地发现,经此一番战斗,他的内功修为居然又上了一层楼。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他忽然心中一动,从怀中摸出从那个神秘山洞中得到的竹简,再次试着练习了一下,却忽然惊喜的发现,竹简上原本晦涩难懂的文字,仿佛变得鲜活灵动了起来,现在看着却似曾相识,他不由得暗中用手指慢慢比划着竹简上的功法文字,同时从丹田中升起丝丝热气,随着手指比划的轨迹,在身体内循着经脉,以一种奇特的韵律,慢慢流动起来。 随着内力流动,原本因为五脏缺失,已经阻塞断裂的经脉血管,居然慢慢疏通了起来。 殷梨亭顿时大喜过望,忙就地盘膝坐下,对杨不悔说了一句:“帮我护法,我要运功疗伤。” 说完双目微闭,眼观鼻鼻观心,在脑海中默默回忆着竹简上的功法文字,心无旁骛的练了起来。 直到天色微明,他才长长的吐了口浊气,缓缓睁开眼来,又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方才收势,神采奕奕的站起。 不知道是为什么,杨不悔忽然心中出现了一种错觉,眼前的殷梨亭,似乎与昨晚不一样了。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似乎变强了,又似乎没变。 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又说不出来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殷梨亭自己也不知道,因此一番奇遇,他身体里的魇魔,已然尽数转化成了他的五脏,与他的身体已然十分契合,便仿佛天生便是他的身体的一部分一般。 正如双英所说,在魇魔完全转化成他五脏的那一瞬间,他身体里已经干涸断裂的经络血管,在这一瞬间,突然爆发出了勃勃的生机,让他的整个精神面貌,气质,包括内功修为,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现在的他,与昨天晚上的他,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完全蜕变进化了! 换句话说,他变得更强了! 第356章 被捕 殷梨亭看着苏樱远去的方向,轻轻的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看着身边的杨不悔,柔声道:“不悔,感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可是,我早就说过,我就是一个不祥的人。你跟着我,我会连累你的。 你知道吗?自从我在库尔德逊的地牢里,被双清妹子救出来以后,她们两个就没有少受我的牵连,她们为了保护我,数度陷入生死危机。后来,武功、医术、智慧皆是出类拔萃的双英姐姐,最后还是为了我,而伤重不治,牺牲了…… 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伤痛和遗憾。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了。尤其是你,不悔。你是我这辈子最珍视的人,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险。所以,你还是走吧,离开我,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殷梨亭一脸苦涩地说道。 杨不悔听了这话,心中一阵刺痛与怜惜,伤心难过之下,忍不住抓住了他微微冰凉的手。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不,殷大哥,我不怕危险,我也不在乎什么幸福。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愿意陪在你身边。”杨不悔坚定地说道。 殷梨亭感动不已,他一把将杨不悔紧紧拥入怀中,深情地说道:“不悔,谢谢你。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也不会再推开你了。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杨不悔泪光盈盈的看着他,坚定的点了点头,心里满是脉脉情深的道:“嗯,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生今世,生死同心,不离不弃!” 殷梨亭紧紧的抱着她柔弱无骨的身子,用下巴轻轻的摩挲着她的秀发,心里又是感动,又是辛酸:“不悔,我不是一个会说什么好听的话的人。但是,我殷梨亭既然选择了你,那我就会用生命、用一辈子,来保护你的周全。只是,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杨不悔见他说的认真,也认真的点了点头,语气真挚的道:“殷大哥,只要你不赶我走,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 殷梨亭松手放开她的手,用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双目炯炯的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严肃的道:“不悔,你一定要答应我,在以后的日子里,若是我们遇到了什么危险的时候,你记住,一定要第一时间保证自己的安全!即使我受伤被别人抓住了,你也要好好的,去找我的师父师兄他们来救我,你可千万别轻易涉险!否则,我宁愿一死!” 杨不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见到他那认真又执着的样子,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知道了,殷梨亭表面上看着腼腆温柔,极好说话,其实性子却极为执拗,只要是认定了的事,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说别的,仅仅是他在玄天宗的算计之下,做出了对不起武当派的事,心中愧疚难安之下,当着恩师与二哥的面,而一心求死,由此可见,他的性格,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柔弱。 当下只是抿嘴强忍着将要流下的眼泪,用力的点了点头。 二人都不再说什么了。只是默不作声对望了许久,才闷闷不乐的继续骑马低头赶路。 二人骑马正行间,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打斗声。殷梨亭和杨不悔对视一眼,本来欲待不理,可是,自幼便受到恩师教导,以行侠仗义为己任的殷梨亭,又怎么可能面对不平之事,而视而不见?迅速向前奔去。 他立刻毫不犹豫的策马奔跑了过去。 来到近处,在一片山石错落的山坡上,只见一群高矮胖瘦不一的黑衣人,正在围攻一名白衣女子。殷梨亭立刻一声长啸,纵身跳下马背,拔剑相助,与黑衣人展开激战。 杨不悔则在一旁为他助阵助威。 然而,黑衣人数量众多,殷梨亭在奋力杀了十多人之后,渐渐体力不支。 就在此时,白衣女子使出一记绝技,只见到剑光耀眼,一道匹练也似的剑光闪过,顿时将黑衣人全部击退。 那些人见到他二人剑法精妙凌厉,顿时一声呼哨,向着四下奔逃了出去。 殷梨亭感激地看向白衣女子,却发现她竟然是先前曾经帮助他解围的苏樱。 苏樱微微一笑,向殷梨亭走来。殷梨亭心中一喜,正要开口,却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长啸。一行人骑马飞速赶来,领头的正是前段时间,袭击武当山,被逍遥子所阻,铩羽而回的,一身骚包的红衣红帽子的魔教教主,东方求败。 东方求败飞身而下,双手叉腰,与殷梨亭相对而立。 原来,当时袭击武当失败之后,他便回归总坛,总结经验,养精蓄锐,重新调兵遣将,准备再次大展宏图。 不过他这次的目标,却是嵩山少林派。 但没想到,却在这里碰到了落单的殷梨亭。 看到了他,东方不败瞬间想到了江湖传言,知道他身负圣蛊之体,若是吃了他的血肉,便可功力大增,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炽热之情,不由的舔了舔嘴角,眼中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阴恻恻的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东方求败冷笑道,“上次让你侥幸逃脱,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了!” 殷梨亭自知不是东方求败的对手,但他如今有了要守护的人,毫不畏惧,挺剑刺向对方。 杨不悔焦急地喊道:“殷大哥,小心!”她拔剑冲向东方求败,试图替殷梨亭分担压力。 魔教长老率门下弟子迎了上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苏樱也加入战斗,与杨不悔一同抵御敌人。 三人身陷重围,形势危急。但他们齐心协力,紧密配合,与魔教众人展开一场殊死搏斗。 殷梨亭对着东方求败,心中是满腔的愤恨。 当日武当山上,苍痍满目,血流成河的惨状,到今日还历历在目。 斗到紧张处,突然,殷梨亭口中一声清啸,剑法一变,使出了张三丰晚年嫡创的太极剑。 这套招式虽然看着平平无奇,只是一个个不起眼的大圈小圈,平圈立圈,却攻守兼备,威力巨大,竟然逼得东方求败连连后退。 东方求败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使出全力,与殷梨亭展开了激烈的对抗。 在一旁与魔教中人对战的杨不悔和苏樱,不禁为殷梨亭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殷梨亭突然大喝一声,手中长剑一式【白鹤亮翅】,化作一道寒光,直射东方求败的胸口。 东方求败措手不及,被长剑刺穿身体。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殷梨亭,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这么憋屈的死在,这个自己一直都瞧不起的,懦弱无能的后生小子的手里。 只是,他再如何憋屈不甘,也已经回天乏术了。 随着东方求败的倒下,魔教众人顿时乱了阵脚。殷梨亭趁机带领杨不悔和苏樱,一鼓作气,杀的他们人仰马翻,溃散奔逃。 他们见到首恶伏诛,也不赶尽杀绝,当下止步不追。三人转身来到一处安全之地,稍作休息。 “这次多亏了你们,不然我恐怕无法应对这么多魔教弟子。”殷梨亭感激地看着苏樱和杨不悔。 “惩奸除恶,乃是我辈侠义中人的本分。殷大哥,你刚才的剑法真是厉害,那是什么剑法?”杨不悔好奇地问道。 殷梨亭微笑着解释道:“那是我师父晚年观看武昌龟蛇二山,领悟创建的太极剑,这套剑法与当今世上流传的武功剑法大不一样,它讲究以柔克刚,以慢打快,后发制人,蕴含着无尽的奥妙。” “原来如此,要是我也能学会就好了。”杨不悔眼神中透露出羡慕之色。 “不悔,你的剑术也很不错。只要勤加练习,定会有所成就。至于我学的太极剑,待我们回山之后,只要恩师他老人家允许,我也可以传授给你。”殷梨亭鼓励道。 苏樱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心中若有所思。她想起了之前与殷梨亭的相遇,以及他为了救自己而不惜冒险的情景。或许,在她内心深处,对殷梨亭也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感。 她一脸迷茫的喃喃自语道:“以柔克刚、以慢打快,后发制人?世上还有这种武功?任何门派的武功,不是都说的先发制人吗?都被别人占了先手,被全面压制了,那又如何反击制胜?那不还得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殷梨亭淡淡一笑:“家师学究天人,文武双全,开宗立派,乃是一代武学大师,他老人家的心思,我辈凡夫俗人,又哪里猜测得到?”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呢?”杨不悔打破沉默。 “嵩山少林派可能会有危险,我打算前往少林报信。”殷梨亭说道。 “那我们跟你一起去。”苏樱和杨不悔异口同声地说道。 话一说完,杨不悔即刻想起,那魔教教主东方求败已逝,魔教的威胁已解。似乎没有上少林的必要了。 她当即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殷梨亭看着她们,眼中闪过一丝温暖。“那,我们一起上路,并肩行侠江湖。江湖之大,哪里都可去得。” 苏樱关心的问道:“如今江湖中暗波汹涌,邪派中人,都对你虎视眈眈,你为什么不回山,寻求尊师的庇护?” 殷梨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凄楚之色,微微低头,牵过在一旁吃草的青云锦。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转身看向杨不悔和苏樱,强颜欢笑着说道:“我现在不想回去。我们走吧。” 想苏樱二人是何等聪明之人?他那凄楚的神色刚刚一现,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她还是敏锐的看出来了,当下识趣的不再相问。 三人翻身跃上马背,并肩而行,消失在了远方的天际之中。 这一番耽误,却误了吃饭的时间。到一更时分,三人还在一片莽莽苍苍的山岭之中。 殷梨亭在一处背风又陡峭的悬崖下当先勒住了坐骑,等两位美女赶了上来,才说道:“看样子,今天晚上是找不到歇宿打尖的地方了。这样吧,你们两个小姑娘在这里歇一会,拾点柴火,生个火堆,我去打点野味回来,今晚将就凑合一下。” 二女也无异议。 三人下马,二女在附近拾掇柴火,殷梨亭自去打猎。 山林间柴火倒是不缺。 二女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大一会,就拾了一大堆,找了一个背风平坦之处,生起火来。 当熊熊篝火照亮了二人的如花俏颜时,二女忍不住相视一笑,这半天来的疲惫与紧张,随着这一笑,顷刻间就烟消云散。 二人将篝火烧的旺旺的,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一边静等殷梨亭打回猎物,好烧烤了来吃。 可是,奇怪的是,二人直等到二更将尽,殷梨亭还是不见踪影。 二女忍不住的担心起来,同时站起,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与不安。 二人手握兵器,不约而同的向着殷梨亭离开的方向,追寻了上去。 二人一边走,一边轻声呼唤着殷梨亭:“殷大哥!殷六侠,你在哪里?打到猎物了吗?没有打到也没有关系。我们也不怎么饿。殷大哥!殷大哥……” 二女的声音越喊越大,心也越来越急切,脚步也越来越快,直到后来,连声音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可是,任凭她们如何千呼万唤,殷梨亭便似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 二人直找到天蒙蒙亮,才终于在一片密林边,凌乱的草木之间,看到了十多具鲜血淋漓的尸体,还有他的随身佩剑。 这一下,宛如晴天霹雳,顿时就让二人懵了! 众所周知,做为江湖上的成名高手,随身兵器绝对不会随意丢弃。 更何况这剑,还是张三丰亲手赠给他的,那可真是剑在人在,剑失人亡! 杨不悔顿时就感觉到天旋地转,仿佛天都塌了一般,放声大哭起来。 苏樱倒是淡定从容的多。 她在现场仔细的搜索了一下,顺着血迹,又找了半天,沿途上,又发现了三十多具尸体。 从死者身体上的伤痕来看,这些人都是死于殷梨亭之手。 可见的敌人众多,殷梨亭奋力杀了这么多人,最后终于力竭被擒。 具体的情况,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殷梨亭若是只是受伤晕厥,没有被擒的话,她们一定可以找到的。 她不死心,在战场周围,仔仔细细反复找了半天。 结果,还是失望而归。 她无力的走到杨不悔身边,颓然坐倒在地,怔怔忡忡的看着她,一行清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渐渐的,低泣变成了嚎啕大哭起来。 杨不悔心中也甚是担心难过。可是她见苏樱比她哭的还伤心,便止住了哭泣,反过来低声安慰道:“苏姐姐,六哥肯定是被抓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我们在这里哭也不是办法,六哥曾经说过,若他出事,一定要我回去武当山,告诉他师傅和师兄弟,让他们来救他。我们两个弱女子,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们不妨一起结伴同行,上武当山报信去。” 苏樱本来也是聪明剔透之人,深知杨不悔之言,是当下最明智的选择。当下弯腰拾起了殷梨亭的佩剑,又收集了一下当场留下的衣服、兵器、暗器等证据,打成了一个包裹,放在马背上,然后与杨不悔收拾了一下行上,一起翻身上马,向武当山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正在南岩宫向俞莲舟请教太极拳精奥的张翠山,心中突然没来由的一悸,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胸口,皱眉说道:“二哥,我忽然感到心中一痛,是不是哪位兄弟……” 第357章 赴援 俞莲舟盘膝坐在南岩宫甘露井前面的青石板地面的蒲团上,双目微闭,俨如老僧入定。 他刚刚将太极拳的拳诀精要,悉数教给了张翠山。 他相信,以五弟张翠山的悟性,不过片刻,便能领悟。 至于接下来,能够领悟多少,又如何融会贯通,便要看他的资质了。 俗话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便各有各的缘分了。 他心中正在思索之间,陡然听到张翠山之言,双目陡然睁开,眼中神光湛放,随即双目一眯,突然沉声说道:“七弟怎么来了?” 张翠山一呆,还来不及说话,便听到了一阵急骤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跟着,南岩宫厚重的红木大门外,孙碧云的声音低声叫道:“七哥!你怎么来了?二哥有吩咐,他正在代恩师传授五哥太极拳,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又听到七侠莫声谷急切的声音说道:“哎呀!出大事了!我非得要见见二哥不可!” 他一边说,一边也不顾孙碧云的阻拦,吱呀一声,将南岩宫厚重的大门从外面一把推开了。 还来不及跨过门槛,便已经火急火燎的大声叫道:“二哥!出大事了!刚才六哥的朋友,杨姑娘急匆匆的赶到了紫霄宫,找到了大哥,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说六哥被人抓走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大哥叫我来通知你们,赶紧去紫霄宫,商量一下,怎么去救六哥。” 他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合盘托出。 俞莲舟心里一紧,平常端方严肃、不苟言笑的他,立刻弹身而起,也顾不上说话,伸手挽住张翠山的手,抬脚便向门口奔去。 张翠山听到六弟被抓,也是心急如焚,任由二哥抓住自己的手,兄弟二人一起并肩向紫霄宫奔去。 上台阶,出大门,转弯,过白果树下,再奔过御碑亭,上台阶,出山门,上台阶,过南天门,下了陡峭的阶梯,抄小路,直奔展旗峰下的紫霄宫。 莫声谷在后面,展开轻功,一路紧紧跟随。不过一炷香时,兄弟三人就到了紫霄宫后,进小门,入了父母殿,穿廊过院,进朝拜殿,赶到了殿堂前面的,张翠山当时写春联的地方:三层崇台之前。 此刻,得到了消息的宋远桥、俞岱岩、张松溪等人,也都神色凝重的聚在一起,正在等着他们兄弟三人。 众兄弟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一齐极有默契的抬头望了过来。 为人脾气都挺二的刘古泉第一个跃上祟台,冲了过去,他伸手一把拽住了五哥张翠山的衣襟,眼睛红红的,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的眼睛,急切的央求的道:“五哥,怎么办呀?六哥被人抓走了!我们快去救他吧!” 他原来是想去拉二哥的,可是,二哥一向端方严肃,又执掌着武当派门规,他心里对二哥又极为敬畏,便退而求其次的。抓住了和蔼可亲、又久别重逢的五哥。 张翠山对他点了点头,抬手拍拍他手背,说了一句:“刘师弟,别慌。六弟失踪,绝非偶然。对手不外乎两个目的。一个是杀了他,夺取他身上的圣蛊之体;另外一个,便是拿他做人质,要么是冲着我们武当派的太极拳经、剑诀而来。若是后者,我们尚还有转寰的余地。若是前者……” 他的话点到即止。 宋远桥等人连连点头。 张松溪道:“五弟所言甚是。当务之急,是要商量出来一个妥当的处置方案,尽快救出六弟。” 张松溪转头看向俞莲舟,问道:“二哥,你怎么看?” 俞莲舟沉吟片刻,说道:“对方既然敢公然抓了我们武当派的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以免中了敌人的圈套。” 一向沉熟稳重的宋远桥点点头,赞同道:“没错,我们需要先了解清楚情况,再制定救援计划。” 这时,莫声谷忽然开口道:“我认为大可不必如此麻烦。我们兄弟一起直接杀上门去,先礼后兵,他们若是老实交出六哥便罢,若是他们敢伤害六哥,那我们也不必与他们客气,灭了他们便是!” 王道宗却秉承着小心谨慎的态度,小心翼翼的道:“七哥之言只怕不妥。那些人想抓六哥,想来是早有预谋。既然早有预谋,又岂会轻易放过?我们这般贸然闯上门去,恐怕不仅救不了六哥,反而会害了他。”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张松溪也道:“王师弟所言极是。六弟已经遭遇了如此大的委屈与折磨,我们万不可因为一时意气,害了六弟。况且,抓走六弟的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尚无半点头绪。当务之急,是先查出六弟下落,与对头的详细情况,再来想法去救出六弟。” 莫声谷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怎样才能救六哥?你们再这般小心来去,犹豫不决,反倒要害了六哥性命!”莫声谷急得直跺脚。 张松溪安抚道:“七弟稍安勿躁,营救六弟需要从长计议。” 俞莲舟提议道:“我们可以先派出弟子暗中调查,同时联络其他门派,寻求援助。此外,还需加强武当派的防备,以防敌人再次趁虚而入。” 宋远桥点头道:“就按二弟所言行事。五弟,你与七弟带领一些机灵点的弟子,下山调查六弟的下落。记住,不可打草惊蛇。” 张翠山与莫声谷领命而去。 其余众人也各自忙碌起来,一场紧张的营救行动就此展开。 俞莲舟本来不欲再理江湖之事,只是事关六弟的生死安危,他与大哥打过招呼,又要俞岱岩和张松溪回房收拾一下,与他一同下山,相机行事。 他返回南岩宫,收拾了一下衣服行李物品,拿了随身的佩剑。当他赶到南天门之时,张松溪兄弟已经等在这里,三兄弟从展旗峰上,从泰常观后面走古神道,经过梅子桠、半片岩,便到了玉虚宫后面。 他们从后面小门进入玉虚宫后院,穿过父母殿,来到偏殿,找到六弟殷梨亭的徒弟玄和,给他说了一下殷梨亭的事。让他备了三匹马。 玄和见到是三位师伯驾到,又听到师父有难,当下不敢怠慢,忙依言备下马匹,牵到父母殿前的三层崇台之下。 三兄弟来到崇台之下,翻身上马,一抖缰绳,从御碑亭左侧掖门出了玉虚宫,一路绝尘而去。 他们三兄弟刚刚离开,站在崇台下的玄和,突然感到眼前一花,一道紫色人影闪过,跟着一道娇俏可爱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玄和一惊,跟着便看到了这女子的身形相貌,顿时大喜过望,连呼吸都忍不住急促了起来,忍不住一声惊呼:“昝施主?!您……您怎么来了?我师父有救了!” 那个紫色的人影,正是从神水圣宫匆匆赶回来的双清。 在武当弟子心中,双英姐妹便是神一般的存在。六侠殷梨亭的死而复生,便是一个神迹。 大家想当然的认为,只要有她们两个出手,再大的事情,都不是事了! 虽然说双英不幸逝世,让他们失去了最大的倚仗,但是,这个紫衣少女的能力,却也不可小觑。 她本来满心高兴的回来,以为可以见到殷梨亭等兄弟,没想到,却忽然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惊,脸色大变,立刻追问道:“什么情况?殷六哥怎么啦?玄和小师傅,你快说,殷六哥到底怎么了?” 玄和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双清。 双清听完,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要去找他们,一起救殷六哥。” 说完,她施展轻功,朝着张松溪等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张松溪三人骑马奔的正急,忽然听到身后衣袂破空声响,急忙回头,看到那道熟悉的倩影,心中一动,对俞莲舟和俞岱岩说道:“这位妹子倒是有情有义之人,不如我们带上她一起吧,或许能有所帮助。” 俞莲舟和俞岱岩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于是,张松溪跳下马背,向着双清迎接了上去,“双清妹子,你怎么来了?好久不见,你们神水圣宫的事情处理好了?” 双清微微点头,说道:“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余的善后工作,我交给师兄和无垢了。前几天,我听到神水圣宫的弟子来报,说六哥独自一人下山了。” 说到这里,她不禁皱眉埋怨的道:“你们的心可真大!明知道江湖上,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都对六哥虎视眈眈,你们居然还让他一个人下山,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好!刚才我听玄和说,六哥被人抓了?那什么也不用说了,我的紫骝驹脚程快,便先行一步,你们随后跟来,一起去救六哥吧!” “多谢妹子好意,前方危险,你一个人去太过冒险,还是跟我们一起吧。”张松溪道。 双清没好气的白了张松溪一眼,点点头,随他们一起前行。 走不过一里地,双清走近路边灌木丛边,轻轻的嘬唇一啸,一匹神骏的紫骝驹一声长嘶,从灌木丛后奔了出来。 双清跃上马背,与他们一路疾驰,到天黑时分,到了均州城中。 四人挂念殷梨亭生死,也顾不上休息一下,随便找了一家客栈,打了个尖,略微填了下肚子,便趁夜赶路。 经过一夜不眠不休的赶路,到第二天早上,他们已经赶到了襄阳城。 他们决定先寻找线索,于是分成两组在城中打听消息。 张松溪和双清一组,前往城内的酒馆打探。他们佯装成普通客人,与掌柜和酒客交谈,试图获取有关殷梨亭的线索。 另一边,俞莲舟和俞岱岩则走访了附近的客栈和商铺。他们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人们,希望能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在酒馆内,张松溪和双清听到了一些关于一群神秘人的传闻。据说这些人近日在城镇附近活动频繁,形迹可疑。双清心中一喜,认为这可能与殷梨亭的失踪有关。 与此同时,俞莲舟和俞岱岩也在客栈得到了类似的情报。他们得知这群神秘人似乎与一个名为\"黑鹰帮\"的组织有关。 四人会合后,决定深入调查\"黑鹰帮\"。 他们悄悄跟踪着帮派成员,寻找着殷梨亭的下落。 几日跟踪下来,他们发现黑鹰帮的巢窟位于襄阳城外的一座山谷之中。 四人为了不打草惊蛇,一直在暗中观察等待时机。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黑鹰帮的首领带着一批手下押送着一个被蒙着眼睛,五花大绑起来的人出了山谷。 张松溪定睛一看,那人全身上下都是斑斑血痕,正是殷梨亭! 他立刻示意众人动手。双清施展轻功率先冲向黑鹰帮,手中廓尔喀如毒蛇般迅捷,瞬间放倒了几名敌人。 张松溪和俞莲舟也毫不示弱,拳法威猛,掌力雄浑,与敌展开激战。 俞岱岩则在一旁伺机而动,关键时刻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一番厮杀过后,黑鹰帮被打得落花流水。 张松溪迅速解开殷梨亭身上的绳索,殷梨亭感激不已。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黑鹰帮的首领却突然现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一场恶战即将爆发。 黑鹰帮的首领,是一个干枯瘦小的老者。 尖嘴猴腮,鼻子也宛如鹰嘴,微微勾曲。 整个人看起来,就给人一种阴鹫的感觉。 俞莲舟与俞岱岩并肩护在殷梨亭身前。 俞莲舟微微侧过身体,对那老者微微抱拳,语气却是不卑不亢的道:“阁下如何称呼?在下武当派俞二!” 那个干瘦老者双眉一挑,微露讶异之色:“尊驾是三疯子那个老道士的弟子,武当山上鼎鼎大名的俞二侠?久仰大名!不知道俞二侠驾到,有失远迎!还请俞二侠恕罪!” 俞莲舟微微恚怒道:“阁下,你我就没有这假装的必要了吧?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与我们武当派可是有什么过节?你们为什么要抓住我六弟?” 那老者似笑非笑道:“俞二侠,你确定你身边的这位,真的是你的六弟,殷六侠吗?” 俞莲舟三兄弟一呆,双清却是一声娇笑:“我正觉得奇怪呢!我们正想去救六哥,六哥就出现了。而且还是被我们轻而易举的救了出来。这是不是也太巧了?” 她抬手拍了拍站在俞莲舟身后的“段梨亭”,笑嘻嘻的看着他,问道:“你这个家伙长的也不难看,怎么偏要做出这么无聊的事儿呢?说吧!你倒底是谁?为什么冒充殷六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张松溪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当即后退了一步,右手握住剑柄,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冷冷的道:“我也觉得奇怪,你看到我们的时候,反应似乎不太对劲。以六弟的性格,应该不会那么淡定从容的。你倒底是谁?” 那人忽然哈哈哈的一笑,左手一抬,食指中指并指如剑,疾点他身前俞莲舟的后心至阳穴!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俞岱岩,还不等俞莲舟做出什么反应,立刻闪身抢上了一步,右手长剑连鞘一格,左手同时挥出,一式【手挥五弦】,拂向他手肘曲池、腋下的清冷渊! 他这一招似慢实快,让他防不胜防。 他担心伤了此人,会对六弟不利,故此没下杀手。 正在这时,那老者一声长笑:“动手!” 第358章 睚眦 却说双清四人顾不上吃早饭,正准备暗暗的跟着这些人,去探查一下,有没有殷梨亭的消息。 谁知道,在一个破败的院子转角处,被一个出乎意料的人,拦住了去路。 领头的双清,正在利用自己强大的感知能力,暗暗跟着那些人,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的从院子里传来:“昝二姑娘,这里来!” 双清微微一惊,立刻反应了过来:“纳兰书呆子?” 她回头对紧跟在后面的俞莲舟打了一个手势,便闪身跳入了院子。 俞莲舟会意,当即就在原地蹲了下来。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仔细观察留意着四下的动静。 双清进入院子后,看到果然是许久未见的纳兰容情。 他正站在一间厢房门口向她招手。 她快步走过去,低声问道:“书呆子,你怎么在这里?” 纳兰容情挠挠头,笑着说:“我昨日无意间发现这些人鬼鬼祟祟的,就跟过来看看。没想到竟遇到了你们。” 双清心中暗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看了看纳兰容情,心想或许可以从他这里得到一些线索。于是她问道:“你可有听到他们提及六哥殷梨亭的名字?” 纳兰容情摇摇头,“我刚到不久,只听见他们说要去什么地方寻找一样东西。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双清眼神一亮,“寻找东西?看来我们跟对了。” 纳兰容情点点头,“不过此地危险,你们还是小心为妙。” 双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多谢提醒,我们会小心的。你先回去吧,免得牵连你。” 纳兰容情犹豫了一下,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张口欲言,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便转身怅然若失的离开了。 双清望着他离去的萧瑟背影,想到他对姐姐的一往情深,却终究成了镜花水月,也是心中忍不住怅然若失。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他平安无事,早日走出阴霾,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双清收拾好心情,回过神来。她轻轻摇了摇头,决定先不想这些。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殷梨亭的下落。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个院子里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双清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间厢房,试图听清里面的动静。然而,房间里一片寂静,仿佛没有人在里面。 正当她思考下一步行动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了她的耳朵。她立刻警惕起来,飞身跃上院子角落里,并排长着的,其中一棵粗大的玉兰树上,藏身于枝桠处。 只见一个身影悄悄地走近厢房,四处张望一眼,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双清从树上跳了下来,悄悄地跟在那人身后,透过窗户的缝隙往里看。 她惊讶地发现,进屋的人竟然是之前遇到的那群人中为首的那个。他手中拿着一幅地图,似乎在研究着什么。 双清屏息凝神,生怕被发现。这时,那人抬起头来,目光恰好与双清的视线相遇。 二人同时一惊! 那个人怎么都想不到,这里怎么会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他的反应倒是挺快,立刻一拳打碎了窗户,纵身一跃,跳了出来,拉开架势,双目炯炯的看着她,语气凛冽的道:“你是谁?难道在跟踪我?” 相比他的警惕与紧张,双清就淡定从容的多。 她调皮的向他眨了眨眼,拍了拍手,笑容可掬的看着他,双手一负,在原地转了一圈,笑嘻嘻的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那么怕人跟踪?你当本姑娘那么无聊啊?你又不是什么大帅哥”。 那人被双清这话反驳得无话可说。 双清看到他这尴尬又无语的窘样,忍不住掩口娇笑起来:“瞧瞧你那傻样!” 那人见到她这娇憨可爱又俏皮的模样,忍不住呆了! 浑忘了他到这里来的目的,只是痴痴的道:“啊?这……” 双清乐得不行,她一手掩口,“哈哈,你真逗!”双清强忍着笑意,故意板起脸,“快说,你们到底在找什么东西?” 那人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想知道?那就跟我来吧。”说完,他转身朝着院子外走去。 双清略一思索,决定跟上他,看看他到底要玩什么花样。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庙宇前。 “进来吧。”那人站在门口,示意双清进去。双清走进庙里,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尊破旧的神像。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双清疑惑地问。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在神像背后摸索了一阵,然后按下了一个机关。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 “这是......”双清惊讶地看着通道。 “下面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那人得意地说,“但你别想轻易得到它。” 说完,他身形一闪,冲进了通道。双清毫不示弱,紧随其后。两人在狭窄的通道中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追逐。 外面,俞莲舟三人躲在暗处,见到她一个人跟着那人离开,心里莫名的担心了起来。 俞岱岩低低的道:“二哥,双清妹子不会有危险吧?” 俞莲舟不答,只是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问张松溪道:“四弟,你怎么看?” 张松溪微微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这个妹子看着人畜无害,其实心思百变,手段过人。为人行事无不出人意料,而且一身毒术,堪称天下无双。她不出手伤人,别人都已经要烧高香了!” 俞莲舟皱眉道:“话虽如此,但江湖险恶,还是万事小心为妙。她的姐姐因为我们武当派而逝,若是她再有什么闪失,我们又如何对得住,她姐姐的在天之灵?” 俞岱岩深以为然的道:“二哥所言极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跟上去吧!” 俞、张二人一起点头,兄弟三人一起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不一时,也到了那个破庙门口,兄弟三人不约而同的止步,同时侧耳倾听,庙中静悄悄的,全无半点动静。 三兄弟手握剑柄,警惕的一步步踏入庙中,建庙中空无一人,三兄弟仔细搜寻了一下,却在那破败的神像后面,遍地的灰尘中,发现了有人触碰过的痕迹,张松溪小心的伸手按下,发现居然是一处机关。 随着机关咯咯作响,在神像前面露出一个向下的地道。 三兄弟对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俞莲舟在前,俞岱岩居中,张松溪在后面,三人手持长剑,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却说双清追到通道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地宫之中,满地都是奇珍异宝。而那人正站在地宫中央,手持一把宝剑,满脸贪婪地看着她。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那人指着手中的宝剑,“只要你能打败我,它就是你的了。” 双清眼神一冷,“那就试试看吧!”她身形如燕,冲向那人。两人瞬间激战在一起,剑影闪烁,掌风呼啸。 地宫之中回荡着清脆的撞击声,双方你来我往,难分胜负。突然,双清使出一招太极剑中的绝技,跨虎登山,剑势如虹,直刺那人咽喉。那人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尖越来越近。 就在关键时刻,双清剑锋一转,挑落了那人手中的宝剑。“你输了。”她淡淡的说道。 那人脸色苍白,无奈地低下了头。双清走上前,捡起宝剑,仔细端详。她发现剑柄上刻着一行小字:“湛卢剑”。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大名剑之一的湛卢剑?不知道有没有南侠展昭的那把巨阙剑?若有,那两大名剑刚好成双。”双清心中暗喜, 可是转念之间,她便想起,还是没有找到殷梨亭的下落。不由得心里还是怅然若失。 她正在失神之间,突然眼皮狂跳,心头蓦然一紧,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让她毫不迟疑的在原地一个急速转身,身子已然凌空飞起,娇俏柔弱的身子,便如一只急速旋转的陀螺,顷刻之间飞到了三丈开外。 她身子刚刚落地,左手一挥,椒图短剑如一道一闪而逝的流星,带起一抹耀眼的寒芒,“嗖”的一声,射向身后。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短剑好像射中了什么东西。 双清定睛一看,只见一个黑衣人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 黑衣人的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 “你是谁?”双清警惕地问道。 黑衣人不答话,手中的长剑一抖,化作一道寒光,向双清攻来。 双清侧身躲过,手中的湛卢剑顺势一挥,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击。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突然,黑衣人剑法一变,使出了一套诡异的剑法。 双清一时不察,左手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流了出来。她捂住伤口,向后退了几步。 黑衣人趁机欺身而上,想要一剑刺死双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闪过,黑衣人惨叫一声,手腕中剑,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 俞莲舟、俞岱岩和张松溪从地道中走了出来。 “你们终于来了。”双清松了口气。 “师妹,你没事吧?”俞莲舟关切地问道。 双清摇了摇头,“我没事。”她看了看黑衣人,“此人武功高强,来历不明,我们必须小心应对。” “交给我们吧。”俞岱岩说道。 他和张松溪联手,与黑衣人展开了一场激战。黑衣人见渐不敌,最终被俞岱岩一掌打中胸口,倒地不起。 “解决了。”俞岱岩说道。 双清走到黑衣人身边,揭开他的面具,露出了一张陌生的脸。 “他是谁?为什么要袭击我?”双清疑惑地问道。 “看来我还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俞莲舟皱起眉头。“不管怎样,先把这把宝剑,对了,妹子,这是一柄什么剑? 看起来很锋利的样子。” 双清道:“这是历史上着名的七大名剑之一的湛卢剑。” 俞莲舟兄弟同时一惊,忍不住同声惊呼道:“湛卢剑?” 他们也是武林中人,对于传说中的七大名剑,也并不陌生。但也是久闻其名未见其形。当下好奇的凑了过来,双清见状,便双手托住湛卢剑,让他们看个仔细,饱个眼福。 张松溪啧啧称奇:“这便是驰名天下的湛卢剑?”他伸手将剑托在手中,仔细的感受了一下,忍不住赞叹道:“古代的铸剑大师当真厉害,如此名剑,究竟是如何铸出来的?传闻中,干将莫邪夫妇,为铸出天下无双的名剑,不惜以身殉道,跳入熔炉中,以自己的生命精气,铸出了干将莫邪这两柄驰名天下的宝剑。如此崇道敬业,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俞岱岩也道:“这两位前辈,也算我辈之楷模了!既然如此,我们把湛卢剑带走吧。也许在路上我们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双清点了点头,她又四下搜索了一下,那带她进来的人,却不见踪影,不知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四人又在地宫中再次仔细搜索了一下,除了堆积如山的珠宝、黄金、古董字画,双清还意外的发现了,龙之九子之二的睚眦图腾的短剑。 她将睚眦短剑和湛卢剑收入剑鞘。四人沿着通道返回地面,离开了废弃的庙宇。 不过,双清却不免心中好奇,她现在手中有龙之九子之二的睚眦、之六的椒图二剑。 不知道有没有以囚牛、狴犴、狻猊、饕餮、赑屃、螭吻、貔貅这七子为图腾的短剑? 双清等人带着湛卢剑继续前行,途中遇到一位神秘老者。老者告诉他们,世间共有九把子母龙剑,分别以龙之九子命名,集齐九剑可开启神秘宝藏。 双清听闻,更加期待找到其余几把剑。 可是,玉本无罪,怀璧其罪。 双清身怀睚眦、椒图二剑的事,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已经传遍了江湖。 一路上,他们遭遇各种势力争夺龙剑,而每把龙剑背后都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她仍然在不断负重前行。 江湖的路,从来没有平坦安逸的时候。 第359章 寻踪 从破庙出来,双清左手睚眦短剑,右手湛卢长剑,腰间还有椒图、廓尔喀。 她看看手中的双剑,又低头看看自己腰间的一刀一剑,忍不住哑然失笑道:“二哥、三哥,你们看看我,像不像是一个跑江湖卖刀剑的?” 俞莲舟、俞岱岩兄弟俩都是少言寡语、不善言辞之人,听到她这话,再看看她握在手里、挎在腰间的刀剑,也是忍俊不禁的露出来一抹淡淡的笑容。 张松溪却说道:“妹子,我们此去寻找六弟,一路上人生地不熟的,你这一身的名刀宝剑,确实容易招惹麻烦。”张松溪一脸认真地说道。 双清却不以为意,“我带着这些兵器,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再说了,我也不会随便惹事的。” “话虽如此,但是还是小心为上。”俞岱岩却是不放心的开口说道,“不如将一些兵器藏起来,或者找个地方寄存。” 双清点了点头,觉得言之有理,便将除了她自己常用的椒图短剑、廓尔喀弯刀之外的其他兵器,都用布包裹起来,将湛卢剑递给了俞岱岩,笑道:“三哥剑法精妙,深得张真人真传。俗话说,红粉赠佳人,宝剑赠烈士,这把湛卢剑,三哥佩戴正好。” 她又将睚眦交到了俞莲舟手里,笑容灿烂的道:“这睚眦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与二哥你的性格极为相似,这宝剑送给你,正是实至名归。” 她又举起手中的椒图,笑道:“就椒图这个温吞水的性子,与六哥倒是极配,待救出了六哥,我便将它送给他防身。” 俞莲舟二人皱眉坚持不收。 俞莲舟语气严肃的道:“天下至宝,皆是有灵之物。一饮一啄,自有定数。如今,这两柄宝剑皆归你手,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们若是妄自据为己有,不仅不会帮助我们,恐怕还会给我们惹来杀身大祸!” 俞岱岩点头称是:“二哥所言极是!家师常说,不义之财不取。这宝剑既然已经到了你的手中,便是缘分天注定的。你就不要再说了。” 双清见两位哥哥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强求,将刀剑收了起来。 四人一路向北,途中遇到不少找麻烦的人,但都被轻松解决。 这一日,他们来到一座小镇,准备在此休息片刻。双清在镇上闲逛时,发现一家名为“徐记铁匠铺”的店铺,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她心中一动,走进铺子,想要打造几支飞镖暗器。 店主是一位老者,他看到双清身后背着的刀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双清说明来意后,老者从货架上取下一袋飞镖,递给她。 这些飞镖短小精悍,刀刃锋利无比。双清试着挥舞了几下,感觉十分顺手。 她满意地点点头,付了钱后离开了铁匠铺。就在她走出铺子没多久,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呼喊声。 她回头看去,只见一群黑衣人正朝着她冲过来。双清心中一惊,立刻取出武器准备迎战。 正在这时,一队巡逻的官兵走了过来。 双清灵机一动,立刻就向着官兵走了过去。 她径直走到领头的队长面前,微微欠身,在那队长耳朵边说了一句话。然后从怀里取出一物,给他看了一下。 那队长开始满腹狐疑的看着她,但当他看见双清手中之物,立刻脸色苍白的躬身行礼,又恭恭敬敬低低的说了一句什么话。 然后就一脸严肃的走到那些黑衣人的面前,一脸倨傲的看着他们,大声喝叱道:“你们,那个谁,一个个人高马大的,跟我走,去给本官爷办点事儿。办的好了,本官爷有赏!” 那些黑衣人皆是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但他们又不敢当面与官府对抗,只能恶恨恨地瞪了双清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跟随官兵而去。 双清则趁机脱身。回去与俞莲舟兄弟汇合,离开了这个小镇,向着河南方向而行。 这一日,他们来到了一座小镇。双清见此地甚是繁华,便提议在此休息片刻。于是,他们走进了一家客栈。 刚进店门,双清便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朝她射来。她顺着目光看去,只见一个黑衣男子正坐在角落里,眼神冷漠地看着她。 双清心中涌起一丝警惕,但她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下。然而,她的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在暗暗的留意着,那个黑衣男子的一举一动。 店小二走了过来,露出职业性的笑容,拿代手擦了一下桌子,顺便给他们倒上了一杯茶水,笑容可掬的道:“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本店有上好的房间,还有上好的花雕酒。本店的大师父的手艺还颇受好评。几位客官,就在本店住下吧?” 俞莲舟看了双清一眼,见到她微微点头,便道:“我们打个尖,吃点东西便走。随便炒几样清淡的小菜,再煎条鱼,就可以了。酒就不用了。” 那店小二见没什么油水,神色也冷了下来,不复刚才的热情,语气不咸不淡地道:“几位客官请稍候,饭菜马上就上。只是不知,客官是吃米饭还是面条?” 不怪他这般问,此地已经是鄂豫交界处,受河南人影响,当地人大多吃面食,他故而有此一问。 独有张松溪喜道:“给我来一碗清汤面条,二哥,你们是吃米,还是吃面条?” 俞莲舟淡淡的道:“给我们各来一碗米饭吧。” 那店小二答应了一声,自去通知厨房里的大厨。 在等待的时候,双清走出大堂,来到了马厩,正在吃草料的紫骝驹,见到主人到来,抬头一声长嘶,用大大的脑袋蹭蹭她的胳膊,说不尽的亲热。 双清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瓜,又摸了摸它柔软的耳朵,正要说话,却听到一个声音邪恶的笑道:“这么水灵灵的小姑娘,看着就想咬一口!哥们儿,大家一起上,将她带回去,让兄弟们好好乐呵乐呵!” 双清松手放开了马耳朵,慢慢转过身来,美丽的双目轻轻的眯起,唇角掠过一丝似笑非笑的笑容,淡淡的看着从后门走进来的这几名男子。 走在最前面的那名猥琐男子,突然见到她的如花俏颜,顿时忍不住一声惊呼:“好标致的俊妞儿!兄弟们!我们兄弟有福了!大家都别跟我抢,我一定先上!” 双清唇角掠过一抹邪笑,双目习惯性的眯成了一弯月牙,左手从怀中掏出一方紫色的绢帕,拿帕子捂着小嘴,忍不住格格娇笑起来:“哟!这是哪里来的一帮傻缺啊?出门都不带脑子的吗?瞧这一个个的!” 其中一名歹徒淫笑着,张开双手,色咪咪的向着双清扑了上去。 双清一侧身躲开,随后飞起一脚,踢在他肚子上。 歹徒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其他歹徒见状,纷纷围攻上来。双清身形灵活地穿梭在他们中间,手中的绢帕不时化作利器,攻击着歹徒。 不一会儿,几名歹徒都被打倒在地,哀嚎着爬不起来了。 双清嫌弃的拍拍手,收起绢帕,拍了拍马脖子,转身走向门口。 “记住,以后别再让我碰到你们!”说完,她的身影已经潇洒的消失在门内。 那几名歹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又惊又怕,又是后悔,不知道这绝色女子是何来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功夫?自己真是脑子进水,好端端的,去招惹这个小魔女干嘛? 他们却不知道,幸好他们只是一些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否则,以双清奇诡莫测的手段,他们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却说双清刚刚进门,一个年近七旬的白发婆婆,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泪流满面的给她跪了下去,泣不成声的乞求道:“女侠,求求你,救救我那可怜的孙女儿……” 第360章 少年 双清见到这婆婆给她跪下,顿时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弯腰将她扶起:“老人家,快点起来,这可使不得!这会折了我的寿的!您老有话慢慢说,别着急。你先告诉我,你孙女怎么啦?” 那婆婆泣不成声,拉着双清的衣角说道:“我那苦命的孙女,前两天上山砍柴,不小心冲撞了山里的妖怪,被掳走了。那妖怪说,要我准备一百两银子,后天晚上送到后山的破庙里,否则就要吃掉我的孙女啊!” 双清听后,心中怒火中烧。她可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什么妖怪。这八成是什么不良之辈,假借妖怪之名,借机敛财。 她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这只妖怪,救出婆婆的孙女。顺便为当地百姓,除了这个祸害。 双清安抚好婆婆后,便回到了饭桌边坐下,和俞莲舟兄弟谈起了此事。 俞莲舟兄弟们也一致认为,这是某些想不劳而获的刁民,借机敛财。 大家不妨在吃了饭后,一起上山,除了这些恶徒,还当地一个朗朗乾坤。 吃过饭后,俞莲舟四人向后山走去。她们一路小心翼翼,终于来到了破庙前。 双清缓缓的推开破败木门,走进庙里。只见那神像已经坍塌了一半,已经看不清是哪尊尊神了。一只脸盆般粗细、又体型巨大的蟒蛇盘踞在中央,正吞吐着腥红色的信子。 蟒蛇看到双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凶狠。它张开血盆大口,向双清扑了过来。 双清侧身躲过,手中祭出长剑,与蟒蛇展开了一场大战。 双清剑法凌厉,招招直取蟒蛇要害。 但蟒蛇身形巨大,皮糙肉厚,双清的攻击对它造成的伤害有限。俞莲舟见状,施展轻功跃至蟒蛇身后,使出武当派的震天铁掌掌法,掌风如刀,砍在蟒蛇身上,溅起片片血花。 蟒蛇吃痛,转身攻向俞莲舟。其他三人趁机出手,各施绝技,配合默契。一时间,嘭嘭嘭的声音不绝响起。 俞岱岩则趁机一剑刺中蟒蛇七寸,蟒蛇噗嗤一声倒地,不断扭曲挣扎,不一会儿,便气绝身亡。 众人松了口气,开始寻找婆婆的孙女。不久,他们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被绑住的女孩,正是婆婆的孙女。 双清上前解开了女孩身上的绑着的绳索,在女子千恩万谢声中,双清心里却不禁冷哼了一声:“这蟒蛇莫非是成了精了?居然还会用绳索捆人的?”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原本死去的蟒蛇尸体上,竟然冒出一股黑烟。黑烟凝聚成一个人形,张牙舞爪地向众人扑来。 双清一惊,连忙拔剑抵挡。然而,这股黑烟仿佛拥有诡异的力量,轻易地突破了她的剑网。 “这是……妖魂!”俞莲舟脸色凝重地说道。 众人纷纷施展出自己的绝学,与妖魂展开一场激烈的战斗。然而,妖魂的实力超出了他们的预料,逐渐占据了上风。 关键时刻,双清心生一计。她取出一张符咒,口中急急念诵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摄!”然后将符咒抛出。符咒化作一道金光,直击妖魂。 妖魂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消散无踪。 “好厉害的符咒!”俞岱岩赞叹道。 双清微微一笑,“这是我师门秘传的驱邪符咒,专门对付妖邪。这次多亏了它。” 解决了妖魂,众人带着女孩正要离开,双清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力量。 她愕然回头,强大的感知能力释放而当出,跟着,一缕缕如梦似幻的青雾便笼罩在了那蛇尸上。 双清心里一动,闪身而上,转眼间,到了蛇尸旁边。 她伸手一挥,手里的椒图刚刚出鞘,眼前便泛起了一抹亮到了极致、又熟悉的亮光! 双清双目一眯,立刻迎着亮光,一刀剖开了蛇腹,只见到亮光熠熠生辉,一颗闪耀着青光的、约有鸽子蛋大小的珠子,滴溜溜的从蛇腹中滚了出来。 俞莲舟兄弟们都好奇的围了上去,目不转睛的看着这颗珠子,好奇的问道:“双清妹子,这个是什么东西?” 双清弯腰将它捡起来,拿在手里反复把玩,笑意盈盈的看着它,笑道:“三哥,你还记得吗?上次在魇魔出现之时,我曾经拿了一颗狼兽内丹,为六哥治伤?” 俞岱岩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反应过来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一声惊呼:“这个就是内丹?” 张松溪也是一声惊咦:“这世上还真有内丹这种东西?” 双清笑而不答。用椒图短剑剖开蛇皮,取出它的苦胆,然后从它的颈部,抽出它的龙骨,笑着说道:“如此大的蟒蛇却也少见,它的蛇胆龙骨都是治病救人的好东西,可不能浪费了。” 刚做完这一切,她便转身,当先离开了破庙。双清决定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村民,以免再有人受到类似的侵害。 俞莲舟兄弟也跟了出来。 四人返回村里,双清向村民们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并将龙骨取出展示给他们看,告诉他们,那条蟒蛇已经被他们杀了。 同时提醒大家,要警惕类似的骗局。村民们纷纷表示感谢,并对双清等人的勇敢行为赞不绝口。 在返回的路上,俞莲舟若有所思地问双清:“妹子,你打算怎么处理那颗内丹?” 双清微笑着说:“我打算将它带回门派,让师父看看。也许这颗内丹能有助于我们修炼。” 俞莲舟点了点头,他知道这颗内丹的价值不菲,也明白双清的想法。他心中暗自期待,希望这颗内丹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机遇和提升。 一行人渐行渐远,身影消失在了山路的尽头。而关于这颗神秘内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在第二天傍晚,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殷梨亭失踪的那片山岭之间。 夜幕降临,山林中弥漫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 双清等人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席地而坐,闭目休息。 半夜,双清被一阵异动惊醒。 她睁开眼睛,警觉地看向四周,却发现俞莲舟他们都还在熟睡中。 她轻轻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出帐篷。外面异常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突然,她感到一股强烈的气息从不远处传来。双清小心翼翼地朝着气息的方向走去,穿过树林,她来到了一座山洞前。 洞口中传出微弱的光芒,吸引着她走进去。 双清思虑再三,总感觉怪怪的,可是,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在洞外留下了一个隐秘的记号,才小心翼翼的走进山洞。 在山洞里,双清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石台,上面摆放着一本古老的书籍。 她走近石台,仔细的探查了一下,并将感知之力释放出去,直到确认周边并无危险,也没有什么毒药机关暗道,才拿起书籍,翻开一看,里面记载着一种神秘的功法。 双清心中一凛,立刻将书放回原处。 她觉得这本书或许与殷梨亭的失踪有关。她再次仔细看看周围,回想了一下,书籍中的内容,试图找到线索。就在这时,山洞内突然回荡起一个声音:“恭喜你,找到了这本秘籍......” 双清一凛,立刻毫不犹豫的闪身暴退,同时手中握住了腰间装蔓金忘忧散的瓷瓶,悄悄打开了瓶盖。 脸上却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你是谁?”双清大声问道。 “我是这本秘籍的主人。”那个声音回答道,“你能找到这里,证明你与这本秘籍有缘。只要你能修炼成功,就能获得无上的力量。” 双清心中一动,但她还是保持着警惕,“为什么要选择我?” “因为你有特殊的体质,适合修炼此功。”那个声音说,“不过,修炼此功需要付出代价。你必须放弃现有的一切,包括你的朋友和家人。” 双清沉默了片刻,心中纠结不已。一方面,她渴望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另一方面,她又不愿意舍弃自己的亲人和朋友。 最终,她做出了决定,“我不能放弃我的朋友和家人。这本秘籍我会带走,但我不会修炼。” 说完,双清转身离开山洞。就在她踏出洞口的瞬间,身后传来了一声叹息。 “你会后悔的……” 双清却淡淡的一笑:“阁下如此神神秘秘的,真的当我稀罕你这个破秘笈吗?我师父有经天纬地之才,加上张真人这位不世出的武林奇人,你以为我还会少了什么内功心法?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带着这本秘籍,也不过是想着不让它贻害世间而已。呵呵!你也不过是自作多情!” 双清回到营地,将秘籍藏好。她决定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将秘籍交给张三丰处置。 次日,一行人继续寻找殷梨亭的下落。 在翻过一座山峰后,他们发现了一间茅屋。 茅屋前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打坐修炼。 双清上前询问,得知老人是一位隐士高手。 他告诉双清,前不久他曾遇到过殷梨亭,殷梨亭身受重伤,他已将其救下,并在这里休养。 双清等人闻言大喜,跟随老人进入茅屋。 果然,殷梨亭正在屋内调养伤势。众人见到他平安无事,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殷梨亭对老人也是感激涕零,并向众人讲述了他的遭遇。 原来,当日晚间,他正在山中追寻猎物之时,遇到了一群黑衣人的袭击,他虽然奋勇杀了数十人,终因寡不敌众,身负重伤,险些被人所擒。 幸运的是,他被隐居在这里的这位老人所救。 双清将秘籍之事告知殷梨亭,殷梨亭决定和双清一起将秘籍送回武当山。 在回去的路上,他们遭遇了多次袭击,但都凭借着过人的武艺化险为夷。 最终,他们成功将秘籍交到了张三丰手中。 张三丰翻阅秘籍后,眉头紧皱。他意识到这本秘籍蕴含着巨大的危险,必须妥善处理。于是,他决定将秘籍封印起来,以免落入奸人之手。 双清不解的道:“张真人,这秘籍既然有危险,那为何不毁了它,一劳永逸?” 张三丰却摇摇头,语重心长的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论是武功丹药,或者是说医术丹道,每一种的存在,都是无数前辈高人费了无数心血,才流传到现在。我们不能让众位前辈的心血白废。” 张三丰决定闭关研究这本秘籍,希望能找到其中的奥秘。 双清等人则继续在江湖上行侠仗义。 一段时间后,张三丰出关,他告诉众人,这本秘籍确实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但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他决定将秘籍交由双清保管,因为他相信双清的人品和能力。 双清深知责任重大,她接过秘籍,表示会好好守护。 此后,双清更加努力修炼,希望能够驾驭这股力量,为正义而战。而张三丰也将自己对秘籍的感悟传授给了她,助她更好地领悟其中的奥妙。 在一次危机中,双清凭借着秘籍中的功法,成功化解了危机,保护了无辜之人。 她的名声越发响亮,成为了江湖中的传奇人物。 然而,权力与欲望总是相伴相生。一些心怀叵测之人开始打起了这本秘籍的主意,一场围绕秘籍的争夺之战即将拉开帷幕……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寒冷冬天即将过去,又将迎来一年的草长莺飞之时。 这一日,已经是正月初七。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上。 “草长莺飞二月天, 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 忙趁东风放纸鸢。” 此刻,一个俊秀文弱的少年,正站在汉江岸边,看着江堤边,七八个无知蒙童正在快乐的放着风筝,他忍不住念道。 他的话音刚落,另一个比他略大两岁的男子,从江堤之下,刚刚饮马归来。 他也听到了这人吟的诗,忍不住笑道:“轩轾,怎么?看到这些无忧无虑的小孩子,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这少年脸上一红,随即轻笑一声:“大哥,你就别笑我了。难道你不怀念自己的小时候?” 第361章 见礼 这两位少年,正是武当派白衣儒侠宋远桥的两位公子。 宋轩逸和宋轩轾兄弟。 他们兄弟二人,奉父亲之命下山,前往雷家庄,以探亲之名,暗中去帮助表弟雷志豪,调查他父亲,也就是他们的姑父被害一事。 本来他们早就该去了的,只是因为六侠殷梨亭失踪一事,让武当派上下都神经紧绷,又担心有不明势力对武当派下手,只到他无恙归来,所有人才松了一口大气。 宋远桥便安排他们兄弟先行一步,赶到雷家庄,暗中调查此事。 而他自己,也等到武当山上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便会和五弟六弟一起,随后赶去。 至于二侠俞莲舟和四侠张松溪二人,一个回山之后,便在南岩宫清修,专心培育武当下一代掌门愚茶道长,基本上没有理会外面的事情了。一个在遇真宫代替他打理武当山的诸般事宜,无暇抽身。 早在去年九月间之时,因为二侠俞莲舟与六侠殷梨亭先后出事,而宋远桥作为大师哥,不仅无能为力,反而对能帮他们的双英姐妹百般瞧不起。双英在百般无奈之下,只得以自己生命为祭,以邪异的术法去复活殷梨亭。 没想到后来却终究功败垂成,而她自己也受到术法反噬,武功尽失,在她黯然下山之时,却昏倒在玉虚宫广场上。在被殷梨亭的徒弟打了一顿之后,又落入了隆平侯张信之手。 然后被秘密押解入京,最后终因伤重不治,而香消玉殒。 张三丰在心中愧疚难安,又愤怒心疼之下,便革除了宋远桥的掌门大弟子之位,改由俞莲舟接任掌门之位。 可是当时俞莲舟被魇魔所伤,昏迷不醒,被困入雷神洞,便由三弟子俞岱岩暂代掌门之责。 没想到, 后面又生出许多枝节。 经此一番变故之后,却在武当派第三代弟子中,意外发现了一个出类拔萃的人才——愚茶。 这愚茶一直在南岩宫服侍俞莲舟的饮食起居。 他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对武当派和俞莲舟忠心耿耿,天资算不上最强的,却胜在勤勉,而且如殷梨亭一般,对武功一道,心无旁骛,虽然才不过30来岁的年纪,入门也不过十来年,却将太极剑、32路武当长拳练得了七八成的火候。 就这份成就,已经远在自幼习武的宋轩逸兄弟之上了。 所以,俞莲舟在征得师父张三丰同意之后,便将愚茶作为第三代掌门培养。 至于剑术超绝的殷梨亭,与智慧过人的张松溪,一个性格懦弱,难当大事,一个聪明机警,恃才傲物,正如张三丰对他的评价,因为过于聪明机警,恃才傲物,不免流于轻浮,都不是当掌门的料。 至于张三丰最看好的接班人张翠山,因为离家被囚十年,不论武功修为,还是为人处事,以及在武当派中的威望,都不足以服众。众人心中虽对他甚为尊重,但是做掌门,即使俞莲舟俞岱岩和宋远桥三人,都不当掌门,不说武当上下服不服他,他心中也有自知之明,不会去当这个掌门的。 于是这次雷家庄有事,便只能由宋远桥带着两个儿子去处理了。 宋远桥与妹妹也是多年未见了,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与妹妹相聚一下。 一路无话,宋氏兄弟很快就快马加鞭,来到了雷家庄。庄内众人对他俩的到来显得格外热情,尤其是表弟雷志豪,更是拉着两人问长问短。然而,机灵的宋轩逸却发现,表弟的眼神中始终透露出一丝忧虑。 在接风宴后,宋轩逸找了个机会,询问雷志豪关于他父亲受伤遇害的具体情况。 雷志豪皱起眉头,压低声音说道:“我怀疑父亲的死与江湖上一个神秘组织有关,但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神秘组织?”宋轩轾插嘴道,“难道是他们觊觎你们雷家的武功秘籍?” 雷志豪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应该不是。我们雷家又不是你们江湖中的什么门派,根本就没有什么武功秘籍。我们雷家人的武功,都是传自于先祖岳武穆王。而且,先祖的师父,是周侗老前辈,他老人家传下来的,是枪法。这枪法在战场上与敌军长枪大刀对垒尚可,若是与单个的敌人贴身短兵相接的近战,优势却是不行。既然如此,我们这岳家枪法,与江湖中人长剑单刀相斗,便显得很鸡肋了。他们应该不是为了我们这岳家枪法,而伤害我的父亲。不过,这个组织在江湖上行事诡异,手段残忍,不少武林正道人士都遭其毒手。” 宋轩逸沉思片刻道:“如此说来,他们既然不是冲着你们家的枪法秘籍,那他们又是所为何来?看来,我们必须小心谨慎,不能打草惊蛇。明日我和弟弟先在庄子周围探查一番,看能否发现一些线索。” 雷志豪点了点头,又道:“二位表哥,我们家祖奶奶听说你们来了,很想见你们一面。不知二位兄长可否能前去拜见她老人家?” 宋轩逸笑道:“你我本是中表之亲,你家祖奶奶,便也是我们的奶奶。我们做晚辈的,应当前去拜见她老人家,给老人家磕头拜年的。表弟你头前带路。” 雷志豪见到他们同意去见祖母,心里也甚是欢喜,忙招呼一名家奴过来,让他去禀告家主奶奶,说表哥要去给她老人家请安叩见。 那家奴恭恭敬敬的答应了一下,便快步离开了。 雷志豪在头前带路,三人一起向着内院走去。 不一时,到了内堂客厅之中,三人见老太君还没有到,便并肩站在厅里,恭候着老太君到来。 不一会儿,三人听到脚步声细碎,雷志豪低声说了一句:“老太君来了。” 三人同时躬身行礼,恭恭敬敬的齐声道:“孩儿雷志豪,晚辈宋轩逸、宋轩轾,叩见老太君!祝老太君新年快乐!福寿安康!” 三人一起跪下磕头请安。 宋轩逸双手捧着一个礼盒,一脸恭敬的看着她,轻声道:“老太君,晚辈在临出发前,家父亲自交待,来给您老拜年,一定不能失了礼数。晚辈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后来,得五师叔提点,晚辈便借花献佛,将五师叔写的一副字,当作礼物,献给您。些许礼物,不成敬意,请您笑纳。” 老太君笑呵呵的伸手,将他们兄弟仨一一扶起:“免礼免礼!你们能来见见我这个老太婆,就已经很不错了。还带什么礼物?太见外了!” 宋轩逸恭敬的道:“晚辈奉父命而来,这礼,是晚辈父子的一点心意,还请太君奶奶笑纳!” 老太君笑道:“久闻令尊大人是一位谦谦君子,今日一见,你们兄弟谦恭知礼,进退有据,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这礼,我老太婆收了!” 宋轩逸兄弟见到她收了礼物,心下也是欢喜。 当下又磕了一下头,方才站了起来。 宋轩逸又向老太君鞠了一躬,询问了一些关于他姑父遇害的情况。 老太君听他提及儿子的事,不由自主的一声叹息:“承蒙宋少侠相问,我的儿子雷庄主是在外出访友途中,遭到了一群黑衣人的袭击,最终当场受伤,幸好他的坐骑护主,驮着自己的主人逃出了生天,历经千难万难,才辗转回到了家里。 但是,终因伤势过重,失血过多,导致他一病不起。 老太太请当地的那位余大夫看过,也在全国各地,重金延请名医治疗,却毫无效果。 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得梅子睿一言提醒,老太君才派雷志豪千里上武当山,请他精通医术的舅舅与双清前来相助。 没想到,雷志豪在上武当山的路上遇到了大雪,一番耽搁之下,上山之时,已经是腊月廿八了。 而且不巧的是,因为神水圣宫出了一些变故,轩辕无忌无法处理之下,双清才不得不赶回去看看。 所以,宋远桥在收到雷志豪的求助之后,才派他们兄弟二人前来。 宋轩逸从老太君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思考片刻后,问道:“敢问老太君,可知道那群黑衣人的来历?” 老太君摇了摇头,叹气道:“唉,此事怪异,那群黑衣人来去无踪,老太婆并不知晓他们的身份。” 这时,宋轩轾插话道:“会不会是那个神秘组织所为?” 老太君神色凝重地点点头,“不无可能。此前已有不少武林正道人士遭其毒手,这个神秘组织在江湖上可谓臭名昭着。” “若真是如此,我们需加倍小心。”宋轩逸面色严峻地说。 “嗯,你们俩此次前来,定要注意安全。”老太君嘱咐道,“若有需要,尽管开口,雷家庄定当全力协助。” “多谢老太君。”宋氏兄弟齐声答道。 送走老太君后,宋轩逸与宋轩轾商量了一下,决定深入调查这个神秘组织。 此时,天近黄昏。 雷志豪来到宋氏兄弟下榻你客房,来请他们兄弟去饭堂吃饭。 当他们三兄弟刚刚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宋轩逸的右眼皮忽然无端端的狂跳了起来! 宋轩逸想也不想的双手一探,一把抓住了他们二人的手,往左手边的假山后一拽,口中一声低叱:“快趴下!” 宋、雷二人不及反应,下意识的依言趴下。 正在这时,三人耳朵里只听到一阵“咻咻咻”的一阵破风声响起,跟着“铮铮”的响声中,又是一阵“噗噗嗤”的爆响,一阵阵刺鼻的白烟四下弥漫开来。 还不等雷志豪出声相问,宋轩逸已经拿了两粒白色的丹药岀来,一粒递给他,轻声道:“将它含在口里,这个是小辟毒丹。是昝二姑娘亲自炼制的。可解百毒。” 雷志豪听到是双清亲自炼制的丹药,心中更无半点疑惑,当即依言含在口中。 宋氏兄弟却站了起来,二人仗剑走出,并肩站在院中,宋轩逸大声喝道:“大胆狂徒!竟敢擅闯雷家庄!真是胆大妄为!识相的,快快出来,束手就擒,否则,休怪本少爷不客气!” 在淡淡的白雾中,一个嚣张的声音大笑道:“不客气你又待怎的?就凭你们学的那些花拳绣腿,还能奈何得了本大爷?” 随着白雾渐渐散去,只见三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宋氏兄弟面前。其中一人手持折扇,看似首领模样。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暗箭伤人?”宋轩轾怒声质问。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首领冷笑道,“重要的是,你们不该管闲事。” “哼!藏头露尾的鼠辈!”宋轩逸不屑地骂道,“有本事就摘下你们的面纱,让本少看看你们的真面目!” 首领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挥手示意手下进攻。宋氏兄弟立刻拔剑迎战,与黑衣人展开激烈厮杀。 一时间,剑光闪烁,掌风呼啸,双方打得难解难分。然而,黑衣人配合默契,招式凌厉,逐渐占据上风。 就在关键时刻,宋轩逸使出了一套精妙的剑法,逼退了围攻的黑衣人。他趁机跃至半空,剑指首领,大喝一声:“看招!” 首领见状,身形一闪,避开了宋轩逸的攻击。 但他的衣袖却被剑芒划破,露出了一抹奇异的符号。 宋轩轾见状,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低声对宋轩逸说:“大哥,我好像见过这个符号!” 宋轩逸皱眉道:“你在哪里见过?”宋轩轾回忆道:“上次我和爹去参加武昌黄鹤楼武林大会时,曾看到一个邪教组织的人身上也有类似的符号。” 宋轩逸眼神一亮:“莫非这群黑衣人与那个邪教组织有关?” 正说着,只见那首领使了个眼色,另外两名黑衣人突然同时出手,抛出两枚烟雾弹。 顿时,浓烟滚滚,遮住了宋氏兄弟的视线。 等烟雾散尽,那三名黑衣人已不见踪影。 宋轩逸懊恼道:“竟然让他们跑了!” 雷志豪走过来,感激地说:“多谢两位表哥救了我一命。” 宋轩轾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我们赶紧去禀报老太君,看看她是否知道这个邪教组织。” 于是,他们三人一同前往内堂,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老太君。 老太君听完后,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她沉思片刻后说:“这个邪教组织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已久,没想到他们竟胆大包天,敢来雷家庄滋事。此事关系重大,我们必须尽快通知其他武林正道,共同对抗这个邪教组织。” 宋氏兄弟点头称是。他们决定暂时留在雷家庄,与雷家一起调查这个神秘组织的下落。 一场正邪之战,似乎即将拉开帷幕...... 第362章 初显 随着黑衣人的退去,一些真相也慢慢浮出水面。 宋轩逸看着老太太,神色凝重的道:“在去年的武林大会上,晚辈也曾见过这个邪教组织,他们一心想挑拨正道不和,据家父说道,这个邪教组织与玄天宗互相勾结,意欲除去各派精英,颠覆正道,让邪教一统天下。其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他们甚至利用了晚辈的殷六师叔,意图颠覆武当,杀了祖师张三丰真人。” 虽然计划没有成功,但却让殷梨亭饱受折磨,险些自杀谢罪。 一想到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六叔,凄婉欲绝的向太师父求死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心里又悲又怒,又是难受。 宋轩逸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将这个邪教组织彻底铲除。他决定先从调查玄天宗入手,看看他们与邪教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 又过了半晌,老太君才幽幽叹了口气,不无遗憾的道:“令六师叔侠肝义胆,心地善良,从来没有枉杀过一条人命。没想到却被奸人这样……唉!真是造化弄人!” 宋轩逸也叹了口气,轻声道:“六师叔对晚辈兄弟疼爱有加,可惜的是,晚辈武艺低微,却帮不上什么忙……” 宋轩轾道:“大哥,武功高低不是问题,只要我们有这份孝心,六叔就算是没有白疼我们。我们一起努力,一定可以为六叔,为武当派争气的!” 宋轩逸点了点头,对老太君和弟弟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和弟弟一起,现在就去找寻线索,争取早日解决了这件事,回山上修炼去。” 老太君欣慰的看着他们,点头赞许道:“有志不在年高,你们去吧!记住,千万记得注意安全!” 兄弟俩点了点头,告别老太君,转身自去。 经过几天寻找线索,和各方打听,几天后,宋轩逸兄弟来到了玄天宗所在的山峰。这里云雾缭绕,山势险峻,看上去神秘而又庄严。然而,当他踏入玄天宗的领地时,却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 正在他心里疑惑之时,一群黑人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 兄弟二人毕竟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虽惊不乱,兄弟二人背靠背,仗剑而立。 宋轩逸冷然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挡住我们的去路?” 其中一名黑衣人手握着一柄黑色的折扇,他上前一步,阴恻恻地笑道:“嘿嘿,你们既然敢来玄天宗,那就别想活着回去了。受死吧!” 说罢,他挥动手中的兵器,率领其他黑衣人一同扑向宋轩逸兄弟。宋轩逸眼神一凝,身形闪动,手中长剑挥舞,与黑衣人展开了激战。一时间,剑光闪烁,掌风呼啸,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弟弟宋逸轩亦不甘示弱,他施展出宋氏先天拳,与唐代许宣平传下的剑法,配合兄长抵御敌人的攻击。 然而,黑衣人数量众多,且招式诡异,让宋氏兄弟渐渐感到吃力。 就在这时,宋轩逸眼角的余光,瞥见黑衣人首领不顾江湖道义,暗中施放冷箭,一道黑色光芒直冲向弟弟。他心头一紧,连忙奋不顾身的身闪身一跃,立刻挡在弟弟身前,使出全力挥剑斩向黑光。 只听“铛”的一声脆响,黑光被剑势所阻,消散开来。但宋轩逸也因此受到反震之力,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大哥!”宋轩轾扶住他,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宋轩逸摇摇头,咬牙道:“我没事,小心应付他们!” 宋轩轾扫视了一下四周,那些虎视眈眈的黑衣人,低声道:“大哥,对方人多势众,想要脱身,恐怕不是易事。看来,只能以太师父传授的太极剑破敌了!” 宋轩逸微微点头,兄弟俩极有默契的同时退了一步,右手长剑一举,左手剑诀一领,同时口中一声清叱:“贼子看招!” 声落剑出,同时一式【推碾】向着左右攻了上去。 在左右两侧的敌人慌忙闪躲之际,兄弟二人又是一招【白鹤亮翅】,击向身侧另外两个敌人的下颚。 那两个人就没有第一个敌人那么幸运了,说时迟那时快,兄弟俩的剑招,看着不快,只是慢吞吞的画了一个圆圈,却疾如闪电,让对方防不胜防,一下子就被刺中了下颚,在对手下颚鲜血飞溅之际,兄弟俩的攻势,已经如长江大河,绵绵不绝的向着他们疾刺而至。 领头的折扇客,见到他们兄弟攻势凌厉,一声长啸,折扇一挥,其余黑衣人像得了命令一般,齐刷刷地围了过来。 宋轩逸见状,大喊一声:“布阵!” 宋逸轾心领神会,与哥哥迅速变换站位,形成了一个巧妙的阵势。 只见他们剑式飞舞,犹如行云流水,时而刚劲有力,时而婉转柔韧,秋天二人配合默契,将黑衣人的攻击一一化解。 折扇客眼见形势不对,暗自运功,想要再次施放冷箭。宋轩逸察觉到他的意图,集中精力,准备迎接折扇客的绝招。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入众人耳中。笛声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回婉转,仿佛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宋轩逸心中一动,这笛声似乎在引导着他的剑法。他顺应着笛声的节奏,剑招越发精妙,威力也随之大增。 折扇客脸色大变,他没想到宋轩逸竟然能够借笛声之力,提升剑法境界。趁他分神之际,宋逸轩一剑刺中了他的手臂,折扇客吃痛,狼狈后退。 宋氏兄弟趁机突围而出,朝着笛声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但他们坚信,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就能找到答案。 循着笛声,一路疾驰,不一会儿,宋氏兄弟来到了一座位于一个风景优美的小湖边的雅致的别院。 一位白衣蒙面女子正站在院中吹奏笛子,她的身姿婀娜,气质高雅,宛如仙子下凡。 宋轩逸拱手道:“多谢姑娘相助。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放下笛子,微笑着说:“我叫慕容无霜,是这座别院的主人。此地甚是安全,邪教之人不敢追进来。二位若不嫌弃,可先在别院歇息。” 宋轩逸感激地点点头,“那就叨扰了。” 慕容无霜带着他们进入别院,安排了房间。宋氏兄弟稍作休整后,与慕容无霜交谈起来。 “慕容姑娘,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有危险?”宋轩逸好奇地问。 慕容无霜轻轻一笑,“我自幼习武,对江湖之事略知一二。近日得知邪教有所行动,便留意了一番。刚才我上山采药,回来时路过那里,看到你们被围攻,便吹笛助你们一臂之力。” “原来如此。慕容姑娘真是深藏不露。”宋逸轩赞道。 “两位公子也是武艺高强,若非你们精通剑阵,恐怕难以脱身。”慕容无霜谦逊地说。 宋轩逸眼神一亮,“不知慕容姑娘是否知晓邪教与玄天宗的关系?” 慕容无霜皱眉道:“我对此了解不多。不过,玄天宗近年来行事颇为隐秘,或许与邪教有关。我曾听闻玄天宗有一本秘籍,据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邪教兴许是为此而来。” “秘籍......”宋轩逸沉思片刻,“看来我们得深入调查一番。” “邪教势力庞大,你们需小心谨慎。”慕容无霜提醒道。 “嗯,我们会的。”宋氏兄弟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慕容无霜又道:“两位公子,请恕小女子冒昧请问一下,看你们俩的相貌颇为相似,可是同胞兄弟?看二位的武功路数,应该是同出一门。不知道二位是家传的功夫,还是哪一门派的名门高弟?” 宋氏兄弟对望一眼,同时拱手行礼:“不敢。承蒙姑娘下问,又对我们兄弟有相助之德,在下不敢相瞒。在下姓宋,名轩逸。这位是我的弟弟,宋轩轾。家父名讳不敢擅称。姓宋,名讳上远下桥。乃是武当派洞玄子真人座下的大弟子,江湖人送外号【白衣儒侠】。” 那慕容无霜微露讶异之色,微微抱拳一笑:“令尊大人是名震江湖的武当十四剑侠之首的【白衣儒侠】,宋远桥宋大侠?你们是宋大侠的公子?失敬失敬!小女子不知道是二位公子驾到,实在失礼了!” 宋轩逸淡淡的一笑,微微抬手:“慕容姑娘客气了!在下兄弟愧不敢当!” 宋轩轾却说道:“大哥,慕容姑娘帮了我们,我们可不能恩将仇报,为她惹来麻烦。我们在这里休息,万一让那些人知道,岂不糟糕?” 宋轩逸一凛,马上反应过来了,他对慕容无霜微微一笑,满脸歉意的道:“实在不好意思,是在下考虑不周,舍弟提醒的极是。慕容姑娘,多谢相助,大恩不言谢,日后当图厚报。今日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他话一说完,立即挽着弟弟的手,昂然走了出去。 那慕容无霜微微一愕,她料不到他们兄弟说走便走,毫不拖泥带水。 她心中不由闪过一抹赞赏之意,忍不住唇角微翘,露出一个迷人的弧度,随后快步追了出来,看着他们的背影,已经并肩走出庄园大门。 她正要开口阻拦,却听到脚步声急促,一群黑衣人在庄园门口现身。 领头的正是那折扇客。 折扇客看到宋氏兄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冷笑道:“你们以为能逃得了吗?” 宋轩逸和宋轩轾转身面对折扇客,两人的神情都十分严肃。 宋轩逸冷冷地说道:“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们陪葬!”话音未落,他便拔剑冲了上去。 宋轩轾紧随其后,与哥哥一同与黑衣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慕容无霜静静地看着这场战斗,她的心中暗自为宋氏兄弟加油。 突然,她发现折扇客的招式中有一处破绽,她立刻吹动笛子,发出一阵尖锐的声响。 宋氏兄弟听到笛声,瞬间明白了慕容无霜的意图,他们联手攻击折扇客的破绽。 折扇客大吃一惊,想要抵挡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胸口被宋氏兄弟的剑击中,鲜血喷涌而出。 折扇客捂住伤口,恨恨地看了一眼宋氏兄弟,用满心忌惮的看了一眼慕容无霜,便带领手下仓皇逃离。 宋轩逸和宋轩轾喘息着看着远去的黑衣人,他们知道,这次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未来的路还很长。 慕容无霜走到他们面前,微笑着说:“恭喜你们打败了敌人。” 宋轩逸感激地看着她说:“谢谢你,慕容姑娘,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我们恐怕无法全身而退。” 慕容无霜轻轻摇头:“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邪教势力强大,你们以后一定要小心。” 宋轩轾点点头:“我们会的。此次多亏了姑娘,不知道姑娘有何打算?” 慕容无霜思考片刻:“我也想追查邪教的秘密,不如我们一起合作吧。” 宋氏兄弟相视一笑,齐声答道:“好!”于是,他们三人决定携手共进,共同对抗邪教。 慕容无霜又道:“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那玄天宗早就覆灭了。连他们的宗主,宗天泫也死在了别人手中。现在住在玄天宗驻地的人,只是借用了玄天宗的名义而已。” 宋氏兄弟同时一愣,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在武当山之时,从父亲和各位师叔口中听到的那个江湖传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武当派上下人的心中,那玄天宗中就是因为得罪了六侠殷梨亭,才被神秘人物灭门的。 虽然这只是他们心中的猜测,但他们却莫名的相信,这猜测是正确的。 对于这位神秘人物是谁,确实谁都不知道。 宋轩逸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慕容姑娘消息灵通,又住在这玄天宗的驻地附近,应该对玄天宗最近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难道姑娘也不知道,灭了了这玄天宗的,究竟是什么势力吗?” 慕容无霜摇了摇头,眼露迷茫之色:“这你们可问倒我了!实不相瞒,那个势力来无影去无踪,而且出手狠辣果决。 即使我住的这般近,等我听到动静赶过去的时候,玄天宗已经全军覆没。” 宋轩逸奇道:“那玄天宗的高手可不少啊!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人单方面的屠杀?” 第363章 拒敌 慕容无霜摇了摇头,满脸困惑的看着他,微微眯起了双目,沉默了半晌,方才说道:“那场战斗,我没有亲眼得见,但从现场的打斗痕迹来看,前来袭击玄天宗的人,多半也都是高手。而且也是以碾压之势,玄天宗的人根本来不及反抗,便被一招毙命。” 宋轩逸奇道:“一招毙命?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即使我武当派高手众多,家父和诸位师叔一起出手,想以雷霆万钧之势拿下玄天宗,恐怕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天下间又有什么门派,可以比得过我武当派?难道,出手的是少林派?可这也不对呀?少林高僧一向讲究的是慈悲为怀,怎会心狠手辣的屠人满门?虽然说玄天宗素行不良,心怀叵测,也不是什么正道人士,但门中总还有几个无辜之人吧?怎能好坏不分,一概击杀了?” 慕容无霜叹了口气,道:“我也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到底是谁动的手。” 宋轩逸点点头,道:“不错,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尽快查明真相,知道动手的人是正是邪,是敌是友。” 两人商议已定,决定先返回武当山,将此事告知宋轩逸的父亲和师叔们,再作打算。 一路无话,三人很快便来到了武当山脚下,给当朝驸马沐昕所写的【治世玄岳】的山门牌匾之下。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惊呆了。 只见远处武当山上,玉虚宫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显然是遭受了不明敌人的袭击。 宋轩逸脸色大变,失声叫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武当山怎么也遭此大难?殷六叔呢?” 慕容无霜心中一沉,道:“看来对方是早有预谋,我们快走!”说罢,三人身形如电,朝着起火的玉虚宫疾驰而去。 当他们焦急万分的赶到玉虚宫山门口,便见到殷梨亭浑身浴血,手执长剑,如天神一般,面对御碑亭,站在山门正中。 在玉虚宫大门内,广场上站满了黑压压的,身着白袍、手指标枪,与提着竹筒的黑袍壮汉。 当先一人身着白色连帽兜袍,年约五旬上下,身形健硕,手持一柄长枪,整个人也似一柄锋锐的长枪,挺直的如同标枪一般,锋芒外露,极具压迫感。 宋轩逸三人急忙赶上前去,与殷梨亭并肩而立:“殷六叔,我们前来助你!” 殷梨亭扭头看了他们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你们来了。”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对方来头不小,我不是对手。你们快带着师兄弟们撤走,上紫霄宫找你的父亲报信,能走一个是一个。” 宋轩逸咬了咬牙,“不,我们不走!我们要和师叔共同进退,与武当共存亡!” 殷梨亭厉声道:“糊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本就是武当派的罪人,今日为护山而战,战死就战死了。但你们还年轻,武当的未来还要靠你们!” 慕容无霜也附和道:“殷六侠说得对,我们不能冲动。” 就在这时,一阵狂笑传来,“哈哈哈哈,想走?没那么容易!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里!”只见又是一群黑衣人从御碑亭左手边掖门蜂拥而入,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人,面罩黑纱,看不清面容,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可以感觉到,此人实力极为强大。 这个黑袍蒙面人与那个白衣人互相点头打了一个招呼,便眼神不屑的瞥了殷梨亭诸人一眼,语气玩味的道:“你就是武当派的玉虚剑客殷梨亭?名声挺大,修为好像不怎么样啊?” 殷梨亭深深的吸一口气,长剑当胸一立,剑尖下垂,双手握住剑柄,正是武当太极剑的起手式,【请手】。 他这一招请手使出,顿时气势大变,渊亭岳恃,完全一派宗师气度。 对面那个黑衣人与慕容无霜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欣赏讶异之色。 殷梨亭朗声道:“不错,在下正是武当殷六。来者何人?为何要突袭我武当?” 黑衣人冷哼一声:“你们武当派自诩名门正派,却收留魔教妖女,实乃武林之耻!今日,我等便是来替天行道!” 宋轩逸闻言,心中一惊,忍不住插言道:“魔教妖女?呵呵呵!好一个光明堂皇的理由!你把话说清楚,你说的倒底是谁?我们武当派一向光明磊落,敝派自太师父以下,皆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又怎么会包庇魔教妖女?” 黑衣人冷笑道:“不会吗?那妖女表面上是个仁济天下的女大夫,实际上却是个心狠手辣的妖女!她杀害我教弟子多人,天理难容!” 殷梨亭皱眉道:“空口白话,岂可轻信?阁下究竟是何身份?” 黑衣人傲然道:“我乃明教五行旗掌旗使之一,吴劲草!” 听到“吴劲草”三个字,殷梨亭等人皆是脸色一变。明教五行旗掌旗使,那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没想到,竟然会亲自前来攻打武当山。 殷梨亭双手里抱拳,义正辞严的道:“原来是明教的吴旗使,失敬失敬!不过,你们明教行事,尚算是光明磊落,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不算坏,这次如此大张旗鼓的进犯我武当山,就是为了此事?” 吴劲草怒目圆睁,“哼!那妖女杀我教徒,岂能饶她!今日必要血洗武当!” 殷梨亭眉头紧锁,微微在心里思量了一下敌我情势,也不愿立即撕破脸皮,让身边的武当弟子徒增无谓的伤亡,当下委婉的道:“吴旗使,此事尚有诸多疑点,可否给我们一些时间调查清楚?” 吴劲草丝毫不让,“不行!证据确凿,何必拖延!” 说话间,双方已然剑拔弩张。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慢着!”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白衣女子缓缓走来。 那女子白纱蒙面,身姿婀娜,气质出尘。 她袅袅娜娜缓步而行,虽然看不清面目表情,却自有一番风情。 宋轩逸轻声叫道:“慕容姑娘,这是我们武当派的事,请姑娘不要插手。” 那女子正是与宋氏兄弟同来的慕容无霜。 慕容无霜走到吴劲草面前,冷声道:“你说我是魔教妖女,可有证据?” 吴劲草瞪着她,“你与宋轩逸兄弟一同上山,难道不是心虚?” 慕容无霜轻笑一声:“若是心虚,我此刻岂会站在这里?” 殷梨亭拱手道:“吴旗使,这位慕容姑娘是我好友,绝不是你口中的魔教妖女。” 吴劲草眼神闪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此时,一名明教弟子跑上前,在吴劲草耳边低语了几句。吴劲草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狠狠地瞪了慕容无霜一眼,又看向殷梨亭,悻悻的道:“算你运气好,我们走!”说完,带领一众明教弟子迅速离去。 此刻,得到消息,附近隔的较近的遇真宫弟子及护宫道兵,在张松溪的带领下,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帮助奉殷梨亭的命令,躲在外面的玉虚宫弟子,一起将武当山上的大火迅速扑灭。 殷梨亭望着一片狼藉的玉虚宫,心中悲痛愧疚不已。 他转头看向慕容无霜,“多谢慕容姑娘相助。只是,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张松溪也走了过来,当他看到了殷梨亭浑身是血的模样,心里满是心疼与愤怒。 他抬手用力的拍了拍六弟的肩膀,轻声埋怨道:“玉虚宫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派人来通知我一下?你是准备独自一人面对强敌,以命相搏吗?六弟,你怎么这么傻?”张松溪看着玉虚宫内一片狼藉的惨状,不禁长叹一口气,“唉,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你呀!真是个傻兄弟!只是没想到,我武当派竟遭此横祸。” 殷梨亭不好意思找到了后脑勺,讪讪笑道:“四哥,此次来袭的敌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我怕给你送信之后,反倒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那我就真的百死莫赎了。看来,我们必须做好应对之策。” 张松溪点了点头,“我已派人通知掌门俞二师兄和其他几位不在山上的几位师兄弟,相信他们不久后就会赶回武当。在此之前,我们要加强戒备,以防敌人再次偷袭,各个击破。” 殷梨亭点头道:“说来也真是奇怪,我们武当与明教素无往来,更是从来没有什么恩怨纠葛,好端端的,他们怎会如此大张旗鼓的杀上门来,说我们窝藏包庇魔教妖女?” 宋轩逸愤愤不平地说:“这些魔教妖人真是可恶,竟敢诬陷慕容姑娘是魔教妖女。” 慕容无霜感激地看了一眼殷梨亭,红唇亲启:“多谢各位信任。此事定有内情,我会协助各位查清真相。” 殷梨亭却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嗯,多谢慕容姑娘。不过,他们说的魔教妖女,恐怕不是指这位慕容姑娘。毕竟,这位姑娘今天刚到武当山。他们总不是会未卜先知吧?况且,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一切需小心行事。” 宋轩逸道:“四叔、六叔,据孩儿看来,刚才这吴劲草说,那妖女名义上是一位德被天下的女大夫,实际上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从这点上看,说的确实不是慕容姑娘。” 张松溪心中一动,脑中蓦地浮现一个人影,轻声说道:“德被天下的女大夫?他说的莫非是?” 殷梨亭宋轩逸齐齐叫道:“殷素素殷姑娘?!”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随后便开始清理战场,救治伤者。 同时派人上紫霄宫,去通知张翠山和殷素素,让他们多加小心。 武当山上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一场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之中。 与此同时,在南岩宫中的甘露井旁,俞莲舟单足立在井台之上,一脸云淡风轻的看着眼前的四名黑衣人。 在他身侧,站着手握长剑,一脸紧张的卢秋云和孙碧云两兄弟。 相比较于俞莲舟的云淡风轻,这二位就紧张多了。 更远处,贴着崇台之下,与崇台之上的栏杆两侧,南岩宫的护宫道兵,皆是手握兵器,虎视眈眈的看着这几个黑人,人人刀出鞘弓上弦,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双方皆是一言不发。 其中一名黑衣人向前一步,抱拳道:“俞二侠,别来无恙。” 俞莲舟淡淡的回应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我武当禁地?” 黑衣人笑了笑,说道:“我们是奉命前来取一件东西。只要俞二侠交出那样东西,我们绝不为难。” 俞莲舟心中一凛,脸上却不动声色,“什么东西?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黑衣人嘿嘿一笑,“俞二侠何必装傻?我们要的东西,就在你身后的井里。” 俞莲舟回头看了一眼甘露井,心中暗自惊讶,他在这里驻守修炼多年,都从来不知道,这甘露井中藏的有东西。 即使之前在这里住的卢秋云师弟,也从来没跟他提起过,这甘露井中有什么东西。 他转身对黑衣人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要找什么,但这里是武当禁地,你们休想得逞。” 黑衣人冷笑一声,“既然俞二侠不肯配合,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兄弟们,上!” 话音未落,四名黑衣人同时出手,向俞莲舟扑去。俞莲舟身形一闪,避开攻击,手中的长剑顺势刺出,与黑衣人展开激战。 卢秋云和孙碧云没有得到俞莲舟的命令,便仗剑守护在甘露井两侧,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黑衣人与俞莲舟动手。 俞莲舟长剑在手,左手捏着剑诀,右手长剑不断颤动,招招不离对手手腕神门穴。 他的攻势看起来并不凌厉,却逼得四名敌人不断后退。 渐渐从甘露井旁,退到了宫门之侧。 其中一名黑衣人大声叫道:“今日任务失败,我们也是难逃一死,不如和他拼了!” 其余三人听了他的话,纷纷使出绝招,企图扭转战局。然而,俞莲舟的剑法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轻松化解了他们的攻势。 斗到紧要处,只见他剑势一变,陡然化为一道凌厉的剑光,直击其中一名黑衣人的咽喉。那名黑衣人躲闪不及,当场倒地身亡。 剩下的三名黑衣人见状,心知大势已去,纷纷转身逃走。俞莲舟并未追击,而是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二哥,要不要追上去?”卢秋云问道。 俞莲舟摇了摇头,“不必了,让他们去吧。”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长剑,上面沾染了一滴鲜血。他轻轻拭去血迹,将长剑收入剑鞘。 “收拾一下现场,加强戒备。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真正的暴风雨还在后面。”俞莲舟目光凝重地说道。 卢孙二人答应一声,自去安排。 俞莲舟在甘露井旁重新坐下,双目微闭,淡淡的吩咐道:“卢师弟,你带两个精干的弟子,去紫霄宫一趟,看看大哥那边有没有什么事。同时通知众兄弟,大家加强戒备,有事及时送信,我们要相互为援,不能让敌人钻了空子。” 卢秋云答应一声,带着两名弟子匆匆离开。 俞莲舟又道:“孙师弟,诸宫观之中,我最放心不下的,是山下六弟的玉虚宫。这样吧,你在这南岩宫中挑选十名精锐兵士,再到泰常观找沐驸马爷,让他派两百名士兵,叫上三弟、七弟,一起去玉虚宫看看。”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吁了口气,接着又道:“但愿六弟别出什么事才好。” 孙碧云恭敬的答应了一声,转身自去安排。 这时,在紫霄宫中,朝拜殿前,宋远桥一身白色道袍,长剑随身,说不尽的俊逸潇洒。 他正在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护宫道兵,做好紫霄宫中的防备工作。 突然,一名弟子神色慌张地跑来报告:“启禀大师伯,大事不好!魔教教主东方不败率领大批魔教弟子,正向紫霄宫攻来!” 宋远桥心中一震,随即心中充满了疑惑,忍不住皱眉问道:“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他们的教主不是东方求败吗?” 报信的弟子摇了摇头,恭恭敬敬的回答道:“这个弟子就不知道了。据说,他们的教主东方求败,前段时间已经被人所杀。这新任的教主,是东方求败的弟弟,名叫东方不败。” 宋远桥一愣,这哥哥叫东方求败,弟弟叫东方不败,那是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叫东方必败呢?想到此处,他也忍不住哑然失笑。但他深知东方求败武功高强,绝非易与之辈。 他忍不住心中好奇,那东方求败,他也是与他交过手的,武功手段自有过人之处,不知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居然杀了他。那他的弟弟,想来身手也是不弱,但他身为武当派的开山大弟子,又怎能怯敌退缩? 他当即下令:“全体弟子听命,摆下大阵,准备迎战!” 一时间,武当弟子们纷纷按部就班,站好了各自的方位,摆下阵势,握紧武器,严阵以待。 片刻后,魔教大军杀到,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与此同时,奉命前来紫霄宫探听消息的卢秋云,在展旗峰上已经听到了喊杀声震天,他当即命令身边跟着的两名道兵,快点返回南岩宫去通知二哥俞莲舟,他自己则一个人,从雷神洞旁的小路上,向着紫霄宫驰援而至。 他刚刚赶到紫霄宫后的竹林中,便迎面撞上了一个让他大出意外的人。 那人低声在他耳边吩咐了一句什么,便挥手令他自去钟鼓楼中,敲响了铜钟,一则示警,二则激励全山弟子奋勇杀敌。 而那人则一头钻入了紫霄宫后面的父母殿里。 朝拜殿前,崇台之下,宋远桥挥舞长剑,身先士卒,冲入敌阵,与魔教弟子展开了激战。 他的剑法精妙绝伦,每一剑都蕴含着深厚的内力,令魔教弟子们叫苦不迭。 而东方不败则催动内力,施展诡异的身法,出手便是杀招,穿梭于人群之间,如入无人之境。 武当弟子们渐渐落入下风,伤亡惨重,形势危急。 宋远桥眼见情势不对,立刻舍了对手,执剑迎了上去,抬手就是三剑,挡住了东方求败的攻击。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钟声从左侧钟楼中响起,传遍了整个武当山。 宋远桥心中一动,知道是俞莲舟发出的信号。他精神一振,高声喊道:“兄弟们,坚持住!援军马上就到!” 武当弟子们听闻此言,士气大振,更加拼命地抵抗魔教的进攻。 第364章 显威 正在迎战的武当派弟子,面对着人数数倍于己的魔教弟子,如潮水一般的进攻,敌众我寡之下,心下也不由得发怵,当他们看到东方不败那凌厉狠辣的无情杀戮,脚下也情不自禁的往后退去。 正在这时,左侧钟鼓楼中钟声忽然被人敲响,宋远桥朗声喝道:“大家坚持住,援兵马上就到!” 听到宋远桥的话,武当弟子们精神一振,再次握紧手中的武器,与魔教中人展开激烈对抗。 而此时,魔教众人见武当弟子如此顽强,亦是杀红了眼,攻击越发凶猛。 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阵悠扬的笛声忽然传来。 只见远处一道紫色人影似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一般,从右侧鼓楼之上一跃而下,踏空而来,身姿飘逸,宛如仙人下凡。 来人正是那个俏美可爱的紫衫少女,她以笛声为号,加入战斗,与武当弟子一起抵御魔教的进攻。 武当弟子见到双清到来,仿佛看到了主心骨,均是士气大振。 双清的加入瞬间扭转了战局,她手中的笛子如同神器一般,吹奏出的乐曲化作道道音波攻击,击退了不少魔教弟子。 魔教教主东方不败见状,亲自出手向双清攻去。双清侧身躲过,随即凌空飞起,短笛收了起来,湛卢剑出鞘,使出了她的绝技“九天玄女剑法”。 一时间,剑光闪烁,剑影交错,与魔教教主打得难分难解。而其他武当弟子则趁机发起反攻,将魔教弟子逼得连连后退。 打到最激烈的时候,双清左手一探,一条黑色的软鞭,忽然无声无息的挥出,一式太极拳中的【进步搬拦硾】,激荡出一个个圆圈,将那魔教教主击的连退三步,随即右手轻挥,借着剑光耀眼之际,一缕缕无色无味的粉末,随着剑光迎风四散。 顷刻之间笼罩了整个紫霄宫崇台上下。 又过半炷香时,双清掐着时间,知道药效已经发挥,立刻虚晃一招,闪身退到了宋远桥身边,伸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红唇轻启,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倒!” 她的声音刚落,在场的魔教弟子,仿佛中了魔咒一般,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部感到头晕目眩,浑身乏力,慢慢的软倒在地,全都失去了行动反抗之力。 东方不败见到他的手下一个个像死狗一样,横七竖八的瘫了一地,不由的惊怒交加,闪身掠到了宋远桥身前天丈开外,厉声呵斥道:“宋远桥!你用了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法,伤了我的人?本教主与你们正大光明的战斗,你却不讲武德,出手偷袭暗算?亏你们还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名门正派!真是不知羞耻!” 在宋远桥脸色一变之时,双清却是一声娇笑:“你这人当真好笑!出手的又不是宋大侠,你骂他干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出手的是我,你找我便是!可是我又不是武当派的人。这些规矩教条,可管不了我。” 东风不败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她,咬牙切齿道:“ 你这妖女!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卑鄙无耻,肯定不得好死!” 双清却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笑嘻嘻的道:“我得不得好死不知道,但是你恐怕看不到了!少废话!今日便是你这魔头的死期!”双清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手持湛卢宝剑,一步步向东方不败逼近。 东方不败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暗自运功,试图将毒药逼出身体,冲开被毒药浸蚀堵塞的经脉穴位。 然而,双清的蔓金忘忧散,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迷幻软筋的麻药,中毒之后,虽不至于当场丧命,但行动受限,内力被控制,已经失去了行动反抗之力,他想运功驱除,那不缔于痴人说梦! 他逐渐发现,自己的内力运行变得越来越艰难。 就在双清的剑尖即将刺中东方不败的咽喉时,一道黑影闪过,跟着叮的一声,一柄锋利的弯刀,已经挡在了东方不败身前。 双清定睛一看,来者竟然是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男子身着黑色夜行衣,身手矫健,显然是一位高手。 “你是谁?为何要救这魔头?”双清皱眉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男子淡淡的说道,“不过,这位东方教主与我有恩,我不能见死不救。” “哼!你可知道,他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双清义正言辞的说道。 “我当然知道。”男子嘴角微扬,“但恩情所在,我不得不报。今日,我定要带走他。” 说罢,男子身形一闪,朝着双清扑了过来。 双清急忙挥剑抵挡,但男子的招式诡异多变,让她渐渐落入下风。 宋远桥见状,立刻一声清啸,挥剑攻了上去。 此刻,卢秋云也赶了过来,上前相助。 双清趁机脱身,右手一扬,故技重施,蔓金忘忧散随风飘散,那男子突然感觉到经络通行不畅,便知有异,立刻拽住东方不败,右手凝聚十成功力,对着三人一掌拍出,逼得双清三人不得不退后三步,他便趁此机会,闪身带着东方不败向着钟楼那边的掖门而逃。 双清本来想追上去,可是见到满地受伤的武当派弟子,只得打消了念头,留下来与宋远桥等人一起,救治伤者。 最终,在双清和武当弟子的共同努力下,魔教被击退,武当派守住了山门。 卢秋云不无遗憾的道:“可惜还是让那东方不败逃了!” 双清唇角微翘,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胸有成竹的道:“他逃不掉的。宋大哥,卢兄弟,你们放心,那家伙中了我的迷药,除了我师父和姐姐,天下无人可解。长则不过半月,短则三天,他便会自动送上门来。” 宋远桥本人也精通医术,也曾经见过她那无双的用毒手段,心中并无怀疑。 此刻,俞莲舟也赶了过来,待他见到紫霄宫中一片狼藉,不由得心头大震,他顾不上与宋元桥寒暄问话,立刻令人牵来马匹,翻身跃上马背,回头对宋远桥和双清说道:“我们南岩宫和紫霄宫都遭遇袭击,那六弟那边,恐怕也不能幸免。我先去那边看一下!” 正在救治伤者的双清也站了起来,回头对宋远桥说道:“这边的事你先处理一下,我和二哥去看看六哥!” 她展开轻功,俞莲舟骑马,二人皆是疾如奔雷,转眼就奔出了紫霄宫大门。 双清嘬唇一啸,那匹紫骝驹应声来到,她翻身跃上马背,二人并肩向着玉虚宫赶去。 在半路上,碰到了奉张松溪之命,回山报信的玄和。 当二人得知玉虚宫遇袭,殷梨亭无恙,都不由得松了一口大气。双清以手抚胸,如释重负的道:“还好六哥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只是那明教吴劲草,如此大张旗鼓的带人来袭,而且还是和东方不败一起来的,难道他们是一伙的?明教什么时候和魔教勾结到一起了?这两派原本是水火不容的,这次居然一起行动?这是什么情况?明教那一帮人,居然派出了他们教中高手排行前十的吴劲草袭击玉虚宫,可见他们对玉虚宫,或者是对六哥如此重视,恐怕目的不是那么单纯。那东方不败却冲着紫霄宫和南岩而来,难道,他们真的是冲着我来的?” 俞莲舟点了点头,语气凝重的道:“那吴劲草说,那女子伤了他们许多人,这话恐怕不是空穴来风。双清妹子,你可曾伤过他们明教中人?” 双清轻哼了一声,不屑的道:“我心中记挂着我们神水圣宫的大事,哪有闲心去掰扯这些破事?再说了,当时我挂念着你的生死安危,又担心着六哥,哪里有那份闲心?他明教好端端的又没惹我,我脑子进水,跑去昆仑山明教高手如云的总坛去大开杀戒?你当我那么喜欢惹是生非吗?” 俞莲舟莞尔一笑,微微摇了摇头,眉梢眼角掠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倒也是。你虽然素来顽皮淘气,却也不是那不知轻重之人。看来这中间另有隐情。妹子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双清微微沉默了一下,伸出右手一根中指,轻轻的戳戳自己白皙的下巴,侧目看向张松溪:“四哥,你说呢?” 张松溪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们兄弟不在一处,别人正好各个击破,依我看,我们不如全部回到紫霄宫,以静制动。” 双清轻笑道:“四哥此言,确实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办法。可是,这却不是我的风格!” 她突然看着张松溪噗嗤一笑:“四哥,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怕事了?你就不怕尊师那个老疯子知道,一大耳刮子扇死你?他哪里有你这么贪生怕死的徒弟?” 张松溪双眉一挑,含笑问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可舍不得打我们。不过,那依你之意,又当如何?” 双清脸上的笑容敛去,跟着脸色一沉,声音也变得肃杀起来:“敌人都登鼻子上脸的杀上门了,我们还要如此消极稳妥吗?依我看,不如直接打上门去,给他点颜色看看!哼!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他喵的!这些家伙欺负你们这些当徒弟的,那个老疯子要是还能忍,我也是信了他的邪了!这样,不管张真人出不出面,我们都要让他知道,我们武当派也不是好惹的!” 俞莲舟点头赞同道:“妹子此言甚是。那我们便将山上的事情处理好后,光明正大的打上门去!” 三人商议妥当,便各自返回自己所居的宫观中,自去安排。 双清却赶到了玉虚宫,帮助殷梨亭处理善后事宜,同时暗中保护他。 三天后,双清正与殷梨亭和杨不悔在玉虚宫中,父母殿后的一处庭院中闲聊,突然有弟子来报,说是山门外有一人求见。双清心中一动,猜测多半是那东方不败,于是便与殷梨亭一同来到了山门处。 果然,只见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站在那里,正是东方不败。他的神情憔悴,整个人显得萎靡不堪,连站在那里都直打晃,显然是毒性发作所致。 双清微微一笑,走上前去,“看来你是来求解药的吧?这中毒的滋味好受吗?” 东方不败咬了咬牙,“没错,你这毒药当真厉害,这三天来,我想尽了办法,结果都是徒劳无功。现在,我愿付出任何代价,只求姑娘赐我解药。” 双清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既然如此,你就先告诉我,那日救你之人是谁?” 东方不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如实相告,原来那黑衣人竟是明教的右使何东岳。 双清点了点头,拿出了解药递给东方不败,“你走吧,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为非作歹。” 东方不败接过解药,服下后,不一会儿便感到经络畅通,浑身酸麻肿胀的感觉已经消失殆尽,心中对她神鬼莫测的下毒解毒手段,已经是心悦诚服, 心中仅存的一丝报仇的念头,已经烟消云散,当即拱手道谢,转身离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双清淡淡地道:“我相信,他不会再成为我们的威胁了。” 第365章 决心 站在左侧御碑亭中的宋远桥和俞莲舟等人,看着东方不败落寞远去的背影,同时吐了一口浊气。 俞莲舟道:“但愿他能接受这次的教训,从今以后,不再狂妄自大,胡作非为。” 宋远桥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如此吧。不过,此次多亏二位姑娘相助,我们武当派才能化险为夷。” 俞莲舟点头赞同,接着转头看向并肩走过来的双清和慕容无霜,说道:“此番也多谢昝家妹子与慕容姑娘出手相助,若不是你们二位,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双清侧目斜睨着他,似笑非笑的摆了摆手,说道:“俞二哥你还跟我客气?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帮你们,帮的还少吗?这都帮成了我分内之事了好吗!只是,话又说回来,那东方不败武功的确厉害,日后若是再与他相遇,还需多加小心。”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随后,宋远桥和俞莲舟便带领弟子们返回各自的宫观。而慕容无霜则告别他们,转身离去,继续踏上她的江湖之旅。 慕容无霜离开武当山后,一路向南前行。 这天,她来到了一座名为“幽灵谷”的地方。这里烟雾弥漫,气氛诡异。据说,谷中时常有妖魔出没,普通人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然而,慕容无霜艺高人胆大,决定进入谷中一探究竟。她小心翼翼地沿着山谷往里走,忽然听到一阵打斗声。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白衣男子正在与一群妖邪激战。 慕容无霜见状,立刻拔剑相助。她身形敏捷,剑法凌厉,很快就将那群妖邪击退。 男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自我介绍道:“在下纳兰容情,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慕容无霜微微一笑,说道:“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此地危险,你为何会在此处?” 纳兰容情挠了挠头,说道:“我听闻这里有一本神秘的武功秘籍,所以特意前来寻找。” 慕容无霜心中一动,她对各种武功秘籍一直很感兴趣,于是决定与纳兰容情一同探索幽灵谷。 两人并肩作战,克服了重重困难,终于找到了那本传说中的武功秘籍。 慕容无霜好奇的道:“纳兰公子,看你气度雍容,谈吐文雅,想来一定是名门高弟。你怎么会一个人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身边连个护卫随从也不带?” 纳兰容情黯然叹了口气,仰头望着天上白云,低声念道:“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多情自古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慕容无霜一呆,随即便恍然大悟! 她本是冰雪聪明之人,观其言知其心,便知他心中想法,忍不住悠悠一叹:“哦?没有想到,公子还是一位多情之人。听公子这话,莫不是遇上了什么伤心事?” 不知道为什么,纳兰容情对这位初次见面的姑娘,却有一种莫名亲近之意,当下也不隐瞒,便将自己对双英的感情说了出来。 慕容无霜虽然长期隐居山林之中,对江湖上的事也不大关心,但是对昝氏姐妹这对绝世无双的姐妹花,却是也有所耳闻。 此刻听说纳兰容情竟然爱上了其中一人,却不知为何被拒绝,心中也不禁为之惋惜。 “公子不必难过,天下女子何其多,何必单恋一枝花。”慕容无霜轻声安慰道。 纳兰容情苦笑着摇了摇头,“若是其他人,或许我还能轻易放下。但她……唉,此事不说也罢。” 慕容无霜见他神情落寞,心中一动,忽然说道:“公子,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帮你。” 纳兰容情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什么办法?” 慕容无霜微笑道:“双英姐妹武艺高强,一般人很难接近她们。不如你努力修炼这本武功秘籍,成为一代高手,说不定就能得到她的青睐。” 纳兰容情听了,觉得有理。脸上刚刚露出喜色,随即又神色黯然的道:“且不说她瞧不瞧得上我,即使瞧得上我,恐怕也无力改变什么了。” 慕容无霜奇道:“公子,你这话小女子就不懂了。难道双英姑娘已经嫁为人妇了?” 纳兰容情正在伤心,突然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激动起来,他紧紧握住手中的秘籍,大声说道:“昝大小姐冰清玉洁,怎么可能嫁人?她……”说到这里,他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心痛之色。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话锋一转,强作欢颜的道:“多谢姑娘指点,我一定会努力修炼,不负所望。” 从此,纳兰容情便留在幽灵谷中刻苦修炼武功,而慕容无霜也常常前来与他切磋交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纳兰容情的武功日益精进。而他对双英的思念,也化作了动力,支撑着他不断前进。 这且不说。 却说武当山上,九宫八观在宋远桥俞莲舟等人的主持之下,经过这许多的风风雨雨,变得越来越强。某日,纳兰容情正在谷中修炼,突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他心中一动,寻着笛声找去,竟发现是慕容无霜在吹奏。 笛声婉转,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动人的故事。纳兰容情听得如痴如醉,不由自主地跟着笛声哼唱起来。 慕容无霜停下吹奏,微笑着看着纳兰容情。“你的武功进步神速,想必不久之后便能有所成就。” 纳兰容情感激地看着她,“这都多亏了你的鼓励和帮助。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已放弃。” 慕容无霜轻轻摇头,“你本身便是天赋异禀,我只不过是略加点拨罢了。” 纳兰容情闻言,心中暗自发誓,定要加倍努力,不辜负慕容无霜的期望。 时光荏苒,转眼间又过去了数月。纳兰容情的武功终于臻至化境,他决定离开幽灵谷,去找双英。 这是以后之事,暂且不提。 却说武当山上,俞莲舟等人安排好了一切,便到玉虚宫找到六侠殷梨亭和双清,众人一起出发,前往昆仑山。 第366章 姑射 宋远桥和俞莲舟等武当派高手带着各自的弟子们,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玉虚宫。他们心急如焚,因为事关武当派的声名与威严,必须尽快上昆仑,找到明教教主杨啸,讨要一个说法. 一到玉虚宫,他们就看到了一脸焦急的殷梨亭和双清。 “大师哥、俞二哥!”殷梨亭连忙迎上来,眼中满是焦虑。 “六弟,怎么?出了什么事?”宋远桥着急地问道。 殷梨亭叹了口气:“我们也不知道,本来我们打算去昆仑山明教总坛,找他们的教主杨啸,讨要一个说法,但我们还没有出发,便听到了一个江湖传言.” 看到他神色凝重,宋远桥的心也不禁揪了起来,忍不住问道:\"什么传言?\" 殷梨亭皱眉说道:“据江湖传言,说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与那明教的吴劲草,率众杀上武当山,只是为了找我们讨要一个说法,一个公道。可是,我们却仗着武当山是我们的主场,愣是不分青红皂白,将他们打的满地找牙,落花流水。” 他的话,顿时如在平静的水面投入了一块大石,立刻在武当派众人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宋远桥皱起眉头:“这可如何是好?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我们明明是被迫反击,怎么倒成了我们欺负人了?这不是也太岂有此理了?” 众人陷入了沉默,心中都充满了担忧。 突然,俞莲舟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先上昆仑山明教总坛,看看能否从杨啸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一定要同心协力,不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同时,众人心中都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他们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如果不及时阻止事态继续发展,恐怕会有更多无辜的人遭受他们的毒手。 于是,他们决定立刻出发,前往昆仑山明教总坛。 这一次的行程对于他们来说意义重大,不仅关系到武当派和明教的未来,也关乎整个江湖的安危。在路上,大家心情沉重,默默地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着准备。 每个人都知道,这场战斗可能会非常艰难,但他们毫不退缩,坚定地向前迈进。 与此同时,他们也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能够顺利解决这次危机,保护武当派和江湖的和平与安宁。 虽然前途未卜,但他们相信只要团结一致、勇往直前,就一定能够战胜困难,取得胜利。 随着队伍的前进,他们离昆仑山越来越近,而前方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 这一天,已经是正月廿八了。 阵阵带着春天气息的微风,吹着众人的衣衫,让他们这一行风尘仆仆的人,都是不禁心里一松。 此刻,正是吃午饭的时候。 莫声谷揉揉饿扁的肚子,策马赶上张松溪,与他并肩而行:“四哥,你身边可还有什么吃的?这带的干粮,已经吃了五天了,干粮袋子早就见底了,怎么办呀?” 正策马而行的俞莲舟,听到莫声谷的话,张松溪无奈地摇摇头,“我这里也没有多余的食物了。再坚持一下吧,前面应该会有城镇可以补充口粮。” 俞莲舟勒住缰绳,转头看向身后的师弟们,“大家加快速度,争取天黑之前赶到前面的镇子。”众人纷纷响应,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夜幕降临,他们终于赶到了镇上。众人疲惫不堪,赶紧找了家客栈休息。 但是,在殷梨亭等人休息的时候,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三人在双清的示意下,在吃过晚饭后,一起聚集到了宋远桥的房间里。 四人低声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部署。第二天一大早,双清和张翠山一起,在镇上采购了一些干粮饮水,然后他们继续上路,向着昆仑山进发。 一路上他们迈着轻盈的步伐,仿佛生怕惊醒沉睡中的恶魔。每一步都充满了谨慎和警觉,眼神扫视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隐藏威胁的角落。 尽管心中紧张,但他们始终保持冷静,因为他们深知,面对未知的恐惧,只有保持镇定才能应对挑战。 路途漫长而艰辛,风吹过脸颊,带着一丝寒意。他们穿越茂密的森林,踏过崎岖的山路,汗水湿透了衣裳,但他们的目光依然坚定。他们知道,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战斗,每一秒都可能决定生死。 夜晚降临,黑暗笼罩大地,他们找了一个背风干燥,又依山傍水的地方,点燃篝火,围坐在一起,分享彼此的故事和勇气。 这些温暖的瞬间,让他们忘却了疲惫,重新燃起对抗邪恶的斗志。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逐渐适应了这种艰难的生活方式。他们学会了依靠彼此,相互支持和鼓励。每个人都发挥出自己的特长,共同克服困难,不断向前迈进。 他们兄弟们的感情,也在不知不觉中,更加亲密深厚,也更加团结信任。 在大家草草的吃过晚饭后,双清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布包,一脸严肃,又珍而重之的双手递给俞莲舟,语音轻柔,却又坚定的道:“二哥,你可还记得,当初,在庆余镇破除那【血煞聚灵阵】时,我姐姐曾经说过,要送一本可以修炼心意互通的功法给你们的。不知道你还有印象吗?” 俞莲舟点了点头:“自然记得。后来你姐姐和六弟被张宇初他们带走,后来六弟去世,我们护着六弟的灵柩回武当山。再后来,你姐姐伤逝,事情可谓是一件接一件,忙的我们焦头烂额,谁都不忍心提起来了。怎么,你现在提起,是要将这心法密诀,传给我们兄弟吗?” 双清点了点头,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脸郑重的看着他,轻声道:“红粉赠佳人,宝剑赠烈士。上次我送你们宝剑,你们不要,这次我送你们心法秘诀,你们总不能推辞了吧?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砺与融合,你们兄弟更加心意相通,现在练这功法,已可收到事半功倍之效。这【灵犀诀】,相传的是当年黄帝传下之物。 据《山海经》记载,当年黄帝与蚩尤大战于涿鹿之野,那斗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蚩尤率领着九黎部落,与黄帝激战七昼夜,在僵尸一族的始祖,将臣与女魃、风婆、雨师的帮助下,蚩尤终于不敌,被黄帝斩杀。 为防止蚩尤死而复生,继续作乱,黄帝斩下了蚩尤的头颅四肢,分别埋于九州四海。” 她的话微微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们兄弟,又道:“这在《山海经》,与《黄帝金针匮要》、及《黄帝内经篇》中均有记载。尊师学究天人,所知道的奇闻密录,恐怕还在小女子之上。那他老人家就没有跟你们兄弟提起过?” 张松溪入门最早,与张三丰相处的时间也最长,他当然也听师父说过。 只是当时他年纪尚幼,张三丰又语焉不详,他也只是知道一个梗概。 今日听双清提起,方知究竟。 宋远桥俞莲舟等人,却是第一次听到这段秘闻,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 听到黄帝与蚩尤在涿鹿之野大战七昼夜,都不由得心尚往之,神驰当年,那波澜云诡的战场。 莫声谷好奇的问道:“那这《灵犀诀》,又是怎么回事?这故事中可没提到《灵犀诀》啊?” 殷梨亭与邱玄清等人头点的像鸡啄米:“嗯!嗯!双清妹子(姐姐),这故事我们都不知道,你就跟我们讲讲呗!” 双清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微微沉默了一下,方才开口说道:“张四哥,你与五哥入门最早,不知是否听尊师张真人提过,当年古墓派的传人,小龙女前辈,一生喜穿白衣,又生得天姿国色,生性清冷,当年重阳宫的丘处机真人,与她在终南山比邻而居,当日一见,顿时惊为天人,当时还为她写了一首《无俗念》词,赞誉她的美丽。” 说到这里,她微微侧身,双目灼灼的看着他们兄弟。 宋远桥等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是说小龙女比她美丽吧,又怕这个古灵精怪的姑娘发飙;若是说这姑娘比小龙女漂亮,又似乎是违心之言。 不过,小龙女他们没见过,但双英姐妹的美丽,与秀外慧中,那倒是有目共睹的。 他们兄弟秉承师训,不敢说谎,两相为难之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说。 独有张翠山文武全才,当即郎声念道: “春游浩荡,是年年寒食,梨花时节,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苞堆雪。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烂银霞照通彻。 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意气殊高洁,万蕊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 浩气清英,仙才卓荦,下土难分别,瑶台归去,洞天方看清绝。” 双清忍不住出言赞道:“难怪张真人最喜欢你,你果然心思敏捷,文武全才,也难怪我姐姐那么喜欢你,一心想要做你最美的新娘。” 她这话刚一出口,在场之人都是脸色微变,同时想到了,那一个心怀天下,又温柔贤淑,却天妒红颜,不幸早夭的聪慧少女。 双清自己也是黯然神伤,沉默了半响,又轻轻叹了口气,才又接着说道:“这位姑射真人,便是这《灵犀诀》的由来。” 这次连一向心性沉稳,不苟言笑的俞莲舟,都忍不住好奇的开口问道:“ 这位姑射真人,究竟又是何许人也?” 双清微微侧身,在篝火的映照下,众人都看到她那绝世无双的俏脸,忍不住齐齐赞道:“好美!” 双清傲然一笑,指了指自己娇俏美丽的容颜,微微一笑:“我们姐妹虽然自负美貌,但比起那位姑射仙子,却远远不如。” 她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语气幽幽地道:“当年,大荒年间,群雄逐鹿,金木水火土五族并起,这位姑射真人,便是木族的圣女。她一生以花间露水为食,从来不沾荤腥,更是从来不杀生。她是轩辕黄帝的红颜知己,她才真的是当得起【天姿灵秀,意气殊高洁,冷浸溶溶月】,的赞誉。 当日黄帝与蚩尤决战逐鹿之野之前,若不是姑射仙子不遗余力,全力相助,更是为了他数度陷入生死危机。轩辕黄帝也不会有后来的伟大成就。 轩辕黄帝有感于她的帮助, 更是与她心意相通,才创出了这《灵犀诀》。”听到这段故事,宋远桥等人方知究竟。 宋远桥也算是家学渊源,也算得上是文武全才,此时也禁不住赞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当年轩辕黄帝前辈打下我们炎黄子孙这片江山,这位姑射真人也是出了大力,功不可没。她和你们姐妹一般,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我只是好奇,这位姑射真人没有嫁给轩辕前辈吗?” 双清摇了摇头,语气中也微有遗憾之意:“没有。大荒平定,五族归一之后,姑射仙子便归隐江湖,不知所终。轩辕前辈与他的爱妻也寻她多年,却终无所获。最终只能放弃。” 众人听到她们没有成为一对,都是唏嘘不已。 下半夜,众人都是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众人吃过早饭后,又向昆仑山出发。 现在,他们兄弟拥有的是神秘莫测的《灵犀诀》,打败邪魔外道的信心更足了。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座,位于巍巍群山丛林中的,古老的城堡前。 这座城堡高耸入云,阴森恐怖,仿佛是邪恶力量的象征。他们停下脚步,凝视着城堡的大门,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 “我们已经走到这里,不能退缩!”领头俞莲舟和双清二人低声说道,他们的声音充满了决心。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握紧武器,迈出了最后一步,轻轻推开城堡的大门,向着城堡内走去。 每走一步,他们都能感受到邪恶的气息愈发浓烈,但他们毫不畏惧,勇往直前。因为他们相信,只要团结一致,就能战胜一切邪恶。 走进城堡,他们发现里面到处弥漫着黑暗和诡异的氛围。墙壁闪烁着奇异的幽光,地面布满了扭曲的纹路。到处充满了腐朽与令人窒息的气息。在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尊巨大的雕像,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一群形态各异的怪物从阴影中涌出,向他们扑来。俞莲舟和双清立即施展武功,与怪物展开激烈搏斗。 其他弟子们也纷纷展现出精湛的武艺,配合默契地抵御着怪物的攻击。然而,怪物数量众多,攻击越发凶猛。 就在关键时刻,宋远桥大声喊道:“大伙集中火力,攻击雕像!”众人闻言,纷纷调转方向,朝着雕像发起攻击。 随着一阵巨响,雕像破碎,释放出强大的能量波,将怪物全部击退。城堡内的黑暗气息也渐渐消散。 他们成功突破了城堡的防线,继续深入探索,寻找明教教主杨啸的下落。 第367章 杨啸 宋远桥与俞莲舟等人一起相互配合,打爆了雕像,再次向着城堡内搜索而去, 一路上,谁都不说话,气氛也变得诡异又沉闷了起来. 当大家又进了一个宽阔的院子,双清看着院内一片狼藉,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异常、惊心动魄的大仗。 众人耳边似乎还能看到战场上的硝烟弥漫,双方士兵们奋勇厮杀,还能听到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响彻云霄。鲜血染红了大地,尸体堆积如山的惨烈景像,这场战斗的残酷程度超乎想象。 双清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原本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虑和疑惑,仿佛心中有一件事让她感到困惑不解。这件事就像一个谜团一样困扰着她,她不知道该如何解开这个谜团。每当她想起这件事时,心中都会涌起一股疑惑和浓浓的不安。 她忍不住烦躁的跺了跺脚,要知道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能让她烦躁不安的事,恐怕只有在千里护送殷梨亭回武当山之时,才出现过这种情绪。 她微微偏头,看向宋远桥,轻声问道:“宋大哥,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先前那些怪物,为什么杀不死吗?\" 宋远桥面色凝重地说道:“确实有些奇怪。这些怪物似乎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使得它们难以被彻底杀死。”他环顾四周,目光犀利,“或许这座城堡隐藏着什么秘密,我们必须小心谨慎。” 双清点点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决心,“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找到真相。这些怪物的存在绝非偶然,它们背后肯定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操纵。”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他们深知此次任务的艰巨性,但也毫不退缩。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一丝异样的气息。众人顿时警惕起来,身形紧绷,准备应对可能随时会发生的危险。 风中隐隐传来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双清心头一紧,她示意大家保持安静,凝神侧耳倾听。 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众人的耳朵边,诉说着一段古老的往事。众人屏息凝神,试图从中捕捉到关键信息。 正在这时,双清忽然心中一动,身影一闪,如一缕闪电般,瞬间就消失在原地. 宋远桥等人毫不犹豫的闪身跟了上去. 刘古泉低声嘀咕了一句:“双清姐姐又发现了什么?她总是那么神神秘秘,让人捉摸不透!” 莫声谷则是一声低喝:\"别多话,快跟上!” 众人跟着双清,在古堡中一路左弯右绕,闪电般疾驰. 渐渐的,众人心里的疑惑更深,看着双清毫不停歇的脚步,似乎对这里甚是熟悉。 想开口问问她,但看见她神色凝重,步履匆匆,又只得打住即将出口之言,闷头跟在后面。 半炷香的时间之后,眼前忽然一亮,双清已然停住脚步,抬头眯眼上下打量周围的情况。 只见到此处是一座巨大的大厅,大厅的穹顶上,镶嵌着无数的宝石和夜明珠,照耀的整个大厅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大厅高约十余丈,宽广约五十余丈。 整个大厅内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宽阔平滑的地砖表面,镂刻着一些奇怪的文字与花纹。 双清凝视着地面上的文字和花纹,眼神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她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这些奇异的符号,试图解读其中的含义。 宋远桥等人也围拢过来,一同研究着。 突然,双清似有所悟,她指着一处花纹道:“这里似乎是一个机关。”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一些微妙的凸起。 双清轻轻按下其中一个凸起,瞬间,整个大厅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仿佛发生了一场剧烈的地震。 地面上的文字和花纹闪耀出奇异的光芒,一道巨大的门户,突然凭空缓缓浮现。 众人身子半躬,浑身神经紧绷,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长剑,警惕的瞪着那扇大门,一个个如临大敌. 双清却一脸的云淡风轻,她习惯性的眯起了双眸,强大的感知之力释放出去,仔细的感知凝听着四周的一切可疑动静。 当门完全出现,双清忽然回眸一声轻笑,宋远桥等人陡然觉得眼前一亮,忍不住心里一窒,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这一刻,他们才终于明白,什么才叫作:回眸一笑百媚生! 看着她娇俏无双的俏颜,俞莲舟突然心里莫名其妙的紧张了起来,他踏上一步,正要说话,却见双清忽然迈步向前,一步踏入那扇神秘的大门,转眼间就消失无踪。 宋远桥等人顾不上惊讶,忙闪身也跃入了大门。 刚进大门,眼前一黑,他们凝聚目光,仔细看去,只见门后是一条幽暗的通道,一路蜿蜒向下,延伸至无尽的黑暗中。 远处,双清孤独、纤弱又坚毅的背影,显的格外高大。 宋远桥等人都不说话,紧随其后,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通道内弥漫着一股陈旧又腐朽的气息,墙壁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双清步伐轻盈,手中紧握着长剑,眼神坚定而锐利。她似乎有着独特的感应,引导着众人前进。 渐渐地,前方出现了一道微弱的亮光。随着他们的靠近,亮光逐渐增强,最终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间宽敞的密室。 密室中央的穹顶之上,镶嵌着数颗硕大的夜明珠,在珠光映照下,众人见到一个不大的石台上,摆放着一本古老的书籍,散发着神秘的光芒。双清走上前去,轻轻翻开书页,上面记载着关于怪物的秘密以及城堡的历史。 众人围聚在一起,屏息阅读着这些珍贵的信息。他们终于揭开了怪物不死的谜底,也了解到了城堡背后隐藏的巨大阴谋。 然而,正当他们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一阵低沉的咆哮声从深处传来。恐怖的气息,瞬间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预示着新的挑战即将降临。 双清脸色一沉,她深知真正的危机尚未解除。但她毫不畏惧,带领着众人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随着众人脚步的深入,那咆哮声也也越发清晰.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那咆哮声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助,还有无尽的凄凉. 众人又向下走了七八丈,双清刚刚才说了一句\"大家小心!”突然,一头巨大的怪兽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它全身覆盖着坚硬的鳞片,四只锋利的爪子在灯光下闪耀着寒光。浑身散发着恶臭,仿佛是刚刚从不知道沉淀了多少年的臭水沟里爬出来一般,张大着长满了锋利锯齿的血盆大口,张牙舞爪地向众人扑来。 双清身形一闪,手中长剑挥舞,发出凌厉的剑气。其他人也纷纷施展出自己的绝技,与怪兽展开激战。 怪兽实力强大,几乎刀枪不入。 众人越打越是心惊,渐渐陷入困境。 就在这时,双清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决定使出最后的绝招。 她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身上逐渐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紧接着,她化作一道流光,径直冲向怪兽。 光芒之中,她手里的湛卢剑闪烁着一道耀眼的寒光,全力刺入那怪兽的下额中,怪兽发出痛苦的嚎叫声,最终轰然倒地。双清疲惫地喘着粗气,身子也是摇摇欲坠。众人急忙上前扶住她。 “我们终于打败了它……”宋远桥说道。 双清微笑着点了点头,但她的目光却始终锁定在怪兽的尸体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怪兽似乎并不是单纯的邪恶生物……”她喃喃自语道。 张翠山忽然开口说道:\"这个家伙好像是鳄鱼!只是它比普通的鳄鱼大了许多,也不知道它是怎么长得,居然长的这么大,还这么凶悍!” 双清走到鳄鱼尸体旁,仔细观察着。她发现鳄鱼的腹部有一道深深的伤痕,似乎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看来这只鳄鱼之前曾遭遇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双清推断道。 宋远桥皱眉道:“难道这城堡中还有其他的危险?” 双清点了点头,“我们必须更加小心。也许还有其他受到操控的怪物潜伏在暗处。” 众人心情沉重地继续前行,警惕着周围的一举一动。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微弱的求救声。 “有人吗?救救我……” 众人对视一眼,朝着声音的方向摸索过去。在一个角落里,他们发现了一名受伤的男子。 男子虚弱地说道:“我是这座城堡的主人……怪物攻击了我的家人,我侥幸逃脱……” 双清连忙上前为男子治疗伤势。男子感激地看着他们,讲述了城堡的过往。 原来,这座城堡曾经遭受了一场可怕的诅咒。为了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他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与邪恶势力合作。 双清沉思片刻,道:“我们必须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否则更多的人将受到伤害。” 于是,一行人带着新的使命感,继续在城堡中探索,寻找解除诅咒的线索。 因为有了男子这个向导,众人的速度明显加快。 在路上,双清好奇的,问起他的姓名身份。 结果,这人的话,瞬间就惊呆了众人! 那人神色黯然的看着他们。声音低低的说道:“我是明教三十五代,也就是这一代的教主,杨啸。这个城堡,原来是我们明教的总坛。没有想到,我们明教……” 他语气中也充满了无奈和悲观:“当年,我得到了一把宝剑,据说可以破除任何诅咒。”杨啸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可惜,后来这把剑失踪了。我一直在寻找它的下落,如果能找到那把剑,或许就能解开城堡的诅咒。” 众人心中燃起了一线希望,决定帮助杨啸寻找那把传说中的宝剑。 双清心里却闪过一丝疑惑,她目光犀利的看着他,语气冷冷的道:“如杨教主所说,那位自称是明教五行旗掌旗使的吴劲草,他带人大张旗鼓的杀上武当山玉虚宫,就是奉你的命令,到那里逼迫玉虚剑侠殷梨亭,让他交出那把剑的?” 杨啸一愣,随即双手一摊,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摇头苦笑道:“看姑娘也是一个聪明人,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双清双眉一扬,不以为然的看着他,神色冰冷的道:“愚蠢的问题?那吴劲草是你的手下吧?你说,你们明教与武当派可有恩怨?” 杨啸坦然道:“不错,吴旗使确实是我们明教的人。据杨某所知,武当派素行侠义,全派自祖师张真人以下,皆是光明磊落的男子汉,大丈夫!我杨啸虽然不肖,但是,我自认一生行事,素行无亏。对武当派上下,也是极为敬佩,也是极力约束众教众,不可得罪冒犯了武当弟子。在此情况之下,我们两派之间,又怎么会结下梁子,吴旗使又怎么会冒大不韪,违抗我的命令,率众杀上武当山?”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双清道:“我暂时相信你的话,帮你渡过这个难关。但是,这个事了了以后,你必须要给我、给武当派一个交代!” 杨啸点头答应。 于是,他们继续在城堡中四处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终于,在一间废弃的房间里,他们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暗格。打开暗格,里面赫然躺着一把散发着神秘光芒的宝剑。 杨啸激动地拿起宝剑,剑身闪烁着奇异的符文,显然这就是他们一直寻找的宝物。 “现在,就让我们一起解开城堡的诅咒吧!”杨啸手握宝剑,带领众人来到城堡的中心广场。 他高举宝剑,口中念起古老的咒语。随着咒语的声音,宝剑绽放出耀眼的光,笼罩了整个城堡。 光芒中,那些被诅咒的怪物纷纷消失无踪。城堡中的邪恶力量也渐渐消散。 诅咒终于被解除了,城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杨啸感激地望着众人,“谢谢你们,是你们拯救了明教,也拯救了这座城堡。” 双清微笑着说道:“这是我们共同责任,正义必将战胜邪恶。” 在庆祝胜利的同时,众人也决定在城堡中建立一个基地,守护这片土地的和平与安宁。他们相信,只要团结一心,就能抵御任何威胁,让正义永存世间。 第368章 危机 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 杨啸召集散处各地的明教弟子,各旗、分坛分舵,包括左右光明使,及护教法王、尊者,只留下副手暂时主持各地的事务,其余的不论职位高低,舵主、坛主,及护教尊者法王,均不得以任何理由,违抗命令,全速回到总坛,教主有大事相商。 散处于大江南北,与全国各地的明教众人,均是纷纷猜测,一向温和儒雅,与世无争的教主,到底所为何事,如此兴师动众? 一些与总坛关系密切的堂主护法,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却也得不到任何消息。一时之间,江湖上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但教主有令,众人却是不敢不遵令行事。 数日后,明教各路人马齐聚昆仑山总坛。 此刻,已经是二月初三,江南已经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但是,昆仑山地处西域,仍然是一片冰天雪地的景象。 明教总坛内,众人济济一堂,热闹非凡。在总坛高台两侧,生了两个大大的火炉,让众人取暖。 杨啸站在大殿之上,看着下方的众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他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诸位兄弟,此次召大家前来,是有一件关乎我教生死存亡的大事要告知大家。”众人闻言,皆是脸色一变,纷纷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杨啸接着说道:“近日,我得到消息,朝廷派出大批军队,准备围剿我教。我们必须做好应对之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大厅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教主,此事当真?” “我们明教一向奉公守法,从无半点逾越之举,朝廷为何要突然对我教动手?” 杨啸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具体原因尚不清楚,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各位兄弟,我们必须团结一心,共同对抗朝廷的进攻。” 杨啸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教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高声说道:“诸位兄弟,今日召大家前来,除了朝廷派兵围攻我教之外,还有另一件关乎我明教生死存亡的大事要宣布。” 台下顿时又是一片哗然,人们交头接耳,议论声四起。 杨啸双手一抬,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神色一肃,大声叫道:“五行旗掌旗使,吴劲草何在?” 吴劲草正在与手下的一个副手低声交谈,忽然听到教主点名叫他,顿时一呆,但是,又马上反应了过来,立刻双手抱拳,低头大声答应了一声:“属下在!不知道教主有何吩咐?” 杨啸点了点头,沉声道:“吴旗使请上台来,本教主有话说。” 吴劲草心中忐忑不安,但还是大步走上台去。 杨啸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经过本教主与诸位法王商议,本来决定由你带领五行旗,前往前方探路。” 他目光深遂的看着他,忽然话锋一转,冷不丁的问道:“吴旗使,你也算是本教中的老人了。你入我明教,有多少年了?” 吴劲草不知道教主是什么意思,但是,教主既然纡尊降贵的问他,他也就恭恭敬敬的答道:“属下今年虚度六十九年的光阴了。当年,老教主在世之时,属下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便稀里糊涂的加入了明教,距离现在,差不多五十多年了。” 杨啸点了点头,轻声一句:“五十多年了!也是个不短的时间了。” 他上前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仰头望着晴朗的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轻声道:“风雨过后,才能见到彩虹。你为了我们明教,呕心沥血了一辈子,又何苦晚节不保?不得善始善终呢?” 吴劲草疑惑的看着一向温和、人畜无害的他,轻轻的问了一句:“晚节不保?善始善终?教主,你这话,属下听不懂。能不能请教主明示?” 杨啸语气忽然变的冷厉:“吴旗使!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是不是在正月初,带着你的手下,杀上了武当山玉虚宫?还打伤了武当派的玉虚剑客,殷梨亭殷六侠?” 吴劲草心里一激灵:糟糕!这个事,怎么被教主知道了?莫非,有人在教主这里,告了我的黑状? 但是,他不愧是闯荡江湖多年的老狐狸,知道教主既然已经问起了这个事,赖,肯定是赖不掉了,索性便大大方方承认。他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立刻躬身回道:“回教主的话,确有此事。只是,这中间,却另有隐情。” 杨啸心里闪过一丝怒意,但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语气淡淡的说道:“什么隐情,你且说说?” 吴劲草知道,这个事,可大可小。教主较真了,可能会以教规处置,那自己恐怕难逃一死;教主若只是随意的问一句,那这个事,就算翻篇了! 他在心里斟酌一下,权衡了利弊一下,才字斟句酌的道:“回教主的话,事情是这样的……” 此刻,坐在高台屏风后面的宋远桥兄弟,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都是心中情不自禁的心里一紧,不由的齐齐对望一眼,同时站了起来! 只听到吴劲草继续说道:“教主想来知道,在我们昆仑山西麓,有一个门派,叫做月岚教,此教以拜月为名,宗旨和我们明教差不多。教主名叫东方求败,曾经与武当派有些过节。后来,他在率全教之力,进攻武当派之时,铩羽而归。在厉兵秣马之后,再次卷土重来,没想到,在河南驻马店附近,却意外邂逅殷六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双方一场激烈的战斗下来,东方教主却不幸死在了殷六侠手中。 得到消息的副教主,却是东方不败的胞弟,他便带人杀上山去,想为哥哥报仇。 但他知道自己人单势孤,想要在武当山上,当着大名鼎鼎的武当十四剑侠的面,抓住殷六侠,不缔于痴人说梦! 于是,他便找上我,他明修栈道,攻打紫霄宫,分散宋大侠他们的注意力,从而达到混淆视听的效果,而我,则是暗度陈仓,去攻打玉虚宫,打算混水摸鱼的抓住殷六侠,为他哥哥报仇血恨。” 此刻,正生在屏风后面的殷梨亭,听到了他这话,立刻忍不住拍案而起:“岂有此理!这简直就是颠倒黑白,胡说八道!我要杀了他!” 一向温润儒雅的他,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立刻忍不住冲了过去。 坐在他身旁的张松溪张翠山兄弟,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同时摇了摇头,低声劝道:“六弟,你且稍安勿躁,杨一教主既然已经提及此事,相信他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殷梨亭怒道:“这家伙胡说八道!当日在玉虚宫,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张翠山伸手抱抱他肩膀,温言安慰道:“兄弟,你放心,有哥哥在,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吃亏的。杨教主不给你交代,五哥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打的他给你个交代!我张翠山的兄弟,怎能这般让人欺负便欺负了?” 莫声谷也道:“六哥,即使五哥打不过,你放心,还有疼你宠你的双清姐姐,有她在,没意外!” 张松溪和张翠山一起白了他一眼,轻轻的哼了一声:“七弟,你这是说哪里话来?我们兄弟同门学艺这么多年,难道这兄弟情谊都是白给的吗?难道我们凡事都要靠着一个小姑娘?走!六弟,我们这便上去为你讨个公道!” 兄弟三人手挽手,一起并肩走出。 此刻,杨啸眼神犀利地看着吴劲草,冷然道:“吴旗使,你说的可是实话?” 吴劲草连忙点头,“属下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 杨啸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擅自行动,伤了武当派的人。我明教与武当派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此事定会影响两派和气。” 这时,殷梨亭三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双手一拱:“杨教主,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吴某竟敢污蔑在下,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 杨啸转身看向殷梨亭,拱手道:“殷六侠,此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吴劲草虽事出有因,但他伤人在先,理当受罚。来人,将吴劲草押入刑罚堂,听候发落。” 两名教徒走上前来,将吴劲草带走了。殷梨亭见状,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杨啸看着众人,朗声道:“诸位,此次事件告诫我们,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明教旨在行侠仗义,维护武林和平,不可做出有损侠义之道的事情。”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杨啸挥了挥手,“好了,诸位都回去吧,各自做好准备,明天出发,以应对朝廷的围剿。” 众人依言散去。 他又令人安排暂时宋远桥兄弟住了下来。同时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可怠慢了他们。 杨啸才得空走进了刑罚堂,来到关押吴劲草的牢房门口,令人打开牢门,走到愤愤不平的他面前,恨铁不成钢的一声轻叹:“吴旗使,糊涂啊!你聪明一世,却被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现在,本教主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你立刻、马上,给武当派各位,及殷六侠赔礼道歉!” 吴劲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放弃了。只是心里还是恨恨不已。 杨啸又叮嘱了几句,才吩咐看守之人,若是他想通了,就放他出去。 他转身走出了牢门,来到总坛的议事大厅,令人叫来护教右使及所有的头头脑脑,严肃的对向东岳道:“这次抵御朝廷大军的事,就偏劳向右使了!切记,不可主动与朝廷军队发生冲突,只需查探清楚他们的动向即可。至于以后的事,就看情况,相机行事了。” 向东岳领命而下,心中却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教主没有追究自己与东方不败之间的事!否则,教主为了给武当派一个交代,恐怕也会令自己当面去给武当诸侠赔礼道歉! 这人,就丢大发了! 待向东岳离开后,杨啸转身又对众人说道:“诸位,眼下形势危急,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除了五行旗外,我还会派遣其他分坛的兄弟一同前往,确保万无一失。” 底下众人齐声应是,表示愿意听从教主安排。 随后,杨啸见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 便开始部署具体的行动计划。各分坛堂主纷纷领命,准备率领各自的部众出发。一时间,明教总坛内气氛紧张而有序。 杨啸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沉思。 他虽然一向不理世事,但既然他身为这个一教之主,该他承担的责任,他也会责无旁贷的承担起来。 杨啸深知这次行动的危险性,但为了明教的未来,他必须果断决策。他决定亲自前往前线,与弟子们一同并肩作战。 第二天,吴劲草经过一晚上的反复思量,最后还是令看守通知了教主,自己愿意亲自登门,向殷梨亭及武当派众人赔礼道歉。 武当派众人见他登门致歉,也不再揪着不放,况且,看在杨啸这个一教之主亲自出面的份上,也就揭过了这段恩怨。 众人收拾了一下,便告别杨啸,动身返回武当山。 这且不言。 却说,数日后,杨啸带领着一批精英教徒,踏上了征途。 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地探查着朝廷军队的动静,同时也不忘联络其他分坛的兄弟。 在一处山谷中,他们发现了朝廷军队的踪迹。杨啸当机立断,指挥众人展开伏击。一场激战过后,明教弟子成功击退了朝廷军队,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然而,他们来不及庆祝,因为更大的挑战还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朝廷因为,东海倭寇犯境,成祖皇帝派出抗倭名将,戚继光,带着戚家军,将狂妄不可一世的矮脚倭寇,仅仅只是一场交锋,便将他们打的找不到北,之后,便一直将他们按在地上摩擦。 倭寇自此胆寒,一听到戚家军杀到,立刻望风而逃。 一时间,东海平定,短时间再无战事。 朝廷便在东海沿岸设立了督抚衙门,专门对抗倭寇,而戚继光则被朝廷召回,让戚大将军挂帅,前赴昆仑山,去剿灭明教。 第369章 仗义 从昆仑山上下来的宋远桥兄弟,在刚下山的路上,就得到了武当弟子的传讯,知道了朝廷派出了抗倭名将,戚继光将军,来剿灭明教的消息。 一向老成持重的王道宗,与谨言慎行的孙碧云,同时看向不苟言笑、却心思细腻沉稳的二哥俞莲舟。 宋远桥也道:“二弟,你是我们武当派的掌门弟子,这件事,你拿主意吧!” 俞莲舟稍作思考,开口说道:“既然朝廷已经有所行动,我们不妨先按兵不动,看看形势再说。但同时,也要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王道宗点点头,赞同道:“二哥所言甚是。我们可以暗中观察,必要时再出手相助。” 孙碧云却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这件事,我们武当派就不要插手了吧?毕竟,皇上待我们武当派不薄。又下旨赍香虔诚请见师父,又派三十多万民工大修武当山,还专门为师父在会仙馆原址上建了一座《遇真宫》。还派出了隆平侯张侯爷与工部侍郎郭大人及驸马爷监督工程,并且,在我们各个宫观设立道兵督总,保护我们的安全。于情于理,我们也不能和朝廷对着干啊?而且,我们也需要了解一下这个戚继光将军的实力和为人,再做决定。” 一向以机智多谋着称的张松溪,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我们可以居中调停,但是,最好是不要插手太深。” 宋远桥总结道:“好,那就按照二弟与四弟的意思办。我们先回武当山,密切关注事态发展。” 一直安安静静的听着他们说话的双清,冷不丁的给他们泼了盆冷水:“姓孙的小牛鼻子,你就少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了!你以为,这个皇帝,派人大修武当山,真的只是看在尊师份上?呵呵呵!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张真人的名望,行欺世盗名之举罢了!” 宋远桥与王道宗等人都是不以为然。 俞莲舟却说道:“妹子,你是说,当今皇上派人大修武当山,只是为了给他的【靖难之役】找一个【君权神授】的借口,一个欺骗天下人的幌子?” 双清嫣然一笑:“要不然呢?难怪尊师让你当掌门弟子,这眼光,这智商,果然非同一般!” 她斜睨了宋远桥一眼,似笑非笑道:“宋大哥,你现在明白了吗?” 宋远桥一愣,随即就恍然大悟,忙对双清拱手行礼:“好妹子,多谢提点,愚兄受教了!二弟的眼光见识,果然胜我许多,这个掌门,确实应该由二弟来当!” 经此一番谈话,宋远桥心里的隔阂全消,心境变了,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心里,通透了,明悟了,连一直无法突破的桎梏,也有了松动的迹象。 他心里不由一喜,不禁看了双清一眼,心里对她仅存的一丝不满与轻视,在这一刻,已经彻底的烟消云散。 于是,宋远桥心里说不出的通畅愉悦,跟着俞莲舟等人,一路快马加鞭,向着武当山赶去。 一路上,他们都保持着高度警惕,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不过,就在他们离开昆仑山地界的第二天,双清却忽然离开了队伍,一个人不知道去哪了。 更奇怪的是,她一直恨不得整天拴在身边的殷梨亭,她也不管了。 即使她最在意的殷、莫二侠,也不知道她的行踪。 却说,双清离开后,径直前往了一座荒无人烟的山谷。这里地势险峻,云雾缭绕,普通人很难找到入口。 进入山谷后,双清来到了一间茅屋前。 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看到双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怎么来了?”老者问道。 “我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特地来请教您。”双清恭敬地说道。 老者微微点头,示意双清坐下。双清将明教之事告知老者,并询问他对此事的看法。 老者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朝廷与明教之间的纷争,并非我们所能左右。不过,这次戚继光将军前来围剿明教,或许是一个机会。” 双清疑惑地看着老者。 老者接着说:“戚继光是一位有名的将领,如果他能够成功平定明教之乱,不仅可以消除江湖上的隐患,也有助于维护国家的安定。我们可以借此机会,与他建立联系,共同守护江湖和平。” 双清听后,心中豁然开朗。她谢过老者,便离开了山谷,继续追赶宋远桥他们,回武当山。 双清一路上马不停蹄,直追到第二天中午,还没有追上他们。 她不由的心中疑惑,论理说,以紫骝驹的脚程,虽然落后了半天,也应该追得上才对。 “莫不是坐骑的速度太快,超过了他们?” 她心思转动间,便轻轻的一带马缰,缓住了马儿的奔跑之势,策马缓缓而行。 此刻,已经到了晌午饭的时间。 可是,这一带一片荒芜,别说繁华的集镇,便是单门独户的山野村居都没有。 她又骑马走了三、四里地,还是没有见到有人烟的地方。 好在她也不是一个很容易急躁的人。 当下,耐住性子,又走了七八里地,才终于在一个山弯处,看到了四、五个七、八岁的牧童。 那些牧童大的不过十来岁,小的才不过五、六岁的样子。 双清心中一喜:有牧童,就有村庄人家。 她跳下马背,快步走了过去。那马儿就那么乖乖的跟着她走。 那几个孩子正在玩着拍手游戏: “你拍一,我拍一, 一个孩子下象棋; 你拍二,我拍二, 两只小鸭走河沿; 你拍三.....” 见到双清走近,几个孩子都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她。 双清微笑着问道:“小朋友们,你们知道附近有没有村子或者卖酒吃饭的人家吗?”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的孩子,遥遥指着前方薄雾笼罩的树林说道:“往前走不远,过了那片树林,就有个叫杏花岭的小村庄,村庄里黄家爷爷开了个小酒馆,可以吃饭。”双清道了一声谢,牵着马继续前行。不久,她果然看到了一个,杏树环抱的小村庄。 那树枝上已经打满了花骨朵,有的已经绽开了一两片花瓣,看样子,再过一两天,便会大势开放了。 村里的房屋简陋,村民们衣着朴素。在村东头,一个青布酒招极为显眼。双清走进一家客栈,找了一个靠窗户的座位,随意的要了些食物和水。 在窗外,一棵约有两人合抱的杏树上,结满了一个个浅粉色花骨朵儿,微微凛冽的寒风中,似乎有阵阵淡淡的花香,随风四溢。 她在等着上菜的间隙,忍不住的想到了一首诗,她旁若无人的漫声吟诵道: “清明时节, 雨纷纷, 路上行人, 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 有牧童, 遥指杏花村!” 她吟诵声刚落,那店主已经忍不住笑道:“这位客官,你好像是记错了。这首是不是这样的。是这样念的,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双清莞尔一笑,也不争辩,只是笑着向店主打听宋远桥等人的去向。 店主告诉她,昨天确实有一群人经过此地,至于是不是她要找的人,那就不知道了。 但他们并没有往中原方向走,而是朝着正南方去了。双清心里一沉,看来自己追错了方向。她点了点头,先付了钱,准备吃饭了立刻上路。 她从晚上就没有吃饭,此刻见到这个店里就她一个人,心里还是忍不住一喜,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吃顿饭了。 她这个念头刚刚落下,便听到了一个粗旷的大嗓门一迭连声的叫道:“老板,快给爷们们整点好吃好喝的!爷们儿吃了饭还要赶路!” 又听到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响起:“这几位爷,实在抱歉啊,我老汉开这个山居小店,不为赚钱,只是为了方便过往的客商。只有一些粗茶淡饭,勉强填饱肚子。请几位爷多担待担待!” 双清偏头看了过去。 见到说话的老板,大概六旬出头,长的慈眉善目的,须发花白,精神状态很好,看着神采奕奕,不显半点老态。 她心里奇怪,刚才招待她的,不是老板?那又是谁?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在心里闪烁了一下,便不再多想。 她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宋远桥兄弟的下落。 她又侧身看着对面大声嚷嚷的,是一个浓眉大眼,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他背后背着一对精光锃亮的短柄板斧。 在他的左右和背后,分别站着五六个服饰胖瘦不一的中、壮年男子。 这时,一个中年瘦子淡淡一笑:“老板,别听他的。有什么吃什么。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老板立刻答应了一声:“得嘞!几位爷请稍候。” 老板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就看到了双清骑来的紫骝驹,顿时就禁不住的一声惊叹:“好漂亮的姑娘、好神骏的马儿!” 双清坐在店里,还没有说什么,立刻就引来这一行人的侧目。 那粗犷大汉更是直接看痴了。老板端上饭菜,那几人边吃边聊。 而这个大汉拿着筷子,挟着的一筷子菜,愣是没有喂到嘴里去。 双清看着他那个猪二哥般的呆样,忍不住掩口咯咯娇笑起来。 那汉子的同伴,见到他这个丢人现眼的糗样,忍不住在桌子下面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谁知道,那汉子全没提防,顿时四脚朝天的倒了下去! 这一下,双清笑的更欢了! 他的同伴也不好意思的跟着讪讪笑了一下,随即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回头见到她那清秀可人,又可爱俏皮的如花容颜,也是忍不住齐齐动容,在心里同时赞了一声:“这天下间,怎么会有如此秀丽无双的美貌姑娘?” 但随即又回过神来,又对双清拱手致歉:“姑娘,对不起,我们这个兄弟脑子不好使,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双清笑道:“你们这个兄弟倒是性情中人。直爽、率性,不做作,这个性格我喜欢。包涵什么的,就没有什么必要了。” 这几个男子见到她一个孤身弱女子,又如此大方开朗,也是不由心中欢喜,便主动邀她共饮同行。 在交谈中,双清得知他们是成都福安镖局的镖师,此次是押镖路过此地。 他们正说的高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原来是一群土匪模样的人拦住了镖车,与看着镖车的趟子手争执了起来。 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大大咧咧的扛着一把鬼头刀,带着几个手下,向着大堂走了过来。 镖师们纷纷拿起武器,准备迎战。 那老板忙迎接了上去,满脸堆笑道:“徐爷,近来可好?看您红光满面的,这段时间一定发财了吧?能不能瞧在小老儿的薄面上,放过我的这几位客人?” 那个徐爷单手擎刀,以刀背拍了拍老板的肩膀,笑嘻嘻的看着他,眉毛一挑,笑道:“黄老头,可以呀!你给我的兄弟们整几只鸡,将这几个小鳖孙子喂饱了,我就放过他们。” 那黄老板满脸赔笑道:“我家就四只鸡,上次爷来,就杀了两只孝敬给你了。现在,就剩下一只公鸡,留着打鸣,还有一只老母鸡,正在带几个没有长大的小鸡崽。爷,您看,要不这鸡,先欠着,等它们长大了一些,老汉亲自宰了,炖熟了给爷送到寨子里去?” 双清见到这个老板卑躬屈膝的样子,又见他全力维护过往客商,忍不住心里微微一动,决定出手相助。 她慢慢的站了起来,一脸巧笑倩兮的走了出来,走到老板的身边,声音娇媚动人的道:“哟!几位大爷,你们打劫,也得挑个好的时间和地界儿吧?” 她伸手指指自己和那几个镖师,忍不住掩囗娇笑道:“我们这几个人,个个穷的叮当响,兜比脸都干净,一点油水都没有。” 刚刚说到这里,她隐隐的听到了远处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不由的唇角微翘,伸手指着来路,轻声一句:“来的可是几只肥羊,你们确定不动心吗?” 那几个土匪却不知死活的挑畔道:“这位美女,我们哥几个,都还没有结婚,你不如跟着我们回山,轮流侍候一下我们兄弟?” 双清脸色忽变,突然一声娇叱,身子一闪,几下便将土匪打得落花流水。 镖师们感激不已,邀请双清一同上路。只是双清心系武当派众人,婉拒了邀请,只等吃完饭,继续策马前行。 饭后,双清告别了镖师们,正要继续踏上追赶武当派众人的路途,忽然听到马蹄声响,一行人从这小店门口,急匆匆的奔了过去。 双清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群人正是明教中人。 她也没有在意。自己骑马,踏上了旅途。 没过多久,她便遇到了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倒在路边。双清心善,连忙下马查看,发现老人还有呼吸,只是伤势严重。 她决定救起老人,于是将老人扶上马来,她自己牵马带着他一起前行。 在途中,老人苏醒了过来,对双清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 交谈中,双清得知老人名叫司徒无空,是一位武林高手。 司徒无空告诉双清,他身上的伤是被魔教中人所害,而魔教此时正在策划一场巨大的阴谋。 双清听闻此事,心中暗自担忧,她决定加快速度追上武当诸侠,将此事告知宋远桥他们。 第370章 出手 那司徒无空告别了双清,自奔前程。 双清一路纵马加鞭,在当日晚间,终于到了一个还算是繁华的小镇。 双清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此时的她,风尘仆仆,身心俱疲,只想好好洗个澡,睡个觉。 她在客栈大堂随意的点了几个菜,吃完饭后便回到房间,洗漱完毕,准备休息。 然而,就在她刚躺下不久,正在翻来覆去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双清警觉地坐起来,手中抓住了放在枕头下面的剑柄。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接着是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双清沉声问道:“谁?” 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我,司徒无空。” 双清心中一惊,立刻披衣起床,随便的拢了一下头发,开门让司徒无空进了房间。 原来,重伤的司徒无空在途中遇到了几个曾经打伤他的对头,无法解决,万般无奈之下,他又想起了侠肝义胆的双清,只得追到了这里,希望寻得她的庇护。 他将自己遇到的困难说了出来。 末了又讪讪笑道:“姑娘,实在不好意思,你已经救了我一次,现在又来麻烦你,我……” 双清浅浅的一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司徒先生是相信我,才来找我,小女子感到很荣幸。只是不知道,你遇到的是什么人?以你的武功,怎么会打不过?难道,对方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卑鄙下流的手段?” 司徒无空轻叹一声,眼睛里满是赞叹欣赏之色:“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一针见血!的确如此。”司徒无空恨恨地说道,“我在路上遇到了一群黑衣人,原来我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他们自称是罗刹教的教徒。二话不说,就对我展开了围攻。这些人的武功诡异,招式阴毒,而且配合默契,我从他们的武功路数上才察觉到,原来他们就是伤了我的那些人的同党。我受了重伤,反应内力都是大打折扣,更加不是对手。要不是我跑得快,恐怕早就没命了。” “罗刹教?”双清皱眉道,“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教派。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牛鬼蛇神?他们为什么要袭击你?” 司徒无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曾经得罪过他们,也许是他们另有目的。看他们那个架势,反正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才来找姑娘帮忙。” 双清想了想,道:“既然这样,我们先看看你的伤势吧。” 说着,她走到司徒无空身边,仔细查看他的伤口。只见他的身上有多处瘀伤和剑痕,尤其是右臂上,有一道深深的口子,还在流血。 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从司徒无空的血液中,居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似乎是栀子花的香味,又似乎是合欢花的香味。 她取下头发上的发簪,用簪尖挑了一丝丝血液,放在鼻端嗅了一下,随即双眉一挑,一声冷笑:“呵呵呵!我道是何方高人,原来是你这个妖孽!”双清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死死地盯着司徒无空。 司徒无空脸色大变,急忙说道:“你……你在说什么?姑娘,你可别开玩笑!我怎么可能是妖孽呢?” “哼!你还想骗我?”双清指着他手臂上的伤口,“你的血液有异香,而且颜色也比常人鲜艳。这不是妖孽是什么?” “这……这……”司徒无空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你以为你变幻成人形就能瞒过我的眼睛吗?”双清冷笑着说,“我可是有一双能分辨真伪的慧眼。你若再不说实话,休怪我剑下无情!” 司徒无空见势不妙,连忙跪地求饶,“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我真的只是一个受害者,不是什么妖孽……” “不是?”双清表情有些怪异,“你不是妖孽,那为何你血液会异于常人,有股异香?” 司徒无空低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半年前,我因为练功太过急燥,而导致走火入魔,大病了一场。 病急乱投医之下,误信了一个庸医的诊断,在山中采药治疗之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中了一种奇毒,导致全身麻木,落入了一个怪人手里。 他见我内功深厚,身体素质异于常人,就将我当作了一个试药的药罐子,在这几个月里,不知道吃了多少稀奇古怪的药草。被他折磨的我生不如死。最近,我好不容易才找了一个机会,逃出了魔掌。 没有想到,刚出狼窝,又入虎口。近日得知罗刹教要捉拿我,便逃了出来。我听闻姑娘嫉恶如仇,武艺高强,便想借姑娘之力躲避追杀。多方打听之下,知道了姑娘的行踪路线,便假装与你邂逅相遇。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还望姑娘开恩。” 双清看着他,感受到他体内混乱的气息,与凌乱的气血流动,知道他所言不假。 况且,说到炼药下毒,她可是行家里手,只要让她看看伤者,不说治病救人,单以下毒炼药而论,恐怕当今之世,除了她的师父,那个老疯子之外,即使是武学丹道皆是冠绝天下的玄玄子张三丰,也是甘拜下风! 况且,他的这番凄惨的遭遇,与武当派的六侠殷梨亭,何其相似! 双清思考片刻后,就冲着他和殷梨亭这段相似的遭遇,她也不可能不管。于是,决定暂时相信司徒无空。 她拿出一颗丹药给司徒无空服下,然后施展以银针刺穴,辅以内力为他疗伤。 过了一会儿,司徒无空的伤势好转了许多。他感激地看着双清,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敢问姑娘,刚才给我服用的是什么仙丹妙药?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双清微微一笑,道:“这是我自制的解毒丹,只能缓解你的毒性,并不能完全清除。要想根治,还需要找到解药。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的。不瞒你说,这个解药也不难配,只是我手里缺了几味药材。待找齐了这几味药,解药?也就是随手炼制一炉丹药的事。” 司徒无空听了,更加感动了。同时也更加惊讶佩服,他说道:“姑娘大恩大德,无空没齿难忘。如果有朝一日能够报答姑娘,无空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请恕无空冒昧问一下,姑娘尊姓芳名,可否见告?” 双清笑了笑,道:“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侠义之人所为。不过,此事之后,你还是尽快离开此地,以免再次遭遇危险。必竟,你我孤单寡女,同行同宿,终究还是多有不便。” 司徒无空点点头,道:“我明白。等我伤势痊愈后,就会马上离开。” 他见到她答非所问,似乎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姓名,也不好强求。 双清嗯了一声,然后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司徒无空见状,问道:“姑娘要去哪里?” 双清淡淡地道:“江湖之大,何处不是我家。况且,你伤势不轻,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我一个孤身弱女子,与你同处一室,多有不便。我出去让店家给我另外开一间房。”说完,她便推门转身离去。 司徒无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见到她已经走了出去,不给他任何反驳的余地,只能闭嘴。 但是,在他的心里,却暗暗的打定主意,只要这姑娘不反对,自己便死皮赖脸的跟着她,一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二来找个强大的靠山。 不知道为什么,在司徒无空的心里,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或者说是直觉,这少女看着年纪不大,却莫名的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一个青衣小帽的店小二,双手端着一个托盘,来到了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客官,您睡了吗?小的给你送饭来了。” 司徒无空刚刚睡下,听到声音,忙挣扎着坐起来,叫了一声:“进来吧,门没闩。” 店小二推开门,走进屋子,把托盘放在床边的桌上,赔笑道:“客官,这是本店的招牌菜,红烧肘子,还有一壶好酒。您慢慢享用。” 司徒无空看到这些食物,顿时觉得肚子咕咕叫。他正想拿起筷子,却忽然发现不对劲。这些食物上,散发着一种奇怪的气味,像是毒药。 他警惕地看了看店小二,问道:“这些食物是谁让你送来的?” 店小二笑道:“当然是本店的掌柜啦。他说您是本店的贵客,特意吩咐厨房做了这些好吃的,送给您尝尝。” 司徒无空冷笑道:“你们掌柜真是有心了。可惜,我不饿。你把这些东西拿走吧。” 店小二愣了一下,说道:“客官,这可是掌柜的一番好意啊。您不吃,岂不是辜负了他的美意?” 司徒无空沉声道:“我再说一遍,拿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店小二见他神色严厉,不敢再多说,只好拿起托盘,转身灰溜溜地走了。 司徒无空心想,这些人真是不死心,还想用这种手段来害他。看来,这个小镇不宜久留,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他正在心里思索,忽然就是心里一紧,他倒底是江湖经验丰富的老江湖,立刻想也不想地翻身下床,顺势一个闪身,人已经到了门后。 正在这时,耳朵里只听到夺夺两声轻响,两柄锋利的短斧已经破开窗户,狠狠的扎在了床上。 若是他的反应再慢半分,恐怕已经被利斧钉在床上了! 他心中正在惊怒交加之时,一个娇媚宛转,又慵懒的声音忽然从房顶上响起:“你们这几个家伙,胆子挺肥呀?居然能玩花样玩到本姑娘手下来了?” 跟着一个尖锐的嗓子一声惊惶失措的大叫:“你……你这个小魔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娇媚的声音笑道:“哟?眼光不错呀?居然认识本姑娘?那就好办了,你自己说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那个声音又惊又怒,又是害怕:“姑娘,仙子,是在下有眼无珠,冒犯了你。念在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那个声音格格一声娇笑:“好啊!我这人一向心善,从来不喜欢杀生。你带着你的人,进去给那位司徒大爷,磕个头,道个歉,只要他原谅你们,我没什么可说的。” 那个声音颤抖着道:“只要我们照办,你可要说话算话!” 那个声音娇笑道:“你去江湖上打听打听去,本姑娘何时食言过?罢了,你既然不相信我,那你们便走吧!” 另一个厚重的嗓门说道:“邱老三,你这人怎么没半点眼色?这位姑娘显然是来帮咱们的,还不赶紧道谢!” 那邱老三如梦初醒,赶忙带着其他人冲进房间,跪在司徒无空面前,连连磕头道歉。 司徒无空一头雾水,但见此情形,也猜出了大概。 他扶起众人,连称无妨。 双清在屋顶上目睹这一切,嘴角露出一抹狡狯的笑容。 她飞身而下,进入房间。 司徒无空感激地看着她,双清却只是淡淡一笑,对那邱老三等人笑道:“没想到你们这么识趣。这样吧!我问你们几个问题,只要你们如实回答,本姑娘便不来为难你们。若是你们说谎话欺骗我,我先前说过,我不会杀你们,这话依然作数。只是,” 她话锋忽然一转,笑容也如春花般灿烂:“你们会不会缺条胳膊少条腿,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邱老三等人脸色大变! 他们知道这少女看着俏美可爱,人畜无害,可是手段,确实令人谈之色变!当下不敢怠慢,立刻说道:“姑娘请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双清轻笑道:“你们不必如此害怕。我又不会杀了你们。你们那怂样!” 邱老三等人欲哭无泪:我滴个姑奶奶,你要真是个善男信女就好了! 可是表面上还得恭恭敬敬,一脸赔笑的道:“姑娘慈悲为怀,侠肝义胆,江湖上尽人皆知。在下虽然不肖,确知姑娘一向一言九鼎。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第371章 传言 双清却背负了双手,抬头望着屋顶,在屋里走来踱去,却不说话。 在邱老三等人紧张的不停的咽口水之时,又过了一会儿,她才伸出了右手一根白皙的食指,轻声道:“记住,我只问一遍。也就是说,你们也只有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再回答。” 邱老三等人,脸色苍白的看着她,头点的像鸡啄米。 “如果答错了,或者让本姑娘不满意,你们就自裁吧。”双清慢慢地走到邱老三面前,弯腰双手扶着自己膝盖,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邱老三等人吓得脸色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现在,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抓他?”双清的声音冰冷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司徒无空心里奇怪:这姑娘看着面慈心哥1 邱老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是……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双清冷笑一声,“你们以为我会相信你们的鬼话?你们不说也可以,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邱老三听到她这平静之极的话,想到江湖上对她的传言,顿时就被吓得浑身似筛糠一般,忙心惊胆战的擦了擦额头不断流下的冷汗,低头小声说道:“是……是有人出钱让我们抓他的。” 双清淡淡点头:“什么人岀的钱?目的何在?” 邱老三颤声回答:“是罗刹教。据说是为了他身上的一件宝物。具体的是什么宝物,我们就是个跑腿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双清眼神一亮,随即双目一眯:“宝物?什么宝物?” 邱老三摇摇头:“具体是什么宝物,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双清沉思片刻,心中暗忖:“看这家伙的神态语气,不像说谎。看来此事背后另有隐情。” 她转身对邱老三等人说道:“好!这个我不问你。你们在这一带出没,想来是当地的地头蛇,消息一定很灵通吧?我且问你,你可知道,武当派的宋远桥大侠他们,从昆仑山下来之后,去哪里了?他们现在是否安全?” 邱老三一呆,微微沉默了一下,嗫嚅了半晌,最后好像才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低声道:“你还是别问了吧!可能你们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双清脸色巨变,厉声呵斥道:“你不要危言耸听!宋大侠他们师兄弟十多人在一起,这股力量,放眼整个江湖,能将他们兄弟一网成擒,尽数拿下的,除了官府之外,还有哪个门派有这个能力?” 双清死死地盯着邱老三,眼中闪烁着寒光,“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邱老三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我……我真的不知道,只是听说武当派从昆仑山下来,因为为了帮助明教,得罪了一个很厉害的人物,被人家给灭门了。” “灭门?”双清心中一惊,“这怎么可能?武当派可是武林正道领袖,怎么会轻易被灭门?”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邱老三怯怯的摇头道。 双清咬咬牙,“你最好说的是实话,否则……”她手中光芒一闪,多了一把锋利的短剑,抵在邱老三的脖子上。 邱老三吓得亡魂皆冒,忙声嘶力竭的嘶吼道:“姑娘饶命啊!小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啊!” 双清收起短剑,“哼,暂时先放过你。那你是否知道,宋大侠他们现在在哪里?被什么人抓住了?关在什么地方?你给我实话实说!如果让我发现你骗我,定让你生不如死。”说完,她双目灼灼的瞪着他。 邱老三等人皆是浑身大汗淋漓,战战兢兢的道:“据说宋大侠他们已经被杀了,他们的尸体被悬挂在武当山山门之上,示众三日之后,便被扔到了后山的乱葬岗中。”邱老三战战兢兢地说道。 双清心中悲痛不已,她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之中。 “罗刹教,我与你们势不两立!”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双清心中又悲又怒,决定立刻前往武当山,寻找宋远桥兄弟等人的下落。 她深知此去必定危险重重,但为了正义,她义无反顾。带着满腔的怒火,双清踏出了房门。 司徒无空立刻跟在她的后面,走出了房间。 看到他们二人先后都出去了,邱老三等人这才如释重负,控制不住的瘫软在地。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一个小弟问道。 邱老三喘息着说道:“还能怎么办?赶紧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永远不要再见到那个恶魔!” 一行人匆匆爬了起来,狼狈地逃离了此地。 双清走出大门,被初春微带凉意的冷风一吹,顿时冷静了下来,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眉头紧锁。 武当派究竟遭遇了什么变故?她决定立刻返回武当山,调查事情的真相。 此刻,已是深夜时分,她转身来到马厩,正准备牵出紫骝驹,突然一阵冷风袭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随即脑中灵光一闪,心中想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我们一起从昆仑山下来,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天的时间,我的紫骝驹,那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宝马良驹,我才走到这里,宋大哥他们的坐骑都是普通的马儿,怎么会只用了三天便回到了武当? 而且这个邱老三说,宋大哥他们已经死了三天,那岂不是说,宋大哥他们在昆仑山就已经遇害了?而且他们的尸体在这三天内,就被人马不停蹄、日夜不歇地送到了武当山?这速度也太快了吧?除非他们长了翅膀! 这时间、地点,都不对呀?莫非,这只是一个传言,这邱老三在不知真相,以讹传讹之下,不知道把哪里发生的事情,张冠李戴的安到了宋大哥他们头上? 嗯嗯,一定是这样子的。我可能是关心太过,以至于乱了方寸,想武当派乃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林正道,他们十四兄弟的武功,都深得张真人真传,也得到了我们姐妹的指点,不说别人,单就俞二哥、三哥、张四哥、殷六哥、莫七弟四人,论单兵的作战能力,已经是江湖上顶尖的一流高手了。加上宋大哥他们,有我亲手传授的北斗七星阵,加上张真人独创的【真武九截阵】,两相配合之下,在江湖上已然是罕逢敌手,他们怎么可能会被抓住?除非对手是用迷香蒙汗药等下三滥的功夫。 可是这些东西,却对五哥、六哥二人无效。 用这等下三滥手段的人,那武功也高明不到哪里去。而且,五哥六哥二人的长剑在手,打发几个小毛贼,有什么问题? 她心中越是思索,脑子越是清醒。双清越想越觉得此事有诸多疑点,她决定先不盲目行动,而是暗中调查一番。 她和司徒无空另外找了家客栈落脚,顺便打听消息。 在客栈中,双清偶然路过一个房间的门口,听到屋里的客人,正在谈论起武当派的事情。 “你们听说了吗?武当派最近可出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快说来听听。” “据说武当派的宋远桥大侠及其师兄弟们,在昆仑山上遇到了邪教高手,双方展开了一场激战。” “邪教高手?难道是魔教中人?” “没错,听说那邪教高手使出了一种诡异的功法,武当派众人猝不及防,最终落败。不过好在宋远桥大侠他们誓死抵抗,才终于保住了武当派的威名。” 双清听完,心中一动。这些消息与邱老三所说完全不同,看来之前确实是自己冲动了。 她决定按照新得到的线索,前往当地的明教分舵一探究竟。 双清和司徒无空悄悄来到明教分舵附近,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突然,他们看到一群黑衣人簇拥着一个老者走了出来。双清认得那老者,正是奉杨啸之命,前去抵挡朝廷大军的明教左使向东岳。 这已经三天了,他不去干正事,跑到这里干什么? 只见向东岳面色凝重,似乎在与门下弟子商议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双清总是心里隐隐的有种感觉,这个向东岳鬼鬼祟祟的,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 她决定跟踪他们,看看能否找到更多的线索。 向东岳等人走进了一家酒馆,双清和司徒无空也随后跟了进去。 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随意的点了份茶点,低头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装作漫无目的地随意打量了一下四周,便收回了目光, 二人随意的说着一些江湖闲谈的话,耳中却仔细聆听着向东岳等人的谈话。 “这次多亏了各位兄弟的帮忙,才能击退武当派的那帮家伙。”向东岳说道。 “向左使客气了,我们也是为了维护江湖的和平。”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 “不过,这次武当派损失惨重,想必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要防备教主知道,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向东岳说道。 一名灰衣老者道:“也不知道教主怎么想的,居然那么怕他们武当派。哼!一群沽名钓誉、假冒为善的伪君子!老子看到他就来气!” 另一名中年男子道:“可不是嘛!他们武当派在江湖上大名鼎鼎,一个个好像很了不得的样子。碰到我们左使,还不是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 众人一顿彩虹屁送了上去,让向东岳心里美滋滋的,顿时飘飘然起来,仿佛他便是武林至尊似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好像忘记了! 双清听到这里,心中一惊。原来武当派的灾难真是明教造成的,看来,她真是错信了杨啸。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宋远桥他们报仇。 她看着向东岳他们的那个得意嘴脸,心中忽然一动,唇角微微一翘,想出了一个主意。 双清低声和司徒无空说了几句话,便转身走进了后院。 司徒无空则是走向了向东岳一行人,笑着对他们拱了拱手:“各位大侠,请了!” 向东岳警惕的看了看他,见他是一个病恹恹的糟老头,当下也没把他放在心里去,仰天打了个哈哈:“这位老丈,有何指教?” 司徒无空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看,才声音压得低低的,仿佛生怕被人听到了似的,小声问道:“刚才听各位大侠提起,那武当派的宋远桥等人吃了一个大亏?可有这事?” 向东岳神色微微一变,随即目光凛冽的看着他,声音也低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司徒无空双手连摇:“小人只是好奇,随口问问。”司徒无空一脸谄媚的笑道,“嘿嘿,那邪教高手好生厉害,竟然能打败武当派众多高手。不知道是哪位英雄豪杰,有如此身手?” 向东岳冷哼一声,“不该你知道的,就别问!”说罢,不再理会司徒无空。司徒无空碰了一鼻子灰,却也不恼,只是讪讪一笑:“这位大侠有所不知,小老儿这一身伤,便是拜那俞莲舟所赐!可惜小老儿武功低微,这一辈子怕是报不了仇了!今日听到武当派遭遇大难,我自然心中欢喜,虽然不是我亲自报仇,但他们倒霉,也如我自己报仇一样。” 向东岳侧目斜视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便回头不再搭理他。他见自己碰一鼻子灰,只得默默回到座位。 他又喝了一杯茶,才慢慢走了出去。 等在门外的双清见状,低声道:“此人城府极深,防范之心甚重,我们需从长计议。” 二人商议一番后,决定先回客栈,再作打算。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已被向东岳察觉。 他二人前脚刚刚离开,向东岳已经出现在了,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 他眯着眼睛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神色阴冷的道:“这个糟老头子借故打听宋远桥他们的消息,恐怕居心不良。刘坛主,冯舵主,你们带人暗中跟着下去,找机会做了他!” 第372章 碰壁 却说向东岳神色阴冷的伸手一比自己的脖子,道:“刘坛主,冯舵主,你们带人暗中跟下去,找机会,做了他!”刘坛主和冯舵主对视一眼,齐声应道:“属下领命!”随后便带着几个精明强干的弟子,悄悄跟上了司徒无空二人。 司徒无空一路并未发现有人跟踪,他与双清同行了一段路,双清不用回头,仅仅凭借着强大的感知能力,便发现了自己被人跟踪了。 她眼波流转,黛眉微扬,心里暗暗好笑道:“这个家伙的智商也不怎么样啊?随便抛岀点鱼饵,你就上钩了?好!本姑娘现在反正是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就好好陪你们玩玩!” 她低声对身边的司徒无空空吩咐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他自己也不知道,按双清吩咐,要他将一件重要的东西送到指定地点,具体是有什么用,他也不知道。 他更不知道,双清是将他自己作为诱饵,引蛇出洞。至于送的东西,也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而且,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目标。 刘坛主和冯舵主等人一直尾随司徒无空,寻找着下手的时机。 就在司徒无空即将到达目的地时,他们终于按捺不住的动手了...... 俗话说,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这话用在刘坛主和冯舵主他们身上,再也合适不过。 他们以为,奉着左使之命,去杀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是一件轻轻松松的差事,没想到,却给自己惹下了杀身大祸。 他们跟着司徒无空,来到了小镇外的一片稀疏的杏树林边。 此刻,已经是四更将尽,四周一片漆黑,一缕缕似有若无的薄雾,随着寒冷的夜风时聚时散。 空气中飘着一丝丝似有若无的杏花清香。 四周,静悄悄的。 司徒无空脚步匆匆的进入了杏树林。 刘坛主等人对望一眼,觉得这是一个下手的好时机,立刻毫不迟疑地同时一挥手,立刻带着人也跟了进去。 谁知道,他们进入林中,才不过七八丈远,一片漆黑的林中,眼前忽然一亮,林中的树枝与石头上,突然亮起了数十处明灭不定的火光! 他们忍不住心中一凛,正要闪身而退,眼前火光中,人影闪烁,一个俏美无双的紫衣少女,突然现身而出。 刘坛主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少女,正是在昆仑山明教总坛,一直陪伴在六侠殷梨亭身边的那个少女! 而且看武当派等人的神态语气,对这少女还恭敬有加。 虽然不是很清楚,他们为什么对她这么个小姑娘那么尊敬,但从江湖传言,却不难知道,她们姐妹对武当派的殷六侠、莫七侠二人,都是极为维护。 而且,武当十四剑侠,都是成名江湖多年的高手,对她尊敬,绝对不单单是因为她对殷、莫二人的好。肯定是事出有因。 当下也不敢小瞧了她。 他心思电转之间,立刻惊觉到不妙,但此刻要逃也来不及了。 他定了定神,反而踏上三步,向着双清一拱手:“昝二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我们教主和向左使二位,要在下代他们向姑娘问好!” 双清双眉一挑,似笑非笑的说道:“好啊,那我也替我师父向你们问好。”双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这么晚了,还跟着我的小师弟,是何用意?别告诉我,你们是碰巧刚好路过。” 刘坛主脸色微微一变,“这……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哼!奉命行事?我看你们是心怀不轨!”双清手中忽地出现一根长鞭,朝着刘坛主狠狠地甩去。 刘坛主忙侧身躲开,眼见的今日已不能幸免,索性撕破了脸皮,一声大喊道:“兄弟们,一起上!” 双方瞬间激战在一起,一时间刀光剑影,打得难解难分。 司徒无空站在一旁,看着这场打斗,他受伤之后,内力运转不畅,无法出手相助,只能心中暗自着急。 他不知道双清的实力如何,只希望她不要受伤。 正在这时,双清使出了一记武当派的绝招,长鞭如同灵蛇一般,缠住了刘坛主的脖颈。 她用力一拉、一挥,刘坛主的身体便身不由己的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没有了一战之力。 其他弟子见状,纷纷吓得四散逃窜。 双清身子一闪,擒贼先擒王,已经到了那冯舵主身边,反手又是一鞭,正好击在他后背之上,将冯舵主打得一个趔趄,口吐鲜血,向前栽了一个跟斗,连忙转身,双手护胸,坐了起来,目光惊恐的看着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双清收起长鞭,看着冯舵主,笑容可掬的道:“你们那么多男子汉,一起围攻我一个弱女子,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本事啊!来来来!你们再试试我这一招,怎么样?” 她右手一扬,软鞭凌空一抖,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那冯舵主脸色大变,立刻翻身爬了起来,全然不顾及自己的那些手下,转身落荒而逃! 双清看着他惊慌失措,狼狈不堪逃蹿的背影,忍不住掩口娇笑道:“别跑那么快,本姑娘不会杀你的,留着你这条狗命,去告诉杨啸和向东岳,要他们洗干净脖子,等着我的宝剑!” 她走到司徒无空面前,笑嘻嘻的道:“小师弟,你没事吧?” 司徒无空苦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只是,老朽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师弟了?当然,我还是很乐意做你的师弟的。师姐,你好厉害啊!” 他本来就想黏着双清,抱个大腿的,此刻,见到她叫自己师弟,也不顾自己比他年长许多,足以做她的爷爷了。忙顺水推舟、臭不要脸的叫了她一声师姐。 “下次可别再这么傻了,轻易相信别人。”双清像教训小孩子一般,轻轻敲了一下司徒无空的脑袋,微微向着刘坛主一挑眉:“走吧,我们先带着这家伙回去。” 两人带着重伤的刘坛主,一同离开了杏树林,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黎明前,双清和司徒无空带着刘坛主,大摇大摆的回到了他们所居住的客栈。 双清将刘坛主绑在了椅子上,然后喂他吃了一颗酸酸甜甜的红色小果。 刘坛主顿时感到一阵剧痛袭来,他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说吧,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双清冷冷地问道。 刘坛主咬着牙,不肯开口。 双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刘坛主的脸上轻轻划了一下,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我再问一遍,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你再不说,我也不会杀了你,我只会在你的身上,划它个百刀千刀的,然后,在用你的血,喂喂我的恶魔之吻,看看你的血慢慢流干,你还会不会那么嘴硬。\" 刘坛主恐惧地看着双清,想到自己浑身是血,被千刀万剐的凄惨模样,忍不住心里一颤,一股寒气自脚底板直冲头顶百会穴! 极度恐惧之下,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们是受向左使的命令,前来追杀你们的……\" 双清和司徒无空相视一笑,他们知道,自己得到了重要的情报。 \"原来如此……\"双清淡淡地说道,\"看来,我们得小心应对了。不过,这次多亏了你这个蠢货,让我们知道了向东岳那个老匹天的计划。\" 说完,双清手一挥,刘坛主便昏迷了过去。 “师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司徒无空问道。 他见到双清小试牛刀,两招就击败了明教中的一个舵主,抓了一个坛主,更是三言两语之间,就攻破了这个家伙的心理防线,心里对她已经信心大增,觉得自己没有跟错了人。 双清思考了片刻,\"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我决定,直接去找杨啸,让他自己给我一个交代!\" 司徒无空有些担心地看着双清:\"可是,杨啸贵为一教之主,你就这样找上门去,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 双清微笑着拍了拍司徒无空的肩膀,\"放心吧,我有分寸。而且,我还有你这个小师弟帮忙呢。\" 司徒无空宠若惊的连连点点头:\"好吧,既然师姐决定了,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于是,双清和司徒无空开始策划他们的下一步行动,准备直接去找杨啸。 双清和司徒无空经过一番周密的计划后,知道明教高手如云,晚上暗闯,绝对不行。决定在大白天明闯明教总部。 当然,在司徒无空的心里,还是不免惴惴,觉得自己二人就这样闯到明教总部,是不是也太过儿戏? 但他既然铁了心的跟着双清,也就无条件的相信她的一切决定。 他们打听到了杨啸的落脚点,在离目的地二十多里外的一个尚算是高档的酒楼,吃过早饭后,二人要店家帮忙雇了坐骑——一头毛驴,外加一辆敞篷马车。 连拉车的马车,双清都特意选了一匹又老又瘦,又瘸又瞎的老马。 司徒无空什么都没问,主动坐到车夫位置,赶着那匹瘸马就出发了。 双清骑着一头瞎了一只眼的毛驴,司徒无空充作了车把式,赶着马车,车上放了一个大麻袋。就这样跌跌撞撞、一步三晃的,信步而行,来到了明教教主的驻地。 双清一路上光明正大的,与巡逻的明教弟子打着招呼。 终于,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明教驻地的营帐门口。 司徒无空心下暗暗纳罕:这名闻天下的明教,对自己的这个便宜小师姐,都不设防的?任由她长驱直入? 双清却不理这么多。 她一脚踹开帐篷门,手持长鞭,就这么大大咧咧的闯了进去。 杨啸正在认真的处理着教中的事情。突然帐篷门帘一动,眼前一亮,被吓了一跳,当他抬头看到双清和司徒无空,握着兵器,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不禁大吃一惊。 他立刻站了起来:“昝女侠,你们怎么来了?这可真是稀客!来人,看座,上茶!”杨啸颇感意外的问道。 随即又令人看座上茶,将这两个不速之客待若上宾。 双清却不领情,开口就骂:“杨啸,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账王八蛋!我们不遗余力的帮你,你可倒好,勾结外敌,企图谋害我武当派弟子,今天我就要为武当派的兄弟们讨回公道!”双清冷喝道。 说罢,也不等杨啸是什么反应,双清挥舞着长鞭向杨啸攻去,杨啸一闪身躲过了攻击。 一边后退,一边双手连摇,口中连连叫道:“误会!都是误会!昝女侠,我没有伤害武当弟子!你听我解释!” 双清哪里肯听?长鞭挥动,拳风掌影闪烁。 两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准确的来说,双清一直在攻,杨啸却是一直闪躲,没有还击。 不得不说,杨啸身为一教之主,一身轻功也是出神入化,轻灵迅捷虽然说比不上双清,但是却胜在诡谲多变。 三十多个回合下来,二人一追一逃,从帐篷内追到帐篷外,如两道一闪即逝的雷光电火, 瞻之在南,转眼在北。 明教中人听到动静,也手持十八般武器,从各个帐篷中钻了出来,见是教主与一个紫衫女子相斗,也都心中甚是讶异,当二人奔的近了,才看到这女子的容貌,立刻认出了她的身份。 不过,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教主出手。 在他们心目中,教主就是一个整天窝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宅男。 今天见到教主无双的轻功,才知道教主原来是深藏不露。 又过一盏茶时,双清忽然立定脚步,双手一拍,一声轻笑:“亏你还是一教之主,难道你只会逃的吗?” 杨啸一声苦笑:“江湖上尽人皆知,昝二姑娘不仅姿容绝世,更是医毒双修。我不逃,万一被你在我身上下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毒药,那我岂不是生不如死,亏大了?” 双清笑道:“你倒是很了解我。好,我不用毒,咱们光明正大的打一场。你看如何?” 杨啸一声大笑道:“久闻昝二姑娘武艺超群,就连武当派的张真人都对你赞不绝口,不惜纡尊降贵,与你结成忘年之交。今日能与姑娘交手切磋武功,乃是在下平生之幸!姑娘,请赐招!” 杨啸声音一落,单足一点脚下的帐篷,身体如一朵柳絮般,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双清娇躯一晃,双掌一错,一声娇笑,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左手一扬,一式少林罗汉拳中的偏花七星,直击他的下巴。 杨啸突然见到她使出少林拳法,不由微微一愕,但他反应极快,马上身体一侧,右手顺势刁出,擒拿她的手腕。 双清左手一缩一沉,立刻变招,不过他那一刁,一式华山派的黑虎偷心,截向他的小腹。 在杨啸手腕一沉,作势格挡之下,双清觑到他招式已老,无法变招之际,右手忽然一扬,手中软鞭忽然如毒蛇出洞,一式枯树盘根,如闪电般抽向他的小腿。 在杨啸一个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双清一鞭击中了小腿,杨啸倒地不起。 “哼!总算打伤了你,为大家报了仇……”双清长出一口气,慢慢走到杨啸身边。低头俯视着他。司徒无空赶紧上前扶住她,“师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双清摇摇头,她看着倒地的杨啸,语气淡漠的道:“杨啸,你败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杨啸忍着小腿上的剧痛,奇道:“交代?什么交代?请恕在下愚钝,不知道姑娘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再说,你我光明正大的交手,你为何突施偷袭?” 双清冷笑道:“装!你给我继续装!兵不厌诈,你懂不懂!杨啸,我和宋大哥他们帮了你们明教,那么大的忙,你们不知恩图报就算了,你为什么还派你的向左使,打伤了宋大哥他们?” 杨啸忍不住一声惊呼:“什么?我派人打伤了宋大侠他们?这话从何说起?” 双清对司徒无空微微的一偏头。 司徒会意,立刻转身走到门口,将门口马车上的那个麻袋拖了下来,狠狠的扔在杨啸面前。 “这个家伙你总认识吧?这个家伙想去杀我们灭口,不过可惜,被我们逃过一劫。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她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当看到被装在麻袋里的刘坛主,杨啸脸色阵青阵白,心里是又惊又怒,忍不住拍案而起:“好你个向东岳!你可真行!” 杨啸愤怒地瞪着刘坛主,“你竟敢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怎么,现在只听向左使的话,不把我这个教主放在眼里了?哼!如此胆大妄为、目无长上、不遵教规,我饶不了你们!” 他转头对双清说道:“昝女侠,这件事我确实不知情,都是向东岳自作主张。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双清眼神犀利地看着杨啸,“希望你说到做到!”杨啸点头承诺道,“我马上召集所有堂主护法,当着大家的面处置向东岳。” 不久后,明教各堂堂主齐聚一堂。 杨啸经过询问,得知了事情真相,严肃地宣布了向东岳的罪行,并将他废除了武功,逐出明教,并在双清的提议之下,将他终身囚禁了起来。 不是双清小气,睚眦必报,而是这个向东岳,城府极深,又心思阴毒,他若是被放了出去,天知道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依着她的本心,是要一劳永逸,杀了他的。 但是,杨啸念着他曾经为了明教出了大力,便留了他一命,将他关在地牢之中,颐养天年,也算是让他得了个善终吧! 双清和司徒无空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 双清看着杨啸,冷冷的道:“那宋大哥他们呢?他是不是被你们明教中人关起来了?快把他们放出来,并对他们赔礼致歉。那这次的事,我就暂且放过你。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绝不会善罢甘休!”说罢,她习惯性的眯起了双目。 杨啸道:“昝二姑娘,实在抱歉,这人,我没法放。” 双清双目凛冽的看着他,身上渐渐弥漫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却没有说话。 杨啸感觉到到她那令人胆寒的杀气,知道把话说不明白,她便不会放手,忙说道:“宋大侠他们正在返回武当山的途中,那你叫我现在如何放人?” 双清冷哼一声,声音突然变得娇媚起来:“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后果自负!”她和司徒无空转身离去。 杨啸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整顿明教,绝不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第373章 命运 双清二人离开明教驻地,转身下山。 司徒无空满脸都是崇拜敬仰之色。 他原本以为,此番冒冒失失的闯入明教驻地,定会有一场艰苦卓绝的浴血大战,没想到,这般轻易的就化解了这段恩怨纠葛。 双清两人并肩而行,一路无语。双清心中暗自思忖,此次能够如此顺利地解决明教之事,实属侥幸。若不是自己先前在古堡中,误打误撞的救了明教教主杨啸,算是有了些渊源,恐怕今日难以全身而退。 走着走着,双清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远方。司徒无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的天空中,一道黑色的裂缝缓缓浮现。 “师姐,这是......”司徒无空面露惊疑之色。 双清淡然道:“无妨,想必是天生异相,给我们一个提示而已。” 她的话是说的轻松,但是,心里却是不免暗暗嘀咕:上次在武当山上,救六哥之时,没有向上天献祭,险些遭了天谴。可是,这次,我又没有逆天而行,这天相?有些奇怪啊?它到底是对我的提醒,还是警告? 她心思转动间,已经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尘归尘,土归土, 五行相合断机杼。 阴阳相合一线牵,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百无禁忌,合!” 刹那间,一股强大又柔和的气息从她身上涌现而出,向着那道黑色裂缝席卷而去。 裂缝中似乎隐隐的传出一声轻哼,随即消失不见。 “走吧,没事了。”双清拍了拍手,继续向前走去。 司徒无空紧跟其后,心中对双清这样诡异莫测的手段、实力更加钦佩。 同时,也在心里好奇的猜测着她的师门传承,与身份。 毕竟,似她这般文武双全,又精通医道毒药的天之娇女,可谓是千年难遇,古今难逢。 如此人物,又岂是池中之物? 不说别的,单凭明教中人与他们的教主杨啸,对她的恭敬态度,由此可见一斑了! 况且,从杨啸的话中的意思,连当今武林公认的泰山北斗,一代宗师,武当派的创始人,玄玄子张三丰真人,都愿意折节下交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平凡的人? 二人一言不发的走了数十丈远,司徒无空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赶上两步,落后她半个身位,还没说话,双清却已经吩咐道:“无空,我们就这么走了,那我们雇的马车和驴马,是不是要送回去?毕竟,我们可是出钱租来的。” 她语重心长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宛如一个久经沧桑的老人教训晚辈一般:“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管事不知管事难啊!这钱,能省就要省!” 司徒无空料不到她还记挂着那两头畜牲,还说出来这么一通大道理,心里忍不住一乐,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忍笑轻轻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奔了回去,将毛驴马车,一并赶了回来。 明教中人并没有多作阻拦,任由他将那瞎驴跛马赶了回去。 但他们不免在暗中笑话:“这瞎驴跛马,便是送给我们也不要,你们还拿它当宝?难道你还想贪图它身体里,能取出什么牛黄狗宝出来?真是太也可笑!” 双清自然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她跳上驴背,驱使着毛驴前行。她心中还在思考着那道神秘裂缝的事情,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师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司徒无空问道。 “先回客栈,休息一晚,明天再说。”双清点了点头。 回到客栈,见一切正常,双清不由的松了口气,决定休息一晚再出发。 当晚,双清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己身处一个黑暗的空间的高台之上,四周弥漫着诡异的气息。一个神秘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的命运已被注定,无法逃避……” 双清惊醒,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她不明白这个梦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会如何。然而,她知道,无论前方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她都必须勇敢面对。 一宿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司徒无空早早起床,洗漱已毕,来到双清门口,见房门半掩,屋里静悄悄的,全没半点动静。 他不由得心中奇怪,便伸手轻轻敲了敲门:“师姐,你起来了吗?” 屋里静悄悄的,不闻应答之声。 他又敲了一遍门。 屋里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他心中不由忐忑担心了起来,忙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走过前面的明间,在进入后面的暗间卧室之前,他再次敲了敲门,确认无人应答之后,方才推门而入。 只见房间中,窗帘都放了下来,显得屋里暗沉沉的,床前的桌子上,一根蜡烛已经点完,流下的烛泪顺着桌边凝固了,挂在了桌沿上。 床上的罗帐半掩半开,一个如花年华的少女,双手抱着被子,鼻息沉沉,睡得正香。 那少女正是双清。 司徒无空心里暗暗纳闷,以双清的武功修为,别说是有人那么大的动静敲门了,便是屋外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立即惊醒,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睡得那么沉? 他心中不由担心起来,想要伸手探探她的脉搏呼吸,又怕亵渎冒犯了她。 正在他心中犹豫纠结之时,司徒无空注意到双清的脸色有些苍白,一双弯弯的柳叶眉,都紧紧的皱成了一团,小脸上写满了浓浓的倦意。 他忍不住的心中怜惜:“这么年轻漂亮又可爱的小姑娘,正是在父母兄长面前撒娇任性的年纪,可是,她却背负着太多的压力与责任。看着她在人前言笑晏晏的开朗,与这背后的疲惫无奈,想想都让人心疼。” 他心里有些不忍,但是又实在担心,当下又轻声唤了几下,但双清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心中焦急之下,他决定去找个大夫来给她看看。 正当他转身要离开时,双清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怎么了......”双清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压着一般。 她伸手撑在床铺,摇摇晃晃的,勉强坐了起来。 司徒无空赶忙上前扶住她,关切地询问她是否安好。双清摇了摇头,试图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但脑海中只有那个奇怪的声音,说的那句奇怪的话。 “或许,那个梦是某种预兆......”双清喃喃自语道。她使劲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是脑海中却全无线索,便似一团糨糊,什么也想不起,什么也想不了。 她一脸迷糊的看着他,似乎想从司徒无空这里寻找答案,解开这个谜团。 可是,她失望了! 看了他半天,还是一无所获。她试图收拾行囊,再次踏上旅途。 可是,她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软绵绵的,使不上半点劲,只想睡在床上,再好好休息一下。 双清强打起精神,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她努力站起来,慢慢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房间。 耀眼的光芒让她有些不适,但她坚持着,让自己沐浴在阳光下。温暖的阳光似乎给了她一些力量,她的头脑也逐渐清晰起来。 “不管那个梦预示着什么,我都要弄清楚。”双清坚定地说。 她转过头,看着司徒无空,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我们去找那个声音的主人,弄清楚我的命运究竟是什么。” 司徒无空点点头,又摇摇头,温言劝说道:“师姐,你这个样子,怎么上路?还是先休息几天,待身体好些了,我们再走,好不好?” 他一直都在双清身边,无论她做出怎样的决定,他都会支持她。 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又让他如何放心的下? 双清欲待坚持,可是,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浑身没劲,她自己知道,以她现在这个状态,别说伤敌,便是自保都是问题。 于是,她不再坚持,便依言留下,休息一天了再说。 谁知道,她这一放松下来,头刚碰到枕头,便沉沉入睡。 此刻,别说外面起风下雨,便是有敌人来袭,把她也叫不醒了。 不怪她,自从入川以来,为了保护殷梨亭,她可是从来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后来,殷梨亭惨死,送灵柩回武当山,姐姐又整了那么一出,再后来,殷梨亭没事儿了。姐姐却被抓入了邢部大牢。 之后,与张三丰师徒入京进宫面圣,又开了一家保和堂,正在圆梦之时,姐姐又不幸伤逝。 之后,武当派发起的武昌黄鹤楼英雄大会又半途中止,后来又生出了许多事情。 她别说休息一下,就连想偷个懒,睡个懒觉,都成了一个奢望。 这么长的时间里,她唯一的一次睡个好觉的时间,就是在京城保和堂开业的第二天一大早,她像个小懒猫似的,双手勾住姐姐的脖子,蜷缩在她温暖的怀抱里,睡的不想起床。 这是她最后一次,没有负担、没有什么事牵挂、也没有什么事可以担心的,睡的一个懒觉。 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睡过这种安逸好觉了。 闲言表过,言归正传。 这几天,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至于找大夫给她看病?那还是算了吧!她自己的医术,虽然说比不上她的师父和姐姐,但是还是比一般的名医,要高明了很多。 她自己知道,自己不过是体力精神透支过度,而精神不振,体力不支,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而且,宋远桥兄弟安然无恙的返回了武当山,让她心里没了牵挂,也让她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 果然,第三天一大早,双清就精神奕奕的起床洗漱一下,下楼点了一份豆腐脑,吃了一笼猪肉粉条小包子,再吃了一根油条。 她心满意足的摸着微微豉起的小腹,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在司徒无空也下来吃饭后,两人收拾好了行李,便结帐出了客栈。 于是,这对奇怪的姐弟,再次踏上了未知的旅程,他们相信,答案就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双清和司徒无空开始了他们的寻找之旅。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人和事。每一个线索都似乎引领着他们更接近那个神秘声音的主人,但又总是在关键时刻失去方向。 一天,他们来到一座古老的寺庙。寺中香火旺盛,信徒们虔诚地祈祷着。 双清在一尊弥勒佛佛像前驻足,看着佛像开怀大笑、看尽世间炎凉的模样,又看着两侧的对联,轻声念道: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 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她闭上双眼,静下心来感受周围的一切。 忽然,她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声音,仿佛是那个神秘声音的回响。 她循着声音来到寺庙后的一间密室,里面摆满了古老的书籍和卷轴。双清仔细翻阅着这些记载,终于找到了关于那个神秘声音的只言片语。 原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一位绝世高人,他拥有通晓天命的能力。 双清的命运确实早已注定,而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考验。 得知真相后,双清久困心中的迷惑,顿时感到一种释然。 她明白了,无论未来会遇到什么,她都要坦然面对,因为这是她的宿命。 带着这份觉悟,双清和司徒无空继续前行,他们的旅途还将面临更多的挑战和惊喜。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与寻找,双清的心灵更加通透、澄澈,他们的步伐也变得越发坚定。 在旅途中,双清凭借着自己独特的医术和智慧,帮助了许多需要帮助的人。 而司徒无空也在不断成长,伤势痊愈后的他,在双清的指点下,武艺日益精进。 这一天,他们终于来到了一片神秘的山谷。谷中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在山谷深处,他们找到了那位绝世高人的住所。高人见到双清,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告诉双清,她的使命已经完成,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成就更好的自己。 双清感激地向高人鞠躬道谢。 离开山谷后,双清和司徒无空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他们回首过往,感慨万分。 这段奇妙的旅程不仅让他们收获了珍贵的友谊和成长,更让他们明白了命运的真谛。 从此以后,双清和司徒无空成为了一对知己,他们亦师亦友,也似乎是一对姐弟,并肩行侠江湖。 在返回武当山的路上,司徒无空才渐渐的知道了这个便宜师姐的真实身份。 第374章 战狼 却说双清二人在返回武当山的途中,又遇到了一件出乎意外的惊喜。 这一天,已经是二月十三。 他们已经从广阔的北方高原,进入了陕西商洛地区。 双清骑在紫骝驹背上,手中马鞭遥遥指着六朝古都洛阳的方向,忍不住心驰神往,感叹道:“六朝皆定都洛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地方,民风淳朴……” “长安真是好地方啊,只可惜咱们还有要事在身,不能进城游览一番。”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从他们的身后,两名青年男女忽然骑马从后面赶了上来,打断了她的话。 双清一勒马缰绳,让在一旁,让他们先走,同时偏头打量了他们一眼。 只见那名青年男子约二十三四岁,一身淡青色劲装箭袖,骑着一匹枣红马,那女子着一身浅蓝色素花长裙,眉目如画。约有十八九岁的样子。骑着一匹白龙驹。 二人都是腰佩长剑,英姿飒爽。 一看就是出身名门正派的少年英杰。 这二人,双清却是都认识。 他们都是蜀山剑宫的弟子。 那男子姓张,名双靖,身旁的师妹姓李,芳名钰洁。 他们是蜀山剑宫宫主纪若曦的关门弟子。 此时,李钰洁笑着说道:“师兄莫急,待咱们完成师门任务后,有的是时间游玩。”两人一路谈笑风生,越过了双清二人,一路疾驰。 他二人却不知,前方道路上有一场危机正在等待着他们。 双清二人与他们刚好同路。便在后面跟了上去。 不管怎么说,那位纪宫主与双清也算是比较投缘,在武昌黄鹤楼英雄大会上,也给武当派帮了不少忙。 在这里见到蜀山剑宫弟子,也是一种缘分。 四人二前二后,隔着十多丈的距离正行间,突然,眼前一黑,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中了路边的一棵大树,树干应声倒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张双靖心中一惊,连忙拉住缰绳,停下了马匹。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妖怪出没?”李钰洁紧张地问道。 张双靖眉头紧锁,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低声嘀咕了一句:“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妖怪?”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袭来,卷起了漫天的沙尘。 风沙中,隐约出现了一群人影。他们身着黑色长袍,面容模糊不清。 张双靖拔剑出鞘,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群黑衣人并不答话,径直向他们扑来。 双清见状,立刻施展轻功,闪身跃至空中,使出太极拳法,将为首的几名黑衣人击退。 李钰洁与张双靖也抽出长剑,与其他黑衣人展开激战。 然而,黑衣人的数量越来越多,双清和李钰洁等人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关键时刻,双清大喝一声:“布剑阵!” 一直都没有出手的司徒无空,立刻极有默契的闪身而至,两人随即身形一闪,组成了一个奇妙的阵势。剑光闪烁,剑气纵横,黑衣人纷纷倒地。 正当他们以为危机解除时,一股强大的气息从远处传来。只见一只巨大的怪物,宛如从天而降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远处疾驰而至。 它的身上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狂暴威压,与无与伦比的杀气。 光是气势就令人胆寒。 张双靖师兄妹顿时就被吓到了,心里惊惧之下,立刻闪身暴退! 双清则闪目观看,只见到来的是一只硕大无朋的青色巨狼! 它可比她们姐妹在黑风坳见到的,那只黑狼大的太多了! 只见它比两个人还高,双目腥红,巨口张开,露出来一口森森利齿,一滴滴腥臭的口水不停的滴落地上,溅起一个个小泥窝。 脸盆大的四只利爪蹬在地上,腥红的双眼恶狠狠的瞪着双清等人,一副要随时扑上来的架势。 司徒无空凑近双清身边,低声道:“师姐,好大的狼啊!看着就让人发憷!” 双清却是唇角上扬,露出来一个迷人的弧度,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的小声说道:“这是狼王,大家小心!”说话间,狼王已如闪电般扑了过来。 司徒无空急忙闪避,李钰洁和张双靖也拔剑迎战。 双清却闪身让在了一边,不与狼王正面交锋。 狼王牙尖爪利,速度也是极快。最重要的是,它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又凶猛异常不说,而且,好像还诞生了灵智,在不断的扑击之中,慢慢的将他们逼到了一处。 众人一时之间应付维艰,难以抵挡。 那狼王眼看着他们都聚在了一处,突然后腿一蹬地面,巨大的身躯凌空跃起,脸盆大的前爪与身子带着一股腥臭难闻的气味,和泰山压顶般的压力,向着他们扑了上去! 正在这关键时刻,双清突然闪身抢上,右手轻挥,使出了武当派的绝学——太极拳中的一式【手挥五弦】,以柔克刚,化解了狼王那凌厉无双的攻势,将它击的向旁边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那狼王皮糙肉厚,刚一落地,庞大的身躯在地下一滚,又立刻站起,四足一蹬地面,怒吼一声,再次扑来。 双清身形一闪,避开了狼王的攻击,同时手中长剑一挥,疾刺狼王的腹部。 狼王侧身躲过,猛地一甩尾巴,将双清击飞出去。 司徒无空见状,连忙飞身而起,接住了双清。“师姐,你没事吧?”司徒无空关切地问道。 双清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恙。她看了看眼前的局势,心中暗自思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打败狼王。 此刻,张双靖与李钰洁也靠了过来,二人持剑护在双清身边,双眼警惕地看着那头狼王,连声音都微微发颤的问道:“昝女侠,这家伙太难对付了!我们该怎么办?” 这时候,他们师兄妹已经认出了双清,原本惊慌失措的心,也像是在瞬间就找到了主心骨,没有方才那么惧怕了。 双清稳住身体后,轻声安慰道:“别担心,我有办法。你们先缠住它,我来寻找它的弱点。”话音未落,双清便身形一闪,再次冲向狼王。她的动作轻盈敏捷,如同鬼魅一般,让狼王捉摸不透。 张双靖和李钰洁对视一眼,心中虽有惧意,但还是鼓起勇气,挥舞着长剑,朝着狼王攻去。狼王被激怒,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声,疯狂地扑向他们。 双清在狼王周围游走,仔细观察着它的行动。她发现狼王的脖子处有一道细微的伤口,想必是之前的战斗中留下的。双清心中一喜,立刻集中精力,朝着狼王的伤口发起攻击。她的剑法犹如疾风骤雨,招招致命。 狼王察觉到了双清的意图,试图躲避,但双清的攻击如影随形。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双清成功地击中了狼王的伤口,狼王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趁此机会,双清大喊道:“一起上!”张双靖和李钰洁闻言,立刻全力出击。他们配合默契,一人吸引狼王的注意,一人则趁机攻击其要害。 在三人的共同努力下,狼王怒吼连连,凶性大发,一爪挥出,就将张双靖拍飞了出去,巨大的力量,震得他口吐鲜血,翻滚在地。 双清则闪身而上,在狼王再次一跃而起,扑向她之时,她突然双腿一跪,身子后仰,背心贴在地面,左手锋利的廓尔喀闪出一抹耀眼的弧光,在鲜血飚射中,从那狼王的颈脖子下边,直到腹部,都被她一刀破开了一个长而巨大的伤口,连心肝五脏与肚子肠子都流了出来。 那狼王遭遇到如此重创,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重重的砸落在地,又翻滚了几圈,最终倒在了血泊中。 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终于画上了句号。 三人看着双清脸上身上的鲜血,都是心下一惊,一起担心地围了上去,连声问道:“你没事吧?流了好多血,师兄,快拿金创药出来,为昝女侠止血。” 在张双靖手忙脚乱的拿金创药的时候,双清却拍拍手,灿烂的一笑:“你们别紧张。我好的很。” 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口衣衫上,溅得到处都是的狼血,不由得嫌弃的皱了皱眉,伸手掸了掸身上的血迹,又道:“我这身上都是这畜牲的血。不过,总算是有收获。” 她起身走到狼王身边,抬脚踢了踢它的庞大的尸体,在它胸腹部前蹲下,轻声道:“上次在黑风坳,杀了一头变异的黑狼,得到了一颗内丹。这次,你又会不会给我一个惊喜?” 张双靖三人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好奇的凑了上去。 李钰洁倒底是个女孩子,虽然心里害怕,但是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她慢慢的靠近双清,怯怯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昝姊姊,你不怕吗?这个家伙这么凶!” 双清笑道:“那有好怕的?有些人比这些恶兽都更可怕。你让开一下,免得身上被这畜牲的血弄脏了。” 说着话,她将廓尔喀交到右手,对着它的前腿之间,向着腹部用力的一划。 李钰洁二人下意识的起身退了出去。 司徒无空却蹲在原地没有动。 只见到腥臭味四溢之间,它的前腿至腹部处,被她一刀再次深深的划出来一道四尺长短的伤口。 她将刀放在地上,在狼毛发上擦了擦手上和刀上的血液,回手从包裹里取了一双鹿皮手套,戴在手上,然后就伸手撕开它伤口处的皮肉。 就在这时,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一颗泛着乳白色光彩、鹅蛋大小的椭圆形黄色石头,滴溜溜的从皮肉中滚了出来。 李钰洁师兄妹再次好奇的靠了上去,还没有说话,突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好啊,你们这几个小鬼,居然敢杀了我养的狼王!” 双清等人闻声抬头看去,只见一名黑袍老者从不远处缓步走了过来。 老者脸色阴沉,眼中透着丝丝寒意。他看着地上狼王的尸体,愤怒地吼道:“你们可知这狼王是我花费多少年心血培养而成?今日你们竟敢毁了我的心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双清眼神一冷,伸手将地上那个泛白光的石头捡了起来,随手丢给司徒无空,慢慢的站了起来,手持廓尔喀上前一步,语气清冷的道:“你这妖人,饲养妖物,危害世人,今日就算你不来,我们也不会放过它!” 黑袍老者嘿嘿冷笑两声,“好狂妄的丫头!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说罢,他双手一挥,数道黑色光芒脱手而出,直奔双清等人而来。 双清脸色微变,一声低叱:“闪开!” 司徒无空一抓住那块石头,立刻揣入怀里,同时也护住了他们师兄妹,往后连退了数步。 张双靖倒底是个男人,又受到师父纪若曦的严格教育,自小就以行侠仗义为己任。 此刻,见到危险,怎么可能会让双清一个弱女子,去抵挡危险,而他却躲在后面的道理? 当下身子一震,脚下一滑,便闪身抢了出去,右手长剑一振,一声清啸:“昝女侠,我来助你!” 司徒无空原本也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他立刻脚步一挪,己然拦在了他的身前,低声呵斥道:“小子!退下,别添乱!” 张双靖急道:“前辈!” 正在这时,双清一声叹息:“为什么有些人就是不知道死活呢?这么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居然也敢拿出来献丑?” 说话之间,她右手一抖,一道耀眼夺目的紫霞闪过,那老者发出的黑色光芒顿时一闪而逝。 那老者又惊又怒,忍不住大声喝道:“你这丫头,用的什么歪门邪道?” 双清嫣然一笑:“什么外门邪道?那只怪你眼光太浅,孤陋寡闻!” 她身影一闪,已经到了那老者身边,右手再次一挥,金光乍现! 那老者只觉得眼前一花,跟着脖子一麻一痛,他陡然惊觉不对,立刻闪身后退。 他反应不可谓不快,但还是慢了半分,就在这刹那之间,他便感觉到全身僵硬,浑身上下便似被突然抽空了力气,一头软软的栽倒在地。 他惊怒交加,躺在地下,半分也动弹不得,口中兀自喝骂道:“你这个小妖女!卑鄙无耻!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就放了我,我光明正大的干一场!” 双清一声娇笑:“我本来就是个小女子,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就卑鄙无耻了,你能奈我何?” 第375章 挥剑 当那老者听到她说:“我原本就只是一个小女子,不是什么男子汉,卑鄙无耻又怎么了?你能奈我何?”这个话,顿时就被她噎的脸红脖子粗,半天都没有憋出一个屁,险些被她憋出了内伤。 张双靖二人也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双清却没有笑,她面沉似水,心中暗自思忖:这老东西为老不尊,心思歹毒,饲养如此恶兽,不知道害了多少无辜的性命。 看他竟敢如此胡作非为。绝对不会是单一的个人行为。搞不好会有人在背后操纵。看其言行举止,绝非良善之辈。今天既然被我碰到,又岂能轻易放过?说不得,只能替天行道,灭了此獠! 她心里这么想,一缕缕冰冷的杀意随之弥漫而出。 张双靖近距离的感受到她的杀意,又想起师父平时的谆谆教诲,赶忙壮着胆子,轻轻的拉了拉双清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冲动。 双清看着他这担心又紧张的神色,心里微微动:这个年轻人心肠倒是很好,又侠义心肠,这蜀山剑宫的宫主,虽然说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倒是个人物! 她微微吸一口气,莞尔一笑,赞许的拍拍他的肩膀,这才强压住心头的怒火。 同时也是心里一惊:“怎么回事?我最近这段时间,怎么杀戮之心这么重了?那次在明教驻地,若不是杨啸阻拦,我一定会杀了那向东岳的。 这老者说是他养的狼王,就一定是他养的吗?我怎么知道,他不是看上了我取出来的那块奇怪的石头,而故意这么说的?” 她一念及此,不由自主的心中一动,当即退开了一步。冷眼旁观。 此时,那老者缓过神来,怒视双清骂道:“你这丫头,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今日老夫便替你家长辈教训教训你!”说罢,他抬手一挥,一股强大的气息骤然爆发,向双清席卷而去。 双清微微一惊,想不到他在自己已经中了毒药之下,还能爆发出来如此强大的气息,当下不禁对他高看了一眼。 但也仅此而已了。 张双靖师兄妹对她的实力并不了解,见到那老者浑身气息暴涨,忍不住一声低呼:“小心!” 双清挥手令他们退下,俏脸一沉,轻喝一声,运起真元,双手掐诀,一道蓝色光芒从她手中射出,与那股气息相撞,发出一声闷响。那老者见状,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双清竟然能够轻松挡住他的奋力一击。 双清眼神一冷,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向老者。只见她手中寒光一闪,一柄锋利的短剑出现在她手中,直直刺向老者咽喉。 老者大骇,连忙闪避。但双清的速度极快,他又中在先,内力运转已经涩滞难行,刚才一击,已经用尽全力,此刻欲待闪避,也是力不从心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闪烁着森森寒芒的短剑,眨眼间便已逼近。 就在剑尖即将触及老者喉咙之时,双清忽然停手,冷冷说道:“今日暂且饶你一命,若是再让我看到你为非作歹,定不饶恕!滚!”说完,她转身走到地下的狼尸旁边,又冷冷的道:“这头畜牲,真的是你养的吗?” 那老者一呆,刚刚抬起的左脚微微一滞,随即便下意识的答道:“是。在它还是狼崽子的时候,我便收养了它。可是,在它两岁多的时候,忽然不见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了。半年前,它忽然又回来了。只是,它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长的这么大了。 虽然残暴了一些,但是对我,还算是友好,我的话,它还是听的。” 双清双眉一挑,目光犀利的看着他,再次问道:“那它可曾伤害过人?” 那老者摇了摇头,苦着脸说道:“我又没有整天跟着它,我哪里知道啊?”双清冷哼一声,收起短剑,“希望你说的是实话,否则下次见面便是你的死期。” 她转头看向张双靖三人,“我们走。” 待四人离开后,那老者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摸着颈项。 “昝女侠,就这么放他走了?”张双靖疑惑地问。 “此人并非善类,我们刚才已经对他小惩大诫了,他若是不知悔改,一心寻死,迟早都会有人收拾他。” 双清一脸的云淡风轻。 “可是,那块石头……”张双靖仍有些不甘。 “此事从长计议。”双清打断他的话,心中暗自叹息,她也不知道那块神秘的石头有什么作用。但眼下确实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只是,那头狼的筋骨皮毛,丢了实在可惜……唉,凡事一饮一啄,自有定数,不可强求。算了,还是先找家客栈,休息一下再说吧。” 四人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山林之中。而在他们离去的方向,一双眼睛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那双眼睛的主人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轻声自语道:“有趣,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还有些本事。不过,那块石头绝对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他转身离去,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等待着双清等人。 另一边,双清一行人找到了一家客栈。在房间内,双清双手捧着那块“石头”,陷入了沉思。 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张双靖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他带来了一个消息——镇上又有几个人失踪了,而且现场有狼的足迹。 双清决定去调查一番,她叮嘱张双靖照顾好师妹,然后又吩咐司徒无空,暗中保护他们师兄妹,同时也在附近打听一下有关恶狼伤人的消息。 她则独自一人踏上了寻找真相的道路。夜晚的小镇格外安静,双清凭借着敏锐的感知力,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庙宇前。 她推开门,一股腐臭的气味顿时就扑面而来。 双清嫌弃的微微皱眉,但随即心中一凛,顿时就警惕了起来。 双清小心翼翼地走进庙宇,借着月光,她看到地上有一些血迹和毛发。 还有一些残肢断臂,及被什么东西咬的支离破碎、洒的到处都是的心肝五脏,还有一些被扯烂的衣服。 她心里暗暗恼怒,看来这畜牲吃了不少人。今天,一定要宰了它,为当地的百姓除了这个大害。 她沿着血迹一路走着,渐渐的进入了一个荒废的小院。 她突然心中一紧,感觉到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正在迫近。 她回头一看,一只巨大的青狼正站在她身后,腥红的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双清立刻抽出腰间的巨阙宝剑,施展身法,与狼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狼的攻击异常迅捷凶猛,双清渐渐感到吃力。 她心里暗暗忖度道:“这畜牲皮糙肉厚,速度快捷,我何必与它缠斗?” 她的目光扫过破败的院子,突然眼前一亮,借着微弱的月光,她敏锐的发了,在院子左边角落里,一棵半尺多高的小草上,结了一颗淡绿色的、约有小拇指头般大小的果实。 她立刻身影一闪,转眼就到了小草这里。 正在她弯腰去摘果子之时,那狼似乎也惊觉到了危险,四足一蹬地面,如一道一闪而过青色的闪电,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腥臭味,与无尽的狂暴气势,瞬间就向着她扑了上去! 眼看着它那锋利的、闪烁着幽幽寒光的利爪,已经触及了她后背的衣衫,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她身子蓦然一沉一扭,右手一探,抓住了绿色小果,左足尖一点旁边的一棵小树,娇俏柔弱的身躯已经如一抹一闪而逝的流星,借着左足的一点之势,向着右侧斜斜飞了出去,右足顺势踢出,正中那青狼张大的下巴,在一声响亮的喀嚓声中,已经险而又险的脱离了狼爪腥风气势的笼罩,掠上了破败的屋顶。 同时右手一挥,几枚银针疾射而出,那狼倒底是个畜牲,论机智狡狯,反应敏捷又怎么与她相较? 在下巴被她踢碎之际,那剧烈的疼疼感顿时弥漫了全身,还来不及反应,跟着又被两枚银针刺瞎了双眼,跟着,另外几枚银针刺入了它的心脏要害,在一声凄厉的长嚎声中,抽搐着翻滚倒地。转眼间就没有了声息。 双清见到它轰然倒地,才松了一口气。 她从屋顶一跃而下,快步走了过来。 然而,当她走近狼时,却发现这只狼并不是之前遇到的那只的同类。 她发现,这只比那只要略微小一些。毛色青中泛黑,脸型要更尖细修长一些。 而且,从它口中滴下的唾液来看,这只与黑风坳的那头黑狼倒是有点相似——唾液中含有剧毒。 ——先前那只,只是个头大,速度快。却没有什么毒素。她意识到,这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更大的秘密。双清凝视着死去的青狼,心中疑虑重重。她决定深入调查,弄清楚这两只狼的来历以及背后的阴谋。 她用廓尔喀剖开狼腹,这次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内丹。 她取了狼筋、脊椎骨,与狼口中唾液腺囊中的毒液,收拾装好了,一把火烧了破庙,便转身离开。 回到客栈,已经天交四鼓。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累了,还是错觉,她忽然发现,似乎有人在盯着她们。 她也算是艺高胆大,当下唇角微翘,眼中掠过一丝狡黠的笑容,也不走大门,走到客栈的后院墙边,越墙而入。 双清刚刚走到二楼房门口,推开自己的房间门,突然身子一侧,一式【鲤鱼倒穿波】,向着房间外面的栏杆射了出去! …… 次日清晨,双清二人告别了张双靖等人,依据线索前往那饲养狼王的老者家中。 途中,她与司徒无空遭遇了一群神秘黑衣人的袭击。 双清身陷困境,但她以灵巧的身手和精湛的剑术奋勇抵抗。 正在打的难解难分之际,一位手持一管白色玉箫、形容陌生的白衣中年男子出手相助,助她摆脱了危机。 男子自称姓叶,单名一个影字。 他告诉双清,他也在调查这些神秘事件,并发现了一些重要线索。 两人决定联手,共同揭开谜底。 当他们赶到老者家里时,那里早就已经人去楼空,经过仔细搜索,他们在老者家附近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洞穴,里面隐藏着一幅古老的刻图。刻图记载了关于一种神秘宝物的传说,据说这件宝物拥有无穷的力量,能够操控万物。 而狼王,则是关系着这宝物的关键线索。 双清和叶影深知,这宝物可能就是解开谜团的关键。他们继续前行,却不料在途中遭遇了更强大的敌人。 双清和叶影并肩作战,与敌人展开了一场激战。尽管对手实力强大,但双清和叶影虽然才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却配合默契,逐渐占据了上风。 在关键时刻,双清使出了一招师传绝技【千山暮雪】,剑化流光,以横扫千军之势,将敌人逼退。然而,她也因此受了点轻伤。 叶影关切地看着双清的伤势,决定先行撤退,寻找一处安全的地方为她疗伤。 双清却白了他一眼,嗔怪道:“我哪有这么娇弱呀?看你紧张的!” 但是,自从姐姐去世后,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份关怀与温馨。 虽然张三丰师徒对她,也是关怀备至,疼爱有加。 但宋远桥兄弟皆是不苟言笑的正人君子,关心便是关心,但也不会和这个男子对她一般,如此温柔细腻的对她。 让她一时间心里不禁又喜又悲,一向都是大大咧咧,似乎是没心没肺的她,也不自觉的眼睛就红了。 当下也不违拗,心里反倒是有点窃喜与感动。他们找到了一间破旧的茅屋,叶影运用内力为双清治疗伤口。在恢复过程中,双清和叶影交流了彼此的发现,对整个事件的真相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随着伤势的好转,双清和叶影准备重新出发,继续探寻神秘宝物的下落。他们相信,只要坚持下去,就能揭开这场阴谋的真面目。在追寻真相的过程中,双清和叶影意外得知宝藏的所在之地位于一座险峻的山峰之上。他们历经艰辛,终于登上山顶。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个神秘的遗迹,遗迹中布满了机关和谜题。双清运用智慧和武力,巧妙地破解了一道道难关。最终,他们找到了宝藏——一块散发着神秘光芒的玉佩。 然而,正当他们欣喜之时,一个神秘的声音传来:“你们以为找到宝藏就能揭开一切的秘密吗?太天真了!” 双清和叶影对视一眼,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双清冷冷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屑的哼了一声:“鬼鬼祟祟的鼠辈!只会躲在暗中搞些见不得光的小把戏!有那功夫,何必这样?你有本事,便出来,让本姑娘挥剑斩奸邪,除魔卫道!” 第376章 却敌 那暗中之人,见到她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却居然如此狂妄自大,大言不惭,顿时不禁怒火中烧,一声冷笑:“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想当年,老夫纵横江湖之时,你爹妈怕是都没出生呢!你一个胎毛未退,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谁给你的勇气,如此大言不惭?” 双清双眉一扬,一脸揶揄的看着他话音传来的方向,嫣然一笑:“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你这个老朽木,竟敢口出狂言,也不看看自己那张老脸,都皱成了什么样子!你还恬不知耻的在外面乱晃,你不怕惊吓了人家!我看你呀,就是嫉妒本小姐年轻貌美,所以才故意找茬儿!哼,告诉你,本小姐可不吃你这一套!有本事,咱们手底下见真章,不敢动手,就少他么的废话!” 那暗中之人闻言,顿时就气得七窍生烟,浑身发抖。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如此轻视羞辱过! 当下怒喝一声:“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贱人!今天老夫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说罢,他便闪电般的从藏身之处冲了出来,出手如电,向双清攻去。 双清见状,却是不慌不忙,身形一闪,轻易地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口中还不忘嘲笑道:“呦!瞧你说的话挺大,这手底下功夫,却不怎么样啊!你还是回去找你师娘多教你两年,再出来丢人现眼吧!” 说真的,双清自从出道以来,手下碰到的,旗鼓相当的对手不多,高过她的也不少。 但是论斗嘴,她可还真没有遇到过对手。 双清边躲边讽,暗中之人的招式越发凌厉,但都被她轻松躲过。 突然,双清一个侧身闪过攻击后,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招【白驹过隙】拍了岀去,出手反击,直取暗中之人要害。 这招式,速如其名,果然真的如白驹过隙般,一闪即至,令人防不胜防! 暗中之人大惊失色,连忙闪避,但仍被双清的掌风击中,狼狈后退。 双清乘胜追击,不给对方丝毫喘息之机,一时间竟逼得暗中之人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老头,服气了吗?”双清轻笑道。 暗中之人又羞又恼,正欲再次发作,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呼喊声。 “师妹!莫要贪玩,速战速决!” 双清闻声双手一错,一式分筋错骨手,毫不留情的拧住了那人的手腕寸关尺,猛然用劲一拗,众人耳朵里顿时就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音,那人蓦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手腕关节已经被双清运劲扭断! 在那人惨叫着连连后退之时,双清又是鸳鸯连环,双足连踢带打,每下都是正中那人的胸口。 在那人口鼻喷血跌飞了出去之际,她却得理不饶人,再次抢上一步,一个膝槌,狠狠的撞中那人的后腰脊椎末端! 那人遭遇她这连环重击,哪里还抵受的住? 况且,他胸口遭遇的重击,已经伤了他的五脏六腑,而后腰那一下,直接就被打断了脊椎。他不死,算他命大! 不说武功能不能保得住,这一辈子便是想站起来,都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此刻,双清才拍了拍手,朝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一位白衣飘飘的男子,正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负手而立,微笑着看着她。 “师兄!”双清欣喜地唤道,随即转身朝暗中之人扮了个鬼脸,“老头,本小姐今日还有事,改日再陪你玩!”说完,便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般飞向白衣男子。 那人是一个年近八旬的干瘦老者。 重伤之下,正在大口吐血,听到她说放过自己,又是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口中含糊不清的骂道:“你这个小贱人!不得好死!” 他的声音并不大,没有想到,不等他的声音落地,一道身穿绿色罗衫的俏丽身影,便如闪电般掠了过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叱骂道:“你个该死的老棒槌!居然敢骂我师叔?看本宫主如何收拾你!” 她口中骂人,脚下却毫不犹豫的一脚下去,顿时就踢中了他的丹田要穴! 这个绿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双清的师侄,现任神水圣宫的宫主,欧阳无垢! 上次双清回神水圣宫处理事务,轩辕不悔一心让她接任神水宫宫主,但是她却坚辞不受。 最后,轩辕不悔师徒拗不过她的意思,只能让她做了大宫主,由她幕后主持宫内一切事务。 而欧阳无垢则是被她硬赶鸭子上架,当了宫主。 欧阳无垢这一脚下去,干瘦老者一口鲜血喷出,两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双清有些惊讶地看着欧阳无垢,“无垢,你不在宫中处理事情,怎么来这里啦?” 欧阳无垢嘻嘻一笑,调皮的一吐舌头,跑到她的身旁,伸手抱住她手臂,轻轻的摇晃着:“我担心师叔的安全嘛,特意过来看看。不过这老家伙也太不经打了,我还没使出全力呢。” 双清摇摇头,抬手一戳她光洁白皙的额头,笑骂道:“你个调皮的小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的!好啦,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欧阳无垢用雪白粉嫩的下巴,轻轻蹭蹭她的肩膀,嗲嗲的撒娇道:“师叔,好师叔!你闯荡江湖,带上我一个呗!宫中的事,让我师父去管去!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免得他无聊嘛!” 两人施展轻功,一路说笑,脚下发力,转眼之间,就到了白衣男子的身边。 那叶影与司徒无空也跟了上去。 只留下干瘦老者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那白衣男子,正是双清的师兄,轩辕不悔。 他原本是一副老神在在,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一脸姨母笑的着看着自己这个可爱又俏皮的的小师妹与爱徒。 可是,当他看到随后跟来的叶影之时,脸色顿时一变,语气也变的凛冽警惕:“姓叶的!你离我师妹远点!你这个卑鄙小人!还有脸来见我们师兄妹?” 叶影眼神复杂地看了轩辕不悔一眼,又看看双清,并未答话。 双清见状,赶忙开口道:“师兄,你这是干嘛?当日之事也不能全怪叶大哥。” 轩辕不悔冷哼一声,“若不是他,你们姐妹又怎会身陷险境?” 双清叹了口气,“好啦,师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何必再提?” 轩辕不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双清打断,“如今当务之急,是弄清楚那暗处之人的身份,以及他背后的目的。” 欧阳无垢也附和道:“是啊,师父,师叔说得对。你就听她的吧!” 轩辕不悔无奈,只得一声叹息:“真的是女生外向!师父教你、疼你,疼了这么多年,你师叔回来才不到两个月,就将你拐跑了!真的是白疼你了!” 欧阳无垢靠在双清身边,笑嘻嘻的吐了让舌头,扮了一个个鬼脸,轻声嘀咕了一句:“谁教你负了两位师叔那么多年!” 见到她这娇憨可爱的模样,轩辕不悔也只能无奈的摇头叹息了一声,只能作罢。 一行人决定先返回双清先前下榻的客栈,再作打算。回到客栈,双清将事情经过告诉了轩辕不悔。 轩辕不悔听后,沉思片刻道:“此事定然不简单,那暗处之人武功不弱,定是有所图谋。他虽然已经被你废了,但我们仍需小心应对。” 双清点头表示同意。 次日清晨,双清等人准备继续上路。 然而,当他们打开房门时,却发现门外站着一位身穿黑袍头戴黑色兜帽的黑衣人。 黑衣人眼神冰冷,手持长剑,透露出一股无形的威压。 双清心中一紧,暗自戒备。 轩辕不悔则上前一步,护住了师妹与爱徒,沉声道:“阁下何人?为何挡住我们的去路?” 黑衣人冷声道:“我乃奉命前来取你们性命之人。”说罢,他身形一晃,剑如疾风,向双清刺来。 双清反手将轩辕不悔扯到了一边,侧身躲过,手中短剑顺势而出,与黑衣人展开激战。轩辕不悔和欧阳无垢也纷纷出手相助。一时间,客栈内剑光闪烁,杀气腾腾。 激战中,双清看准时机,一剑刺中黑衣人的要害。黑衣人闷哼一声,倒地而亡。然而,在他身上并未找到任何有关幕后黑手的线索。 双清眉头紧锁:“看来对方早有防备。” 轩辕不悔道:“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尽快找出幕后黑手,否则后患无穷。” 于是,他们继续踏上征程,决心揭开这场阴谋的真相。双清一行人在路上倍加小心,但危险还是接踵而至。 一天傍晚,他们投宿在一家山间小店。半夜,双清被一阵细微的声响惊醒,她警觉地睁开眼睛,发现房间外多了几个黑影。 她立刻不动声色地坐了起来,叫醒同房间的欧阳无垢,又悄无声息的来到外间。 此刻,轩辕不悔早就发现了不对劲,已经披衣起床,握住了长剑。 三人悄悄地潜出房间,在那黑暗中的人还没有惊觉之时,便与黑影来了一个面对面! 随即便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在战斗中,双清发现这些黑影的身手似曾相识,他们的招式竟然与之前袭击自己的黑衣人如出一辙。难道这些人是同一组织派来的?双清心下疑惑。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趁双清不备,袭向她的后背。轩辕不悔察觉到危险,飞速挡在双清身前,与黑影对了一掌。黑影借力向后退去,同时抛出一颗烟雾弹,消失在了夜色中。 “可恶!让他跑了!”轩辕不悔愤愤地说道。 “此人的武功路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双清低头沉思着。 “不管怎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轩辕不悔当机立断。 此刻住在另一个院子里的司徒无空,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 他一见到双清无恙,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他对轩辕不悔二人一抱拳,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小弟见过大师兄。见过欧阳宫主。” 他不等二人回应,便又对双清道:“师姐,叶先生让我转告你一声,说他有事先走了。让你保重。” 双清一呆,心里泛上一丝怅然若失之意,微微失落的皱起了眉毛,轻声道:“什么事这么着急?连跟我打声招呼都来不及?” 第二天,双清等人继续赶路。他们更加警惕,四处寻找线索。终于,在一处险恶的山隘中,他们发现了一间隐藏在山林中的茅屋。走进茅屋,见到里面,三面摆满了高低不一的书架。架子上整整齐齐的摆满了各种情报和武林秘籍。 双清随意的翻看了一下,见到有少林派的《拈花指》指诀,华山派的《紫霞神功》心法,甚至还有传说中的《九阳真经》残卷。 双清心中暗惊,这些都是武林中各门各派的绝学,为何会在此处出现? 此时,轩辕不悔在屋角发现了一封信。信上写道:“想要知道真相,就来绝情谷。” 双清眼神一亮,“绝情谷?我倒是听说过这个地方,据说那里是一个神秘的禁地,很少有人涉足。” 这时,又听到欧阳无垢一声惊呼:“师父、小师叔,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 昝、轩辕二人一起愕然抬头,快步走了过去,双清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见到是一张折叠的工工整整的素笺纸。 双清见到它已经被欧阳打开。 只见到上面写着: 二女同行,已缺其一。 天赐良机,切勿错过。 英女已逝, 清女独木难支。 先除武当,再灭少林。 唯英女其尸已得,又复失,须立即寻回,可待日后,以制其肘,复为我用。 勿忘! 秦皇守墓人。 永乐十年十月廿四日 双清见到这封没有称呼,只有下款的信,不禁陷入了沉思。 轩辕不悔皱眉道:“看来这是对方设下的陷阱。但上面提到的英女、清女,似乎是指的你们。为弄清真相,我们不得不去。” 一行人商议已定,决定前往绝情谷一探究竟。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警惕着周围的一切。终于,他们来到了绝情谷入口。 谷口阴森恐怖,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双清等人踏入谷中,到了一座位于竹林中小屋之内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这是……”双清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看来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轩辕不悔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正当他们仔细查看这些证据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第377章 抢药 却说双清等人进了绝情谷,见到谷中四处鲜花盛开,各种各样的蝴蝶成群结队,在花间起舞。 双清见到这里的鲜花品种繁多,有不少都是外面难得一见的稀罕品种,甚至还有自己一直苦寻不获的一些有特殊用处的奇花异草。 让他们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 他们沿着一条清澈的小溪向前走去,只见溪边开满了各色的野花,清新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越往里走,景色越发清幽,在一个清幽的小湖边,一座简陋的茅屋出现在众人眼前。茅屋四周环绕着一大片竹林,显得典雅别致。 众人走近茅屋,轻轻叩门,不多时,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一位白发苍苍、弯腰驼背、双目失明的老者出现在门口。 他虽然看着人畜无害,一团和气,但骨子里却透着一种孤高冷峻,令人不禁心生敬畏。 轩辕不悔踏上一步,双手抱拳一揖,恭恭敬敬的看着他,沉声道:“晚辈武林末学轩辕不悔,携师妹劣徒,游山玩水,误入贵宝地,见到此处风景优美,特来叨扰前辈。还望前辈勿怪。”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无妨。几位远来是客,若不嫌弃这茅屋简陋,便进来歇息片刻吧。” 他闪身让在一边,伸手肃客,请他们进去。 轩辕不悔谢过老人,带着双清等人走进茅屋。 众人进了屋子,见到屋内虽然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桌和几把椅子。 但是屋里却收拾的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在屋里的四角,各摆放了一盒清幽淡雅的浅蓝色的兰花。 那兰花开的正盛,清幽幽又馥郁的兰花香气,让人闻之俗念顿消。 老人请众人坐下,然后给他们斟上了一杯茶水。 双清端起茶杯,轻嗅了一下,只觉茶香四溢,沁人心脾。令人尘心尽去,全然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她轻抿一口,顿觉满口生香,忍不住赞道:“好茶!”老人哈哈一笑,道:“此乃老朽自采自制的山茶,虽非名茶,却也别有一番风味。”众人一边品尝着茶水,一边与老人闲聊起来。 双清趁机询问此地是否为绝情谷,老人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认可。 随后,双清向老人请教关于绝情谷的种种传说,老人则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当提到谷中毒物时,老人脸色变得严肃,提醒众人不要乱跑,以免误触毒物。 话题一转,老人谈起了外面的江湖趣事,轩辕不悔等人听得津津有味。 交谈间,天色渐晚,老人热情地邀请众人留宿。 夜晚,月光如水,映照在湖面上。 双清心事重重,来到湖边散步。 忽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入她的耳中。 她顺着笛声寻去,发现轩辕不悔正在吹奏一曲《水调歌头》。 曲调婉转,如泣如诉,令双清心弦触动,不禁想起了英年早逝的姐姐昝双英。忍不住悲从中来。 她流泪低吟道:“ 泪洒长天, 月有阴晴圆缺。 人已无眠, 不复高处寒烟……” 轩辕不悔听到双清的低吟,笛声戛然而止。他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一些伤心难过的事,缓缓走到双清身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安慰道:“阿清,莫要太过伤心。逝者已矣,生者当自强。”双清抬起头,看着轩辕不悔,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 两人静静地站在湖边,享受着这宁静的一刻。突然,湖对面的树林中传来一阵异动。 轩辕不悔立刻警惕起来,护在双清身前。 只见一只巨大的蟒蛇从树林中爬出,朝着他们扑来。 轩辕不悔身影一闪,手中长笛向着那蟒蛇的七寸处一点,同时拉着双清左手,闪身疾退,转眼间就到了湖边洗菜的平台上。 那蟒蛇并没有追过来,而是在原地盘了起来,脸盆大小的蛇头,高高的昂了起来,腥红的信子吞吞吞吐吐,一副随时都要扑上来的架势。 轩辕不悔只是看了它一眼,便对双清道:“阿清,我这首曲子还没有吹完,你还要听吗?” 双清含泪点头。 轩辕不悔吹完曲子,发现双清神色不对,又见到她神色凄婉,双眸凝视着湖中那一弯月,已经是泫然泪下。 轩辕不悔走到双清身边,心疼的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柔声安慰道:“阿清,莫要伤心了。” 双清抬起婆婆的泪眼,看着轩辕不悔,眼中满是悲伤:“大师兄,我想起了姐姐。要是她还在,该有多好。” 轩辕不悔握住双清的手,安慰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阿英若是知晓你如此难过,也会不安的。” 双清点了点头,靠在轩辕不悔的肩膀上,“大师兄,你说,我们能找到解药,救回师傅吗?” 轩辕不悔拍了拍双清的后背,“一定可以的。明日我们再去问问那位老前辈,或许他会知道解毒之法。” 双清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希望如此吧。” 两人静静地站在湖边,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不知不觉,空中的那一弯残月,已经被乌云遮住,阵阵冷风袭来,乌云越积越厚,伴随着狂风,滴滴黄豆大小的雨水,夹着小拇指大小的冰渣子,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轩辕不悔一声大叫:“不好!下雨了,快跑!” 二人的轻功都是极高,立刻就向着茅屋狂奔而去。 雨夹雪越来越大,打在身上生疼。 轩辕不悔拉着双清,全力施展轻功,紧赶慢赶,回到茅屋之时,也已经是全身湿透。 二人看着彼此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忍不住的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片刻前的惊险伤心,已经被他们丢到了九霄云外。 此刻,老人已点亮油灯,打开了房门,感觉到他们狼狈的样子,也是忍不住莞尔一笑,微笑着招呼他们进屋避雨。 两人进入茅屋,抖落身上的雨滴。老人递上两条干燥的毛巾,让他们擦干头发。双清感激地接过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这雨来得蹊跷,看来你们得在这儿多留几日了。”老人说道。 轩辕不悔点点头,“多谢前辈收留,叨扰了。” 屋外的雨声渐渐变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双清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心中祈祷着这场雨能带来好运,让他们找到解药,拯救师父。 不过,说到师父,双清却在心里忍不住奇怪:以师父那出神入化的武学修为,及一身神鬼莫测的医道毒术,又是怎么会中毒昏迷不醒的呢? 轩辕不悔似乎看出了双清的心思,他轻声说道:“阿清,不必担心,师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等明天雨停后,我们再去寻找线索。” 双清点了点头,心中的疑虑并未消除。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师父的中毒,就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索索,又似乎是脚踩在积水中啪哒水响起的轻微动静。 轩辕不悔立刻警觉起来,示意双清噤声。 他身形一闪,悄然来到门边,准备推门出去查看。 然而,门却先他一步被推开,一个浑身湿透的青衣中年陌生男子闯了进来。 男子目光锐利,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人后,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双清身上。 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老人虽然双目失明,但是听觉却是异常的灵敏,他扶着拐杖,走上前来问道:“这位朋友,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男子拱了拱手,声音低沉地说道:“在下林羽,路过此地避雨。听闻此间主人通晓绝情谷的诸多事宜,特来请教。” 老人微微偏头,以耳代目,“打量”了一下林羽,淡淡的说道:“阁下倒是找对了人,不过,我与他人约定在此相聚,不方便待客,还请阁下另寻他处吧。” 林羽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他转身正欲离开,目光再次扫过双清,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等等。”双清突然开口叫住了林羽。“这位公子,你可曾见过我师父?” 林羽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双清,“你师父是谁?”“我师父便是江湖人称‘怪侠神佗叶神医’的叶逍遥。”双清说道。 林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原来你是叶神医的弟子。我曾听说过叶神医的大名,却未曾谋面。” 双清接着问道:“那你可知道我师父为何会中毒昏迷不醒?”林羽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我对此事并不清楚。不过,据我所知,绝情谷中隐藏着许多秘密,也许你师父的中毒与此有关。” 说完,他便迈步离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轩辕不悔看着林羽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此人身份不明,言行举止颇为古怪,须得小心防备。” 说话间,他不无埋怨的瞪了她一眼,接着说道:“你平常都是心思灵动、奇巧百出的鬼机灵,今天怎么那么相信他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师父他老人家的名号,怎能轻易说了出来?万一他是我们的对头派来的,那师父岂不危险?” 双清摇摇头,又点点头,心中对这个神秘的林羽充满了好奇:“他似乎知道些什么,或许我们可以从他身上找到线索。”她白了这个看着挺聪明的师兄一眼,以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慢慢的在桌子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她左手轻轻的叩着桌子,微微昂起了头,目光犀利的望着林羽离开的方向,轻声道:“师兄,你不觉得奇怪吗?这绝情谷地势险恶,又极为偏僻难寻。这个林羽,居然在大雨滂沱的晚上,找到了这里避雨。而且,他进来后,就一直都在盯着我看。你们觉得,这中间就没有什么问题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那老者也是忍不住皱眉,轩辕不悔则是和双清对视一眼,均意识到林羽的出现并非偶然。 老人沉思片刻道:“此人确实有些可疑,不过他既然敢单独前来,想必有所依仗。我们不妨静观其变,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是狐狸,尾巴迟早都会露出来的。” 双清点头表示同意,心中暗自决定要密切留意林羽的动向。 下了一夜的大雨,次日清晨,雨势已经渐渐的转小。 轩辕不悔和双清四人告别老人,冒雨继续在绝情谷中寻找解毒的线索。 一路上,他们格外留心周围的动静,期待能发现林羽的踪迹。 轩辕不悔也决定在暗中观察林羽的动向,看看他是否与师父的中毒有关。 天空中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不停地下着,让她们这几个人的心中,止不住波澜起伏。 到中午时,他们四个站在一处险峻的断崖上,看着对面崖壁上,一丛火红色的小草。 那小草不仅是妖异的火红色,叶片又细又长,如一蓬未经梳理过乱发一般。 上面开着五朵紫色的小花。还结了五簇淡蓝色的小果。 双清与轩辕不悔师出同门,所学都是一样的。 双清认识,轩辕不悔当然也认识。 欧阳无垢限于年纪,而轩辕不悔是被师父逐出师门的,好多东西,他都拘于门规,不敢擅自外传。 所以,她学的就没有那么全面了。 而司徙无空就更惨,他本来就不通医术,更加不认识什么草药了。所以,当他们都听到双清二人一声惊呼:“五行三色菫?!” 正在这时,一个苍老又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突然遥遥传了过来:“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这味宝药,老夫等了半个月,才等到它开花结果。就这样被你们占有,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轩辕不悔师徒一愣,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双清则是唇角掠过一丝玩味的笑容:“哟!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可是,” 她话陡然一转:“这药草上还有标记的吗?上面写的你的名字?跟你姓高、还是姓低?还是姓胖?” 那个人一愣,随即闪电般抢了上来。 手里寒光一闪,一柄月牙状的弯刀,已经锋芒毕露的抵在了双清的咽喉上! 第378章 胁迫 当那个人的弯刀,如闪电般的抵在双清的咽喉之上时,轩辕不悔师徒顿时大惊失色! 还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动作,那个人已经一声冷笑:“你们俩快让开!若是敢反抗一下,我便杀了她!” 轩辕不悔怕那人一怒之下,就真的伤了师妹,忙伸手一拉徒儿,连连退了出去。 口中也是一迭连声的叫道:“好,我退,我退!有什么话,好好的说!千万别伤害我的师妹!” 那人见到他们师徒满脸忌惮的退开,不禁得意的一笑,目光看着近在咫尺之间的双清,还没有说话,却见到她冲着自己嫣然一笑,又顽皮的眨巴眨巴眼睛,扮了一个鬼脸,笑容灿烂的道:“你这位大哥,有话就直说呗!拿把这么锋利的刀,对着我这么可爱又漂亮的小姑娘,你忍心吗?” 看着她这么人畜无害又甜美纯真的笑靥,那人心头莫名的一软,原本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手中弯刀也微微一偏,离那双清的咽喉远了一些。 双清见状,心中暗喜,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她轻轻一侧身,便躲开了弯刀刀锋,然后伸出右手食、中二指,轻轻的弹了一下刀背无锋处,笑嘻嘻的对那人说道:“这位大哥,你看这样多好。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商量着解决嘛。你先把刀放下,这样举着不累吗?” 那人听了双清的话,不由自主的便将弯刀收入鞘中。然而,就在他放松警惕的一刹那,双清突然出手,一道寒光毫无征兆的一闪而过! 那人惨叫一声,便直直的跌倒在地上。 原来,双清趁其不备,射出了藏在袖中的短剑,正中那人的胸口。轩辕不悔师徒二人见状大喜,急忙上前扶住双清。 双清拍了拍手,笑道:“这就叫兵不厌诈!” 欧阳无垢拍手赞道:“还是师叔厉害!兵不血刃,只凭着三言两语,便让他心神不宁,放了你。”她微微偏着可爱的小脑袋,撅着小嘴,看着师父,不满的道:“师父!你看你自己,好赖是个师兄吧?武功不如师叔就算了,连智慧、医术都不如,唉!我真是命苦,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师父呢?我也真是服气了!” 轩辕不悔一愣,随即哭笑不得:感情他被自己的徒儿,轻视了! 双清则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俯身查看倒地之人,发现他已没了气息。 轩辕不悔眉头微皱:“此人来历不明,贸然杀之,恐有后患。” 双清却是不以为意:“管他呢!谁让他拿刀威胁我们。”她轻轻地踢了他一脚,唇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家伙功夫不错呀!我这一刀只是刺入了两分,他便气绝身亡了?” 轩辕不悔无奈摇头一叹:“人家都已经被你杀死了,你反倒在这里说风凉话!真是淘气!” 他纵身越过山崖,将那株【五行三色菫】采了下来,包好,交给双清收好,带着双清三人离开了此地。 在路上,双清双眉一挑,冷不丁冒出一句:“师兄你看,那个家伙,赶明儿可能又会冒出来。” 轩辕不悔只当她说笑话,全然没往心里去。 欧阳无垢却低声嘀咕了一句:“师父怕不是要上当!” 轩辕不悔右手一扬,作势欲打:“你个小妮子!现在什么事都护着你师叔!你有本事,便让你师叔将她的所有功夫都教给你,我倒落得个清闲!” 他们一路说笑,不一会儿,就回到了茅屋,将采药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便收拾了一下东西,告别老者,又谢过了他的收留款待之恩,便离开了绝情谷。 数日后,师兄妹四人来到一座城镇,准备投宿。 却发现城中百姓皆神色慌张,一打听才得知,近日城中常有年轻女子失踪。 轩辕不悔心中一动,怀疑此事与那日被杀之人有关。他决定暗中调查,保护城中女子安全,再看看能不能伺机救回那些失踪的女子。 双清则想到了,在京城之时,便听说曾经在各地发生过人口失踪的事。 可是,当时,她与武当派的各位,因为心伤姐姐的亡故,又有朝廷派人介入了这件事,他们便没有去追查此事。 没有想到,在这里又遇上了这种情况。 夜晚,热心快购肠的轩辕不悔正在镇上四处巡逻,忽闻一阵打斗声。他赶过去,只见一黑衣人正在一处院子里面与几名护院交手。 轩辕不悔立刻出手相助,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逃走。轩辕不悔追上去,与黑衣人展开激战。 数十招过后,他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 二人正激烈的打的有来有往之际,轩辕不悔右手突然虚晃一招,击向他的面门,趁着对手躲闪之际,左手突然一招偷天换日,一把揭开了黑衣人的面纱! 在那人惊慌失措之下,他竟发现,此人与那日死去之人一模一样! 轩辕不悔震惊不已,意识到事情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而那人也趁着他愣神之下,立刻转身,夺路而逃。 轩辕不悔看着他落荒远遁的背影,心里陷入了沉思。 次日,轩辕不悔带着双清与司徒无空、欧阳无垢四处走访,寻找线索。 中午,在一家颇为气派的酒楼内,他们偶然听到旁边酒桌上的客人谈论起,一座神秘的古墓。 据说,墓中藏有无尽的宝藏和神秘的力量,但同时也充满了危险。 轩辕不悔决定前往古墓一探究竟,或许能找到关于失踪女子和黑衣人的线索。 双清原来是不想去的。 她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她知道,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 据说评书的先生说,当初,开封府的御猫展昭展大人,就是因为好奇,才被锦毛鼠白玉堂困在了卢家庄的螺蛳轩。并在困他的地方写上了“气死猫”三个大字,让这位御猫大人很是无语。 前车之鉴哪! 况且,她对什么古董啊、珍宝啊什么的,都没什么兴趣。只是,想到了姐姐的遗愿,她一生只想行医救人,扶危济困,若是她还在,见到这种不平之事,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想到这里,她便决定陪师兄去走这一趟。 夜幕降临,他们悄悄进入古墓。墓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机关重重。 轩辕不悔小心翼翼地握剑护在师妹身前,警惕的一路前行,双清跟在身后。 她看着师兄那不算宽阔魁梧的背影,如一座雄关般挡在自己身前,想到自从与他师兄妹重逢和好以来,他对自己那无微不至的照顾与疼惜宠溺,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酸。 她想到了姐姐还在的日子,无论遇到什么凶险,姐姐都会第一时间挡在前面,义无反顾的对自己舍命相护。 那一次,在西藏突遇暴风雪与雪豹的那天晚上,因为自己的好奇与少不更事,去追雪豹,误坠地坑。 一向遇事淡定从容的姐姐,当时急的,全然不顾一切的,用手扒拉着厚厚的积雪,到处寻找自己的下落。 还记得,当她安然无恙的归来时,看到的那一幕:姐姐原来娇俏明艳的俏脸,布满了泪痕泥土,双眼通红,秀发凌乱不说,连一向被她保护的很好的一双纤纤玉手,也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绝代风华的她,在那一刻,就像是一个憔悴又失魂落魄的失去了爱子,痛彻心扉的可怜母亲。 在当时,她还年轻,不知道,也不明白,姐姐的心情。 后来,姐姐不幸去世,她心中伤心欲绝,但是已经慢慢成长起来的她,却是默默的忍着悲伤,承担起来了姐姐的遗志,继续守护着她心里想要守护的人和事。 在后面的那些日子里,她像姐姐一样,有什么事,都是义无反顾的当先站了出来,领头与那些邪恶力量针锋对决,毫不退让,百死无悔。 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有伤自己治,有苦自己吞,有事自己扛,有泪,只能在晚上,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 白天,她还是那个调皮捣蛋、言笑晏晏的顽皮少女。 张三丰师徒都对她很好,很宠爱,殷梨亭和莫声谷兄弟也对她尊敬依恋有加。 武当派自张三丰以下,不论是第一代的宋远桥、俞莲舟兄弟,还是第二代的宋轩逸、玄岳等人,也是对她恭敬维护有加。 甚至,宋轩逸还对她动了真心,向她表白。 但是,却被她拒绝了。 不是他不够优秀,只是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 她不想和姐姐一样,对张翠山一往情深,却最后落得了一个,从此浪迹天涯并肩看彩霞的空口许诺,独留张翠山一个人黯然神伤。 可是,她现在忽然发现,自己远远没有想像中的坚强。 她一路胡思乱想,神不守舍的看着他的背影,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 正行走之间,突然脚下一虚,一头栽了下去! 她忍不住一声惊呼:“师兄救我!” 轩辕不悔听到师妹的呼唤,急忙回头,却见双清不知何时落入了陷阱之中。他心急如焚,也顾不上什么危险不危险,连忙跳下去救她。 “师妹,你没事吧?”轩辕不悔关切地问道。 双清摇摇头,“我没事,只是脚扭伤了。” 轩辕不悔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双清的伤势,见到她只是扭伤了足踝,不禁松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口中连连说道:“还好,还好。只是扭伤,没有大碍。我帮你揉揉。不过这陷阱颇深,我们得想办法上去才行。” 他环顾四周,发现墙壁上有一些凸起的石块,似乎可以攀爬。于是,他背着双清,借助石块的支撑,艰难地往上爬。 终于,他们成功爬出了陷阱。轩辕不悔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让双清坐下休息。 “师兄,谢谢你。”双清感激地说道。 轩辕不悔笑着摇了摇头,“跟我还客气什么。不过,我们还是赶紧去找出口吧,这古墓里危机四伏,不可久留。” 两人继续前行,小心翼翼地避开各种机关陷阱。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找到了古墓的出口。 但是,他们在古墓中,虽然经历了很多危险,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传言中的宝藏,更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一股强大的气流从后方袭来。轩辕不悔转身一看,一只巨大的蝎子怪物出现在他们面前。 怪物张牙舞爪,散发着恐怖的气息。轩辕不悔连忙拔剑,护住双清。 二人定睛看去,只见这蝎子比平时见到的,大了数十倍还不止。 高约四尺,宽约尺半,一对前螯,便似一双小号的锤子,长约二尺多的尾蛰钩,闪烁着淡蓝色的幽光,令人一见就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师妹,你退后,我来对付它!”轩辕不悔眼神坚定。 双清点点头,扶着墓壁退了几步,紧张地看着前方的战斗。 轩辕不悔与怪物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他剑法凌厉,招式多变,但这巨蝎全身包裹着一层厚厚的“铠甲\",刀枪不入,速度又迅捷无伦,实力强大,丝毫不落下风。 而那条锋利无比的尾钩,时不时就突袭而至,简直就是令人防不胜防。 关键时刻,轩辕不悔使出了绝技,一剑断岳,刺中了巨蝎尾巴与身体的交接处,斩断了它的尾巴!那蝎子发出一声咝咝咝的异响,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师兄,你真棒!”双清眼中闪烁着钦佩。 轩辕不悔喘着粗气,微笑着看着双清:“师妹,你脚受伤了,行动不便,让我来背你吧!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双清感觉到他这份关心与宠溺,眼睛都情不自禁的红了,忍不住抽噎着道:“师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轩辕不悔一呆,随即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小巧挺直的鼻子,笑骂道:“傻丫头!想什么呢?你是我的师妹,我关心一下你,不是天经地义吗?” 双清什么都不说了,只是双眼红红的点了点头。 两人迅速离开古墓,远离了这个危险的地方。他们相信,这次冒险将会成为他们人生中难忘的经历。 第379章 回山 轩辕不悔搀扶着师妹,二人步履蹒跚,离开了古墓,返回了落脚的客栈。 欧阳无垢与司徒无空早就等在了门口,见到他二人回来,忍不住心中一喜,忙迎接了上来,见到双清受伤,顿时心下大急,欧阳无垢与司徒无空抢上前来,帮忙将双清扶进房间。 欧阳无垢帮她查看了一下足踝伤处,见到只是扭伤了,才松了口气,道:“还好只是些皮外伤,调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说罢,拿出两粒活络丹丹药,让她服下。 然后又帮助她用金针刺穴,推穴过宫,散瘀活血。 服下丹药后,又被推拿按摩了一下,双清感觉脚踝的伤处,好了许多。 她看着这两师徒,心中也暖暖的,鼻子也微微发酸。 “这次多亏了师兄,要不然我恐怕就回不来了。”双清说道。 “师叔,你和我师父都是师兄妹,何必客气。况且,以师叔的医术与手段,这么点伤势,又算的了什么?你这样说,真的让师侄无地自容了!”欧阳无垢笑着说道,“不过,这古墓之中到底有什么秘密,竟然让师叔你都受了如此重的伤?” 双清双颊晕红,低声道:“也没什么。只是我自己不小心,掉入了一个陷阱,扭伤了脚踝。” 她侧头看了轩辕不悔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突然道:“等我们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便回去恳求师父,让他老人家收回成命,让师兄你重归师门。” 轩辕不悔师徒同时心中一喜! 轩辕不悔颤抖着声音说道:“师妹,你说真的?可是,当初,师父在一怒之下,完全不听我的解释,便将我逐出了师门。如今,不知道他老人家气消了没有?原谅我没有?” “当然是真的!”双清坚定地说,“师兄,你放心吧。师父他老人家一向都是最疼我的,只要我去恳求,我相信,我一定会说服师父的。” 轩辕不悔感动得热泪盈眶,忍不住对她一揖到地:“谢谢你,师妹。” 当初因为一些事情,师父一怒之下,完全不听他的解释,硬是将他逐出师门,并令他发下重誓,终身不得说出自己的师承门派,更不能将武功、医术外传。否则,一旦发现,便会废了他的武功,立刻杀了他。 回归师门,一直都是他的心愿,甚至成了他的一个执念。 今天,得到了这个小师妹的承诺,心里也是忍不住又悲又喜,但是又让他忐忑不安。 他心里虽然知道,师父对昝家这两个师妹一向都是宠溺非常,几乎是有求必应。 但是,当初的事情,虽然早已经事过境迁,但自己心中明白,当初确实错不在自己。 事情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他已经不想纠结当初的是非对错了,他一心只想回归师门,再重新叫一声师父。 “你们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欧阳无垢安抚道。 在客栈里休息了几天后,双清本来就不算很严重的伤势已经痊愈。 “师妹,我们该启程回山了。”轩辕不悔不舍又期待的地看着双清。 “嗯,也好。早点回去向师父求情。”双清点点头。 四人踏上了归途,一路上,轩辕不悔心情忐忑,而双清则不停地安慰他。 司徒无空则是在心里又是忐忑又是期待。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这位便宜师姐,果然来历不凡。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神水圣宫的宫主!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心中对她的钦佩敬仰,已经是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 终于,他们经过长途跋涉,回到了位于陕西秦岭深处的天凉山,一个险峻峡谷中的一个小院子。 双清刚刚进门,就放下了手里的包裹,迫不及待地冲进师父的房间,大声叫道:“师父!师父!我回来啦!你在哪里?清儿好想你!” 她一阵风般冲进屋里,见到师父没在,又跑进了后院,见到白发苍苍的师父,正拿着一个水壶,在墙边给药草浇水。 他的手很稳,浇的也很认真。 双清像只快乐的小鸟,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轻轻地晃呀晃,撅着小嘴,不高兴的说:“师父,清儿这么久没回来,你想不想清儿呀?有没有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呢?” 老头儿转过身来,伸手一捏她雪白粉嫩的鼻尖,笑骂道:“你这个调皮的小丫头!出去那么久,回来有没有给师父带什么礼物?一点孝心都没有!把手伸出来,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 双清伸伸舌头扮个鬼脸,调皮的一笑:“师父,徒儿给你带最喜欢的东西回来了!你跟我去看看!” 她伸手一把拽住师傅的手,快步向房中奔了回去。 老头儿手中拎着的水壶都来不及放下,便被她生拉硬拽的拽了回去。 一进门,他便看到了跪在大堂中的轩辕不悔师徒。 他当即脸色一沉,还没有说话,双清忙拉着他的手,推着他在椅子上坐下,向他概略的说明了一切。 师父听到她的话,沉默了许久,本来不想答应,但看到她委屈巴巴的小脸,最终还是不忍心拒绝,答应了双清的请求,让轩辕不悔重回师门。 轩辕不悔激动不已,他再次拜谢师父,表示今后一定会更加努力修炼,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从此,轩辕不悔和双清一起,在师门中刻苦修行,共同追求着更高的境界。 一旁的欧阳无垢和司徒无空也替轩辕不悔感到高兴,欧阳无垢跪下叩见师祖。 司徒无空也算是正式拜师了,成了双清名正言顺的小师弟。 众人安顿下来,吃晚饭的时候,大家再次聚在一起,吃过晚饭后,“好了,先不说这些。我们刚从外面回来,一定都很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还有些事情去跟师傅父说一下。”双清说道。 “是啊,师父。你和司徒师叔都早点休息吧。等师叔和师祖说完了正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欧阳无垢附和道。 轩辕不悔点点头,“好吧,你们也早点休息。” 于是,众人各自回房休息去了。轩辕不悔躺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知道,双清之所以会这么帮他,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同门之谊,更是因为她对他有着特殊的感情。 而他,对双清也有着同样的感情。 只是,他不知道这份感情是否能够得到回应。 轩辕不悔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索性坐起来修炼。他感受着体内真气的流动,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第二日清晨,轩辕不悔早早起床,来到庭院中打拳。一套拳法打完,他感觉神清气爽。 此时,双清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眼睛红红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轩辕不悔看到双清,心中一动,忙走上前去。 “师妹,早上好。”轩辕不悔说道。 “师兄,你的拳法越发精进了。”双清夸奖道。 她勉强微笑着道。 轩辕不悔笑了笑,“多谢师妹夸奖。对了,师妹找我有何事?” 双清脸色微红,微微羞涩的回过头看着墙角的一株含苞欲放的粉红色香水百合,声音低低的道:“我……我想约师兄今日一同去后山采药。” 轩辕不悔心中一喜,“好啊,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了,我正好也想去后山看看。” 两人并肩向后山走去,一路上谈笑风生,正是欢声笑语盈盈暗香去,此刻正是花好月圆时。 二人到达后山,他们便开始寻找草药。轩辕不悔不时地采下一些草药递给双清,有时也说些笑话,逗得她开怀大笑,或者又说一些这些年所遇到的奇闻逸事,惊险遭遇,让她心惊胆战。 双清接过草药,小心地放入药篓中。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西斜。 两人满载而归,相视一笑,一天的疲倦,一路风尘,皆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 在回去的路上,轩辕不悔看着双清,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师妹,其实我……我一直想对你说,我喜欢你。”双清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她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药草。 “师兄,我……我也喜欢你。”双清的声音很小,但轩辕不悔却听得清清楚楚。 轩辕不悔心中一阵喜悦,他上前一步,大胆的拉住双清的小手,“师妹,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的。” 双清抬起头,看着轩辕不悔,眼中充满了幸福,“嗯嗯,师兄,我相信你。” 轩辕不悔温柔地看着她,拉着她的小手,在路边一块平整光滑的岩石上坐下,轻声说道:“小师妹,你还记得吗?当初在山上学艺之时,有一回,我奉师父的命令,下山去采办一些炼丹的材料。 在山下见到一个恶霸强抢民女,我路见不平,出手杀了那个恶霸,救了那姑娘的性命与清白。当我回山之后,却被你好一通埋怨。师妹,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埋怨我吗?” 双清看着天边的那一轮火红的夕阳,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迷人的笑靥,声音低低的说道:“那怎么不记得?我当时要你下山回来时,帮忙带两个糖人儿和桂花糕回来,结果,你净记得救人,却把正事忘了!气得我三天都没有理你。” 轩辕不悔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拍拍她小手,笑道:“是啊,我居然忘了这般要紧的事。那也难怪师妹恼我,我这是自作自受!” 双清又道:“你救的那姑娘很漂亮吧?你不知道,从你那天回来,就一直在乐呵呵的傻笑。就连师父问你武学上的事情,你都一直是答非所问。气得师父狠狠的责打了你一顿。并罚你到后山思过崖面壁一年。”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轩辕不悔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映照出一幅温馨美好的画面。他们手牵着手,一起看静静的看着天边火红的晚霞,都不再说话。 “后来呢,那被你救下的姑娘,后来怎么样了?”又沉默了一会儿,双清才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轩辕不悔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转头认真的看着她,接着说道:“后来我在思过崖上待了半年,那姑娘竟寻上山来。原来她当时被我救下后,得知恶霸被杀,便四处打听恩人的下落。最后找到了山上,说是要以身相许。” “啊?那你怎么办?”双清紧张地看着他。 轩辕不悔笑着说:“我当时就被吓了一大跳!断然拒绝了。我告诉她,我已经有了心上人,今生今世只会对她一人好。” 双清听了,心中一甜,娇羞地嗔了他一眼,低低的道:“讨厌,谁是你的心上人啦......” 话音未落,轩辕不悔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深情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你就是我的心上人,我的小师妹......” 他缓缓低头,轻轻的吻向双清的唇瓣。双清先是一愣,继而闭上双眼,转头娇羞的推开了他,轻声道:“师兄,如今我们的名份未定,不可行苟且之事。而且,我姐姐的大仇未报,这些儿女私情,暂时先放一下吧!” 轩辕不悔一怔,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松开了手,双手抱膝,与她并肩坐在石头上,看着绚丽多彩的晚霞,享受着这甜蜜的时刻。 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他们祝福。 又过了一会儿,轩辕不悔伸手紧握双清的小手,郑重地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样子,语音轻柔,却语气坚定的道:“我明白,师妹。我会陪你一起为双英师妹报仇,手刃仇人。” 双清转头看着轩辕不悔,眼中满是感激,“谢谢你,师兄。” 两人在那里只坐到日落西山,暮色四合,才念念不舍的牵手回到了住处。 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他们会一起面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他们刚刚回到小院门口,欧阳无垢神色紧张的迎了上来,她伸手抓住双清衣袖,低声道:“小师叔,太师父发脾气了!” 第380章 因果 只听欧阳无垢一脸紧张兮兮的低声说道:“小师叔,太师父发脾气了!家里的家具都被砸光了,刚入门的司徒小师叔,也不知是为什么,被太师父暴揍了一顿。现在还在那里躺着呢! 你快去劝劝他老人家吧!” 轩辕不悔与双清对望了一眼,均是见怪不怪的一抚额头,无奈的道:“知道了,无垢,你先回去吧,我们去看看。” 轩辕不悔叹了口气,进了院子,向着山上的洞府走去。双清跟在他身后,一路上默默无语。 刚刚走到洞府门口,便听到洞内一阵叮铃咣啷的乱响,二人对望一眼,轩辕不悔忙上前轻轻敲了敲门,恭恭敬敬的叫道:“师父,是我,不悔,我和双清师妹来看您了。” 里面忽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才从里面传来一阵愤怒的咆哮:“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还不快给老子滚进来!” 听到师父愤怒的声音,轩辕不悔和双清对视一眼,轩辕不悔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怯怯的看着她。双清却叹了口气,上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洞内桌翻椅倒,茶壶茶杯摔成了一堆碎片,就连墙上的字画都被扯了下来,扔了一地,室内一片狼藉,师父坐在床榻上,脸色阴沉的可怕。 而司徒无空躺在地下,头发衣服凌乱,左脸上一个微微浮肿的巴掌印,看着触目惊心。 此刻,他正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一脸惊惧的看着师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当他看到双清二人进来,不由得在暗中松了一口大气:“师兄师姐回来了,我终于得救了!” “你们来干什么?”师父瞪着他们,没好气的大声喝问道。 轩辕不悔小心翼翼地说:“师父,听说您又发脾气了,我们来看看您......” 老头儿抬腿从床榻上跳了下来,气呼呼的几大步走到轩辕不悔面前,抬手捏住了他脖子,声色俱厉的怒叱道:“轩辕不悔!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双英丫头她是我老头子这一生中,收的最得意的乖徒儿。 她们在外面遇到危险,你这个当师兄的跑哪去了?可曾尽到师兄的责任?你这个混帐小兔崽子,你还好意思问我?我那个乖徒弟双英丫头,已经得到了我的全部真传,不论医道、武功、琴棋书画、奇门遁甲、为人处事,皆是出类拔萃的存在。你看看,你看看!这么优秀的徒弟,老夫再上哪里去找去?!” 他越说越气,手指也微微的越收越紧,渐渐的,轩辕不悔已经脸色苍白,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轩辕不悔不敢挣扎,也不敢反抗,只是艰难地开口说道:“师……师父,您请息怒……徒儿……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双清赶紧上前拉住老头儿的手,柔声劝道:“师父,您别生气了,师兄他也不想这样的。而且,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伤害我姐姐的凶手,为她报仇雪恨!你现在即使是杀了师兄,我姐姐她……也活不过来了……” 老头儿愤愤地哼了一声,松开了轩辕不悔,跟着抬腿将他踢了一个趔趄,余怒未息的道:“你给老夫跪下!好好反省反省!若是找不到杀害双英丫头的凶手,我饶不了你!” 轩辕不悔忙恭恭敬敬的跪下,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揉被师父捏的发红的脖子,低头说道:“师父,不悔知道错了。我这就出去找杀害双英师妹的凶手,为她报仇!”说完,他抬头偷偷看了一下师父的脸色,见到他脸色阴沉似水,不由的被吓得缩了缩脖子,跪在地上,不敢再说什么,但却不自觉的看了双清一眼,目光中露出乞求之色。 双清明白他的意思,便转身看着师父,伸手拽住了他衣袖,佯装生气的道:“你看看你这个糟老头子!你把师兄都吓坏了!他也是你的徒弟,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双清故意板着脸嗔怪道。 老头见状,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哼!我这还不是替双英丫头教训一下他这个不称职的师兄!” 轩辕不悔忙就坡下驴,赶忙认错:“师父教训的是,弟子一定尽快找到凶手,为双英师妹报仇!” 双清也趁机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赶快想想办法,怎样才能找到线索吧。” 老头沉思片刻后,说道:“你们先去双英曾经受伤的地方查看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另外,也可以去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轩辕不悔和双清齐声应道:“是,师父!”随后,两人便一同离开了洞府,前往双英出事的地点。 在他们离开之前,双清看了看地上鼻青脸肿的司徒无空,伸手将他扶了起来,低声嘱咐道:“司徒师弟,你就留在家里,好好照顾师父,我跟师兄一起去找凶手。” 司徒无空连忙点头:“嗯嗯,师姐放心去吧。” 双清又踏上了一步,将嘴凑在他的耳朵边,低声嘱咐道:“你刚入门,对师父还不了解。我可告诉你,这老头儿有时候有点喜怒无常,有时候还有点丢三落四,疯疯癫癫,像个不懂事的老小孩。你凡事顺着他一点,只要顺着他的心,像对待小猫一样,将它的毛捋顺了,它就会乖乖的待在你怀里,闭上眼睛养神。” 司匕徒无空眼前一亮,忙对双清一揖:“多谢师姐指点!小弟一定会在家照顾好师父。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双清又看向老头,哭笑不得的道:“你这个为老不尊的的疯老头,我们听到你中毒了,都担心的不行,这么大老远的赶回来看你,你说你,都百多岁的老头了,脾气还那么大!你常告诉我们说,气大伤肝。可是到你这块儿,就咋不知道劝劝自己呢?” 双清微微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抬手敲了敲老头满是皱纹的脑门,摇着头,叹了口气,无奈的道:“你这个脑袋瓜里啊!究竟装的什么呀?是豆腐渣还是狗尾巴花?”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想起了张三丰与他徒弟张松溪说起的那段笑话:这丫头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聪明何智慧,而你们脑袋瓜里,装的都是豆腐渣! 她还记得,自己笑着说:“我装的可不是聪明和智慧,而是一脑袋高粱花子。” 而刘古泉说的那句话:“高粱花酿酒,豆腐渣下饭。” 当时莫声谷还踹了他一脚,说他是个吃货,就知道吃。 想到此处,她脸上笑意更浓,渐渐的,由抿嘴微笑,慢慢变成了开怀大笑。 老头看着她笑得那么开心,也不管她为什么笑,便也开怀大笑起来。 双清忽然止住了笑,忽然踏上一步,蓦然伸手一把薅住了他雪白的胡子,佯怒道:“不许笑!你再敢笑,看我不拔光你胡子!” 谁知道,那老头却笑得更欢了! 司徒无空在心作暗暗的道:这位师父,果然是喜怒无常,令人捉摸不透。 大概这些世外高人,都有一些怪脾气吧? 双清轻轻哼了一声,松手放开他胡子,背上双手,叫上轩辕不悔,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洞府。 临出门前,淡淡的丢下一句话:“老头,这老小子就交给你了!在我们回来之前,你可要好好教他,教不严,师之惰哦!那会影响到你的声名的!” 二人出的门来,相对发愁,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寻找凶手的下落。 他们二人都知道,双英最先受伤的时候,是在黑风坳的黑竹林中,救熊大之时。 后来伤势未愈的她,为了救中蛊已深,病入膏肓的殷梨亭,费心劳力,终致累的脱力晕倒。 之后,她的伤,便一直没有好过。 在吴家院中,为了救发狂昏迷的殷梨亭,她更是使用血祭与祀魂禁术,虽然侥幸保得殷梨亭一命,她自己却受到术法反噬,红颜弹指老,而导致武功尽失,昏迷不醒。 虽然她被幻梦湖属下的纳兰阁主所救,却未能断根,留下了后患。 再后来,与张三丰、夫子李见面以后,在五里坡黑松林,殷梨亭被人掳走,她再次以血祀之术相救。 跟着,殷梨亭被风雷门用带着倒钩的大网抓住,双英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为他取网、驱蛊、治疗。 这一次,让她的伤势加速恶化。 在庆余镇,为了救那上十万百姓的性命,不惜与天道对抗,逆天改命,以被天道术法反噬的惨痛代价,救了一方众百姓。 也因此更让她伤上加伤。之后又被张宇初带走,跟着殷梨亭遇害,她为了保护殷梨亭的一缕魂魄不灭,再次与天道相悖,在脉息与心跳已绝的极端情况下,再次动用禁术,以自己的三魂七魄,冰雪之体为媒介,以伴身灵物九五至尊紫凤蝶为代价,救活了殷梨亭,她自己却再次受到天道反噬,导致双目失明,武功尽失,容颜尽毁,终于伤重不治而亡。 严格说起来,让昝双英不幸陨落的,不是人,而是天道。 张宇初与柳北溟二人的贪念,不过是在鬼使神差之下,成了天道手中的一颗棋子。 真正的始作俑者,却是让殷梨亭成为圣蛊之体的库尔德逊。 库尔德逊命丧天河;柳北溟被殷梨亭所杀;张宇初则是不知下落。 轩辕不悔和双清心里都明白,找天道报仇,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也不切实际。他们最后决定,从双英受伤的经历入手,调查。他们首先前往黑竹林,寻找可能的线索。 故地重游的她,想到与姐姐在这里采药的经过,还有和姐姐的那些经历与谈话,顿时忍不住悲从中来。 她默默的悲泣了一会儿,看着还弥漫在林中的黑雾,看着那细细的黑竹,心中不禁怅然若失。 在黑竹林中,他们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似乎有人在此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沿着痕迹,他们来到了一座宽敞的山洞前。 洞口中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息,轩辕不悔和双清小心翼翼地进入洞穴。 在洞穴深处,他们发现了一个低矮的石台,还有一截截,生了锈的、似乎是被什么利刃斩断了的铁链,及一些动物的毛发。 还有一个打翻了的木盘,木盘子下面,还扣着一些霉烂的食物。 因为时间太久,霉烂得很彻底,已经分不清这些食物是什么了。 从这一些蛛丝马迹上来看,这里明显是有人和动物住过。 双清经过仔细寻找,发现这些毛发,似乎很眼熟,她忽然想起来,这应该是狗熊的毛发。 想通了这个问题,许多的事情就迎刃而解。 ——她想到了,姐姐曾经说过,她在这里碰到了熊二,差点就被熊二所伤,没有想到,却被张三丰所救。 而姐姐则是在洞里邂逅相遇被人关在这里的童福,而救了被张三丰打伤的熊二。 事情就从这里开始,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么,问题来了,童福是被什么人锁在这里的?有什么恩怨纠葛?若是与他有仇,为什么不一刀杀了他,而是将他用铁链锁在这里,让他过的生不如死? 难道,是忌惮他的身份?还是单纯的想要折磨他,以满足自己扭曲的嗜好,亦或者是别有用心? 两人意识到,这可能是找到凶手的关键线索。他们决定继续深入调查,揭开背后的阴谋。 轩辕不悔和双清离开山洞,继续在黑竹林中搜索。他们发现了一些人和动物的尸骨,于是循着线索,往山林深处追踪下去。 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荆棘丛生又偏僻的山谷,谷中隐隐传出打斗的声音。 两人悄悄靠近,只见一名黑衣人和一头巨大的黑熊正在激战。黑衣人招式凌厉,黑熊凶猛异常,但显然黑衣人占上风。 轩辕不悔和双清对视一眼,决定暂时袖手旁观,不出手相助。 渐渐的,双清发现,这头黑熊,与熊大熊二的个头差不多,连毛发颜色也几乎同出一辙。 她心中暗暗忖度:难道这头熊是熊二他们的同类?那这个黑又是什么来历,是好是坏? 轩辕不悔压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的道:“我们要不要帮那个人宰了这头熊?” 双清微微摇头,忽然心中灵光一闪,低声道:“这人来历不明,我们先合力让他拿下,再问个究竟。” 说完这句话,她已经闪电般的掠了上去,右手一挥,一式太极拳中的手挥五弦,袭向那人面门,在那人躲闪之时,轩辕不悔也加入战团。 他们施展出各自的绝技,最终,师兄妹二人合力击败了黑衣人,并将他制服。 经过审讯,他们得知黑衣人是一个邪教组织的成员,他们到这里来,便是为了逮住这头黑熊。至于为什么抓熊,他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听上面说过,在双英的身边出现了两头黑熊,极难对付,他们便想依样葫芦,抓头大熊去反制她们。 轩辕不悔和双清决心铲除这个邪教组织,为天下除害。他们根据黑衣人提供的线索,踏上了新的征程。 第382章 女子 双清二人离开了黑风坳。骑马一路东行。 十多天后,来到了位于川藏之交的喀什容措。 故地重游,双清心中感慨万千。 这里是她第一次动了杀机,灭了胡家满门的地方,也是她与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莫声谷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双清漫步在小镇的青石街道上,回忆着往昔的点点滴滴。 不知不觉间,来到已经被她烧成了一片白地的胡家大院门口,她信步走了进去。 一路上,她想到了胡家人的冷漠狠毒,也想到了小虎娃的惨死。 虽然已经事过境迁,可是每每想起,当时明明可以救得这个天真可爱又可怜的孩子,及黄家满门,可是却遗憾地错过了。 正在她心中愧疚悲伤之时,忽然,她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瑶琴声。 琴声婉转,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悲伤的故事。 双清循着琴声走去,只见一位白衣女子站在胡家后院里的一座假山山顶,弹奏着瑶琴。 女子脸上蒙着白纱,看不清面容,身姿绝美,气质高雅,宛如仙子下凡。双清静静地听着瑶琴声,心中默默跟着吟唱起来: “有一美人兮, 不在东墙。 一日不见兮, 思之若狂。 …… 何日见许兮, 慰我彷徨。 ……” 双清口中轻轻吟唱,脚下也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想要看清女子的面容。 然而,当她走近女子时,却发现女子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这位姐姐,你是谁?为何在此弹奏这阙《凤求凰》?”双清忍不住好奇的开口问道。 女子并未回答,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去。 双清想要追上去,却发现自己突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子渐行渐远。 就在此时,一阵轻风吹过,吹起了女子的面纱。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双清还是依稀看到了女子的面容,不由得惊呼出声:“竟然是你!” 那女子转过身来,一双秋水明眸,静静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昝二姑娘,别来无恙?当日青城山蘑菇岭一别,已然忽忽数月。我真是没想到,你们姐妹却有那么通天的本事。殷六侠惨死,我们姐妹也甚是惋惜。但我们没想到,贤姐妹居然还可以让他还魂复生。武当诸侠侠行天下,令人敬仰。殷六侠可以逃过此次生死大劫,也算是善有善报了。” 双清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你……你是?” 那女子微微一笑,“不错,正是小妹。看来昝二姑娘还记得我。” 双清心中涌上了无数个疑问:这女子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回去了吗?难道她能未卜先知,知道自己会来这里,所以事先在这里等着她的到来? …… 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让一向机智百变,又古灵精怪的双清,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那女子似乎看穿了双清的心思,轻声说道:“昝二姑娘不必惊讶。当日在青城山,我确实是回去了。不过,我在回山时,却遇到了一位高人,他与我一见如故,并传授了我一些武功。 我此次前来,就是想找昝二姑娘合作。” 她话锋忽然一转,明亮的双目忽然一眯,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亮光。 双清顿时警惕起来,冷冷的看着她,低声道:“合作?你想干什么?” 那女子笑了笑,唇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似笑非笑的道:“昝二姑娘何必如此紧张?我知道,你和你的姐姐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做一番大事。” 双清冷笑一声,“哼!我和姐姐从来不会与你们这种心术不正之人合作!你不要白费心思,还是快走吧!”说完,双清转身就要离开。 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嘻嘻一笑:“昝二姑娘,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你不跟我合作,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双清停住脚步,回头瞪着那女子:“你想怎样?” 她心中闪过一丝不快,一向都只有她牵着别人鼻子走的份。这种处处受制于人的感觉,让她十分不爽。 那女子阴恻恻地说道:“我可以告诉武林各大派,你们姐妹俩是魔教余孽,让他们来对付你们。到时候,你们恐怕就自身难保了!” 双清心中一惊,没想到,这女子如此卑鄙无耻。 但是,她绝不会向恶势力低头,脸上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冷意,突然展颜咯咯一笑:“你休想威胁我!就算你告诉各大派,他们也未必会相信你!” 那女子哈哈大笑起来,一脸讥嘲:“昝二姑娘,你太天真了!只要我稍加渲染,他们一定会相信的。而且,我还有证据……” 说着,那女子从怀中拿出一件东西,在双清面前晃了晃。 双清定睛一看,那女子手中拿着的竟是一枚明教的圣火令。 “你……你从哪里得到的?”双清心中暗惊,这圣火令乃是明教的圣物,怎么会在她手中? “这你就不用管了。”女子得意地笑道,“反正有了它,武林各派一定会相信我的话。” 双清一愕,差点没乐出声来!她沉下脸,故意露出一抹惊慌之色:“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吗?我绝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之下!” 女子脸色一变,“好,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她手持圣火令,催动内力,向双清攻来。 双清身形一闪,躲开了女子的攻击。两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双清双手飞舞,左手椒图,右手巨阙剑,左手使的是恩师所传的玉女素心剑;右手长剑圆转如意,使的则是张三丰所创的太极剑法。 两种剑法都是以柔劲为主,但玉女素心剑,却是刚中有柔, 以诡谲多变见长;太极剑却中正平和,大开大阖,颇有君子之风。 双清以左右互搏之术应对,暗中观察这女子的武功路数,心中猜测着她的师承来历。一时间竟不落下风。 那女子见状,招式越发凌厉,双清渐渐感到吃力。 她暗自运功,左手短剑一记白虹贯日,直刺她的咽喉,右手则是使出太极剑跨虎登山,长剑斜斜刺向她的右侧腋下! 全力一击,终于逼退了那女子。 双方对峙而立,双清微微喘息着说道:“你我无冤无仇,何必苦苦相逼?” 女子恨恨地说道,“我本不想与你为敌,但你若不与我合作,我也只好出此下策,打的你跟我合作了。” 双清坚定地摇头,目光温柔的望着她:“我绝不会与你同流合污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女子眼神一冷,“既然你不肯合作,那就休怪我无情了!”说罢,她再次施展轻功,向双清扑来。双清连忙闪避,两人又激战在一起。 双清侧身避开她一掌迎面直击,左手短剑归鞘,顺手一记手挥五弦,将那女子迫退三步,笑容忽然如春花般绽放:“且慢动手!我有话说!” 那女子冷冷的看着她,却不说话。 双清扬起笑脸,一本正经的道:“你以为拿着一枚明教的圣火令,就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使了? 呵呵!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你去问问明教教主杨啸,看他敢不敢在我面前呲牙? 你再去问问龙虎山天师教的掌教,张宇清张天师教主,你再去问问茅山道宗的无情道长,还有蜀山剑宫的若曦宫主。你若是消息灵通一点的话,也应该知道,武当派的祖师爷,玄玄子张三丰道长,那也是我的忘年之交。就凭这几位的面子,你觉得,是你说的话分量重,还是我说的话有人听?” 那女子蒙着面纱,瞧不清面目表情,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冷意,双清还是能感受的出,她心中那一份色厉内荏。 那女子装作若无其事的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她几下,突然转身离去。 双清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双眉微皱,轻声嘀咕道:“这女子好生奇怪!我原以为,她是蝶园姐妹之一。但看她行事作风,乖张任性,咄咄逼人,全不似蝶园姐妹一般,虚怀若谷,与世无争。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轩辕不悔一直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们,没有说话。 他心中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这女子身手不凡,自己这个师妹虽然比他年轻,但武功修为却均是远胜于他。 若是师妹都不是这个女子的对手,自己上去也是白搭,说不定还会拖了她的后腿。 此刻,见到那女子退走,双清又在自言自语,忙走了过来,低声问道:“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她要和你合作干什么?” 双清微微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他打了一个手势,便悄悄跟了上去。 她决定弄清楚女子的身份和目的。 轩辕不悔也不说话,跟着双清,二人小心翼翼,始终与女子保持一定距离。 女子当先走进了一家不大的客栈。 双清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女子没有发现自己后,也走进了客栈。 双清找到掌柜,借口住店,顺便向掌柜打听女子的情况。 掌柜的见到她是一个年青漂亮的小姑娘,当下不疑有他,告诉双清,女子住在天字一号房。双清道谢后,上楼悄悄的走到天字一号房门口,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只听见房间里传出女子和另一个人的对话。 “小姐,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别提了,遇到了硬茬子。” “那怎么办?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不行,我还不信我搞不定她。” ....... 双清听到这里,心里有了数。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双清决定按兵不动,看看这女子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晚上,双清听到隔壁有动静,她悄悄过去查看,却发现房门紧锁。 她正想离开,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惨叫。 双清一脚踹开门,只见那女子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而房间里却没有其他人的踪影。 双清急忙上前查看,发现女子还有气息,她赶紧喂女子吃下一颗丹药,然后背起她,和轩辕不悔一起,赶往位于小镇西部的、已经废弃了的吴家大院。 在那里,他们可以安心地治疗女子,也可以避免被敌人发现。 进了吴家院子,双清背着那女子,从大厅穿过,往后院走去。 当她经过大厅之时,见到墙上残缺的那个大大的《奠》字,与桌上残存的那两支蜡烛,忽然忍不住悲从中来。 她想起了,当时吴老太太满脸悲伤绝望之色的,摩挲着怀中抱着的小陶罐,泪眼婆娑的叫着小虎娃的名字,心中顿时一痛。 但她知道,女子伤势不轻,半点也延误不得,忙压抑住心中的悲哀,将那女子带入吴家后堂,放在卧室床上,仔细检查了女子的伤势,发现匕首上有毒,但毒性已经被她的丹药压制住了。 双清松了一口气,然后让轩辕不悔照顾女子,自己则去配制解药,为那女子治伤。 她觉得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背后一定有什么猫腻。 双清来到一间空房里,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裹,仔细翻找了一下,发现还少了几味药,便转身出门,来到街上。 她记得在吴家宅院门外左手边,约有百多丈外,有一家小小的药堂。 她毫不迟疑地走了过去,见到当初那家小药堂,已经换了门面招牌,招牌还很熟悉,居然写着《保和堂》三个仿宋体大字。 双清微微一愣:“保和堂?怎么这里也有一家保和堂?难道它也是我姐姐开的那药店的分店?” 她心中好奇之下,便迈步走了过去。 此时已经是初更时分,药店居然还没有打烊。 正在里面忙碌的伙计,见到有人登门,忙快步迎了上来,脸上热情洋溢的道:“客官是看病还是抓药?” 双清微微一笑:“我抓点药。” 那伙计朗声叫道:“云大夫,有人抓药!” 他又转身看着双清,见到她是一个漂亮的冒泡的小姑娘,不由微露怜惜不忍之色:“这位姑娘,你也算是运气极好的。半个月之前,我们这里还只是一个小药铺。现在,却成了全国连锁的《保和堂》分部了。你可别小瞧了这《保和堂》,它可是当今第一名医大国手,【夺命俏观音】昝双英昝大国手在京城亲手创立的。如今,在全国各地,都有这《保和堂》存在。不说别的,就我们这药铺子里,所用的药材,都是一等一的上品好药。坐堂的大夫,也是隐居于世,久不问世事的名医国手!你来这里,算是找对地方了!” 这伙计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保和堂》的来历似的。 双清愣了一瞬,随即便神色黯然了下来,情绪低落的道:“哦!原来如此。那帮忙拿几味药吧!” 第385章 紫薇 殷梨亭正在为难之时,双清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突然一亮,伸手掏出那个装着药膏的葫芦,塞到他手中,展颜一笑:“六哥,你快些服下这药膏,治疗你的神魂吧!这药膏,可是我专门为你熬制的,你分半个月,将它服下,我再搭配一点别的药物,专门针对你的情况,熬制一炉丹药,来解决你的问题。”双清目光急切地看向殷梨亭。 殷梨亭接过药瓶,打开瓶盖,一股浓郁的药香,顿时扑鼻而来。他心中暗喜,这药香味如此浓烈,必定是极为珍贵的灵药。 然而,当他将目光投向双清时,却发现她的脸色不好。殷梨亭的心猛地一沉,急忙将葫芦口封上,将它塞入怀里,伸手抓住双清衣袖,一脸着急担心之色,连连问道:“妹子,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找个大夫给你看看?这喀什容措镇上有一家保和堂。不论是大夫的医术,还是店里的药材,都是一等一的。要不,我们一起去保和堂看看?” 双清微微摇头,抿嘴淡淡一笑,轻声说道:“多谢六哥关心。我可能是这几天有点累,只要多休息一下可能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我。反倒是你自己,你看看你这伤痕累累的样子!怎么就不爱惜一下自己呢?来,殷六哥,你先将这血玉祥云芝服下一点点。” 她像哄孩子睡觉似的,让他服了一点膏药。 殷梨亭须臾之间,就看到了,自己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原本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 他不由得又惊又喜,正想说点什么时,却听到她突然开口说道:“六哥,你快服下丹药,恐怕等下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殷梨亭闻言,心中一惊,连忙问道:“妹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为什么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双清神色凝重地说道:“我刚才在给你疗伤的时候,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靠近。这股气息很陌生,而且来意不善。我担心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殷梨亭眉头紧皱,他知道双清的感应不会出错。他暗自运转内力,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发现除了神魂受损之外,并无其他大碍。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不管对方是谁,既然敢来,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将装着药膏的葫芦一把塞入怀里。然后运气调息,加速药力的吸收。 双清看着殷梨亭,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担忧。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六哥,你一定要小心。如果实在不敌,就赶紧逃走,我会想办法引开他们。” 殷梨亭心头一热,用力握了握双清的手,“妹子,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双清心中浮上一抹暖流,随即说道:“他们的目标是你,只要你走了,安全了,我就没事了。” 殷梨亭见状,心里微微一动,忙转头看向双清,眼中满是感激之色。 双清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自己伤了神魂,还是很严重,还需多加调养。我已在提早备下了一些丹药和灵草,待会你一并拿去,一定要定时服下,千万不可马虎怠慢了!” 殷梨亭点了点头,可是还是执拗的抓住了她的衣衫,轻声道:“你们姐妹已经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双英姐姐更是因为我而伤逝。我若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危,而抛下你不管,别说我自己不会原谅我自己,便是恩师与众兄弟也不会原谅我。那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他神色坚定的看着她,语气坚决的道:“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留下与你一起承担!” 双清与他一路千里同行下来,已经极为了解他的性格禀性,知道他表面上是一个温顺和蔼、性格柔弱的人,实际上却是一个认死理的犟脾气。 当下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便不再劝说什么了。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犀利的看着左侧一块巨大的岩石,语气轻柔的道:“好!所有的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她的话音刚落,忽然间,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沙尘。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从天而降,站在了两人面前。 “交出神器,否则休想离开此地!”黑影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殷梨亭和双清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沉。他们知道,这场硬仗终究还是避无可避。 殷梨亭上前一步,将双清护在身后,“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抢夺神器?” 黑影冷笑一声,“我乃魔教教主,此神器乃我魔教圣物,岂容你们染指?” “魔教教主?”殷梨亭心中一震,他没想到竟然引来了如此强敌。 “今日,你们插翅难逃!”魔教教主大手一挥,无数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场恶战,即将展开! 殷梨亭将双清护在身后,微微侧身,奇怪的低声问道:“妹子,这个人是哪里来的什么魔教教主?什么时候这魔教教主也烂大街了?” 双清双眉一扬,从他身后走了出来,与他并肩而立,轻笑一声:“可不是嘛!拜火教教主东方求败被杀了,来了一个东方不败;明教教主杨啸现在正在带着明教中人,与朝廷对垒。这个劳什子的魔教教主,多半是自封的,来唬弄我们的吧?” 说到这里,她目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 那人闻言大怒,一声厉叱:“好一对不知死活的狗男女!待本教主将你们这两个狂妄无知的小辈拿下,再严讯逼供,看你们还嘴不嘴硬!” 双清嫣然一笑,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伸出右手,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那些黑衣人瞬间全部倒地,动弹不得。 魔教教主见状,脸色巨变,“你......你竟然是仙门弟子?” 双清淡淡一笑,“没错。不过,你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 说罢,双清身形一闪,手中多出了一柄长剑,朝着魔教教主刺去。 魔教教主连忙闪避,但双清的剑势如疾风骤雨,让他应接不暇。 殷梨亭则在一旁观战,他心中暗暗惊叹双清的实力:这少女与他分别不过二十多天,这武功修为,好像又精进了不少!同时,他也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加努力修炼,成为像双清这样的高手。 在双清的凌厉攻势下,魔教教主逐渐落入下风。最终,双清一剑刺穿了魔教教主的心脏,结束了这场战斗。 那些围在四周的魔教弟子,见到教主被杀,顿时作鸟兽散,瞬间就跑的不见踪影。 “好厉害......”殷梨亭忍不住赞叹道。 双清微笑着收起长剑,“这次多亏了你在我身边,让我多了几分底气,才能这么轻松地打败他。” 殷梨亭嘿嘿一笑,“那也是你本身实力高强。要是换作我,估计早就被他打败了。” 双清点了点头,“不过,这次事件也说明,江湖中隐藏着许多危险。我们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 殷梨亭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嗯,我会的。” 随后,两人继续踏上了他们的旅程。 七八天后,他们来到了一个不大的集镇。 此刻,天已过午,二人早就饥肠辘辘,疲惫不堪。 双清伸手指着路旁的一个酒招子,笑道:“六哥,你也饿了吧?这家“福寿居”看着不错,要不,我们一起上去吃一顿?” 殷梨亭道:“甚好。你说了算。” 二人下马,自有伙计上来招呼,将马儿牵到后院喂食。 二人进的门来,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伙计迎上前来,笑吟吟的一拱手:“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小店有上好的酒菜与上房。” 双清笑道:“你这小哥儿倒会做生意!这样吧!小二哥,你们这楼上,可还有靠窗的雅座?” 那小二笑道:“二位客人,你们的运气不错,楼上雅座的客人刚刚吃完,待小的收拾一下,二位先坐着,看看吃点什么?” 双清看了殷梨亭一下,见到他含笑点头,便对小二说道:“那就先来一壶好酒,再切几斤牛肉,另外再上几个你们店里的招牌菜。” “好嘞!二位稍等片刻,酒菜马上就来。”小二应声而去。 不一会儿,酒菜上桌。殷梨亭和双清相对而坐,一边喝酒吃菜,一边欣赏窗外的风景。 此时,正值初春,午后时分,温度不冷不热,正宜出门踏青。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颇为热闹。 双清看着窗外,不禁感叹道:“这世间的繁华,犹如过眼云烟。唯有真情实意,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殷梨亭听了,微微一笑,“妹子所言极是。不过,这世间的美好,也值得我们去追寻和品味。”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 就在这时,隔壁桌传来一阵喧闹声。 殷梨亭和双清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围着一名老者,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那老者面色愁苦,眼中透着无奈。双清见状,忍不住起身走过去,询问发生了何事。 围观众人见她是一个年青漂亮的小姑娘,顿时纷纷说道:“小姑娘,这个闲事你可管不得!一个不好, 还会把你搭进去。你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吧!” 这一下,就连殷梨亭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他也忍不住起身走了过来,好奇的看着这个说话的中年人,沉声问道:“这话怎么说?” 围观众人见到他是一个腰配长剑的侠客,眼中顿时露出一抹喜色! 一个白发老翁双手一抬,大声道:“各位,请静静!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平常受够了他的欺辱,今日天可怜见,来了一位侠客,说不定可以让我们摆脱苦海,重见天日!” 围观众人纷纷附和道:“不错!这位大侠,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哇!” 殷梨亭皱眉问道:“老人家,到底发生了何事?您慢慢说。” 老人轻叹一声,讲述了事情经过。 原来那人名叫李员外,仗着自己有钱有势,自己的二女儿又是知府大人的宠妾,经常欺压百姓,强占民女。 这老儿姓李,他的妻子在生女儿之时,因为难产早逝,膝下仅有一女,名为李紫薇。 这位紫薇姑娘年方二八,因为父母生她时已至中年,这李老儿对女儿爱若掌上明珠,并不因为她是女儿身,就另眼相看。 他家境不算富有,却可勉强度日。 他的一位街坊,正好是一位举人,李老儿便请他教女儿四书五经。 紫薇也不负所望,不仅生的亭亭玉立,知书达礼,更是谦和孝顺。 让李老儿怀大畅,引以为荣。 没想到,今天上午,女儿与恩师举人之女,相携出门踏青,却被这李员外撞见,将她掳掠入府。 李老儿伤心难过之下,又走投无路,只得在这酒楼之中,请李员外吃饭,央求他放过女儿,并寻求帮助。 盼望有位仁人义士出现,将女儿救出。 没想到天遂人愿,双清与殷梨亭刚好路过这里,撞见了此事。 殷梨亭听得义愤填膺,怒不可遏,大声呵斥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作恶!” 双清附和道:“这种恶势力,绝不能姑息!” 殷梨亭转向李员外,朗声道:“你这般为非作歹,难道不怕报应吗?” 李员外不屑一笑,“就凭你?小子,别多管闲事!”说罢,他一挥手,几名家丁便朝殷梨亭扑来。 殷梨亭身形一闪,连剑都没有出鞘,左手轻挥,轻描淡写的几下,便将家丁们打倒在地。 李员外见状,脸色大变,转身想逃。双清岂能让他逃脱,施展轻功拦住去路:“恶有恶报,今天就是你的报应!”双清怒斥道。 最后,殷梨亭和双清将李员外送交官府,为民除害。 双清担心官官相护,当即拿出当今圣上所赐的令牌,亮出身份。 那县官不过是七品县令,见到她拿出御赐令牌,顿时不敢怠慢,当下依法惩治,救出了紫薇与众多被抓的少女,为民除了一害。 小镇百姓对他俩感恩戴德,设宴款待。 i饭后,殷梨亭和双清继续踏上行程。 第386章 晩清 双清二人告别李老儿父女与众人,再次踏上旅途。 一路饥餐渴饮,风餐露宿,在路非止一日。 此刻,已经到了阳春三月之间。 这一日,二人来到了长江之滨,二人望着滚滚东去的长江,见到一望无际的滔滔江水,双清顿时豪情大发,决定临江赋诗一首:“ 阳春三月踏歌行, 忽闻长江波滔声……” 她刚吟出两句,忽闻江上传来一阵清丽婉转的歌声。 殷、昝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艘画舫从长江下游缓缓驶来,船头站着一位绿衣女子,容貌秀美,风姿绰约。女子的歌声悠扬动听,仿佛天籁之音,让人陶醉其中。 双清不由得看痴了,忍不住赞叹道:“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殷梨亭见状,轻咳一声,提醒她注意失态。 同时温润一笑道:“妹子,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你自己就是一个举世无双的大美女。这位姑娘虽然也算是极美,但是,她比起你的绝代风华,却是远远不如了!” 他这句夸赞,却是发自肺腑,绝对不是随意奉承。 双清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轻啐一声:“六哥,你这个老实人,什么时候也学会贫嘴滑舌了?” 殷梨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脸疑惑的看着她,茫然的摇头一笑道:“贫嘴滑舌?我哪有啊?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姐妹都是绝世无双的巾帼奇女子,女中大丈夫!貌若天仙,文武双全不说,更难得的,是侠肝义胆,胸怀天下!妹子,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并不是因为你们救过我的性命,随口胡诌。” 双清轻轻的跺跺脚,娇嗔道:“六哥!你好坏!哪里有当哥哥的如此取笑自己的妹妹的?哼!我不理你了!” 但是,她听到殷梨亭提到姐姐,却是又禁不住心下黯然,凄然一笑。 但是,她的目光却不自觉的看着那画舫中的那绿女子,暗暗的在心里,拿她与自己姐妹相比较起来。 绿衣女子似乎察觉到了双清的目光,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执着一柄浅蓝色的小团扇,半遮住俏脸,微微一笑,当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更添几分娇柔妩媚。 这女子芳名俞晚清,乃是江南才女名媛。 在泾县一带,也是小有名气。 说起来,她与武当派的俞莲舟俞二侠,也算是兄妹。是他未出五服的堂妹。 画舫在岸边纤夫的用力拉扯下,渐渐靠近江岸,俞晚清轻轻一跃,宛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落在了岸上。 她朝着双清等人走来,施了一礼,轻声说道:“小女子俞晚清,见过这位公子和小姐。” 双清回过神来,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连忙还礼道:“俞姑娘有礼了。” 殷梨亭微笑着说道:“俞姑娘的歌声犹如仙音绕梁,令人回味无穷。” 俞晚清抿嘴一笑,说道:“多谢公子夸奖。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殷梨亭答道:“在下玉虚子殷梨亭,这位是我的妹妹昝双清。我们兄妹二人云游江湖,路过此地,听到姑娘的歌声,忍不住驻足欣赏。” 俞晚清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说道:“原来是殷公子和昝小姐,久仰久仰。晚清常听家父提起,江湖中有一位名满天下、武当派十四剑侠中排行第六的玉虚剑侠殷六侠,行侠仗义,扶危济困,莫非就是殷公子?” 殷梨亭双手抱拳一礼,满脸愧色的道:“惭愧惭愧!江湖朋友抬爱,区区虚名何足挂齿?在下正是武当派玄玄子张真人门下,殷梨亭。” 俞晚清微微张着小嘴,满脸惊喜诧异之色,又惊又喜的一声惊呼道:“啊?你……你真的是武当派的殷六侠?幸会幸会!那这位姑娘?”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位俏美灵动的紫衣少女,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那个江湖传言,忍不住吃惊的捂住了小嘴,一脸惊愕的道:“殷六侠,这位莫不是就是名满江湖、貌若天仙、嫉恶如仇、侠肝义胆的【千面俏罗刹】,昝双清昝二姑娘?” 双清难得的羞涩了一下,说道:“俞姑娘过奖了,我们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若论起容貌,俞姑娘才当真是天姿国色、风华绝代!” 殷梨亭哈哈一笑,说道:“俞姑娘不仅才华出众,而且心地善良。今日能够结识姑娘,实乃三生有幸。” 俞晚清脸色微红,低头说道:“公子言重了。若是不嫌弃,不妨上船一叙。”殷梨亭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三人一同登上画舫,来到船头,在茶几旁分宾主坐下,下人为他们摆下茶杯,宾主相谈甚欢。 俞氏下人为他们斟满香茗,便躬身退在一旁,垂手侍立,等候呼唤。 言谈间,双清得知俞晚清此次是前往金陵参加诗会。她心中一动,想起张三丰的徒弟沈万三也是金陵人,曾经帮助姐姐在京城开了一间保和堂,也在金陵生活过一段时间,不禁有些向往。 “久闻金陵繁华,此次诗会必定精彩非凡。”双清微笑着说。 “是啊,届时定会有许多文人墨客前来,共同切磋诗艺。”俞晚清接口道,“若是两位有空,也可一同前往。” “多谢姑娘相邀,我们兄妹二人还有要事在身,怕是无法参加了。”殷梨亭婉拒道。 双清心中有些失落,但也明白不能耽误正事。她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眼神不经意间扫过俞晚清,心中暗自感叹:好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 她心中不禁想到,宋远桥的大公子宋轩逸。 这位宋公子温润儒雅,诗礼传家,若是可以,自己从中牵牵红线,他们说不定可以成一对儿。 三人在床上谈谈笑笑,眼看着天色将晚,殷、昝二人起身告辞。 俞晚清微露不舍之色,再三挽留,见二人执意要走,值得一不死的命船夫靠岸,船靠岸后,双清和殷梨亭与俞晚清道别下船上岸。 看着她乘船渐渐离去的背影,双清不禁有些惆怅。 “妹子,莫要难过。咱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殷梨亭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双清点了点头,收拾好心情,与殷梨亭骑马继续前行。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远方的天际之中。 第387章 惊喜 当日晚间,双清与殷梨亭二人进入了以烟雨江南而出名的六朝名都——扬州。 二人在一家名为【烟雨阁】的客栈中,订了两间上房,便从店中出来,走上街头。 双清与殷梨亭漫步在扬州的街道上,感受着这座城市独特的文化氛围。 走着走着,不知什么时候,天上淅淅沥沥的下起了蒙蒙细雨。 他们随意在路边一家小店买了一把油纸伞。 这种纸伞,上面绘制着一些水墨山水画,在扬州的大街小巷都极为常见。 虽然颇为精致,但也免不了多了些匠气,少了几分精巧自然。 二人对此也不以为意,撑着纸伞,信步而行,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秦淮河上的一座古桥前。 二人看着桥下河水潺潺流淌,倒映着两岸店铺酒楼的灯光,倒颇有一种流光点点,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殷梨亭不禁感叹道:“好一幅美丽的夜景。” 双清点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伤:“只可惜这般美景,却无人与我一同欣赏。” 殷梨亭听出了她话中的孤独,心中一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双清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微笑,道:“六哥,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但是,你应该陪伴的人,是杨不悔杨姐姐。你我虽然名为兄妹,但终究没有血缘关系。况且,我一直只是把你当作哥哥看待,并无其他非分之想。”说完,她轻轻挣脱了殷梨亭的手。 殷梨亭心中一痛,他明白双清的意思,可是他不想就这样放弃。他看着双清,认真地说道:“我对你的感情,并非兄妹之情,也与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无关。我喜欢你,只是单纯的喜欢你这个人,喜欢你的为人处事,喜欢你的侠肝义胆,更喜欢你的率真任性。我想和你在一起。” 双清愣住了,她没想到殷梨亭会如此直接地表达自己的心意。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感动,还有一丝不知所措。 此时,雨渐渐停了下来。天空中看着明亮了起来。 殷梨亭看着已经开朗的天空,对双清说:“你看,风雨过后,晴空出现了。不经过风雨,怎么见彩虹?这是上天给我们的祝福。双清妹子,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会一直等你,等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天。” 双清看着殷梨亭,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她微微点头,说道:“六哥,对不起,我暂时不会考虑你的话。因为我心中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只是,你真的能放弃,对你一往情深的不悔姐姐吗?你先想清楚这个问题,再说吧!不过,现在夜色已深,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吧。” 于是,两人一起回到了烟雨阁,各自回房休息。 尽管双清没有立刻给予答复,但殷梨亭知道,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他相信自己终有一日能够打动双清的心。 夜半时分,一直辗转难眠,刚刚睡着的殷梨亭,忽然被一阵悉悉嗦嗦的细微的响声惊醒。 他立刻条件反射般的伸手一握枕头下面的长剑,警惕的微微睁眼,侧耳倾听。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小雨。 在滴滴哒哒的雨声中,他看到窗外有个模糊的黑影,他正想喝问是谁,却听到窗纸噗的一声轻响,一阵凉风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灌入,跟着一根细细的黑管伸了进来,随即鼻中闻到一阵淡淡的甜香,跟着脑袋一晕,他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熏香! 他心中忽然一动,唇角掠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便头一歪,双目一闭,晕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窗户被人从外面撬开,一个瘦瘦的人影从窗外钻了进来,他轻轻跳落屋中,脚尖点地滑步而行,转眼悄无声息的来到床前,小心翼翼的探头望去,见到殷梨亭鼻息沉沉,睡得正香。 那人眉间掠过一抹不经意的笑容,得意的一笑,右手突然伸出,手指连弹,连点他的脑后风府、喉间廉泉、肩膀肩井、天突诸穴! 随着他手指点出,殷梨亭在睡梦中轻轻的哼了一声,便头一歪,已经失去了知觉。 那个人忍不住一声冷笑,不屑哼了一声,轻声呢喃道:“哼!还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十四剑侠!江湖经验这么差,警惕性一点都没有,他是怎么混到今天的?你真是个奇迹!” 说话间,他反手去抓身后黑色的布袋。 结果,他反手一抓之下,却抓了个空。 他疑惑的回过头,想去看个究竟。 谁知道刚刚回头,左肩却被什么拍了一下。 顿时把他吓了一大跳。 急忙伸手拔出腰间的短刀,护在身前,转身看去。 谁知道他刚刚转身,后颈脖子忽然一凉,脖领之后突然被一缕凉风灌入!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他立刻足下一转,一个旋风扫堂腿便踢了出去!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却依然是踢了个空! 他的江湖经验也算是极为丰富,此刻已经惊觉到了不对劲! 当即不再转身,右手短刀一挥,向着身后一撩,人已经向着窗户窜了过去! 正在这时,房中突然灯光大亮,他依稀见到眼前紫影一闪,跟着一个娇憨柔媚的声音突然响起:“哟!你来都来了,干嘛那么急着走啊?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声音轻柔,娇媚婉转,宛如天籁之音。 那黑衣人乍一听到这个声音,心中更是惊骇欲狂,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全力朝着窗口扑去。 然而,他身形刚动,只见一道黑色鞭影如灵蛇般袭来,瞬间缠住了他的双腿。他用力挣扎,却发现那鞭子越缠越紧。 “咯咯咯,你是逃不掉的。”双清轻笑一声,手中鞭子一甩,那黑衣人便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殷梨亭也拥抱着被子坐了起来,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双清竟然会出现,而且还不等他出手,已经将此人拿下。 双清走到黑衣人面前,蹲下身子,揭开他的面纱,露出了一张陌生的脸。 “你是谁?为什么要暗算殷六哥?”双清冷声问道。 黑衣人咬咬牙,打鼻子里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双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抬手在黑衣人身上点了几下,然后将他扔到一边。 “等他醒了,就知道答案了。”双清转头看向殷梨亭,“六哥,你没事吧?” 殷梨亭摇摇头,感激地看着双清。“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双清微微一笑,“你我之间,不必客气。不过,若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人出现,你已经发现了吧?即使是我不出手,以你的身手,他也伤害不了你的。他没有进门,就使用了迷药熏香,可见对你十分忌惮。只是,这个黑衣人难道就不知道,你对迷药、毒药都免疫吗?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要暗算你?” 殷梨亭皱起眉头,沉思片刻。“我也不知道,最近江湖上似乎并不太平......” “看来我们得小心了。”双清一脸凝重,“此事必有蹊跷,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殷梨亭点了点头,“嗯,明日我便飞鸽传书,将此事告知三哥,让他查查这个黑衣人的来历。” “也好。”双清说道,“不过今晚之事,也证明了有人在暗中窥视我们,我们必须更加谨慎。” 殷梨亭看着双清,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佩。他知道,如果不是双清对他十分关心,断不会及时出现。 虽然说自己也能搞定这人,但若是自己一个失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双清妹子,谢谢你。”殷梨亭再次道谢。 双清微微一笑,“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我是兄妹,自然要相互照应。” 说完,双清走到窗边,观察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确定没有异常后,她才转身回到床边。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我会在隔壁房间守着,有什么事你就叫我。”双清说道。 殷梨亭点点头,“好的,辛苦你了。” 双清离开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殷梨亭躺在床上,心中思绪万千。 他不知道这个黑衣人是谁派来的,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护好双清,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心里胡思乱想着,殷梨亭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殷梨亭睡的正香,却被一阵喧哗声惊醒。 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声音说道:“……死了人,就是大事。快点报官吧!” 殷梨亭听到声音,立刻睡意全无,警觉地坐了起来。 他迅速穿好衣服,推开门来到院子里,查看情况。 只见客栈院子里围了一群人,正在议论纷纷。 他走近一看,发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正是昨晚的那个黑衣人。 殷梨亭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查看。他发现黑衣人的脸色青紫,神色狰狞,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显然是中毒身亡。他在死前遭遇了什么恐怖之事,才让他是这般表情? 他环顾四周,发现现场并没有什么线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殷梨亭喃喃自语道。 此时,双清也走了过来。她来到殷梨亭身边,看着地上的尸体,眉头紧皱。 “看来有人不想让他说出真相。”双清分析道。 殷梨亭点点头,“没错,一定是这样。可是现在怎么办?” “我们先报官吧。”双清说道,“然后再看看能不能从其他方面找到线索。” 殷梨亭听从了双清的建议,两人一起前往官府报案。官府的人很快前来调查,但是由于没有其他线索,案件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殷梨亭说道,“我们必须小心谨慎。” 双清点头表示同意,“放心吧,我会注意的,你也要加倍注意。我感觉,这人是冲着你来的。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接下来的几天,殷梨亭和双清四处打听消息,但是始终没有什么收获。 就在他们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神秘人出现了…… 在他们来到这个江南小镇的第三天。 这天中午,殷、昝二人在淮河中的一条画舫上,相对小酌。 在他们的酒桌左侧,一个瓜子脸的年轻漂亮女郎,正在弹奏着琵琶,唱着岳武穆的【满江红】。 她正唱道:“……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嘿嘿!这妞儿不错,声音也好听,喂!你过来,给大爷唱几句,让大爷好好的疼疼你!” 那歌女词未唱完,便被一道粗鲁的声音打断。 双清眉头一皱,正待发话,殷梨亭忽然酒杯一顿,脸色一沉,低沉着嗓子叱骂道:“哪来的不开眼的小辈,敢打搅大爷的雅兴?” 双清一愣,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殷梨亭发火,而且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自称了一次大爷! 她忍不住双眉一挑,脸上的笑容如鲜花般绽开,心中暗暗的好笑道:“我去你个大爷!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温柔腼腆的殷六哥吗?” 那粗犷男子见状,怒目圆睁,“小子,敢跟爷爷这么说话,你活得不耐烦了!”说罢,他几大步顺着搭在船上的跳板,跨上画舫,冲到殷梨亭身边,抡起砂锅般大的拳头,朝殷梨亭当头砸去。 在他看来,文文弱弱的殷梨亭,肯定撑不住自己的一拳头的! 这一拳下去,这小子不死也要丢了半条命! 出乎他意料的是,殷梨亭身子微微一侧,便轻轻松松的躲过了这一击。 他反手抓住男子的手腕,轻轻一扭,男子便发出一阵惨叫。 “滚!”殷梨亭呵斥道。男子见状,心知不是对手,灰溜溜地离开了画舫。 “没想到六哥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双清笑着说道。 殷梨亭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是迫不得已。不过,这也说明我们得更加小心了。”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一个身着黑衣的神秘人登上了画舫。他目光锐利,径直走向殷梨亭和双清。 殷梨亭感受到他身上弥漫而出的强横威压,不由的眉头一皱,坐在凳子上纹风不动,冷冷的道:“尊驾如何称呼?找殷某有何赐教?” 神秘人并未回答,而是打量着殷梨亭,随后开口道:“交出九阳神功与太极拳秘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殷梨亭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对方竟然知晓九阳神功的存在。但有双清在旁边,他心中却是丝毫无惧。别说他不知道九阳神功秘籍在哪,便是知道,他也不会告诉这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殷梨亭镇定自若地回答。 神秘人冷哼一声,“别装了,我既然找上门,自然是有确凿的证据。交出秘籍,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双清眼神一冷,“你休想!就算你死,也不会交给你!” 神秘人哈哈大笑起来,“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说罢,他身形一闪,冲向殷梨亭。殷梨亭赶忙施展太极拳应对,但神秘人的武功极其高强,几招下来,殷梨亭逐渐处于下风。双清见状,手持长鞭加入战斗。两人联手,与神秘人展开一场激烈的打斗。 第388章 退敌 双清见那人武功高强,殷梨亭与太极拳相对,暂时处于下风。 她忍不住眉头微皱,手握长鞭,也加入战斗。 双清手中长鞭如灵蛇一般,迅速向敌人攻去。她的动作矫健敏捷,鞭法奇诡精妙,与殷梨亭的太极拳相互配合,一时间竟逼得那人有些手忙脚乱。 然而,那人的实力终究非同小可,只见他身形一闪,避开了双清的长鞭,同时反手一掌拍出,正中殷梨亭胸口。 殷梨亭闷哼一声,向后连退了几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双清心中一惊,连忙闪身抢上三步,左手握住了椒图短剑,护在他面前,目光警惕地看着对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殷梨亭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这人的武功好生厉害......” 话未说完,那人再次袭来,双清一声低叱:“六哥让开!让我来对付他!”说话间,她挥舞长鞭,与他展开激烈的交锋。 殷梨亭见到双清招式凌厉,不给对方丝毫喘息的机会。但对手也非等闲之辈,他巧妙地躲过双清的攻击,并寻找时机发动反击。 殷梨亭见状,强忍着伤痛,施展轻功绕到敌人身后,使出太极拳中的「云手」,试图从那人身后相助双清。 然而,这一招却被对方识破,他侧身躲开,顺势一脚踢向殷梨亭。 双清大惊,急忙挥鞭救援。长鞭缠住敌人的右腿,使其行动受阻。趁此机会,双清左手全力一击,短剑直刺敌人左肋要害。 敌人避无可避,只能挥刀硬接这一击。只听「铛」的一声脆响,短剑与敌人的兵器相撞,迸发出一抹璀璨的火花,对手手中的长刀顿时就被椒图短剑一分为二,削成了两截,刀尖掉到地上。 但是这一击,除了双清仗着短剑之利,斩断了对方的兵器之外,谁也没有有占到便宜。 双方各退一步,警惕地注视着对方。这场激战,究竟谁能胜出呢? 双清眼神一冷,决定使出绝招。她将内力注入长鞭,黑色的鞭子瞬间变得通红,犹如一条火龙。 “看招!”双清大喝一声,长鞭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敌人呼啸而去。 敌人见状,脸色大变,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敌人前胸后背均被长鞭重重地击中,身体凌空倒飞出去数十米远,呯的一声,身体重重的砸落岸上,口中鲜血狂喷,最终倒地不起。、 双清喘着粗气,看着倒地的敌人,心中终于松了一口长气。 殷梨亭走上前来,担忧地看着双清:“你还好吧?刚刚那一击,消耗了你不少内力吧?” 双清点了点头:“我没事,只是这人实力确实很强,若不是我们配合默契,恐怕难以取胜。” 此时,一阵风吹过,带来了远处的喧嚣声。双清转头望去,只见更多的敌人正朝这边赶来。 “看来麻烦还没有结束……”殷梨亭皱眉说道。 双清握紧手中的鞭子,目光坚定:“无论如何,我都要守护好你!船家,开船!离开岸边,到江中去!” 那船家也算是见惯了江湖风雨,又见他二人一个文静温雅,一个俏美可爱,怎么看都不像坏人。面对那么多敌人,怕她们两个吃亏,当即答应了一声,令船工起锚开船。 那些船工听到老板发话,当即手脚利索的起锚扬帆,向着江中驶去。 在数十名敌人赶到岸边之时,船已经到了离岸边十多丈外。 敌人见到她们离岸边已经很远,盛怒之下,一边开口大骂,一边袖箭、飞镖、铁蒺藜、飞蝗石等诸般暗器齐齐向着船上招呼。 但这些暗器射击力量有限,还没射到船上命中目标,便已经纷纷坠落水中。 在岸上敌人的一片愤怒的喝骂声中,画舫已经渐渐去得远了。 船在江中平稳地行驶着,双清和殷梨亭站在船头,看着滔滔江水,认真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要袭击我们?”殷梨亭疑惑地问道。 双清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我们必须小心应对。” 话音刚落,只见前方与侧面的江面上,出现了几艘小船,快速地向他们驶来。 “不好,那些人追上来了!”船家惊呼道。 双清眼神一冷,沉声道:“船家莫慌!掌稳船舵,全速前进!敌人交给我们来打发。六哥,准备迎战!” 殷梨亭点点头,暗自运功握紧手中长剑,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小船越来越近,上面的人手持武器,气势汹汹。 一场恶战,即将在江上展开…… 殷梨亭和双清分别站在船头两侧,手握长剑,严阵以待。 小船船体较小,行动远比大船快捷灵便。 不一会儿,六条小船已经分左、中、右三路,迫近画舫丈许来近。 画舫上的船工舟子,见到小船上的那些人,都是手执飞爪百索链,抖手一掷,那飞爪便在“夺”的一声闷响声中,牢牢抓住了船舷。 众船工大惊失色,在一阵纷乱的惊呼声中,奔入船舱,四下躲了起来。 双清二人神色不变,只是仗剑冷眼看着他们,任由敌人一手抓住百链索,一边向画舫上攀登。 待敌人刚刚一手抓住船舷,准备跃上船之时,双清忽然飞起一脚,将靠近的一人一脚踹下船去,同时挥剑斩断了一根绳索。同时一声大喝:“渡河未济,击其中流!” 殷梨亭顿时会意,立刻使出太极剑法,以柔克刚,运劲割断了敌人手中的铁链。几个敌人在猝不及防之下,纷纷在一声惊惶的大叫声中,扑通一声,坠入滔滔不绝的江水中。 就在两人奋力抵抗时,突然一艘小船飞速撞向画舫。 双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殷梨亭,同时一支袖箭射向那舟中的舵手,人却飞身跃上了另一艘小船。 双清身在空中,右手长鞭挥出,将另外一艘小船上的敌人全部击落水中。 “六哥,你先带着船夫们退后,这里交给我!” 在众船夫听到动静,纷纷跳下画舫,夺路而逃之际,双清大声说道。 殷梨亭知道双清的实力,点了点头,当先跳入了小船。 跳入水中的众船夫,也纷纷游上了小船,驾驶小船向后退去。 双清独自一人站在一艘小船上,面对敌人,她的鞭法如暴风骤雨般凶猛,让敌人无法近身。然而,敌人数量众多,驾驶着剩下的四艘小船,从四周围攻了上去。逐渐占据了上风。 关键时刻,双清使出了绝技“火龙鞭”,鞭子化作一条火龙,席卷了整个战场。敌人在火海中哀嚎连连,纷纷跳入水中逃生。 双清乘胜追击,将敌人全部击退。战后,殷梨亭和船夫们都对双清的英勇表现,赞不绝口。 “这次多亏了妹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殷梨亭感激地说道。 “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必客气。”双清微笑着回答。 经过这场战斗,双清和殷梨亭之间的感情也更加深厚了。他们决定一起探索江湖的秘密,共同面对未来的挑战。 解决完敌人后,双清和殷梨亭驾着小船,将船夫送回画舫,两个人则乘着小船,在一名舟子的驾驶下,继续顺流而下。 一路上,风平浪静,再没遇到敌人的踪迹。 小船驶出十多里地,在一处水流平缓的码头靠岸,另外换了一艘大船,继续顺流而下。 数日后,他们抵达了一座繁华的城镇。 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双清和殷梨亭决定在这里稍作停留,打探一些消息。 他们走进一家还算干净整洁的客栈,要了两间房,打算休息几天。 在客栈内,他们得知了一些关于神秘组织的线索。 据说,这个组织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引起了不少纷争。 双清和殷梨亭决定深入调查,揭开这个组织的真面目。在城镇的集市上,双清和殷梨亭发现了一名行迹可疑的男子。 他们暗中跟踪,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巷子。 男子察觉到有人跟踪,转身露出狡黠的笑容。 “你们是在找我吗?”男子声音低沉。 “你是什么人?和那个神秘组织有什么关系?”双清质问道。 男子哈哈大笑,“你们既然敢追查我们,就别想活着离开!” 说罢,男子出手如电,向双清和殷梨亭攻来。两人身陷险境,能否化险为夷? 双清和殷梨亭立刻联手还击,他们的配合默契无间,剑法和鞭法相得益彰。 几招过后,男子渐感不支,萌生退意。 他虚晃一招,借着墙壁上的凸起,翻身跃上屋顶,企图逃跑。 双清怎会让他轻易逃脱,只见她纵身一跃,也飞上屋顶。 男子见状,顿时又惊又怒,忙抛出一枚烟雾弹,顿时浓烟弥漫。 待烟雾散去,男子已不见踪影。 “可恶,让他跑了!”双清愤愤地说道。 “没关系,我们已经知道了他和那个神秘组织有关,只要继续追查,一定能找到线索。”殷梨亭安慰道。 随后,两人在城镇中四处打听,寻找关于神秘组织的更多信息。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他们结识了一位知晓江湖秘闻的白发老人。 老人告诉他们,在城外的一座山谷中,隐藏着神秘组织的据点。 双清和殷梨亭听闻后,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前往山谷的征程。 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当他们终于到达山谷入口时,却发现这里守卫森严,充满了未知的挑战。 二人隐在暗处,仔细观察着谷中的动静。 殷梨亭压低了声音道:“别人如此戒备森严,我们恐怕刚一出面,就被他们发现了。要不要等到晚上,趁着夜色潜入进去?” 双清还没答话,从身后吹来一阵微风,吹起了她微微凌乱的秀发。 双清感受到这股微风,心中灵机一动,唇角微微翘起,一声轻笑:“人要走运时,连城墙都挡不住。” 说话间,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葫芦,打开葫芦塞子,任由葫芦中的药液飘散出去,随风四溢。 接着说道:“六哥,不用那么麻烦。只要这蔓金忘忧散飘入谷中,不出一时三刻,就能让里面的所有人全都昏睡过去。我们直接进去便是。” 殷梨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蔓金忘忧散竟然如此神奇?” 双清笑道:“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配制成的宝贝,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果然,没过多久,谷中的守卫便一个个倒下,昏迷了过去。 双清和殷梨亭轻松进入了山谷。 在山谷深处,他们发现了神秘组织的基地。 经过一番探查,他们找到了关于神秘组织的重要情报。 原来,这个组织正在策划一场巨大的阴谋,企图颠覆江湖的秩序。 双清和殷梨亭决心阻止他们的计划,保护江湖的和平。 他们将情报带出山谷,准备返回城镇,将此事告知武林各派。 在临离开的时候,双清瞒着殷梨亭,暗中留下了半瓶【地狱天堂】,对谷中的敌人斩草除根。 然而,他们的行动早已引起了神秘组织的注意。 在归途中,他们遭遇了无数的追杀与陷阱。 但凭借着过人的武艺和机智,他们一次次化险为夷。 最后,双清居然还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在袭击他们的人中,她居然见到了一个老熟人,曾经在京城汉王府有过一面之缘的,当今成祖皇帝陛下的次子,汉王爷朱高煦的贴身护卫——吕成钰! 一切真相,似乎是要呼之欲出了。 最终,他们成功将情报送达武林各派,引发了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 武当山上,宋远桥兄弟们正在担心着六侠殷梨亭的安危,忽然接到他和双清的飞鸽传书,在震惊于这个神秘组织的图谋之大的同时,也是更加担心殷梨亭的安全问题了。 在张松溪与张翠山二人的提议下,俞岱岩与张四、张五、莫七、刘十一五兄弟联袂下山,去和殷、昝二人汇合,共同对抗强敌。 在他们临出发之前,一直安静的呆在紫霄宫,足不出户、钻研医术的殷素素,与认真学习太极剑的杨不悔,也要求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一行七人,一起离开了武当山,向着殷、昝二人所在的地方赶去。 第389章 汇合 却说俞岱岩与张松溪、张翠山一行七人,骑马离开了武当山,日夜兼程,一路上也不过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八字。 在路非止一日。 这日午后,众人正在官道上驰骋,忽见前方路边有两人躺倒在地。 张翠山赶忙下马查看,发现其中一人胸口中了一剑,已然没了气息,另一人倒是还有些呼吸,但也是出气多进气少,眼见是活不成了。 “五弟,看看他身上可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俞岱岩说道。 张翠山在那人身上摸索一番,找到一块铜牌,上面刻着“明教左使”四个大字。 他拿着令牌,走到张松溪马前,将令牌递给他。 张松溪抬腿跳下马背,伸手接过,仔细看了一眼,不无疑惑的问道:“这两个人是明教的吗?怎么身上会有明教的令牌?” 张松溪将令牌拿在手里仔细翻看,半晌后,他将令牌递给三哥,皱眉道:“三哥,这的确是明教左使的令牌。当日在明教总舵,曾经在左使的身边,见到过它。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这两个人带着这令牌,怎么会在这里受伤遇袭?这江湖上,又是什么人如此狂妄大胆,敢袭击明教中人?目的何在?” 在他说话的时候,殷素素已经跳下马背,来到了伤者身边,蹲下身子,认真的把脉诊查了起来。 俞岱岩沉吟片刻,道:“不管怎样,先救人要紧。”他下马来到伤者身旁,看着正在为伤者仔细诊断治疗的殷素素,安静的等待着她的诊断结果。 张翠山等人则在四周警戒。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伤者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 在殷素素为他治疗完毕,拔掉金针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众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张翠山见状,忙问道:“你是明教中人么?为何会在此地遭人袭击?” 伤者虚弱地答道:“我乃明教凌左使的手下,天地风雷四门之中风字门门主,纪风。此次奉教主之命前往中原办事。途中遇到一群黑衣人伏击,我的同伴不幸遇难,我也身负重伤。多谢各位大侠出手相救。” 听到“纪风”二字,众人皆是一惊。张松溪拱手道:“原来是明教凌左使的部下,纪风纪门主。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牵会幸会!不知纪门主,可知是何人伏击你们?” 纪风摇了摇头,道:“那些人身穿黑衣,面罩黑巾,看不清面容。他们武功高强,招式诡异,显然是有备而来。只怪我一时不察,才会中计。” 俞岱岩道:“此地不宜久留,纪门主伤势过重,我们带纪门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先治好伤势,再作打算。”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他们草草的安葬了纪风的同伴,扶着纪风上了马,让他与张松溪共乘一骑,继续向前路进发。 当日晚上,一行人找了间客栈歇脚。张翠山帮殷素素给纪风处理好伤口后,便来到俞岱岩房间商量。 “三哥,你说这次明教弟子遇袭,会不会跟朝廷有关?”张翠山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俞岱岩眉头紧皱,“若是跟朝廷有关,那事情就麻烦了。咱们还是明哲保身,小心为上。”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俞岱岩眼神一冷,身形一闪,瞬间来到门口,伸手抓住了门把手。 “谁?”他低声喝问。 门外无人应答。俞岱岩缓缓打开房门,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追!”他大喝一声,施展轻功追了出去。张翠山和其他人也立刻跟上。 独有殷素素一个人留下,照顾纪风。 那黑影速度极快,在黑夜中如鬼魅一般在房屋院落间穿梭。 俞岱岩紧紧跟随其后,不断拉近距离。 突然,黑影停了下来,转身面对俞岱岩。 “阁下究竟是谁?为何偷听我们谈话?”俞岱岩沉声道。 黑影沉默不语,突然出手,向俞岱岩攻来。俞岱岩侧身躲过,与黑影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张松溪兄弟也飞速赶了上去,手执长剑,全神贯注的为他掠阵。 二人战的如火如荼,堪称棋逢对手。 十多招过后,俞岱岩不欲恋战,顿时招式一变,使岀了武当派的绝学——太极剑! 黑影见状,显然知道武当派的太极剑厉害,自知不敌,虚晃一招后,转身急速离去。俞岱岩本想追击,但想到独自留在屋内的纪风和殷素素,便停下了脚步。 “此人武艺不凡,若不是我有太极剑护身,恐难以全身而退。”俞岱岩心有余悸地说道。 “此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偷听我们的谈话?难道他真的是朝廷的走狗?”张翠山疑惑地问道。 “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此事定然不简单,我们须得加倍小心。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去,看看殷师妹和纪门主那边是否安好。”俞岱岩一脸凝重地说道。 随后,诸人急忙赶回客栈。推开房门,只见殷素素安然无恙地坐在床边,而纪风则昏迷不醒。 众人顿时就放下心来。殷素素见众人回来,松了口气,随即向他们讲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原来,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有几个陌生人悄悄潜入了房间。殷素素察觉到异样后,立即出手与他们交起手来。好在那些人似乎并无杀意,只是试探了一下便迅速离开了。 张翠山听罢,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要屡次三番地找上我们?”他转头看向俞岱岩,问道:“三哥,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俞岱岩沉思片刻,道:“如今形势不明,我们需处处小心。四弟,你来拿个主意吧!” 张松溪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明日一早,我们便护送纪门主返回明教分舵,飞鸽传书将此事告知杨啸杨教主,由他定夺。” 张翠山点点头,同意了张松溪的提议。 次日清晨,向纪风问明白了明教分舵所在的地方,一行人离开了客栈,护送纪风踏上了征途。 一路上,他们更加谨慎,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然而,奇怪的是,此后再也没有遇到任何异常情况。 当日日落西山之后,他们顺利抵达明教分舵,将纪风交给了正在此地处理教中事务的教主杨啸。 杨啸得知此事后,神情严肃,承诺定会调查清楚。 处理完了纪风这事,杨啸又邀请俞岱岩兄弟一起共进晚餐,同时也谢过他们的援手之德。 吃饭之后,杨啸又令人为他们准备好了歇宿的地方。并派人保护他们的安全。 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俞岱岩兄弟刚刚起床,杨啸便派人来请他们一起去吃早餐。 俞岱岩兄弟们见到他如此盛情款待,也是便欣然前往。 用过早膳后,杨啸再次感谢了俞岱岩等人,并表示已经安排好人手去调查昨晚之事。 俞岱岩等人见此,便向杨啸告辞,继续踏上了他们的行程。 在前往江南的路上,张翠山一直觉得心绪不宁。 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他们,但每次回头却什么都看不到。 张翠山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俞岱岩和张松溪,两人安慰他可能是太过紧张了。 然而,当他们快要到达殷梨亭停留的江南小镇时,意外发生了。 当日色过午之时,刚刚到达的他们兄弟,正在找寻殷梨亭留下的联络标记之时,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为首的黑衣人冰冷地看着他们,眼中透露出浓浓的杀意。 俞岱岩踏上一步,神色淡漠的看着他们,冷冷的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拦住在下兄弟的去路?” 那个黑衣人一声冷哼,目光犀利的一一扫过他们兄弟,最后目光停留在一身黒衣,黑纱蒙面的殷素素身上,忽然开口,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怎么是你?” 殷素素似乎料到了他会问这句话,语气淡淡的反问道:“怎么?上次的教训没有吃够?叫你们的帮主来,就说我说的,让他亲自过来,赔礼道歉!” 那黑衣人脸色微变,神色难看的悻悻而去。 第390章 碾压 上回书说道,殷素素神色淡漠的看着他,淡淡的道:“怎么?上次的教训没有吃够?叫你们的帮主亲自过来赔礼道歉!就说我说的!” 语气狂傲,神态嚣张,神色平静,便似她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一般。 那黑衣男子被殷素素如此轻视,顿时怒火中烧,大喝一声:“好狂妄自大的女子,竟敢口出狂言!我们帮主身份何等尊贵?岂是你这个小小蝼蚁之众,可以轻易见得的?看招!”说罢,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朝着殷素素,恶狠狠的扑了过去。 殷素素嘴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只见她轻轻一个侧身,便躲开了对方的攻击,同时手中出现了一根细长的银色鞭子,顺势一挥,一道并不迅捷的银光微微一闪,那男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鞭子卷住了脖子。 殷素素手腕一抖,那男子整个人便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又翻滚了几下,撞在身后的墙壁,方才在一声闷哼之后,停了下来,但已经是失去了反抗之力。 “不自量力,自取其辱!”殷素素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微微昂起了雪白修长的脖子,看向其他的敌人,“还有谁想试试?”众人见到他们的头领被她一招秒杀,皆是一脸惊恐,纷纷后退几步,再也没人敢上前挑战。 俞岱岩兄弟则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她,没有想到她看着文文静静的,似乎弱不禁风,出手却是如此干脆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在他们兄弟的心目中,这位姑娘一直在山上习武修身治病,除了进山采药之外,基本上是足不出户。 这时,一阵掌声传来。殷素素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白衣男子缓缓走来。 男子身姿俊逸,气质不凡,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好身手!”男子出声赞道。 殷素素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漠然。 “你是谁?”她不带丝毫感情的问道。 “在下白逸尘,乃是逍遥派掌门。”男子自我介绍道。 殷素素心中一惊,逍遥派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隐世大门派。 “原来是白掌门,失敬失敬。”殷素素拱手道。 “不必客气,姑娘刚才的鞭法真是厉害,不知姑娘师从何处?”白逸尘好奇地问道。 殷素素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答道:“家师乃是武当派玄玄子张真人。” “武当派?”白逸尘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素闻武当派武功独步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请恕在下孤陋寡闻,武当派什么时候有了女弟子?”白逸尘说道。 殷素素淡淡的道:“白掌门过奖了。 至于家师是什么时候收的女弟子,那就真的是与你无关,孤陋寡闻了。” 她心下暗道:“是谁说武当派没有女子的?紫霄宫住的不都是坤道吗?你这人可真是孤陋寡闻得紧!” “呃?不过......”白逸尘被她噎了一下,但随即话锋一转,“姑娘为何要与我青帮过不去?” 殷素素双眉一挑,语气淡淡的道:“阁下既然是逍遥派的掌门,又为何要过问青帮之事 ?” 那白逸尘笑了笑,说道:“姑娘误会了。我与青帮并无瓜葛,只是路过此地,看到姑娘武艺高强,心生敬佩,故而多问了几句。 ” 殷素素冷哼一声,说道:“就算你与青帮无关,也不该多管闲事。” 白逸尘微微摇头,说道:“姑娘此言差矣,江湖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义举。贵派侠义之名播于天下,姑娘真是武当弟子,若是当真做了什么不义之事,我辈之人岂能坐视不管?” 殷素素打量了他一番,说道:“你倒是个正义之士。不过,这件事你无需插手,我自有分寸。” 白逸尘笑了笑,说道:“既然姑娘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多问了。不过,如果姑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白逸尘一定全力以赴。” 说完,他拱了拱手,转身离去。殷素素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这个白逸尘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主动卷入这场纷争之中?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只是看了倒地的那男子一眼。 便带着俞岱岩兄弟们离开了这里。 在路上,七侠莫声谷好奇地问道:“素素姐姐,整天看你在捣鼓着药材,也没看见你怎么练功习武,你的武功怎么那么高?” 一直冷冷淡淡,似乎万事都不萦于心的殷素素,面对着莫声谷好奇的问话,顿时散去了那份淡漠,整个人变得如阳光般温暖,语气也如春风般轻柔:“七弟,不是我的武功太高,而是那个人太菜。若是你出手,可能会赢的比我还轻松。” 莫声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之色:“真的假的?素素姐姐,你不是逗我玩的吧?那个人有那么菜吗?” 听到他这话,俞岱岩和张松溪兄弟等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张翠山笑道:“七弟!你傻不傻呀?你素素姐逗你呢!你还真的当真了!” 莫声谷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微微红了脸,憨厚的一笑:“我就知道!我武功那么差,怎么可能打得过人家嘛!姐姐净取笑我!” 殷素素抿嘴莞尔一笑:“七弟,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就凭你是师父的徒弟,武当派的弟子,也会让敌人望风而逃了!” 莫声谷听了殷素素的话,信心大增,立刻握紧拳头道:“嗯,我一定会努力修炼,不辜负师父和大家的期望!” 殷素素笑着点点头,心中暗自欣慰。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哨音。 殷素素脸色一变,沉声道:“是青帮的信号!他们肯定发现那个人失败了,又派了更多的人来。” 俞岱岩连忙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殷素素冷静地分析道:“我们不能硬拼,得赶紧离开这里,避其锋芒。同时飞鸽传书,将此事告知师父,请他老人家哪个决断。”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他们加快步伐,向着江南小镇赶去。 一路上,殷素素等人始终保持警惕,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好在他们顺利地赶到了那个小镇上,并找到一个驿站,租了一只信鸽,将此处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张三丰。 信鸽在第二天午后,飞到了武当山九龙山下,张三丰隐居的草庐中。 张三丰在接到飞鸽传书之后,眉头微皱,沉思片刻道:“素素这丫头,你做得很好。不过,青帮此次前来,想必是有所图谋。我会派人调查清楚,你们也要加强戒备。” 他抬头望着天空,沉默了片刻,然后吩咐灵虚,为他研墨,他随后挥毫给殷素素等人回了一封信。 却说俞岱岩等人在这个江南小镇,寻找殷梨亭留下的联络印记。 令人奇怪的是,他们寻遍整个小镇,却没有发现殷梨亭和双清的丝毫踪迹。 到入夜时分,众人除了殷素素去药店采办药材没有回来,余下的人都回到了相约的地方,位于淮河岸边,一个还算繁华的酒楼——烟雨楼,众人在二楼靠窗的座位坐下。 张松溪一脸愁容的看着众兄弟,道:“你们说,六弟他们去了哪里?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我们寻遍整个小镇,怎么就没有发现六弟留下的记号?难道他们已经离开这里了?可是,不应该啊?他给我们飞鸽传书,断没有离开这里,另去他处的道理。他难道就不怕我们担心牵挂吗?” 正在众人忧心忡忡之际,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张松溪探头一看,只见一群身着黑色劲装的人正朝楼上走来。 他脸色一变,低声道:“是青帮的人!” 众人心中一紧,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准备迎战。 转眼间,青帮众人已来到二楼,为首一人目光阴冷地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张松溪身上,冷声道:“张四侠,别来无恙啊!” 张松溪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人嘿嘿一笑,道:“我们帮主想见见殷姑娘,麻烦各位劝劝她,让她跟我们走一趟吧!” 张翠山看了看三哥,见他微微点头,便转身走上一步,淡淡的道:“ i“你们帮主有何贵干?为何不亲自来找素素?”张翠山道。 “哼!我们帮主身份高贵,哪有时间亲自来见一个小姑娘?”那人傲慢地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们回去吧,素素是不会跟你们走的。”张翠山斩钉截铁地说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怒喝一声,挥手示意手下动手。 刹那间,青帮众人拔出兵器,朝张翠山等人扑杀过来。张翠山等人也毫不示弱,立刻展开反击。 一时间,刀剑相交,寒光四射,整个烟雨楼都充满了紧张萧杀的气氛。 正在激战之间,殷素素左手一挥,一式手挥五弦,将对面的三名对手迫退三步,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向着对手轻轻的一点,口中一声低叱: “天地无极, 乾坤借法, 万物相生, 百事皆灭! 化!” 随着她这一个“化”字吐出,在场的十多个敌人顿时就消失无踪! 第391章 来兮 却说殷素素左手轻挥,一股浑厚的内力化作凌厉的掌风,一下就迫退了敌人,右手捏了一个指诀,突然一声轻叱,口中急急念道: “天地无极, 乾坤借法, 万物相生, 百事皆灭! 化!” 随着她这一个“化”字吐出,在她对面的十多个敌人,突然就被一道青色的光芒包裹住了,跟着,就这样在众人眼前消失无踪! 众人尽皆大惊失色,这是什么诡异的功法?竟然能一下子将这么多人凭空消失! 俞岱岩、张松溪兄弟却是心中一动,同时在心里泛起一抹诧异之色:这手段,好眼熟!似乎是…… 殷素素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看着剩下的敌人说道:“你们还要试试吗?” 剩下的敌人吓得连连后退,退了不到三步,便撒手扔了兵器,转身双手抱头,狼狈不堪的四下逃窜。 殷素素望着他们狼狈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她这一段时间,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所有的真元,若这些人再强硬一些,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她稍稍调息了一下,便准备离开此地。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 她想也不想,立刻双手一抬,两虎口遥遥相对,双手十指不断结印,口中急速的、低低的念了几句谁都听不懂的晦涩咒语,跟着双手一合一分,只见她面前突然出现一面闪着青光的护盾,那护盾迅速铺展开来,罩住了她和俞岱岩兄弟,跟着“砰”的一声巨响,护盾不知道被什么撞得粉碎! 殷素素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倒飞出去老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挣扎着爬起来,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第一次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被她护在身后的俞岱岩等人到没受什么伤。 此刻,他们兄弟见到殷素素受伤,立刻紧张地围了上去,手握长剑,警惕的护在她身前,看着攻击传来的方向。 张翠山蹲下身子,将她慢慢扶了起来,又紧张又担心的问道:“素素,你没事吧?” 殷素素还没有答话,一道黑影忽然宛如从天而降,站在殷素素等人面前。 他身材高大,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息,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面具,看不清他的面容。 “臭丫头!交出九阳真经,与太极剑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黑影冷冰冰地说道。 殷素素咬咬牙,说道:“你休想!就算我死,也不会交给你!”黑影冷哼一声,伸手向殷素素抓去。 殷素素闭上眼睛,双手十指拢在袖中,捻动指诀,口中默默念动咒语,她心中打定主意,即使是拼个两败俱伤,鱼死网破,也不让他伤害俞岱岩兄弟。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挡在殷素素身前。 他手中拿着一支青色的长笛,抵住了黑影的手腕神门穴。 那黑衣人一愣,看着抵在自己神门穴上的长笛,眼神也变得阴冷,他冷冷地盯着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见他不过三十多岁年纪,一袭白衣胜雪,长发垂肩,手执一管长笛,说不尽的风流倜傥,俊逸出尘。 黑衣人嘴角抽了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冷冷的道:“这是我与这丫头的恩怨,希望阁下不要插手。” 那白衣人云淡风轻的道:“这闲事我还就管定了。”白衣男子目光锐利,紧紧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恼羞成怒,猛地一掌推出,掌风呼啸,直逼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侧身躲开,手中长笛挥舞,化作道道青影,攻击黑衣人要害。 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难分胜负。 殷素素在一旁看得焦急万分,她担心白衣男子不敌黑衣人,大喊道:“这位公子,多谢你出手相助,你不是他的对手,快走吧!”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姑娘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对付他。”说话间,他招式越发凌厉,逼得黑衣人节节败退。 黑衣人见势不妙,萌生退意。他虚晃一招,趁机纵身跃起,想要逃离。 白衣男子岂能让他轻易逃脱,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追上黑衣人,长笛刺出,正中黑衣人后心。 黑衣人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白衣男子来到殷素素身边,关切地问道:“昝……呃!那个,姑娘,你没事吧?” 殷素素感激地看着他,“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张翠山。”白衣男子微笑着答道。 殷素素原本是满脸感激的看着他,可是听到他说他是张翠山时,顿时眼神一冷,愠怒道:“阁下究竟是谁?为何要冒充张五侠?” 那白衣男子哈哈一笑:“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他将手中青色长笛伸出,递到她的眼前,轻笑道:“即使你不认识我,可是笛子上的文字,你也应该认识吧?” 殷素素定睛看去,只见笛上镌刻着着一行工整的 小字:“伊人何处教吹箫。” 殷素素心中忽然一动,依稀记得,有人曾经在她的梦中,送给她一支白色的玉笛,笛子上也镌刻着一句诗:玉笛谁家听落梅。 她不由自主的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越看越觉得眼熟,对于他冒充张翠山,心里也不觉得生气了。 殷素素脸色微红,轻声说道:“原来是你……” 那男子笑道:“姑娘,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殷素素娇嗔道:“贫嘴!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男子叹了口气,“自从当年一别,我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近日得知你离开武当山,要来在此地,便赶来相见。没想到正好遇到你遇险。” 殷素素心中感动,“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我……” 那男子伸手去握她的手,“不用谢。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殷素素却缩回了手,避开了他的手。 微微低头,声如蚊蚋的低声道:“我们没那么熟悉。” 她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两分贝,接着道:“你我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熟人,毕竟我们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你自重!你冒充张五侠,我还没给你算账呢!” 那人一呆,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俞岱岩等人在一旁看着,终于明白了两人的关系。 但对于他冒充五弟的事,还是微微感到不悦。 那个人则转头看向他们,皱眉问道:“姑娘,这几位是?” 殷素素连忙介绍道:“这是我的三哥俞岱岩,这是四哥张松溪……” 那人一一抱拳行礼,客客气气的道:“在下见过各位兄长。” 俞岱岩等人也纷纷还礼。 独有七侠莫声谷,对于他冒充五哥张翠山,还是耿耿于怀,闪身避开,不受他这一礼,冷冷的道:“在下与阁下素不相识,不敢当阁下如此大礼。” 张翠山也是神色不善的避开了他这一礼,语气不好的丢了一句:“在下武当派张翠山,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那个人一呆,忍不住双眼一瞪1,仔细看看张翠山,颇为意外的一声惊咦,道:“你是?” 他目光疑惑的看着殷素素,不解的问道:“他是?” 殷素素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她抿嘴微微一笑,轻声道:“忘了给你介绍一下了。这位才是货真价实的武当十四剑侠之一的拐杖剑侠,张翠山张五侠!” 那个人顿时觉得冏大了! 自己贪图一时好玩,原本想逗逗这个姑娘,冒充了一次张五侠,没有想到,却碰到了正主! 这下尴尬了! 不过他却不明白,据江湖传言,这位张五侠已经失踪了十多年,大家都以为他已经身遭不幸了。可是,怎么会这么无巧不巧的这里现身了! 他原本也是光明磊落之人,当即向张翠山道歉谢罪:“张五侠,实在抱歉,在下雨这位姑娘多年未见,原本是想与她开个玩笑的,没想到却无心中冒犯了张五侠。请张五侠见谅!” 张翠山本来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见他诚心道歉,当即便原谅了他。 在寒暄过后,张翠山看了看地上的黑衣人,不解的问道:“此人是谁?为何要追杀你?” 殷素素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语气淡漠的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朝廷的走狗,为了博取他主子的欢心,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张翠山皱眉道:“朝廷之人,真是可恶!”他低头沉思片刻,抬头说道:“素素,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 殷素素点点头,“好吧。” 她抬头看看那个人,轻声问道:“那我们要走了,你是跟着我们走,还是?” 那人刚才为了张翠山,与他们闹得有点尴尬,此刻也不好意思同行,便被笑了笑,故作洒脱的道:“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咱们便告辞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告辞!” 那人对众人一抱拳,便转身离开。 于是,张翠山带着殷素素等人离开了此地。 第392章 相约 俞岱岩、张松溪等人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轻声问道:“殷师妹,这人到底是谁啊?他是敌是友?” 殷素素却茫然若失的望着那个离开的孤单背影,声音低低的道:“说也奇怪,这个人看着挺眼熟,可是我真的怎么也想不起,他到底是谁。这种感觉很奇怪。我感觉,他对我们没有恶意,他只是单纯的关心。不管你们信不信,至少在我心中是这样认为的。” 张翠山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殷素素的肩膀,安慰道:“素素,既然你觉得此人并无恶意,那我们便静观其变吧。也许在日后的相处中,你会慢慢想起他是谁。”俞岱岩和张松溪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此时,一艘帆船驶进了港口,船头站着一位身着紫衣的美貌女子,气质灵动婉约,宛如仙子下凡。 她目光急切地搜寻着岸边的人群,当看到张翠山等人时,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张五哥!”那女子高呼一声,也不能帆船靠岸,便纵身在船舷上一点,娇躯一闪,便如一片轻飘飘的柳叶,随波逐浪,腾空跃上岸边,向着张翠山奔来。 张翠山见到来人,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掩不住的惊喜之色,一声大叫:“紫瑶!你终于来了?”忙迎了上去。 原来,这位女子便是张翠山在西藏遇到的朋友,那个神秘的女子,紫瑶。 “张五哥,我终于找到你了!”紫瑶兴奋地说道。 张翠山微笑着看着她,“紫瑶,你怎么来了?” 紫瑶轻嗔道:“难道我不能来找你吗?我在西藏好无聊,后来知道武昌要开英雄大会,我便想着长长见识,便赶到了武昌。 没有想到,英雄大会没开成,我又返回了西藏。 可是后来又接到了你的飞鸽传书,邀请我上武当山。所以就来中原看看你咯。” 殷素素看着两人亲密的互动,心中不禁有些吃味。 她走上前,微笑着打招呼:“紫瑶姑娘,你好。” 紫瑶看着一身黑衣,黑纱蒙面的殷素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位是?” 张翠山连忙介绍道:“这是我的师妹,也是我的红颜知己,殷素素。” 紫瑶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失落之色,但她掩饰的极好,随即爽朗的笑道:“原来是殷姑娘,失礼了。” 殷素素淡淡的道:“好说好说,客气客气!” 她虽然表现的尽量如平常一般冷漠淡然,但张翠山却还是敏锐的察觉出了,一丝淡淡的醋味儿! 他立刻感到一阵头大,他知道,这两个女孩,没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处理不好,可能真的会出人命的! 张翠山无奈地看了看殷素素,又看了看紫瑶,决定先岔开话题。 “紫瑶,你这次来中原,可有什么打算?” 紫瑶笑了笑,笑容灿烂的道:“我也没想好,不过能见到张五哥,我已经很开心了。或许可以在武当山住一段时间,顺便游览一下中原的美景。” 殷素素听了,心里有些不乐意,但还是笑着说:“这样也好,武当山风奇林秀,三十六庵堂,七十二岩庙,还有九宫八观,正适合游玩。” 张翠山暗自松了口气,心想,暂时避免了一场冲突。 然而,他却不知道,这场感情纠葛才刚刚开始…… 众人相携登上刚才紫瑶乘坐的那艘画舫,凭栏远眺。 但见千里烟波,浩渺苍茫,在金色的阳光下,映着渔帆点点,两岸刚吐出绿芽的杨柳拂堤,衬托三五树刚刚绽开数十朵淡红色的桃花。 真的是春光无限好,烟波浩渺画中游。 张翠山与殷素素、紫瑶立于船头,欣赏着江上美景。 俞岱岩与张松溪、莫声谷兄弟三人坐在船尾的凉伞之下,喝着香茶,低声说着一些什么。 张翠山本想活跃一下气氛,却发现二女各有心事,只好作罢。 一路无话,傍晚时分,船在一座颇为繁华的码头靠岸了。 张翠山安排好住处后,独自来到庭院散步。 思考着这段复杂的感情,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殷素素的房门口。 当他正欲转身离去时,房门忽然在一声吱呀声中打开了,殷素素闪身而出。 “张五哥,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殷素素眼神闪烁地说道。 “我……我睡不着,随处走走。”张翠山有些结巴地答道。 “那……要进来坐坐吗?”殷素素红着脸低声说道。 张翠山略作犹豫,点点头,随着殷素素进了房间。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让人心生旖念。 殷素素为张翠山斟了杯茶,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语。 张翠山低头喝了口茶,借机偷偷瞄了殷素素一眼,只见她微微低头,双手紧紧绞着左手衣袖,娇羞动人。 看着她这难得的娇羞小儿女的模样,他的心不禁狂跳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似是有人在偷听。张翠山脸色一变,起身告辞。 殷素素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也明白此时并非儿女情长之时。 随着张翠山拉开房门,殷素素脸色忽然一变,突然闪身抢了上去,将张翠山护在身后,左手向门外随手一拂,口中一声清叱:“狂徒大胆!” 在张翠山惊愕之间,殷素素已经闪身抢了出去。 在渐渐昏沉的暮色之中,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瞬间消失不见。 殷素素眉头微皱,回头看了一眼张翠山,示意他不要出声。她自己则是身形一晃,如影随形追了出去。张翠山心中一惊,担心殷素素的安危,也跟了上去。 黑夜中,殷素素施展轻功,如鬼魅般穿梭在街巷之间。她警惕地四处张望,寻找着那道黑影的踪迹。张翠山紧跟其后,心中暗自祈祷殷素素不要出事。 突然,殷素素停了下来,她凝视着前方的黑暗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张翠山赶上前,轻声问道:“素素,发现什么了吗?”殷素素指了指前方,压低声音道:“那家伙就在前面。” 张翠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正当他疑惑之际,一股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张翠山大惊,拐杖微举,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攻击。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一个陌生的白发老者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势。 他目光威严的看着殷素素,眉间闪过一丝愠怒之色,却没有说话。 张翠山心里讶异,不知道这老者是敌是友,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侧目瞧了殷素素一眼,却见到她双目下垂,直视自己的脚尖,也不说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那老者忽然踏上了一步,在张翠山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冷冷的道:“丫头,你很不错啊?翅膀硬了,自己可以飞了?都知道改名换姓,另投名师了?怎么?那个玄玄子张三丰老道,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对他那么死心踏地?” 张翠山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拦在了殷素素的身前。 可是,还不等他说什么,殷素素却伸手将他拽到了自己身后,低声道:“五哥,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自己能解决。” 她抬头看着老者,细声细气的道:“义父,好久不见。”殷素素的语气冷淡,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倔强。 老者冷哼一声,“果然是长大了,连义父都不叫了。” “你当年杀我养父全家,此仇不共戴天。如今我已拜张三丰真人为师,与你再无关系。”殷素素紧咬嘴唇,身子微微颤抖。 老者脸色一变,“哼,好一个不共戴天。我养你十年,竟养出个白眼狼。今日我便替你死去的父母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罢,老者抬手一挥,一股强劲的气流朝着殷素素席卷而去。 张翠山见状,连忙运起内力,试图挡住这一击。但他的功力与老者相比,犹如蚍蜉撼树。眼看就要被击中,殷素素突然挡在了他的身前。 “素素!”张翠山惊呼一声。 殷素素回眸一笑,“五哥,你放心,我没事。”话音未落,她伸出右手,轻轻一挥,一道紫色的光芒骤然涌现,与老者的气流碰撞在一起。刹那间,光芒四射,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撕裂开来。 老者后退两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紫霄神功?你竟然练成了?” 殷素素冷笑一声,“没错,这都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当年逼我练武,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老者气得咬牙切齿,“好,好得很。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义父手下无情了。”他再次发动攻击,这一次的威力比之前更甚。 殷素素毫不畏惧,全力以赴地迎战。一时间,空中剑气纵横,掌风呼啸,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张翠山在一旁观战,心中焦急万分。他深知殷素素的实力虽强,但与老者相比仍有差距。他暗自发誓,一定要保护好殷素素。 激战中,殷素素逐渐落入下风。老者瞅准机会,一掌击向她的胸口。 张翠山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用身体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只听到噗的一声闷响,张翠山一口鲜血吐出,人也被那老者一掌拍飞! 殷素素见张翠山受伤,分心之余,也被老者击中一掌,吐血倒地。张翠山落地后,忙挣扎着爬起来,抱住殷素素。 “素素,你怎么样?”他关切地问道。 殷素素强忍着伤痛,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你别管我……你退下,让我去杀了他……” 张翠山看着殷素素,眼中充满了坚定:“我不会退下,丢下你不管的。”说罢,他抬手抹了嘴角流下的血渍,弯腰捡起地上的拐杖,冲向老者。 那老者不屑的一声冷哼:“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你小子既然急着讨死,那老夫便成全你!” 那老者抬起右手,随手一掌拍向他胸口 。 这一掌似缓实快,张翠山刚刚冲到他身前,便见到他这一掌当头拍下! 张翠山看着他的手掌在眼前越变越大,闪避格挡已经来不及了! 他心中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我今日要死在这里!”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间,殷素素突然弹身而起,用肩膀撞开了他,同时右手挥出,一道银色的光芒闪烁,在虚空中抽出一声扑的爆响! 那老者猝不及防,手腕顿时被她银鞭狠狠的抽中! 在他手腕剧痛之时,殷素素左手跟着一刀挥出,刺中了他的胸口! 那老者勃然大怒,也不顾右手手腕与胸口的伤处的疼痛,双手蓦然一合,一式双峰贯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击殷素素双太阳穴! 殷素素却似乎早料到这一着,立刻双手收式,一式凤点头,将头一低,避开他这一击,同时身子往下一沉,双手一合,右腿微弯,左腿一提一屈,一式童子拜观音,双手向前一推,双手蓄力,重重的拍向他小腹! 那老者感觉到凶险,不由唇角扯出一抹危险的笑容,双手顺势往下一拍,拼着两败俱伤的危险,八成功力拍向她的后心要害至阳穴! 他这一下特别冒险,即使他可以拍中她的后心,让她不死也会重伤,但自己也不能幸免,被她拍中小腹,轻则武功尽废,重则当场丧命! 但他不在乎! 毕竟,他也是接近百岁高龄的老人了,即使今天不死,他也没多长时间好活了! 在他临死之际,搭上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垫背,他便是死也值得了! 他这么想,殷素素可不这么想! 她还这么年轻,还有大把的好日子没有过,她怎么可能舍得死? 更何况,还是陪着这么一个让她讨厌至极的糟老头子一起死? 她感受着从后背袭来的劲风,不由银牙一咬,身子顺势一侧,双足同时用力,在手掌击中老者小腹之时,身子顺势一扭,已经身如游鱼一般,顺势窜了出去! 堪堪躲过那老者的致命一击! 但那老者就没那么幸运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393章 试探 书接上回。 却说那老者小腹间中了殷素素那一掌,肚子中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气血不断翻涌着,一口气接不上来,顿时口一张,一大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在他心中气恼愤怒之时,他手掌顺势拍下,在他手掌刚刚触及殷素素衣衫之际,她已经顺势窜了出去。 导致他这势在必得的一击,瞬间落空,只是掌风在她的小腿上刮了一下,让她躲过了这一劫。 殷素素小腿吃痛,身体一个踉跄,但她很快就稳住了身形。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反手拔出腰间的匕首,向着老者刺去。 老者见状,连忙侧身躲避。但殷素素的攻势凌厉,让他疲于应对。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剑光闪过,直直地朝着老者刺去。老者察觉到危险,想要避开已是来不及。 只见那剑如同流星一般,贯穿了老者的胸口。老者瞪大了眼睛,看着胸前的剑柄,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随后,他的身体缓缓倒下,扬起一片尘土。 殷素素定睛一看,只见一名白衣男子持剑而立,眼神冷漠,犹如冰霜。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人不寒而栗。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殷素素感激地说道。 白衣男子微微点头,并未言语。他转身看向死去的老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厌恶。 “此人乃邪道中人,死不足惜。”白衣男子淡淡说道。 殷素素心中一动,她从未见过如此高冷的男子。她不禁对他产生了一丝好奇。 “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殷素素问道。 “剑无名。”白衣男子回答道。 说完,他便收起长剑,转身离去。殷素素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轻声低喃道:“剑无名?剑既无名,何况花乎?师父的那首《无根树》道情诗里说的好, 无根树,花正无, 无形无相难画图。 无名姓,却听呼, 擒入丹田造化炉。 锻炼一炉真日月, ……”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又道:“无形无相,图亦不得,画亦不可,既无名姓,如何呼唤?师傅真乃仙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达到师傅那个境界?” 张翠山缓缓吐了一口浊气,不无遗憾的道:“是啊!师父他老人家学究天人,功参造化。正如《庄子·逍遥游》篇中所说:夫子步亦步,夫子趋亦趋,夫子驰亦驰。师父他老人家,不用趋一趋,驰亦驰,他人家只用步一步,我们这些做徒弟的,就已经拍马都追不上了!” 殷素素回过神来,看到张翠山,微笑着说道:“张五侠,久违了。” 张翠山拱手回礼,“素素姑娘,别来无恙。刚才多亏了那位公子出手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二人相视点了点头,同时忍不住会心一笑:“是啊,这位剑无名公子真是武功高强。不过,他似乎不喜欢与人交流。” 张翠山笑道:“江湖中奇人异士众多,或许他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吧。对了,素素,你怎么会知道,会在此处遇到邪教之人?” 殷素素脸色一变,秀眉微皱,忍不住奇怪的道:“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寻找殷六弟与昝二姑娘。之前得到消息,说六弟在这里出现过。没想到遇到了这个老家伙。咦?五哥,你不是和我一起下山的么?怎么这么问我?难道,你刚才……是被这个老东西打傻了?” 张翠山忍不住的一乐,但是他还是忍笑皱眉道:“邪教作恶多端,这位剑无名英雄,想必也是位高手,为何不将其除去?” 殷素素叹息道:“想必是这位公子行事低调,不喜与人争斗。而且邪教势力庞大,并非一人之力能够抗衡。” 张翠山安慰道:“素素不必担忧,只要我们正道人士齐心协力,定能铲除邪教。” 殷素素微微点头,“希望如此吧。张五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张翠山同意道:“也好,那我们也要多加小心。” 两人回到客栈,互道晚安分别后,殷素素心中暗自思量:“这个剑无名倒是个正直善良之人,只可惜……”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不禁黯然神伤。 她发了一会儿呆,方才洗漱上床休息。 这且不说。 却说张翠山刚刚回到房中,还没有坐下,就听到房门被轻轻敲响,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五弟!你在吗?” 张翠山听出来了是谁,立刻就应了一声:“四哥,我在!”他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只见张松溪与俞岱岩并排站在门口,莫声谷站在他们身后,三人都是一脸紧张担心之色。 俞岱岩当先跨过门槛,走了进来,一脸不悦的埋怨道:“五弟,你都多大的人了?做事还不知分寸!刚才去哪了?出门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要我们怎么跟师父交待?” 他虽然在埋怨他,但其中的关怀与担心,确是满满的。 张翠山虽然被他浅浅的削了一顿,但是感受到他的关心,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暖,他没来由得想到在康提普尔度过的那段艰难岁月,眼眶却情不自禁的红了,眼中泛着晶莹的泪花,哽咽着道:“谢谢三哥四哥关心,小弟知错了!” 张松溪也迈过门槛走了起来,轻声责怪道:“五弟,你别怪你三哥四哥说你,如今,六弟与双清妹子不知下落,你若是再出什么事,不仅我们无法向师父交待,便是我们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刚才,七弟有事找你,却不见你的人影。他才跑去找我和三哥。你知道吗?当我们在客栈中遍寻无果,也没看到你留下什么记号,当时着实把我们吓了一跳。对了,殷师妹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吧?怎么我们也没看到她?” 张翠山点了点头,像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俞岱岩兄弟听到他这番经历,不由的背后惊出一身冷汗,连忙问道:“你和素素都受伤了?伤势严不严重?素素在哪里?你说那个老头是她义父?那个剑无名又是什么来历?” 张翠山道:“多谢四哥关心。我和素素都只是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素素在她自己的房间。至于那个老头,他的确是素素的义父,不过他已经被剑无名杀死了。至于剑无名的来历,我也不清楚。” 张松溪道:“此人能够轻松杀死那个老头,实力定然不俗。下次若是有缘再见,一定要好好结交一番。” 俞岱岩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张翠山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四哥,你们找到六弟和双清妹子的线索了吗?” 张松溪摇了摇头,“我们四处打听,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莫声谷插嘴道:“五哥放心,六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再说,有双清姐姐在六哥身边,她的手段能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有她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张翠山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 四人又聊了一会儿,张松溪和俞岱岩便起身告辞,让张翠山早点休息。 张翠山送他们出去后,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的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殷素素的身影,还有那个神秘的剑无名。 一宿无话。 第二天早上,张翠山刚刚起床洗漱完毕,便听到前院传来一阵喧哗。 他随手抓起放在床边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此刻,客栈大门口,七侠莫声谷独自站在门口, 左手按住剑柄,一脸凛然的看着对面,那虎视眈眈的三十多人,大声喝斥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放肆!”莫声谷怒目圆睁,大声喝道。 为首的一名黄衣大汉冷笑一声,“我们是天鹰教的人,今天特来找武当派张翠山算账!” 张翠山闻言,心中一惊。他深知天鹰教虽然只是江南的一个小帮派,但与武当派素有恩怨,此番前来,恐怕来者不善。 “张翠山在此,有何赐教?”张翠山走上前,拱手说道。 “你就是张翠山?”黄衣大汉上下打量着他,“你杀了我天鹰教的堂主,今日我们便是来讨个说法!” 张翠山心中疑惑不解,他自从康提普尔返回武当山之后,便从来没有去过江南,更是从未杀过天鹰教的堂主。他转头看向莫声谷,后者也是一脸茫然。 “各位,此事恐怕有误会。我从未杀过贵教派的堂主。”张翠山解释道。 “哼!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大汉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扔给张翠山。 张翠山接过折扇,仔细查看。他发现扇面上绣着一只黑鹰,下方则刻着“天鹰教”三个大字。 “这扇子……”张翠山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他突然想起,这扇子正是殷素素的随身之物。 难道是她?张翠山心中暗忖。他看向远处,心中祈祷殷素素千万不要出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正在张翠山担心之时,一名身姿婀娜的黑衣女子,从院子里缓步而出。 天教众人看到她,顿时一片哗然! 众人纷纷开口叫道:“李堂主,杀了丰堂主的,正是这女人!” 那黄衣李堂主瞪大了双眼,仔细打量走出来的殷素素,冷冷的道:“杀了本教堂主的就是你?” 殷素素黑纱蒙面,看不见她的面部表情,只听她语气淡漠的道:“不错。人,是我杀的。谁叫他对我出言轻薄!一个老不朽,为老不尊,居然对我这么一个小姑娘,哼!卑鄙无耻、龌龊下流!” 站在她旁边的莫声谷、随后赶出来的张翠山与张松溪兄弟,都不知道这件事,不由微露讶异之色。 在他们兄弟心中,这位殷姑娘温柔贤淑、侠肝义胆,救死扶伤,一向与世无争。 而且这两个月来,她一直呆在武当山上,基本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好端端的下山去江南杀了天鹰教的堂主?这件事中间定有蹊跷。 那李堂主双眉一皱,他没有想到,这女子如此干脆利落的承认了这事。 他哈哈一笑:“你这丫头倒是光明磊落!既然你自己承认了,那就好办了。你跟我们走,让我们教主亲自发落。” 殷素素哼了一声,道:“我正要上天鹰教,向贵教教主讨要一个说法!好,我跟你们走,只是,此事与我的兄弟无关,他们却不需要去了。” 张翠山心中一紧,他知道殷素素此举是为了保护他们。 他赶紧上前一步,与殷素素并肩而立,不无担忧的道:“素素,这件事与你无关,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殷素素见他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她依然坚定地说道:“不,张五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牵连你。” 天鹰教众人见状,叫嚣着要让他们偿命。 张松溪面色一沉,“诸位,凡事都要讲证据。仅凭一把扇子,就认定是我五弟和殷姑娘杀了你们堂主,未免太过武断。” 黄衣大汉李堂主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这扇子就是证据,而且还有人亲眼看见他们在一起!他们就是同党!”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名青衣男子,指着殷素素说道:“就是她,我亲眼看见她杀了丰堂主!” 张翠山眼神一冷,“阁下可有看清凶手的面容?” 青衣男子犹豫片刻,“当时天色昏暗,我看不清凶手的面容,但那人一身黑衣,黑布蒙面,身材纤细苗条,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我肯定就是她!” 张翠山心中明白,这人显然是在说谎。 他刚想开口辩驳,却被殷素素打断:“既然你们认定是我杀了人,那要怎么样才能罢休?” 黄衣大汉咬牙切齿地说道:“除非你们交出解药,否则别想离开这里!” 张翠山和殷素素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疑惑。 “解药?什么解药?”殷素素问道。 黄衣大汉怒声道:“哼!你们心知肚明!丰堂主中了你们的毒镖,现在生死不明!”张翠山这才注意到,在两名黑汉子手中抬着的担架上,躺着身穿青衣的老者。 那老者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而那名叫丰堂主的左胸胸口上,确实有一处镖伤。 张翠山眉头紧皱,看向殷素素:“素素,这事你知道吗?” 殷素素摇了摇头,“我从未用过毒镖。” 张翠山心中暗忖,看来此事另有隐情。他决定先拖延时间,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诸位,此事我们需要时间调查。请给我们一些时间,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天鹰教众人商议片刻,最终答应了张翠山的请求。 “好吧,我们就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到时还交不出解药,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黄衣大汉带着众人愤愤离去。张翠山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忧虑重重。 “五哥,现在怎么办?”莫声谷问道。 张翠山深吸一口气,“先冷静下来,我们一定能找出真相。” 接着,他看向殷素素,眼中满是关切,“素素,你没事吧?” 殷素素微微摇头,“我没事,只是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 张翠山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我们先回房商量对策。”众人一同回到房间,开始商讨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第394章 素素 看着那李堂主带人离去,众人回到了俞岱岩房中,按长幼顺序坐下。 俞岱岩皱眉看着张松溪,沉声问道:“四弟,这件事你怎么看?” 张松溪沉思片刻,开口说道:“三哥,我认为此事颇为蹊跷。那李堂主平日里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今日为何会如此冲动地前来寻仇?再者,他所说的证据是否真实可靠,也有待商榷。依我之见,我们应当先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再做定论。”俞岱岩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此时,眼前人影一闪,一个丰姿魁梧的邋遢道士,忽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在场众人都是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听到那道士一声大笑:“好一群小兔崽子!你们可真给老道长脸!” 众人此刻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顿时大喜过望! 赶忙起身躬身行礼:“不孝徒儿,叩见恩师!愿恩师福寿康宁,千秋永健!” 来的这个人,正是武当诸侠的师父,玄玄子张三丰! 张三丰哼了一声,环视一周,缓缓说道:“还千秋永健?老道没被你们气死,都算老道命大!你们这群不争气的小兔崽子!真是让人不省心!松溪,你说,此次事件,想必你们心中已有计较。为师以为,当务之急是找到那所谓的证据,以证我武当与素素丫头的清白。此外,也要加强门派防范,以防奸人再次偷袭。” 殷素素躬身行礼:“徒儿多谢师父牵挂。这件事,都是因徒儿而起。至于追查伤害那丰堂主的凶手,那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张翠山奇怪的道:“素素,这话怎么说?” 殷素素道:“那丰堂主确实是我打伤的。昨天中午,我们刚到这里,便分别去打听六弟他们的消息,之后,我到镇上的一家保济堂去采办药材,碰到了那丰堂主。” 她将昨天中午发生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当殷素素走进保济堂,正在与那白发白须的大夫说,要抓几味和中健脾、清热解毒的药时,那位丰堂主就闯了进去。 当丰堂主见到殷素素是一个孤身弱女子,又身材曼妙,便忍不住出言调戏:“你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一个人行走江湖,有诸多危险,不如跟着老夫,做我的侍妾,在床第之欢之间,让老夫好好疼疼你。总胜过你在江湖上风餐露宿的流浪。”说着,也不管她同不同意,便伸手去抓她的小手。 殷素素听到他的言语,见到他那么无耻的来抓自己的手,顿时怒火中烧,忍不住袍袖一拂,轻轻哼了一声,低声骂了一句:“如彼之母寻亡乎?” 从来不骂人的她,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破天荒的骂了一次人。 然后转身便走。 然而,那丰堂主却不肯罢休,竟伸手又欲拉住她。口中又说了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殷素素终于忍无可忍,出手教训了他一顿。 没想到,这位天鹰教的一位大堂主,嘴上撩骚的功夫不错,手下功夫却稀松平常,她还没怎么认真,便将他打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张翠山听罢,气得满脸通红:“这可恶的淫贼,竟敢调戏我们的师妹,他可真是死有余辜!” 张三丰则摆了摆手,说道:“素素,你做得没错。对待这种无耻之徒,无需留情!这天鹰教教主殷无极的为人,也算是光明磊落,手下怎么会有这种丢人现眼东西?这种家伙,杀了便杀了,他们敢再找上门来,我老道便亲自上门找殷无极讨要一个说法!他喵的!居然欺负人欺负到老道头上来了!老虎不发威,他当我是病猫呀?”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张松溪笑道:“师父就是师父,这番气魄,徒儿就及不上!” 张三丰却是没好气的抬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个爆栗:“好你个小兔崽子!少拍老子的马屁!你在兄弟们中,也是最聪明的一个,就不能学学为师?整天焉儿吧唧的,没点干大事的气魄,像什么样子!” 张松溪虽然被师父训了一顿,却也不敢生气,只是满脸严肃的看着师父,用手摸了摸额头上被敲的地方,认真的道:“是!师父教训的是。徒儿一定谨记在心,好好学习,争取早日达到师傅的高度。” 师徒俩说笑一阵,便接着谈起了正事。 经过一番商议,他们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张松溪带领,前往寻找证据;另一路则由张三丰亲自率领,加强门派防守。张三丰看着众人,语重心长地说道:“此次危机,也是对我武当派的一次考验。希望各位弟子能够团结一心,共同度过难关。” 众弟子躬身领命。 张松溪带领一队弟子出发后,张三丰也打算返回武当山,调配人手,加强门派各处的防守。 而殷素素则主动请求留在这个江南小镇,继续寻找殷、昝二人。她想要早点找到二人,为殷梨亭调养身体尽一份力,同时也好稍微弥补一下自己犯下的过错。 此刻,张三丰并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才想起来,心爱的六弟子与双清丫头,现在还不知下落。 他当即改变了主意,令俞岱岩飞鸽传书,给驻守在紫霄宫与南岩宫的宋远桥和俞莲舟,令他们加强防范。 他自己则留下来,与俞岱岩、殷素素、张翠山、莫声谷等人一起,继续寻找殷梨亭二人的下落。 几日过去,平静的武当山上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大家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就在这时,武当弟子通过驿站飞鸽传书,传来消息,张松溪找到了关键证据,可以证明武当派的清白。 张三丰闻言大喜,立刻让人将证据送到小镇上来。 收到证据后,张三丰仔细查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与此同时,武当派的名声更加如日中天。其他门派听闻此事,都对武当派的正直和侠义赞不绝口。 原本一些对武当派有所怀疑的人,也纷纷改变了看法。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下来,武当派经受住了考验,变得更加声名远扬。 而经历了这场风波的众弟子,也都得到了成长。 此时,在殷素素的房间里,张三丰左手捏着张松溪送来的包裹,右手捋着雪白的胡须,看着正在认真又专注炼丹的殷素素,目光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可是,转念之间,又想起了,那个屡次三番救了殷梨亭的青衫少女,心里又泛起了一抹浓浓的悲哀与遗憾。 假如她还在,凭着她强大的感知能力和卜卦、感应天道的能力,炼丹寻人之事,一定不会令人如此大伤脑筋。 张三丰叹了口气,轻声对殷素素说道:“素素,你专心炼丹即可,其他事宜不必忧心。他们两个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殷素素点点头,继续专注于手中的丹药。 张三丰默默地离开了房间,心中暗自祈祷着能早日找到失踪的两人。 同时也在心里暗暗的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也太过巧合了吧?我给这丫头取名殷素素,没想到,那天教教主殷无极,居然真的有个闺女,芳名也叫殷素素!年龄与这丫头也差不多!若是丰堂主泉下有知,知道调戏的是与教主之女同名同姓的姑娘,不知他将情何以堪?!” 而在另一边,张松溪带领的弟子们也在加紧搜索,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他们坚信,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找到殷梨亭和昝双清的。 时光荏苒,转眼间又过去了数日,两人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此刻,俞岱岩兄弟还在江湖上到处寻找他们,张三丰和殷素素则是返回了武当山。 一天清晨,阳光洒满了武当山。 当张三丰正在南岩宫大殿前、甘露井旁边的庭院中晨练时,一名弟子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他们发现了殷梨亭和昝双清的踪迹! 张三丰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立刻召集众弟子,准备启程。 一路上,他们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到目的地。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座山谷前。远远地,他们看到了殷梨亭和那位紫衫少女的身影。 两人都安然无恙,正微笑着向他们走来。张三丰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二人上前见过师父和众兄弟,然后一起返回了武当山。 众弟子欢呼雀跃,迎接他们的归来。 武当山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祥和。 第395章 庆祝 武当派众人对他们的平安归来,都是欣喜不已。 莫声谷第一个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殷梨亭的肩膀,用力的揺了摇,又是高兴又是担心的叫道:“六哥,这段时间你们去哪里了?我们怎么都找不到呢?” 殷梨亭笑着伸手推开莫声谷,双臂张开,在原地转了一圈,看着迎上来的众兄弟,微笑着道:“各位兄弟,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 莫声谷等人听了殷梨亭的话,都是一脸疑惑地互相看了看,又仔细看看他,随后茫然的摇了摇头。 殷梨亭见状,哈哈一笑,手臂一挥,一道绚丽的光芒闪过,只见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柄形式奇古的长剑。 “传说中七大名剑之一的巨阙剑!”众人失声惊呼道。 殷梨亭点了点头,将巨阙剑递给了张三丰,说道:“师父,弟子幸不辱命,终于找到了这柄宝剑。” 张三丰接过巨阙剑,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 他轻轻抚摸着剑身,感受着锋利的剑刃,与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心中感慨万千。 张三丰转身对着众人说道:“此次寻剑之旅,梨亭功不可没。从今以后,这柄巨阙剑便交由他保管。” 俞莲舟点了点头,轻轻的说了一句:“师父此言极是。在我们兄弟中,六弟的剑法造诣最高,已经深得恩师真传,用这把剑,正是相得益彰。” 殷梨亭笑笑:“师父,各位兄弟,此次下山,最大的收获,并不是得到了这把巨阙剑。而是……” 说到这里,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目光看向张松溪,含笑问道:“四哥,你在我们兄弟中,最聪明机变,难道你就没发现,我跟以前……” 他的话到此打住,他微微带着一股得意之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张三丰的武学修为与医术均是冠绝古今,他此刻也发觉到不对劲,立刻抢上三步,来到殷梨亭身边,伸手搭住他的脉搏,闭眼仔细探查他的脉搏跳动。 片刻后,他忽然惊喜交加地瞪大双眼,连声音都因为激动,而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梨亭,你的五脏?脉搏跳动、血液流动,内息运转都恢复了?!这……哈哈哈哈……老天保佑!老天有眼!”张三丰仰天长笑,笑声传遍了整个武当山。 他大笑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悲从中来,将自己这个苦命的小徒弟拥入怀里,轻声涰泣道:“梨亭,我苦命的小徒弟……经历了这么多苦难,但愿你从此否极泰来,再也无病无灾,平安喜乐到老……” 见到师父这么难过伤心,众弟子纷纷围拢过来,劝师父不要想太多,又恭喜殷梨亭痊愈。 特别是三侠俞岱岩与四侠张松溪二人,一直都对殷梨亭遭遇的不幸与不公耿耿于怀,自责不已。 现在见到他终于恢复了正常,心下也是又悲又喜,心里的自责与愧疚也消减了许多。 殷梨亭也收敛了笑容,眼含热泪,双膝跪地,向着张三丰连磕了三个响头,低声悲泣道:“多谢师父、双英姐姐救我性命!” 张三丰扶起殷梨亭,拍了拍他的肩膀,含泪微笑着说道:“这是你自己的造化,也是天意。从此以后,你便可安心修炼,将我武当派的武功发扬光大。” 殷梨亭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张三丰转头看向其他弟子,缓缓说道:“你们也要努力修行,日后定有一番成就。” 武当派一片欢腾,庆祝殷梨亭康复。 当晚,张三丰设下宴席,亲自下厨,烧了一桌子拿手好菜,宴请众弟子。 吃饭时,众兄弟来到膳房,皆围绕着桌子坐好。 此刻,宋远桥等人这才惊讶的发现,桌子上第一次破天荒多摆了三大坛子美酒。 要知道,他们兄弟除了年节,基本上都是滴酒不沾的。 不一时,清风明月两个道僮,如走马灯一般,将菜肴端了上来。 除了五侠张翠山以外,众人皆没有吃过张三丰亲自下厨做的饭菜。 这时,见到这端上来的菜肴,都好奇的看了过去,只见到有红烧肘子、酱香板鸭、黄金烤肉、豆腐皮炖鲫鱼、清炒莲藕片、山茱萸炖红枣枸杞莲子羹…… 色香味美,荤素兼备,令人闻之,顿时忍不住食欲大动! 满满的一大桌子菜! 对他们的爱和关心,也是满满的! 众人皆是感动的热泪盈眶,愧疚不已。 俗话说的好,有事弟子服其劳。 可是,他们倒好,让师父这位百多岁的老人家亲自下厨做饭,他们这十多个年轻小伙子坐在这里等饭吃,便似一群没断奶的巨婴! 他们心里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俞莲舟第一个站了起来,迈步走向厨房:“我去给师父打打下手,帮帮忙去。” 他这带头一走,众人皆是坐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异口同声的道:“我也一起去帮忙,跟着师父学学厨艺!” 俞莲舟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师父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来:“你们这群小崽子,就不要来添乱了!老道的饭菜都做好了,不用帮忙了。来来来!你们都来尝尝师父的手艺!” 众人皆是感动莫名,齐齐低头抱拳躬身行礼:“不孝徒儿,谢过恩师!” 张三丰笑骂了一句:“起来起来!我张三丰哪里有你们这么迂腐不通的徒弟?都给我去桌边坐好!今天,我们师徒不醉不休!” 众人一起大声回应道:“是!弟子谨遵师命,今天不醉不休!” 众人回到桌子边,按长幼顺序坐好。 殷素素却正值炼丹的紧要关头,不敢分心到来;昝双清则是在莫声谷的要求下,坐在了他的身边。 兄弟排名最末的会仙剑客周真得,主动的动手为师父和各位兄长斟满了第一杯酒。 宋远桥第一个双手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大声道:“这第一杯酒,我们敬师父,感谢师父对我们的栽培!”说完,宋远桥当先一饮而尽。 张三丰笑着点点头,也举起酒杯喝了下去。 接着,俞莲舟、张松溪等人也纷纷举杯,依次向张三丰敬酒,表示感激之情。 张三丰来者不拒,每个徒弟敬酒,他都喝了下去。 当周真得最后一个敬完酒后,张三丰已经喝了十四杯了。 双清是个女孩子,虽然她的酒量也不错,但她好像有心事一般,滴酒不沾不说,连筷子都没动一下。 就连性格都一反常态,不似平常那么喜欢整蛊搞怪,变得文静贤淑起来。 这可真是极为罕有之事。 所有人虽在心中暗暗纳闷,可是见到她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谁都知趣的没有问她,怕触碰到了她的伤心事。 张三丰喝下最后一杯酒后,才笑呵呵的说道:“你们这些当徒弟的不错呀!居然用车轮战来灌你的师父!你们这是想把老道灌醉了,看师父的笑话吗?” 他这话看着在骂他们,其实,在他心里,对这些徒弟,一个个都心疼的宝贝疙瘩似的,哪里舍得责怪? 他这话也不过是说笑而已。要知道,他的酒量,虽然不是千杯不醉,但想让他喝醉,那可真不是一般人办的到的! 正如民间传闻中的他,说他一顿可啖斗米,也可以数月不食,不论寒暑,皆是一蓑一笠,即使是在冰天雪地,他也是这样,可以随时随地的倒头便睡。 像他这般奇人,不说前无古人,只怕也是后无来者了!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烈起来。大家都放开了,不似平常那般拘谨,开始谈论起江湖中的各种事情,分享彼此的见解和经验。 殷梨亭只是微笑着,安静的聆听着兄弟们的话语,心中感到无比温暖。他知道,自己能够重新回到武当,与兄弟们团聚,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此时,他看向坐在一旁的昝双清,眼中满是深情。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份感情,守护好自己所爱的人。” 菜过五味,殷梨亭站起身来,感激地看着师父张三丰和诸位师兄弟,“此次能够康复,多亏了大家的关心和照顾。我殷梨亭在此发誓,今后一定加倍努力,不负师父和各位兄弟的期望!” 张三丰满意地点点头,“甚好!不过,你如今身体刚刚复原,切不可急躁冒进。也不可贪杯,这酒,你只须意思一下便可。为师相信,你的兄弟们都会理解的。练功习武,需循序渐进,方可事半功倍。” “谨遵师父教诲!”殷梨亭恭敬地答道。 宴罢,殷梨亭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巨阙剑,轻轻摩挲着剑身。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练好这套太极剑剑术,成为武当派的一代宗师。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银纱。 第396章 祭奠 书接上回,殷梨亭回到了紫霄宫自己的房间,站在窗口,望着树叶掩映中,空中那半弯金黄色的下弦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还过三天,就是双英姐姐的百天忌辰。 她曾经说过,在三个月后,封印在他体内的魇魔,就会在九五至尊紫凤蝶的压制与她转嫁给他的冰雪之体转化之下,尽数融合成他的五脏血脉。 到时候,他就会成为一个五脏俱全,完全正常的人。 现在,果付其言。 如今,自己血脉通畅,呼吸自由,内力也畅通无阻,整个人都变的通透空明,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若是一般的人,一定会欣喜若狂。 可是,他每次想到,那个文武双全、心怀天下的美少女,是因他而逝。 一想到此处,殷梨亭心中就不由得一阵黯然神伤。 他决定在双英姐姐的忌日那天,前往她的坟前祭奠。 三天后的凌晨,四更刚到,天还没亮。 正是三月初三,风筝节。 空气中流动着春天的气息,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了。 殷梨亭带着昨天晚上费了一晚上的时间,才精心扎好的,一只宽约五尺,长近九尺九寸,紫色的凤尾蝶风筝,及香烛纸钱。 一向胆小懦弱又怕黑的他,第一次鼓起勇气,静悄悄的离开房间,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无声无息的离开自己管理的玉虚宫,踏着夜色,翻山越岭,独自一人来到了数里外,位于九龙山下,师父草庐的后山,当初安葬他的墓地旁边,双英姐姐的墓地前。 对面就是凤凰山。 山下就是张松溪管理的遇真宫。 墓前,他静静地伫立着,眼神中充满了思念和感伤。 在朦胧的夜色中,他轻轻地抚摸着墓碑上的,张三丰亲手写的【英魂长存】四字,仿佛还能感受到双英姐姐的存在。 殷梨亭跪在墓前,点燃了香烛,默默地向双英姐姐诉说着自己的心事,想到从喀什容措,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暴虐,双英姐姐却是一直不遗余力、舍生忘死的维护自己。 记得到青城山蘑菇岭,在自己遇害惨死前的那一天傍晚,吃晚饭时,双英姐姐将自己碗中仅有的四片肉拈到了自己的碗中。 1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自己,当时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清醒明白了过来。 当自己问起,为什么姐姐不吃肉,姐姐说:“姐姐在减肥,不喜欢吃肉。梨亭喜欢吃肉,那你就代替姐姐吃了吧!你那么瘦,吃肉补肉,也好多长点肉,看着喜庆一些。” 她们二人都没有想到,准确点说,是殷梨亭没想到,这一顿,居然是他的最后一顿绝命饭…… 言犹在耳,伊人已逝。 当时,她还活着,可是,他自己却死了。 现在,他活着,少女却不在世间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悲从中来,咚咚咚!在墓碑边重重的连磕了三个响头,跟着双手抱着墓碑,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冰凉坚硬的墓碑上,轻轻的抽泣着,一边叫着:“双英姐姐,我舍不得你……梨亭乖乖,我会听你的话,你回来吧……梨亭要吃肉肉……”一边大声啜泣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三丰也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墓地边,看着他这个小徒弟,抱着墓碑跪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伤心欲绝,又看着她的墓碑,想到她对门下弟子的拼死维护,可是,她死后,连尸体都不翼而飞,至今没有下落。 可算的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也是心里凄然。 早就万事不萦于心的这位百多岁老人,也是忍不住潸然泪下,陪着他默默流泪。 过了好一会儿,张三丰才弯腰轻轻拍了拍殷梨亭的肩膀,温言安慰道:“梨亭,莫要过于伤心了。逝者已矣,生者当自强。你双英姐姐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也不愿看到你如此伤心颓废。”殷梨亭缓缓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张三丰。 他哽咽着说道:“师父,我知道......只是我一想到双英姐姐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就难以自抑......”话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抱住师傅大腿,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张三丰悠悠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双英丫头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愿看到你如此痛苦。你应当继承她的意志,好好生活下去,才不会辜负她的一番心血。” 殷梨亭微微点头,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不停的抽噎着,双目红红的说道:“师父,我知道……可是,一想到双英姐姐,我就忍不住伤心难过……我……我会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悲伤影响我的修行。我要变得更强,保护身边的人......还要找到双英姐姐的遗体,让她入土为安。”张三丰看着殷梨亭,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已经逐渐走出了阴影,开始勇敢面对未来。 张三丰抬头看了看天空,含泪笑着说道:“今天是风筝节,不如我们放风筝吧,让风筝带走我们的思念......” 殷梨亭站起身来,与张三丰一起放飞了那只紫色的凤尾蝶风筝。风筝在空中翩翩起舞,仿佛双英姐姐的灵魂也随着风筝自由飞翔。 殷梨亭凝视着风筝,心中默默祈祷着:“双英姐姐,你看到了吗?我会像这风筝一样,勇往直前,追求自己的梦想。不再是那个事事都要人呵护的懦弱少年了。” 张三丰看着殷梨亭,感慨万千。他希望这个历经磨难、九死一生活过来的年轻的弟子,能够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飞得更高更远。 风渐渐大了起来,风筝越飞越高,最终消失在遥远的天际。殷梨亭和张三丰对视一笑,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殷梨亭用一种特别的方式缅怀了他至亲至敬的双英姐姐,也找到了继续前进的勇气和力量。 此时,天已大亮。 当初双英下葬之日,宋远桥兄弟们移植到这里的数十棵桃树,在春风中开的正盛,在和煦的朝阳下,片片粉红浅白的花瓣随风飞落,仿佛双英那如花似玉的绝世俏颜。 美的令人窒息,美的令人陶醉。 张三丰轻声吟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此刻,通往山下的山路上,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张三丰师徒二人痴痴的望着漫天飞舞的花瓣,都没有回头。 但是,他们从脚步声也能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果然,当来人见到站在墓碑前的二人,那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走到张三丰面前,抱拳行礼道:“张真人,在下玄溟圣宫郜常誉,特来拜祭昝姑娘。” 张三丰淡淡的点点头,算是回应。 郜常誉转身看着墓碑,眼中满是悲痛和愧疚。他缓缓开口道:“昝姑娘对在下有恩,当日若不是她,我恐怕难逃一劫。可惜我未能保护好她,也对不住殷六侠,致使她遭此不幸。知道今天是她的百天忌辰,所以,在下只能厚着脸皮,前来拜祭……” 殷梨亭冷哼一声,瞪着郜常誉,见到他双手抱着一包冥币祭品,说道:“若是你那老贼师父柳北溟不心生贪婪,一定要杀了我,她怎么可能为了复活我,遭遇天谴伤了她,她又怎会落的如此下场!亏得你还有脸来祭拜她?” 郜常誉低头不语,心中满是自责。 张三丰拍了拍殷梨亭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对郜常誉说道:“过去之事不必再提,今日你前来拜祭,也算是有心了。况且,这个事,与你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关系。都是你那个老鬼师父贪心惹的祸!” 郜常誉感激地看了张三丰一眼,再次抱拳行礼道:“多谢张真人体谅。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张三丰问道:“何事?” 郜常誉说道:“我想寻找昝姑娘的遗体,将她带回玄溟圣宫,好好安葬。我便日夜为她守灵,终身不再涉足江湖一步!” 蓦然听到这话,殷梨亭猛地抬起头,怒视着郜常誉,,大声怒吼道:“姓郜的,你休想!双英姐姐是我武当派的人,自然由我们武当派来安置!你们玄溟圣宫与我殷梨亭仇深似海,双英姐姐是我最尊敬的人,我岂能容你将她带走?这件事,休想!” 张三丰摆了摆手,制止了殷梨亭。 他看着郜常誉,沉思片刻后说道:“此事日后再说吧。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双英丫头的遗体,让她早日安息。” 郜常誉点点头,说道:“谨遵张真人教诲。若是有任何线索,还望张真人告知。我们玄溟圣宫也会派人去打探消息。”说完,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然后转身,黯然神伤的离去。 殷梨亭看着郜常誉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双英姐姐的遗体,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张三丰拍了拍殷梨亭的肩膀,轻声说道:“梨亭,一切随缘吧。”殷梨亭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 这个时候,山下脚步声又起,一群人脚步沉重的走了过来。 当他们见到他们师徒,忙快步奔了过来,同时抱拳行礼:“徒儿见过师父!师父您也来拜祭双英妹子?” 说话的是二侠俞莲舟。 “嗯。”张三丰轻点了下头,“你们来啦。” 俞莲舟转头看向殷梨亭,见到他双目通红,知道他哭过了,当下面露心疼之色,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六弟,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要保重身体。” 殷梨亭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晓。 这时,宋轩逸走上前来,看着墓碑,神色复杂地说道:“双英姑娘为了救我武当派,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此等大义,令我辈钦佩。”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表达对双英的敬意和感激之情。 张三丰见状,开口说道:“双英丫头虽非我武当门人,但她的义举值得我们永远铭记。我辈当以她为榜样,守护江湖正义。” 众人齐声应道:“是!”随后,众人一同在双英的墓前祭拜,表达对她的哀思和怀念之情。 祭拜完毕,张三丰看向众弟子,说道:“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梨亭,你也别太难过了,双英丫头若在天有灵,定不希望你终日消沉。” 殷梨亭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他要肩负起双英的期望,努力修炼,成为一名真正的侠者。 第397章 踪影 众人在双英墓前,一直待到中午。 服侍张三丰饮食起居的两个道童,将一桌丰盛的素斋搬到了双英墓前。 张三丰带着众徒儿再次拜祭了一下双英,众人随后在墓碑前席地而坐。 道童在每个人面前斟上一杯酒,众人起身,举杯将酒洒在地上,邀请双英共同一醉。 张三丰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弟子们,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诸位弟子,今日我们在此祭奠双英丫头,不仅是为了缅怀先烈,更是要铭记她的精神。双英丫头以身殉道,为武林正义付出了生命,更是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开了一家保和堂,行医济世,为天下百姓尽了最后一份力。她的事迹将永载史册。我们武当派身为江湖正道领袖,应当继承双英的遗志,维护武林和平。” 众弟子齐声应道:“谨遵师父教诲!” 张三丰微微点头,接着说道:“如今魔教余孽尚未除尽,江湖仍有纷争。我辈当努力修行,增强实力,以保江湖太平。” 说完,张三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也纷纷举杯,共饮此酒。在这庄严肃穆的氛围中,武当派的弟子们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决心为武林正义而奋斗。 众人正在默默的喝酒,莫声谷忽然道:“师父,各位师兄弟,我们在这里祭奠双英姐姐,也不要忘了双清姐姐。 她们姐妹情深,师父,徒儿嘴笨,不知道怎么说。但徒儿在心里知道,双清姐姐一直在强作欢颜,实际上心里的伤心难过,比我们是犹有过之。今天,是双英姐姐的百日之祭,我们都来了,可是双清姐姐去哪里了?她怎么没有来?” 张松溪等人皆是心中一动,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宋远桥长叹一声,“双清妹子自从双英妹子去世后,便一直心情低落。前些日子,她陪着六弟回归武当之后,向我提出,想外出游历散心,我便答应了她。或许此刻,她正身处江湖某处,追寻内心的平静吧。” 莫声谷闻言,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双清姐姐一个人在外,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张三丰微笑道:“放心吧,双清丫头的武功不弱,况且,她古灵精怪,又心思过人,一身毒术也是天下无双。她不主动去欺负人,那些人都要烧高香了!而且,她在江湖中亦有不少好友。此次外出游历,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希望双清妹子早日走出阴霾,回归武当。”张翠山在心中默默祈祷。 张三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每个弟子身上,“逝者已矣,生者当自强。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努力修炼,才不负双英、双清她们的期望。” 众人皆点头称是,仰头饮下杯中之酒。在这一刻,他们仿佛看到了双英、双清英姿飒爽的身影,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责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三丰看了看众弟子,缓缓开口道:“好了,今日就此别过。你们各自回去好好修炼,尤其是翠山,你刚刚回山,切不可怠慢了功夫。” 张翠山恭敬地答道:“是,师父。” 张三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众弟子也相继起身,各自回去自己主持的宫观亭台。 张翠山独自一人走在山间小道上,心中思绪万千。 他想起了双英和双清两位姐妹,她们都是如此善良、勇敢的女子,却命运多舛。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修炼,成为像师父那样的武学宗师,保护身边的人。 走着走着,张翠山来到了剑河河畔一处僻静的山谷。谷中鸟语花香,溪水潺潺,遍地猕猴嬉戏,宛如世外桃源。 在林间的果树上,几只顽皮的小松鼠,正双爪捧着野果,蹲在一棵松树之上,怯怯地,却又好奇地打量他。 他不禁心中一动,决定在此地练功。他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头,盘膝坐下,运起武当派的内功心法。 只见他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气息流转之间,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不知过了多久,张翠山睁开双眼,顿觉神清气爽,内力大增。他心中欢喜,知道自己的功力又有所精进。 正当他准备离开之时,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从不远处传来。他心生警惕,循声望去,只见一道人影飞速掠过。张翠山抓起身边的拐杖,在地上一点,身形一闪,便追了上去。 前面那人似乎并不在意张翠山的跟踪,她沿着剑河逆流而上。 不过多大一会儿,两人一前一后,便来到了一处不大的瀑布边。 那人在一块巨石上停住脚步,回头瞥了张翠山一眼,从剑河左岸进了树林,身形闪烁了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就在这一眼之间,张翠山已经看见,前面那个人是一个蒙着白纱的灰衣女子,从身形来看,身材娇小玲珑,年纪应该不大。 但形容陌生,张翠山从来没见过这女子。 他心中疑惑,便展开轻功追了下去。 他担心这女子对武当不利,在奔跑之际,一路上都留下了武当派联络的暗记,他心中指望众兄弟中有人看到记号,赶紧回报二师哥,同时也派人支援自己。 张翠山年纪虽然不大,但经过十年的幽囚时光,早就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 张翠山追到树林深处,发现那女子正站在一棵不大的拐枣树下,静静地看着他。 他走上前,正要开口询问,那女子却抢先一步说道:“张五侠,你一路追踪我至此,有何贵干?” 张翠山愣了一下,心想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于是问道:“姑娘如何知道我姓张?你认识我?” 女子轻轻一笑,“拐杖藜扶我过桥东,拐杖剑侠张五侠名满江湖,谁不知道呢?” 张翠山越发觉得奇怪,“姑娘到底是何人?为何认得我?” 女子沉默片刻,终于缓缓摘下面纱。张翠山定睛一看,顿时惊喜交集,忍不住失声惊呼:“双清妹子!你怎么……” 原来,此人正是失踪多日的双清。 双清看着张翠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我知道今天是我姐姐的百日之祭,便想回来看看。只是……我不想让大家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张翠山这才注意到,双清的脸色苍白,神情憔悴,显然是受了不少苦。 他关切地问道:“妹子,你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双清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事情还没有想清楚。张五侠,你不必担心。” 张翠山犹豫了一下,说道:“双清妹子,你怎么叫我张五侠,不叫我五哥了?是不是我们什么时候惹你生气了?如果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说,我可以给你道歉,也许我能帮上忙。” 双清抬头看着远方,眼神迷茫,神色中透出一抹忧伤,语气低低的道:“我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好累,好孤独……” 张翠山心头一痛,“双清妹子,你还有我们,还有武当的兄弟们。我们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双清微微点头,“谢谢你,张五侠。我会好好想想的。”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张翠山呆呆地站在原地。 张翠山站在这里发了好一会儿呆,一阵冷风袭来,他不自觉得打了一个寒战,心中蓦然泛起一个念头,当下有了决断,立刻转身,向着来路奔回。 他回到先前遇到猕猴的山谷边,迎面正撞上匆匆赶来的俞岱岩和莫声谷兄弟。 急性子的莫声谷还不等俞岱岩发话,立刻上前一把拽住了五哥衣袖,又是着急又是担心的问道:“五哥,适才太子坡复真观主事的,王道宗师弟门下弟子来报,在这逍遥谷中,发现了你留下的紧急报讯讯号。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难道又有不轨之徒潜入了我武当山?” 张翠山摇摇头,轻轻地说了一句:“这话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我们还是先回南岩宫,回禀二哥吧!” 俞岱岩话一向不多,当下只应了一个字:“走!” 他当先转身,从剑河边树林中穿过茫茫丛林,来到山上的古神道中,从古神道,一路翻山越岭,从雷神洞后,太常观旁边,过南天门,往右手边下了阶梯,一路过碑亭,从白果树下,进入了南岩宫。 此刻,俞莲舟正站在甘露井旁,崇台之上,双手反负,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悠悠白云,与偶然飞过的一只只小鸟。 当脚步声从门外响起时,他将目光从天空中收回,双目柔和的看向门口,唇角也不知不觉中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可是,当俞岱岩兄弟进门之时,他顿时将脸上的笑容敛去,变得严肃冷厉起来。 俞、张、莫三人进得门来,来到崇台之下,三兄弟一起抱拳行礼:“小弟见过掌门二哥。我们回来了。” 俞莲舟淡淡点了点头。沉声问道:“王道宗师弟刚才传来消息,说五弟你发现了敌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翠山抱了抱拳:“二哥,不用担心了。我碰到的那个人,不是敌人。是双清妹子。” 一向情绪古井无波的俞莲舟,脸上也是难得的闪过一抹讶异之色,沉声问道:“双清妹子?什么意思?” 俞岱岩与莫声谷也好奇的对望一眼,又看向张翠山,静等下文。 张翠山深吸一口气,将遇见双清的经过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然后问道:“二哥,你看这事?” 俞莲舟听完,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双清妹子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本想追问,她却转身离去了。”张翠山无奈地说道。 俞莲舟沉默片刻,道:“此事暂且不论。既然双清妹子平安无事,我们也可放下心来。不过,她为何不愿回武当?其中缘由,我们需得弄清楚。” 莫声谷插嘴道:“二哥,要不我去找找双清姐姐,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俞莲舟摇头,“且慢。双清妹子既不愿露面,必然有她的顾虑。我们不可贸然行事,以免适得其反。” 张翠山点点头,“二哥说得有理。那我们该怎么办?” 俞莲舟思考片刻,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眼下当务之急,是加强武当的戒备。以防有不测之事发生。至于双清妹子,只能静观其变了。” 俞岱岩附和道:“二哥所言甚是。我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吧。” 张翠山心中虽有忧虑,但也只好如此。他与两位师兄商议已定,便告辞各自散去,继续坚守自己的岗位。 第398章 原因 书接上回。 却说,张翠山正要踏上南岩宫门口的台阶,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忙回头叫住正要回去静修的二哥:“二哥,小弟私下里觉得,双清妹子不肯回来,是不是大哥说了什么?” 正在这时,刚刚得到消息,火急火燎的从山下遇真宫、玉虚宫赶来的张松溪、殷梨亭二人,刚刚跨过大门门槛,就听到了张翠山的话。 张松溪立刻喝止道:“五弟,不得无礼!” 殷梨亭也附和道:“是啊,五哥,宋大哥毕竟是我们的大哥,你可不能以下犯上!再说,大哥侠名满天下,又是恂恂儒雅的谦谦君子,怎么会说出这等有失分寸的话来?依小弟看来,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张翠山苦笑一声,正待说话,却忽然听到张三丰的声音说道:“松溪、梨亭,你们两个先不要吵。兹事体大,还是问清楚再说。” 张松溪和殷梨亭对视一眼,齐齐向张三丰躬身行礼道:“是,师父。” 然后转头看向俞莲舟,沉声问道:“二师哥,那我们要不要上紫霄宫,去当面问问大哥?” 只见俞莲舟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只是今早起来,我去鹰嘴岩,准备从那里取回我放在那里的一个铁盒,没有想到,却在那里邂逅双清妹子。我想邀请双清妹子回来,她却执意不肯,只说要在那里闭关参悟太极拳法。我苦劝无果,只好一个人回来了。只是,她没有提起为什么不回来。” 张三丰闻言,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后说道:“如此也好。双清这孩子,向来心高气傲,此次若能在鹰嘴岩有所领悟,也是她的福缘。你们也不必强求。” 此刻,俞莲舟兄弟方才发现,师父正躺在南岩宫大门的飞檐之上,一手捏着一把破蒲扇,一手拿着一个酒葫芦,一手扇扇,一手正握着葫芦往口里灌着酒。 俞莲舟等人暗暗摇头叹气:“师傅这样子,可真的一点都不像个世外高人!” 张翠山却拐杖一点,飞身上了房檐,拄着拐杖,一大步跨到师傅身边,伸手从师傅手中抢过葫芦,往自己口里灌了一口酒,笑呵呵的道:“师父,喝酒也不叫上徒儿?咦?这是什么酒?不是山西杏花村,也不是汾酒,也不是山东的扳倒井,更不是泸州大曲。也不是我们当地的人酿的神凤酒。这酒的味道,怎么有点酸酸甜甜的?不过真的很好喝。”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喝了一口。 张三丰白了他一眼,将葫芦夺了回去,笑骂道:“就你这小子胆子大!远桥和莲舟他们,都不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这酒,不说你没喝过,便是为师,也从未见过。这是双清丫头自己酿制的百果酒。你当然没喝过了。” 张三丰话刚说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过你这脾气,倒是和两个丫头她们很像,她们有时也会胆大包天的来薅老道的胡子。” 张翠山却吐了吐舌头,顽皮的一笑,双手抱住他左臂,用头蹭蹭他肩膀,笑道:“徒儿可不敢薅师父的胡子。” 张三丰轻轻哼了一声:“谅你小子也不敢!” 张松溪和殷梨亭等人听了他们这几句话,都是不由心中暗暗好笑。 同时在心中也不由得暗暗叹息:五哥果然还是最得师傅欢心。像他们这几个,却是谁都不敢从师父手中抢酒喝。 不过由此可见,张三丰果然还是最疼这个徒弟。他们虽心中仍有疑虑,但也不好再追问了。 张三丰又看向张翠山,说道:“你方才所言,也不无道理。不过此事暂且不论,当务之急,是应对即将到来的魔教入侵。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张翠山等人昂首挺胸,齐声答道:“弟子已做好准备,誓与魔教决一死战! 张三丰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抬头望向远方,缓缓说道:“魔教此番来势汹汹,咱们武当派必须全力以赴。各位弟子听命,明日一早,咱们便前往山门,布下北斗七星阵,迎接魔教的挑战!” 众弟子齐声道:“是!” 张三丰微微点头,起身跃下房顶,袍袖一拂,魁梧挺拔的身子,便似一片轻飘飘的柳叶,顷刻间就落在甘露井后的崇台栏杆之上,跟着身子一晃,便到了大殿门口,回头看了看院子里的众徒弟,转身走进内殿。 张翠山等人也各自散去,开始为明日的大战做最后的准备。 夜幕降临,武当山上一片宁静。然而,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却是暗流涌动。每个人都知道,明天将会是一场生死之战。 张翠山独自一人站在庭院之中,望着满天繁星,心中思绪万千。他想起了昝双清,不知道她此刻在鹰嘴岩是否安好。他暗自祈祷,希望她能够平安无事。 同时,他也下定决心,要在这场战斗中展现出自己的实力,保护好武当派和自己所爱所在乎的人,不让悲剧重演。 话虽如此,但是真的要保护自己所爱之人,也必须要有强大的实力做后盾。 张翠山紧握着拳头,暗自发誓一定要努力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他回到房间,拿出佩剑,开始刻苦练习剑法。 夜色渐深,张翠山的身影在月光下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他的剑招越发熟练,气势如虹。 第二天清晨,武当山的气氛紧张而凝重。张翠山和其他弟子们一起,严阵以待。 不久,魔教大军如约而至,一场激烈的战斗就此展开。 张翠山身形敏捷,剑法凌厉,与魔教教徒展开了殊死搏斗。 在关键时刻,张翠山使出了自己的绝技,一举击败了众多敌人。他的表现引起了众人的赞叹,也让他更加坚定了保护所爱之人的信念。 众人正在与敌人激战之间,紫霄宫大殿两侧的钟鼓楼中,忽然钟鼓齐鸣。 随着钟声敲响,紫霄宫正门与左右掖门,及四周院墙上出现了一无数的灰色人影,那些人,每人手中执着强弓硬弩,戴着铜盔铜甲,胸前的护心镜,在阳光下闪着渗人的寒光。 那些人足有上千之众。 武当派与魔教中人见到这些人现身,立刻罢手不斗,双方立刻退了开来。 武当派众人退到了朝拜殿殿与钟鼓楼两侧,魔教中人则退到了三层崇台之下,龟驮碑亭与紫霄宫大门口,双方皆是严阵以待。 场上的气氛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俞莲舟踏上一步,对着那些灰衣人双手一拱,沉声问道:“阁下是何方高人?今日光临武当山,不知有何见教?” 众灰衣人手执弓箭,仿佛钢铁浇铸,纹丝不动,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俞莲舟微微皱眉,正待开口再问一遍,却见院墙上人影闪烁,一名中年黄衫男子从院墙外跳了进来。 他大踏步来到俞莲舟等人身前,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行礼:“在下乃是一介无名小卒,贱名不足挂齿。在下奉尊主之命,知道有人胆大妄为前来袭击武当,特来援手。请俞二侠暂退一步,这些罗刹教的妖魔鬼怪,就交给在下吧!” 俞莲舟等人一呆,疑惑的问道:“这些所谓的魔教妖人,是罗刹教的?” 他们兄弟曾听双清提过,在江湖上有几个教派,都被世人称之为魔教。 其中,昆仑山东麓杨啸的明教,与昆仑山西麓,东方求败的月岚教,还有什么拜火教,曾经意图袭击抓捕殷梨亭的风雷门、天刑门,都被人们称为魔教。 这几个门派中,除了明教在杨啸的管理之下,尚算正大光明之外,其余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今,又冒出个罗刹教。 也不知道他们的教主是哪根葱,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历。 当然,他们武当派与罗刹教之间,也没有什么恩怨纠葛。此次他们大举来犯,也不知道这是所为何来? 黄衫汉子微微点头:“不错。他们是罗萨教的。但他们不是中原门派。他们来自天竺。与少林派达摩祖师来自同一个地方。” 听到他这话,武当派众人这才仔细看了看来犯之敌。 见他们高鼻深目,须发卷曲,肤色黝黑,虽然穿着汉人服饰,但还是一眼就认得出来,他们来自西域外邦。 张翠山曾经在加德满都的康提普尔呆过十年,虽然基本上是被囚禁在地牢中,常年不见天日。 但是,皇宫中每两年一次的祭祀典礼,他都每次都出席了的。 虽然扮演的是祭品角色,也没什么身份地位,谁也不会正眼瞧上他一眼。 但在祭祀广场上,他也曾经见过许多这同样的高鼻深目卷发的天竺人。 他虽然从来没有打听过一句话。但是从当地人的言谈中,也概略知道,天竺人分为,罗萨教和萨满教。供奉什么湿婆神,还有什么,分为萨利地种姓,还有什么……反正挺拗口的,他又不懂当地言语,也记不清那么多。 但是这罗刹教,到确实是印度的教派。 黄衫男子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张翠山身上,微笑着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张五侠吧,久仰大名!” 张翠山抱拳道:“些许微名,不足挂齿。教阁下见笑了!什么侠不侠的,实在是不敢当,请问阁下是?” 黄衫男子笑道:“在下姓黄,单名一个河字。” 黄河?张翠山心中一动,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就在这时,魔教中有人大声喊道:“黄河,你这个叛徒!竟然敢背叛罗刹教!” 黄河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他转身对着魔教众人,朗声道:“我黄河顶天立地,做事向来问心无愧!今日我既然选择站在武当派这边,就绝不会退缩半步!” 说罢,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向魔教人群。 只见他手中长剑挥舞,剑光闪烁,瞬间便有几名魔教弟子惨叫着倒地。 武当派众人见状,纷纷喝彩助威。张翠山也不禁热血沸腾,他抽出长剑,加入了战斗。一时间,场上剑气纵横,杀声震天。 第399章 助战 却说那些站在院墙上的灰衣人,手执强弓硬弩,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些魔教中人。 首领没有发话,他们便按兵不动。 场上,黄河手执长剑,与张翠山兄弟并肩作战,与敌人杀得难解难分。 斗到激烈处,一名身穿黑色锦绣长袍的高鼻深目的卷发中年男子,手执日月双轮,身如鬼魅一般,欺进张翠山身边,双轮带起一股凌厉的劲风,向着他当头罩去! 张翠山不敢大意,猛的一个凤点头,缩颈藏头,身体一躬,右膝一屈,左脚一式扫堂腿踢出,手中拐杖剑顺势一招【斜飞式】,直击对手小腹丹田。 原本在武当派的太极拳剑中,并没有这般招式。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句,张翠山是张三丰在武当山收的第一个徒弟。 张翠山十年前下山时,张三丰的太极拳还没有创出来。 当时张翠山学的,名为【太极十三势】,算是后来太极拳的雏形。 张松溪和他在一起学的。 宋远桥得自于家传武功,名为【三十七】,或名【三世七】,也称长拳。传之于唐代于欢子许宣平。 宋远桥是第十四代传人。 后来与俞莲舟等人第二次上武当山,寻访俞莲舟俞氏先天拳的祖师,李道子未遇。后来在凤凰山下,会仙馆外邂逅张翠山、张松溪。得张翠山二人引荐,而拜入张三丰门下。 又因张翠山张松溪兄弟二人谦让,才让宋远桥做了大师哥。 而俞莲舟的太极功,又名【先天拳】,又名【长拳】,则是传自唐代李道子。 宋、俞二人所学,张翠山与他们相处时间尚短,只学了个皮毛。 便在十年前的冬天下山之后,便一去不回。 这一走便是十年。 这段缘由,前文已经说过,此地不再赘述。 而在两个多月前,张翠山刚刚回来,俞莲舟便代师传艺,将这张三丰后来所创的太极拳,与自己所学的《俞氏先天功》也全部传给了张翠山。 宋远桥和张松溪,也心疼师弟,二人也将自己所学,毫无保留的传给了他。 张翠山凭借自己过人的悟性与天资,将之前学的太极十三势、师父后来创立的太极拳、大师哥宋远桥的【三世七】、二哥的《先天拳》,都糅合在一起,别出心裁的,创出了独属于他自己的太极拳。 他的心思飞扬跳脱,又机灵善变,不似他二哥一般,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正如张三丰对他的评价,他曾经问过俞莲舟,为什么他们兄弟与张翠山切磋比武,他总是会比他们略胜一筹?况且还是以残疾之身? 便是他心思灵便,凡事不遵循规矩。 师父一般的教他们武功,一众师兄弟都是一招一式,按部就班的照着练,惟恐错了一招顺序,便被师父责罚。 唯独张翠山,他不按规矩,将招式顺序打乱了,反倒能收出其不意之效。 比方说,太极拳按着招式,第一招是【懒扎衣】,第二招【单鞭】,以下依次是【提手上势】、【白鹤亮翅】、【搂膝拗步】、【手挥琵琶】、【上步搬拦捶】、【如封似闭】……到最后一招【双抱捶】。 宋远桥、俞莲舟、殷梨亭等人都是按部就班,按着顺序来练习的。 张翠山他第一招,可能是【懒扎衣】,第二招,就不见得是【单鞭】了。 可能是【手挥琵琶】,也可能是【野马分鬃】,更可能是【倒撵猴】。 总之,即使是他同门学艺的师兄弟,也不知道他下一招是什么。 闲言表过,书归正传。 那卷发中年男子见张翠山这一剑袭来,招式诡异,大感诧异。他急忙侧身闪躲,却不想张翠山的剑法如同行云流水般,源源不断地施展出来。 张翠山时而使出【单鞭】,时而又是【白鹤亮翅】,剑招忽快忽慢,让人捉摸不透。众人只见场中剑光闪烁,人影晃动,一时间竟看不清胜负。 突然,张翠山剑锋一转,使出了一招【双峰贯耳】,直刺卷发中年男子的太阳穴。 那男子大惊失色,连忙举起日月双轮想要抵挡。 然而,这一切都在张翠山的算计之中。他剑锋轻挑,轻轻的在日月双轮的边缘一带,顺势一撩,便轻易地破解了对方的防御,紧接着又是招式一变,使出大哥宋远桥教的【三十七式】中的一招【海底珍珠】,刺向对方的咽喉。 卷发中年男子避无可避,心中暗叫不好。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挡在了他的身前。 张翠山定睛一看,竟然是那身穿黑衣的神秘女子! 张翠山见状,立刻撤剑,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剑已刺穿了那女子的左肩。鲜血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衫。 “你这呆子!”那女子怒嗔道,眼中却是满满的关切。 张翠山心中一痛,赶忙上前扶住她,“你为何要替他挡这一剑?” “我……”那女子欲言又止。 此时,魔教众人见首领受伤,纷纷攻了上来。 张翠山一边护着她,一边与魔教众人厮杀。 忽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破空声,来不及多想,他转身将那女子推开,自己却被一枚暗器击中胸口。 “噗……”张翠山口吐鲜血,身子摇晃了几下。 “张兄!” “五哥!” “五弟!” 俞莲舟、殷梨亭、黄河等人大惊,急忙赶来支援。 “快走!带着她走!”张翠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 黄河闻言,抱起那女子,带领众人向后退去。 “张翠山!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魔教首领见状,挥舞着日月双轮冲了过来。 张翠山强忍着伤痛,提起长剑,与魔教首领展开了最后的决战。 那女子被黄河抱着,却挣扎着自己站了起来,用手推开了他,语气轻柔又倔强的叫道:“黄河,我不走!我要和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她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在自己左肩伤口附近连点了几下,止住了伤口流血,顺手抽出黄河腰间佩剑,向着张翠山冲了过去。 大声叫道:“五哥!我这次说什么也不丢下你了!萨蒂婆多!你要敢伤五哥一根头发,瞧我不剥了你的皮!” 那卷发男子蓦然听到这女子叫出他的名字,又听到她的声音,顿时大吃一惊,日月轮顺势一格,同时闪身暴退。 此刻,那女子已经来到张翠山身边,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 萨蒂婆多两个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要跑出眼眶,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操着不太熟练的汉语叫道:“你是小仙姑?!据江湖传闻,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这张翠山与你什么关系?要你这么护着他?” 那女子语气冰冷的道:“看来你眼还没瞎,居然认出了我!你们这次如此大张旗鼓的来到武当山,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罗刹教一向在天竺,守着你们那一亩三分地。怎么跑到这异国他乡来了?” 萨蒂婆多脸色微红,尴尬的一笑:“这其中的原因,嘿嘿,不说也罢!既然是小仙姑在这里,那便当我们没来过吧。告辞!” 他说完这话,转身便走。 那女子冷冷的道:“我让你走了吗?你当武当山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当是你们家菜园子门呢?” 萨蒂婆多转过身来,苦兮兮的道:“小仙姑,我这都已经认输了,你还想怎么样?” 那女子眼神犀利,手持长剑,指向萨蒂婆多,“你们罗刹教竟敢侵犯武当山,岂能如此轻易罢休!” 张翠山捂着胸口,艰难地站直身子,与女子一同面对魔教众人。 黄河等人也纷纷围拢过来,气势汹汹。 萨蒂婆多见状,心知今日难以脱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暗自咬牙,决定拼个鱼死网破;可是,转念之间,又想到她诡异莫测的无上手段,心里又是暗暗发怵。 权衡再三,又放下了心中挣扎的念头。 他发出一声长叹,将日月双轮丢在地上,颓然叹道:“算了算了!我反正也打不过你。反抗何益?我认输投降了!” 他抬手对身后众手下挥手,用天竺语叫道:“我以湿婆神的名誉,命令你们,放下武器,弃械投降!” 罗萨教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可是首领以湿婆神的命令发话,他们也只能服从。 当下只听叮铃哐啷一阵乱响,罗萨教众人皆丢下了手中武器,同时盘膝坐在地下,等待武当派众人发落。 眼看一场恶战,就这样消弭了。 宋远桥兄弟都是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如此一场大战,被这黑衣女子三两句话一说,敌人便弃械投降了! 众人心中疑惑,这女子究竟是谁?怎么张翠山与她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不对!不是他与她很熟,怎么自己也觉得,她很眼熟? 众人正在心中疑惑,没想到,一向反应慢半拍,脾气也挺二的刘古泉,突然一声大叫:“你是双英姐姐!!!” 第400章 重聚 却说众人心中正在疑惑之间,突然听到刘古泉一声欢喜的大叫:“你是双英姐姐!!!” 在场众人闻言都是大吃一惊! 殷梨亭第一个不相信,立刻出言反驳道:“刘师弟莫要胡说!这女子刚才还为了这个天竺胡人,挡了五哥一剑,怎么可能会是双英姐姐?”殷梨亭眉头紧皱,一脸不信地看着刘古泉。 “六哥,我绝对不会认错!”刘古泉激动地说道:“双英姐姐右手腕内侧上有一道三角形伤疤,是在悬崖过涧的时候,为了救我而留下的。你们看,她的右手现在就有一道伤疤!”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女子的右手。 那女子配合的举起右手,让大家果然看到了,她手腕上那一道不大的、狰狞的伤疤。 这下,众人也开始有些怀疑起来。 “她难道真的是双英姐姐?”殷梨亭喃喃自语道,“可是,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又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就在这时,女子突然开口说话了:“这位刘道长说的没错,我就是昝双英。” 她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感情。 听到她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殷梨亭顿时激动的一声大叫:“双英姐姐!你……你没有死?那……那太好了!梨亭一直在找你,这么长的时间,你到底去哪了啊?梨亭想你,梨亭想吃肉肉……呜……” 说到这里,他已经像个孩子似的泣不成声。 他又是高兴又是伤心,心中不禁五味杂陈,已经不能自已,忙冲了过去,伸手去抓她的衣袖。 谁知道,相较于殷梨亭的兴奋与情难自禁,她倒显的云淡风轻,淡淡的道:“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昝双英了。殷六侠请自重!”她顿了一顿,接着又解释道:“我被妖人下了魔咒,失去了心智,才会做出伤害你们的事情。” 殷梨亭等人听了,皆是又惊又喜。喜的是终于找到了昝双英,惊的是她竟然遭受了如此不幸。 “双英姐姐,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如何才能救你?”刘古泉焦急地问道。 昝双英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魔咒极为厉害,我用尽办法也无法破解。”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松溪开口说道:“或许,我可以试试。我曾在九阳真经中学到一种驱除邪魔歪道的法门,说不定能够奏效。” 众人听了,眼中皆露出希冀之色。 于是,张松溪在征的她的同意之后,走到昝双英面前,施展出九阳神功,将内力缓缓注入她的体内......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张松溪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双英则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但是,细心的宋远桥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在她的眉眼之间,有一抹浓浓的忧伤与疲惫。 还有一些无奈。 张松溪收功后,满怀期待地看着昝双英。 然而,昝双英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她轻轻叹了口气,“谢谢你,张四侠。但这魔咒太过强大,仅凭你一人之力,恐怕难以破除。” 这时,宋远桥开口道:“不如我们去找一位高人求助吧。我听说南疆有一位神秘的巫师,他擅长各种奇异的法术,也许他能解开双英姑娘身上的魔咒。”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他们决定踏上寻找南疆巫师的征程。 俞莲舟看着坐了一地的罗萨教教众,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些罗萨教的人,我们该怎么处置?总不能全关在山上吧?不说别的,这几百人的吃喝用度,该如何解决?而且他与我们是敌非友,我们总不能当他朋友一般,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吧?” 张松溪也是皱眉看着朝拜殿门口,浑身伤痕累累,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的武当弟子,大声道:“这确实是个难题。放了吧?他伤害了我们那么多武当派弟子,我们总不能就这么放他们吧?” 昝双英淡淡道:“俞二侠,不知道你们是否信得过小女子?” 俞莲舟道:“妹子说哪里话来?你对我们武当派恩重如山,对我们兄弟也是爱护有加。你说的话,我们兄弟自然相信。” 他这话倒不是敷衍她。 这将近五个月时间的生死患难与共,双英姐妹的为人处世,秉性人品,那都是没得说的。乃是真正的巾帼英雄奇女子。 特别是双英,别看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可说话做事,一向一言九鼎,从无半点虚妄之处。 而且在他们兄弟心中,这位姑娘一向心怀天下,仁义过人,比一些男子汉更加有担当。 试问如此人物,他们兄弟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 “既然如此,那就将他们交给我吧。”昝双英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可以保证,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任何人。” 俞莲舟和张松溪对视一眼,心中暗自佩服昝双英的勇气和担当。 “好吧,那就麻烦妹子了。”俞莲舟说道,“不过,若是这些人胆敢再次闹事,我们武当派也绝不会姑息。” 昝双英点点头,转身看向那些罗萨教众,朗声道:“你们都听好了,从今以后,你们便是我的子民。我会带领你们走上正途,不再受魔教控制。但若有人心怀不轨,企图再起事端,别怪我不客气!” 罗萨教众们面面相觑,最终都看看他们的头领——萨蒂婆多。 见到他微微点头示意,最终纷纷低头表示服从。 昝双英来到萨蒂婆多面前,低头弯腰说了几句话。 萨蒂婆多的脸色忽阴忽晴了好几次,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然后带着他们离开了武当山,依着双英之言,赴珠穆朗玛峰,投奔轩辕不悔,成了神水圣宫的门徒。从此不再受人欺凌,逍遥自在,开启了一段新的旅程。 自此以后,江湖上再也没有了罗刹教。 在罗刹教众人离开了之后,宋远桥和张松溪、殷梨亭、莫声谷和双英一起也离开了武当山,前往南疆。 一路上,他们历经艰险,克服了重重困难。终于,他们来到了南疆,找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巫师。 那巫师与宋远桥本是故交好友,见到他亲自带着一个女子前来求医,倒是颇感意外。 他仔细的看了昝双英的身体情况一下,皱起眉头,沉吟半晌,才不确定的道:“此魔咒的确非同一般,但我需要一些特殊的材料和药材,才能施法破解。你们必须帮我找到这些材料。” 巫师列出了一份长长的清单,上面写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物品。殷梨亭等人毫不犹豫地接过清单,决心一定要找到这些东西,拯救昝双英。 第401章 寻药 殷梨亭接过巫师手里的药单,见上面好似鬼画符一般,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那些文字仿佛有魔力一般,看得他头昏脑胀,一个头两个大。 他好像都认识,又好像一个都不认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药单递给张松溪,轻声嘀咕了一句:“四哥,这些字我一个都不认识。五哥文武全才,偏偏他要陪素素姐,不可分身前来。假如他在这里,一定认得。”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心中诧异:“五哥不是已经和双英姐姐定了终身吗?如今双英姐姐无恙归来,他不是应该陪着双英姐姐吗?他怎么反倒去陪着素素姐姐了?他就不怕双英姐姐伤心难过?” 他心中这般想,便这般问了出来:“四哥,五哥不是应该陪着双英姐姐吗?他怎么去陪素素姐姐了?” 张松溪看了看他这个兄弟,不由苦笑着微微摇头:“你呀,还是这么单纯。”张松溪轻轻地拍了拍殷梨亭的肩膀,“咱们五弟重情重义,素素师妹又救过他的性命,他自然感恩戴德。而且,双英妹子也不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她也是通情达理的,不会因此而责怪五弟。” 殷梨亭听了这番话,心中的疑惑方才消除。他点了点头,说道:“哦!原来如此。四哥,还是你懂得多。” 张松溪笑了笑,说道:“好了,我们赶紧去找药师抓药吧,莫要耽误了正事。”两人拿着药单,一同前往药师处。 当他们来到一间草庐中,见到那药师约有五旬上下的年纪,颌下五缕长须,头发胡须都是黑色的,不见半点老态。 长得慈眉善目的,让人一见便生亲近之意。 张松溪二人进门之时,他手中正捧着一部书卷,看的甚是认真。 直到张松溪二人走到桌案旁边,他仍然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殷梨亭正要出声招呼,却被张松溪伸手拦住。 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六弟稍安勿躁,静静等候便是。 他二人静静的站在这里,也不出声打扰。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药师脸露微笑之色,似乎看到了什么得意之处,忍不住会心一笑。 这时,后堂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十二三岁、长得明眸皓齿的绿衫小姑娘,掀开门帘,从后面匆匆而入。 她径直来到药师面前,脆生生的叫道:“爷爷!阿爹的疾病又发作了!疼的现在已经晕过去了,娘亲要我来请爷爷过去看一下。” 那药师看书正看到精彩处,对这小姑娘的话却没听到。 那小女孩大急,忙又大声说了一遍。 药师听闻孙女所言,脸色大变,急忙将书卷放在桌上,起身跟着小姑娘向后堂奔去。 对张松溪和殷梨亭兄弟却视而不见。 张松溪和殷梨亭见状,也紧随其后。 进入后面的草堂,只见一位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正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浑身大汗淋漓,双目紧闭。 一名身着苗家装束的中年妇女,正一脸焦急又担心的等在床边。 药师迅速上前,为其把脉诊断。 片刻后,药师眉头紧皱,沉声道:“病情愈发严重了,我先施针稳住他的病情。你们速去取我先前配制好的丹药。”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针,刺入中年男子的穴道。 救人如救火,张松溪和殷梨亭不敢耽搁,赶忙按照药师的指示去寻找丹药。 不久,他们找到了丹药,返回后堂交给药师。药师接过丹药,让那妇人去取了一碗温水,将药丸捏碎投入水中化开,用木勺将它搅拌均匀,让孙女喂给中年人服下。 过了一会儿,中年男子的呼吸逐渐平稳,脸上也恢复了些许血色。 药师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对张松溪和殷梨亭说道:“幸好你们及时找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次我儿子的命,也算是你们救的。谢谢你啦!不过,你们这二位看着眼生的很。不是我们苗疆之人吧?” 张松溪双手抱拳一礼:“不瞒先生,我们是中原人氏,因为我们的一个妹妹被魔咒控制,我们特来相请巫祝先生,为我们的妹妹解决一下这个魔咒的。今日之事,我们兄弟也不过是凑巧碰到,实在当不得先生一个谢字。” 张松溪却绝口不提药单之事。 他也是个聪明人,见到这药师的儿子躺在床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担心焦急不已。 如此情况之下,哪来的心思去帮他们去抓药啊? 他虽然心中也担心双英的情况,现下也只能强制忍耐了。 药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既然如此,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看看我儿子的情况。”药师转身走到床前,仔细观察着儿子的脸色。 张松溪和殷梨亭相互看了一眼,心中都有些焦急。他们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双英的情况就越危险。 “请问药师先生,不知巫祝先生开的这个药方,这里面的药,都有吗?”又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张松溪实在忍不住了,不禁出声问道。 药师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巫祝先生云游四方,很少在苗疆停留。不过,你们的运气可真是不错,还可以拿到他开的药方。你们把药方给我,让我看看,或许有这些药材。” 张松溪和殷梨亭面露欣喜之色,点点头,张松溪将药方递了过去。 那药师又看了一眼儿子,才接过药方,自己去药房里找药去了。 他们兄弟则在房间里找了个角落坐下,静静地等待着。 俗话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那药师找药,迟迟未来。 张松溪兄弟正在等得心焦之时,忽然一阵脚步声急促,跟着砰的一声大响,草堂的后园门被人一脚踹开。 跟着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响起,那陪在丈夫身边的中年妇人脸色微变,忙对那小姑娘说道:“瑶瑶,快去告诉你姐姐,让她快快藏起来,可不要被这些人发现了!” 那小姑娘赶紧应声而去。 张松溪兄弟还来不及说什么,听到脚步声已经响到了大门口,一个嚣张的男子声音叫道:“谢庆儿何在?快快滚出来!” 那妇人脸色微变,暗暗咬了咬牙,快步走了过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又随手关上了房门。 张松溪兄弟悄步走到门口,静静的侧耳倾听。 只听那妇人道:“你们怎么又来了?不知道我家相公病重在床,不能打扰吗?” 又听一个男子声音阴阳怪气的道:“只要把你家闺女交出来,让她陪我们兄弟几天,待我们玩够了,我们自然会将她放回来。女儿嘛!迟早是别人家的人。谁玩不是一样?” 那妇人怒道:“你们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女儿她还是个未出闺阁的黄花大闺女,怎能将她送给你们这帮畜生糟践?!别以为你们有钱有势了不起,我告诉你们,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如此胡作非为,迟早会遭报应的!” 这妇人话音刚落,张松溪兄弟便听到啪的一声脆响,那妇人已经挨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 张、殷兄弟同时心中大怒,立刻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只见那几名恶少身后站着一名锦衣华服的青年,手摇折扇,一脸戏谑地看着那妇人。 张松溪怒喝一声:“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锦衣青年上下打量了一番张松溪,冷笑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管本少爷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吧!” 说完,他手一挥,身后的几名恶少便向张松溪扑了过来。 张松溪身形一闪,避开攻击,连剑都懒得用,同时双手一错,一式太极拳中的手挥五弦,轻飘飘的挥洒而出。 还不等他变招,冲过来的几名恶少便四仰八叉的跌倒了出去。 殷梨亭则在一旁为张松溪掠阵,不时拍手叫好。 他出手并不重,旨在教训他们一顿。 没有想到,这几个家伙完全没有自知之明,被打趴下了,爬起来再战。 再战也是一样。 他们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怎么扑过来的,便怎么飞出去。 几个回合下来,几名恶少终于顶不住了,纷纷倒地哀嚎不已。。 锦衣青年见状,脸色一变,转身欲逃。 张松溪岂能让他逃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飞起一脚将其踢倒在地。 张松溪脚踩在那锦衣青年背上,厉声道:“大胆狂徒,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来欺负这姑娘?!” 锦衣青年连连求饶,连称不敢再来欺负这女子。 张松溪令他发下毒誓,不可再来侵扰这家人。 直到这青年发下毒誓,他这才松开脚,锦衣青年狼狈地爬起来,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妇人感激涕零,向张松溪和殷梨亭施礼道谢。两人赶忙伸手虚扶,询问她是否受伤。 得知妇人无恙后,张松溪告诫她日后要小心,然后与殷梨亭一同离开了后院。 路上,殷梨亭好奇地问张松溪,为何刚才那几招使得如此漂亮。 张松溪笑了笑,解释说是师父所授的武当拳法。殷梨亭赞叹不已,决定回去后也要加倍努力练功。 二人来到前厅,见到那药师身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 张松溪上前问道:“先生,请问一下,我们的药草找齐了吗?” 那药师道:“还差几味主药。都是极为稀有之物。这一时半刻的,我又上哪里找去?” 殷梨亭问道:“先生,那方便问一下,缺的是哪几味药?” 他心中暗道:“双英姐姐是天下驰名的名医国手,双清妹子毒术无双,身边不知有多少稀奇古怪的宝药,你找不到的那几味药,在她们姐妹面前,恐怕也没什么大不了。” 第402章 火山 却说殷梨亭心思转动间,又听那药师接着说道:“差的第一味药,名为【地狱火蔓莲】,它生长在酷热难耐的火山熔岩之畔。第二味,【三才紫鸢尾】,这种药可遇不可得,乃是天下极为罕见的奇珍宝药。第三种,血玉祥云芝。这三种药能找到一种,便已经是难得的机遇了。要想找齐这三种,又谈何容易?” 张松溪心中一动,这血玉祥云芝,他没有听说过,但是,【地狱火蔓莲】、【三才紫鸢尾】,这两种药,当初双英姐妹为了帮六弟祛除蛊毒,便曾经提过这两味药。 殷梨亭则是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马上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不大的小葫芦,递给了药师,说道:“这个葫芦里,就装着血玉祥云芝熬制的药膏。” 那药师一愣,惊讶的接过葫芦,打开葫芦塞子,将葫芦放在鼻子前面,轻轻的一,嗅,随即便惊愕的瞪大了双眼,失声惊呼道:“真的是血玉祥云芝!” 他目光火热的望着殷梨亭,激动的已经不能自已:“这真的是血玉祥云芝?!这位大爷,你这药是哪里来的?能分一点给我吗?” 殷梨亭微微摇头,眼神坚定地看向药师,说道:“这药膏是我的一位亲戚,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采集到,又不知费了多少工夫,材熬制而成。实不相瞒,在下也身染痼疾,需要这药膏续命。所以,实在抱歉了!” 张松溪心中却忽然一动,看了看那药师充满希冀的目光,轻轻拍了拍殷梨亭肩膀,低声道:“六弟,看这位先生这么急切的样子,想来,他也是想找这种药,救他儿子的性命。你便分一点给他吧?你没有了,大不了要双清妹子在熬一点。” 殷梨亭本就是性格温顺,极好说话的人。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那药师大喜,忙取了一个空的玉盒,殷梨亭帮忙他倒了一点药。 那药师欢天喜地的将它珍而重之的收好。 张松溪见一切收拾妥当,方才开口问道:“这三味药何处可寻?” 药师叹了口气,指向远方高耸入云的火山,说道:“那座火山常年喷发,温度极高,【地狱火蔓莲】便生长在那火山口里。至于【三才紫鸢尾】和血玉祥云芝,我也只是听闻,具体在哪儿,就需要你们自己去寻找了。” 张松溪握紧了拳头,决心一定要找到这三味药,治好昝双英的伤。 他转身对药师道了一声谢,便告辞离开。 他们回到下塌之处,与俞岱岩等人汇合了之后,便将巫祝开的药说了一下,然后对师兄弟们说道:“我们兵分三路,一路去火山寻找【地狱火蔓莲】,一路去打听【三才紫鸢尾】的下落,另一路则去寻找血玉祥云芝的踪迹。”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随后,他们各自踏上了征程,展开了一场艰难的寻药之旅。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张松溪与殷梨亭一路,前去火山口寻找《地狱火蔓莲》。 俞岱岩则和莫声谷一路,去打听【三才紫鸢尾】的下落。 张松溪和殷梨亭骑马来到火山脚下,看着高耸入云的火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敬畏之情。 他们下了坐骑,将马儿放开缰绳,让它自己去吃草。 他们兄弟则是沿着山路缓缓前行,灼热的空气让他们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还没有到山顶,他们已经被酷热的地表温度炙烤的浑身冒汗。 二人不得不脱了外面的衣服,继续前行。 又走了一会儿,他们的身上,仿佛被水洗了一般,浑身大汗淋漓,他们不得不再次脱了中衣,只穿了一件贴身小衣。终于,当他们好不容易的来到了火山口附近,只见滚烫的岩浆在山口翻腾,不时有火花溅出。 张松溪二人的头发都被高温炙烤的微微卷曲起来。张松溪小心翼翼地靠近火山口,寻找地狱火蔓莲的身影。 殷梨亭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提醒他注意安全。 经过一番努力,张松溪终于发现了地狱火蔓莲的踪迹。 它生长在不断翻涌的岩浆边缘,火红的花瓣如同火焰一般艳丽。 张松溪小心翼翼的下到火山口内,双足踏在一块块漆黑的岩石上,慢慢的走近它的身边。 此刻的张松溪,仿佛置身在熔炉之中,汗水顺着鬓角额头不断的滴落,模糊了他的视线,使的他不停的伸手去擦汗水。 可是,他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湿透,又被火山中的高温慢慢蒸干,他感觉全身都要着火了一样,连皮肤都滚烫起来。他运转内力护住心脉,一步步靠近地狱火蔓莲。 终于,在他即将坚持不住之时,终于靠近它的身边。 他艰难地蹲下身子,强忍着全身的不适,伸手摘下地狱火蔓莲,放入准备好的容器中。 正在这时,熔岩又不停地翻滚起来,眼看着火山即将爆发,张松溪见采到了草药, 立刻施展轻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跃上火山口,两人忙带着珍贵的药草,向着山下飞奔。 二人耳中听到轰隆隆响声不绝,又感觉到脚下不断震动,无数的岩石从山上不断的滚落下来,二人回头望去,只见火山口浓烟滚滚,火红的岩浆不断从山口翻涌而出,沿着山坡,向着山下,如决堤的洪水般,迅速的倾泻而下。 兄弟二人大惊失色,脚下发力,将内功运行到极致,展开轻功,毫不停歇地向山下疾驰。 可是那岩浆的速度,比他们的轻功还要快。眼看着他们便要被岩浆追上。 若是被这岩浆追上,他们兄弟必死无疑! 张松溪兄弟心中已经绝望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间,便听到一声女子的娇叱声响起:“尘归尘土归土,五行相合断机杼!凝!聚!化!” 正在这时,张松溪兄弟忽觉眼前一花,跟着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张松溪悠悠睁开双眼,便见到眼前一灯如豆,俞岱岩、莫声谷兄弟,正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张松溪立刻翻身,一咕噜坐了起来,一声大叫:“六弟!你没事吧?” 俞岱岩伸手按住他肩膀,温言道:“四弟,你醒了?别担心,六弟没事。” 张松溪伸手摸摸自己手臂,又摸摸自己胸口大腿,见自己丝毫无恙,不由得松了一口大气。 他心中微微迷茫,抬头看着俞岱岩,讷讷的问道:“三哥,我这是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俞岱岩微笑道:“此地乃是汉水河畔的一艘船的船舱内。我们本来在苗疆附近寻找药草,忽然遇到火山喷发,六弟为了救我们,被岩浆所伤。关键时刻,双英妹子赶到,出手相助,用五行之法挡住了岩浆,救了我们一命。 只是双英妹子行功之后,便即晕倒。我们将你们带到这里,六弟的伤势已无大碍,只需静养一段时间即可痊愈。至于我们的那位好妹子,还在隔壁房间休息。” 张松溪听闻此言,心中感激不已,说道:“多谢双英妹子的又一次救命之恩。待六弟伤势好转,我们定当要好好拜谢一番了。” 第403章 糖人 书接上回。 却说俞岱岩拍了拍他肩膀,轻声安慰道:“四弟,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先好好休息一下,等恢复了精神体力再说。睡了这么久,你一定饿了吧?我去叫人给你们准备一点饭菜,等你们吃了再休息一下。” 张松溪轻轻点了点头,感激的看了一眼三哥,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低低的说了一声:“三哥,我们兄弟之间,我就不说这个谢字了。” 俞岱岩再次拍拍他的肩膀,便转身走了出去。 莫声谷迈步走了过来,心有余悸的道:“四师哥,你们真是命大!当时幸好双英姐姐就在附近,否则的话,事情还真是不好说。对了,四哥,你们采到药材了吗?” 张松溪这才想起,忙伸手在腰间掏出那个盒子,递给莫声谷,一脸郑重的道:“这药材来之不易,你快去交给双英妹子吧!” 莫声谷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放心吧四哥,我这就去找双英姐。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说完,他便快步走了出去。 张松溪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自感叹。这次采药可谓是九死一生,若不是双英及时赶到,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希望这药能治好她的病。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张松溪转头看去,只见俞岱岩带着几个下人走了进来。他们端着饭菜和茶水,放在桌上后,便默默退下了。 “四弟,快来吃点东西吧。” 俞岱岩微笑着说道。 张松溪点点头,起床走到桌前坐下。 他确实感到饥饿难耐,拿起碗筷,正要开吃,忽然想起六弟,他抬头看看三哥,问了一句:“三哥,六弟和双英妹子,他们吃过了吗?” 俞岱岩勉强一笑,道:“他们可能是疲惫过度,睡着了。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你先吃吧。等他们醒了,我在让人给他们做。” 张松溪聪明过人,哪能看不出来,三哥在安慰他? 但三哥既然不愿意说明,他便假装不知道。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便低头狼吞虎咽起来。 他昏迷了这么久,此刻也确实饿了。 吃完饭后,张松溪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他和俞岱岩聊了几句,一阵阵倦意不断袭来,眼皮越来越沉重,他控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哈欠,便又沉沉睡去。 俞岱岩见到他睡着了,便为他盖好被子,静静的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舱门。 他径直走到殷梨亭房中,见到莫声谷与宋远桥都一脸凝重又担心的,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六弟。 俞岱岩轻声问道:“六弟的情况如何?” 宋远桥摇摇头,“还是老样子,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宋远桥叹了口气,“若是师父在此,或许还有办法。只可惜……” “大哥,不必过于担忧。我已派人四处寻找灵药,相信总会有办法的。”俞岱岩安慰道。 莫声谷突然开口:“对了,四哥不是带回了一株珍贵【地狱火蔓莲】药材吗?说不定能对六哥有所帮助。” “嗯,希望如此。只是,这【地狱火蔓莲】极为罕见,我对它的药效,却是全然不知,不知道怎么使用。哎!虽有灵药在手,却无从下手。实在令人烦恼!” 莫声谷道:“大哥不必忧心,有双英姐姐这位医道圣手在此,只要姐姐醒了过来,这点小事儿,一定难不住她。” 俞岱岩和宋远桥对望一眼,同时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三兄弟正在讨论这个问题,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兄弟三人对视一眼,同时身形一闪,瞬间来到门口。 宋远桥从虚掩的舱门门缝里看去,只见一个黑衣人如鬼魅般潜入张松溪休息的船舱门口,手中拿着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 俞岱岩二人则是紧紧的贴着门墙边,侧耳倾听。 那人虽然说是极为小心谨慎,但是他不知道,已经被宋远桥兄弟发现了行踪。 宋远桥对俞、莫二人打了一个手势,令他们都在这里守护着六弟的安全。 他自己则悄悄的打开舱门,潜藏踪迹,暗暗的靠了上去。 宋远桥如同一只潜藏在黑夜中的猎豹,敏捷又悄然无声地靠近黑衣人。 当接近到一定距离时,他猛然发力,如闪电般冲向黑衣人。 黑衣人陡然察觉到身后的异动,转身企图反抗,但宋远桥的速度更快,一掌拍出,正中黑衣人胸口。 黑衣人闷哼一声,倒飞出数丈,重重地撞在船舱地板上,呯的一声响亮,瞬间就将地板砸了一个大窟窿。 他口吐鲜血,显然受了重伤。宋远桥走上前,揭开黑衣人的面纱,却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你是谁?为何要行刺我的兄弟?”宋远桥面沉似水,质问道。 黑衣人瞪着宋远桥,眼中透露出绝望和仇恨,“我……我是西域魔教的杀手……受教主之命,前来刺杀你们武当弟子……”话未说完,黑衣人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宋远桥心中一沉,想不到西域魔教竟然如此猖狂,敢派遣杀手登上他们的船。他望向张松溪的船舱,暗自祈祷四弟不要出事。 此刻,船舱内的张松溪仍在熟睡中,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宋远桥感觉此事必有蹊跷,西域魔教为何要刺杀张松溪呢?他决定先不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待张松溪醒来后,再从长计议。 宋远桥将黑衣人的尸体藏好,推门而入,看张松溪睡的正香,不忍心打扰,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然后返回自己的房间。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见到自己无法入睡,就索性披衣起床,穿上鞋袜,来到张松溪房中,搬了张凳子坐下,一边闭目调息,一边守护着他的安全。 一宿无话。 第二天清晨,张松溪像往常一样醒来,伸了个懒腰。宋远桥早已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回到门外,等候多时,听到屋里的动静,在外面叫了一声“四弟”,听到屋里张松溪答应了一声:“大哥,我在,你请进。”便推门而入,看到张松溪安然无恙的醒了过来,他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四弟,昨晚可曾听到什么动静?”宋远桥关切地问道。 张松溪摇了摇头,“没有啊,大哥,发生了何事?” 宋远桥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张松溪。 张松溪听后大吃一惊。“竟有此事?看来我们得小心提防了。”张松溪眉头紧锁。两人商量一番后,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看看西域魔教还有什么动作。同时,加强船上的守卫,以防再次遭遇袭击。 这一天傍晚,船家泊船靠岸,对宋远桥道:“宋先生,我们船上的食物都吃完了,生活用品也要上岸补给一下,可能需要不少时间。依老朽之意,那要不这样,你们几位也可以上岸透透气,随便走走。你看如何?” 宋远桥略加思索,觉得船家所言有理,便转头对张松溪说道:“四弟,你我二人上岸查看一番,顺便采购些食物和日用品。”张松溪点点头,同意了宋远桥的提议。 临下船之时,他不放心的问了一句:“那三哥他们呢?要不要叫上他们一起?” 宋远桥沉吟了一下,微微摇头:“双英妹子和六弟身体不适,三弟他们在照顾他们,就不用去了吧!” 张松溪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无担心的问道:“妹子和六弟,他们都没事吧?要不要去看看?” 宋远桥道:“四弟放心,他们二人也不过是疲劳过度,休息一下就好了。有三弟、七弟照顾,你就不用担心了。” 张松溪一想也是,当即不再多想。 于是,二人一同下了船,朝着岸边的城镇走去。 此时,天色已渐晚,镇上的街道显得颇为冷清。他们走进一家茶馆,准备吃点茶点,稍作歇息。 然而就在这时,一群神秘人突然出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宋远桥站住了脚步,淡淡的看着他们,沉声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拦住我们的去路?” 这群神秘人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宋远桥和张松溪见状,立刻施展武功反击。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打斗,但神秘人数量众多,逐渐占据上风。 关键时刻,宋远桥剑招一变,使出了武当派的绝学太极拳,以柔克刚,化敌攻势于无形。张松溪则配合他的招式,施展出太极剑,攻守兼备。 神秘人见势不妙,纷纷撤退。 宋远桥和张松溪见到敌人退走,也不追杀,继续前往市场,一来购买物资,二来也看看,这个镇子上是否有武当派或者丐帮的传讯驿站。 在前往镇上的路上,他们心中充满疑惑,这些神秘人究竟是何来头?为何要攻击他们?带着疑问,他们加快了步伐。 当他们走到一个捏糖人儿的小摊前,见到全身粘着面粉,看着脏兮兮的那个老板,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 张松溪心中奇怪,偏头对宋远桥使了一个眼色,便暗暗戒备着走了过去。 他笑呵呵的跟那老板打了一个招呼:“老板,生意好啊!你这个糖人儿做的不错呀!怎么卖的?” 他指着他面前的一个折扇造型的糖人儿问道。 那老板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他,心不在焉的道:“一点小本生意,挣不了几个钱,只要客官高兴,随便给几文便是。” 张松溪脸色一沉,假装生气的样子,哼了一声:“那怎么行!你凭着自己的手艺吃饭,多少得给个本钱吧!” 那老板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两位客官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我这小本买卖可招待不起。不过,如果你们能回答我一个问题,这糖人儿就送给你们了。” 宋远桥和张松溪对视一眼,心中暗觉不妥,但还是开口问道:“什么问题?” 老板摸了摸下巴,缓缓说道:“你们可是武当派的弟子?” 第404章 偈语 却说,宋远桥兄弟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出声问道:“什么问题?老板但说无妨。” 那老板伸手摸了摸下巴上那几缕稀疏的胡子,缓缓开口说道:“二位可是武当弟子?” 宋张二人对望一眼,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但二人心怀磊落,还是如实答道:“正是。” 老板微微点头,接着说道:“我看二位器宇不凡,本应不是心怀叵测之人,如今来到这里,借故与在下搭讪,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宋远桥心中一紧,连忙解释道:“我们只是路过此地,见到你这糖人儿做得颇为精致,一时兴起而已,并无困难。” 张松溪也附和道:“是啊,老板不必担心。” 那老板笑了笑,不再追问。 他将那个仅有的折扇形状的糖人儿,从架子上取下,递给他。 张松溪伸左手接过,右手在腰间摸出两枚铜钱,交给老板。 那老板伸手接过铜钱,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们,笑容可掬的道:“二位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看着他那笑容,宋远桥和张松溪总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好多问,便转身离开了。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张松溪忍不住开口道:“这位老板好生奇怪,为何要问我们是不是武当弟子,并反复询问我们是否遇到困难?” 宋远桥摇摇头,“或许他只是好奇罢了。不过,这扇子倒是精致得很,上面的图案栩栩如生,宛如真的一般。”说着,他从张松溪手中接过扇子,举起了扇子,见它微呈暗红色,半透明的,如琥珀一般,一股淡淡的甜香气味,顿时扑鼻而来。 宋远桥笑着摇了摇头,又将这个糖人儿递给了张松溪,微微笑道:“我们两个男子汉,没来由的买这个干什么?也不怕被人笑话!不过,双英妹子是个女孩子,她应该对这糖人儿感兴趣。我们给她拿回去,她一定会很开心。” 张松溪正要接过来,突然,扇面上的画面竟然如水波荡漾般,动了起来,变成了一幅山水图。 宋远桥和张松溪都被吓了一跳,连忙揉了揉眼睛。然而,当他们再次看向扇子时,却发现扇面上的山水图案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空白。 那空白中隐隐的显现出一行字迹。 二人好奇的凝目看去,仔细辨认之下,见上面写着一行偈语: 山非山,水非水; 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山耶水耶? 山是山,水是水; 山也非山,水也非水, 山也水也! 二人看着这首偈语,心里均是大惑不解。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讶。 这个不起眼的糖人儿,究竟是何来历?难道它隐藏着什么秘密?带着疑惑,他们决定回去找那位老板问个清楚。 可是,当他们回到这里,那个老板已经收摊离开了。 宋远桥和张松溪四处寻找老板的身影,但始终无果。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先带着糖人儿先回到船上。 路上,张松溪忍不住开口:“师兄,你说这偈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远桥皱眉沉思片刻,道:“我也不甚明白,但感觉这其中蕴含着某种深意。也许是哪位高人留下的指引。” 回到船上,他们将糖人儿交给俞岱岩和莫声谷,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兄弟四人围坐在一起,对着那行偈语苦苦思索。 就在这时,糖人儿上再次散发出奇异的光芒,扇面上的空白竟缓缓浮现出一幅地图。众人惊愕不已,目光紧紧盯着地图。 只见地图上标有几个闪烁的红点,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这莫非是寻宝的线索?”莫声谷兴奋地说道。 张松溪点点头,“看来很像。我们必须解开这偈语的含义,才能找到宝藏的所在。” 宋远桥皱眉道:“俗话说,不义之财不取。若是这偈语预示着宝藏的下落,那这个谜题,不解也罢!” 张松溪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附和道:“大哥所言极是!万一那宝藏中有什么危险,我们这般贸然闯入,岂不是很危险?” 俞岱岩却眼神坚定地看着其他三人,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但若这宝藏关乎江湖安危,我们岂可视而不见?” 其余三人听后,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于是,他们决定依据地图所示,踏上这段充满未知的冒险之旅。 只是,昝、殷二人昏迷不醒,要带着他们一起上路,那显然是行不通的。 但是,将她二人留在船上,他们兄弟又不放心。 在仔细斟酌之后,莫声谷提议道:“大哥,依小弟之见,让船家自去,我们雇两乘软轿,抬着双英姐姐和六哥一起去。大哥,你们觉得呢?” 宋远桥与俞岱岩一起低声商量了一下,均觉得他这个主意不错。便同意了。 宋远桥找到船家,将自己兄弟的意思跟他说了。 船家笑道:“宋先生,你们有事情,自去办去。小老儿就在这里等你回来。刚好这段时间,纤夫和船工们都累的够呛了,刚好趁这个时候好好的休息一下。让他们上岸上去给自己的家人买点东西。” 宋远桥一想也是,就与船家说好,在这里等着,等他们办完了事,再继续上路。 至于银子,是早就预付了的。 俗话说,船家不打过河钱。 一路上,四人凭借着各自的智慧和武艺,破解了一个又一个难题。然而,每当他们认为即将揭开谜底时,总会有新的挑战出现。在历经重重艰险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地图上最后一个红点所在地——一座神秘的山谷。站在山谷入口,四人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警惕地审视着四周,一步步走进山谷。眼前的景象令他们震惊不已,一座巨大的宝库展现在眼前。然而,宝库周围弥漫着一层神秘的结界,阻挡了他们的去路。此时,宋远桥想起了那句偈语,“善恶到头终有报,修心行善福泽长......”他领悟到,这是上天对他们的考验。四人相视一笑,决定以善念突破结界。果然,当他们心境澄澈时,结界渐渐消散。最终,他们成功进入宝库,获得了珍贵的秘籍和宝物,也为江湖带来了一份安宁。” 第405章 丹师 却说宋远桥兄弟从那个神秘的山谷中,得到了一批灵丹妙药和上古时期留下的炼药秘诀,对其它的珍宝玉石,全不在意。 师兄弟四人决定先返回武当山,再研究这些宝物。 他们雇了两辆敞篷马车,将软轿中的双英二人抬入马车放好,向武当山而去。 途中,他们遇到一位中毒的老人,生命垂危。 宋远桥毫不犹豫地拿出一颗丹药,喂给老人。 片刻后,老人转醒,对他们感激涕零,并告知自己是一名炼丹师。 听到这话,宋远桥眼睛一亮,便邀请老人一同回武当派。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炼丹师可是一个相当稀缺的职业。 在江湖上,门派帮会众多,不论武功高低,资质优劣,总是免不了要借助灵丹妙药,改善体质、提高武道上限。 就宋远桥所知,除了他们武当派有师父这位丹道大师,像峨眉、青城、华山、崆峒、丐帮、恒山诸派,都是没有自己的丹药储备与炼丹师的。 各派手里不多的丹药,要么是通过地下拍卖会,以不扉的金钱拍来,要么就是师门长辈以极大的代价,或者是用极大的人情换来的。 但不论是如何得来的,派中''的丹药,除了师傅内定的掌门大弟子,或者是天资极高的弟子,才能有资格得到一个服用丹药的机会。 普通弟子,是没有资格的。 那便主要是因为,炼丹师和丹药资源稀缺的缘故。 而做为传承上百年的玄溟圣宫,虽然说是有自己的炼丹师和丹方传承,但是,他们的炼丹体系,却并不完善,以致于阖宫上下,经历了数百年的传承,还是只能炼出一些“半丹”。至于极品灵丹,那是想也白想。 至于龙虎山天师教、茅山道宗、罗浮山神剑宫、崂山上清宫、蜀山剑宫,他们的炼丹体系,相对来说比较完善。也都有自己的炼丹师和炼丹传承。 至于领袖群伦的天下第一大派,少林派,也有自己的传承和丹师,比方说名扬天下的,少林大还丹,易筋洗髓丹等,都是天下罕见的极品名丹。 武当派的灵丹妙药也不少。只是张三丰和武当派弟子都比较低调,一心致力于治病救人,扶危济困,对这些虚声,看的极淡。像前文提过的,【九转莲花续命丸】,及【白虎夺命丹】,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张三丰所作的《金丹诗36首》,与《无根树》道情诗,从这中间,就可以看出张三丰的丹道造诣,不说前无古人,也当得起后无来者之誉了。 武当弟子中,宋远桥和王道宗,他们二人虽然医术精湛,但对于炼丹之术,虽然有师父这位不世出的丹道高手耳提面命的指点,限于天资,却及不上晚于他们入门的小师弟,榔梅真人。 至于双英姐妹,就年岁而言,已经比张三丰这位百余岁高龄的高人,妖孽太多了! 张三丰天资虽高,但他出生于今辽宁彰武西南,是张仲景的第五子。幼年坎坷,五岁患眼疾,得高人相助,眼睛好后,读书习文,过目不忘,在十二三岁左右,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神童。 后来得廉政廉希宪赏识,后入朝当官,得授中山博陵令。 在他六十七岁时,也就是元泰定甲子年春,看破官场黑暗,遂弃文从武,入陕西宝鸡访道,在金台观遇到火龙真人,才得传金丹大道。 然后凭借一身仁济天下的医术,与一身无上的神功绝学,行踪遍天下,在全国各地,都留下了种种神奇的传说。 当时,他已经进入花甲之年了。 但双英姐妹,有这么一身惊世骇俗的炼丹之术,却还是在不足双十年华之时。 单以这份炼丹上的成就而论,其天资之高,与张三丰相比,也是不遑多让了。 至于天师教的张宇初,不可否认,他的炼丹之术,也算是登堂入室,只是可惜,此人心术不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终究还是身败名裂,从人人景仰羡慕的庙堂重臣,沦为了遭人唾弃的无耻之徒。 因为他从去年冬天,奉当今皇上之命,步行上武当山玉虚宫向殷梨亭赔礼道歉,却迄今不见踪影,也不知道,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张大天师,如今身在何处?是死是活? 至于孤悬南海孤岛中的玄溟圣宫,因为出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宫主柳北溟,他与张宇初沆瀣一气,残忍的杀害了六侠殷梨亭,惹了众怒,一直隐居不问世事的幻梦湖湖主,派出了门下强的东方阁主,在另外一波神秘人的帮助下,将玄溟连根拔起。 可以说,柳北溟因为自己一时的贪念,成功葬送了玄溟圣宫,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数百年基业。 而他自己,也被殷梨亭所杀。 这且不说。 却说在路上,老人偶然发现,宋远桥手中的炼药秘诀,顿时如获至宝,表示愿意拜宋远桥为师。 宋远桥却以自己并不善于炼丹,坚持不受他这拜师之礼。但是他答应回山之后,向师父提议,看看能不能将他收于门下。 于是,一行人加快脚步,向武当山赶去。 这一天,已经到了汉水之畔,他们先前雇的那艘船,而信守承诺的停泊在原地,静候他们回来。 众人与船家打过招呼,上船后,一路顺流而下。 不久便顺着汉水进入了丹江,到了武当山脚下。 远远望去,山间云雾缭绕中,红墙碧瓦的亭台宫殿,在层峦叠嶂的山峰间,若隐若现,宛如仙境一般。 宋远桥在前带路,一行人弃船登岸,沿着剑河,到了螃蟹沟,找到了几个山民,让他们扎了两副担架,抬着双英二人,沿着石阶向上攀登。 走到位于半山腰的太子坡时,只听一声鹤鸣,一只白鹤从山顶飞来,盘旋几圈后,落于宋远桥肩头。 宋远桥抚摸着白鹤油亮光滑的羽毛,微笑道:“师父已知我们归来,特派灵鹤前来迎接。”说完,他带着众人继续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玉虚宫大门前。 宫内走出一位龟形鹤背,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白发苍苍的道人,正是张三丰。 他见到宋远桥等人,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即看向那位老人,说道:“你可是欲拜我为师之人?” 他早就接到了宋远桥的飞鸽传书,知道了这位炼丹师的事情。 为了表示自己对他这位人才的尊重,他便亲自迎了出来。 老人连忙上前行礼,表达了自己对张三丰的敬仰之情,并表示希望能够拜入他的门下学习炼丹之道。 张三丰微微颔首,说道:“既然如此,远桥,你且将他安排住进这玉虚宫,得为师先看看你六弟和双英丫头,我便随过来。”说完,他转身走进宫内。 张松溪兄弟抬着殷、昝二人随后而入。 宋远桥请老人一同进去。 那老人跟在后面,心中满是欢喜。 宋远桥见到师父同意了自己的建议,暗自松了口气。他相信,在张三丰的教导下,老人一定能够成为一位出色的炼丹师。 第406章 龙神 宋远桥自去安排那老人的食宿。 张三丰则带着俞岱岩等弟子,将殷梨亭送入了自己的卧室,双英则是安排她住进了他隔壁房间。 这样好方便照顾一些。 张三丰仔细的为他们诊断了一下,发现他们二人都是原因不明的昏迷不醒。 张三丰运用内力,试图唤醒殷梨亭和双英,但始终毫无效果。他决定去翻阅古籍,寻找关于这种奇怪病症的线索。与此同时,宋远桥在安置好老人后,也前来协助张三丰。两人一同查找,希望能找到救治之法。 与此同时,双清也知道了姐姐没有去世,抱病归来的事情,立刻行色匆匆的赶回了玉虚宫。 而一直留在山上各处宫观的俞莲舟、张翠山等人,也知道了六弟与双英归来的消息,也是不约而同的赶到了玉虚宫。 众人围在殷梨亭和双英的床前,忧心忡忡。 双清更是哭得像个泪人,不停地呼唤着姐姐的名字。 张三丰和宋远桥翻遍了古籍,仍然一无所获。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之际,一位神秘的访客来到了玉虚宫。 他自称是一名神医,听闻了这里的情况,特地赶来相助。 神医查看了殷梨亭和双英的病情后,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说道:“此病甚是奇特,我需时日研究一番。但目前可先施针护住他们的心脉。”众人听后,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神医日夜钻研,尝试各种方法,希望能够解开谜团,救治两人。 在殷梨亭他们回来的第三天下午,双清皱眉走入了姐姐的房间。 她坐在姐姐的床边,用手抓住她冰凉的小手,一边探查她的脉搏,一边用感知能力,仔细的“观察”她的血液流动与体内的内息循环。 可是,半晌之后,还是一无所获。 正在双清要收回感知能力之时,一种莫可名状、又隐约可以察觉得到的,奇怪的波动,忽然出现在双清的感知范围内。 双清心头一震,集中精力想要探明这股波动的来源。 然而,那股波动却如幽灵一般,稍纵即逝,令她难以捉摸。 她决定将此事告知张三丰和神医,看看他们是否有新的发现。 当双清将自己的察觉告诉他们时,张三丰和神医对视一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张三丰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或许,这是一个关键的线索。我们需要进一步研究,寻找这股波动的根源。” 神医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他们决定深入探讨这个现象,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以期找到治愈双英的方法。 张三丰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以双英那个神鬼莫测的手段,只要她能醒过来,一定可以治好自己和六弟子殷梨亭。 就在当天晚上,一直对二人的病情束手无策的张三丰与双清二人,忽然同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就是这个梦,让他们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转机。 在梦中,张三丰与双清来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那里云雾缭绕,是一座巍峨壮观的寺庙。在庙门口,长着两棵高大的娑罗树。 阵阵香风袭来,衬着若隐若现的梵音吟唱,宛如《西游记》中的西方极乐世界,如来佛祖的道场仙境。 他们走进门去,看到了一座古老的神庙,庙中供奉着一尊神秘的神像。 而双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神像之前。 张三丰走上前,恭敬地参拜神像。 谁知道,就在他参拜完毕,直起身来之时,突然,神像发出一道光芒,照射在双英身上。 光芒过后,双英缓缓睁开了眼睛。 双清激动地跑上前,抱住了姐姐。 双英先是神色茫然的看着他们,随后便清醒了过来,她微笑着看着他们,微微泛着冰蓝色光芒的眼中,透露出一股神秘的力量。 她告诉张三丰和双清,她在昏迷中得到了神灵的指引,知道了如何治疗他们的伤势。 张三丰和双清跟随双英进入神庙内的一间密室。 密室内摆放着各种奇异的草药和法宝。双英施展神奇的法术,将草药调配成一剂良药,并用法宝激活了其中的药力。 张三丰和双清服下药后,顿时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疲惫尽消。 他们感激地望着双英,心中充满了希望。 当他们醒来时,发现梦境中的一切竟然成真。双英真的苏醒了过来,而且精神焕发。 张三丰与双清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神医。 神医听闻后,赶来为双英检查身体。 他惊讶地发现,她的伤势已经完全康复,身体状况比以前更加良好。 众人皆大欢喜,而这个奇妙的梦境,也成为了一段传奇故事。 张三丰决定在武当山上建立一座神庙,供奉那位神秘的神灵,以感恩他的庇佑。 那位神灵,就是武当山上、天柱峰下的黄龙洞中的龙神。 据说,明代的医学家李时珍,就曾经在武当山上采集草药,以黄龙洞中的泉水为引,为当地百姓,治愈了许多难以治疗的疑难杂症。 一时间,黄龙洞名声大噪,好多有多年沉疴难愈的病人,都慕名而来,只为求取一碗黄龙洞里的泉水,去治疗自己的疾病。 从此以后,武当山成为了人们心目中的圣地,吸引着无数信徒前来朝拜祈福。 第407章 魑魅 自从双英莫名其妙的苏醒以后,整个武当山都洋溢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之中。 这中间,却有一人始终闷闷不乐。 他便是五侠张翠山。 论理说,双英沉疴尽去,无恙归来,他应该第一个感到十分高兴才是。 可是不知道为啥,他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俞莲舟,知道五弟的心事。 在张三丰等人心中疑惑之际,他不等师父询问,便说出了个中缘由。 原来自从双英现身之后,一直在紫霄宫中炼丹的殷素素,却忽然不知所踪。 他们寻遍全山上下,不仅武当派弟子,便是在山上挂单修行的外来和尚道士,和奉旨在这里修建武当山的民工官兵,都没有见过她的踪影。 任何人都没有看到她下山。 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无踪了! 听到俞莲舟这番话,张三丰等人方才恍然大悟! 他伸手拍拍张翠山的肩膀,温言安慰道:“素素性格温柔贤淑,又知书达理,断不会就这么不告而别的。她应该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来不及跟我们打招呼,便匆匆离开了。等她办完事,一定会回来的。翠山,你也不要情急失智,自己乱了方寸。” 张翠山听罢,心情略微轻松了一些。他决定先回房休息,等待殷素素的消息。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时,一名玉虚宫弟子急匆匆地跑来,递上一封信。 “启禀五师叔,刚才在山门口,有个中年大叔交给师侄一封信。一定要师侄亲手交给你。” 张翠山一脸疑惑的接过信,只见信封上写着“张五侠亲启”几个字。 他心中一紧,急忙拆开信封,取出信纸阅读。信中的文字让他脸色大变,原来殷素素被邪教绑架,生命危在旦夕,邪教头目要求张翠山独自前往指定地点,否则将杀了殷素素。 信的末尾,画了一幅地图。 张翠山毫不犹豫,立刻转身向外奔去,他决心救出心爱的女人,与邪教展开一场生死较量。 俞莲舟见他神色紧张地匆匆转身奔了出去,便知道事情有异,忙足尖点地,身形一闪,便拦在了张翠山身前,轻声叫道:“五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我兄弟同甘共苦,有什么事,你不能跟二哥说说?” 张翠山想起信笺中所言,心中记挂殷素素安危,不由的暗暗咬了咬牙,违心的说道:“没什么事。二哥不用担心,山下有朋友捎来信件,说有事情请我帮忙,我下山片刻即回。” 他抬手拍拍二哥肩膀,便脚步一挪,绕过俞莲舟,再次向着门口奔去。 俞莲舟正要再次拦住他, 眼前青影一闪,双英已经后发先至,张开双手,拦住了张翠山。 她睁着一双冰蓝色的大眼睛,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五哥,你我久别重逢,是不是应该坐下来好好聊聊?你如此行色匆匆的,是要去哪里呀?” 张翠山见到她拦住了自己去路,心中不由微感为难,可是却又不敢实言相告,怕她生气吃醋。 可是要瞒着她,却又心中不忍。 正在心中犹豫纠结之时,双英却是抿嘴一声轻笑:“五哥,你我相识也非止一日,有什么事,你说出来便好。你应该知道,这世上能瞒过我的事情,只怕不多。” 张翠山与她相识将近十年,二人惺惺相惜,只要条件允可,他们二人基本上是无话不谈。 所以,对张翠山来说,他对双英,根本就没什么秘密。 他当然也知道,在双英的感知能力之下,他便如一个透明人一般。 他知道瞒不过双英,只得将手中握做的信笺,递给了她。 双英打开信笺,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一直平静的脸上,却微微显出一抹怒意! 跟着一缕缕冰寒至极的杀意,从她身上悄然弥漫而出! 一向温和俏美的小脸上,也如凝聚了一层千年不化的冰霜一般,声音清冷的道:“魑魅魍魉,跳梁小丑,何足惧哉?!如此拙劣的骗局,居然骗到了五哥头上,实在是不知死活!-” 第408章 魍魉 却说双英一向温和俏美的小脸上,泛起了一抹冰寒的杀气。 在蘑菇岭,俞莲舟、张松溪兄弟都曾经见过她,冲冠一怒为六弟,崩塌了一座小山的恐怖场面。 当时那份毁天灭地之威,直到今日,还历历在目。 此刻见到她,仿若千年冰霜冻住的容颜,众人心中都是情不自禁的一紧。 双英却没有在意众人的心事,伸手握住了张翠山的右手,拉着他,大步向着玉虚宫山门口奔去。 俞莲舟兄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双英的表情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令这位一向平静淡然的少女,愤怒恼火至极的事情。 当下都不再多言,随后握着长剑,快步跟了上去。 张翠山二人当先奔出门外,来到牌坊之下,便看到一名中年道人,正神情倨傲的站在那里。 双英放开了张翠山的手,缓步走了上去,声音冰冷的道:“阁下是谁?刚才送给张五侠的书信,是阁下送来的吧?” 那道人仰头向天,拿鼻孔看着他们,一脸不屑的道:“是又如何?” 张翠山踏上三步,沉声问道:“阁下在信中所说,究竟是真是假?敝派殷师妹当真在你们的手中?” 那道士哼了一声,仰头望着天上,看也不看他一眼,语气嚣张狂妄的道:“不错!那姓殷的小丫头,确实在我们手中。你小子又是谁?” 张翠山听到他承认,不由暗自着急担心起来,语气也是不客气的道:“在下武当张五,不知阁下可敢报上名来?” 那道士再次冷哼了一声,连声冷笑道:“你就是武当派,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拐杖剑侠张翠山?江湖上都说,你得尊师真传,一身武功出神入化,贫道齐云鹤,今日有幸得见张五侠,说不得,还要请张五侠赐教几招!” 张学山刚要答应,双英却伸手将他一拦,语气淡漠的道:“就凭你这名不见经传的这个牛鼻子?也配与我五哥交手?你先过了本姑娘这一关!” 那齐云鹤侧目打量了她一眼,见是一个漂亮的冒泡的小姑娘,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只是一声冷笑:“你这个小黄毛丫头,也忒不自量力!本道爷的手段,岂是你可以挡得住的?这张翠山在江湖上大名鼎鼎,难道是浪得虚名?不敢应战就直说,本道爷难道还真的能以大欺小的杀了他?” 双英却不再与他废话,娇俏柔美的身子一闪,已然欺身抢了上去,口中一声娇叱:“臭道士,吃本姑娘一掌!” 那齐云鹤料不到,这姑娘看着娇俏柔美,似乎是弱不禁风,没想到速度却如此之快! 声落,掌到! 俞莲舟兄弟暗自为齐云鹤捏了一把冷汗。 然而,齐云鹤却面无惧色,手中长剑一抖,竟是主动朝着双英攻了过去。他的剑式凌厉异常,每一剑都带着致命的威胁,竟然一时间与双英打得难解难分。 双英左掌一拍他的肩膀,右手顺势挥出,只见到寒芒闪烁,她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锋利的短剑。 那短剑带着一抹一闪即逝的寒光,疾刺齐云鹤胸口。 齐云鹤反应也不慢,侧身躲过她这疾如流星的一刺,右手长剑顺势向下一撩,削向她小腹。 双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招式更加凌厉凶狠起来。只见她身形如电,手中短剑上下翻飞,招招直取齐云鹤要害。而齐云鹤则步步为营,以守代攻,逐渐占据了上风。 这时候,双清知道消息,也飞身赶了过来。 当她见到与姐姐相斗的这个中年道士,不由脸色微微一沉,大声叫道:“姐姐!这家伙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魑魅魍魉之一的魍魉!他们不知糟蹋了多少姑娘,伤了多少无辜性命,既然他自己今天送上门来找死,我们便不妨成全他,杀了他为民除害!”双清话音未落,便拔剑加入战斗。她的剑法比起双英更为灵动多变,如同翩翩起舞的仙子,让人眼花缭乱。 齐云鹤压力倍增,但他毕竟是江湖老手,临危不乱。只见他剑势一变,使出一套诡异的剑法,竟然瞬间就将双英姐妹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此时,一道清亮的啸声响彻全场。一位白衣少年如飞鸟般飘然落下,站在了双英姐妹身旁。 “在下青云门弟子林羽,特来助两位姑娘一臂之力!”林羽目光清澈如水,手中长剑闪烁着寒光。 齐云鹤心中暗惊,眼前这位少年气势非凡,显然是一位高手。他自知今日难以脱身,决定拼死一战。 一场激战即将展开。 正在这时,双英却是淡淡的一笑:“多谢林少侠!只是,这个家伙是冲着五哥来的,还是让我们自己来解决吧!林少侠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 她对妹妹微微偏头,语气轻柔的道:“丫头,我们姐妹两个有多久没有这么一起并肩杀敌了?这家伙竟然亲自送上门来,那我们姐妹不妨拿他试试,恩师所传的【灵犀诀】,究竟如何?” 双清双目一眯,一声轻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五哥,你让开,这家伙武功不弱,我们姐妹正好拿他来练练手!” 第409章 灵犀 此刻,双清说道:“这家伙武功不弱,我们姐妹正好拿他来练练【灵犀诀】。五哥,你让开吧!” 张翠山对她们两个也算是极为了解,当下不再多言,慢慢退了下去。 俞莲舟张松溪等人,也曾经得双清传授过灵犀诀,只是一次也没有用过。也不知道这份秘诀,究竟效果如何? 此刻听到,双英姐妹要以这法诀去面对这个敌人,都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暗暗的期待起来。 当下兄弟众人都极有默契的四下散开,是有意又似无意的,堵住了这人的全部退路。 只见双清姐妹二人相对而立,同时伸出双手,两掌相贴,晦涩难懂的咒语从她们口中念出。片刻后,两人周围泛起道道青光,光芒越来越盛,最后将她们完全包裹其中。 突然,光芒之中传来两声清脆嘹亮的凤鸣,接着一对光芒万丈的青色凤凰从光中飞出,径直向那齐云鹤冲去。 那人大惊失色,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被青凤撞个正着。 青凤消散,齐云鹤便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没了动静。 众人见状,心中大喜,纷纷上前称赞双清姐妹的厉害。 双英还没说什么,双清却一脸无语的拍了拍手,不满的嘀咕了一句:“这就是灵犀诀的威力吗?姐姐,我觉得它好鸡肋哟!这什么魍魉,看着牛逼哄哄的,结果,就这?也太弱了吧?” 双英却莞尔一笑:“不是这家伙太弱,是我们太过高估了他的能力。这灵犀诀共分九层,我怕这家伙太厉害,一出手便是第四层,凤舞九天。 丫头,你还记得吗?师父曾经提到过,这灵犀诀练至第九层,方可召唤出火凤燎原。这第四层,召唤出的是青凤。这青凤以攻击见长,适才这一击,便是以师父的修为,都未必挡得住。这个家伙,实力还不如我们,他又怎么可能挡得住这凤舞九天的一击?”双英轻声说道。 双清闻言,眼睛一亮,“那姐姐你现在能使出第几层?”双英微微一笑,“目前我也只能使出第六层而已。” 双清兴奋地说道,“那我们快些修炼,早日达到第九层!”双英点点头,“嗯,不过这灵犀诀修炼起来并非易事,需要我们姐妹齐心协力才行。”说完,双英看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原本兴奋的双清,突然眼前一黯,颓然叹道:“姐姐,你居然练到了第六层,凤凰涅磐?你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勤勤恳恳的修炼,到现在,也才只能勉强使出第四层心法——凤舞九天。可是,你居然,居然……你真是个大变态!” 莫声谷好奇的踏上一步,满眼都是羡慕闪光的小星星:“双清姐姐,这灵犀诀,第一到第九层的名字,都是什么呀?听起来都好牛叉的样子!你就给我们详细讲讲呗?” 随后追出来的刘古泉,也立马秒变她们姐妹的小迷弟,他一脸羡慕又崇拜的问道:“对呀对呀!双清姐姐,这每一层的功法名称, 到底是什么?你和双英姐姐同门学艺,她怎么学到了第六层,你才第四层呢?” 双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又幽怨的看了一眼姐姐,一脸生无可恋的道:“我早就说了,我姐姐她就是个大变态!记得小时候,师傅叫我们背道德经,我刚背到第八卷,姐姐已经背到第十七卷了。后来,学习武功也是一般,师傅给我们讲解之后,我心中正在琢磨,可是姐姐却早已经领会了其中的真谛。学什么,她总是比我快上三步四步。你们知道吗?这么多年,我们虽然是亲姐妹,拜的同一个师傅,可武功进度,却始终是我落后一筹。唉!她的悟性天资,简直让人没法活了!” 她抬头看着姐姐,酸溜溜的道:“记得在佳音普善家里时,我刚刚突破心法第四层,可是重伤之下的你,在伤势渐渐复原,昏迷之中之时,居然不知不觉的已经突破了第六层!” 莫声谷好奇的看着她们两个,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双英姐姐是大变态,姐姐你是小变态!跟你们相比,我们兄弟就啥也不是了!” 刘古泉又傻傻地补了一句:“就如师父笑话我们说,我们这脑袋瓜里,装的全是豆腐渣!” 俞莲舟兄弟脑门上同时浮现三缕黑线,想要反驳这句话,可是这话却是师傅说的,他们可不敢大逆不道的去编排师傅的不是! 张松溪无语的叹了口气,知道这事儿再掰扯下去,只会让自己兄弟越来越没脸见人,当下忙岔开了话题:“妹子,这灵犀诀,你们姐妹曾经传授过给我们,那你能跟我们说说,第一层到第九层的名称吗?” 双清冰雪聪明,自然知道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当下也不戳破,只是扳着手指说道:“这灵犀诀共分九层,每一层又分为三个小境界。每三个小境界,虽然差距并不大,但从量变达到质变,还是不可小觑的。这第一层嘛?你们不妨猜猜看?” 第412章 神碑 就在双方正在剑拔弩张之际,一缕悠扬的笛声突然在洞中响起! 随着笛声,漆黑一团的洞中突然大亮! 只见离门口不远处一个巨大的水潭中,一只背上长满青苔的老龟,缓缓爬了上来。 宋远桥等人看得真切,这只老龟,也和紫霄宫中御碑亭中驮碑的赑屃一模一样! 只是比领路的那一只更大一些,充满了古朴又苍茫的气息。 那老赑屃缓缓爬到了双英身边,慢吞吞的抬起了头,一对幽绿色的目光,就这么平视着那俩人,它缓缓开口说道:“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这个小姑娘,便是本地主人等了千年的有缘人。你们两个,退下吧!” 那两个人脸上闪过一丝不甘之色,犹豫了片刻,还是对老龟行了一礼,躬身退了出去,隐入了黑暗之中。 它转头又看向殷梨亭,一对绿幽幽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幽光,又接着说道:“年轻人,看来你的福分不浅呢!上次你和那个小姑娘来,被本座挡了回去。这次,你居然带来了这么强大的存在,叫我还怎么说你好呢?也罢!这可能是你今生中最大的转机。那魇魔虽然在你体中被炼化成了你的五脏,但其中的后患不小。如今你既然有缘来此,能否将它彻底炼化,终身为你所用,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它转头看向洞府深处,“跟我来吧。”老龟说完便朝着洞内爬去。 一行人紧紧跟随其后。 洞内别有洞天,道路蜿蜒曲折,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处宽敞的石室。 石室中央有一座石台,上面摆放着一颗散发着神秘光芒的丹药。 “这是本洞主多年前炼制的‘化魔丹’,服下后可助你炼化魇魔。不过其中过程痛苦异常,你需忍耐。” 殷梨亭毅然走上石台,服下丹药。 要知道,他曾经经历过常人绝对难以忍受的,剖腹剜心的剧痛,经历过如此生不如死的痛苦的他,还有什么比这还难忍受的呢? 丹药入腹,顿时,他感到体内一股强大的力量汹涌澎湃,肆意冲撞。 让他身体内经脉血管、皮肉骨骼都是又胀又痛,全身皮肤上裂开了一道道浅浅的血痕,仿佛就要爆炸了一般。 宋远桥等人见到他全身鲜血淋漓,又痛苦万分的模样,都是又是担心又是心疼,可是,他们也知道,这是他的劫数,也是他的转机,当下只能攥紧拳头,在心里为他默默的祈祷、为他加油。 他咬紧牙关,全力抵抗。片刻后,力量渐渐平息,他的身体发出耀眼的光芒。 光芒散去,殷梨亭睁开双眼,感觉体内的魇魔已完全炼化,原本燥动不安、时不时就莫名泛起来的杀戮之心,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无踪,而它也毫无痕迹的与自己融为一体。 而他身体表面上裂开的血痕,也慢慢的修复淡化,渐渐的恢复了正常。 他感激地看向老龟,老龟微微点头,“恭喜你,从此你可掌控魇魔之力,成就了你的【无脉无象天绝之体】。愿你善用此力量,造福世间。” 殷梨亭再次躬身谢过老龟。 众人离开石室,告别老龟。 殷梨亭深知此番奇遇得来不易,决心更加努力修炼,以报老龟之恩。 众人再次向着洞府深处走了进去。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他们穿过山洞,来到了一个花团锦簇的山谷之中。 芍药、玫瑰、牡丹、山茶、百合等百花齐放;孔雀、山鸡、夜莺、仙鹤百鸟齐鸣;野兔、驯鹿、猞猁、松鼠、花豹百兽或卧于花间,或栖息于山石之间,或在树林里嬉戏。 一派安静祥和。 殷梨亭等人都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的灵气,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修炼,不辜负老龟的期望。 就在这时,一只彩色的蝴蝶飞到了殷梨亭的面前,翅膀上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殷梨亭伸手去抓蝴蝶,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蝴蝶的身体。 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这才意识到这里的一切都只是幻影。双英看出了殷梨亭的疑惑,解释道:“这里是百花谷的幻境,只有心境纯净之人才能看到真实的景象。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殷梨亭点点头,跟随着众人继续前进。不久,他们来到了一座古老又高大的石碑前。 石碑上刻着一些奇怪的文字和图案,殷梨亭仔细观察着石碑,试图解读上面的信息。 双清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犀利的看着那石碑,微笑道:“六哥,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这个是传说中的盘古九碑之一。碑上刻的,是上古文字,又岂是我们可以轻易识得?” 她转身看着姐姐与张翠山、邱玄清三人,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五哥文武双全、邱师弟精通玄门术法,不知道,你们是否认识?” 张翠山二人也正在凝目辨认。 可是他二人看了好久,只是依稀辨别出了其中的几个古字。 张翠山慢慢的将那几个字读了出来:“九州……泛滥……蕾依……乘黄……” 邱玄清则是等到五哥不说了,才接着念出了自己认识的几个字:“鲲鹏……旱魃……逐鹿之野……” 听到他二人念出来的,这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张松溪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吃惊的叫道:“这不就是上次赴昆仑之时,双清妹子提及的,关于【灵犀诀】由来的,大荒传说吗?若是我记得不错,那位姑射仙子,她的芳名,不就是蕾依丽雅?” 宋远桥家学渊源,也是见多识广,当下也说了一句:“据黄帝内经篇后,杂记记载说,当年,九州洪水泛滥,民不聊生,盘古大帝采九州精铁,铸九鼎,刻铭文,以大神通,将九鼎埋于九条大江之中,以镇洪水。后人才以《一言九鼎》,来形容说话算话,言出必行。” 双英微笑道:“宋大哥所言甚是。所以,我们的灵犀诀,在这盘古神碑之下试炼,当可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个也算是你们兄弟的无上机缘了!” 众人皆是心神一振,眼里闪过一丝火热的期待。 张翠山和邱玄清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之色。他们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发现关于灵犀诀的线索。 “也许这神碑之上记载的便是灵犀诀的完整修炼法门。”张翠山道。 “若真是如此,那我们此次前来可真是不虚此行。”邱玄清兴奋地道。 众人围拢在神碑前,仔细研读上面的文字。然而,上古文字晦涩难懂,他们只能勉强认出一些断断续续的字词,无法理解其真正含义。 就在这时,张松溪提议道:“不如我们将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带回门派请教师父,他老人家学究天人,或许他能知晓这神碑的奥秘。”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于是决定先将神碑上的文字临摹下来,再寻找其他线索。怀着满心的期待,他们又在这附近寻找了半天,见到此处已经是山谷的尽头。 四周群山环绕,危崖壁立,并无进出之路。 他们在四处寻找无果之后,便三三两两的回到了石碑之下。 双英姐妹却是没有跟着他们乱跑,双清一直仰头望着石碑,认真的观察着它,仿佛要在它上面看出一朵花来。 双英则是在地上盘膝而坐,双手放在双腿上,双目微闭,俨如老僧入定。 当众人回到此处,双清也不回头,只是轻笑道:“无功而返?” “看来此地颇为神秘,我们需从长计议。”张翠山说道。 此时,一直沉默的双英开口道:“或许我们应该尝试用灵力注入神碑,看是否会有变化。” 众人相视一眼,觉得有理。于是他们一同催动灵力,将其汇聚于手掌,缓缓伸向神碑。 刹那间,神碑泛起一层奇异的光芒,上面的文字竟似活了过来,在空中飞舞盘旋。 众人见状,心中大喜,更加专注地将灵力输送进去。 随着灵力的不断注入,神碑上的光芒越来越亮,最终形成一道光束,直射天际。 紧接着,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众人紧紧包围。 在这股力量的牵引下,他们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仿佛要被吞噬一般。 突然,一切恢复平静,众人发现自己已身处一间密室之中。 密室内摆放着各种古籍和法宝,显然是某位高人的藏宝地。 而在正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本散发着古老气息的书籍,书上赫然写着“灵犀诀”三个古文篆体大字! 第413章 指引 众人看着面前石台上的那部散发着神秘光晕的卷轴,及表面上那闪闪发光的【灵犀诀】三个古篆体小字,都是又惊又喜。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伸手去取卷轴时,异变突生。卷轴上的光芒猛然暴涨,瞬间形成一道强大的结界,将所有人困在其中。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施展剑术拳法,试图冲破结界,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这时,一个神秘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此乃灵犀诀,非有缘人不得开启。你们之中,谁能通过考验,谁便是它的主人。” 话音未落,结界中浮现出无数幻影,向众人发起攻击。一场激烈的战斗就此展开…… 正在宋远桥兄弟手忙脚乱的抵挡攻击之时,双英姐妹却退后三步,面对面盘膝而坐。 只见双英姐妹双手相对,同时运转心法,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她们之间流转。眨眼间,两人周围形成了一层透明的护盾,将那些幻影的攻击尽数挡下。 众人见状,心中一惊,这双英姐妹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招数。 宋远桥兄弟也趁机躲入护盾之内,喘息片刻,调整内息。 此时,神秘声音再次响起:“不错,看来你们已经找到了应对之法。不过,这只是第一关考验,接下来还会有更艰难的挑战等待着你们。只有坚持到最后的人,才能成为灵犀诀的真正主人。” 话毕,结界中的幻影变得更加凶猛,攻击也越发凌厉。宋远桥兄弟和双英姐妹能否顺利通过考验,获得灵犀诀的认可呢?答案即将揭晓…… 宋远桥兄弟面对着那些神秘难测的诡异攻击,都是感到应付维艰。 而双英二人施展出来的护盾,在那神秘的攻击之下,也在不停扭曲变幻,似乎随时都会崩溃消散开来。 莫声谷勉强闪身躲过一道攻击,伸手捂着左臂不停流血的伤口将身体靠近双英身边,语气急促的叫道:“双英姐姐,快点想个办法,解决这些攻击。我们快挡不住了!” 双英秀眉紧蹙,沉声道:“我和妹妹已将内力耗尽,无法再支撑太久。现在只能靠我们众人齐心协力,共同抗敌。” 宋远桥咬牙道:“好!我们就拼一把!”说罢,兄弟诸人各自挽着另一个人的手,紧紧相扣,组成了一个圆圈,各施内力,让内力在诸人体内连成一线,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与那神秘攻击展开殊死搏斗。就在护盾即将破碎之际,宋远桥突发奇想,大喊一声:“以柔克刚!” 众人心意突然贯穿,内力成了一个环形,随即身形一动,足踩八卦,穿梭进退,互相配合,改变策略,大家一起使出太极拳心法招式: 上步搅雀尾、井栏、跨虎登山、进步搬拦捶……招招连环,内功心法渐渐运转如意,竟逐渐化解了部分攻击。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神秘力量似乎是永无穷尽,仍源源不断地袭来。 关键时刻,双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低声对宋远桥说道:“待会儿我与妹妹会用尽全力撑开护盾,你们借机冲出去寻找破解之法!” 宋远桥心中一震,还想说些什么,双英却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娇喝一声,再次催动内力。护盾猛然膨胀,暂时挡住了所有攻击。宋远桥和莫声谷等兄弟对视一眼,知道机不可失,时不我待,立刻深深鞠了一躬,又对俞莲舟诸人吩咐道:“二弟,你们助我一臂之力!” 俞莲舟等人顿时会意,同时一声大喝,体内内力运转到了极致,那原本已经黯淡下来的护盾,顿时光芒大盛,宋远桥与同样精通玄学的邱玄清二人,立刻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着结界深处飞奔而去...... 宋远桥和邱玄清在结界深处四处寻找线索,忽然发现了一处闪烁着奇异光芒的石台。他们走近一看,石台上刻着一些古老的文字和图案。 两人仔细研究起来,发现这似乎是一种阵法,可能与破解神秘力量有关。正当他们思考如何启动阵法时,一阵强大的气流席卷而来,将他们吹得险些站立不稳。 定睛一看,只见一只巨大的怪物从黑暗中缓缓浮现。怪物张牙舞爪,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气息。宋远桥和邱玄清心中一惊,连忙施展轻功躲避怪物的攻击。 与此同时,双英姐妹那边的护盾也开始摇摇欲坠。 她们竭尽全力,但终究抵挡不住神秘力量的侵蚀。眼看护盾就要破裂,双英姐妹决定用最后一丝内力,将宋远桥和邱玄清等人送回安全地带。 正在这关键时刻,宋远桥二人成功的触发了阵法。一道耀眼的光芒直冲天际,神秘力量瞬间消散无踪。 结界恢复了平静,宋远桥二人急忙赶回双英姐妹所在之处。他们看到双英姐妹虚弱地倒在地上,所幸并无大碍。 经过这次冒险,他们不仅破解了结界的秘密,还收获了更加坚定的友谊。他们决定继续踏上征程,探索更多未知的领域。 第410章 冥凰 莫声谷本来就反应慢,也就懒得去费那脑子,直截了当的问道:“好姐姐,你知道我脑子笨,却要我来猜,这不是为难我吗?还是你告诉我们吧!” 双清笑道:“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了。告诉你吧!这第一层,是凤鸣岐山;第二层是丹凤朝阳;第三层是浴火重生;第四层是凤舞九天;第五层是黑羽冥凰,第六层是凤凰涅盘。” 说到这里,双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们要注意,每一层的试炼都不简单,需要全力以赴。特别是最后一层,更是困难重重,不过只要通过考验,就能获得巨大的好处。” 莫声谷和其他弟子听了,都不禁心中一紧。 “好了,你们准备一下,明天就开始试炼。”双清说道。 莫声谷等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众兄弟收拾了一下现场,见到天色已近黄昏,便将那魑魅魍魉之一的齐云鹤,草草收敛了一下,拣了一口薄皮棺材,将他盛敛起来,放入后院,等明天找个偏僻的地方,将他掩埋了。 夜晚,莫声谷在自己的房间里,与六个抵足而眠。默默地思考着明天的试炼。他知道,这次试炼对于他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也是一次巨大的挑战。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通过试炼,成为真正的强者。莫声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心中充满了对明日试炼的担忧和期待。他深知每一层试炼都充满艰险,但他也渴望能够突破自我,获得强大的力量。 他见到反正睡不着,便用手肘碰碰身边的六哥,轻轻的叫了一声:“六哥,你睡着了吗?小弟睡不着。要不我们聊聊?” 殷梨亭也是闷着一肚子的心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听到七弟问他,便翻过身来,伸手拍拍七弟胳膊,叹息了一声:“唉!我也睡不着。不知道明天的试炼,到底难不难?我们能不能通过?” 莫声谷一咕噜爬了起来,来到六哥这头,将头枕在六哥胳膊上,重新睡下,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目光炯炯的看着六哥,“六哥,你别担心。”莫声谷安慰道,“我们一定能通过试炼的。再说了,不是还有大师兄他们在嘛。况且,双英姐姐她们既然已经将灵犀诀传给了我们,那便一定会让我们学会的。” 殷梨亭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没底。“七弟,你说要是我们通不过试炼,会怎么样?” 莫声谷沉默了一下,“不知道,但我不想放弃。我想变得更强,保护大家。” 殷梨亭看着莫声谷坚定的眼神,心中也多了几分勇气。 “嗯,那就一起加油吧!” 两人聊了一会儿,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莫声谷感到困意袭来,便慢慢闭上了眼睛。 在月色的笼罩下,他们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进入了梦乡…… 不知不觉中,莫声谷进入了梦乡。在梦中,他置身于一座神秘的山谷之中,四周弥漫着奇异的光芒。一只巨大的,浑身燃烧着诡异又神秘的黑色火焰的黑色凤凰出现在他面前,展开翅膀,散发着炽热的气息。 凤凰用威严的声音说道:“勇敢的少年,你即将面临的试炼将会考验你的勇气、智慧和毅力。只有坚持不懈,才能战胜一切困难。”莫声谷猛地惊醒,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信心。 他望向窗外,明月高悬,仿佛在为他照亮前方的道路。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明天的挑战。 他又低头看看身边已经熟睡的六哥,见到他在睡梦中依然眉头紧锁,似乎还在担忧简明天试炼的事。 他轻轻叹息了一下,慢慢躺下,伸手轻轻的抱住六哥胳膊,将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安安心心又满足的睡了。 第二天一早,俞莲舟兄弟们齐齐来到玉虚宫左侧的御碑亭前。 他们兄弟都对今天的试炼充满了期待与好奇。 莫声谷却忍不住的将自己昨晚上的梦境,说了出来。 末了,他看着二哥和四哥,疑惑不解的问了一句:“二哥,你见多识广,你觉得,我这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俞莲舟皱眉沉吟不语,张松溪却不是很确定的说道:“七弟,你确定你梦到的是一只黑色的凤凰?” 莫声谷闭眼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然后睁开双眼,肯定的点了点头,认真的道:“确实是一只黑色的凤凰。它全身都萦绕着黑色的火焰。” 殷梨亭却说道:“二哥,我昨天晚上做梦,也梦到了一只凤凰。不过,我梦到的,是一只全身金光闪闪的凤凰。它住在一棵,高不知有多少丈、也不知道有多粗的,枝繁叶茂、长满了金色树叶的梧桐树上。” 无独有偶,俞岱岩插言道:“我也梦到了凤凰。它的羽毛却是火红色的。全身笼罩着红色的火焰。” 众兄弟大奇,顿时就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这凤凰到底是什么颜色的?怎么有这么多种颜色?” 正在他们议论纷纷之时,双英姐妹也来到了这里。 她们两个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话。 两姐妹相视一笑。 双英抿嘴笑道:“这很奇怪吗?凤凰家族强大,火红色的,是九炎火凤;金色的则是凤凰之王,名曰金翅凤凰:黑色的那个,则是极为罕见的黑羽冥凰。还有三足金乌,俗称太阳鸟或者叫太阳乌。相传它们是天帝之子,专门管理太阳的起落运行的。 传说中的后羿射九日,射的就是太阳金乌。 还有一只脚的毕方鸟。这几种都是生来身上就带火焰的火鸟。” 听到她这一番科普,众兄弟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凤凰也不是单一的一个品种。 张松溪奇怪的道:“那为什么三哥六弟和七弟梦到的凤凰,都不一样啊?这中间莫非有什么玄机?” 这次倒是双清笑着点点头,耐心的解释道:“学这灵犀诀,也要看个人的缘分。若是他的命格八字,与黑羽冥凰相?合,他便适合练冥凰这一系的功法。 若是适合九炎火凤,便适合修炼凤凰涅盘。 功法不同,成就也不尽相同。这是强求不来的。” 张翠山听后若有所思,转头看向宋远桥,问道:“大师兄,那你梦见的凤凰又是何模样?” 宋远桥微微一笑,答道:“我梦中的凤凰与诸位都不同,它身披五彩霞衣,光芒耀眼,犹如天降祥瑞。” 众人闻言皆惊,这难道是一种更为神秘的凤凰? 双清微笑着说:“看来宋大哥的机缘更是非同一般。不过具体属于哪一种,还需进一步探究。” 此时,张三丰缓步走来,众人赶忙施礼。张三丰看着弟子们,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说道:“既然你们都已梦到凤凰,便是与这灵犀诀有缘。但修行之路漫长,切不可急功近利。”众弟子齐声应是,决心努力修炼,探索各自的凤凰之谜。 第411章 阻拦 宋远桥兄弟都一齐向着师父躬身行礼:“弟子谨遵师父教诲!一定不负所望!” 张三丰欣慰的看着他们,拍了拍宋远桥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远桥,这次试炼,对于你们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从双英丫头她们两个所说的话来看,这灵犀诀虽然威力奇大,要练成功,却是也非易事。你们不说别的,但从她们两个人所掌握的灵犀诀来看,她们习练这秘诀十多年,以她们二人的天赋与资质,双清丫头略弱,练到了第四层,凤舞九天;而双英丫头则是已经练到了第六层,凤凰涅盘。由此可见,这灵犀诀,是何等的难练了。所以,你们切不可因为它是一门绝世武功,就急于求成。需知,欲速则不达。”张三丰目光扫过众人,缓缓说道。 宋远桥等人齐声应是,他们知道师父的教诲都是经验之谈。 张三丰微微点头,接着说道:“此次试炼之地,由梨亭和双清丫头带着你们一起前去。那里有一座神秘的洞府。 据说其中藏有无尽的宝藏和玄妙的功法。但同时也充满了危险,只有通过层层考验,才能得到真正的传承。你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不仅是武功上的修炼,更要有坚定的意志和无畏的勇气。” 众弟子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们已迫不及待地想要踏上这场冒险之旅。 张三丰见状,微笑道:“好吧,既然如此,明日便出发吧。希望你们能在这次试炼中有所收获,成为江湖中的一代翘楚。” 双英见到他说完了,便踏上一步,对张三丰微微躬身行礼,姿态语气都极为恭敬的说道:“承蒙前辈信任,晚辈一定会不辱使命!只要宋大哥他们足够争气,足够努力,这次试炼,一定可以初窥门径,循序渐进的。至于究竟会达到何种效果,那就要看他们的天赋和缘分了。” 她的语气微微一顿,直起身来,转身看着宋远桥兄弟,一脸严肃的道:“各位兄弟,此次试炼关系重大,还望各位兄弟多多配合小妹。这灵犀诀一旦练成,你们兄弟们达到心意互通,不管是你们个人的单兵作战能力,还是联合布阵作战对敌,都将会更上一个台阶,从量变到质变,必能光大我武当派!到那时候,”她目光看向殷梨亭和莫声谷,语气也不自觉的变得温柔起来:“你们也不会再是任人宰割的弱者了。” 宋远桥等人纷纷点头,表示定当全力以赴。 殷梨亭眼中却闪烁着激动的泪花:“双英姐姐,我一定会努力学习,定不辜负你的期望!等我练好了灵犀诀,就让我来保护你。这几个月来,你为了我,受了那么多的苦和罪,我殷梨亭纵然万死也不足以报答姐姐的深情大恩。” 双英宠溺的摸了摸他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柔声道:“你个傻小子!姐姐对你好,可没有图你的什么报答。只要你好好的,从此之后,再也无病无灾,姐姐就高兴了!” 话很朴素,但却充满了浓浓的关怀和慈爱。 便真如一个慈祥的长姐与母亲。 邱玄清和杨善登等人,又是羡慕又是高兴的看着他,忍不住微微点头,代他感到高兴和庆幸。 众兄弟心中知道,要不是双英姐妹的出现,殷梨亭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他们对她的感激和尊重,只深深的埋在心里。 虽然这姑娘不是一个施恩图报的人,但她对他们兄弟的好,他们却看着眼里,记在心里,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多行善事,除危济困,以此来报答这位好姑娘的大恩大德。 次日清晨,阳光洒在武当山巅,一众弟子整装备发。 殷梨亭和双清带领着大家朝着试炼之地前进。 这次的目的地,宋远桥等人不知道,但是,他曾经在双英归来之前,私下里对双清提及过,那个巨大的瀑布附近。由赑屃带路,找到的那个神秘的洞府。 此次,双英姐妹重聚,双清便与姐姐商量了一下,又告诉了张三丰。 张三丰也甚是欢喜,当即同意。 于是,她们决定带着他们兄弟,进入那个神秘的山洞,借助天地灵气,与那洞府的神秘之处,习练灵犀诀。 众人一路快马加鞭,向着河南进发。 路上不知道又遇到了多少不平之事。 这次,十四兄弟同行,加上双英姐妹这对巾帼不让须眉的绝世姐妹花,所有不平,皆是顺手除去。 至于路上碰到了有病有伤的平民百姓,侠义心肠、心怀天下的双英与宋远桥等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视而不见。 以她无双的医术,一般的伤病和疑难杂症,自然是手到病除。 至于一些久病卧床的重症,在她的妙手之下,不说立刻手到病除,也是为患者减轻痛苦,仔细诊断,精心开了药方,让宋远桥和王道宗二人亲自去抓药、熬制,让病人家属喂给患者吃下,并配以针灸推拿,内服外敷,双管齐下。 然后留下方子,让他们自己去抓药。待她们事情了了之后,再次回来给他复查,能根治的,尽量根治。 至于诊金药费,则是能免则免。 正如杨善登曾经开玩笑说的,就怕他们兄弟被双清卖了,还在倒帮她数银子。 闲言表过,言归正传。 却说当他们一行人来到当初殷梨亭和杨不悔躲避敌人的那座山附近,找了一户农家,将马匹暂时寄放在那里。 众人徒步上山,找到了那个洞口, 穿过山洞,便来到了那个被云雾缭绕的山梁之上。 山路崎岖,云雾缭绕,但众人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决心。一路上,他们相互扶持,展现出团结协作的精神。终于,他们来到了那道雄伟壮观的瀑布之前。 殷梨亭告诉众人,他当初就是在这里遇到了那只赑屃,找到了那座神秘的洞府。 众人皆知道,这赑屃乃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能遇到它,不知是莫大的缘分! 正在期待之时,瀑布下的水潭中,一道神秘而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众人便看到了一头巨大的乌龟,从水中探出头来。 殷梨亭一眼就认出来了,它正是当时为自己领路的那头赑屃! 他忙迎了上去,伸手亲热的拍了拍它大大的脑袋,笑容满面的道:“赑屃前辈,我又来了!” 赑屃冲着他微微点头示意,便向着水潭深处游去。 众人赶紧跟上。 不一时,便到了洞府门口。 洞府大门紧闭,周围弥漫着神秘的气息。 那只带路的赑屃,却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双英,又回头看看洞府大门,便自动退到了一旁。 殷梨亭甚是奇怪,不知道这次为什么它不帮忙开门了? 双英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深吸一口气,上前轻轻推开了厚重高大的石门。 门后是一条幽暗的通道,仿佛通向未知的彼岸。众兄弟毫不犹豫地踏入其中,开始了他们的试炼之旅。 在他们全部进入之后,那大门却缓缓地自动关上了。 洞里顿时一片漆黑。 众人正在心中疑惑、不知所措之际,眼前忽然亮起了两道幽绿的火光! 正在这时,那两道幽绿的火光,宛如鬼火一般,在黑暗中摇曳不定。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前方站着模糊不清的两个身影,身材高大,身披黑袍,看不清面容。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笼罩着整个洞穴。 “你们是谁?为何擅闯此地?”其中一个身影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 众人心中一惊,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器,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殷梨亭上前一步,朗声道:“我们是受赑屃指引而来,寻求试炼之路。” “赑屃?”另一个身影冷笑一声,“你们可知道,这试炼之地并非轻易能够进入的?” “我们知道,但我们已做好面对一切困难的准备。”殷梨亭坚定地说道。 “很好。既然如此,就让我们来检验一下你们的实力吧。” 两个身影同时出手,一时间,洞内狂风大作,沙石飞扬。 众人身陷危机之中,一场激战即将展开! 双英闪身抢到众人身前,樱唇轻启,一声娇叱:“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她右手一扬,眼前紫光乍现,一只长约九寸、闪烁着紫莹莹光华的蝴蝶,突然出现在空中! 宋远桥兄弟对这只蝴蝶都不陌生,它正是六侠复活之时,帮忙他们降伏魇魔的九五至尊紫凤蝶! 也就是双英的伴生灵物! 随着这只蝴蝶突然出现,那两个黑影也是立刻闪身暴退! 同时口中一声出乎意料的惊咦:“九五至尊紫凤蝶!” 他们二人并肩而立,目光灼灼的盯着这只蝴蝶,语气凛然又忌惮的看着她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紫凤蝶随身相护?!” 双英却语气淡漠:“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我们只是想借这个洞府来试练一下,阁下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左手边的那人冷冷地道:“此处乃是上古遗迹,其实你们这些普通人可以擅自闯入的地方?听我良言相劝,你还是快快退出去吧!否则,可能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这话看似警告,其实,适才那高傲的不可一世的气势,却已经在无形中弱了下来。 双英语气淡淡地道:“这个是我们自己的事,就不劳阁下费心了!阁下若是配合让开,小女子便也给你一个面子,大家好说好商量。否则,究竟会有怎样的后果,呵呵!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右边的黑影怒喝一声,随即催动灵力,施展出一道凌厉的攻击。然而,双英只是轻轻一挥纤纤素手,便轻易地化解了这一击。 她侧身凌空踏步,宛如仙子降临,周身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声音清冷的道:“既然你们不肯让路,那我只好亲自领教一下你们的实力了。”话音未落,双英左手突然一式[轻罗小扇扑流萤],以一种极为轻柔的动作煽动起来,一股强大的风力顿时扑天盖地的席卷而出,将两名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 此时,洞中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入众人耳中。笛声婉转,如泣如诉,仿佛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让人不禁沉醉其中。 第414章 互通 此刻,随着结界消失,神秘的力量也消散不见。 张翠山上前扶起脱力晕倒在地上的双英,殷梨亭则出手扶着双清,兄弟二人正要一起将两人送回客栈。 这时,先前阻拦他们进来的两名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们看见双英和双清面色苍白,昏迷不醒。不禁微微一愣。 左侧的男子沉声道:“这姑娘当真了得!这【玄天八卦阵】可是上古阵法,即便是我俩合力也难以抵挡,没想到她们这两个柔弱女子,竟以茕茕弱质之身,挡下了下此阵!” “不错!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就被这阵法吞噬,身死道消了!”右侧男子附和道,二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钦佩。 张翠山闻言,心中一动,看向双清二人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钦佩与好奇,同时也在心里暗暗的担心起来。 他拱手问道:“两位兄台可知,这两位姑娘现在这般模样,可有性命之忧?” 左侧男子摇摇头,“我等也是受人之托,在此守护阵法,至于她们的情况,我们并不知晓。” 殷梨亭插话道:“可否告知委托之人是谁?或许我们可以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片刻后,右侧男子开口道:“也罢,告诉你们也无妨。委托我二人的乃是一位神秘的老者,他只说当阵法启动之时,便是他取宝之日。” 张翠山和殷梨亭相视无言,看来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还需要找到这位神秘的老者。当下,他们决定先将双英和双清二人的情况稳住,再将她们送回客栈,再作打算。 张翠山急忙对大哥说道:“还请大哥出手,治好她们!” 宋远桥也不推辞,立刻蹲下,运功为她们疗伤,殷梨亭等人在一旁焦急地守护着。 经过一番努力,双英和双清二人终于先后缓缓醒来。 她们看着张翠山和殷梨亭,眼中充满了担心之情。 张翠山询问她们是否知道那股神秘力量的来历,双清摇了摇头,表示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力量。 双英则道:“灵犀诀本来就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无上秘诀,我们自幼所学,也不过是残缺简化版的。已经是威力惊人。这山洞里存留下来的,应该是最原始的,有如此强大的威力,也实在再正常不过。” 众人一想也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东西,岂是那么轻易就可以学会的? 众人决定等她们两个先养好伤,再寻找线索,解开这股神秘力量背后的谜团。 张松溪目光炯炯的看着她们,沉声道:“妹子,愚兄心里有个疑惑,想请你帮我解答。”张松溪顿了顿,接着说道:“那老者既知晓灵犀诀的存在,又能布下如此精妙的阵法,想必对这灵犀诀也是极为了解。 可为何他不自己取走,反而要大费周章地委托你们前来?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双英和双清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茫然。 “我们也不知其中缘由。”双清轻声说道,“不过,小妹要纠正一下,并没有什么人委托我们前来。我们姐妹自幼就在修炼这秘诀。 而且,这灵犀诀,乃是我们姐妹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在喜马拉雅山上采药时,不小心跌落入一个千年不化的冰洞中,意外得到的。 就是这卷秘诀,才让我们练成心意互通,创立了【神水圣宫】。” 双英接着说道,“在那个冰洞里,我们还发现了一些黑紫色的、散发着馥郁芬芳气息的灵药。据灵犀诀记载,那些灵药,名为【玄玉荣瑛】。我们炼制的许多灵丹妙药,都有它的存在。 真可谓是妙用无穷。我们几乎翻遍了古籍,都没有找到它的出处。它似乎是天生的。说起这个,六弟能够起死回生,它也是功不可没!” 宋远桥兄弟都是惊讶莫名,没有想到,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奇药异事。 张松溪眉头微皱,若有所思:“此事甚是蹊跷。那老者究竟是何身份?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殷梨亭接口道:“如今之计,唯有尽快找到那老位前辈,方能解开这诸多谜团。” 张翠山点点头,“那我们先在这山洞里休息一夜,明天早上便分头行动,四处打听那老者的下落。” 众人商议已定,便各自在山洞里找了一个地方休息。 夜色渐深,张翠山躺在一块石头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他心中仍在思考着白天发生的一切,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而在另一边,殷梨亭亦是同样的心情,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眠。 直到夜半时分,张翠山刚刚在胡思乱想中进入梦乡。 突然,他迷迷糊糊的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立刻警觉起来。 刚刚睁开眼睛,就见到了一个黑影悄悄地走近殷梨亭,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张翠山大惊失色之下,立刻大喝一声:“大胆鼠辈,休要伤我六弟!”他从地上一跃而起,一个箭步就蹿了上去,手中拐杖伸出,挡住了黑影的去路。 黑影见状,转身逃走。张翠山和刚刚惊醒的殷梨亭紧追不舍,最终在山洞外将黑影拦下。 借着月光,他们看清了黑影的面容,竟然是当初给殷梨亭指路、请他和杨不悔喝茶、送他丹药的那名老者! 老者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说道:“你们终于发现了这个山洞里的秘密?” 张翠山和殷梨亭对视一眼,心中充满了疑惑。 老者缓缓道:“其实,我是【神水圣宫】的叛徒,一直想得到灵犀诀和玄玉荣瑛。所以,我故意引你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借助你们的能力,破除阵法,趁机抢走它们。”说完,老者再次企图逃跑。张翠山和殷梨亭岂能让他得逞,立即展开攻击。一场激烈的战斗随即爆发…… 第415章 叛徒 此刻,听到动静的俞莲舟等人,也闪身追了过来。 那个老者见到他们兄弟都围了上来,不禁一声冷笑,他看着殷梨亭,缓缓开口说道:“你这小子不厚道啊!当初我给你指路,又请你喝茶,还赠你丹药,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俞莲舟也曾经听六弟提过这事,当下挥手拦住了众兄弟,脸色严肃的看着他,沉声说道:“我六弟与你素昧平生,阁下为何要如此善待?” 老者莫测高深的嘿嘿一笑,捋了捋胡须道:“我看令弟根骨奇佳,乃是修炼的奇才,老夫自然起了爱才之心,想将他收归门下。” 殷梨亭闻言,忍不住心中暗自嘀咕:“我就说这老头怎么这么好心,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俞莲舟目光如炬,盯着老者说道:“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今日伤我武当弟子之事,也休想善罢甘休!” 老者哈哈大笑道:“你们这群小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日老夫就教教你怎么尊老爱幼!”说罢,他运转内力,竟激起一阵狂风,向众人席卷而来。 见到他使用术法进攻,邱玄清做为众兄弟中,唯一的一个玄门中人,立刻义无反顾的踏步上前,拦在了兄弟们的面前,右手长剑一举,左手三指轻扣,口中急急念诵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聚!” 随着他话音刚落,只见他手中长剑陡然青光大盛,一道凌厉又璀璨的剑光呼啸着脱手而出,迅捷无伦的朝着那阵狂风激射席卷而去。 两者相撞,发出轰隆隆一声巨响,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狂风消散,那老者却毫发无损,邱玄清却退了三步。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邱玄清竟然能挡住他的攻击。 俞莲舟见状,心知此人实力高强,绝非易与之辈,当下低声对众兄弟说道:“布真武九截阵!”众人齐声应诺,身形闪动间,便已各占方位,将那老者困在中央。 那老者眼见到他们兄弟以一个极为玄妙的方位,将自己困于正中,不由自主的双眼神光湛放,双手虚握,正要发话,却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娇笑声响起:“秦正杰,你胆子不小啊!不找个耗子洞藏起来,居然还敢跑到这里来兴风作浪?!” 老者闻声顿时脸色巨变,转身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白衣,又袅娜娉婷的蒙面女子踏空而来。 她正仪态万方的站立在一柄飞剑之上。 “妖女,你竟然还没死!”秦正杰咬牙切齿地骂道。 “咯咯咯,我要是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你这个老东西?”女子轻笑道,“今日我看谁来救你!” 说罢,她玉手一挥,一道耀眼的紫色光芒突然凭空而出,直奔秦正杰而去。 秦正杰心里本来就对她极为惧怕,但是,此刻正在生死关头,当下也顾不上这么多,忙大喝一声,全力施展法术抵御,但那紫色光芒势如破竹,瞬间突破了他的防御,重重地击在他的身上! 秦正杰惨叫一声,吐血倒地。女子从飞剑上飘然而下,来到武当众人面前。 “各位兄弟,此人乃是神水圣宫的叛徒,他勾结邪道妖人,作恶多端,我已将他打伤,就交给你们处置了。”说完,她微微一笑,便御剑离去。 武当众人相视一眼,纷纷心照不宣的同时拱手抱拳谢道:“多谢仙子出手相助。” 随后,他们将受伤的秦正杰带回山洞,准备审问一番。 在返回山洞的途中,秦正杰一直狠恨地盯着殷梨亭。 众人回歇宿术的地方,将他押到双英姐妹面前。 因为张翠山等人先前听他说过,他曾经是神水圣宫的弟子,现在既然将他制住,便将他交由她们姐妹发落。 秦正杰正对着殷梨亭恼怒不已,忽然听到一个熟悉又淡漠的声音响起:“秦正杰,秦护法,别来无恙啊?” 秦正杰陡然听到这个女子声音,忍不住脸色大变! 他艰难地扭过头去,看向说话之人。 当他看到坐在对面的,那个风华绝代的青衫少女,又看到她旁边那个俏皮可爱的紫衣少女,顿时吓得一激灵,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宫……宫主……你……你们怎么……怎么在这里?!”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双英,此刻缓缓睁开双眼,“哼,我们为何不能在这里?”昝双英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秦正杰,你这恶贼,想不到也有今日吧?” 秦正杰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绝对逃不掉了。他低下头,不敢直视昝双英的眼睛。 “秦正杰,你身为神水圣宫的护法,却背叛师门,与邪魔歪道勾结,残害无辜。你可知罪?”双清也冷冷的看着他,厉声喝叱道。 秦正杰颤抖着嘴唇,战战兢兢的说道:“宫主,我……属下知道错了,求宫主饶我一命……” “饶你?”双清冷笑一声,“你犯下如此大罪,岂能轻易饶恕?不过,念在你曾是神水圣宫的弟子,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说出与你勾结的邪魔外道是谁,以及他们的计划,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秦正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低头交代了一切。原来,他与一个名为血魔的邪教组织勾结,企图利用神水圣宫的秘籍灵丹,与上古秘药玄玉荣瑛,借助这个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风水宝地,修炼魔功,统治江湖。 双清二人得知真相后,都是大感意外,决定亲自铲除这个邪教组织,为民除害。 双英痛心疾首的道:“秦护法,你也算是看着神水圣宫成立的。你应该明白,我们当时成立神水圣宫之时,我们的初衷是什么?难道我们当时,是为了一己之私,独霸江湖?!呵呵!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们姐妹了!穆护法!” 众人顿觉眼前一花,先前御剑归去的白衣女子,又转瞬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对着双英姐妹躬身侍立,垂手恭恭敬敬的道:“属下神水圣宫右护法,穆青青,见过两位宫主!” 第416章 论剑 听到这白衣女子的话,俞莲舟兄弟方才明白,原来她也是神水圣宫的属下。 而且还是什么右护法。 他们不禁想起来在武当山上现身的,轩辕不悔与欧阳无垢师徒。 “既然如此,姑娘可是认识贵派的轩辕前辈和欧阳姑娘?”俞莲舟抱拳问道。 白衣女子微微点头,“当然认识。现任欧阳宫主,是我们宫主的师侄。我一直在闭关修炼,半个月前方才出关。听到欧阳宫主提及,我才得知,神水圣宫左护法叛逃之事。” “那姑娘此来,又是所为何事?”俞岱岩插话道。 “我奉欧阳宫主之命,前来保护二位宫主,同时,邀请尊师张真人参加下月在昆仑之巅举行的仙门大会。”白衣女子说明来意。 “仙门大会?”张松溪疑惑道,“所为何事?” “据说此次大会事关重大,不仅各大仙门掌门都会出席,甚至还有仙界之人降临。具体事宜,宫主并未透露,小女子也不知道。”白衣女子如实回答道。 此刻,双英缓缓开口说道:“俞二哥不必犹疑,这件事,还是让我来给你们解释吧!” 她语气中微微带着责备之意:“穆护法,世上哪有什么仙人和仙门呐?所谓仙门,实际上就是指从不入世的上三门。” 她看向宋远桥、邱玄清二人,微笑着问道:“宋大哥,你也算是家学渊源,可知道,天下人为何将人分为三六九等?所谓王侯将相,士人大夫,平民商贾,也不过是人为的强行将人划分为高低贵贱的阶层罢了。我们学玄术之人,也分为上中下三门。那你们可知道,是哪三门吗?” 宋远桥迷惑的摇了摇头,不无惭愧的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邱玄清却道:“正如师傅所说的无根树道情,诗曰: 无根树,花正幽, 贪恋红尘谁肯修? 浮生事,若海舟, 荡去飘来不自由。 无边无岸难泊系, 常在鱼龙险处游。 肯回首,是岸头, 莫待风波坏了舟。 怎么分为上中下三门,贫道不知。但据家师所言,他老人家所传的武功派系,共分九派三乘。以下乘在世之法。字、柱、极(为上三乘,为偃月神术之法)。 符、鉴、七、(为中乘匕首飞剑之术)。釜、筹、丹则为下乘长剑武术。 家师说,内家丹学真谛云:取易经易为剑法,随时变易,以从天道。故剑术大法,取八卦为八爻。以六十四卦为六十四势。以三百八十四爻为三百八十四手。若要以时变易,一卦一时,则64卦不同,而264势亦不同。一爻一时,则384爻亦不同,则剑之384手亦不同。时之百千万变化无穷,而剑之所以百千万变亦无穷。 故剑无成法,因敌变化而制胜。” 他目光看向五哥张翠山,不无钦佩羡慕的道:“在我们兄弟中,五哥已经深得恩师釜、筹、丹下乘剑法的精髓,真传。现在小弟方才明白,为什么我们师兄弟同门学艺,都是恩师所教,为何真正的使用起来,五哥总是胜我们一筹了。唉!”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不无自嘲的道:“这就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五哥的天资和悟性,果然在我们兄弟中, 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他叹息了一声,接着又道:“故剑法练成,说难不难,说易却也不易,剑之变化,存乎一心,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小弟不知姐姐所说,这上中下三门,与家师所传上中下三乘九门,是否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小弟就不得而知了。” 双英含笑点头,不无嘉许的接着说道:“邱师弟所言,可见尊师胸有沟壑,如此玄妙无方之事,他老人家居然也能分得如此清楚明白,难怪当今之世,都尊他老人家为泰山北斗,真可谓是实至名归。 邱师弟,虽然说尊师所传中下两乘,与我们这所谓的上三门所学,不大一样,但上三乘的偃月神术,光听名字,便与我们的画符驱邪、排兵布阵差不多。” 张松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为何要请我师父参加呢?” 双英笑道:“张真人德高望重,武艺高强,乃是江湖中的泰山北斗。有他老人家坐镇,定能大增我方士气。” 宋远桥点头道:“既然如此,此事关乎江湖安危,我等自当全力以赴。只是不知,这魔教究竟是何来历?” 双英接着说道:“所谓上三门,就是以我们神水圣宫、龙虎山天师府、茅山道宗为首的三大门派。这三门掌握着最为高深的玄学法术,实力强大,地位尊崇。而我们武当派,则属于中八门之一。这次的仙门大会,其实就是上三门召集各大门派,商讨应对魔道入侵的策略。” 张松溪恍然道:“原来如此。只是,这个魔道,又是什么来头?在江湖上的魔教,也未免太多了一些吧?先前有拜火教,后来又有明教,还有一个玄天宗,加上来自天竺的罗刹教,这邪魔歪道,怎么好像就杀不完斩不尽呢?” 双英幽幽叹道:“人的贪念不失,欲望不灭,这些恶人恶意就会层出不穷,永无止尽。正所谓,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双清亦道:“正如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要让这世间清净,我们还任重道远。”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歇息。 在临睡前,双清看着秦正杰,淡淡地丢了一句话:“你若想生不如死,晚上趁我们睡着了之后,可以杀了我们,然后就偷偷溜出去。保管让我们神不知鬼不觉。” 秦正杰知道这位小宫主的手段脾气,立刻双手乱摇,语气坚定的道:“宫主放心,这事情没有解决之前,宫主不发话,秦某绝不敢离开。” 他这说的倒是大实话。 没有双英姐妹的允许,打死他也不会敢偷袭逃跑。 双清也不理他,自去盘膝打坐。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离了山洞,返回客栈,洗漱一番,吃过饭后,大家便聚在客栈大厅中,商议魔道入侵之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个老僧合十念叨着走了进来,“各位施主,老衲法号净澄,乃是少林方丈。” “见过大师。”众人纷纷行礼。 “此次魔教来势汹汹,朝廷已下令让各州府加强戒备。但我辈中人,也不能坐视不管。贫僧即使是出家之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这个事,我等出家人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净澄说道,“据贫僧所知,这魔教并非一般邪教,其门下弟子众多,武功诡异,更有甚者,能使用妖法邪术。若不及时铲除,必成大患。” “哼,管他什么魔教,只要犯我正道,必杀之。”一个红脸大汉说道。 “李兄说得对,我们必须团结一心,共同对抗魔教。”另一人附和道。 “不过,这魔教究竟藏身何处呢?”有人问道。 “目前还不得而知。但他们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召开仙门大会,想必很快就会有所行动。”净澄说着,看向了宋远桥,“宋大侠,你意下如何?” 宋远桥沉思片刻,说道:“我辈义不容辞。只是,单凭我们几派之力,恐怕难以抗衡魔教。我建议,除了之前创立的【武英盟】众盟友之外,还要联合其他门派,共抗强敌。” “好,那就由宋大侠牵头,联络各大门派。”净澄说道,“至于武当派,也需早做准备。张真人威名赫赫,相信魔教也不敢轻易冒犯。” 宋远桥看了坐在身边的俞莲舟一眼,见到他微微点头,便神色严肃的说道:“方丈大师,有件事情,在下必须要说一下,现在,敝派的事务,由二师弟俞莲舟打理。大师及各位有什么事,可以与敝师弟商议。至于宋某,”说到这里,他不禁脸色微红,但还是坦然说道:“不瞒各位,先前因为敝派的俞二弟和殷六弟先后出事,在下能力有限,不能解决,又犯了门规,更对不起昝氏姐妹二人。故此,家师已经将掌门之位,交由二师弟俞莲舟接任了。” 净澄等人都是大吃一惊! 那个红脸汉子满脸惊愕的看着他,失声叫道:“什么?!宋大侠,你性格温润儒雅,又气度不凡,乃是江湖上出了名的谦谦君子,怎么会犯错?又怎么会触犯了门规,让尊师一怒之下,连掌门大弟子的权利都剥夺了?” 他这话看着对他极不客气,但是,这也是在场所有人的心里话。 宋远桥苦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在下也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不会犯错?可能是我的问题。” 他幽幽的叹息一声,接着说道:“众所周知,因为我六弟的事,让我们武当山上下都是伤心难过之极。 在这个情况之下,忽然有人告诉我,已经去世的六弟,可以还魂复生归来。诸位,乍一听到这话,你们相信吗?” 净澄等人都是面面相觑,大家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叹息了一声,齐齐说道:“不相信。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净澄低低的喧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宋大侠,哦!俞二侠,这件事倒着实令人扉疑所思。据江湖传言说,殷六侠之所以能还魂复生,还是全仗着昝施主的奇诡莫测的手段。只是,这中间的过程,却是传的甚是玄乎。不知道,俞二侠是否可以告诉我们真相?” 第417章 魔道 听到这大和尚的话,俞莲舟却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目光感激又崇敬的看着双英二人,“若是没有她们姐妹二人的全力维护,我武当派恐怕早已经是死伤惨重,难逃此劫了。”俞莲舟轻声说道。 他每当一想到断崖之上的那一战,就忍不住心有余悸的一阵后怕。 当时若不是双英姐妹力挽狂澜,仗义出手相助,不仅三侠俞岱岩与四侠张松溪不免命丧马从戎之手,恐怕他俞莲舟自己也已经死在了六弟之手,七弟也自杀身亡了! 双英微微摇头,微笑着说道:“俞二哥言重了,我姐妹二人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更何况,魔教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 双清也附和道:“姐姐说的没错,咱们江湖中人,本就应该相互扶持。此次中原之行,能够结识各位兄弟,也是我们的一种莫大的缘分。” 俞莲舟哈哈一笑,抱拳道:“两位妹子义薄云天,令在下佩服。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此恩。” 双英二人相视一笑,双清侧身回了一礼,似笑非笑道:“俞掌门客气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哎呀我去!俞二哥,你酸不酸啊?你再给我说一声谢谢,当心我削你!”说完,姐妹两人便侧过身去,忍不住的咯咯娇笑起来。 见到昝氏双姝言笑晏晏的可爱样子,净澄等人都是大跌眼镜! 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到,令江湖上黑白两道,都忌惮敬畏的昝氏双姝,竟然还有如此小女儿家的一面。 唯有俞三、张四二人嘴角含笑,看着双英姐妹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怜惜与宠溺。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邱玄清,突然开口说道:“无量天尊!我们武当派幸得两位姐姐的高义,贫道甚感欣慰。只是,此番魔教来袭,究竟所为何事?还望两位姐姐能告知一二。” 双英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双英莞尔一笑,也没有忸怩作态,于是将事情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 等姐姐说完,双清却禁不住笑骂道:“你这个姓邱的小牛鼻子!看来你是欠收拾!” 她目光斜睨着宋、俞二人,又看了殷梨亭一眼,佯装生气的道:“你们兄弟再敢说一句这种话,当心我跟你们翻脸!” 邱玄清一愣,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时,俞莲舟却瞪了他一眼,便将他吓的忙将自己要说的话,全部和着口水噎回了肚子里,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眼观上点鼻、鼻观心,心里只念叨着,无量天尊,无量天尊去了。 俞莲舟不再理他,只是对双英姐妹道:“好妹子,别听他胡说八道。你们对我们的好,愚兄都记在心里。愚兄知道,你们都不是施恩图报的人。这个【谢】字,我就不说了。但是,这魔道又是什么意思?还请妹子提点一二。” 双英淡淡的一笑,便说出了缘由。 原来,此番魔道大举入侵俗世,乃是为了夺取一本记载了玄术修炼的武功秘籍。 传闻这本秘籍,乃是当年全真教祖师王重阳所创,蕴含着绝世玄学,因缘际会之下,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落在了武当山上,到了张三丰手里。 魔教教主得知此事后,便派遣手下众人前来抢夺。 俞莲舟听完之后,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沉思。他自然知道这本武功秘籍的存在,也知道它对于武林正道的重要意义。没想到,魔教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公然上门抢夺。 “诸位放心,此等宝物,绝不会落入魔道之手。”俞莲舟沉声道。 话刚说完,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在数月之前,曾经有几个魔教中人率领数十人攻入了南岩宫,向他索要什么宝物,还说什么那宝物就藏在甘露井中。 当时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与师傅谈起此事,师傅才说,那不是什么宝物,那是全真教祖师王重阳真人留下来的一本武功秘籍。 不过却不在甘露井中。 俞莲舟本就不是一个多话之人,他见师傅不说,他便也就不问。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王重阳真人留下的这本秘籍的重要性。 只听双清又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越是玄妙莫测的武功秘籍、神兵利器、绝世灵丹,落在坏人手中,对天下苍生的危害就越大,反之亦然。” 少林派净澄禅师说道:“女施主所言极是。所以,为了天下苍生,这本秘籍,还请俞二侠妥为保管,可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 双清却撇了撇小嘴,一脸鄙夷的道:“你这大和尚,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些心怀叵测的魔道中人,既然摆明了是冲着这秘籍而来,他们也会玄术道法,这种玄秘莫测之事,俞二哥又不会这术法,你叫他怎么抵挡怎么保护?那要不我们将这秘籍交给你,让你们少林派去抵挡魔教的进攻,你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那净澄顿时脸色一白,脚下也连忙退了三步,低眉顺眼的连诵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说笑了!王重阳真人这本秘既然落在张真人手中,他老人家又是武林中公认的泰山北斗,这份重任,还是武当派来挑吧!我少林派才疏学浅,甘附骥尾,为张真人执马坠蹬!” “哼!”双清冷哼一声,转头对俞莲舟说道,“一群贪生怕死、难当大任的臭秃驴!俞二哥,你放心,如果那帮魔崽子敢来硬抢,小妹第一个冲上去跟他们拼了!大不了这条命还给张五哥便是!” 俞莲舟心中感动,正欲答话,却听宋远桥声音凛冽的开口道:“此次魔教来袭,显然是有备而来。但我武当派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二弟,你即刻传令下去,全派上下进入战备状态,加强山门戒备。同时派出弟子,打探魔教的动向。另外,加派人手守护丹房和藏经阁。” 俞莲舟微微点头,马上传令下去。 众人齐声应是,纷纷行动起来。 俞莲舟又看向双清,说道:“双清妹子,你此番前来,除了教我们习炼那秘诀之外,可是还有其他要事?” 双清点点头,说道:“二哥,小妹还有一事相求。我想随俞二哥一起守护那本秘籍。” 俞莲舟略一沉吟,道:“如此甚好。你武艺高强又精灵百变,更兼机智过人。有你在旁协助,愚兄也可多一份助力。” 双清大喜,转身抓住了姐姐的小手。高兴的道:“姐姐,你和我一起,我们姐妹同心,其利断金!定要让那帮魔崽子们,笑着来,哭着去!”俞莲舟也向双英抱拳施礼,表示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所托。 第418章 神器 众人见到商议已定,便纷纷告辞,各回本派之中安排一切,大家齐心协力,为即将到来的危机,携手对抗。 正在众人准备离开之时,一位神秘的老人突然出现。他身披黑袍,面容沧桑,却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老人凝视着众人,缓缓开口道:“各位,此次危机并非你们所能应对。唯有找到传说中的神器,才能拯救这片大陆。” 说完,老人递给双英一张古老的地图,上面标注着神器的所在地。 双英接过地图,眯眼打量了一下地图,眼神中露出一抹鄙夷之色,轻轻哼了一声,淡淡的道:“请问阁下是何门派,如何称呼?这幅地图,你是从哪个地摊上淘到的?” 那老者脸色一凛,语气不善的道:“你这丫头出言不逊,不知是何道理?老夫大老远的跑来,告诉你们打败魔教的方法,你不领情不说,反而出言讥讽,真是岂有此理!” 双英将那地图随手丢给了妹妹,看也不看那老者一眼,只是向妹妹淡淡的丢了一句话:“丫头,你看这如此拙劣滥造的涂鸦,也配称地图?你我又不是不谙世事的三岁小孩,就那么好糊弄吗?\" 双清展开地图,只看了一眼,就已经忍不住大笑出声。 她指着地图上一处明显的错误,对姐姐说道:“姐姐,你看这里,明明是一座山,却画成了一片湖。这地图简直就是误导人啊!呵呵!我们俩自幼在这里长大,经常在这山上玩耍,怎么不知道这里有个湖泊?” 神秘老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没想到这姐妹俩看着年纪轻轻,却如此不好对付。 他怒视着双英,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竟敢嘲笑老夫!这地图可是我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绝对不会有错!” 双英冷笑一声,“那你倒是说说,这地图上的标记是什么意思?为何我们在这里生活多年,却从未见过这些地方?” 老人顿时语塞,他原本想凭借这张地图获取双英姐妹的信任,然后引导她们去寻找神器。但现在看来,这个计划似乎要落空了。 他愣了一下,才疾言厉色的呵斥道:“两个小女娃,你懂什么?!地图上的这个地方,老夫也曾经亲自到实地去看过,在地图上画的没错。你们说的地方一定不是地图上标注的这个地方!你们压根就是在胡说八道!你们只不过是怕那里有危险,所以砌词狡辩,不想去罢了!” 双英却懒得与他争辩,只是淡淡的说道:“你既然都已经到实地去过了,那为什么不直接取了神器回来,为天下苍生破了这个大劫?” 双清也是笑嘻嘻的说道:“对呀!你既然那么胸怀天下,急人所难,你都去过了,那为什么不将神器取回,还非要我们姐妹前去,你这究竟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呢?还是与那魔教中人蛇鼠一窝,故意布一个陷阱,引我们上钩,好将我们一网打尽?你的用心怎可如此恶毒?若不是我们姐妹聪明过人,岂不是要被你骗了?” 老人听了双英和双清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但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深知,如果此时与两姐妹翻脸,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尽量换了一种温和的语气说道:“两位姑娘,切莫误会老夫的好意。实不相瞒,那处地方确实凶险异常,老夫也曾遭遇重创,险些丧命。正因如此,才需要像二位这般武艺高强之人前去探索。若能寻得神器,拯救苍生,岂不是一桩美事?” 然而,双英和双清并未被他的言辞打动。 “哼,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你比我们年长那么多,内功深厚不说,江湖阅历也是丰富的多,你都应付不了那里的危险,凭什么认定我们两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就可以解决这个事?”双英一脸不屑地说。 “就是,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们?”双清附和道。 老人见状,知道多说无益,便转身离去。 “等等!”双英忽然叫住了他。 “怎么?姑娘改变主意了?”老人心中暗喜。 “这地图我们先留下,不过是否前往,我们自有定夺。”双英说道。 老人无奈地点点头,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左右这姐妹二人的决定,只能寄希望于她们真的会去寻找神器。 看着那老人远去的背影,张松溪忧心忡忡的道:“双英、双清二位妹子,你们此举怕是有些冒险了。那老者所言未必全真,但这地图所示之地想必十分危险。”张松溪面露担忧之色。 双英却不以为意,自信满满地说:“张四哥不必担心,我们姐妹的武功你还不了解吗?区区一个险地,难不倒我们。” 双清也点头赞同:“是啊,张四哥,我们也想为武林做点事。若是真能找到神器,拯救苍生,那便是大功一件。况且,那个老头说的话,我们不可不信,却也不可全信。”她偏头看着姐姐,眸子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姐姐,这所谓的神器,难道真的存在?” 双英笑了一下,反问道:“你觉得呢?” 双清目光中露出疑惑之色,不确定的道:“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呀?你知道,对于这些玄门之术,我所了解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皮毛。要不的话,当初六哥复生之时,就不因为我的一时疏忽,而出那么大的纰漏了。可是姐姐你就不同了,你打小就是学什么一学就会,一听就懂。这玄而又玄的玄术,我听的是云里雾里,你却已经明白要怎么做了。” 双英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语气中微微有着恨铁不成钢之意:“你现在才知道呀?那早干嘛去了?” 双清嘟起了小嘴,走到她身边,双手搂住了她雪白修长的脖子,在她耳朵边轻轻地撒娇道:“好姐姐,我知道错了!那你告诉我们还不行吗?二哥三哥他们也不知道,你就跟我们讲讲呗?” 双英无奈地用手戳了一下她雪白的额头:“你这个淘气的小丫头!唉!真是拿你没办法!好啦好啦!我告诉你还不行吗?天下间,不论高深莫测的神仙道法,还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巫蛊秘术,中间都少不了做法的神器。 不过,人分三六九等,法器分上中下三乘。具体如何划分,这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我只概略的说一下。就我们所见,一般的走方郎中、算命道士手中所拿的渔鼓简板,便也是法器的一种。只不过他算是下乘中的下品罢了,有点道行的人,拿着这渔鼓简板,也可以做一些简单的法事。 比如说,为人祛邪定神,小儿百日啼哭,用这渔鼓简板,配上一些祭天的祭品,便可以治愈。 或者说民间俗称的走胎,也可以去除。 而那件神器,便是上乘中的极品。而神器中,最厉害的,莫过于东皇钟。至于这神器到底有何妙用,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听义父说,这是上古时期女娲娘娘补天留下的一块神石,后来被一位仙人铸成了一件神器。传说这件神器具有无穷的法力,可以毁天灭地,也可以拯救苍生。千百年来,无数的修仙者都想得到这件神器,但都没有成功。直到有一天,这件神器突然出现在我们家,被爹爹藏了起来。”双英一脸神秘地说道。 双清听得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家里竟然有这么一件神奇的东西。 “那姐姐,这件神器现在在哪里呢?”双清好奇地问道。 双英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当时还小,爹爹把它藏得很严实,连我都不知道在哪里。不过,我依稀记得,爹爹曾经说过,这件神器关系到我们家族的命运,只有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才能动用它。当然,我们曾经见过的神农鼎,也是其中之一。”双英一脸向往地道,“据说,得到那件神器者,不但可以功力大增,还能够参透生死轮回之秘,成为绝世高手。所以,无数的修仙者和妖魔都对它虎视眈眈。但由于其下落不明,众人也只能望洋兴叹。这次听闻那老头知晓其下落,无论真假,都值得前去一看。” 听着她这玄而又玄的话,俞莲舟兄弟都是似懂不懂。 但是不明觉厉,在他们兄弟心中,那神器一定是一个厉害的不得了的宝贝。 而从双英话中听来,这件神器,原本是在她们家中的。只是,事隔多年,当年被她父亲藏着的这件宝物,如今又不知道落在何方? 所以无论真假,她们姐妹二人势必前往一探。 张松溪见劝不动她们,只好叹口气:“既然你们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千万要小心,遇到危险及时撤退。” 双英、双清齐声应道:“知道啦,四哥你就放心吧!我们会一切小心在意的。”她们目光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胜利。 莫声谷急道:“两位姐姐,别呀!你不是说要教我们去练那灵犀诀吗?难道就这样算啦?” 双英笑了笑:“七弟,那灵犀诀,所考的是心性品格与心意相通,你们兄弟齐心合力,已经过了考核。接下来如何融会贯通,就看你们自己的理解了。” 宋远桥兄弟面面相觑,大家都是心中一片茫然。 张松溪不确定的道:“啊?妹子,你是说……这灵犀诀,我们已经学会了?这也未免太简单了吧?” 双清抿嘴一笑:“简单?四哥,你以为这很简单呢?那你不妨用灵犀诀来攻击我们姐妹看看?” 张松溪下意识的抬起双手,双手比划了半天,可愣是不知道怎么去用。 好半天之后,他才颓然放弃。 见到他这个手足无措的模样,双英姐妹忍不住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四哥,你看看你那傻样!” 张松溪低着头不停的搓着双手,一脸窘迫的央求道:“好妹子,就别取笑你四哥了!这……这……唉!这都什么事呀?好妹子,你……你就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吧?” 第419章 初试 书接上回。 却说双英姐妹见到张松溪这个手足无措,又语无伦次的样子,笑得更欢了! 张松溪的脸涨得通红,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们……你们别笑了!”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双英姐妹笑得更加开心了。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带来了一丝凉意。张松溪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暗自嘀咕:这大晚上的,怎么突然有点冷呢?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不知何时竟然飘起了雪花。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给整个世界带来了一片洁白。 “下雪了!”双英姐妹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她们停止了笑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喜。 张松溪看着她们欢快的样子,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雪花的冰冷和清新,心中的烦恼似乎也随着雪花一起飘散了。 “我们一起赏雪吧。”张松溪微笑着提议道,双英姐妹欣然同意。 他们三人一起慢慢走到屋檐下,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冷风中,欣赏着这美丽的雪景。 殷梨亭和张翠山也一起并肩走出,来到他们身边,一起看着天空上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 殷梨亭忽然道:“这都已经是三月间了,怎么还会下雪?” 双英笑道:“这个就要问老天爷了。不过,难得看到机敏善变的四哥,还有如此窘迫的一面,但也真是个稀罕事儿。” 见到这个一向善解人意的小丫头,也在取笑自己,张松溪脸上刚刚退下去的红晕,又忍不住浮现出来,他尴尬的一笑:“双英妹子,你也来取笑我吗?” 双英抿嘴笑道:“我可没笑你。只是你刚才还说,这灵犀诀很简单?那现在你还觉得它简单吗?” 张松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尴尬的仿佛要用脚尖在地上抠出一个三室一厅。 他只是老老实实的道:“这看着简单,其实,真的使用起来,还真是……怎么说呢?嗯,好像不知道从何下手的感觉?” 双英笑道:“你有这种感觉,那就证明你已经初窥门径了。” 张松溪愕然! 他愣愣的看着她,心里愈发糊涂了! 双英忽然大声叫道:“大哥二哥,你们都出来吧!” 在大家都应声而出之时,双英又道:“各位兄弟,你们现在是不是和四哥的感觉差不多?好像看懂了,领悟了,可是又不知道如何下手?” 宋远桥兄弟对望一眼,大家一起迷糊的点了点头。 张翠山道:“英姐,你给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双英不答,只是双手抬起,在他们兄弟面前慢慢比划了几下:“现在你们明白了吗?这中间的奥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们若是还不明白,不妨仔细回想一下,在那山洞中遇到的一些事情,再配合我现在教你们的手法,你们都回房去休息,仔细思索去吧。 什么时候想通了,或者想不明白了,再过来问我。”众人纷纷回房,各自思考其中的奥妙。张松溪在房间内不断回忆着双英的手势,同时联想到在山洞中的经历,似乎有所领悟。他决定再次去找双英,希望能得到更多的指点。 张松溪来到双英的房间,敲门进入。 双英并没有上床休息,她盘膝坐在床上,看到他进来,微笑着问道:“四哥,可是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张松溪摇摇头,诚实地说道:“还是有些模糊,不过比之前好多了。能否请妹子再为我演示一遍?” 双英点点头,再次展示了那神奇的手势。 张松溪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心中的疑惑渐渐解开。他感激地望着双英,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掌握这灵犀诀。 当他刚刚回房,殷梨亭和莫声谷兄弟又联袂走到了她的房间门口,两兄弟恭恭敬敬的问道:“双英姐姐,我们能进来吗?” 双英微微一笑:“进来吧!门没闩。” 殷梨亭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两人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并排站在她床前,兄弟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说话。 “你们两个小家伙,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找我有什么事呀?”双英笑着问。 殷梨亭挠了挠头,嗫嚅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双英姐姐,我们也想学习灵犀诀,你刚才教四哥的那个手势,能再教教我们吗?” 莫声谷也连忙点头,表示附和。 双英微笑着说:“当然可以,不过学习灵犀诀需要耐心和悟性,你们能做到吗?” 殷梨亭和莫声谷对视一眼,齐声答道:“我们一定努力学习!” 双英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开始详细传授他们灵犀诀的基础知识,再详细的给他们演示了一遍手法秘诀。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这两个看着反应并不快的人,反倒比张松溪那个聪明人,反而接受的更快一些。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兄弟已经使用的似模似样了。 双英再给他们纠正了两遍之后,让他们试了一下,没想到,当殷、莫二人指诀使出,一缕微风拂过,顷刻之间,居然切下了双英鬓边一缕秀发! 殷梨亭二人顿时大惊失色,忙手忙脚乱的抢上前来:“姐姐!你……你没事吧?我们不是有意的……” 双英嘴角含笑,一脸赞许的看着他们,伸手拈起了那绺断发,柔声道:“六弟七弟,无妨。只是断了一点头发而已,你们不用担心。看来你们已经初步掌握了这灵犀诀了。不错不错!不过,下次你们使用的时候,可别再对着我们了!我不是怕你们伤了我,而是怕我下意识的反击之下,重伤了你们。” 听到她这番话,殷、莫二人都是又惊又喜,一起情不自禁的上前抓住她的小手,一声欢叫:“姐姐!我们练成了?!” 双英反手握住他们的手,意似鼓励,笑道:“算是吧!不过你们还要多多练习,争取达到一念之间,收放自如的境界。” 殷、莫二人都甚是欢喜,一起重重的点头:“嗯!姐姐,你放心,我们一定努力练习,争取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 二人同时退了一步,此刻方才发现,自己两个大男人,居然抓住了一个小姑娘的手! 更尴尬的是,这个小姑娘,还是自己未过门的五嫂! 这要是被五哥看到,那得多尴尬? 双英冰雪聪明,自然一转念间,便想明白了他们的想法,当下微微一笑,抬手拍拍他二人的肩膀,宽慰道:“两个傻小子!瞎想什么呢!当姐姐的,疼一下自己的兄弟怎么了?你五哥,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吗?你们下去休息吧!记得,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回去好好练习吧!六弟,你去将你二哥五哥叫过来,我有话说。” 殷、莫二人躬身对她行了一礼,便依言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俞莲舟和张翠山一起来到了房里。 双英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微笑着问道:“你们想明白了吗?” 张翠山和俞莲舟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点头。 双英见状,满意地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多说了。你们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出发前往昆仑山。” 张翠山和俞莲舟齐声应道:“是,英姐\/妹子!” 双英微微颔首,接着叮嘱道:“此次前行,危险重重,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还有,切记不可轻敌。” 两人纷纷表示明白,随后便退出了房间。双英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这次能够顺利找到那件神器,也希望大家都能平安无事…… 第420章 夺子 第二天一大早,宋远桥兄弟们都洗漱完毕,收拾好了自己的随身物品,等候着双英姐妹一起出发。 没有想到,直等到日上三竿,她们两个才慢悠悠地过来。 只见二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一点也看不出彻夜未眠的样子。 宋远桥心中暗自嘀咕:“难道这二人还有什么秘密修炼法门不成?”正想着,双英姐妹已经走到了众人面前,笑着说道:“让各位久等了,我们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双清却笑嘻嘻的看着他们,抬手拍了拍殷梨亭的肩膀,对姐姐说道:“姐姐,你看,我没有说错吧?你输了!” 双英却是一脸无语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轻轻的抚摸了莫声谷的衣袖一下,叹道:“愿赌服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老实。” 宋远桥兄弟都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们,不知道她们两个说的是什么意思。 双英忽然问了一句:“大哥,你们都是一大早就起来了?然后就一直在这里等着我们俩?早餐都没有吃?” 宋远桥不知道她问这干嘛?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的。” 双英以手抚额,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双清却是一声娇笑:“你们呀!真是可爱!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江湖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了,怎么就不能长点心呢?明知道我们即将长途跋涉,怎么也该先吃饱了饭,再准备好路上吃的干粮,再出发呀?可是,据我观察,你们都只是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吧?难道,你们打算在路上喝西北风?” 宋远桥看着他们兄弟,背后的那个小小的包裹,尴尬的一笑:“让妹子见笑了!是我们考虑不周。不过,我身为大哥,这些事,应该是我来安排的,是我自己不好。” 双清笑道:“我们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不带干粮,也可以在路上去买,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她对姐姐挑了挑眉,扮了个鬼脸。 双英抬手撸了撸她的头发,在她眯眼就要发飚之际,她左手一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件物事塞入了她的胸口衣襟之内。 双清一呆,随即一双眼眯成了月牙:“坏姐姐!净欺负我!” 双英却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的道:“好了,你就不要得了便宜卖乖了!你是个女孩子,这些事,还是你去准备吧!让店家准备点吃的,我们吃了饭再走。” 于是,吃过饭后,一行人踏上了旅途。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唯有宋远桥心事重重,他总觉得双英姐妹的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 当天晚上,他们在一家山野小店吃了晚饭,让老板帮他们打了几个地铺,将就着凑合着休息一下。 晚上半夜之时,天上下起了大雨。 到了天快亮之时,渐渐的雨越下越大,并刮起了大风。 到天大亮了,那雨还没有半点要停歇的迹象。 兄弟们都起来了,吃过早饭,大家聚集在大厅里,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 宋远桥望着门外的雨幕,心中暗自焦急。按照原计划,他们今天应该能够到达下一个城镇,但如今这场大雨恐怕会耽误不少时间。 这时,双清走到宋远桥身边,轻声说道:“大哥,不必担心。既然无法赶路,我们不如就在此休息一天吧。” 宋远桥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众人纷纷附和,决定暂时留在店里。然而,宋远桥的心中却始终难以平静。他总觉得这场雨来得太过蹊跷,仿佛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在等待雨停的过程中,宋远桥试图与双英姐妹交谈,希望能解开心中的疑惑。 但双英总是巧妙地回避他的问题,让他更加怀疑起了她们的动机和目的。 直到吃过午饭之后,那雨还一直在下。 宋远桥再也按耐不住,他叫上张松溪,来到了屋外的屋檐下,借着哗啦啦的雨声掩护,压低声音说道:“四弟,我总觉得这双英姐妹有问题。我们得多加小心。” 张松溪点头表示同意,“大哥,我也有同感。她们的行为确实有些古怪反常。不过,现在雨这么大,我们也只能先静观其变。也许等到天晴之后,一切都会明朗起来。” 正说着,只见双清从屋里缓缓走了出来。 宋远桥连忙止住话头,装作欣赏雨景,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 双清走到他们面前,微笑着说道:“两位哥哥在聊些什么呢?” 宋远桥心中一紧,忙胡乱编了个理由:“没什么,只是担心这雨何时才会停。” 双清抬头看了看天空,安慰道:“放心吧,雨总不会一直下,迟早都会停的。不如我们一起进屋去,我给你们讲个故事解闷吧。” 宋远桥和张松溪对视一眼,心中暗自发愁。但出于礼貌,他们还是跟着双清走进了屋子。 双清在大厅正中停下,双手一拍:“各位兄弟,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也不会停。大家反正是阴天打孩子,闲着还是闲着,大家安静一下,我们来讲个故事解解闷吧!” 她也不等众人表态,便搬了张凳子,在屋子中间坐下,开口讲了起来: “从前有个夜叉,专好吃小孩。 有一天,他又抓了一个小孩,准备带到僻静处吃掉。 没想到被那个孩子的母亲发现了。 母亲担心孩子,便与那夜叉争吵起来。 正在吵的不可开交之时,一位智者走了过来,见到他们在争抢一个孩子,便停下脚步,问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二人各执一词,都说这孩子是他的。 智者见到那夜叉眼睛泛红,母亲则是急的手足无措,顿时便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若是就这么点出,那夜叉一定不会服气,当下心生一计,便用木棍在地下划了一个圆圈,并在圆圈中画了一道直线,让夜叉和母亲各占一头,分执孩子的肩膀与双足。 智者说:‘你们各执一头,用力争夺,谁将孩子拉过去,那孩子便是谁的。’” 双清说到这里,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大哥,四哥你们猜猜,这件事的结果如何?” 宋远桥沉吟了一下,微微摇头:“这件事令人好生为难。我也不知道如何处理。两个人抢一个孩子,两相用力拉扯之下,那孩子怕不是要受到伤害。” 张松溪则是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那夜叉本不是孩子之母,定然会不顾孩子死活的争抢。可是母亲心疼孩子,一定会担心孩子受伤。 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母亲放手,孩子落入夜叉之手。” 双清点头赞道:“四哥果然不愧是机智过人的武诸葛!你说的半点也不错。争夺之下,母亲放手,孩子果真落入了夜叉之手。 那夜叉正在得意之时,智者开口一语道破:‘孩子的母亲不是你!你把孩子还给他妈妈吧!’ 夜叉不服气,问智者,为什么说它不是孩子的母亲? 智者的回答,和四哥一般。那夜叉无话可说,只能将孩子还给了母亲,让孩子终于逃过一劫。” 故事讲完了,双清笑盈盈的看着宋远桥,却不说话。 宋远桥听罢,感叹道:“此乃大智慧也。” 张松溪亦点头赞同。 双清又道:“那智者拯救这孩子后,云游四方,惩恶扬善,后来创立了我们武当派。” 宋远桥和张松溪相视一笑,说道:“难道你说的这位智者,就是我们的师父?” 双清哈哈大笑,道:“正是。今日讲这故事,便是提醒大家,以后遇到事情切不可莽撞行事,需多动脑筋,方能化险为夷。” 众人纷纷称是。 双英微微摇头,淡淡的道:“宋大哥,你们不要听这小妮子胡说八道!这故事中的智者,并不是尊师张真人。他乃是天竺国耆那教的创始人,筏驮摩那。”双英接着说道,“不过这故事倒是颇有深意,值得我们思考。遇事的确不可冲动,需冷静应对,寻找解决问题的良策。” 其他人听了,也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张松溪笑着说:“不管是谁,这其中的道理都是相通的。我们当以此为鉴,不断提升自己的智慧和能力。” 宋远桥则看向双清,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心想,这小姑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此时,雨势终于渐渐转小,天色也近黄昏,店家让人在屋里点上了蜡烛。 厅中明灭不定的烛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仿佛给他们披上了一层闪烁不定的光辉。 众人在这宁静的氛围中,品味着故事中的智慧,也更加坚定了自己修行的信念。 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店家端上饭菜,大家吃了饭后,又谈起了那个故事。 一直不喜多话的俞莲舟,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们两个,开口说道:“两位妹子,这位筏驮摩那智慧过人,他的趣事,恐怕不只这一件吧?” 他这一句话,顿时就引起了殷梨亭等人的兴趣和好奇心,大家顿时就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对啊!双英姐姐\/妹子,你再给我们讲讲呗?” 双英见状,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讲述道:“好吧,那就再给你们讲一个关于筏驮摩那的故事。 有一次,筏驮摩那在路上遇到了一只受伤的老虎,他心生怜悯,便决定救助它。他用自己的医术治好了老虎的伤,并且与它成为了朋友。 后来,当筏驮摩那遇到危险时,这只老虎竟然挺身而出,保护了他。”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不禁为筏驮摩那的善良和智慧所折服。 张松溪感叹道:“善恶到头终有报,看来我们在修行途中,不仅要注重自身的修炼,还要心怀善念,多做好事。” 宋远桥也附和道:“所言甚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领悟到天道的奥秘。” 就在这时,窗外的雨完全停了下来,一缕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洒在了地上。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来到院里,感受着雨后清新的空气。 俞莲舟笑道:“雨过天晴,正是我辈修行之时。我们也该像筏驮摩那一样,以智慧和善良为伴,踏上属于我们自己的修行之路。” 说完,他率先走出院子,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在明媚的阳光下,这群年轻的侠客们怀揣着梦想与信念,迈向了未知的江湖。 第421章 打劫 俞莲舟带着大家,踩着泥泞,踏着落日的余晖,走出了院子。 殷梨亭跟在五哥身后,好奇的问道:“二哥,这天马上就黑了,我们不在这里歇一宿,要摸黑上路吗?” 俞莲舟摇摇头,看着远处暮色笼罩下的莽莽群山,停下脚步,等他走近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六弟,我们不能在此停歇。”俞莲舟面色凝重地说道,“此番前行,关系江湖正道的生死存亡,我们已经耽搁了一天的时间,必须日夜兼程。” 殷梨亭闻言,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点了点头,说道:“可是,天黑路难行,若是遇到危险……” “不必担忧。江湖本来就不是一路坦途,多经历风雨,才能成长起来。”俞莲舟又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又接着道:“这次我们兄弟们一起去寻找神器,也是个难得的并肩行侠江湖的机会。再说,凭着我们的一腔凛凛正气,天下何处不可去得?” 众人闻言,皆是斗志昂扬起来。 于是,在俞莲舟的带领下,一行人骑马,在落日的余晖之下,继续踏上了征途。 夜色渐深,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马蹄声和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奇异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俞莲舟立刻示意众人警戒,他手持长剑,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响声越来越近,突然,一道敏捷的黑影从林中窜出,直冲向队伍。 俞莲舟眼疾手快,挥舞长剑挡住了它的攻击。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袭击者竟然是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 蝙蝠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再次发动攻击。众人纷纷拔剑迎战,与蝙蝠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在战斗中,殷梨亭发现蝙蝠的攻击似乎有着一定的规律。 他心念一动,施展轻功跃至空中,观察着蝙蝠的动作。果然,他发现了蝙蝠的弱点。 他大喊道:“二哥,看我手势!” 俞莲舟心领神会,配合着殷梨亭的指示,两人一同发动攻击,最终成功击败了蝙蝠。 经过这场小插曲,众人更加谨慎地前进着。他们相信,只要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够克服重重困难,找到神器,拯救江湖。 在路上,莫声谷好奇的问道:“六哥,在如此昏暗的夜色之下,那蝙蝠的飞行又诡秘难测,你是怎么发现它的弱点的?” 殷梨亭一愣,他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迷糊的摇摇头,认真的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就是一种感觉吧?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双英姐妹,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也许,双英姐姐知道。” 返回一下,众兄弟们都好奇的一起看着她。 莫声谷仗着她们两个的宠溺,也不怕她们生气,直接说道:“双英姐姐,你就给我们说说呗?” 双英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魇魔之眼。” 众人皆是一呆,双英又道:“天机不可泄露。自己猜去吧!” 众人还待再问,张松溪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忍不住脸色一变,马上阻止了兄弟们。 众人遂不再说话了。 又走了一会儿,天色越来越暗。 此刻,他们已经到了山林深处,郁郁苍苍的参天大树,遮住了本来就不算明亮的月光,眼前荆棘丛生,已经全然辨认不出路径。 邱玄清紧跟在俞莲舟身后,见到眼前荒芜难行,忍不住开口说道:“二哥,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路?” 俞莲舟还没有说话,双清已经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路,也是人走出来的。” 双英却道:“但这里崎岖难行,又荆棘丛生,绝对不是我们要走的路。” “是呀,这黑灯瞎火的,也太难走了。”双清接着双英的话头说道。 俞莲舟沉思片刻,转头对大家说:“此处地势复杂,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天亮再赶路。” 于是众人在附近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终于发现了一个山洞。 进入山洞后,大家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围坐在一起休息。然而,就在众人准备入睡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俞莲舟瞬间警觉起来,他示意大家保持安静,然后悄悄走到洞口观察情况。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一群形态各异的怪物正朝这边走来。这些怪物有的长着锋利的爪子,有的身上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看上去十分危险。 “看来我们遇到麻烦了。”俞莲舟轻声说道。众人纷纷拿起武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随着怪物越来越靠近洞口,众人皆是越来越紧张。 要知道,怪物并不是一般的人类,它们有自己的灵智,又有各种天赋能力,远远不是人类所能比拟的。 面对人类,他们兄弟还能凭借自己的武功机智,江湖经验,与之周旋。 可是,面对这些非人类,他们都没有什么经验,也不知道如何去应对。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兄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两个少女,只盼着她们能想个什么办法,阻止这些怪物。 只见双英冷静地分析道:“这些怪物似乎是被某种力量吸引而来,我们必须小心应对。俞二哥,你带着兄弟们,守在洞口,在它们冲进来的时候,杀它们一个措手不及!” 双清则施展出一种奇特的法术,使得洞内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光芒。 众人见状,心中稍定。他们决定听从她的建议,先守在洞口,观察怪物的行动。 不久,怪物们来到了洞前。它们犹豫了一下,随后竟径直冲进了洞里!一场激烈的战斗就此展开! 第422章 魇眼 众人在山林间一直待到天亮,在晨曦中,穿越浓雾和冰凉的露水,穿过荆棘丛生的山林,越过了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河,终于来到了一个茅草搭建的小院子后面的山坡上。 众人见到人烟,都是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们的这一口气还没有吐完,便看到了一件异事。 从山坡上看见,那茅屋屋门打开,一个荆钗布裙的年轻妇人,端着一个簸箕,急匆匆的走了出来,她将那簸箕放在院子里的一个木架子上,扬声叫道:“孩子他爸,这天都亮了,你快点下山,去请个大夫,孩子昨晚上吐了一夜,公公又摔伤了腿,这个可耽误不得了!” 跟着,众人又看到了一个葛衣布衫的瘦削男子,背后背着一个竹篓,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步履匆匆的走了出来,他向着门口走去,口中说道:“我这就去。” 那男子刚走到门口,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朝着山坡上的众人看了过来。 众人心中一惊,以为被发现了,正要现身解释。 却见那男子脸色变得极为古怪,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紧接着,那男子如同见了鬼一般,转身冲进屋子里,片刻之后,又冲了出来,手上还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童。 那孩子面色苍白,双眼紧闭,显然是生病了。 男子将孩子抱出屋里,站在院子当中,将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一只手对着空气不断比划着手势,似乎在跟看不见的人交流着什么。 紧接着,那男子又将孩子抱进了屋里,然后又冲了出来,跪在妻子身边,向着屋顶上连连磕头。 众人面面相觑,均感到十分诧异。 跟着,那个妇人也是脸色大变,跟着身子一颤,也向着山坡方向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不止。 众人正在诧异之下,殷梨亭忽然长剑出鞘,闪身向着那院子后面扑了上去! 与此同时,双英身形微晃,也从左侧消失。 宋、俞、张诸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们也都毫不犹豫的从四面八方,向着那院子后面包抄了上去。 那村夫夫妻正在惊慌失措之际,陡然见到他们兄弟现身,便如见鬼魅一般,吓得瘫软在地。 宋远桥见状,急忙撇下众人,上前搀扶,询问缘由。 那村夫结结巴巴地道:“有……有鬼,好多鬼……在咱家房顶上飘来飘去……”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对视一眼后,纷纷纵身跃上房顶查看。 然而,房顶上除了一些被风吹动的茅草外,并无其他异样。 宋远桥不禁皱眉向着屋顶上问道:“四弟,莫不是此人故弄玄虚?” 张松溪站在屋顶,四下张望了一圈,摇头道:“看此人惊慌失色,不似作假,或许是我们疏忽了什么。” 正说话间,忽听屋内传来那孩童的哭声。 众人心头一紧,连忙冲入屋内。只见那孩童此刻已醒来,正四肢不断挥舞,哇哇大哭,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惊惶与害怕。 双清忙一伸手抱起了孩子,探了探孩童的脉象,沉声道:“孩子并无大碍,只是受凉,受了些惊吓。 她转头看向那村夫夫妇,和颜悦色的一问道:“你们可曾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村夫夫妇茫然摇头,脸上仍是心有余悸。 张松溪沉思片刻,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 于是,众人带着那村夫一家,迅速离开了屋子。 众人奔出百多丈远,才发现少了两个人。 一个是六侠殷梨亭,一个是双英。 俞莲舟当机立断,立刻吩咐道:“大哥,你带着大家先走,我和三弟、四弟回去看一下。” 双清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姐姐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他们正在说话间,就听到了殷梨亭一声厉叱:“哪里来的魑魅魍魉!还不快快现身!” 只听得一阵桀桀怪笑声响起,数十道模糊看不清的黑影,不知道从哪里飞身而出,将殷梨亭团团围住。 这些黑影身形飘忽,若隐若现,看上去甚是诡异。 殷梨亭身陷重围,却是毫无惧色,手中长剑舞动如风,护住周身要害。剑光闪烁之间,不时有黑影被剑气击中,发出凄厉的尖叫。 宋远桥等人见势不妙,赶忙回身驰援。双方顿时展开一场激烈的厮杀。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凤鸣声,一道耀眼的紫光冲天而起。那些黑影听闻此声,顿时慌乱起来,攻势也变得凌乱起来。 紫光之中,隐约可见一个俏丽的人影,正是双英。她手持一把紫色宝剑,犹如仙子临凡,神威凛凛。 她身形凌空,对着宋远桥兄弟一声清叱:“退下!快去保护那村民一家,这里交给我!” 俞莲舟立刻闪身退了下来,只是还是有点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万事小心!” 双英手里握着长剑,眼波中神光流转,左手捏了一个剑诀,右手长剑缓缓抬起,朱唇轻启,轻轻的念道:“风雷动,天地劫,日月交辉,神龙初现,天地交泰,否极泰来!灭!” 与此同时,对面玄光闪烁,一道雪亮的剑光以无可匹敌、直破苍穹之势,从虚无中突然出现! 一个清朗嘹亮的声音大声念道:“苍穹厄,天地危,魇魔现,群邪灭!疾!” 在双英的剑招和那道突如其来的剑光相互呼应,一时间光芒大盛,那些黑影在剑光之中纷纷灰飞烟灭。 宋远桥等人见状,心中大喜,连忙上前与双英会合。 “多谢双英姐姐出手相助。”殷梨亭拱手说道。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降妖除魔乃是我辈义不容辞之事。”双英微微一笑,宛如春花绽放。 众人寒暄几句之后,便一同前往村民家中查看情况。 此时,村庄中已经恢复了平静,那夫妻俩看到武当弟子和双英到来,连忙上前来表示感谢。 经过一番询问,众人才得知这些黑影乃是一群被人控制的傀儡,经常出没于此地,危害百姓。 今天幸好被双英等人撞见,除了这个祸害。 而那村民的儿子生病,和他父亲的摔伤,有双英和宋远桥等人在此,那点小病小伤,还不是信手拈来? 在她们两个的针灸推拿之下,不一会就减轻了症状,在为他们祖孙各一开了一副药方,正要着人去山下药铺抓药之时,那村夫说道:“这山下药铺离的很远,我家里就有别人采的现成的药,不知道有没有可以用的?” 双英也不废话,直接让他拿了出来。 她选了几株适合的药,配合自己炼制的丹药,动手医治了起来。 不一会,就手到病除。 在他们一家人的千恩万谢声中,众人告别,再次踏上征程。 在路上,双英颇有深意的看着殷梨亭,淡淡的丢了一句话:“天绝之体,魇魔之眼,恐怖如斯!” 第423章 调戏 却说宋远桥等人正在心里嘀咕:这些东西,我们怎么都没有发现,双英妹子这个异类也就罢了,怎么六弟也发现了? 忽然听到双英轻轻的说了一句:“天绝之体,魇魔之眼,竟然恐怖如斯!” 邱玄清突然听到这话,顿时就想到了什么,顿时就又惊又喜,忍不住讶然道:“天绝之体和魇魔之眼?”宋远桥等人闻言也是一惊,他们自然知道这两种体质的罕见和强大。 双英接着说道:“若是能得到和融合这两种体质的力量,六弟或许就能突破目前的境界。” 众人皆是眼神一亮,心中充满了期待。 然而,要找到拥有这两种体质的人并非易事,这注定是一段充满挑战的旅程。但为了帮助兄弟追求更强的力量,他们决定踏上这条艰难之路。 邱玄清道:“双英姐姐,小万曾经听到榔梅师弟说过,六哥的体质,不正是无脉无相天绝之体么?刚好他的体内,就封印着魇魔。莫非……” 双英眼神深遂的看着他,淡淡的一笑,目光犀利的扫过周围一眼,翻身越上一块路边的巨石,轻轻的哼了一声:“邱师弟,天机不可泄露!慎言!” 邱玄清蓦然反应过来,想到她为了救自己的六哥,逆天而行,险些被天道所灭,不由自主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忙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姐姐提醒,小弟知错!” 张松溪心里也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件事,他心里掠过一抹极致的悲哀,忍不住上前抱住了殷梨亭双肩,低低的叫了一声:“六弟,你受苦了!” 一句话,顿时勾起了俞岱岩心里那深埋的痛苦和愧疚,他也走到六弟身边,抬手轻轻的拍了他肩膀一下,眼里泛起了一抹晶莹的泪花,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殷梨亭知道两位兄长的心意,他反手一握三哥的手,又用左边脸颊蹭蹭四哥的颈脖子,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流着泪,殷梨亭微微摇头,语气坚定地说:“我不苦,只要能报血海深仇,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三哥、四哥,你们有苦说不出,那才是真的苦。小弟虽然脑子笨,但是,你们对我的好,小弟心里都知道。”他看向远处,仿佛透过云层看到了那个可恶的敌人。 张松溪紧咬牙关,恨恨地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那姓柳的老贼虽已伏诛,但是那个元凶巨恶,张宇初张老贼,至今没有现身,我们一定要找到他,为你报仇血恨!” 俞岱岩深沉地说:“六弟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融合那两种体质,让你突破瓶颈,亲自报了这血海深仇!” 三人的目光交汇,透露出无比的坚定和决心。 他们深知前路艰险,但为了兄弟之情,为了复仇大业,他们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未知的征程。 三天后。 宋远桥和双清等人来到了一个颇为繁华的小镇。 众人一路奔波,也一直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饱饭,也未曾好好的休息一下。 在双清的提议之下,大家决定在这里找个客栈,好好的休整一下。 卢秋云与周真得兄弟自告奋勇的去找客栈。 不一会儿,卢秋云就跑了回来:“大哥,在前面有家【德福楼】,周师弟已经去跟老板说了,包下了后面那个清静的院子,让兄弟们都休息一下。” 宋远桥心下甚喜,他看了一眼俞莲舟,见到他正看着双英姐妹。 双英抿嘴浅浅的一笑:“二哥,这些事,还是你拿主意吧。” 双清调皮的一笑:“是啊?你们什么事情都问我们,让我们感觉到压力山大!” 俞莲舟见到她这个可爱又调皮捣蛋的可爱模样,正要说的,一个不合时宜的尖细嗓音陡然响起:“这是哪来的小娘们?长的这么俊俏,走!陪哥哥喝酒去!” 第424章 教训 却说俞莲舟见到她这个调皮可爱的样子,一直古井无波的心里,也是忍不住掠过一丝欢喜与宠溺之意,他正要开口说什么时,一个尖细的嗓音蓦然在左前方响起:“这是哪儿来的小娘们?长的这么俊!走,陪哥哥喝酒去!” 突然听到这个声音,张松溪和邱玄清等人都忍不住在心里暗自为他捏了一把冷汗:你这小子赶着去投胎啊?怎么敢招惹这个小魔女? 果不其然,只见那双清柳眉倒竖,美目圆睁,娇喝一声:“哪来的登徒子,竟敢如此无礼!看本小姐不教训教训你!”说罢,手中光芒一闪,一根彩带便如灵蛇般向那男子疾驰而去。 那男子显然没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身手,猝不及防之下被彩带卷住,随即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恼羞成怒地叫道:“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上!” 话音未落,一群大汉便簇拥而上,将那女子团团围住。张松溪和邱玄清对视一眼,心中暗叹:这家伙真是不知死活!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了这位让他们兄弟都头疼的大小姐? 但事已至此,他们明知道自己拦不住,也管不了这位大小姐,可是也不能坐视不管,当下便双双跃出,拦住了那群大汉。 张松溪右手握住剑柄,语气严厉的喝叱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居然敢当众调戏良家女子?真是胆大妄为,不知死活!” 那个领头的黄衣汉子侧目斜睨着他,一脸不屑的冷笑一声:“你小子又是哪根葱?居然敢管大爷的闲事?” 一直跟在后面的刘古泉,忽然手执拂尘走了出来,单掌打了一个问讯,刚刚才说的一句:“无量天尊!贫道……”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恶贼!爹爹!快救救我!女儿——” “啪!给你脸了?大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再敢叽叽歪歪,当心老子把你玩腻了,再将你卖到窑子里去,让你天天迎来送往,天天换新郎!” 刘古泉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阵凄惨的哭喊喧哗声打断。 宋远桥等人闻声抬头看去,只见在街道转角处,几个衣衫不整、歪戴着帽子的青年汉子,拖拽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年轻女子,那女子正在不停的挣扎哭喊。 在这群人后面,一个衣衫蔽旧的白衣中年秀士正一脸愤怒的大声叫道:“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强抢民女!你们这些恶徒,快放了我的女儿!” 而在他的后面,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带着一群家丁冲了过来。那男子面色阴沉,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他径直绕过那秀士,走到那黄衣汉子面前,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黄衣汉子见到他威风凛凛、呼奴唤仆的威严情况,心中不禁有些胆怯,但他仍强装镇定,傲然道:“你是什么人?敢管老子的闲事!” “哼!我乃襄阳城城主宋仲苏,识相的就赶紧放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宋仲苏冷哼一声,浑身散发出一股威严的气势。 在他身边,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兄弟与那个俏皮少女。 那个黄衣汉子见到他气质斐然,又带着家丁,心里先自怯了,但是,他一向骄横跋扈惯了,也是不愿弱了自己的气势,当下色厉内荏的一声大喝:“我管你是什么人!本大爷的事,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了!” 双清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轻轻的哼了一声,脚下一点,便从原地消失,下一个瞬间,就出现在这个家伙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呼了过去:“本姑娘就是老天爷派来,专门收拾大爷的!” 在场之人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那黄衣汉子顿时就应声飞了出去! 那黄衣汉子被打得口鼻流血,狼狈不堪。他挣扎着爬起来,指着双清怒声道:“你......你竟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双清冷笑一声,道:“我管你是谁,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就是该打!” 说着间,张翠山和殷梨亭已经闪身抢上,举手投足之间,就打飞了那几个拽着少女的恶汉,将那少女交给了她父亲。 此时,那白衣中年秀士连忙搀扶着女儿上前,向双清诸人连连道谢:“多谢这位女侠出手相助,救了小女一命。大恩不言谢。不知女侠高姓大名?” 双清微微一笑,道:“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我叫昝双清。” 宋仲苏走上前来,拱手道:“原来是昝姑娘,在下宋仲苏,这是犬子宋青书。今日多亏昝姑娘仗义出手,宋某感激不尽。” 双清笑道:“宋城主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宋青书看着双清,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不由得心中一动,说道:“昝姑娘真是好身手,不知姑娘师从何处?” 双清淡淡的说道:“无门无派,只是略通武艺而已。”说完,她潇洒的转身,回到了宋远桥等人的身边。 正在这时,那个白衣秀士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一声失声惊呼:“恩人姓什么?姓昝?!昝双清?!!” 他连声音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你可是半年前拯救庆余镇上万受灾百姓的那位昝二女侠?” 双清略微有些惊讶,“你是如何得知?” “果然是你!”白衣秀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恩公,我终于找到你了!当初若不是你们姐妹从妖魔手中救下我们全镇百姓,哪还有我们的今天呐!” 周围众人听闻,皆是震惊不已。 在场的太多数人,都是在那场劫难中活下来的幸运儿。 当时承蒙她们姐妹相救,事后,有一部分人迁出了庆余镇,搬到了全国各地。 这秀士父女与几户相好的村民,便搬到了这里。 没有想到,居然还是在机缘巧合之下,邂逅相遇了当初的救命恩人。 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围观群众中的那些被救之人,也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女子,竟是当年的救命恩人! 一时间,感恩之声四起。 双清赶忙将他扶起,“使不得,快快请起!当年之事,不过是分内之事,何必行此大礼。”双清微笑着环视了一圈众人,说道:“诸位不必如此,我也只是碰巧路过。大家既然都平安无事,便就此别过吧。”说罢,她便带着宋远桥等人离开了此地。 路上,宋远桥好奇地问道:“双清妹子,你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为何之前从未听你提起过?” 双清轻轻摇头,“不过是顺手为之,不足挂齿。况且,我也不想因此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松溪却叹了口气,语气忧伤的道:“那有什么好提起来的?六弟就是在那庆余镇被张老贼带走,后来,在蘑菇岭……” 说到这里,他再也不忍心说下去了。 宋青书远远的看着双清的背影,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努力修炼,成为像她一样的大侠。 不理宋青书的心事。 却说,宋远桥等人跟着卢秋云,来到了周真得已经订好了的【德福居】客栈门口,自有伙计出来招呼,将众人的坐骑牵入了马厩,喂食饮水。 前面,跑堂的将他们一行人引上了二楼上一个靠窗的单独的雅间。 跟着,几个店小二端着茶水点心,给他们送了上来。 一个店小二笑吟吟的看着他们,客客气气的行了一礼:“各位客官,吃点什么?小店虽小,却南北风味,煎炒烹炸,应有尽有。” 俞莲舟看了一眼众兄弟,微微点头:“四弟、九弟是北方人,那就来两份,嗯,两份面条吧!我们这人比较多,你就看着办吧。要清淡,荤素均可。” 杨善登心里一喜,马上接口道:“有羊羯子汤吗?来一大碗,再来一碗焖面,嗯,再来一份栲栳栳。” 那小二答应了自去。 莫声谷笑道:“九弟,吃那么多?也不怕撑着?” 杨善登摸了一下饿扁的肚子,笑道:“说了也不怕兄弟们笑话,自从拜师上了武当山上后,除了回乡省亲,在这边都好久没有吃过山西老家的特色面食了!今天既然遇到,焉可轻易放过?” 一直没有说话的殷梨亭,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有看出来啊?九弟,你居然还是个吃货?” 一句话,惹的大家一起开心的大笑起来。 众兄弟正在喝着茶水,说说笑笑,一个店小二敲门而入,他面露为难之色的看着他们,一脸歉意的道:“各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啊,下面又来了几个客人,一定指明要这个房间。能不能请各位行个方便,帮忙挪一下,小店掌柜的说了,帮各位挪到后院子里,那边有清静的房间。各位,你们看……” 宋远桥本来就是一位谦谦君子,冲淡宏远,基本上就是与世无争的人。 他正要点头答应,莫声谷却大声叫道:“凭什么啊?凡事都有一个先来后到,他说要我们让出这个房间,我们就让啊?世界上哪里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这不是欺负人嘛?” 第425章 冲突 没有想到,莫声谷话音刚落,便听到了“嘭”的一声响起,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一个大嗓门一声大骂:“哪个王八羔子,敢坏老子好事!”随着这句话,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大踏步走了进来。 他满脸横肉,眼神凶狠,手中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 莫声谷心中一惊,看向门口的壮汉。 他意识到来者不善,立刻起身,摆出防御的姿势。 “你是谁?为何闯入我们的房间?”莫声谷大声质问。 “哼!你小子又是哪根葱?”壮汉冷笑道,“既然你小子占了这个房间,老子今天来,就是要你让开!” 莫声谷心中暗怒,他知道此人是为了这个房间而来。他决定不能让此人得逞, 于是他左手握住剑鞘,准备与壮汉一战。 那店小二见到他二人剑拔弩张,眼看着一场冲突再所难免。 他只急的双手扎煞,浑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俞莲舟一声轻叱:“七弟退下!不可造次!”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自有一股威势。 莫声谷不敢违拗,只能悻悻的瞪了他一眼,便松手放开了紧握住的剑柄,躬身退了下来。 那大汉见到俞莲舟呵叱自己的兄弟,只当他是怕了自己,不禁傲然屹立,不屑的看着他,冷冷的一笑:“你小子倒也识相!看你小子那么上道的份上,大爷格外开恩,就放你们一马,你们滚吧!” 俞莲舟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缓缓站了起来,踏上前一步,直视着壮汉,语气平静地说道:“这位兄台,这房间乃是我们先订下的,正所谓先来后到,还望兄台给个面子。” 壮汉哈哈大笑起来,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情,“面子?你以为你是谁?老子可不吃这一套!赶紧给我滚开!”说着,他挥舞起手中的大刀,朝俞莲舟砍去。 俞莲舟身形一闪,轻松躲过了这一击。 他身形微侧,出手如电,左手微晃,轻描淡写的一指点出! 他这一指看着不快,却似缓实急,在那大汉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握着钢刀的右手手腕,突然一麻,耳朵里只听到“呛啷”一阵响亮,那人钢刀已经落地! 那壮汉脸色大变,他没想到俞莲舟如此厉害,一招之间,只凭一根手指,便击落了自己的兵刃。 “你……你竟然会武功!”壮汉惊怒交加,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普通的江湖人士,哪晓得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俞莲舟微微一笑,“在下不过是略通武艺罢了,兄台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好!好!”壮汉咬牙切齿地道,“今天我算是栽了,但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你等着,咱们走着瞧!”说完,他狠狠地瞪了俞莲舟一眼,转身狼狈离去。 待那壮汉离开后,店小二赶忙上前,对着俞莲舟连连道谢。 “多谢大侠相助,若不是大侠,小人今日恐怕难以收场。敢问大侠高姓大名?” “不必客气。”俞莲舟摆了摆手,“我叫俞莲舟,只是路过此地。” “原来是俞大侠,小人真是感激不尽。”店小二恭敬地道,“大侠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人一定照办。” 俞莲舟笑了笑,道:“不必麻烦,我还有事,我们只是在此休息一天,明天就走了。你要帮我,就将我们的饭菜端上来吧!我们可真是饿了。”说罢,他便回到座位坐下,静等着饭菜上桌。 第426章 找茬 在那个店小二下去催促厨房上菜之时,另一个小二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嗫嚅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豉起勇气,急忙说道:“各位客官,请恕小的多嘴,刚才那个人是本地的一个恶霸,有很厉害的后台。他这一走,肯定是搬救兵去了,客官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各位还是避一避风头吧?” 双清还不等俞莲舟说话,便饶有兴趣的以手支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水,笑吟吟的看着他,笑道:“哦?是吗?谢谢小二哥的好意。可是,我却有个毛病,就是专门喜欢找那个不好惹的惹。你们照常上菜便是,那个家伙不来便罢,若是来了,我就让他直着上来,躺着出去!” 她慵懒的挥手令他下去。 小二面露难色,但也不敢忤逆双清的意思,只能应声退下。 不一会儿,饭菜上桌,双清旁若无人的开始大快朵颐,完全不在意即将到来的麻烦。 而俞莲舟诸人则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心中暗自思忖是否要劝她离开。 张翠山却轻轻的拉了坐在旁边,一直都没有出声的双英的衣袖一下:“英姐,妹子这么淘气,你这个做姐姐的,也不管管?” 双英的座位正靠在窗户的边上,她正在眯着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窗外的一对老夫老妻,唇角掠过一抹玩味之色,对屋里发生的一切,都恍若不闻,全不在意。 直到张翠山第二次拽了她的衣袖一下,她才回头嫣然一笑:“管什么?事情闹的越大越好。丫头,不用顾忌,放开了去打!有什么事,姐姐给你兜着!” 俞莲舟等人都是满脸讶异的看着她,不知道这个一向温婉娴淑的好妹子,今天怎么会一反常态的,怂恿那个小妮子去闯祸? 正在众人心里疑惑不解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那个恶霸带着一群手下气势汹汹地,再次冲了进来。 双清得到姐姐鼓励,放下筷子,嘴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她缓缓站起身来,直视着恶霸,毫无惧色。 恶霸看到双清后,怒目圆睁,指着她破口大骂:“臭娘们,敢跟老子作对,今天就让你知道厉害!”说着,他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向双清扑去。 双清身形一闪,轻松躲过了恶霸的攻击。她出手如电,一指点出,瞬间击中了恶霸的要害,只见恶霸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其他手下见状,纷纷吓得四散逃窜。 双清淡淡一笑,拍了拍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俞莲舟等人看呆了,他们都没想到,双清如此干脆利落、完全不顾后果的打倒了这个家伙。 双清重新坐下来,继续享用美食,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妹子你真是淘气!这个家伙虽然可恶,但也罪不致死。你出手是否也太重了一些?” 俞莲舟微微摇头说道。 “嘻嘻,小意思啦。这个坏蛋扰了我吃饭的雅兴,揍他一顿,又怎么了?”双清笑着回答,“不过,我们反正是阴天打孩子,闲着无聊,给我们找了点乐子,倒是不错!嗯,这顿饭吃得可真过瘾!” 俞莲舟无奈的叹息一声,返回座位上坐下,默默的继续吃饭。 那个家伙躺在地上嚎叫了半天,见到没有人搭理他,他自己也觉得无趣。 他抬手胡乱擦了一下满脸的鼻涕眼泪,挣扎着爬到俞莲舟腿边,伸手抱住了他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他,不服气的哭泣道:“大侠,你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任由这个小丫头片子欺负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吗?” 听到这话,坐在俞莲舟旁边的三侠俞岱岩,也是忍不住微微皱眉,他站了起来,一脚重重的踹了上去:“嚣张跋扈、为所欲为,似你这般强梁霸道之辈,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手无缚鸡之力?!” 那人又被踹了一脚,顿时不敢再说,马上认怂:“大侠,你们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恶霸哭着求饶。 双清看了他一眼,厌恶地说:“滚吧,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恶霸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俞莲舟看着双清,无奈地摇了摇头。“妹子,你这脾气以后可得改改,不然容易惹麻烦。” 双清笑了笑,说道:“我才不怕麻烦呢!再说了,有你们兄弟在我身边,我还怕什么?” 俞莲舟心里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想起来了,在那悬崖之上,双清情不自禁的抱着自己的事情,脸上也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诸人都是会心一笑,拿起筷子,正准备继续享受着美味的饭菜,气氛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正当俞莲舟将一口饭扒到嘴边之时,双英姐妹俩的眼神陡然一寒,同时一声低喝:这饭吃不得!” 俞莲舟等人听闻此言,皆是一惊,赶忙放下手中碗筷。只见双英姐妹缓缓起身,对他们比了一个手势。 俞莲舟等人立刻会意,同时静坐不动。 “怎么回事?”俞莲舟疑惑地低声问道。 双英姐妹对视一眼,沉声道:“这些饭菜被人下了毒。” 众人脸色大变,纷纷运气检查身体,发现并无异状后,这才松了口气。 “好险,若不是两位妹子机警,我们恐怕都着了道。”俞岱岩心有余悸地说道。 “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此下毒?”张翠山愤怒地大声叫道。 此时,客栈内的其他客人见状,纷纷惊慌失措地逃离现场,生怕遭受了池鱼之殃。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俞莲舟冷静地分析道。 双英目光犀利的看着街上的那一对老夫妻,回眸浅浅的一笑:“走?为什么要走?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祸既然已经主动找上了门,你们以为,还躲的过去么?” 第427章 载赃 俞莲舟到底是江湖经验丰富,见到她一直都在看着窗外,顿时就明白了什么,他什么都不再问,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我们现在怎么做?” 双英眼中罕见的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张松溪、张翠山、殷梨亭、邱玄清四人也明白了过来,立刻起身,张翠山、殷梨亭走到楼梯口,分别趴在靠在上楼处的左右两张桌子上;张松溪、邱玄清则一趴一卧的躺到靠后院的窗户边。 这一下,就连一向反应迟钝的莫声谷和刘古泉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们兄弟一起走到临街的走廊边趴下。 刘古泉还难得的聪明一次的拿了隔壁桌上的半壶酒,洒在自己和七哥的胸口和肩膀上,假装喝醉了酒的样子。 双英见到他们兄弟如此行动,忍不住哑然失笑。 她禁不住无语的摇摇头,拍了拍俞莲舟的肩膀一下:“有必要这么麻烦吗?都起来,回到桌子边坐下。你们那样,傻子都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陷阱。”双英此举令众人皆惑,然而她神色自若,轻声说道:“诱敌须以智取胜。这般明显的布置,岂不闻‘此地无银三百两’?”俞莲舟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响动。双英眼神一亮,示意众人噤声。须臾,一道黑影闪过,悄然落入屋内。只见来者身形娇小,夜行衣包裹之下难辨其貌。 黑影甫一落地,便觉气氛有异。尚未及反应,只听得“嗖嗖”几声,数枚暗器已朝其射来。 黑影侧身躲过,却不想更多暗器如雨点般袭来。刹那间,屋内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正混乱间,双清却是一声娇笑:“姐姐,这里交给你,我下去赶鸭子上架!” 她话音刚落,人已经转瞬即逝。 那个被围攻的黑衣人,见到他们都安然无恙,顿时感觉到不妙,想要脱身而出,却是已经为时已晚。 与此同时,双清的速度极快,如同鬼魅一般,瞬间便来到了楼下。她轻轻一跃,便跳上了一匹客人骑来的马儿背上,手中拿着一把短剑,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接着,她的目光就锁定了一个佝偻着背,一身葛布麻衣的白发老头。 她从马上一跃而下,一个闪身,便来到了老头身边,笑吟吟的看着他,还没有说话,便看到一群黑衣人像潮水般涌了进来。双清毫不畏惧,她身形灵动,剑法犀利,转眼间便有数名黑衣人倒地身亡。 她再次闪身欺近老头儿身边,脸上的笑容如春花烂漫:“老头,既然已经来了,还有必要躲躲闪闪的吗?上去吧!我们姐妹等你多时了!” 楼上的战斗也异常激烈,黑影渐渐不敌,身上多处受伤。就在这时,双英忽然出手,一道寒光闪过,黑影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众人围拢过来,发现黑影竟然是一个易容后的女子。双英揭开她的面具,众人惊讶地发现,她竟是江湖上有名的女贼“飞燕”。 原来,“飞燕”偷了一件珍贵的宝物,被官府中人追杀,无处可躲之下,竟然意外得知武当派在此聚会,便想趁虚而入,将宝物丢给他们,来个栽赃嫁祸,脱身事外。 没想到却落入了双英设下的陷阱。 双清笑着走了进来,看到倒地不起的“飞燕”,不禁调侃道:“姐姐真是厉害,这只鸭子跑得还挺快!” 她回头望着那个老头,笑嘻嘻的道:“老头,磨磨唧唧的,干嘛呢?难道你还想从本姑娘的面前,脱身而逃?” 殷梨亭也是抚掌笑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有这个念头。否则,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那老头看着生龙活虎的这些人,顿时感觉到,自己是不是被人耍了? 他正在转念之间,便看到了重伤不起的飞燕,顿时心如死灰。 他怔怔的看着他们,纳闷不已的问了一句:“你们不是应该中毒昏迷不醒了吗?怎么……” 众人哈哈大笑,同时不约而同的看着她们两个,同时也在心里暗暗感激,要不是她们两个机警,又精通医术毒药,自己兄弟们这次恐怕难逃一劫。 这场危机终于化解。然而,他们心中都明白,江湖的纷争永不停息,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等待着他们。 双英微笑着走到老头面前,手中把玩着一根银针,“你以为我们真的会毫无防备地喝下你的毒酒吗?告诉你吧,我们早就发现你有问题了。” 老头脸色煞白,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计划会如此轻易地被识破。 “把解药交出来,或许我们可以饶你一命。”双清冷冷地说道。 老头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扔给了双清。 双清接过解药,打开嗅了一下,又盖好盖子,扔给了老头,又嫌弃的拍了拍手,一脸鄙夷的看着他,哼了一声:“就这样的破玩意,也配叫解药?你这老头下毒的手段,也未免恁差劲儿了!亏我还高看了你!” 她随手拿了一个小玉瓶,又端过邻桌上的一个茶壶,将瓶子里的药丸倒了一粒进去,随手晃晃,就递给了俞莲舟,让他去分给了大家一。众人服下解药后,感觉身体渐渐恢复了力气。 “这次多亏了两位姐姐,不然我们就中了这老贼的圈套了。”殷梨亭拱手道谢。 双英和双清相视一笑,“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这江湖之上,人心难测,以后大家还是要多加小心。”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一场风波就此平息,但他们知道,这只是江湖恩怨的一个小插曲,未来的路还很长,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待着他们。 第428章 砸脚 那个老头见到她不要自己的解药,不由自主的心下泛起了嘀咕。 但是随后见到她拿出自己的丹药为他们解毒,心里的讶异更深,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这个小丫头,知不知道什么叫对症下药?这药,能随便乱吃吗?简直就是瞎胡闹!” 双清不屑的斜晲了他一眼:“对症下药?哈哈哈!你这下毒的手段,还在哪呢哪呀?!呵呵!跟本姑娘提鞋都不配!” 双英却是微微皱眉:“别跟他废话!正事要紧!这个女飞贼,偷了东西,难以脱身,便想要栽赃嫁祸给俞二哥他们。你的办法多,就交给你来处理吧!” 双清却不满的撅起了小嘴,不情不愿的嘟囔了一句:“坏姐姐!又要我做恶人!” 不过,她嘀咕归嘀咕,还是依言走了过去,但还不忘对老头丢了一句话:“自己犯下的错,就该自己去弥补。你都这的年纪都这么大了,该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那老头苦着脸,偷偷的看了她的背影一下,又看着俞莲舟:“是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各位。还请各位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一次吧?小老儿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俞莲舟哼了一声,凛然道:“下次?这次要不是我那妹子机警,我们兄弟怕不是已经命归黄泉了!我们与你无怨无仇,你居然下的如此辣手,可见你其心可诛!放了你,恐怕还会去害更多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便抬手一掌拍在他的头顶。 这一掌绵劲中蓄,那老头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他一掌击碎头骨,当即毙命! 不怪他心狠手辣。他虽然一向沉默寡言,侠肝义胆对众同门也甚是严厉,但他实际上是外冷内热,对众兄弟都极为心疼维护。只要是有人想要伤害他们,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而这个老头,居然敢下毒想杀了他们兄弟,那他又如何能放过这个狼子野心的老贼? 双清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她头也不回,径直走到女飞贼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说吧,为什么要诬陷俞二哥他们?”双清的语气带着几分威胁。 女飞贼咬咬嘴唇,低头不语。 双清见状,冷笑一声:“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说完,双清伸出手,在女飞贼身上轻轻一点。女飞贼顿时感觉一阵剧痛袭遍全身,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啊!好痛……”女飞贼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 “现在肯说了吗?”双清得意地看着她。 女飞贼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只是想脱身而已,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双清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鬼话?再不说实话,还有更厉害的等着你呢!” 女飞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全盘托出。原来,她确实是个小偷,偷了东西后被人追杀,无奈之下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双清冷冷的道:“偷了什么东西?追杀你的到底是什么人?” 那女飞贼眼角的余光,见到那老头被俞莲舟一掌击杀,又感觉到全身剧痛,惊慌失措之下,哪里还敢隐瞒半分? 当即合盘托出:“半个多月前,我潜入皇宫内苑,在一个贵妃娘娘的寝宫中,见到了波斯国进贡的一颗夜明珠,我一时兴起,就将它偷了出来。没有想到,却被宫中值守的大内侍卫发现,就这样,一路追杀,一路躲藏。 没有想到,追杀我的,都是高手。领头的,好像是什么锦衣卫指挥使,姓……哦!听到他的手下叫他,什么贾大人。我万般无奈之下,得知武当派的宋大侠师兄弟在此,我便脑子一热,想到了这个馊主意……” 双英姐妹同时一愣:“什么?锦衣卫指挥使贾大人?贾佑乾?他居然亲自追来了?” 俞岱岩则是心中一喜:“他怎么来了?当初蘑菇岭一别,已逾半年。这位贾兄虽然是朝廷官员,却心怀侠义之心,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他。” 双清也是眼神一亮,“既然如此,宋大哥你们在此等候,我和俞三哥、张四哥、殷六哥押着这个女飞贼去见贾佑乾,将明珠还给他。,看他怎么说?” 俞岱岩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见他,便接着说道:“好啊!我们快些去找他吧,说不定还能赶上。” 一行人立刻动身,押着女飞贼,向贾佑乾等人下榻的方向赶去。 果不其然,在转过两条街后,他们果然遇到了正在搜索的锦衣卫队伍。 双清上前对巡查的锦衣卫亮明身份,当那名锦衣卫知道了眼前这位俏丽可爱的紫衣少女,就是名闻遐迩的昝神医之妹,昝双清之时,顿时就是又惊又喜,又是敬畏。 当下不敢怠慢,立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躬身退下,飞速回报了上去。 贾佑乾知道双清在此,也是火急火燎的赶快过来,与她相见,说明了情况。 贾佑乾听闻事情经过,对双清等人的义举表示赞赏,并告知他们夜明珠乃是皇上赏赐给贵妃的宝物,意义非凡。 双清提议将夜明珠交还朝廷,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贾佑乾同意了,决定一同前往京城面圣。 双清则是因为另有要事,便婉拒了他的提议。 但是,却让俞岱岩和张松溪二人帮忙护送明珠进京。 俞、张二侠欣然同意。 这个女飞贼作为偷盗御用之物的钦命要犯,当然是要押解进京的。 而俞、贾二人当初一见,又经历了这么多事,已成莫逆之交,此刻相见,也是一见如故,都是心里暗暗欢喜。 只是他二人都是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之人,虽然心里欢喜,但是表面上都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彼此说了一句:“好久不见!”便没了下文。 此刻,那个女飞贼方才知道,这位俞三侠与这个指挥使大人居然是认识的! 这可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的心里悔恨无及,想死的心都有了!在途中,他们遭遇了多次袭击,但都凭借着各自的武功化险为夷。 最终,他们成功抵达京城,将夜明珠交还给了当今皇帝。 皇帝龙颜大悦,赐予了俞岱岩等人丰厚的奖赏。而俞岱岩也因此结识了贾佑乾这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第429章 冒犯 按下俞岱岩兄弟告别贾佑乾,追赶兄弟们不表。 却说俞莲舟等人在这里休息了两天。 双英姐妹和张翠山、殷梨亭、邱玄清、王道宗六人上街,补充了一下路上要用的食物药品,及诸般必须的东西,让邱玄清和王道宗二人送回客栈。 而他们四人则是在街上闲逛。 这一逛不打紧,却又惹出了一番是非。 原来,当他们四人来到一家【明轩棋社】门口时,一个锦衣华服的英俊青年,正带着七八个趾高气昂的手下,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当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双英姐妹那超凡脱俗的绝世容颜,顿时就惊为天人! 他顿时就两眼放光,哈喇子流了一地犹不自知。 他像个傻子似的看着她们,词不达意的冒出来一句话:“这两位美人儿,本少……本公子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哈哈,跟本公子回府吧,本公子保证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那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去拉双英的胳膊。 殷梨亭脸色一沉,立刻闪身将他二人隔开,同时右手一挥,一巴掌毫不犹豫的拍了上去,将那个青年打得倒退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放肆!”殷梨亭怒喝道,“你这厮竟敢对我姐姐无礼!” 那青年站稳身子,恼羞成怒地叫道:“小子,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襄阳王世子!” “襄阳王世子又怎样?”殷梨亭毫不畏惧地说道,“就算你是皇帝老儿,也不能这般无礼!” 那青年大怒,一声厉叱:“好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来人啊!将这小子拿下!打入地牢!本少爷定要好好的审审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如此狂妄大胆!” 殷梨亭怒道:“我看谁敢动手!”他上前一步,仗剑拦住了那些冲过来的家丁。 他冷冷的道:“你是襄阳王世子又如何?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一个大男人,却为何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拉拉扯扯?岂不闻圣人云:非礼勿动?瞧你生的气宇不凡,却为何如此不知廉耻?!” 张翠山见到他对自己的心上人动手动脚,也是心里恼怒至极。 但是,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下,心性已经沉稳了许多,当下深深的吸一口气,踏上了一步,抬手制止殷梨亭发火,双手抱拳行了一礼:“这位公子,在下武当派张翠山。这次我们兄弟路过贵地,无意冒犯尊驾。还望世子给个面子,不要为难我师弟。” 那襄阳王世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张翠山,见到他是一个拄着拐杖的瘸子,不由的更加鄙夷不屑的冷笑道:“哼,武当派又如何?不过是一个无是处的死瘸子!本世子可不怕你们!今天这两个美人儿,本世子是要定了!” 说完,他又对手下吩咐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张翠山听到他骂的难听,饶是他的涵养不错,此刻也是忍不住心头火起,冷冷的道:“阁下,在下不想惹事生非,但不代表是个怕事之人!不错,我是个瘸子,那又如何?干你什么事?俗话说,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辱人者,人恒辱之!你既然如此不知进退,那就休怪我出手不知轻重了!” 张翠山运转内力,施展出太极拳,以柔克刚,将冲上来的家丁纷纷击退。襄阳王世子见状,不由得一惊,心想这瘸子竟然还有些身手。 此时,殷梨亭也拔剑出鞘,让五哥退下,这些家丁还不配五哥出手。 张翠山依言退了下来,殷梨亭剑不出鞘,便已经让家丁们无法近身。 襄阳王世子恼羞成怒,亲自下场出手攻击张翠山。张翠山身形一闪,避开世子的攻击,同时使出一招「四两拨千斤」,将世子的力量卸掉。 世子被张翠山的招式所震惊,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瘸子并非等闲之辈。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群官兵疾驰而来。 为首的官员大声喝道:“住手!”襄阳王世子见状,心中暗叫不好。他知道这群官兵是来捉拿他的。 原来,襄阳王世子强抢民女的行为,早已引起了当地百姓的不满,有人暗中报官。官兵赶到后,将襄阳王世子及其手下拦了下来。 但是他毕竟是襄阳王世子,官兵虽然拦住了他,却也不敢将他怎么样。 张翠山和殷梨亭看着被拦下的襄阳王世子,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们决定返回客栈,尽快处理了这个事情之后,返回武当山静修。 那个纨绔子弟见到他们兄弟想走,哪里肯依?立刻推开眼前阻拦的官兵,嚣张的叫道:“你再狂一个试试看?有种你就别跑!” 张翠山脾气再好,此刻也是勃然大怒:“小子!给你脸了?” 他转身走了过来,目光犀利的看着他,右手微微一举,已经蓄势待发。 眼看双方就要动起手来,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如雪的美丽女子走了过来。 那青年见到她走过来,禁不住脸色一变,脚下也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阿姊,你怎么来了?” 那白衣女子面罩寒霜,冷声叱骂道:“你这个不知上进的东西!你平常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可是,你知道你面对的人是谁吗?我不来,你今天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那青年满腹狐疑的看着她们两个,又看看张翠山兄弟,不以为然的道:“这两个男的,一个文质彬彬,一个瘸子,说他们是什么武当派的,还有这两个小娘子,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了?小弟虽然孤陋寡闻,可是也没有听说,武当派有女弟子呀?” 那女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无奈的瞪了这个不学无术的弟弟一眼,便转身对他们蹲下行了一个万福礼:“小女子周若泓,见过张五侠、殷六侠。” 她又转身对双英姐妹行了一礼:“若小女子所料不错,两位美女姐姐、一定是当今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昝氏双姝吧?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舍弟年幼无知,多有冒犯,还请各位大人有大量,饶了他这一次吧?” 张翠山等人见到周若泓如此知书达理,心中的火气也消了大半。 张翠山抱拳道:“原来是周姑娘,在下张翠山,这是我师弟殷梨亭。这位是昝双英昝大小姐,这位是她的妹妹昝双清。” 周若泓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早就听闻武当张五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昝双英说道:“既然周姑娘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不跟令弟计较了。” 周若泓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多谢几位。小弟,还不快向几位大侠道歉?” 襄阳王世子不情愿地说道:“对不起……” 张翠山等人也不想再过多纠缠,便带着双英姐妹离开了。周若泓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暗想道:“这个张翠山,真是一表人才……” 第430章 邀客 却说那周若泓看着他们一行人的背影,目光中露出了一丝羡慕之色,心里暗暗的道:“这位张翠山张五侠,年纪轻轻的,就有如此胸襟气度,又文武双全,真的是人间罕见的奇男子!若是得夫如此,此生足矣!唉!” 她在心里暗暗的叹息一声,又看着与张翠山年相仿佛的弟弟,转头对弟弟说道:“弟弟,你看看人家张五侠,再看看你,不务正业不说,整天就知道调皮捣蛋,到处惹是生非。你要是有张五侠一半的优秀,我也就不用这么劳神操心了。” 周若泓的弟弟听了,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说道:“姐姐,你也别光夸他呀,我也很厉害的好不好!再说了,他还是一个瘸子!我难道要像他一样,瘸了一条腿,才算能干吗?再说,我还小呢,以后有的是时间成长。” 周若泓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知道这个弟弟的脾气禀性,这一时半刻的,想要让他成器改变,哪里有那么容易? 当下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将他带了回去。 姐弟俩回到王府,走进后院,便见到父亲一脸愁容的,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这位世子在外面强梁霸道,不可一世。 但是,一回家见到父亲,就变成了乖宝宝,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站在原地,敬候父亲发话。 周若泓则赶忙上前问道:“爹爹,您这是怎么了?为何事烦心?” 周父叹了口气,说道:“若泓,为父刚刚得到消息,圣上龙体欠安,恐怕时日无多了。” “啊?”周若泓姐弟俩闻言,皆是大吃一惊。 周父接着说道:“圣上膝下有三位皇子,一旦龙御归天,三子争位,这天下必将大乱。而我们周家,身为朝廷重臣,必然会卷入这场纷争之中。到时候,我们又将何去何从?” 周若泓脸色苍白,她深知宫廷斗争的残酷。 那世子名为周靖远,在这方园百里一向骄横跋扈惯了,也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顾着一时口快:“那有什么可忧心的?谁当皇上,我们就给谁纳粮上贡便是。无论谁当皇上,那都是他们皇家自己的事,与我何干?” 周父一声低叱:““住口!无知小儿,你懂什么?”周父气得浑身发抖,“一旦卷入宫廷争斗,稍有不慎,便是满门抄斩的下场。我们周家数代忠良,绝不能在此刻犯糊涂。” 周若泓赶紧扶住父亲,劝慰道:“爹爹息怒,弟弟他年幼无知,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此事关系重大,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周父点点头,看向周若泓,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还是若泓懂事。为父希望你能尽快成长起来,撑起我们周家。” 唉!他在心里叹息一声:可惜你是个女儿家,若是男子,我周家又何愁不兴? 周靖远见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低头不语。他虽然性格倔强,但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接下来的日子里,周家陷入了一片紧张的氛围中。周父暗中联络其他大臣,商讨应对之策。而周若泓也在努力学习,提升自己的能力,以便在未来的风波中能够保护家人。 当日晚上,吃饭之时,周若泓与父亲提起,弟弟与武当派的张翠山兄弟,起了冲突一事。 周父眼睛蓦然一亮! 他心里突然发现,这个冲突,未尝不是一个转机。 他当机立断,立刻放下碗筷,问道:“若泓,你可知道,张五侠他们的下榻之处?快带为父前去拜见他们。对了,”他扬声叫道:“丁管家,快准备一份厚礼,本王爷要去拜见一位贵人。” 丁管家见到老爷发话,也不敢怠慢,忙精心准备了一份厚礼。 周若泓带着周父来到张翠山兄弟所住的客栈。 周父恭恭敬敬的递上拜贴,得俞莲舟同意之后,张翠山才让他们父女父子进来。 周父向张翠山说明来意,并送上了厚礼。 张翠山了解事情经过后,便看向二哥,等他决定。 俞莲舟微微沉默了一下,便看着她们姐妹两个。 双英在心里思索一下,便同意帮助周家。 但她提议,让周靖远向她们姐妹道歉,并拜张翠山为师。 她这个提议甫一出口,就将张翠山吓了一大跳! 他忙摆手拒绝道:“不可!万万不可!就我这点微末功夫,怎能做他的师父?没的叫人笑掉了大牙?而且,未得恩师允许,我又岂敢随便收徒传艺?此事万万不可!” 周父见到他拒绝,不由的心下失望,正要再说什么时,俞莲舟忽然说道:“五弟之言极是。不过,”他话风突然一转,目光灼灼的看着双英,微笑道:“妹子武功出神入化,又精通奇门遁甲,医武双修,天资绝世,收这位周公子为徒,正是实至名归!” 周父一呆,他本来想着,张翠山的师父是当今皇上御封的圣天师,自己的儿子拜张翠山为师,也算是间接抱住了张三丰这个大腿,为自己和周家上了一道保险。 没有想到,张翠山不同意不说,俞莲舟还让自己的儿子去拜另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姐为师。 这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嘛! 俞莲舟久走江湖,察言观色之下,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不禁哑然失笑:“周王爷,你这次可是走眼了!我这位妹子,可不是一般的人!” 他向周家父女介绍了一下双英的身份。 当他们父女知道了双英的事迹,不由自主的一起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嘴。 当下忙不迭的欣然同意,周靖远也对武侠之路充满向往。于是,双英收周靖远为记名弟子,传授他武艺。 从此,周靖远踏上江湖,凭借着天赋和努力,逐渐成为一名高手。而周家也因为与武当派与双英的关系,得到了一定的庇护。'' 第431章 讨债 当周父见到双英同意收下他的儿子为徒之时,心里也甚是欢喜。 他回头望着一脸希冀之色的爱女,忙又对着双英躬身行礼:“昝女侠,承蒙错爱,收了犬子为徒,不知道小女可有这个福份?” 双英微微一愣,笑着看向周父身后的那个白衣女孩,只见她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明眸皓齿,楚楚动人,虽是女儿身,却有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 而且,双英认识,这个少女正是之前在街上为自己解围、呵叱自己弟弟的女子。 双英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女孩的手腕,片刻后,她点了点头道:“令爱根骨奇佳,乃是修武学医的好苗子,我自然也是愿意收她为徒的。” 周父大喜过望,连忙拉着女儿跪地叩头,口中连声道谢。从此,周家兄妹便跟着双英踏上了修行之路。 周父见到自己的儿女都有了不错的前途,心里自是欢喜无限。 他热情的邀请俞莲舟等人到他家做客,说要感谢俞莲舟兄弟为他的子女找到了一个好师父,非要一尽地主之谊。 俞莲舟却之不恭,只得同意。 于是,众人只得草草收拾了一下,便搬入了王府住下。 没有想到,他们当晚刚刚搬进王府,就又发生了一件蹊跷之事。 周王爷请到了这么多贵客,儿子女儿又拜了皇上御封的巾帼名医为师,心里顿时就觉得与有荣焉。 心里欢喜无限之下,立刻下令,让厨房杀猪宰羊,大摆盛宴,盛情款待贵客。 谁知道,宴席刚刚摆上,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周王爷大怒:这是哪个不开眼的小子,居然敢踹我这个堂堂王爷府的大门?! 只是还不等他派人查看,便见一个彪形大汉,带着十多个年轻汉子闯了进来。 那汉子大声嚷嚷道:“周王爷,你欠我们赌坊的钱什么时候还!” 周王爷脸色巨变,同时也是尴尬不已,他心中暗暗叫苦不迭,自己前些日子因为手痒去了一趟赌场,没想到手气太背,输了一大笔银子,本想着慢慢还,却没料到这些人竟然直接找上了门。 他连忙陪笑道:“诸位莫急,容我些时日,一定还清。” 赌坊的人哪里肯听,他们气势汹汹地说道:“今天要是再不还钱,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不怀好意的看着周若泓,一脸邪笑道:“王爷,你真要是觉得没有钱还帐,那就让你这个娇滴滴的女儿,跟着我走,那你欠我的钱,就一笔勾消!你看如何?” 就在这时,双英站了出来,她冷声道:“不如何!你们这般蛮横无理,难道就不怕王法吗?” 赌坊的人哈哈大笑起来:“王法?在这山野小城,我们赌坊就是王法!不过,你这个小娘子生的花容月貌,不如也跟我走,本大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说着,他们摩拳擦掌的,就要动手。 双英眼神一冷,轻轻的哼了一声:“我看谁敢动?”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自有一股不凡的威严,令人不敢轻举妄动。 双清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王爷,淡淡的道:“王爷千岁,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你这个堂堂的王爷,居然还会上赌场?而且还输了钱?” 周王爷尴尬的一笑:“呃?一时手痒,见笑了!” 双清见他坦然承认,并没有推辞狡辩,倒是颇感意外。 便又笑嘻嘻的问了一句:“欠了多少?居然还被人打上门来讨债?” 周王爷被她这样一问,顿时就囧迫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恨不得用脚趾头在地上抠出来一个三室两厅,声音低低的说道:“三千两……” 双清却听的分明,转身看向赌坊的人,伸出了三根手指:“他还欠了我这么多。他欠了你们多少?” 赌坊的人叫嚣道:“三万两?你当我们是要饭的!” 双清微微摇头,轻声说道:“是三十万两。” 赌坊的人顿时傻了眼,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周王爷竟然还欠下了这么巨额的债务。 周王爷也惊呆了,他原本以为只是欠赌场几千两银子,没想到,双清居然还落井下石的说他,欠了她竟然多达三十万两的债务! 这简直就是天降横祸! 他求助地望向双英,希望她能帮忙解围。 双英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嗔怪道:“丫头,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她看着赌场的人,语气淡然的问道:“周王爷到底欠了你们多少钱?” 那汉子道:“共计一万四千两。这一个多月来,利上加利,共计十八万二千两。” 双清眨了眨眼,似笑非笑道:“王爷千岁,你这利息有点高哦!本金一万四,一个多月,就涨成了十八万多,看来,我可以去放高利贷,这个来钱快,我何必这样辛苦的去打拼呢?” 双英眼中也难得的泛起了一抹顽皮之色,她微笑着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双清,说道:“这里是十八万两的汇丰本票,全国银号皆可兑换。拿去还给他们吧。” 双清接过银票,交给了赌坊的人。赌坊的人拿到钱后,连剩下的两千两的余款也不敢要了,忙灰溜溜地离开了王府。 一场危机终于化解。周王爷松了一口气,他感激地对双英说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此恩此情,本王铭记于心。” 双英淡淡一笑,说道:“不必客气,王爷以后还是少去赌场为妙。你们陪着二哥他们先吃吧。我们姐妹有事,先失陪一下,稍后就回。” 说完,她和双清一起,转身离开了王府。进入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姐姐,你为何要帮那周王爷?咱们跟他又不熟。”双清不解地问道。 双英嘴角微扬,“此人身份不凡,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多个朋友多条路。而且刚刚在王府,我注意到他身边的那几个人,气息沉稳,绝非普通人。说不定以后还能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况且,你不是和我打的同一个主意吗?这白花花的十多万两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脑子进水,就一这么凭白无故的白送了出去,总要收点利息不是?” 第432章 钓鱼 书接上回。 却说双英忽然顽皮的一笑道:“我脑子进水,这白花花的十多万两银子,又不是大风吹来的,凭什么白送出去?总得收点利息不是?” 双清双眼一亮,顿时就兴奋起来,她兴高采烈的看着姐姐,双眼亮晶晶的道:“姐姐,你的意思是……” “妹妹果然聪明!”双英赞道,“这十多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咱们自然不能轻易放过。我看不如这样......”双英凑到双清耳边低语了一番。双清听后,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当天晚上,姐妹二人来到集市。按照计划,双清在一处靠近一间门口悬挂着【四海赌坊】的热闹街角摆起了摊位,而双英则悄悄躲在附近观察。 没过多久,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路过摊位,被双清摊上的一件宝物吸引住了目光。双清见状,心中暗喜,立刻热情地向男子推销起来。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男子以高价买下了那件宝物。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在双英的掌控之中。 待那男子离开了之后,双英从暗处走了出来。 她示意妹妹收了摊位,两姐妹一前一后的,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赌坊。 她们已经打听清楚,那位周王爷就是在这间赌场输的银子。 她们一进门,就不约而同的释放出了强大的感知能力,顷刻间,这间赌场内外、楼上楼下,所有的风吹草动、窃窃私语都逃不过她们两个的耳目。 她们也不东张西望,径直走向押宝的赌桌。 双清见到桌子边围满了人,所有人都脸红脖子粗的瞪着摇盅子的漂亮荷官,异口同声的叫道:“大!大!大!” “叮叮叮”的清脆的响声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瞬间停了下来,屏息凝神的盯着荷官手里的骰盅。 仿佛看着决定他们生死的阎王爷。 那个荷官看着众人,嫣然一笑:“各位,买定离手!不要后悔啊!”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然后就一齐盯着骰盅。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婉转的女子声音响起:“我买小。” 一个风华绝代的紫衣少女挤进人群,纤纤素手捏着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那个写着【小】字的格子里面。 隔的近的,都看的分明,忍不住齐齐低呼:“一万两!好大的手笔!” 那个漂亮的荷官也是心里一悸! 她勉强笑道:“这位小姐,这里是押大小的地方,这一万两的赌注,是不是太大了?” 一个容颜绝世的青衣少女缓缓走了出来,云淡风轻的一声轻笑:“哦?一万两很多吗?在我心里面,这点银子,不过就是点毛毛雨罢了。怎么?你怕输了,赔不起?” 那荷官双手按住骰盅,脸色不好的勉强笑道:“姑娘说笑了!我们赌场打开门做生意,怎么可能会不接受客人的赌注?” 那紫衣少女灿烂的笑容越发明艳,她轻启朱唇,声若黄莺出谷:“既然这样,那就揭开骰盅,看看结果吧!” 那个荷官无奈,只能打开骰盅,里面赫然是一个三点、一个两点,一个一点。 六点,小。 那个荷官的脸色顿时间变的很难看。 “啊!怎么会这样!”周围传来阵阵惊呼声。双清兴奋地拍手叫好,而双英则微微一笑,仿佛早已知晓结果。 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他的目光落在了双英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走到双英面前,拱手说道:“姑娘好眼力,不知可否与在下一同玩几把?”双英欣然应允,不过,她要求赌场先赔付了银子。 那荷官只能无奈的兑现承诺,赔了一万两。 现在,双英明面上就有了两万两。 两人相对而坐,开始了一场激烈的赌局。 赌局紧张地进行着,双英的眼神专注而坚定,她手中的牌如同魔术般变幻着。而对面的锦衣男子也不甘示弱,他出牌迅速而果断。 随着时间的推移,桌上的筹码越来越多,气氛也愈发紧张。就在这时,双英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她将最后一张牌重重地拍在桌上。 “同花顺!”她轻声说道。 锦衣男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局面。他咬了咬牙,无奈地认输。 双英赢得了这场赌局,她的手中握着厚厚的筹码,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周围的人们纷纷投来羡慕和钦佩的目光。 然而,双英并没有停止,她继续挑战着其他的对手,一次次地展现出她卓越的赌技。她的名声逐渐传播开来,成为了这个赌场上的一颗璀璨明星。 到了夜半之时,双英手里的银子,由最初的一万两,已经变成了一百三十多万两! 整整翻了一百多倍! 整个赌场都轰动了! 此刻,这间赌场的老板——一个四十多岁的风韵妇人也坐不住了! 她丹凤眼一眯,一身锦衣玉饰,在四名俏丽婢女的簇拥下,从楼上缓步而下,在楼梯转角处停了下来,檀口微启:“这位客人,人长的漂亮,手气也不错啊!有没有兴趣,再与我赌一把更大的?” 双英见到她现身,不由的唇角微翘,心里暗道:“铺垫了这么久,鱼儿终于上钩了!”但是,她表面上还是彬彬有礼的对她一笑:“对不起,我今天兴致已尽,不想赌了。夫人若有兴趣,我改日再来与夫人一会。” 那风韵妇人一声叹息:“小姐如此手气,就此收手,未免可惜。也许,你可以赢的更多呢?” 双英不疾不徐的莞尔一笑:“见好就收,方是王道。我的心很小。我的胆子也不大,我担心人心不足蛇吞象,被撑着了。夫人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告辞!” 她不等那妇人说话,微微偏头。 双清会意,立刻将自己面前的银子、银票、珠宝、筹码全部归到一处,让荷官帮她们全部兑换成银票。 那么多银子,沉甸甸的,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可拿不动。 那个妇人见她拒绝与自己对赌,眼里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到的冷意,但随即展颜一笑:“既然这样,我也不强求。那我就期待着,改天与你再见。” 她的那一丝冷意,虽然隐瞒的很好,但是,双英姐妹又是何等人物?早就看的一清二楚。 姐妹二人不动声色,带着银子满载而归。 离开赌场后,双英姐妹并没有回去王府,而是另外找了一家客栈入住。 第二天清晨,她们早早地起床,整理好行李,准备离开这里。在城门口,双英看到了一群人正在讨论着什么。她走近一听,才发现他们正在谈论昨晚赌场的事情。 “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漂亮小姑娘,昨天晚上赢了赌场一百多万两银子!” “真的吗?她可真是厉害啊!” “不过据说她最后没有跟老板娘继续赌下去,真是可惜。” “人家那就叫聪明,见好就收!哪像你我这样,赢了还想再赢,输了就想赶本,到后来,到落的个血本无归!” “哼!什么叫聪明,就怕她们拿了银子,没命享受!” “嘘!小点声!你不要命了?这个话也敢乱说?” 双英听到这些话,心中暗自好笑。她知道,如果当时自己贪心不足,继续跟老板娘赌下去,说不定会让赌场输得倾家荡产。 她可不想惹这个麻烦。 而且她昨晚赢钱,全凭强大的感知能力与深厚的内力、及五行术数的推算取巧罢了。 真的赌术,她可是一窍不通。 但是,她志不在此。她和双清相视一笑,继续向城门口走了过去。 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几个青衣男子,正鬼鬼祟祟的窥探着她们。 双英姐妹假装没有发现,一起走出城门,城外是一条官道,直通远方。 她们沿着官道缓缓前行,打算前往另一个城市。 然而,当她们走进一片密林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 两人同时停住了脚步,只见前方不远处,站着那群青衣男子,堵住了她们的去路。 为首的一名男子冷笑道:“两位姑娘,别来无恙啊。我们老板娘可是很惦记你们呢。”双英心中一愣,险些没有乐出声来! 看来这群人是赌场派来的杀手。 双清冲着他们扮了个鬼脸,回头低声对姐姐笑道:“姐姐,你果然料事如神!” 双英摇了摇头:“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说话间,姐妹俩忍不住一起抚掌大笑起来! 第433章 黑手 两姐妹听到对方的话,同时忍不住的抚掌大笑起来。 对面的那些青衣汉子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他们都是心里被她们笑的心里有些发怵,忍不住心里嘀咕不已:“这两个小姑娘莫不是疯了吧?面对我们这么多人竟然还笑得出来......”其中一个青衣汉子小声说道。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只见两姐妹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迅速冲了过来。她们手中光芒闪烁,一道道凌厉的剑气呼啸而出,瞬间将几个青衣汉子击倒在地。 其余的青衣汉子见状,纷纷惊恐地向后退去。但两姐妹并未停止攻击,她们如旋风一般穿梭在人群之中,剑招犀利,让人眼花缭乱。 不一会儿,地上便躺满了受伤的青衣汉子。两姐妹站在血泊之中,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 “就凭你们,也敢打我们姐妹俩的主意?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娘,既然开门做生意,赢的起,也要输的起。若是输不起,那就趁早关门大吉!否则,当心自作孽,不可活!”双英冷冷地说道。 说完,她们潇洒的转身,如两道一闪而逝的流星,转瞬即逝。 原地留下了一群目瞪口呆的青衣汉子。 姐妹二人回到了城里,在街上吃了早餐,又买了两套新衣服,又给俞莲舟兄弟们各买了一件礼物,才施施然回了王府。 俞莲舟等人正在为她们担心。见到她们容光焕发的回来,都是又惊又喜。 殷、莫二人同时踏上一步,一脸欣喜的叫道:“双英姐姐,你们回来了?你们昨天晚上去哪了?一夜没回来,让我们好担心你们。” “我们昨晚出去转了转,遇到些小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看,我们还给你们带了礼物呢!”说着,双英拿出了给大家买的礼物。 众人纷纷道谢,然后好奇地询问起她们昨晚的经历。双英简单地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听得众人心惊胆战。 “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冒险了,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俞莲舟担忧地说道。 “放心吧,我们可是有武功的,那些小喽啰奈何不了我们。”双英笑着安慰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双英皱了皱眉,“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说着,她便向门口走去。 俞莲舟兄弟们也担心的跟了出去。 周王爷作为主人,对他邀请来的客人,一直都是以礼相待。然而,今天早上却有人在王府门口大声吵闹,这让他感到十分不满,也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他也带着护卫,赶到了门口。 双英走到门口,看到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正在与门卫争吵。男子神情傲慢,口气嚣张,显然是来者不善。 姐妹二人都认识这个男子,他正是昨天晚上在双清的摊位上买东西的那个人。 而且,据她们调查所知,那个【四海赌坊】的幕后老板,就是他。 见到他出现在这里,双英姐妹俩的心里,同时掠过一抹会心的笑容。 “这里是周王府,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此喧哗?”双清厉声喝道。 “我是镇南王世子,特意来找周王爷有事相商。”男子傲然说道。 “原来是镇南王世子,失敬失敬。不过,你即便有要事,也不该如此无礼。”双英毫不退缩。 镇南王世子打量了双英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随即恢复了傲慢。“本世子要见周王爷,谁敢阻拦?” “我不管你是谁,在周王府就得守规矩。你若再闹事,休怪我不客气!”双英语气坚定。 此时,周王爷和俞莲舟等人也来到了门口。 周王爷听到他这话,脸色一沉,“世子殿下,为了何事,一大早就在本王门口如此喧哗?” 镇南王世子见到周王爷,立刻换了一副恭敬的神色,“周王爷,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知您。” “哦?什么事?”周王爷问道。 “近日,我得到消息,魔教余孽在边境活动频繁,恐怕要对我国不利。我希望能与周王爷合作,共同铲除魔教。”镇南王世子说道。 周王爷沉思片刻,“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时间考虑。” “周王爷,此乃为国为民之事,还望您早做决定。”镇南王世子说道。 “我会慎重考虑的。”周王爷回答道。 双英看着镇南王世子,心中涌起一股疑虑。这个世子突然找上门来,提出合作对付魔教,却是绝口不提赌场之事?其中是否隐藏着什么阴谋?她决定以言语暗中试探一番,以防不测。 于是,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世子殿下,听说你开的【四海赌坊】,昨天晚上输了不少钱啊?究竟是谁这么大胆,连世子殿下的场子都敢砸?” 那镇南王世子原本是一脸傲然的看着他们的,突然听到这话,顿时就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立刻跳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镇南王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双英。 双英心中一喜,果然如她所料,这镇南王世子此番前来必有蹊跷。 她故作惊讶地说:“哎呀,世子殿下莫怪,这小城之中有点风吹草动,自然就传到了我们耳中。不过,殿下也不必担心,以殿下的身份地位,这点小钱,你肯定不会放在眼里。” 镇南王世子听了,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自在。 他强作镇定地说:“那是当然,本世子有的是钱。不过,这口气我可咽不下,一定要找出那个砸我场子的人。” 双英趁机说道:“世子殿下息怒,说不定这只是一场误会。依我看,还是先处理魔教之事要紧。” 镇南王世子点了点头,说:“嗯,你说得对。不过,本世子还是希望周王爷能够尽快做出决定。”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双清忽然出声叫住了他:“世子殿下请留步!” 那世子停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一脸疑惑不解的看着她:“姑娘有何指教?” 双清顽皮的眨了眨眼,双手抱胸,笑嘻嘻的道:“指教不敢当。只是小女子心里有个疑惑,盼殿下解答。” 那世子被她笑的心里发毛,但还是强装镇定的咳嗽了一声:“咳咳!姑娘有话请说。” 双清笑道:“你说你是镇南王世子,对吧?那么请问一下,你不在父亲的封地里为所欲为,却为什么要跑到周王爷这里,开个赌场,祸害人家?你说你安的什么心?” 那世子一呆,迟疑了一下,才勉强一笑:“不怕姑娘笑话,我爹管的紧,不让我碰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双英姐妹相视一笑,都是一脸揶揄的看着他,不置可否的一笑:“哦?是这样吗?” 那世子心里发虚,忙丢了一句话:“呃!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要赶紧去处理。对不起,失陪了!” 话音刚落,便转身落荒而逃。 浑没有了初来时的嚣张跋扈。 双英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此人行为异常,必须多加留意。 第434章 马脚 双英姐妹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一起掩口娇笑起来。 待到那世子跑的不见了踪影,姐妹俩止住了笑容,脸色也同时冷了下来。 双英眼神犀利,透露出一股冷漠:“这呆子还真是容易上当。不过,他倒是可以成为我们计划中的一颗棋子。” 双清微笑着点头,表示同意:“没错,利用他可以引开那些烦人的护卫。”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计划成功的画面。随后,她们在俞莲舟兄弟们诧异不解的眼神中,转身悄悄离去,身影消失在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继续策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邱玄清看着她们两个消失的方向,神情凝重的看着二哥,轻轻的说道:“二哥,这两位姐姐行事,一向出人意料。这一次,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要不,小弟和六哥、七哥一起跟上去看看?” 俞莲舟微微点头:“也好,你们小心一些,莫要打草惊蛇。若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回来禀报。”他低声嘱咐道。 邱玄清带着殷六和莫七,悄悄跟上了双英姐妹。 只见双英姐妹走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左右观望了一下后,便闪身钻进了一间破旧的民宅。 邱玄清三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间民宅。正当他们准备探头观察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打斗声。 急脾气的莫声谷立刻手按剑柄,就要闯了进去。 殷梨亭眼疾手快,马上一把拽住了他的左手手腕,同时摇头制止他的发问,同时右手食指在唇边一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伸手指指屋里。 邱玄清三人顺着殷梨亭手指的方向,透过残破的窗棂看去,只见屋内有四道黑影正在激烈地缠斗着。 双英姐妹身形敏捷地穿梭在其中,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寒光,招式凌厉而多变。 而她们的对手则是两名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神秘人,武功路数诡异难测,一时间竟与双英姐妹打得难解难分。 莫声谷看得心急如焚,正欲拔剑相助,却被邱玄清拦住。 他示意莫声谷再等等看,因为他察觉到这两名神秘人的气息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时,双英姐妹使出了一记绝招,剑势如虹,逼得两名神秘人连连后退。趁此机会,双英姐妹迅速跳出战圈,朝着门口奔来。 邱玄清等人见状,连忙侧身让开。双英姐妹与他们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飘然离去,留下了一脸惊愕的邱玄清三人。 那两个黑衣人也随后跟了出来,向着双英姐妹追去。 殷梨亭兄弟心意互通,同时口中一声轻叱:“看剑!”声音未落,已经同时拔出长剑,一招太极剑中的【提手白鹤亮翅】,分从上、中、下三路,同时刺向那两人的咽喉、胸口、丹田! 剑光霍霍,杀意凌厉! 那两个黑衣人见状,身形一闪,躲开了殷梨亭和莫声谷的攻击。随后,他们反手一挥,两道黑色的剑气朝着殷梨亭和莫声谷袭来。 他们的反应都是极快,但是,他们避开了殷、莫二侠的一击,却没有躲过邱玄清那一剑,只听到嗤的一声锐响,前面的那人左肋被他一剑划破,顿时鲜血飞溅! 另一个人运气不错,被同伴挡住了这一剑。 只是,还不等他在心里庆幸,邱玄清左手拂尘顺势一挥,一式【进步揽雀尾】,顿时就击中了他的左边屁股,顿时就抽的他一个趔趄,向着旁边的门框撞了过去! 殷梨亭见到这个机会,右手长剑疾掠,一式【叶底飞花】,疾刺他的左肋,同时左足飞起,踢向另一个人的小腿胫骨。 与此同时,莫声谷闪身避开第一个人的一掌,同时右手长剑疾刺那人的后心,左手发力,一式【阳关三叠】,直击第二个人的后心! 那人侧身勉强躲过了殷梨亭刺向他左肋下的一剑,却避不开莫声谷的那一式【阳关三叠】,顿时后心中了一掌,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那人抱着门框,在大口吐血声中,一起哐当一声倒地! 前面的那个人大惊失色,忙挥舞着长剑奋不顾身的来救。 殷梨亭和莫声谷连忙侧身躲过,然后挥剑反击。四人瞬间交织在一起,剑影闪烁,不分胜负。 地下那人以手撑地,想要爬起来帮忙,却力有不逮,挣扎了几下,却始终还是没有力气站起来。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又尖锐的笛声。 听到笛声,那两个黑衣人脸色一变,第一个黑衣人突然抖手掷出一枚黑色的圆球,只听到“呯”的一声响起,殷、莫三人只见到一阵黑雾弥漫,那人已经俯身抱起了同伴,借着黑雾掩护,转身逃之夭夭。 殷梨亭和莫声谷、邱玄清三人对视一眼,决定跟上那两个黑衣人,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殷梨亭和莫声谷三人施展轻功,跟随着那两个黑衣人。他们追到了一座山上,发现了一个山洞。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山洞,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正当他们疑惑之时,突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呼吸声。他们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山洞的角落里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块白布。 殷梨亭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轻轻揭开白布,只见白布下面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年轻女子。她的气息很微弱,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莫声谷拿出一颗丹药,喂给女子。过了一会儿,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殷梨亭和莫声谷,眼中露出一丝惊讶和感激。 女子告诉他们,她叫周若曦,是峨眉派的弟子。她在山中遇到了那两个黑衣人,被他们打伤后带到了这里。 殷梨亭和莫声谷决定带着周若曦回王府,让双英救治她。 他们走出山洞,却发现外面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435章 护徒 却说殷梨亭三师兄弟护着峨眉派的周若曦刚刚来到洞口,便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包了饺子,顿时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陷阱。 殷梨亭眼神一冷,暗自运功,准备随时出手。他环顾四周,只见周围的敌人渐渐围拢过来,个个面露凶光。 周若曦紧咬嘴唇,手中的剑,在不知不觉中,握得更紧了。她知道,今日恐怕是一场生死之战。 就在此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长啸,声音响彻云霄。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只见一道人影挟裹着着一股慑人的威压,如飞鸟般掠入洞中,落在殷梨亭等人身前。 来人一身灰布衲衣,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身形魁梧奇伟,大耳圆眼,白须白发,正是武当张真人。 殷梨亭三人陡然见到师父现身,顿时都是又惊又喜,忙退了一步,同时躬身行礼:“徒儿见过师父!” 张三丰见到他们三个,也是笑容满面的拍了拍殷梨亭的肩膀,不无赞许的笑道:“梨亭,好样的!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对付这些藏头露尾、手段卑劣的屑小之辈,就该揍他丫的!” 他转身看着那些黑衣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一双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宛如实质一般,刺向那些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心中暗暗吃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张三丰竟然会亲自前来。 他定了定神,忙躬身拱手说道:“张真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您老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张三丰冷笑一声,道:“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可真敢睁着眼说瞎话!你们这群邪魔歪道,竟敢在此设伏,妄图加害我武当弟子,真是好大的胆子!今天老道若是不灭了你们,日后还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会遭你们毒手。” 说罢,张三丰衣袖一挥,顿时山洞内外狂风大作,沙石飞扬。 那些黑衣人只觉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扑面而来,纷纷向后退却。张三丰踏步向前,手中使出一套太极拳法,看似缓慢柔和,实则蕴含着无尽的威能。 黑衣人见状,知道遇上了强敌,纷纷施展出各自的绝技,一时间洞内劲气四溢,光华闪耀。 但是,这一切只是徒劳,他们的反击,便似三岁小孩玩过家家一般,还没有触及张三丰的衣服,便已经分崩离析,消散于无形。 张三丰如闲庭信步般游走于黑衣人之间,每一招每一式都暗含天地至理,轻易化解了敌人的攻势。 只见他忽地一掌拍出,正中一名黑衣人胸口。那黑衣人惨叫一声,口吐鲜血,倒飞出去数十丈,撞在洞壁上,当场毙命。 其余黑衣人见势不妙,心生惧意,转身欲逃。但张三丰岂会放过他们,身形一闪,便已拦住去路。 “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张三丰大喝一声,双掌齐出,恐怖的劲力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至,瞬间将所有黑衣人淹没。 片刻后,洞内恢复平静,满地都是黑衣人的尸体。张三丰看着眼前的景象,轻轻叹息一声:“你们这又是何苦来哉?我老道本来不想杀人,可是,”他转身轻轻的抱了抱殷梨亭的双肩,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与心疼,接着说道:“老道这个苦命的小徒弟,已经够苦的了,你们却偏偏还要打他的主意,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吗?老道曾经说过,从今以后,不论谁敢再打梨亭的主意,对他不利,老道便是杀到你姥姥家,灭了你的满门,也不会放过你!” 听到他这杀意凛然的话,殷梨亭心里却是满满的感动,他忍不住热泪盈眶的靠在帅父温暖的怀抱里,泣不成声的低声道:“师父……弟子不孝,让师父……您担心了……” 张三丰再次用力的抱了抱他,温言道:“傻小子,想什么呢?你是我的徒弟,当师父的不疼你,谁疼你?” 莫声谷忙上前伸手拽着他的衣襟,轻声嘟囔道:“师父偏心!六哥是你的徒弟,难道我们就不是你的徒弟了?” 张三丰松手放开抱着殷梨亭的手,抬手轻轻的敲了他的额头一下,笑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怎么?还吃醋了不是?你们都是我的好徒弟,谁敢欺负你们,我老道一样揍他丫的!” “哼,人家才没有吃醋呢!”莫声谷揉了揉被张三丰敲过的地方,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嘴撅得老高。 张三丰哈哈大笑起来,“好啦,你们几个都跟我回武当吧。” 邱玄清忙道:“师父,二哥他们都还在襄阳城里等我们一起去昆仑山找神器呢!要不,师父和我们一起去?” 莫声谷也道:“是啊!还有双英姐姐呢!她们两个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叫人好生担心。” 张三丰沉默了一下,便点了点头:“那我们就一起去襄阳城与你二哥他们汇合了再说吧!” 一行人回到襄阳王府。 张三丰召集众人,宣布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决定闭关一段时间,参悟太极拳的更高境界。在此期间,由莲舟代为管理门派事务。”张三丰目光慈祥地看着弟子们,“你们要勤加修炼,不得偷懒。” 殷梨亭等人齐声应道:“谨遵师父教诲!” 张三丰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武当弟子们刻苦修炼,期待着张三丰出关之时,能够带来更加高深的武学造诣。 这且不说。 却说,俞莲舟等人在王爷府里直等到月上柳梢头,还是没有双英姐妹的消息。 众人心里都渐渐的不安起来。 殷、莫二人再也按捺不住,在居住的院子里转来转去,时不时就看看天色,听着远处的更鼓声,渐渐的响过一更、二更。 直到四更刚过,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殷梨亭和莫声谷立刻警觉起来,飞身扑向门口。然而,当他们看清楚来人时,却不禁愣住了。 只见门口站着的竟然是双英姐妹! 她们的身上沾满了血迹,神情疲惫不堪。 殷梨亭和莫声谷急忙上前将她们扶住,关切地问道:“双英姐姐,你们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双英姐妹喘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们在寻找那个世子阴谋的途中,遇到了一群黑衣人的围攻……幸好用计逃脱了,真相应该就在附近,但是具体的情况,还需要再探查一番......” 第436章 赴会 莫声谷不禁皱起了眉毛,不解的问道:“这个世界上的纷纷扰扰,怎么就那么多呢?”莫声谷轻轻叹息,目光投向远方,仿佛透过云层看到了世间万象。他自言自语道:“或许是人心难测,欲望无尽吧。” 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中,人们总是被各种诱惑所驱使,追求权力、财富和名誉,导致争斗不断,烦恼丛生。 然而,莫声谷深知,仅凭一己之力难以改变整个世界。但他愿意用自己的力量,去守护那些善良而无辜的生命。哪怕只是一点微薄的努力,也能为这乱世带来一丝温暖。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正是千千万万个不起眼的点点正能量,才汇聚成了一个个温暖人心的小小心愿。 这且不说。 张翠山也是不无感慨的看着他,微微苦笑道:“人的欲望不止,贪心贪婪不止,这纷争就像这江湖,永远都不会平静。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默默的负重前行。我辈任重而道远呐!”张翠山叹息着,转身走开。 莫声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感叹。 的确,人的贪婪是无穷无尽的,即使一时得到满足,也会很快产生新的欲望。而江湖,则是人性的放大镜,将人们的善恶美丑展现得淋漓尽致。 就像张宇初和柳北溟,终究还是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莫声谷决定,在未来的日子里,除了保护那些无辜的生命,他还要寻找一种方法,能够让人们摆脱贪欲的束缚,找回内心的平静。尽管这可能是一条漫长而艰难的道路,但他坚信,只要坚持不懈,总会有一线希望。 众人心中都是感慨万千。 双清却顾不上众人的想法,她将自己的双手环抱在姐姐的脖子,低声嘟囔道:“困死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舒舒服服的泡一个热水澡,再好好的睡一觉。” 周王爷立刻吩咐手下道:“快去吩咐厨房,烧上一大锅热热的水,送到两位昝姑娘的房间里,再安排两个能干的丫头,服侍她们洗漱沐浴更衣。千万不可怠慢了!” 那手下答应自去。 俞莲舟也道:“两位妹子,你们先回房洗漱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明天早上起来再说。” 双清微微闭着双眼,懒洋洋的道:“那我们去洗澡休息去了。你们谁也别来打扰我们。” 说完这话,姐妹俩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转身向后院走去。 俞莲舟兄弟跟在身后,心疼地看着她们的背影,心中满是愧疚与心疼:将这么大的重担,都放在这两个小姑娘柔弱的肩头,心里怎么想,都不是个滋味。 没想到他们刚刚才走了两步,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恭恭敬敬的叫道:“启禀王爷千岁!镇南王世子派人送来请帖,邀请两位昝姑娘,和俞二侠他们,明日正午,过府饮宴。” 周王爷心中微感讶异,忍不住出声问道:“那位小王爷,是只请了二位昝姑娘和俞二侠三位吗?” “回王爷的话,正是如此。”门口的家丁躬身答道。 周王爷转头看向莫声谷等人,征询他们的意见。俞莲舟拱手说道:“既然是镇南王世子相邀,想必是有要事相商。我们不妨前去看看。” 昝双清懒洋洋的和昝双英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张翠山、莫声谷见状,虽然在心里担心,只是见她们两个都无异议,也只好无奈地答应下来。 第二天中午,一行三人携带着周王爷帮忙准备好的礼物,来到了镇南王府。 只见府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镇南王世子亲自在门口迎接,见到众人到来,赶忙上前施礼,将他们请进了客厅。 第437章 聘请 俞莲舟、昝氏姐妹三人来到镇南王世子所居住的别院门口,见到府邸门口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一派欢乐祥和的气息。 那位心高气傲的世子,却是一反之前的嚣张跋扈,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笑着将他们迎进了府里。 三人走进院里,只见府内到处张灯结彩,一群群衣饰华丽的男女,在丫鬟仆人的簇拥下,不断穿梭来去,整个别院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镇南王世子亲自陪同,热情的将他们请进了客厅。 只见到宽阔的客厅里,已经人满为患, 双清游目四顾,见到来宾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人人都是谈吐文雅,轻声谈笑,互相寒喧问候见礼。 此时,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在四名精神抖擞的亲信卫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面带微笑,气质儒雅,神情不怒而威,自有一番慑人的威严气度。 镇南王世子连忙迎上去,恭敬地说道:“父亲,这几位就是我请来的贵客。” 他对父亲介绍道:“这位就是当今皇上虔诚下旨请见的玄玄子张三丰真人的得意高足,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十四剑侠之一的,铁面剑侠,俞莲舟俞二侠。” 他这个名字甫一说出,整个喧闹的大厅,顿时一静! 当真是人的名,树的影,武当派现在的名声正是如日中天,张三丰更是名满天下、当今皇上渴求相见,却是寻而不见的当代不世出的奇人,他门下的一众徒儿,都是侠肝义胆心怀天下的好男儿。 当在场之人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了俞莲舟身上,有的好奇,有的羡慕,还有的则充满敬畏。 俞莲舟面色坦然,向着众人微微颔首示意,展现出大家风范。 镇南王上前一步,拱手笑道:“久闻武当十四剑侠威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小儿能邀得诸位前来,实乃他的荣幸。” 世子在一旁陪笑道:“父亲,俞二侠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足智多谋,这次孩儿能够化险为夷,全赖俞二侠相助。” 镇南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向俞莲舟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 他哈哈大笑道:“如此英雄人物,本王定要好好结交一番。来,诸位请坐,今晚本王设宴,为诸位接风洗尘。只是,俞二侠,请恕本王冒昧问一下,与你同行的这两位姑娘,可是你的红颜知己?俞二侠好福气啊!如此天姿国色、秀外慧中的俏佳人,也是天下少见。” 俞莲舟谦逊的一笑:“谢王爷夸奖。在下没有那么好的福气。这两位,乃是在下的妹子。” 世子忙又说道:“父王,您可别小看了这两位俏佳人,她们的来头,却也不小。” 镇南王与众宾客见到他这么说,均是心下好奇,不知道她们两个人又是什么来历?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世子咳嗽了一下,正色道:“好教父王得知,这位青衫美女,正是皇上金口御封,亲赐御匾巾帼女神医、天下百姓人人景仰钦佩不已的昝双英昝神医!” 这一番话,顿时就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去一块巨石,一石击起千层浪!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惊佩莫名,齐齐站了起来! “什么?竟然是昝神医!”镇南王也不例外的震惊地站了起来,他早就听说过昝双英的大名,没想到今天竟然有幸见到本人。 其他宾客也纷纷交头接耳,对昝双英表示敬佩和仰慕。 “原来是昝神医,真是失敬失敬!”镇南王连忙向昝双英行礼,“早就听闻昝神医医术高明,侠义心肠,心怀天下,活人无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本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昝神医勿怪。” “王爷言重了。”昝双英微笑着还礼,“我不过是一介平凡的江湖女子,当不得王爷如此夸赞。” “昝神医太谦虚了。”镇南王笑着说道,“来人,给昝神医看座。另外,再备一份厚礼,送给昝神医。” “多谢王爷。”昝双英道谢后,在一旁坐下。 此时,场上的气氛变得更加热烈起来,众人都对昝双英充满了好奇和敬意,不断有人过来向她敬酒或者请教医术。而俞莲舟和双清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为昝双英感到高兴。 众人在惊喜之下,又免不了好奇的看着她身边的紫衣佳人,都在心里猜测着这姑娘的身份。 有心思灵巧之人,已经隐隐的猜到了她是谁。 果然,世子也不等父亲开口相问,便已经开始说道:“至于这位紫衣姑娘,便是昝神医的同胞妹妹,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夺命俏罗刹,昝双清昝二姑娘!” 猜到她身份的,免不了在心里说道:“果然是她!俏皮可爱、美貌与智慧并存,也当真是名不虚传!” 不知道身份的,则是在心里激起了涟漪阵阵! 同时也对她们姐妹在赞叹时又敬畏不已。 俞莲舟与镇南王相谈甚欢,期间谈论了江湖局势、武功心得等,双方都颇有收获。 原来此人便是镇南王,他打量了一下俞莲舟等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双清则是在心中暗忖:这位镇南王看上去倒是颇为和蔼可亲,与传闻中的威严形象略有不同。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宴会正式开始。 众人皆是谨守规矩,依着身份高低,依次而坐。 但是,显而易见的是,今天宴会的主角,是俞莲舟三个人。 在客位上,依次坐着昝双英、昝双清、俞莲舟三人。 余下来宾,无论身份高低,皆是点缀。 众人分宾主坐定。 镇南王世子站在父亲身边,双手抱拳,向着众人团团行了一礼:“今天,适逢小子贱辰,承蒙各位赏脸,前来参加这个聚会,小子甚感荣幸。在此,我先敬大家一杯!”镇南王世子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也纷纷举杯,喝干了杯中之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镇南王忽然站起身来,朗声道:“诸位,今日除了给犬子庆祝生辰,还有一件事要向大家宣布。”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俞莲舟身上。 “这位俞公子,不仅是武当派张三丰真人的得意弟子,更是修道界年轻一代的翘楚,不仅实力高强,更是心怀正义。本王决定,聘请俞公子为我镇南王府的客卿,不知俞公子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成为镇南王府的客卿,那可是极高的荣誉。 可是,一想到他的身份成就,又当即心下释然,他来出任王爷府中的客卿,可谓是实至名归。 俞莲舟微微一愣,随即站起身来,抱拳道:“多谢王爷厚爱,在下不过是江湖一介散修,怕是难以胜任。” “俞公子何必谦虚,以你的本事,绝对不在话下。”镇南王哈哈大笑道。 俞莲舟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摇头拒绝道:“承蒙王爷如此看重,晚辈甚是感谢,只是,晚辈乃是一介赳赳武夫,德薄能鲜,又一心醉于武学,不谙世事,恐怕会辜负王爷厚望,还请王爷收回成命!” “俞公子说哪里话?不说尊师乃是天下驰名的世外高人,武当派更是领袖群伦的名门正派,而武当派的十四剑侠,侠义重情之名名满天下,试问一下,以你们兄弟的侠义之名,都不能胜任的话,那天下间,又有什么人可以胜任?”说到这里,镇南王脸色一沉,说道:“俞公子,莫要推辞。本王主意已定,你就不要再拒绝了。否则,本王就要认为,你是瞧不起我,不屑与我为伍,不肯折节下交了!” 听到他如此说话,显然已经是心里微怒了。 此刻,原本欢乐的气氛也渐渐的变的凝重沉闷了起来。 双英忙开口打圆场道:“王爷,既然俞二哥不肯接受,不如换一种方式。我看俞二哥武艺高强,何不让他教导王府子弟习武呢?” 镇南王眼睛一亮,点头道:“此计甚好。俞公子,你意下如何?” 俞莲舟思考片刻,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况且,他也不想将关系闹的太僵,而且,对双英也极是信任,知道她既然代替自己答应,定有她的打算,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于是,这场宴会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此后,俞莲舟便成为了镇南王府的客座教头,教导王府子弟们武功。而他与镇南王世子等人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镇南王听到他答应了,立刻眼睛一亮,点头道:“多谢俞公子,从此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还望俞公子多多相助。” 一场宴会,就此落下帷幕。但对于俞莲舟来说,他的人生轨迹,却因此发生了改变。 这且不说。 他们三人前来赴宴,曲终人散之时,已经是二更时分。 镇南王爷亲自送到门口,令人给他们准备好了坐骑,又赠送了一大堆人参燕窝、绫罗绸缎与金银珠宝,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俞莲舟并不是贪婪之人,本来不打算收下的,可是,双英姐妹却另有安排,便怂恿他收了下来。 一路上,双清言笑晏晏,妙语如珠,逗的一向不苟言笑的俞莲舟时不时就微笑摇头。 当他们走到离襄阳王府十多里地的时候,却被几个不速之客拦住了去路! 第438章 故人 书接上回。 却说俞莲舟三人正在说说笑笑着往回走,眼前忽然人影一闪,四个青衣人已经手执长刀,拦住了他们的道路。 其中一人开口说道:“武当派的几位大侠,我们主人有请。” 俞莲舟眉头一皱,朗声道:“你们主人是谁?为何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另一人嘿嘿冷笑道:“我们主人的名号,说出来怕吓破你们的胆!识相的就跟我们走一趟。” 双清则是上前一步,喝道:“少废话!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请客就要有请客的样子。看你们这横眉怒眼的,天下也没有像你这样请客的!” 那四人相视一笑,其中的一个人一声大笑:“久闻武当派十四剑侠的威名,今日一见,才知道原来是浪的虚名!我们主人瞧的起你们,才派我们来请你们一聚,没有想到,你居然胆小怕事的不敢去!呵呵!江湖传言果然不可信!”另一个人笑道:“既然好言相请,你不去,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他们便同时挥舞着长刀,向俞莲舟等人攻了过来。 俞莲舟身形一闪,避开攻击,同时施展太极拳法,以柔克刚,将四人的攻势一一化解。双清也施展剑术,与敌人展开激战。 双英则是退了出去,为他们掠阵助威。 片刻后,俞莲舟发现这四人的刀法配合默契,攻守兼备,显然是经过长期训练。他心中暗忖: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必须小心应对。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清亮的啸声,接着一道人影如飞鸟般急速掠来。来人正是武当派掌门张三丰。 张三丰落地后,看了一眼场中的局势,微微摇头道:“住手吧!”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严。 那四个青衣人闻言,立刻停手退到一旁,一改之前的骄横无礼,同时对张三丰抱拳躬身行礼:“晚辈见过张真人!” 张三丰淡淡的点了点头,转身对俞莲舟等人说道:“随我来吧,见见你们的故人。”说完,他当先朝着前方走去。 俞莲舟等人对视一眼,紧跟其后。 众人跟着张三丰来到了位于一座不起眼的山峰上的破败的一座大殿之中,只见殿内站着一个白衣中年男子,他正负手而立,眼神犀利地看着众人。 张三丰走上前,对着中年男子哈哈一笑,说道:“拜见盟主。” 原来,此人便是当日黄鹤楼英雄大会上,由各派推举出来的武英盟的盟主萧云。 原来依着与会各派首脑人物的意思,是打算让双清与宋远桥共同担任盟主之位的。 但是,因为俞莲舟的失踪与双英的去世,宋、昝二人都没有那个心思去管这些事情,便谦让给了,在比武之时,公推出来的,武功第一的蜀山剑宫宫主纪若曦的师弟,清云剑客萧云出任。 当然,双清并没有出手,武当派作为发起这个英雄大会的东道主,也没有派人上场参加比武。 而与会各派,年轻一辈中,少年英杰虽然不少,但是,既要武功高强,又要德行高尚,人品足以服众的,这位萧云萧大侠,还真是足堪大任。 闲言表过,言归正传。 萧云微微点头,向着这位前辈微微躬身行礼,然后示意张三丰等人坐下。 他看着俞莲舟等人,微笑着说道:“多时不见,各位朋友风采依旧。俞二侠,昝二女侠,别来无恙?此次请诸位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大家。” 说到这里,他歉意的笑了笑:“久闻俞二侠与昝女侠的英名,知道二位武功高强,所以,萧某不揣冒昧,想要让他们试试二位的虚实。是在下唐突冒犯了!还请二位恕罪则个!” 俞莲舟疑惑地问道:“不妨事。萧盟主客气了!不知究竟是为了何事?” 萧云脸色凝重地说道:“近日,魔教重现江湖,他们四处杀戮,许多门派都遭到了袭击。我希望各大门派能够团结起来,共同对抗魔教。” 张三丰沉思片刻,说道:“魔教作恶多端,早该铲除。只是魔教实力强大,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萧云点头赞同,他说道:“我已经联络了其他门派,准备在一个月后召开武林大会,商讨对付魔教的计策。希望各位朋友能够踊跃参加。” 俞莲舟等人纷纷表示愿意听从盟主的安排。随后,张三丰和萧云又商议了一些具体事宜。最后,张三丰带领他们离开了大殿。他们决定回去好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第439章 潜入 在路上,俞莲舟忍不住心里的疑惑,跟在师父后面,轻声问道:“师父,这个什么魔教,究竟指的是哪个教派?总不可能是杨啸杨教主麾下的明教吧?” 张三丰摇头叹息了一声,声音低沉的道:“自然不是。杨啸那小子虽然心高气傲,但是禀性善良,为人倒是不坏,自然不是他们。”张三丰眉头紧皱,一脸愁容,“这魔教兴起不过数十载,却在江湖上掀起了不少腥风血雨。其教众行踪飘忽,手段残忍,令人防不胜防。此次武林大会,便是要商讨如何应对这魔教的威胁。” 俞莲舟听后,心中一惊,不禁为天下苍生担忧起来。 “师父,那我们这次前去参加武林大会,需要注意些什么?”俞莲舟问道。 张三丰沉思片刻,答道:“此行多加小心,莫要轻举妄动。先观察其他门派的态度和动向,再做打算。” 双清则是不以为然。 她偏偏可爱的小脑袋,眼中光芒闪烁,露出来一丝顽皮之色,唇角微翘:“哪里有那么麻烦?既然那个什么魔教为祸天下,那么,就让我和姐姐暗中潜入他的总坛,将那个教主抓住,对他动之以情,哓之以理,好好的劝说一番,让他从此改恶从善,如此兵不血刃的消弥一场无端的祸患,岂不美哉?” “哈哈哈,妹妹,此计甚妙!只是,那个教主既然有祸乱天下的野心,又怎么可能听我们的良言相劝?丫头,你莫不是要以拳头好好相劝吧?”双英忍不住抿嘴轻笑,对双清忍不住揶揄取笑道。 张三丰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万万不可。那魔教教主岂是等闲之辈,岂会轻易被你们制服。再者,魔教总坛必定戒备森严,你们二人贸然前往,只会身陷险境。” “可是……”双清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张三丰打断。 “不必多言,武林大会之上,自会有办法对付魔教。”张三丰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俞莲舟也附和道:“师父所言极是,妹子,你这个主意恐怕行不通。我们还是按照师父的计划行事。” 双清无奈,只得嘟着小嘴点头答应。但她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证明自己的能力。 前面,张三丰师徒骑马并肩而行,低声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与注意事项。 双清则是勒住马缰绳,等姐姐与她并排而行之时,低声道:“姐姐,这个魔教既然如此作恶多端,留着干嘛呢?不如我们一起暗中潜入进去,以我的下毒手段,加上你那无双的玄门秘术,我就不信,一个区区的狗屁教主,凭我们姐妹二人联手,还拿不下他?” 双英听后,不禁心动。她看向前方张三丰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一脸自信的妹妹,在心里斟酌片刻后,点了点头。 “好吧,不过我们要小心行事,千万不可鲁莽。” 双清见状,开心地笑了起来。 “放心吧!姐姐,我自有分寸。” 一行四人回到了襄阳王府,已经是三更天了。见到宋远桥等人都还没有休息,正在心情忐忑的等着他们回来。 见到师父和他们一起回来,都是不禁在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众人皆上前见过师父。 张三丰和众弟子说了魔教之事,又谈论了一下,方才各自散去,回房休息。 双清和双英二人回房收拾妥当,和衣躺在床上假寐,只等到五更将至,估计大家都睡着了,二人便换上夜行衣,在房间里草草的留下了一张字简,便悄悄地朝着魔教总坛进发。 一路上,她们凭借着高超的轻功和隐蔽的技巧,成功地避开了魔教的巡逻弟子。 然而,就在她们快要到达教主寝宫时,意外发生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440章 黑网 上回书说到,双英姐妹也算是艺高人胆大。 她二人凭借着自己高强的身手,与一身无双的轻功,轻易的避过了敌人的巡逻守卫,成功的潜入到了魔教教主的卧室门口。 此刻,天已经蒙蒙亮了。 正当她们两个要推门而入之时,眼前突然一黑,一张黑色的大网陡然从天而降,向着她们头上疾罩而下! 双英刚到门口之时,便已经凭着强大的感知能力,察觉到了一抹危险气息,已经在凝神戒备。 此刻,见到那黑网罩下,已经敏锐的扑捉到了一股危险又熟悉的气息! 她想都不想,右手食指中指一捏,顺手点出,同时口中一声低叱: “临兵斗者, 皆阵列在前! 破!” 她不等这个“破”字落音,左手立刻拽住了妹妹的右手,身子一躬一弹,向着后侧方疾射而出,顷刻之间,就飞落在了卧室走廊斜对面的房顶之上。 让对方势在必得的一抓,瞬间落空! 这还不算,那张大网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织就的,在双英并指一点之下,发出一阵经久不息的“嗡嗡嗡”的不断鸣响。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从大网罩下,到她拽着妹妹飞到房顶之上,这一过程,却是在一瞬间就结束了。 此刻,借着曦微的晨光,姐妹二人都已经看到,那张大网上,布满了约三寸来长的、泛着淡蓝色幽光的倒钩! 她们两个人对这网并不陌生,这正是当初风雷门的人,在那山上,用来抓住殷梨亭的黑网! 当时,殷梨亭被这网所缚,险些丧命,双英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祛除了这网,殷梨亭却是历经九死一生的痛苦,才堪堪捡回了一条命。 双英心中暗叫不好,同时也是心中一怒! 没想到这张网竟然再次出现。她低声对妹妹说道:“这网很是诡异,我们得小心应对。”话音未落,只见四周涌现出一群黑衣人,将她们团团围住。 一些轻功不错的人,已经跃上了房顶,将她们两个围在了中间。 双英眼神一冷,手中光芒一闪,长剑已然出鞘。她身形如电,朝着黑衣人冲了过去,剑影闪烁,气势如虹。 黑衣人见状,纷纷施展功法,一时间,场上光芒四射,激战四起。双英剑法凌厉,每一剑都带着致命威胁,但黑衣人数量众多,逐渐占据上风。 就在此时,双英突然发现了黑衣人的破绽,她剑锋一转,使出了一招【春城无处不飞花】,剑光如布满天空的繁星,又如春天随风吹落的花瓣一般,直接冲破了黑衣人的防线。借此机会,她拉起妹妹的手,凌空飞起,朝着左边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飞了上去。 敌人哪里肯放过她们?立刻手执诸般武器,围了上去。 姐妹俩单足而立,分别站在那棵梧桐树的两根树枝上,娇俏柔弱的身子,随着微风,不断起伏上下,足尖仿佛在树枝上生根了一般。 衣袂飘飘,衬着二人的如花俏颜,仿佛两位从天而降的仙女,飘逸又清丽出尘。 姐妹俩心意互通,都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见到他们围了过来,二人唇角同时泛起了一丝冷意,目光中杀意凛然。 对于当日殷梨亭所遭遇的痛苦折磨,如今还历历在目。 她们两个都是心里恼恨这个用网之人的歹毒心肠,一直都在想找到他,为殷梨亭报仇雪恨。 没有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天却叫她们两个无意中遇到,她们两个又怎么肯轻易放过? 双英偏头对妹妹轻轻的点了点头,便气沉丹田,足下微微一沉,稳住了身形,冷冷的说道:“你们听着,我们姐妹并不想多伤无辜。叫你们的教主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此刻,围住她们的已经有了三百多人,其中还有一百多个弓箭手,人人都是手执强弓硬弩,箭尖上泛着幽幽的蓝光,显然箭上淬了剧毒。 远处脚步声杂沓,还有不少人正在向着这里赶过来。 双英话音未落,只听得弓弦声连响,一排毒箭已经毫不客气的射了过来。 双英眼神一凝,手中长剑舞成一团银光,将射来的箭矢纷纷拨落。 但无奈对方人数太多,箭雨太过密集,还是有几支箭射中了她们的手臂和小腿。双英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却依然稳稳地站在树枝上。 “姐姐!”双清仗剑击落了射向她的几十支箭矢,身影一闪,便到了姐姐的身边,伸手扶着双英,眼中闪过一丝关切。 “我没事。”双英咬牙道,“今日必要讨回公道!丫头,不要管我,依计行事!” 双清眼神一冷,手指已经捏住了腰间的一个小葫芦,手指一挑,打开了瓶塞,顿时,一股无色无味的气息,在这片空间,悄无声息的弥漫开来。 说话间,更多的黑衣人围了上来,口中呼喝着,声势惊人。双英姐妹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今日怕是一场生死之战……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441章 打赌 却说那些魔教中人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冲了过来,围住了二人。 那些人听到双英的话,顿时感觉到,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顿时嘲笑声四起。 其中一名魔教弟子大声嘲笑道:“就凭你们两个黄毛丫头,也想打败我们这么多人?真是不自量力!”话音未落,他便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冲了上去。 双英姐妹见状,相互使了个眼色,随即身形一闪,避开了敌人的攻击。 接着,她们同时出手,一剑一鞭如一缕一闪而过的流星,同时掠过那人的脖子、胸口! 那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觉到脖子和胸口同时一痛,便已经身首异处,死的不能再死了。 剩下的那些人同时一愣,没有想到,她们两个人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下,居然还敢如此胆大妄为的痛下杀手! 一时间,群情激愤,同时举起手中兵器,呐喊着向着她们冲了过去! 场上顿时剑光闪烁,掌风呼啸,二人与魔教众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姐妹二人边打边退,向着那几个执网之人靠了过去。 双英姐妹配合默契,剑鞭相辅相成,一时间竟逼得魔教众人无法近身。然而,魔教人数众多,逐渐将两人紧紧的包围起来。 姐姐娇喝一声,使出绝技“幻影剑法”,剑影如蝶,瞬间击杀数名魔教弟子。妹妹亦不甘示弱,长鞭如龙,卷起阵阵狂风,打得魔教众人叫苦不迭。 就在此时,姐妹俩发现了一个破绽,趁机冲向执网之人。只见双英纵身跃起,剑指苍天,一式“九天玄女剑法”中的【落英缤纷莫问路】使出,剑气如虹,直取敌人首级。妹妹同时发力,长鞭化作一道闪电,将渔网连着执网之人一起缠绕了起来,手腕顺势一转一扯一抖,将那人重重的摔飞了出去! 只听到“呯”的一声巨响,那人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她摔了一个七荤八素! 魔教众人见到她如此生猛,顿时惊恐万分,纷纷四散逃窜。双英姐妹乘胜追击,不多时便将魔教众人尽数消灭。 二人将兵器收好,正要推门而入,正在这时,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蓦然在她们的耳朵边响起:“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随着声音传来,一股强大的气息骤然降临。双英姐妹心中一惊,连忙转身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携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缓缓从暗中走出。 那人眼神冷漠如冰。 双英姐妹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讶与警惕。 “你是谁?”双英沉声问道。 黑影冷笑着开口:“我便是此地的守护者,你们竟敢闯入禁地,今日休想活着离开。” 话音未落,黑影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向双英姐妹。 姐姐挥舞长剑,试图抵挡,却被黑影轻易避开。妹妹见状,连忙施展长鞭,却也难以触及黑影分毫。 双英姐妹渐渐落入下风,黑影的攻击越发凌厉,仿佛要将她们置于死地。就在危急关头,姐妹俩忽然心意相通,同时使出了【灵犀诀】那套合击之术。 剑光与鞭影交织,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防线。黑影的进攻终于被暂时遏制,双英姐妹抓住机会,全力反击。 一番激战过后,黑影最终被逼退几步。双英姐妹喘息着看着黑影,知道此人实力深不可测,若要战胜他绝非易事。但她们毫不退缩,决定与黑影一决高下。 那个人见到她们两个居然扛得住自己的攻击,倒是有点意外。 他左手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语气中微微带着一丝赞许之意:“你们两个小丫头不错啊!居然还挡住了老夫的攻击!看在这个份上,我不为难你们。说吧!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目的何在?只要你们如实说来,老夫便放了你们。” 双英淡淡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双清则是唇角微翘,露出来一抹狡黠的笑意:“是吗?你这个老头儿长的不咋滴,咋想的那么美呢?你就那么肯定,凭啥就一定可以拿下我们呢?” 那人自信的一声大笑:“凭什么?哈哈哈!当今天下,能挡住老夫一击的,一个巴掌就数的过来。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绝对不是这五个人之一!” 姐妹俩同时心里一动,双清俏皮的向他眨了眨眼,身子后退了出去,笑嘻嘻的看着他:“哦!是这样啊?那个谁,我们俩一起上的话,算是我们欺负你。这样,我让我姐姐一个人和你打。你打赢了我姐姐,我们就任凭你怎么处置。打不过嘛?你就解散贵教,跟我一起走。你看这样如何?” 那人一愣,随后不怒反笑道:“你这个丫头片子胡说什么呢?就你姐姐这么一个弱不禁风、又娇滴滴的小姑娘,能打的过我?想什么呢?老夫我怕一出手,你姐姐就会不死则伤!” 双清吐了吐舌头,双手一拍:“吹牛谁不会!打过了才知道!姐姐,揍他!” 双英淡淡的一笑:“这位老爷子,我们丑话说在前面,小女子输了,那只怪我自己学艺不精,怨不得人。若是老爷子承让,那就请你带着这个拿网的朋友一起跟我们走。老爷子,你输了不会不认账吧?” 那个人哈哈一笑:“老夫八、九十多岁的人了,还会欺骗你这么一个小姑娘?真是笑话!小姑娘,请你先出招!” 双英一声轻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晚辈就却之不恭了!看招!” 她知道这个老头是个高手,丝毫也不敢大意。 她长剑剑尖向下,左手食指捏了一个剑诀,双手拢住剑柄,正是武当派太极剑的起手式:恭聆教诲。 那个人也算是见多识广,立刻就认了出来:“武当派的太极剑?你是武当派的人?” 双英一声轻笑:“算是吧!前辈看剑!” 她左手剑诀一领,长剑顺势而为,一式【提手上势】便慢吞吞的向着他的右肩削了上去。 那老头知道太极剑的厉害,忙身子一侧,让了出去。 但是,双英却是得理不饶人,身子一动,足踩八卦,长剑颤动,揽雀尾、进步搬拦锤、弯弓射虎,跟着剑势一变,突然使出了一式恒山派的平沙落雁,疾刺那个人的小腹! 那个人正在全力防范她的太极剑,没有想到,她却不按套路出招,待到惊觉不对,躲开已经来不及了,百忙之中小腹一吸,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肚子往后收了一寸多远,但是,还是没有完全避开,被她这一剑在小腹上划开了一个深约半指、长约四寸的血口子,鲜血淋漓!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老头又惊又怒,正要发火,双英已经见好就收,收剑退了出去,口中笑道:“前辈,承让了!” 那老头捂住伤口,满脸怒气地瞪着双英,他没想到自己终日打雁,今天却反而被雁啄了眼,会失手输给一个小姑娘,而且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真是奇耻大辱! 双英微笑着说道:“前辈,这场比试是你我事先约定好的,愿赌服输,你可不能食言。” 老头咬了咬牙,心中虽有不甘,但也知道,自己在一众下属面前,不能言而无信,否则,以后如何服众?如今,只能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此时,人群中爆发出来一阵喧哗声,大家纷纷议论双英的心思灵巧与剑法高超。 双英向众人微微颔首示意,然后转身对老爷子说道:“老爷子,我们走吧?” 老爷子苦笑着点点头,令手下的众人原地待命,他带着那个使网的手下,跟着双英二人离开了此地。 身后,剩下的魔教众人议论纷纷,对双英的身手赞叹不已。 第442章 门派 那个老头迫于无奈,只能事急从权,履行承诺,带着那个使网的手下,跟着双英姐妹离开。 其实,他心里还是极不情愿的。 在下山的路上,一直都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眼见到他们离总坛越来越远,那些属下再也看不到了,他顿时就变了脸色,当即停住了脚步。 可是,还不等他发话,双清就走了过来,似乎早就料到了他要干什么,双手叉着小蛮腰,一脸巧笑倩兮的看着他,笑咪咪的道:“老人家,你这是要去哪儿呀?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走了?莫不是嫌弃我们姐妹招待不周?”双清眨着大眼睛说道。 老头脸色一僵,强笑道:“怎么会呢?只是老夫突然想到还有些要事未曾处理,需得先行一步。” “哦?是何要事如此紧急?连陪我们走到山脚都不行?”双清追问。 老头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 双英见状,上前一步,冷声道:“哼!我看你是想背弃诺言吧?” 老头心中一凛,连忙摆手道:“不不不,绝对没有此事!老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会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双清咯咯笑道:“那就好。既然如此,你便快去忙你的要事吧。不过……”她话锋一转,“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们的事情哦。否则……”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老头连连点头称是,然后带着他的手下灰溜溜地走了。双英姐妹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相视一笑:“但愿他不要自讨苦吃!” 双清笑道:“姐姐,我跟你打个赌,这老头怎么离开的,待会儿就会怎么回来。” 双英莞尔一笑:“我才不跟你打这个赌呢!你的手段,我还能不清楚?这个老东西的手下都被你放翻了,他成了一个光杆儿教主,能不回来找我们拿解药?” 见到老头走远后,双清拿出一颗丹药喂给了其中一名受伤的拿网弟子。那名弟子很快就恢复了行动力。 “一群没用的废物。”双清不屑地骂道,“要不是本姑娘心情好,你们就等着给那老头儿陪葬吧。” “谢谢两位姑娘出手相助。”那几个弟子纷纷道谢。 “行了,都起来吧。”双英说道,“咱们也赶紧下山吧,免得那老头儿回过神来找麻烦。” 双清笑道:“怕他何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看他怎么样?” 那几个人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原地坐下,静等老头回来。 在他们心里,却是都不相信,头儿既然已经脱身而逃,又岂会再次自投罗网? 他们刚等了不大一会儿,就看到半山腰,那老头儿带着几个手下急匆匆地往这里赶。 “看吧,我就说这老头儿会回来的。”双清得意地冲双英说道。 “这下有热闹看了。”双英微微挑眉笑道,“这老头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怕什么?”双清满不在乎地说,“有姐姐在呢。” 双英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暗自嘀咕:“这个丫头,还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果然,那个老头怒气冲冲的奔了过来,指着双清二人叫骂道:“你们这两个小贱人,亏我还以为你们是武当派的人,行事光明磊落,没有想到,居然这样卑鄙无耻,竟敢暗算老夫的手下!识相的,快把解药交出来!” 双清冷笑一声:“解药可以给你,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出尔反尔的不守承诺?”老头眼睛一瞪:“哼!你们敢卑鄙无耻的下毒加害我教的弟子,难道老夫不该诲诺吗?”双清驳斥道:“胡说!武当派的弟子一向品行端正,怎会做出这种事情?” “少废话!”老头叫嚣道,“今天你们要是不交出解药,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双英见状,向前一步,朗声道:“老东西,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姐妹可不是好欺负的!” 那个老头伸出一根食指,指着她们怒骂道:“没有想到,武当派大名鼎鼎,却原来是这样卑鄙无信之徒!张三丰名满天下,却教出来这种无耻之徒!呵呵!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双英姐妹同时一怒:“谁告诉你,我们是武当弟子的?天下尽皆知道,武当派的各位都是一诺千金、仁义无双的好男儿!你如此诋毁武当派的清名令誉,居心何在?” “哼,你们这群无知小儿,既然你们不是武当派的人,为何要穿着武当派的衣服?”老头冷哼一声。 双清坦然自若地说道:“我们穿什么衣服,关你何事?难道只许你的魔教弟子穿黑衣,不许别人穿了?” “你……”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好哇,你们不仅解药不交,还如此强词夺理,看来是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 说罢,他运转内力,准备向双清姐妹发动攻击。双英见状,连忙挡在双清身前,使出武当剑法,与老头展开激战。一时间,剑影闪烁,掌风呼啸,双方难分胜负。 老头边打边骂:“还说你们不是武当弟子,为什么使的却是武当派的剑法?” 双英心思灵动,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长剑一收,右手握拳直击那人的左颈,同时叫道:“吃我这一招!” 那老头一愣,忙闪身让开,同时忍不住一声低呼:“少林派偏花七星?!你是少林派的?不对!少林没有女弟子!” 双英右拳落空,脚下一点,已经揉身而上,同时长剑斜劈,用的居然是丐帮帮主的不传秘法——打狗棒法的一招【棒打双犬】! 那个老头儿万万没想到,双英这个小姑娘,会的居然这么多! 自己总不能说,她是丐帮的吧? 况且,一般的丐帮之人,也不会打狗棒法啊? 正在这时,双英身子一侧,右手食指一指点出,那人耳朵里只听到“嗤”的一声破空声响起,他的左肩已经被她一指洞穿! 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那老头又惊又怒:“太理段氏一阳指!” 第443章 斗法 却说那个老头肩膀被双英一指洞穿,顿时就是又惊又怒,还有一抹难以觉察的恐慌。 当下忍不住一声惊呼:“大理段氏一阳指?!你是大理段氏家族的人?” 大理段氏建立的大理王国虽然已经亡囯,但是,大理段氏可还没有亡族,其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而且,从段氏建国以来,历代皇帝避位为僧的可不少。众所周知,大理境内的天龙寺,可说是段氏家庙,庙里的和尚,大多都精通段氏绝学——一阳指。 若是惹了这个家族的人,那下场…… 啧啧啧!光是想想,就让人……不说也罢! 双英嘻嘻一笑:“那我这一招呢?” 她突然右手指诀一领,左手长剑一圈一绕,百炼精钢所煅烧的长剑忽然如软带一般,一弯一弹,疾刺他的左肋,眼看着就要刺中,在他侧身斜避之际,突然毫无征兆的斜挑他的左腋下! 那个老头吓了一跳,忙双足一点地面,身体已经凌空飞了出去,在间不容发之间,堪堪逃过一劫! 那个老头在一丈多外落地,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她,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这一招,是茅山派的驱邪剑法?” 双英冷笑道:“不错!刚才那两招便是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和茅山派的驱邪剑法!” 老头脸色大变,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女子竟然同时精通数门绝技。 她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双英手中的长剑再次舞动起来,剑势如疾风骤雨般向老头攻去。老头身形一闪,避开了双英的攻击,同时口中念念有词,施展出一种诡异的法术。 只见四周狂风大作,沙石飞扬,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双英紧紧包围。双英心中一惊,连忙运起内力抵抗。然而,这股力量越来越强大,令她渐渐感到吃力。 就在双英危难之时,她突然灵机一动,使出了一门独门绝技。 不知道她低声念了一句什么,只听到她轻喝一声:“定!”同时也手中捏了一个法诀,长剑化作一道寒光,直直地飞向老头。 老头见状,想要躲闪,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那道寒光瞬间穿透了老头的肩膀,老头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肩膀,缓缓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双英长出一口气,收起长剑,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她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危险后,便抬脚走了过去。 在她走到他的身边时,便停住了脚步。 她冷冷的看着他,语气淡漠的道:“你这又是何苦来哉?其实,我并不想伤害你的。只要你老老实实的跟着我走,向天下英雄给个交代,难道,我们还会一直纠着不放?” 那老头奇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交代?什么交代?我怎么听不懂?” 这时,双清也走了过来,一脸戏谑的看着他:“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掳掠了那么多年轻男女,更是派人抓了各门派的精英弟子。你们怎么做了却不敢承认?” 老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哼,都是那群没用的废物,坏了我的大事!” 双英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今天就算我们不杀你,日后也定然有人会收抬你!” 说完,双英举起长剑,准备结束老头的性命。就在此时,老头突然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跟我一起陪葬吧!”老头的身体开始散发出血红色的光芒,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异常炽热。 双英心中一惊,连忙后退几步。她意识到老头可能要施展某种同归于尽的招数。 “快退后!”双英大声喊道。但已经来不及了,血红色的光芒迅速扩散开来,将双英和双清笼罩其中......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再说。 第444章 空忙 在那个老头浑身泛出诡异的红光之时,双清已经见机退了出去,她大声提醒道:“姐姐,小心!” 双英却双眉一挑,一声叹息:“多行不义必自毙!唉!你以为只有你会玄门术法?” 她话锋斗转,语气也变的森然凛冽起来:“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天地无情,万物皆空!化!” 那个老头正在全力运转功法,试图与她们同归于尽。 正在这时,随着她那一个“化”字出口,一抹亮到了极致的紫色光华蓦然凭空出现! 双清与那几个席地而坐的魔教弟子,都是看的分明,三只紫色的凤尾蝶,突然就从双英头上凭空出现,随着蝴蝶的翅膀缓缓扇动,一丝丝、一点点紫色的流光,如千万只萤火虫徐徐铺满了这片空间。 那紫色的光芒如同一张大网,将老头紧紧笼罩其中。老头发出痛苦的嚎叫声,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双英脸色苍白,大口喘着粗气。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天赋异禀,有这蝴蝶护身,不然刚才那一下恐怕也无法抵挡。 双清连忙跑过来扶住双英,关切地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双英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只是消耗了太多内力。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说罢,两人带着那几个魔教弟子,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身后,那三只紫色的凤尾蝶在空中盘旋了一阵,也化作一缕缕紫色的洗光,跟着飞了出去。 姐妹俩带着那几个人,来到山下,找到了自己的坐骑,骑马奔出了数十里地,找了一家客栈,暂时安顿了下来。 那几个魔教弟子见识到了双英姐妹的手段,也不敢逃跑,更不敢起什么别样的心思,都老老实实的听从她们的安排,住了一个房间。 老板让店小二给她们送了晚饭进来,便退了出去,不再打扰。 吃饭了以后,双清关切的看着她,不解的问道:“姐姐,你的冰雪之体不是不存在了么?为什么那紫凤蝶还会出来护主?” 双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紫凤蝶会突然出现。或许,这一切都与她体内的神秘力量有关。 双清若有所思地说:“也许,姐姐的冰雪之体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受到了某种限制。” 双英点点头,决定好好研究一下自己身体的变化。饭后,她便盘膝而坐,运功调息,试图探寻那股神秘力量的源头。 当她进入忘我境界时,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一团淡淡的寒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三只紫凤蝶再次悄然浮现...... 双清也盘膝而坐,为姐姐护法。 当她看到姐姐的身体表面,慢慢的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白雾之时,立刻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出去。 她暗暗的握紧了拳头,心里也不自觉的紧张担心起来。 渐渐的,双英身边的白雾越来越浓,逐渐让她看不清姐姐的面容了。 她不由自主的身子微微前倾,掌心里也不知不觉的浸出了一丝丝冷汗。 随着浓雾弥漫,房间里的温度也似乎在慢慢的下降。 而那三只紫凤蝶也是在绕着她的头顶,徐徐展翅飞翔。 当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慢慢的凝聚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之时,那三只蝴蝶忽然越飞越快。 突然,双英睁开双眼,口中轻喝一声。只见那三只紫凤蝶忽然三合为一,化作一道亮到了极致的紫色光芒,转眼之间,就没入她的体内。她的身体猛地颤抖一下,随后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她身上爆发出来。 跟着,笼罩在她身边的白雾徐徐散去,但是,房间里的温度,却是没有什么变化,隐隐的,似乎还下降了一点。 双清感受到这股气息,心中一惊,她知道姐姐的实力又提升了不少。 此时,双英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双清急忙上前扶住她,关切地问道:“姐姐,你怎么样?” 双英深吸一口气,摇摇头道:“我没事,只是刚才强行催动内力,有些疲惫罢了。不过,我感觉到那股神秘力量似乎与我的冰雪之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双清眼神一亮:“看来我们需要寻找更多关于冰雪之体的线索,说不定能解开这个谜团。” 双英点点头,随即勉强一笑:“凡事天注定,一切随缘就好了。我们先把他们几个带回去,交给六弟亲自处理。” 双清点头同意,又轻声问道:“姐姐,你我同门学艺,到今天我都不明白,你以玄门术法将人变到哪里去了?那个老头?” 双英却是白了她一眼,淡淡的丢了一句话:“等你艺学到家了,再来问我。” 双清翻了个白眼,傲娇的哼了一声,负手迈着八字步,一摇一摆的走了出去:“爱说不说吧!人家还不稀罕呢!”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双英却叹了口气,低声道:“傻丫头,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知道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心里暗暗决定,明天就出发,带上那几个家伙,去与俞莲舟兄弟汇合。 她不知道,明天,路上还会有什么危险等着她们。 江湖,永远不会有平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