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别骚你不听,撩翻车了你哭晕》 第1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1) 【检测到任务世界】 【数据读取中……1%、23%、68%……100%】 【恭喜,数据载入完成!】 …… ……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躺在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极致苍白的面容,唯有那双上挑的凤眸清澄明亮。 手腕上传来不正常的疼痛,季修文动了动手指发现并不太顺利。 看着手臂上一圈又一圈缠得十分紧实的绷带,以及还插入皮下不断输送着液体的管子,季修文对当下这副身体的情况了然,有了初步判断。 “季哥,你终于醒了。” 小助理孟夏刚进来就看到季修文撑起身子坐起想下床的情形。 他也来不及喜悦,顾不上手里的保温饭盒,就把东西随意放在地上。 三步化作两步到床边,着急道:“别别别,季哥你别起来,医生说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能轻易下床走动。” 说着,便把已经支起半身的季修文给扶上床。 被迫躺下的季修文:“我已经没事了。” 孟夏委屈:“怎么没事!” 他余光瞟向季修文的手,顿时红了眼眶。 “季哥你知道你伤得有多重吗?医生说,如果救护车再晚送来几分钟,你就……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季修文看见他这副模样,觉得不止手疼,头也更疼了。 可对方表情不似作假,是真的关心他。 他也尽力轻声安慰道:“好了,我这不是还没死,好生生地躺在你面前,哭什么。” 突然间接收了大量的信息,他也第一次干这种事,还不适应,脑子很乱。 他凭借记忆认出了眼前的小助理叫孟夏。 “孟夏,我现在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你先出去吧。”他扶额说。 孟夏也没问理由,把保温盒里的鸡汤用小碗盛出,细心地拂去表面的油脂,舀了几下放在小桌子上。 临走前不忘带上门:“那季哥你好好休息,千万别冲动,不管出什么事我们都陪着你。” 季修文摆摆手:“放心。” 他不会像原主那么蠢。 这小助理是真贴心,只可惜原来的“季修文”一心爱惨了别人,感受不到。 这时。 【叮叮叮——】 【你的小可爱已上线,我的第一位宿主,这里是,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季修文听着带有客服语气说话的系统:“……” 季修文问:“你是不是还有个叫的同事?” 小系统吃惊:【宿主你怎么知道呀。】 得,这系统的名字果真是按照营业厅号码取的,真是——别具风格。 没人知道,如今躺这张床上的“季修文”已经换了一副灵魂。 他原本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人。 几个小时前,在穿越时空缝隙的时候不慎遭遇了宇宙风暴。 他以为自己会困在那里或死去,结果千钧一发之际,脑袋里出现了一个自称为系统的东西,系统告诉他只要去到不同的世界完成相应任务,就能逃出困境并有机会回到他原来的世界。 季修文活了几百年,早已将生死看淡。 他也不是个怕死之人,只是系统口中能去到形形色色的世界做任务这个条件很吸引他,于是便和系统签订了协议绑定。 季修文现在穿越到的这个世界是一个娱乐圈背景的小说。 他调动脑袋里刚刚接收的信息。 高维空间里,一双修长白皙的虚拟手快速划过,利落干脆,跳过那些又长又臭老奶奶裹脚布的剧情。 概括来说,这本书讲的是与家人失散一年才被豪门寻回的主角攻徐炳明和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主角受,在历经了重重艰难险阻,各种狗血虐恋情深后,依然能不离不弃,坚定不移地选择对方的感人故事。 他们与恶毒反派斗智斗勇,最终爱情事业双丰收,一同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成为圈内众人广为流传艳羡的一段佳话。 而如今穿到的这个与他同名同姓的季修文,就是主角情感路上的绊脚石兼催化剂。 简单来说,俗称炮灰。 原主本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身体矜贵的豪门少爷。 在某天因为意外再次遇到徐炳明后,便对他一见钟情,从此,为了徐炳明一头扎进了娱乐圈里。 徐炳明不冷不淡的态度令他一次次受挫。 但小少爷勇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 吃一堑,再吃一堑。 如此啰嗦俗套的文风让季修文顿感窒息。 有不祥的预感。 耐着性子看下去。 原主业务能力不行,从成团出道起便一直遭到争议,再加上后来被爆出疑似暗恋徐炳明这个国民流量男神的大瓜,更是被徐炳明的粉丝以及黑子联合谩骂。 一时间全网铺天盖地都是他的黑稿。 这还不是糟糕的,最惨的是,徐炳明并不喜欢他,而是看上了曾经与他同一个组合出道的主角受赵书阳。 自己喜欢的人却喜欢上了别人,这原主哪里能忍。 就这样,原主因为嫉妒不甘终于黑化,暗地里处处和赵书阳作对。 最后,炮灰当然落得个人人拍手称快,不得好死的下场。 看完剧情后的季修文:…… ??? [地铁,老人,手机. jpg] 这一张表情图完美诠释了他此时此刻五味杂陈的心情。 到了后半程,作者像是为了侧面衬托出主角的高洁强行给原主降智,甘做徐炳明的舔狗,任人如何骂都骂不醒。 真是应了那句对方虐我千百遍,我待对方如初恋 几分钟后。 他关闭掉脑内的浮屏,嘴角有些抽搐问系统:“是吧,你们这个剧情未免也太不合理,就说原主和徐炳明那一段,对方当着他的面把他的精心制作的礼物扔进垃圾桶里,原主怎么还会认为是因为自己礼物做的不够好才惹徐炳明生气?” “这是重点吗,问题的关键难道不应该是徐炳明压根就不喜欢他?!”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季修文’早在徐炳明面前反复去世上千遍了,他从哪里得出只要我坚持他就会被打动的结论?” 他被这傻逼剧情勾得一团火。 一想到自己即将要扮演角色正是这“舔狗”,眉头紧促更加郁闷得厉害。 这个任务可以拒绝吗? 系统委屈巴巴:【宿主我是。】 才不是那个家伙。 【小说世界有槽点也很正常啦。】 很看得开,它曾有幸听过那些经验丰富的大神系统吐槽三千世界里的各类奇葩剧情。 “呵。”季修文冷笑,继续往下念,“被徐炳明怒骂,原主也暗暗自喜认为‘他骂我说明他心里有我’,这也是正常?” 系统:【可、可能原主比较恋爱脑?】 “那赵书阳一边对徐炳明说自己28岁之前专注事业不谈恋爱,转身又坦然接受对方的所有好意搞暧昧,这也是作者说的单纯清高?” 又当又立。 季修文表示:我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系统:【这、这,可能吧 。】 季修文已经不想再同它深究无脑爽文的逻辑,只问:“你们把我传送过来的这个世界又是怎么回事。” “根据原书剧情,原主应该是在主角互通心意后才被搞死的,目前进度条显示那两人还处于单身状态。” “我来的时候‘季修文’显然已经挂了,怎么解释。” 他穿进来时原主早已躺在手术台上断了呼吸。 还没来得及反应,白大褂的医生手下一个用力,他又再次晕了过去。 只怪这幅身子失血过多太弱。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的事了。 这个问题属于工作协议中的内容,基于曾立志做个尽职的系统,它对这点倒是认真: 【宿主稍等,我查一下。】 将季修文所说的bug点输入数据库里,出来的结果,光屏上显示为“一切正常”。 界面右下角弹跳出“是否要申请更高级别的查询权限”字样。 点了个是。 过了好一会,季修文听到的声音再次响起,它说:【宿主,中央主控室那边的人说,是我们穿越前遇到的那场宇宙风暴影响了磁场的波动,再加上由于不明原因进一步引起的蝴蝶效应,触发了小世界的某些隐藏节点。】 【不过宿主不用担心,中央的人已经在排查故障修复,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季修文倒是没有多大关系,对这个意外不算上心。 他问系统:“所以原来的季修文是真的死了?” 系统点头:【资料里显示是这样。】 问清楚后季修文终于放心,并非夺舍。 他对偷走别人的人生没有兴趣。 季修文没有去看那碗浮了一层枸杞的汤,而是单举着吊瓶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温水入喉,他这才觉得发干的嗓子好受了些。 很快又坐到床边,他指尖轻敲床板,在脑内与系统互通声音:“你不是说要做任务吗?赶紧发布吧。” 拖拉可不是他的性格。 打脸就该干脆利落。 【好哒!】 系统收到指令立马动作,它旋转闪烁成一个团子的虚影: 【任务一,代替原主活下去,要求这次要为自己而活;任务二,成为舞台上发光发亮的明星。】 —————— ps:请看作话。 第2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2) 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 季修文的此刻的状态比刚醒来时好了不少,至少面色不再惨然苍白,捎上了些许红润。 现在不该是想这个的时候,可孟夏还是被季修文的容貌给吸引。 他生得好看,清秀又不显女气,与当今市面上那些流量不同。 鼻梁挺立眉骨深邃,最令人艳羡的,还是那他比许多刷了睫毛膏的女星还要长的睫毛。 可惜他季哥不火,黑的人太多。 孟夏暗自惋惜。 季修文听觉和敏锐度极佳,闭目养神感觉到身旁人的犹豫。 “怎么了?”他出声问,没睁开眼睛。 小助理咬唇神色纠结,似是有什么十分棘手的事件。 他把手机递到季修文跟前,说:“林……林哥的电话。” 听到这,季修文掀起眼皮。 他没有接通的意思,就静静看着对方催命似的拨打。 林勇。 他差点忘了这人物。 原主这次之所以会死,可跟这位偏心到极致的经纪人脱不了关系。 昨天晚上,原主被经纪人带去一个酒会,本来临走前说好了是商务接洽,结果去到那里,饭吃了半程原主才发现在座的人半点没有谈论工作的意思。 后来有人凑近来给原主敬酒,那个老总眯眼往他身上打量视线极其露骨。 众所周知季修文长得漂亮,别看他性子软糯,却也是个软硬不吃的主。 果然正当季修文想撕破脸时,经纪人一句:“喝了这杯,保证你下次就能和徐炳明上同一个节目。” 他妥协了。 但原主没想到这些人居然玩得这么脏,也没料到经纪人会联合外人一起给他下药。 被拖进房间后,原主宁死不屈,凭借着最后一点理智,抓起酒店柜台上边的水果刀直往自己手上砍。 顿时血沫飞溅,浸红了衣衫。 想潜规则人不过是个新兴的暴发户,恰好又是第一次想包人没有经验,哪见过这等场面。 本来以为季修文是个乖的,对方突来一刀倒把他吓跑了。 最后,还是一路哭跑追来的小助理发现了他,慌忙叫来救护车。 林勇? 名字倒是挺勇的。 直到手机铃声循环到了第三遍,季修文才终于不再沉默。 一接通,他就把手机反盖在被子上。 这一顿操作把一旁从头站到尾的孟夏弄得迷惑。 季哥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嘴角分明有笑,但他就是莫名从那抹笑容里感觉出冷。 林勇:“你昨天为什么拒绝?你知道李总生气了吗!他现在就坐在公司楼下,你跑了,谁来给他交代?!修文,你这回做的事太让我失望了,林哥带了你这么多年,好意在为你争取机会,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孟夏早料到了经纪人会发火,可没想到他能这么无耻,季哥差点就没命了啊。 为什么都不先关心一下他的身体,公司里的其他人也是这样…… “我为什么要拒绝?” 背靠床头的季修文语气淡淡,似乎是真的在疑惑,反问他,“为什么要跑?” “季修文不跑,等死吗?” 况且那人哪里是不想跑,他但凡还有力气走出那扇门,也不会选择最极端无力地方式,用葬送生命来保全自己。 季修文扯唇嗤笑:“林勇,你口口声声说是在为我争取机会,现在它就摆在你面前,这么好的福气你要不要? “李总就让给你陪吧,不谢。” 话落,那头传来一声闷响。 林勇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季修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昨天擅自做主的决定让公司名誉极度受损,我们现在随时都可以封杀你。” “如果不给李总个交代,从今往后你都别想再有机会靠近徐炳明了!” “什么名誉,哦,你是说皮肉生意做得特别好的‘名誉’吗?” “拖了贵公司的后腿真是不好意思。” “啧。”季修文伸手晃了一下早已被对话内容吓到呆滞的的孟夏,示意他回神。 继而又翘腿,对那头的林勇说:“这样,你们也不用封杀我。” 林勇听到这话表情缓了一些。 他明白季修文吃这一套。 只要有事,搬出徐炳明他都会重新考虑七分。 “你想通就对了,年轻人闯荡社会,意气用事最容易吃亏。这样,你休息几天再过去和李总好好道声歉,公司也不追究了。” 然而林勇打结的眉毛还未来得及舒展。 季修文堪堪把后面的半句话补上,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系统在两人吵得最激烈的时候跳出来:【宿主,你这句话好像撩了又不负责任的渣男哦。】 季修文摸摸它脑袋:“乖,成年人的世界小孩子不要多管,一边玩去。” 系统脸红:【哦……】 林勇没听清:“什么?” 季修文盯着手上的绷带,越看眼神愈发沉,他说:“破公司你爸爸我不稀罕呆,爸爸今天正式通知你,你被开除了!” 对面沉默了好一瞬。 “你伤到脑袋了?” “林勇你听不懂人话是吧,我说,你没资格封杀我,是你先被我甩了,前、经、纪、人。” “你要违约?!” 林勇此刻就算再蠢也是真明白了,对方要离开。 他有些慌,季修文虽然黑粉多,但也是公司里贡献较大的摇钱树。 他没想到自杀过一回后,季修文胆子居然大了不少。 “季修文,2000万的违约金你赔得起吗?只要你十秒之内反悔,我可以既往不咎,就当这件事没……” “啰嗦。”季修文挂了电话。 既往不咎? 傻逼。 “不六,林勇是不是真的听不懂人话。”他问。 也没纠正他奇奇怪怪的称呼,点头赞同道:【我觉得像,林勇就是蠢蛋!】 它一团数据都理解自家宿主的意思,林勇身为一个人类怎么比它还难懂。 人畜有别。 人统有别。 统畜有别。 嗯……好像都不太对。 季修文看见化作团子状的小系统为他义愤填膺,不免有些失笑。 穿越来所遇到的诸多操蛋剧情留下的操蛋情绪,瞬间一扫而空。 孟夏没有透视眼,即使有,他也不能发现系统的存在,更不知如今季修文其实正听着小系统骂骂咧咧。 他看见季修文从挂断电话开始,就一直低着头,翩长的睫毛敛下他眼底的情绪。 孟夏窥探不清,只觉得连阳光洒在他身上都带着淡淡的忧伤,脆弱又无力,宛若一触即破的气泡。 孟夏担心:“季哥,你还好吗?” 虽然刚才听见林勇被骂他也有被爽到,比起往日里有原则却又唯唯诺诺的人,孟夏更喜欢季修文现在这副无惧风浪的模样。 他不知道是什么能让一个人的性格气质产生如此大的反差,他无所谓深思,或许只能将一切归结于死过一次后季哥终于顿悟。 孟夏惊觉,突然被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两眼泪汪汪的:呜呜呜苍天有眼!!! 【呜呜呜宿主小孟怎么哭了,他好爱你嘤嘤嘤。】 【不过他这个样子好丑哦。】 季修文:“……” 他乐够了,反手敲下字符,把聒噪的系统丢进黑屋禁言。 “我没事,别担心。” 他抬头,哪里有半点伤心难过的样子。 他看向年纪比自己还小的人,听不出情绪问:“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裕丰娱乐公司的人了,孟夏,你要选择继续留下还是跟着我。” 小助理上前。 十分坚定:“无论季哥去哪里,我都会跟上。” 他最低谷的时候,是季修文给了他温暖的手掌。 患难见真情。 季修文的心突然触动了一下。 在另一个世界,他活得够久也足够强大,从未落魄过,也少有心动之时。 有人曾调侃过他是一个有人爱,却不会爱人的人。 季修文想,或许自己鬼使神差地答应做这趟任务,会有意外收获。 生活终于不再那么无聊枯燥,他渐渐期待接下来的剧情了。 第3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3) 半个月后,季修文才得以出院。 重新见到了外面的阳光,浑身清爽舒畅。 或许季修文是从外世界来的关系,他的身体在穿越来的第二天就没大碍了。 只是原主下手太狠,伤得深,看起来比较严重。 再加上要照顾到这个世界的法则,他还是在系统的极力劝阻下安分了几天。 主要是怕被当成人类医学史上的又一奇迹案例。 他嫌麻烦。 在医院的这几天,季修文已经能很好的适应这个世界。 通过强大的互联网搜罗信息,他发现这里除了科技没那么发达之外,生活方式与他从前的星球大致相同。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照镜子时,发现这副身体的容貌竟与他生得无一差别,眼睛,鼻子,甚至连睫毛的长度都不偏分毫。 就是原主从前不自信,明明是极具攻击性的脸,因为柔弱的气质问题反而把优势给掩盖住了。 明珠蒙尘。 季修文很满意自己184的身高还在。 那边。 孟夏正在帮他搬运行李。 他们先前住的地方是公司分配好的,现在合作谈崩,季修文另外找了住处。 系统看见身形纤瘦的男生独自拖了两个大行李箱。 【宿主,你这么做不会良心不安吗?】 季修文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为什么会良心不安。” 系统:【让小孟大热天的拖两个大行李箱,全是你的。】 正值夏季,南方城市的温度可不低,系统瞧见外面吃雪糕的人感觉自己也快要融化,它早上还应景变出一把小扇子。 “我问你。” 季修文吹破鼓起的糖泡问,“是不是他自己说要做我助理。” 系统:【是。】 季修文:“现在是不是我在给他发工资,等于说我是他老板。” 系统:【是。】 季修文:“那是不是他主动找过来要帮忙的。” 系统往孟夏那边看了一眼,弱弱道:【是……】 无法反驳。 “你看他高兴吗?” 季修文出院,孟夏今天难掩抑制的愉悦,大步自信迈向前,精神气一上来似乎连身高都挺拔了不少。 系统:啊对对对。 高兴坏了。 季修文失笑:“那不就行了?不六啊,少叽叽歪歪给我操心,会秃头,要是秃了就把你扔掉。” 被威胁了,吓得赶紧捂住自己毛茸茸的脑袋,闪光变成一个滚球。 它突然间发现自家宿主有点邪恶属性。 另一方面,季修文也发现了,这小系统粘他。 一路上,都在聒噪。 【虽然那个姓林的的确不是个好东西,可是有一件事他说的对啊,宿主你现在丢了工作,2000万的天价解约费根本赔付不起。】 【我们该不会任务没做完就先喝西北风饿死了吧。】 默默为自己点蜡悲伤,他不想死。 呜呜呜,它一个刚上岗的小新人就要落得如此悲惨境地吗? 统生艰难。 哦,不对。 它只是一串没有感情的数据,没有生命,不会死。 季修文戳了一下他松软的发顶,又趁它不注意去弹它的脑门笑道:“小系统,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 【书里写道:季修文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身体矜贵的豪门少爷。】 “原主家里有钱,父母在国外开设公司。” 季修文回忆起剧情细节,原主童年过得并不快乐,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凄惨。 父母离异前,他都是趴在二楼的房间门内,听着楼下日复一日不欢而散的争吵声。 后来,他的母亲全希欧再婚,嫁给了一个外国人。 为了留在海外的事业,她把还在上小学的原主放养在国内,撒手交给保姆。 除了亲情,全希欧倒从未在任何地方亏待过他。 由此看来,原身的家庭条件不差,只是他听说徐炳明更喜欢独立自强的人,他怕对方误会自己是通过走关系才混进的娱乐圈,索性从未想过公布那层身世,却也没有特意隐瞒。 除了像林勇那种完全的唯自我主义者,其他人多多少少能看得出来季修文不会太穷。 无论这钱是通过什么手段换来的。 系统傻傻的答道:【对哦,我怎么忘记了。】 【可是……】 还想再说些什么,季修文神识一动:“闭、嘴。” 说完便把系统关进了小黑屋。 世界终于清静。 【!】 系统绒毛炸起满脸震惊:它做错了什么,怎么又被关了。 啊呸! 应该是宿主什么时候发现小黑屋这个功能的?! 它确信自己从未透露过。 ** 关于季修文为什么能短时间内找到这光看装修就很费钱的房子,孟夏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因为平日季修文随便一件普普通通的衬衫都是名牌,他每天和季修文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当然知道自家季哥清清白白,并非网上造谣的那样背靠大金主。 用钱这一层,这是连经纪人林勇都没考虑到的。 毕竟他只当季修文是一个赚快钱的工具。 外界看笑话的人本以为刚与公司解约季修文会一落千丈,沉寂好长一段时间。 可没想到几天后,就有新的工作主动找上门来。 一档名为《新星计划》的选秀节目负责人向季修文发来了邀请,需要他去做几期导师。 按理来说以季修文的实力和咖位这种事完全轮不到他上。 但《新星计划》的某位导师因为赶通告时意外出了车祸,不能继续参加接下来的节目录制。 其他符合形象要求的艺人又和节目有档期上的冲突。 制作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节目已经播出了几期,不可能停下,于是有人提议让同为选秀节目出身的季修文来救场。 基于季修文身上有足够的的话题度,节目组经过连夜讨论,矮个子里挑了个高的,一致通过这个方案。 季修文看得清楚,说到底是“流量”二字。 否则哪个大冤种甘愿冒着被喷以及节目会因艺人失德而被迫下架的风险,邀请一个至今靠黑红出圈的明星来参加? 但令季修文意外的是,那个好心推荐他的人居然是赵书阳——他的前队友。 该死的巧合呢。 看来主角也并不像书里描述的那么单纯无害,因为三角关系的另一位主人公也在这档节目里。 他分明知道原主喜欢徐炳明,而徐炳明中意的是他。 可真是…… 季修文低头玩味,他轻笑:“这主角有点意思。” 【宿主你还要答应上选秀节目吗?】系统问。 “为什么不?” “对手白送的机会,不好好表现一番,怎么对得起他的良苦用心。” 季修文对镜给自己戴上黑耀耳钉,站直左右转了两圈,高贵精致。 一身居家服硬是给他穿出了形体感,完全像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 选秀吗? 不! 这是他搅动娱乐圈的第一站。 第4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4) 当天,节目组就在微博发布了消息。 @新星计划官微:由于不可抗力因素,很遗憾谢老师要暂时告别我们接下来的节目录制,《新星》全体成员在这里祝愿谢老师早日康复。另外,也热烈欢迎@季修文导师的加入,全新的阵容,大家敬请期待。 季修文应要求回复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没过多久。 #季修文加入《新星计划》#爆 #季修文,滚出节目组!#爆 两个词条一前一后连续上了热搜,尾巴还同样都跟着一个爆红的标志,可见大家对季修文的恶意有多大。 这份真实黑在内娱也算是绝无仅有的独一份了。 可没人想要这样的热搜。 除了能省下一笔宣传费的节目组。 果不其然,点进去看,除了稀稀拉拉几条希望人家身体无碍的评论,其余全是骂他的。 【???你们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期待?啊哈哈哈我好期待啊~期待个屁!爷心都碎了!】 【是不是有病啊,你请谁不好请季修文?他配?】 【纯路人,看过视频,他唱歌跳舞还行吧……】 【呕,楼上有狗在护主。】 【呵,有他在我是绝对不会看的。】 【我脾气不好就直接说,徐炳明家的粉丝已经烦这个垃圾很久了,一天天就知道蹭我们家哥哥的热度,讲真的,季修文你没事就找个厂上班吧。】 【赵书阳家粉也一样[微笑],季模仿精每次都故意和阳阳画一样的妆,没事找个厂上班吧。】 【同,+1+2+……】 【季修文没事就找个厂上班吧。】 【季修文没事就找个厂上班吧。】 【季修文没事就找个厂上班吧。】 …… 【哈哈哈,看到大家都在骂他我就放心了。】 铺天盖地的谩骂,饶是季修文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不由眉头一皱,有些话实在难听,已经上升到人格的侮辱造谣。 看来全网黑不是虚的。 这还仅是剧情的前半部分,人缘就差到这种程度,也不知道依原主那个性格,是怎么在书中坚持到的最后。 “宿主你还好吗?”一个系统都觉得难受。 人类好讨厌,他们什么都不懂,只会造谣胡说。 季修文半个身子窝在榻榻米里,他在翻看原主以前的微博,很冷清,大多是品牌活动代言图,连自拍照也少得可怜。 成为发光发亮的明星? 季修文琢磨了一下,举着手机拍了一张。 无美颜滤镜,原相机下最真实状态,也不管外面乱成什么样。 他配文“明天见”,点击在微博发了出去。 于是又引来最新一波的谩骂。 系统:…… 还有心情拍照,终究是它错付了。 ** 风格简约而不失奢华的房间,男人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支烟,没有点燃。 他仰靠在沙发椅上,随着他说话间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牵动着上面的那颗小痣一起,多了几分说不清的味道。 李凯峰刚拿合同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博付延左手侧举电话,声音脆冷却放得很轻,算是平日里难见到的柔和。 搭配上他此时的坐姿,浑身都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温女士,有事?” 博付延觉得她能主动打电话给他属实反常。 稀客。 温韶早已习惯了自家儿子对谁都一贯冷漠的态度:“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好歹是我儿子。” 博付延低头扔了烟,说:“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儿子啊。” 那边的温韶讪讪。 博付延从小就是个独立有主见的孩子,几乎什么事都能做到最好。 起初她和丈夫也曾担心自家儿子这样孤僻的性格,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健康发展。 可事实证明他们多虑了。 博付延虽然总是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但在学校里从不缺优秀的人围绕身边。 后来进了娱乐圈也同样如此。 他不愿靠家里,硬是凭借自身实力在娱乐圈打下一片天。 久而久之,温韶和丈夫便习惯了放权给他独自处理。 若说起陪伴这一点,她确实不算一个称职的母亲。 没办法,因为爱玩。 想着温女士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你认命吧,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的母子情缘这辈子都断不掉了。” “时间紧迫就不扯废话了,我今天打电话过来是想叫你稍微关注一下季修文这孩子,我看过他小时候的照片,眼睛大长得漂亮皮肤白。妈妈最近在国外新交了一个好姐妹,小季就是她儿子,和你一样是圈内人。” “妈,你知道我不管这些东西。” 博付延扶额只觉得头大,他妈什么都好,就是自来熟对朋友太热心肠。 温韶:“是是是,妈知道你公私分明,可是当年你上学时公然出柜说喜欢男人,我和你爸都吓坏了一夜没睡,不也没反对过你?” “好啦,妈也不喜欢潜规则卖弄权势压榨别人,跟你说也不是让你给他开后门的意思” “就小季有什么难处留意照顾一下,毕竟你全希欧阿姨还是挺在乎他的。” “先这样,全全来找我过去冲浪了。” 博付延只听到那头的“来啦”二字,随即便是一段忙音。 博付延:“……” 又是这样。 他无奈。 博付延很久以前也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即使结婚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依然像热恋时那样,年复一年,遵守最初的约定到世界各地去旅游。 于是他就成了没人管的意外。 有时候他都挺佩服自己能活到成年,还没有长歪。 经纪人站在足够远的地方,等到博付延示意结束后,他才走上前。 李凯峰把合同放到桌子上,他似乎是怕人反悔,死死地盯着他。 博付延大致扫过,便在签名处签了大名,一个肆意漂亮的行楷。 笔落,李凯峰终于满意,脸上堆砌起欣慰的笑容。 他把合同塞进公文包里,转身向博付延:“怎么突然会答应参加这个选秀节目,以往也有更好的本子递过来,你看都不看一眼,全给否决掉了。” 李凯峰嘲讽:“难不成是终于良心发现自己出道这么久以来太敷衍了是吧” “看看你家粉丝海盐!你不营业不发微博,一天天都闹到我这里来了!” 李凯峰发誓,博付延绝对是他带过最难搞的艺人。 我行我素从来不按公司给他的路线走,脾气臭人又狗,可偏偏是这样,还有一堆粉丝赶着上前拥护。 当然,博付延也是他带得最出色的艺人。 十六岁入行,第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小火了一波。成年的时候拍了第一部电影即是最佳男主,可以说他从来都是巅峰的代名词,十二年来把影帝视帝各种大奖都拿了一遍。 资历和咖位都摆在那里,李凯峰一方面希望博付延能活跃一些,少让那些粉丝来毒害他。 另一方面,他至今都不理解自家艺人为什么要接这个项目,众所周知他可是除了拍戏之外从来不上综艺的。 “付延,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情况。” 他不反对自家艺人谈恋爱,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现在什么都有,但如果是真的那他需要提前做好计划。 博付延虚踹了他一脚,笑着说:“滚!” “没谈没情况,少一天到晚像老妈子一样瞎操心。之所以会上节目是因为当年欠了导演人情,来还债的。” 李凯峰瞪眼:我tm…… 他怨种。 好心没好报是吧。 他呵呵:“真想把你这些话录下来发给你粉丝看看,叫他们别被你这幅禽兽模样给骗了。” 博付延耸耸肩,表示自已无所谓。 李凯峰:我刀呢?! 博付延倒是还记得温韶电话里的交代,他问经纪人:“你知道季修文吗?” “知道,最近一个挺有热度的18线,问他干嘛。” 说话间李凯峰又记起来,季修文好像也和他们参加的同一档节目。 他找到季修文的微博主页点开。 伸手放在博付延面前:“喏,就他,你别说这小孩长得是真好看,但自己作公司骚操作又太多,路人缘很差。” 像李凯峰这种在圈内混了这么多年的老人,很多事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眼就能看出,艺人被骂也不全是艺人的问题。 博付延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底下乱糟糟的评论,而是照片上的人。 他笑着看向镜头,很欠,歪头做了一个极具挑衅意味的表情。 ——眼睛漂亮。 第5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5) 一大清早,章小文就在《新星计划》总部的大门口候着。 作为博付延家知名度最高的站姐之一,博付延那些年诞生过的很多神图,绝大部分都出自她手。 自从昨天李凯峰突然宣布了博付延会参加《新星》录制的消息,那些沉寂许久的粉丝像是终于找到突破口,纷纷前来支援只为一睹偶像的真容。 所以今天训练营外比往常多了将近五倍的人。 “来了来了!” 不知道是谁先带头喊了一声,章小文连同其他在场的粉丝哗啦啦动作熟练,举起单反相机就是一顿狂拍。 “操,谁啊这是这么好看!” “瞧你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大惊小……操?操!” “这手,这身段,妈妈杀我!本小姐三秒之内就要看到这个男人全部的资料!!!” “啊啊啊啊啊扶帽檐的动作好可!” “哎呀别挤别挤,让我康康!!” “是新面孔吗?总感觉有点熟悉。” “不是博付延,好像……也不是节目的练习生……” 季修文今天出门时戴了顶鸭舌帽,他身材瘦脸小,再加上走路时低着头,帽子几乎把他半边脸都遮住,远处的人只能看见那优越的下颚线。 休闲裤设计的破洞处白得晃眼。 有个胆大的直接喊出来:“哥哥你好帅!” “谢谢。” 季修文扶正帽子,回她以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眉梢上挑,声音和脸完全露出,笑得温柔。 于是。 喊得最大声的女生傻了。 离得最近的章小文傻了。 其他在场的粉丝也傻了! 此时此刻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念头:怎么会是他?! 季修文很明显的感受到周围突然冷下去片刻又响起稀碎的声音。 各家粉丝大眼瞪小眼的,现在怎么办,他们对季修文的印象算不上好,可也不至于像网上的喷子那样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微妙的尴尬。 从他出现开始,章小文的快门声就没停下来过,她问:“修文你今天化妆了吗?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 “对对对,感觉修文比起之前阳光帅气了不少。” 不仅仅是颜值,气质也更加到位。 季修文听着他们的夸赞,完全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他指向自己的脸说:“淡妆。” “别告诉他们,就当我天生丽质。” “噗——” 粉丝们显然没想到季修文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这么一说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还没等多聊几句,一声震耳欲聋的“博付延!啊啊啊是博付延!啊啊啊啊!!!”,差点没把离声源地最近的季修文和章小文给送走。 原本有序的现场稍微失控,李凯峰和助理江圆圆在艰难组织秩序,及时赶到的保镖护着那个一袭黑衣黑裤的男人往前走。 “小心。”季修文把不慎快被撞倒章小文给扶住。 章小文为偶像拍照心切,没留意到身边的状况,她对上季修文的脸,却很不争气的红了:“谢谢。” 她今天穿了件一字齐肩袖泡短裙,季修文没有去碰她肩膀和后背,只是避开轻扶住她遮着衣袖的手臂。 章小文瞬间有被这个小小的细节给戳到。 季修文好像挺绅士温柔的? 下一秒。 突然间不知从哪个角落冲出来个工作人员,他跑得太急,撞到了季修文只匆匆说句抱歉便消失不见。 季修文本来就在同别人说话,一个不注意硬生生被撞得踉跄连后退了两步,不合尺寸的帽子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还没等他弯腰去捡,一只大手便从他头上压了下来。 他感觉到有布料覆上遮住了自己半边眼睛,调整好后很快又重见光明。 对方温热的指尖无意擦过耳朵,季修文下意识回缩了一下。 “这里人多混乱,自己当心点。”他说话时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了解过的人只会觉得正常。 博付延招呼保安和助理过来让他们平复现场,叮嘱大家不要躁动,千万别受伤。 在季修文旁边的章小文眼睛亮晶晶,几乎要尖叫出声:活的博付延!!! 季修文转身看向他,不是书中主角却有点印象,觉得挺高一人,季修文回他:“知道了。” 随后又觉得应该礼貌一点,补了一句:“谢谢。” 他抓了一把自己的耳朵,环视一周重新压低帽子,对博付延说:“走吧。” “嗯?”博付延站在原地没动,皱眉打量他。 现场的人竖耳侧听大气不敢喘,左右交换眼神。博付延和季修文,这熟稔的语气和动作——他们认识? 这他喵喵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当事人坦荡荡没那么多歪心思,季修文朝里头示意说:“你不也是来录节目的吗?一起吧。” 里面的工作人员听到动静陆陆续续出来,搞这么大排场,倒不如和他一起进去省得被粉丝缠。 反正他自己就足够黑。 没粉。 听到这话的李凯峰和江圆圆快惊掉下巴,又觉得季修文这一手玩得漂亮:高,实在是高,蹭热度之王果然名不虚传。 然而他们没等来博付延惯常的拒绝,博付延反倒是站在他身侧犹豫了一会,余光一扫,下意识伸手帮季修文弄正那顶又快掉的帽子,拒绝的话绕到嘴边,不知想到什么,最后竟然沉默表示同意了。 两人一起进了大营。 李凯峰江圆圆:就这??? 一姐妹和章小文对视。 “拍下来了吗?” “拍到了!!!” “耶!”两人仿佛心有灵犀。 好姐妹激动得互相拍打着对方手握手,可是又得控住音量,只能挤眉弄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嗑到了!!! ** 回去之后,章小文把两人在一起同框的那几秒视频做成动图发到广场上。 评论一溜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awsl。 【太配了太配了,我从未想过有谁和男神站在一起还能不被压气势的,季修文他居然——做、到、了!】 【哼,我不管,我得不到的男人其他女人也别想得到。】 【抛开一切不谈,两人真的堪称内娱颜值天花板,斯哈斯哈,这脸我可以专注舔一百年。】 【朕也不想嗑的,可是他帮他捡帽子诶。朕也不想嗑的,可是他对他说谢谢诶。】 【别说了,都给我嗑!!!】 【@章小文文文博主还有图吗?饭饭,饿饿。】 【妈咪,饿饿。】 当然也有不同的声音在阴阳怪气。 【这是季修文?整了吧,你们腐\/女这都能嗑,果然不挑。】 这类下头言论全部被新冒出的一小戳cp粉们怼回他老家,集体送他一个字:滚! 什么叫圈地自萌,没舞到你面前就少给爷逼逼。 当然,两位当事人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第6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6) 季修文还是头一次参加节目录制,觉得挺新奇,大厦看似不起眼,里面却其实大有乾坤。 慢悠悠逛了一圈,于是他再次感叹这个世界的人会享受。 距离节目开始还有将近一个小时,季修文今天给小助理放假没让他陪同。 百聊无赖之际,当他以为空荡荡的过道就只有自己一人时,向前望去,发现不远处还蹲坐着一个。 男生垂着脑袋,整个身子几乎都要埋进膝盖里,配着幽暗的光线稍显落寞。 他听到脚步声下意识抬头,看清楚是个人时面色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慌张。 “季……”许立想到季修文现在的身份,又抿唇改口换了个称呼,“季老师。”没叫他全名。 许立今天跟队友吵架后跑出来,本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会,却不料还是撞见了人。 他刚哭过,他想自己此刻在对方眼里一定狼狈极了。 季修文没有如想象中那般好奇追问,他观察了几秒,又注意到他胸前的标识,伸出手对许立说:“蹲在这是想增强核心力量偷偷卷死别人?” “其他人已经在等待化妆了,去晚恐怕会来不及,你不打算准备一下?” “当然如果你有自信选择全素颜上镜的话,导演组那边肯定也没意见。” “好、好的。” 许立点头竟鬼使神差和他相握,借着对方的力站了起来。当他回过神觉得不妥时才发现季修文已经走远了,自己手心多了一块手帕。 丢死人了。 想着又红了眼眶。 …… ** 博付延刚在洗漱台前整理好衣领,正要抬脚出去时,不料离他最近的隔间突然伸出一只手,对方动作干脆利落感受得出来是练过,就这么把他给生拽了进去。 根本毫无防备的人被突袭一下重心不稳,后退着脚把始作俑者倒压在墙板上,两人前后一同撞出一声巨响。 只不到半秒,博付延陡然眸色幽深很快反应过来,抬肘向前正要去击那人的腹部。 身后的人出声:“博付延,别动,是我。” “季修文?”博付延立刻认出声音的主人,及时止住动作。 “你在做什么?” 季修文保持着最初从后方去勾他脖子,另一只手环住他腰腹的动作。 松开捂着博付延嘴巴的手说:“嘘别说话,你听。” 被季修文的话转移了注意,博付延一时也没管两人现在的动作有多别扭,只是转身调换姿势,将他的手拿开自己正面朝向他。 果不其然,季修文堪堪说完,两道脚步声往卫生间的方向逼近,有人走了进来。 “听导演组的人说了吗,季修文还真是接下来这几期的导师。” “可不是,他运气可真好。” “运气?我看未必。”那人冷哼一声,话中的讥讽明显。 他神在地说懂的都懂,“被潜”“背后有人”这几个字仿佛清清楚楚地印刻在脸上。 对方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啧,居然也是这样。你看见他今天早上穿的那件衣服和戴的帽子没,v家最新上市的新款啊!我求了我家那个好久都没舍得给我买。” “得了吧,瞧你这个样还想和季修文比?整都整不出来他那个形状。” “哈哈哈,你说的也是,就季修文那身段那小脸,操!绝了。老子他妈的只侧面瞧过一眼也忍不住心动,可惜啊……” “靠!”另一人抖掉手里的烟灰骂咧,“你能不能别讲了,自己硬\/了光说上不了有屁用!” 外面的两人肆无忌惮,说着极致污秽的下流之语却似平常的喝水吃饭一样。 隔间里,季修文听得专注甚至想笑,过了好久才抬头,发现博付延似乎一直在盯着他看,眼中的神色难喻。 “怎——么——了?” 外面那两个人渣还没有走,季修文只得动唇小心对他做口型。 博付延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却发现他还是像最初进来时那样,桃花眼水润闪烁发亮。 没有生气,也没有委屈。 他哽了一下,最终选择摇头沉默。 可一分钟、两分钟,好几分钟过去。 他们没想那两个人上厕所能这么久,久到季修文开始胡思乱想,抵在墙板边的胳膊有些发麻。 也怪他运气背,没有选里面那几排大一点的隔间,两个身高均一米八以上的大男人待在一起,算不上挤但还是有些逼仄。 季修文一动便不可避免的蹭到了对方的衣料。 狭小的空间,细微的摩挲声被不断放大,双方呼吸起伏的律动都听得一清二楚。 季修文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觉得身痒,可此刻手又放不开只能胡乱蹭,这下非但没缓解反而弄得更不舒服。 博付延听着外边放肆不知收敛的哈笑声音,面前的人又不太老实勾得他发麻,再加上天气原因他自己更是热出一了身汗。 当体温再次相贴时两人都微妙的震了一下。 多重夹击下,博付延终于忍无可忍,扶住季修文的后脑一把将人扣进怀里。 他摁着他的头哑声说道:“到底是哪里有问题,我帮你。”咬牙切齿,带些隐忍的怒意。 季修文:屁股痒。 但他不敢说,怕说出来今天绝对走不出这个卫生间,会被灭口。 季修文望天随便胡诌:“腰啊……不是,脖子,脖子痒。” ** 哗啦啦的水声。 季修文在镜子前洗手,他动作幅度不算大,衣服胸前处的银质挂链却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博付延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季修文脖子处的红痕上,回想着是他刚才帮抓的。 博付延没想到居然有人能这么娇,自己只是轻轻一碰没用多大力,他皮肤就留下了印子。 当然不可否认他有故意的成分,熟悉的粉丝也知道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老好人”。 偏偏季修文长得白皮肤像浸在牛奶里似的,二十出头的年纪状态好得不行,这一对比视觉效果上的冲击强烈加倍。 他看见季修文抹唇后薅了一把前额的头发,原本乖巧的形象顿时野了三分。 博付延烦躁地扯开衣领,或许是这里太窄太封闭连带着空气闷了不少。 过了一会。 某种异样不消反增。 博付延再次无奈闭上眼睛:疯了。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不去看镜子里的人。 他觉得自己今天很不正常,无论是早上主动捡的那顶帽子,还是明明不情愿多管闲事最后却配合季修文躲了起来。 他何时做过这种事。 怪他妈温韶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他也潜移默化被影响。 第7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7) “博老师三分钟前就一直看着我有什么事吗,还是对于刚才那些人的话你有疑问?” 季修文余光瞥见同他一起入镜的人,从出来开始就没刻意收敛。 博付延也不知道视线什么时候又偏离轨迹,回到那人身上。 他索性也继续光明正大:“没有,那些明星八卦绯闻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那两个男人其实也就在开头提了一嘴季修文,后来的话题便转向了数落最近大红的那几个小花私下究竟玩得有多野,背后又跟了多少人诸如此类。 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堪比坐火箭,好多博付延连他们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况且在圈子里待了这么多年,又摊上那么一个常年冲在吃瓜前线消息灵通的经纪人,他对这些早已习惯。 他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 季修文把充当装饰的指戒戴好,状似无意问:“其他人的不想知道,那我的呢?背后有没有金主,我这个人是不是表里不一故作清纯,网络上各说其辞,这些……你难道就不好奇?” 他突然凑近,那双多情泛滥的桃花眼似乎有魔力,逼你去看他,从此便装不下任何,他就是整个世界。 博付延没想到他年纪不大,说这类事的语气也十分平常,没有半点遮掩。 是不是该夸他真实坦率呢? “你不会。”博付延不带思考就否定,他又添了一句说,“你不是这样的人。” 季修文好好一有钱少爷,除了像外界言传的那样看男人的眼光不行,根本没必要用那些下作手段。 金主? 更是无稽之谈。 “你一直都这样吗?” “我什么样?” 博付延见他已经在擦干手了,目光从细白的指尖上移开:“被污蔑造谣也只会像刚才那样躲起来,也不解释?” 这就是黑红? 他想不通,总觉得季修文不像身边人和网上传的那样。 他分明胆子大得很,否则怎么敢做出把他抵在墙上的举动。 可他又总在不经意的瞬间耀眼,洗个手的动作都能勾人。 “当然不是。”季修文耸肩将衣服拉好,“我这个人向来睚眦必报,能今天动手的绝不等到明天。” 上次想潜他的李总,恐怕已经在警察局里喝茶忏悔了吧,自己不爱惜羽毛干违法乱纪的勾当,如今公司破产正等着清算。 暴发户?让你从哪里爆发起来再从哪里摔下去,粉身碎骨。 原主能忍不在意,可季修文不会,他又没被剧情控制恋爱脑,是傻子才会把原谅轻易说出口。 他不大度。 触及到底线问题没必要装看不见。 可以不与傻瓜论短长,因为垃圾不配他浪费时间给眼色。像刚才那两个只会逞嘴上功夫的人,就是垃圾! 怨气这么大,他们生活一定很不如意吧。 “博老师别避轻就重啊,你还没回答我另一个问题呢。”季修文慢悠悠的不着调向来会抓重点。 喜欢他? 博付延再次刷新了对面前人的认知,不管什么话张口即来。 “你也别着急否认,关于我俩取向是相同的这一点,我看得出来,毕竟同性相吸嘛。” 他眨了眨眼,眼睫处莹白的水珠跟着滑落,最终没入衣衫下起伏的沟壑里。 博付延稍稍挑眉,一本正经的看他胡诌,此刻才切实体会到了试图通过他人之口去了解一个人是多么的离谱。 他像是不意外他会知道似的,丝毫没有被对方当面戳破取向的恼羞,反而兴致上来了也跟他呛:“那又如何?” 他其实很想问,你远在国外的的妈妈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这么个性格吗,或者说是季修文平时伪装得太好? 现在看来他网络上的黑料根本经不起深扒。 多半为子虚乌有。 “不如何,你一个近一米九的大男人,你以为就凭我能对你怎样?打又打不过,你说是吧。” 博付延觉得未必。 他不语。 季修文眼中含笑心思顿起,不知不觉靠近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目光灼灼,注意力全被对方喉结上的那颗小痣吸引,记忆抽丝游离带着莫名的熟悉感,脑袋一闪而过摸上的念头。 想了,于是他也这么做了。 那一瞬间博付延动作很快,立马揪住他胡乱来的手。 他施力将人扯到自己胸前,嗓子发干喉结轻滚,这回是真恼了狠狠道:“再不老实,待会别想有机会出去录节目了!” 季修文明白他的意思,潜台词威胁无非是想在洗手间里“杀人灭口”。 “生气了?” 对方眸色深沉地望着他不答。 “开个玩笑,博老师别这么较真。”可是他试图伸进博付延里衣的那只手,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砰—— 最后是博付延一个人黑着脸甩门出去。 哈哈哈。 季修文留在原地捧腹大笑,眼尾粘上湿气狡黠的模样,活脱脱像只做坏事得逞后幸灾乐祸的狐狸。 博付延人看着挺高冷竟然这么不经逗。 他彻底快乐了。 消失了很久的系统出现: 【啊啊啊宿主大人你终于玩脱了博付延是真的在生气!系统刚刚检测到他的怒意值在疯狂飙升。】 【计量表快爆满啦,宿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季修文还没从情绪中抽离。 系统原地转圈愤愤怨念: 【哼,让你乱来,刚才连86的视线都差点被打上马赛克。】 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都快吓死了! 只是这种程度就不能看了? 季修文偏头摩挲着侧颈意外,觉得系统的这个设计还挺人性化。 季修文停下动作道:“慌什么。” 可不赞同提醒: 【宿主你忘了,博付延的身份是《新星计划》节目的总导师啊,到时他一个不高兴趁机给你穿小鞋怎么办。】 对方粉丝数量多势力大,届时撕逼起来宿主将寡不敌众完败。 系统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家宿主悲惨的未来。 嘤嘤嘤。 哭唧唧。 “他不会。”季修文把扒在他身上的系统弹开,笃定道。 他自认为自己看人的眼光一直很准,如果因为博付延这点小事都要斤斤计较的话,那也白在娱乐圈混这么多年了。 再者说,他也不全认为对方是因为他而生气。 季修文对系统道:“你现在试着再检测一遍。” 系统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也听话照做。 【诶,降了。】 惊奇,发现博付延的怒意值不仅仅是降了,还隐约呈现出负数增长的趋势,这就意味着此刻他心情其实还不错。 “为什么呀?” 脑袋开始出现乱码,它揪了自己的毛绕圈,觉得人类真难懂。 季修文:“傻瓜。” 其实他也不懂。 系统:! 胡说它才不傻,它分明是聪明的高智商生物! 第8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8) 这几年国内选秀综艺层出不穷但似乎都没能掀起多大的水花,直到《新星计划》的出现。 这是今年爱乐视频与多方联合打造的偶像养成节目,因为精良的制作和全新的赛制,一经播出便引来了各方的高度关注,平台数据一骑绝尘隐约有成为爆款的趋势。 节目进程已经过半。 上一期的舞台选拔就送走了一大批人,现在录播室内留下来的练习生仅剩50个,十几天后他们将会再次面临50进25 的淘汰赛。 季修文来到现场的时候,节目组各方已经进入了准备阶段。 来的一小段路程上还给他报了个消息,方才在厕所里嚼舌根的那两位工作人员已经被解雇了。 具体是谁干的结合前后时间倒也不难猜,令季修文意外的是博付延看上去可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一个人。 他笑着向走近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同系统评价道:“还挺有正义感的。”只能说看人不能刻板先入为主。 季修文来到导师席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准备就位。 大概是有了前几期的相处,大家似乎都挺熟悉了,远远看去聊天自然不尬场,这其中只有季修文一个是中途插入的。 见到来人,身为前辈的谷斌最先起身和他打招呼握手。 他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佛系,除了专注音乐作品向来不会掺和到名利场的那些弯弯绕绕中。 有人开了头,大家也纷纷站起来表示欢迎。 “早就听说身边的人说修文你长得好看,当初我还存有疑问心想是不是被描述得太夸张了些,直到现在这么近距离一瞧,才明白他们为了不打击我的自尊心有所保留了。” “你说你一个男生怎么长成这样,若是长期和你待在一块我真的会自卑。” 正在环胸假装抱怨的是佟珊珊,有颜有实力有身材,被大家一致公认的国民女神。 她今天的上身造型是黑西装外套内衬墨绿色的打底紧身衣,御姐又知性大气的姐姐类。 这种话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或许多少会带点虚假,但经由佟珊珊之口却莫名显得十分真诚而有信服力。 季修文轻步上前跟人礼节性地握了手,微笑调侃道:“珊珊姐你可别听他们瞎吹,要说美全场谁能比得过你啊。不过我好看这点也的确是事实,人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你这份赞誉我就收了。” 佟珊珊被他逗笑,此刻心情好也乐意接他的话挤眉问:“像修文这一款的肯定有很多人追吧,话说你有女朋友了没,不妨考虑一下姐姐?”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好像女神也不例外。 她性格天生就这样,语气拿捏得当在场的人也不会觉得冒犯。 季修文摇头似是无奈:“没有,现在不打算找女朋友。” “那就是想找男朋友了咯!”佟珊珊反应快专会找漏洞。 摄影师:??? 这、这,导演这是可以说的吗?他们的节目不会被封吧! 季修文也是含混的高手,不点头也不否认只模糊概念:“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现在这样也没几个人想靠近我的吧。” 男朋友?他活了500多年都没遇到能看上的。 貌似有长在他审美点上的人,只不过记忆太久远很快便忘了。 关于季修文的情况在场的大家捕风捉影会了解一些,只是任谁也没料到他能把负面的新闻摆在台上说。 坦坦荡荡没有半点表演的痕迹,以他的口吻道出来竟然也不会让人觉得是在故意卖惨。 佟珊珊进退有度几句玩笑让话题过去,不必要真的去揭别人的伤疤。 徐炳明还是自酒店那天后第一次见到季修文。 当他听说对方也来参加这个节目时还曾一度担心会不会被各种理由的碰瓷,若不是赵书阳也在这里他还真想和节目组解约暂退避嫌。 可事情并没有按照他预料中发展,季修文从上来开始就从未往他的方向看过,一眼都没有。 这是他想要的,他本来应该高兴的,可对方明明不久前还在微信对他各种嘘寒问暖,现如今一转身仿佛历经蜕变,能够和陌生人大方谈笑风生却将他彻底无视。 徐炳明见状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觉得胸口闷被堵得不上不下,莫名的不快。 【宿主那个徐炳明一直在看你,他是不是想吃回头草。】 【啊啊啊讨厌鬼把眼睛给我移开!】 举双手双脚反对,它绝对不允许!!! 宿主不可能看上他的!!! 季修文甚不在意:“不用理他。” 其实饭局的那一晚上,原主被李总带进房间之际还碰到了徐炳明。 季修文当时红着眼无力地向他发出求救说:“帮我。” 我承认我败了,就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去烦你,求你…… 不想在你面前这样,可我无能为力。 徐炳明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他在见到季修文的第一眼不是同情而是嫌恶更多,犹犹豫豫等终于动了想要帮忙的念头时,赵书阳恰好打来的电话把他给叫走了。 他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眼睁睁的看着又再次留给他决绝的背影。 “我错了,彻彻底底、大错特错……” “他是真的恨我……” 原来他是这么让人讨厌吗? 好失败啊。 这是原主最后的心理活动。 季修文想原主最终会选择自我了结,也是有绝望的成分在里面。 他爱的人不爱他,父母离异导致原生家庭破碎,从小缺爱的原主其实根本就不懂得何为爱。 不可否认在强大剧情的控制下他的行为当然有失妥当,可徐炳明这种见死不救的也不配称之为男主! 当私欲战胜了良知,行尸走肉倒也变得平常自然。 这样也别一直自诩坚持什么原则了,有的人内心早已告诉了自己答案,终究是逃不掉那命运的桎梏沦为自我厌恶的世俗凡尘。 不愿承认罢了。 季修文冷笑。 “季哥好久不见,我都想你了。”赵书阳笑容灿烂雀跃上前。 听听,这话说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关系多好呢。 但是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作者笔下不谙世事人美心善普照大地的小太阳。 季修文不动声色侧身躲过他扑上前的怀抱。 霎时有冷场的尴尬。 镜头面前徐炳明依然能以最好的姿态去展现,也附和道:“大家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话出赵书阳意外侧头朝他看了一眼。 季修文本就不是会让自己委屈的性子,懒得同他们装,淡淡的回了一个“嗯”字就找了个空位坐下。 可他刚坐下就发现身旁的几位都在看他,还面露纠结。 “怎么了?” “修文快起来,这是博老师的位置,我旁边这个才是你的。”佟珊珊指着自己的邻座,赶紧出来帮他挽救小声说道。 之前确实是谢导师坐在这,可没想到他出了意外正巧如今博付延又加入进来,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默认了坐在中间的应该是谁。 博付延这个大魔头圈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 季修文一愣,他拿起桌上被倒放的牌子一看,上面果然明晃晃地印着“博付延”那几个大字。 这下尴尬了。 他刚才看大家已经落座也没有注意到这么多,自然以为空下的就是他的于是随便挑了一个,可事先也没人告诉过他。 节目组,好样的。 季修文在心里默默给节目组记上了一笔。 “哦豁,记录宿主第一次翻车。” 系统变出一个不存在的照像机咔嚓咔嚓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狂拍。 季修文大手一甩赏它三分钟小黑屋伺候。 “快快快,摄影师给季修文镜头。” 导演拿着对讲机指挥,他敏锐的捕捉到了要点。 其他人还好,但对象如果是季修文,这做法说不是诚心的恐怕几个观众愿意相信。 导演闪过精光暗暗拍手可不枉自己等了这么久,哈哈哈。 节目就是这样,有矛盾才会有热度。 这是所有投资方都乐意看到的。 第9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9) 那人到的时候,季修文发现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早上的那件深黑t恤变成了条白纹上衣。 本来这也没什么,别人爱咋穿咋穿自己也管不着。 可偏偏季修文低头瞧了一眼。 好巧不巧地发现他今天穿的也是白衣,款式和博付延的高度相像,就连胸前的那个显眼的字母图案设计似乎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更离谱的是博付延衣服这么一换,他俩今天的造型搭配恰好都是白衣黑裤。 季修文此刻既无语又疯狂想捶人。 操。 特么的这不就是情侣装吗!!! 【宿主大人他是不是对你……】 “没有,你别说话。” “哦,好吧。” 小系统蔫蔫,其实它只是想问博付延是不是对宿主抵触,宿主只看见表面上博付延换了身衣服,可它检测到对方还喷了香水的。 被关出经验这回学乖了,不用季修文提醒自己盾闪回到空间里——睡觉。 博付延捕捉到对方投来怀疑的视线,那锋利又略带着哀怨的神情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他挑眉有些莫名,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到了人。 他还没怪季修文在洗手间的时候把他的衣服抓皱成那个样子,现在反倒是先被讨厌上了? 不应该答应陪他偷听墙角的。 “干嘛?”博付延无声动唇询问。 季修文读懂了他的话却不去看他,低头无视开始转笔。 他知道自己情绪不对,他其实不介意博付延和他撞衫这一回事,遥远的记忆里好像也曾有人在他面前…… 他走神了。 被如此对待博付延只得暗中冷笑:没良心。 两分钟过后,身后有一抹温热在贴近,裹挟着淡淡的冷意像是某种高奢香调的味道,不浓烈很舒服好闻。 有人看到博付延单手撑在季修文的座椅边角上,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俯身凑到他耳边说:“故意不理我?” “我好像没得罪你吧。” 外人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两人距离很近,博付延的头就快靠上他。 “博老师节目马上就开始了。”钢笔在季修文手上玩出了残影,他一心二用。 “奉劝你呢最好回你该待的座位上,免得一会留下有损你大明星光辉形象的镜头。” 他答非所问,咧嘴一笑语气却算不上好,面对前辈甚至可以说是不尊重。 可说完就看见博付延拉开凳子下一秒挨着他坐下。 原本在他旁边的佟珊珊不知什么时候和博付延交换了导师席跑到中间去了。 博付延支着台面,偏头道:“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的位置就在这里,我就坐这。” “……” 季修文的动作停下正巧对上博付延背靠座椅对他挑眉,仿佛在说:让你失望了? 【恭喜宿主梅开二度,再次翻车。】 “不是说要睡了吗?” 【啊,对、对啊,我刚刚是在梦游我现在就睡。】趁遭殃前赶紧跑。 周围人看得一头雾水,原本很难让人不多想的气氛现在又突然转变隐约剑拔弩张,什么风花雪月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炳明也注意到了两人的不同寻常,特别是季修文今天的这一身。 以往他日常都是偏向乖巧温柔那类型的打扮,可如今破洞裤配耳钉脸上的妆容也有明显变化。 领口敞开,他说话的动作潇洒随性不再像从前那般闪躲不敢直视对方,单这么一看很难猜想到他其实是个说话会紧张到脸红的人。 因为…… 季修文现在甚至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大胆地在教博付延怎么转笔! 居然还摸上了对方的手?! 尽管是不经意的。 仅仅过去半个月的时间,徐炳明此刻恍惚似乎不认识这个人了。 那股不由得来的情绪烦闷压得更重,好在赵书阳喝水没注意到这边。 对了,阳阳。 徐炳明对上赵书阳疑惑转过来的视线,望进那双澄澈无瑕的眸子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是他犯蠢了,季修文怎么样对他来说不重要,阳阳才是他想追求的人。 季修文才不管别人是怎么心思百转千回。 他对博付延怒其不争:好端端的c位不要拱手让人,是不是傻。 ** “各部门准备。” 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导师起初席暗淡的偏隅一角瞬间被照亮,舞台上的灯光全部开启,各种绚丽光色闪动、交织在一起汇聚成束随后又没入舞台中央。 特效大门打开,主持人从后场走进来,按照惯例介绍完流程后。 主持人:“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我们《新星计划》节目中途加入了一位特别总导师的消息。 他16岁出道,21岁受邀参演刘贤导演的电影《流浪》爆冷一举夺下了当年的影帝桂冠,自此势不可挡开启了属于他的王者时代。十二年来,他拍过许多题材的爆剧,也出过多首家喻户晓的神曲……” 说到这,后台的练习生们早已掩抑不住开始沸腾。 虽然录制期间没有手机,可是大家早就通过周围人的口中得知这位神秘的大咖是谁,有幸运的兴许今早就碰见过。 主持人见气氛彻底被调动起来,她举麦对准镜头。 “现在,就让我们大声地喊出他的名字,他就是——” 学员待定区内。 “博付延!” “是博付延!” “博付延!博付延!博付延!!!” “啊啊啊啊啊博男神,偶像看我!!” “博付延你给我听着——老子爱你!” 摄影师配合把镜头迅速切给坐在导师席上的那个人。 只见他从容站起,在万众瞩目中勾唇一笑,修眸如星光般璀璨透过时空像在看当年的自己。 声音沉稳有力:“各位学员,期待你们接下来的表现。”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博付延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请正面up我!!!” 现场的观众、学员,甚至工作人员除了尖叫还是尖叫。 身上无过多装饰,简简单单的打扮对镜头的面前的人来说实则是美颜暴击,真正的神颜不分浓淡从来都能扛得住无美颜滤镜的考验。 而博付延就是这样的人。 短短一句话,主持人用了好大的劲才把主场找回来。 顶流的影响力从来不是空耳虚谈。 待他坐下,季修文用胳膊去撞他的,扬眉说道:“博付延你可以啊。” 他现在都懒得带尊称了。 不论是主持人口中那些令人眼红的诸高成就,亦或刚才几欲震碎天花板的欢呼,足以见得博付延的实力。 同时季修文很好奇,他这么厉害居然都成不了男主角,反而是徐炳明这一听就有病的名字。 也不知傻逼作者当初是怎么想的。 季修文很难不怀疑作者在创作这本书时的精神状态。 博付延垂眸看到两只还有接触的臂腕任他动作,嘴角牵起的笑容证明他对这一声夸赞很受用。 “谢了。”季修文向旁边伸手。 博付延顺势递出把他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钢笔盖好:“谢什么?” “少给我装。” 愣了一下,博付延才回味反应过来很平淡道:“如果你是指洗手间那两个人的事,那没必要,不用谢我并非刻意帮你。我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看不惯他们嘴脏败坏节目风气荼毒其他人的耳朵。” 听了他的解释季修文也没说信不信:“你自己玩。” 他把钢笔塞回博付延手里支起下巴,安静专注坐好听主持人新念出这一期规则。 博付延:“……” 博·工具人·付·用完就跑·延:没良心。 第10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10) 主持人:“经过前几轮的角逐,能够继续参与我们节目录制的还剩50名学员,在比赛正式开始之前,我们要邀请现场的导师嘉宾先来玩一个互动小游戏。” 游戏? 话一出,全场又开始热闹起来。 主持人见效拿起话筒继续道:“规则很简单,本轮互动环节参与对象为六位导师,要求随机抽签一人上台表演我们导演组所要求的节目。” 佟珊珊好学生举手:“主持人,表演内容是指定的吗,可不可以由嘉宾自行选择啊?” 主持人早料到了,神在地摇头说道:“不可以哦珊珊老师。节目随机分为舞蹈和歌唱类,这都是提前选定好放在资源库里无法更改的。” “待会大屏幕滚动到哪个,被抽取的幸运导师就必须按照要求完成,不允许更换表演节目更不能请求场外援助哦。” “可我们都没有提前练过,节目组也并未事先告知,时间是不是不太够用。” 赵书阳声音温吞,这话代表了大多数人也是恰当地提出疑问。 要说《新星计划》为什么能够成为爆款,无剧本敢放导师和学员日常最真实的镜头画面是重大原因之一。 尤其是像今天这类并未提前彩排过的流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成为舞台事故,此类情况在之前的各大综艺里面也并非没有上演过。 最后闹得粉丝正主与节目制片组撕下广场的也在业内见怪不怪。 主持人欢快一笑:“阳阳老师这就不用担心了,我们节目组考虑到事发突然,于是一致决定放宽要求,期间我们会给导师预留15分钟作为准备时间。” 15分钟? 你这还不如直接上呢。 系统利用最新学到的网络用语,掐嗓变了个声: 【好感动哦,明明可以直接宣布临场发挥的,可他们还仁慈多给了15分钟,他真的,我哭死。】 季修文默默翻了个白眼,他的小动作正好被一旁的博付延逮个正着,博付延看戏般唇边荡漾起淡淡的笑容。 这一幕落在季修文眼里,恰好变成了对方分明是嘲讽挑衅的目光。 他动了动桌子底下的腿侧身去轻踢博付延脚尖,带上几分警告的意味:笑笑笑,笑屁。 他的“警告”很奏效,身旁的人果真收敛没再有多余的表情。 这一小插曲除了两位分心的当事人并未被其他人注意到。 “那么现在开始分发代表抽签码的小球。”工作人员拿着一个密封的红色箱子走上台来展示。 “如大家所见,为了确保公平,我们的箱子里一共装有六个颜色大小完全一致的绿球,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个被我们工作人员用马克笔画上了星星图案。” 佟珊珊秒懂:“所以最后的意思是谁抽到了星星图案的色球谁就得表演。” 主持人鼓掌:“没错,就是珊珊说的这样。” 很快,小球被一一取出包裹在各方手心。 “几位导师谁先来公布自己的结果呢?”主持人问。 “我先来吧。” 赵书阳自告奋勇,嘴里念念有词像祷告一般,他无奈微笑,“希望不要这么幸运抽到我吧,没有准备待会会给大家丢人现眼的。” 观众席传来粉丝安抚的笑声明白他是在开玩笑。 赵书阳摊开掌心:绿色球,无标记。 “吓死我了。”他劫后庆幸呼出一口气拍拍胸脯。 接下来是徐炳明:“绿色。” 佟珊珊兴奋:“耶,也不是我。” 她本职工作是演员,舞台天赋在几位导师中应该是除季修文外最差的。 谷斌摊手:“几位别这么看着我啊,我也想出风头奈何运气不允许哈哈哈。”他并非不愿意,主要还是怕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四人已展示完毕,那么现在就只剩下…… 镜头瞬间对准了席位边缘的那两个人,只见季修文和博付延同时站起来。 博付延目光落在他食指的磨砂哑光指环,偏头示意对他道:“一起公布?” “可以。”季修文耸肩表示没意见。 这胃口可是给观众吊得足足的,他们既想看博付延本就少得可怜的舞台,又想看季修文这个花瓶作精表演,无他,谁叫人家那张脸生得好看。 真情实感的骂是真的,可观众舔他的颜也是真的! 如果两个都要,这将是节目和观众的双赢! 导演也很想喊冤枉,你可别看我哦,这真不是我们安排的,谁想到这两人刚来第一天节目效果就这么炸裂。 “3、2、1……” 随着最后一声倒数的落下,主持人高声:“我们今天的幸运导师是……博付延导师——” “身边的……” “季修文!!” “恭喜季老师,现在上台抽取你的表演曲单开始准备吧。” 现场有迷一般的沉默。 本来很多人听到主持人宣布是季修文时很想笑着嘲讽一番,可是镜头对上他那张神色淡漠又并非不满,还隐约暗含着期待的脸时,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现场安静了不少,有人在交头接耳。 细细碎碎几个词的拼凑让人联想到了几年前的舞台事故。 那是关于季修文的,出道以来被黑得最惨的名场面之一。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本就差劲的路人缘、事业,一落千丈,就连一开始说要永远陪着他的大粉也宣布脱粉走了好几个。 此时的季修文有了原主的记忆,当然十分清楚的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原主和赵书阳本是同一组合出道,然而就在他们成团一周年的舞台上,原主当天竟犯了身为歌手最致命的错误——唱歌走音跑调,甚至后来连跳出的舞蹈步伐都是虚的。 为什么呢? 因为原主本就为了这次一周年福利在练习室里没日没夜练了将近两个多月,后来好巧不巧距表演开始前一天突发高烧。 更雪上加霜的还在后头,上场前不经意喝的那一瓶水差点导致他终生毁掉嗓子。 水是被人动过的,直至后半程才奏效,等原主发现不对时已经没有给他脱逃的机会,最后倒数的舞台表演也唯独他的耳返坏了。 那一天晚上结束后,是他一个人拖着半残的身体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去的医院,身边无人陪同,最后还是司机好心帮忙扶着他进去的。 季修文的回忆能和共享,系统用毛茸茸的身体去蹭他的掌心: 【宿主,原主也好可怜的,都没有人愿意帮他。】 为什么粉丝就不愿相信他几天后出院的解释,公司也不做人放任一些子虚乌有的言论不管不顾。 还好现在宿主来了,就是对季修文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他相信自家宿主一定可以逆风翻盘狠狠地打观众的脸。 季修文在万众瞩目下,按照主持人的指引一步一步走上台来。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观众却透过他看不清表情的背影感受到了坚定,生出一种他在走国际红毯的错觉。 大屏幕快速滚动,最终在一首《这世界有那么多人》停下。 第11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11) 书中的很多信息基本上和季修文原来的世界互通,恰巧,这首歌他曾经在ktv唱过。 预估了一下,对他来说应该没有任何难度。 所以当主持人询问是否要花时间准备时他拒绝了,说:“直接开始吧。” “看来修文很自信哦,真的考虑清楚了吗?”主持人有心提醒。 只见季修文依旧点头:“可以,没问题。” 工作人员示意后台的调音师,伴奏响起。 舞台上,歌词从少年的嘴里缓缓倾吐流淌出。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人群里,敞着一扇门。”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多幸运,我有个我们。” “这世界有这么个人,活在我,飞扬的青春。” “……” 全场寂静无声,舞台上的白衣少年在聚灯光下熠熠生辉,他今天张扬的妆容造型此刻被眼底的柔和掩盖过去。 他似是有所感应,准确的捕捉到对着他的那个机位,很淡很淡的弯了一下唇角,像是冬日的暖阳拥抱世界,融化了三千风雪。 唱到高潮部分,隐约听见观众席有人在微声哭泣,录播室里的练习生许立也红了眼眶。 有人想到自己的家人、朋友和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以及最终埋葬在了生活烟火里的可悲爱情。 待一切结束,现场沉默了好一瞬,后来不知是谁带的头。 “啪啪啪”像是从睡梦中惊醒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正如专业人士点评的那样,这首歌不难唱,可关键是唱好它很难。 大多数人哪怕是专业歌手唱出来要么是用力过度,表演痕迹过重,要么是毫无感情全是技巧。 可季修文今天这一唱,连领域内造诣颇高的谷斌都忍不住点头赞扬。 或许是大家对他身上的花瓶滤镜太重,是上次的舞台后遗症太深,导致本来属于季修文稳定平常发挥的实力范围,却让所有人都狠狠惊艳了一把。 除了依旧万年不变冰山脸的博付延看不出明显波动。 其中当属最为意外的还是徐炳明,前队友赵书阳略微闪过几秒的不适应似在恍惚。 台下更是有人大喊:“妈的,到底是谁说季修文唱歌烂的出来挨打!妈的老子听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男观众的话一出令刚才低沉的气氛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哈哈哈哈。” 底下一片大笑:“姐妹牛逼!” “季修文,你也很厉害!” 导演又是唰唰唰指挥机位过去给他们切镜头。 主持人显然有他被带入到情绪里去,余韵尚存:“修文真是……” 他一时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缓和停顿了一下道:“深藏不露啊。” 季修文接上:“可是你们也没让我有机会露出来过啊,可不是我非要藏着掖着的。” 他脸上仿佛写满了“他好无辜”。 “那看来以后再有这种环节,全交给我们的季导师就好了。” 季修文赶紧摆手做求饶状:“别,你们节目组可放过我吧。” 下一秒又坏笑道:“那可是要另外的价钱,导演,你听见没有。” 摄影师很配合转了个镜头。 莫名被cue却还在状态外的导演:“啊,听见了听见了。” 待他反应过来:“……” 可恶,说错话了。 他喵喵的。 导演咬牙忿忿:到底谁才是资本家! 为什么他会被员工压榨?! 看着大屏幕上投射出导演几近崩溃的脸,录播室的成员们笑成一团东倒西歪,期间还有人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的被身边的同伴拉住。 没想到吧导演,你居然也有这么一天。 哈哈哈哈哈。 总算有人帮他们出了口恶气。 “修文刚才的表演大家也有目共睹,奈何本人音乐鉴赏水平不高,千言万语道不出华丽的词藻,总之在我眼里修文对这首歌完成得很出色!” 主持人夸完,继而话锋一转不忘初心道:“博老师对此有什么评价吗?” 他把舞台交给了博付延。 不止是观众,季修文也很好奇对方能说出什么来。 搓手手:【博付延你给宿主穿小鞋的机会来啦!】 博付延接过话筒,没有第一时间答复主持人的问题,他反倒是追寻着舞台上发光的那个人,旁若无人问道:“你希望我怎么评价?” “……” 话落主持人一个踉跄差点连话筒都稳不住。 观众席一片唏嘘,堪称内娱表情管理第一的佟珊珊也忍不住嘴巴微张,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最后只能选择默默捂嘴。 字越少,信息量越大。 希望你怎么评价? 他们何时见过博付延对谁这么客气过。 曾经有一个前辈因为上节目,一心想着靠吃老本敷衍了事不好好唱,失误了也只会找借口卖惨,都能被他怼上热搜,半点面子也没给人家留。 #倚老卖老# 这个词条至今江湖有名。 季修文暗自捻了捻左手食指上的配戒,想着对方刚才在洗手间里是抓着他这只手压在胸口的。 作为全场唯二淡定,他迎上博付延的目光:“博老师实话实说就好。”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还真的就一点都不谦虚。 博付延也不逗那人了,思索一番说:“非常好。” 三个字,秉承了他惯有的简洁风格。 不是尚可,不是还行,也不是好,而是非常好! 这得多好才能经得起他的这一声评价,录播室的学员们也开始动摇自己不久前做出的决定。 亲眼目睹过后,他们当然能感受到季修文并非如传言的那般,从他能轻松地用高音色唱低调就能窥探出一二。 录播室成员们暗流涌动,目光似有似无落在毫不知情的许立身上。 博付延似乎没打算解释过多的缘由,听到这话,季修文莞尔笑道:“谢谢博老师对我的肯定。” 主持人:??? “就、就没啦。” 他可真难做,这两尊大佛前后夹击他一身本领无处施展,偏偏导演那边又催得紧让博付延多说一些。 “博老师要不再多说两句,比如在歌词节奏处理上对后辈有什么建议之类的?” “我已经没什么能帮得上季老师的了,正如你方才说的那样,他几乎是纯气声在演唱,充分利用好情感和技巧的灵活过渡,他对歌曲的完成度本就很高,别人在此基础上做出改动只会是画蛇添足。” 博付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建议没有,但倒是真的有两句话想要和季老师交代。” 万众期待下,两人隔着观众相互遥望,现场只听见他吐字清晰对季修文道。 “出来玩够了吗?” “……?” “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第12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12) 所有人:!!! 所有人:??? 所有人:谁来掐我一下。 博付延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了现场的每一个角落,期间还能听出他是嗓音掺杂着笑意说的这两句话。 季修文舔了下干涩的嘴唇,他低头只觉得耳朵有些发热。 操。 犯规。 这对声控很不友好啊。 之后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过话。 巨大的冲击力下现场反倒是出奇的安静,可任谁也不敢主动开口去问“玩够了”是什么意思,“回家”又代表什么深意。 像是挠不到后背的痒,抓心却只能暗自忖度。 过了好几分钟季修文才发觉余热散去,他咬牙道:“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博付延和我妈,不是,是和原主的妈认识。”他并未张口,这话问的自然是脑海里的。 系统:【可是宿主,你也没问过啊。】 其实也是才刚刚知道,但它没说。 可是它家宿主真的好聪明呀,这样居然都能猜中。 季修文:“……” 我要你有何用。 主持人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不论如何节目还在继续。 “非常感谢季修文老师的精彩表演和博总导的点评。” “在今天各位老师亮相之前,我们节目后台同时也进行着一项秘密的投票工作。” 徐炳明收回看向某个角落的目光,问:“是新的赛制吗?” 主持人就等他这话。 “没错,《新星》这期的比赛规则是,最终的舞台呈现要求学员和导师共同完成,即导师不用上台参演,但表演的曲目以抽签的方式由导师选择,训练期间的所有内容策划同样由导师全权负责。” 赵书阳也举手:“导师和学员要怎么分配?” 50位学员,除掉博付延总导的特殊身份也还剩下5位导师。 既然投票,肯定不会是简单的平均按人头来分。 主持人:“所以我们方才后台的投票内容就是,由学员单方面选择自己心仪的导师。” 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大家也听明白了。 学员选择导师,那么导师就是这次比赛里极为关键的一环,关系到各个成员下一轮的排位。 导师选得好便可让那些即将淘汰的人逆风翻盘“活”下去,反之亦然。 而这关键里的重中之重则又凸显的是导师的个人能力。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获得票数高的那位导师自然而然代表着更高的人气和能力。 由此看来,这不仅仅是学员的个人选择,更是导师在镜头前的荣誉之战。 不用多说,得票数最少的那个必定立于尴尬的不上不下之地。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节目组真不怕得罪人啊,或者说这个即将要被得罪的倒霉蛋,也没什么令人不敢的了。 “单方面?”季修文喃喃抓住了关键词。 在确认各位都没有异议之后,谷斌,佟珊珊,徐炳明,赵书阳和季修文的个人头像一一出现在大屏上。 头像下方的柱形图数据来回滚动,最终在某个定点停下。 投票结果—— 谷斌:10 佟珊珊:15 赵书阳:11 徐炳明:12 季修文:1 “……” 比起前四位的两位数,季修文这个一就被衬托得极其亮眼。 独树一帜,独领风骚。 唰唰唰。 全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他身上,不乏有想看他出丑笑话的。 然而季修文对此没有过多情绪反应,似乎是不意外,他脚板用力一蹬贴着桌沿。 交叠着修长的手指说:“主持人,我可以申请知道那唯一一位选择了我的小朋友是谁吗?” 都闹成这样了,还有什么不可满足。 导演一边美滋滋地想着这期的收视率,一边大手一挥。 随后录播室的镜头切出。 观众对上了一张清秀生涩的脸,这张脸的主人双眼茫然,被同伴提醒反应过来后明显不太自在。 “这位学员你很有眼光,我保证你不会后悔今天做的这个决定。” 季修文没点名字却也认出了他是谁。 今早的那个哭包。 许立被他看得脸色飞红,愣愣道:“啊?谢、谢谢!我会努力的!!” 他太紧张朝那边鞠了个180度深躬,最后一句话喊得太大声了,现场的各位妈妈粉顿时母爱泛滥,忍不住夸着:“啊啊啊崽崽好可爱!!”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全程紧密监控着的导演暗道,“天真。”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个插曲过后,等待他们的将是更激烈的风暴。 因为主持人笑不露齿意味深长道:“但是——” 突来的转折将所有人的心提了起来。 “刚才的投票全部作废!” “这期真正规则的是——随机分配!!” “导师学员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录播室内坐立不安的所有成员:你tm再说一遍? “啊啊啊啊啊。” 我把导师得罪了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说,随机分配?! 敢情我们刚才的各种纠结就是白费力气? 什么选择自己喜欢的,根本就没得选。 人情世故后路都考虑好了你告诉我这个?! 所有人统一:“导演你给我出来保证不打你!” 我们要打死你!!! 你这个狗……(哔掉)—— 此时深藏功与名的导演根本就听不到他们声嘶力竭的哀嚎,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今天的素材够冲好几个热搜了。 小屁孩没见识,就骂这几句算得了什么。 哈哈哈。 一旁的导演助理捂脸:“……”他不认识这个人。 博付延凑到季修文那边说:“你早猜到了?”毕竟这人从一开始就没想按照节目组的套路走。 “对啊。”季修文还真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他翘起腿得意道,“怎么样,爷是不是很聪明,可惜你羡慕也没用,这颗聪明脑袋只能长在我头上。” 听到这莫名中二的语气。 博付延语塞:“……” 捂脸不忍直视:【……】 “对,真聪明。”随后博大导师微笑着一掌拍上他后脑勺。 …… 总导师的任务是监督各组的工作,所以博付延并不需要参与到带学员这件事来。 最终5位导师都随机分配到了10名练习生,巧合的是,许立照样被分到了季修文这一组。 正式的训练即将开始。 第13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13) 大厦外。 今天的录播暂时告一段落,季修文在门口等着是否有出租车能够经过这里,他今天给小助理放假的这会正没人来接。 三十几度的高温离开了空调人热得慌,才站了一会他就感受到了背后的黏糊劲,汗液跟不要钱似的直往下流。 此时他才发现这副身体是易出汗体质。 却不料更糟心的事远不止于此。 因为系统在空间里疯狂拉灯呐喊着某个人的靠近,那十分怨恨的语气让季修文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他一回头就看到了徐炳明正站在他的身后,似乎停留了挺久。 就回头的那一瞬间,徐炳明眼神闪烁了一下,可当发现季修文只是瞥了他一眼便不做理会后,那种难以言说的不安又涌上心头来。 “为什么把我拉黑了。” 质问、不满以及莫名的委屈 这是自那天以来徐炳明第一次主动同季修文说话,他刚刚在演艺厅才发现自己的微信短信通通发送不出去。 季修文不确定似的再次回头问道:“啊,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从未被对方如此冷落对待过,徐炳明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此刻脸色难看,但想到来时的目的,他又忍住了冲动。 他还以为这又是他想出来的新伎俩,大有嘲讽的意味:“装作不认识这就没意思了吧,季修文你可别忘了你之前是怎么像个跟屁虫一样跑在我身后的,你以为你今天不一样了我就会多看你一眼吗?” 季修文抬了抬眼,缓缓打出一个:“?” 同样在听的系统:【??】 徐炳明上前一步:“是,我是承认你今天的造型以及故意爱搭不理的样子比平时更有吸引力,但不是你的终究夺不走,你也别想再碰瓷我和阳阳。” “但如果你保证从今往后都能像今天这般安分,那么过去你纠缠我的那些可以当没发生过。” 期间走过一个工作人员,徐炳明装作无事停下。 等确保人走得足够远后又说道:“季修文,看在你曾经是阳阳前队友的份上我好心奉劝你一句,别和博付延走得太近,更别妄想去招惹他,背后的代价你承受不起。” 但说到这句时徐炳明声音明显弱了下来。 “你说完了吗。” 季修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怨妇似的,“从那边跑来就为了和我说这些……废话?” “有这个时间倒不如反思一下你心心念念的阳阳追到手没有。” 见徐炳明犹豫就知道他被戳到了痛处,季修文趁着那辆从地下室驶来的车还没停稳。 又道:“没有?哈,那就做好自己的事少来我面前逼逼。” 眼见车即将到来他加快语速:“再说了您哪位啊,我是吃了你家大米还是喝了你家贵族质地的水啊,这么爱多管闲事,我看你一定是塑料的亲妈转世吧,垃圾袋都没你能装!” “拉黑就拉黑了还要提前通知你一声不成?得了吧可别把自己抬那么高,小心高原反应缺氧掉下来摔死你!你自己摔死了还好,要是不小心砸到哪个路人那可才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晦气。” 季修文这边火力全开,更是火上浇油跳上他的肩头挥舞:【宿主威武!】 为你打call你就是我唯一的哥!!! 徐炳明被吵得额头隐隐作痛,当他正想骂对方别别后悔时。 季修文眼尖:“喏,你的阳阳来了,少一天到晚往我身上凑。” 谁知道干不干净。 一回头果真看到远处的赵书阳遥遥招手走过来。 但为了不让赵书阳见识到这些方面,徐炳明生生将怒火给忍了回去。 季修文你会后悔的!!! “你和季哥刚才在聊什么。”赵书阳挨着他问。 “没什么。”徐炳明摇头,显然不打算多解释。 赵书阳疑惑面上不显,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不远处季修文敲了一辆黑色私家车的窗,待车窗降下一点,他拉开车门随后挤了进去。 汽车贴了防窥膜两人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 李凯峰从两分钟前就呆坐在副驾驶座上开始沉默,身边的司机也是一时不知道手往哪里放。 开车也不是,说话也不是。 直到博付延问了那个抓着毛巾擦汗的人:“你要去哪里?” 季修文脱下帽子,向人借了卸妆水终于把那带了一早上的妆卸掉。 他其实不喜欢往自己脸上抹东西,闷得慌,可出于节目需要又实在没办法,想到日后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好长一段时间顿时想干脆放弃这个任务算了。 想法刚冒出头,脑内便有声音响起嘟嘟嘟给他拉警报,系统声嘶力竭:【哒咩哒咩!】 不过季修文也只是想想,比起半途而废他更喜欢挑战迎难而上。 他随口向人报了一个地址,是不久前才搬过去的新住所。 博付延指尖轻扣了两下左边的扶手示意。 司机回神脚踩油门。 而后他余光扫过又添了一句:“温度打低一点。” “好的。”司机照做把车内空调温度给往下拨了好几度。 凉意袭来,季修文浑身清爽了不少,动作也不似方才那般急躁。 只是博付延总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若有若无的清香,不知道喷了什么。 仔细看他那张完全褪去脂粉干干净净的脸,皮肤好的不像话,怎么会有男生长成这样,又白又嫩像小孩一样,睫毛还特别优越过分长。 但有一点博付延敢确定,身边这位肯定没吃过苦,否则怎会一碰就红。 想着他视线又不自觉往季修文的脖子循去,原来抓出那几道印记早就消了,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现实和博付延猜得也不差,无论是这个世界的原主还是之前的季修文,都没缺过钱不用为了生活发愁。 尤其没绑定系统之前季修文自己就是原来那个世界上流中的上流。 “刚才干嘛要在节目里喊话让我早点回家,这种事私底下说不行?” “行啊,但是我就想在现场说出来,季老师有问题?” 两人一前一后的对话均以疑问结尾。 沉默地对视着,直到季修文先憋不住歪着脑袋笑,博付延看不惯把他的头摆正挪回。 他比了个ok说:“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可是我怕你的粉丝会追到我家来堵我门口,你怕是没见过那群追星的人有多疯狂。” 然而身旁的大总导淡而不厌很欠揍的:“那又如何?”似乎立马就会接下一句“与我何干”。 “他们只会觉得是我亵渎了你,我自己现在什么口碑也不用多言了吧。” “再说了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是个人都能误会。” 博付延手里的文件一个字都没看进去,问道:“这么说你误会了?” “那倒没有。”季修文诚实回答,又怕越描越黑,“可别以为我骂自己不是人我还没弱智到那个地步,我妈跟我打过招呼了。” 当然这是季修文几分钟前主动联系手机上原主的妈,才彻底把事实给确定了。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负责,要回去我早回了。”这是他替原主说的。 原主亲妈想见自家儿子居然要通过外人传话的方式,多可笑。 可惜啊亲儿子早就不在换了一副灵魂。 但季修文一点也不觉得同情,早知道干嘛去了,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爱吗。 这么多年两人对原主一直不闻不问,她最大的作用就是充当一个行走的提款机。 博付延还关注到了他上一句的回答,摘下眼镜彻底合上书:“你经常被粉丝围堵?” 听语气他对这类事情挺轻车熟路的,应该没少遇到过。 “啊,如果黑粉也算粉的话。” 季修文有点没跟上他的脑回路,看向窗外熟悉的景色,“到了。” “今天谢谢,我先走了。” 博付延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 但前座的李经纪人早在自家艺人允许季修文上车的反常举动中发觉异样,那段对话更是令他不安。 他皮笑肉不笑:“付延,节目里的事……不打算解释一下?” 意料之中的:“不解释。” 这才是博付延,温柔是假象,经纪人一时也拿他没辙。 他总有预感在《新星计划》没结束之前他的的工作量会多出许多。 角落的司机插不上话只能小心地听着。 可是不一会热浪翻涌袭来,车门再次从外面被拉开。 只见原本要离开的那个人又折了回来,他这次有了经验,说:“我帽子没拿。” 他弯腰从座椅上拿起反手给自己戴上。 博付延:“……” “就这记性?” “也敢说自己聪明?” 季修文:“……” 都过去多久了还揪着不放。 【不到六个小时。】 系统认真掰手指头算,【宿主你在录制的时候说的,距现在也没过去多久啊。】 【不过博付延是不是在内涵你。】 “呵。” 季修文:“你才看出来啊。” “诶,博付延。” 季修文懒懒扒着车门,抬起下颌问他:“要不你既然负责了就负责到底,直接送我到门口怎么样?” 生怕人拒绝先断其后路:“乖,别让你妈温阿姨心寒啊。” 他笑眯眯晃了晃手机,指尖赫然停留在与温韶的聊天界面。 威胁? 谁不会啊。 第14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14) 总之最后博付延是在经纪人一脸不赞同的情况下,真的下车打算送季修文回家。 李凯峰在副驾驶座上捶胸顿足。 季修文住的楼层不算高,两人乘着电梯没几分钟就到了。 等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博付延大有甩手的姿势,他对人说:“按照你的要求也把你完好无损的送回了,季老师,现在可没有多余的事要办了吧。” 他抱手靠在墙边,轻微嘲弄般的语气,心里门清季修文那些小九九,但他依然顺着对方的意思照做了。 他那模样好像季修文只要敢点头回答是,下一秒就能上手凶狠揍他的程度。 季修文前进的脚步停下,仰头去看他:“不如进去坐坐?” “难为博影帝大老远的把我送回来,如果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表示感谢的机会,我恐怕会良心不安啊。” 话听着纠结委屈,只不过他那表情没有多真诚就是了。 走廊空荡荡,只有两人的轻声交谈,头顶上的那盏声控灯亮着。 博付延:“你会这么好心?” 季修文嗯哼一声。 “可别,我只怕自己是有来无回,洗手间的事我可还记着……在账本上。” 最后这一句博付延是贴着他耳廓说的。 季修文依旧连同前几次那样没忍住,抖了一下肩膀偏头,耳垂明显见红。 他竟连视线也不自觉地开始闪躲,落在门口的那袋垃圾上。 博付延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他上前轻笑一声:“你……” 还没等他说完,身旁的人下一秒握住他的手。 博付延本能下意识抽开。 “别动。” 两个字又成功让博付延身形微僵,止住了动作。 他看着比他稍微矮了半个头的人,正张大眼睛望着他,暖黄的灯光在他眼睑处打下一片阴影。 可那张脸却像是失了血色,弧形唇瓣微张没有任何言语。 此时他才感受到季修文手心的温度冰凉。 他稍稍回握了一下,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 季修文缓了一会,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他勾着对方气息孱弱:“怎么办博付延,我好像真的中奖了。” “……” “……” 他将自己的体温渡过去,手贴在他的腰侧:“别浪,你怀不了。” “滚!”感动荡然无存。 “……………………” “门口的垃圾被动过,可是清洁工阿姨却没有来收走。” “我是不久前才搬来的,周围也没有认识的邻居,况且由于职业的特殊性更不可能主动去结识陌生人。” “你说小偷怎么会喜欢翻别人的垃圾袋呢?” 博付延死死盯着他慢慢聚焦的眼睛,一字一顿的替他回答:“因为那个人的根本就不是职业小偷,他的目的不在于金钱。”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博付延这下也懂了。 季修文家里极有可能进了“贼”,一个有收集别人隐私癖好的“贼”。 如果两人猜得没错的话,潜入房间的那个人大抵为两种。 黑和私生饭。 只不过后者的情况,就目前来说几乎不可能发生在季修文身上。 “还好吗?”博付延问,顺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让那双波色潋滟的桃花眼露出来。 季修文摇头。 其实他根本不怕这些,至于身上的异常明显是原主残留下来的应激反应。 事发突然,季修文第一时间也没能控制住。 这破身体。 博付延见他指尖还在抖,索性移开他的帽子将人拉到跟前:“敢把总导摁墙上,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季修文无语:“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少损我两句?” 再说了能不能别搞得这么暧昧。 “好了还没那么脆弱。” 只是车上的玩笑还真的一语成谶。 “走吧,进去看看。” 其实季修文在发现异常的那一瞬反应很快,立刻让对屋内进行排查,那黑粉早就离开了。 博付延感受着掌心陡然遗失的温度,不动声色挑了挑眉。 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季修文把上百平的房子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 包括厨房浴室各角落,发现并未丢失重要物件,只是有些东西明显被移动。 他松了一口气,却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床上乱糟糟的被褥看得他恶心,不知是撒了什么黏糊糊的。 “报警吧。”博付延从踏进门看着人忙前忙后开始就沉着脸。 “警\/局那边我陪你去一趟。” “嗯。”恰好季修文也是这么想的。 临走前博付延还不忘揪着帮他戴上口罩。 第15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15) 等他们做好详细的笔录又签完字画押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两人还被要求留下了一会。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此前就是特意挑一个人少的时间点才进来的,可折腾下来居然也花费了好大的功夫。 季修文从未经历过这些,不曾想过报案居然要走这么多流程。 他等得无聊,再加上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倦了眼皮已经开始上下打架。 “好累借我靠一会。”他也没管身边的人同不同意,一拉帽子遮住俊脸,歪头就搭靠在他肩膀上。 博付延:“……” 他真是欠他的。 或许是有了妈妈的那层关系,虽然看着不太乐意,博付延却还是向局里的工作人员要来一张薄毯,认命似的给他盖上,只让人露出一颗脑袋。 期间被人认出来了,他顺手还给了好几个女生签名。 那单手小心护着人不让头歪落,再一手垂眸签字的样子氛围感拉满,激动坏了前台的两位女生。可惜他们有职业规定明确不给拍照,只能暗戳戳的眉来眼去。 好像在说:姐妹,我懂你!!! 啊啊啊啊啊。 她们和后来到的那些报案人不一样,早在一开始就见过季修文的脸。 管他是不是什么社会主义兄弟情,两大帅哥同框至少养眼! 于是当李凯峰急半夜匆匆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挨坐在一起的画面。 他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今天下午担心些什么来着,这不就应验了? 他三步化作两步:“你说说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怎么还给我闹到警\/察这里来了,嫌我最近过得太安稳了是吧!” 他原本都快睡着了,博付延一通电话又让他“抛妻弃子”爬起来,偏偏自家艺人还不一次性解释清楚,他听到警\/察局这几个字吓得魂都快丢了。 所幸现在看着没什么事。 季修文颤动了一下,抬头想要拿开脸上的帽子,博付延回想起刚刚他面色苍白的模样。 出手又给他压回去:“没事,你继续。” 季修文:“……” 这要他还怎么睡。 系统扑棱着隐形的翅膀:【你怎么睡得着的,啊,你这个、这个年纪你睡得着觉?!】 季修文咬牙:“不六你最近给我少上网!” 已经半只脚踏进小黑屋的统:【哦。】 秒睡。 “……” 博付延看着李经纪人一身的火气,神色堪称平静:“行了你少说两句,吵着小孩怎么办。” 李凯峰:我tm…… 他左看右看环视一周又回到原点。 哪门子的小孩! 季修文这会儿已经彻底清醒了 “呵,我这是为了谁,我时时刻刻防火防盗防男人女人还要防狗仔,被拍到了我找谁喊冤去。” 经纪人虽然嘴硬,却也被季修文那副乖巧的睡颜弄得没了脾气。 确实小孩太惨,怎么就总是碰到这档子糟心事。 和博付延当年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博付延大火的前几年动了太多人的利益蛋糕,粉丝底盘不稳各家黑粉也多,酒店床上经常裸着人都是常有的事。 有的人把垃圾桶翻得一团乱就为了找到那私生活不检点的“证据”。 好在他们都挺过来了。 博付延看了一眼腕上的表,对坐下的李凯峰道:“没什么大事,重要细节我们也差不多都交代完了,接下去的后续只需要你留下来就好。” 李经纪人干脆眼不见为净,背过身去摆摆手:“快走快走。” 第16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16) ** “喂,现在去哪?” “回家。” 季修文看着博付延还真打算头也不回的走了,立马跑到他身前双臂张开,大有拦住人的趋势。 季修文眨眨眼:“我当然知道你要回家,我说的是我,博老师现在这个样子你要我怎么办呢?露宿街头吗?” “夜黑风高的要知道坏蛋专喜欢挑我这种长得好看下手,像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遇到危险了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办。” 他那里是不能再继续住下去了,谁知道那变态还有没有留下什么恶心的脏东西。 一想到要回到那个空间里,哪怕就待短短一晚他也觉得浑身难受。 倒也不是说季修文有多胆小有多洁癖,原主残留下来的后遗症也就只发生在那么一瞬间,这点小状况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可是任谁想到自己的家被别人入侵过,心里多多少少会产生的那么些抵触。 更何况那床上的一坨令季修文不愿回忆。 博付延被他这突来亲昵感弄得脚步一顿,他沉默一会开口:“你去住酒店。” “不去。”季修文小孩赌气似的转头。 “卡里没钱了?” “怎么可能,酒店我能包一年你信不信,有钱也不住酒店。” 至少今晚不想。 听见此话博付延隐约有了猜测。 季修文一本正经的:“再说了小小年纪的开什么房。” “你想带坏我吗?” “但如果是和你一起去开我倒没什么意见。” “……” 博付延可真是被季修文给气笑了,他想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同情心泛滥多管闲事。 他忍不住点了点对方额头:“说话注意点,一天到晚哪来这么多的要求。” 什么话都敢乱说,黑的都能给他洗成白的。 瞧见季修文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他叹了口气状似妥协,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行,那你说怎么办吧。” …… 结果显而易见,季修文最终不要脸地上了博付延的车。 “博付延你开一下门。” 博付延刚洗完澡出来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他随手扯了条毛巾又擦了几下头发。 走到门口解锁密码,拉开门,看到的就是季修文双手抱住枕头,下巴磕在上面的景象,一副恹恹的困倦懒散模样。 博付延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过十二点了。 他用身体堵在门口不让人进,问:“又想玩什么花样。” 三更半夜不睡觉反倒来敲男人的门。 也不怪他多想。 毕竟从今早洗手间那件事起他就完全摒弃了从前对季修文少之又少的印象,似乎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想着博付延的眸色暗了半分。 一提到这个季修文还真有理由,他抬头控诉道:“你给我安排的隔壁那个房间空调坏了,太热我睡不着。” 他原本是都要躺下了,结果拿起遥控器对准一摁,那高高挂起的空调一点反应都没有。 季修文什么都不怕就是怕热,你打他一顿他绝对有能力给你打回来,可是热了能怎么办,这个世界又不能自行调节环境温度。 博付延低头认真思索,好像确实是这样。 对门的那个空房是从他搬到这里就一起买的,但不经常住人。 上回经纪人借宿也听他抱怨过一回,后续工作太忙他也便忘记了,于是事情搁置到了现在。 “然后呢?” “我不管,我今晚要睡你这里。” 于是也没等博付延答不答应,季修文两腿一跨就侧身挤了进去。 “等等。” 博付延反手揪着人的后领,轻轻轻松松把他拉到自己跟前。 奈何季修文今天来得突然没有临时换洗的衣服,身上穿的还是他的衬衫,挂在季修文身上原本就显大的衣服,现如今被他这么一扯,更是把对方的大半个后背都露了出来。 那片裸露的皮肤白得不像话。 季修文感受着背后凉飕飕的,也被这意外惊了一下。 他瘫软无力戏精附体:“虽说你这么一拉或者是打算要把我衣服给脱掉也的确是挺凉快的,但是咱也不用这么暴力吧。” 季修文断断续续:“就没个前戏准备什么的?一上来就玩这么猛,博付延你这个样子让我有点为难又受宠若惊啊。” 季修文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望着他,嘴里却又说出这种带颜色话。 博付延:“……” “求你,给我正常一点。” 博付延看着对方桃花眼像蒙上了雾气一样无辜又单纯。 就算是直男恐怕还真有些顶不住。 他掌心贴在对方眼睛上,隔绝了视线稍稍施力将他脑袋往后推:“刚才的事我道歉。” “我不需要你道歉,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来干嘛。” “除非你也给我看一下,咱俩这就算扯平了。” 这边的空调明明运行正常不停释放着冷气,可博付延觉得自己触及到他的那片区域都是滚烫的。 他手指不自然抖了一下却在转开话题:“你今晚就先睡沙发。” 视线没了遮挡,季修文还抱着雪白的枕头,左看右看突然凑到博付延的面前。 他探出脑袋:“喂,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那枕头贴着他前胸,对方一言不发。 “这有什么,堂堂影帝连一个裸\/背都看不得,你说我明天传出去会不会笑死人啊。” 季修文得寸进尺,作样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博付延你不行啊,该不会你之前拍吻戏用的都是替身吧,也辛苦人家女演员了能这么配合你……” “够了!” 他低头攥住季修文的手腕:“说够没有。” “我拍戏没用过替身。” 见季修文呆愣一怔,他又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大了些。 不自觉降了声调像是解释:“况且你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借位?演员就算拍那种戏也并非要真枪实弹地上场。从出道起我经纪人就没给我接过有吻戏的剧本。” 当然这是他自己要求的。 季修文惊讶,这点他倒挺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害羞?” “来,你现在过来,看清楚了我到底有没有害羞。” 博付延像是为了方便对方能看清,他勾着人弯腰不惜把脸逼得更近,坦然极了。 “之前是谁,我一靠近说话耳朵就红的,嗯?” 季修文偷瞄心想:“没有。” :【你那表情分明是想杀人。】 啊啊啊啊啊。 宿主要被弄死了。 博付延见对方终于消停了,莫名松了一口气,他收起有故意过分夸大的情绪,是他反应过激了也不能真把小孩给吓到。 心里是这么想好的,可他却抢过季修文手里的枕头,逗弄似的威胁道:“你这张嘴口无遮拦,真想拿什么东西把它给堵上。” “那你堵啊。” “有本事就用你东西堵啊。” “……” “……” 滴答——滴答—— 墙上的挂钟在走。 然而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全场包括系统在内,静悄悄的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博付延最先反应过来陡然收紧手上的力道:“你他妈……” 季修文也回神暗骂了一句:“操?” …… 季修文懊悔:“不六你刚刚怎么不出来拦住我!”他一不小心嘴瓢了。 系统:【宿主你们这架势像是下一秒就能打起来了,我根本插不进话哪里敢拦啊。】 系统:【你知道吗,我怀疑就在你敲门那一刻,博付延就很想动手打你了!】 再说了它从来都管不住季修文,它是世界上最卑微的。 呜呜呜。 两人之间的距离仅隔着一个枕头,从后面看就像季修文在抱他。 季修文垂眸咬唇,等到嘴角边缘都磨红快受伤了还不松开。 舌尖在口腔里反复打转,似在组织语言:“我……” “好了。” 然而博付延没让他成功把话再说下去,他伸出手指捏住他脸颊边两侧的肉,迫使季修文放弃了咬嘴的动作。 随后又用同一只手轻覆上季修文几乎要冒出血的唇,终于摇头无奈道:“可以了……” “我刚才说的是枕头你信吗?” “祖宗,已经很晚了,去睡觉好吗?” …… 第17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17) 最后季修文没等博付延再多要求,自己躲开他的手主动在沙发上躺了一晚。 途中身后传来博付延的一声闷笑,差点让他没稳住摔了。 第二天季修文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节,盲猜大抵是自己是说他不行让他生气了,也对,身为男人谁愿意被别人说不行呢? 但这人是博付延,两人之前也没少开过玩笑,不应该啊。 难道是那句替身的问题? 毕竟他看起来的那么敬业的一个人。 季修文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等他来到客厅的时候,博付延已经摆好早餐了。 季修文也不客气拉了把椅子坐下,面前放上了一杯热牛奶,他仰头去看身形高大的人,嘴里咬住面包含糊不清的:“你昨晚也没睡好?” 博付延眼底的乌青明显,却依旧挡不住满脸的帅气,一丝丝的颓样反倒还给他个人添上了慵懒的气质。 关键是他此刻穿着居家服, 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快奔三的人也像个大学生一样,看着比平时更容易靠近了不少。 “我睡沙发睡不好情有可原,可是你一个睡床的还能把自己搞成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季修文接过他给的牛奶,喝了一大口像是烫到,话说得又急又快:“还不如一开始你就乖乖躺好让我上床你上沙发。” “咳咳。” “你干嘛。” 博付延到底没忍住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换来了季修文怨念的眼神。 博付延看着对方眼尾因为一声咳就泛红的样子,修长的手指碾过他眼睛,季修文下意识闭上。 他笑了声,改成去轻触那纤长的睫毛:“我昨天说过的话都忘记了,有些话不是不能乱说?” 季修文看着他莫名其妙的,回味了刚才自己说的一下子也反应过来,他似是不可置信惊呼:“我tm……我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是你自己想歪了怎么怪到我头上!” 可偏偏博付延还不以为然,干脆一把夺过他的杯子,深深看着他唇上的残留那一圈奶渍,又出手帮忙擦掉。 坦然道:“小朋友还喝牛奶长身体呢,说什么脏话。” 季·小·修·朋友·文:“……” 系统:【宿主博付延他好狗啊。】 “赞同。”季修文打算停战好好吃饭。 “我以为我已经够骚了,只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古人诚不欺我。” 季修文抱拳:“比不过比不过。” 系统沉默:您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哈。 好在博付延只是逗了他一会就收手了,否则季修文很有可能连早餐都没得吃完。 几分钟后,博付延的电话响起。 一接通。 “付延你看热搜了吗?” “什么热搜。”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七点半不到我不吃早餐能做什么。”说着博付延还顺手给季修文夹了个太阳蛋。 那边的经纪人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捂胸口:“我的博大影帝啊,求求您老高抬贵眼多关注一下你自己的事好吗?” “昨天离开前我怎么说来着,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小心一点。哈,你们倒整可好了,我今天一觉醒来就看见你和季修文的词条挂在热搜榜第一!狗仔我是防住了,你们没有啊!!” “还早餐,我看我今天是被气饱饭都不用吃了!” 第18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18) “也没人叫你吃。” 李凯峰:博老狗我祝你永远单身狗! 不过说归说,博付延还是登上了自己万年不用的微博。 热搜榜第一非常显眼高挂着 #季修文深夜现身警局#爆 @内娱第一汪汪队:昨晚帝都时间九点三十分左右,汪汪拍到近期参加了《新星计划》某季姓导师与同伴一起,深夜出现在警局究竟是为哪般?[附图] 【什么情况,季烦人精这是终于把自己给作进去了?!】 【哈哈哈哈姐妹们以后再也不用看到这张脸了,《新星》节目组有救了!】 【要知道上一个出现在警局里的已经在踩缝纫机了[ doge]】 【汪汪你出息了啊。】 【我们嗷嗷队表示不服!速来爆料别逼我跪下求你@内娱第一嗷嗷队】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或许人家是真有事去报警了呢?】 【srds……我还是很吃他的颜的啊,快骗我说这是假的我不要看内娱那些歪瓜裂枣的丑男!!!】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了左边那位戴了帽子和口罩的小哥哥也很帅吗?】 …… 某位网友口中的小哥哥正是博付延本人。 照片上季修文虽然戴了口罩但是侧脸被抓拍到了,再加上那双极其有辨识度的眼睛,想要认出来不难。 而反观博付延,只有一个很虚的背影,脸和头发完全遮挡了起来,也不怪别人注意不到。 至于李凯峰昨天刚见过他们,从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就能笃定两人的身份。 为什么这张照片里的另一位主人公会戴上了帽子呢? 博付延昨天回想了一下,半路季修文又不老实玩心大起,偏要让他试试自己的帽子。 博付延也不知当时是怎么想得到,半推半就于是纵容了人对他头发又揉又吹的。 博付延又继续扫了一眼,评论区大致是些没什么营养的内容,甚至吵着吵着主题逐渐偏离到了究竟谁才是公认的内娱第一狗仔。 退出时博付延还顺手搜出季修文的微博主页,盯着他最新发的那张自拍点了个关注。 博付延往椅子后一靠从容淡定:“这么大惊小怪的做什么,不是没拍清楚人吗?” 李凯峰冷哼:“要真被人认出来了你也在现场,你以为你还能有空吃早餐?!” “得了得了,要是真想让我能有命留下多带你几年这事你也别掺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总之本来也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有些人闻着味就来了。” 季修文隐约能听到一些,再加上有一个系统随时为他播报最新的战况,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差不多了解完了。 见博付延掐灭了手机,他把最后一口咽了下去。 “很麻烦吗?” 可博付延居然还十分正经的点了点头:“嗯,我们昨天在警局的同框图被拍到了,现在大家都在声讨着让你离我远点。” 他若有所思:“我感觉自己的精神受到了重创,你打算怎么赔我。” 季修文翻了个大白眼,知道他又开始胡说了。 博付延撑着桌子笑,本来也没指望季修文会信。 他这会也不逗人了,如实交代了经纪人电话里的内容以及接下来需要他注意的事项。 他说得很简单,几句话就把重点全部圈画出来。 季修文肯定不能告诉他自己也知道的事实,只得耐着性子又听他描述一遍。 见对方一言不发,以为他是在苦恼这件事。 博付延:“还没老呢别一天到晚净皱着眉头,这件事你不用管,毕竟照片的事我也有份,交给经纪人他们处理就好。” 季修文也学着他的样子撑在台上,偏头去看他警觉道:“你会这么好心?我可没忘某人前一秒还想骗我给精神损失费。” “事先声明我没钱,公关费我一分都不会给。” 说着他还翻出自己左右两只空空如也的裤兜。 博付延觉得他有时候可爱得真实,没忍住又笑了一下:“我记得某人昨天口口声声说能包一年的酒店?” 意思是如今说没钱又在骗我。 季修文:“我也说了,前提是不介意和你去开。” “又欠教训?” 博付延把刚刚吃完早餐留下的空盘子推到他面前,抬了抬头示意:“去洗碗,当做抵消你昨天的借宿费。” “你确定?”季修文不情不愿的看着他。 此时博付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走进厨房,鞋也没穿,光脚踩在鹅绒地毯上,全身上下哪哪都白得不像话。 给季修文临时买的新衣服一早就到了他也没换上,此刻穿的还是昨天那件大号的衬衫。 博付延指尖没有规律地在桌面上敲打,终于还是没忍住去阳台抽了一根。 直到厨房里传来声响。 他冲下楼跑进去一看,那人不知怎么搞的衣服浸湿了半边,锁骨至胸前的纹理印得愈发分明,脚下的瓷碗碎了一地。 随着他走进来的那一刻,最后一个碗也没能逃脱掉从季修文手里脱落被毁坏的命运。 季修文甩甩手上的泡沫,发现甩不开干脆把手背到身后,抬头理直气壮的:“不关我的事是碗自己先动的,况且我早就问过你了你也没意见。” 好像在说,让我洗碗就是你的错。 博付延:“……” 他三言两语倒打一耙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系统实在没眼看自动开启了全方位立体屏蔽机制。 季修文心想他这回可真不是故意的,他在原来的星球也几乎不用做这种事。 没人敢让他进厨房,因为他有个外号叫“厨房杀手”。 不用怀疑,就是字面上的那个意思。 当季修文已经做好这次被骂也不还嘴的准备时,骂声还没等到,博付延一把拉过他的手。 里里外外仔细翻看了一遍:“手怎么样?” “啊?” “傻了?问你有没有受伤。” 看季修文被拉扯着愣在原地持续宕机。 男人叹了口气,拖着他将手伸到水龙头下方,清洗干净手里残留的泡沫后,发现右手食指的第二个关节处还真划出了一道伤痕。 血此刻还没止住,缓缓外流。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两只清瘦细白的脚踝,静默三秒后拦腰一抱将人拥了出去。 “喂你干嘛?!” “闭嘴!” …… 第19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19) 直到季修文云里雾里的坐在沙发上被迫贴完创可贴,他都没弄明白博付延意思。 季修文失神仰靠在沙发后。 望着天花板眼睛迷茫:“你说博付延刚刚是不是生气了?” 系统没有回音。 季修文盯着食指,又抽空看向厨房里那道忙碌的身影继续: “不应该啊……” 然而今天的系统依旧沉默,给不了他答案。 在这个小插曲发生期间,网上也讨论得热火朝天的。 事件的起因是帝都警察官方编辑了一条声明。 @帝都警察:昨日晚,我局接到季先生报警的一起入室盗窃案,经核实盗窃人为附近一带的某赵姓明星粉丝居民。 据其交代,嫌疑人因为不满季先生和自家正主“作对”已久,于是在昨天进行了一场有预谋的入室盗窃。 嫌疑人现已落网,报案人并未遭受到严重的财物损失。此次事件恶劣严重危害社会秩序,帝都警方也再次提醒大家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理智追星。 该微博一出便立马受到了各大官媒和大v的转发点赞。 【我去我去,盗窃???】 【天啊,这是违法的啊,难以想象居然有人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干出这种事。】 【这小区我熟,他们的安保系统向来都做得很好的。】 【季先生,赵姓明星……对不起家人们,结合今早的热搜我好像发现真相了!!!】 【???我错过了什么?】 【操姐妹,多谢提醒,我也知道了!】 【不用猜了是真的,我有朋友在附近,那个报案的人就是季修文,至于赵……我怕被喷就不多说了。】 【我我我,这题我会,是赵书阳啊[ doge](狗头保命)。】 不得不说网友的力量是强大的,至少在吃瓜上人人都可充当半个侦探,不一会大家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完整梳理了出来。 顺便还把那个嫌疑人微博大小号都扒得连底裤都不剩。 义气的网友们纷纷在底下留言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于是,有人因为这次事件同情季修文的,有人为今早不明真相就造谣他而道歉的。 更有甚者只因他照片里模糊的侧颜路转粉关注他微博的。 网络上破天荒难得对季修文的戾气少了很多。 当然另一位赵书阳即使有强大的路人盘也免不了被骂。 粉丝们纷纷下场说“抱走我家哥哥不约”“黑子神经病阳阳是无辜的”“粉丝行为请勿上升正主”。 诸如此类当然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微信—— 【李凯峰】:搞定。 【李凯峰】:但是你能不能解释一下,突然关注了季修文微博这件事? 要不是因为前脚有报警的事情在前,又加上他及时打招呼做了公关,依照博付延的影响力这件事不闹上热搜都没完。 他先前只是怀疑,现在看来…… 他未来迟早得为这两位祖宗时刻备着一盒急速救心丸! 【博】:不能。 李凯峰只觉得呼吸一滞。 37度的人怎么会敲下这么冰冷的文字!! “付延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究竟想做什么?” 经纪人到底还是不放心打了电话过来。 博付延倚靠在栅栏边上,看向那个半身都凹陷在沙发里,放下可乐后啃着薯片看电视的人。 他心情一下子明快了起来,像是陈年老疤终于结痂剥落。 低头掸了掸手中的烟灰,回李凯峰:“顺其自然。” 可以有很多种解读的四个字。 “顺其自然?我看你是想顺手牵羊!!” 李凯峰着急冒汗:“我知道人现在就在你家我管不住,但是我警告你别给我乱来。” 等博付延又和他闲聊了几句,这场意义非凡的通话才算彻底结束。 男人掐灭烟头,在外边站着吹了好一会风等身上的味道散了才进去。 季修文听到门外的动静,施施然招手像是在自家一样,招呼着人坐到旁边来。 “要吗?这个青柠味还挺不错的。”他将薯片袋子递过去。 博付延看着里面已经见底的土豆片,笑了摇摇头,脱下外衣挨着他又近了些:“坐好来,没个样子。” 季修文翻了个身,冷白的双腿直打晃:“你管我?” 话是这么说,但他今天还是收敛了,知道对方有强迫症,真的在博付延说完后就挺起了腰板。 不过一会儿他又眉头一皱,往身边的人凑过去。 博付延看着像小狗一样在自己身上乱蹭的人,头发乱糟糟的,他不自觉揉了一把问:“做什么?” “你抽烟了。” 说着季修文又在他肩头处轻嗅,随后退开,十分笃定道:“别想狡辩,我已经闻到了烟味。” 博付延自己顺势也低头闻了一下:“是有点,讨厌?” 季修文摇头。 谈不上讨厌他自己有时候也抽,只是博付延做这种事会让他比较意外。 季修文不知道博付延今天是怎么了,发现他对自己格外有耐心。 就比如此刻他把自己手中的表摘下戴到博付延手上,取出再戴上,反复多次。 他非但没有阻止,季修文甚至还从对方半合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丝的…… 纵容? 想着季修文盘腿坐着,更加大胆的玩起博付延的手。 男人的手型很好看,节骨分明修长天生就应该用来弹奏乐器的。 直到季修文移动的位置越蹭越不对,博付延才捏住他的后颈,将人脑袋从自己肩上推开。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他对季修文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十分确定自己并未缺失过某段记忆,可每次对上对方的的眼睛,总能恍惚他们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 事实上,他们才接触了两天不到,短短的这48小时内,博付延对他做出的那些种种举动事后都挺令自己不可思议的。 “没有吧。”季修文眨了眨眼说,“除非你偷偷暗恋我很久了。” 本以为这玩笑又会习惯性的东西被打哈哈过去。 不曾想耳边吹来轻飘飘的一句:“也说不定。” “博付延你刚才说什么。” “你做梦。” “不对,我听见了你说你暗恋我。” 季修文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般。 他跪坐双手撑在博付延的两侧,压下身来遮住了头顶晃眼的灯光,将对方整个埋在阴影里。 惹得身下的人喉结轻微滚动。 或许是气氛太好,气泡可乐变得醉人。 喉结上的那颗小痣愈发漂亮勾着季修文。 他此时竟不自觉幻想起男人喝水时的模样,满脑子都是对方吞咽的动作。 他一点一点低头靠近,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作势要亲上去。 博付延就静静看着也不躲。 直到他犹豫不决时。 季修文在最后一刻及时刹车停了下来。 “继续啊。” 听到这三个字,季修文终于彻底回神。 可正当要起身时手掌突然不慎滑歪,没了手臂的支撑,下巴便磕上了对方肩膀。 季修文这次也不用他帮扶,自己手忙脚乱地站起来。 抖了抖裤脚:“我想起来节目先导片今天要播,下、下次再继续。” 有人红了耳朵却不自知。 就像很多时候,我们并不会惊觉那个掩耳盗铃、一叶障目的主人公正是自己。 博付延整理好衣领,大手向前一拽,把他拉回:“电视就在这,跑哪里去。” 似乎不肯放过。 “爷乐意!”有点恼羞成怒。 反正最后说什么季修文也不愿继续留下。 他一进房间就关上了门,越想刚刚的画面越觉得燥热。 他背靠着门板缓缓蹲下,仰头像是在辨认什么,久久后又将头埋在了手臂里。 眼观这一切,默默吃着薯片无言。 第20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20) 《新星计划》节目组很会营销,趁着季修文再次上热搜了这波白送的热度,他们竟舍得提前放出了上期节目的录制片段。 这可乐坏了每周准时守在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 没办法,现在的剧大多粗制滥造为捞快钱而生,唯一算得上能看也就暑期爆火的《新星》。 以至于正式片段还未放出,各家粉丝路人就争先刷起了弹幕。 【阳阳宝贝妈妈来啦!】 【珊珊大美女永远闪闪发光!】 【博顶流驾到尔等统统都给我闪开!!】 【季儿子别不识好歹,爸爸来看你了还不快速速出来迎接!!!】 …… 节目组现最先放出的是网上流传已久的博付延和季修文捡帽子的名场面。 观众没想到这一幕原来也被录了下来,真不愧是导演难为他居然忍了这么久,愣是一点风声都没透露。 专业设备记录的镜头显然要比路人私底下偷拍的要清晰很多,甚至连季修文脸上的小绒毛都能看得清楚。 【博付延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都没变。】 【嗨你别说,季修文只要不作妖这张脸还是挺好看的。】 【啊啊啊啊啊摸头杀!!!】 【别叫,在坑里,已躺平。】 【姐妹们,“文言”cp欢迎你!】 …… 佟珊珊:“那就是找男朋友咯。” 季修文笑笑。 【哈哈哈珊珊好可爱,神特么找男朋友。】 【摄像老师瞳孔地震:这是可以说的吗?】 【性别不要卡的那么死漂亮姐姐请正面up我!】 【性别不要卡那么死我也可以背面up修文老师[害羞]。】 【楼上,楼上鸡笼警告!!!】 以上基本是不触及到利益关系时几家粉的发言,所以弹幕氛围看似还算和谐。 直到季修文入场后坐错位置的失误,才真正迎来了今晚的第一个爆点,后台记录的观看人数直线上升。 这可让蠢蠢欲动的黑子们一下找到了发泄口,像空中风行的蝗虫群,所到之处尽是令人悲戚的满目荒芜。 【季修文终于露出他的真面目了!连博付延的热度都敢蹭。】 【我就说他今天怎么反常安分了,原来是在这等着啊。】 【博付延:退退退!】 【哟,某人认命蹭不到阳阳改蹭影帝啦。】 【搬好小板凳在线看打脸。】 季修文看见一闪而过“季修文今天换妆容了和赵书阳也不像啊”的弹幕。 他眉头不由得挑了挑,摸着下巴沉思回忆剧情。 关于原主和赵书阳长得有几分相像这一点,书中好像并没有做过多地描述。 可是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代替原主完成任务开始,已经不下五次听别人提起过这件事。 系统一整天都处于休眠状态,它怕是指望不上了。 季修文静下心来从头到尾再梳理了一遍剧情线,发现自己先前遗漏掉了一点。 书中赵书阳的路人缘好是有原因的,他从小就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读书时期也一直在勤工俭学。 正是因为童年时期的这一段经历,再加上公司给他安的“没有背景的小可怜”“励志”人设,让广大普通家庭出身的网友狠狠的产生了共情。 一个脾气好又努力,草根出身看不到背后的资本,这个人在圈内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试问谁会不喜欢呢? 说来也奇怪,还有一点是季修文没想明白的。 徐炳明原来从小就见过赵书阳,可后来赵书阳所表现出的种种却不像是早就认识过他的样子。 而且书中仅仅用几个字描述了他们的童年渊源,或许这一段就是普通爽文一样套路的白月光人设加持? 季修文这么想着,又继续把关注点放到节目上,他可没忘记自己要成为大明星的任务。 多学习才能出效果。 在看到博付延居然和佟珊珊交换位置坐到了季修文旁边, 弹幕画风突变—— 【懂了,原来打脸打的是我自己的脸,嘶好疼啊。】 【哈喽,博付延你在干什么?】 【我承认你们两个都很帅,可是、可是……啊啊啊啊啊。】 【博影帝你清醒一点!!!不要靠近他会变得不幸!】 【我已经开始担心了。】 【猜猜季修文能装到几分钟才作妖,我赌五毛钱的辣条买定离手三分钟!】 【一分钟。】 【十秒。】 【博付延十年老粉路过,麻了,我就笑笑不说话。】 …… 于是当两人旁若无人转起笔时—— 【……】 【……】 【……】 黑粉也累了,决定暂时停止战斗,在弹幕区玩起了斗地主。 【三带一!】 【不要!】 【小王!你别说季修文这笔转得真不错,看得出来练过啊。】 【大王!哈哈哈谁能想到博付延也有输给季妖精的一天。】 【飞机!我赢了……】 主持人宣布游戏规则又好巧不巧抽到季修文,他人还没开口唱弹幕就先疯了起来。 【季修文演唱会上公然跑调的事还有人不知道吗?】 【当年要不是因为有阳阳这些队友们极力挽回,还不知道这个糊团后面要被骂成什么样呢。】 【季修文皇族石锤。】 …… 等季修文唱完那首《这世界有那么多人》后—— 【操,我此刻的心情就和那男生一样,rnm退钱!】 【呜呜呜妈妈问我为什么跪在地板上哭,因为这样的音乐值得跪下来倾听!】 【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总说季修文和赵书阳长得像的,说实话他这脸放到人群里,除了博付延我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他。】 季修文和主持人互动的那一段也让屏幕前的观众激动无比。 尤其是镜头捕捉到了导演后知后觉季修文要加钱坑他时,那嘴角疯狂抽搐的表情。 【哈哈哈哈神他妈另外的价钱。】 【多少钱能够再要到修文老师的一次,这个钱我臭不要脸出了!】 【臭臭老师,评论区不是无人区,拜托您穿条裤子吧,再说了一次哪里够我们需要很多次!!!请导演正视人民群众的需求。】 【楼上怎么回事,你不对劲我不对劲小脸通黄我们都不对劲。】 【那个,我有一个朋友……】 【十年老友不请自来。】 【导演你睡了吗?我睡不着。】 【导演:季修文你睡了吗,我睡不着。】 【导演:观众,你们不要过来啊——】 【哈哈哈哈哈笑啦。】 【这里有一个呆瓜导演,大家快来欺负他!】 后台时刻关注着数据的导演和制作人们不可思议的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同样的震惊。 这季修文的流量好得可怕啊,看看与他相关话题的活跃度,这都快赶上所谓的顶流了吧。 玄。 或许有些人天生就是该红的命。 不管怎样总归是对节目组有利就是。 制片人:“哈哈哈恭喜啊导演。” 导演也很庆幸自己当初能扛下压力选了季修文来,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今天最大的赢家不是博付延,而是一开始谁也没放在心上的季修文。 看来他有必要重新和策划商量接下来的安排了。 —— 博付延:“玩够了吗?” 博付延:“什么时候回家?” 弹幕区唰的一下足足空白了五秒之久。 随着一句在此时显得存在感极强的“有、有人吗?”飘过,霎时间像是冷水掉进了生石灰里,密密麻麻一片沸腾。 反应过来的所有人: 【?】 【??】 【???】 【玩什么?在哪玩!什么家?回谁的家?!!!暴怒啊啊啊啊谁来告诉我答案。】 【吾有一友,临死前的愿望就是想知道博导师在打什么哑谜。】 【太玄幻了,你说今天是世界末日我都信。】 【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了两人的穿着很像情侣装吗?】 【我giao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啊啊啊啊啊我嗑的cp是真的!】 【再来一次,“文言”cp欢迎你!】 …… 最后主持公布了最终的游戏和规则时,更是把屏幕前的观众笑得不行。 哈哈哈哈哈。 高,实在是高。 论做狗,节目组还是你们最在行。 同时大家也头一次感觉到时间过得是如此之快:这就没了? 于是他们纷纷到《新星计划》官微下喊话要求加更。 不敢放正片就拿一个先导片来唬我们,导演你算什么男人! 第21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21) 节目正式放完后,当天晚上的微博一片沦陷。 #玩够了吗?什么时候回家?# #那些不为人知的“闻言”小动作# #季修文《这世界这么多人》# #季修文仅有一人投票# #男朋友# 甚至连#《新星》导演表情包#也霸占了一个热搜。 吃瓜群众都被这热一热二的标题挠得心痒,于是大家一脸懵逼的点进去,土拨鼠尖叫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红又专就是我:之前骂季修文不会唱歌的那些人呢,出来挨打!】 【应该在车底:来啦来啦,我自己动手啪——】 【只想要波波:啊啊啊啊啊是我瞎了还是你们瞎了,看见那个摸手的动图了吗?那是博付延诶,季修文怎么敢的!!!】 【别叫我小学生:啊啊啊啊啊我男神被玷污了可是它又真的很甜啊啊啊啊啊!!!】 【改名字要买会员:看见了看见了,楼上姐妹淡定你们吵到我眼睛了。】 【我的cp要十级床震:这算什么,博付延还主动揉季修文脑袋了你们没注意到?从未想过对女人避而远之的的他居然会对男生这么温柔,现在去变性还来得及吗?】 【智者不坠入爱河:楼上的醒醒,那是性别的的原因吗?只因为那是季修文啊!!!】 【闻言就是最diao的:kswlkswl季老师快说你没玩够,让博总导下场把你逮回去教训啊。】 【怨种重蹈覆辙:话说怎么不见博付延的粉丝出来控评???】 【姓博的快出来营业:勿cue,已经在坑里躺平了,谢谢。】 …… 要说这两人的cp粉逐渐有了规模,博付延家的粉丝却不见下场这件事。 粉丝还真不是不想管,起初刚有苗头时他们也担心这是对方的营销手段又在故意蹭热度,站内的大粉也试图和工作室那边沟通过。 得到的回应居然:是不用理会。 这是什么意思? 向来最讨厌炒绯闻的博付延这次竟然放任热搜不管? 如此嚣张? 有路人一语道破:“还能是什么意思,至少两家正主都不反感,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博付延的粉丝大多从他出道的那几年起就跟着他。 和赵书阳徐炳明这种没有大奖项傍身依然要照顾到粉丝情绪的不同,他当年亲自下场怼某个毒唯的那句“我博付延从来都离得开你们”至今广为流传。 众所周知,“博付延”三个字是一个代名词。 至于他的粉丝? 以章小文为首的粉丝们巴不得博付延能多出来营业,他在圈内这么多年名利地位都有了。 特别是近两年来他总是与世无争的态度,还真令粉丝们害怕他哪一天不声不响的突然就退出了娱乐圈。 他们一直都知道自家正主什么都好,就是太独,现如今通过这个节目终于依稀能看到——当年的博付延又回来了! 群里像过年了一样,起码近期的物料不会少。 职业黑粉:“海盐的战斗力就这?季修文碰瓷你家哥哥你们居然能忍?” 博付延粉丝:“哦,知道了,退下吧。” 黑粉:“……” 甲方这钱我不要了,这活爱谁干谁干! ** 第二天。 当季修文顶着个乱糟糟的脑袋,光脚边打哈欠边下楼时,发现家里来人了。 他认出了沙发上的李凯峰,博付延低头翻看着一份文件也正坐在他身边。 听到楼道里的动静,博付延把手中的东西放下。 换了个姿势定定看着他:“醒了,刷牙了吗?” 季修文迈出最后一格台阶的脚步还来得及没落下,听到这话他又讪讪收回脚,半点没有意识到这是在别人家的自觉:“我现在就去。” 说着季修文就要转身上楼。 “等等!” 李凯峰如临大敌,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看向此刻还穿着睡衣的季修文,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朝他招呼道:“你过来。” 季修文见李凯峰紧张兮兮的,他信步走过去。 然后站定疑惑:“干嘛?” “抬起手来。” “转几圈。” “跳一跳。” 季修文即使在不完全清醒的情况下都按照都他的指令一一做了。 李凯峰满意点头:“不错,再劈个叉看看。” 季修文闭眼磨牙,掰了掰手指对李凯峰道:“你当我是马戏团里的动物表演呢,到底什么事。” 大早上的搞什么鬼,把他困意都给扰没了。 博付延早摸清了季修文的习性,知道这人再逗就要发火了,他勾嘴笑了笑,起身推着季修文的肩膀向前走。 “没事快去刷牙吃饭,闲杂人等不用理他。” 等季修文的终于消失在视线里后,博付延立刻收起了刚才好脾气的模样,踢了经纪人一脚。 他清楚对方在想什么。 “收起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知道自己不是禽兽。” “这就是你说的顺其自然?!” 论拼智商他是比不过博付延,但也别以为这样就能糊弄他。 他刚才分明看见季修文是从他房间里出来的! 光天化日之下两人共处一室,主要是怎么看季修文都是一脸好欺负的样子,再加上他亲眼见过自家艺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无所不用。 要说没发生点什么,谁信啊。 博付延喝了一口水,而后冷笑:“他睡衣都是我买的,够不够自然。” 李凯峰:“……” 我刀呢?! …… 不一会三人便凑齐了一桌。 博付延把手里的那份协议推到季修文跟前:“看看。” 季修文也不客气接过,三分钟后他放下翘起的二郎腿,挺意外地开口:“你要我?” “噗。” 李凯峰嘴里的浓茶喷出,他狼狈地抽出台几上的湿巾。 某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能力依旧强悍。 博付延也有点没绷住表情,轻斥:“有外人在,好好说话。” 于是他乖乖改口:“你要签我?” “嗯,我查过你前一阵子已经和原公司解约了,正巧现在也没找到下家。” “什么他,是工作室要签你!” 李凯峰现在被博付延三言两语弄得哪哪都神经敏感。 “我知道,李经纪人你这么激动干嘛。” 季修文看李凯峰他们一脸的莫名其妙。 他不相信凭借自己参加的一个综艺就能让博付延的工作室签下他。 更何况现在节目才刚开始,他到底有几分几两还未可知。 如果后期翻车绝对是亏,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有工作室前期运营下来的口碑以及重重利益关系的牵扯。 他一个门外汉都懂的道理博付延没理由不知道。 难不成是原主妈妈又托关系了? 季修文忖度着。 也不一定,还有一种可能…… 他猛然抬头看向博付延黑耀般的眼睛,此刻对方就不偏不躲同他对视上。 季修文没有犹豫,在那道几近可以溺毙死人的目光下签了合同。 博付延看着纸上还未完全干涸的墨迹,挑了挑眉:“这么快就做决定,不怕我是在骗你?” 他亲自拟定的合同,前后检查了不下三遍当然没有问题。 只是他不清楚季修文看清里面的条文没有,毕竟这人有时候看起来真的不太靠谱,你不知道他当下是否出于玩闹性质。 季修文支起下巴正对他认真道:“那也是我心甘情愿被你骗啊……哥哥。” 桌子底下的腿在裤脚边上蹭。 博付延捏着合同的那只手不受控制一抖。 “别浪。” 头一次觉得三人行是这么的碍事。 第22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22) 翌日。 当季修文推开训练室的大门时,发现各成员几乎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十分丧气。 “留给你们公演的时间不多了,一个两个都坐在这里就能直接升天出道了是吗?” 不得不说,季修文这张嘴有时候是真的毒。 来的路上他看到别的组已经开始先自行训练了。 可一进门,他这边的队员像是无所事事一样,妥妥的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样。 “季老师你来了。” 第一个站起来说话的是许立。 除了一直在默默练舞的高健培和刚走进来还带着点火气的季修文,此时他是现场唯三站起来的,其余人要么蹲着要么趴坐着。 季修文点头以示回应,随后看了一眼高健培的动作。 “手这里,抬高一点,脚往后退半步。”季修文很快进入角色,没忍住边说边给他示范,“看看是不是比先前做得轻松多了。” 高健培好奇看着人,虽然过分漂亮得不真实,往往很难让人相信他真的会,但他依旧照做了。 很快他惊奇发现困扰的自己一早上的动作问题迎刃而解。 他眼里闪过几分意味不明。 作为今年的种子选手,其实高健培各方面表现能力都不错,偶尔会在舞蹈肢体上有些瑕疵。 还有就是经常被人诟病孤僻。 除此之外几乎全能。 季修文从走进这个房间到发现他的动作并且给出了可行方案,前后总共才不超过三秒吧! 不禁让人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许立他们相安无事,有人却先受不了了。 他不顾同伴的阻拦,猛然站起来语气很不善:“你以为我们不想训练不想出道吗?你问问来参加节目的练习生哪一个是愿意被淘汰回家的?呵,可是运气不好被分到了你这一组,还挑到了这么一首歌,要我们怎么练!!” “早该知道导师是你的时候就应该有心理准备了。” “海哥你少说两句。” “季老师你别介意哈,他这个人嘴快说出来的话十句有八句是玩笑。” 季修文看向那个被队友劝着叫做海哥的人,想来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上一轮排名倒数的那几位选手之一。 如果下次公演不能翻身,那么故事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能以回家谢终,也不怪他说话这么冲了。 “你们呢,也是这么想的?” 季修文环视一圈在场的每个人,大多是刚刚成年稚气未褪的小男生,心里有什么想法几乎都写在脸上了。 话是直了一些,但总归没什么坏心眼就是了。 就几个小孩,他不信自己还搞不定。 季修文此话一出,无人应答,但也从侧面印证了他的猜测。 时间线回到成员与导师随机分配的环节。 这些人加入到季修文这一队后,本以为没有什么能比这更糟糕的了。 然而现实往往就是这样魔幻,逃不过的墨菲定理。 导师不如意还算小事,偏偏他们选曲还抽到了被历届公认为最难的《bubble》! 公布结果的那一刻,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被判定为失败的结局。 别家也投来劫后余生又怜爱的眼神。 季修文翻开被随手丢放在桌上得到任务卡。 《bubble》既然被大家公认为最难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首歌配上的舞蹈十分考验成员之间的默契度,只要有一人做不到位节奏稍稍出差错,那么整个舞台可以说全毁就此止步了。 扭肩、扭跨各种节奏都很快并且动作要求干脆利落,整首跳下来对体力的考验度也很高。 几乎是死亡之曲,难怪大家都穷开摆的堕落样。 对其他人来是厄运,可对季修文…… 他甚至很想放声笑。 不是想要翻盘吗?这就是机会! 练习生只看到《bubble》这首歌的难度,殊不知跳好了第一名也几乎是十拿九稳了。 高风险的投资必然迎来高利润的回报。 只能说一群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小屁孩们还是太嫩了,你们的人生路这才走到哪啊。 未来这么长,我们总不能都在绕路跳过最容易放弃的那一条。 就在其他人都不说话,以为季修文会生气时。 只见季修文非但一言不发,还上前默默放起了视频。 听着节奏感极强的音乐,他们小声议论,都不明白他是要做什么。 直到第二遍播放完毕。 季修文再次点击重播键后脱下外套时,许立和高健培的注意力一下就集中了起来。 于是全场就这么看着身形姣好的人,从容淡定的在屏幕前,一拍一个节奏的…… 跳、跳了起来! 此刻无人再想要开口了,因为他们看见季修文踩点的动作,几乎和视频里的完全一致。 为什么用几乎? 要说不一样的地方,跳的过程中他们发现季修文甚至对原版进行了改编!!!效果竟然出乎意料比原来的更好! 他才看了几遍啊。 从进来开始,才两遍对吧?! 直至季修文一个潇洒的低头转身,收起脚步笑着问他们:“都看清楚了吧?” “……” 无人应答。 正当季修文思索自己刚刚是不是哪里跳错时,许立第一个冲上前来,伸手想抱又不敢抱的样子兴奋道:“季老师你也太厉害了吧!” “对啊对啊……” 其他人也纷纷拥上前赞不绝口。 “停!”季修文被他们吵得受不了,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安静。 平时拽得不行的那几个刺头瞬间闭嘴乖得不像话,只是看向季修文的那双眼睛亮晶晶的。 一旁的工作人员在心底直呼神奇。 季修文扒开许立的手,莫名和博付延有了些感同身受,他不动声色笑了笑:“现在,可以好好去练舞了吗?” “《bubble》这支曲子虽然有一定的难度,但跳好了必定会成为选秀最出圈的舞台之一。凡事没试过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没有什么天生就注定不可能的,就算有我们也可以扬长避短,最怕的是还没做就先说放弃。” “你们说是不是?” “未来的新星们。”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缓慢而有力。 明明这种鸡汤文他们从小就听得耳朵快起茧免疫了,从季修文嘴里出来又该死的热血,可偏偏还他们挺吃这一套的。 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是,季老师你说的对!” 下一秒。 大家纷纷低头:“老师我们错了,对不起。” 人天生就是慕强的,在绝对是实力面前,所有的花招都显得这么苍白无力又可笑。 那个最先出言不逊的大海此时也是十分羞愧难耐的样子,挺高大一人,在后来单独向季修文道歉时竟红了脸。 惹来同伴不留情的嘲笑。 季修文穿好衣服,慢条斯理开口:“你们先别这么着急和我道歉,只希望为数不多的几天,你们都能够完好无损的坚持下来就好……” ? 完好无损? 练习生们有不祥的预感。 于是才过去半天,一伙人纷纷躺在地上喊累:季修文是个什么魔鬼!!! 导演,换人! 那是不可能的。 练习生含泪站起来继续:打不倒我的终究使我更强大。 第23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23) 于是乎,所有成员几乎都是在这样一片叫苦连天的哀嚎声中度过了接下来几天的训练。 下午许立去更衣室换衣服时,正巧碰上了赵书阳那队的人。 许立瞧见郭涛,抿了抿嘴,低下头快步走出去不想和他相处,却被高大的身影给拦住。 郭涛上下打量着他,很轻蔑地笑了一声:“早知道是这种结局当初还会选择季修文吗?” 许立:? 郭涛还在继续:“看你这样子是吃力不讨好没少挨骂吧,要是来阳阳老师这一队,说不定能少流几滴眼泪。” 许立:“……” 他明白了,敢情郭涛是把他流下的汗误认为眼泪了。 许立很想当场辩驳他,但回想到身前这个人的性格,越说对方只会越来劲。 他又把话给忍了回去。 可郭涛看见他沉默却更加不依不饶:“许立你这什么表情,上次被导师夸了一句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别搞笑了,平时唱的再好又有什么用,上台不照样一无是处?” “最讨厌你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感觉全世界都欠了你一样。” “哟,该不会又要像那天一样跑出去哭了吧,许立学员这么玻璃心啊连玩笑都开不得?” “郭涛你别太过分了!” 许立没哭,但脸色也没多好就是了,他抬头和对方正面撞上,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清了郭涛的脸:“修文老师很好,一点也不比赵书阳老师差。” “是,我自承认没你那份勇气,但你尽管嘲讽我好了,别牵扯到其他人!” 少年的汗顺着墨发流下,似乎是印证了郭涛所说的,那双眼睛开始有湿润的痕迹,却又出乎矛盾的坚毅。 郭涛看着神情陌生的人半天没能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留下一句“走着瞧”。 ** “许立?”季修文看见来人停下了跳舞的动作,他转身走向柜台拿了两瓶水,丢了一瓶给对方,“你来找我有事?” 许立接过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他只是想找个地方单独待一会,结果一时没注意看竟误闯了导师的休息室。 还正巧碰到季修文在练习舞蹈。 这是第二次了,他很担心会被对方误会为自己是故意的,可如果就这么走了好像又很不礼貌。 许立还在犹豫该找什么话题时,季修文瞥了他一眼。 弯腰凑近分辨:“不会是哭了又来找我要手帕吧。” “没了,就只有上次那条。”季修文摆摆手。 许立:“……” 他原本不想哭的,但被这么一说居然还真有点忍不住了怎么办。 “没、没有。”许立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他呼了口气心底的阴霾竟散去了些。 正当季修文以为该就此结束没有下文时。 “老师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为什么会这么想?” 许立有些不安地看着季修文,随后苦笑:“从小几乎身边的所有人都说我很幸运,被上天眷顾了一副好嗓子。” 他背靠在墙边看向窗外的高楼建筑,语气淡淡:“可是我心知好嗓子也是需要练的啊,于是这么多年我没停下过自己的脚步。我确实比其他人幸运很多,我的家庭能够支持我去报兴趣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但越长大才越发现,有许多东西是买不来的,明明每次上台前都在内心里演练过无数遍成功或失败的场景,可是当我真的站到舞台上,在所有的聚光灯下总能把一切都搞砸。” 他伸出手画了一个圈,仿佛前面就有一个大舞台在眼前缓缓升起。 “季老师,你说我是不是很没有用。” 为什么消除恐惧就这么困难。 “别人家的孩子”也总会被拿来和别人家的孩子比较。 许立转头去看他,却不想头上方落下一只手,很轻也很温暖,温柔有力像是把他所有坏心情都压下了去。 季修文只是象征性的放了一下就移开:“许立,你要知道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 “诚然我们无法事事都做到那么如人意,但你依然能够做好自己。还记得我今早告诉过你们的吗?没有什么是命中注定不可能的,只要你想,那就去做,别犹豫。” “其实坏情绪也不算得太糟糕,它同样是问题出现时的警示器。” 季修文见对方低头沉默不言,他后退一步:“你刚刚不也看到了我在练舞吗?所以,我们都在朝着自己梦想的方向而努力啊。” 夏季的风从窗外吹进来,裹挟着挥不去的燥热。 季修文练舞的那一幕,他就像在发光,令许立否决了大家这几天热烈讨论的季老师纯靠天赋的观点。 你根本就无法想象那些被称之为天才的人,私底下究竟有多努力。 他看向季修文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崇拜。 季修文:“……” 他说了这么多到底听进去没有? 想如果被许立知道宿主其实只看过一遍原视频就完全复制出了动作,那他的眼睛岂不是得像奥特曼一样发光。 是的。 第二遍的视频季修文根本没看,就是为了学员考虑才放的。 沉默了片刻后。 许立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他握住季修文的手:“谢谢季老师,我懂了。” 季修文刚想说你懂什么,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博付延站在门外,以及身后跟拍的摄影师。 “你在偷听?” 话不假思索先出口,这是季修文的第一反应。 许立也同样回头。 被抓到博付延索性大方地走进休息室,他顿了顿解释:“不是故意的,节目组这里有一个直播的任务,刚过来探望就正好碰到了你和这位嗯……许学员的谈话。” “没听到多少,真的,我保证。”他语气无奈。 像是怕对方不信,博付延做了一个四指并拢的发誓动作。 此时的直播弹幕区早已疯狂—— 【啊啊啊啊啊啊啊——】 【季老师我要举报,这个男人撒谎,我们都全都听见啦!!!】 【博付延你居然敢骗你老婆,等着回去回去跪键盘吧。】 【我我我,我要再举报,博付延第一个探望的就是季老师的休息室!】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季修文刚刚那段话很温柔吗?天啊,他是什么神仙,私底下竟然一点架子都没有。】 【你依然能够做好你自己,没有什么是命中注定不可能的,呜呜呜我先哭为敬。】 【原来许立上节目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的吗?平时看他的镜头都是可可爱爱的,是粉丝但完全没料到。】 【立立宝贝妈妈永远支持你!(小声哔哔,你快逃离事故现场)】 …… 评论怎么群魔乱舞在场的这几位是看不见了。 许立在发现博付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与网友的想法不谋而合,很自觉说要去训练趁机逃离了。 博导师那气压没几个人能受得了,太、太可怕了。 关键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对方看向他的眼神还莫名带有敌意。 好在季修文和博付延都不属于在意旁人眼光的那一类人,他们俩也不管几百万网友的在线发狂,自顾自闲聊着。 “今晚几点回去?”博付延接过季修文的水,强迫症所致又下意识帮他拧紧盖子。 “十点吧。”他边走边说。 “要让李凯峰等你一起吗?” “随便。” “不过你最好是等着。” “……” 啊啊啊啊啊啊啊—— 镜头还在不远处默默记录着。 “文言”粉:救命!!!快来人给我扎一支胰岛素! 这段糖分超标了!! 我嗑的cp是真的!!!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24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24) 十几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公演的那一天很快如约而至。 节目的观看方式有了些许变动,播出的片段分为剪辑版和直播版。 这也是不久前导演那边临时决定的。 于是才有了上次博付延带着摄影师去探望各导师的那一幕。 季修文这组的学员抽到倒数第二个出场,在他们后面的是赵书阳那一队。 上场前,季修文给每一个学员都击掌打了气,特别是许立路过时,他又用自己独有的解压方式揉了一下对方的头。 一旁的许立战战兢兢,解压是没感受到,来自博付延的压力是真的。 季老师求你别再摸我头了,博导师似笑非笑盯着我的神情好、好可怕!!! 等终于解脱逃走,季修文用肩膀撞了一下他的:“这么凶干嘛,你看把小朋友吓成什么样了。 “人家本来就胆小,待会发挥失常就赖你头上。” 博付延转过去正对着他,音色凛冽听不出情绪:“你好像很关心他啊。” “我的学员我肯定会上心。” “呵。” 季修文扫过博付延发顶上翘起的几根呆毛,受对方影响强迫症的毛病复发。 他伸手正想要帮人捋平,侧身看见身旁的摄像机,又默默把手指曲回放了下去。 博付延一把将其抓住拉回:“要摸就摸,又不是不给你。”话说得很轻。 却忘记了大家此时都别有耳麦,下一句话恰好完整无损被清晰的放了出来:“你要的我什么时候没给过。” “……” 走廊好几个工作人员都停了下来。 季修文警觉看向摄像老师,果真对方张大着嘴原地呆滞,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他生无可恋,更不用去猜此刻直播间的人该怎么刷了。 好在主持人走的台本流程也介绍到了他们。 季修文装作没听见他前面的话催促着博付延快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今晚最令人意外的舞台当之无愧为季修文这一组的《bubble》。 倒不是说其他组的不好,只是相对来说就比较平平无奇了一些,难度以及整体的和谐度完全被吊打,几乎没有可比性。 许立这一场的好几个高音和转音都很稳,高健培更不用说,从来都是稳定输出最不必担心的存在,只不过意外的是大家今晚明显的看到了他在舞蹈上的进步。 于是当主持人宣布这一场的冠军队时,全场观众挥舞呐喊,几乎毫无悬念属于《bubble》。 但是在他们后面出场的赵书阳那一队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欣赏过顶级的舞台后再来看看这普普通通的表演,观众前后的落差感太大,分数不会高也在情理之中。 更致命的是他们队中有一位成员唱错了歌词,可想而知他在这场比赛中的命运了。 “幸好我们是第一个,没抽到在修文的后面。” 佟珊珊在投票结果公布出来的那一刻如是说。 一旁拿起保温杯的谷斌也赞同的点点头。 直播间东倒西歪笑疯了一片。 【哈哈哈哈哈。】 【我要举报,这个节目搞小团体挤兑。】 【珊珊:(超大声)季修文你走开——】 【季修文:委屈qaq。】 …… 但作为最后一名的赵书阳此刻就显得没有这么好心情了。 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拿过倒数,更别说是倒一。 即使在福利院的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里,他也是最懂得和院长打交道,被奖励得最多的小孩。 可是今天,或者说从季修文出现在这个节目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好像不太一样了…… 徐炳明此刻看见那人和博付延互动的小动作,心有不甘,他也不明白自己在担心些什么。 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爱的应该是赵书阳,他默默守护、追逐了好几年长大的人。 可最近连续几天做梦,他的梦境里总会反复浮现出一个小男孩荡秋千的背影。 每当那张脸转过来时,熟悉的容颜再次把他惊醒。 怎么会是季修文?! 两人和各怀心思,都没有发现双方的不在状态。 但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赵书阳这是什么表情,输不起?】 【楼上不懂的别乱说!】 【纯路人,但赵书阳的脸色真的很不好,宣布第一名的时候惊讶得眼珠都快掉出屏幕了。虽然我也不喜欢季修文,可是他反应绝对过激了。】 【天使人设崩塌+1】 【啊啊啊啊还有徐炳明今晚在干嘛啊,为什么一直看我儿子,当我这个亲爹是摆设不存在对吧!季修文是博付延的!!!】 【楼上我一时分不清你是粉还是黑。】 …… 主持人:“经过又一轮的选拔,我们场上目前还剩25位练习生。胜利就在前方,但留给大家的机会也不多了,若想成功出道,便只有不断咬牙坚持。” “接下来,会由我们的五位导师自行选择心仪的成员对象,来组成自己下一场公演的阵容。” 谷斌:“如果两位导师都选到同一位学员这该怎么判?” 博付延接上:“那学员将会有反资格对导师进行反选。” 说完他用眼神询问。 主持人:“没错!” “如果有学员没被选上也不用担心,待所有被选择成员组队完成后,会自行补上空缺的队伍。” 五位导师最多只能选五个人。 季修文回想了一遍刚刚的表演,不像其他人那样需要镜头做过多纠结,龙飞凤舞寥寥几笔,很快在卡片上写好了心仪成员的名字。 他宣布结果时,第一个就是许立。 大家都看出来了,毫无疑问许立也会选择他,所以无人同季修文竞争。 后来是其他人。 当季修文亮出高健培的名字时,作为种子选手可想而知这位的竞争会有多激烈。 五位导师心有灵犀全部都写了他,期间主持人差点没控制住佟珊珊和赵书阳的争夺现场。 但最终还是被季修文给拿下了。 等到季修文和赵书阳又同时选了霍理时,气氛再次被推上了高潮。 霍理上一轮就是赵书阳这一队的,因而赵书阳似乎对此胜券在握,打了将近五分钟的感情牌。 规定的发言时间结束后他还有些意犹未尽又多说了几句,拖得主持人连职业假笑都快挂不住了。 轮到季修文时却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霍理,你要不要来我这边。” 他并不像赵书阳能给出多好的承诺,只单纯征求意见。 来或者不来,随你。 霍理拿起话筒回应:“好。” 这下,赵书阳才算是彻底挂不住笑容,表情有一丝轻微扭曲崩溃。 看不见的角落,掐着掌心的手从未松开,直至洇出了血。 第25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25) 地下停车场。 结束录制后季修文没有像博付延那样能走能得这么快,毕竟人家咖位就摆在那里了,导演组的人一心想留他但对方不同意也没办法。 可季修文这种黑糊18线不一样,他还要继续补上好几个镜头才算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 俗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 此刻,季修文,赵书阳以及徐炳明三人就刚刚好在地下车库碰见了。 兜兜转转再遇见,不得不令人感叹主角剧情线的强大。 赵书阳挽着徐炳明的手,整个人都散发着低落的气息,是粉丝看见定会伸手说抱抱不哭的程度。 身旁的人也时不时出言去安慰他。 隔了几米远,具体的内容季修文听不清,但依照对方的脾性,他猜八九不离十应该是和刚才的比赛有关。 “好巧啊。” “两位这是……在一起了?” 季修文站在停车库大圆柱的旁,迎面走来的两人没注意看,加之地下车库的光线又偏暗。 着实被这么冷不丁的一声吓了一跳。 但在看清是谁后随即又放下心来。 “是啊,好巧啊修文,没想到又见面了。” 嘴上这么笑说着,赵书阳心里其实一点都不想和季修文碰上。 更不想同他说话。 “但是你恐怕误会了,我们没在一起。” “是吗,我看你挽着他的手,以为徐炳明已经成功追到你了。”季修文好像真是出于疑惑。 话落,赵书阳赶忙松开,略显尴尬局促,同时又惊讶于季修文毫无波动真的放下了过去。 他一时间也忘记照顾身旁的人是如何的心情。 这个干脆抽身动作让徐炳明有些黯然。 但对方不久前的确只是接受了他的追求,并未明确答应要在一起,因此他现在依然属于无名无分的状态。 细细想来没有立场。 况且不知道为何,他居然产生出不让季修文看到他们亲密的念头。 “好吧。” 季修文耸耸肩,这里随时可能有人路过不是谈话的场合,他也没有继续往下的意思。 他走了几步进入拐角,很快就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炳明?”赵书阳喊了他一声,见对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嗯。” “你怎么了?” “没事……” 是吗?赵书阳敛去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 ** 同一辆车,同一个人。 此刻驾驶座上坐着的不是博付延还能是谁! 他们的经纪人和助理都不在。 季修文后仰靠着,这让他瞬间梦回在警\/局的那个晚上。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有要开车的架势。 他立马起身,直到这时候才想起来博付延好像从他上车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对方也不理他,只是淡淡的看向窗外。 “不回家吗?”季修文问。 听到声音,他终于有了点反应。 可令季修文意外的是,博付延非但没有要启动的意思,还顺手解开了他自己的安全带。 这一举动令他本就不清醒的大脑更混乱。 “季修文。”他挪动着身子靠近,头一次把他的名字叫得这么正式认真,他望着他眼睛专注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似是无奈,又似是妥协。 淡淡的飘过,像夏日的清风。 “什么什么意思?” 季修文一脸茫然。 但博付延问完后就闭嘴没了下文。 有人不愿意了,单手侧身揪着他的衣领:“喂,故意玩我是吧,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你突然这么问我又没有读心术哪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不然待会生气了又自动怪我到我头上?!” 季修文一个激动差点把博付延锁骨处的领扣都给扒了下来。 可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他不明白,也很不愿去猜对方的心思。 博付延闭上眼睛,随后睁开握住他的手腕,指腹在那刀口落了痂的地方划过,他轻轻摩挲。 “你是不是还喜欢徐炳明。” “我有病吧喜欢他,给自己的眼睛找罪受?” 季修文想也没想就否认。 “好。” 得到答案,男人只说了一个字便松开了他。 季修文纵使心底有万般不解,却也不好在开车的时候开口打扰去问。 莫名其妙。 于是两人一路沉默无言。 这种尴尬的状态直到晚饭过后还在持续。 最后季修文实在是受不了,外放的电视声很吵可他一点都没听进去,他丢掉遥控器,本就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性子。 终于在博付延要去洗澡时,他把人堵在卫生间,对方换洗的睡袍掉落在地上也不管,三下两下拖着他到了客厅。 随后一个翻身将他困在沙发上。 囚于两臂之间。 他居高临下看着博付延,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你在耍什么脾气。” 一整个晚上了都是这样,见到他也故意避开,想干嘛? “我惹你了?” 这似乎是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以来对方第一次如此冷漠,季修文没缘由的烦躁。 “还是你嫌我碍眼不想让我住这里?” “行啊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搬走,你妈那边我也自己去解释不会让你为难。” 说着季修文还真的要起身去收拾行李,浑身上下像长了刺的刺猬,又像膨胀的河豚气哄哄的。 博付延从被撂倒的状态中回过神来,长臂一伸一把将人捞回。 季修文力气本就比不过他再加上先前毫无防备,手心被向后的力牵扯住,就这么直直跌坐到了他怀里。 “没生气,也没打算让你走。”他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解释道。 既然都没有,那这是在搞什么? 季修文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博付延阻止了,一手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象征性的托着他后颈,更多的是安抚的意味。 他从下往上去看,身上的人从外形到五官无一不精致,他问:“讲实话,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季修文顿住。 “回答我。” “……”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再装作不懂可就显得非常刻意了。 相处了这么久,博付延不相信对方感受不到自己的心意。 或许在季修文的潜意识里,他是会默认这一段关系的。 他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好像在某一天、某个时刻,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进了自己的心里,胜似经年。 他从来都知道对方的性格,嘴上说得好听,看似和你亲密,可是一旦决定抽身离开,那他便不会留半点情面,断得比谁都干脆利落。 他是个享乐主义者,也是个残忍的过客。 他明知道季修文是不喜欢徐炳明的,但他还是问了。 只因为他确定自己在乎眼前的这个人。 总爱闹他。 他不要哪怕只有1%的失误率。 博付延将他的头压低了一点,看样子今晚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语气比刚才更加的热烈直白:“如果和我在一起你会怎么样?” 季修文歪头看向他,扶住人的肩膀无辜眨眨眼。 “别装傻。” “不知道。” 被颠了一下,季修文不自觉施了点力揪住对方的衣角,节骨处指尖泛白。 摇晃着头含混说,“我不知道。” 这是发自内心的实话,季修文在此之前也没谈过恋爱,他无法预测出自己要和别人共度一生的模样。 在星际生活的那几百年,他也没能找到自己所谓的宿命。 他不知自己这是为了谁而等待。 但要问他喜欢博付延吗? 他想答案是肯定的、喜欢的。 因为潜意识里的行为不会骗人。 譬如现在,要是谁敢这么搂着他的腰,他早就一巴掌劈过去了。 第26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26) 季修文此刻还能注意着自己腿上的力,身体也尽量靠没被握住的那只手撑着,所以并未完全坐在对方身上。 他低头背着光源,整个人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气息,似不沾染凡尘,窥探不见桃花眼下是何等表情。 “不知道?” 听见回答博付延低声轻喃,掌心却一路蜿蜒向上,“真的?” 季修文感觉他此刻的状态和平时大相径庭,在自己身上所过触及的皮肤像是被点上了焰火,快烧着了一样,酥酥麻麻地灼人。 很奇怪。 博付延似乎特别偏爱对方的这双眼睛,指尖最终也在季修文的眼尾处停留,不轻不重地擦拭了一下,激得那里立刻见红。 季修文习惯性舔了下唇,感觉被勾得难耐,他贪恋对方的温度却也想要躲避开:“博付延,你……” “!” 剩下的话就直直卡喉中,怎么也跳不出来。 因为博付延此刻毫无防备的抱住他压向自己,仰头亲了他的眼睛。 很轻柔的一个吻。 像羽毛掠过湖面泛起的涟漪,却化作尖刀扑棱扑棱扎中了心脏边缘。 出于保护的本能季修文在对方靠近的那一刻就合上了双眸。 随后他再次清晰的感受到落在脸颊、鼻尖上的温度,以及对方愈发贴近的轮廓。 然而即使这般,博付延也并未因此停下他的动作。 他不满足扣住季修文的手,十指相贴问道:“这样呢?” 随后又亲上对方腕骨处那道还未淡去的疤痕,流连说:“什么感觉,知道吗?” “没什么感觉。” 季修文意外也淡定回答。 “呵。”博付延抵住舌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趁机而上,“那这样呢?” 最终得到的是触在嘴角处的吻。 他继续追问,开始手脚并用钳制住,以绝对的姿势将人禁锢在怀中。 “没有。” 嘴硬! 殊不知他紧紧揪住对方的力道和耳后根泛起的薄红,配上那话在此刻显得是如此的没有说服力。 声音软软的反倒像在欲盖弥彰,憋红了眼睛,半个身子都压在博付延身上也不知。 博付延低低轻笑一声。 一个翻身,上下颠倒。 周身气势忽然转变,他再也没了刚才的温存,眼睛锋芒锐利,像苦苦隐藏在丛林中的掠食者终于发现了他的猎物,亟不可待立刻就要将其吞之入腹。 还不给人反应的时间,他逼近正对覆了上去。 不够。 还不够。 急切而温柔的啃噬,撕咬。 季修文即使有预想过这方面依然被他打了个猝不及防。 他觉得自己此刻是对方掌下的惊弓之鸟,自知无用,却努力象征性的试图沟通:“博付延你冷、冷静一……下……” 结果最后一个字的尾音顿时消失在对方口中,伴随着声响含混又粘腻不清,断断续续。 靠,就不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再动手吗? 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似的。 没什么技巧可言,只是单纯循着本能去亲吻、摩挲。 明知是危险的姿势,可博付延一旦想到季修文从前故意撩拨他的那些情景,更是发了狠地控制不住。 熨烫过的衣服起了皱痕。 博付延能感觉到季修文的轻微挣扎,像一只在雨夜归途中迷失了方向的小兽,可怜哼唧不安。 几次试图抬起却又软绵无力。 博付延甚至还能抽出间隙,看着身上人恍然迷离的眼睛明知故问。 他不满报复性地轻咬一口,声音哑得不行:“像现在这样,还是没有感觉吗?说实话。” 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机会:“没……唔。” 不料季修文连声音都是抖的。 “别咬那么紧,张嘴。” “……” “……” 两人相抱着,不知何时已从沙发的这一头移到了另一头。 直至最后双方气息都隐隐失控之时,博付延凭借残存的一丝理智停了下来。 他撑起手臂向后分开,看见季修文因为自己而弄得乱糟糟的头发和雾气盈盈的双眸,唇色深红,那仰躺着无辜失神的模样,差点没忍住破功又去弄他。 实际上博付延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他把倒在沙发上的人拉起来,又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口道:“在一起吧。” 恍惚间季修文听见他说:“别自欺欺人了小孩,你分明也喜欢我的不是吗?” 博付延在刚才过后已经能确定十分,可是他依然害怕对方不肯,怕自己听到的会是那个的否定回答。 他不并非胆小之人,只是不愿用季修文去赌。 别人总羡慕他是人生赢家。 可对博付延来说,季修文这个人像谜,他似乎什么都不缺,也从不甘心受别人控制。 这是他第一天接触他时就该明白的事实。 所以博付延想着若是对方拒绝,他恐怕无能为力,无法强制。 但这也不会轻易就让他放弃。 反观季修文喘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眼尾处还挂着被人逼出来的湿气,他垂眸看向罪魁祸首正伸手替自己抚平衣领。 为了方便侧头移了一下脖子,轻柔的发丝擦过对方指尖,语气淡定:“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我不喜欢你吧。” 博付延刚才也只是询问自己“有什么感觉”,他回答没感觉,这可这并不代表…… 他对他就毫无感情。 又不是木头。 剧烈的心跳声时刻提醒着,季修文承认他喜欢面前的这个人。 哪哪都好完全长在他审美点上。 “可别先倒打一耙。”他补充。 博付延从不觉得自己会在这件事上失手,他知道季修文不会因为自己的亲密行为生气反感,这是前提。 所以刚刚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动作,唯一不确定的是挑破关系后,对方能如愿和他建立关系。 当亲耳听见时他却依旧顿了一下。 而后便彻底笑出声来张开手把人抱住,搂在怀中是从未有过的愉悦,是寒冬过后融化的初雪。 似乎是怕眼前的人会飞走,又将头深深埋在季修文颈窝里。 “所以我能认为你这是变相答应了吗?” 胸口刚整理好的衣服再次乱开,也无人去管。 博付延悠然,知道对方的弱点在哪里,滚烫的气息喷在侧耳:“男朋友……” 季修文被这三个字喊得耳热,抿了抿唇,伸手胡乱在自己脸上抓了几把,似乎这样就能拂去周围充盈的燥热。 他不想这么贴着,百般无奈又推不开人,只能低头闷闷的应了一声。 【宿主,你还记得自己是有任务在身上吗?】 终于从小黑屋里被放了出来,语气听起来十分怨念。 季修文:“任务里有规定不允许谈恋爱?” 系统:【没有。】 系统:…… 它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很多余。 对不起,打扰了。 第27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27) 次日早,季修文是被博付延从床上拉起来的。 季修文走到客厅时,发现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早餐。 两碗面,两个水煮蛋,一杯牛奶一杯豆浆,卖相都挺一般,很明显是出自博付延之手。 你也别指望两个不经常在家吃饭的人能够有多好的厨艺。 摆盘虽然看着不起眼,入口之时季修文发现那份番茄牛腩面意外的好吃。 有了食物慰藉,他忍不住眯起了狭长的双眼,整个人都散发出暖融融的气息。 “好吃。” 不忘一边吃一边夸赞,惹得一直关注他的博付延也莫名其妙跟着笑了起来。 自从昨天确认关系后,这会儿谁也没再提房子的事,不用商量好像就这么默认了季修文会长久的住下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博付延主动揽起了收拾碗筷的活,余光扫见他嘴角的油渍,拿起餐巾很耐心地帮他擦拭干净。 “我自己来。”季修文下意识想要偏头去躲。 毕竟这么大个人还要别人这么照顾着,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像个小孩一样。 然而博付延没有停下动作,拒绝的意味很明显,不太光滑的指腹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划过唇边。 他似乎是很认真,简单的擦拭动作足足进行了半分钟之久,也正是太过于认真,那手就像燃着火,令季修文觉得自己被触碰过的地方烧起一片滚烫。 就在季修文怀疑对方是不是借此在占他便宜时,博付延的手指规矩离开了。 和他对视季修文后知后觉道:“你故意的?” 博付延神态自若站在他面前,既没承认也没说不,毕竟他确实是夹带着私心。 见状季修文“啧”的一声,拍桌走上前一步,伸手勾住他的衬衫领口,稍稍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随后在对方有半晌错愕的目光中退开,他顿时觉得自己找回了主场。 正要说话调侃之际,结果又被人单手扶着后脑拉回,唇瓣再次相贴,细碎的气声从喉中溢出。 博付延的这个吻和季修文方才简单轻柔的触碰不同,同他这个人一般强势而又带着温存。 一路横冲直撞,吻得很深。 他扣住他不安乱动的手,番茄的酸甜被反复吮\/吸,在舌\/尖彻底融化,季修文觉得自己的味蕾此刻也在疯狂爆炸,连同脑袋的嗡鸣声一起,在头顶炸出了一朵朵绚丽的烟花。 几分钟后,博付延将头埋上季修文的颈窝,压着闷声道:“怎么办,不想洗了。” 很久以前就说好要洗的碗还在桌上摆着。 难得见到对方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季修文轻轻拍他宽阔的后背,无奈笑道:“撒娇也没用啊,别耍赖,反正你也指望不上我。” 他这会儿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家里的阿姨正好休了一个月的假,所以除了点外卖他们这段时间都是自己做饭吃。 由于工作的特殊原因,博付延是很少回到这来的,高薪聘请的阿姨大多也只是定期来打扫公寓内的卫生。 但现在多了一个人,他更倾向于慢慢安定下来,能有点家的味道。 当然博付延也只是说说而已,很快他就松开了环住对方的手臂。 他盯着他略微红肿的唇,眯眼佯作思考:“这样,要不你再主动亲我一下?” 季修文转身彻底挣脱开:“滚。” ** 博付延参加综艺的同期也有其他的工作安排,今天下午他有一个发布会需要出席。 临近出门时和季修文交代了已经给他换好经纪人的事,他原本还想给他安排一个更能干的助理,但季修文说不用,他便没做。 于是在孟夏来到博付延的私人公寓门口,愣在原地感叹又暗戳戳思考着自家艺人和博影帝的关系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差点就失业了。 工作室给季修文安排的新经纪人叫张萌,别听着这名字还挺可爱,但本人和可爱丝毫沾不上半点关系。 如若没有同自家老板一样雷厉风行的手段,那她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带出了几个影帝影后和一线大花跻身金牌经纪人后,又高调宣布隐婚退圈。 所以在见到张萌时不仅仅是孟夏,知晓原剧情的季修文眼里也同样带上震惊。 他不知道博付延用了什么方法让这号人物重新出山,带的不是傍身多项大奖的博付延,而是一个在上《新星计划》这档综艺之前又黑又糊的小小十八线。 车上张萌一身职业西装,披着干净利落黑色的短发,唇上是端庄不失大气的正红色号。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她便翻开了给季修文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数过去满满一页,各种需要注意的内容都被她用红笔认真标注了出来。 这业务能力对比林勇可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云泥之别。 季修文觉得此刻用在两人身上再适合不过。 直到张萌的声音在车厢内逐渐平静下来,季修文才趴在后座椅上开口:“张姐,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嗯,你问。”张萌合上文件夹。 显然是人狠话不多的类型。 “圈内有这么多优秀的艺人,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听到这话驾驶座上开车的孟夏忍不住点点头,这也是他一路上心中的疑惑。 张萌对上季修文那双澄澈又迷人的眼眸,一扫方才工作时的严肃正经很轻的笑了。 她解释:“他说你值得,能让他这么开口夸赞的人,我当然要亲自来看看这人究竟有什么能耐。” 眼神上下打量,语气略带着些揶揄。 张萌口中的那个“他”不用点破在座的也都明白。 季修文当然知道原因肯定不单仅次于这样,但对方显然不愿多说,那他便也没兴趣再追问。 他做了个敬礼的姿势,而后歪头回了一句:“yes, ms.” “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 为了任务也为自己。 其实张萌在第一次见到季修文那张脸时,已经动摇了半分。 真正让她下定决心的是季修文在《新星》节目上的表现,即使后来博付延没有拿出当年帮她打离婚官司的人情出来,张萌很大概率也会接手季修文。 上一次让她有这种不管不顾就带了人的冲动的,还是博付延。 时隔多年,眼前这位五官出色,正安安静静带着耳机听歌的男生是第二个。 当年博付延被李凯峰半路劫走了是她职业生涯上的遗憾,如今兜兜转转,季修文的再次出现交到她手上算是弥补了这份缺憾。 季修文插着耳机,但没有播放音乐,他正低头给人发消息。 【季修文】:听张姐说有人夸我,说我值得。 他明知故问。 【季修文】:是谁啊。 此时某活动现场,台下身着正装的人,在看到手机屏屏幕亮起的那一瞬间,眉眼间的冷意化开,尽是缱绻温柔,他唇角轻勾。 直播间里见到这一幕的粉丝疯狂截屏。 【笑笑笑,笑屁啊,不知道你这样很让我心动吗?!】 【纯路人,博付延的这个笑我能看一天。】 【对面究竟是哪个小妖精能让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我好嫉妒!】 【斯哈斯哈,妈妈问我为什么要吃手机。】 【前面的你口水滴到我脸上了(匍匐在地上)(扭曲阴暗地爬行)】 他单手回复道:是谁呢? 【季修文】:季修文未来老公。 此时正好有熟人走来同博付延打招呼,他左手握着手机,右手举起酒杯示意。 娴熟应对等人终于走后才发过去。 【博】:嗯,是我。 车上季修文立马把手机翻转盖上,动作有些大,随后又拿起来。 不要脸!! 博付延又发来一句: 【博】:不要未来。 不要未来? 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先在心里念了一遍后反应过来。 “!” 危。 他舔了舔唇,大中午的有点顶不住。 眼观这一切的系统:【宿主,他好像是在调戏你。】 “自信点宝贝,把好像去掉。”季修文带点愉悦地rua上脑袋的绒毛。 他们都心知肚明对方是故意的,赤裸裸的撩拨与爱意。 第28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28) “待会十点工作室那边会宣布你签约的消息,记得转发回应一下。” 荧幕上所展现出的明星形象十个中有八个是与艺人本身大相径庭的,张萌目前尚不清楚季修文的脾气。 为保万一她提醒道:“到时候网上的评论留言你不用管,全当做冷处理,只需要点赞回复工作室微博就行明白吗?” 季修文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了解,那些负面留言他私信每天都能收到,更过分的诅咒家人去死的也不是没有。 见对方还挺听话,不是强硬的性子,张萌终于欣慰点头。 “对了,还有一件事。” 她目光锐利,扶上耳边的黑框眼镜,“照你现阶段的时尚资源来看,我们待会要去的广告拍摄试选很重要,身为你的经纪人我当然希望你能拿下,我也相信你的表现能力不会出现太大问题,但百分之一百的毫无悬念总是会更让人放心。” “所以修文。”张萌放下手中的那沓资料,公事公办的态度朝他伸出手,“希望我们第一天能够合作愉快。” 把代言顺利拿下。 季修文把手搭上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目光清冽却坚定耀眼:“会的,合作愉快。” 十点一到,博付延工作室便在微博准时发送了提前写好的文案。 因为控评筛选过,原博底下倒是一片和谐。 但热搜上的词条广场就显得乌烟瘴气很多。 外面的世界如何季修文根本就不会过多关注。 将近半个小时的车程后,季修文一行人到达了今天要拍摄广告的地点。 embers是国际上排得上名的眼镜品牌,近年来主要走轻奢高端的路线,按理来讲这样的机会本不应该轮到季修文的,或者说品牌方很难这么仁慈有精力去关注娱乐圈里的一个小透明。 但关键胜在季修文自己长得争气,又加上张萌隐退了几年的威力依旧不减,一轮商谈下来就从多家手里帮季修文撕下了这个资源。 最终管理层那边有90%的意愿想和季修文他们签合同。 问题是在发现季修文这颗璞玉前,他们也向其他家透露过可能合作的风声,后来虽在第一时间就表达过拒绝的消息,可那家依然不死心。 比起声誉渐渐回温业绩能力还有待商榷的季修文,品牌方既想保稳又不愿放弃他这般外形优越的代言人。 为了解决后顾之忧,也为了能更直观的对比究竟谁更贴合自家产品主题,embers才举行了今天的试镜活动。 季修文没想到张萌还没接手自己就先给他送上了这么大个饼,虽说靠他自己也能行,不一定非要这么个代言,只是会麻烦费时一些。 但眼下的情况再好不过了,季修文觉得自己离完成任务的那天又近了一步。 “对了,有件事来之前忘了告诉你。”张萌习惯性地边走边说,却又留意着他的反应,“你知道今天要和你竞争的人是谁吗?” 前台的两个小姑娘从看到季修文进门的那一刻开始,眼睛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季修文拉下口罩朝她们笑了一下,惹得女生的脸蛋略微泛红,也很快意识到了她们一直盯着人看的行为有些不太礼貌。 “谁。”季修文很配合地问了一句。 然而张萌也会卖关子:“要不猜一猜,顺便提醒下是你的老熟人。” “赵书阳啊。” “聪明。”张萌夸奖。 季修文语气轻飘飘的显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好像一开始就知道了似的。 其实对于他来说这并不难猜,若问圈内能和他用得上“熟”这个字的,第一位便是从出道开始便和他走着完全相反路线的赵书阳。 同组合出道,但两家一直相看不对眼并不是秘密,就连路人听到季修文这三个字也会说“就是那个长得很好看和赵书阳有几分相像的明星啊”。 当然这几分相像有原主化了不适合的妆的效果呈现在里面。 * 试镜的地点在十八楼。 季修文一出电梯便迎面撞上了几分钟前才提起过的“老熟人”赵书阳,以及他的前经纪人林勇。 对方认出他时,脸上是没来得及掩饰的惊讶,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此张萌的眉头不由得一皱,开始打量着眼前这位热度不低的对手。 林勇似乎也不悦的看了身旁的人一眼,但碍于环境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说完赵书阳顿时意识到自己的问法语气不妥,仓促换成笑脸:“不是……我刚刚的意思是觉得,好巧啊修文,我今天是来参加embers的广告拍摄没想到也能在这里遇见,看来我们最近挺有缘的,要不哪天有空的话聚一聚吧。” “对了,你是来试镜楼上的服装广告的吗?” 赵书阳十分为他感到高兴的样子,别人还没回话,自己嘴边弯起的弧度更加明显,“太好了,我很久都没能在电视上看到季哥的广告代言了,好怀念季哥当年的服装代言成片,季哥一定会好运,你今天肯定能成功的。” “……” “……” 他的话说完,在场的空气有那么一瞬的凝滞。 季修文几人嘴角抽搐。 林勇更是僵在原地尴尬得说不出话来,四周靠得近能听见他们谈话内容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小声议论了,偏偏赵书阳还不觉。 就在经纪人试图做些什么开口去补救时。 季修文摸上耳朵上的黑耀耳钉,忍住让自己不要笑出声:“虽然我知道自己肯定会赢,但还是要谢谢你这么大方。” 祝他成功?他今天唯一会成功的就是拿下embers。 但赵书阳没听懂最后一句的潜台词,真的懵懂道:“什么?” 可惜无人回应他。 “但我是家里最小的那一个,如果你下次能不乱攀亲戚我会更高兴的。”季修文挽起袖子看表。 “孟夏,走了。” 落单在后面的小助理及时跟上季修文的脚步,路过赵书阳时翻了个白眼,无声说了句:“傻逼。” 一行人没有上楼,径直往摄影棚那边走去。 此时此刻,赵书阳的智商似乎才突然上线,他转身赶紧看向周围的人,无一例外都露出异样甚至是嘲讽的目光。 不好! 他顿时心头一紧,掌心结出细密的汗。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刚才肯定说错话了:“林哥……” “你别叫我!” 林勇咬牙,指着他肩膀:“赵书阳你今天出门是没带脑子吗?!季修文要拍楼上的广告这种话亏你想得出来,还试镜?你知道楼上在干嘛是个什么公司?那就是个小网购平台店铺的服装拍摄活动,就算他再糊再黑,你觉得他以他身价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不知赵书阳是怎么了,以往他是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想奚落别人也得有那个本事,段位不够还让人家反杀白看笑话,丢人现眼。”经纪人嚣张惯了一点也不客气。 真的有那种想法是一回事,心思被挑露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如平日里的谦谦君子某天不慎被扒去了那身昂贵华丽的衣服,袒露出来的并非勾引人们遐想的漂亮肉体,与之相对的却是满身污垢不忍睹视。 酸臭与腐烂萦绕鼻尖挥之不去,他们一厢情愿对君子构建起来的幻想也因此乍然破灭。 这是心理与生理的双重夹击与折磨。 懊恼,羞愤,以及逃避现实的冲动。 赵书阳久远记忆里才出现过的难堪,此刻从头到脚一一聚拢起来,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在困住他。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很热。 林勇在说这些话时的声音不小,旁边已经有人“噗嗤”笑了出来。 “赵书阳他怎么敢的啊,怎么会觉得季修文会答应去当网店模特,连我都看得出来人家是来参加embers试镜的。” “就是,一口一个季哥,谁是你哥哈哈哈哈。” “我每个月都还能看到季修文代言的广告推送,这友谊未免太过塑料。” “你傻啊娱乐圈哪里会有真情……” 事情发展到这里,赵书阳已经顾及不上平日里的形象满头黑线了,眼底全是阴鸷,半点没有方才阳光善良的影子。 他抬头瞪了一眼角落里议论的那几个工作人员,吓得他们赶紧匆匆搬着手里的东西离开,此刻也才发觉自己一时失言。 毕竟再怎么样对方也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得罪得起的。 第29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29) 一个小时后。 现场的工作人员看见平时从来不苟言笑、惯会板着一张脸的负责人,此刻正热情地同季修文握手,嘴里念念有词态度好的不行。 众人面面相觑不禁怀疑,这还是他们极其严苛严肃的上司吗?! 瞧瞧那张快要咧到天边的笑脸,褶子都给挤出来了。 “……” 负责人笑呵呵的:“季老师,如果以后再拍类似的广告代言,希望可以第一时间考虑我们embers啊。” “有机会的话。”季修文依旧是不惊不惧显山不露水,没有半点的庆幸自喜,淡定得不行。 一旁的张萌用话术和他周旋。 其他人想要是换做他们被负责人这么夸赞,早就飘得找不着边了。 那可是embers! 开什么玩笑。 不过他们借着工作的由头再次偷偷看向季修文那张脸时,无论多少次,依然会倒吸一口冷气被惊艳到。 娱乐圈从不缺美人,但像眼前这位这么惊为天人的,实在少见。 博付延属于成熟冷厉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美,季修文则是可纯可妖的艳丽。 明明是两种十分迥异的风格,放到他身上却意外的和谐,毫无冲突,甚至会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就像刚刚,当季修文脱离了摄影师的指导自行发挥,掀起眼皮微微仰头去咬眼镜架时,别说年纪小的女生,那些直得不行的男生也没忍住尖叫的冲动。 倒也别误会什么,只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单纯对美貌的欣赏。 负责人已经幻想着等后续正片播出后,将会是怎样的效果了。 同时大家也疑惑,为什么以前从未发现有这么一张神颜。 再看对比季修文一度成为众人焦点,而显得冷清的赵书阳那边,更是觉得两人半点也没有相像的地方,不知道网络上的那些评价是怎么来的。 就如季修文某忠实黑曾经放话说的那样:“这有可比性?虽然我很讨厌季修文,但我儿子的颜值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都能来沾边的好吧。” “骂归骂,但是谁敢碰瓷质疑他颜值的,老娘就跟谁急!!” 当然因为这段杀伤力十足招黑了多家流量的发言,人们一时分不清这位网友究竟是粉是黑。 也正因为这一句话,后来他的评论区也彻底被赵书阳家粉丝冲烂了。 赵书阳和林勇的神色都不大好,但相比较于自家经纪人直接表露在脸上的不甘,他明显克制了很多。 刚刚的试镜,只要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得出来季修文的表现力更好。 给他们拍摄的摄影师在圈子里算得上是小有名气,同许多国际上的大牌都有过合作。 但为季修文拍摄时,从开始到结束他就没停下过嘴里的夸赞。 后来轮到赵书阳就显得平静很多,只是像应付普通的工作一样,只有“嗯”“下一张”几个简单的词汇。 巨大的反差给现场的气氛加上了一丝不同寻常。 也不是说赵书阳不好,身为流量他当然也是有颜值的,但那张脸除了化妆加成的清秀干净外,可塑性太小。 同季修文站在一起,孰更胜一筹高下立见。 赵书阳曾以为自己不是一个善妒的人,成团至解散,或者说是从进入这个圈子开始,他从未有像今天如此这般难堪。 周围那些听不清的窃窃私语,令他产生了一种是在嘲讽他的眩晕错觉。 而这一切,都拜那个人所赐。 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那些束缚被连根带泥拔起,就在季修文出现在《新星》节目里的那一天。 当徐炳明冒着被狗仔偷拍的风险,来到大楼门口接走赵书阳时,对方除了见到他的那一刻起还能勉强笑了一下,进车后说了一句“我累了”便闭上眼睛。 徐炳明只当他是真的累了,也贴心的没再打扰。 直至他后来在屏幕上见到了那一则广告,受到的冲击一点也不比赵书阳少。 第30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30) 博付延今天要赶好几场活动,所以季修文回来时公寓空无一人。 给对方发的消息也一直没回,季修文猜他或许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当博付延结束完最后的采访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 他习惯性点开那个人的头像,发现他们最新的对话还停留在下午,是季修文发的。 【季宝】:晚上吃什么? 【季宝】:我是不可能下厨的。 【季宝】:要不你做? 大概是知道他在忙,过了一会。 【季宝】:那我叫外卖了? 虽然这个点对方此刻可能已经吃完躺在沙发上了,博付延想了想,还是低头选择发一条语音过去: 【嗯,别点太辣的,你胃不好受不了。】 对方没有回复,虽然早有预料,他还是抵不住内心有些失落。 等博付延终于到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室内安静一片漆黑,他觉得有些奇怪,在玄关换了双拖鞋猜想人是不是出去了。 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摸索着去开灯。 顿时房间内所有的角落都被照亮,随后他也能清楚地看见了窝在沙发上的一小团。 走近,季修文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手指微微蜷缩捏着一张稿纸,墨水在白纸上杂乱晕开渗到边角,估摸是睡熟了,有几张掉落到了地上也不觉。 他不近视耳边却挂上了眼镜,是下午品牌方送的,和博付延家里的那副很像。 或许他是太困便忘记摘了,借着灯光眼镜在他脸上映出了轮廓,侧耳也压出一道浅浅的印子。 季修文皮肤很白,镜框投下的那道阴影此刻被衬得更加明显。 博付延坐下双手撑在沙发上俯身去看他,视线灼热,他怕季修文被金属硌着不舒服,拿开了眼镜后没放到旁边反而是很自然地给自己戴上。 他伸手轻轻去触碰他纤长的睫毛,睡梦中的人眼皮无意识颤了一下。 博付延继续将指尖停留在他失了些血色的唇上,眸色略暗,清浅的呼吸喷在指边,被他碾压过的地方渐渐红了起来。 他慢慢靠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遮住季修文紧闭的双眼,低头先是唇瓣轻轻碰了一下他的。 一个算不上吻的吻,不仔细感受几乎察觉不到对方温度的存在。 然而身下的人有那么一瞬的紧绷,睫毛在他掌心微微颤动,像蝴蝶扇动翅膀。 几秒后博付延从喉中溢出一丝轻笑。 他把膝盖挤进他的两腿之间,分开了些距离的唇再次被含住,他抵开舌\/尖探了进去。 也就是这时,那人的呼吸声陡然变得紧张急促起来。 季修文本来是咬牙关着不愿的,但是又怕他就这么不管不顾的直入会被自己的齿尖伤到,于是无奈松了口,这就方便了博付延的深入。 季修文被搞得猝不及防“唔”了一声,伸手无力去挠他的后背,失去了视线暗中的感知反而变得更加敏锐起来,口中强烈的酥麻令他软掉了半个身子。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缺氧晕过去时,博付延终于肯放过他。 “不装了?” 季修文原本略白的唇如今染上了艳红色泛着水光,他伸腿去踢:“你搞偷袭!你这是私闯民宅。” 那人无语一瞬:“这是我的房子。” 季修文同时噎住。 “那你也不能随便这样就……”剩下的话没说。 “我亲我自己的男朋友有什么不对,还是说你不愿意?” 季修文暗自咬唇无话可争辩,因为确实是挺愿意,也挺喜欢的。 呵,博老狗。 在博付延回来之前他写完曲子就睡着了,他是在对方碰上他睫毛的那一刻起醒过来的。 原本是想抱着博付延究竟要做些什么的心态继续装睡,结果越蹭越不对劲。 季修文有点恼了,他盯着罪魁祸首满是笑意的眼睛。 越想越憋屈正欲推开:“快点,从我身上下去。”命令式的口吻。 可惜经历过刚才他语气却软绵绵的,听在他人耳中显得不那么有威慑力。 博付延在他抖的那一下才确认他没有睡着。 肩膀被季修文泄愤似的咬了一口也不生气,但也没听对方的从他身上移开就是。 相反博付延用膝盖去蹭他有了反应的地方,语气轻佻:“不是宝贝,你确定照现在的情况真舍得让我离开?” 他意味深长:“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 一路二连问,原本没太在意,听见这话季修文猛然低头,半晌终于后知后觉血色翻涌上脸,张口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你……这该怪谁,我变成这样你心底没点数吗?” “嗯,怪我。” 博付延认错态度诚恳眉眼依旧温柔,暗中却不动声色推拢起他的衣服下摆,缓缓道:“所以别急,老公这就帮你解决。” “……” 半个多小时后,季修文再次一个激灵,绷紧脖子向后仰着头,片刻又脱力重新靠回他肩上。 为了方便博付延的深色外套在半路就被脱了下来,有一半是他自己动手,另一半是季修文帮忙的。 于是那件好几万块的名牌被随意扔在地上,皱巴巴的面料残留上不太明显的抓痕。 “累了?” 博付延用脸碰了一下他耳鬓沾湿的碎发,拥着人静静等他缓过来。 看见对方镜片左下方沾上了点东西,季修文目光像被烫到慌忙移开视线。 他舔嘴摇摇头:“饿了。” 他动作顿住转而按压向他软乎乎的小腹:“你还没吃晚饭?” 一通胡闹下来现在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不料那人说:“还没,我叫了外卖,但还是打算等着你回来再一起吃。” 听此,博付延有一瞬间想就这么不管不顾把人就地办了的冲动。 他更加用力拥紧季修文但又怕没轻没重箍疼他,不得不违心松了力道。 “你真是……”他呼出一口气。 “嗯?”季修文已经恢复正常了,觉得他反应有些莫名,又以为自己猜对了道,“放心吧菜没凉,我都装进保温箱里去了。” 博付延怕承受不住再次捂上他眼睛苦笑:“宝贝,你真会给我出难题。”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小心翼翼地喜欢着一个人却不自知。 第31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31) “啊啊啊啊啊——修文老师我们爱死你了!” 赵书阳和郭涛经过他们的训练室时,听到的就是许立激动的欢呼,好奇心驱使两人不由得停下脚步。 一墙之隔内。 许立还迟迟抱着季修文不撒手。 他比他还要矮一点,从旁边看整个头都埋在季修文肩膀上,没有半点学员和老师维持界限的自觉。 还是新队友霍理看不下去把他给拉开来。 许立后知后觉低头讪讪地摸着鼻子,羞赧过后是浓浓的悔意。 是他太得意忘形了,修文老师不会生气了吧,他小心翼翼观察。 好在季修文只是笑笑并未放在心上,把昨晚写好的初版底稿交给全场看起来最淡定的霍理。 想起上一回主持人说的下期规则,节目进程已然过半,这次的舞台公演需要导师和学员共同完成,相比较于他们前几次的简单唱跳这显然是增加好几个难度。 需要自己作词编曲不说,还不能请求场外援助,从舞台设计到服装全程由学员和导师六个人把控负责。 这时候导师的作用就被无限放大凸显出来,完成词曲编舞是一方面,服道化的问题更加考验的是导师的人脉资源。 毕竟你也没法指望初入圈子的几个小毛孩能认识什么知名人物。 于是乎,当季修文把谱子留给他们传阅后,他们的练习室里就上演了这一幕。 许立绕是相信季修文的实力也没想到人能这么变态,他磕巴道:“修文老师,你、你刚才的意思是说……这是你只花了一个晚上就写出来的?” 他没听错吧?! 霍理和高健培对视,都看出了双方眼底同样的不可思议和少许挫败。 原来真有人出生就在罗马。 “嗯,不过这只是初稿,如果你们觉得不行那就pass掉,我家里还有好几份差不多的,或者你们有什么更好的想法意见也可以提出来,反正时间还多大家一起探讨。” 季修文浑然不觉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周围人看向他的目光像是瞧见了什么怪物一样。 他自顾自道:“各位还有问题吗?” 许立小鸡啄米式拼命点头,怎么没问题,问题可大了! 大家表情不外乎是惊异、震撼、敬佩,还有……人比人气死人的怨念。 有人被幸福砸晕似的麻木出声:“好……好几份?” 这质量直接吊打圈内的很多流量歌手甚至是老牌歌手了好吧。 他们仰头叹息觉得娱乐圈要变天。 他轻笑:“原本还可以写更多的,但我昨天太困没撑住就先睡了。” 想到昨晚,季修文忍不住思维发散。 博付延刚到家二话没说就俯身亲他,搞得他晕晕乎乎的,后来抵不住诱惑两人又在沙发上黏腻了好久,等到一起吃完饭到了睡觉时间便彻底把这件事置之脑后了。 从今早到现在他们已经有好几个小时未见。 但他的体温,他喷在侧颈炽热的呼吸,健阔的胸膛以及动手时显得不那么温柔的动作,被逼着去帮他时握在掌心的滚烫…… 闭上眼回忆如潮水一一涌入浮现。 “原本私心不是让你用手的,真想让你亲身实践看看我是否有那个本事把你话堵住。” “可是宝贝,我心疼,舍不得。” 博付延回应的是他之前一时嘴快说出的话,那时季修文已经眼睛红得语不成句了。 他轻咳一声,发现自己居然不留意走神了,还是在这种场合,难得的有几分心虚窘迫。 不太好。 但是五位学员还沉浸在深受打击的悲痛之中,对他刚才的那点不自在浑然不觉。 季修文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啊啊啊啊啊啊! 《原本还可以写更多但因为太困才没有继续》 听听这是人话吗?[愤怒摔桌.jpg] 季老师我们合理怀疑你在凡尔赛并且有十足的证据。 不过玩闹归玩闹,咋咋呼呼过后他们也散开去训练了。 外面站了有好几分钟的赵书阳和郭涛把他们的对话清清楚楚听了个遍。 “切,吹得这么厉害谁知道有几句真话。”郭涛还是一脸的不屑,抖腿咧着嘴,“不就跳了个舞得了个第一吗,至于吹得天花乱坠的。” 这些人也真是可笑给点好处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原本的固有印象摆在那里,他不是很相信光靠季修文一个人能写出什么大作来,多半是学员为了巴结才吹捧他。 身旁有人,他不忘看向赵书阳的目光热切:“我还是更欣赏阳阳老师这样的,谁才是脚踏实地的人,相信观众自能评判。” 赵书阳没应声,只是听着郭涛这么说昨天被抢了代言不甘才散去了些。 他忍不住往屋内的方向探去,大落地镜前,季修文像对待初学者一般在手把手矫正他们的动作。 其实他现在是有些不安的,本以为自己会拿到embers的代言是十拿九稳的事了,毕竟林勇动用关系和那边的工作人员交换到的消息透露出的分明也是他。 所以他没打招呼,擅自做主早在试镜前天发了一条微博。 @赵书阳:很荣幸。 【阳阳是个小天使鸭:啊啊啊宝贝好久不见又漂亮了。】 【赵家的羊:老婆快发自拍!!!】 【种太阳:这个文案,阳阳最近是有什么好事了吗?[期待][期待]】 【骗我的滚蛋:哥哥快说是不是网传和embers的合作,我的钱包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有了这一句,于是乎底下的节奏全被带偏了,粉丝们互相奔走相告。 嘴上说的要低调,但实际已经到人家官博底下去喊话让品牌方把赵书阳的广告视频赶紧剪好发出。 有路人看不惯:【得了吧赵书阳粉丝什么时候也搞那一套了,结果还没公布呢就一定是你家正主了。】 【@赵书阳反黑站,废物干什么吃的出来干活!】 【呃……大家快去看他主页最近的点赞是某季花瓶的自拍,什么成分不用我多说了吧。】 【怎么?酸鸡憋不住出来跳脚啦,阳阳就是优秀怎么了,做得好凭什么不能夸。】 【略略略反正是谁都不会是你家那个姓季的。】 突然间被群黑这路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他本来脾气就暴躁,被这些粉丝这么一激立马化身为祖安。 战斗力堪能以一敌百。 于是更多的吃瓜群众和对家批皮主动或被动加入进来,一时间也小范围闹了一波。 细心的人看出里面吵架的大多是些赵书阳的新粉,普遍低龄,很多老站姐倒是一言不发。 有老粉想要拉架,结果新粉护主心切目中无人,气急了连同伴一起骂。 赵书阳是有为能够拥有源源不断的粉丝而自喜的,那三个字虽然有点歧义,但他想着自己从未主动承认过,也不算骗人吧。 * “小路,季老师休息室的这一排摄像头前几天就坏了,你记得下午找师傅过来换啊。” “行的,哥我知道了。”工作人员抱着一大箱杂物边说边回头应,等再转身发现迎面就要撞上人。 “啊对不起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没事,下次小心点。” “好的好的,实在抱歉哈。”说完他就急匆匆走了。 郭涛嫌恶地拍拍手。 他盯着头顶的摄像和季修文专用休息室的门牌,若有所思。 第32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32) 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来陪他们训练,季修文随后又被导演叫去谈话。 说是谈话也算不上,全程都是导演组的人对他单方面的输出。 他们有意向签约他继续担任下一期的导师,分成也往上提了一大截,甚至还承诺了一些听起来不太合理的要求。 从这损己利人的事,看得出他们是已经打算拿出足够的诚意了。 季修文懒散得像没骨头似的静静听着,烟雾缭绕迷湿了桃花眼,整个人没入黑暗中,随手一拍就有大片的既视感。 他茶喝了半盅未见得发表任何意见。 没说答应,但也没拒绝就是。 等他出来时,见识到导演方才的态度在场的工作人员对他又有明显的不同了。 【宿主你要答应他们吗?】 也摸不清他的心思。 然而在众人眼中仿佛是在犹豫的他此刻果断道:“不。” 他不会再参与下一季的制作,对于未来他有更好的规划。 【为什么?我看他们给出了条件已经很好了。】 要是今天的这番对话被传出去,他家宿主指不定要遭到多少人的嫉妒! 短短一个月显然谙熟了娱乐圈内的生存法则,偏偏自家宿主无所容心。 季修文没有给出解释,他拉开办公椅坐下,视线停留在桌子的左上方。 没有太多的东西,几份常规的节目流程文件,一台笔记本和一支笔。 他眼睛微眯。 【宿主!】 系统惊呼。 【你刚完成的曲稿不见了!】 看吧,即使你不想招惹是非,也总有人也会挖空心思令你骤不及防、引火上身。 “知道。” 【我们现在怎么办?】 鱼大现形,树大招风。 但他季修文向来是“鬼多了便害不死人”。 他rua上系统的脑袋沉声静气道:“不六啊,又有蠢人在自作聪明了。” 小可爱被吓得一抖,松软的毛像被挤干了水分急剧皱缩。 是它的错觉么,怎么背后凉飕飕的。 季修文刚才没有说的是,他向来无所不尽其极,事事都追求做到最好。 从接手了原主的烂摊子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目标就不仅仅仅是为了能红。 爱情难有之死靡它,美貌也不会永驻在身。 可对于他们这个行业,唯有好作品才始终是能走得更长远持久的底气。 搞他小动作的人。 啪—— 是钢笔敲在桌面的声音。 “有胆子。”季修文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 “季老师,你看这件事实在不行咱就私了行吗?” 导演临时有事不在,助理战战兢兢的在一旁同季修文赔罪。 “曲单丢失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当然我们知道这是你和学员们的心血,但现在问题是稿子找不到而恰好监控也坏掉了,这……总不能随便把由头归结到谁的身上。” 半个小时前助理就已经把这番话复述过一遍,眼看着休息室的人越聚越多,他担心把事情给闹了大才出此下策。 “私了?” “你们打算怎么私了,砸钱还是颁奖?这就是《新星》节目的态度吗?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季修文一言未发,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便从外头就开始响了起来。 众人很自觉地给他退让出一条道。 来的路上博付延就听说了,他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外套也没来得及脱就站到了季修文身后,一只手虚搭在他肩上示意。 见来人是谁助理立马更慌了:“误会误会,博导师我们没有这个意思,节目自开播以来我们都是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绝对不会包庇、也绝对不会污蔑任何一个人。” “季老师你再想想啊,是不是放在什么忘记拿了。”助理背后泛起冷汗。 这两尊大佛他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呜呜呜导演你快回来我要坚持不住了! “我们是和修文老师一起进来修改过几遍稿子后才又去的练习室。” 许立遗憾摇摇头:“绝对没有放错地方。” “这房间就这么大还能丢去哪?该不会是被偷了吧。”发声的人被自己的话惊住,又怕会怀疑到身上,忙不迭地捂住嘴巴。 尽管后面的声音很小,但依旧被听到了。 季修文停止了转动手中的笔,挺起腰板坐正来,他微笑道:“那就……在场的都报一下今天的行动路线吧。” 话落咔嚓一声。 那价格不菲镶了碎钻的钢笔立刻就断成了等长的两截。 摔落在桌子上,击中了某些人临深履薄的心。 有人咽了咽口水。 “我、我今天……” 轮了将近一圈,大家说的内容与线索关系不大。 系统也搞不懂自家宿主这样做的意义何在,毕竟人能发挥主观能动性,撒谎的话也能随口就来。 但博付延看他不慌不忙甚至还能欣然自得,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同他搞小动作的样子就明白,他家宝贝只是虚张声势吓吓人罢了。 他在等,给那个人一个主动的机会。 郭涛刚开始被叫过来时是慌张的,但想到工作人员的那段对话,自己也再三确认过监控确实坏了时,彻底放下心。 说话更加硬气了不少:“我今天一上午跟赵书阳老师待在一块,他可以作证。” “是吗?”季修文漫不经心反问,目光攸攸扫过像是很期待他会怎么回答。 赵书阳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郭涛,收回视线后抿了抿唇。 深吸一口气道:“对,我们上午也在准备公演的节目。” “那赵老师准备得怎么样了。” 赵书阳捏紧手心,觉得对方的眼神似乎要把他穿透。 仿佛只要他敢说一句假话,下一秒就会被季修文揭穿似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比起他所料想的敌意,反而是嘲谑更甚。 “还好。” 不慌,稳住心神回答。 他这么告诉自己。 他并非时时刻刻都和郭涛待在一起,记得对方中途有去过几趟洗手间,但这是人之常情,说一直照面其实也没有错。 郭涛是他的学员,他们关系也不错,身为导师当然希望能够收获更多好感。 况且反观与他有利益相争的季修文…… “行。”季修文说着拍拍手,右腿往前蹬支撑着站了起来。 他绕到办公桌后方,在中等线的位置停下,打量着白墙上方。 大家满腹疑团纷纷皱眉却出奇一致没有去打扰他。 博付延循着他的视线去看墙面的第一眼,便明白了这个人的意思,他无奈莞尔。 净懂得吓人。 他走走停停:“啊,找到了。” 转身,只见他从以黑色为主背景的宣传画报里取出了一个微型摄像头。 “!!!” 第33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33) “我这记性最近突然不太好,耽误大家时间了真是十分抱歉。” “那么事实到底如何……很快就能真相大白了。” 他的笑不达眼底,像是一朵盛放在忘川河边的曼珠沙华,靡丽、冶艳,靠近的每一步却都是让人致命的动魄惊心。 郭涛霎时慌张失措,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被恐惧不断支配着,脑袋嗡鸣意念抽空,什么都顾不上了,唯一的想法便是逃离这里。 去哪都好。 但他无可奈何事实并没能如他所愿,早在他迈开腿的第一时间就有人摁住了他。 完了。 完蛋了。 再不阻止他就要真的玩完了!! 季修文没施舍给他任何一个眼神,皓白瘦长的手指熟练地将显卡翻转插入电脑卡槽内,旁边的人还未来得及看清他接下来的操作,一份监控视频便被调取出来。 分毫不差,正是从郭涛推门而入的时候开始播放。 视频的画质很清晰,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认得出来此刻正左顾右盼,一边露出痴狂的笑容,一边撕碎着桌上纸张的人不是郭涛还能是谁! 离他近的同伴顿时与他拉开距离,厌恶之情溢于言表,生怕被牵连到。 “郭涛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许立是个仗义又不会藏事的,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 他生气得红了眼,即刻又为季修文感到难受。 季修文老师那么好,为什么总是要遭遇这些烂事。 如果今天没有这个视频,那他是不是又要像从前那样委屈作罢独自把痛苦往肚子里咽? 而作恶者呢,继续逍遥快活,谁也不知道。 “说说吧,谁指使你的,为什么这么做。” 季修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死神在对亡人做着最后的宣判。 “呵。”或许是被激得狠了,郭涛竟还能笑出声。 “没人指使,我就是单纯看不惯你怎么了!”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老子明明检查过了你房间里根本就没有拍摄的设备,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假的,都是假的,大家不要被他给骗了,视频肯定是伪造的。” 他分明注意看过了的啊,曲稿也被他冲进下水道里了。 季修文懒得同疯子争辩,他扶上小助理的肩膀问道:“怎么样,导演怎么说,能不能退赛?” “退,当然能退,导演说了我们节目绝不会继续收留道德败坏的人。”助理掌心已经湿了一团。 谁也没料到季修文会有这么见效的后招,一击必杀给对手毫无狡辩的可能。 平日他们会定时派工作人员来打扫,却从未有人察觉过异样。 摄像头被取下墙上的小孔还是挺明显的。 真是不好惹的主。 “那我就先谢谢导演了。” “我不同意!”郭涛跌跌撞撞把所有指了个遍,回到季修文面前,“我舅舅是这个节目的投资人,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然而他还没得意多久,一份文件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他胸口,等到看完后再也没了方才的气势。 “不,不可能,舅舅,我舅舅怎么会洗钱偷漏税?!” “阳阳,赵老师你帮帮我,求你说句话我不想退赛啊。” 郭涛一个大男人就这么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哭了出来。 红的紫的彩妆挂了满脸,丑得没眼看。 赵书阳忍下心底的嫌恶,费了好大的劲拨开他抓住自己小腿的手。 冷冷道:“我帮不了你。” 蠢货。 做事也不小心一点,害他刚才也说错话了。 赵书阳此刻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对郭涛的行为感到不齿,相反是怪他没做好而让自己受牵连。 说完赵书阳也掉臂不顾、心不在焉地跑出去了。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我这么喜欢你你难道一点都感受不到吗!”郭涛在门内尖叫大喊。 “骗我,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工作人员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生怕这人再说出些什么惊骇世俗的话来。 接下来郭涛也没再争辩,只是抱头一个劲的哭,哭累了又笑,他恨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赵书阳今天说出去的话就等于泼出去的水,帮郭涛撒谎这回事,算是在大家心中埋下芥蒂了。 …… “效率挺快啊。”等众人都离开后,季修文去锁紧门,握拳不轻不重地碰了一下那人的肩。 他指的是揭露郭涛舅舅罪行的那份文件。 过了今天他们舅甥俩将会进入业内的黑名单,想起那笔金额数目,另一位恐怕是逃不过牢狱之灾。 博付延很自然地接住他的手,半包在掌心深情恳切:“所以看在我这么能干的份上,有奖励吗?” “没有。”某人笑眯眯的皮一下很开心。 博付延当然不会和他较真,最后还是无奈把他拉进怀里短暂地抱了一下。 * 是夜。 一只手从车伸出搭上车窗,男人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燃尽过半的烟,被手上的筋脉动作牵动着,烟灰簌簌抖落。 暗夜里星火点点,衬得这动作染上了几分情欲的味道。 已经有不少过路人频频回望。 那手修长好看,裁剪精美的黑色西装袖口,恰到好处露出了一节素白有力的手腕。手的主人拇指侧面正有节奏地轻点窗沿,每一次停顿都像敲打在人心尖上。 他视线始终在某处停留,动作放得很轻,声音也有被刻意压低:“上次拜托你的事查到了吗?” “……” “嗯,不用等了,东西今晚就可以放出去。” 许是被微弱的交谈声惊动到了,枕靠在他大腿上的少年悠悠转醒:“……几点了?” 他说着就要抬头,但困意未消季修文连眼睛都没能成功睁开。 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很容易让人想到夏天枝丫横在了窗前的栀子花,同样的清甜芬芳。 挂断电话博付延轻揉他的发顶,弯腰凑近,掌心贴在他脸上摩挲:“八点半,还睡吗?” 听到报时少年随即又放心的闭起眼睛,不一会就进入了浅眠。 停驻了半个小时后,外边渐渐下起了小雨,为即将逝去的夏夜捎带来些许凉意。 系统看见博付延径直脱下自己的西装搭在了季修文身上。 男人弯腰一把将人横抱起来,以绝对的占有姿态禁锢在怀中。 他不自觉埋靠在他胸前亲昵轻蹭,带歪了西装,于是博付延只得往上扯了扯衣料,将红润的脸悉数遮住。 随后在第一道迟来劈响的雷声中,抱着他稳步冲进雨幕里…… 细雨斜风,每一个脚印落下激溅起的水花,都是值得铭刻珍藏的记忆,属于他们的故事也永远不会结尾。 系统不禁感慨:【他还是这么在意宿主。】 【呜呜呜。】 绝美爱情,爱了爱了。 等等!! 它为什么要用“还”? 第34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34) 当天晚上节目组就宣布了郭涛退赛的消息。 很简洁,短短几段话也足够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对于这种偷窃并且故意损害他人财物的行为,网友们纷纷感到不齿表示强烈谴责。 即使偶尔有几个郭涛的粉丝不死心,依然坚持自家偶像是被人陷害。 但大势所趋,这些人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给自己求最后的安慰罢了。 【呕,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之前我还挺喜欢他的,特地省吃俭用专门去买了他的代言来支持他,没想到竟是真心喂了狗,给老娘滚吧!】 【抱抱姐妹,这一波季修文实惨。】 【修狗: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qaq。】 【狗狗:别来沾边!!狗还知道摇尾巴呢。】 【话说这是赵书阳那一队的人吧?】 【呃……楼上的你想表达什么。】 本以为今天的事情这么过去了,普通路人也就当吃个瓜乐呵乐呵。 结果没想到,深夜十二点,正是当代夜猫子们上蹿下跳活跃的时刻。 一条爆料正在慢慢被推广,而且有滚雪球的趋势,自挂在热搜榜一后再也没掉下去过。 第二天季修文是跟着生物钟醒过来的。 他昨晚太困随便应付了一下晚饭后就去洗澡了。 或许是热水太舒服,一个不小心就睡在了浴缸里。 楼下博付延发现不对,破门而入把未着片缕的人抱出来,期间季修文还挨了他的一顿骂。 他声音暗哑,轻笑,眯起眼危险:“这么喜欢在浴室睡觉,那我以后就在里面……好不好?” 半梦半醒的人整个身子都很沉重,迷迷糊糊毫无反抗意识。 摆摆手:“随便吧。” 话落,托着他的手明显肌肉紧绷僵硬。 而后加快脚步将人放倒在床上,帮忙盖上被子时,俯身狠狠堵上渴念已久的唇。 低声骂了一句:“欠收拾。” “……” 仅此而已。 这个老狗逼。 季修文用冷水扑了几下脸,让自己混沌的大脑彻底恢复清醒。 谁能想到人前孤傲高冷不可一世的大影帝,私底下居然是这等衣冠禽兽。 他想着骚死他算了。 不过季修文知道对方是为他好,也是真担心气急了才会这样,毕竟新闻上每年因为泡澡溺水身亡的事累见不鲜。 介于有系统在,这等程度的隐患完全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只是…… 他轻抚上被触碰过的地方,怔然望见镜子里粉雕玉琢的人眉间染上笑意。 被人管着的感觉…… 陌生又熟悉。 【宿主求你快看一下微博吧。】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已经默默自闭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为了让自己显得有用些,它才提醒了这么一句。 季修文直觉有事发生,而且看反应多半不像坏事。 他将已经充了满格的手机线拔掉,一开机,各种所谓“亲朋好友”的消息便铺天盖地瞬间弹跳出来,眼花缭乱的。 嫌麻烦,他干脆一键静音。 只是未料到等登录上微博更加夸张,消息几万几万不要钱似的往上疯长。 在他最新的一条微博下,粉丝路人们战队从未如此统一,一溜滑下去的长评全在发大哭的表情。 季修文:??? 有病? 确认一下,他现在是没死还活着对吧。 【宝贝,我的宝贝哇[大哭][大哭]——】 【呜呜呜呜呜呜我唯一的老婆,他奶奶的老子要骂死那个人渣!】 【好耶,坏人就该被绳之以法!】 【咳,季儿子,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以后爹就少骂你两句了。毕竟你除了这张颠倒众生的脸是遗传了你爹我的,情商智商什么的半点都没有……嗯……(喂,傻逼吗你?!下次遇到这种事情直接报警会不会,二十好几的人能不能让爸爸省心一点!!)】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眉头微蹙,看完后加好奇迷惑,自认为没有这么丢人的粉丝。 等把有关自己的热搜词条粗略浏览一遍,才终于大致明白。 原主刚出道那一年是他职业生涯中名头最盛的时候。 十几岁的青春年纪,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嫩得不行,皮肤光滑粉嫩好像一戳就破。 年轻是最大的资本,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年,一颦一笑都如此令人怦然心动。 那时喜欢原主的人还很多。 但世界并不尽然是非黑就白的颜色,灰色的交界带里,有爱便有恨。 初入圈子时,他的少不更事让居心不良的人有机可乘。 同一天之内,原主遭受到了两次毁坏性的恶意。 先是从家里的外卖盒中吃出了细银针,随后出门又差点被松了盖子突然飞来的硫酸瓶击中。 好在原主蠢归蠢,但胜在命大,两次陷害都被他幸运避开了。 记得事发后原身便立马将事情报给了林勇,对如何处理这类突发意外,他显然经验不足又心有余悸,一整天出席活动的状态极致糟糕。 要不是那张脸摆在那里撑着,粉丝都想直接开麦骂。 林勇呢? 经纪人当即也很生气,表示他本人和公司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可一天,两天,一个月……后来不知为何,这消息石沉大海。 …… 但就在昨晚,肆无忌惮逍遥了多年的黑粉,竟然主动登报道、歉、了! 陈年旧事再次被发擿奸伏。 在凿凿的证据面前,那身世背景了得的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并表示他有罪会自己去自首。 此前希望能求得季修文的原谅。 消息一出来各大营销号纷纷转发,不过十分钟便霸榜了热搜。 或许是事情闹得太大,季修文的遭遇在明星圈子里也并不是个例,为了响应最近国家在号召的清朗行动,最后甚至连官媒都被惊动到了下场编文撰稿。 这无疑将此次事件再次推上了高潮。 于是他微博评论区才剧增这么多“大放悲声”的粉丝。 季修文双手撑在盥洗台上看,擦得发亮的镜子里的人眼尾有些红,眼眶也是湿漉漉的。 他想起上回和博付延一起碰到黑粉入室的那天,明白这是原主实实在在的情绪和应激反应。 博付延…… 原来他那时候就对这回事上心了。 真是……这让他以后怎么办?舍不得走了。 几分钟后。 仿佛被全世界期待着露面的人终于发了微博,但内容并非回应。 @季修文:乖,别哭了,你爹还活着。[图片] 众人眼见照片里的少年戴了一副金色的眼镜框。 他嘴巴翕张露出牙齿,微微咬住了圆头衣领,白色轻薄的布料边缘被舌尖浸湿。 只见他仰头完美凹造角度睥睨前方,刚洗过的发梢前端在向下滴水,为这幅场景的构图添上了几分道不明的意味。 可纯可艳,妖冶迷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麦外敷这是麦外敷!!】 【啊啊啊老公好帅啊啊啊哥哥的颜杀我,来人!本公主命令你立刻!马上!八百里加急把我打包送到老婆床上!】 【帅就一个字,我要说万遍,今晚的做梦素材有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可以看的吗?!浴室、少年、眼镜、湿身,季老师你太会了狠狠戳中我xp!!!】 【谢邀,这就是我和季修文刚刚结束的doi现场[沧桑点烟. jpg]。】 【胡说!因为你这句话季修文已经抱着亲着哄了我半个小时了。】 【啊这,一进评论区就被各位姐妹堆积如山的苦茶子给绊倒了[doge]。】 …… 在隔壁仅有一墙之隔房间内,男人几次极力忍着才没去打扰对方睡觉,收到唯一特别关注的发博提醒,当即不带犹豫点开。 看到图片,躁动了一晚上的心彻底落下来。 可好景不长,底下粉丝整整齐齐的发疯言论令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尤其是看到有颜色的那几条,恨不得立马冲到评论区回复对方,向全世界宣告这才是他的少年,他的人。 与他们无关。 想把他关在房间里,逼他哭,让那双招人的桃花眼染上人间色。 想和他一起堕入黑暗恣情纵欲。 想…… 微信提示音霎时斩断了所有妄念。 【季宝】:[图片] 【季宝】:腹肌。只给哥哥一人看。 [猫猫捂脸害羞.jpg] 比起微博上隐晦的暧昧,这张图中的少年更加大胆。 他像是极其信任看到这一幕的人不会对他做什么,从下往上用左手将衣服下摆完全捞了起来叼在嘴里,劲瘦的腰肢一览无余,没了遮挡的地方更是白到发光。 【惹祸精】:顺便谢谢某位做好事不留名的老畜生。 [猫猫傲娇挥爪.jpg] 得,一个小时内别妄想能专注做其他事情了。 第35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35) 自从有了郭涛这个前车之鉴后,这几天节目全组上下战战兢兢。 见到季修文一个两个的,突然间变得有礼貌得不行。 毕竟事情确实是他们没办好,导演也自知理亏。 幸得季修文留有后手,否则他们节目这么大一棵摇钱树现如今身处何方还未可知。 但算是因祸得福,以后的人想搞小动作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且不说季修文现在和博付延有私交,这一个多月来,他们被打脸季修文打脸的事还少吗? 习惯了有人听见风就是雨,外界至今依旧有不少眼红季修文爆发式增长的流量:凭什么? 凭什么同样是黑红起家,为何季修文已无形中和他们next level了。 他们只会躲在自己的壳里,只相信他们所愿意相信的。 偏听,偏信,昏昏默默。 殊不知亲自接触过的人却早已经跳出信息的包围圈。 无论你是否承认,以季修文目前的状态来看,他就是天生要火的命。 “季老师好”,这是季修文这几天来录制现场听到最多的话。 有时话说到半程不免有稍许口干舌燥,正欲拿起自己的保温杯。 “季老师你渴了是吗?稍等啊,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然而还没等他拒绝,旁边狗腿的人已经接过不知是谁手臂从后面越过送上的杯子。 抱着傥来宝贝似的还不忘边跑边说:“季老师你放心,我们都知道你喜欢在70度的开水里放上六片枣干,保证给你一度不多一片不少送到。” 季修文喝水的动作一顿:“……” 他扶额略感无语,侦探吗这是? 这些人未免也太严谨了。 70度的热水?怎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回事呢? 【宿主,不六也想吃红枣干。】 好久未现身的缩成毛茸茸雪白的球状,一下一下用脑袋顶蹭着季修文的掌心。 惹得人发痒不自觉轻捻了几下手指。 “乖,回家就放你出来,随便吃。” 【嘤~】宿主最好了。 …… 不仅是工作人员,这些天就连学员看他眼神都提亮了好几个度。 好似羔羊误闯了恶狼窝。 “放下!别动!” 季修文被莫名吓了一跳,转身。 “季老师拎包这种小事怎么能让您来做呢?我来,我来就行。” “我来。” “放手,是我先拿到的。” “我先看到的,就你狗腿。” “嗯嗯呃呃,你不狗腿。” 季修文:“……” 许立:“……” 霍理:“……” “!”大为震撼,变来的魔方也不玩了,它开始寂声反思,发现自己貌似很没用。 然而这种不正常的状态就持续了不到一天,那些献殷情的人便偃旗息鼓了。 笑话,他们才不想被当做季修文舞台的实验对象! 不敢了,季老师我们发誓再也不敢了。 ** 这天 ,季修文正和学员确认公演舞台的细节,他倚在黑色的皮椅扶手边。 因为嫌太闷胸前的口子被解开了两颗,露出脖颈,优越的颈线一览无余,衣衫未遮掩处依稀可见白瓷光滑的肌肤。 相处这么久下来,大家差不多摸清了他的脾气。 私底下没架子是真,但对待舞台工作那也是要了命的严格。 在场的就数许立和季修文关系最亲,可折磨起他来也是半点不心慈手软。 许立因为在舞蹈上有个细节始终做得不够到位,季修文便将其领出来单独“鞭挞”,要求先给大家重复失误的动作100遍,这是最基础的。 现场一对一魔鬼教学,其他人午饭都吃完回来了许立依然还未完成他的伟业。 远观那个后背衬衣湿透的人,霍理同高健培对视一眼,随后又若无其事移开目光。 叹气:怎一个惨字了得。 辛苦是真辛苦,但是他们每次经过季修文指点后确实又豁然开朗。 大家心知肚明,有一种事半功倍的感觉。 如果假装失误引起季修文注意…… 高健培摸摸下巴低头沉思。 “不可以。”身旁人啪的一掌把他给拍清醒了,歪思绪瞬间荡然无存。 霍理带着热度的手按在他肩上,一言难尽道:“好好的没事装什么犯错,别给他添麻烦了。” “如果真有问题那就去问,季老师不是那种会故意私藏的人。” 他自然地把手从高健培身上移开,沉声:“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以季老师的水平完全能看得出来你是强不知以为知,还是已经意领神会了却装聋卖傻。” “你猜……他为什么每次都能精准地发现我们所有人不同地方的问题?” 没等高健培张嘴回答,霍理又自顾自道:“那是他早就对我们知根知底了。” 或许就从他们在季修文面前跳的第一支舞开始。 想着霍理目光有几分跃动。 “好好训练,否则……呵,参考许立的下场。” 言尽至此。 高健培原本就算有百分之五十的心思在蠢蠢欲动,一通话下来也被杀得一分不剩了。 他忍不住浑身一阵恶寒,一蹦跳出老远。 心有余悸道:“我去你别吓我,我只是想着玩玩的。” “你们两个在那边嘀咕什么呢。” 季修文撩起自己被汗水浸湿的刘海,没什么形象利落梳到后方,向四周招呼:“大家先停下手里的训练,都过来一下。” “怎么了修文老师?”许立又是最先来到他跟前的。 只见季修文伸出右手将手掌摊开平放,一言不发。 其他人立马了然,围成一圈也纷纷叠罗汉似的把手搭上,手背相贴很快便堆成了一座“小山包” “对明天的公演有没有信心。” “有!!” 所有人粲然相笑。 “三二一,加油!!” 刚结束运动的一群少年满身蓬勃朝气。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他们把手高高举起的那一瞬间,梦想也幻化做剥离茧壳的蝴蝶飞身窗外,在阳光下,随着青春舞动的律章翩跹远航。 涉足其境,作为系统的不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觉。 心口暖暖的,似乎有什么要喷涌涨开。 镜头真诚记录下过往每一个少年人,对前路的迷茫,舞台的热爱,对胜利毫无掩饰的渴望。 以及始终不渝对理想怀而希冀,心向往之。 第36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36) 流光易逝,公演的日子是在一个暴雨天。 此时日子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盛夏的末端,貌似这座城市的时节也不全然那么讲究规律。 外头飘风骤雨,里边热火朝天。 随着主持人惯常开场白的结束,舞台上也迎来了第一支队伍的表演。 与上回的情况不同,本场出演顺序季修文他们抽到的是最后一组。 其他组依次结束后。 主持人:“相信大家已经猜到了,今晚压轴出场的是——来你们告诉我是哪一组?大声喊出来他们的名字是——” “没错!就是季修文导师组的全体学员们,接下来让我们把舞台移交给他们,期待他们今晚给我们带来的精彩表演!” 话落,全场瞬间暗淡无光。 三秒过后,随着第一声鼓点的响起,台上突然出现六道蓝色和紫色的混合柱光,从每一个人的头顶上方照射下来,蓝与紫以极快的频率闪现。 明明灭灭,交相辉映。 又是一声鼓点乍然响起。 光束刹那间停止跳跃,以一个旋转的姿态快速汇聚成了一个泛白的圆圈。 “i feel it more and more” 随着第一句歌词的出现,低沉而有力的嗓音穿透了舞台的每一个角落。 镜头移动,只见这声音的主人在做完一个交叉手势的舞蹈动作后,翻身飞纵到了几人的最前方。 季修文看似不费力在原地踮了几步,同时做了一个比|枪的手势,再次开口道:“always present in my soul” 在歌词的变化中几人依次整齐排开。 “until the night is gone” “stay with me now pro favor” “makin me feel so ohh” “i can’t exin it” 先是季修文,再到霍理、高健培、许立……舞台的c位给到了每一个人。 斑斓的光追逐着他们的面庞,打在改良版精致的西服上。 歌声舞蹈将现场的气氛彻底推至高|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观众拼命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尖叫声瞬间被淹没入人海。 “you can control my soul” …… 临近尾声。 在全场都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季修文似有所感直面迎上镜头笑着做了个wink,边跳边哼唱着来到舞台边缘。 万众瞩目下,他脱掉身上不知好几万的银灰色外套,也不看台下那个方向的人都坐了谁,就这么奋力甩了出去。 西服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掉落进尖叫哄闹的人海里。 然而造成这一震动的主人利落转身,精准踩点回归到了队伍中。 最后。 在六人整齐的歌声中,ending给到了季修文刚好伸手握拳做出收的动作。 “just take me now!” 全场寂静了足足有十秒。 直播间的观众如果不是听到了从台上选手们耳麦里传来规律的喘息,甚至要毫不怀疑现场的时间被人为冻结了起来。 还是身为总导师的博付延最先鼓掌,这沉默的气氛才彻底被打破。 现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6\\u0026*!” “季修文!季修文!我爱你!!” “妈的,跳这么好干嘛,嫉妒……啊啊啊啊啊啊!!” 直播间也是全部沦陷。 【季修文牛逼!霍理牛逼!许立牛逼!他们组不第一谁第一!】 【呜呜呜难道就我一个人一句没听懂,但是也不妨碍我欣赏帅哥的神颜吗。】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季老师怎么那么会,太蛊了太蛊了,那腿、那腰……老子能玩年。】 【换我能玩一辈子,谢谢。】 【操,以后不知道要便宜了谁。】 【我现在也很想知道究竟是哪个小子抢到了我老公的外套,只恨没去现场[咬手帕. jpg]。】 【后悔+】 【好棒大家都好棒,我家崽什么时候能抽到和季老师一组呀,他们组每次都太让人惊喜了。】 …… 几分钟过后,主持人不得不重操旧业将躁动的现场安抚下来。 除了学员,只有造成这一切的当事人最为淡定。 在偌大流量的上千万人观看的直播间里,季修文甚至还挺有闲心用眼神同某人交流着。 这么说来博付延从表演结束的那一刻起也变得极为沉默,或许是性格使然。 但只要有人细心观察就能发现,此刻他那双黑眸,深潭般不见底,正一瞬不瞬盯着台上对着镜头和身旁人迷花眼笑的人。 期间许立还伸出过手帮季修文摘下头发上飘落的彩带。 那里面似乎在无声酝酿着一场风暴,压抑着连往日喉结上的那颗小痣都变得危险起来。 他轻咬了一下口腔内壁的软肉,试图让自己清醒几分。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遏制住那些不可见天日的想法。 待一切终于彻底平息下来。 画着淡妆的季修文向工作人员道了声谢,才不紧不慢地接过话筒:“这是我的学员和我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共同创造作出的原创歌曲以及舞台,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谢谢。” 说着他对台下鞠了一躬,其他人见状也紧随其后,纷纷对观众致谢。 轮到许立发言,他心虚的挠挠头:“其实……其实我们并没有能帮上太大的忙,歌和舞大部分都是修文老师提前编好写好了整理给我们的,要说其中我有什么作用的话,那就是完成了自己该完成的那一部分吧。” 说完他飞快地将话筒交给霍理。 如今他已经能利索的在大众面前发言,但偶尔人多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紧张。 他也不着急,因为季老师也曾告诉过他,克服恐惧需要日积月聚锻炼而成。 “许立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霍理言简意赅,“很感谢季老师,合作愉快,收获颇丰。” 接下来轮到的高健培以及其他人,饶是主持人经验丰富也没想到他们话术如此一致。 除了感谢季修文,还是感谢季修文。 似乎未见得有人按照前几组的台本来为自己卖几句惨,诉说艰辛抑或好让粉丝心疼一下。 全都没有。 要说真正触动到观众内心深处的,大概就是经常吊车尾的某一位学员,对着镜头没有半点表演痕迹。 眼含泪花真情实意道:“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站在c位……” 短短几个字背后,是在多长时间里重沓默默无闻被摧打后,才不甘由经验得出的结论,这又能映射出多少他这些年积淀付出的汗水,终于从量变转成了质变。 浅易,而又现实。 适用于每一个行业。 既然来到了这里,谁不想争“c”? 台下其他组同水平的学员沉默了很久,而后向那个学员投去羡慕的目光。 第37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37) 在一片感谢声中季修文自始至终保持着理智。 反倒是某个小系统与有荣焉,迷迷糊糊像夸的是自己似的,在原地开心转圈得找不着北。 这暂且不提。 “季老师我今天发现了你们组有一个问题。”主持人这句话瞬间将全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导师席。 “问题?哪有什么问题?”谷斌是个嘴快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们组这不是挺好的嘛。 佟珊珊撩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摇头表示不知。 徐炳明同样满头问号,不得不承认在主持人此话一出后自己竟有然那么一瞬的担忧,他无声捏着手指。 虽然知道主持人大概率只是在cue流程,可此刻他内心的那杆天平有了倾斜,莫名的不愿意见到季修文再生是非。 自从那次酒店一别后,徐炳明对季修文的感觉愈发奇怪起来,似乎…… 他曾经错过了、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这灵光仅仅多是午夜梦回闪逝而过,梦醒了思绪便也跟着烟消云散,难以捕捉无迹可寻。 倒是赵书阳不自觉轻松一笑,收回视线觉得心中那股无名的闷气烈火熄灭了些。 一句话可谓是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 主持人大概也知道自己再这么继续吊胃口容易引起公愤,她故作轻松笑笑。 解释道:“别这么紧张嘛各位,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季老师这一组的服装貌似是今年monei家新出的夏季新款吧。” 如果你仔细听的话,还能发现最后这个“吧”字是带着颤音脱出口的。 【这主持人说话跟作者卡文一样,这么会卡!!都是同一个培训班教出来的吧!(doge)】 【就是就是,吓得我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就这?!这年头主持人的门槛都这么低的吗?不会问可以不问。】 季修文疑惑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一身,奇怪这是什么问题,但基于礼貌坦然道:“对啊,是monei家的,主持人你不错嘛,眼睛还挺好使。” 总归衣服放他家里没什么用处,正巧这次的表演需要自己提供服装设计造型。 当时他想着西服挺适合这次的舞蹈风格,大家也喜欢,便托人小幅度修改后一人一套用了。 他们几人的身形都差不多。 事实证明人更衬衣,衣服穿在他们身上效果出奇的好。 【……】 【……】 【关于以上我有六点要说:……】 【呃,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哈,如果我没听错的是monei而不是momo对吧?对吧!!】 【我听了两遍听得很清楚是monei,不是很懂这些所谓品牌的东西,所以怎么了?】 【亲自去查一查啊宝,有惊喜哦。】 【我焯!!我我我敲敲敲!!查完回来人麻了。】 【我错了收回我刚刚质疑的话,告辞。】 【呵,monei,爷是他们永远都配不上的女人!!】 【懂了吗?微笑.jpg】 【呜呜呜。】 【沧桑点烟.jpg】 导演在后台和策划愕视:这季修文果真有点东西。 “炳明哥,monei是什么牌子啊,我怎么没听说过也没见你穿过呢?” 在不被注意到的地方,赵书阳用食指点了点徐炳明的胳膊。 徐炳明先是向四周谨慎看了一眼,在确保摄像机拍不到后,不动声色地牵着对方的手压到台下的一角。 掌心透过的温软似乎有什么在悄然改变。 感受到他拉扯的动作,赵书阳下意识去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果不其然正好瞥见季修文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抿了抿唇,垂下眼似乎对徐炳明的遮掩有些不愿,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么跟你说吧,”身旁的人并未发现异常,靠近回答他,“你也知道我家算是比较有钱的了,但是monei这个牌子,我们家买不到。” 徐炳明摇摇头。 更别提台上季修文他们那几套,一看就是特地定制款的。 赵书阳确实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他像是被震惊到了,连带桌子底下握着对方的力道都不由得加大了一些。 赵书阳同别人相比更了解徐炳明一些,他很早以前知道徐家不仅仅是面上几句轻描淡写的有钱,在京里也是能排得上名号的豪门世家。 如果连徐家都买不到的话,那季修文…… 会是因为博付延吗?他思忖着。 “或许我们之前弄错了一些东西。”徐炳明若有所思。 经过这两次舞台以及网上闹起的风波,他突然发觉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亦或是……曾经不愿了解。 也是,单论季修文过往纠缠的那些桩桩件件,别说对他正眼相待了,根本就没人能瞧得见他! “季修文他……” “阳阳,你手怎么这么冰?!” 被赵书阳的反常打断了突然冒尖的想法。 他也顾不上其他无关的人了,捂着对方的手急切追问:“是不是这边的空调太低了,我们和导演反馈一下。” 正要有所动作的同时还不忘将自己的体温渡给他。 “不用了炳明哥,我没事,别再给其他人添麻烦。”赵书阳莞尔拂开他。 他还是那样。 徐炳明心中无奈,被他的体贴心软得一塌糊涂。 第38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38) 最后,根据现场观众评委的评分以及网络线上的投票综合排名来看,季修文小组他们又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虽然彼时他们还不清楚为什么从前那个靠黑红来维持热度的十八线,现如今蜕变洗礼得判若两人。 是故意藏拙还是公司人设的安排,外人不得而知。 但这不妨碍季修文日渐高涨的关注度,微博粉丝数在《新星计划》最近一次舞台结束后终于突破2500万大关。 各大当红节目闻风而动,平台纷纷抛出橄榄枝,可以说张萌这段时间的工作量剧增本子接到手软,细纹都快熬出了几条。 她上次这么忙还是几年前半夜替博付延公关黑料的时候。 “这些合作我大致看了一下,都不太行。” 张萌将手中那沓厚厚的资料丢到办公桌上 ,文件与桌面撞击出清脆的声响。 人红了资源也随之渐入佳境,但是他们目前接到手的方案要么是和过往综艺有同质化的冲突,要么就是某些不知名的网播节目。 艺人需要保持一定的新鲜感,避免参加太多雷同的节目留给观众固有印象。 经纪人有点苦恼,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摁了一下眉心道:“不过你对演戏有兴趣吗?” 果不其然季修文摆手示意化妆师暂停,坐正身子换了个角度,挑了下眉示意她继续讲。 “我就知道你肯定感兴趣。” 张萌边说着边从包里抽出了另一份文件,解释:“是这样,郑导那边给我们透露消息,他最近在全力筹备一个项目,要拍一个关于校园题材的短片,过几天会公开招募选角。” “这部片子不长进组待不了多长时间,只是题材有点特殊,没有女主……” 她说着咳了一下:“当然也并不是说非要牵扯上感情线,我看过剧本就是很普通很正常的内容。 博付延不出意外的话已经是郑导钦定的男一号了,我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去接触一下这一行。” “哪怕最终能串一个配角也好。”她又补充道。 这次当然不例外,能入他眼难度也可想而知。 张萌:“有一件事我要先说明,郑导每次出品都是奔着冲奖去的。” 张萌口中的郑导季修文知道,郑辉导演。那是在国际上烜赫闻名的大导,拿过诸多国内外大奖。 可以说做演员就没有不想同他合作的,那些影帝影后们甚至愿意作配只为客串一下他的电影。 经纪人显然也可考虑到了这背后的利害关系,季修文爱豆出身从未接触过演艺圈,他演技究竟如何谁也不好妄下定论,所以她说得委婉,只道让他尝试一下。 郑导选角不受外界因素干扰,换而言之,有无粉丝有无资本在他这里行不通,他只认演技和眼缘。 他愿意为一个好苗子去拍一部戏,希望能将事业薪火相传。 这也是在大多数人都迷失了自我的逐利场旋涡中,他算业内为数不多真正的热爱,为事业奉献的人了。 在她说话的期间季修文低头一目十行,合上本子后已经大致心中有数。 “去。” “嗯,去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去参加海选。” 他用签字笔在纸上圈出几个字,随后又缓缓推到她跟前,理所当然道:“这个角色我要定了。” 经纪人接收到信号顺着他手指轻敲的方向瞟去。 待她看清角色名,不知该说他膨胀还是自信。再次正视了眼前风轻云淡的人,连带目光都变得深长了些。 ** #季修文embers代言官宣#热 下午,不久前季修文同embers的代言宣传片刚放出来不到半个小时就被顶上了热搜。 【哈哈哈爽死谁了就是说,本季修文事业粉美美躺平。】 【纯路人,看季修文今年这架势是要开挂啊,他到底什么来头,前脚签了博影帝的工作室后脚又签了embers全球代言人。】 【可先前不是有消息说embers签的是赵书阳吗?】 【我也想问但怕被骂。(doge)】 【楼上的我看你是季花瓶的粉丝吧,你没有家吗装什么路人,赵书阳从来就没有承认过,少在这里瞎几把泼脏水造谣!!】 【赵书阳粉丝好凶哦,我寻思这楼主也没有说什么坏话吧。】 …… 【姐妹们别吵了,快去看季修文最新的专访,本初代粉已经哭成泪人了呜呜呜。[链接]】 此话一出大家又被转移了视线,也不吵架了,好奇心驱使点进了楼主贴出的链接。 从视频中可以看出来这是一期对季修文的专访,采访人是个业内比较知名的主持人。 两人面对面坐着。 她开门见山道:“曾经有人爆料你zisha过的消息,这是真的吗?” 屏幕外的观众很明显看到季修文愣了一瞬,这大概是没按照预先台本走的临时流程。 这种直白犀利问题换做谁谁都会斟酌几分或张皇失措。 但季修文那张俊俏的脸上表现出来的好像只是有些意外,并没有所谓的惊慌。 他甚至可以称得上从容,淡定承认:“是。” 声音不大但足够在场的人听清,这是他第一次正式替原主直面这个问题。 主持人:“方便透露一下原因吗?” “不好意思。”季修文道。 这是原主最后的尊严。 他也不想宣扬苦难。 很明显拒绝的信号。 得到了回答,主持人点点头表示了解,似乎只是要这么个结果也不打算追问下去。 “我们都知道你当年出道的时候起点是最高的,后来看着曾经的队友发展得比你好,你有过不甘心吗?” double kill! 二次暴击。 这个主持人的采访公认的难做不是没有原因,提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弦外有音。 “曾经的队友”“发展得比他好的”,这么明显的提示,谁都知道指的是和他同一组合出道的赵书阳。 短短一句话竟一下子得罪了两个人,设计这个问题的人也是没谁了。 观众直呼刺激! “没有不甘心。”被采访的男生轻轻一笑,不知是否在嘲讽,真实的镜头记录下他依旧帅气逼人。 他状似无奈,摊手:“也从来没有过这种外界强加给我的烦恼。” 原主和他之间有一点很像,他们都不是会过分在乎别人看法的人。 季修文诚恳道:“如果今天不是你们问,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联想到自己会因此而甘不甘心的话题。” “哈哈,季老师真幽默。”主持人讪讪。 “是真的。”只见他说完便自然放松了身子后仰,勾起嘴角侃侃而谈,“其实有一点我觉得你们很奇怪,为什么这个‘不甘’非要建立在同他人比较的基础之上?为什么就不能是自己不满足于当下原有现状,从而对自己产生的不甘呢?” “我们每个人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产生比较的欲望,这一点我不否认。” “但受周围环境和事物的影响,大多数人的比较更多是倾向于横向的,也就是和他人去比较。而这个比较的对象又往往着眼于我们身边最熟悉、最亲密的家人,朋友。我这段话的意思不是说这样不行,也不是强行需要观众接受我的想法。” “只不过于我而言,我更愿意将今天的我和昨天的我相比。”季修文一席话毕。 现场很安静。 听完主持人开始收敛几分,对他更重视了起来。 一边记录一边点头,如果忽略那毫不退让的语气,这位倒像是个好相处的。 她说:“既然你刚刚也提到了现在的你和过去的你,参照季老师最近在各方面的亮眼表现,大家都开玩笑说你可能是被夺舍换了个人了。那么可以给观众们说一下对比“过去”与“现在”,你们二者之间最大的差别吗?” 这话问完季修文很想直接告诉对方:可不就是换了个人? 虽然只猜对了一半,他是穿越不是夺舍。 当然这种有悖于世界客观规律的话是不能说的。 “最大的不同……”他极力回想着,“大概就是从前的季修文为他人而活,但现在的他想做一回自己。” 为自己而活。 是初到这个世界时系统发放给他的任务,同时这也是原主最后的遗愿。 原来的“他”在世界意志的控制下犯了很多蠢事,也真心爱上了一个明知不会有结果人。 主持人敏锐捕捉到信息:“你这个回答背后,听起来很有故事哦。” 画面逐渐拉近,男生温润的声音还在继续,像涓涓细流踏过青石缓缓而来。 他竟开起了玩笑:“……可能是某天在梦里受了神仙指点,睡醒后幡然醒悟发现,我们这一生总是在忙。” 有的人忙着嫉妒、算计,为一时的利益得失愁眉不展,为一点蝇头小利撞得头破血流。 依旧逃不过每天不断的失去、同过去告别。 “可我们又太在意他人的目光,不愿成为失败者。我们需要努力表现得好像自己很优秀,继而沉浸在这种臆造出来的虚假的优越感之中……” 庸人自扰。 …… 视频底下的评论区。 【哭死我了,他怎么这么会说啊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说出“这次想做一回自己”这样的话,想路转粉了是怎么回事。】 【我从来都不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造谣,当年他被全网黑唱跑调的舞台事故粉丝都知道是意外。 可从此他被贴上了不敬业、皇族、吸血队友的标签。 但谁看见他为了这场演出苦苦准备了两个月?又有谁知道他在上场的前一天突然高烧,开场前后台的水居然还他妈被人动过?! 他嗓子差点就毁了啊!! 可这良心喂了狗的前公司,为了钱助纣为虐一句解释的话狗屁也不说,那几个傻逼前队友就能因为嫉妒落井下石,看似表面和谐背后却两面三刀明里暗里的嘲讽。 呸!活该他们解散了糊得一塌糊涂。 我们心里苦,没有证据,我们也很无力原来的修文对这些事情毫不在乎。 但今天,我真的,真的很高兴能看见他这样,他这一番话、他最近的状态让我觉得自己对得起那些年莫名的坚守,至少我可以大声说出来——爷的青春没喂狗!!!】 【说得太好了抱抱姐妹。】 【我可能是个假粉丝我居然没听说过。[心碎]】 【呜呜呜我还因此骂过他我忏悔。】 【……】 与此同时,另一边。 堂亮的客厅内,徐炳明当然也看见了季修文那全网轰动的采访以及代言宣传片,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先是不可思议。 他瞳仁轻颤,怎么会?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是季修文?那个缠了他好几年的疯子? 几个月前季修文在他眼里是不可理喻的,像疯狗一样赶着上咬。 他的行为让一度他厌恶、作呕,在感受到对方的爱意后更是考虑过将此事爆出来。 可现如今……想起这些天旖旎的梦境,徐炳明甩甩头试图让自己回归理智。 而且,代言人不应该是阳阳吗?为什么突然间换了?! 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为对方辩解。 他努力回忆起那天去拍摄地接赵书阳的场景,车上,赵书阳确实也未同他透露过一丝一毫成功拿下代言的信息。 只怪他先入为主,从一开始就误会了。徐炳明这么想着。 看着网上不知何时多出的针对赵书阳的言论,心里很不是这滋味。 他从软榻上站起来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这里是赵书阳外租的家,相对自己居住的地方来说小了一圈,但是屋子内的摆设设计处处让他感到温馨。 暖黄色的灯光铺照下,朦朦胧胧,给那个正在做菜的人镀上了一层金光。 “咦?炳明哥你怎么进来了,是饿了吗?稍等啊我还有最后一个汤就做完了。”见他出现,赵书阳解下身上的围裙小步朝他走去。 没什么规矩,动作亲昵搂住他的手臂,笑笑说道:“刚炒完菜厨房油烟味重,你不会弄,反正也帮不上我的忙,还先出去比较好。” 对方分明笑得很灿烂,从前徐炳明最喜欢他在他面前这么笑,他就像是阳光底下生长绽放的向日葵,看到总能让人轻易联想到生机与活力。 那是季修文永远也模仿不到位的。 但此时此刻,徐炳明就是有一种错觉,他不开心。 “这算什么。”他改成牵起他的手,无形中动作愈发凑近道,“本来说好了来你家做客我们一起下厨,结果活都让你包了,我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让你这么伺候,感觉很没用。” 徐炳明就这么盯着他的眼睛寸步不移,那里面像是盛满了一汪春水,有什么柔软就快要控制不住流溢出来。 “你,你别这么说。”被这么直白看着,赵书阳秀气的脸蛋很快浮上了红晕。 佯装推拒几下后又默默低下头。 徐炳明轻捏着他的手,抹去洗菜时残留在手上的水珠,想到:“对了,关于网上那些言论你不必在意,在我这里你永远是最好的,那些抹黑的言论我……” “炳明哥!”奈何赵书阳像只惊吓到的猫突然被戳中了敏感点。 大声道:“我们在一起吧。”他不想等了。 “你说什么?” 话题转换得太快,徐炳明睁大眼睛错愕,恍惚间觉得就算此刻天塌下来也迈不动脚步了。 赵书阳柔声,语气像哄着孩子般:“你之前不是说喜欢我吗,那些话还作不作数。” 好在徐炳明很快反应过来,激动应答:“当然作数!阳阳你可能不知道,我做梦都想着这一天。” 生怕对方反悔。 “那我现在答应了,我说我们在一起。” 话落,他在徐炳明还来不及伸手去拥抱他的前一秒钟,抢先搂住对方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 第39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39) 博付延找到季修文的时候,是在当地一家私密性较强的酒吧。 他在外面的等待时还不觉得,直到由服务生领进门,才感受到混合肆意的酒气,笼罩周身的喧嚣,似乎要把整个人淹没在这灯红酒绿的世界里。 他忍不住皱眉,嘴角牵扯至平直的线,浑身带着冷肃的气息越发将步伐迈得更快了些。 此时舞池区弹唱作乐的人还不觉。 一首伤怀缓慢的歌曲作罢。 一句“谢谢”落地,季修文的身边便陆陆续续围上几个小年轻。 其中一个长相姣好的男生凑过来,拿了两杯不知是什么种类的酒。 他笑眯眯打招呼:“你好,从进门起我就在一直在关注你了,有兴趣交个朋友吗?” 说着就想把手里的酒杯递过去。 他是这家酒吧的常客,平时人来人往诸色人等见得也不少,但今天晚上是第一次碰到心痒的,他不想错过。 “他不感兴趣。” 季修文还未来得及回答。 众人转身,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的男人,黑色的帽檐将他的半张脸全然遮住,疾步经过将人牵走了。 整个过程不到半分钟。 季修文被人揽肩推着出去时还不忘回头,对着那个愣在原地,表情不甘但已了然的男生。 无声做了个嘴型,没什么歉意道:“不好意思。” 某人要生气了。 到了小区门口。 季修文以为按照前几次的经验,这人起码会捏着他的脸教训几句。 但从今晚上车起,博付延一路来也只是低问了声喝醉没,他摇头后否认后,便被搂着安靠在怀里。 夜晚无风,他们徐徐走在灯光暗淡的小路上。 附近的区域狗仔没有办法进来。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牵手,但季修文从他小心翼翼十指相扣的动作里感到了珍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对方的拇指总会剐蹭到他手腕上已经痊愈,只留下还有些许淡粉色在的疤痕。 进了屋。 堂堂影帝像伺候大爷似的又是帮脱衣,又是去客厅倒水。 弄得季修文这个四肢健全的人有点不好意思。 “我没醉。”他说。 仰头就着杯子喝了一口。 或许是方才喝了酒的缘故,季修文往日干净的嗓音此刻带了点沙哑,尾音莫名像带了个小钩子,撩人。 进来后博付延便挨着他坐下,顺带锁上了门。 季修文注意到他的举动,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什么。 “老实交代,你今晚到底怎么了,嗯?” 季修文用脚尖去踢他的鞋。 许是困倦,一个哈欠眼框里泛起了涟涟水雾,他支起下巴眨眼盯着人道:“你那些女友粉丝知道你私底下这么温柔吗,博大影帝。” 季修文的手搭在博付延的颈边细细摩挲。 博付延偏头,一把将其按住,不满:“我平时难道就不温柔,对你不好?” “你第一天知道?” 博付延答。 “女友不认识,帅气的男朋友倒是有一个,要不要给他们介绍一下?” 说完,两人都忍不住噗嗤笑了。 “太不要脸了你。”季修文评价,但对这句夸赞分明受用。 博付延接过他递来的空杯放下。 低头扫视一眼,掰着人的肩膀命令道:“要坐就好好坐,歪七扭八的像个什么样。” 然而他的话在季修文这里显然并不管用,被数落后没有丝毫收敛之意,他往旁边倒去,彻底睡在博付延大腿上。 这个姿势令他不得不将头稍稍后仰才能看清他,两人的手还牵着。 季修文努嘴回忆:“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忘了我们刚认识那会,你还威胁过我。” “有吗?”博付延挑眉,隔着衣料被他的头发蹭得发痒。 “怎么没有!”季修文挺身坐起。 转了个方向,跪坐正对他:“就是,当时我们在卫生间偷听的时候,你说‘再这样,待会别想再有机会出去录节目了’!” 边说着还模仿了博付延那天的语气,龇牙咧嘴恶狠狠的,似乎对这件事怀恨已久。 奈何某影帝赖皮,还挺心安理得:“可我忘记了,那就是没有。” “滚!”季修文没好气道。 虚虚踢了他一脚。 “不滚。”人非但没滚,还得寸进尺抱住了他。 身上暖烘烘的都是对方的气息,两人剧烈的心跳碰撞在一起,熟悉的木质沉香一点一点渗透,暖流将季修文包裹住。 季修文莫名觉得他的小动作可爱,贴着人无奈:“做个人吧博付延。” 臂弯却和他搂得更紧。 “你给我做?” 他怔愣了一瞬,才反应道:“……你!我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对方今晚如此荡漾。 当季修文还想再踢第二脚时,伸到半空脚踝突然被握住。 他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就要挣脱开,可博付延像是提前预知到了他的动作,一手垫在他脑后,另外一只手上滑箍住他的腰,随后整个人的重心往前将他彻底压倒在床上。 双双陷进洁白柔软的被褥里。 季修文尝试着弓腰支撑坐起,结果被身上的人用膝盖抵了回去。 自知不是对方的对手,被遏制住他放弃了挣扎。 两人就眼神对峙着,僵持不下。 空气中隐约有星火在流动,仿佛此刻只要再加一把催化剂,便能火花四溅激情点燃。 还是博付延最先打破了沉默:“去那种地方不怕被狗仔拍到?”边说还用齿尖磨着他的耳垂。 他就知道这是秋后算账来了。 原来在这等着呢。 季修文扭动着调整了姿势,试图让自己舒服些,解释:“我事先调查过了,那家是当地比较上流的酒吧,大多数时间都是豪门公子哥才去光顾,安保措施做得不错,寻常狗仔进不去。” 况且他去的时候特意躲避开了所有人,博付延能找到还是他发信息叫来的。 可惜,这回答似乎并不能说服博付延:“所以你就敢肆无忌惮,随便去招惹其他人了?” 想到那个搭讪的男生,即使明知对方的举动没有任何问题,可博付延神情依然掩不住愈发晦暗。 深色的瞳眸似有一团黑雾在酝酿,抓住人腕骨的力道都不禁增大了些。 “我怎么招惹别人了。”季修文感受到逐渐缩短的距离,欲躲床头,可后面是墙退无可退。 他此时脑袋也有些混沌,推拒道:“你这造谣的话可不能乱说,这么大一顶帽子说扣就扣,我上哪喊冤啊。” “啧,你起开一点压着我了。” 没反应。 “听见没有!” 说着季修文找机会在对方肩膀上狠咬了一口,泄愤提醒似的,以此来宣示自己的不满,他舌尖很快尝到咸湿味。 博付延没躲。 他自然是听见了,但……这又如何? 对此博付延先是意味不明笑了一声,随后抓了一把季修文额前的碎发,使劲揉乱,二话不说倾身吻了下来。 第40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40) 较前几次对比,这回的吻显然有些不得章法,甚至可以称为野蛮。 虽在意料之中,但季修文依然在对方日渐娴熟的节奏里失了分寸。 ……… ……………… ………………………… 都到了这一步,他还揪着人的领口尝试确认道:“不是吧……博付延……” 然而下一秒,对方不失所望用实际给出答案。 再也顾不上思考其他,骂也骂不出了。 ……… ……………… …………………………… 后来的事情季修文记不清了。 印象中……他仍旧耿耿于怀问了一嘴:“你……是不是看过那个采访了。” 上方的人沉默不语。 “怎么,心疼我啊。” 头顶上的灯晃得更厉害了。 后来,季修文在不知第几次昏睡过去前,终于如愿听见了回答。 博付延贴着他的耳廓轻喃:“心疼。” 又反复吻着:“每当我以为自己足够心疼了,但看见你受伤还是忍不住懊悔。” “为什么……那时候就该对你再多疼一些……” 电光火石之间,季修文敏锐捕捉到了零散的讯息,可惜………………(这省略号绝对不是我在凑字数,能怎么办呢?作者也很无语!!!) “要死了……” 而博付延听见,只是抵着唇瓣,另类安慰道:“放心,还死不了。” “……” “……” 最终也没给季修文说完话的机会。 你没醉,可能是我醉了。 这辈子…… 不。 这一生都活该栽你手里。 心甘情愿。 …… 几天后,《样》的面试现场。 一个长相有几分清秀的演员红着眼眶从会议室里出来,期间一路低头捂着鼻子,步履匆匆。 从早上就一直站岗到现在的工作人员,见怪不怪,懒懒道:“哎,你数过没有,这是第几个了?” 同伴揉揉发酸的小腿见怪不怪,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都能算出来:“第七十一个。” 七十一。 两人均是惊讶地对视一眼。 原来已经面试到第七十一个了。 导演的嘴是有多毒才能做到让这七十一个人是紧张期待地进去,最后却无一例外哭丧着脸出来的。 两个小工作人员不由得为还在外等候这几人捏了一把汗,站了一个上午大腿酸痛的怨气突然消散,看向在这些未面试者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同情。 开什么玩笑,那是郑辉导演啊! 他们累是累,但起码不用挨骂丢脸啊。 毕竟身体上的疼痛处和精神上创伤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没等几分钟,里面的声音又断断续续传了出来。 “后面几位,章择,赵书阳,季修文……” “念到名字的导演通知你们准备一下。” 被叫到的人立马放下了试镜台本站了起来。 但令人很不爽的是,越是不想见到的人,命运总能捉弄似的给你安排上,逃不过的墨菲定律。 赵书阳很早就注意到季修文也来参加面试了,他发现自己对他的不喜愈发显着,甚至于难受到如今一听见这三个字就会生理性的厌恶。 他忍不住皱眉。 从前队内要维持表面和平,再加上季修文也总喜欢干蠢事,这个人对他来说若有似无构不成威胁,若说作用那也仅仅在路人口中和他形成对照组。 赵书阳倒也没必要给人家使绊子,不光彩又易徒留给对方把柄。 但自从季修文参加了《新星计划》,他跟换了个人似的。 舞台上的打压,代言的抢夺,到今天《样》剧组的面试,前面的两样已经让赵书阳在路人缘那里吃过亏,计划里欲靠节目吸粉的效果甚微,反倒是让季修文涨粉了不少。 这些桩桩件件串联起来,赵书阳很难相信其中不是有意为之。 思维飘散得远了,他还没意识到此刻季修文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远比今天的面试重要了。 可他同时也忘记,最初《新星计划》官方缺人的时候,还是他将季修文推荐给导演的。 【宿、宿主,你觉不觉得这房间突然变冷了啊。】 总感觉有一双恶寒的眼睛盯着自己这一边,凉飕飕的。 听见,季修文意味不明笑了一下。 他合上台本,温声道:“可能是有人在想我吧。” 低头对手指咕哝:【可我怎么感觉更像是在骂你。】 对面评委席位。 从早上看到现在,也没找到另一个合适的男主人选。 郑辉隐隐有些头大,他扶额,直觉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郑辉暗地摇头:“看现在这情况,付延啊,我们又要呆坐上一天咯。” 博付延余光扫过郑辉手上新划过的几条黑线,是刚离开的那几位演员的名字。 “或许吧。” 他没什么情绪道。 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轻佻:“找不到人岂不是更好?” 他似乎就像平常聊天那样建议:“要我说,这片干脆就别拍了,省得媒体一天到晚闲着没新闻发,就蹲点细数你每天都在片场发了多少次脾气。” 瞧见对方露出尴尬的神色,博付延不仅不收敛,还继续:“你忘了自己上次庆功宴上喝醉抓住副导演不让人回家,结果人家就穿着件短袖,被迫站在冷风中陪着听你唠叨,肢体僵硬地演了一晚上的戏劝都劝不动。” “哎,郑导你倒是身体好没事,可咱们副导第二天就住进了医院打点滴。” “搞得人家老婆还不停追问我们这些在现场的,说怀疑你俩有一腿。” 第41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41) “噗——哈哈哈。”旁边偷听的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是不是啊小莫。”博付延讲完翘着腿,往后靠去偏头问旁听了全程的助理。 原本只想竖起耳朵吃瓜,却突然被cue的到莫助理“啊”了一声。 又赶忙捂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随后才发觉不妥。 他闭眼装瞎,夹在两位大佬中间战战兢兢。 心想博影帝啊你就别为难我了,你看看这么多年来除了你,有谁敢这么同郑导说话的吗? 圈内人都知道博付延同郑辉的关系好。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开心了何苦为难我这么一个卑微的吃瓜……咳咳、打工人呢? 好在郑辉也习惯了,从不拿博付延的玩笑话当回事。 小胡子一翘,哼声冷厉道:“当初就该听你经纪人李凯峰的,把你私下不尊重前辈的样子录下来,发给你那些粉丝看看,叫他们少被你这人模狗样的帅气给骗了。” “就当您是在夸我了。”博付延只挑了想听的,不着调回。 郑辉导一时拿他没辙。 只是两人挨得近,总无意间撞见他对着等候区某个方向温柔发笑,越感知到不对劲。 郑导抬头望去,也没看出什么后低声问:“你小子最近是有好事?” 瞧瞧那一脸笑得不值钱的样子,若不是了解博付延,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谈恋爱了。 “很明显吗。” 废话,他是谁。 “人来了,看演技吧。”正好有演员上场,博付延借机不动声色把话题岔开。 …… 《样》这个剧本中最重要的两个角色,校野,西街这一片有名的职高混混。另一位,则为市一中尖子班里常年吊车尾的“好学生”宋知行。 头号男主大家心里门清头已经确定是博付延,这一点毋庸置疑,因此今天来面试的除了有几个是应试配角的,大部分人还是奔着宋知行这个角色而来。 一旦成功,日后外人道起来那也是和博影帝郑导这样的大咖合作过的了。 况且圈内人是谁都知道郑导出品必属精品,这一铁的定律,若能在郑导的片子里担任主角,后续的长尾效应将不可估量。 这也是这么多人眼红宋知行这个角色的原因了。 奈何郑导的心思不是一般人能揣测的,能入他眼的寥寥可数。 “我的表演结束了,请导演以及各位老师评判。”赵书阳试镜完后对着评委席那边鞠了一躬。 恭恭敬敬站好,反复剐蹭着掌心的指尖暴露出了他的紧张。 赵书阳咬唇暗恼。 他刚才演到一半时分心了,原有的情绪没发挥出来。 四下阒无人声。 博付延不确定问:“赵书阳?” 听见熟悉的声音,他也顾不上纠结了,眼睛顿时光彩起来。 雀跃欣喜道:“对,我是,博老师我看过您的很多电影……” 然而。 “是叫这个名字,对吧。” 一句话,让对方顿口无言。 “噗——”有个小演员忍不住笑。 胆子大一些的直接开口道:“博老师你忘记啦,赵前辈前几天还跟你参加了同一档选秀节目的。” 不知该说他善忘,还是赵书阳普通得实在太没有存在感了。 关键是这位演员可能跟赵书阳有仇,讲出来的话阴阳怪气的。 “是吗?可能我和季老师比较熟,其他人不太清楚。”偏偏博付延没什么眼见力道,完全不怕得罪谁。 穷极无聊等候的季修文听到自己名字,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挑眉,仿佛在说:关我什么事? 博付延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会心一笑,这是还生他气呢。 唔。 博付延难得会反思,他那天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依稀记得对方后半程连声音都哭不出来了。 现在想着,衬衣遮盖处肩膀上的齿痕还隐隐作痛。 真狠,没良心。 逐渐被遗忘的主人公赵书阳站在原地尴尬,他面露窘色,先前迈出的那只脚此刻收也不是进也不是。 郑辉没心思和这些小年轻闹,语气不咸不淡,他中肯道:“有底子在身上,但演技过分流于表面,程序化痕迹明显,如果沉下心来打磨几年会翻然改进。。” “下一个准备。” 没、没了? 没得到想要的回答,赵书阳不甘,他自认为在这些同期小生里算不错的了,合作过的前辈们也不吝夸赞他有潜质。 可在这最终导演也没说好,仅仅短短几句话。 沉心? 他还有多少个几年。 但他面上道谢极力掩饰遗憾。 还有希望不是吗,毕竟他也没被淘汰。 思摸着舒畅了不少。 在赵书阳后一位上场的是季修文。 擦肩而过时,赵书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道:“加油哦。” 只见他留给季修文一个骄傲里又掺杂着鄙夷的神情。 季修文无语,很想翻个白眼质问他:这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赵书阳这算不算崩人设了。”他问系统。 【他崩没崩不六不知道,反正宿主你肯定是崩了。】 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怨念,扑棱蹦跶道:【前几天看了一整晚的马赛克,害我白担心,哼!】 【不六现在要去补觉,宿主你短时间内不要再喊我啦!】 说完那一团毛球消失在了系统空间里。 哟。 季修文意外,几天不见这小东西脾气上涨了不少啊。 第42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42) 剧本中,宋知行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十几年前父母因为工作需要把他从乡下接到城里。 起初前两年父亲创业失败,欠了一堆外债。 那时家里已经穷困潦倒到几乎揭不开锅的地步,夫妻没办法便在一家公司干起了保安和保洁,一天连打几份工,省吃俭用了将近十年才终于把债还清。 等债款还清,他们头发俨然已见花白。 宋知行跟着父母久历风尘,深知生活的不易,他明白只有读书是自己目前唯一的出路。 高考,这是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最公平的选拔。 就这样,宋知行高一下学期分班时成功进入了尖子班,即使在班里常常处于倒数的位置,他依然怀着平常学习的心态。 他坚信知识改变命运。 为了减少外界干扰,把极力自己的存在度降到最低。 他出身平凡,先天不足,比起那些初中就修完了高中课程并每周花钱去上奥数班的学霸们,宋知行只能靠日复一复挑灯夜读的高度自觉,因为家里实在承担不起这笔额外的开销。 安静,孤僻,不起眼。 这是同学们对他的评价。 宋知行也不在乎这可有可无的存在感,他只想安安静静过完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考上一所好的985,他试图改变接纳前半生的不公,打一手漂亮的烂牌。 但天不遂人愿。 命运的齿轮周转着像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一个月前,他父亲出了车祸,肇事司机跑了,而负担不起高昂的医药费父亲至今都只能在床上躺着。 看着起早贪黑又不得不受尽客户怨气的母亲,每每梦醒时分宋知行都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可更大的转折,发生在一个星期前。 那天回家路上,他帮了一个受欺负的学生。 带血离开的那一瞬间,他懊恼着,怪自己多管闲事。 他自诩不算什么好人,也不害怕报复。 他怕的是不慎走错的每一小步,会影响即将到来的大考。 但在战胜良知之前,他更明白自己是一个会呼吸的生命,不是机器。 他痛恨那个逃跑的司机。 做不到见死不救。 已经身处深渊的人,不愿再目睹无辜之人尝遍地狱的痛苦。 当是自私的心给恻隐腾出的最后一点空间。 后来,他也果不其然遭报复了。 季修文今天要面试的这场戏,是宋知行在忍受那群施暴者骚扰了一个星期后,终于不堪其负,彻底将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爆发出来。 这天,一群人把宋知行堵到了小巷子里。 在一次又一次的校|园|暴|力中宋知行终于奋起反抗反抗,那是他第一次拿起棍子伤人。 即使寡不敌众流了血,他却头一次感到解脱,战栗到心底。 他大彻大悟,崩溃边缘唯一的念头:原来这就是鲜血的滋味。 “你们不是说要打我吗,来往这打,别打偏了对着脸打,来啊!” 疯了。 宋知行指着自己那张常年隐蔽于日光之下的脸,白净皮肉浮现出青肿的痕迹,不知何时,嘴角也挂上了血丝。 他狼狈不堪,步履踉跄,背影单薄看似风吹过下一秒就能倒的样子。 “怎么?不敢了吗。” 他仅仅是想好好学习啊。 可说出的话却是那么的震骇:“刚才是谁说要扒光衣服录视频上|我,你tm有种就别怂,我不怕你们!!” 原来,把脏话讲出来也没那么难做到,更肮脏可耻的人心,让他忘了往日循规蹈矩的忍耐。 他只觉脑内一片翁鸣快被撕扯成线。 泪花被栓在眼珠里打转,少年抓紧手中了掉屑的棍子,倏而自嘲一笑像是失了疯。 他面对跃跃欲试的众人,悲声威胁:“只要你们敢做,你们今天最终上的只会是一具尸体。” 他孤寂又决绝:“看咱们今天谁先死!” “砰——”的一声,棍子被扔掉了,摔裂成两段躺在地上。 那声音,仿佛是在这漆黑的夜里发出的最后哀鸣。 所有话落的那一瞬间,季修文的泪水决堤而下,没入领口晕作深色。 他瞪住那些步步紧逼的施暴者,咬死唇,颤抖着无声悲咽。 宋知行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只是想像个普通人一样安安分分度过学生时代,就这么难。 是他不够渺小吗?不够卑微吗? 他不争不抢不抱怨,难道做错了吗?还让他怎样啊…… 上天…… 为何总爱作弄忠厚老实人。 泪,一颗,又一颗,滚烫到了每一个人的心尖。 现场极度安静。 可怕的爆发力让所有人为之一震。 他们似乎真的通过季修文窥见到宋知行多舛一生。 共情能力强的人已经哭出了声,埋首抽泣着。 “好!哈哈哈好,好哇。”郑辉抚掌大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众人此刻也反应过来,跟着鼓掌。 季修文在表演结束后就收了情绪,泪痕还在,但那张脸上已经瞧不出丝毫悲伤心碎的踪迹了。 和在饰演宋知行时简直判若两人。 将收放自如运用得炉火纯青,这可怕的控制力,一般只有在老戏骨身上才能看见。 嘶—— 悟出些门道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季修文……不得了啊。 他退场。 大抵是有季修文这个是珠玉在前,参加面试的后来者反倒显得很平平无奇,没溅起水花。 最惨的莫过于排在季修文后面的某位鲜肉,本就是被自家经纪人硬拉着过来凑数的,没想到开局还碰上了个王者bug。 蹩脚的演技让导演频频黑脸,莫助理在心中为那名鲜肉祈祷:自求多福吧孩子。 好在慌忙之中,他急得掉眼泪那一段意外出了效果。 起码哭出来了不是吗? 结束之后陆续有人动身离开。 郑辉敲敲桌,提醒说:“你先别走,站起来让我看看。” 郑导发话,众人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看样子是指往季修文和赵书阳那个角落的。 季修文没动,反而是感觉身边有一阵风牵起,触到了他的头发。 只见赵书阳蹭的一下,屁股立马离开了凳子,遥遥挥手:“郑导,我在,我在这。” 他满脸的惊喜。 “哦。”郑辉摆摆手道,“弄错了不是叫你,那谁,季修文。” “过来。” 话出,赵书阳肆意的笑容立马僵住了。 “笑死了,上赶着认呗,就他刚才的表现怎么会认为郑导是在叫他啊。” “就是就是,郑导是严了点但也不瞎啊,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喊谁,我都替他尴尬。” 自己误会犯了窘,听见周围窃窃私语的议论,赵书阳不觉中升起一股浓浓的妒意。 多嘴的人。 他兀然攥紧拳头,季修文…… 几次三番,为什么总是故意和我作对。 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生命里。 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彼时季修文已不卑不亢按照导演的要求走到他面前。 等上下打量一番完,郑导点点头:“这身板和这张脸,倒是有几分宋知行的样子。” “行了,你们都回去等消息吧。” 他说着把众人遣散。 不爱参加活动的宋知行净白无瑕,书呆子一个,清冷孤僻的人,生得了一张极具辨识度的好脸,鼻骨高挺,颌骨棱角分明,他是矛盾的结合体。 于是乎才有了刚刚试镜那一幕。 可就是看起来身上没几两肉的人,一旦爆发起来,其中的力量又不可小觑。 所以才说忠厚老实人的恶毒是最痛的。 况且这个角色本就擅长“伪善”。 第43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43) 最近,网上有两家流量撕起来了。 动静闹得不小,可谓是腥风血雨,路过的人撞见意外之余又觉得尽在情理之中。 起因是有小道消息说,郑辉导演最近准备开拍的《样》,主演人员名单已尘埃落地。 各家粉丝点进博文一看,一番男主博付延,这无可非议,但和博影帝平番的…… 季修文?那个风头正盛的流量?饰演宋知行? 这是什么鬼?! 因为这瓜于大部分网友而言都太过离谱,评论区底下纷纷在刷不信谣不传谣,抱走自家不约。 本该是相安无事,让狗仔自导自演赚不到流量的一出戏,谁知这段时间过得憋屈的赵书阳粉丝偏偏在非自家主场插一嘴,冷嘲热讽起来。 【季修文?哪来的十八线,这年头狗仔连素人的料也要爆了吗?】 【哎呀姐妹你忘啦,就是那个唱跳全废炒作捆绑第一的季糊咖啊。】 【哈哈哈哈哈哈,3202年最大的笑话,居然有导演找季修文拍戏,小心到时候亏得连苦茶子都不剩哦。】 【导演疯了?是阳阳不好吗选那个戏精?据我所知赵书阳也参加面试了的。】 【唉,谁让人家有金主爸爸呢?睡一觉的事咯。】 这些话一出季修文的粉丝哪里受得了,先不论消息的真假,总之赵书阳家粉丝先骂人造黄谣就是没理。 当他们都死了是吗? 不发火拿别人当傻子啊! 叔可忍嫂不可忍。 键盘啪啪敲起来,评论区—— 【先撩者贱!季修文以及粉丝没有惹你们赵书阳,反倒是某赵从出道开始便极致拉踩我家是什么意思?!】 【给爷看笑了,演技我先不作评价,但凡看过《新星》舞台的观众就不可能说出季修文唱跳俱废这种话,眼睛还要吗?】 【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职业卖惨户赵书阳的粉丝啊,不好意思哦,上次舞台你家又输给季修文了呢,我哥很红你忍一下呀。yue~阴阳怪气谁不会。】 m滚。】 【谁也不粉,平心而论赵书阳演技从来没get到过。】 …… 事情发酵了好几天,实时广场一片乌烟瘴气,有一部分理智的赵书阳粉丝担心,毕竟他们有错在先,想提醒大家收敛一点。 但吵架这种事谁先退缩就代表在气势上被压了一头,输了。 赵粉骂红眼了,完美诠释什么叫六亲不认翻脸无情,连带相劝的那个人也一并攻击了进去。 甚至最后闹上了热搜。 本就是个大项目,再带上季修文和赵书阳的话题,《样》未开拍就先火了一波。 终于,在热搜不久后,《样》的导演更新了微博。 @导演郑辉:他就是宋知行。[视频] 他放的正是季修文试镜的片段。 一个从未演过戏的流量有演技可言? 不信。 网友们本想带着怀疑嘲笑的心态点进去的,结果这一看,便迟迟退不出来。 高清摄像头下,画面中少年的一举一动都被无限放大。 他从最开始的隐忍、憋屈,到途中隐约窥见疯狂,再到最后落泪时愤恨而又透骨酸心,每一种情绪的递进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展示。 那种无声的悲寂,像是一场大火烧光了繁茂山林,炙热的浓烟过后,徒留满地的残骸灰烬,一场大雨冲刷,连这土地上存在过的遗迹都给抹除了去。 枯木逢春却也赶不及昙花一现。 评论。 【妈的就这?还演技不好?!谁这么有病散播谣言。】 【卧槽卧槽!奈何我没文化此刻只会这两个字,赞美之情难溢于言表。】 【哇——本路人看哭了,他哭戏好有感染力呜呜呜。】 【宋知行!是我心中的宋知行!!】 【我本来是黑他的但……这一段你让我怎么编!tnnd黑转粉了。】 【赵书阳粉丝过来打脸。】 【谢谢季修文,我爽死了,早看他家不顺眼。】 当然除了对季修文的惊讶以及赞美之外,也有质疑本次选角公平性的。 评论区属赵书阳粉闹得最欢,抱不平叫嚣着有黑幕,过激一点的,私信辱骂导演死全家之类的都有。 郑辉原本不愿管这些弯弯绕绕 ,但这么吵下去也不是办法,眼看着他亲自选定的主角被恶意揣测,还造谣说他们两人有py交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都儿女双全快六十好几的人了,还要遭遇这种饭圈文化迫害。 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直接把面试的视频资料全公布出来。 @导演郑辉:早些年我就公开讲过,我选角的原则只有一条:你行就上不行给我滚蛋。可偏偏有人觉得我有私心故意放水,公然辱骂我的主角?那行啊,视频我放这了,永不删除,谁演技究竟如何高下立见。[链接] 由于文件太大发不出去,郑辉最后只能贴了一个指路的链接。 做完这一切他便退网了。 乌烟瘴气。 待视频看完后,果然反对的声音一下就消失了。 网友们心里跟明镜似的,孰好孰坏一目了然。 【路人,不说了,这个角色给季修文实至名归,粉丝也别吵了。】 【我原先还以为把赵书阳吹上天会是个什么影帝呢,结果一查才发现,就去年得了一个奖的提名,关键还听都没听过。】 【不是谁的粉,本人当时在现场,季修文就是比赵书阳好啊。】 【我就想问一句他家粉丝尴尬不?】 【哈哈哈哈哈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第一次见到上赶着求被打脸的。[佩服][佩服]】 【赵书阳哭晕在厕所:我没有你们这么丢人的粉丝。】 【啊啊啊啊只有我注意到了我的cp在发糖吗?对某赵不熟但是对季修文就很熟是吧博影帝!!!】 【博:对自己老婆双标怎么了?[骄傲]】 【救……不会吧……老粉有点害怕。】 至此,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了,后续b站有人把他们的视频制作好放在一起,那对比更加鲜明。 清一色夸季修文令人刮目相看要转粉的,而另一家只能拼命挽尊。 为此,赵书阳损失了不少路人缘,主要是粉丝太疯狂了。 成也流量败也流量。 身为偶像,既然赚了那份钱,就有义务把自己的粉丝约束好。 而此时此刻,赵书阳也陷入了同徐炳明的第一次争吵危机。 第44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44) “徐炳明你什么意思?” 往平日里他都是称对方为炳明哥,可今天破天荒叫了全名,可以从细节中窥见赵书阳的情绪不太好。 或者说是糟糕。 赵书阳把手机扔到沙发上,站起来,俯视,居高临下道:“你把话讲清楚,什么叫我比不过季修文?” 徐炳明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激烈,也跟着站起来,急了:“不是,阳阳你误会了,听我解释。” “我刚才没有说你不如季修文的意思,相反在我心里,你从来都是胜他一筹的。我就夸了一句他这段试镜出色,你不要乱想好不好。” 网上的事情他看到了,也知道对方被刷下来了心里难受。 可徐炳明不明白赵书阳这是怎么,从早上开始各方面举动都透露着郁气。 令他心里堵得慌,像一只被海水冲刷到沙滩上搁浅的蚌,刚张开壳露出里面的软肉,就被偷袭者狠狠扎了根刺。 他着急,说着就想去抓赵书阳的手。 可赵书阳侧身后退半步,避开:“我乱想?” 他咬牙,反问道:“你明知道他之前喜欢你,现在你当着我的面夸他,我不满意,你管这叫乱想?” 怪他敏感吗。 他凭什么就不如他。 赵书阳突然眼圈一红,哭了哒哒道:“炳明哥……可我才是你男朋友。” 徐炳明被他吓了一跳,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对方生气的样子。 他的第一反应是,他把他弄哭了。 顿时觉得自己很混蛋,也不管赵书阳愿不愿意了,抓住人的胳膊就往怀里揽。 拍着背安抚说:“对不起,阳阳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你的感受,不提了,这事咱们翻篇行吗?” 赵书阳闭上眼睛,仰着头,默默地把人推开。 “你不懂。” 他又轻声重复了一遍,自言自语道:“你什么都不懂。” 他的患得患失,他被众人嘲笑时的尴尬。 是啊,徐炳明你知道些什么。 他不会知道,粉丝每次将他和季修文的长相放在一起对比时,他都得强忍着波涛汹涌的厌恶。 在这些有钱人面前,他又算什么? 玩物,小丑,可笑的替身吗? 从节目,代言,到今天的试镜,他早就发现了,季修文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他作对,就是故意让他沦为笑柄。 他不能输,绝不! 过了好一会。 都冷静了下来。 “阳阳……”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赵书阳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常。 他黏糊糊亲了对方一口,笑着,环住徐炳明的腰,完全紧贴在他身上:“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这一刻,徐炳明是真读不懂赵书阳眼底的笑了,他不再流泪,情绪安稳下来,可徐炳明却觉得有东西在悄然改变,他捉不住。 恍惚间,有两张微笑着的脸重叠起来。 “好。” 遗憾他看不清。 ** 另一边。 博付延公寓。 “你说……你的粉丝这么多,如果哪一天我们两个真的公开,他们会不会把我撕了。” 季修文盘腿坐在床上,眨眨眼,真诚问他。 博付延就穿了件灰色的浴袍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哒哒地滴着水,还未来得及擦干就先得到了这么一个问题。 他慢条斯理打开柜子取出一条纯棉毛巾,穿好拖鞋走到床边,陪着坐下,很认真的回答道:“不会。” “你就这么自信?” 恋爱,是所有演员都需要斟酌处理的问题,有人靠营业cp吸粉,从此水涨船高,也有人公布恋情后,外界骂声一片,事业跌入谷底。 博付延停下擦拭的动作:“他们不敢。” 季修文只觉得好笑,挨近点,踢了踢他的脚尖。 说:“诶此言差矣,有什么不敢的,你又不是他们父母,难不成你还能在背后监视他们,操控着命令说不允许骂我啊。” “影帝也不能做到这种地步吧。” 其实博付延家的粉丝是圈内够理智的了,这也和他出道的时间早有关,有许多都是陪他一起经历了大风大浪走过来的死忠粉。 见多了,也看淡了。 再加上博付延在圈内的地位,那些小打小闹根本就看不上眼,掉价。 如今他事业名利皆有成,大部分粉丝不仅不反对,比谁都关心他的终身大事。 私信里也常有熟悉的站姐来催他说赶紧找个人嫁了的。 但这些话博付延似乎不打算说,他转身摆放好毛巾,解释:“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也一定是美好的。” 他会在那些伤害来临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要骂,也只能是对着他来。 “那他们对你脱粉了怎么办。”季修文忍不住笑,他标志的桃花眼一闪一闪的,里面装满了快抑制不住的雀跃。 叫人只一眼,便会让你联想到在楼顶上仰望过盛夏的星空。 “那你呢,你敢保证你粉丝就不会脱粉回踩?”他反问。 季修文摊手,说:“我糊啊,我不怕。” 若是这话被其他人听到指不定得吐血,你都快3000万粉了还糊,我们这些至今没破百的叫什么? 真是大言不惭。 “粉丝有很多,而你只有一个。”博付延正色道。 可以失去所有,却唯独不愿再次失去他。 我可以让你做匹肆意奔腾的野马,但必须驰骋在我的草原。 他拉起季修文的手,在指尖处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不得不承认,季修文可耻地被撩到了,他抵不住对方的攻势,耳尖泛红。 “博付延。”他转移注意力,问他。 “嗯。”他回答。 “你哄人这么熟练,情话一套套的,该不会交往过好多任吧。” 问完,身边的人明显停滞了一下,默声。 季修文心中警铃大作,瞪大眼睛看他。 你tm还真有前任?! 他以为自己不在意这些,可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从心口某处传来无名的酸胀。 他不自觉攥紧了手——他在乎。 博付延看他反应就知道是误会了,他极力憋着笑,最后却没忍住,笑得身体直抖,于是胸口被季修文不痛不痒打了一拳,他顺势倒在对方肩膀上,还在笑。 许久,他拉过季修文节骨分明的手亲了一下,又额头抵着额头,说:“没有,之前没谈过,就你一个。” “是第一个,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有一个都够他受的了,小醋精。 好好的聊天被这么一闹,确实也提醒了博付延该考虑后续公开的问题了。 “那……” “季老师。”博付延打断他即将要谈论的话题,一下一下摩挲着衣服下劲瘦的腰。 暗示道,“这么难得的时间,你确定我们一晚上都要浪费掉用来聊这个?” 听闻,季修文闭眼,内心斗争了几秒。 可不等他同意,对方话说着吻愈渐往上。 巡过他的neck、chin,最后落到了实处。 it\\u0027s been several days sincest time,博付延顾及着他的身体,没太敢造次。 季修文像逗野猫一样………………(我不理解这里有啥) 看出他的有意捉弄,博付延暗暗咬牙不满。 手掌贴着他的后颈将人捞了回来,让对方straddle在自己身上。 又用空出的那只手反钳着他。 低头,狠狠报复了回去。 ……he can hardly breathe…… 没几分钟,便在他的手里be utterly routed,季修文艰难阻止道:“别、别……” 可奈何对方不听他的。 博付延替他擦去额头的汗:“……宝贝,你刚才怀疑我,我现在好难过……” “……” 季修文欲哭无泪,此刻才方知后悔的滋味。 窗外,乌云遮住皎月,带走遗落在室内的满地白霜。 我不惧黑夜,我能听见你吵闹的心跳。 第45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 (45) 几个星期过去,《新星计划》也即将迎来它的尾声。 在结束之前,节目组决定带领导师们到当地的一家福利院做公益活动,为常年待在那里的小朋友们送去温暖,增添生活色彩。 节目组早早就打开了直播间。 “大家早上好啊。”赵书阳走向镜头,微笑打招呼,问候,“都吃早餐了吗?” 【阳阳早上好!】 【吃啦吃啦,谢谢宝贝关心。】 【哥哥几天不见又变帅了。】 【你们是在哪里啊,我看见了好多小朋友。】 “哦,是这样,这是节目组临时安排的活动,我们今天一整天都要在福利院帮忙。” 见有人问他不急不缓地解释。 “其他学员和导师?对的他们没来。” “珊珊姐和谷斌老师恰好今天有行程走不开,最后一期公演也快来了,其他学员都在抓紧时间训练呢。” 所以就你们四个人? 有人问。 赵书阳:“对,就我们四个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在一起。” 弹幕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倒也显得有条不紊的。 【是我的错觉吗?赵书阳今天好温柔啊。】 【阳阳一直都很温柔你没发现而已。】 赵书阳的眼睛精准捕捉看见这一条,嘴角上扬,说:“其实我和这家福利院还挺有渊源的。” 他对弹幕那头轻声:“你们也知道我是个孤儿,所以……我小时候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他这话一出,直播间的热度果然瞬间就高涨了起来。 【什么?!赵书阳居然是这家福利院的孩子?】 【难道不应该说他是孤儿这件事更令人震惊吗?】 【我们粉丝都知道阳阳的身世,大家别总是强调孤儿戳别人的伤心事好吗?】 【呃……可我不是他粉丝啊。】 【所以阳阳也认识院长咯。】 【你这不是废话嘛。】 门口,陆陆续续有物资搬进来,季修文和博付延就是在忙着和工作人员搬运才迟迟不出境。 “院长?我当然认识啊。” 镜头跟随着赵书阳逐渐移动,从门口的两个大石墩闪到贴满一整面墙水彩画的大厅。 赵书阳笑笑:“我们现在也有联系的,小时候院长最喜欢我了,她总是会站在身后盯着我把饭吃完。” “我记得有一次被其他小朋友欺负了,打不过就一直哭,最后还是院长给我找回的公道。” 【呜呜好好哭,院长和阳阳都是这个世界上很善良的人啊。】 【没想到他们关系这么好,赵书阳出名了也没忘记福利院,既然还有联系,证明是有帮助过福利院的,不错不错,路转粉了。】 【+1】 赵书阳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更大了。 下一秒,他就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穿着一身简朴的淡蓝色衬衫,头发被整齐盘起,两侧的鬓发有些花白。 她鼻子上夹着一副老花镜,即使上了些年纪依然能看出她年轻时不俗的容颜。 她手里拿着几张褐色的信封,眯起眼睛左瞧又盼似乎在找些什么。 “黄院长。” “你好,你是……” 陌生的声音,令黄院长不由得扶了扶眼镜打量,似乎想看清来人。 赵书阳欣喜,彬彬有礼道:“我,是我赵书阳啊,院长您小时候教过我折蜻蜓,不久前我们还通过电话的您忘啦。” “哦……”黄院长微皱起眉头,喃喃道,“是小赵啊。” 不远处。 季修文把最后一箱衣物给抱了进来,他直起身子,刚想擦汗,却有人先行一步额头很快传来温热的触感。 “擦擦。”博付延说。 这是不久前他同工作人员要来的纸,此刻就贴在季修文的额头上。 “谢谢。”他回答。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动作有多么的自然。 【季修文和博影帝人好好啊,一点明星架子都没有居然主动去帮忙。】 【对比之下某些人好感度瞬间拉低。】 【他们的关系也好好啊,一般我是不会轻易去接触别人身体的,两人在现实中也是很好的朋友才这样吧。】 【啊啊啊md博付延!!你把手给我放下!!每次见到季糊咖你那眼神就不对了你不知道吗?!】 【我去!唯粉比cp粉更会磕系列,谢谢提醒!!】 【唯姐:靠。】 【啊啊啊谢谢唯粉姐姐!!(撕心裂肺)】 【呜呜呜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嘿嘿,明明很正常的动作越看越基怎么办。】 【腐癌滚呐。】 【嘘,低调低调,jj恼羞成怒惹……】 还没等做完这一切,视线里伸过来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手臂上附有常年坚持锻炼而来的薄肌肉,不夸张但胜在匀称。 他当着众人的面将瓶盖拧开,随后又在大家意料开外又震惊的眼神中 ,将瓶口轻碰到了季修文的唇边。 “出汗了,喝一口?” 本来正抬手擦汗,季修文对他眨了眨眼,呆呆的像是没反应过来。 不怕有镜头? 他疑惑。 难得见到季修文这副毫无防备的模样。 像只正在洞内冬眠时被危险吵醒的松鼠,明明大脑一片混沌,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动作却已先一步保护好身下的食物。 看似软软的又不失警戒,博付延忍着嘴角的笑意,对他说:“愣着干嘛,傻了。” 啧。 季修文终于启动开机,配合着微微仰头,不小心瞥见对方虎口处淡青色的齿痕,暗骂一声,耳尖红了一瞬。 随后,还真在众目睽睽之下,借着他矜贵的手将水喝了下去。 嫌一口不够,又来一口。 期间能看见他修长瓷白的脖颈,因为后仰的动作拉扯着,绷出优美的弧线。 脆弱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沾湿红润的唇瓣一翕一合,透过瓶口隐约可见淡粉色的舌尖。 直播间——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季修文不是我老婆啊操,妈的。】 【妈的。】 【妈的。】 【喵的。】 【???楼上你为什么要打乱队形?】 【呜呜呜崽崽好可爱脖子好白唇也好软想亲想日。】 【博付延的手……有人懂我吗?!!】 【好湿好湿。】 【咳咳,姐妹们克制一点,直播间要被封了。】 【《关于我在弹幕区靠捡苦茶子发家致富这件事》】 【纯路人,想采访两家的唯粉jj此时此刻见到这一幕是什么心情。】 【别问,问就是好兄弟。[微笑][微笑]】 【唯:鸽吻——滚。】 而此时,周围也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议论和抑制不住的尖叫混杂在一起。 几个员工忘了手里的活,聚成一团,两眼放光兴奋地咬着手指。 啊啊啊啊kswlkswl! 导演呢,面上是表现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但动作话里行间尽是着急地指挥着摄影师,恨不得把他们俩的镜头怼脸上拉近,再拉近一些。 对对对,这就样拍!都给我拍进去。 哈哈哈,这么好的素材他怎么可能放过。 后期加工一剪,啪,收视率不就来了嘛。 苦逼的工具人摄影老师:“……” —————— ps:小可爱们,因为今天更新的这两张章是直播体所以弹幕有点多哦,不喜欢的可以先跳过。(but会有隐藏剧情出现) 第46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46) 这边若有似无的奇怪氛围,其他人也没不长眼的去打扰。 赵书阳原本还想和院长寒暄几句,但不知她看见了什么,灰蒙的眼珠子骤然闪烁。 “季先生!”院长踩着平底鞋疾步过去。 “黄院长。”季修文着同她握手,微笑说,“好久不见。” “是很久没见着了,你没来小花们都念叨着你。” 院长调侃他,“前几天他们还和我埋怨说,季哥哥是不是忘记我们了,不然为什么只能在电视上看见你。” 院长说着便呵呵笑起来。 “怎么会忘记,只是这段时间跑活动太忙了。” “害,我知道,工作重要,小孩子们闹着玩的你也别放在心上。” “你是不是又瘦了。”院长说着在他手上量了一圈,“几年前就是这样,没见长过肉。” 季修文噗嗤笑了,解释:“我是经常锻炼才不胖的,平时有好好吃饭院长您放心。” 弹幕—— 【啊?听这语气季修文和院长认识啊。】 【不是很明显了吗?两人很熟稔应该是老朋友了。】 【院长刚刚那段话,是不是说明季修文经常来也这福利院啊,还能被小朋友们挂念。】 【从赵书阳又到季修文……嗯,呵呵……感觉像剧本,不真实。】 【哈?说有剧本的你疯了?《新星计划》靠什么维持口碑你忘了吗?就是真实公正无剧本啊。】 【我相信,院长发自内心的笑容一般人演不出来,如果是假的我只能说内娱完了,这演技连普通人都不如。】 【我也相信,院长和刚才对待赵书阳的态度截然不同,两个都认识但季修文明显更亲。】 【有些人不带赵书阳就活不下去了是吗?捧一踩一属实给你玩明白了。】 【阐述事实而已,有些人干嘛说话这么难听。】 …… 导演眼看众人都插不进话,举起扩音器发问:“季修文你原来跟院长认识?” 毫无心理准备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震到,季修文不自觉后退了几步,捂住耳朵,点点头。 “认识,认识。”黄院长帮他回答,“好多年前我们福利院经济周转不开的时候,就是小季给我们拉来的资助。” “那时他还不像现在这般,是个耀眼瞩目的大明星。”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还没读小学,哦对,个子也肯定没现在高,头发短短的,穿了件背带裤就站在门口喊饿。” 院长推了推眼镜,说着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里。 目光愈发柔和:“这几年,小季一有空就会过来帮忙,捐钱捐物陪孩子们玩,刚才说到的小花就是咱们院里的其中一名孩子。不仅如此,我们当地的其他福利院,还有那些没钱上学的小孩,大部分都受过他的资助,小季是好人。” 说完院长对镜头竖起了大拇指。 经常来? 也难怪刚才他对这段路这么熟悉。 博付延这么想着,笑到一半的唇角又敛了起来,低头,暗黑色的瞳眸浮浮沉沉。 解释到这程度,在场的大家包括观众都明白了。 “那季修文你来之前为什么不说。” 导演再次举起扩音器,炸炸咧咧质问他。 害他错过这么一大爆点。 赵书阳也一样! 一个两个的都有事瞒着他。 “可是导演,你也没问啊。”季修文真的无辜,他摆摆手。 “行了,你自己的错你骂他干嘛。”博付延不动声色遮挡住他们看向季修文的视线。 “助理,把他的大喇叭收了,太吵了。” 助理走到导演旁边,虔诚地伸出双手:“导演……” 导演一个眼神杀过去:“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他给你发工资吗?” 对哦。 小助理后知后觉。 怪博影帝的话太有震慑力了,他下意识就想听他的话。 “算了,拿去拿去,我真是造孽怎么就请了你这么尊大佛。” 可他忘了扩音器没关,即使站在边上,最后一句碎碎念哀怨的话还是被清晰的放了出来。 屏幕上一片哈哈哈笑成一片说着导演实惨。 其实无关季修文,是原主在这福利院有过一段经历。 穿过来后,季修文每月都按照原主的习惯给福利院打钱。 既然原主没有特别想要让世人知道的想法,那他觉得自己不必多言,水到渠成顺其自然便好。 只是殊不料,院长一上来把大部分话都给说完了。 “你看我,差点忘了。”院长边懊悔着边把信封塞到季修文手中。 “这是……” 信封的空白处画有些简单的卡通图案。 季修文盯着封面上的名字,笔画不算流畅,能看出来有少用橡皮擦掉涂改的痕迹,但字很整齐,看得出来写信的人很认真。 院长:“小朋友们给你的感谢信,以为你不来了让我寄给你的,他们想对你说的话都在里面了。” 原来是这样,季修文了然,说:“谢谢,我会好好看的。” 【说做戏的人打脸不?演戏能演这么全套吗?】 【季修文真挺好的,或许我们都错怪他了。】 【光是这一段足够我粉他一辈子,我现在就要原地发疯谁再造谣我就跟谁急!!】 【首先声明,我不是想挑拨离间哈,但赵书阳为什么没有感谢信。】 对哦。 为什么他没有。 上千万人观看的直播间。 有人提出问题便能引发热情的讨论,弹幕上是各种头头是道的分析。 然而具体为什么,或许就只有当事人清楚了。 此时的赵书阳脸色可谓是异彩纷呈,从院长奔向季修文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青筋直跳,隐隐产生自己今天又会被对方打压的预感。 第47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47) 他是在这家福利院长大没错,但和院长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亲密。 成年后赵书阳便被星探挖掘到了娱乐公司,自此同福利院断了关系。 之所以能让大家知道他是孤儿,那是公司炒作的人设需要。 初入圈子时无权无势,受够了被鄙夷轻贱的生活,他得让公司看见他的价值,他需要流量,否则怎么会允许将自己的伤疤轻易揭露给他人? 不是人人都像徐炳明这样生来就高贵的。 也不是人人都如季修文,他的身后有家庭给予的无数条退路可选择。 至于不久前刚联系上院长,那是因为赵书阳通过人脉提前从节目方拿到了消息,说要给福利院资助这才和院长产生了交集。 可他千算万算,漏算了季修文这个人! 他就像是横亘在他心里的一道魔咒,摒弃不去,纠缠着在黑暗中生长。 你能不能去死啊! …… 院长带着他们来到了日常的活动室,徐炳明最先来的就是这个地方,所以迟迟未露面,此刻他正和小朋友们一起蹲坐在地上搭积木。 一行人涌进来。 大家扭头见状立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注意力全被这一群陌生人给吸引去。 那些孩子,小的几岁大的十几岁,澄澈的目光里既好奇又紧张,直到院长和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徐炳明一眼望见季修文穿着墨绿色的工装裤,不知为何心脏骤然停了一下,好像…… 好像有什么东西和记忆中重叠起来。 怔怔看了很久。 “哥哥。” 直到身边的小女孩拉住他的袖子提醒,徐炳明才回过神。 “积木倒了。”女孩委屈,弱弱地说。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不小心把方才搭建完毕的积木块碰撞倒了。大厦倾翻在地,五颜六色的木条铺了满地,就像此刻他脑海中的思绪绞乱作一团。 “哥哥,你手怎么在抖啊。” 徐炳明听闻低头,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他这是怎么了? …… “季修文哥哥。”小花是第一个站起来的。 他丢掉手中的画笔,小跑站到季修文跟前,因为身高限制只能抱着对方修长笔直的大腿。 季修文毫无防备被撞了个满,便瞧见一颗黑乎乎的小脑袋从自己身下方抬起来,见到他就咧开嘴笑,眼睛亮晶晶的,小手揪着他的裤腿。 季修文蹲下将人抱起,捋了捋他微乱的头发,问:“小花有没有想我啊。” “有。”回答得很响亮,可以看出小花兴奋至极,“天天想,可是你都不来看我们。” “真的吗?” “真哒。”小花拼命点点头。 小花刚用完颜料的手染脏了季修文的白衬衫。 他也不甚在意,只是抱了一下就把他放下来了。 “这是小花,因为他喜欢各种颜色鲜艳的花类,所以我们都这么叫他的小名。”季修文给众人解释。 小花今年4岁了,因为是个早产儿,看起来要比其他同龄孩子更瘦弱一些,皮肤也更白。 没有知道小花的父母是谁,只知道院长把他抱回来时,发现他患有支气管哮喘病,这些年来也经常需要靠药物压制着。 弹幕。 【小花一定要好好的。】 【宝贝们都会健康快乐成长的。】 【生而不养的人不得好死。】 接下来他们跟随着院长的脚步,听着她的介绍了解孩子们的日常生活。 玩了一上午,熟悉环境后大家便散开了。 几人来到了后花园,这里摆放有供娱乐的设施。 小男孩因为身高不够,他踮起脚,屁股却始终坐不到秋千的座椅上。 就在他想再次尝试时,便感觉有一股力量穿过,从身后将自己提起,安安稳稳把他放到了秋千上,男孩疑惑转头去看,发现不知何时多了几个高大的生人。 他能认出他们是今天和院长站在一起的那几位,但因为对事物的陌生,小男孩的眼睛里分明多出了不安和戒备,黑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尤其是方才碰过他的季修文。 他毫不掩饰他的好奇心,自以为无人发现,用余光偷偷打量着这些莫名的人。 季修文俯下身子,抓住秋千两旁的铁链与他平视,语气温柔道:“我帮你推,好不好?” 然而对方似乎是没理解他的意思,又像是在犹豫。 他低下头,不停地扣着手掌心,嘟着小嘴,眼巴巴看向季修文的却沉默无言。 此刻 ,季修文好像也读懂了他的顾虑,站直了身子,后退半步,说:“没事,待会哥哥就一直站在你身后,保证不会摔的。” “怎么样?” 小男孩确实有所担忧,但又抵不住想玩的心,只犹豫了片刻,重重点头。 答应道:“好。” “哥哥,你不能骗我哦,院长说撒谎的孩子是会被大灰狼抓走吃掉的。” 小不点人没多高,却懂得不少。 他学着大人的样子奶声奶气,小手揪住季修文边角的衣料:“就算我跌倒受伤了,你也要记得送我去医院,哥哥你不能和那些坏蛋一样,不能见、见……” 他小眉毛皱成八字,迟迟未能想起话来。 “见死不救。”季修文替他补充。 “放心吧,哥哥会接住你的。” 确保人坐稳后,季修文眼睛一眯,又哄声说:“小朋友哥哥有一件事要同你商量,就是……旁边这位哥哥也想玩,待会你能把秋千和他一起分享吗?” 他指了指离自己身旁最近的那个人。 光顾着听一大一小两人对话的博付延:? 他满头问号,勾起的笑容还噙在嘴边,疑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只觉得季修文今天过分温柔,特别是同小朋友说话时的语气,那一举一动间卸下了往日的防备,连带着都差点被他给迷了神。 影帝的自制力也不过如此。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欲听他的解释。 可对方不容他反驳,一字一顿的:“你有。” 那眼神似乎再说:你敢说一个不字试试看? “好吧,我有。”他无奈妥协。 对着镜头外的观众们委屈。 小男孩不明白他们在争什么,只是很大方地点头同意了。 直播间的弹幕滚动。 【小朋友好可爱抓过来给姨姨亲亲。】 【“好吧,我有。”博付延你就宠他叭!】 【啊啊啊啊啊啊啊博付延那眼神我保证他们绝逼do过。】 【啊啊啊啊好甜好甜,救命我的cp怎么天天在撒糖啊受不了啦!!】 【博影帝你的原则呢,季修文说什么你都应,你一定是被夺舍了对不对,身为三个孩子的爸,你这么轻易就被狐狸精迷住对得起我们嗷嗷待哺的孩子吗?!】 【鸽吻滚,楼上有病就快去治。】 【同意楼上,医药费我帮他出。】 【我不管我不管他们一定是真的!如果他们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如果他们是假的那我哥未来十年都找不到对象!】 【他们是假的我就手抄上林赋!】 【我直播倒立洗头!】 【我、我不是人!!】 第48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48) 秋千越荡越高,他的手也越抓越紧。 他能听见微风穿过耳边的极速,道路两旁的梧桐落了叶,金红相间的叶子在空中翻转飞旋,簌簌掉下,不一会便铺了满地。 他看见夕阳下两个小孩的剪影。 “哥哥,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你只要转头就能看见我。” “哇哥哥,你荡得好高啊。” “哥哥别怕,我会接住你的。” “哥哥,你会记得我吗……” “会记得……” “炳明哥。” 砰——! 有什么东西骤然破裂,他刚刚见到的所有画面正以碎片的形式飞速退回,那声音之大,似乎给他耳内造成了短暂的轰鸣。 “炳明哥你怎么了?”是赵书阳在说话。 “……我怎么了?”徐炳明像飘忽着,他只觉得自己活在虚假中。 “你……哭了。” 赵书阳犹豫又不知所措,他从未见过他这副脸色苍白的样子。 在发现异常的那一刻,他就替徐炳明挡住了镜头。 好在他们只是站在远处看着,应该没有人发现这突如其来的事故。 “我哭了?” 他抬起手,果不其然摸到了眼角边的湿痕。 他哭了吗? 徐炳明在心底喃喃又重复了一遍。 见他精神不振的状态,赵书阳握住他的手心,担忧:“你是不是不舒服” “难受你也别强撑我们马上去医院,我现在就去和导演请假。” 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 “不用。”徐炳明把人拉了回来。 他停住脚步。 “我没事。” 话是这样。 可细心观察就能发现,几分钟前开始,徐炳明从头到尾都没看过赵书阳一眼。 徐炳明挣脱开:“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说着向前方深深望去,几秒后独自消失在众人跟前。 “哎,炳明哥。” 没有回应,赵书阳叫不住他。 赵书阳皱眉怏怏不悦,对方向来都是很听他话的。 他缓缓低头呆愣着,手中再也没有关于徐炳明的温度。 他不懂这是怎么了,只觉得很突然,胸口的心跳得厉害,有种说不上的…… 忐忑不安。 快失去了。 无人处。 徐炳明扶着墙喘气,畏缩在角落,大颗大颗的汗从他的额头滚落而下。 难怪啊…… 他的表情似在痛苦挣扎,他看见远处秋千上的人换成了季修文。 梧桐叶中夹杂的那抹红色是那么炽热耀眼,硬生生将他心口烫出了一个洞。 对不起…… ** 之后的一整个上午,赵书阳发现徐炳明的注意力总是会不自觉的跟着别人走,那温润专注的眼神,从前分明只有在看他时才会出现。 可如今,这份偏爱似乎已经不是他的专属。 他试图用举止上的气愤来引起徐炳明的注意,可惜对方全然没接收到他发出的信号 ,这让赵书阳彻底绷不住脸色了。 一分心,甚至在完成任务时也能错漏百出。 最后连直播间的观众都察觉到了问题。 【徐炳明今天怎么回事啊,眼神一直往季修文方向看去。】 【我也发现不对劲了,但是怕被小仙女喷不敢讲。】 【可不是有传言说他在追赵书阳吗?】 【哦豁,越来越有意思了。】 午饭结束后,录制暂时告一段落。 徐炳明终于找到和季修文谈话的机会。 但……现场还有同在散步的博付延。 他不打算就此放弃 ,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做出决定,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神色复杂。 对季修文说:“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宿主别答应他,他肯定是不安好心。】 连这蠢系统都看出问题了,那博付延…… 不出所料,徐炳明说完话后,他立马感受到周身临近的气压沉了下来。 季修文无奈把手背到身后,又往旁边挪了几步和他贴近,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牵上。 他在掌心处挠了两下示意,安抚着。 博付延借机反握住他的手,肩膀放松了下来,脸上的冷漠却也没褪去。 徐炳明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不能。” 季修文四处张望,说:“我很忙,有事说事,别拐弯抹角的。” 可某人似乎还想争取,踌躇不决:“就想确认一件事,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这话若是被原主听到一定会很高兴吧。 那语气近乎卑微,但又如何? 现在是他有求于人,没有任何立场。 鉴于他先前做过的事,此刻若季修文当场转身离开徐炳明也不会太过惊讶,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是他伤人在先,对方已经不复从前的模样。 他从季修文坚定的眼神中读出了抗拒,继续僵持着也不会有结果,他不由胸口憋闷。 终于慢慢道:“你小时候是不是在这福利院的门口认识了一个男孩,他当时离开了家,将近两天没吃饭,可幸运的是有人撞见了他,并从福利院里偷出了一袋面包。” “后来这件事被院长发现了,院长在得知小男孩的经历后不仅没有嫌弃,还决定暂时留住他,而那个帮他偷面包的人,后来陪他在梧桐树下跑了一圈圈又一圈。” “他们一起荡过好多次秋千,也清晨黄昏时分,看过好几天日升日落……” 到这里徐炳明似乎哽咽住,说不下去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问:“我就是那个小男孩。” “可那个人陪我在福利院的人,是不是你?季修文……” 被遗忘在时光里的记忆,那个爱穿着墨绿色工装裤的和他比高矮的男孩,是不是你? 你还好吗? “对啊。”季修文弹了了个响指。 他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他平静得可怕,似乎只是在陈述一段事实。 无悲,无喜,没有他计划中预想的矢口否认,没有怪罪责备他后来的恩将仇报。 偏偏他就这么承认了。 拿他没办法。 他念念不忘求而不得的温暖,仿佛只是对方人生路上无足轻重的小插曲罢了。 听见想要的答案,徐炳明默声笑了,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为什么终究没能吹散郁气,反倒是发觉黑暗中有无数双手紧箍缠绕着他的脚,逼得那股酸涩更甚。 他走上前,说出上午在脑海里演练过千百次的话:“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如果我早知道,我之前肯定不会……” “停!” 季修文出手,绝情打断。 “徐先生。” 他只觉得可笑,不值得同情:“既然你问也问了,我也好心回答了,那接下来……我似乎没有义务再和你纠缠从前的那些事了吧。” “不然。” 他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着的手,笑了笑坦白道:“我男朋友会生气的。” 他觉得自己足够仁义至尽,若非看在原主的面子上,季修文才懒得搭理他。 他不需要这份迟来的深情。 “男朋友?你们……”徐炳明瞳仁颤动,一整天接二连三的打击将他精神彻底击垮。 他张了张嘴无言,大脑等不及反应,只想去解开他们过分扎眼的贴合处,可最终又茫然一片空白,双腿像被灌上了铅,怎么也迈不出去。 他这是在做什么? “对了。” 离开时季修文不忘好心提醒:“我劝你现在就该想一想,怎么哄好身后的那位吧。” 徐炳明兀然转身。 清秀高挑的赵书阳站在不远处的阴影地,脸上不复往日的温婉柔和,他只是紧紧握着拳咬唇。 ——贱人。 第49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49) 接下来,他们两个如何就不是季修文该操心的了。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现在都有些自身难保。 晚上,家里。 在半个小时以前,浴室的门就被人从里面给反锁上了。 狭小潮湿密闭的空间,溽热蒸腾的水汽不断翻卷上涌。 ………。。。 “今天的事,不打算解释一下?” 本就……的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季修文……着。。。 他忍着……,咬牙:“你不是都听见了吗?” 他知道博付延这是还计较着徐炳明那档子事,醋了。 然而事实证明某人即使吃醋也不会承认。 “可我想听你亲口说。” “就像我上午说的那样,小时候在一起玩过几天,仅此而已。” “然后、之后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你别瞎……” ………。。。 ………。。。仅仅发出一句毫无作用的怒骂:“……博付延你别发疯。” 确切来说,那是原主悲剧的起点。或许是延迟反应,这段剧情季修文也是后来才想起。 最初接收信息时就有提到过,原主的童年过得并不幸福。 小时候,放学回家进门第一眼见到的不是桌上热腾腾的饭菜,而是父母大摔东西吵架闹离婚的场景。 偌大的家,没有人会关心他在幼儿园吃了什么学了什么,更别提是否有交到新朋友。 起初,他还会试图去劝阻,可后来发现这样的举动会因此招来父亲更浓烈的厌恶,那个男人会破口大骂,变本加厉,将所有的伤害报复到他母亲身上。 他就再也不愿意管了。 后来为了躲避家里的纷争,每天放学原主总会先逃到福利院。 在这里,他认识了一个叫徐炳明的小男孩,他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是被人抛弃的。 相同的家庭悲剧触动了原主小小的心,他立马把这件事告诉了院长,院长得知后,便决定暂时收留徐炳明并找途径联系上他的父母。 在徐炳明被家人接回去之前,这是原主儿时记忆里最天真纯净的一部分。 只可惜再次相见,已物是人非。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原主在遭受全网恶毒的诅咒谩骂后还坚持选择留在娱乐圈里,也有徐炳明的部分原因。 …… 博付延拔下他的手………。。。:“………。。。” 话落………。。。 却忘记了自己已经没有可供活动的手。 “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桃花眼泛红迷离,他责怪道。 还不允许他回忆? 未免太霸道了些。 ………。。。 此刻,他就像是………。。。 很奇怪又对未知感到恐惧。 “………。。。” 季修文请求。 遗憾的是对方没听,饶有兴致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博付延……” 可他缓缓摇头:“不对。” 说着博付延还挺可惜………。。。 季修文………。。。 “你他m……”还没等有力气骂完整,他感知到了什么又半路被迫改了口。 他终于慌神,……着:“哥,延哥……” 自暴自弃埋头,这回是真的哭出了声。 “乖。” …………。。。 第50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50) 最后一期公演的那天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休息室里,化妆师正在给季修文上妆。 她不由得衷心感叹道:“季老师你皮肤真好,我都不用怎么画,打个粉效果就出来了。” “谢谢。” 为了配合舞台效果,季修文特意去挑染了银灰的发色。 发尾端微微烫卷,配上钻钉,整个个人气场完全不同了,乖巧简朴中又带着几分不羁。 眼尾处拉长的眼线轻轻上挑,令他多了些凌厉的攻击性。 打粉过程中,浓密的睫毛又时不时扑闪轻点,好似修炼千年成精,睁开眼睛便能魅惑四方。 对方长好看化妆师是知道的,一起工作过的同事也都不吝夸赞季修文美,别怀疑,是真的美,褒义词的那种。 不同于女性的温婉柔美,季修文更多的是换个妆造就可雌雄莫辨,斩男亦斩女的面颜。 只是长得好看又优秀的人,实在遭人嫉妒。 近距离观察,化妆师好几次放缓呼吸连手都在抖。 待一切结束,季修文被安排着到后台去等候。 今晚的主角是练习生而不是他们,但为了提前预热,也算是节目组的福利,节目组要求导师们两两自由组队一起上场表演。 而与他搭档的就是前几轮从未上台参演过的博付延。 没一会,他的搭档也来了。 和他一样,博付延也染了个渐变的青木蓝,发顶左侧戴有一个小皇冠。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博付延,一袭暗黑色的西装,袖口熨烫得笔直绣上了鎏金花纹,领口处的两颗扣子没系上,被人为的用夹子别稳,完美露出颈肩下锁骨的轮廓。 好身材一览无余,食指和中指上的戒环,更衬得他的手修长,精致又性感。 他逆着光出现,同样在看到季修文时怔了几秒,随后才说:“季老师今晚的造型很惊艳 。” 季修文客气笑了声:“你也是。” 他好奇:“你脖子上挂着的是什么?” 在他的认知里博付延似乎很少会佩戴项链之类的东西。 “你说这个?”博付延将东西从衣服里面勾出,摊在手心里方便他看,“造型师塞给我的。” 是一个银质十字架吊坠项链,用三个圆环串了起来。 “哦。”季修文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但眼神愈发炙热地盯着。 博付延察觉:“你喜欢?” “家里卧室的梳妆柜也装有挺多链子,款式跟这个差不多,买的送的都有,关键平时我也用不上,喜欢就送你?”他靠近试探说道。 “不用了,谢谢博老师。” 也就在外面能恭恭敬敬称他一声老师,但在其他地方多数是叫他全名。 季修文有些出神,心想他哪里是喜欢项链,是因为戴项链的这个人。 摇摇头:“我只是觉得遗憾。” 博付延:“遗憾什么?” “遗憾现在才见到这么……的你。”中间那两个字他是贴着博付延的耳朵说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两人听见。 话说完,只见男人笑了笑,顾及镜头想克制,却还是没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将人给整得没了脾气。 对方经过的温度似乎还残留面颊上。 他随后也低头凑近,用半只手遮挡着,这回连镜头都捕捉不到他的唇形。 博付延说:“别难过了宝贝,以后天天都可以看见。” 他又悄悄补充:“在床上。” 两人都克制得很好,对视中眼神却藕断丝连拉扯着。 季修文向来就抵挡不住博付延蛊惑人心的笑,他不自觉舔了舔牙尖,知道对方这是在报复他的那句“性|感”。 他答:“行啊。” 心里却盘算着干脆谁也别表演了,直接回家教训一顿。 这时,耳返内传来提示音:“两位老师注意一下,可以准备上台了。” 节目方一早就打过招呼,此刻直播间已经开启。 今晚的弹幕刷得异常飞快,特别是因为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信息量爆炸。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讲什么悄悄话呢,有什么是我这个资深vip不能听的吗?!】 【就是就是,导演给你赚钱的机会你不中用,我恨呐!!(嘶吼)】 【以我多年嗑cp的直觉来看,这两人绝对有问题。】 【举手,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博付延刚刚是在调戏季老师吗?】 【不不不宝子还有我,不过应该是季老师调戏在先,季修文分明是说“sexy”(请自动将其翻译成中文,否则在直播间会被管理员屏蔽)。】 【“遗憾现在才见到这么xx的你”?我去!我有心脏病你别骗我啊姐妹!!】 【我能证明!前面摄像机有拍到季老师说话时的嘴部动作,嘿嘿,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提前录屏了,鄙人唇语十级反复观看了不下三十遍得出结论,就是*感!!骗人我三天拉不出屎!】 【啊啊啊啊啊啊!!后来博影帝回了什么啊好想听啊。】 【啊、啊、啊,啊你个头别啊了,愣着干嘛?赶紧堵柜门啊!!但我要先不负责任说一句,我猜博说的是:待会回去再*你,嘻嘻。】 【疯了,疯了。】 - 舞台之上,闪烁的灯光投下,呈现出半黑半白泾渭分明的两对边。 随后舒缓悠扬的音乐声响起。 在白色聚光灯的那半边,众人只见一少年慵懒地端坐在铺满红色玫瑰的吊椅里,他赤着脚,花枝缠绕在银白镂空设计的缝隙之间。 灯光打照在他稠丽的脸庞,下眼睑处点缀上细小的亮片折射,闪烁着熠熠光辉。 从上空缓缓降落。 仰头而叹,那一刻,宛若神明降临。 待落地季修文轻盈地转了个圈,裤脚边的流苏晃动轻触脚踝,碰撞出奇异的美感。 一身白的少年只身朝黑暗中走去。 这时,另一边也终于有了动静,湮没在夜色中的人缓缓抬头,他以更快的速度朝对方奔去。 在下一次曲子变奏的节点,他们终于相遇。 两双尺寸不同修长的手顺利相贴,相扣。 短暂处接触,又割情分离。 乐曲倏而陡转急促。 白玫瑰与黑玫瑰在明暗交界处对峙,宛如一幅在名家笔尖下晕染逃逸开来的水墨。 他们是不可共存的对手。 左侧脸上那几道殷红色的枯藤纹勾勒出细细的金边,给博付延本就阴郁的妆造平添了几分魅惑妖冶,看起来更加具有迷惑性而深不可测。 他是森林中盛放得最艳丽危险的食人花,轻轻释放毒素编织着甜美的梦,轻而易举诱你入牢笼,待沉睡之时再一举绞杀,化作他自养的原料。 他们共舞着。 欲望,挣扎,堕落,沉沦,直至彻底苏醒! “嗡——” 众人只听空中滑过一道凄婉的长鸣,身后巨大的银幕乍然破裂,像是万里银河奔流而来。 原来在故事中,黑与白本就是一体,他们是被世俗剥离的个体。 原来黑玫瑰残忍可悲地发现,他无法自禁爱上了另一个自己。 泪溅湿了血月。 无法相爱的代价竟是先动情者需献祭死亡。 在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身为黑的博付延叼起别在胸口处那只鲜艳的红玫瑰,手指轻颤而不敢触碰他的神明,低头咬住花枝,错位移交到了对方唇边。 白垂眸,将这份浓烈隐晦的爱意接住扶着他的肩膀顺势衔过,眉角轻弯灿烂地笑了。 从此他们的世界便不再是黑白色。 可。 砰—— 为结局何是白玫瑰轰然倒地? 最终博付延揽住季修文的肩膀跪坐在地上,怀中的人躺得安详早已没了声息,他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朵带刺的红玫瑰,渗了血…… 谢幕。 弹幕区—— 【我操我操我操!鄙人真的想不出什么词来夸这个舞台了,牛逼死了啊啊啊!!】 【等等,等我捋一捋啊,黑玫瑰以为自己爱上了白玫瑰,但最后白死了,所以其实是白先动的心?!】 【楼上我觉得不对,“他们不可共存”,你看最后季修文指尖上的血,应该是黑玫瑰假意装作爱上对方,一步步引诱白玫瑰动了心再令他走入死局。】 【我我我!也有一个想法,我觉得黑玫瑰是个疯批,对白玫瑰爱而不得,所以“既然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那白你就先给我去死。】 【我擦都是大佬!小弟只会嗑cp先跪了。】 【咱就说大家能别想得这么复杂吗?这样子会显得我很蠢啊。】 【终于有姐妹了,看大家分析我都不敢插话。太配了太配了,博付延和季修文性张力真的太强了,两人给我锁死好吗!!】 【夸夸今晚的妆造和两人的表现力,什么叫顶级alpha x alpha啊,内娱都给我来学!】 总之,无论是从播放量还是讨论度来看,两人今晚合作的舞台《白玫瑰与黑玫瑰》算是彻底爆出圈了。 各个平台上的二创也如春笋般拔地而起快速流出。 文言cp粉日益壮大起来。 可是这还没完。 第51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51) 未曾想两位演员退场后,心机的导演还让镜头一直跟随着。 而他们对此全然无知。 “别动!”是博付延低磁的嗓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显然下方的现场失控了,尖叫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他们看见往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影帝,此刻正捏住季修文的后颈。 有姐妹捂住嘴拼命摇头,几乎要晕厥过去:我不动,我不动,请你继续!! 冰凉的触感传来令季修文下意识瑟缩,偏头去看,大屏上投射出他侧颜的神情似是不解。 问:“怎么了?” “头发上有东西。”说着就松开了掌锢住对方脖子手,转而去拨弄他的头发。 “好了吗?” “没,稍等。” 是固定妆造用的发卡缠住了不知何时掉落下来的细线,应该是表演时不小心沾上的。 “还没弄出来吗?” 季修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博付延施施然,轻吹了口气,道:“你在急什么,嗯?季老师?” 最后这“嗯”字的尾音句带上了点道不明的亲昵。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耳返内终于传来了工作人员慌张的提醒:“博老师季老师,你们的麦没关上!” 两人动作同时一顿,回头,发现前方的摄影机还对着他们,好巧不巧精准摆在正中间。 原本大屏幕上的背影瞬间变成了两张帅气能勾魂摄魄的脸。 呃。 对着众人微微一笑,季修文说了句“拜拜”后便把耳麦关掉了,身旁的人如法炮制,抬手,闭麦,干脆利落毫不留恋。 几秒后两人彻底消失在大屏上。 底下一片唏嘘失落,有人大喊 :“文言你们一定要给老子百年好合!” “胆子挺大啊你小心挨揍。” “哈哈哈哈哈。” 导演也觉得很意外,他摸着良心发誓他原本只是要拍退场的背影,哪成想这两位居然连麦都没关啊,这可怪不得他了。 天助他也。 哈哈哈。 不用看也知道,此刻的弹幕只会比现场更激烈。 【我差那点流量吗导演?!快点把完整版放出来别逼我给你寄刀片!】 【姐妹们快去看小文太太最新产的神图,不看后悔一辈子。】 【绝了绝了,你们俩就这么tm(甜美)过一辈子吧。】 【是正主亲自把糖送到我嘴里的,我怎么能不嗑。】 …… 几位导师的节目全播完后,接下来就是选手个人赛道之间的比拼了。 比起季修文他们炸裂的舞台,另外两位的表现反响平平。 甚至有观众指出徐炳明和赵书阳完全没有一点默契度,各跳各的,那即将要溢出屏幕的尴尬的气氛也是古怪得要死。 更有人直言:我花钱是来放松的而不是看你们高高在上摆臭脸! 被点名批评两人今天确实都不在状态,中途徐炳明晃还不小心神漏掉了一个节拍。 两家粉丝谁也不服互相推脱责任,矛盾加剧升级。 网上已经开始出现对他们的骂战了。 ** 后台休息室。 神情落寞伫立在门外,徐炳明透过半开的大门看见表演服未脱的季修文对着面前气质出众的男人。 拉住他手指比划了几下动作,而后展开双臂欢跳起来,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传来他兴奋的几句“这样吗”“对不对”。 而男人并没搭话,他只是随意站在原地目光专注温柔地欣赏季修文脸上刻意挤弄出来多变可爱的小表情,一改强硬的气势卸下往日面对媒体时的半身冷肃,挑唇含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门。 却被没得到赞意的人嫌弃拍开。 这画面若被其他人看到绝对会大吃一惊,且不论除拍戏外博付延有朝一日也能笑得如此款款深情,他对季修文的特殊更是好到没脾气。 这是自上回福利院之行后再次见面。 徐炳明曾尝试着通过微信联系,等消息发出屏幕上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映入眼帘。 他才恍然想起自己的所有联系方式一早就被对方给拉黑了。 那天回去后,赵书阳同他大吵了一架,已经从他家里搬出去了。 对方没有听他的任何辩解,拒绝沟通,像个狂暴症患者一激就炸开满身棘刺。 他头一回对这段感情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和无力,曾经那个明事理,温柔可亲的赵书阳去哪里了? 他望着对方拉行李箱离开的背影迷茫。 也就是对方一改往日的形象和他闹的那一瞬,徐炳明像遭大病一场后才如梦初醒的明白,或许自己并没有真正的爱上过他。 他爱的,从来都是经过他私自幻想润色过后的赵书阳。 这几天徐炳明躺在床榻上反复做着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小时候被人故意抛弃的那段经历。 很少人知道的豪门秘辛,他原是徐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5岁那年被找到接了回去,可没出三天,他便无辜被迫卷入家族斗争中,父亲的原配把他骗上车丢去了荒郊野外。 他永远也忘不掉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踩着翘着高跟,指着鼻子唾骂他“贱种”时那沁了毒的眼神。 梦里徐炳明忘了自己是如何阴差阳错找到路来福利院的了。 他看见了孩童时期的季修文,他记得红了眼眶咀嚼面包时的滋味,他们在梧桐树下捡了好多落叶。 可每当徐炳明尝试穿过云雾去拥抱他时,那张脸便骤然换成了另一个人的。 赵书阳攀附上来抚摸他的唇,眯起眼悠悠道:“炳明哥,我和他你分得清吗?” 说着就不由分说要吻上。 “不!” 他被吓醒了,喘着粗气,大汗淋漓。 梦中的声音就像是一道魔咒。 突然间他笑了,只是那难看的表情哭不如笑。 很早以前,不曾只有一个人说过季修文和赵书阳有几分相似,这种“像”不单单指长相更是举手投足间展露出来的浑然天成气质,他知道季修文为了纠缠他故意模仿了赵书阳画的妆造。 可现如今,两人都和记忆中的相差甚远。 此时此刻,徐炳明终于肯承认,他对赵书阳的喜欢并不纯粹。 在被安排见到赵书阳后涌上熟悉感的第一眼,他就托人暗中做了调查,知道对方是从那家福利院出来的。 为了梦中那个儿时念念不忘却始终拼凑不齐的一张脸,他理所当然欺瞒着,将他当成了他。 他同时伤害了两个人,可他不后悔。 “一定还有机会的。”他握紧拳头这么安慰自己。 第52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52) “我宣布,本季《新星计划》的出道成员分别是——” 主持人故作高深卖了个关子。 继而翻看手中台卡:“霍理,高健培,许立,程荣……” “恭喜以上的七位!!今夜你们正式成团!” 几位选手走到台上,漫天的金花洒下。 他们抱成一团,现场的粉丝们也是哭成一片,加油声呐喊声接连不绝。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在一众选手们的发言中,也宣告着今年燃爆了一整个夏天的节目迎来了它最后的尾声。 请记住这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狂热时刻,台下有千万人为你高举灯牌欢欣鼓舞的浪漫,要知道少年时梦想的旅程才刚刚启航。 愿丹青不渝,祝前程似锦。 …… 今夜是属于节目组的高光时刻,热搜榜文娱榜的前几名几乎全是相关的话题讨论。 #《新星计划》成团夜#爆 #博付延季修文首次合作舞台#爆 #霍理c位出道# #文言# #遗憾现在才见到这么xx的你# 还有排在热搜末尾如#小说照进现实# 前几条热搜大家都很好理解,但是遗憾xx是什么鬼? 不明所以的人点进去,结果逛完一圈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相见恨晚,执手无言,两眼泪汪汪。 啊啊啊啊啊啊! 文言cp大旗举起来!!! 实时广场,双人超话全被cp粉以及还搞不清状况的路人占领,干不过一时脑热路人的唯粉再次感受到了事情难办性,极力想撇清关系。 尤其是作为后辈的季修文粉丝,眼看态势愈演愈烈,他们恨不得退避三舍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现如今平时杀个小小赵书阳不在话下,但他们可没有那个实力跟博付延粉丝硬刚啊。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他们还是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当务之急就是谨言慎行,千万不能给自家正主招黑。 于是。 季修文唯粉:抱走我家哥哥不约,祝博影帝明年票房大卖。 cp粉:什么?季修文和博付延明年要一起拍十部电影?! 季修文唯粉:哈哈哈大家不要多想哈,两位帅哥是纯纯的好朋友啦。 cp粉:对对对,他们是同睡一张床关系的,那种,朋友。 还有浑水摸鱼的路人:[博付延摸头杀.jpg][文言错位亲吻图.jpg] 唯粉:…… [掀桌.jpg] 怒了,你们怎么做阅读理解的! 可奇怪的是,然而任话题里吵得厉害,博付延家的粉丝却无声无息一点动静也没有。 于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持续到了凌晨。 直到有人提醒。 “姐妹们别吵了!!快去看看他们最新发布的微博。” 其实也不用特意去看,因为微博—— 崩了。 ??? 通常很少遇到这种情况,上次崩掉还是某顶流男星和女演员结婚的时候。 不、不会吧。 突然间有不好的预感。 恐惧笼罩在各大粉丝群:疯了吗?! 等系统再次修复完毕,已经是后半夜了。 他们急匆匆寻求真相,只见两位的微博主页一前一后有了更新。 @季修文:遗憾过往,如今方遇。[图片]@博付延 配图是昨晚出现舞台上的那支道具红玫瑰,此刻它被人插在了花瓶里,红色的花瓣上还坠着晶莹未干的水珠。 @博付延:不遗憾[抱抱][抱抱]at here waiting for you.@季修文。 不知为何,看见这些话他们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两位还是有理智的。 但是仅仅因为一条互动就把微博干崩掉,这可以说是史无前例内娱独一份了,可见两人各类成分的粉丝战斗力有多强大。 此时,后知后觉的博付延粉,季修文粉以及文言粉,三家通通集体默声。 “……” 季修文的粉丝到还好,毕竟那句模棱两可的英文不是他们正主发的,不参与讨论。 文言粉是想嗑又不敢嗑的态度,癫狂中只有一个想法:卧槽!他们不会搞到真的了吧。 而最五味杂陈的当属博付延家粉丝,他们大部分都是跟随多年见证他拿了一座又一座金杯的死忠。 高级粉丝内部交流群。 有人问:“怎么办,该不会……” 沉默,有些话不必说也明白。 @博付延家的小迷妹:“我从哥出道开始就关注他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绝对是他笑得最多、出镜最频繁、营业最真心的几个月。从前的他是怎么样的呢?怼记者,爱冷脸,玩消失,亲自下场拆cp谁也不cue,不愿上综艺……你们冷静下来想一想,他如今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谁。” @加点盐:“赞同迷姐。那位是第一个和博传了绯闻工作室却没辟谣的人,也是目前博工作室唯一签约的艺人,别跟我扯他不知道避嫌的重要性。” @礼貌你妈:“啊啊啊艹别说了!” @博付延才不敷衍:“其实你们心底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哈,可笑的是他好像从未想过瞒着谁,对那谁的偏爱向来都是光明正大的。退网几天,有事电话。” @你爸爸我啊:“不遗憾,抱抱,‘at here waiting for you.’在这里等你,你品,你细品。他撒娇,他安慰,不带任何品牌节目的tag关键词单独互相@,摆明了,今天这条微博他就是专门发给粉丝看的,姐妹们,预防针来了。” @博狗今天脱单了吗:“呜呜呜哭了,博总劝我你别太爱!!前站拍到他们私下会面的图还少吗?” 还有人解释:他们也不愿自欺欺人希望他幸福,但感性战过理性暂时还接受不了。 这条路太难了,于普通情侣而言最终能成眷属走到一起的都很少,更何况是同性,还在娱乐圈这种复杂的环境里。 按照当下国内上头的包容度,以他们的身份公开即是封杀。 意味着他们以后再也不会接到任何的片子代言,不能一起光明正大出现在舞台上,只能隐居幕后,或者是退圈成为素人。 @博付延家的小迷妹:“无论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我都认了!博已经很勇敢了我们也不能连累他。全体听着,现在还没睡的人报数,立刻、马上都给我去控评!!” “收到。” “收到。” “收到。” 这门能堵一时就先堵着吧。 于是一夜之间两人的微博底下前排的评论全变成了“好兄弟”“好朋友一起走”诸如此类的话。 热度排在第一有人发的那句“公开了?”,点开折叠评论全都是: 【啊,你怎么知道今天的彩票号码球公开了。】 【劝删,我刚被公司开除了现在心情非常糟糕。】 【我叫公开了,兄弟请问你喊我有何贵干?】 【……】 不错不错。 粉丝很满意,照这态势下去,明天一切又能恢复正常了。 而制造了这么大舆论风波的两位正主对外界的情况毫不在意,被窝里的两人相拥而眠,李凯峰打来夺命电话博付延也早有预料。 他只是说了一句:“你以为我每个月给你们发工资养着一群人是干嘛用的?行了,我有分寸,闹不起来的放心,他们了解我,没多大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喂,喂?” 你有分寸个屁! 说完关机了,只剩经纪人在那一头哑着火敢怒不敢言,只能认命爬起来加班。 一场负荷运动后,季修文此刻窝在博付延怀里已经熟睡过去,借着台桌前微弱的灯光能看见他撺蹙起的眉头。 脸上,锁骨边以及后背的大小深浅不一的红印痕明晃晃昭示着方才战况的惨烈。 瞥见怀中安睡的人那充红破了皮的唇,挂着湿气的睫毛粘成一片,手指蜷曲着微张开的嘴中呢喃着什么,博付延才良心意识到自己确实要得狠了一些。 然而他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喉结小痣边缘被人报复性地留下了一串细小的牙印。 他大掌摁上脊背不由得将人搂紧。 陷入白色地毯那时仗着两人明天都没有通告,他便也无所顾忌,最后惹得身下的人不知又又哭了多少次,以后…… 犹豫间想起那吻的滋味,他深深垂眸再次投入,喘息浓重中勾缠不舍分离。 以后再说吧。 玫瑰花瓣洒落了一地,点缀成瑰艳绮丽的风景。 遇上人之前,他从未发现自己竟是如此迷恋情yu之事。 不知过了多久,半夜再次醒来,季修文翻身迷迷糊糊睁开眼想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察觉到却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随后将人完整揽过,在他黑色的发端轻柔一吻,说:“晚安,宝贝。” 鼻尖闻到了熟悉的沉木香,他这才安心合上眼彻底沉睡过去。 今夜无月,明月入我怀。 my rose. 第53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 (53) 话说赵书阳一怒之下提出分手离开徐炳明的公寓后,没有通告宅在家里的这段时间,反倒令他头脑沉寂冷静下来。 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他这么想着。 网上那些肉眼可见在危险边缘渐渐崩坏的路人缘,时时刻刻都挤压逼迫着他的神经。 连闭上眼,都是季修文闯入梦中夺走他过往一切荣誉的场景,对方那藐视众生倨傲轩昂的眼神,令他从心底滋生出恐惧。 直觉告诉赵书阳他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了。 于是在这件事过去一周之后,居然是赵书阳先放软话决定妥协。 他需要徐炳明这个绑在一根绳上的利益共同体,如果他最终能把徐炳明套牢,背靠着徐家,往后还怕对付不了谁,拿不到好资源吗? 越想便越悔恨自己当时的冲动。 他受够了出身带来自卑与低人一等的落差。 此刻,他正全身心地沉浸在自我封闭的幻想里,为他们岌岌可危的爱情描绘着未来美好的蓝图。 因而当对方说出那一句话时,赵书阳迟迟不愿相信,仿佛遭了雷劈像做梦一样,比被季修文踩在脚下的感觉还要来得虚假不实。 “炳明哥你……在说什么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沙发对面的那个人,神情游离天外而又快被现实拉拽回来。 此时卡在两人中间的行李箱,像是横亘在他们之间一道拔地而起无法跨越的屏障。 然而事实证明他没有幻听,良久的沉默令他明白了这不是玩笑。 对方头一回没有为他眼圈通红受了欺负的模样心疼,内心甚至还升起了一股无名的烦躁。 徐炳明将手里的银行卡用两指钳住,沿着桌面缓缓推到他的跟前,低头沉声:“这张卡你拿着,里面有三百万,密码是六个0。” 他甚至不愿直视他的眼睛。 咬牙卸了全身的力气,做出决定:“今天过后我们就算正式分手了。” 这一段时间里他想了很多,他没法在弄清真相后,自欺欺人怀着同过往一样的情感去对待赵书阳,分开是对两人最好的选择。 原本赵书阳今天来找他求和已经做足心理建设,算拉下很大的面子了,如何也没想到他真心换来的竟是对方冷漠的驱逐。 “分手费?这点钱你把我当什么了,金钱交易吗?” 他们之间是做生意吗? “可别忘了当初是你先追的我,你的那些承诺,答应我的未来呢?我心和身都给了你,得到后你不认账想拍拍屁股走人?你拿什么赔我,徐炳明现在你一张卡想打发谁!” 徐炳明艰难抉择:“对不起阳阳,我们都有错,如果你不满意我手头里还有一个好的资源可以让渡,但……” 未说完,他就迎面被泼了一身的冷水。 这次,将对方话里勾起的那点仅存的悔意也给浇灭了下去。 杯座与桌面撞击出清脆一响,晃动着,客厅独留他一人满身湿漉。 盯着桌角左上方空荡荡的地方,徐炳明自嘲地笑了,他再也控制不住极力维持的体面,抱头陷入沙发里。 果然,从一开始就是他错了。 …… 离开后。 冷风灌进大衣,赵书阳原地打了个哆嗦。 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低头望着手中讽刺又割舍不掉的卡,他想起了许久未联系过的一个人。 电话瞬间拨通过去。 “林哥你帮帮我,徐炳明他不知发什么疯,这回是真的要和我分手。”听起来有几分慌张。 原本只是耍耍性子给点教训,让他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但没料想两人如今会走到这种地步。 此刻,电话的那头不是别人,正是林勇,季修文的前经纪人。 然而林勇像是遭遇了什么重创,颇有几分手忙脚乱的。 “分了就分了。”他语气不善,眼下自顾不暇,还以为多大的事,“对了,这几天你先别和我联系。” 对方语速急切,赵书阳隐约听见手机里的那头接连不断响起电话铃,还有各种陌生的杂音 。 刚经历了情感失败的事又听到这推脱敷衍的话,赵书阳哪里受得了,当场甩行李箱不干了。 语气强硬起来:“林哥,当初是你教我吊着他的,你现在这么做……不厚道吧。” 果然林勇有几秒的沉默。 见状,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作用了,顿时面色一喜。 可他还来不及为自认为即将出现的转机而高兴。 便先听见了传入耳中不屑的嘲讽:“赵书阳你是故意的吧,都这时候再给我火上浇油。” 赵书阳警觉:“什么意思。” “呵,得了吧,徐炳明不清楚我还不了解你吗?之前那些针对季修文的方案也是有经过你点头默认的。” “现在又在我面前装什么啊,我可都自身难保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以后再想搞小动作先掂量一下自己配不配。” 被挂了。 赵书阳灵光一现切换了手机界面,刚打开便自动弹送出了新闻。 #经纪人林勇长期逼迫手下艺人陪酒# 事情以极快的速度发酵着,大量的证据被专业人士梳理出来,同时还有一些受了伤害的小艺人勇敢站出来指控他。 正义的网友们瞬间冲烂了他的评论区。 而明白真相的赵书阳此时内心只有一个想法:林勇,完了。 ** 这边,拍摄现场。 为季修文时时播报着徐炳明、赵书阳和林勇三人之间的对话。 将事件发生的全程描述得绘声绘色的,堪称一比一还原。 趁着等待上场时间空隙吃瓜的人,愉悦地眯起了狭长的美眸,说了声:“干得不错。” 被夸赞了的系统变成一个毛茸茸的白团,跳到季修文温暖的手掌心中主动给rua,骄傲道: 【那是,那些骂林勇的评论里有我的一部分功劳呢。】 【呸,人渣。】 它可还记得宿主刚穿越过来时躺在医院的惨状,就是拜林勇所赐。 哼哼,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宿主应该要再夸夸我。 眉眼稠丽的男生纵容了自家傻统子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行为,捏着它的脸道:“嗯,今晚给你多玩一把游戏。” 【嘤。】 知道林勇这件事是季修文一手操控的,之所以拖这么久就是在花时间搜集证据,做便做决绝,叫他永无翻身之日。 它宿主可是个有仇必报的君子。 那些伤害过他们的人都有份,一个一个,慢慢来。 外界的人听不见一人一统之间的对话,因此在他们眼中,只见季修文从几分钟前开始就单手支起下巴,长腿无处安放坐在矮椅上。 温柔安静地笑着。 拥有一双桃花眼的人,本就天生看起来更多情泛滥,而此时他嘴角再勾起笑容,美貌带来直观的杀伤力加倍。 知道现场有人在偷偷拍照季修文也放着没理,只是专注在自己的世界中。 从前在星际很多个波澜不惊的日子里,他也喜欢独自沉默,有时能静坐着看一整夜的流星。 看它们在头顶上空闪烁,为漫漫长夜划开一道黎明的口子。 随后找到归宿飞落,迁跃到另一颗遥远神秘的星球上。 阳光给他周身染上一层暖黄的光晕,坐姿优雅矜贵的人,每一根发丝都散发着耀眼的气息,像极了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某个男场务在看到快门键摁下躺在手机里的成片,也忍不住抚上左胸前心脏的位置。 喃喃:“唔,是心动的感觉。” 旁边听见的几人互相对视,哈哈笑了几声,说:“很好看是吧。” “嗯嗯。”他点点头。 “可惜啊,咱那也只能是默默想着。” 随后一个同事实在抵挡不住笑意,用高深的眼神示意了那边。 场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抬头,那双桃花眼主人的身旁不知何时多出另一位,无声中替他挡住了半边光。 男生就地取材,用野草编了一个款式简单的翠绿色手环,熟稔地拉过另一个长相同样出众男人。 挽起他的袖子,露一小节手腕,垂眸仔细穿插着。 季修文此刻正试图把自己的劳动成果往他身上套。 下午的微风还裹挟着泥土的青涩徐徐吹来,卷走喧嚣燥意。 鸦羽般的睫毛扑闪,琥珀色瞳眸中蕴含着似能把冰川消融的温柔 挨坐一旁的博付延就像个乖娃娃默默任由对方摆弄,却借用肩膀,不动声色将男生的半边脸用遮挡起来。 那一刻,他们仿佛都从那眼神中读懂了。 这世界那么多人,我的眼里只有你。 第54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54) “两位老师,可以进行下一场的拍摄了。”工作人员走过来提醒。 平和相聚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饶是博付延还有些不舍意犹未尽,但多年练就的职业素养容不得他怠慢半毫。 两人齐肩偕行来到指定的机位。 只一站定,郑导通过监视器更分明地捕捉到了两位演员眼睛里的细节变化,他不由得面色缓和了一些,头小幅度地点了点。 嘴上不言,但他知道他们是做足功课入戏了。 这一场拍摄的内容是校野和宋知行的第一次见面。 在宋知行被那群施暴者们堵到了巷口死角的那个雨夜,安分守己的好学生一改故辙,不再压抑那被羞辱不堪的情绪,终于决定同他们玉石俱焚。 “看咱们今天谁先死!” 宋知行哭了,暗夜里几人瞪目无言的瞬间,只能听见风刮起老树沙沙作响的声音。 此刻,连破败的石墙缝隙中钻出不知名的野草也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然而。 “吵死了。” 包括宋知行在内的几人突然一僵。 显然没料到现场竟不知何时多出了位“第三者”。 男生单手从墙上利落跳下,肩上松松垮垮地披了件辨认不出本来样貌的校服。 分明是被打扰不快。 校野黑沉着脸,吊儿郎当站在宋知行的身后,他习惯性地摸上打在耳轮处的骨钉,眼眸都没抬一下才不徐不缓的:“你们自己滚还是选择让我动手。” 语气不善,嗓音沙哑像是刚睡醒的模样。 宋知行余光瞥见那人还不知从哪里弄出了把刀,在指尖回绕,三下两下残影转成了花。 找茬的混混显然认出了西街这一带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 不甘地看了一眼,急匆匆掉头跑了。 见状校野不屑轻嗤一声。 “没劲。” 正欲收起刀,却乘着昏黄的光瞧见了身旁人脸上湿泪未干的样子。 顽劣的想法顿时涌上心头,他弯腰,下巴几乎要贴在少年薄削的肩头:“喂,叫什么名字的,哭什么。” 少年很符合他平日里对隔壁校那些好学生的印象,背着书包白净端庄,年纪不大却喜欢装神秘老成。 听闻宋知行抬手慌乱抹了一把,没了方才的强硬气势,恐惧后知后觉袭来,他迈开脚偏头想去躲避流连往返灼热的视线。 “好学生我让你走了吗?”校野没让。 他却被人勾着校服链拉到跟前,未收起的刀柄直拍在脸上。 那人的大掌摁在他肩头,推着他步步踉跄,直至后背重重一磕抵上墙,冰冷的触感提醒着宋知行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人比那几个逃跑的混混更危险。 强忍着肩膀上的不适,宋知行眉头紧锁,咬牙:“放开我!” “知道我是谁吗,我可不像你们好学生从不讲道理,你说放就……” 随口胡诌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校野看见少年死咬着唇,面色比一分钟前瞧着更加惨白,从前额黑色的发丛中渗出冷汗,疼痛令他再次违背生理意志落了泪。 几乎是在校野松开手的那一瞬间,少年就再也支撑不住脱力靠墙蹲坐在地上。 颇有经验的人察觉不对,电光火石之际出手就要扒开他的外套。 “你干嘛!” 宋知行惊呼,用尚存的力气警惕慌乱地护着。 “别动。” 可他哪里是校野的对手,短短几秒肩膀一侧的皮肤便彻底曝露在空气中。 他看见自己身上青紫的痕迹倒映在对方琥珀色的瞳孔里。 无力阻止,随后小腹上的薄衬衫也惨遭同样的待遇被无情掀起,新旧交加的伤印痕再也无处遮蔽。 自己的软弱轰然揭开,宋知行羞愤窘迫又无可奈何。 从未在别人手被看得这么彻底的少年,面色泛红欲挣脱时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骂,还是对自己的。 “艹,傻逼吗你。” “痛你刚才怎么不说。” 少年的隐忍沉默分明落在眼中,没有照顾人经验手足无措这令他愈发焦躁:“啧,妈的好学生就是破事多,死了算了。” 话是这么说,他却也没再往那伤处碰,倒是小心避开帮忙把拉链拉上。 骤然间四目相对,宋知行觉得他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会从对方的凶狠嘲弄的眼神里,品出了一瞬的懊恼心疼。 一场淅沥小雨后,泥缝砖下不知名的草株在悄悄冒尖生长。 …… “好,卡。” 导演的声音响起,围观众人才方才从几人的表演中走出来。 而后是低头窃窃私语的交谈,显然都还意犹未尽。 若不是签了保密合同,他们此刻恨不得把录像放在网上大肆宣扬怼黑子的口了。 季修文这演技哪里是不好,这是太出色了好吗! 只有近距离亲身观测,才能深刻明白博付延被众星吐槽的对手戏有多难接,一不慎就会显怵,被当做反面例子公开处刑鞭挞。 但从刚才两人的表演中,他们只体会到了两人互飙演技的酣畅淋漓。 全员无人诟病的演技再加上由郑辉导演全程把关出品的剧本,这部片子,想不火都难。 为了力求真实,拍摄场地一早就被淋了好几遍的水。 季修文饰演的宋知行刚才有段时间就坐在了地上,接触到地面的地方此刻染上了印子。 博付延将身上的校服外套取下,正要给他围上。 可还能看出哭过的痕迹眼尾潮湿的人拒绝:“不用。” 戏里戏外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状态,明显更加松弛些。 他拉了拉折出皱痕的袖子:“没那么矫情,你自己穿着就好。” 至于形象什么的,演员为角色服务,反观曝晒在高温下掉了一整天威亚的那些人都不曾抱怨过一句。 然而思绪百转千回某人还不知自己会错了意。 听见这话,博付延竟有瞬间的无语,却又不好太直白地向他解释,只能认命叹了口气。 “你以为我是怕你着凉?”,避开众人的视线在他耳边轻声道,“小季老师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你想让这么多人看着你的臀……唔。” 喋喋不休的嘴巴被捂上。 博付延坏笑着顺着他的掌心“啾”一声,舔了一下。 吓得季修文赶忙松开,观测四周,幸而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外头,离人群很远了。 “那我保证待会换件裤子总行了吧。”留存在掌心温热的触感挥之不去,他莫名听懂了那未言尽的话。 人一醋,就会疯。 当然他明白对方是真的在为自己着想,避免被有心人借此做文章。 这份对他时刻保持的细心令季修文胸膛微微一暖,像春天刚抽发的柳条沐浴在春熙盎然的阳光里。 可还没完。 博付延在后方虚虚将人笼住,磁性的嗓音里带上几分玩味:“嗯不矫情,那是谁,我动一下就哭?” “……”系统\\u0026季修文:靠。 该死的。 偏偏他就听懂了,这衡量的标准能一样吗,有时候领悟能力太强也未见得是一件好事。 骚死算了。 捂脸:【不六只是一个纯洁的统子,什么都不懂捏。】 季修文冷笑:“呵呵。”你看我信吗? 【嗷,宿主你干嘛。】 胆肥的系统突然被赏了一记。 它疑惑地摸摸脑袋:可是不疼诶。 “乖,接下来的剧情少儿不宜,你,小黑屋待着。” 收拾完“惺惺作态”的系统后。 “滚。”季修文不轻不重用手肘去撞身后的人。 在空旷的地方这句听着还挺大声。 某人死皮赖脸还没逗够:“不……” “啊不好意思,我这就滚……” ??? 两人齐齐抬头循着另一道声源望去,只见郑导从前方的拐角走出,也不知在这呆了多久,出来时他还保持着听电话的姿势。 就是为了不打扰剧组其他人才躲出来给老婆打电话,却误以为被骂的郑辉:“……” 后知后觉,他下意识就道歉接了。 三人大眼瞪小眼。 呃。 沉默呵,沉默呵,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郑导往日的严肃高冷人设即将崩塌:“咳咳。” 上火。 他装作不经意地咳嗽一声试图缓解尴尬。 从身边两人经过特意拔高音量:“喂喂喂,老婆我在听着呢。” 季:“……” 博:“……” 如果忽略了他头也不回同手同脚离开的姿势,郑导看起来是挺淡定的。 第55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55)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样》剧组有条不紊地拍摄顺利进行。 期间季修文碰巧在隔壁组见过赵书阳一次。 那时对方满身阴郁,往日脸上的纯良早已不复,精明算计的眼神令他着实有些吃惊。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剧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崩得亲妈都救不回来。 原本应被后世传为佳话的两人彻底分道扬镳,因为季修文最近一次见到赵书阳时,发现陪在他身边的已经换成了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据说这是某个公司的老总。 难怪对方最近资源热度只增不减。 出乎意料的是,对此季修文似乎不愿做过多的评价。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样》杀青后,季修文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心筹备着他的新专辑。 他可没忘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他坚信拥有实打实的作品,才是艺人长红不衰而最坚固有效的流量密码。 对此,某个奔波辗转,好不容易放了一天假也要从新剧组赶回家却还被无情拒之门外的人颇有怨气。 没办法,为了暂且安抚对方季修文格外配合,当晚被压着狠狠收遍利息也没叫停,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把飘然欲仙的滋味。 此时,针对季修文的一则黑料也在网上发酵。 公关团队第一眼见到时,竟遭遇了职业生涯上的集体沉默。 因为“所谓黑料”是一段高清视频。 角落偷拍的镜头中,可以清晰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男人,毫不避讳将季修拥进了怀里,几秒后松开,突然激动的给了他一个贴面吻。 偷拍的人很有技巧给视频加了个暧昧的滤镜又配上含糊不明的话。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两人的关系亲昵非比寻常。 后来更是有人扒出来,这位金发碧眼的帅哥是某集团的高层。 于是乎,吃瓜的网友们彻底疯了。 #季修文 金主# 词条之下,又重现旧日对他的唾骂讨伐。 【呕,我早就说过季修文的背后不简单,当时还好多人来私信骂我。】 【呸,心机男不要脸,装什么装,季修文赶紧滚出娱乐圈!】 【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潜规则一生黑。】 【恶人自有有天收。】 【好恶心,通讯录能不能去死。】 【楼上有病?】 …… 当然也有路人和粉丝选择沉默相信季修文的,可视频里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真实发生了,这让黑粉们更加有底气面对那些反对质疑的言论一律炮轰。 另一边。 赵书阳刚在一张大床上悠悠醒来,他无视了遭遇暴力对待后在身后遗留下的疼痛,盯着手机忍不住扩大笑容直至扭曲。 屏幕是昏暗房间里唯一的亮光,更将他颓青的面部衬得骇人。 他死死捏着手机,忍不住笑了。 季修文,这都是你自找的! 老老实实做你的糊咖不吗,非要跟我抢。 报应! “哈哈哈。” 随后,他又低头嫌恶的看了一眼躺在身边睡死了过去的人,被子也掩盖不住男人发福油腻的胖脸。 那天被徐炳明丢了张卡后,赵书阳去酒吧买醉,第二天醒来才发现自己竟稀里糊涂和陌生人滚到了一起。 他第一反应是害怕,可又不知上哪去,只会一个劲的哭。 那人被惊醒后连忙道歉并答应会补偿他,后来也确实给了赵书阳几个小资源,生活上对他百般照料。 就在他渐渐对方产生了好感时,那人却玩腻了,转身便又把他献祭送到了另一个人的床上,也就是现在这位。 破败的肉体,麻木的灵魂。 如果不是因为季修文,他根本就不会走上他从前最嗤之以鼻的路,更不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黑暗的欲念在心中疯狂滋长。 于是在撞见季修文和另一个男人举止亲密时,报复的快感令他理之当然坐实了两人的邪行。 他藏在角落里将偷拍下来的视频卖给了媒体,煽动各大营销号联合下场转发 。 他急迫地刷新,似乎只有看到对方被攻击千万人嫌憎才能好受些。 然而仅仅几分钟后,该词条便被炸了。 微博官方像是在忌讳着什么动作前所未有的迅速,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热搜。 —— #季修文 盛大集团小少爷# #年度大戏:瑞恩竟然是季修文的哥哥?!# #不红就回去继承家业[doge]# #惊!富豪竟在我身边# @季修文: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哥@ryan,亲的。[微笑] @ryan:爱你弟弟[么么][么么]\/\/@季修文:正式给大家…… @ryan:不好意思刚来到中国,视频里是我和弟弟打招呼时进行的贴面礼,好久没见文我太激动了哈哈哈,没想到会让这么多人误会。 【我!!!!!超!!——是我想的那个盛大吗?假的吧!】 【是真的是真的姐妹们,去看瑞恩的主页认证,盛大集团总裁!!】 【啊啊啊啊啊少爷竟在我身边,所以季修文这是不好好工作就回去继承亿万家产吗。[苦笑. jpg]】 【妈的身份这么牛逼,季修文粉丝现在肯定高兴疯了吧。[咬手帕狠狠嫉妒. jpg]】 【呜呜呜别问我是粉丝我不配,感觉像做梦一样。】 【嗯……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像演的吗?】 【对,就你一个。】 这其中当然不乏有质疑的声音,但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得出来对方肯定不会轻易在这种事情上作假,除非他要自毁前途。 毕竟那是涉及了房地产、科技、医疗等领域,在全球许多国家都设立了子公司的盛大集团。 通过官方进一步的解释,网友们知道了季修文和瑞恩原来是重组家庭,他们是异父异母的兄弟。 季修文的母亲在离婚后便只身一人跑到国外去发展公司,期间遇上了终身生意合作伙伴,也就是瑞恩的爸爸。 在频繁的接触中双方渐渐产生了情愫,性格直爽的两人于是干脆的结了婚。 小说一样的反转情节给每位网友砸下了重重一击,拿着手机飘飘然。 什么叫爽文大男主啊。 这就是! 【斯哈斯哈,没有人注意到了哥哥也很帅吗?】 【两位这么有钱肯定不会介意多养我这一个废物妹妹吧。】 【楼上在想桃子吃。】 可在这场有组织有目的性的黑中,渐渐的也有网友品察觉到了不寻常的地方。 【等等,大家不觉得这件事来得很巧吗?如果季修文不是瑞恩的弟弟,或者说即使最后解释成朋友,那……】 败坏季修文的名声幕后黑手要的效果怎么样都达到了。 第56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56) 【我去!你这么说提醒我了,而且评论从一开始就很具有引导性,我第一眼看到视频也没往金主的方向去想,拥抱亲吻那是国外再寻常不过的社交礼仪,但渐渐就被他们带偏了。】 【快去看db有人统计了,将近上百个营销号联动带头发文,更巧的他们发布的时间、文案格式几乎一模一样!!】 【细思极恐,这是有人想把季修文往死里逼啊,太恶毒了吧。】 热情高涨的网友们越扒越心惊,种种夸张的行为似乎都指向了这背后准定有推手。 还没等他们猜测出个所以然,工作室那边却先有了动作。 :以下人员对季修文先生捏造的不实谣言,严重损害了季修文先生的名誉权,对此,我们合理要求包括但不限于“@娱乐记闻”等一百三十七博主进行公开道歉,如若不然,我们法院见。[图片][图片] 工作室的态度强硬,在大量的铁证面前,那些拿了钱办事的人不得不夹着尾巴乖乖认错。 往常他们这种事干多了也没见得有什么后果。 可单看这收集证据和发律师函的速度,他们知道这是踢到铁板了。 更别论季修文现如今背后的家室。 营销号们冷汗涔涔,生怕晚一点自己的账号就会被禁封,认错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诚恳又战战兢兢。 他们此刻十分后悔自己为何鬼迷心窍接了这个单。 评论底下飘过一片“哈哈哈大快人心”“围观打卡”“造谣者倒霉一生”。 —— 【可是说了这么多这幕后主使还是没有揪出来啊。】 【兄弟你2g了,看看某小生前榜的热搜,我只能说答案已见分晓。】 而此刻热搜的正主,手指颤抖着连手机都抓不稳。 一个劲地重复:“不,不可能,我没有。” 他脸色煞白,拼命摇头失声尖叫:“啊——!” 随后将整张脸都埋在了被子里。 赵书阳自以为做得隐秘,可还是被对方找到了蛛丝马迹,因为几分钟后工作室又发了一条动态——关于对他的起诉声明。 他开小号层层加码托人去污蔑季修文的这件事被挖了出来。 更令他崩溃的是,网络上关于他过往的试图掩埋黑料也随之接踵而至,引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被某流量指控打压公司的同期学员,与多人发生的不正当交易,不孝顺生父…… 偏偏这些都是真的。 每一字每一句,他都无法狡辩。 他对外宣称自己是孤儿,可不过是幼年时期走丢后被好心人送来了福利院,等为了寻他而倾家荡产的生父终于找上门来,试图与儿子相认时。 他已经是如日中天的大明星。 他难以忍受众人在背后奚落他穷酸的目光,决不允许眼前这个又老又黑的老头成为他演艺生涯上的污点。 于是,他也仅用一张卡就斩断了两人彼此间的血缘关系。 每一条都能令网友惊掉下巴。 至此,赵书阳单纯善良的小白花人设彻底崩塌。 【知人知面不知心,嫌贫爱富的大明星,呵呵好样的。】 【我不信我不信!我付出了5年的青春现在跟我说是tm都是骗我的?!】 【粉丝别自欺欺人了,这么多人都出来锤他,更何况专业人士分析过证据也不是造假的。】 【精彩啊,我就是瓜田里上窜乱跳的猹。】 【……】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赵书阳红了眼,想到身边正穿戴整齐的人,他顾不得自己此刻的形象是有多糟糕。 屈膝跪在床上快速向前挪动,一把拉住胖男人的裤腿。 自下而上哭眼抹泪去看他:“钱总,不是那样的,求求你帮帮我,以后你叫我做什么都答应你。” 现在只有他能帮自己了。 他怎样也没想到终有一天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然而男人只是嫌恶地看了一眼,对方素面朝天的憔悴令他彻底断了那点怜惜。 越想越觉得亏,狠狠甩了一巴掌过去。 “啊!”赵书阳被重重摔床上。 脸上刚被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很快显出了五个通红的指印。 被称作钱总的人蹬腿利落收拾好,怒吼道:“都是听信了你这个贱人的话,现在老子的公司就快要破产了。” “你给我等着。” 随后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赵书阳无力跌坐在地上,崩溃痛哭,他知道公司肯定是不会保他的。 他的人生——完了。 这下彻底成了过街人人喊打的老鼠。 为什么? 他总觉得另一个故事的版本不应该是这样。 他应该是风光霁月万人敬仰的主角,他会拥有一段人人艳羡的爱情,会功成名就满身载誉,可这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什么时候……他忘了。 折腾了半宿彻夜未睡好觉令他愈发头痛。 身败名裂后才是迟来的悔意,所以,他就不该去和季修文作对的。 …… 另一边远在国外温韶女士,在得知了自家儿子和季修文在一起的事后,急得直跺脚,脸上的面膜也不敷了。 可没把博付延狠狠地痛批了一顿。 温韶:“儿子,我当初叫你帮忙照顾人,你可答应得好好的。” “结果,结果现在你就是这么照顾小季的?” 怎么照顾到了床上去。 温韶叹气,看着身边这个被她拉出来度假还放不下工作的姐妹。 她思索着该怎么和全希欧解释,我们以后可能会成为亲家,因为我儿子把你儿子拐跑了这一事实。 直到季修文出面打招呼,博付延才逃脱他妈妈温韶女士正打算连夜订机票,横跨太平洋提刀来杀他的想法。 好在最后,双方家长见面都喜闻乐见,很满意这门亲事。 第57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57) 次年的二月份,《样》这部电影也终于制作完成被抬了上来。 因为是名导加名角,在未开播时就已经备受关注,如今上映第一天,便毫无压力票房轻松破了亿。 各大影视点评达人和自来水的路人纷纷写影评夸赞。 众人放平了心态,对博付延的实力是绝对相信的,因此万万没料到在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观影过程中,最为惊艳的角色,居然是季修文饰演的宋知行。 那个至今还有人对他的印象停留在“糊咖”上的男生。 在不知不觉中,他的演技已经能和博付延这等咖位的影帝平分秋色。 一开始,剧方考虑到影片的题材较为压抑,猜测不会有太多的人选择去二刷。 但或许是因为贴近现实,又或许是两位演员的表演浑然天成打动了观众。 《样》在上映三天后,票房一路逆跌,最终收获了三十多亿的票房。 其后劲之大,各类向的二创剪辑视频层出不穷。 特别是“知野”cp向下的评论,全是嗑生嗑死的众人。 【玩世不恭痞帅校霸x坚强隐忍乖乖仔,我可以!!】 【“知野”好好嗑,今天在这个视频里走不出去了。】 【校野你不是很拽吗,为什么会耳根红啊喂!】 【呜呜呜导演没有心,两人的结局都太伤了。】 【我的“文言”已经好久没同框了,来妈咪这里吃一口热饭。】 …… 在粉丝们看来,《样》似乎是两人的最后一次合作。 因为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文言”间的互动了。 就连季修文的新专辑上线,短短几个小时内创下销售量最快破亿记录,各种数据断层霸榜第一,也没见到博付延有过半点的宣传转发和祝福。 按照从前的亲密互动来看 ,两位似乎是在避嫌了。 于是乎,各种“李涛”两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分析帖也迅速叠盖了千层楼。 甚至有一小部分粉丝扬言两人不过是炒作,宣布脱粉嗑不下去了。 直到隔壁剧组演员的粉丝,意外拍到的一段探班原视频流出。 画面中,博付延一身厚重的戏服还未脱下,脸上沾着泥。 他原本在和导演商讨细节,但看到远处从车上走下来的人影,兀然目光柔和,向身旁的人抬抬手,步履加急走了过去。 透过他宽阔的肩膀,可以看见被虚虚拥在胸前的季修文,笑着抹了一下他脸上被汗液化掉的妆。 他们似乎有一种任何人都融不进去的天然气场。 身后是工作人员从车里忙碌搬运出物资的场景,前方是休息途中吵闹的剧组,遥远的镜头后,只有嘴巴翕合听不清他们的对话。 可彼此见到对方时,突然换了满身轻松愉悦的状态是骗不了人的。 日落时分,远处红了半边天的云霞,一点一点掩藏陷落在青葱翠林的群山后。 安静,温柔,就像他们隐秘之下无需多加渲染的烟景。 仅短短半分钟的视频,评论下是一种死灰复燃的澎湃如初。 —— 【谁说他们be了,我博哥那是进了深山老林拍戏不上网罢了。】 【啊啊啊啊啊!!果然他们永远都不懂避嫌这两个字怎么写kswlkswl】 【没有人提一句吗,季原本的ip地址离博拍戏的地方好远的,他最近爆火风头正盛,活动多连得觉都睡不够,可还是倒班赶通告横跨了上千公里来看哥,哪怕只有匆匆一眼。(晕,不懂我在胡言乱语说什么)】 【别刀了别刀了,问就是关系好,好朋友,好兄弟!】 电影杀青那天,导演在酒店订了桌邀请所有主演和工作人员们吃饭。 快开席,众人只见好几分钟前就频繁看手机,显然心不在焉的博付延,雨伞也没拿,转身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从未见过影帝这副着急忙慌样子,一女演员小声调侃道:“他这是赶着投胎去了?” 夜幕降临,外头还下着蒙蒙的雨。 “谁知道呢。”导演望向大门意味深长,随后他闷了一口酒,鼻尖哼哼两声,“我猜是那位来了吧。” 说完旁边的制片人也半笑应和。 摇摇头:“不用猜,就是,也只有那谁才能让我们的堂堂影帝这么失分寸了。” “谁啊。” 一桌子的几人欢笑不语打着哑谜,偏偏谁都没说破,听懂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像第一次确认真相时那般震惊了。 “那……”女演员还想追问。 “喏,来了。” 却只好终止话题。 导演马上安排给来人腾出了一个位子。 “不好意思来晚了。” 季修文一出现便先同众人打了招呼。 外头那么大的雨,他身上也未见哪湿了半块,只有肩头披着件明显不是他风格还偏大了一些的黑外套。 再看看此刻内里只穿了一件衬衣的博付延。 哦豁。 众人:了解。 饭还没开吃,狗粮倒是先喂了一嘴。 “导演不会介意多我一双筷子吧。”季修文脱下衣服,顺手就递给了始终紧挨着他的人,玩笑道。 其实他今天来,主要是为了能早点见到人。 不过事先也同剧方打过招呼。 “怎么会,小季你这话就生分了啊,你这个大忙人能出现在这里,我们高兴都还来不及何来的介意之说。” 导演:“有个词怎么说来着,你的到来让我们蓬荜生辉。” “是不是啊。” “对对,没错。” “哈哈哈。” 短短几句话,气氛顿时活络起来。 季修文虽没参演出境,但他是这部电影主题曲的演唱者和创作人,杀青宴来了也合情合理。 再不济,这不是还能以家属的身份陪同入座嘛。 一顿饭就在这种几近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度过了。 如果忽视了那半途中从隔壁桌来的一个男三号,使劲地想跟博付延喝酒套近乎的话,季修文想,是挺愉快的。 刚刚悟出了点门道的女演员正好坐在他们的斜前方,观赏视角绝佳。 她眨眨眼,论近距离一线吃瓜,看人碰瓷碰到了正主对象面前是什么心情,大概就是她这种了。 菜没吃几口,眼神倒是反复瞟了好几次。 呜呜呜。 憋不住了好想找人一起分享啊!!! 感受到饭桌上某两位周身萦绕着愈渐浓厚的低气压,已经有人在心中默默为这个胆大妄为的男三点蜡。 初生牛犊不怕虎。 偏偏这男演员脸皮厚,不仅如此还十分没眼见力,任周围人拼命给暗示也感知不到。 几次三番打搅话里话外都是故作亲昵。 最后还是博付延划清界限黑脸开口,干脆拒绝了他的碰杯,将人冷在原地没留半点情面。 借口上洗手间的两人离开。 一进到隔间,落锁。 季修文就气势汹汹把男人逼退到墙角。 博付延任由他胡乱解开扣子去咬自己的脖子,喉中溢出一丝轻笑,讨好似的捏了捏他的后颈:“没理他,也没让他碰,不生气,嗯?” 但季修文手上不停往衣服里钻的动作却不像是要消气的样子。 博付延略感无奈:“宝贝……” 然而心里拈酸的某人压根就不吃这一套,勾着他头发,生生将后来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闭嘴。” 剩下的声音在唇齿间尽数消弭。 又急又快。 方才齿尖留存有微涩的酒精,此刻在腔壁中互渡弥漫融化开。 殊不知,博付延可爱死了他这副蛮横又不讲道理的样子了。 其实此刻只要季修文稍稍睁眼,就能清晰看见男人狭长的风眸中,满是对他浓烈的占有欲。 待过半,博付延转身将唇色潋滟至极的人反压在厚重的墙板上,在对方半呆怔愣的眼神中,给了他更加刺激强烈的回应。 “阿延…啊…唔……” “专心。” “……” 爱你的证明不必多言。 当晚,关于博付延疑似在杀青宴上喝醉,走到了大门口,还撒酒疯牢牢将头趴在接送他回家的季修文背上这件事,被狗仔拍到并曝光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 “就问一句什么时候结婚!!” 无疑又是一次cp粉的狂欢,这同时也让好多路人直言嗑到。 第58章 黑红18线人设崩了(完) 后来,徐炳明还是在一场活动中和季修文碰了面。 再次相见,站在领奖台上的人已是光彩照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他卑劣仰望着这辈子再也无法触及的人,拍响的掌声湮没在欢呼的人海中。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赵书阳这个名字。 徐炳明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在酒店对季修文的求助视而不见的那个晚上。 这一错过,便是一生。 后来,分明有着好演技的季修文并没有像外界猜测的那样,把自己的事业重心移交到拍戏上。 相反的,他保持着每年都出新歌,几年一张专辑的频率,为内娱贡献了很多优质作品和神级舞台。 堪称内娱高质量劳模。 他得空了,偶尔也会友情串客一些角色。 每回当导演们屡次询问却得知他不愿意演戏份过多的主角时,无不纷纷为失了一个好苗子而痛心疾首,恨不当场把人扣留住锁在剧组。 微信、电话不停轰炸着博付延,让他劝劝自己的男朋友。 如今,两人的关系在圈内已是半公开的状态,私下偷偷嗑他们的人也不在少数。 而对此博影帝却只有一个表示:“劝不动,平时都是他管我。” 爱莫能助。 …… 季修文开了一场又一场的演唱会,通过去了现场的观众晒出来的图中,好几次都发现有博付延的身影。 从惊讶到习惯,最后是麻木。 粉丝和路人们早已练就强大的心脏,都见怪不怪了。 毕竟两人经常被拍到私下聚餐,又合作过mv和影视作品,大家都知道他们关系是真的好了。 时光飞逝,日月如流。 不知从何起,细心的人发现两人不约而同戴上了戒指,但在大多数流出的活动图中,他们都默契地将戒指用链子串起挂在了脖子上。 年末的最后一场演唱会,纷扬洁白的雪冻住了一整座城,外头一片银装素裹。 季修文在唱完了几首歌下台后,又很快替换好新的妆造重新出现。 他一袭白衣,怀中抱着把吉他,他目光逡巡向下望去,精准的找到了那个日夜陪伴身边的人影。 抽走了单架上的麦克风,季修文缓缓移步蹲下,目视前方: “接下来的这最后一首歌,是我从未在任何平台上发布演唱过的新歌。今天,我想要把它送给,再次瞒着我来到了现场的一位朋友,一路上,感谢他包容我的不完美,也感谢缘分让我们相遇。” 听到这不太对味的词,很多人撇撇嘴,大致都已经猜到了季修文口中的这位“朋友”是谁。 可当大屏幕出现了那张五官立挺眉眼鲜亮,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时,现场的观众还是没忍住失声尖叫。 特别是当博付延摘下鸭舌帽和口罩对镜头打招呼后,被迷得七荤八素的众人更加热情。 有人大声问:“你们真的是好朋友吗?” 季修文:“当然。” “什么时候开始好的!” 台上,熠熠生辉的男生低头微微一笑,回答:“参加《新星计划》第二期节目结束后,2312天。” “啊啊啊啊啊!” 后来在这一段视频中有人评论:只有真爱,才能连在一起多少天的时间都能脱口而出,记得清清楚楚吧。 另一个人胆子更大,举手问:“季修文,既然你们两个关系那么好,那你知道博付延家的大门密码吗?” 对于这个问题,季修文挑了挑眉:“我们衣橱都是共享的,你说呢?”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同居实锤!! “小情侣你们甜死我算了!快,杀了我给两位新人助助兴!!” “我的眼泪不值钱。” 在结束短暂的互动后,季修文穿过舞台的中央,在万人瞩目之下走到他的身边。 话筒传出的声音,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博付延,今天这首《彩虹》——送给你。” 我想以我所能的方式,予你最纯真的浪漫。 舞台之下,他仰头去看他,在光照到的地方,博付延眸中是满到要淌溢出来的柔情宠溺。 博付延覆上对方伸自己到跟前的手,拉到唇边,凑近话筒: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u0027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 pare. ”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我们生命中会遇到很多人,有的黯淡无光,有的色彩艳丽,有的光彩照人。但是偶尔,你也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当你真的遇到,其他人就此变成匆匆浮云。] 他通透的声音传遍场馆内的每一个角落。 男人对上他的桃花眼郑重而虔诚地告知:“宝贝,那个人,是你。” 你永远是我心中那抹最耀眼的艳丽。 胜过明月清辉,胜过深谷玫瑰。 曾经,我亲手将记忆里的数据封锁,把它从明文转为密文,而如今,你就是那唯一的解密密钥。 “操!!啊啊啊啊啊!博付延你小子可以的!” “啊啊啊啊啊!宝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算是给我们暗示公开了吧,是叭! 当天这一场演唱会的视频,直接在热搜榜高位上了屠三天。 许多年后两人饱含深意互动的这一段,依然是无可超越复制的经典。 又过了五年,两人在各自的领域拿了不少的奖,彼时他们早已成为圈内不可撼动的顶流,粉丝数双双破亿。 某天晚上,他们一齐发了条微博。 @博付延:my rose,my love.@季修文[图片] @季修文:my rainbow,my life.@博付延[图片] 图中是两本整整齐齐摆放在柜头的结婚证。 照片上帅气紧挨着的两人笑得洋溢甜蜜。 深夜时分,微博彻底瘫痪。 连国外也同时崩掉了好几个社交软件。 这是从未有过的内娱大地震,两位当代男顶流——公开在、一、起、了! 程序员半夜被迫爬起来加班,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终于抢修完成。 虽然动静闹得很大,但看到官宣后,众人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归功于两位正主从来不愿刻意掩饰的高调,先前无论真假他们的cp可谓是闹得全民皆知,轰轰烈烈。 评论—— 【看着他们一路走来的,今天总算圆梦了。】 【我孩子都上幼儿园了[笑哭],再不官宣二宝就要来了。】 【真的太不容易了,面对这么多的世俗与偏见,我没想到他们会选择诚恳地告诉我们答案,我好想哭啊姐妹们。】 【我刚和朋友打赌他们今年肯定官宣,朋友输了我一杯奶茶哈哈哈。今天高兴转发这条抽两个人送520.】 【啊啊啊啊!此刻我只会尖叫啊啊啊啊啊狠狠祝福!!】 当然这其中也有许多不看好的人,但时间无涯总能证明一切。 十年,二十年过去了,他们还是一如当初那般恩爱,去海边度假,去国外旅行,身旁总是那个人陪伴着彼此。 季修文和博付延,俨然成了世人口中爱情的代名词。 后来的后来。 已经步入晚年头发花白的博付延躺在病床上,季修文牵起他的手,在手背温柔落下一吻。 心心念念了大半辈子,终于开口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我不是原来的‘季修文’了?” 病床上的人不太灵活地转动眼珠,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意外。 但又很快释然,只轻声道:“不记得了,或许……在很早以前。” 但其实他是知道的,在把他从车上抱回家里的那个雨夜,附在怀中的体温,暖得他心颤、发烫。 即使岁月这道风在季修文脸上拂过留下了皱纹斑驳的痕迹,外人依然隐约可窥见他年轻时的美貌。 “你也早发现了我不是,对吗?” 回握住他微凉的手,博付延后面的话没说。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相视而望都轻轻笑了。 季修文指尖抚过他的眉眼,带着即将离别的不舍:“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会的。”他肯定。 “宝贝,最后再吻我一次吧。”博付延请求。 干涩的唇落下,他得偿所愿缓缓闭上了双眼。 窗外有蝴蝶飞掠过,将相爱的灵魂载去遥远天国。 当医生赶来时,两位老人已经安静沉睡了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清楚看见,那个中外驰名的歌星,面带笑容趴在影帝的肩头,病床上他们的手还紧紧牵着。 插在花瓶里的玫瑰热烈似火,像他们永不枯萎的爱情。 [第一个世界,完。] 第59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1) 高维空间内。 宇宙广袤无垠,浩瀚无边。 周围细碎的星光汇聚,环绕成丝绸一样的银带,大千世界上演的事情在这里一览而尽。 大殿内,身着暗黑色长袍的男人俯瞰下方的空间,伫立良久。 他骨相优越,五官立体,琥珀色的瞳眸冷冽似冬日寒霜,看着你时轻易间便不怒自威。 长到腰间的墨发随意披散着,左眼尾处覆有几道繁杂的鎏金纹样,被垂至眼睛的几绺头发遮盖。 消化着方才的记忆,唇上几秒前的触感仿佛还在停留。 附着在凸起喉结上的小痣随着他克制的动作轻滚几下,他脸色浮现出异样的白。 白团子绕过精雕细琢的白玉石柱,飞到他跟前,停下:“言大人,值得吗?” “单去一趟,就消耗了您将近千年的灵力。” 就为了能在那个世界短暂陪他,这在看来成本过高。 然而。 “值得。”他回。 语气令人猜测不出真实情绪,却可以听出他声音中的颤震,气息显然还不太稳定。 没有他,他一人活在这世上也毫无意义。 如果仅仅是靠消耗修为就能将人唤醒,哪怕魂飞魄散,他也在所不惜。 男人继续往前走,抬手一挥,厚重的石门便向两侧缓缓退开,冰冷化作实体的寒气从内扑面直来。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也紧紧跟在身后,叹息:“季大人知道,肯定不会赞成您这么做的。” 然而被称作言的男人停下脚步,只是神色痴迷地看着躺在冰床上呼吸微弱的人,他伸出指尖,隔着透明的结界去抚摸他的脸。 从眉梢到唇角,一点一点去描摹他的形状,似乎这样就能将人刻进心底。 “他不用知道。”言对说。 此刻,刚脱离任务世界的季修文若在现场,绝对会大吃一惊。 因为言身边闭上眼睛沉睡的那人,竟和他的脸别无二致。 要说区别,那就是睡着那位有着金色的头发和睫毛,形体时隐时现,看着也更虚弱一些,似乎下一秒就能消失。 “86。” “在。” 言喊了一声,白团子立刻从低迷的情绪中抽离,回应。 他收回探查完对方神识的手。 刚刚替少年体内注入新的灵力,随之而来的代价,便是此刻他连站着脚下都有些不稳发颤。 言蹙眉捂着胸口,嘴角溢出血丝。 他淡定擦拭干净,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吩咐:“第一个世界强行冲破空间限制跟着,是因为不放心,接下来,就麻烦你先陪着他了。” 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 白团子点头:“86明白。” 心中隐隐替他的身体状况担忧。 “自行到玄镜前消除了这段记忆,就去吧。” “好的,言大人。” 飞出去几步,白团子又再次折回:“您也要保重,86一定会照顾好季大人的。” 话说完,便消失在了上空中,男人一抬手,大门也重新合上。 空旷的冰宫内再次恢复冷清。 玄青光滑的衣袍铺展开来,落在地上,言缓缓俯身,侧头趴在冰床前,脸颊贴着透明的冰面。 他深深地望着床上的金发少年,将自己的长发拾起,打了个结,缠绕在对方手心握住。 做完这一切,他也终于闭上眼,陷入了沉睡。 ** 【检测到任务世界】 【数据读取中……1%、19%、47%……100%】 【恭喜,数据载入完成!】 …… …… 季修文刚恢复知觉,就感受到了四周侵入冰冷的寒意。 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睡在了地板上。 难怪这么冷。 他想着,下意识裹紧外衣。 季修文扶着脑袋,撑起身子坐起来,抬头,自下而上望去,撞入眼帘的竟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西装裤把主人的腿衬得更加有形,腿侧肌肉线条完美展现,贴合的衣料无一不精致,视线再往上逡巡,微微隆起的褶皱是…… 咳咳。 意识到了什么,季修文难得尴尬了一瞬。 因为他发现自己此刻的动作不偏不倚、正对门面。 活在裆下。 他也没想到刚来到新世界,睁开眼睛的下一秒,欣赏到就是这个角度。 “看够了吗?”头顶上方传来道低沉的男音。 面对眼前这个从一分钟前醒来,跪坐在地上沉默只是盯着他腿瞧的人,瞿宴感到古怪的同时又添上几分嫌恶。 他蹙起眉头,扶在轮椅上的手背因为施力而绷起淡淡的筋络。 每次穿越,都会对主人产生短暂的精神力冲击,当季修文恢复过来,迎面对上的就是一双淡蓝色的眼睛。 清冷、孤傲,那分明是世上最纯净的颜色,像高海拔山峰上的季节性雪顶逢春消融,缓缓汇入溪流。 瞿宴脸上瞳眸中流露出来的讯息,却夹杂着道不明的偏执与阴郁、情绪,更像见不得光的苔藓。 季修文还没来得及接受剧情,此刻根本就搞不清是什么状况。 “不六。”他呼喊一声。 然而脑中那道可爱的电子音失联了,没有回复。 呵。 “小可爱啊,好样的。” 季修文在心中默默盘算完这回要关系统多久小黑屋后,决定先硬着头皮演下去。 比起恪守成规,他喜欢更具有挑战性的即兴发挥,见招拆招。 终于从地板上站起,他此刻才看清自己身处的地方一片昏暗,像是在黑夜中。 房间内窗帘全被拉开放下,遮挡住了外界的光线,中途有人开了灯。 房间左右两侧都放置着约莫两人高的书架,斜右方的办公桌上摆有台笔记本,几份看不清具体字样的文件,启动的电脑红点闪烁屏幕泛着微光。 一闪一闪信号灯的像他规律跳动的心脏。 直到男人的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先出去。”他命令道。 这话是对另一个人说的。 于是乎,季修文才注意到不远的角落处居然还站着一个人,他默默低着头,毫无存在感。 若说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那便是此刻他手里正提着一桶冰水,未消融的冰块还悠悠漂浮在水面上。 得到离开的指令,他也松了口气像是终于解脱。 他恭敬点头应好,转身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带上门,但看向季修文的神色怎么都像可怜同情。 仿佛在说:哥只能帮到这了,你自求多福。 季修文:“……” 他大概猜到,方才自己若是没能及时没醒来将会面临着什么了。 这是什么魔鬼,晕倒竟然要被泼冰水?! 好歹先请个医生看看吧。 “你这回,又想找什么理由。” 瞿宴熟练操地控着轮椅,缓缓来到季修文跟前,他眉梢凌厉,眼底酝酿着一场未知的风暴。 季修文同这个即使坐在轮椅上,也仍旧难掩强大气场的男人面面相觑。 第60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2) 季修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灵魂里感知到熟悉的气息。 他保持缄默。 “怎么,敢做不敢当,哑巴了?” 并不是。 季修文抿了抿下唇,在心里默默吐槽。 我都不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干了什么,该怎么回答你。 再说了,你情绪看着就不太正常,言多必失。 但观摩对方的表情来看,他再傻,也该明白原主做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季修文心里默默盘算着该怎么回答才不露馅时,好在男人下一秒就开口,将他直逼到办公桌前。 淡蓝色的瞳眸勾勾盯着他:“崔方毅就值得你这么爱,和我结婚了也依旧让你念念不忘,今天费尽心思溜进我的书房,就为了帮他偷计划书?” 他语气更多的是嘲讽。 季修文的食指很明显感受到了纸张的材质。 原来不知不觉中,瞿宴推着轮椅步步逼近,他的腰肢已经抵到了光滑的桌角,木头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衣传来。 腿也无意识在桌腿磕了几下。 他用手向后撑着上半身,才不至于会不稳摔倒。 季修文默念:“崔方毅?” 谁。 还有,结婚?计划书? 季修文无心为自己已经结婚了的事实做过多的震惊,因为眼下的情况,比人生大事更重要。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不说话,面前的这个男人就会把他扔进海里喂鲨鱼。 短短几秒内的头脑风暴过后,季修文选了个最稳妥的做法。 于是沉默了良久的人,终于带着试探性的语气。 小声开口道:“老公?” 瞿宴垂眸,蓝如湖泊的瞳仁微微闪烁。 才说完,季修文也像烫嘴似的缩了缩,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妈的,为什么他声音突然间变得这么娇。 想来是这具身体下意识的习惯,就像上个世界撞见黑粉撬了家门,身体会颤抖的应激反应一样。 本来是很正经的疑问,经由他软软糯糯的音色渲染,色情得像是勾引一般。 再加上此刻房间里的落地窗被帘子死死遮掩,沉默隐秘的氛围,怎么看都暧昧。 坐姿优雅矜贵的人脸上也分明有短暂的错愕。 不过很快又调整过来,眼神戏谑地看着季修文,似乎是在等待着,看他今天又想耍什么把戏。 “继续。”他开口。 心中觉得可笑至极。 上辈子直至死去,这人都没这么叫过他。 为了不连累崔方毅,他居然甘愿陪着演戏做到这地步。 通过短短几句话,季修文大概能猜测到方才发生的事情了。 他索性也站直来,半点不怵,低头对上瞿宴的眼睛。 面不改色,换回了正常人的讲话方式:“我没有偷计划书,桌子上摆放着的文件我一样也没动过,我发誓。” 季修文笃定原主没得手,不然凭借对方杀伐果断的性格,他此刻就不会是这副四肢健全的模样。 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陈述了。 这么看来,原主的智商貌似也不太高,偷东西还敢大摇大摆的进来,角落里藏着好几个监控,他是一个没看见啊。 就这,在原着里能活过三集? 难。 退一步讲,明知要干坏事,他为什么就不能挑一个对方不在家的时间再动手。 越想越觉得无语,季修文心中无力吐槽。 这又是什么世界bug。 “发誓?” 之所以给足了他时间来圆谎,瞿宴就为了看看他能从嘴里说出些什么来,没想到就换来这么个答案。 这种只求心理安慰又无望见到实质性效果的词,他最不屑相信。 “如果不是心虚,那怎么才见到我进门,你自己就先被吓得晕了过去。” 别赖他,那是原主承受能力太差。 季修文在心里小声反驳。 这个锅他才不背。 “以及。”瞿宴又接着道,“季修文,我记得从一开始就警告过你不要随便踏进我书房,那你今天到书房来闹了这么一出,原本是想干什么,往常可没见你对我这里感兴趣。” 季修文心想他不愧是在商界上混的人,直觉敏锐得可怕,对方身上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很容易让别人在他面前服了软。 可惜,季修文不是别人。 但不解释清楚,今天是没那么容易走出去了。 听他的话,原主似乎犯过前科,但这两人更像是塑料婚姻。 按照经验,他们要么是商业联姻,要么是一纸协约的交易,但季修文绝对不会产生面前这个男人深爱着原主的想法,矮了他半截依然不怒自威的人,他更倾向于男人是被迫结的婚。 偶然间,季修文已经触摸到一点真相了。 面对质疑,季修文丝毫不慌:“我就是太想念你了,才来书房找你的。” 他可怜巴巴解释。 既然是塑料夫夫,指不定对方至今都认不得他的脸。 “你看你平时,整天不是忙工作就是待在公司加班,我和你结婚后,面都没见上几次。” 桌子上好几分文件的日期显示都是今天的,还带着些温热,或许才刚打印出来不久,拆封了的墨水瓶边缘还有未干涸的墨滴,显然是新添上的。 可见他对方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即使伤了腿依然没松懈自己的事业。 胡诌的话季修文张口就来:“晕过去,那是因为我有低血糖,再加上见到你太激动的才会突然间这样。” 说完后季修文突然心生一阵恶寒,他自己都不信。 但瞿宴怎么可能会被他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你说想我,但想见我需要开我的电脑?” “我只是想看看电脑里面有没有你的照片。” “要我照片做什么。”这下轮到瞿宴真有些疑惑了。 季修文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用脚踢动对方的轮椅,滑开几寸离自己远了一些:“我不是说了,你加班忙我见不着你的面,我睹物思人不行吗。” “呵。” 睹物思人。 瞿宴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暗自顶了顶上颚,也没阻止,说:“不用,我还没死。” 哪知季修文突然凑近,像小狗一样在他身边嗅嗅,两人之间的距离霎时仅剩两个拳头远。 季修文弓腰,双手撑在轮椅两侧的扶手边,从瞿宴的角度可以看见他宽阔衬衣下,不慎露出的精致锁骨。 大片胸脯白得晃眼,几缕发丝也软软地贴在额头前方,乖巧无害,视线下移仿佛还能瞧见胸前那两点粉红。 太瘦。 瞿宴当时就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管家是虐待了人不给饭吃吗?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瞿宴抬眼:“什么?” 季修文桃花眼惯性眨了眨,眼眶立刻变得水汽充盈,光泽莹润。 他调侃作恶的心思上来:“因为我无耻,我下流,我觊觎你的美色。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凑近在他耳畔轻呼:“老公……想睡你。” 第61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3) 瞿宴:“……” 男人的呼吸错乱了一瞬,泛白的指尖昭示着他抓着轮椅的力道加重,此刻全然忘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究竟有多近。 这早就超出了他对其他人设防的安全界限。 “你今天倒是口齿伶俐。”瞿宴神色未变,似乎没被他的肆言无忌给吓到。 “哪里,我们是合法夫夫,我想你,合法睡觉天经地……” “你闭嘴。” 瞿宴额头青筋突突跳。 “你不相信?” 在对方给了他一个“我看起来很好骗吗”的眼神中,季修文竟真弯了腰,出其不备靠近,瞿宴扭头,吻便从脸颊落到了他的侧颈。 “够了!” 瞿宴推开他,眼底的不虞更甚,周身都变得低沉起来,压迫感直冲门面像是要把一切撕裂:“滚出去。” 他指着房门。 季修文垂头敛去眼底的情绪,他又确认了一件事。 此刻心里分明是愉快的,却还要装作张皇不知所措的样子。 同时,他也没看见自己离开以后,瞿宴靠在轮椅上的晦暗不清的神色。 那个计划中意外的吻,只在脖子上停留了不到短短三秒钟的时间,柔软,温润,轻轻触碰,就像鹅毛拍打水面一闪而逝。 可他却觉得如有实质,滚烫的温度灼伤那块被吻过的皮肤。 但瞿宴更明白,对方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别人。 ** 季修文回到房间,倒头就躺下,顺着原主终于恢复的一点记忆,望着天花板出神。 他刚才刻意靠近时,分明瞧见了男人喉结上也长了一颗痣,位置大小同博付延身上的那颗分毫不差。 是巧合吗? 季修文用手拉起衣领,闭上眼,将脸深深地埋进柔软的布料里,上了瘾般痴醉地闻着熟悉的沉木香,那是刚才沾染上的味道。 两人的性格和长相完全不同,可为什么他会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熟悉。 像是刻进了灵魂里的震颤。 【宿主我来啦我来啦,请接收本世界的剧情。】 久违的电音终于响起。 季修文翻身换了个姿势,往前方伸手朝空中抓去,像捏泥人一样揉着的脸蛋,笑眯眯的:“你还知道回来啊。” 【怼吧齐麻酥煮(对不起嘛宿主)。】 看着眼前这个炸了一身毛的小团子,好在季修文过足手瘾后很快就放开了它。 :【我不是故意的。】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叫你一点反应也没有。” 系统逃脱魔掌,低头委屈巴巴的,对了对手指才道: 【不六的数据出现了错乱,从脱离上个世界开始就掉线了,现在才回来。】 它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自己沉沉睡了一觉。 听见,季修文挑了挑眉,质问道:“你不是自称高智能生物吗。” 这么说来,上个世界也出现过类似的剧情bug,但那时的解释是那场宇宙风暴引起了磁力波动,触发了世界的某个隐藏节点。 那这次会不会也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不六,你现在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嘤。】 宿主终于关心我了,好感动呜呜呜,不六统生圆满! 季修文:“……” 可以不要系统吗? 傻兮兮的样子,别说我认识它。 一码归一码,感动过后还是很认真的又自查了一遍,它说: 【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宿主,就是……不六感觉自己忘了点东西,是什么呢?】 【咦,是什么?】 毛绒绒的团子跳到季修文肩头,摇摇晃晃敲敲脑袋:【哼哼,到底是什么呀,想不起来。】 “好啦。” 季修文揪起它蓬松的耳朵,将系统从肩膀移到了自己手心里,轻轻剐蹭了下它的眼睛:“难受就先别想了,那不着急,先给我剧情。” 【哦对对对。】 小可爱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没干。 【剧情来啦。】 季修文这次穿到的是一本现代豪门耽美小说,在作者设定的背景中,这是一个同性可婚的世界。 故事主要围绕主角攻受之间的爱恨情仇展开。 这本书的主角攻叫崔方毅,他是崔家的二儿子。 是崔建斌某天酒后乱性同别人在外生下的孩子,等前妻过世,崔建斌为了补偿他们母子俩,便毫不犹豫将他们领进门。 作为主角,崔方毅当然生得了一副好相貌,可惜他继承了他爹风流成性的劣根,虽说没有和别人在床上乱搞,但也凭借着自己的校草光环来者不拒招蜂引蝶,同多人暧昧不清。 而这本书的恶毒炮灰季修文,便是他广大后宫团中的一员。 直至崔方毅遇见了主角受,许家的独生子许安,他才终于稍微收心,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对许安展开了激烈的追求。 在经历了他逃他追,充斥着各种狗血误会的分分合合虐恋情深后,许安和崔方毅的感情终于尘埃落定,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然而,作为网络小说亘古不变的定律,主角成长路上总会有那么几个垫脚石反派。 巧了,“亡命夫夫”的季修文和瞿宴两人双双中招。 季修文在本书的定位是对崔方毅爱而不得的恶毒男配,又废又作是读者对他的概括性评价。 为什么呢? 因为他除了美貌一无是处,在嫁给了反派瞿宴后还敢觊觎身为主角的崔方毅,各种不要脸的陷害主角受许安骚操作通通用上,恨得读者牙痒痒。 如果说,季修文只是主角俩情感路上的小障碍,那么瞿宴,就是主角攻崔方毅在扩张商业帝国版图中最大的阻力。 瞿宴也是崔建斌的儿子,只不过他跟随母亲用了瞿姓。 瞿宴作为全书中最大的反派,豪不夸张的说,他应该是崔方毅永远都无法超越的对手。 深不可测,野心勃勃,极具商业天赋。 但或许是作者发现了自己对反派设定的过分偏爱,这一切的变故就发生在一场车祸后,瞿宴在那次事故中受了重伤,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腿无法行走。 至此,他变得愈发阴沉偏执,做事阴晴不定,听说在他身边干活的人有好几个触了霉头都被打断了腿。 但也是因为伤到了腿,后续不肯配合治疗,再加上幼年时期遗留下的心理创伤,瞿宴在即将扳倒崔方毅和崔建斌之际,却因病离世了。 于是乎,崔方毅也顺其自然接手了国内实力最强的集团,将生意做到了世界各地。 季修文:“……” 好草率的结尾。 他在看完后评价:能写出这本书的人,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此刻他很想替瞿宴原地暴打作者,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事业江山说让就让? 什么叫有钱没命花啊,这就是! 不行,事业批咽不下这口气! 第62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4) 他现在穿到了和他同名同姓的炮灰身上。 书中的季修文原本只是所一本院校毕业的大学生,还没来得及找工作,便被崔建斌派人先找上门来。 答应给他几百万,前提是要跟瞿宴结婚。 原主除了生得一副好脸蛋外,其他一切资质平平,一听是要嫁入豪门,这笔买卖不亏,便答应了。 按道理来说,两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这种机会怎么样都不会轮到原主。 奈何瞿宴的亲生父亲崔建斌迷信,趁瞿宴出车祸昏迷时找人算了生辰八字,又运用一些手段锁定到了季修文身上。 他为了掣肘住瞿宴,把机会让给另一个儿子崔方毅,便在瞿宴最虚弱之时趁其无心顾外将季修文安排给了他。 渣爹明面上说是他受伤了需要找个人照顾休养一段时间,但羞辱、削弱瞿宴在公司的势力才是最终目的。 季修文听着此刻脑内正上演着的一场豪门大戏,轻声嗤笑。 他修长的指尖一顿一顿地击打在实木桌上,扬眉若有所思道: “真有意思,父亲一边忌惮着能力出众的大儿子,一边又不想让自己的公司流落到外人手中,于是从小便刻意挑起两个儿子的矛盾,令他们互相残杀,美其名曰为了培养最好的继承人。” 可这崔建斌也忘记了,当年他的公司,还是借靠瞿宴母亲家族的势力才慢慢做大起来的。 好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季修文对崔建斌这种打压比较式的教育方式无法苟同。 前脚亡妻刚下葬,后脚便赶趟似的着迎娶小三上门。 可想而知,幼年的瞿宴看着家里突然出现了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当时的他该有多恨多绝望。 【人渣,呸!】 连都忍不住骂。 “不六,我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季修文问。 上个世界就有提到,只要完成了相应的任务量,就有机会回到他原来的星际。 季修文虽说对生死不太在意,但某些刻意制造的“巧合”令他渐渐有了一个猜想。 【叮叮叮,请宿主接受本世界的任务。】 【一:改变原主死亡的命运,二:降低反派瞿宴的恶意值。】 “恶意值?” 解释:【对的宿主,本书中反派瞿宴的恶意值包括对你也包括对这个世界,只有当二者都同一清零时,你的任务才算成功。】 【为了方便计算,系统这边把降低恶意值综合替换为赢得好感度。】 季修文点头表示明白,他笑问系统:“那你帮我查一查,瞿宴目前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开局就惹怒了反派,他很想试探对方的容忍底线。 【宿主你真的要听吗?】语气虚虚的。 “说。” 系统战战兢兢:【百、1%……】 说完它埋头缩进了季修文温暖的掌心中,生怕对方会生气。 然而季修文笑了声:“还不错。” “不六你别用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说的是真的。” 他还以为照原主这精神出轨的程度,瞿宴那么骄傲一个人,对他的好感度至少会达负数。 出乎意料的是竟然还有1%。 果然,听完这话又立马恢复成无忧无虑的小统子。 是它想多了,它家宿主才不会这么脆弱。 然而没告诉季修文,瞿宴的好感度是从几分钟前才开始由负变正的。 赢得好感度……肯定不能按照上个世界的套路来。 季修文正盘算着对瞿宴日后的攻略计划。 一个不合时宜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随意扫了眼原主留下的备注,回想剧情便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有事?” 季修文躺在床上,嘴里嚼着去了皮的葡萄,很随意的样子,玩世不恭又漫不经心。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崔方毅:“让你去他房里拿的计划书,找到了吗?” 崔方毅最近在准备参与一个大项目,为了试探竞争对手瞿宴的具体情况,便利用季修文对自己的好感,派瞿宴身边最亲近的他去书房拍照传送过来。 虽然瞿宴出了车祸后,本以为他受到股东的联合打在公司的威势大不如前,可谁料到,瞿宴还反了他一将军。 对方的强硬手段令他不得不忌惮。 然而崔方毅耐心苦苦等了一个晚上,也没得到季修文的半句回复。 他烦躁不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想着这蠢货是不是被抓到现行将他给供出去了。 也隐约后悔自己当初一时脑热,才会派季修文这废物去。 “哦。” 他轻描淡写就回了一个字。 窝在懒人沙发上享受着自动按摩服务,季修文舒服眯起眼睛。 差点忘了,原主在大学期间做兼职时,偶然认识了崔方毅并对他心生好感,和瞿宴结婚后两人又再次相遇。 或许是未曾想当初念念不忘的月光竟能出现在自己面前,同时,崔方毅看上了原主那张脸,一边各种明撩暗示又背地利用,没谈过恋爱的原主便一点一点沦陷在对方编织的柔情网中。 好在原主并没有做出过实际逾越的举动。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崔方毅焦躁:“季修文你到底成功没有,我早上嘱咐过你的话,该不会都忘记了吧。” 果然是没用的东西。 “那倒没有。” “既然成功了就先把照片给我。” “但……我凭什么听你的。” “季修文!” 这很不正常,季修文向来对他百依百顺,怎么敢用这种语气反驳他。 崔方毅又以为是自己平时对他爱搭不理,有正事才打电话的举动让季修文突然察觉到,生气了,此刻不过在耍小性子。 崔方毅极度厌恶对方这种美貌废物,难成大事。 但同时他又十分享受被看重和追捧的感觉。 都说瞿宴能力比他强又怎么样,自己的枕边人还不是照样得听乖乖他的? 只要他愿意,对方勾勾手就来,哪怕生气了,三言两语稍微敷衍哄哄也能好。 崔方毅自以为猜中季修文的小心思。 神情愈加不屑,嘴角扬起一个笑。 也放软了声音:“修文,别闹了好不好,瞿宴出了车祸刚醒来,根本就没多余的精力关心公司的事,现在是我们扳倒他的最好时机。”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你这辈子都要绑在瞿宴那个疯子身边,每天都要看尽他的眼色过日子,我们俩……” “停,可以了。” 打住,怕说多要吐。 “你想通了?” 听听,这一股自恋自大的普信味。 季修文都要气笑了。 是想通了,想起来今晚书房的事,他还没来得及跟崔方毅算账! 他再没心思吃果,叉子一撂同碗壁撞出清脆的声响。 季修文松开腿说:“崔方毅我劝你先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怎么和你嫂子说话的,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胆子挺大啊,墙角都敢撬到你哥头上了,他还没死呢!不如先操心一下日后你自己坟头的草有多高。” 崔方毅:“你……你疯了?!” “诶,先别激动,真死了怎么办,听我说完。” “女娲在创造你时一定是在发面吧,偷偷给你往里加了很多酵母,斤两没多少却是膨胀得挺快,好好照镜子看清楚,自己是不是脸真大。” 【噗——】 【哈哈哈哈哈。】 已经笑得满地打滚了,宿主今天依旧稳定发挥呢~ “噗——” 这一声骂差点没让崔方毅当场憋气吐血。 他不明白,对方早上分明还像个甩不掉的舔狗对他寒暄温暖,但此刻像换了个人态度竟转变得如此之快。 “好,很好!” 崔方毅胸口剧烈起伏,他咬牙切齿。 怒目阴寒道:“季修文你今天非要和我作对?实话告诉你,瞿宴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断了腿他以后就是瘸子、废人一个!” 崔方毅往常可不敢这么猖狂,但如今彻底被季修文激怒失去了理智。 哪怕此刻在公司外放着声音,会有被偷听的风险他也顾不及形象了。 “那怎么办呢,要不你来替他承受这份痛苦?”季修文耸肩。 论阴阳人他可有一套。 所谓主角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有几分才干,光是瞿宴那张脸就可以把他死死摁在地上折磨一辈子。 不得不说,季修文此刻颜狗属性暴露。 “对啊,我就是要和你作对。”季修文清了嗓。 既然这么渴望,当然是选择满足他喽。 “崔方毅你听好了,我季修文就是爱瞿宴还偏非他不可,就算他真的瘸了残废了这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就算哪怕他某天不幸成了植物人,我也只爱他一个!” “而你崔方毅,这个花心卑劣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私生子。” “这辈子也别妄想比过瞿宴半毫!” 傻逼。 季修文骂着,挂断了电话。 他当下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先把原主和这主角不清不楚的关系给斩断。 打了个电话惹了一身火气,若非想证实自己的猜想,这个任务他立马甩手不干,书什么狗屁男主一个比一个奇葩。 :【刚才忘了说,这是本典型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古早文。】 “呵。” 在季修文眼里崔方毅这个主角才是真的废物,比不过竟动歪心思干起了偷东西的勾当。 三心二意强制爱,处处留情散桃花,骂他一句烂裤裆都不为过。 季修文和善的rua上系统的脑袋,眯起桃花眼,轻轻说道:“不六啊,下次别再给我安排这么弱智的追求对象了,好吗?” 显得先前的‘他’很恋爱脑。 哪怕是原主被世界意志支配才做出的举动也不行。 【每个世界任务的选择权不在系统身上,世界都是随机的,只有主神才有查询的权限。】 【我、我尽量叭。】 说完白团子丝毫没发现不对劲。 主神? 季修文挑了挑眉,在心里将那二字默念了一遍,没在脸上表现出疑惑来。 看起来……这小系统有挺多秘密瞒着他啊。 无人注意到门外,此时半个身体都淹没在阴影中的人,他神情莫辨,正推着轮椅不声不响地离开。 —————— ps: 又是很肥的两章!! 按字数来算今天更了差不多有三章了。 我也在评论区看到有好多小可爱在给我鼓励,谢谢你们呀o(≧▽≦)o啾啾~ 说实话,作者还是蛮感动的,因为前面写了很久,可惜一直都没人看,也曾有好几次自我否定怀疑,是不是我真的很差写得太烂了(笑哭) 但是我知道有一个读者(我不知道她是谁)推荐之前每天都会陪我点催更!!又让我感觉到了希望,在这里向你表白呀亲爱的,么么? 另外,如果可以的话。 可以求各位小可爱们在广场上帮忙推一下书嘛呜呜qaq,已经14.5w字了,可是数据好惨淡啊呜呜呜(tot) 我都是挤压课余时间来给大家日更的,好难啊。 第63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5) 深夜时分,偌大的庄园早已恢复宁静。 瞿宴施力推动着自己来到窗前,盯着窗外夜晚黑沉沉的天空。 他狭长的眼睛淡漠,眼皮轻轻折起,因为是混血的缘故,他的五官相对于东方人来说更加深邃俊美,轮廓分明,鼻梁挺翘。 尤其是那双湖泊色的眼眸,专注看着你时很轻易就产生对方深情的感觉。 刚才无意间听见的对话,仿佛还回荡在房间里: “我季修文就是爱瞿宴。” “就算他真的瘸了残废了,这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就算哪怕他某天不幸成了植物人,我也只爱他一个。” …… “季修文……” 短短三个字,在瞿宴唇齿间反复辗转碾磨,似是要把名字的主人拆吞入腹。 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次,又想耍什么把戏。 瞿宴闭上眼,握紧手心,脱离既定情节的意外令他不悦。 或者,是你伪装得太好了。 自上辈子死后又在医院重生醒来,今天,是瞿宴为了其他角色分神最多的一次。 瞿宴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向来不相信鬼神之说,他只相信自己。 依稀记得不久前,他分明病入膏肓,医生救治无果后, 便一个人死在了冷冰的病房中。 可再次睁开眼时,瞿宴竟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上辈子出车祸后,被送到医院的时间点。 他二十多年的世界观轰然崩塌,有时候他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沉睡在梦中。 虽然尚未理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那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于是。 瞿宴按照上辈子的轨迹,放任崔建斌把季修文安排到自己的身边,看着崔方毅联合公司那一帮虎视眈眈的老家伙,计划盘算着如何在股东大会上指摘他。 逼就他放权。 瞿宴对此貌似毫无作为,可只有身边亲近的人才知道,他在下一盘大棋。 出院后回到公司的第一时间,便是把那些向来看不惯他,搅入到这趟浑水中的老顽固一一给流放了。 其做事手段强硬,疾如雷电,薄情冷意,令人胆寒。 他一身整齐的西装,就这么随意坐在椅子上,也难掩强大的气场。 他面无表情,询问底下的众人可有异议,会议室里针落可闻。 参与会议的人此时才终于幡然醒悟。 面对公司这场早有预谋的大换血、大变革,里面的人无不战战兢兢。 他们纷纷摇头,跟摇拨浪鼓似的附和瞿宴,表示支持:“没意见,没意见。” 爷,哪敢啊!! 众人如履薄冰,生怕下一个受牵连的就是自己,同时也庆幸,没有参与到对付瞿宴的团体中,站在他的对立面。 崔方毅也为这件事情元气大伤。 正因如此,他才会这么急切的想扳倒瞿宴,怂恿季修文来偷他书房里的项目书。 现在,瞿宴还没像上辈子那样只剩一副病入膏肓残败不堪的躯体,还没有沦落到众叛亲离的下场,孤独地死在冰冷的床榻上。 自他重生以来,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可今晚,某只惯会做戏的家伙似乎有了变化,比起上辈子怯懦的模样有了不同。 瞿宴不清楚是否是因为他重生后,蝴蝶扇动翅膀所引起的连锁反应。 外人向来难以猜测出他的真实意图。 爱? 思及此,瞿宴冷笑一声。 那是最大的的骗局。 脖子边接触到对方唇畔的余温似乎还有残留。 夜风刮来。 不久后,瞿宴眉头难捱攒蹙起,因为旧毛病的不定时复发, 他此刻腹部剧烈疼痛。 也只有在这时,瞿宴这才终于想起来,自己又没吃晚饭。 他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 来到床柜前,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罐,他面无表情地扭开,往手心里随便倒了几颗。 因为刚才握拳时的力气太重,导致他的无名指和中指的指甲双双陷入了软肉中。 灯光之下,能清晰看见他摊开的掌心中,皮肤被刺出了几道弯弯的血印。 可瞿宴似乎天生就缺少痛觉,像是感受不到。 大概是习惯了。 也不管回忆里家庭医生次次用那不赞同的眼光对他百般叮嘱。 瞿宴手上的动作囫囵,无论药片倒出来多少,尽数往嘴里放。 在他眼中,这就是一项习以为常的机械式任务。 药片渐渐在嘴里融化,苦涩的味道很快散开,弥漫舌尖。 他低眸,喃喃念了一句,声音消失在风中,同他的稍显落寞的背影一起融于这寂寥夜色。 ——好苦。 ** 第二天一早,季修文意外地起晚了。 有好几次,管家想要到楼上去催人,都被瞿宴冷冽的眼神给制止了。 对方虽然是管家看着长大的孩子,但他从来没有猜透过瞿宴的心思。 老实说,这庄园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是不怕瞿宴的。 管家也不例外。 瞿宴的性格本就阴晴不定,这次车祸事件后,更是愈发喜怒无常。 家里的佣人们都在害怕,生怕自己哪天不小心,触到了这位爷的霉头被赶出去。 唉。 管家心里叹气,摇摇头。 从小就没了妈的苦命孩子。 若不是瞿宴他自己争气,指不定早就在这个勾心斗角的家庭里被吃得一干二净,连骨头都不剩了。 一顿早饭吃得沉默压抑,明眼人都能感受到瞿宴今天的心情不好,大家安静做完自己的事就退开,生怕受牵连。 终于在瞿宴越来越低沉的气压中,季修文出现了。 与瞿宴整夜没睡好的疲态不同,季修文容光焕发,绕过楼梯口打了个哈欠。 无视众人担忧的目光,拉开凳子坐下,招呼道:“早上好啊。” 听起来心情还不错。 瞿宴抬头,慢慢看了他一眼,见对方根本没留意他,才又垂首喝了一口寡淡的清粥。 抿着唇,没说话。 季修文像是没接收到对方传来信号,饥饿的欲望,令他顾不及此刻有些古怪的氛围,用筷子夹起餐盘上一个煎饺就往嘴里送。 瞿宴家的厨师做饭水平无可质疑,都是花了高价从星级酒店雇来的顶级大厨。 形状饱满的煎饺两面金黄,表皮酥脆,一咬开,里面的汁水便蹦出来。 火候控制得恰到好处。 想着季修文又吃了一个烧麦,软糯留香。 看在美食的份上,他觉得自己愿意留在这个家吃一辈子。 过了一会儿。 季修文看向不远处站姿端正的管家,咽下嘴里的食物,问道:“王管家,你不饿吗。” 除此之外他发现所有员工都远远站着,训练有素。 “你可以不用管我们的。” 听闻,瞿宴动了动又看了他一眼。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如果瞿宴不在的话,季修文这会应当是抱怨饭太多了牛奶太甜了。 要么一会儿发疯说椅子坐着不舒服,要么是不喜欢调羹的颜色要求重新换。 总之,作天作地怎么折腾怎么来。 今天破天荒居然关心起其他人来了。 管家面不改色,微微一笑:“谢谢季先生关心,瞿家有规定,这都是我们应该有做的。” 有礼而知分寸。 “哦。” 季修文低头继续吃。 被无视冷落了一早上的人轻嗤一声,他擦了擦嘴,动作优雅,放下汤匙:“你很饿?” 季修文又夹了个小笼包,不客气道:“饿啊,我昨天没吃晚饭,回房后半夜肚子一直闹腾,都快被饿醒了。” “呵。” 瞿宴看着他因为咀嚼食物,嘴角的腮帮子微微鼓起,他讥哂:“噎不死你。” “没出息。” 想到昨晚那声莫名其妙的老公。 又暗暗补充:还很娇气。 季修文像是没听见瞿宴话里的讽刺,转而看了眼对面碗中只动了一半的白粥。 他停下动作,嘴里轻咬着一根筷子,怜惜道:“你早上就吃这个啊。” 瞿宴胃不好,再加上大病初愈,此刻显然没什么食欲,他垂眼,卷翘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还是轻声应答:“嗯。” “这么清淡,哪里像是给人吃的。” 季修文又小声嘀咕:“狗都不吃。” 瞿宴听见,摆出一个后仰的姿势,喊了一声:“季修文。” “在。” “我发现你今天话特别多。” 气质也很不相同。 “有吗?” 季修文喝了杯中最后一口浓郁的牛奶燕麦,甜丝丝的味道总能令他心情大好。 瞿宴知道对方又开始装傻了,索性挑明,铺天盖地的冷香味倏然向季修文笼罩过来。 他盯着对方的眼睛:“平时不是很怕我吗?” 第64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6) 上辈子,季修文来到这里后,尽管刁蛮专横对下人颐指气使,却从未敢用正眼看他。 瞿宴明白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能得到更多的钱,与其说是怕,倒不如说是为了讨好他。 纵然是相处到了后半期,他深知,季修文那些偶尔对他好对他娇的行为也是幻影假象。 像为了完成游戏任务一样,他做这一切目的的同时,还掺杂着对另一个人的情感。 上辈子瞿宴致力投身于商业之中,无心考虑情感之事。 也是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才隐隐想起了这个和他只有表面婚姻关系的人。 所以他昨天晚上故意说出那些话,又是为了得到什么。 不怪他,瞿宴天性多疑,瞿母去世后,他不相信有人会真的爱自己。 早就过了春心荡漾的年纪,没有人会爱上一个浑身是病的疯子。 没有人。 也不会有。 “那是你的错觉。”季修文说道。 眯起眼睛:“我怎么会怕你呢。” 你这么有钱,我抱大腿都还来不及,原主真是失心疯瞎了眼才会选择和你作对。 瞿宴看见坐在对面的季修文笑意盈盈,这是瞿宴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他,上辈子他连对方的脸长什么样都没记住。 男生刚从大学的象牙塔里毕业,涉世未深,还未来得及步入社会便同他结了婚。 他皮肤白皙眼神清澈,一巴掌就能盖住的脸蛋带着未脱掉的稚气。 乌黑的头发耷拉下乖乖地贴在前额,没被生活岁月蹉跎过的笑容,看着更具魅力温暖真诚。 他一笑,眼尾轻轻弯起,很轻易就露出了几颗小白牙,气质看起来更加无害温顺。 男孩对他说:“别生气。” “我的煎饺分你一半。” 他瞿宴低头。 注意到自己的碗中多了一块金黄色的煎饺。 又是如出一辙故意讨好的行为。 呵。 虚伪。 瞿宴大病初愈,现在吃不了这么油腻的食物。 季修文还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的眼中的形象,继骗子娇气后,又多了一个虚伪。 后面便无人再说话。 整座庄园又恢复了冷清,刚才的两人略显亲近的对话似乎只是错觉。 只有偶尔的咀嚼声和餐筷碰撞的声音。 而大家俨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氛围。 瞿宴这个人,天生就与热闹无缘。 享用完早饭后,万能的管家前来提醒瞿宴吃药,却被人无情拒绝。 瞿宴只冷冰冰的抛下两个字:“不吃。” “少爷……” 管家为对此感到为难。 :【霸总好有脾气哦。】 “可不是。”季修文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笑,“小孩子脾气。” 瞿宴其实很讨厌各种药味,醒来后之所以愿意配合治疗,也只是为了能继续拖着这副身体的命。 没办法,瞿宴决定了的事谁都很难改变,尽管王管家一脸的担忧,最后却只能摇头吩咐人将药收起来,拿回去收放好。 季修文远远地扫过瓶子上贴的标签,认出了这是治疗胃病的常规药。 所以说,十个总裁九个胃病,作者诚不欺我。 待一切收拾妥当,瞿宴准备出门。 可管家接了个电话后,踱步到他的身边,在他耳边低语:“许安少爷今天刚好回国了,说待会要去公司找您,您看……” 在听见许安二字时,季修文瞧见男人原本紧绷的表情明显有了松动。 他片刻才道:“随便他。” 管家想也知道是这个结果,神情有几分怜悯地看向季修文。 也是这时,季修文才想起了在原书的剧情中,主角受许安,是反派瞿宴的白月光。 因为小时候意外帮过瞿宴一次,从此这个人,便深深烙在了这位偏执霸总的心上。 书中还描写到,在后来瞿宴与崔方毅的斗争中,有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许安。 季修文倒不觉得这有什么,无视了那些脑补异样的目光。 他拍拍腿,潇洒起身,跟着来到大门口。 在瞿宴即将推着轮椅上车时,弯腰和他对视:“这么早就去公司上班?刚出院,不在家多休息一会?” 意外的,他只字不提许安是谁,又和瞿宴有什么关系。 十分有协议伴侣的自觉。 手掌还在瞿宴的深色西装上无规律的捏了几下。 瞿宴自然感受到季修文的动作,因为不习惯和人亲近,对方的这个行为对于他们现在的关系而言也过于暧昧。 他将季修文的手拉开,目光在季修文身上梭巡一圈。 才掀起眼皮冷冷道:“不然?你这么能吃。” 他莫名听懂了他后半句话的意思:不赚钱怎么养得起你。 季修文舔了舔唇,突然就笑了,明眸灿烂像是从夜空偷舀了一勺银河。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这个协议对象他喜欢。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季修文掸了掸瞿宴的肩头,嘱咐:“早点回来。” 也不管瞿宴愈发阴郁恨不得立马站起来杀人的目光。 和管家在门口目送着他远去。 驾驶座上随时待命的司机不敢说话,方才从后视镜瞧见那一幕,还没令他缓过神来。 季先生,什么时候这变得么大胆了。 竟然敢碰老板的衣服?! 外界的大多数人都知道,也默认了季修文和瞿宴的婚姻有名无实,这婚是怎么结上的,大家心照不宣。 不过也没人敢当面揭瞿宴的不痛快。 毕竟生意场上风云变幻,抬头不见低头见,很多公司都是倚仗着瞿氏资金链才能正常周转。 他们本以为瞿宴生死关头走一遭会就此跌落神坛,哪曾想,这位年轻人用实力和手腕再次打了众人的脸,不仅解决了内患稳住自己在公司的地位,才出院第二天,就又跟政府方达成了新的合作。 不出意外,那份合作后续将会带来几十亿的回报。 几十亿啊! 那是什么概念。 能开十几家小公司了。 众人眼红,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瞿宴将这个项目吞下。 有时候,天才不是凡人所能匹敌的。 而车内。 瞿宴隔着布料摸到了一颗类似于糖果形状的东西,他从口袋里拿出来,翻开。 在看清楚是什么后,却不禁冷笑。 他捂住脸,半抬手,把包好的药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咚——”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是季修文刚才道别摸上他时悄悄往口袋里塞的胃药,连瞿宴都没注意对方是何时经手拿到,又在何时留给他的。 他镜片下的蓝眸泛着幽光: 呵。 小聪明。 第65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7) 瞿宴不知道的是,某位笑得认真无害的少年在送他离开后。 下一秒。 转身就收起了笑容。 他关上了房门,双手抱胸,背靠在红漆木门上,指尖和木板发出有规律的碰撞声。 他召唤脑海里的系统。 “瞿宴是不是把药给扔了。” 【是的宿主。】 他就知道。 季修文神情未变,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宿主你不生气吗?】问。 换位思考,如果是它好心送出去的东西被人给扔了,一定会很难过。 虽然只是一串数据,无法和人类产生情绪上的共鸣,但它能基本判断出不同情境下每个人将会做出的反应。 “我为什么要难过?” 【嗯?】 “反正又不是真心的。” 【啊?】小系统慢吞吞应着,这下是真懵了。 季修文欣赏着自家系统宕机的表情,毫不客气rua上它:“听过一句话没有,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瞿宴作为多疑又城府深沉的一个人,我今天在他面前的这点反常,那些故意讨好他的低级手段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不过我们都在装聋装哑,谁也没戳破谁,演戏罢了。” “你信不信,从见到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在观察我了。” 系统又问: 【既然做这一切都没用,宿主你干嘛还要偷偷给他塞药啊,那不是浪费嘛。】 它努努嘴。 “谁跟你说没用。” 他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季修文走到阳台反驳,墙边角落里放了一盆即将要枯萎了的玫瑰,大概率是被渴死的。 脱了水的花茎很脆,不需怎么用力就能将其摘下。 他缓缓蹲下,即将结束了自身生命旅程的玫瑰此刻就在他手中,凑近轻轻一吹。 摇摇欲坠的花瓣便散开飞向远方,从他的角度看,就像一只枯叶蝶拥向天空的怀抱。 他居高临下,望着底下忙碌的佣人。 季修文捻了捻手指趴在栏杆边:“不要小瞧每一次的行动设计,‘目标侵蚀’是一个过程,潜移默化才能更深远持久。” “对我是这样,对瞿宴更是。” 那样的人却强大到极度敏感。 管家今早说的那番话,倒也提醒了季修文,那就是许安和瞿宴的关系。 他们之间除了掺杂着小时候的情意。 根据书中的剧情,瞿宴似乎还对主角受许安产生过别样的情愫。 那一年,瞿宴的母亲刚去世,不合群的他被同龄的小朋友排挤。 某天,瞿宴被一群小孩捉弄故意锁在了昏暗的杂物室,患有幽闭恐惧症的他顿时心率加速冷汗夹背。 他忍着难受拼命拍门,用了全力,一下又一下敲着,未知的黑暗令他焦虑不安。 可回应他的却只有门外此起彼伏的嘲笑,关键时刻,是许安出现,才得以将他从濒死的感觉中救了出来。 后来瞿宴开始接手公司事务后,小时候参与过这件事的二代们,除了许安,无一不被他以千百倍的代价报复了回去。 那时惊惶失色众人才明白,他并非不在意…… 许安…… 季修文缓缓闭上眼,莫名不爽,却说不出心中这股郁气从何而来。 降低恶意值,赢得好感度? “我们走。” 晕乎乎的还没理解完季修文的话,就被人用两根手指夹着后颈皮拎起,不能动弹。 【诶诶诶,去哪里啊。】 “待会你就知道了,跟上,别偷懒。” ** 到了公司,瞿宴看了上个季度的财务报告表,又批示了几份出车祸那段时间堆积下来的文件。 工作了一早上,这人也丝毫没有疲倦的神态,仿佛一台永不停歇的工作机器。 将近中午,助理敲门,抱了几摞项目书进来给他过目。 按瞿宴的习惯把文件放置桌面后,助理却没离开,只是神情犹疑原地踌躇着。 “还有什么事?”瞿宴停下笔,察觉到,抬头淡蓝色的眼睛看向他。 “瞿总。”他一如既往的叫了声,“季先生让我把这个给您。” 只见助理从手提袋里取出两个小罐子。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季修文真实身份的人,公司里的人只是听说大boss结婚了,但并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神秘对象。 外界对季修文的评价褒贬不一。 有羡慕他进了豪门做凤凰的,有同情他嫁给了一个不爱的残疾人,失去自由的。 但不管怎么说,在众人的心里,季修文这个普通本科的履历俨然成为瞿宴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能进瞿氏工作的哪个不是名校毕业,这么一对比,某些人对季修文益发嗤之以鼻。 大家似乎就都默认了季修文在瞿家注定倍受冷落。 这么一想,他们心里又平衡了。 人人都讨厌季修文,却又人人都想成为季修文。 虽然瞿宴腿残了,听说那里……貌似也受伤了是不假,但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助理见男人不说话,心里霎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能混到这个职位上的人肯定不会像公司里那些八卦者一样,简单认为季修文在瞿宴心目中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因为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瞿宴真就不待见这位“百无一是”的人。 二位的关系,也不是他能暗自揣度的。 见迟迟没有动静。 “那我叫人给还回去?”助理侧头试探道,说着就要把东西重新装回袋子里。 “不用。”可瞿宴却出声。 他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地方,声音淡淡,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你放下吧。” 传达完信息,助理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他轻手轻脚离开,空荡荡的办公室又只剩下瞿宴一个人。 第66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8) 他继续埋头看文件。 腕上的表不过转了三分钟,或许是房间里突然出现了别的陌生的气息令他不快,瞿宴本该集中注意力的大脑此刻有些分神。 他烦躁甩手,插在钢笔上端笔盖便不小心掉落在地上,向前滚了一圈藏到桌腿后。 瞿宴终于摘下眼镜,手肘支在办公桌上捏了捏眉心。 他明知道季修文对他别有所图,可当时助理说东西是对方送来的时候,他心里非但没有排斥甚至还产生了些…… 期待。 如果不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瞿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重来一世自己竟少了很多对季修文的厌恶。 明明才过去一天。 他再次将视线落回那袋子上。 袋面整体的设计很简洁,纯白色打底,不像是某类品牌放在专柜上的奢侈品。 面料倒像是从路边十几块钱随手买来的地摊货。 这不太像季修文嫌贫爱富的作风。 帆布袋手提绳的下方绣上了一朵小玫瑰,因为针法不太利索,明显看得出是后期加工的。 那鲜红瑰艳的颜色,像化作水滴在了人的心上。 或许是很久没有碰到自己无法预测的变量。 那一刹那间,瞿宴鬼使神差想要看看,对方究竟还有多少花招。 于是他拆封了包装,第一个瓶子里装满了黄棕色的药片。 男人神色不变,这并不难猜。 依旧一点长进都没有。 以为他会感激? 可笑。 然而这些猜想在打开第二个罐子后霍然顿消。 这次,里面是各种颜色的糖果,包裹的住软糖的糖纸很漂亮。 对方还有心机地留了张纸条,混在彩色的糖果里。 抱着疑惑瞿宴一一读过去。 正午时分,如果有人在办公室一定能看见,他们向来冷若冰霜的总裁,此刻俊丽的脸上竟罕见露出一丝崩坏的表情。 瞿宴将季修文留下的字条揉皱死死捏在手心。 浓郁的情绪在眼底翻涌,似乎下一秒就要大发雷霆。 “季、修、文!”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三个字。 季修文在白纸上写的是: [知道你不喜欢苦,所以给你配了糖。不用被我的贴心感动,因为我也不想日后接吻时满嘴的苦味。听话,别任性,胃不好的人就该好好吃药,爱你。] 对方最后收笔时,明显犹豫停顿了一瞬,因为那两个字的墨迹最深。 写纸条的人思索三番最终还是慢悠悠补了句“老公”。 从小到大瞿宴都不缺乏追求者,毫不夸张的说,上学时班上大半的男男女女多少都对他动过心思,但奈何他这个人过于有威慑力,真正敢当着他的面表白的寥寥无几。 再加上因为幼年时,亲眼见证了他母亲和崔建斌那一段失败的婚姻,瞿宴对感情之事更为淡漠。 一起长大的发小江群远也时常调侃他以后只会跟工作过一辈子。 瞿宴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直白赤裸的挑逗。 他怎么也不明白季修文为何能把“接吻”这种事说得如此平常淡然,结合昨晚那个失了偏差的吻,对方似乎看起来比他想象中的二更经验丰富。 仅仅这么想着,瞿宴脸色逐渐难看。 他究竟……谈过过多少个恋爱对象。 自己又是第几个和他沾上了关系的人? 一旦怀疑的种子在心底种下,羁绊只会越深,越是得不到破解的答案,情感就愈发不受自我意识控制。 某人似乎是掐准了时间来故意气他,季修文给他发消息。 【骗子】:东西收到了吗。 【宴】:…… 【骗子】:???[小猫咪是否有很多问号.jpg] 【骗子】:本人?省略号是什么意思。 呵。 【宴】:下次再敢给我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不介意把你丢到庭院的池塘里去喂鱼。 【骗子】:我写的字没问题啊,拿过书法比赛特等奖的,哪里奇怪。 瞿宴点开头像就要将人再次拉黑。 【骗子】:开个玩笑,你是说内容不行是吧。“糖”、“老公”、还是“爱你”? 【宴】:…… 你死了。 【骗子】:啊,我知道了,是“日后”啊~ 砰—— 盯着最后销魂的波浪号,瞿宴的手机就这么直接被摔了出去,差点和推门进来的人迎面撞上。 “我操!什么东西!” 江群远迅速侧身避开。 “幸亏小爷躲得快,否则这张九亿少女梦想得到的脸今天就要在你这里破相了。” 他抖了抖发僵的手,拍着胸口心有余悸,捡起被扔掉的手机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还没等讨要个说法,就看见瞿宴嘴角抿直成线眼睛像含着冰碴子,板板正正坐在靠椅上一言不发,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现在心情糟糕。 是十分糟糕。 像是刚发了一场大火。 如果江群远没看错的话,他的发小耳尖还染上了点红? 稀奇。 什么事啊,值得他如此大动肝火。 江群远心中疑惑重重,随便向旁边扯了把凳子就挨着他坐下。 他先将碎了屏幕的新款手机交给瞿宴,才又把带来的食盒随意丢在一旁,挪了挪兴致冲冲地问:“谁啊,这么有本事,把我们瞿大少气得都摔手机了。” 江群远难得见他失态,他翘起二郎腿,衣领的扣子未系全松松垮垮的,整个人歪着坐没个正行。 他不怀好意地看向瞿宴:“阿宴,快告诉我是哪位不知死活的短命鬼,没见过谁惹了你后三天之内还能平安无事活在这世上的,如果有,小爷我定要称他一声祖宗!” “……”瞿宴无语。 没见过上赶着自爆吃亏的。 手机被摔灭了,所以江群远没看见对话框上“动心骇目”的谈话内容。 学生时代这人就爱认他做爸爸,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何时又多了个认祖宗的爱好。 或许他有必要向江老爷子反映一下这种不健康的心理。 在确认手机还能用后,瞿宴从支架上抽出一本《the effective executive》翻看,显然是并不打算相告。 江群远不满,不屈不挠用拳头撞了一下他的肩:“喂,不带你这样的啊,是不是兄弟。” 瞿宴的视线淡淡扫过被触碰的地方。 威胁道:“手不想要了?” “还是说你想再被你爷爷关一个月的禁闭。” 江群远一听见这噩梦般的两个词,脸上的笑容瞬间挂不住了。 顿时心生恶寒:“别别别,我可一点也不想知道了,真的。” 只要能不被锁在家里,他可以违背本能对一切失去兴趣。 江群远和瞿宴从小一起长大,不难看出他们的性格完全是两个极端,但就是这样看似丝毫联系不起来的人,却成了二代圈子里最牢靠的朋友。 很多人都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瞿宴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江群远,他大概不会顺利走到今天。 见江群远假模假样求饶,瞿宴放下密密麻麻的英文书说:“告诉你也行。” 嘿。 谈到这个他可就不困了,毕竟看瞿宴失态的机会千载难逢。 “你说,我听着。” 江群远竖起耳朵,眼睛亮晶晶地盯。 瞧见对方这副不值钱的样子,他产生了后悔的心思考着把他扔出去的可能性。 但忍住了。 “季修文。” “叫他和叫我是一样的,现在,你可以开始了。” 瞿宴淡淡掀起眼皮,合起书:“来,先喊一声听听。” 江群远:??? 等等,他是不是耳朵出了点问题。 第67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9) 江群远怔愣了几秒,才终于想起来他口中的季修文是谁。 他大为吃惊,也不懒散了,撑着扶手坐直,脱口而出:“不是,就崔建斌那个傻逼给你安排的结婚对象,他?” 瞿宴出了车祸的那段时间,江群远因为犯事被他家老爷子关家里闭门思过抄了整整一个月的经书。 那段不见天日的日子苦不堪言。 因此,等他被放出来了才知道,短短一个月内自己的兄弟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 外界翻天覆地,他自然也没见过传说中的季修文。 仅隐约记得对方的名字。 瞿宴没纠正那极其无礼的前缀,平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但江群远知道瞿宴这是默认了。 他倒吸一口冷气,心里堵得难受,也彻底没了说笑的心思。 江群远家三代都是军政出身,小时候被家里的长辈管得严,没怎么同京里的那群豪门贵胄们接触过。 他跟瞿宴是初中才认识的。 也是那时,这位向来不知贫苦为何物的大少爷,从另一个人身上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亲情的冷血。 从小锦衣玉食的他,无法想象什么样的父亲会狠心将未成年的孩子丢在学校,却不给生活费,放任他自生自灭。 偶尔喝得酩酊大醉想起来了,才施舍般的往卡里转钱。 折服于瞿宴在中学时代就显现出来的卓越能力,于是,从那时起,江群远就爱跟着他。 对方没钱的时候,也是江群远从自己被家里克扣的生活费中拿出一半分给他。 尽管后来瞿宴很快便不需要他的帮助。 不久前当他得知瞿宴出了车祸,公司差点被崔方毅设计夺走还不明不白地结了婚时,他都要气炸了。 又在心里给崔建斌狠狠记下一笔,幻想中将这个人渣凌迟鞭挞了不下百遍。 瞿宴不知道江群远心里所想,只是上辈子对方为了他,被崔方毅暗算差点落得个牢狱之灾的下场。 若非他家族的势力身后有人担保…… 瞿宴不自觉握紧了双拳。 江群远见男人眸子暗沉情绪复杂地盯着他看,莫名毛骨悚然。 “那他……怎么样。” 他小心翼翼问:“我是说季修文。” 回忆像泉水涌入了瞿宴的脑海,又编织了一张大网笼罩住他。 瞿宴想起对方那些令人不自在的行为。 声音轻了几分,含糊道:“就那样吧。” 一个很模棱两可的答案。 随便你怎么解读。 江群远一直仔细观察着他的微表情,听见这话,眉毛向上轻挑。 倏而话题一转。 江群远:“诶,你猜我刚才,在楼下前台大厅碰见谁了?” “谁?” “你肯定想不到,是许安,他回国了。”一副神秘的样子,江群远就等着瞿宴继续往下追问。 可对方在听见许安两个字的反应,还不如对有关季修文的事情来得激烈。 啧。 他觉得顿时无趣,双臂后抱着脑袋自顾自说了起来:“我公司来找你的时候,正巧碰见了许安也在,前台不认识他,那时他正和前台的女生争辩,想送东西上来。你别说,这小姑娘还挺敬业就陪着他一直纠缠。” “毕竟相识一场,本来我是要把许安也一起带上来的,但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 “只是让我把他带来的东西转交给你。” “什么?”瞿宴接上。 想到这,江群远又笑了:“你说许安这个人是不是挺有意思的,他回国的第一件事,竟然只是为了给你送饭?!” 江群远揶揄道:“我替你打开看过了,有茄子。” “呵。” 瞿宴冷笑。 “是挺有意思的。” 他第一次吃茄子的时候嘴唇发麻,那时他不了解,还以为茄子就是这个味道,直至有一回起疹子进了医院才明白,他对这个菜过敏。 关于瞿宴对茄子过敏这件事,江群远自然是知道的。 “阿宴,你老实和我说,你对许安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虽说江群远认识了他这么多年,却从来看不透他。 当他们每天睡不够6个小时还在为考好大学而奋斗时,瞿宴已经被本国top名校保送,并在高中时就自学完了大学的课程。 等他们终于进入大学迎接新生,瞿宴却已经自己开了公司,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 无论做什么,他天生就领先他们同辈人一大截。 瞿宴对许安算不上太关照,只是江群远在上管理课时,几次撞见许安来找瞿宴帮忙他都没有拒绝。 江群远拿不准,要说喜欢他觉得没有,只是“乐于助人”这种事发生在瞿宴身上,反而会因为打破常规而变得有些许特殊。 “给我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一眼,瞿宴就把江群远此时的内心活动摸了个大概。 “不是你想的那样。” “就像今天,即使提前知道他来公司找我我也不会放他上来。” 江群远听见他的话,放松了下来:“那就行,你知道的,我们查到许家最近有一些动作……还有你的腿……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死不了。” 很显然在回避。 ** 瞿宴回到家时已将近傍晚。 下了车,跨过高耸的大门,便从设计里处处透着中式古典风格的园林水池进入了庭院。 瞿宴一眼注就意到了自家布局上变化。 原本修剪整齐的绿茵草坪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株株拔地而起的他不太能叫得上名来的低矮植被。 裸露出的空地上,黄褐色的泥土因刚被浇淋过水变得格外粘稠。 “管家。”他皱着眉,向不远处井然有序指挥着其他员工的人喊了一声。 听见的人回头,朝他碎步走来。 “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质疑,管家温声解释:“是这样的,季先生今天下午说想要在院子里种花,我们便把能利用的空地开垦出来。” “种花?”瞿宴觉得有些莫名。 管家点头。 “是的少爷,不只是您在前院见到的这些新苗,我们还在后院种了好大一片。” 男人气息凛冽:“你们就由着他乱来?” 瞿宴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一天不在,季修文他又想做什么。 “您当初只吩咐过不允许季先生动室内的一分一毫,但外头这些地方……少爷您似乎是默许的。”管家据理力争安抚道。 瞿宴仔细回想,自己似乎是有这么说过。 见对方不出声,管家思索着又不动声色:“其实我觉得季先生这番改造挺好,您看,花种下去了这院子里瞬间多了很多色彩。杂色斑斓、光彩陆离,人看着心情也跟着变得欢快,庄园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少爷。” “他在哪?” 管家愣了瞬,片刻后迅速反应过来,他慈祥地轻扬起嘴角。 第68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10) 瞿宴见到季修文时,对方正蹲坐在草地上和手里的铁铲作斗争,他似乎颇有怨念,将铁铲仍在了一旁。 嘴里嘀咕:“什么玩意儿,才用几下就坏了。” 还花了他十几块钱。 就在他要站起来去找管家换新的时,才发现有个人穿着板正的西装,沉声停在自己身后。 四周零星的灯光照在他脸庞,俊美无俦。 从季修文见到他的第一天起,瞿宴似乎永远都是一副规矩正经的模样,坐姿端正,此刻他大半个肩膀都逆着光,只有前额的头发被风吹乱了几分。 也不知待着看了多久。 在认清来人的那一瞬间,瞿宴看见他瞳孔微微放大。 很快一扫方才脸上的愁容,眉梢轻弯,琥珀色的眼睛都因他的兴奋而亮了起来。 他手里的花也不种了。 “你回来啦。”他惊喜。 用行动付诸证明。 因为下一秒,瞿宴便见季修文抛下没做完的工作在夜里跑了过来。 不过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却似乎有些遥远。 季修文在瞿宴还未反应之时,俯身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携带着月落满身的清辉。 高级的理性自我挣扎着如何做出判断,低层次的情感自我却抢先有了回应。 轮椅上的人伸出手,下意识将他接住。 蓬勃的力量爆发,他稳住了身形,瞿宴垂眸,感受着不安分的某人不自觉在肩窝轻蹭了几下,温热的呼吸绕过脖子。 亲密的距离,令男人悄悄绷紧了上身,他偏头避开与季修文的皮肤接触,不悦命令道:“你给我站好。” 可季修文却哼哼摇头,又开始新一轮的作死:“不要,腿麻了,要人抱抱才能起。” 系统:【。】 瞿宴:“……” 瞿宴二话不说,转头就要把几米开外的人叫来,厉声:“管家,明天给他定制一个儿童专坐椅。” ? 这是弄哪出? 对上季修文疑云满腹的形态,瞿宴眼睛微凛悠悠道:“既然‘季少爷’脚软易倒身子骨不好,我看不如这样,以后也不用他自己亲自走路了,只需每天坐在专座上。饭菜有人送饿不死就行。” “少爷”二字从他口中说出,颇带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否则摔伤了可就不好了是不是,你觉得呢,少爷?” 季修文:有病? 难道看不出我在勾引你? 我觉得?我不觉得! 他吓得赶忙蹦开。 季修文低头无辜,笑眯眯的:“我腿不麻了又好了。” 瞿宴不信:“没骗我?” 季修文深呼一口气,而后对他眨了眨眼:“是真的,不用这么麻烦。” 心里却想的是:您可真会装。 瞿宴冷笑:“呵,不麻烦。” 系统:【呵呵。】 “你把我的院子弄成这样,我还没找你算账。” 瞿宴操控着轮椅又慢慢向他逼近。 季修文感受到跟前的人突然变换了气势,微妙的变化仅在瞬息之间。 他就像常年傲然挺立在高山上的翠柏,生长在极寒的严冬里,风吹过,松针微微抖动便簌簌落了半地的霜雪。 时而矛盾的气质,清冽中裹挟着一丝温柔。 “这后续的水费电费、维修费人工费以及精神损失费,你打算怎么赔我?” 院子的事,确实是他没打过商量自作主张。 但一想到这是经过管家同意的,季修文很快又放下了那点为数不多的心理负担。 挺起肩膀坦坦荡荡:“怎么了,不好看吗,你不喜欢?” “不……”还没待话言尽。 就在那一刻,路边的灯骤然全亮了起来,原本湮没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的花株逐渐显现身形。 瞿宴望见他身后,有大片大片的玫瑰正开得艳烈,晚风吹过犹如一个的巨浪朝少年压来。花瓣上残留的水珠像碎钻斑斓闪烁,充满活力的色调,与这座向来冷清的庄园格不相入。 可因为眼前微笑着的人,一切又皆显得这么和谐。 夺目、绚丽、耀眼。 身后的风景隐约沦败成了陪衬,刹那间暗淡无光。 瞿宴油然升起了一股错觉般,千万枝玫瑰再好,也远比不上少年的一个笑。 夜晚的庄园四下静谧无垠,只有耳畔传来远处风刮来的声音。 鼻尖嗅到了花香。 “瞿宴,你喜欢吗?” 季修文摘了一束玫瑰,在瞿宴身旁蹲下。 继续着方才的话题,又问了一遍,带着种瞿宴始终无法理解的执着。 他习惯了自己的人生总以与黑暗为伍。 他其实不喜欢玫瑰,因为他母亲就是在给崔建斌买玫瑰的路上发生了意外,为了救同在一辆车上的他…… 但今晚,或许是太累了,疲倦侵蚀了大脑的机能。 许久后,季修文听见一句很轻的嗯从头顶上方掠过。 不知应花还是人。 他笑着把花送到了对方手中。 五官本就生得好看,他笑起来时更加迷人,以至于瞿宴盯着他的眼睛晃神的几秒内,完全没拒绝,一张清秀的脸已经朝他凑了过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他所有的系统像是丧失了正常运作的功能。 只有不知名的情绪在疯狂叫嚣警告着——危险。 但瞿宴依然无所作为。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脱略。 他不自觉放慢了呼吸,微抿着唇。 然而季修文在离他还有一拳头的之远时,停了下来,说:“……你衣服上有片落叶。” 伸手擦过他的肩膀。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假,他还将那片嫩绿的叶子展示给对方看。 世界在此刻恢复运转,瞿宴蓦然清明:“离我远点。” 说着大掌一翻牢牢覆在季修文脸上,克制着吐息,又十分嫌弃:“身上都是泥,脏死了。” 好心提醒却被某人腻烦的季修文:“……” 我脏? 意思是,不脏就可以贴你了? 第69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11) 两人各怀心思上了楼。 此刻气氛有些微妙,季修文和瞿宴的房间是反方向,可他就这么停在了分叉口,静静伫立在男人面前。 好几次瞿宴欲开口询问,但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只压下欲念作罢。 几分钟过后,他实在忍无可忍:“大晚上的不睡觉,傻站着干嘛。” “你不也没去睡吗?” 凭什么就只说他一个,季修文心里腹诽。 没想到对方还有理了,瞿宴抬眸,淡淡出声:“你挡着我的路了。” “……” 季修文就堵在他的门口,通往房间的道路就只有一条,瞿宴被挡住在外头进不去。 方才在庭院里送出去的玫瑰不知为何又返回到了季修文的手中,离开了土壤的滋养,花瓣蔫了不少。 就在瞿宴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 季修文动了。 那是自重生后,瞿宴第一次窥见他的真实情绪。 他整个人都低迷了下来,漂亮的脸蛋依旧,却少了许多意气风发,灿烂的眼眸失了光彩。 像是一幅褪色的图画。 他有股说不上来的委屈劲,颤颤不安问瞿宴:“你喜欢许安是不是。” 原本已经推出去了半步的轮椅,因为他这句不合时宜莫名的话停下。 瞿宴神情流转有些古怪。 “谁告诉你我喜欢他。” 废话,当然是作者告诉我的啊。 虽然他不尽然相信。 可面上还是保持着惘然若失的模样,用自己的指尖轻轻去勾瞿宴的衣角。 羊毛与涤纶混纺面料同他这个人一样冷。 “你……别喜欢他。”他弱弱恳求,伪装得卑微,细看又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成分在。 :。 :【宿主你好茶。】 且不说他们的之间仅是匆匆结婚毫无情感基础,单论上辈子季修文与外人勾结里应外合陷害瞿宴的事,季修文今天做出的举动和此刻说出的话,在瞿宴眼里都显得如此讽刺。 虚伪。 可他酝酿好的那些奚落,说出来时却变成了:“我不喜欢任何人。” 他凝滞几秒,发觉自己已变相否认中了对方的心思。 瞿宴皱眉:“少调查我。” “警告你别做多余的事。既然选择了和我结婚,以后我不想见到你和某些人还有乱七八糟的关系。” “不会的,我保证。”他几乎是抢在话落的那一瞬脱口而出。 “没有别人,只喜欢你。” 说着季修文趁他不注意扣上了他的手,调笑着在掌心轻捏两下。 又赶在人生气前及时撤退收回。 他给自己比了个耶。 真棒! 小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却不曾想瞿宴的反应比他更快。 “唔。” 只觉得眼前有一道风,男人宽厚的手掌钳住他的下巴。 手里的玫瑰也在那一刻惊吓落地。 季修文被迫弯腰同他平视,他闻到瞿宴身上散发出的冷香味变得更浓重,从对方浅蓝色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瞿……唔。”他彻底说不出话。 季修文皮肤薄,瞿宴只是指尖稍微这么一用力,被掐住的地方周围即刻泛了红。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绕过他的肩膀,瞿宴摁住他的后颈逼着向自己靠近。 他心脏砰砰直跳,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熟悉气息。 季修文几乎没怎么挣扎,只眼睁睁望着他们的距离越来越短。 直到发现鼻尖几乎相碰,才终于颤了瞳孔。 “呵。”瞿宴以为他害怕了。 “季修文?”男人敛眸指尖下滑,拇指抵在他圆润的唇珠,饶有意味摩挲,“你以为刚才我会怎么做?” 季修文唇色变得更殷红,沉默不语,心中却愈发确定了…… 细细欣赏着对方这副作态,瞿宴声音低哑,又凑近他蛊惑道:“以为我要……亲你吗?” 他倏然收紧了指尖的力道。 一而再,再而三…… “我承认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变得有点不同,但别试图挑战我,后果你承担不起。”说完瞿宴将人松开。 脸上冷涩的触感也随之消殆。 围观着这场面大为震惊。 原来冷面总裁并非不会,他可太会了! 操。 季修文舔唇,强压下不合时宜的想法。 似乎是嫌不够,又在心里多骂了一句。 你大爷。 瞿宴见季修文虽然脖子红了半截,眼神却亮着雾气盈盈,兴奋着看向他的目光狡黠又锐利,无形中像触发了什么开关。 瞿宴:“……”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半分钟后。 “那你借我点钱。”眼见他就要推轮椅转身,季修文叫住。 终于等到对方露出真面目。 “瞿家克扣你了?”他问。 季修文略烦躁正一通火没处撒,解释:“不是,我想自己创业,但目前的启动资金不够。” 果不其然瞿宴成功被吸引,停下问:“启动资金?要多少。” 也没质疑他所谓创业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两千万。” “你再说一遍。” 季修文再次开口:“两千……” “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没有。” 瞿宴立刻黑了脸,不同于方才逗猫似的威胁,是真的藏着怒气。 他手指鼓作一团,用力握上两侧扶手,眼底阴鸷一片。 又是送药又是递花,所以他今天做的这一切,依旧是为了钱。 为了帮谁?崔方毅吗? 铺垫这么多,到头来不过是别有所图罢了。 他明知道这些虚假的柔情,可为什么…… 不懂他心思的百转千回,季修文不乐意:“骗人你分明有,瞿氏每天上亿的流水你借我这点绰绰有余。而且我也不是不厚道的人,你借我钱后我就当做这是你入股了,到时候公司营业了分红也不会少了你。” “瞿少,打个商量?” 边说着季修文再次扯上了他的衣襟,不放人走。 不小心瞥见露出的那节手腕洁白如玉。 瞿宴沉默。 却莫名气消了大半, 所以他刚才都警告了些什么? 第70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12) 当然,两千万不是小数目,季修文肯定是没借到钱的。 他也不指望自己仅凭三言两语的嘴皮子功夫就打动瞿宴。 事情最后是以瞿宴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完全收敛了阴寒的气息讽刺着说“你以为创业和做高数题一样简单?”结尾的。 ?? 你是不是对高数有什么误解。 不过有了今天的试探,季修文大概心里清楚了七八分。 瞿宴看似内心强大不近人情,其实却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分明渴望爱,却又不愿相信爱。 承诺与信任于他而言脆弱得不堪一击。 季修文原先还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同时对两个人产生了情感的羁绊,他们的性格样貌明明大相径庭。 在得知原书剧情里瞿宴拥有白月光时,他嫉妒了,那揪心痛的感觉来得太快,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缘由。 因此,他刚才故意说不让瞿宴喜欢许安的话并非全然是演技,私加着几分真情实感。 大千世界这么多人,系统偏偏选择了自己。 过分巧合的事他无法用概率来解释。 目前他唯一能确定只有,瞿宴和博付延,就是同一个人。 灵魂不会出卖他。 或许瞿宴还不知道自己每次故意对他凶时,眼睛里总会下意识地掺着几分迟疑不忍。 想到这,季修文笑了。 但他并不打算将自己的猜想与系统和盘托出。 他需要更多的印证。 “不六,查查瞿宴现在的好感度有多少了。” 【……2%】 季修文:“。” 瞿宴,你好样的。 “我可以罢工吗?” 【不行哦。】 “呵呵。” ** 几天后。 季修文为了自己即将要成立的公司做准备,每天早出晚归,瞿宴一连好几天都没见过到他的身影,甚至连吃饭时人不都在。 即使晚上回家也不发一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在弄些什么。 相安无事,互不打扰。 挺好的。 挺好。 瞿宴想。 “季先生这几天好像瘦了,我今天上去给他送衣服,腰身明显缩了一大截。”下午管家陪瞿宴在庭院里逛,状似无意在他面前提起。 虽然话里有夸张的成分,可管家清楚地看见瞿宴表情有了变化,他翻书的指尖停顿,不赞同皱眉。 “我们送上去的饭也不知季先生吃了没。” “听说佣人们说季先生憔悴得眼睛都带上红血丝了。” “现在的小年轻哦,都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管家。” 瞿宴喊了一声,阻止了他的话。 管家瞬间闭了嘴。 不过当晚。 瞿宴还是推着轮椅来到了季修文的房间外,手里端着一份简餐。 他难得有了些许同情心,思索着是不是自己前几天把话说得太狠了,令对方受了打击 。 毕竟季修文向来会闹事。 他不屑一笑,就这心里素质还幻想着创业? 瞿宴敲门,无人应答。 再敲,里边依然沉静一片。 正当他准备第三次抬手时,家里一个修花的佣人刚好路过,瞧见:“瞿少爷,季先生应该已经不在房间了。” “去哪了?” “不清楚,但季先生临走时说,说他今晚不回来过夜了。” 听见这话,瞿宴立刻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扔进了隔壁的垃圾桶,转身离开。 佣人感觉他似乎压抑着什么,虽觉得疑惑,但也清楚这不是自己该问的。 瞿宴确实心里不快,不过并非是因为季修文,他在气自己。 瞿宴啊瞿宴,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他冷笑着,摇头。 …… 江群远进门时,正好碰见自己的发小在训斥员工的这一幕,为了不被伤及无辜他悄悄躲在一旁。 新上位的项目组组长因为一时疏忽,弄错了一个报表数据,此时后背湿了一片冷汗涔涔,顶着压力低头接受总裁的批评。 他那天喝了点酒有些迷糊,竟然没有发现这么低级的错误,还好今天瞿宴及时察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短短一分钟内,组长已经做好卷铺盖走人的准备了。 却不曾想中途有电话打了进来,暂时得以喘息。 他隐约听见瞿宴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很年轻,男生语气熟稔说道:“我今天回家,帮我叫管家做我想吃……” 组长有点可惜,因为瞿宴走远了后面的内容没听清。 一分钟后,瞿宴淡淡“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男人回来,依旧顶着那不怒自威的脸,不过比起方才周身明显少了很多戾气。 “自己去财务部那里扣工资。” “对不起总裁,我……” ? 什么? 以为准备被开除的项目组长愣神:就这? “怎么?”瞿宴掀起眼皮,唇角轻动,“不愿意?不愿意那就……” “不,瞿总,我愿意,非常愿意!我这就卷铺……这就去领罚,谢谢瞿总!”组长就差没感激涕零深情地鞠了一躬。 身旁的江群远见证了全过程,咋咋称奇。 摸下巴,转来转去看着瞿宴欲言又止。 “有事快说。”男人不耐烦。 “刚才谁给你打电话。” “这很重要?” “如果是平时那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我看见你笑了。”从江群远的这个角度,能瞥见瞿宴唇角轻轻勾起的弧度。 瞿宴淡定依旧,不置可否。 “阿宴,你知道这有多吓人吗?!” 上一次看见他真心发笑,那还是多少年前。 除了他们这几个亲近他的玩得较好的朋友,瞿宴从来没给过谁好脸色。 瞿宴实在受不了他这大嗓门,隔空向他砸了一团纸:“再啰嗦就滚回去。” 他力道不大,江群远轻而易举避开。 他瞬间安静:能绝交吗? 不过这份安宁仅持续了不过一分钟。 江群远想起自己的来意,又说:“许安下个星期要开聚会,这件事你知不知道,说是为了欢迎他回国的接风宴。” “知道。” 瞿宴隐约觉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你……就没点表示?” “想要什么表示。”瞿宴疑惑,“难不成还要我敲锣打鼓向全世界宣告吗?” 江群远讪讪:“那也不必。” 不过这回,他十分确定瞿宴对许安是真没有心思了。 无聊时,向窗外望去。 “诶,那不是崔方毅嘛,他对面坐着的是谁。男的?桃花眼生得很漂亮啊,但怎么有点眼熟,我应该在哪见过。”江群远把自己的疑问念了出来。 瞿宴没兴趣但也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 “我想起来了,那不是……” 江群远声音减弱,被瞿宴的反应惊了一瞬。因为跟前的男人眸底漆黑一片,肉眼可见眉眼间覆上了寒冰。 那不是……他前几天才在照片上见过的季修文。 江群远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看向瞿宴黑沉的脸。 哦豁。 第71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13) 再次回到庄园时,天已经黑透了。 夜幕降临,因为远离市区这里的空气好,周边依稀可见点点萤火穿插在树丛中。 可当季修文踏进房门时,却发现整幢房子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平时理应还在工作的管家也不见了踪影。 他内心疑云,猜想着是不是停电了。 按照往常的记忆走到玄关处,摁下开关,头顶的灯却毫无反应。 没办法,他只得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 来到厨房,发现下午托瞿宴叫厨师做的菜一样也没见着。 更怪的是,连食材的残渣的痕迹也没有。 他眉头皱得更深。 瞿宴是不是忘了,亦或故意耍他? 但这个想法一出又被他暗自否定了,不像他会做的事。 季修文摸着黑渐渐往里走,张望着,其他人呢? 即使周围一片漆黑,这并不妨碍季修文在夜晚里依然能拥有绝佳的视力。 直至上楼,他才终于找寻到了光源,其中一个房间里一丝微弱的光,正从地板门缝里透出来。 那是瞿宴的卧室。 季修文陡然松了一口气,其实方才他产生了一种既定剧情又偏离了的错觉,敲门:“瞿宴,开一下门。” 回应他的只有窗外风刮过树叶的沙沙声,里面的人却不做动静。 他又好脾气地叫唤了一句:“瞿宴我知道你在,其他人去哪了?为什么楼下的灯全是坏的。” 他的话说完,物体磕碰的轻响也从里面随之传来。 季修文本就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就在他握上门把手时。 “走开。”那道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较以往的磁性撩人此刻稍微有些沉重,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他又把手松开。 季修文觉得莫名其妙,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了他。 心想着走就走。 可脚才动了两步。 等等,蓦然停下。 在系统的视角里,只见下一秒季修文动作干脆,再也不顾及其他,迅速转过身,拧着门把手用力推开了门。 得幸亏瞿宴没锁死。 “瞿宴!” 门敞开的那一瞬间,正如猜想的意外那样。季修文看见高大的身影倒瘫在地上,地上摔满了贴着外文标识的瓶瓶罐罐,而他身后正对着的就是床。 瞿宴面色发白像是透明般,他单手捂着肚子,咬牙一手撑在床上试图站起来。 但刚才经历那几波剧烈的腹痛已经消耗了他大半的力气,此刻他就像是刚从蒸拿房里走出来的人,额头青筋暴起,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往下滴落。 又恰逢他的腿伤发作,因此,眼前一阵眩晕后瞿宴再次跌倒在地。 面对这番始料不及的场景,季修文被吓了一跳。 他快步冲过去,跪坐在地上扶住男人的肩膀,拂去他凌乱扎在眼角处的碎发,就要将人往自己的怀里揽。 却又被男人使劲推开:“关你什么事,不用你管。” 听得出语气十分不善。 手上失了温度,季修文低头望着空荡荡的臂间,晃神了半晌。 瞿宴生来骨子里就是高傲的,即使在那场车祸中受伤后,他所有的事情也都亲力亲为,起初管家心疼他,想搭把手帮忙洗澡也被坚定拒绝。 如今自己这般狼狈落魄的样子却被其他人撞见。 季修文知道瞿宴为了掩盖虚弱,本能生成了自我保护机制。 他全身的肌肉线条不自觉绷紧,盯着少年的水蓝色的眼睛因为用力,此刻都显得有些可怖。 那明明是世界上最温柔的颜色。 瞿宴喘息,强忍着痛楚:“不是让你走吗,还回来干什么。” 看他笑话的吗。 没有期待,便不会失望。 季修文垂眸瞧他分明难受得要命,事实上也无异。 胃中剧烈翻滚,一阵阵的绞痛自下而上袭遍神经,痛感好似要将人吞没,拉着瞿宴向那黑魆魆的地狱不断下坠、沉沦。 即使这样,也不见男人眉头皱半分。 用着防范的眼神,他全身上下都对季修文写满了“不信任”。 被推开的人保持缄默,没回答,只是平日清亮的桃花眼里染上了几分怒意。 季修文掩盖了一闪而过的情绪,退开了一些。 他为瞿宴这种几近自残的行为跟自己怄气。 缓缓吐出一口气,又想起他的身体状况只说:“你是不是胃又难受了?等着,我去帮你找药。” 说着就要起身去翻找柜子。 “我说了,不用你管。”瞿宴却突然将人拽住。 他轮廓分明的脸依旧俊逸,只是因为病痛的折磨血色全无,仿佛一碰就碎的薄玻璃。 头发乱了几分贴在侧脸,瞿宴侧目,冷冷地看着他:“我记得警告自己过你别做多余的事,别牵扯上乱七八糟的人,才短短几天,看来你都给忘了。” 被人拽着不得不重新坐在地上,季修文一头雾水。 什么事,什么人? 他今天除了合作伙伴就只见过崔方毅了。 难不成是崔方毅? 可他已经来不及解释了。 因为瞿宴视线在他脸上游移间,不知何时掐上了他的脖子,那鹰隼般的目光像是如有实质,化作刀片要将面前的人一点一点凌迟至死。 放任他自生自灭不好吗? 反正他从小就知道,美好的事物不是他这种人该奢求的。 他从前觉得最傻的人,就是试图改变他人的人。 现在,他面前就有这么一个傻子,愿意抬头看他。 即使腿受了伤此刻身体又十分虚弱,但瞿宴的力道依然比平常人大很多。 随着指尖不断收紧,季修文也渐渐跟着有些呼吸不畅,眼睛微红泛着生理性的水光。 被男人钳住命运的脖子,他却没有反抗,只是伸出手。 像穿过层层缭绕的迷雾,慢慢,慢慢地将对方圈自己在怀里,试探成功后更是死死地缠上去抱住他。 不肯松。 将头压在了他肩膀。 被拥住的人手指微僵。 季修文把瞿宴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前,摁住低头轻声唤他:“阿宴,我疼……” 朦胧的灯光染了一身,少年颤抖着声音。 滚烫的泪划落。 ——心里疼。 目睹一切的直呼“宿主666”,演技愈发炉火纯青。 手臂上的湿意让瞿宴逐渐恢复了清醒。 在发现自己都做什么后立刻松开,终于有些慌张:“季修文……” 他没想过伤害他。 瞿宴头痛欲裂,第一次无措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季修文。” 他重复唤着他名字,“季修文。” 忘记了对方这看来有些越界的动作,抬起手生硬地抚上男生瘦弱的脊背。 身后传来熟悉的触感,季修文嘴角不禁勾起弧度,趁势下滑摸到他的另一只掌心与人十指相扣。 “我在。”他答。 “季修文……” “在的。” “对不起。”空气中很微弱的一声。 某人已经要忍不住笑出声来,可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方才的人设:“嗯,我知道的。” “没关系。” 轻声安慰着怀中的人,季修文一遍遍重复:“……没关系。” 又情不自胜碰上了对方的额头,很轻柔,是如鹅毛掠过蜻蜓点水般的一个不能称之为吻的吻。 有些苦涩,很不起眼,仿佛是由一场意外引起的触碰。 悄悄在男人心里炸开了一簇簇火花。 是他来晚了。 心脏第一次找到了它真正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活着,而是为了遇见值得等待的那个人跳动回应。 第72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14) 收拾好一切,季修文端了一杯温水来到他的面前。 “吃。” 他把药递到瞿宴的唇边,男人的气色比刚才要好了一些,不过嘴唇还是白的。 瞿宴刚闻见那个味道,本能就想拒绝。 但见季修文的态度不容商量。 他深知无用只得微微张开嘴巴,药便顺利地滑入他的口腔,就着季修文手中的水,瞿宴闭上眼像往常那样静静等待着苦涩蔓延。 “张嘴。”眼前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 待瞿宴反应过来之时,对方的指尖早已顺势探了进来,他的舌尖也尝到了丝丝甜味。 是糖。 他寒眸闪烁。 甜味渐渐替代了苦意。 季修文方才动作太快,送糖时不小心压着软舌,他舔到了一小节温热的手指。 瞿宴咬碎了糖眸色晦暗,有什么情绪就要崩裂。 刚才……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瞿大总裁活了两辈子破天荒碰上难题。 季修文亲他,是意外吗? 没有答案。 不过对于瞿宴失控的那件事,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避开这个话题不再提起,就此翻篇。 吃完药后男人才终于像重新活了过来,颓靡的气息消散不少,但很快便遭到质问,季修文问他为什么好端端的会胃疼。 “又没吃晚饭?” “嗯。”瞿宴神态自若,表现更是习以为常。 “为什么不按时吃。” 听到这,男人就沉默不再说话了。 难道要说因为看见自己的结婚对象和暧昧不清的死对头约会后,他生闷气所以食不下咽吗? 不可能。 在公司看到玻璃窗外的两人有说有笑待在一起的那瞬间,瞿宴只感受到了欺骗。 那些玫瑰的温情像是假象。 前一秒还在说喜欢他的人,下一秒又可以给其他人允以同样的承诺。 就好像从小到大他的经历便是一直在失去。 我们从来到世上的那一刻起,就被推着走着教育着要如何生,却没有人告诉过我们当黑暗来临的前该如何坦然面对死亡。 见自己今晚是大概问不出原因了,季修文叹了一口气,心道慢慢来吧。 于是他半蹲在瞿宴面前,仰头点上他的指尖:“可是我饿了,一楼的灯莫名其妙全坏了我害怕,你下去陪我吃点,行吗?” 瞿宴抿唇。 - 十分钟后。 客厅灯光敞亮。 季修文看着自己今天在电话里头吩咐要做的菜,正整整齐齐摆在桌面上时,忽然陷入了沉默。 他眉梢轻挑,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仿佛在问:灯坏了,不解释一下? 瞿宴当然注意到了对方炙热的正目光如有实质地绕着他。 “所以你为什么要把菜放冰箱里,我又不是不回来。”季修文问。 瞿宴不急不缓一口接一口舀着汤,动作优雅矜贵,腕上价值不菲的那只表衬得他的手型更加漂亮精致,简直是画家笔下优越的杰作。 他虚虚抬眼:“食不言寝不语,刚才不是还喊饿吗?吃饭。” 又不愿说? “行。” 季修文应得好好的,埋头吃饭也真的不说话了。 “瞿宴今天是不是撞见了我和崔方毅坐在餐厅聊天的画面。” 最近愈发有成为工具人的趋势。 他们巧遇的那家店就在瞿氏集团的斜对面,两人聊天时又正好选在了靠近玻璃窗的位置,按照瞿宴办公地点的角度,只要视力足够好还是能瞧见的。 【是的宿主,瞿宴和他的发小都看见了。】 【瞿宴回来后,看见桌子上已经摆好的晚饭,突然发火直接让管家全塞进了冰箱。还……还把一楼的电都给断了。】 “然后呢?” 【然后瞿宴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再没出来过,直到你发现他犯病。】 管家也不敢去劝,身为数据代码的它并不理解人类的这种变幻无常阴晴不定。 怪不得。 季修文感叹。 难怪呢,回来的时候大厅那么黑,原来是被小心眼的某人“报复”了啊。 没把食物丢垃圾桶算你有点良知。 想着,他看向瞿宴的视线更不遮掩,赤裸裸的,漂亮的桃花眼里隐约捎带点揶揄戏谑。 饶是男人定力再强大,被人这么一直盯着,多少会有点不舒服,更别提季修文那左顾右眄的视线可以算得上是冒犯。 于是。 “你今晚怎么回事,看够了吗?”瞿宴转头冷声对他道,“再看,不介意把你的眼睛挖掉。” 完全没了方才初见时的病恹恹的虚弱样。 但是。 “哦,我好怕啊。” 季修文敷衍,语气很不走心连装都不愿装一下。 几天的奔波令他有些倦乏,眯起了眼,似乎觉得情绪不够思索着又添上一句:“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楚楚可怜望着他,瞿宴握住筷子的手忍不住一抖。 第73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15) “这几天出去,你知道圈子里的那些人都是怎么评价我的吗?” 男生似乎是在向人分享一件趣事,直言正色敲了敲桌子,“我听见他们背地里,都说我是愚蠢自大的美貌废物‘作精’,你看我这样的声音学得像不像,够不够作?” 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毫无违和感。 瞿宴:“……” 哈。 季修文会怕? 他看对方分明胆子大得很。 瞿宴冷笑:“倒也不必拐着弯夸自己。” “我说错什么了,难道我长得不好看吗?”季修文不服,凑近了过来,“瞿总仔细看看。” 季修文当然是生得极好的,否则也不会被崔建斌一眼相中并试图用来牵绊他。 五官精致,轮廓分明,极富特色的一双眼睛能勾人心魄。 “吃错药了?又在发什么疯。” 瞿宴不动声色,避开他的视线 “我没吃,刚刚吃药的是你。” “……” 男人一噎,被含沙射影了。 【宿主好棒棒。】鼓掌。 季修文每日一rua:“我怎么感觉你在阴阳我。” 【嘤,冤枉。】 呵。 很好,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挑衅他了。 水蓝色的瞳眸泛着寒光,瞿宴危险地眯起眼睛:“你以为我真不敢把你怎么样?” 如果一般人早就被瞿宴这副模样给吓到了。 奈何季修文不是一般人。 “想怎么样?!” 少年顿时清醒眼睛发亮,他放下筷子,身体不自觉更挨近了对方。 近到瞿宴觉得两人的气息都交融在了一起。 连时间都不忍打扰凝滞在此刻。 “瞿少爷想要生吞……还是活剥?” 他就像伊甸园里那条诱人犯禁忌的毒蛇,嘶嘶吐着信子。 边说着他还做了个“请”的手势,就要解开自己衬衫上的扣子。 “季、修、文!”瞿宴咬牙。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疼。” 听闻瞿宴又将人松开。 “错了错了,开个玩笑。”季修文游刃有余,向来最懂得抓住对方所能忍耐的控制点。 说着却又肆意妄为刮了一下霸总的脸,他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 暗自咂舌道:“还挺滑。” 接触的瞬间瞿宴呼吸乱了方寸,捏紧指头。 这玩笑是能随便开的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话的内涵,他分明、分明就是…… 瞿宴渐渐红了耳根,最终艰难闭眼,暗骂了声。 不知廉耻! 季修文:“不好奇我这几天都去做什么了吗?” “呵。”刚被人阴阳的霸总显然还在记仇。 “好我懂了,你想知道。”他态度不容得有半分质疑,叉开着腿没个正形,将下巴浅埋在自己手掌心。 季修文解释:“其实也没什么,前些天不是告诉过你我要创业吗,最近三天出去都在忙着跑手续挑选合作伙伴。” 瞿宴瞥见他扯了扯衣领,形状漂亮的锁骨露出了大片,他神色开始晦暗。 不禁回想起管家的话,人确实是瘦了。 “资金凑够了?”瞿宴哑声问。 “当然——没有啊,瞿总又不愿意养我赏口饭吃。”季修文无奈摊手。 他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短时间内怎么样都赚不到这么大一笔数额。 听他闭着眼胡说一通,碰瓷碰到专业的。 瞿宴都要气笑了,长腿伸展背靠在座椅上:“你要不要先看看你现在吃穿用度都是谁给的,少偷换概念,我只是没你借钱,仅此而已。” 弹了一下少年的头。 这锅他不背。 季修文眨眼:“我今天遇见我们的熟人了。” 话题突然转换。 瞿宴心脏蓦然一揪,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谁?”如果仔细听,就能发现这低沉的嗓音里掺杂着几分紧促。 季修文淡淡瞥了他一眼:“还能有谁,你继母那个不太聪明的儿子呗,一点边界感也没有,我当时坐在咖啡店里好好地谁想到他自己凑上来了。” “你要不要猜猜,他都和我说了些什么。” 他向来直接,把嫌恶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了脸上。 甚至都不愿称对方的全名。 注意到这一点瞿宴的神情缓和了些,季修文既然会问他,那他也大致心中有数了,却还是顺着问:“说了什么?” “他上次害你没得逞,现在又想让我探探你对‘燊羽’那个项目的态度。”季修文答。 “当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告诉他。” 只是把人又骂了一顿。 【嗯,只是。】 请重新定义这个词。 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崔方毅已经出意外了。 谁让他不老实对宿主动手动脚的。 呸,活该。 此时远在十几公里外的崔方毅躺在床上生无可恋。 从餐厅离开后他膝盖就阵阵作痛,下午被季修文踢了一脚当时没太在意,可没想到后续tm的会这么疼。 忍疼去医院拍片检查,却显示一点事没有?! 越想越屈辱。 傻逼医院,傻逼医生! 可没有证据,他只能含恨吃下这个哑巴亏。 瞿宴联想到上辈子,很多大公司都在争夺“燊羽”这个项目,本以为会赚得盆满钵满,结果没过多久上头的政策突然发生了变动。 参与进来的人公司无一不损失惨重。 上辈子瞿宴凭借多年混商界的经验足够谨慎留了一手,在发现问题后把关于这个项目的方案都给否决了。 瞿氏也因而免遭亏损。 不曾想崔方毅连这点都看不明白。 他是有什么资格和自己争的。 瞿宴嗤笑,给旁人倒了一杯水,姿势散漫背靠着座椅客观评价:“人心不足蛇吞象,且不说最后这个项目能不能落地实施,就算白送给他了,以他那个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根本就达不到要求,迟早得自己作死。” 忽然,他又偏头侧了一眼:“当然,我不是说你。” 忘了,外人给季修文的评价就是爱作,各种意义上的。 “死不死不希望,但作得无可质疑,这个肯定,少爷可还满意?”说着他将水推了过去。 瞿宴这是回他前面那句“够不够作”。 但听不出来他是在开玩笑吗? 操。 季修文幽怨的看着他。 “别说脏话。” “咳咳。”他刚要喝水却猛地被呛到,反驳,“我哪有。” 这人是有读心术吗? 瞿宴大发慈悲给他拍背,勾唇:“嗯,你没有,但我知道你心里骂了。” 第74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16) 即将睡觉分手道别时。 瞿宴被人塞了一个暖手袋,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弄来的,隔着衣服暖到了胸口。 他盯着上面的玫瑰花印看了一会,想起那天晚上他站在一大片玫瑰花田前,对方笑着问他喜不喜欢的模样。 像是要尝试着打破某些规则,瞿宴沉默了半晌对季修文说:“明天我要去参加一个聚会,你想不想……” 一起。 “啊。”季修文突然福至心灵,捻着手指,“我明天和别人有约了,可能去不了。” 男人瞬间闭了口。 最近太忙,今晚又经历这么一场风波,若不是瞿宴提了一嘴季修文还真要忘了明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人要见。 只是话落,空气中的气温似乎都下降了几个度。 呵,别人? 瞿宴敛眸心里很不是滋味地咀嚼着这个词,下一秒闷声推着轮椅进了卧室。 季修文关在了外头,两人又恢复了隔着一道门的状态。 【宿主请注意,目前反派好感度为30%……25%……10%】 季修文眉间微拧,而后为瞿宴突然下降的好感度轻笑,有一段时间没注意,原来不知不觉中对方的好感已经到了30%。 “生气啦。” 虽无应答,但季修文知道瞿宴肯定还在听,也了然于怀这人其实很缺乏安全感。 他曲起一条腿,背靠着支在门框上,敲了下解释:“别误会啊,是正经的生意合作伙伴。我老跟你说要创业,空谈误国实干兴邦,那总得来点实际行动吧。” “所以我明天是真的抽不开身,下次再陪你一起?” 他伸出手对着空气画了个问号,试探道。 “谁跟你说我要带上你。” 没想到下一秒身后门突然有了松动,瞿宴从里面拉开。 季修文原本就单脚站着,另一条腿的重量全压在了门上。 倚靠着的支撑物突然消失,坠空的感觉袭来,他反应不及向左侧了下身体,随后又朝前方倒去。 “季修文!” 话落,他就陡然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淡淡的冷香萦绕在鼻尖。 季修文再怎么瘦也是一个成年人,坐着抱和站着抱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瞿宴被撞得闷哼一声,却还是稳稳接住了他。 “唔。”可另一个人的反应比他更大。 季修文撞着他的胸膛只感觉自己像撞上了一块铁板,鼻尖猛然磕得一酸,眼睛立刻溅出了水花。 并非娇气,就是一种不受自我控制的正常生理反应。 “操。”他骂声。 摸了鼻子嘴里小声咕哝,疼死了,吃什么长这么硬。 但从瞿宴胸膛上感受到的肌肉纹理来看,即便伤了腿男人也一直没懈怠保持着锻炼。 赤裸的现实也不允许他懈怠。 “还好意思骂?是你自己笨。” “谁让你突然间开门。”季修文辩驳。 话虽如此,听见呜咽声瞿宴还是将人扶住,低头查看:“没事吧,我看看。” 季修文还在掉眼泪,泪眼模糊看不清瞿宴的表情,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可瞿宴固执地捏住他的下巴,季修文仰起头让他仔细观察,感受着毫无波动的蓝眸慢慢扫射过自己肌肤的每一寸。 只是撞到的鼻头红了,没受伤。 早就见识过了季修文的“娇嫩”,此刻男生眼圈也是红红的,像极了一只被人捏在掌心随意蹂躏欺负的兔子。 “真的没事。”季修文推开试图脱离掌心的禁锢,就要站起,“你先放……” 可瞿宴却不容有他:“别动。” 他被抓得更紧,愣愣地注视着男人。 “怎……怎么了?” 今晚一连串的复杂情绪全部在此刻搅合在一起,瞿宴分不清究竟是抱着何种情意,反而不受控制地抬起手,在男生眼尾处轻蹭了下。 周身铺天盖地笼罩的都是瞿宴身上的味道,如他这个人一样强势。 季修文在对方碰上即将的那一刻就闭了眼,大概是被摸到了敏感的地方,又忍不住轻轻颤抖,从瞿宴的角度,能清晰看得到胸口、肩膀起伏的弧度。 沉默被无限延长。 “瞿宴?” 男生舔了下唇,那抹绝色变得水光潋滟。 瞿宴霎时止住动作。 他神色不定像带有几分懊恼松开,呼吸沉重。 用力握着扶手缓声,暗哑:“嗯,确实没事,早点睡。” 说着又要故技重施离开。 “瞿宴,你就没想过重新站起来吗?” 男人动作一顿。 “晚安。”季修文俯身轻抱他。 说完便徒留给那人一个远去的背影。 - 之所以会答应参加许安的接风宴,究其原因,是瞿宴查到上辈子一个被崔方毅舍弃的技术员,今晚也会出现在许安所定的地方。 那位技术员名叫高远,因落魄之时崔方毅阴差阳错帮了他一把,至此便忠心耿耿地跟着崔方毅为他做事。 可后来却被卸磨杀驴,深陷残酷的商战中,没有利用价值后便被一脚踢开。 高远最终的结局,是从崔方毅公司高楼的天台上一跃而下。 下场凄惨悲凉。 另一边,包厢内。 许安感到很郁闷。 为什么这一切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千方百计,好不容易才通过江群远的渠道,让瞿宴知道了他回国并准备和朋友聚会的事。 老实说,这么多年没见,他在国外的期间同瞿宴没有一句联系,许安也拿不准现在的瞿宴对他是个什么态度。 可再如何冷漠,因为往日的情分,许安始终相信他们很快便能熟络起来。 但是今晚,从进门的那一刻起,男人除了一句“欢迎回国”,视线便再也没有放在他身上过。 只是和身旁的江群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学生时期,在外人眼中他是沉默如冰山的瞿宴的例外,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暗暗欣喜享受着众人的艳羡。 因为看似是瞿宴好友的这一层关系,身边也少不了巴结他的。 回国后,许安在朋友的吹嘘下答应了把瞿宴请到接风宴上来。 这么多年过去,瞿宴依旧是人群中的焦点,出门在外西装扣子也从下往上全部扣紧,袖口熨烫整齐,受了伤一双修长的腿随意搭着,却坐得板正。 那张凌厉精雕细琢的脸,是他在国外交往过的几任男友都无法匹及的。 聚会过半,许安无意间对上了瞿宴深邃的眼睛,刚才的不愉快顿时消散。 他被男人愈发成熟的气质迷了一瞬,心脏狂乱地跳了起来。 同时咬唇,心里升起了几分懊恼。 如果他当年没有离开,那么瞿宴今天身边站着的那个人,瞿家另一个主人的位置会不会就是他的了? 他不在乎瞿宴如何,他只要能握在手中的利益。 越想越心动,脸开始发燥,许安咽了咽口水,径直站了起来,在一众朋友的欢呼起哄声中走到男人的跟前。 “阿宴,好久不见,我们是不是该碰一杯?”他扬起一个十分标准的笑容,纯良无害的脸蛋因为他的笑变得更加漂亮,楚楚动人。 江群远原本和瞿宴好端端地在却谈话突然被打断。 江群远闻声先是瞥了许安一眼,上下打量一番,也对他玩世不恭地笑了笑,转而看向身旁淡定如常的男人。 全场静默,似乎都在等待着瞿宴的回应。 许安更加得意,对,就是这样,他更加挺直了背来享受万人瞩目的感觉。 “阿宴?” 然而事实往往与人所期待的相背离。 男人冷寒,手里的酒杯重重落下:“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 许安怔愣:“什、什么?” 第75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17) “我们很熟?” 男人非但没有举起酒杯的意思,还不动声色向后撤了身子,看他像是看见了什么上赶着贴着来碰瓷的人,冷色的眸子里甚至还带有几分嫌弃。 “阿……瞿宴,我是许安啊。”他表情尴尬,“你今天不是特意来参加我的接风宴的吗?” 许安被对方连续两次的反问给干懵了,他完全没有意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 笑容僵硬勉强:“阿宴你真会开玩笑。” “我知道了,你醉了是不是,我让服务生送点醒酒药来。” “许先生。” 就在他要打电话呼叫服务员的那一刻,瞿宴扯过一旁的江群远,若有所指道:“我就今天是被他拉过来的,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他聊,望知。” 此刻男人撇清关系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许安从未被谁这样下过面子,眼睛里的泪涌出来,委屈又可怜:“阿宴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瞿宴见到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脸色由阴郁转为玩味,然而下一秒他的话,又令在场的人为之一振。 “有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既然不熟就不要瞎叫,舌头留着还是有好处的,” “许先生,你说呢?”他目光阴恻。 “还有,劳烦你回去转告一声许伯父,收好自己的尾巴,否则我不介意明天华国再多一个尚万那样的企业。” 尚万,是不久前才刚被面前这个男人以强硬手段弄垮的对家公司。 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许安静静站在原地,彻底面色苍白,把提前准备好要说的话也忘记了。 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瞿宴警告的话中透出来的杀意。 男人推着轮椅和江群远离开。 就在时间静止的时刻。 “噗。”有个早就看不惯许安装腔作势的女生丝毫不掩饰,大笑了出来。 她说:“什么啊,原来连认识都算不上,那平时哪来的脸吹瞿总对他有意思的。” “要不是为了见瞿宴,今天谁会来这么个破聚会啊,扫兴,先走了。”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远去。 这下,不算小的包厢彻底热闹开。 外头。 江群远嫌热,脱了一件外衣,毫无贵族公子的形象挂在肩头,多了几分与平时气质完全不同的匪气。 他兴致盎然看向瞿宴,问:“所以你今天肯答应过来,就是为了拉拢高远谈合作,顺便再借着许安之口警告许家?” “不然?”男人淡淡掀起眼皮,语气里尽是理所必然,扔了东西过去,“拿好。” 那就对了。 江群远接过他递来的文件,翻看。 他就说嘛。 许安那样的人,瞿宴怎么可能看得上。 大家还在一起上学时,他也曾丢人地追问过瞿宴对许家的这位大少爷是个什么感觉,情窦初开的年纪,八卦传得满天飞的时期。 那时江群远走在路上,经常能听见周围人在谈论瞿宴的风光事迹。 甚至有一段时间,还莫名出现了很多他和许安之间的故事,虽然在被瞿宴知道后这些不实的消息很快便消遁了。 “阿宴,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许久,江群远才出了这么一声,各种意义上的不懂。 他当年,竟也同那些人一样,有过那种可笑猜想。 江群远叫他阿宴,是因为两人早就胜似亲人的关系,他默许。 许安喊他阿宴,是带着不纯粹的目的为了满足私心杂念,他只感到恶心。 但那天晚上季修文状似无意的一声低唤…… “阿宴,我疼。” 瞿宴不仅没有任何不适,甚至恍然产生了一种本该如此的错觉,很奇怪的,冰冷的心却也跟着发热发烫。 他深知自己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淡定。 “其实也不难解释。” “嗯?” “不过是曾经的我弄错了一些事。”瞿宴未作解释,抬眸向远处望去。 当年被一群人故意捉弄关在杂物室,那个被救出的真相,上辈子,他是直至生命最后的尽头才得知。 可有一点男人心里十分清楚,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从未动过凡心。 只是少年人,最会为某刻不期然而然的悃诚所戚戚,一念永恒。 等到被时间消耗吞噬,什么都经历过之后,那些美好恍然一场不真实的梦。 “你居然也会有做错事的一天。”江群远像是不可思议,哈哈笑欲去拍他的肩头。 瞿宴避开:“是人都会错,这没什么不可承认的。” 上辈子他太过强势,像一个蚌把自己所有的软弱紧紧包裹在坚硬的壳里面。 没碰到人江群远也不尴尬:“阿宴,我发现你最近变了很多。” 他不知该喜还是患忧。 “我知道伯母的死一直是你心里过不去的坎,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我们也该放下了。”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换做是我,如果某天我们两个之间真的只能活一个,那我一定会把机会让给你,何况这本就是场无法预料到的人祸。” “……” “作为兄弟,真心希望能有个人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也不要讳疾忌医,我相信你的腿……” “江群远。” 方才情绪低落吐露心声的江少爷头皮一紧,每次瞿宴这么叫他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 男人轻嗤道:“听说江老爷子最近在给你安排相亲?” “诶,哥,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告诉来老头子,结婚还不如让我去死!” 说着他就要扒在瞿宴身上,突然视线一转。 江群远眨眨眼:“阿宴,你看那是不是嫂子。” 他们在二楼的过道,从这个视角看去,能十分清晰地观测到下方人的举动。 季修文今天难得穿了西装,那丝滑的布料更衬得他的腿型修长漂亮,版型规整的西服掩盖了他往日柔和,更多的是久居职场精英的内敛。 前额的黑发往后梳,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此刻他骨相的优越性便一览无余完美展现了出来。 别说旁边那几位偷偷侧目去看季修文的了,饶是江群远这样见惯了帅哥美女的少爷也被他惊艳住。 无他,男生的气质放在哪里都是独一份的。 他们看见,季修文不知道和坐在对面的男士聊了什么,突然莞尔一笑,随后双方都站了起来,握手。 最后的关头,好像还浅浅拥抱了一下。 “靠,抱了,他们抱了你看见了吗?!” 江群远着急地指着。 “我不瞎。” 瞿宴依然不动如山,眯起凤眸幽深地看着两人。 第76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18) 季修文陡然觉得有一道难以忽视的视线投射在自己身上,他转身,抬头望去。 一张熟悉俊美的脸便垂直映入眼眸。 隔着一层楼的距离,两人遥遥相望。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此情此景,季修文脑海里刹那间浮现出的便是这句短诗。 他唇角弯了几分。 “那就这么说定了,季总,合作愉快。”西装革履的男人站起。 “合作愉快。”季修文礼貌相送。 招呼完生意对象后,男生没做停留,沿着扶梯朝二楼的那块人群被驱散开的空地走去。 见到一站一坐气度不凡的两人。 “嗨,嫂子好。” 才刚出声很快就被瞿宴剜了一眼,江群远讪讪摸了摸鼻。 平时私底下叫习惯了,一时不知道该对季修文作何称呼。 摸不透对方的性格,或许季修文并不喜欢自己这么叫,毕竟他们两个结婚的都是男人,在这方面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芥蒂。 “你是……?”季修文很自然地站到了瞿宴的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扶上他的轮椅。 :【江群远】 “对,还没介绍,我叫江群远,是旁边这位你老公……咳,瞿宴的发小。” “你好。”季修文保持着既不疏离也不亲近的态度,江群远说,“叫我季修文就好。” 放在平时,到这里场面可能很快就要冷了下来,但江群远是个自来熟的。 “嫂咳,修文,你长得真好看。” “嗯?” “你不知道,就刚才坐你旁边那一桌男的,一直在看你连眼睛都舍不得移开。” 江群远掠过旁边男人警告的凝眸。 随后埋怨:“也真是的,阿宴平时怎么也不带你出来给我们见见,我敢保证,你就安静站在那什么也不用做,就有会一堆人上赶着来认识的。” “你这样一款,整个圈子里就没谁能比得上。” “你当这是在选妃?” 瞿宴正襟安坐,瞪着看他。 “我没那个意思。”江群远胆寒,同时又在心底非议。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见季修文,视线都要粘在人家身上了,和那一桌人比有过之无不及。 虽然有意见,但他不准备多言。 季修文当然感受到了那些灼热的目光,见他们并非恶意也置之不理罢了。 喜欢他的人很多,视他为眼中钉也不少,如果事事都要回应计较,那活着未免太累。 “哪有那么夸张。”被这位大少爷给逗乐,季修文轩然两只眼睛弯弯的,笑起来更加光彩动人。 他和瞿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类型,虽然此刻都穿着西装。 但瞿宴是冷的,剑眉星目,西装系到了最上一层,岑寂冷肃,总是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而反观季修文,衣领的扣子解开了两颗,更好露出白皙颀长的脖颈,淡然的同时总是透出不经意间的欲。 江群远:“对了嫂子,你怎么会在这?” 他们为高远的事而来,顺便……敷衍一下那个白莲花。 闻声,瞿宴似乎也感兴趣偏头瞧了身旁的男生一眼。 季修文抿了抿唇,道:“有点事。” “哦。” 听见回答江群远便不说话了,其实是不敢问。 瞿宴:“和我们一样,他来谈合作的。” 沉默良久的人堪堪出声。 一句话,将两人今天的来意都交代清楚了,只是瞿宴没料到会这么凑巧。 若是早知对方今天也会来这里,那他枉费在许安那里浪费时间。 “嫂子你打算自己开公司啊。” 季修文也不在意他对自己的称呼了:“嗯,不过现在还在初步规划中。” 江群远雀跃:“我看刚才坐在你对面的那个是外国人,嫂子你也没带翻译,那你英语还挺好的。” 所以季修文哪里有他们传言中的那么废,起码英语还是过关的。 这张漂亮脸蛋他是越看越喜欢,当初被崔建斌阴了他还替瞿宴感到不值。 但眼下短短几分钟内,他所谓的原则立马倒戈,态度也翻天覆地的转变。 江群远突然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 勾着瞿宴衣角的季修文:“……” 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低头看向那自以为小心搭在腕处的手,瞿宴目光晦涩。 随后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他回江群远:“那是德语,坐在他对面是一个德国人。” “你怎么知道。”当时离得远根本就听不清。 “看嘴型。” “……” 江群远忘了,自己身边的这位发小是精通八国语言的天才。 可事关江少爷的面子,他依然谨慎求证向季修文看去。 “嗯。”男生点点头,垂眸,“就像你说的,虽然我的英语也不算太差,但leon先生的确是位德国人。” 江群远:他裂开了。 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心头:“那个,我问一下,你的德语……大概是什么什么水平?” “tnd5。” “英语呢?” “bec高级。” 江群远倒吸一口冷气,左瞧右盼十分不解。 不是,感情三人中,就他一个只会英语这一门外语的?! 作精废物? 他看向季修文那张鲜眉亮眼的脸,迟疑不定:这年头废物也这么卷了吗? 瞿宴嫌他碍眼,最终怀疑人生的江群远是被江老爷子的一通电话给逼走的。 只剩他们两人后。 “bec高级?” bec全称商务英语考试,bec高级相当于大学英语八级,专业英语六级高分。 “tnd5?” 德福5级,德福考试的最高成绩。 男人每说一个字就逼近他一分,“我居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过德语,成绩还这么好?” 季修文被逼得节节倒退,腰间传来凉意,他抵在了身后的护栏上,捏紧指尖。 磁性的嗓音近距离冲击着季修文的耳膜。 第77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19) 楼下传来陌生人交织杂谈的声音,服务生忙碌的脚步穿梭在各个进出的房间,门口的汽车飞驰经过,似乎是惊吓到了小店门口旁趴在地上休憩的流浪狗,正竖起尾巴一个劲地叫着。 动与静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你当然不知道。 季修文腹诽,这都是他还没穿越前因为嫌弃活得太无趣,什么都去学了一些。 其实按照他的能力,不需要特意费时间便能将各种技能轻易掌握。 见少年沉默,瞿宴仍不肯放过,继续:“据我所知……你可没出过国,大学时英语也就堪堪过了四级,六级考连续了两次都差几分后也放弃了。” “季修文,你有挺多事情瞒着我啊。” 语言这种东西,受所处环境所影响。 说着男人猛然施力向前,将人囚在两臂之间,混血的基因所赋予他蓝色的眼睛,他就像法庭上的审判长,世间最法力无边尊贵的神只,容不得他面前的人有半点说谎的行迹。 这下,男生彻底退无可退。 失策了。 【警告,警告,检测到当前反派精神力波动较大,请宿主立刻安抚任务对象的情绪,否则……】 【警告,检测到当前反派瞿宴对宿主的好感度大幅下降,请宿主立即采取对策,倒计时开启5、4、3、2……哔——】 吵死了。 【呜。】系统再次遭遇无妄之灾被关了小黑屋。 一切归于沉寂,指尖漫无目的节奏地敲在扶手边,他在等他的回答。 等眼前这个无情的骗子继续精心给他编造的谎。 瞿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执着些什么,或许是两世都没有遇见这般有趣鲜活的人了。 可季修文单脚后蹬,双手扶上了他的肩头,主动将自己送得更近。 眼睛扑闪:“嫂子?原来你是让外人这么称呼我的。” 显然还念念不忘着江群远刚才对他的称呼。 用力握住那节如玉骨节凸起的手腕,瞿宴凝眸:“什么?” 可惜骗子似乎不愿再给回答。 蓦地,将头埋上了他宽阔的肩膀,又点了几下。 季修文轻声:“我很喜欢,瞿宴。” 他深知男人的成长环境所给他带来的性格缺陷,可季修文不在乎,他只需要确认的就是,他爱的,始终是这副躯壳下共用着的同一个灵魂。 喜欢,瞿宴。 不知他说的是名字还是别的。 “所以证明在你的心里,你还是有一点点在乎我的,对吗?”对方不敢主动,那便由他当这个去撕破口子的人。 哪里有阴影,那里就有光。 男人莫名从这一闷声中听出了几许委屈,情绪像越了轨,愈发不受自己的掌控,有什么难捱的酸涩一下一下地敲击心脏。 不太平静的沉默,振聋发聩。 燥热如电流袭遍了所有感知神经,绕成一张挣脱不开的细网。 又是这般亲密的动作。 瞿宴脊背绷得更直,几次皱了眉头反复抬手,却是放下,最终也没推开。 罢了。 总有一天…… 此时远处站成一排等待的保镖们,全都纷纷自觉低了头。 他们隐约听见。 “你理我一下嘛,行不行?”少年用脚尖踢了踢他锃亮的皮鞋。 “少装,正常点。” - 另一边。 许安身心俱疲躺在沙发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算他和瞿宴攀不上关系,可在他记忆里对方也从来都不会像今晚这样下他面子,害得他被那些只会趋炎附势的人嘲笑。 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 他猛然又站了起来,脑海中一闪而过另一种猜测。 会不会是当年自己闹得太凶,一声不响地出了国,瞿宴还在怪他的不辞而别。 一定是。 可一回想方才的那群人用鄙夷的目光探究他的情景,许安气得又摔了个红酒杯。 “迟早有你们求我的一天!”他攥紧拳头。 等他把瞿宴身边那个姓季的废物踢走,名正言顺当上瞿氏的总裁夫人,第一件事,就是终止与他们的合作。 他心烦意闷,一杯接着一杯的烈酒下肚,此刻显然已经有些醉态。 其实他这趟是带着任务回国的,那些人说的也没错,他对瞿宴心生仰慕不假,却也另有所图。 许氏虽说也是一个做盛了几十年的大企业,但同瞿氏这种根基稳固,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改革才从商场的腥风血雨中厮杀出来,成功跻身世界20强的大公司相比,依然有很大的差距。 更何况最近几年,特别是今年,许氏遭遇了公司成立迄今最严重的资金链短缺问题。 他爸给他的任务是,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瞿宴给拉拢到他们这一边来。 包厢里的人早走空了,许安不想令自己太丢人这副模样被别人看了去。 他脚步虚浮,强撑着沿着墙走到了外面。 没看清路,突然迎面撞上来了一个身影,直直将他拦腰抱住。 许安被人冒犯不悦,厉声:“滚开。” 可比他高了一截的男人非但没有离开,还轻轻挑起了他的脸,细细观摩。 崔方毅端详着,语气轻挑玩味:“谁这么大胆,敢把许少爷独自晾在这?” “关你什么事。”喝了酒心情极度不爽。 许安正欲推开人,但看着那张与瞿宴有几分相似的脸,拒绝的动作又停下。 “啧,小野猫,脾气还挺大。”崔方毅没有听他的又将他搂得更近,他向来最懂得这些人欲拒还迎的姿态。 不一会,两人的胸膛就紧紧贴在了一起。 崔方毅是通过打探才得知原来这就是许家的独生子许安,看着,倒是很合他的口味。 崔方毅挑唇,越看越心动,开始不安分上下其手。 他眼睛放光,抑制不住的兴奋:“跟我怎么样,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许安无言,被人摸着脖子双颊绯红,瞳仁浸润看着他。 这行为在对方看来就是默许,崔方毅抬起许安白嫩的笑脸,以一个霸道地姿态亲吻了下去。 “唔。” 灌了太多酒,许安逐渐醉意上来,他忘了此刻是什么场合什么地点,只是在国外常常周旋于灯红酒绿的场所激发了身体的记忆。 他脸又热又烫,说话间带着几分酒气。 上头了,也有些着急,推搡道:“先、先去里面……唔。” 一分钟后。 崔方毅:“小野猫别急,保证让你舒服……” 话落两人拉扯着衣衫,继续纠缠在一起,做着未完成的事,最终消失在另一个被推开的隔间里。 然而,打得火热的两人谁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外头尽情放纵的场景,全然被不远处站在偏角里的几人纳入眼底。 饶是季修文千思万想,也不会猜到主角攻受居然是这么搞上的。 他不禁感慨道:不愧为古早玛丽苏。 “怎么,没看够?需不需要我让那两位给你把门打开。”瞿宴低沉的嗓音响起,仰头示意。 谁知听见这话。 “操宝贝,你别恶心我了。”季修文顿时升起恶寒,对身旁的人控诉。 瞿宴:“……” 等说话的人也反应过来后:“。” 对此表示:又崩人设?习惯就好。 第78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20) 季修文上个世界跟着那人喊惯了,这会儿意识到了说了什么。 轻咳一声,笑着立马改口:“那个,我是说,我对窥探他人隐私这种事情没兴趣。” 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 他迅速恢复了人畜无害小白花的形象,端正地站着,竖起食指,有板有眼的。 他道:“根据华国法律,偷窥、偷拍、窃听、散布他人隐私行为的,处5日以下拘留或者500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500元以下罚款。” “亏你还背得挺熟。” “哪里,业务娴熟罢了……等会,你什么意思。” “看你这么魂不守舍,还以为是伤心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里面那两个人是谁。” 瞿宴化成灰都不会认错崔家父子二人。 听着这讽刺意味满满的话,季修文哪里还不懂眼前这位阴晴不定的大佬又在想些什么。 本来就不想真的扮演另一个人生活,索性也崩得彻底,他上前一步,弯腰同男人平视。 佯装生气:“都说了我不喜欢崔方毅 ,你怎么老不信。” 随后又蹲下,两人的裤腿料贴在了一起,从远处看就像是季修文半个身子都依偎在了男人胸前。 他勾了勾对方手指,漂亮的桃花眼盛满浓浓委屈,仰脸轻声:“宝贝,你怎么这么难哄啊,嗯?” 瞿宴被他抓着的手猛然颤抖了一下。 季修文明显察觉到他的不自在。 眨眨眼:“宝贝?” 他又故意喊了声,温柔比方才更甚。 …… “来,小晏快过来让妈妈看看。哇,我们家宝贝又长高了,今晚得让阿姨多做两个大鸡腿奖励一下这位长大了点的小朋友,好不好呀。” 女人说着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 “宝贝放学回来啦,妈妈正打算去接你的,今天怎么放学这么早啊。” 穿着学校制服的小男生红了耳朵,却板着脸纠正:“都说、都说了不要叫我宝贝了。” “好好,我们家小晏长大了也知道害羞了。” 砰—— 耳边是剧烈的撞击声,天地间顿时翻转。 “妈妈,你流了好多血,医生,医生呢!你们快来,快来救我妈妈!!” 他想站起来,却被女人紧紧护在身下。 “宝贝,我的小晏,别担心……” 后来。 “对不起,妈妈……妈妈以后再也不能陪你了……” 滴—— 心电监护仪最终归于平静。 “几位家属,请节哀。” “你骗我!我讨厌你!!” 过往的回忆渐渐浮现在眼前,像打破了镜子碎片奇迹般的修补好。 他最恨欺骗! 这下,男人也终于彻底清醒,他推开了推开季修文,滑着轮椅向后退了半步。 脊背挺立,手臂因为用力鼓起了青筋,眼周周的肌肉也随之渐渐绷紧。 湛蓝的瞳眸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看向他:“我说了,别做多余的事,也别叫我……” 指尖还残留着独属于少年的温度,他也会当真的…… 哪怕他从头到尾都在骗他,隐瞒着接近的目的。 某一瞬间的动容也如水中月,幻化为泡影。 可是。 “凭什么听你的。”少年在他面前少有的强势。 “好了,抱一下你,别整天凶巴巴的。”说着还真拥了上来。 “……” - 深夜。 男人来到窗前,宽阔的背影掩藏在黑暗之中,头顶吊灯打下的光将他的脸部轮廓切割得分明。 窗外是黑压压看不见月的天空,狂风吹打着倦鸟的归巢。 这座城最近分外多雨。 瞿宴手里抱着一个红盒子,从外观上看可猜测上了些年岁,却依然被人保存得很好。 那里面装着的不是其他,正是他母亲的遗物,唯一留给他得以慰藉的东西。 记得他母亲葬礼的那天,也是在这样一个阴冷的下雨天。 小小的他撑着一把黑伞,沉默地伫立在女人的坟前,看着墓碑上她温柔的笑颜,指尖轻抚过发梢,替她擦去落在身上的水珠。 那是他最后一次摸过她的脸。 崔建斌就站在他的身旁,也仿佛深受打击,连续几日的颓靡他下巴冒出了青胡茬。 然而下一秒,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了瞿宴的脸上。 啪—— 在空气中十分清脆。 “混账,连你妈妈死了都不会哭一下吗?” “如果不是你,她根本就不会出事,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冷血的东西!”崔建斌的力道不小,瞿宴根本就躲避不开,硬生生受着,被打的那块地方很快就泛起了清晰的红掌印。 他母亲是在给崔建斌买玫瑰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最后时刻,瞿母将同一辆车的他压在身下,紧紧抱着。 瞿宴抬头时,只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不断滴落在自己脸上,不一会儿染红了整个车厢。 凌晨时分,他母亲依旧没有抢救回来。 那一天,他听着到场的亲戚全无吊唁之意,争吵着如何瓜分他母亲留下的这笔遗产。 那一天,他用一个巴掌,断了同彼时早已出轨他人的崔建斌的亲情。 从头到尾也没流过一滴泪。 连表现得最悲痛欲绝的男人也不知,瞿母离开的那天,是瞿宴的生日。 自从那个女人死后,再也无人叫过他宝贝。 一是不敢,二是他不配。 同上辈子相比,他们都不知不觉变了很多。 他十分清楚自己天性多疑又敏感,也熟知季修文十句话里有九句假。 可瞿宴依然会在深夜孤独之际,贪恋着这骗子施舍自己那为数不多的温暖。 没有人知道,葬礼结束后,瞿宴一个人长跪在女人的坟前,雨水模糊了双眼。 “我怎么会恨你呢?妈……我也骗了你一次,我们——扯平了。” 第79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21) 雨下了整夜。 季修文醒来时,听见外面佣人忙碌吵闹的声音。 他趿着拖鞋刚打开门,那些声音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细数灌入鼓膜中,像从远处幽深山谷呼啸而来的风声。 他虚捂住耳朵,左右瞧了瞧,恰好撞见迎面走来的管家,仔细看脚步略微有些慌乱。 “早上好啊,王管家。” “季先生早上好。”管家匆匆说着就要离开。 “诶,等等。” 管家差点脚下一个打滑,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 “发生什么事了吗,外面这么乱。”季修文指着不远处,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工具路过的佣人问。 “唉,别提了。”说到这个管家就心里发愁,拍掌道,“瞿夫人留给少爷的东西不见了,现在大家都忙着帮找呢。” “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早。” 季修文又问:“很重要吗?”他指的是那件东西。 管家:“相当贵重。” “下人把庄园里里外外都翻找遍了,一无所获。不过……现在还只剩下庭院里的观赏池和季先生你的房间里没查过。” 说完,管家怕有歧议。 又解释:“我们没别的意思季先生,这并非针对你,但除了遵从少爷的吩咐我们别无他法。”他面色和蔼。 想起瞿宴的原话是,不放过庄园一丝角落,所有人员都要全面进行搜查。 人心惶惶,这阵势堪比打仗。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管家攒眉有些不忍:“其实,夫人在少爷还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走得突然,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说声告别,这件事对少爷的打击很大。因此只要是夫人给他留下的物件,哪怕是一张白纸都意义非凡。” 内心难免有几分触动。 他算是从小就看着瞿宴长大的,亲眼见证了瞿宴的成长与蜕变。 眼见他从一个无忧无虑的男孩,变成了人人畏之如虎,却又都处心积虑想算计的豪商巨贾士。 他所存在的世界,强迫着他不得不强死强活、百折不摧。 曾经夫人就是他内心唯一的安歇处。 现在…… 管家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漂亮的少年。 默默摇头。 是人,怎么会心如铁石无坚不摧? 再冰冷生硬的机器也承载不住高负荷的运作,只是比起普通人,顽强的人要么学会改变,要么更能隐藏。 所有的大人最初都只是一个孩子。 季修文敛眸:“没关系,我能理解。”说着退了一步,错开身给他让路。 管家露出愧欠而又感谢的表情。 “王管家。” 他停下。 “季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问问你,瞿宴自己的房间也需要被检查吗?” 听到这,虽然不解这问题的意义,管家依然同季修文解释:“那倒不会,未经允许,瞿少爷的房间我们是不能随便踏入的。” 正是因为瞿宴在自己的房间里找不到夫人的遗物,这才如此兴师动众。 “谢谢,我懂了。”嘴角却微微垂下。 “他人呢?” …… “可以进来吗? 听见熟悉的声音,瞿宴翻动文件的指尖微滞,而后低头才又继续。 “进。” 季修文将手里的食物放好。 碗中的白粥煮得软烂,海虾金黄,撒上几粒葱花,普通的一碗粥顿时变得色彩分明,浓郁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 瞿宴现在吃东西已经不太忌口了,厨师今天做的是广式早茶,季修文除了粥之外还挑了份豉汁蒸凤爪,蒜香蒸排骨和一杯瀑布茗茶。 他径直坐在了瞿宴的斜对面,推了推碗,问:“吃药了吗?” 瞿宴:“……” 哪有人给你送饭却一上来就问你吃没吃药的。 这不是有病吗? 瞿宴闷声不响,但季修文知道自己猜中了,肯定没有。 恨铁不成钢留了句:“等着。” 说着便要起身,认命去给他拿胃药,否则还不知道待会要疼成什么样。 然而。 “不用。”瞿宴倏然带着点冷漠拒绝。 季修文皱眉,反对道:“你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忘了那天晚上怎么疼的了是吧,能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这话若是被生意场的人听见,会让很多人感到震惊,觉得他活腻了。 可不?谁不要命了竟敢这么和瞿宴讲话。 而瞿宴今天无心关注这些,他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人,可如今在某些地方已经被少年渐渐影响,从前因为看不上对方故意使的那些亲密手段,不理,现在“不理”的行为却变成了习惯。 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瞿宴取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你来干什么。”显然,他没有进食的欲望。 “听管家说某人昨晚在窗台吹了很久的风,腿疾复发,疼了一整夜没睡好。” 季修文瞥他一眼:“让我过来看看人死了没有。” 瞿宴默默闭上眼。 又是这种不明觉厉的关心,每次都恰恰选在他最摇摆不定的时候来刺激他。 瞿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对方才能甘心远离他,少年像一只欢快摇尾的小狗,无论如何打骂过后总会巴巴地贴上来蹭你掌心。 他只想让这段关系变得简单些,因为自己上辈子也仅配烂在这世上。 男人的手缓缓钳住了少年的下巴,没真使力:“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没法不在意,因为上辈子,就是季修文同他爸串通一气,偷出了母亲留给他的东西。 那些天真的人怎么会认为这种小伎俩能困住他? 他最恨欺骗! “季修文你知道就凭我们现在的关系,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今天都有一百种让你死的方法。” 走,怨恨他,一刀两断互不相扰再好不过。 趁着现在他还肯给他讨厌的机会。 “原来……呃、你会生气啊。”脖子被禁锢在男人掌中,季修文却半点不怵,他握上瞿宴的手腕仰起头同那人对峙,嘲弄般,“我还以为你这么拼命工作的目的,最后仅是为了一心求死呢。” 这种无声吧的较量大约持续了一分钟。 最终是瞿宴卸力松手,转身:“你走吧。” “听说你丢了东西。” “是又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能帮我?”他的声音低沉,眉眼间有股化不开的郁色,盯着季修文渐渐显红的下巴,一连三问。 “对,我帮你。”说着季修文双手撑在瞿宴的扶手椅上,距离陡然被拉近,“告诉我,长什么样。”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固执着些什么,仿佛是为了不打破某些从一开始便得遵从的规则。 他们的距离近到瞿宴可以看见少年脸上的绒毛,他收紧了指骨,启唇:“黑色……” 又顿了顿,继续:“方木盒,装着一块玉。” - 【宿主,你干嘛要故意惹反派生气啊。】 连这个系统都看出来了,刚才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十分浓重。 【还有哦,我觉得反派今天有点怪怪的。】想不通,他原本以为宿主的攻略就快要成功了,因为瞿宴对待季修文很明显没了一开始的抵触与敌意。 甚至有时还会不经意做出一些的亲密举动。 宿主对上个世界的博付延都没那么耐心过。 “故意挑衅他的‘权威’,是我爱之深责之切。”季修文回答。 “虽然不尽然赞同这种观点,但不可否认的是,有时候我们确实都会这样。” 季修文走出门外,下了一夜的大雨终于停歇,路上有雨水洗刷过的痕迹。 湛蓝的天空,阳光隐隐有刺破云层之势。 有一点说得很对,瞿宴,很怪。 穿过几个具有中式古典风格的亭廊,季修文才终于来到了管家所说的观赏池,此刻,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佣人,无一不是为了寻找瞿宴遗失的东西。 他低头,池子里的水是活水,会有专人定期来更换,没被扰动的地方池水清澈见底,能分明看见河底裸露出的石头和几条摆尾游动的血红鱼。 现在已经是夏末秋初,未到正午时分,天气还有些微凉。 季修文思忖着估摸了一下水的温度,下一刻便脱了外套,卷起裤脚,径自跳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举动,吓坏了最近的佣人,他起身惊呼:“季先生!快上来!” …… 第80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22) 当门再次被敲响时。 瞿宴见到的便是一个湿哒哒的人在门口站着,从发梢到衣袖,浑身都在往外冒着水。 男生的脚边,干净的地板上已经堆聚了一小滩水迹。 “怎么回事。” 瞿宴不自觉地蹙起了眉,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分明不久前还别扭着,此刻却动作先快过理智,抬手就要拂去眼前人贴在额头的碎发。 却被季修文不着痕迹避开。 瞿宴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几秒后又故作无事收回。 心脏蓦地被名为季修文的小人狠狠一揪。 他在躲他。 也对,应该的。 等季修文沉默了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我身上是湿的,凉。” 他声音有些像感冒后沙哑,瞿宴听着很不是滋味。 也是这时,瞿宴又再次见证到了季修文究竟有多瘦,以往,他通过对方衣着下的空荡就能判断出来。 可此刻,当浸了水的衣衫紧贴在男生光滑白皙的皮肤上,完美勾勒出了他的腰肢和大腿,瞿宴才发觉这或许是有些病态的不健康。 刹那间,一想到过往的经历,霸总又有些后悔了。 可对方不懂他心思的千回百转。 “我说过,我会帮你把东西找回来的。”从少年人身上,总是能轻易看到一种莫名的倔强与执着。 季修文:“你看,我这回没骗你。” 他递上那块黑色的方木盒,打开,里面完好无损地放着一块质地上乘的翠玉。 盒子做工精细,即使泡在水里有一段时间了,里面还是干燥的,并未对那块玉造成影响。 那一刻。 瞿宴盯着季修文说话间向下低的脑袋,望着少年的发旋,他仿佛看见了一只可怜巴巴被主人遗落的小狗。 小狗即使被骂被讨厌,在嗅到了亲近之人熟悉的味道后,依然义无反顾的选择回到他的身边。 轻轻舔舐对方的掌心,小心翼翼讨好着。 这关系就像是一种单方面的付出,不求回报的爱恋。 瞿宴他……这回真的有些分不清了…… - 季修文前脚才离开不久,就有人带着东西进来了。 “少爷。” “您要的东西。”来人将u盘给瞿宴递上。 “还有……那个人,已经被我们扣留在了地下室,接下来该怎么做?” 眉毛中央横了刀疤面容凶神恶煞的男人,此刻,却恭敬候在一旁,温顺得像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羔羊,等待着男人的指示。 把玩手里u盘,瞿宴盯着桌面上两个形状大小无差的盒子,目光愈发令人捉摸不透,深暗无波。 “死了吗?” 屋子里的人脊背霎然一僵,错愕,抬头望。 瞿宴语气平淡又低缓,声音寻常得不能再寻常,可任谁听着,都像是来自地狱中魔鬼的低语,不寒而栗。 刀疤男不敢多瞧,低头如实答道:“没。” “肯招了?”他问。 “招了,和您猜想的一样。” “这样啊……废了!再送回去。” 他不紧不慢,操控着轮椅转身:“这是你们最擅长的领域,专业对口,接下来……不用我教你们怎么做吧。” 这才是瞿宴的真实面目,如季修文第一天遇见他的那样,狠厉,阴鸷,危险。 “明白了少爷,我们一定会按照您的要求把他‘送’到崔建斌家里。” 刀疤男分明是站着的那一个,可离开房间时,后背还是湿了一大块。 站在瞿宴身边汇报任务,实在是太有压力了。 对方根本就不用做些什么,只一眼神过去,头顶便承受着巨大的压迫感,无法忤逆他的命令。 这样的人,是天生的领导者,万人敬仰,众生臣服。 却也注定孤独。 偌大的房间,只有从悬窗处的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开启的电脑,在不断播放刚整理好的监控视频,传出微小的声音。 视频结束,男人忍不住点击左下角的循环键,继续放映。 大屏幕上,是季修文站在水里,一次次弯腰拨开水草不断翻找的动作,生怕他会受伤,身旁的人都劝他回到岸上去。 可他只是固执的摇摇头。 清澈的水很快就搅浑了,十几万一条的血红鱼被惊扰四处逃窜。 可瞿宴的注意力,全被那个日光下狠狠摔了跤还紧抱着盒子的少年所吸引。 湖面上水波粼粼,金色跳跃在他纤长的睫毛上。 寂静中,男人很轻的说了句。 “笨。” 盯着画面里少年白得晃眼的腿,随后关了电脑。 瞿宴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需要动用情感算计别人,对付的还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少年人。 上辈子,庄园里确确实实发生过这样的事,母亲唯一留给他的遗物被偷了。 和今天不同的是,该事件的参与者季修文囊括在内。 崔建斌利用了他,两人沆瀣一气,里应外合,以为通过这种方式就能要挟他。 可崔建斌猜错了,他瞿宴,从来都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 丢了的东西,他会意百倍千倍的代价让他们一一偿还。 然而,自他重生归来后,很多事情发展完全偏离了上辈子的轨迹。 瞿宴也曾怀疑,季修文是不是也和他一样重来了一世,或是拥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否则种种性格大变的行径无法解释。 隐藏得再深的伪装者,也总有路出马脚的那一天。 崔建斌在他这边安插了眼线,瞿宴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放任不理,特地给那个佣人大显身手的机会。 可惜催建斌挑人的眼光还是那么差。 即将被废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从他从他进入这个庄园的第一天开始,就活在了层层严密的监控之下。 面对突来搜查的慌张,他不得不按照催建斌的指示做出下策,将东西藏在了池子里一块较为隐蔽的石头之下。 瞿宴将一切看在眼里。 他故意给季修文透露错误的信息。 黑木盒,翡翠玉,他见过他母亲的遗物 如果对方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那必然会有所疑虑,而非像现在这般……神情里充满了信任。 瞿宴面色平静将另一个红盒子打开。 那才是母亲留给他的原物,只不过装着的,从来都不是价值不菲的玉器。 毫无配饰点缀,简简单单的两根红绳。 即使到了最后一刻,那人还是体念着他望子成家,愿有良人厮守。 所以他才留着他啊…… 男人自嘲般笑了声。 窗台边的昙花就要开了,少年上次在修整花园时往他房间里摆的,昙花淡粉色的花苞裹着白色肉瓣,懒懒翘起边缘的一角。 瞿宴当时只觉得似有如无,往后大概也无暇关注。 他眸色一凛,看来……是某些人活得太舒服了,是该给长个教训。 —————— 季小狗:莫慌,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深藏功与名脸.jpg) kkx小tips:距瞿总怀疑人生倒计时,还有四天。( ̄y▽ ̄)~* 第81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23) 回到房间睡下没多久,季修文便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发晕。 起身掀开被子,摸了一下额头,有点烫。 【宿主,你是不是生病了。】白团子担心。 【你的脸色好差。】 “嗯,好像是,有点低烧。” 他猜测大概是今天早上入水时不小心摔了跤,着凉了。 久违的隐隐有些烦躁,为人类脆弱不堪一击的身体有些苦恼,但他还是安慰着系统:“别担心,待会吃点药应该就能好了。” 【好叭。】用脑袋去蹭他。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健康状况到底有多差。 真正的症状到了后半夜才显现出来,他发高烧了。 身体一阵冷一阵热,额头止不住地往外冒汗,很快便沾湿了被角。 沉重的眼皮像被热水烫过般,稍稍睁眼,都觉得眼角边渗出了湿漉漉的水汽,令他不禁想流泪。 渐渐的,季修文开始有些神志不清。 生病的嗓子又实在干得难受,他起身想给自己倒一杯水,脑袋胀得发疼,指尖刚握紧杯子。 下一秒。 【宿主!】 身材纤长的人猛然倒在了床柜头,泼出去的水也闶阆撒了满地。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际,季修文仿佛听见有人焦急地叫唤他的名字,是系统吗?在说着什么内容? 可他太累了已经无暇分辩。 耳边是细碎匆忙的脚步声,陡然间,他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外套盖在他身上正正没过下巴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渡给了它,那人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鼻息间是一股熟悉的冷香。 好暖。 本能让季修文不愿放开。 于是他主动的,又往那不知是梦还是现实的怀里钻了钻。 湛蓝的眸划过丝幽暗。 - 等一行人忙碌完毕已经是后半夜。 家庭医生被瞿宴的连环夺命电话给催来,匆匆穿好外衣,生怕是出了十万火急的事,为此路上还差点闯了红灯。 等到了瞿家,发现不是瞿宴出了事,医生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着的神经也才得以稍稍舒缓。 他上前查看,给躺在床上的少年吊完水,开了药,又叮嘱了一些细节便提包离开了。 管家出门送他,回来后,发现几乎没怎么睡的男人还一直守在季修文的床边。 他不知道是该喜还是忧。 “少爷,季先生这里由我看着就行,您也忙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他试图劝阻。 而男人眼睛都没抬一下。 “不用。” 管家暗地无奈,只得作罢。 很快,房间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瞿宴看着自己被紧抓着的手心不断往外冒汗,思索了下,于是改单手,拿过湿毛巾替床上的人擦拭额头,从眉眼描摹到季修文的唇边,很仔细。 直到脖子也擦完了,他下滑的动作霎然停顿,似乎是犹豫了一下。 空气里沉默了几秒。 随后,就着月光,清晰可见一只手撩起了少年的衣服下摆………。。。 ………。。。 梦里。 (怎么坐个轮船都不给写了qaq) 飓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只是描述了一下海水。o(╥﹏╥)o ) ………。。。(这里写的就是一场海上风暴啊 !(▼ヘ▼#)) 可转眼。 他又发现梦换了场景,自己好像误闯了一座地宫,准确来说称为冰宫更合适些。 这里四处悬着常年不化的冰柱,摆放在正中间的那块最大的冰床四周,萦绕着白色的寒雾。 那床上似乎还躺着一个人,季修文此刻赤着脚,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淌血,可意识在呼唤着他要靠近看清那人的脸。 就在他即将成功探清时,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拦挡在他面前:“回去。” 那声色难辨,却又有些熟悉,季修文站在原地不动。 过了会那人又似无奈,终于摸了下他的头,轻笑:“听话……” “阿言……” “阿言。” “什么?”瞿宴感受到床上的人在不安地低语,他暂时放下电脑上的公务事,缓缓滑动轮椅,倾身凑到季修文面前,似乎想要听清。 据说喜欢说梦话的人,往往是因为精神压力大才寻求在梦里得以释放,这一类人,有的在现实中常常会缺乏安全感。(注意,该解释并不准确) “再说一遍。” 彼此缠绕着的手直至现在还没松。 季修文迷乱,嘶哑着嗓音又唤了一句:“阿宴。” 很乖。 瞿宴终于这回听清楚了,对方是在叫他。 握着的手不自觉收紧,为什么在梦里也…… 可他没时间再去顾及这个问题。 因为下一秒,面色略微惨白的人倏然睁开了双眼。 他像是睡醒了,看着近距离俯撑在自己上方的人,沉默不语。 在男人探究的神情中,双手绕过男人的脖子。 瞿宴:“你……” “……” 季修文仰头,吻在了他淡色的唇上,毫无准备,如同两颗行星相互碰撞般的不可思议。 夜色似乎静止在了此刻,风的脚步也变得轻柔,不愿惊扰。 被对方拒绝,少年却更是只会焦躁地咬着。 还在病中的人神迷意乱,说不上自己此刻是为什么,很想吻眼前的人,似乎这样才能在那个荒诞虚妄的梦里找寻到一些实感。 于是他不断侵占着本该属于瞿宴的空间,扯开他的领口,几乎要将shou和jiao都挂到对方身上去才肯罢休。 等终于将人拉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瞿宴领口微乱,捉住了少年不安分的双手,语气里透着即将破开的隐忍。 声音更加沙哑粗砺:“季修文……”别这样。 因为还在发烧,季修文挣扎了不一会便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 桃花眼泛着迷蒙望向他,唇早就红了,怔怔地望似乎在思考对方的问题。 可又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一会儿亲亲瞿宴的下巴,一会儿又亲着他的薄唇,甚至还想去咬他的脖子,这位生病的人很无厘头。 ………。。。 可即便如此,季修文嘴里还是有些不满地轻哼着。 “你为什么不………。。。”少年困得连眼睛几乎都要睁不开,泛红的眼尾坠着细泪,脖颈激起一片粉红质问人。 声音也渐渐蔓上委屈:“………。。。” 轰—— 瞿宴觉得他被这不知所谓的人逼得快要爆炸,仿佛自己也连同一起被传染,烧上了。 刹那间,什么怀疑什么理智,他再也不愿去控制。 他想到了重生以来过往的种种,少年送的药,种的玫瑰,那时时刻刻满眼都装着他的样子。 行动很快给出了答案,男人一个侧身便轻易将季修文压在了身下,扣上他纤细的手指。 ………。。。哑声说了句:“等着。” ………。。。 ………。。。 瞿宴瞧见他被自己欺负得……的模样,闷声轻笑:“现在知道怕了?早就警告过你了。” 少年摇摇头,他想说的是自己没在害怕,却被对方误解了意思。 手指尖被轻咬了一口,最后只听见瞿宴说:“现在后悔也晚了,我给过你机会。 “………。。。” ………。。。 ———————— ps: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的教训,就是人类没有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qaq 第82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24) 第二天,季修文是被压醒的。 刚睁开眼睛,就发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趴在自己身上。 小男生抬头,张着圆溜溜的眼睛,正歪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你醒啦。” 才几岁大的小孩子,说起话来都奶声奶气的,近距离闻见的都是糖果的香甜味。 小孩说着还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管家爷爷说你生病了,要好好休息哦,不然坏人会生气的。” 小男生正经,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从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季修文整个人完全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 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渐渐平静下来,却发现还不如继续睡。 先是回想起来自己昨天仗着生病难受,十分耍蛮的,对平日里一贯禁欲自持的瞿宴都做了些什么。 貌似……是他先主动亲对方的,但后来战况突然就发生了转变。 分明他是让瞿宴张的嘴,却不料自己反被毫无经验可言的人吻得几欲窒息,酸得没有半点力气,连手都抬不起来,被迫承受着。 最终软趴趴地倚靠在瞿宴肩头。 累了,又不知什么时候昏睡了过去。 感受着微麻的唇角…… 季修文感慨:啧,老男人还挺会。 昨天被关了小黑屋的系统:【……】 季修文倒不会觉得内心羞耻,毕竟这种事情主打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 再者说,昨晚那个情况谁吃亏还不一定! 由此可见两世过去,有些东西还是刻在了记忆编码里。 他的感觉果然是对的。 既然如此……接下来对付瞿宴,那就很好办了。 像是拨开了层层迷雾终见晴,他终于找到了方向。 他记得不久后有一个酒会,那将会是剧情的一个重要节点。 瞿宴,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季修文这么想着。 但眼下首先要弄清楚的问题是,谁来告诉他—— 这抱着他不放的呆萌小团子是谁???! 【宿主,我不是你最亲爱的团子了吗。】瘪嘴,语气听起来酸巴巴的。 “乖,你当然是。” “我们不六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系统。”可惜有点傻。 得到肯定,看向那小孩的眼神都有底气了许多。 【哼哼,小屁孩听见没有,会撒娇也没用,我才是宿主最疼爱的人……呸!东西。】 唔,好像也不对。 季修文:“……” 他安抚完那个小傻瓜,才撑起身子,低头同剥着大白兔奶糖的小孩对视:“小朋友,告诉哥哥你是从哪来的,怎么进到我的房间?” “唔。”他眼睛骨碌转,纠结,思考几秒后答,“坏人放我进来的。” 他从手掌心里的几颗白色奶糖挑出一颗,缓缓递到季修文跟前:“哥哥 你吃,甜的。” 季修文被他讨好模样给逗笑了,果然别人家的孩子才是最可爱的。 人类幼崽真好玩。 他伸手替瞿子睿擦干净嘴角的糖渍,笑道:“谢谢你,但是哥哥现在生病了,不能吃。” “小可爱,哥哥能问一下,你刚才说的坏人是谁吗?” 季修文的声音很温柔,小男生觉得自己要沉醉了,正要张口之时。 “瞿子睿。”门口传来魔鬼的低语,“王管家怎么教你规矩的,马上从你‘哥哥’的床上爬下来。” 听见,瞿子睿立马坐直了身子,把糖一股脑全塞进了被子中,又小心盖好。 用手遮住嘴巴,凑过来很小声地对季修文说了句:“喏,看,坏人来了。” 说完了便乖乖下了床。 才哒哒向前跑几步,又想起家教老师曾教过爸爸妈妈喜欢懂礼貌的小朋友。 瞿子睿又悄悄退了回来。 朝 季修文挥手:“哥哥,我走了哦,拜拜。” 经过瞿宴时,瞿子睿有些僵硬,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嗯,你也拜拜哦。” 等小团子走后。 瞿宴收回视线,来到季修文跟前,一把将体温计丢到了人怀里。 “既然醒了,自己测一下。” “我怎么了?” 还好意思问? 瞿宴怪气道:“医生说你这几天连续熬夜工作,过度疲劳导致免疫力降低,昨天碰了水又不及时换衣服,感冒发烧了。” 说道这个,瞿宴真得对他另眼相看,一个人穿着湿衣服还能在庄园里乱晃。 “呵,季修文你可真行,平时张牙舞爪得最欢,结果这么大个人连自己病了都察觉不到。” 第一个反驳:【呜呜呜别骂了别骂了。 【再说!宿主发烧还不是因为你。】 哼╯^╰。 季修文也不在意瞿宴分明是来关心人,却还非得用这么冷冰冰的语气同他说话。 淡淡:“哦。” 男人被他这一声整得没了脾气。 季修文接过体温计,将宽大的袖子挽至手臂处,夹好,静静等待着时间。 抬手的动作间不慎露出了一小节腰,瞿宴瞥见,喉结滑动了两下,克制移开视线。 很细,很白,也……很软。 男生原本苍白的唇较昨天半夜相比,现在看起来多了点血色。今早瞿宴特意用湿了水的棉签给他润上,此刻季修文的唇瓣还隐约蒙上了一层水光。 他们只字不提昨晚的的事。 “管家吩咐厨房给你做了东西,” 说着就将饭盒给他放在桌子上:“好好吃完,别浪费。” 瞿宴正要退开,却被人拉住衣袖:“可是我这样,没法吃。” 季修文指了指自己还在夹着体温计的左手,暗示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盯着被碰到的地方,瞿宴敛眸:“你另一只手断了?” 可男生依然没松手。 僵持着。 最终,瞿宴抿嘴略微无奈,给他拉好背角后妥协:“张嘴。” 还真伺候起了人。 撞见这一幕的管家后来回忆道,这简直是能令瞿家上下几百号员工惊掉下巴一整年的奇事,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季修文眯起眼笑得欢快,乖乖配合,一碗粥足足吃了半个小时之久。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照射进来,星星点点的尘埃流动空气中,在少年的纤长卷翘的眼睫上跳跃,金色的暖阳将他脸上每一根细小的绒毛都衬得清晰可见。 季修文额头饱满,鼻梁挺翘,骨型优越完全不输那些如日中天的任何明星。 不,应该是那些人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饶是瞿霸总此刻也不得感叹造物主的确偏心,也只有他知道,少年那殷红的唇是如何柔软。 “给,量好了。” 直至季修文说话,男人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神了。 瞿宴接过体温针查看,还是有些低热。 “诶,瞿宴。”季修文戳了戳他的手臂,学着刚才瞿子睿的语气问他,“坏人?” 男人反应过来眉梢微挑,有被气笑:“有这样肯伺候你的坏人?” 瞿宴:“少说几句死不了你,喝水。” 生病后,男生有了几分平日里少见的柔和气质,默默接过倒了三分之二水的玻璃杯。 “刚才那小孩是谁?” “家里的。” “艹,宝贝儿。” 季修文“噌”的盘腿一下坐直来,“你什么时候背着我生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对方双手捧住脸十分震惊。 瞿宴视线不着痕迹扫过他的腰,方才还皮得很开心的某人突然心生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 下一秒,只听男人戏谑:“你能生?” 他嗓音低沉,温热的呼吸附在季修文耳边。 瞿宴:“宝贝儿,怎么不说话?嗯?能吗?” “……” ———————— 请假: 抱歉宝子们,作者从今天早上起来开始就上吐下泻的(╥﹏╥),肚子和头疼了一上午实在难受,想今天请个假,明晚七点正常更新。 事发突然,真的十分抱歉。 第83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25) 空气中沉寂了几秒。 他:“……” ??? 老男人这是不想做人了?? 一时间,季修文竟不知是该震惊于对方叫他宝贝这件事,还是关于他能不能生的话题。 但无论是什么,眼下都不应该再继续下去,季修文不明白昨天中午分明还在针锋相对的他们,是怎么因为一个吻变成了这样。 瞿宴狭长的眼睛染上不易被察觉的笑意,似是很满意对方的反应。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毕竟英语德语都能无师自通……呵。”说完最后还讽刺般冷冷地呵了声。 大哥,这能一样吗?! 季修文内心咆哮。 没注意到某人望着他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挣扎和悒郁。 瞿宴:“你若是哪天真……” 视线在他劲瘦的腰处巡梭,垂眸顿了顿,继续:“嗯……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些未明言之话此刻却可被无障碍理解,瞿宴仿佛真的在考虑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咳咳。”季修文被水呛到了。 话题不知为何就突然黄了起来。 他懊恼掀被:滚! 废话,季修文当然知道那小孩肯定不是瞿宴在外面搞出来的,而瞿宴分明也看破他装模作样的反应。 即使这般这样还要故意逗他。 他是发现了,瞿宴在和他打嘴仗这件事上很热衷。 闷骚。 他忍不住评价。 瞥见季修文隐约气红了耳朵,男人唇角微微上扬。 心情大好解释:“他叫瞿子睿,我妈弟弟的儿子。” 季修文收拾心情:“过来玩的?” “……长住。” 季修文敏锐捕捉到了男人所用的那两个字眼。 长住,不是暂住。 可系统给他传输的原剧情里,并没有关于瞿子睿的这一段,这些小说世界果然是会自我修补剧情的,就像上个世界。 自我意识……主神……? 季修文抬眼:“那他父母……” 一瞬间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 瞿宴盯着他手腕上细小的伤痕,眼眸深邃,点头:“嗯,他父母都不在了。” 季修文张嘴怔愣,说不上来此刻是什么心情。 同情吗? 有。 但心疼更为多一些。 除了分明笑得那么甜的瞿子睿,他想到,身旁这个撑起了的那么大个家族企业的人,雷厉风行,手段凶戾而让人人畏之。 何尝不也遭受着同样的命运。 是否在某个热闹欢腾的偏隅一角,因为格格不入,瞿宴会主动将自己从这的花天锦地中摘择出,远望着。 转身归隐于寂寥的月色。 哪怕肩上的霜辉也如重负千钧。 又或许,他也曾从瞿子睿的身上找寻到了某些回忆…… 季修文一直都很清楚,当下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 他所处的不过是一个小说中的世界,等他在这里的生命走到了尽头,瞿宴这个人便只能永远活在记忆里。 可他的心莫名的一阵酸楚发胀,一口气噎在了喉咙中。 哽塞住。 “他父母都是一家科研机构的技术员,在执行一次外出任务时,飞机意外失事,全机人员坠亡,尸骨无存。” 瞿宴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着一个毫无起伏的故事。 技术人员,意外失事。 这让季修文立刻联想到瞿宴那天接触过的高远。 分明自己也过得一团糟。 没想过瞿宴会同他解释这些,季修文心头微动:“瞿子睿他知道吗?关于他父母的这件事。” 瞿宴:“没人和他提起过,但他很聪明。” 后面的话没说,他打开了药盒,一股属于中草药的清香味道溢出。 所以大概是知道的。 “伸手。” “嗯?怎么了?”话题有些跳跃。 “上药,手。” 听见这话,季修文低头,才发现自己手腕处有一条划痕,好像给他找盒子时被石头磕破的。 不严重,但他的皮肤偏白,毛细血管破裂后,和周围的肤色一对比就显得伤口有些红肿血淋。 微凉的膏药轻轻触过,季修文看到男人抿紧的唇,分明的下颚线和半掩在睫毛下的蓝眸。 “瞿宴。”季修文用脚轻轻踢他,问,“你没发现,你这样好像对我有点太好了吗?” 都是聪明人,他能隐约感受到瞿宴今天这些罕有的话语,这些罕见的行为给自己传递到的某些情感。 但是,时机不对。 男人装作没听见。 看出他的逃避,季修文其实也没指望能问出个结果。 却依然助推着继续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些。 他说:“你是不是打算过几天跟我去民政局离婚,所以,这是临别时最后的晚餐?” 谁知话音刚落下。 咔—— 药盒被人重重盖上。 男人顿时没了刚才的沉静,下一秒,危险的气息铺天盖地向他压来,他捏着季修文的下巴,像只伺机待捕猎物的猛兽。 冰冷的西装面料咯在季修文脸上。 “干嘛?” 季修文撑着下意识就要向后躲,却又被瞿宴轻松勾回。 就在季修文揣测着他要做什么时。 瞿宴:“生病了就别想七想八。” 莫名结束了话题。 季修文看着男人关上门,低头,唇轻轻碰上自己的手腕。 笑骂了句:“胆小鬼。” 昨晚亲得这么放肆,光天化日之下却不敢了。 叉腰:【哼,分明就是有人就是动了心,不愿承认。】 - 窗台的昙花又长大了一圈,靠近,隐约可闻到清冽的花香。 自重生以来,瞿宴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半夜惊醒的情况时有发生。 闭上眼,汽车的撞击声便响彻四周,他只能选择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可今晚有所不同。 从梦中湿汗淋漓醒来后,瞿宴再也没睡着。 有人天生不需要这么多睡眠也能在第二天保持经历充沛,瞿宴就是这样的另类。 可即便如此,长此以往的作息终会压垮躯体。 男人的眼角泛着不正常绯红,仔细看,能瞧见因为微微喘息而胸口的起伏。 他为什么会梦到……瞿宴难耐地攥紧被角。 脑海里方才梦里颓靡艳丽的景象挥之不去。 ………。。。 ………。。。 分明……却还是紧紧缠着他,崩溃之际呜咽咬上肩头。 他挪开被角,低头,随后认命闭上眼睛。 犹记得上次这么失态,还是前世被人暗算下药的那个晚上。 药效发作时如同欲火焚身,可瞿宴依然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强忍着离开了宴会。 他没叫上别人,包括医生,独自在浴室里浸了一夜的冷水。 “季修文……” 隔壁少年睡得安稳,呼喊他的那道声音,渐渐隐于浓郁的夜色中。 第84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26) 翌日。 他们要去参加一场原剧情里发生过的宴会。 季修文换好礼服出来,司机便恭敬地替他拉开了车门。 坐上去发现,瞿宴已经在等他了。 瞿宴的衣服总是严正拘谨的商务风居多,今天也不例外。 做工裁剪精致的西装穿在身上,衬得他身形修长,禁欲又成熟,是岁月沉淀下来的魅力。 “好看。”他不吝夸赞。 他不会承认是看在男人今早突然往他卡里打了巨款的份上,才夸他的这一句。 3000万,比预期提出的要求还多了三分之一。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瞿宴突然改变了主意,但总归没有人会嫌弃钱多。 “呵。” 身侧还在忙工作的男人冷哼一声:“油嘴滑舌。” 季修文没忍住翻个白眼,不过本就没指望他能给出什么回应。 他今天是来走剧情的。 原剧情中,今晚会有人在宴会上,趁着瞿宴胃病犯了之际钻空子,偷偷往他的水里下药。 季修文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但没几分钟,季修文便在平稳的车速中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睡着后,男人摘下眼镜盯着他的脸沉默了很久,带着薄茧的拇指碾过他的软唇。 无声:你也是。 - 等他们到时,宴会已经开始了。 刚下车,还未递送邀请函,便已经有迎宾人员着急前来,面带微笑引着他们进去。 此刻,大厅内足足聚了几百人,内里的装饰无一不彰显着豪华气派,所到之处明晃晃散发着“有钱”二字的味道。 足以见得主办人员对这次晚会的重视。 今天能够被邀请到这里的人,多半是商业大鳄,再者是为京里排得上号的乌衣门第。 当衣着华丽的两人分别一坐一站,出现在大厅的中央位置时,季修文能感觉到周围交谈的声音渐渐消失了,连红酒杯的磕碰当啷声也默契歇息。 季修文:“……” ? 要不要这么统一? 他们正处在舞台风暴的中心。 众人只见活在新闻报道上近两个月的男人,兀然出现。 经历过那场几乎是灭顶之灾的车祸,男人的气势非但没有被削弱,黑色的名品西装穿得一丝不苟。 即便是坐着的那一个,他却更像是在掌握着在场所有人生死线的弑者。 同时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懒散站在左侧那个身影矫好的少年竟没有被瞿宴的光芒给掩盖下去,两人同框意外和谐。 终于反应过来后,宾客们清醒。 纷纷从刚才“他怎么来了”“居然能请得动他”诸如此类的话语中抽离出来,却无人敢轻视他的腿。 一股看不见的暗潮在涌动。 瞿宴落座,便立刻有几名同样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围了上来,一一同他攀谈。 男人在谈生意时从容不迫,句句分析直截要害。 季修文无事陪坐在一旁,吃着服务生送来的小甜点,听见男人稳重中带着一丝清冽质感的声音,竟有些迷糊犯困。 他也不顾场上那些若有似无的视线,抱手斜靠在沙发靠背上,头向男人的肩膀方向挨着。 谈到一半,瞿宴垂眸留意到,偏头去瞧:“我让人带你去逛逛?” 边说着,温热的手心在他发顶上翘出的卷毛压了压。 方才还同瞿宴说话的老总一时顿住,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直到唇红齿白的少年短暂思考后说了句:“算了。” 老总这才反应过来,瞿宴刚刚原来是同这位说的话。 他绷直腰身,推开瞿宴那只不懂是有意还是无意做乱的手,瞪他:“你别弄我头发。” 少年皱眉,很没好气。 老总战战兢兢,心里为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捏了把汗。 却只听见男人低低笑了声,似乎是说了句:“娇气。” 倒也对他的行为没意见。 几人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不一会又调整归位。 都是出来混了十几年的老油条了,什么没见过。 他们最初看见这位样貌不凡的男生竟然被允许挨坐在瞿宴身边,还是以一个亲密的姿态,下意识认为这是瞿宴养在外的情人。 他们否认男生的颜值的确惊艳,但也没人真把他放在眼里。 可现在……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没见过哪家的情人能如此骄纵的。 想必,这就是瞿宴传说中的另一半了。 在场的人大都知道瞿宴属于已婚人士。 可对他们这群已经走到这般位置上的人来说,真心与婚姻实在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不是被算计才结的婚吗?众人暗暗思忖。 啧。 看看这又是递水又是帮擦嘴的,哪里像被强迫的样子,反倒有种说不上来莫名的享受。 像在养猫,就差着没把季修文抱过来了。 所以,到底是哪个混蛋乱传的消息?! 害他们差点说错话! 几分钟后,江群远也从另一边找了过来。 “好久不见啊修文。”江群远难得穿得正经,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眼下到有几分豪门贵公子的感觉。 他拍上瞿宴肩膀,视线追着百无聊赖的季修文:“你们谈你们的生意,阿宴,嫂子我先借走一下?” 瞿宴虚虚抬眼,见男生确实无聊。 他嫌弃地拨开江群远的手,应了声:“嗯。” 又说了句:“看住人,别让他喝酒。” 啧。 江群远此刻感觉自己像只好端端在路边吃着狗粮的狗,却莫名被人踢了一脚,更可恨的是狗碗还翻了。 这么关心? “放心。”他眼神揶揄,“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保证把季修文给你完完整整地送回来行了吧。” “喂。”此时季修文终于出声。 听了半天的人无语。 感情这两位正大光明当着他的面讨论,有考虑过他的意见吗? 但还赶不及辩驳,他就被热情的江少爷给拉走了。 “……” 江群远的声音不小,清晰听到那一声“嫂子”,在场宾客无不震惊。 作为瞿宴的死党,能从他口中得到“嫂子”这一称呼的,相当于变相承认了季修文在瞿家的地位。 这意味着季修文这三个字不仅仅是落在一纸婚姻上轻飘飘的名字,少年还极有可能被那位大佬放在了心上的。 有心思活络的,已经想着要如何同少年拉拢上关系了。 …… 许安站在不远处。 听见周围人不是在议论季修文和瞿宴的关系就是在惊叹他美貌,他气得咬唇,手中的香槟也顿时宛如劣质品,再无心情品味。 凭什么? 明明是他先认识的瞿宴,凭什么这个中途横插一脚不知道从飞来的野鸡就可以被瞿宴另眼相待。 他不甘心! 被浪费掉的这段时间,许安终于意识到,崔方毅那个有勇无谋的人完全不能同他大哥相提并论。 那人除了床上功夫不错外,分明都是同一个爹生的,外形没瞿宴丰神俊朗就罢了,怎么连智力和见识方面相差这么多? 许安这会正飘忽神游天外,没注意到刚刚被他贬低到极致的人,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 崔方毅刚搂住许安的腰,接着就迫不及待掰过他的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第85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27) “你疯了!” 许安慌乱,挣脱开,他下意识就要往某个方向瞧,却发现无人关注他这边。 说不上心里是落寞还是什么滋味,再联想到眼前纠缠不清的人。 “崔方毅你是不是有病啊?!” 许安红着眼怒骂。 他觉得对方简直不可理喻,有时就像只在哪都能发情的野兽。 摸到嘴角处新添的伤口,崔方毅舔唇,顺着他的话答道:“对,我就是有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声音跟着情绪起伏,变得不寒而栗,他眼神狂热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许安,没有你,连我自己都不敢想我会做出些什么来。” 崔方毅联想到许安一连几天都在故意躲他,宴会再遇时的好心情也被浇了个透。 “够了!” 许安近乎捂住耳朵,似乎再也不愿听下去,懒得浪费时间再做无意义的纠缠辩解。 “我早就说过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听见,崔方毅立刻发了狠:“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我看你那几天不也挺享受,怎么?爽完就不认人?” “……你!”许安被他的话怼得哑口无言,一边羞赧,一边为崔方毅的厚脸皮感到震惊。 许安虽然在国外交友频繁,但每一段关系都是和平结束。 何况有盛京许家少爷这一层身份在,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羞辱他。 崔方毅阴森着脸,面色凝重:“安安,你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该不会是因为我大哥吧。” 他并非毫无所知,对方的小心思还不足以瞒过他。 果然,许安犹豫了下。 “那我劝你想都不要想,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只有试过了才会知,他和许安才是最契合的,没有许安,他会疯! “崔方毅我他妈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才会相信他能胜过瞿宴。 一夜荒唐后,许安当初动过拉拢瞿宴不成转而攻略崔方毅的心思,现在看来…… 下一秒。 “你干什么!”许安被男人大力拽着上楼,硬生生撞开了客房门。 “崔方毅……你干什……放开!!”许安用力打了他一巴掌。 崔方毅捂住脸,伤口处火传来辣辣的疼,下一秒吻上他,痴迷又疯狂:“安安,别拒绝我。” 说着就把人压在了床上,空气中顿时传来衣衫破裂的声音,许安顺势缠上。 …… 另一边,季修文正被江群远拉着去认识他的那些朋友。 果然,能玩在一起的人总是会有一些共通的地方。 季修文刚自我介绍完,这群人便一拥而上,一个两个招呼着要同他敬酒,吵得他头疼 当然,没料到季修文会这么受欢迎的江群远可没忘记那位临别时的吩咐,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他只得将递送来的酒杯悉数挡下。 江群远赶人:“去去去,谁像你们这样一上来就给人家灌酒的,懂不懂规矩啊。” “江哥,修文都成年了喝个酒怎么了。” “就是啊,再说了这酒就13度,不会醉的。” 江群远也无语心道,兄弟,哥和你想的是一样的,但奈何有人管得严。 他心里归吐槽,面上还是解释:“家人里不给。” 众人仿佛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刷刷转脑袋求证似的看向季修文。 正在和玩的少年闻声抬头,他一口接一口地往小团子的嘴里喂小糕点,像个事外人一样淡淡“嗯”了声。 系统吃得高兴了,正咕噜咕噜在他怀里滚着,季修文愉悦又笑着给他顺毛。 一个几乎从小被放养在外长大的小少爷难以置信,憋不住道:“不是吧,这都几世纪了,什么家长这么古板啊。” 而还没等到身边的人附和,刚才还热闹着的其他人下一秒寂然无声。 他隐约觉得奇怪,回头看,发现瞿宴就静静地出现在他身后,男人眉眼间冷峻如冰。 这位少爷被吓得差点没拿稳酒杯,抖在裤腿上。 认出人:“瞿、瞿总好。” 然而男人只是意味不明地扫了他一眼,便从他身边绕开,径直推着轮椅来到季修文身边 他专注盯着少年的眼睛,语气不容置喙:“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那走吧。”季修文起身,正好也打算开始进行系统给他的任务。 此刻,距原剧情中瞿宴被下药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才走几步,季修文蓦然想到什么,停下,俯在他耳边,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同他说:“老古板?” 瞿宴微微曲起食指,警告:“别瞎叫。” 和他们招呼了声,季修文跟着瞿宴一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人走远后。 “操,吓死我了。”小少爷一蹦三尺高,心有余悸:“诶你们看见瞿总他那眼神没,我感觉他是想刀了我。” “不过没想到季哥居然和瞿总认识。” 说完,依稀感觉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声音,他疑惑:“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众人:“……”傻子。 江群远于心不忍,用同情的眼神告知:“忘了告诉你,季修文是以家属的身份陪阿宴来的。” “所以到底是谁不让他喝酒……你懂了吗?” 小少爷:“……” ?!!! 那他刚才说的话岂不是一字不漏都被瞿宴给听见了? 啊啊啊!! 少爷内心崩溃。 他都说了什么啊,他居然骂瞿宴古板,他怎么敢的啊?! 江群远安慰:“放轻松,阿宴不是那样不明事理的人。” 还未等小少爷松一口气,又听见他若有所思道:“但我记得你刚才好像搂了一下季修文的肩膀?用的左手?嗯,那可以考虑给你的左手买个保险了。” “噗哈哈哈。”朋友们笑得歪七扭八的。 小少爷:“。” “江群远老子明天就叫你爷爷给你安排相亲!” - 瞿宴确实没有功夫来管这些小辈之间的打闹,没一会时间季修文又看见他在忙着生意场上的那些交涉了。 这回季修文几乎全程寸步不移地跟着他,因为在原剧情中,会有人趁瞿宴今晚胃病犯了之时给他下药。 可如今几个小时过去,会场里别说异样的地方,瞿宴的身体却也没见得有任何的不适。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季修文总觉得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冥冥之中好像有哪个环节出现了漏洞。 忽然,他将转头,精准转向了某处。 一个长方桌边是不认识的几个男人,其中一个衣冠楚楚梳着梳背头,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 男人偷看被抓了个正着,毫不逃避,反而温柔地笑着,举起高脚杯朝季修文的方向晃了晃。 “怎么了?”瞿宴发现他突然停下脚步,疑心。 “没事。”季修文摇摇头。 见状瞿宴便也不再多言,只是,也朝着季修文刚才遗落视线的那处看了一眼。 季修文没说的是,他向来敏锐,而刚才那个男人盯上他的眼神…… 令他感到恶心。 —————— ps:小可爱们,还有一章会晚一点,还没有修完文,作者先去吃个饭。 (\/≧▽≦)\/~ 第86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28) 二楼。 崔方毅默默把刚才那一幕记在了心底,若有所思、 而后,唇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都说男人最了解男人,他从未想过会被甘心舔了他这么久的季修文背叛算计。 从前,他愿意施舍眼神给季修文那是他留着还有用处,现在嘛…… 崔方毅望着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那个男人,疲倦的眼中是散不去浓烈的嫉妒,废了还这么得意! 不过…… 想到了什么,崔方毅轻蔑。 瞿宴也意气风发不了多久了,很快,这一切都会属于他! “方毅哥,你在看什么?”人整个贴上来。 许安从后面抱他,身上还带着刚洗完澡湿漉漉的水汽。 显而易见,几个小时前还激烈争吵的两人,现在又重归于好。 转身搂上许安的腰,崔方毅低声,轻抚他的脸。 “安安,等‘燊羽’这个项目正式启动,你爸爸公司资金链的问题能得到解决,届时公司的一切也会重新运转。” 更重要的是,他再也不会次次都被瞿宴压一头,不用听崔建斌日日在耳边恨铁不成钢的唠叨。 只要不傻的都知道,“燊羽”这个项目只要做成,后续所带来的回报将不可估量。 从这个计划的风声走漏开始,多少人将瞿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唯恐竞争不过。 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向来在生意场上顺风顺水的瞿氏,居然竞标失败了。 或者用“失败”这个词有失严谨,因为那是对方中途主动退出竞争的。 崔方毅对于瞿氏代表抬高了几次竞价后,又退出了项目竞争的行为略有不解。 他事后也谨慎调查过,得到的消息却和最初汇报的一致,并未出现变数。 此刻,他只觉得自己被压制了这么多年的憋屈即将不复存在,终于要扬眉吐气。 而不久前,许安也知道崔氏夺得了“燊羽”项目的开发权。 他是为了他爸爸的公司的事回国的,眼看目的就要达到了,何乐而不为? 崔方毅爱他爱得不能自拔。 许安想着。 身前人渐渐不老实,被摸到,许安适时娇哼一声,将手趴在他胸口。 软声:“谢谢你方毅哥,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事实上跟谁他都无所谓,这么多年除了瞿宴这一类型的,他什么男人没见过。 现在,他只在乎能得到他想要的。 说着圆圆的杏眼已经开始泛上泪花,咬唇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说着甚至连句正百八经的道歉都没有。 “安安,我知道,我刚才也有错不怪你。”可只有脸上微微的刺痛在提醒着崔方毅。 - 一整晚都将人看得死死的季修文,此刻还不知道,他今晚一直在等待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 上辈子,瞿宴因为胃病发作才被对家钻了空子设计下药。 而自他从医院重生醒来后,对家公司早已被他收购重组了,要害他的那人,如今不知躲在异国他乡的哪处。 一人一统,此时对瞿宴这个变数还未有深刻的察觉。 “季先生。”不远处有人在喊他。 季修文看着朝自己施步前来的人,略微挑眉,有些意外。 【宿主,他就是主角受,许安。】说。 “我知道,见过。” 【啊?】 听它惊讶的语气,季修文回想,随后缓缓道:“哦,我忘记了,只要人类之间发生亲密的肢体接触,你就是看不见的。” 【嘤。】 “你之前不是问我,那天包厢外的马赛克是怎么回事吗?” 系统记得自己问过,但宿主当时和瞿宴待在一起,就把他给忘了。 一想到这个,委屈得耷拉下耳朵。 季修文象征性摸摸它的假耳朵,解释:“那天包厢外,就是他和崔方毅在接吻。” 【什么?!】 系统最先是惊讶自己吃到了惊天大瓜,随后忿忿道。 【原来是他!不六当时就奇怪,原本好好的世界怎么突然变成了马赛克!】 说到这小团子还颇有怨气,平时是宿主就算了,怎么现在到了外面都不安全。 【可是不对啊宿主。】但不一会儿它又疑惑。 【按照书中的内容,主角攻受应该几个月后,也就是许安家里破产了被迫出去外面找工作的那段时间才相遇,这里的时间线好像提前了。】 季修文沉默,其实有件事也一直在他心中绕不开,有了上个世界的经验,他觉得主角提前相遇的剧情变故也算合理。 只有瞿宴,他还需要一点验证…… “季先生,你好。” 同系统交流间,许安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 季修文只得暂时放弃那些想法,先应付好眼前这位。 他很淡地对许安笑了笑,没什么内涵,单纯出于基本的社交礼貌。 “你是?” 许安:“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许安,盛京许家你应该知道吧,我就是许良的儿子,也是瞿宴的发小。”说着就要去握手。 然而此时恰好有熟人经过,季修文同对方点头,和许安的手自然没握成。 “这样啊。”他似乎兴致不大。 回想对方的那段自我介绍,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季修文已经无力吐槽。 为什么世界的主角都喜欢来找他麻烦,手段还如出一辙的low. 【就是就是,心计都写在脸上了,也不知道他们在装什么。】 连这个小蠢蛋都看得出来。 感受到被冷落,许安咬唇有些不满。 都说了自己是瞿宴的朋友,怎么一点眼见力都没有。 听说,季修文是崔建斌经过算命后才给瞿宴找来的人。 从乡下来的,学历也不高就考了个普通一本院校,和自己国外所就读的大学完全无法相比。 乡下人就是没规矩! 想着许安眼神再次轻蔑。 但他面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听说你和阿宴结婚了,恭喜啊。” “也真是,不知道阿宴怎么想的,结婚这么大的事居然没叫上我们这些朋友,婚礼也没办。” 许安遗憾:“不然我们就能早点认识了。” 话音刚落,便感觉季修文淡淡看他的视线都冷了下来,是错觉吧。 可下一秒就被打脸。 季修文:“认识你有钱赚?” 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第87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29) “什么?” 许安望着他的脸有些出神,恰好没听清。 “许少爷。”季修文笑了声,“据我所知,能真正称得上为瞿宴发小的,好像只有江群远吧。” 许安面色一僵,手心有些微微出汗。 季修文仿佛看不出他的不自在,继续:“更何况,婚礼是我和瞿宴两个的私事。” 言外之意是——你少瞎几把管那么宽。 “我和他都不是很在乎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其实两个人在一起,相爱就好,何必听外界的流言蜚语,你觉得呢?许少爷?” “哈哈。” “当然,季先生说的对。”许安尴尬笑笑,实际上心里都快要恨死了。 没想到季修文比想象中的难对付,完全不吃这一套。 他是想让对方恼羞成怒出丑的,因为按照他所调查的情况,这人根本就是空有美貌的作精废物。 但通过方才的对话,他才发现季修文不仅废还心机。 炫耀什么啊? 真心相爱?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的,借口找了一堆,他才不相信瞿宴能看得上这个吃软饭的乡巴佬。 可偏偏季修文脸上挂着笑意找不出任何问题,许安更是觉得眼前一黑。 这时,有服务生端着酒盘经过。 许安怕气氛就这么僵下去,他招呼人停下,自己拿了一杯酒,将等量的另一杯递给季修文。 说:“季先生,喝一杯?就当作是我们认识了。” 季修文可不想和他喝什么酒,但看着透明玻璃杯中流动着的黄色液体。 他端起高脚杯,不顾此刻爆炸似的提醒,仰头喝了下去。 许安没料到对方突然间这么好说话,见状也同样喝了。 可临走前,季修文又叫住他。 “许少爷,你和我爱人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可以用昵称的程度吧,这次是我听见就算了,但如果被我爱人听见……” 他慵懒地拖长尾音。 有些无奈:“你知道的,他不喜欢这些东西,也不会在意谁的面子。”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此刻,许安的脸色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季修文竟然敢用公司来威胁他?! 他还能说什么? 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如果还不明白那不就是变相承认自己蠢吗。 - 等人忿忿离开后。 快疯了,急得在季修文脚边转圈:【宿主,我刚才明明说了这酒有问题,你为什么还要喝!!】 “淡定。”然而季修文依旧那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掐住两根手指头,将地上毛茸茸的那团拎起来:“我看出来了。” 【那为什么还……】 可季修文打断他,凑近问:“知道是谁干的吗?” 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立马耷拉下耳朵。 摇头,如实答:【不知道。】 “啧,我要你有何用。” 【嘤,宿主……】不开心,它又被嫌弃了。 季修文之所以会喝下那杯酒,是为了一件始终没有机会做成的事。 当然,最关键的这药除了会让人难受外并无副作用,他才舍身。 【宿主会不会是许安……】 不得不说系统长时间跟在季修文身边耳濡目染,也变聪明了一点。 然而这份聪明还维持不过三秒。 “不是他,许安不像赵书阳,他可没那么蠢。” 【哦。】它又错了呢。 为了保护宿主的安全,每个系统的体内都安装了预警装置,当宿主面临危险时,系统能及时做出反应以帮助他们躲避危险。 然而,这个功能只对与宿主本人相关的威胁起作用。 就像刚刚那杯酒,能看出季修文的酒里掺了东西,却无法感知许安手里的那一杯是否也同样出了问题。 而季修文知道,那个服务生端上来的整个酒盘,都被放了药! 只能说,背后的人做事很决绝。 直觉告诉季修文这是针对自己的一场预谋。 下药的人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不惜牵扯上许安。 会是谁? 呵…… 至于问他为什么明知有问题还要喝,当然是等鱼儿上钩啊。 以及瞿宴的好感度……季修文感叹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 说,这药效约莫半小时后才会发作。 季修文前脚刚离开宴会的大厅,便感觉到有人悄悄跟了上来。 他淡淡敛起眸,并没回头,而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默不作声继续往前走。 却没料到,走到正门的拐角处,发现已经有人静静守候在这,不知等了多久。 夜色浓重看不清他的表情,傍晚的露水隐约沾上面料昂贵的西装,将颜色都染深了一层。 见到来人,瞿宴对旁边的手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不用去找人了。 目光始终追着历落挺俊的身影,上前问了句:“去哪了,这么久。” 就在这时,那道紧跟着季修文的气息一并消失了。 喝了那杯度数不算高的酒,此刻季修文渐渐起了反应,有些心烦意躁,扯了下脖子处的领口,说:“和你的那位许安朋友聊了两句。” 当然,季修文没有选择把那句“你们为什么不办婚礼”的话说出来,因为还不是时候。 瞿宴莫名从“你的朋友许安”这几个字中听出几分不快。 “不用理他。”男人骤然脸色一沉,只觉得许安这两个字刺耳,“从前算不上朋友,以后更不会是。” 上辈子,瞿宴幽闭恐惧症发作被那群人故意锁在地下室,是许安找来钥匙,为他开的门。 这对当时正遭受着人生剧痛的打击的瞿宴来说,无异于漫天风雪中的送来的那一把薪火。 也正因为这件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即使瞿宴不太能看得上许安的某些做派,但彼此都没有点破。 只可惜,这份突如其来的善意,并非如面上看的这么纯粹。 许安之所以会来救他,不过是因为一场赌约。 那几个始作俑者怕他真的死在房间里届时会将事情闹大,最终打了个赌,按照约定输了的就要去给他开门。 而许安,恰恰是输的那个。 —————— ps:果然,我就知道,卡了!! 各位小可爱先睡觉吧,不要熬夜哦。 每次都要作死的蠢作者明天再努努力,呜呜呜 qaq 第88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30) 回到车上,季修文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发热,想来是药效发挥作用了。 在今晚之前,他还在思考着该用什么方法,让瞿宴正视自己的内心最为合适有效。 受经历影响,环境已经塑造了他猜疑阴郁的性格。 总不能是他把人给推倒在床逼问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这貌似过于苦情,也不切实际。 但……如果是因形势所迫那就不一样了。 这种想法和做法不尽然道德,可做与不做,季修文是把决定权递交到对方的手上的。 今晚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靠自己挺过去。 这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季修文迷迷糊糊想着。 车开不知开了多久。 座椅上,瞿宴原本在闭目养神,可从不久前开始就感受到身旁的人一个劲地往他身上贴,像极了一只温顺又粘人的布偶猫。 起初,他以为是少年又在玩什么把戏。 更过分的也不是没做过,便没理会。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的行为也变得愈发得寸进尺,触摸隐隐变了味。 就在人要抱住他脖子时,瞿宴倏地睁开眼,湛蓝的眸底藏着一层翻滚的云雾。 “干什么。”他抓住少年正欲攀上肩膀的手,冷声。 说完又将他推开。 “你今晚是怎么回事。” 可听见责骂,季修文却只缓慢地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他的回答。 良久吐出一字:“热。” 窗外是不断向后飞速倒退的高楼大厦,恰好路边夜灯的光照射了进来。 此刻,瞿宴才真正看清季修文半隐在黑暗中的脸,透着不正常的红,很虚弱像是生病了。 平日里充满精明和狡黠的眼睛有些模糊不清,像笼罩着一层雾气,夜色之下迷离勾人。 被推开季修文依旧继续缠上来,薄唇微张,炙热的呼吸喷在男人颈肩。 呼吸急促:“瞿宴,我好热。” 说完又将脸往瞿宴西装下露出的脖子那块贴去。 瞧见对方面色潮红呼吸沉重的模样。 瞿宴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因为上辈子自己就亲身经历过。季修文,中药了。 终于对方显然也意识到些了什么,季修文紧贴着的动作也改为了去默默揪他的衣领,又极为忍耐地闭了嘴。 眉头渐紧,瞿宴狭长的凤眸更是变得锐利,他一边控制着季修文的动作对前排的司机飞快道:“掉头,去医院。” 听了全程的人被那道隐忍含怒的声音吓了个寒颤。 司机感觉此刻车内的气氛沉重压抑降到了冰点,不禁捏了把汗。 他应声说了句好,就要重新导航往医院的方向赶。 然而。 “不去医院。” 怀里焦灼不安的少年似乎还有理智,他抬起眼央求。 重复:“瞿宴,我不想去医院。” 在看不见的地方季修文翻了个白眼。 废话,去医院了还怎么实行他接下来的计划。 牺牲这么大,他是万万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瞿宴一时没出声,就这么静静同他对峙,握着他的手渐渐收紧。 受发烫的体温影响,车内的空间似乎也变得逼仄不堪,对方撑不了多久了。 看着季修文额头湿了一大片,难受成这样了依然这么抗拒,猜测他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最终,僵持无果。 “掉头,回家。”瞿宴开口。 说完就将季修文身上的外套解开扔在车座旁,试图让他好受一些,又打低了车内空调的温度。 他拨了个电话,季修文听见他在电话里吩咐管家通知医生准备过来。 等做完这一切,才对司机再次催促道:“开快点。” “是,瞿总。” 当晚,有人看见一辆迈巴赫在城市的街道中快速穿行,拉出了一条彗星的尾巴。 …… 原本需要半小时的车程,在司机高超的技术下硬生生缩短了十五分钟。 瞿宴用西装外套遮住了少年那像被火烧红的脸,将人抱在怀里,乘坐电梯上楼。 开了房门,欲将其平放在床上。 可不料堪堪松手,带着酒味呼吸沉重的人又缠了上来………………。。。 恹恹将将头埋进颈肩,对方似乎很喜欢这么靠着他。 原本要松开的手指微僵,瞿宴顿了下,才拍了拍季修文的后背:“医生很快就来,再坚持一下。” 而对方根本就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往瞿宴身上蹭,哼唧不安地去咬他深色的衣领,留下一串细小的牙印和银白的水光。 过程中,声音也总会不慎泄露出一丝难耐。 知道他难受,瞿宴一时间也拿他没办法。 “季修文,再忍忍,很快……” 就好。 “别叫医生。” “不要。”季修文将头更深地埋在男人脖颈处………………。。。“瞿宴,别叫医生来……” 怀里的人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一听见医生这两个字就挣扎得厉害,只是不断重复着“不”字。 瞿宴瞳孔轻颤,喉咙有几分发紧。 以为是听错了再次确认般:“季修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一路来难受的可不止季修文一个。 他虽伤了腿,可其他地方绝对正常。 而如今季修文的这句话,就像是打破了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相处的某种平衡。 极度平静之下压制的是无尽的山火,一旦爆发,便不可再收拾控制。 可那个点火的人又是如此毫无防备:“瞿宴,我好热,我是不是要死了。” 早就浑身湿淋淋的,少年连声音都在发颤。 “可是我不想要医生……” “不要医生,要谁?”他几乎是要挤碎了声线才说出的这句话,他听见内心深处自己那卑劣又疯狂的声音,像在步步引诱。 因为用力手臂盘桓上交错的青筋,瞿宴近乎急切地问:“嗯?季修文?告诉我,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对方现在还不清醒,可这并不代表他也不明白放纵事态的发展将意味着什么。 此刻,瞿宴觉得自己已经变得不像是自己。 季修文没回答,低头去亲他:“瞿宴。” “瞿宴……”贴着唇唤他的名字。 “瞿……” 剩下的话最终未能说完,男人的动作一如当晚,扶上后颈将他的手反钳到身后,霎时间,铺天盖地的吻不由分说压了下来。 少年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在了相互触碰的唇齿间。 感受到对方同样剧烈的呼吸,在短暂地安抚完人后,瞿宴快速拨了个电话,又把手机扔在一旁。 ………………。。。 肌肤的相触短暂缓解了季修文的不适。 可才没多久,他又开始后悔了,毕竟从未想过一开始就这个世界挑战高难度。 ………………。。。 “等、等一下,瞿宴!!” 季修文紧蹙眉头,他从未想过是这种方式。 凭借最后仅存的那丝岌岌可危的理智挣扎着,他拨开男人的手,“不行。” 像是讨饶:“瞿宴,我不行的……” 听见,男人很轻地笑了声,去吻他的眼泪。 声音极致温柔:“医院不去医生不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怎么那么娇气。” ………………。。。 不适感令季修文本能想往上逃,可因为力量悬殊………………。。。 ………………。。。 —————— ps: 季修文:(乖宝宝举手)很有必要澄清一点,我不娇气。 瞿宴:(平静)(翻书)(笑而不语) 季修文:笑什么?! 季修文:(不满)(狠推了一把)(着急)你说句话啊,这难道不是事实? 瞿宴:(抬头)(一本正经)嗯,你们别误会。哭的是我喊的是我,怕疼咬人的还是我,这么看来我更娇气些。 季修文:。 耳尖泛红:你m……没让你说这个! 第89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31) 第二天,季修文醒来时身体还有些强烈的感觉。 昨晚坐得太久,此刻只稍稍一动腰就泛着酸,他低头看,指尖游走过的地方更是一片狼藉。 “呸,假正经。” 季修文没忍住骂了声,隐隐后悔。 其实倒也不是说有多难受,只是对方太过于强势,在这方面向来掌控欲很强。 记忆中后半程,瞿宴应该是抱着他去清洗了,季修文不知道他用了多长时间又是如何做到的,尽管动作生涩,但也让他舒服地睡到天光大亮。 【不六,瞿宴的好感度有多少了?】久没开口,季修文嗓子有些嘶哑。 【宿主……】 被关了一晚上的终于被放了出来,它落在季修文肩头,声音蔫蔫。 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季修文没像往常那样去摸它,故作疑惑:“干嘛。” 【人家委屈,嘤。】说着小团子就想要去蹭他。 男生哂笑,曲起两根手指将系统向后推开,说:“疼的又不是你,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唔,好有道理。 咬着指尖想,顿时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尽职尽责播报:【叮叮叮——瞿宴目前对宿主的好感度为75%,宿主好棒。】 季修文还是不肯摸它:“拍马屁也没用。” 没想到才一段时间过去,这好感度已经增了这么多了。 这时,推门的声音也一并响了起来。 听见,季修文坐好立刻敛起笑容,仿佛方才同系统打闹得欢快的不是他。 再次被冷落:【呵呵。】 瞿宴推着轮椅进来,依然是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今天难得破天荒没去公司,穿着休闲宽松的家居服也总是透着一股稳重的气息,脖子处的红痕更是无处遮,随着领口轻晃的动作大大咧咧敞开。 而只有季修文知道,这具自诩矜持克制的身体一旦爆发起来是多么的荒唐无度。 从进门开始,男人似乎就没怎么去看季修文,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别的。 他嘴角微抿,将碗端到季修文跟前,嗓音有些发紧:“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进食,现在吃点?” 床上的人没说话,安静地低着头,他便以为对方默许了。 从碗里舀了一勺汤,有了上回喂粥的经验,瞿宴做这些倒也显得自然又得心应手。 然而就在勺子即将碰到少年的唇边时,季修文却将头缓缓侧开,移开他的手。 瞿宴举起的动作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 从进门起,那种被忽略掉的古怪气氛变得更为强烈。 他有些后知后觉,心脏一下一下跳得厉害。 原来季修文的眼睛,一直没有停留在他身上。 “怎么了,不想吃吗,那我待会让管家……”头一次对一个人如此小心翼翼,甚至有些笨拙的讨好。 但人最可笑的是试图去掌控他人。 “瞿宴。”季修文终于说话,抬眼平静地注视他。 “有件事情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男生水光滟潋桃花眼里映出他的身影,却遥远又陌生疏离。 他听见他咬字清晰:“昨天晚上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忘了吧。” “……” 话落,热汤混着油珠撒在男人有些粗粝的虎口,端着碗的手瞬间被烫到。 他愣了下,却看都不看一眼,丝毫不觉得疼。 因为这痛觉远不及他的深处。 带着混血基因的蓝色眼睛倒映着季修文的身影,那张惯会骗人的嘴依然翕合不休。 那一刻,瞿宴只听见自信被人嘲弄后狠狠摔落在地上的碎裂声。 - 没人记得这场对话是怎么结束,男人又是何时离开。 一旁围观的,在某个瞬间胆战心惊,怀疑这个阴鸷的反派会“杀”了宿主。 【宿主,你掉好感度了。】 “现在还剩多少?” 【60%】作精也不是这么作的喂! 觉得可惜,季修文努力了这么久,结果攻略进度才堪堪及格。 可一手造成这场风暴的人半点不慌:“才掉了15%,怕什么。” 显然早有预料。 【宿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按理来说你们已经……】 顿了顿:【我看反派也是愿意的,他今天看你的眼神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你们就这么顺理成章继续下去不好吗?】 一步步看着他们感情越来越亲密,可谁想到,睡了一觉后季修文却一改原先的态度。 宿主好渣。 抬头望天,他都开始同情瞿宴了,好惨。 但是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听到小团子这天真的话,季修文舔唇笑了声,终于肯像撸猫一样rua上它毛茸茸的脑袋:“你真以为按照我这个一味对他好的架势,能将瞿宴的好感度收集到100%?” “长点心吧,小可爱。”季修文掸了掸它耳朵。 【嗷。】 捂住竖起的那两个半圆,疑惑:【为什么不能?】 季修文也不指望这个所谓“高智商生物”能给他悟出些什么来。 “在经济学中,有一个叫边际递减效用的法则。是指在一定时期内,随着消费者不断增加某种商品活服务的消费量,在其他商品或服务消费量不变的条件下,消费者从每增加一单位该商品或服务的消费中所获得的效用增加量是逐渐递减的。” 听到这些理论名词的解释,系统感觉脑袋开始发晕:【宿主我怎么听不懂。】 它只是一个可爱的系统,为什么要受课堂的折磨。 【嘤。】 季修文笑说:“你不用听懂,你只需要知道爱情里也有它的边际效用递减。” “当你全心全意为一个人付出得越多,而被你爱着的对象只会理所当然接受而不愿为你制造爱意时, 随着时间的推移,你每个新的付出或行为,所为他带来的幸福感和满足感会逐渐变小。” “终有一天,他会渐渐厌倦。” “当然,我并不是说瞿宴就一定是这样的人。” 一味的对一个人好并不会感动他人,感动的只有自己。 季修文说这番话的目的可不是只为了和系统探讨什么宏大的爱情。 他渐渐拉回正题:“不六啊,你没发现这个世界的瞿宴很奇怪吗?” 他正了神色,气息完全没了面对瞿宴时的那般柔和。 “瞿宴从初见时对‘季修文’毫不掩饰的厌恶,到现在偶尔会在我身上流露出笑意,这方且能用我自己所做出的改变来解释。” 男生抽丝剥茧,条分缕析: “他对许安的态度,虽然和原剧情描述的有所偏差,但我可以认为这是世界本身就有bug,你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同人。” “关于瞿宴究竟有没有对许安产生过别样的想法, 我从一开始就在试探。” “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说到这季修文又笑了,他不敢自诩是一个好人,但唯独在感情上不能容忍对方有半点不忠。 精神出轨也是出轨。 “可昨晚的那个宴会,至少在原剧情中出事的两个小时前,我和瞿宴是呆在一起的。但本该会发作的胃病没有发生,对他下药的人也不见踪影,为什么?” 【啊……?】 “昨晚回来时,我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我听见了瞿宴说……” ——我不会放过给我们下药的人。 不是“你”而是“我们”,季修文分明听得很清楚。 那天大动干戈寻找丢失的遗物,季修文从一开始在怀疑这是不是男人给他布的局,给他传输的剧情里依然没有这段。 一切都太过巧合。 但这个局,他跳了,跳得很漂亮。 借着发烧的吻推进好感度,渐渐获取信任。 可季修文更明白,瞿宴的情感有阈值,他所谓的好感度只会在100%前就出现一个难以跨越的顶峰。 现在的他,不懂爱。 季修文坐在床上,沉默良久。 五分钟后。 “不六,既然我能成为这个世界的穿越者,那么……如果瞿宴也是穿越而来的呢?” 还没待震惊,又看见季修文暗自摇头。 否决:“不过他对瞿母的情感真心实意,幽闭恐惧症也并非作假。” 结合先前分析的种种异样…… 有什么东西就要浮出水面。 “瞿宴……重活了一世。” 男生支起下巴,看着逐渐呆滞的小团子,笑容明亮灿烂:“或者,我该说他重生?” 第90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32) 【!!!】 系统震惊,它是废物。 它鼓掌:【宿主厉害!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 正热血沸腾上头着,说:【我这就去查一下。】 可下一秒就被泼了冷水。 季修文淡而不厌道:“你有这个权限?” 这小东西在上个世界的时候,连博付延换了人这件事都解释不清,现在能行? 【啊,好像没有。】小团子又刹住了脚,灰溜溜滚回来。 “不需要查了。” 只是……接下来的主动权他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季修文要的不单单是瞿宴心甘情愿说出的那句爱你,也不是从此不再对他有抱有猜忌和怀疑。 真正的瞿宴是孤独的,而在孤独这件事上,我们谁也不孤独。 有时候我们会为了某些瞬间突然占据了大脑的人辗转反侧,患得患失。但这些无故的插曲终归会因为时间的流变而被遗忘搁置在角落,等想起人时,才发现他已经消失很久了。 为什么会患得患失? 因为我们在情感上感受最强烈的不是患得,而是患失。 过去的事情别无选择,但更重要的是活在当下。 “不六,实时播报一下瞿宴现在是什么心情?”说实话,季修文还挺好奇的。 系统冰冷的机械声响起,如实相告: 【疑惑,生气,想杀人。】 【感觉自己被耍了。】 ok,预料之内,季修文点头。 【哦,还有,宿主,反派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不行。】 身后还在疼的季修文:??? “你再说一遍?” 【噗——】 【宿、宿主,是真的哈哈哈哈哈。】 高冷人设维持不过三秒,笑得四仰八叉到处滚。 - “你也知道昨晚的情况情非得已,发生那种事情并非我们两人的本意。” “其实我一直都明白,你应该是厌恶这段婚姻的,不过是我非得缠着让你难做罢了。” 男生不带一丝牵挂:“瞿宴,昨天晚上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忘了吧……” 两个小时前,男人就已经在窗台边坐着了。 他看着远处橘黄色的天际线渐渐染上了蓝黑色的墨,回想季修文从醒来那一刻起对他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扎在了他的心上。 这种瞬间的窒息感,比他幽闭恐惧症发作时来得更甚。 他控制不住自己会想起初见时少年落在脖颈处的那个吻,想起静坐门外,听见他在崔方毅面前说爱他,哪怕是假。 假作真时真亦假。 藏在口袋里的药,化解苦涩的糖,犯病时的吻…… 此刻,瞿宴才真正意识到,原来对方已经在自己生活中落下了这么多痕迹。 而他,却总是像在沙滩上倒着走路的人,回头看不见自己的脚印,便忽视了前行的距离和沿途绮丽的风景,还自以为在原地踏步,停滞不前。 有时候我们就好比古希腊神话中受罚的西绪福斯,欲将巨石推上山顶,然而每每到达山顶时,石头又会从顶峰滚落下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失败。 瞿宴自信能够掌控一切,重来一世依然如此。可他千算万算,唯独没有预料到季修文这个变数。 他庆幸这不是原来的他,在反复试探和日夜相处的点滴中,瞿宴不傻,能感受出来。 却也因此而惶惶不安。 他不知道这个季修文是出于何种目的故意接近,又是否会像自己的母亲那样突然在某天不辞而别。 …… 等舌尖尝到药味的苦涩,瞿宴才逐渐从思绪中走出。他一贯如常,静静等待着苦味散去。 他抬头,看见自己窗边的那一株昙花今夜悄然开放,季修文种的,白色的梦境美得不真实。 正如它的花语:刹那间的美丽,一瞬间的永恒。 与夜相伴良久。 男人才转身离开,他找出一个星期前的通话记录。 拨通号码给那头答复,瞿宴垂眸:“你上次说那个国外的医生,帮我约上吧。” “……” 少年就像是热带雨林中的沼泽,踏进去的人越是用力挣扎,就陷得越深。 可招惹了自己又想全身而退。 季修文……他休想! 更何况—— 他已经有在听话,好好吃药了…… 第91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33) 让反派沉思默想了一晚上的季修文却是毫无心理负担,一觉睡到了天明。 刚逛完他的后花园回来,裤脚就被人抱住。 俯冲的力量将季修文向后推了些,他低头看见一个乌黑可爱的发旋,那颗脑袋在他裤子的桑蚕丝面料上轻蹭几下,而后仰起头。 露出几颗小白牙甜甜地笑着:“哥哥,你回来啦。” 说着就朝他伸出手。 季修文看见瞿子睿蹦蹦跳跳朝他撒娇的样子,心都要化了。 无法拒绝诱惑,他蹲下把小孩给抱了起来,扶住肩膀问:“你这小家伙哪里玩回来了,吃饭了吗?” “吃了。” 瞿子睿几个月被瞿宴托送去他外婆家那边照顾,眼下才回来没几天,便彻底黏上了季修文。 也是这时,季修文才思摸考虑自己是否有些招小孩的体质。 小男生搂住他的脖子,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和宋阿姨一起去了游乐园。” 宋阿姨便是照顾他的保姆。 “那游乐园好玩吗?” “好玩,但又不是很好玩。”瞿子睿似乎是有些犹豫。 这个年纪的小孩还不怎么懂得组织自己的语言,表述也含含糊糊,季修文听了好几遍才听清。 “嗯?” “嗯……因为只有阿姨陪我。” 他已经没有爸爸妈妈,瞿宴每天都有堆积如山的工作根本顾不上照料他。 瞿子睿明白瞿家的人对他都很好,自己想要什么都会得到满足,小时候偶尔会哭闹,长大一点了老师和管家爷爷教他学会独立。 可是……天上的月亮都有星星陪,瞿子睿的世界里充满了千奇百怪的疑问。 季修文瞬间联想到了他父母的意外,甚少为别人奉献情绪的他有些伤怀,而这种揪心仅存于刹那间。 他将人放下:“那下次,我和‘坏人’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站稳脚跟,瞿子睿眨眨眼,和他对视了会才反应过来季修文是在说瞿宴。 “好呀。”他鼓掌应了声。 季修文笑着去摸他的脑袋,牵着小不点进屋。 而从头看到尾的系统咬牙,脸几乎要皱成了一团纸。 十分不屑:【呵,心机鬼。】 可刚踏进门瞿子睿又退了回来,挨在季修文身旁,紧拉着他。 “怎么了?”季修文以为他想牵手。 可瞿子睿指了指沙发的那个方向,说:“真正的坏人来了。” “我说的不是表哥哦。”他飞快解释。 瞿子睿口中的表哥自然指的是瞿宴,那…… 此时季修文才注意到,今天家里多了一位熟悉的面孔,准确来说,是原主很熟悉。 瞿宴对面坐着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他名义上的父亲崔建斌。 是原书里那个在瞿母过世后便对瞿宴异常严酷无情的男人,固执又自我。 季修文不明白在古早的豪门狗血爽文里,逃跑,车祸,出轨与背叛是否为必定的流程,但就目前他在这个世界所经历的来看。 呃……好像还真是这样。 像是有磁力吸引般,瞿宴在他们刚出现的那刻转头,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季修文的身影。 但男人那复杂难捉摸的眼神仅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便移开,宛如错觉。 屋子里的人都很会察言观色,瞿子睿才呆了几分钟就被抱走了。 佣人停下工作相继离开,客厅一时只剩下三人。 季修文走到瞿宴的那侧挨着坐下,也是这时,才真正打量起了书中对自己亲生儿子狠心到极致的人物。 能生出瞿宴和崔方毅这般样貌上乘的人,崔建斌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衣着经典而不失品味,衣装整饬一丝不苟,腕上还戴着一块几百万的名表。 如若不知情的人见到,或许会认为他是一个精明强干好相处的上司,可想法完全与事实大有径庭。 瞿宴偏头看了季修文一眼,而对方恰好也在看他,隐约能感受到男生愣了半秒,随后很淡地笑开,完全没有半点不适。 瞿宴的心情很复杂,他有些不甚了了少年昨天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本以为对方是要和他划清界限,但如今的行事做派也同往常那般该如何就如何。 从进门起,崔建斌已经坐了将近半个小时,茶反复斟满喝了好几盅,却只见对面那两人眉来眼去完全无暇顾及他。 等的时间长了便有些气急。 “咚”地放下茶杯,质地上好的陶瓷杯和桌面撞击发出低沉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季修文奇怪又莫明地瞧了他一眼:“你着急上厕所?” 他对着桌面上喝空了一大壶茶若有所指。 仰了仰头,为人单手指了方向,说:“厕所在那边。” 话落,只听见身旁人似乎是很轻地笑了声。 崔建斌眼皮都在颤,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看着夫夫两人一唱一和地表演更是胸闷。 好在这时瞿宴终于不打算将人这么冷置,收起那点细微的表情。 瞿宴:“你来干什么?” 可话一出,崔建斌觉得对方还不如闭嘴。 这么多年了瞿宴对他连一声爸都不愿称呼。 家门不幸,不孝子! 幸而他还有方毅。 但不满归不满,他心里其实拎得清。现在公司上下重大的决策处理都经由瞿宴之手,近期崔建斌迎来人生的大危机,因为私自挪用公款被几个老股东弹劾,身份愈加边缘化。 想到来访的目的,他把被儿子打压的那些嫌怨给收了起来。 “听说你放弃了‘燊羽’的项目投标?”但一开口又是端着身份的质问,半点不客气。 商界这几天纷纷扬扬都在传,崔建斌一样同许多人都不理解,这个项目无论怎么看前景形势都一片大好,瞿宴为何要放弃? 实在估摸不通。 “嗯。”男人淡淡地应了声。 “为什么?” “不想要。” “这个项目有问题?”崔建斌追问,正是因为看不出端倪他才会如此谨慎。 “不知道。” 听听这敷衍的语气! 崔建斌差点没心脏病都给逼出来了,此刻,更觉得自己生了两个儿子的做法极其正确。 眼前这个看着疯病又不孝,崔方毅虽然在某些方面还比不上瞿宴,但他相信假以时日,这些都只是暂时的。 “不用套我话。”男人冷笑,“你今天来这究竟想做什么就快点说,不用兜圈子浪费时间。” “待会还有会。” 听着瞿宴几乎是要下逐客令,崔建斌十分相信,他这个儿子绝对能做出把他赶出去这种事。 也顾不上想其他了,正了正衣领,语气平缓和盘托出:“小晏啊,爸最近在公司里的处境你也知道,被一群人联合起来排挤,导致外面接的生意都黄了。” “但我最近投了个新项目,一切都谈妥了,就是手头有点紧,今天……想来找你借点。” 第92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34) 【宿主,这就是变脸的艺术吗?】 看着崔建斌笑容可掬的模样,觉得人类可太复杂了。 前一秒剑拔弩张下一秒就能和颜欢笑。 其实崔建斌有些尴尬,毕竟老子要找儿子借钱这事说出去肯定会被人笑话指点,但实在被那些人逼得紧,他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就为了这事?” 崔建斌一听觉得有望。 然而还没待欣喜。 “没钱。” 瞿宴不给人留半点情面。 他不乐意了,站起来,语气焦灼:“小晏你开什么玩笑,怎么会没钱呢?你好好想想从小到大爸有什么事求过你,但这次确实是没办法了迫不得已,你就帮爸这一回,公司的事还不是你说了算?” 瞿宴听着他一口一个爸的只觉得胃难受。 他说:“你真以为没人知道你用那些钱去干什么?” 崔建斌愕然:“你……什么意思。” “敢去那种地方玩赌……我看你现在是越老越糊涂了!” 从听到这句话开始,站着的那个男人脸色就变了,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可瞿宴的声音依然在继续,像是对他的审判:“一夜之间输了精光的滋味不好受吧,现在是看着窟窿补不上才找来,我说得没错?” 否则这么多年,这个房子他崔建斌何时肯踏进来过。 瞿宴觉得,他这辈子唯一最对了的一件事,就是将他和现在的季修文绑在了一起。 那些最不愿明说的耻辱事情被当众揭露,男人气急败坏脸青一阵白一阵。 血色上涌质问:“你调查我?” “你还不配。” 然而对方不揪不睬。 听见,索性也不装了,崔建斌拍案而起:“我是你爸!你的钱最后都是要为我养老的,我现在不过是提前拿走了属于我的那一部分。” 他怒斥:“方毅就从来不会像你这般忤逆,瞿宴,你看看你这些年都长成了什么?我是老了,可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对自己兄弟做的那些事!” “小时候,就是你害死了你妈,如今不知哪来的一身古怪脾气毛病多,当初那辆车怎么就没把你给撞死!” 失心疯的赌徒是没有所谓理智可言的,谁能料到,有朝一日这位天之骄子会被亲生父亲贬低得分文不值。 直至声音消失,崔建斌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都说了什么。 瞿宴被他狠狠摔在了泥潭里。 他瞪大眼睛,略微慌张飞速往那边瞧去,果不其然。 男人正面色阴冷地注视着他,淡蓝色的瞳孔轻微放大,抓着扶手的那只手臂鼓起了一串的青筋。 薄唇紧绷,眼神似乎要将人千刀万剐。 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再次躲不开重创。 早在崔建斌说出最后一句话之时,季修文就霍地站了起来,他挡在男人身前。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让人从当年的变故中走出,眼看就有松动之际,结果这傻逼一句话又把瞿宴打回了从前的创伤防御状态。 越想越烦躁,只觉火大:“操,傻逼。” 搞什么都不能搞他的任务。 却浑然不觉自己也跟着骂了出来。 被人挡住的瞿宴眼皮轻颤。 “崔建斌,你一口一个崔方毅好,他那么懂事你怎么不找他借钱?” “怪瞿宴对你不孝顺,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对他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既然从前你对瞿宴生而不养,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对瞿宴提出要求!” 崔建斌:“你……!” “告诉你,别整天只会拿瞿妈妈来说事,你以为你自己就是个什么好东西!既然出轨别的女人生下了崔方毅,何必一副假惺惺虚伪模样在外人面前演出旧情难忘的样子,我都替你丢人,你根本不配!” 季修文一字一顿。 每一声都直击对方痛点:“你瞒着她同别的女人有染,那么温柔善良的人至死都被蒙在鼓里,这些年过去,你敢说你有几次去到她的墓地里看望过?” “呵,早就在纵情酒色权欲熏心中忘了吧。” “可笑的是按照你的逻辑,她是在去给你买花的路上发生了意外,真正害死瞿妈妈人的——是你。” 说话他抱手坐下。 静。 十分安静。 只有风吹过帘子的沙沙声,包括瞿宴在内,无一不讶然。 铿锵清切的声音响彻在大厅,没有排江倒海的波涛汹涌,却足够令人为之一颤、寒彻透骨。 崔建斌也终于回神。 “你、你胡说!!” 那些难以启齿被封尘的过往,如今就被这么一个刚步入社会的毛头青年给揭露了出来,赤裸、直白、直击要害刀口。 他当初花了大几百万把季修文找来,可不是单纯地就为了让他和瞿宴结婚,而是让他监视他的生活。 可不知何时起,这个长在乡下的青年学会了设谋用计。 飞出了山窝窝,也飞出了人心掌控。 崔建斌本就输了别人钱,着急解决。 此刻见两人同仇敌忾地对付他,更是怒火攻心。 因此待他回神之时,才发现自己早把桌上的陶杯扔向了季修文的方向。 直击眉心。 可预料之中头破血流并没有来。 已经有人先快一步,替他接住了杯子,生生捏碎了价值不菲的陶瓷杯,碎片落了满地。 “再有下次,那个给你丢回去的人,就是下场。”话冷到发指。 崔建斌脚步踉跄——他知道。 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了自己儿子已经长到了何等可怕的地步,那个佣人的血淋淋的惨样还盘踞在崔建斌脑海。 替身旁波澜不惊的人撩起刘海,瞿宴头也不抬:“管家,送走。” 巧的是,刚说完管家就不知从哪里出现,不敢往他们那边瞧一眼。 找了几个人把崔建斌给“请”了出去。 …… “刚才打到了吗?”瞿宴仔细的替他去看茶杯差点撞到的地方,指尖划过季修文的额头,却仿佛透着凉意。 他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慢了一步,少年将会怎么样,毕竟这是碰一下就能说句疼的人。 可季修文依然若无其事,摇头道:“我没事。” 就算没有瞿宴,季修文靠自己也能躲过去,这点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攻击。 只是没料到男人比他更快,他意识得多关注。 “倒是你的手……” 瞿宴可是实打实的普通人,方才亲眼见他捏碎了杯子,足以见得那力道有多大。 季修文能感受到男人此刻是含着怒意的,只不过被生生压制了下来。 男人不语。 就在他想再次伸手确认季修文的情况时,节骨凸起的腕被人截在了半空,季修文勾住他的指尖。 一眼便瞧见了他掌心新添的刮伤,少年皱眉。 索性没有碎片扎在里面。 瞿宴太冲动了。 “疼吗?”季修文问。 “不……” “想好再说。” 被那双桃花眼紧紧盯着,即将脱口而出的“不疼”就这么被收了回去。 男人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半晌,才几不可察说了句:“疼。” 说完他就听见对方低笑了声。 “宝贝好乖。” 当然这话只有系统能听见。 从未对人示弱过的男人略微有些不自在。 季修文用药给他涂上,分明是极为温情的动作,可瞿宴却觉得难捱,是一种对即将失去的怃然,他多么希望此刻的每分每秒都过得慢些。 等结束。 季修文正要起身抽开,却又被比他大了一圈手的握住。 变化就发生在一瞬间。 疑惑中兀然看见瞿宴低头,轻轻吻上了他的指尖,不带任何情欲,简简单单的肌肤相碰,就像他最虔诚的信徒。 而那根给瞿宴上药的棉签,此刻还被他拿在手里。 一触即分。 张开五指渐渐扣入自己的手心,季修文听见他无可奈何的自嘲:“季修文,你无情,可我——” “没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吻,在瞬间成为了永恒。 第93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35) 当季修文最近几日又恢复上回那般状态,白天神隐了一样,在家里见不着人时。 众人才发觉他所谓的搞事业开公司,并非信口开河。 但也没多少人愿意看好就是了。 瞿宴这会儿正和江群远在一家高档会所里,两人坐在路天台的最顶层,从这里可以鸟瞰整座京都的夜景,夜晚八九点繁华的街道依然车水马龙熙来攘往。 繁华惯会迷醉人眼。 刚坐下,江群远兴义盎然点了好几杯酒,酒方入肚,整个人便慵懒地眯起了眼睛,他看向一身西装剪裁得体的人,神色幽深。 江群远用肩膀去碰他:“怎么了这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来一个?”从中学起江群远就知道男人不喜欢这些,除非必要的应酬,平时那是滴酒不沾,和修仙的人似的。 可出其意料的是瞿宴还真顺着他的手接了过去,仰头,喉结滑动闷了一口。 “不是,稀奇啊阿宴,你公司要破产了?”他看着他。 然而男人轻讽:“不会说话就闭嘴,你结婚了我公司都不会倒。” 这位江少爷近乎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这话若是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江群远一定会觉得那人夸海口妄自尊大。 都知道,一个企业兴盛一年可以靠运气,但能够做大做强百年肯定离不开企业文化和管理。 可说话的对象变成瞿宴,好像又合情合理。 这世上好像就没有他发小做不到的事。 做不到的事? 江群远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那天宴会上的情形。 吊儿郎当,抱着试探:“阿宴,电话里不是说让你带嫂子来吗,现在他人呢?” “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闲?”瞿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回,“他没空。” “是真没空还是不愿意,我前天还在fittro见到他和许安,或者说……你们吵架了?”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那么这位江少爷对八卦的敏锐程度也毫不逊色。 果然,说完便发现身旁的人有些沉默,身体前倾,呼吸缓慢甚至气息带着点低沉。 这变相给他传达了一种承认的讯息。 “卧槽,还真的是啊!”江群远目瞪口呆惊讶,他只是随口一猜。 现在也不顾上其他,立刻精神,对桌子上那些花花绿绿的酒失兴趣了。 他面向瞿宴语气中夹杂着兴奋:“诶,快给我说说发生了什么,让好兄弟帮你出谋划策啊。” 说着不忘抛个媚眼。 “阿宴,我知道你对季修文不一样。” 瞿宴觉得他很聒噪,不愿搭理。 可躲不过江群远一个劲的叨叨:“嘿,你还别不信,其他的我不敢说有什么能比得上你的,但是在处理情感问题方面,江小爷我绝对比你强。” 江少爷觉得今晚若是能套出男人的话,那他被瞿宴支配了这么多年的恐惧,今日,也算是报仇了。 或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光辉灿烂,迷人的夜景适合煽情。 第一次,瞿宴略过了两人分别重生和穿越的细节,将故事的大致描述了出来。 听完。 江群远俯身趴在桌面,咬牙,忍了又忍,却实在没忍住。 “噗——哈哈哈哈哈。” “我不行了哈哈哈。”他的声音笼罩在整座城市的上空。 惊飞了在栏杆上停驻片刻的几只鸟。 他恨铁不成钢:“艹啊,都什么年代了就亲手指,你们这也太纯情了吧。” 要江群远说,这两位简直就像小学生谈恋爱。 应了那句话: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这个? 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哦,倒也不能这么说,阿宴还没有追到人,他们俩连恋爱都算不上。 瞿宴本想解释,但看江群远“小人得志”的模样又闭了嘴,索性让对方误会彻底。 由此可见瞿宴忽略掉的细节可不止一星半点儿。 等笑够了。 江群远:“阿宴,要我说你还犹豫什么,直接上就是。喜欢谁就去追,畏畏缩缩什么时候像你的风格,在生意场上杀伐果断,怎么到了季修文面前就不能当机立断?” 瞿宴正要反驳他和季修文之间的情况有些复杂。 可下一秒江群远的话,几乎是险些让他情绪失控。 “前几天我在射击场遇见季修文,亲眼见着他刚上去,就把人家霸榜了几个月的射击记录打破了。 你别说体育项目玩得好的男生确实加分,在场的尤其是世家的几个小辈,瞧见季修文那脸那身段,上赶着凑过去要联系方式的可不少。” 男人握着杯梗的指尖收紧,心里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其实我发现季修文挺优秀的,好像和什么人都相处得来,性格好人也好看,关键是各方面的能力都不差。” “他最近做的那个公司我也略有耳闻,别说,还挺不错的,他所用的那些手段风格,我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你。” 江群远一瞬不瞬盯着他,不愿错过对方一丝表情:“阿宴,你们很像,那轻飘飘的两本证是束缚不住他的,若有朝一日你们真的离……嗯,分开,我觉得他不会过的比现在差。” 他每说一句话,瞿宴的眼神就冷一分。 这个季修文受欢迎,瞿宴怎么会不知道。 何况,他还亲身体会过少年是如何一步步让自己沦陷的,等反应过来之时,才发觉已经没有回头路。 江群远觉得经由自己这么一通开导,他发小应该明白怎么做了。 而瞿宴,举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那对面楼中,最高建筑的倒影盛在透明的玻璃杯里,霓虹灯闪烁不停。 面无表情地说了句:“那几个问他要联系方式的人,资料发给我一份。” 江群远:“???” 他抬头望天,总觉得今晚灰蒙蒙的要下雨。 不禁感叹老房子着火,动了心的男人真可怕。 江群远一边凭借记忆报上名字,心里不忘为他们祈祷。 瞿宴:“还有,那天他和许安在fittro……” - 江群远提到的fittro(罗特菲),季修文和许安确实在这家酒吧里发生了点摩擦。 起因是许安和他的外国朋友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问题,竟然用德语同酒吧的服务生点单。 这还不算,两人话中时不时掺杂上几句中文。 听得人直皱眉头。 可这里工作的普通人有几个学过小语种? 于是复述了好几遍,那个女服务员都没明白他们的意思。 衣冠华丽的两人开始不耐烦,对酒吧的事指指点点。 纠缠中,渐渐影响到了酒吧里的其他客人。 最终甚至惊动了经理出面调节道歉,却依然无果。 尤其是许安的那位外国友人,十分无赖,非要找一个会德语的工作人员来为他们服务。 恰巧受朋友邀约而来,观望了全程季修文突然德语说了句:“ist es bemerkenswert, deutsch zu sprechen? warst du schon mal im aund?”(会说德语很了不起?出过国很厉害?) 所有人的目光刹那间被这位漂亮的少年吸引。 许安和他的朋友怔愣,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季修文的意思。 随后,众人一度麻木,眼看着季修文从德语又切换了成了俄语法语询问。 少年语气不急不缓,动作优雅大方,可奈何方才气势汹汹的两人磕磕巴巴,一句话都没接上。 面色也极为尴尬。 众人也是此刻才明白,许安和他的朋友分明就是装腔作势,哪里会多少句德语! 因为这事,fittro酒吧整整热闹了一天。 而所谓炫优越感的两人,更是好长一段时间都沦为圈中笑柄。 —————— ps:一个晚上过去了,下一章还在审核中。(╥﹏╥) 第94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36) 傍晚的庄园极为安静,刚下过一场秋雨,石板路上淌着水痕,不远处传来的空气里携带着蒸腾出的青草香味。 刚从外头回来,季修文正弯腰在玄关处更换拖鞋。 或许是半路上车时淋了雨,瞿宴看见他衬衫袖口处浸湿了一小块,同周围大面积的白色相比,显得颜色更深些。 脱下的外套同样湿了半边,有些皱痕随意挂在少年肩上, 见状,瞿宴猜测这人是把外套当头顶遮雨的伞用了。 回想起那天说过的话,他向人坦白说自己没法将过去的种种当做意外,那不是月浸在水中的倒影,从水面浮起来,石头一掷就碎。 少年却只是盯着他吻上的指尖,声音平静:“知道了。” 没有下文,捉摸不清。 刚才江群远的那番话也变相提醒了瞿宴。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事实是,季修文年轻帅气当行出色,他还有无限的可能,未来不会缺少仰慕的人。 而他,这具垮塌残败的身体只会日复一日地拖累着,连站起来与他平视的资格都没有。 从小便学会了接受命运的不公,可他从未想过听命由人。 瞿宴的神色渐渐黯淡下去,虽然如此,可江群远那些听起来就不靠谱的建议他也不打算用。 等季修文换好鞋。 瞿宴:“怎么才回来?” 刚问完,又隐隐后悔,他依然没改掉那些冷冰冰的语气,说不定对方要误解。 听见,少年正打算从他身边路过的脚步停下,似乎却没多在意,宛如平常那般对他说:“有个商务邀约。” “那顺利吗?” “挺顺利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季修文笑了下,看着他目光探寻的眼睛说:“唔,感觉对方是一个很有趣有想法的人,他给我分享了他从上了大学便开始创业成功与失败的经历,对我还挺有启发的,至少在营销和管理方面我确实找到了自己的漏洞。” “你别说,虽然人看着严肃正经少年老成的样子,但没想到他居然喜欢游戏和和极限运动,下周末我们约好了一起去海钓。” “你好像还挺喜欢他?” 瞿宴想听的不是这个,男生每说一个字他的脸色便沉一分。 始终观察着对方反应的季修文心里快乐死了,脸上却绷着一片平静,撩起前额的头发,思考回他:“怎么说,不是喜欢吧,大概相见恨晚?” 再怎么调侃,喜欢这种词对瞿宴来说都太敏感,他无法确保是否在哪天,这就会成为一颗引爆对方情绪的定时炸弹。 本意不过是令他产生些许危机感,不然这进度条得何时才能拉满。 “路上淋雨了,我先上去换衣服。” 说完就不再看他,拎起手中那件淋湿了的外套就要走。 不喜欢,却相见恨晚? 呵。 握着扶手的指尖用力泛白,瞿宴正要追上。 他想告诉对方,如果想知道什么尽可以找自己,不用麻烦他人。 瞿宴从未觉得他是如此宅心仁厚的一个人。 不料几秒后,季修文再次站住脚。 蓦地转身,盯着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三步化作两步来到跟前。 因为站着的缘故,他遮住头了顶的灯光,一俯身大片的阴影便笼罩在男人轮廓分明的脸上,黑色的影子没有实感像隔着透明的屏障在拥抱他。 瞿宴只见季修文凑近脑袋,在他肩膀嗅嗅,像小狗一样。 他蹙眉,两指捏着下巴打量:“你喝酒了?” 是肯定的语气。 ——太近。 从靠上来的那一刻起,瞿宴就只有这么一个感觉,仿佛这会儿只要对方稍稍低头,鼻尖就能碰到自己的,即便吻上也轻而易举。 而他也不等瞿宴回话,便自顾自责备:“瞿宴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胃差成什么样,酒精会损伤你的胃粘膜,今晚还想睡觉吗?” “没……” “谁带你去的。” 分明是被“教训”,可男人看着对方张牙舞爪还捎带些许凶巴巴的样子,那颗悬起来的心却悄然落地。 他试探着靠近了季修文些,膝盖不免碰到了对方的小腿,低声:“江群远。” 瞿宴是在回答那个谁带去的问题。 “嗯?”少年意外挑眉。 可男人薄唇微抿,接着又道:“点了好几瓶。” 莫名的,季修文那双湖泊一样的眼睛里读出了几分讨好和控诉,不过仅仅就在那么一瞬间,那感觉便烟消云散。 会撒娇了啊…… 想着对方或许在骂人,瞿宴唇角几不可察勾了下,正要解释:“其实……” “你是不是又胃疼了?” “……” 季修文觉得对方今晚怪怪的,从他进门起似乎脸色看着就不太好,不知是自己的那番话刺激到了他亦或者有人与之言说了什么。 猜测瞿宴大概是喝酒,胃病犯了。 他就说十个总裁九个胃病。 余光瞥见少年那眉头紧锁嘴角下沉,满脸不赞成的模样。 瞿宴到底是把那句将要脱口而出“我没事”生生掐在了喉咙中,只是垂下眸子,指尖微颤。 “嗯。”想起什么,嗓音很淡地应着,“疼。” 没告诉过季修文,他的胃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只要不是不知死活的去碰brandy和whiskey这类烈酒,度数低的普通酒是可以入口的。 或许是他上次在宴会滴酒未沾的情景令季修文产生了误会,可他不介怀这样的误解。 果然,瞿宴听见头顶上方的人很轻地叹了句:“又乱来。” 从几时起,他渐渐习惯里对方润物无声的照顾,如一场春雨滴落心尖。 很快,季修文给他找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东西。 他就着温水淡定地将药送进嘴里,从容地望着少年那张脸,一点一点将药碾碎在唇齿间。 这会儿季修文已经挂好了那件湿外套。 坐在瞿宴身侧,下一秒,竟毫无预警征兆地将掌心放在了男人的腹部中央,又稍稍上移。 瞿宴顶着上颚,猛然僵了身子。 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着少年指尖传来的温度,每一次动作似乎都烫伤了瞿宴的皮肤。 呼吸静止。 ——季修文在帮他揉胃。 —————— ps:这一章修改过。 第95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37) 可他绝对不知,季修文手才覆上,便喜滋滋地同感叹。 “真不愧是小说里强大又自律的男人,都站不起来了竟然还有腹肌。” 归功于他平时的运动。 【宿主你也有。】 哪知季修文摇头:“不,我的是瘦出来的只有薄薄一层。可瞿宴不一样,不六,我现在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里面肌肉的纹理走向。” 刚想安慰他说宿主你是完美的身材比,其他人羡慕不来。 可不料季修文突然来了一句:“啧,难怪跟打地zhuang一样。” 【……】 他听到了什么?! 【宿主我怀疑你在说不干净的东西,并且我有证据……唔。】 没说完,小团子便惊恐地发现自己又光荣的被关小黑屋了。 起初,这还只是一场正常的友好帮助。 但随着季修文一声声询问:“还疼吗?有没有好一点?” 而男人却总是那样回答:“疼。” 似乎是迷失了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将头埋进了他的颈窝。 …………。。。 可下一瞬……。少年的手却不再规矩……,饶是瞿宴反应快也没能阻止。 季修文扯过他的衣领……。眯起眼那目光令人无所遁形。 饶有意味地问:“这样还疼吗?” 前方的人几乎就要……。 瞿宴看着少年……。终于抓住他的手腕,喉头轻滚:“可以了。” 可直至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有多哑,像是磨在粗粝的砂石上。 他说:“季修文,今晚就到这。” 语气像极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可少年不躲不闪地同他对视,琥珀色的瞳孔漂亮得醉人,十分顽劣又大逆不道地说:“我……不——” 他识破了男人的伪装,眉梢染上笑意不依不饶:“瞿总什么时候也会骗人了?” 却同小黑屋里的系统道:“真可爱。” 【宿主,你能不能把不六放出来再说qaq】 “不行哦。” 【呜呜。】 有什么是它这个统子不能看的。 那人沉默,似乎是玩脱了。 “瞿总,瞿宴?你怎么不说话,不承认吗。” 说骗子,谁是骗子。 对方的呼吸像是故意喷洒在自己耳边,透着有力的心跳……。 他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咬牙:“你先松手。” 又补充:“我已经没事了。” “要我松手?行啊,那你得亲口说,你确实在骗我博同情。” 他像是笃定了什么。 见人宁可嘴硬难受也不愿承认,季修文扶住肩头,又凑到他耳边很轻地唤了声:“阿宴……” 就这一刻,顶层之上江群远对他说那些话时,体内被强压下的嫉妒之火灼灼烧了起来。 是否会有那么一天,少年也如现在这般和别人亲密。 ………。。。 瞿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歆羡几个小辈,仅因为比起他来,他们更年轻健康有活力。 如果不是季修文,他未尝有如此强烈的愿望去和谁一辈子。 可偏偏是季修文。 侧着脸说话季修文没注意到男人的表情,因此不料,方才还乖乖任他摆布的人手臂像一阵风穿过……。 不过刹那间季修文就轻易被抱住……。本能的条件反射他就要喊出声。 然而这未脱口而出的惊呼却传进了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往后剩下的也销匿在瞿宴低头的动作间。 他吻上了自己。 ……。那一瞬间来得太快………。。。 …………。。。 …………。。。 瞿宴托住他的后脑……。 ……。“瞿宴……” 然而只轻微的挣扎又没了声……。 好半晌……。 瞿宴抓住他的手,看着神情潋滟的人,将头点轻上他的肩膀。 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般说:“季修文,你别再折磨我了。” 然而男生抬头擦了下嘴角,问:“瞿宴,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你知道。” “我不知道。” 几乎是那话刚落地季修文就接上。 “瞿宴,你一直不说我就当做永远都不懂,我是人不是神,我有自己的情绪根本就没必要去包容等待谁,爷没欠任何人的。” “我会猜疑难过会犯傻,我有脾气倔强难伺候,我可以孑然一身放弃所有掉头不顾地离开。” 他轻声:“你明白吗?” 瞿宴握住他的手腕收紧。 对上那双眼睛:“季修文,你听着我……” 啪—— 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操。”他听见少年暗骂。 跳闸了。 早不停晚不停,偏偏这个时候停电。 他第一时间观察男人的反应,果不其然瞿宴的瞳孔出现了短暂的失焦,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的幽闭恐惧症犯了。 幽暗的环境里,瞿宴只觉得年少时期被喝醉了的崔建斌锁在房间里,叱骂着他害死了自己母亲的回忆渐渐清晰起来。 他想到孤身一人被捉弄,被锁在杂房无力敲门的濒死感。 他人生中关于黑暗里一切的一切,从来都伴随着暴力和秽恶。 该死。 季修文心里早把崔建斌这个渣爹给千刀万剐。 煎熬与紧张中,瞿宴感受到自己被人抱住肩膀,他想抬头。 却发现脸早已被人双手轻捧住,他说:“别怕,我在。” 话落低身。 温热代替了冰冷的回忆。 ……。此刻只有不算温柔的吻,瞿宴视线渐渐聚焦在少年身上,似是要把他的每一处都看清楚。 ………。。。 房间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亮起。 短暂的跳闸也兀然结束。 瞿宴睁开眼,隐约看见少年脸上的划过的湿意……。 他怔愣了下,缓声道:“……别哭。” …………。。。 季修文不知道到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一地步。 …………。。。 直至窗外的雨声冲淡了一切,掩藏在时间的河流里。 —————— ps:有部分是昨天的,情节有修改。 第96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38) 一片昏昏默默中,季修文感觉自己身体失重在不断下坠,像是一脚踏空了楼梯,随后陷入柔软的云层。 他看见了粉色云海里摆尾游动的鲸鱼。 可却又想不通,明明最初是自己掌握的主动权,为何现在又会如此这般。 …… 男人看着刚出了一身汗的人终于睡下。 可似乎睡得并不踏实,梦里连眉头都是紧皱着的,如鸦羽般的睫毛轻颤。 少年眉骨高挺,脸型优越,此刻眼尾绯红和唇瓣略微红肿,一看就知道是刚经历过情欲的沾染。 瞿宴替人压了压被角,遮住脖子上那些暧昧的痕迹。 手机的信息框在闪烁: 【瞿总,那边都安排好了。】 短短几个字,他却是盯着看了半分钟,过后打字才回了对方消息。 良久。 他拨开季修文额前带着水汽的碎发,在眼睛处轻轻落下一吻。 等我。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 第二天季修文醒来时,发现身侧的床垫整齐干净,没有一丝余温。 他隐约猜到了些什么,轻笑了声。 换了身衣服,下楼碰到管家:“瞿宴呢?” “少爷今早就去a国了。” 季修文心道果然,也不探究原因只问:“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一个月后。” “对了。”说着管家从身后的台架边,拿出一个铁盒,“季先生,这是少爷临走前吩咐给你的,他说,一定要在你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就交到你手上。” 季修文疑惑中接过。 暗蓝色的铁盒看起来有了些时间,却被人擦拭得很新,可见他对使用者的意义非凡。 管家离开后,季修文回到房间打开。 发现盒子里边放着一封信,粗略过目一遍,内容不长。 可信主人的字很漂亮,力透纸背就像本人一般棱角锋利。 他倏然莞尔,想着信息快速发展的时代,还能写信的人不多了。 和想象中的不同,内容并非有多正式,反而像是跨着时空聊天。 瞿宴: [五岁那年,我亲眼看着我的母亲倒在了我的身前,第二天,她死了。 一个星期后的葬礼上,我没有哭,他们都说我是冷血的白眼狼。 也是那一年,我知道了家里还有另一对母子的存在。 …… 十三岁,我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进入了帝都一中,在这里认识了江群远。 也是这一年,我开始学会打各种零工以支出我的生活费。 …… 十八岁,全校举行高三成人礼的时候,我翻墙逃走爬上了一座山头,想就这么坐着看一晚上的星星,可惜半夜下起了雨。 好在第二天回宿舍时,没人发现我离开过。 也是这一年,我被保送到了帝都大学,开始创业生涯。 …… 二十岁我被允许进入瞿氏,从底层做起。 二十二岁…… 二十五岁…… 现在二十九岁,我遇见了一个人。那天坐在山顶上没看成的星星,我看到了。] 信件的内容全是生活中一些很琐碎的事,文字平淡,无波无澜,就像是从局外者观看视角的描述。 读完,季修文笑着骂了声:“傻子。”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从那天起。 季修文每天出门前都会收到一封来自大西洋彼岸的信,信箱里放着早晨刚空运来的新鲜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水珠。 【宿主,反派为什么不让其他人告诉你他在哪,这样,你就可以去找他了。】 不解,现在好感度已经到84%了,他看两人分明心里都装着对方,却硬是电话信息一点联络都没有。 季修文把信拆开,一如既往将空信封塞进小团子的掌心里,让它存放起来。 “他现在还不想见我,或者说,是不愿意让我去见他。” 没有人提起过,可是他知道瞿宴瞒着他去国外做治疗了。 他大抵是不希望自己看见他狼狈虚弱的样子。 …… 短短一个月过去,国内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崔建斌因为涉嫌赌bo走si被警察逮捕,锒铛入狱。 紧接着一直被外界看好的“燊羽”项目一夜之间突然倒塌,上头的风向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这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而最惨的当属作为承接人的崔方毅,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四处借钱填填补补,寄希望于后续能再次起色。 而不同于另一边的景象。 这时季修文的公司倒是已经成型颇具规模,他批示着助理新递交上来的文件。 感叹:“我知道瞿宴为什么会沉迷于工作了。” 【为什么?】踮起脚尖,帮他堆好摞起的纸张。 “当你放不下一件事情时,最好的办法便是立刻投身到另一件事里,令他占据你的大部分精力,分散注意。” 等终于落下最后一笔,季修文起身,拿起外套出门。 他步履轻快拨通电话:“帮我订一张今晚帝都飞a国的机票。” 听见对话嘴里的面包都忘记咬了,激动问: 【宿主,我们是找反派吗?!】 季修文仰头看着天空中飞过的一群不知名的鸟,应下:“嗯,去找你爸。” 【好诶,要出国了,不六还是第一次坐飞机。】 它鼓掌。 但怎么有些感觉怪怪的。 - 带着些混血基因的东方男人,短短一月里尽成了工作人员纷纷议论的对象。 不仅是感叹于他迷人的外貌,更是惊叹他居然从那次中手术挺了过来,听主刀的jerod医生说,这手术只有21%的成功率。 但据说对方背景强大实力深不可测,这些话他们也只是敢私底下八卦,害怕惹祸上身。 今天只隐隐出现了一点太阳,这种天气适合外出。 男人像往常那般在花园里复健。 还有几天,他就能彻底恢复正常,回到出事前的生活状态。 几分钟后。 一个约莫四五十岁,头发金黄的女人走到他身边。 态度恭敬温和:“yan,有人来找你了。” 听见,瞿宴以为是上次那帮难缠的合作对象。 有些不悦,头也不回冷声:“让他们等着。” 女人俯身退开,经过少年时摇摇头,而后又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季修文用当地的语言说了句谢,目视前方,一步一步走到瞿宴的身后,停下。 一个月不见,光是看背影就知道男人消瘦了许多。 感受到有人接近,瞿宴看见草地上的那个影子,皱着眉转身:“不是说不见?让他们等……” 话却戛然而止。 漂亮的少年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今天凌晨时,当地的温度骤然降低,那张白皙的脸蛋此刻被冻得有些发红。 这不是季修文是谁? 瞿宴看见那个自己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的人,站在原地,抱手好整以暇看他。 “真的要让我离开?” 瞿宴这会儿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有些局促,他笑着解释:“不是,我以为……” “别废话。” 季修文却不愿继续听。 上前扯过人,在瞿宴有些前倾踉跄的动作中,踮脚吻了上去。 —————— ps:心塞,还有一件很难过的事,今天出了新通知…… 呜呜呜。 为了作者账号和这本书的安全,我把前面补充的那些太明显的东西都删了(╥﹏╥)十分抱歉,但还是希望大家理解,不然会被哔掉qaq。 作者想好好写完这一本。 该怎么写的我还是怎么写,但以后应该不会再发在tomato上了 ,可能就只有大眼仔和企鹅这两个办法。 第97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39) 从被人牵引着走进这家疗养院开始,看见男人背影的那一刹那,季修文就想这么做了。 情感先快于理智。 他像是在报复对方一声不响的离开,报复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克制的隐忍缄默,张嘴,咬破了瞿宴下唇。 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散开。 站在空旷的草地上,远处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随时会有人经过这里,可季修文此刻脑海里仅存一个念头。 撞见就撞见。 去他妈的。 他不是一个羞于表达的人,恰恰相反,行动从来是构成他秉性的重要部分。 领口被抓出几条皱痕,小心扶着人的脑袋,渐渐回吻。 瞿宴曾经幻想过他们再次相见的场景,可即便是如此远谋深算的他,也不曾敢准定季修文真的会寻来。 踏上机舱,飞越大洋,在近万米的高空中,在千米的航程里整整度过了14个小时,孤身只影,来到异国他乡。 想到这,男人心底不由得涌起一片酸胀。 一分钟后。 “为什么不躲。”季修文松手,推开他。 感受嘴角新添上的伤痛,瞿宴低头笑了,眼神深邃地看着:“我以为这是福利。” “怎么找到地方的?”说着将自己刚脱下的大衣披到少年身上,替他拢了拢,抚平,“管家告诉你的?” 一个月不见,眼前的人似乎长开变得更成熟了些,过去那份青涩与玩性已逐渐褪去,在时间的洗礼中沉淀下了别样气质。 人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清癯。 季修文任由他摆弄着自己,深色的大衣披在肩上,捎带着瞿宴留下的余温,刚下飞机时的那股寒意消退,心暖了半分。 渐渐平静下来。 “不是管家。”他回答,“你助理。” “逼问他了?”瞿宴觉得这绝对是少年能做出来的事。 可事实上,他也从未刻意让人去瞒着季修文什么,只要对方想,随时可以知道他的行踪。 但想到少年的做事风格,或许误会了,先发制人免不了对他助理进行一番威逼利诱。 季修文眼神闪烁了一瞬,男人没错过那片刻的不自然。 可对方避繁就简道:“你自己撂下这么大一个公司跑了。” “每天有多少事情等着需要你处理,再不回去,我怕你那个特助就要死在工作堆里了。” 实际情况却是瞿宴手术醒来后就一直在远程办公。 一个月。 消失了整整一个月,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仅仅是靠着他那单方面送来的、没有地址的书信。 ”季修文垂下眼帘,开口:“瞿宴,你说我无情,可是,你分明比我狠心多了。 听见这话,男人僵在原地,周围一切杂音快速如潮水般退去。 正欲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迟迟落不下,静静听着。 感受到对方那股莫名的委屈,后知后觉漫了上来:“是不是作为你的结婚对象,我连你去哪里的权利都没有?” 季修文眼神毫不闪躲,直直撞入他的眼眸。 【宿主……】想安慰。 [安静,别影响我发挥。] 却被季修文打断。 系统:“。” 【哦,宿主又在演戏啊。】 不好意思打扰了。 瞿宴:“不……” 季修文:“等你?” “凭什么觉得我会等你。” 他声音不高,却平静而有力:“我好看,年轻,有钱,追我的人能从瞿氏门口排到大街上,就凭你那每天一封的手写信和玫瑰吗?” “呵,瞿宴你是不是太自信了,反正我们的婚姻从来就是名存实亡,你就不怕我去找别人?” 话落,就被人狠狠抓住肩膀,鼻尖嗅到熟悉的冷香。 “别说了。” 男人再也不愿继续听下去,一想到对方说的那些可能,心脏就像是被针扎上,剧烈抽痛。 可说话间怕伤到他,又默默松了手上的力道。 “季修文我不允许……”瞿宴紧紧盯着他,目光带着侵略般的占有,“不允许你去找别的男人。” 他后悔了。 后悔用一个月的时间给少年随时离开的机会。 他以为自己真的能大度放手,可当那些要找其他人的话说出口时,却像是被绑在铜柱上忍受着炮烙之刑。 剜心般的疼。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少年似乎真的会消失,像空气中一缕轻雾,说散就散。 瞿宴头一次感受到了何为害怕与张皇。 季修文平静,问:“瞿宴,你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吗?” “对不起……” 没注意到少年藏在暗处嘴角微扬。 “少来,对不起没有用。” “季修文……”他突然像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要如何挽留。 可下一秒。 “噗——” 男生却像是终于忍不住,放肆笑出声。 瞿宴恍神。 少年站在太阳底下发着光:“傻子,抱我啊。” 说完却不等他动作,先一步撞进了进他的怀里。 也用那件暖烘烘的大衣裹住他。 季修文:“确实有点生气,但原谅你了。我若是真的还想着别人,我犯得着傻逼一样来a国?” 这是一家私人疗养院,安保性极强,如果不是有人提前吩咐过,季修文根本就不可能跳过通报流程顺利进来。 说明瞿宴依然想过那百分之一的概率。 在等他。 这一刻,瞿宴用文字同他分享过往的那些点滴,那些从未被季修文参与过的人生片段,在日色和风里,汇成了简单又动人的三个字。 意识到了什么,瞿宴再也压抑不住,伸出手死死抱着他,像是要把人揉进身体里。 反复确认,一下一下亲着他的发梢:“季修文,我爱你。” 迟来的告白。 郑重而又虔诚:“我爱你。” 真正的爱不是昙花一现,真正的爱永不凋零。 那一刻,天地万物瞬间失去了颜色,只有两颗同频共振的心撞在了一起。 “我也爱你。” 【叮叮——请宿主注意,当前反派瞿宴好感度上升为95%,再收集5%的好感度,宿主即可完成任务,继续加油哦。】 说是原谅,却闷声朝着人的脖颈咬了一口,季修文抬头问他:“以后还跑吗。” 瞿宴拨开他的发丝:“跑。” 季修文:“?” “带上你。” 瞿宴问他:“私奔吗宝贝?” 第98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40) 神奇的是,季修文没有太明显的时差反应。 在瞿宴的公寓里呆了两天,除了每天都陪男人外出晒晒太阳进行康复训练外,季修文可谓是把“生活不能自理”表现得淋漓尽致。 起床吃饭穿衣都要人伺候。 瞿宴不厌其烦,像伺候祖宗似的叫醒他,帮他一粒一粒往上系好衬衣好扣子,尽管大部分时候,这扣子扣着便不知飞到了哪里去。 直到被吻得一塌糊涂压在床上,季修文才反应过来。 身体可耻地有了变化,瞿宴总会拿自己的去蹭他的,耳尖被逼得发红,脸颊滚烫一片。 偏偏狗男人还会一边掰过他的头,逼着他看一边问:“去找别人?找谁?别人的能有这么*……让宝贝快乐吗?” 但季修文从来不知道后悔是为何物。 在最后临界点时凭着一丝清醒的意识,语气充满挑衅道:“下次还敢。” 下一秒又被掐着摁进棉被里。 虽说是假话,但次次都能精准地逼疯上方的人。 当然,口嗨的苦果也是他自己吃就是了。 在几乎单方面被压制的征战较量中,季修文昏沉想着。 腿好了果然不一样。 狗男人。 后来甚至连洗澡都想让别人帮忙,又被瞿宴狠狠警告了一顿,少年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男人板板正正坐在办公桌前远程处理公务,穿得严丝合缝,衬衫纽扣系到了最上面一颗,禁欲又危险。 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皮肤白皙的少年枕上他的腿,环住他的腰熟睡。 于是国内的会议室里,众人见到向来正颜厉色的上司,低头,不知看见了什么眼底浮现出一片柔和。 众人眨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先暂停一下。” 瞿宴突然起身,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又出现在镜头里,比起离开时手中多了个毛毯子。 这是腿寒?众人不解。 他将毯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许是被惊动到一颗脑袋正要抬起,不过又被男人覆掌轻轻压下。 众人这才发觉,原来瞿宴的腿上竟靠着一个人! 只听见男人安抚了那少年几秒才说:“没事,你继续睡。” 于是那颗黑色的脑袋又低了下去。 进入瞿氏几年,从未听过男人如此温柔的声音,参加会议的员工们不免得一致打了个寒颤。 关键是语气中带着点纵容,像是在哄小孩睡觉? 天要下红雨。 等会议结束,没有瞿宴的工作群里立刻炸开锅。 【啊啊啊啊卧槽卧槽!!今天没参加会议的人亏大了!!你们绝对不知道!瞿总竟然%\\u0026@……!】 【什么?!蹲蹲!!放个耳朵细说。】 【细说+1】 【+】 …… - 回国的前一天,瞿宴和季修文漫步在异国的风情街上,周边的建筑带着很浓重的当地特色。 十字路口处,遇见了一支在表演的乐队,歌手唱的不是当地的通用语言,曲调宛转悠扬,带着鼓点的旋律,每一声都踩在人的心上。 尽管听不懂歌词中的俚语,可季修文依然感受到了音乐的魅力,像是一副缓缓展开的画卷,默默诉说着千年故事。 原来这就是所谓艺术不分国界。 认真听完,临走前为他们投了两张纸币。 继续往前走。 “这里是中心广场。”瞿宴牵起他,十指紧扣,“前面有个许愿池,当地的着名地标,要去看看吗?” 季修文微笑着顺势把自己的手塞进他口袋里,毫不犹豫道:“去。” 与想象中的拥挤不同,或许现在正值旅游淡季,许愿池的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他们很轻易就来到了最里圈。 中央的喷泉射出约莫半米高的水柱,池中矗立着着十八世纪镌刻成的人像雕塑,打磨变样的大理石充满了历史与文化的气息。 有明显的雨水侵蚀痕迹,可今天依旧精美绝伦。 靠近,季修文望见水底成堆叠起的硬币。 好奇问:“往池子里扔硬币有什么特殊寓意,保平安?” “这是前面经过的游客留下的。” “在其他地方或许是保什么都可以,但关于这里的许愿池,有一个传说。” 男人嗓音低沉给他解释,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渐渐变深:“传说只要情侣背对着许愿池,一起投下硬币,他们的爱情就会永恒。” “要试试吗?”瞿宴不露神色,偏头看着他,“据说挺灵的。” “可我出门没带硬币。” 刚才仅剩的那两张零钱也打赏给乐队了。 但下一秒,季修文却见男人从容不迫,用空出的那只手从左侧口袋里掏出了两个光滑锃亮的东西。 他说:“我有。” 季修文接过,恍然大悟:“好啊,你这分明是早有预谋。” “装备挺齐全啊瞿少爷。”撞了下男人的肩膀,季修文揶揄,“说吧,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 男人咳了声,耳尖微红有几分窘迫,如实相告:“你到的当天晚上。” 他这一生注定了只要这个人,也仅有这个人。 所以……瞿宴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带他来这。 比起这些真真假假的祈愿,季修文更宁愿相信凭自己的实力拿在手中的东西。 但他依旧在男人期盼的目光中转身,闭眼,用最纯粹的灵魂在心里许下愿望。 在默念倒数的秒数中,两枚硬币被一同抛向空中,镶着阳光镀上的金辉,扑通落入水里,荡起波纹。 瞿宴听见他说:“这样,我们的爱情会永恒。” 身旁的少年笑着看向远方,那是云与天的交界处。 此刻,对方的手依然放在他的口袋里,瞿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像是透过遥远的时光。 心跳忽然加快颤动。 “季修文。” 他突然叫了声。 “嗯?” 也正是在抬头的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气息骤然将季修文笼罩住,男人在他半错愕的神情中,倾身吻了下来。 唇与唇的轻轻触碰,两人最简单的一次亲吻。 几小时前下了场雨,天气刚放晴,地上的一小滩积水照出天空的倒影,碧空如洗。 “你们快看!” 分神之际,季修文听见不远处有路人惊叫。 那个外国人手指着他们的方向,口中反复震撼着,不仅仅是因为两个高大挺俊的东方男人正毫无避讳地在大街上拥吻。 过路的行人也停下匆忙脚步。 他们看见,方才广场上安静觅食的白鸽,刹那间像被无形之力吸引,一只接着一只跃起,在那两个东方人的头顶上空,翩然盘旋。 翅膀转成白色的漩涡。 鸽群中那道紧紧相拥的身影宛如诗画一般,真实而浪漫得不可思议。 已经有人举起相机拍照。 他们在陌生的闪光灯中定格。 百不一遇。 这是神赐予人间的罗曼蒂克。 第99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41) 最近京里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先是崔方毅四处借钱,缝缝补补也填不了公司越漏越大的窟窿,彻底没了翻盘的机会,正在走流程清算破产。 这本来也在许多业内人士的预料之内,算不上多震撼。 但生活往往是极富戏剧化的。 就在他公司倒闭的当天,满身颓废的崔方毅,还来不及拾掇自己,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上了警车。 一时间众议纷纭,大家想着崔方毅是不是和他爹一样,在交税方面犯了原则性的错误。 可寥寥知情的那几人却明白,崔方毅这一辈子,应该是彻底玩完了。 不仅仅是因为事业上的落败,谁让他犯蠢想不开,胆敢去动那位的人。 崔方毅在得知“燊羽”项目是个“骗局”后,对瞿宴的嫉恨是史无前例地达到了顶峰。 从小便被人追骂着是小三的儿子,被父亲拿来和瞿宴作对比,凭什么他崔方毅天生就要低人一等? 明明他也是崔家的人。 灵光一闪中,他想到了那天晚上在宴会上对季修文感兴趣的男人,兴安的副总。 他再次动起了歪心思。 故技重施,和那天一样给季修文下药。 没错,宴会上的那杯酒药是他安排人做的。 崔方毅当时就起意过把季修文打包送到别人床上的念头。一来是对季修文背叛的报复,二来能让作为他伴侣身份的瞿宴颜面尽失。 三嘛……最重要的还能卖那个副总一个面子,他现在是最需要人脉资源的时候。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不惜把许安也算计在了里面。 亲眼看着季修文喝下那杯酒,崔方毅派人悄悄跟在身后,却不曾想,刚出门碰上了瞿宴,计划只能被迫中断。 就在不久前,崔方毅做局约了兴安副总见面,他知道对方没有打消对季修文的念头。 果然事实也如同他预料中的一般。 两人相视一笑,朋比为奸,要求的前提是,他得帮崔氏度过这次的难关。 于是他有意同季修文制造巧遇,追忆往昔,倾诉衷肠,十分后悔自己当初不懂得珍惜。 却不动声色地给对方灌酒。 药效按照计划中那般发挥了作用,就在崔方毅正要把季修文送进副总的房间,并准备关上了门时。 几分前还被他迷晕得不省人事少年却倏然睁开了双眼,不偏不倚,对着他的额头就是一拳。 崔方毅顿时眼冒金星,这时候才后知后觉自己被骗了。 在彻底晕死过去前,他听见了那位动作急迫脱衣的副总的嚎叫声,声声凄厉,以及空气中有什么碎裂的声音。 当再次醒来时,发现副总和季修文已经不见了。 几个小时后他才得知,对方被人弄进了局子里,听目击者说,那位副总被拖来的时候,下面的裤裆还渗着血。 崔方毅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一刻,他似乎才终于看清季修文,对方哪里是什么作精废物,简直就是一朵又刺又毒的食人花。 同时庆也幸对方忘了自己。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几天,他便以同样的罪名和那位副总一起双双被判了有期徒刑。 …… 另一件事。 消失了一个多月的瞿宴再次出现在公司,众人发现他的腿——竟然好了!! 当神采英拔气质如松的男人款款走进办公大楼时,那一刻,很明显能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停滞了,工位上还在敲打键盘的没了声响。 四下无人敢说话。 直至瞿宴的身影消失在总裁专用电梯里,直达顶层。 办公室里才爆发出惊人的震响。 不过短短一个小时,瞿氏总裁双腿痊愈这件事便在各大企业的内部群里散播开。 更离奇的是,当天晚上突然多了一堆想把自家的儿女介绍给他的老总,各种明撩暗示。 当然,这些所谓老总也不是经营着什么大公司,顶多是小有成就,事业有些起色的新贵。 想着走捷径的人,似乎浑然不把瞿宴那个传闻中作废兼具,又毫无感情基础的对象放在眼里。 彼时,季修文在一旁听了全程,冷笑一声:“拈花惹草。” 想了想,又把手里的抱枕砸过去。 “招蜂引蝶。” 瞿宴皱着眉给助理发短信,当着对方的面,将那些骚扰电话通通拉进黑名单。 硬生生挨了季修文一个枕头,没躲:“听我解释。” “你说。”某人十分宽容大度。 男人无奈地举起双手:“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拿到我的私人号码,已经派人去查了。” 瞿宴的工作号和私人号一直都分开的,大概是内部人员卖人情把他的信息泄露出去了。 听此。 “哦。”季修文不咸不淡应着。 哦? 男人挑眉,看着对方依然冷静平淡,低头盘腿打游戏好似不在乎的模样,气极反笑。 仗着体型优势长臂一身,将离了他半米远的人捞过来,抱在怀里,宽大的领口轻轻扯动,便能看见少年后颈处泛红的痕迹,像雪地里盛开的点点红梅。 瞿宴贴着他的耳廓:“已经通知特助,以后也不会同他们这几家合作了。” 十分好脾气,就差请示说“老板,可以不?”了。 屏幕上的游戏即将通关:“这是你工作上的事,不用跟我报告。” “要的。”然而瞿宴说。 “你看我每天除了在公司、在外应酬就是回来陪你,忙都忙死了,哪来的机会沾花惹草,嗯?再者说这件事,我应该才是受害者。” 听着游戏的音效声不断外扩。 “季修文,来理性探讨一下,究竟是谁昨天又被我撞见了告白现场。”说着露出牙尖去轻咬他的耳垂,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腰,“讲点道理行不行?” 可对方向来会诡辩,分明红了耳尖,说出的话依然带刺:“你的意思是,有机会你就敢了?” 瞿宴回想自己方才的措辞,手渐渐伸了进去。 分明在做着极其暧昧的事,话却那么一板正经:“不是这个意思。” 他嗓音低沉,像是在做着庄重的誓言,穿透了亿万年前的行星,说:“瞿宴,永远只属于我怀里的季修文。” 对方打游戏的手一抖:“怎么突然间搞得这么肉麻。” 终于不争气地败下阵。 可下一秒就被人横抱起来。 “我的游戏!”季修文被吓了一跳,环住他的脖子,不满,“你干什么?” 而男人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看着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般,不紧不慢。 俯身在他耳边缓缓吐出两个字:“*你。” 没想这人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季修文脸上血色翻涌,不由得抓紧了他的肩膀。 他低头亲了下:“既然不喜欢说的,那用做的比较实在。” “瞿宴!” “……” 说完就被人托抱着上了楼,剩下的呜咽也悉数消弭在了被堵住的唇间。 房门彻底隔绝了那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第100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42)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 “那十分抱歉,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按照规定是不能见瞿总的,要不您改天预约了再来?” 听此,季修文利落拉下墨镜,低低看了前台一眼。 负责人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刚来瞿氏上班不久,她面带微笑,表情有些愧欠。 自入职以来短短几天的时间,她碰到自称瞿宴朋友或家人的人,加起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看着眼前这个样貌不凡穿着打扮也价值不菲的男生,她一如既往地用话术拒退回去。 “我们瞿总还有6个小时后才下班,如果您实在有要紧事的话,可以先去休息室等候着,但我们不敢保证先生您一定能见到人。” 小姑娘看着对方也不像是骗人的样子,不忍心把话说得太重。 哪知对方点点头淡笑声,来了句:“不用麻烦。” 说着只见他拨通了电话:“在你公司楼下,嗯,在前台这边。” 挂断。 “辛苦了。”季修文对前台说了句。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果真有人从楼上下来,瞿宴身边的特助自然是认得季修文的。 他和颜悦色:“季先生,总裁在上面,您跟我来。” 女生愕然又带着几分心潮澎湃,作为瞿宴身边的红人,耳濡目染,特助多少还是有些傲气和威严在身上的。 何曾见过他对除了瞿总外的人如此恭敬过。 看着两人乘坐总裁的专用电梯直接上了顶楼,心脏隐隐跳得有些快。 四下无人,她打开工作群: 【刚刚来了个人要见瞿总,没有预约,可仅一通电话后就让特助亲自下来接,感觉好魔幻(晕)】 有人问:【江少爷吗?】 她回复:【不是,人长得很年轻,二十出头,脸很小皮肤特别白!大概比瞿总低半个头。】 话语间似乎有些激动。 【谁啊,这么大的面子,还特助亲自接?江群远都没有那个待遇吧。】 【呃,我问一下,那个人是不是姓季。】 前台回想了一下方才的对话,说了声是。 结果群里瞬间没了动静。 她:【?】 【哦,那就不奇怪了,季修文嘛哈哈。速度!别摸鱼了各位,老板娘来了!!】 【!】 【啊啊啊啊啊那个男人他回来了!!】 在一片哀嚎声中,老员工们给这位刚入职场的新人狠狠补了一课。 瞿宴出国的那一个多月时间里,除了远程处理办公外,公司的很多事务其实季修文都有参与其中。 起初,大家不足介意,以为这位美貌花瓶少爷就是来玩玩的,可谁想到他的手段和瞿宴有过之无不及,要求严苛说一不二。 他所接管的部门,上交的项目书前前后后被退回改了不下二十遍。 可恨的是,你还不能说人家针对你,因为季修文的确每次都看出了问题,且直击要害。 在他手底下带着的那帮人,那一个月真正体会到了何为“dogsbody”。 辛苦是真的辛苦,但奖金也的确丰厚啊,因此而眼红他们的人也不少。 总之是百感交集,又爱又恨。 - 把人送到总裁办公室,特助就十分有眼见力离开了。 季修文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瞿宴抬头,工作时习惯性戴上的金丝眼镜还没有摘。 “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扯过椅子,挨着他旁边坐下。 整个办公室十分安静,没有其他的杂音,只能听见男人在笔记本上敲打键盘的声音。 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电脑,外观也是简单的银色,左上角刻着几个艺术体英文字母。 季修文听着那声响觉得解压。 两人原本是分开坐着的,有些距离,可季修文“啧”了声后突然拉过男人的转椅,他撑着扶手边沿精准坐到了对方的腿上。 最近合作多细节繁琐,瞿宴还在处理公务,见状停下。 垂眸问:“怎么了?” 季修文的手渐渐下滑,放在他的皮带搭扣上,要解不解问他:“做吗?” 少年的眼睛狭长漂亮,眼尾坠着点红,静静地望着他却不带半点情欲,瞿宴呼吸微滞,环着他的手渐渐收拢。 启唇:“不做。” 话落。 季修文挺身,头便仰靠在他肩上,唇角下压似乎有点不太高兴。 男人喉中溢出一丝轻笑:“老实点。” 低下顺势亲了一口,说:“工作呢。” “哦。” 本就是故意闹他,听完季修文也就真的安静了下来。 窝在男人的怀里,听着他不急不缓地给自己分析那些眼花缭乱的数据报表,说是让他学着点,磁性低沉的声音穿过耳膜,感觉像是听了一场大提琴演奏。 顶层的巨大的落地窗没有摇下遮挡帘。 临近正午,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照射进来,地面被切割成一块块整齐的光柱,从墙边延伸至室内,清晰可见空气中飞扬的悬浮颗粒。 对面的商业投屏上循环放映某明星代言的香水广告。 这时若是有人进来,便能看见一身名贵西装的男人,正严肃认真地核对桌面上的文件,怀里搂着一个安睡的少年。 只剩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岁月静好,时间在此刻被拉成了漫长的镜头。 除了季修文来探班这件事外,当天,还有一则消息再次引发了议论。 瞿氏总裁的瞿宴,那个众人眼中冷漠强大到不近人情的男人,有朝一日竟会光顾公司的食堂。 这不亚于神仙下凡。 不少人一时间还不敢认,以为是看花眼了。 他和季修文排队时相互靠肩的照片也被人拍到发在了公司群里,顿时听取评论底下“啊”声一片。 【啊啊啊啊啊啊啊!】 【瞿总今天真的没有被人夺舍吗,老娘在瞿氏工作了五年今天第一次看见他笑,妈的。】 【恕我直言,就两位的这个身材和样貌,不出道可惜了。】 【笑话,那个圈配?】 【我有罪我收回今天让季修文不要来的话,很明显,他来了之后瞿总今天都不骂人了,还有点不太习惯呜呜。】 【+1,希望小老板每天都来逛逛,毕竟能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啊。】 同时,当天晚上也发生了一则灵异事件,那就是,中午群里流传出那些两人一起吃饭走路的照片,全、部、挂、了。 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纷纷问发照片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却一个个安静若鸡。 直到后来他们才得知,原来照片被瞿宴高价买走了。 众人:“……” 老板有钱,开心就好。[微笑. jpg] 该死的爱情。 —————— ps:还有一章,已经写完了但还没修改,我还是太高估我自己了,今晚还是没有完结,给大家道个歉o(╥﹏╥)o 第101章 恶毒作精男配人设崩了(完) 许安在崔方毅彻底败落后,他爸爸那边的公司也终于撑不住,破产了。 为此,他试图上瞿氏集团闹过一次。 一段时间不见,他完全没了昔日被宠大的小王子般的风采。 因为外界的舆论压力,他几天几夜都没睡好,眼底乌青胡茬邋遢,看见手挽着手从瞿氏大门出来更是失了智般。 红眼大骂:“季修文你别得意,你以为瞿宴真的爱你吗?我告诉你,他就是一个疯子!你大概没见过他小时候发病的样子吧,就像电影里的丧尸一样令人恶心。” 又突然拔高音量:“是他!对,就是他害了崔方毅,连自己兄弟都下得去手的人,终有一日你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季修文你不得好……” 还未来得及说完,季修文就让保安捂住他的嘴,把人给拖走了。 活着不好吗? 为什么非得往枪口上撞。 瞿宴冷冷地听完眼底神色不明,笼罩着一层阴霾像是撞入了无尽的深渊。 “别理他。” 直至被身旁的人再次扣住手。 季修文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感受到了吗?” “我在为你心动。” 少年的爱直白又热烈:“你就是你,我爱你,不会因你变了模样而转移。” 刚说完,就人被紧紧搂在了怀里。 那天瞿宴第一次知道,原来凋敝不堪的废墟里,也能开出花来。 前方的公路上车辆飞驰交错,轰鸣声在高斯模糊的景象里渐行渐远。 在汽车尾灯投射出的光芒中,瞿宴看见,有人穿越时空拥抱了自己。 …… 或许是人人都逃不过“真香定律”。 江群远这个一贯的独身主义者,最终还是坠入了爱情的旋涡中,不可自拔。 和那个人相识,并非通过千篇一律的相亲,初遇的经历倒是带着些童话故事般的色彩。 那是一个暴雨天,江群远出门没带装备被困在了一座商厦的门前。 下午两点,过往的人群寥落,就在他打算叫人接他到地下车库时,身后倚靠着的门从里面旋开。 缘分是上天给我们安排的一场神奇的际遇,不期而至。 一个女生从他躲雨的商厦中走出。 门打开,江群远失了支点脚步有些凌乱,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清浅的呼吸交融。 后来也不用再叫别人,女生把他送到了车库,礼尚往来,相应的江群远也将人平安送回了家。 故事也自然而然由此开始。 那时,女生还是一名在外实习的大四生,学霸模样很有书卷气质,可偏偏是如此喜欢安静的一个人,却压制住了天性闹腾的江少爷。 季修文每每和瞿宴谈到这件事,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数学概念上的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然而,并没有人能够真正画出两条永不相交的直线,只要你的线够长,终有一天,一定会找到交点。 - 后来,瞿宴和季修文重新补办了婚礼。 彼时,已经鲜少有人提起少年不配的话语,毕竟他的实力众人有目共睹,才短短两年的时间便把自己的公司发展成了帝都的五大巨头企业之一。 关于两人那一场空前盛大的婚礼,足足被京中的人整整热议了三个月。 日子一天天过去。 印象中,瞿子睿关于爱情最美好的幻想,都是瞿宴和季修文。 他不知道是什么让两人在循环往复的琐碎生活中,始终一贯过着平淡而又浪漫日子。 他们的爱情仿佛没有保质期。 那天,瞿宴刚下班回到家,一身整齐利落的西服还没来得及脱就先来找人。 此时季修文正陪瞿子睿在花园里荡秋千。 远远地看见挺拔的身影,少年停下了推秋千的动作,下一秒像个小孩一样飞奔过去。 “宝贝!”扑到了怀里。 而男人张开双臂稳稳接住。 似乎无论什么时候,他表哥自始至终满眼都只装得下季修文一人。 少年双腿挂在瞿宴的腰上,环住对方的脖子,二话不说,当着全家在场所有佣人的面吻了下去。 在看到季修文动作的那一刻,瞿家的人便很自觉地回避了,只有年幼的瞿子睿还愣在原地,眨眨眼,呆呆的望着。 可随后也被半路跑回来的佣人捂住了眼睛,强行抱走。 夕阳揉了满地的碎金,搂住他的人热情地回应着。 片刻。 瞿宴就这么一手提着公文包,另一只手托着少年上了楼。 脚踢开房门,再勾上落锁,一气呵成。 被人断断续续亲了半路,衣衫微乱,就要被人放下时,季修文便以为能暂时解脱了。 却不料脚尖刚刚触地,又被瞿宴压在了门后,给予他的是更激烈的亲吻。 男人掐着他的下巴,舌头强势撬开牙关,因为动作急切而显得有些粗暴。 公文包被随意扔在地上。 炙热的呼吸绕在唇边,有些滞涩的过程令他眉头微蹙。 瞿宴看着逐渐神色迷离的人,声音暗哑来了句:“宝贝儿,给瞿子睿生个弟弟怎么样?” 季修文被吓得一缩大口喘气,当时就在想,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还有点闷骚属性在身上呢。 衣冠禽兽。 可他已经没有精力思考了,身后是冰冷的门板,身前的那一片炽热烫得他直发颤,半离地的脚哆嗦,被堵着叫不出声。 而瞿宴只是一下一下温柔的吻掉他的泪珠。 …… 除了那天没看见的亲吻外,在瞿子睿的记忆中,夫夫两人似乎就没吵过架,偶尔真把气氛闹得僵了,他表哥一定是最先妥协服软的那个。 你可能很难想象,瞿宴那么凛冽如松的人,却像个树袋熊一样懒散趴在少年后背的样子。 爱是相互的。 瞿子睿分不清他们谁宠谁更多一些。 有一段时间,季修文周转于各种应酬工作间,差点把自己搞出了胃病。 那是他第一次见瞿宴对季修文生气。 小子睿默默站在一旁不敢吱声。 然而才没过几分钟,便听季修文“噗嗤”一声笑了,笑得肩膀直颤头枕在男人的腿上,顺势环住他的腰。 哼声:“错了。” 弹了下他的额头,瞿宴:“撒娇也没用,以后等你老了一身毛病,看你怎么办。” “那我一定是个快乐的老头子。” “……” 男人无奈。 ok,这冷战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战事再次以他表哥禁不住美色退让而告终。 但也因为这件事,一心工作的瞿宴学会了做饭。 …… 还有一次,瞿子睿在墙边的书架上发现了一小罐糖果,开过盖,裹住的糖衣很漂亮。 他以为是买回家吃的,便没太在意,正要伸手拿,却被刚回来的瞿宴拎起了衣服后领。 他说:“要吃管家会给你买。” “可是我想吃这个。” “不行。” “为什么不行,表哥你小气。” 一大一小争执的场景正好被季修文撞见,他瞥了他一眼,当下就带瞿子睿去超市买了一大箱回来。 还不忘说:“子睿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别听‘坏人’的。” 瞿子睿当晚可谓是喜滋滋的,仿佛是赢得了什么大奖一般。 但第二天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被瞿宴送去了奥数班。 后来才得知,原来架子上的那一罐糖是季修文给他表哥买的。 怪不得这么宝贝,切。 _ 瞿子睿长大后,两人便把公司的权力逐渐移交到了他的手上。 有了时间,他们相继游览了许多地方,爬过高原雪山,看过江南水乡。 那是他们后半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早年时瞿宴的身体状况堪忧,虽说后来通过药物治疗调整好了,可却还是因此落下了病根。 在六十多岁的时候,瞿宴先季修文一步离开了人间。 变故猝不及防。 他们原以为季修文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不去提及他的心痛。 可他比谁都要坚韧,全程很平静,甚至还能有条不紊地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季修文把他的骨灰埋在了两人一起种的那棵桃树下,连同当年瞿宴给他写的那些信一起,他一封都没有扔。 过往的记忆永远沉睡在了地底。 一周过后,众人发现季修文消失了,房间里的物件原封不动。 只留下了一段话。 [我走了,勿念。] 机场是一个见证了人生百态、悲欢离合的地方。 他回到了当年两人一起扔过硬币那个许愿池前,在人山人海的广场上,看着穿梭往来的人群,伫立良久。 从黎明到黄昏,有人发现,一个白发苍苍的东方老人,靠在座椅上喂了整天的鸽子。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只是他的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故事。 又过了两年。 彼时已经有了自己家庭的瞿子睿,在一天清晨收到了份快递。 纸箱包裹得很严实,待看清寄件人时,他恍惚了片刻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 迫切地将绷条撕开发现,里面装着的是一张张多彩的照片。 季修文沿着瞿宴的足迹,带着两人的同框照,再走了一遍世界。 其中那张两人年轻时笑得明媚灿烂的照片背面,被人用粗体留下了几个字。 [我去找他了,勿念。] 不可置信般抬起头,瞿子睿才发现自己无声中悲戚,早已泪流满面。 他永远记得荡秋千的那个午后,两人在夕阳下相拥相吻的场景。 院子里的玫瑰换了不知多少批,三月的桃花也盛开了。 ——[你要努力生长,待寒冬过去冰雪消融,待春天来到春暖花开,会有鸟儿栖息为你筑巢。 你要知道。 爱,永远澎湃,永远热烈,永不过时。] [第二个世界,完] —————— ps:还有一个瞿总生日的番外,tomato肯定发不出来,到时候我放在企鹅qun里,等周末有空写完了就放,算是给大家做个香香的饭饭。(\/≧▽≦)\/~ 第102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1) 昏黄的太阳渐渐沉入遥远的地平线,取而代之的是无尽蔓延的夜色。 周末,傍晚时分,正是蓝夜酒吧最热闹的时刻,喜爱广泛交友的闲散人和工作社畜们云聚于此。 舞台闪耀,酒香扑鼻。 季修文不紧不慢擦拭完最后一个白兰地杯,将其码放整齐,便转身去后台的更衣室里换下了工作制服。 出来时正好撞见了领班,笑眯眯地看着他:“小季今天这么早就下班啦。” 身形凹凸有致,是一个看起来就精明干练的女人。 “正常到点下班。”季修文客气又疏离。 听此,女人讪讪,依然有几分不死心执着询问:“真的不打算再做两个小时或者多上一天班?经理那边今早就和我说了,只要你点头,工资的事好商量。” 季修文是上个星期才来蓝夜酒吧应聘的,领班对他印象很深刻。 当时对方就停在入口区,刚踏进门,便不自觉蹙起眉,身姿挺拔清清冷冷地站在那,与前方的喧嚣嘈杂形成了鲜明对比。 如果真要形容那感觉,少年就像是一只某天误闯了兽群的梅花鹿。 领班猜测这或许是来寻人的,无他,只因他身上的气质与酒吧这种灯红酒绿之地有些格格不入,少年宛如一朵盛开绽放的白玉兰。 几分钟后才知道他是来找工作的。 恰好那时酒吧空缺了一个调酒师的职位,而听见,季修文便说他会一点。 领班看着人年轻且不太像接触过这一行的样子,也没抱多大的希望,本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当时只道让季修文先调一杯出来试试,却不料,对方的水平竟然远远超过了入行多年的酒保。 当即拍板留下了他。 季修文来的那一个星期,明显能感觉到酒吧的人气增长了不少。 除了调出的酒新奇口味独特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也是对客人的吸引力之一。 仅第一天上班,便已经有很多人问过他的联系方式,当然最后无一例外的没成功。 听见她的提议,少年如前几次那般拒绝:“不好意思,李姐,原先我们就谈好了的,周四和周六,下午五点到晚上十点是我的上班时间。” 虽然一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作为领班的李欣还是不免觉得有些可惜,毕竟能让老板这个实打实的资本家让步到这种程度的,迄今也没几个。 送人出去前,她提醒了句:“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雨,你要不要在店里拿把伞再走?” 抬头望了下天,季修文清澈的眼眸映出马路对面橘黄路灯的倒影,像是住了一个发光的太阳。 只可惜黑漆漆的一片没能看出什么。 “谢谢,不麻烦了。”他带着感激推拒。 少年似乎把所有事情都划分得很清,从不愿逾越他人半步。 礼貌懂事干活利索,小小年纪便深沉内敛,领班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般孩子。 _ 此时,出租车上的季修文盯着手机上新发来的信息,喜怒不形于色。 【萧执彦】:来接我。 很简洁。 打完字后,对方发了一个定位过来。 【j.】:好。 同样地言简意赅,他做完这一切便掐灭了手机,吩咐司机重新换了个路线。 等到达萧执彦所说的会所,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季修文刚从里面打开车门,似乎是为了应领班说的那句话似的,天空竟开始下起了雨。 先是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融入干燥的沥青里,只留轻微的痕迹,几秒过后,便像撒豆子一般倾盆直下,雨水在路面上溅起一朵朵小花。 见四下无人,季修文才终于暗骂了声。 速度不太快地跑进会所的大厅里。 对此有些欣慰,它的宿主竟然还记得人设的事。 因为没有提前预定,季修文上不去,他只能在休息区等待,上衣外套湿了没好意思坐在人家的沙发上。 站了五分钟后,电梯门打开,穿着件黑色长衫身形高大的男生从电梯间走出。 即使身旁还跟着几个长相同样不凡的年轻人,季修文还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瞧见人的那一刻,萧执彦有些意外,上前:“这么快?你什么时候到的。” 从京大到这里可有些距离,没一个小时根本就赶不来。 然而没等少年回话,落步在他身后的那群朋友倒是一个两个跟着戏谑起来。 有人“噫——”了几声,还有人跟着吹了个口哨,接着鼓掌。 这帮人心里想什么萧执彦再清楚不过,咬牙:“少tm瞎起哄,公共场合有没有点素质。” “萧哥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 “哎呀,你懂什么,也不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说话的人十分意味深长地示意了一下萧执彦身旁的人。 少年似乎不太介意。 “我兼职的地方离这里近。”季修文解释,揪着湿了水的衣袖。 这时,萧执彦也注意到他头发和衣服湿了一小块。 询问:“外面下雨了?没带伞?” “嗯。”他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淡淡的。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直接在车上等我就可以了。” 萧执彦是对季修文无感,他们虽有约定在先,却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 季修文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还是乖乖应下:“好。” 有时候,萧执彦觉得对方像极了自己小学时养的那只高贵布偶猫,但生气了绝不让你碰一下,可但凡心情好了,又会黏在你脚边不断打滚撒娇,求摸求抱的。 不同的是,眼前安静站着的人似乎比那只蠢猫更漂亮些。 虽然自己是直男,但季修文长得好看这一点确实不可否认,是人就会欣赏的无关性别的美。 想着舌尖不自觉抵了抵上颚。 不远处观察了全程的那几位,看向他的目光顿时肃然起敬。 纷纷打趣道:“不是吧萧哥,说弯就弯啊,不怕你家老爷子打断你的腿?” “我早就说过,这小子特么都帅成这样了这么多年还依旧单身,压根就没天理,搞到最后原来是性别不对哈哈。” 听见,萧执彦分别给他们一人踹了一脚:“这么闲,想死吗?” 力道并不重。 “对不起对不起,哥,我们就是嘴快绝对没别的意思。” 平时跟着萧执彦一起野惯了,没那么多讲究,可如今又意识在季修文年前提到这些或多或少有些不太尊重人。 萧执彦搂过少年的肩,当着所有人的面介绍:“季修文,我……男朋友。” 听闻,那几个公子哥又“身体抱恙”咳了一声。 随后在萧执彦监视般的目光下,小鸡仔似的一边给人道歉一边做着自我介绍。 季修文:“……” 于是乎,他的微信里莫名多了几位新朋友。 等终于出了大门。 萧执彦立刻松开手,左右逡巡,偏头问:“你车停哪了?” “我没车。” 少年动作娴熟地点开不久前用过的某个打车app,给他示意:“我刚才就是打车来的,我们打车回去吧,用了券后也不算很贵。” 抬头:“嗯……今天不是要去你家吗?” 忘记了,对方的家境好像一般。 他们本就是协议恋爱,萧执彦让季修文来接他有两个考量。 一是他今晚喝了酒不方便开车回去,二是为了顺理成章的让那帮人见到季修文,好在他爷爷那边坐实他谈了男朋友的消息。 可见低头瞥见对方淋湿了的肩膀,又隐隐后悔叫他来。 等车需要一段时间。 “你衣服湿了。”萧执彦说。 “哦,你说这个啊,今晚的天气很不凑巧,我刚到它就下雨了。” 可惜:【宿主如果拿了领班的伞就不会淋雨了。】 季修文:【拿了我还怎么博同情。】 :【!】 萧执彦听着对方这话,心里骂了句笨,也不知道少年是怎么考上京大的。 他突然像被逗笑是的了解释:“现在是十一月份,湿衣服不脱下容易感冒。” “是这样吗?”少年垂下眼帘,卷翘的睫毛扑闪着,似乎是对他的身体素质感到自信,“可我小时候被我哥推进池塘,穿着湿衣服睡到第二天早也没事。” 听见这句话,萧执彦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也飞走了。 被他哥推进池塘? 他看着身旁清瘦白到发光的人好半晌。 许是被盯得太久,对方稍微有几分不自在,抿唇又嗫嚅道:“衣服你穿着,不用给我。” 萧执彦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被他奇奇怪怪的脑回路给打败了。 “想得可真美。”他语气半玩笑。 “哪里直男没事会做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兄弟披上这种事。” 可话落。 双方都沉默了。 果然,萧执彦见到少年方才还神采奕奕的那双眼睛渐渐黯淡了下去。 他忘了,季修文是多么喜欢他,正想提起协议的事。 恰巧这时,车来了…… —————— ps:直男?你最好是!! 第103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2) “左边这一间空出来的是你的房间,合约期的这一月,周六晚上和周日白天你就住这。 “除了我的房间之外公寓里其他地方你随意参观,以及,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现在都可以和我提。” 说完,萧执彦转身去拿了一双新的拖鞋给他,拖鞋是纯黑色,穿上后更衬得对方的脚腕白皙。 见少年全程全程跟着他并认真听着,萧执彦满意。 准确来说,他和季修文才认识了不到一个星期。 那天下午,他像往常那般打完球抱着篮球走出操场,低头回复消息没看路,不小心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抱歉。”他扶稳对方。 推开后发现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余光瞥见他高挺的鼻梁,对方摇头说着没事。 萧执彦正要离开,却被拉住了手腕,看着被触碰的地方,他皱眉有些不悦,以为对方是故意来碰瓷的当即反应便是要把手拽开。 可怎么也不会料到,少年先是愣愣地看了他几秒,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寻找什么。 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做了番心理建设般,声音清冷问:“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那双通透清亮琥珀色的眸子没眨一下。 萧执彦:? 长这么大这是他第二次被男生表白。 一次是高中的时候,隔壁班的学霸,某天放学借口有事将他堵在了走廊楼的梯口,手里送上精心挑选的礼物和写好的情书。 低头,说着我喜欢你。 很真诚,可回想起来萧执彦只感觉自己当时的心情是震惊,看着学霸戴的眼镜框,他的三观正被打碎重塑中。 想不通为什么会有男的喜欢自己。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拒绝了。 而第二次,便是眼下这个肤白温润而泽的少年。 原本按照萧执彦的性格,遇见这种事,他绝对甩手就走。 可他犹豫了,因为想到不久前爷爷准备给自己安排介绍的战友的孙女。 据说女生是学艺术的,刚从柏林艺术大学美术学院毕业回国,想着萧执彦内心有了点松动,一个不成型的想法渐渐浮上心头。 “你喜欢我?”他问。 “喜欢。” “那你可知道我是谁?”他似乎是笑了下。 “经济管理学院的院草,萧执彦。”少年似乎怕自己不信,又补充解释,“每周单数日下午五点,都会来东侧的体育馆打球。” 萧执彦收起了方才的玩世不恭,有些意外,连续问了好几个相关问题,对方怎么答都像默默关注了他好久的样子,甚至有些习惯例如走路时喜欢先抬右脚,他自己都没了解得这么细致。 信了八分。 可萧执彦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些信息在学校最热的贴吧上并不算秘密。 萧执彦抽出手:“同学,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他们在咖啡厅坐下。 萧执彦所谓需要帮忙的事,是让季修文做他一个月的协议男友,这并非是他圣母心泛滥给对方只要接触的机会,不过是各取所需,单纯的利益关系。 他提前告知对方自己不可能会对他动真感情,相反的,在必要的场合之下季修文得配合他。 当时,萧执彦已经再三解释清楚了自己是直男的事实,出于某些原因,需要找一个人来扮演假男友,如果愿意,他会支付季修文一天一千元的工作报酬。 他问对方能不能接受。 萧执彦其实也觉得自己冲动了,可说出去的话如流水收不回来,季修文这种看起来沉闷与世无争的性格,大抵是不会答应的。 又才和自己表白,他提出的这个协议像羞辱。 但他又猜错了。 “好,我答应。” 咖啡馆的玻璃窗上映出少年春风和煦的笑颜,平日里淡如水的人,笑起来竟也明媚灼眼。 …… 不一会,萧执彦洗完澡出来。 边走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找到客厅里写作业的季修文:“我洗好了,你可以进去了。” 对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开视线,应声:“嗯,做完这题就去。” 这么冷淡,这是喜欢? 他觉得对方今晚和第一次见面时不太一样,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 笑了下,如今算是把季修文当半个朋友,漫不经心转起他的红笔:“写什么题这么认真,给哥看看。” “随便你。” 得到允许萧执彦丢了毛巾,坐在季修文身边,好奇伸头。 物理卷上做到的最新一题: “要使处在基态的氢原子受激发后能发射赖曼系(由激发态跃迁到基态发射的各普线组成的普线系)的最长波长的普线……” 不料他连题目都没看完,少年便在纸上填了个c,不带半丝半豪的犹豫。 “季修文你确定不用计算一下?”他疑惑,微湿的头发渐渐挨到季修文肩膀。 萧执彦可听说了,他们物理系教这一门课的那位老教授极其严苛,历届来期末出的考题根本就不是给人做的。 果不其然,自己成功的连题目都没看懂。 可季修文感受到身旁温热的气息,不动声色避开,淡定自若反问:“这不是基础题吗?” 言外之意,口算即可。 萧执彦:“……” 他顿时觉得自己当初报考京大的时候,没选物理学是极其明智的。都说隔行如隔山,他还是不要去祸害那些教授了。 十五分钟后,等季修文终于写完。 他将笔和书整整齐齐收拾好放在书包里,又擦干净自己在玻璃桌上留下的指纹,萧执彦注意到,对方好像过分懂事,从细节可以看出。 没想过去了解季修文的家庭,是单纯觉得没必要,一个月后,他们或许早就分道扬镳也说不定。 又回想起那张仅列了几个公式的草稿,萧执彦更是笃定了自己这位“协议男友”是个学霸。 因为要遵守合约,季修文提前带了换洗的衣服过来。 原主的穿衣风格和自己的很像,黑白纯色系为主,这倒是省了他再去换买的钱。 提前预知了后续的剧情……他现在得攒钱。 在隔壁房间打游戏,萧执彦许久没听见水声,愣了下,猜测季修文可能不太懂得怎么用浴室里电子系统。 他“啧”了声,丢下手机,趿着拖鞋离开,望见浴室的门是开着的,便以为对方还开始没洗澡。 毫无心理负担走进去:“忘了跟你说,控制面板和喷头系统……呃。” 他顿住,插着兜的手要松不松。 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撞见这副场景。 少年在换衣服,白色的体恤衫已经撩到了半空,背对着他劲瘦的腰肢一览无余,因为室内的水汽氤氲,两个腰窝处泛了点粉。 听见声音,季修文转身,刚好脱下了衣服,略微大声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明明都是男生,中学时期宿舍只围了个毛巾就裸着出来的人也不是没有。 可萧执彦此刻依然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我怕你不会用浴室的开关,想过来教你。” “我会。” “那就好。” 出来后,男生给自己灌了一口冰水,头贴着沙发缓缓下滑,视线移到手机界面上,发现自己因为挂机被队友举报了。 “操。” _ “不六,你确定萧执彦是直男?” 季修文看着几乎有些落荒而逃的男生,问系统。 想着自己应该也没把萧执彦给怎么样吧,毕竟这个世界的规则限制了他的发挥。 没错,季修文终于“遭报应了”,一个月之内除非在无人场合,他要始终维持着原主的清冷人设。 若是在第一个世界,一定会信誓旦旦的点头:原书设定不会错,萧执彦肯定直男。 但自从跟着季修文,见过了太多崩坏的主角人设后,它终于便谨慎了些。 对着外面那一团马赛克答:【难说。】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季修文一个星期前就穿来了,当时原主刚好和萧执彦签完恋爱协议。 第104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3) 在小说中,原主季修文是被人弃养的孤儿。 在一个雨夜,一位拾荒的老婆婆在垃圾堆旁边发现了他。 由于当年的监控技术尚未普及,很难对那时所发生的情况进行准确的记录和了解。 即便报警后,也没找到他的亲生父母,老婆婆于心不忍,咬牙便把他抱回家养了。 包着小孩的新被褥一角,丢弃的人用圆珠笔写上了“季修文”三个字,从此这个名字便成为了少年的身份象征。 老婆婆的名字叫勤巧云,名如其人,是一位勤劳憨厚的老实人,年轻时跟着丈夫从农村搬到了城里。 那时丈夫便是她的天,她以为自己嫁了一位深情心善的城里人。 却没料到,丈夫的那些光鲜只是外表,一个人腐烂到骨子里连蛆虫都不愿噬咬。等结婚后彻底暴露了本性,男人喜欢酗酒,对勤巧云动辄打骂。 为了儿子,勤巧云默默忍受着这些暴力的行径,终于在几年后,丈夫因为醉酒误闯红灯,被一辆大卡车当场给撞死了。 更令她难以接受的是,儿子卢震竟也活成了她丈夫的那个模样。 他借着读书的名义,顺走了自己的毕生积蓄,事实上,却是拿去赌了。 一而再再而三,勤巧云深知自己这个儿子终究是废了。 她一个乡下妇人没什么文化,从小家里就重男轻女,一辈子忙忙碌碌卑微如蝼蚁到头来也活成了笑柄。 她最大的愿望,便是这个捡来的孩子能上一个好大学改变命运,不要像自己一样卑躬屈膝。 果然,季修文也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寒窗苦读十二载,考上了全国最高学府京大,修读物理专业。 原主在高中时,就懵懵懂懂发现了自己的性向,可他一直将这件事瞒得很好。 直至上了大学,他终于有机会去更广阔的的天地翱翔,遇见了室友愈奕辰,对方宛如天之骄子般的存在,闯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可以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可原主选择勇敢,某天当宿舍仅剩两人时选择对愈奕辰告白,遗憾的是,对方拒绝了。 “抱歉,我不喜欢男生。”他是直男。 意料之中,原主依然不免得有些失魂落魄。 人生总是充满了各种巧合与意外,像是一个巨大的调色盘,在被打翻前你无法预测它会变成何种颜色的画卷。 告白失败当天,他就这么撞上了的萧执彦。 他看着那张和愈奕辰有几分相似的脸,脑袋一热,在人离开前抓住对方的手腕,说:“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 其实他问完就后悔了。 却没想到正是因为这次擦肩,两条毫不相关的河流汇入了同一片汪洋,从此有了交集。 原剧情里,在协议结束后,勤巧云便被查出了脑肿瘤,原主把萧执彦支付给他的报酬和自己平时兼职赚来的钱都投入了医院那个无底洞里。 可这几万远远不够。 因为长相优越,大学时追求原主的人很多,他明白单纯靠自己肯定凑不够勤巧云的医药费,于是,他学会了择优同那些人交往,却因为精神洁癖,还未有更亲密的接触,每一任交往不过一个月便分手。 久而久之,当然被人发现了端倪。 后来,原主因为陷入私生活丑闻和学术抄袭风波京大被退学,回家后,勤巧云的那个混混儿子动了歪心思,设计要把他卖给赌场的老男人。 他逃出来了。 可就在他逃出来的那一天,同时医院那边也下了病危通知书,因为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再加上后期付不起医疗费用。 原主世上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 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万家团圆,华灯初上,黑暗中有人孤注一掷从20楼跳了下来。 他选在一栋烂尾楼里,选在与自己同等岁数的楼层,避开无辜的行人。 一颗新星就此陨落。 季修文穿来时初听见这个故事,沉默良久,久到系统以为他睡着了。 “说吧,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一:好好学习,改变原主的命运,拥抱美好人生】 【二:树立正确的爱情观和金钱观。】 “这个故事里怎么没有原小说主角?” 按照前两个世界的规律,这里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出现那两位不太正常的人。 【宿主,原小说中关于主角的剧情的那部分并不发生在我们所生活的世界里,你可以理解为这是衍生出来的相互独立的两个世界。】 “那岂不就是说,我变成了另一个故事里的主角?” 【嗯嗯。】白团子点头。 而后又颤颤巍巍道:【还有……由于你在前面两个世界人设严重ooc,所以,本世界多给你分配了一个额外的任务。】 “嗯?” 【就是、就是要在外人面前维持原主清冷的人设至少一个月!】 季修文不屑,嗤笑:“如果我不呢?” 于心不忍,闭上眼睛:【那就会这样。】 话落,季修文便感觉有一股力道揪住了他的心脏,胸口犯疼渐渐呼吸困难。 不过一分钟这惩罚就结束了,白团子吓了一大跳,慌张解释:【不、不是我干的,主中央那边的要求我们暂时违背不了。】 【虽然不会死人,但二十四小时内宿主将会经历痛不欲生的感觉,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的惩罚,比如……】 “明白。”季修文没听它继续说完,“不就是维持人设?一个月而已,就当新的体验了。” - 周日,季修文按照协议里的要求,与萧执彦和平共处了一个早上,下午就反回京大了。 愈奕辰从实验室回来时,发现宿舍的门被锁住。 “有人在宿舍吗?我今天忘带钥匙了,开一下门谢谢。” 从门内传来一道声音:“稍等。” 愈奕辰松了口气,实在不想跑到楼下去向宿管阿姨借钥匙,被登记了有时还要扣平时分,他抱着大一下的理论书在门口静静等候。 利用这个时间,脑内模拟着方才的实验过程。 约莫半分钟后,门锁被拉开。 “谢谢……季修文?” “嗯,不客气。”对方淡淡回他,转身走进宿舍。 愈奕辰呆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窘境,或许是有些尴尬的,毕竟季修文不久前和自己告白被拒绝了。 发生这种事,又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情感上多多少少会有些变化。 但他也不想同辅导员提出换宿舍的要求,一是季修文或许并不愿意同他人分享自己的性向,二是这么做也显得自己小题大做了。 没什么的,像平常一样就好。 愈奕辰摸摸鼻子,好几天没见到少年回宿舍,他还以为对方在避嫌,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一进门,愈奕辰就闻到了浓郁的香草调的味道。 换沐浴露了? 他记得季修文从前用的不是这一款。 暂时脑海里生出的整个想法忘掉,来到书桌前,将书塞进书架里,低头发现自己早上放在电脑旁的便利贴不见了。 他疑惑。 “对了你……”转身正要问人。 可愈奕辰的声音渐渐消失。 身形纤细的少年正在放置他刚洗完澡时取出的洗漱用品,因为柜顶有些高,他不得不踮起脚尖,随着拉扯的动作,右侧的腰身露出了一小节。 一晃而过,仿佛是他的错觉。 这人之前也这么白吗? “你要问什么。”季修文揽过肩上的毛巾,擦干自己的头发。 愈奕辰也想起那未问完的话:“你看见我新买的便利贴了吗?黄色的未拆封,就放在这。” 他指了指范围。 季修文摇头:“可能是掉在地上了,你找找。” “也对。” —— 【萧执彦】:听说东苑餐厅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待会一起去吗? 【萧执彦】:我请客。 在看不见的地方,季修文浅笑。 【j.】:好,稍等。 他又重新换了件衣服,经过时,愈奕辰好奇:“你又去自习室啊。” 印象中,季修文完全符合当下最吃香的高冷学霸那一类型,上了大半个学期的课,除了这今天,就没见过他会这么早出现在宿舍的。 “不是,和朋友去吃饭。” “走了。”说完不忘帮他关上了门。 朋友? 原来季修文有朋友吗? 正想着,愈奕辰在床架和桌子的夹缝边缘处,找到了便利贴。 —————— ps:瞿总的生日番外已经放企鹅和大眼仔了。o(≧▽≦)o 萧执彦\\u0026愈奕辰,直男?你们最好是!看谁先醒悟。 第105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4) 宿舍离东苑有一段距离,季修文计划骑校园里的共享自行车过去。 大概十分钟后,到了餐厅。 放眼望去,一楼各个门店前都有排队的人。即使是在周末,前来就餐的学生依然热情不减,足以见得这里的菜品确实比较受京大人的青睐。 【萧执彦】:到哪里了? 【j.】:门口。 【萧执彦】:我在二楼,等着,下去接你。 瞧见,季修文修长的指尖操作着,把输入框里即将发送出去的那句“你在哪?”一一删除。 萧执彦下来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季修文便看见了黑压压的人群中那个高挑瞩目的身影,远远地朝他走来。 “我在楼上订了位置。”萧执彦上下打量他,“你从宿舍过来的?” “嗯。” 男生顿了一会,说:“是事先我没考虑周全,你们物院公寓好像离这边挺远的,抱歉。” “没事。”季修文摇头,“我骑车过来的,很轻松并不费时间。” “上去吗?”恰好这时有风经过,对方眨眨眼,“我饿了。” 少年黑发被吹得有些凌乱,有几缕刮到了耳边,露出饱满的额头,干净、整洁。 见此,萧执彦倏然笑了下,发自内心的连他自己也不知所以 偏头,学着人的动作也眨眼道:“走。” 因为不清楚对方的口味习惯,保险起见,萧执彦事先点的鸳鸯锅,不一会儿,浸满牛油的红色锅底彻底烧开,在咕咕冒泡,牛骨汤的香味逃逸在空气中,刺激着每一位过路人的味蕾。 选在的是一个靠窗的位置,视野开阔,因为正处于冬季的北半球,昼短夜长,京大属于中纬度地区此刻天已经暗了下来。 从这里能望见不远处街道上三三两两勾着肩搭背的同学,这是久违的学生时代。 “牛肉吃吗?” “吃。” “海鲜呢?” “都可以,不挑食,你看着点。” 萧执彦在菜单上快速勾选了几样,翘着二郎腿啧声:“季同学这么好养活?” 用热茶泡着碗筷,季修文:“或许吧。” 不是好养活,而是原主根本就没有可以选择的权利。 在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中,人只有满足了最基本的生理需要,才有机会追求更高层次的需求。 很快,菜上齐了。 萧执彦主动当起服务的人,将盘子里的巴沙鱼、虾滑,肥牛卷一一下入锅中。 不久前才刚洗完澡,此刻季修文就沾了一身的火锅味。 或许是这个世界必须维持一个月的人设对他产生了限制,原主有洁癖,季修文恰好继承了这一点,弥漫的水汽吹得他脸颊发烫,始终不愿靠近汤锅。 坐得板正真怕油滴溅在自己衣服上,他全程都吃得小心翼翼。 以至于萧执彦又对他的斯文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后来似乎也看出了季修文的执念,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给人丢了过去。 坐在对面的少年一脸疑惑:“怎么了?” “不是怕弄脏吗,穿上我的就没事了,随便糟蹋,这件衣服我也正打算扔了。” 季修文:“……” 回想起那天晚上去接他时萧执彦半玩笑半认真说过的话。 直男? 呵。 低头看了眼标签,这件外套少说几千块。 好吧,目前买不起。 万恶的有钱人。 当然,季修文最终把衣服退还给了他。 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更何况按照原主的性格,应该是不愿意去麻烦他人的。 但抵不过后半程对面的人,时不时用公筷将他想吃的都夹到了他的碗里。 对方进食的速度不慢,可举手投足又总不经意透露出一种从容优雅的矛盾感。 这让萧执彦立马联想到了那些需要打交道的世家子女们。 从前他只觉得这种时刻要控制自己情绪和举动的人会活得很累,但如今对象换成了季修文,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引力。 “问你件事。”萧执彦放下碗筷。 火锅里冒出的热气在白炽灯下变成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看见少年抬头的剪影。 萧执彦往前蹬了一脚,单手托起下巴去看他:“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他能感受到自己似乎有些急迫,以至于要再三确认。 当初被爷爷逼回家相亲时萧执彦电话缠身,无奈出此下策,半路就抓了个陌生人来同自己扮演假情侣的身份。 签协议的那天,合同里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对方不能主动向身边的亲朋好友透露他们的关系。 季修文答应了。 他们是雇佣与被雇佣者。 按理来说,萧执彦付了钱,只要在不违合约内他提出的要求,季修文都应该做到。 但方才透过蒸气看人的那一眼,萧执彦惊觉一直以来被刻意忽略的一件事。 季修文喜欢他。 以至于从一开始,这份协议于少年而言是复杂的,抑或说近乎残忍。 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喜欢的人在明知你钟情于他的情况下还同你假意交往。 萧执彦暗想着,自己算不算渣? 可问完,他又不由得感到有些可笑,因为多此一举,答案似乎…… “那你呢?” 显而易见。 “……嗯?” 预想中的回答没有落下。 季修文抽过湿巾仔细擦拭,唇因为沾上了火锅上的辣油此刻变得殷红而又水光淋漓。 他停下动作,再次反问:“你是希望我喜欢还是不喜欢?” 对方看着他的眼睛诚挚又明澈,却能让萧执彦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点头或者摇头,少年便会一一照做。 总觉得对方似乎和那个在操场上冷静拉着自己的季修文变得不一样了。 萧执彦觉得自己有些魔怔。 他不希望两人之间有过多情愫牵绊的,对谁都好,可是那句话却迟迟堵在心口蹦不出来。 是火锅太辣了吗? 以至于反应变得有些迟钝。 或许是沉默了太久,他听见季修文保证道:“开玩笑的,没打算为难你。” 萧执彦想说这似乎不是为难的问题。 继而他又道:“你大可放心,我是不会追着直男不放的。天涯何处无芳草,感觉喜欢我的人肯定会有,不用死钻牛角尖在一棵树上吊死,世界这么多人,终有一天我们都会找到陪伴着彼此度过余生的那一个。” “你是个好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做朋友。” 可不是? 这一天一千的工资哪里找。 “萧同学,你觉得呢?” 季修文说着拉开一瓶易拉罐汽水。 自认识以来,这是萧执彦第一次听见季修文说了这么多话,印象中对方应该是那种清冷似不染凡尘的性格,少说多做貌似更符合他为人世道的法则。 好人? 鲜少有人会这么评价他。 莫名被发了一张好人卡,接过他给的可乐:“我承认你挺有意思的,交你这个朋友了。” 说完,萧执彦莫名松了一口气,大概是为心底减轻了的那份罪恶感。 这样……挺好。 —————— ps:还有一章,晚点更。 第106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5) “怎么是可乐?” “可乐有什么问题?” “你不知道?” 萧执彦笑了凑过去,招招手示意对方靠近。 随后在季修文将信将疑奇怪的眼神中,语气带着几分不太正经一字一顿:“可乐,杀精。” “啧,怎么这么平静,别告诉我长这么大你没听说过。” 季修文认真:“我知道。”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着当着对方的面,他又光明正大抿了一口,缓缓道,“我这个情况没有要孩子的意愿,退一步讲我是受。” 他鸦羽轻颤,解释:“嗯,受你懂吧,就是……” “季修文。”萧执彦越听越不对劲,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看着话题渐渐跑偏赶紧捂住对方的嘴。 “好了。”一瞬不瞬望进那双干净无杂质的眼睛,再次轻声,重复,“可以了。” 红色的锅底已经快烧干了,正巧服务员提着水壶经过想问问他们要不要加点水,可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有上前,装眼瞎看不见经过。 靠近窗台这边的位置没什么人。 “唔?” 季修文拿可乐罐的手倾斜顿在了半空,萧执彦反应过来后悻悻松开。 “你……可能不太懂,外面人杂,这种……”他声音顿了下,似乎在思考,“属性问题,我们可以回去私底下再讨论。” 还是把话说委婉了。 他攥了攥掌心,方才碰上的那片温热的触感似乎过电般蔓延上涌,耳尖有些发烫。 注意力全然被对方所吸引,萧执彦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在外人听来是多么的有歧义。 虽然面上不显,可季修文内心天人交战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狠狠rua上系统的头,心里像冰汽水一样往外冒着泡泡。 萧执彦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又给自己灌了几口。 “彦哥。” “嗯?” 突如其来的称呼转变。 只见少年把身子往后靠,慢声细语,学着他方才的模样:“还喝?” 惟妙惟肖道:“可乐杀精。” 萧执彦:“……” - 最终萧执彦提议自己要“好人”做到底,将季修文送到了公寓楼下。 “周二下午有空吗?有件事需要你配合。” 季修文回想自己那张不算满当的课表,抬头说:“下午4点后就没课了,要做什么。” 提起这个,男生显然有些无语,告知:“我爷爷要见你。” 谁料季修文回了句。 “所以这是你今晚请我吃饭的原因?” 少年崩着唇角,似乎有些暗淡:“下次再有这种事不必破费,这是我的工作,我会配合。” “不是。” 萧执彦刚想问他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但就在脱口而出的一刹那,他突然停住,心里隐约升起一个想法。 季修文……该不会从来没有和朋友一起去吃过饭吧。 一周多的接触下来,萧执彦回忆起被忽略的细节,少年似乎真的不太懂得怎么同人相处。 在某些方面执拗不过,什么都要分得很清。 若非他已经提前结好账,季修文甚至还想同他aa。 他目前能推测出的是,对方的家庭或许不尽如人意。 最终,萧执彦叹气。 此刻很想摸摸他的头,单纯的是朋友之间的慰藉。 直到手指被不属于自己的温度给握住,才发现,原来他的掌心早就轻轻压在了季修文的发顶上。 季修文想躲开,有些不明所以。 “你干什么。” 哪知萧执彦的动作更快,长臂一伸轻松就将人捞了回来,像拎着只蔫兔子。 他调侃:“跑什么,我付钱了的,刚才还叫哥,现在摸一下都不行?同学,哪有你这样的。” 季修文无视:“不做赔本买卖。” “啧,到底谁才是老板。” 但也不能真把人给弄生气了,男生漫不经心移开手,“开玩笑的,今晚这顿饭和我爷爷无关别多想,完全是我个人想交你这个朋友。” 经过这么一打岔,他想季修文应该把方才的不愉快给忘记了吧。 “那说定了,周二下午四点校门口见。” 他缓声:“上去吧,现在起风了,天挺冷。” 换来的却不是被关心的感动,季修文:“你挡着我路了。” “……” “请。” …… 刚进宿舍,分明还在打游戏的另一个舍友像提前预知了似的,他抬头:“回来了?” 季修文淡淡瞥了丁超一眼,回他:“嗯。” 一身火锅味,他想换件衣服重新再去洗一次澡。 可还没待找出拖鞋,又被对床的人问住:“季修文,刚才楼下那个送你回来的人是谁啊,怎么之前好像没见过。” 他掩饰得很好,可季修文却是听出那语气里微不可察的急迫。 丁超想起方才看见的那幕,脑海里像有个循环键似的怎么也忘不掉。 两个肩宽窄腰,穿衣有型的一米八几的男生站在一起,即使是在昏黄路灯照不到的死角处,也足够引人注意。 “是季修文的朋友吧。” 这时,一直低头看书的愈奕辰也参与进了话题。 季修文点头默认。 “你看,我就说。”愈奕辰高兴。 听见答案,丁超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似乎有些失望。 刚才见到有人在拍他们,丁超好奇地看过去,本来闲来无事匆匆一瞥,却发现矮一点的那个是季修文。 高的另一位站在暗处,恰好那边没什么照明他看得不太清楚,只是看着身形很像萧家的那位少爷。 他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却依然希望那是萧执彦是因为有事找上的季修文。 可既然又说了是季修文的朋友,那个人为萧执彦的概率不大。 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对了。” 丁超还窝在床上打游戏:“季修文你周末作业写完了没有,妈的傻逼队友菜得一批害老子今晚连跪了一个晚上,我知道你好学生肯定写完了,每次都拿满分怪不得连付教授都夸,借我看看呗。” 对于这种理所应当“拿来主义”的行为,季修文听着很不舒服。 “我要洗澡没空,让愈奕辰教你。” 完全没给面子。 丁超不乐意了:“诶,就找个作业花不了你多长时间,你……” 可季修文已经关上了浴室门,“滴——”一声机子插了移动卡。 很快里面便响起水声。 丁超被他冷漠的态度给惊到,呼吸闷闷哽在胸口,咬牙。 妈的,装什么装! 会读几本破书了不起? 可最终还是选择求助愈奕辰:“愈哥……” 第107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6) 周二。 两人按期来到萧老爷子的住宅。 房子是具有传统中式文化特色的园林落院,由萧执彦爷爷年轻时买下并一手改造而成,中途闲置了几年,晚年后老爷子需要静养搬来,这才又重新翻修了一遍。 能在这寸金寸土的地段有这么大面积的庄园,足以见得主人家底的丰厚。 管家在前方带路,两人匀速跟在身后。 萧执彦见人默不作声,以为是有压力了,低声:“没事儿放松啊,老头子不会吃人,不为难你。” “我没紧张。”季修文辩驳。 萧执彦那样明摆着不信:“真的?” 他点头,真心发问:“这算是见家长吗?” 看着对方专诚的情态,萧执彦顿住,几秒后:“是吧。” 想了想,貌似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待会需要我做些什么。” “只要别让他怀疑我们是假情侣,按朋友间的模式相处就行。” 过了会儿萧执彦又补充道:“或许要比普通朋友表现得更亲密些。” 刚说完,少年就贴近了些从下方扣住他的手,十指紧扣的那种。 “这样吗。”说着晃了晃示意,“够亲密?” 说实话,某一瞬萧执彦怀疑过对方是故意的。从小到大肆意费尽心机招诱他的人不少,这种小伎俩他大都一眼便能识破。 每个亲近的人无不是带着欲望来的。 但季修文那双外眼角向上轻翘的桃花眼太具有欺骗性,萧执彦从很早以前就知道的,被他看着时,你只能见到真诚。 话是自己说的,他这么做并没有违反协议。 啧。 反正都是男人,倒也不存在谁占谁便宜的症结。 思摸着竟就这么牵了一路。 “小少爷,季同学,我们到了。”管家目不斜视,引入座,“请稍等片刻,老爷待会来。” 萧执彦两手靠上沙发,少年被他护在前方:“管家伯伯,麻烦让老头子快点,修文待会还要回去上晚自习,学习的时间一刻也不能耽搁。” 一听季修文便知道对方在忽悠。 哪有什么晚自习。 可为了维持人设,依然要反抗一下示意,皱眉故作疑惑:“我没……唔” 笨蛋。 萧执彦捏住他的脸,以防露馅,季修文脸颊两侧轻微鼓起。 不说话了。 管家低阖上眼识相离开,将空间留给年轻人。 …… 期间,季修文已经做完一套几天前向学姐们淘来的卷子,可传说中的这位萧老爷子依然不见踪影。 “你有个心理准备。”萧执彦转着他的笔,懒散地打了个哈欠,说,“我怀疑老头子是故意的,你今天大概率见不到‘家长’了。” 萧执彦语气颇为遗憾,原本还挺期待他爷爷是怎么骂他的。 看向偶尔回话却在认真做题的人,萧执彦:“季修文,你是不是早就料到。” 哪有出来还随身带着试卷的,萧执彦就没见过大学了还有谁像他一样,除了学习一点业余活动都没有的。 身体迟早得累垮。 “没。”季修文回答。 他还没有神通广大到那个地步。 半个小时后。 萧执彦:“学一下午了季同学,眼睛还要不要,别看试卷了不如看我,什么破题能有我好看?” 季修文笔尖停住:“……” 最终,他还是在对方调笑的目光中,将书整齐收了起来。 如萧执彦所预言的那样。 又过了半个小时,管家接了个电话,回身笑着对他们说:“小少爷,老爷今天身体抱恙,暂时不回来了。” “厨房那边已经备好了晚饭,少爷和季同学今晚可以留下来,这边客房随时都有。” 萧执彦挑眉,看我说什么来着? 少年无奈弯了唇角。 “赵叔,爷爷他老人家该不会是被我气病的吧。” 至于为什么而生气,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管家:“不敢。” “晚饭就不用了。”萧执彦说,他起身拉着就修文就往外走。 “我们回学校。” “对了赵叔,麻烦你转告爷爷。”走到门口时停下。 他声音低沉有力:“十一月份了,江边风大,既然年纪大了就不要老是想着去钓鱼。鱼什么时候都可以有,可身体坏了难补救回。” 管家似乎没听出他话中有话,笑容温和宽厚称赞:“如果老爷你这么关心他,一定会很欣慰。” 男生不屑轻嗤。 - 江边。 寥落的晚星沉入水底,折叠椅边支起的灯泡映出老人不怒自威的面容。 “老爷。” “小声点,吓跑我的鱼了。” 管家看着塑料胶桶里畅快游动的那只小虾,心想,您在这不合适的地方就是钓上一天,也不会有鱼来咬钩。 两人静静等待了片刻,浮杆动了。 “老爷快拉,鱼来了。”管家指着远处荡漾开的那一圈水纹。 萧老爷子瞪过去:“大惊小怪。” “管家我发现你最近愈发沉不住气了。” 可手上收回钓鱼线的动作同样暴露了他急切的心情。 等拉上来后。 “你见过吗,这是什么新品种的鱼?”萧老爷子问一旁的管家,眉头紧锁。 管家弯腰更凑近了看,汗颜:“这……好像是一只被人丢弃的鞋子。” “……”萧老爷忿骂,“谁这么没有公德心。” “那可不是。”管家附和,摇摇头,“现代人的素质哟……” 在外头呆了一下午,老爷子也有些乏了,起身,管家立马追着给他披好棉外套。 提着桶里仅存的那颗硕果回到车上。 “那臭小子今天回家没有。” 管家想您心里可比我清楚。 “回了,少爷虽然看着面冷心热,可还是在乎您的,他今天临走时让我转告老爷要少吹风,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季同学我看着也不错,外形长相上没得挑,不比那些世家里的人差,听说在校各方面的成绩都很突出。” 兢兢业业汇报着自己观察到的。 管家:“我说您不在,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那孩子就趴在茶几边写题,字形漂亮颇有您当年的风范,小少爷怕他眼睛过度劳累,最后收了他的笔不给写了,逼着人休息……” “我问你这个了吗?!”萧老爷皱起剑眉。 绘声绘色描述着自知失言,管家安心闭嘴。 萧老爷子把鱼竿丢给他,戴上帽子整好考究的衣衫。 “多大?” 管家失神看着水桶中的河虾,边比划着回:“约莫有两根手指这么大。” 说完被老人瞪了一眼,最善察言观色的人当即反应过来。 他问的是萧执彦那位小男朋友。 便如实相告:“季同学明年二月份便19了。” 不料萧老爷敲着拐杖,哼声:“让你告诉我这个了吗?” 管家:“……” 他好难。 明明故意派他留在老宅里就是为了当眼线,此刻又偏要表现得不在意的样子。 爷孙俩在嘴硬这点上简直一个样。 车在缓缓行进着。 几秒后。 “畜生啊。” 他恍然间听见自家老爷子痛心道:“人刚成年,萧执彦那不孝孙怎么下得去手的。” “……” “确实,是的啊。” “一点规矩也没有,请人家来也不知道把人留下吃顿饭,有失待客之道。” 管家面无波澜,附和:“老爷您也别气坏了,下次帮您说道他。” 第108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7) 离开时已经太晚了,最后两人也不打算回学校,住的是萧执彦自己买的那栋公寓。 遗憾的是他们都不会做饭,晚饭吃的外卖。 驱车回来的路上,季修文问他:“我今天牵你手,应该不算违反合约。” 原本萧执彦已经快要忘了这件事,被冷不丁这么一提起来,触感似乎发生了延迟回到了几个小时前,他甚至还记得少年的手比他小了半圈,手指纤细修长,连指甲盖都是圆润的。 似乎不觉得这算事。 “没有,季修文,你做得很好。” 本就是一场交易,让老爷子相信他们的关系是任务。 只是这人常常有种令人难以想象的清醒自持。 明明靠近了,又不自觉跟你划清界限。 萧执彦偏头看向车窗外,发现季修文被的反射的影像也一起装进了明净的玻璃窗里,少年倏而往他的方向看来,两人在镜像中对视。 谁也没移开目光。 也不知这诡异又和谐的画面戳中了萧执彦哪个点,只见他伸手朝车窗里那个人的额头弹去,像小时候玩弹珠般。 瞧见季修文无语的神色,自顾自又扶额笑了起来。 外界的景色成了压长交错的速度线,只有他们片刻的沉默清晰映在车窗上。 …… 萧执彦洗完澡出来。 “你电脑能借我用一会吗?” 季修文手里还剩着个小组作业没完成,时间有点赶。 萧执彦有些抽不开身,便说:“在我卧室的台桌上,密码六个一。” 说完人没有动静,萧执彦敏锐:“想什么呢,那是台新电脑没用过几回。” “放心,没有不该看的东西。” 笑得有些痞气,吹了个口哨,甚至微湿的指尖挑起少年垂落在额前的头发。 小视频这种东西其实大部分男生在中学时代就已经接触过,宿舍集体一起观看的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青春期时好奇心和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时候,萧执彦也收到过好友发来的那些几百个g的视频,但在男女主角每每即将进入正题时,他便皱着眉面不改色将鼠标移到右上角,叉掉。 也是从那时候起,萧执彦发现自己有感情洁癖。 见人迟迟不说话。 调侃:“哥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还是说你自己的电脑里藏着……” “没有,你别瞎说,谢谢了。”季修文抿唇推开他,快步走进卧室。 意外发现往日内敛沉静的人似乎是脸红了。 这么害羞? 害羞…… 那是不可能的。 若非人设,季修文能就这件事同他探讨上三天三夜。 其实他更在意的是,萧执彦是否还记得刚到第一天,就告诫过不允许进他房间的事? 显然忘了。 然而他也不打算提醒。 - 季修文高效,一个小时后便写完了一份一千五的报告外加发言稿。 点进小组工作群,某个人的任务依然没发出。 他是组长只得去私聊人。 【j.】:你负责的那部分资料还没给我。 十分钟后,丁超回复。 【丁哥带你飞】:??? 什么资料。 【j.】:…… 【j.】:明天考核,你还记得吧。 见此,丁超终于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丁哥带你飞】:不好意思修文,我最近快被辅导员折磨死了实在是忙不过来,忘记了抱歉啊。 季修文说没事。 【丁哥带你飞】:你看你平时也不怎么用社交,我那部分能不能帮哥做一下?下次请你吃饭。[感谢][感谢] 想什么都不做就轻松拿学分? 可对方从来不吃这一套。 【j.】:不能。 【j.】:讲ppt或找资料,选一个。 拒绝得干脆利落。 【j.】:还有第三选择,去找别组。 宿舍里的丁超烦躁,不满摔了游戏鼠标。 其他人都组好队了,他能去找谁? 他原本以为能混过去,打算逃了明天晚上的考核约兄弟去酒吧,哪知碰上了季修文这个硬茬 帮一下会死吗? 自己又不是不回报他。 丁超肯定是不能上台讲的,否则没时间逃走。 最终,他咬牙应下:我找资料。 萧执彦也在写自己的数据分析,瞥了眼看见季修文那边似乎气压低沉,他停下。 关心了一嘴:“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领口有些宽大,他扯了扯气如平常:“哦,今天上网没看黄历,倒霉遇见了个傻……” 想到原文剧情中丁超后续对原主做的那些种种,季修文差点要把骂人的话脱口而出。 但任务在身,那两个字在舌尖打转又及时止住了。 萧执彦总感觉不太对劲,说不上来哪里怪,偏头好奇笑问道:“傻什么?” 那目光令他无处躲避。 季修文:“……傻得可爱的……b站网友?” “嗯。” “噗嗤——” 笑什么? 【宿主,你不觉得太牵强了吗?】 好吧,连他自己都不信。 萧执彦见他电脑屏幕快灭了,从身后替他摁下键盘,那只手手型漂亮骨节分明。 指示灯亮起,季修文稍稍后仰看见萧执彦轮廓分明的下颌线。 对方说话间喉结上的那颗痣被牵动起,说:“不用忍着,某些人,该骂就骂。” 却只见季修文正怨念地看着他。 萧执彦:? ——妈的,我的人设。 —————— ps:作者今晚很短小qaq,明天双更给大家多写一点。[跪] 第109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8) 暴躁的那一面被人察觉,季修文以为自己即将会受到崩人设的惩罚,可窒息感却迟迟没有到来。 他疑惑:【不六,我人设没崩?】 系统冒泡:【没有呢宿主。】 季修文暗疑,世界规则是不是对他过分宽限了。 第二天回校,宿舍里依然只有愈奕辰。 只不过他今天没看书了,而是在练吉他,从弹奏的手法来看,对方应该学有几年了。 不管是从外形还是各方面的综合能力来说,愈奕辰无疑是同龄中的佼佼者。 父母都是隔壁985大学的教授,出生于书香门第的他从小便在知识的熏陶下长大,为人成熟体贴热情。 也难怪原主会喜欢。 见到季修文,吉他声中断。 愈奕辰:“你昨天没在宿舍,阿姨来查寝的时候我们帮你圆过去了。” 最近对舍友多关注了些,发现季修文经常不在宿舍,不仅白天,晚上也有好几次都是不见踪影的。 这种隐隐在意的感觉令他心生古怪。 自从上回拒绝他后,愈奕辰总觉得他应该是愧疚的。 “谢谢。”少年依然客气,“不过校规里并没有明令禁止不允许外宿。”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现在已经高中毕业了。” 经这么一提醒,还真是。 愈奕辰挠脸悻悻,他平时挺守规矩的,在中学时期的思维还没转换过来。 “那你昨天去哪了?”想到季修文的性格,他又道,“如果你不方便说的话……” 就算了。 “住朋友家。” 说着季修文往他桌上放了几块桂花酥,萧执彦今早塞进他书包的,自己吃不完。 愈奕辰接过道了声谢,微微出神。 朋友? 上回丁超说看见送他楼下,一起吃饭的那个? 男的女的。 桂花味的糕点绵软细腻,放入口中立即化开。 也是这时,愈奕辰才注意到季修文正着穿的这件有些花哨的衣服不是他的,领口大了一圈,衣服下摆也没过大腿中间。 关键是,对方身上的味道和自己那天下午回来时闻到的一样,用的是香草调的沐浴露。 同款? 愈奕辰终于确定那个人就是男生,他心里像有只猫在轻挠,好奇欲在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而季修文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话要聊,洗完手戴上耳机,拉床帘,一系列动作做下来十分流利。 只隐约听见笔尖在书页上沙沙作响。 - 连续上完三节大学物理,刚好到了中午吃饭的点。 愈奕辰和几个朋友谈笑,看见后排边缘独自一人坐着的季修文,正想叫上他一起去食堂。 季修文却起身离开。 走到走廊外人少的地方,拨回电话。 一分钟后接通,那头的人喂了几声,似乎不太会操作。 “奶奶,我在。” 听见他的声音,勤巧云安心:“是小文啊……” 她有些老花,没戴眼镜看不清号码。 “嗯,是我,刚才在上课所以没接电话,抱歉。” 老人一听,无措:“那、那我没打扰到你吧,老师生气没有,影响课堂纪律崽你会不会受处分。” 勤巧云小学二年级上册还没读完,便辍学回家放牛,照顾弟弟妹妹了。 此刻语气有几分慌乱。 “老师没生气也没违纪,我静音了您放心。” 听完解释,勤巧云这才终于不唠叨。 季修文问:“是有什么事吗?” “哦,对,小文啊,前几天我去银行取钱发现这卡里无缘无故多了三万,我问前台的小姑娘是不是弄错了,可、但人家说我的卡一切正常。” “说实话,是不是你给奶奶转钱了。” 季修文应声。 三万是给萧执彦扮演一月假男友的薪资。 “你生活费都不一定够用,怎么还给我钱,你拿回去,我不要。” 勤巧云自丈夫去世后也没剩几个亲人,他的儿子朝她伸手要钱还来不及,怎么会给她打钱,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便是这个非亲生的孙子了。 “我知道你在外边做了兼职,可京市的物价高不像我们这边,我一个老太婆那这些钱来干什么哟。” “奶奶现在还能抗五十斤的大米,没那么老,能养活自己。” 季修文想着勤巧云竟然不是怀疑他的这笔钱来路不明,久违的被家人信任的感觉。 想到后期剧情中,这位原主唯一的亲人离去。 “我已经隔壁张婶说了,让她过两天陪你一起去趟医院,就拿这笔钱做个全身检查。”季修文叮嘱。 “你也别先拒绝,如果不答应,我只好跟导员请假回家再带你去。” 京市离这边隔了一千多公里。 老人最怕影响他学习,十几年来从未改变:“别别别,我去,我去。只是这没病没灾的,到了医院也是浪费钱。” 男生敛眸:“奶奶,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 勤巧云听着立马心软下来,再也不纠结钱的事,答应下。 - 下午放学。 季修文打算去图书馆再查查资料,最近在着手准备他的竞赛论文。 身后传来脚步声,对方明摆着故意不想让他察觉,走得很轻。 可季修文听了几秒后就知道了那幼稚的人是谁。 他勾唇装作没发现,继续往前走。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被人拍了肩膀。 “嘿!” 他回头,无人。 因为萧执彦立刻闪到了他的身后。 季修文又想转身,却被对方哥两好似的勾着脖子,动弹不得。 “你这反应速度不太行啊同学。”萧执彦嘲弄,“如果我是坏人,你可能刚才就被蒙眼拖上车了。” 季修文推开他,揉了揉脖子,神色淡漠:“不用如果,你就是。” “啧。” 有些不满。 校园的道路两侧种满了银杏树,十一月份中旬,银杏叶中的叶绿素分解,一夜之间枝头挂满大片金黄。 偶尔有骑着单车的同学经过,萧执彦和他并排走,有一搭没一搭聊。 “走这么急,待会要去哪。” “图书馆。” “真爱学习。” “不是爱学,有奖金拿。” 对方回答得很诚实。 听着,萧执彦挑眉:“本来想约你一起去打球的,可惜了。” 谁知少年一听,立马掉头换了个方向。 “诶,小同学,去哪?”萧执彦追上,又继续贴着人的脖子。 季修文克制着,暗暗垂眼答:“球馆。” 废话,学习哪有青春靓丽的男大学生香。 为了任务他每天都得绷着脸装作不识凡尘的模样,撩不得说不得忤逆自己的天性,清心寡欲了一个星期多。 唔,是该放松放松。 第110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9) 去超市买了两瓶水。 等到球馆的时候,萧执彦的同学已经在等他了。 每天下午来打球的人都不少,场地需要提前预约。 “要一起吗?”萧执彦在做热身运动。 指尖转着篮球。 听见,季修文摇摇头,显然并不想把自己弄得一身汗。 可对方突然拉起他的手,用拇指和食指圈住手腕,还空了一大截。 比划:“太瘦了,季修文同学,应该要多运动多吃点。” 说着又无意识摩挲过腕处突出骨头。 少年瘦,萧执彦在第一次被季修文牵手时就知道了,穿上他的衣服,腰腹还空了一大截。 不由怀疑这人是为了省钱故意饿着自己。 季修文正想张口想说点什么。 那边的人在催,大喊:“萧哥你好了没,就等你一个了。” “来了。”萧执彦很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脱下的外套丢到他怀里,笑问,“帮哥拿一会儿?” 商量的语气,可动作却没得辩驳。 季修文:“……嗯。” 其实大学到了学期中,要上晚课的人不多,听说这边有比赛,陆陆续续有好多人来到看台上。 综合类学校男女几乎对半分,但不知是不是巧合,此刻季修文身边坐着的都是女生,仅他一个短头发的混入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有人注意到,开始搭讪。 季修文全程都是冷冷淡淡地回话,却不会让人觉得不礼貌,只是天性使然。 所以当场上的萧执彦回头去找寻他身影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一个长发大波浪的女生笑意盈盈的同少年搭话,看得出对他有些意思,当然女生很有分寸并没有故意挨近。 可俊男靓女同框总是会让人心生歆羡。 萧执彦想起吃火锅那天季修文说的那句“感觉喜欢我的人肯定有”的话,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对方甚至还把话说谦虚了。 可惜那位长相明艳的女孩子今天心思只能落空了。 季修文对女生无感。 萧执彦勾唇。 骤然又想到,那他为什么会看上自己? 在此之前两人从未有过接触,季修文绝对是感情用事的人,在协议的生效期内,完全能感知到他的清醒与理智。 所以才会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谁也不知道萧执彦陷入了短暂的思维风暴,还是队友传来的球把他重新拉回了赛场。 回神后,不由得暗骂自己一声,打比赛时间他在干什么。 进入尾声,两队的比分逐渐拉大。 最后是以萧执彦起跳手臂上举,轻松投中了一个三分球的动作最终结束了比赛。 在吹响的哨声中,那道完美的抛物线刚好落地。 “啊啊啊啊啊——” “萧神好帅!!” “萧执彦经管之光!!” 按理来说往常是不会有这么多人来观摩私下练习的友谊赛,可因为听说萧执彦这位经济管理学院院草的大名人也在,一传十十传百,眼下很多没课的学生几乎把看台的座位占满。 赢了比赛的当事人显然也有些激动,和对手握手,便转身径直往看台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小跑来。 怀里还揽着对方的衣服,少年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成了众人的焦点。 萧执彦正热血上头,对他敞开双臂,神采奕然兴奋道:“季修文,下来,抱一个。” 周围的欢呼声渐渐消寂。 话落的瞬间。 不仅是萧执彦,离季修文最近的那个肩披大波浪女生也怔愣了半晌。 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风在此刻走得轻柔缓慢。 身体分泌出的肾上腺素和多巴胺使人处于应激状态,萧执彦也完全没预料到自己会说出这番话。 下意识脱口而出。 本是正常的话语,可在万目睽睽之下却多了几分道不明的暧昧。 就在他想把这当做一场玩笑时,骤然,萧执彦闻到独属于对方的皂香味。 少年起身轻搂住他,下巴靠在肩膀。 季修文说:“good job,boy.” 萧执彦第一次把英文听出了苏感,微僵住。 少年的唇仿佛就贴在耳畔,呼吸温热,又笑了继续道:“做得很棒。” 宝贝。 “砰,砰,砰——” 跳动的心脏似乎变了节奏。 这个拥抱仅持续了几秒。 “你……” 可再次惊爆出的欢呼声将萧执彦从不恍神的状态拉了回来。 “啊啊啊啊啊——” “萧执彦抱着的人是谁,松开!松开啊啊啊!又抱了啊我死了——” 男生皱眉疑惑,不知道他的队友和那些观众在起哄什么,觉得周围太吵,便单手揽着季修文出去了。 笑话,他花钱雇来的协议男友凭什么不能抱。 离开室内,两人来到湖畔,坐在石椅上。 “喝点水。” 萧执彦:“谢了。”说着顺手接过自己的外套。 运动过后的余韵还在,男生胸前的肌肉随着呼吸的频率起伏,汗水划过下巴没入深色的衣领口。 他仰头给自己灌水,脖子凸起的喉结滚动,全然没注意到季修文深沉欲言的目光。 一瓶水很快见底。 萧执彦帮忙把未开封过的另一瓶拧开,又还回去:“怎么样,我刚才打得还不错吧。” 季修文接过水没喝,点头道:“很好。” 男生满意地笑了。 过了一会。 季修文:“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萧执彦:“你问。” 不远处的湖面上,一群鸭子追在两只黑天鹅身后游动,荡起层层涟漪,波光粼粼。 “当初为什么会想到,要我假扮你男友。” 第111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10) “这个啊,也不是不能说。” 想到这,萧执彦那模样显然十分无奈,带着点烦闷:“还不是老头子……我爷爷,那段时间偏要给我介绍一个他老友的孙女,说人家是从柏林艺术大学美术学院毕业回来的新时代独立女性,心思细腻长相大气,企图让我和她接触认识认识。” “啧,老头子的心思我能不懂?无非是想撮合我们罢了。” 萧执彦在季修文面前谈到萧老爷子时,身上完全看不出惯常人对长辈的尊重和敬畏。 或许他天生就是这么一个反叛又桀骜不羁的人。 “我还年轻不想谈恋爱,对没见过的也人不感兴趣。” “所以,”他穿好外套,拉上连衣帽,只露出一棕色的眼睛,“就暂时需要你帮我打掩护躲过这一个月了。” 老实说,从一开始,萧执彦以为他们只会在协议期限内有所交集,最终好聚好散,分道扬镳。 然而如今,他又不想和他散了。 不可否认这个朋友对他有着特殊的吸引力。 人生十几年,从未遇到过像季修文这样的人,性格里透着一股清冷,带着这个年纪的小孩少见的沉稳。 不会轻易向他人敞开内心。 懂分寸,在交际场合中知高识低。 萧执彦觉得他像一株小草,搁在茂密的丛林中豪不起眼,却又能从阴冷潮湿的夹缝中冒出尖来,令人由衷感叹生命的顽强。 听完,季修文沉默了一瞬。 才道:“可是萧执彦,你有没有想过。” “你的朋友如今知道了我的存在,那就意味着在你所交涉的那个圈子里,人人都知道你喜欢男生。” “以后等你遇到了自己真正中意的女孩,年少冲动做出决策的这段过往,会影响你未来所要追求的那位真爱。” 少年说得认真。 “何况在对同性还未完全包容的当下,你只会沦落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萧执彦脱下帽子,耸肩:“随便他们怎么说,我不在乎,反正我在他们的印象里,无非就是打架叛逆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说着他往水面投了一颗小石子。 “说来也好笑,所以当他们得知我能考上京大的时候,你是没见着,除了我家里人,那些亲戚的脸色,一个两个都像吞了苍蝇似的。” 在岸边呼吸溶解氧和捕食浮游生物的鱼群甩甩尾,被他的石头惊跑。 “好了不说我了,你呢?”萧执彦偏头问,“你父母知道你……” 少年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摇头。 他猜测对方的家庭只会比自己更保守。 萧执彦自己是从小野惯了的,不受社会的规训,就算做出什么震骇的事也无非是给他们适应的缓冲时间。 而季修文不同,这人一看就是那种中学时校服都能穿得板板正正的乖孩子。 于是萧执彦笑着提醒:“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什么时候这么会为我着想了。” “不是这个。”季修文继续摇头,说着未完的话。 “我没有父母。” “……” “他们在我几个月大的时候就把我丢了,‘季修文’这三个字,是我和他们唯一的牵绊。” 萧执彦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身世。 此刻,他也终于明白少年身上的那股韧劲为何而来。 “对不起。” 他后悔挑起这个话题。 “二世祖”头一次感到愧疚给人认错。 可对方反而笑了,没有半点牵强:“不用跟我说抱歉,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不想认了。” “现在,我有一个很爱我的奶奶,足够了。” “季修文。” “嗯?”刚给出回应。 下一秒就被人搂进了怀里,抓着他的那双手臂很紧,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季修文半张脸裹进柔软的羽绒衣。 他想推开,却又被萧执彦压得更死:“别动,我抱一下。” “怎么了你这是。”他疑惑。 少年拍拍他:“真没事,别搞那么沉重,我不难过。” “嗯,但是我难过。” 萧执彦不容他拒绝,闷声埋在他肩窝。 告状般:“老头子昨天又骂我了……” 讲真的,若非清楚此刻萧执彦对朋友的情感很纯粹,季修文都要怀疑是对方暗藏的属性觉醒了。 可尽管如此,他依然露出了个狡黠的笑容。 这个世界——他又找到了。 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酸巴巴:【我也想和宿主贴贴。】 - 当天,一组照片热度在京大学校论坛上高挂不下。 萧执彦的偷拍照在论坛上已经见怪不怪了,篮球比赛才刚开始,有关他的抓拍图就传出了上百张。 只不过这回,吵得最凶的是在萧执彦和另一个男生的和照上。 楼主:不懂就问,你们兄弟之间会这么抱吗?【图一】【图二】 放的是球馆内照。 1l:谢邀,没有兄弟。 2l:正常啊,女生还手牵手一起上厕所呢,男的抱一下怎么了? 3l:对不起我有罪我浅浅嗑一口,抱歉抱歉!身体健康家人健在但我就是嘴瘾犯了想嗑一口!!! …… 99l:真诚发问,萧执彦旁边那谁?有认识的吗,完全长在我的审美点上想认识一下。 111l:+1。 256l:呜呜呜我藏了这么久的宝藏帅哥终究还是要被发现了吗?大一物理系的季修文啊,成绩好不作妖,就是性格有点冷。 1001l:【图片】拿去不谢,你姐我冒着生命危险拍下的,本来追出去是想和季帅哥表白,结果……[微笑] 2036l:我是湖边观望的天鹅,这tm不是在谈? 2037l:这tm不是在谈?! 2038l:这tm不是在谈?!!先跟个风,差点掉厕所里来晚了兄弟们,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第112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11) 周四晚。 季修文准点来到蓝夜酒吧上班,正在为2号桌的客人调制鸡尾酒。 吧台前,身着藏蓝色马甲的少年动作有条不紊,将新西兰琴酒和干味儿利口酒倒入酒杯中,橘皮轻擦在杯口边缘。 最后放入少量冰块,搅拌至融化。 一杯马蒂尼很快便做好。 他将鸡尾酒端给那位指定他来做的漂亮女士。 “您的马蒂尼好了,请慢用。” “谢谢。” 说完,季修文正欲将空出的托盘拿走,又被人叫住:“等等,季……调酒师……可以跟我一起拍个照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 季修文挑眉。 女生今晚的妆化得很漂亮。 脸颊两侧轻打上腮红,眼尾眼线挑起,红唇微微绽开在酒吧霓虹灯的照射下勾人心魄。 很显然,看得出对方是有备而来。 隐隐能感受到女生下意识表露出的好感,但季修文也并不认为这就非得牵扯上情爱之事。 “当然可以。”少年俯身在她身侧,余光不乱,专心看镜头。 尽管脸上依然没多大的表情,丝毫不影响最终成片的完美无瑕疵。 咔嚓一声定型出炉。 根本不需要p,加个滤镜足以堪比明星大片。 直至人走远了,女生的心跳还是迟迟没能平复下来。 呜呜。 真人比照片更好看! 她是京大的学生,昨天在宿舍聊天群看见了季修文几乎要被传疯了的照片。 才得知她最近默默关注了好久的酒保,竟然就是她的校友! 但她并不打算将此事分享出去。 入口的马蒂尼加了点蜂蜜,甜味就像好心情在悄悄蔓延。 在酒吧工作就是有一点不好,时不时来找季修文搭讪的人很多。 十分影响效率,又不能得罪上帝推拒掉。 因此,季修文曾无数次好脾气地同人解释他要忙工作,但奈何依然有人以一种“我已经看透你小把戏”的眼光来审视他。 今天已经是他第十一次想着要换工作。 酒吧是放开的场合,偏偏因为人设少年得收敛着。 这落某些人眼中,多了几分欲擒故纵的趣味。 几分钟后。 “小调酒师?”一个男人靠在吧台,抬手间露出价值不菲的腕表,问,“你们这最近出了什么新品,来一杯……你最拿手的。” 秉承着少说多做的原则,季修文准备去拿工具。 “等等。” 转身的动作停了下来。 只见男人说完就从袖口夹起一张卡,缓缓推向前,给他。 季修文:“先生,结账请移步到收银区。” 声音同想象中的一样。 “我知道。”可男人依然不为所动,极其暧昧地暗有所指。 “这是给你的。” “什么?” “今晚下班后泰金酒店606房,这1万块就是你的了,你懂的。” 敢情是为了那档子事,季修文心里翻了个白眼。 活得久了什么奇葩都有,正大光明地提出约p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季修文语气瞬间冷了下来,说:“抱歉,不懂,请尊重我的工作。” 那张卡他没接,默声开始调酒。 热情主动赶着上贴的早玩腻了,偶尔才遇到这种清冷如谪仙的口味,令男人神经兴奋。 他赤裸打量的目光更加不掩饰,从下往上爬:“我看你应该还是学生吧。” 季修文在捣着冰块,想着这种情况原主大概率会忍过去,便全程没再看他一眼。 “这么小就出来工作,父母知道吗?” “不过酒吧既然敢要你那应该是成年了的,莫非家里是有什么难处?” “没有。” 男人嗤笑,一看就知道在撒谎。 “我知道你聪明先别急着拒绝。” 他以过来人的口吻,建议:“多个朋友多条路。” 随后又低声:“更何况睡睡就1万……过往那些男模都没有这待遇,都是男人不会怀孕,对不对?” 说着就要把卡往季修文衣服里塞。 却被少年一掌拍开:“我最后说一次,请自重。” 果然够烈。 男人全然不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不依不挠:“我刚才见你和那女的拍照了,你不喜欢女生吧,胸这么大站旁边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给了你多少钱?我十倍给你也跟我拍几张,会摆姿势吗,但衣服必须得是我来……” “啊!” 不远处的人惊呼。 滴答。 滴答。 一大杯金色的龙舌兰浇在了男人的头上,顺着他那呆愣住的脸缓缓流下。 此刻,他还处在竟然被人给耍了的不可置信中,没反应过来。 直至酒杯放下,男人面目狰狞,暴起。 “你竟然敢泼我酒?!” 他冲上前。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今天别想走出这里,我操你个骚……啊!!” 众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只见少年一个过肩摔,将人重重摔在地上,紧接着是酒杯碎裂的声音,那清脆的声响令酒吧里的看客为之一震。 “你妈……啊!” “疼疼疼。” 季修文踩上他的手,蹲下,手上转着一把刚削完柠檬把尖刀:“你刚才说什么?没听清。” 他嘶吼,恶狠狠剜着:“我不会放过你,等着,我一定让你死在我床……!” 后面的话没再敢说,因为季修文的刀瞬间划破了他的衣领,下一秒就精准抵在了脖颈边。 风轻云淡:“继续。” 男人疯狂摇头,哆嗦着腿。 “救命,救命啊啊!” 报警,他要报警! 却没有一个人肯上前帮忙。 方才男人那些不入流的话可是有人听见了。 少年笑了。 他鲜少会做出这样的表情,笑意却不达眼底像是地狱里索人命的死神。 冰冷的刀背一下一下拍在男人的脸上。 众人听见季修文的声音字字清晰。 “你说的那些话我已经录下来了,我不介意报警,正好我们可以找警察当面对峙,看看你是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意淫男女性的。” 他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忘了告诉你,我计算机学得挺好,如果今天走出去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猜明天的新闻头条,会不会有你聚众淫乱之类的丑闻呢……亦或是逼迫大学生……” “不,不……”他摇头。 “不想,就嘴巴紧实点,懂?” “唔唔唔。” 一个大男人哭得涕泗横流点头。 单纯被踩疼的。 “滚!” 季修文站起,收好刀,脱下一身制服,跟领班打电话。 “对不起姐,我不干了,店内损失可以从我的工钱里扣。” 说着就大步离开。 他刚才崩了人设,惩罚即将启动。 领班在火急火燎赶来的路上,听见的就是季修文离职的消息。 等到了现场,看着那一块地方狼藉,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了解清楚情况后才松了一口气。 谁也没料到,事发的当晚,这件事就被人贴照片爆了出去。 不过放的不是男人狼狈倒地的照片。 他们看见男人笑着,往季修文藏蓝色马甲衣里轻挑塞卡的动作。 拍照的人很会挑角度,对方靠近季修文某一瞬间的短暂错位,像是要吻上了他 在酒吧五光十色柔和的灯光点缀下,氛围极致暧昧浪漫。 校园论坛上。 楼主[匿名]:【图一】【图二】。 匿名的人什么话也没说。 却不知仅仅是两张无言的照片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昨天与萧执彦一起同框出境后,季修文算是在京大内小范围火了一波,如今风头正盛,很多人都认出来了。 起初,大家还只是单纯地欣赏他的美貌,问楼主在哪遇见的人。 楼主[匿名]:蓝夜酒吧,卡,嗯……只能说懂的都懂。 原本潜水的楼主一发话。 风向彻底跑偏,似乎认为现场拍照者比当事人更具有权威。 34l:哈哈哈支持楼主,懂的都懂。 35l:楼上少阴阳。 112l:啊?酒吧?震惊我三观,啧啧不是说季修文挺高冷吗怎么会去这种地方。 596l:笑死,都什么年代了还能以偏概全就因为一件事给别人下定义。再说去酒吧怎么了,成年了为什么不能去,想必楼上一定是清朝元老吧。醒醒,你的大清早亡啦! 644l:呃……他去哪里我不管,可是在这种地方两人姿势这么暧昧,还有卡,季该不会被包了吧。 666l:诶!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832l:前面不是说不管人家去哪里吗?怎么恶意揣测的时候又把话给带上了呢?(单纯发问) 1026l:哈哈哈急了,她急了[贱笑]。楼主挺住,小仙女来了yue~ 1038l:怎么?我就说能怎么滴,季修文长那样看着就假正经。还高冷?呸,虚伪渣。 …… 第二天,这愈演愈烈的谣言不知怎么被萧执彦听了去。 他不玩论坛,连自己常年挂在上面的消息都不知道,第一次点进这个界面还是因为季修文。 很快就翻到了那条hot贴,底下盖了好几千层楼。 等大概弄清了来龙去脉。 看着那些字字诛心的恶毒话语,拨打的电话一直没有被接通,萧执彦捏着手机的力道渐渐收紧。 季修文……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萧执彦便通过人脉拿到了物理系大一上的课表。 他们周五下午没课。 不在教室,他还能去哪? 不确定季修文有没有听过论坛上的风言风语,萧执彦决定先去宿舍碰碰运气。 路上遇见熟人。 “哎萧哥,下午一起打球吗?” “不去。” 步履匆匆,抬头看了一眼又走了。 “他在忙什么大项目。” 这么着急。 “谁知道?别管了,走,打球!” 男生的体力好,一口气跑上了季修文所在的公寓四楼,也不带喘的。 找到对应的宿舍号,他整理衣衫抬手敲门。 半分钟后门内有了松动。 可勾起的笑容却随之落了下来。 “你好,找谁?” 愈奕辰看着面前有几分眼熟的人,两人近距离对视。 第113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12) 来开门的人萧执彦不认识。 可意外的是在没见到季修文后,那份一路赶来有些焦躁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如果对方问起。 见面后说什么,来找他干嘛? 他根本没做好准备。 只是在听到那些八卦与流言后,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想见他的情感更为浓烈。 “我找季修文。” 萧执彦只看了愈奕辰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挺有礼貌:“能叫他出来一下吗?” 门口只开了一个人能站得下的空间,萧执彦透过愈奕辰的头顶往里面望,没看见那人的身影,或许是在床上。 觉得正说话的人眼熟,可愈奕辰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猜测大概见过。 带着疑惑,回他:“季修文不在宿舍。” 对于季修文时常消失这件事,愈奕辰似乎已经习惯接受。 想着毕竟同一个宿舍的,总归会回来。 然而听到这句话,男生周身的气息肉眼可见沉了下来,似乎是不太高兴。 愈奕辰眯起眼莫名,对方有种描述不出的怪异感。 来寻仇? “除了宿舍一般还会去哪。”他问。 愈奕辰打消对方是季修文仇家的念头,说:“图书馆的自习室和咖啡厅吧,季修文平时经常忙得不见踪影,你是他朋友?” 确认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是朋友。” 萧执彦:“谢了。” 说完离开,一点留下来等人的意思也没有。 可能是真的有急事吧,愈奕辰思忖着。 就在他即将关上门的那一瞬间。 “哎,你听说了吗?” 正好有两个男生从他们宿舍门口路过。 “什么?” “这个瓜你不知道?物理系的季修文啊!昨天本院的人大半夜不睡觉都在谈论。” “……” 哪知对方白了一眼,耸肩拖长声音:“听过,不评价,感觉是假的。” 也是这时,愈奕辰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萧执彦。 在丁超的电脑上。 他并非是刻意去关注丁超,只是那天路过对方的床位时,从他身后看去,正好撞见了那张照片。 论坛上,两人在球馆里被放大了的合照实在太显眼,楼主摄影水平不错,贴心加了滤镜。 尽管球馆内的光线不是很好,却依然能看见萧执彦脸上带着点不易被察觉的笑容,朝对面的男生张开了双臂,两人隔着几级短台阶对望。 附上发帖配文:“下来,抱一个。” 然而当时愈奕辰只匆匆瞧了一眼,丁超便切换了游戏界面。 萧执彦。 原来是他? 这位经管学院的大名人愈奕辰略有耳闻,但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值得他关注。 更深一层的原因是,他曾听那些圈子里的朋友说萧执彦背靠萧家,从小有恃无恐生性叛逆,同辈中被他打哭过的不少。 读中学时连校长都得敬他三分。 回想着愈奕辰眉头皱起,季修文为什么会和他牵扯上关系? 萧家少爷脾气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安静斯文的少年那几天经常夜不归宿,所谓在朋友家,难道就是萧执彦?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愈奕辰觉得自己作为舍友,有必要向季修文告知萧执彦来过的事,顺便再提醒一下…… 可惜他遭到了同萧执彦一样的待遇,对方的电话显示已关机。 “这个瓜你不知道……季修文……” 他对这些八卦向来是不关心的,只有学术能让他沉醉其中。 但等愈奕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手中的那只水性笔已将近十分钟没动过,笔尖在纸页上晕开黑色的墨迹,明晃晃昭示着他——心乱了。 第一次学不过脑,愈奕辰想了想纠结片刻,还是选择拿起手机。 搜索。 …… 出了公寓楼,萧执彦在两条分叉路口之间抉择,最终决定先去图书馆。 或许是上天听见了他的心声,他运气不错在即将到的路上就碰见了人。 那一刻,萧执彦连自己都无意识般神情缓了下来。 几米远处,季修文手里抱着一摞书,低头蹲在地上,他的脑袋几乎就要贴在胸前,环在腰间松垮的风衣带子因为过长拖在脚后跟,像是长出了一条纤细的尾巴,在他身后轻轻晃动。 眼下缩成一团,萧执彦想着少年更像猫了。 一只受伤了只会呆在角落里,默默舔舐自己伤痕的猫。 倏而又回想起论坛上那些刺耳的话,紧绷的心弦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不知季修文看见没有。 他不愿想。 于是悄悄走近,也学着对方的姿势蹲下,地上两人一前一后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头顶是被风吹散簌簌掉落的银杏叶。 听到脚步声,季修文原本系着鞋带的手顿住,却没转头:“你怎么来了?” “怎么知道是我?”萧执彦不答反问。 然后将他夹在臂弯的书接了过来,盯着他有些泛白的脸不慎在意道:“你继续。” 示意季修文继续绑他的鞋带,仿佛在做着一件平常事。 站起来后,季修文:“谢谢。” 说着打算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书。 然而萧执彦把书举起来不肯给他,“怎么老跟我客气。” 他戏谑道:“还是不是朋友啊季修文。” “给我。” 奈何对方执意要拿,却因为身高差少年不得不跳起来才能够到他的手,然而那起跳的双脚才刚落地。 “季修文!” 季修文两眼发黑,身体不听使唤地朝前方倒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猝不及防。 幸好在他栽倒的那一瞬间萧执彦眼疾手快,拦腰搂住了他。 他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我带你去校医室。” “不用。”对方低头扶住他的肩膀,“我没事,原地缓一会就好,不用麻烦。” 麻烦? 萧执彦看着脸色苍白的人倔强,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情绪里带着点愠怒。 “你觉得这是麻烦?” 他想告诉季修文这不是麻烦,告诉他要学会对身体负责别把总自己想象得那么无坚不摧,校医室那帮人一天到晚清闲得很。 可萧执彦又不愿拿这些套话去训他,因为这样他也成了那些所讨厌的高高在上说教的人一样。 第一眼见到人的时候,他还以为季修文那张失了血色的脸是被寒风给冻的。 继而摸了摸对方的手,很冰。 萧执彦:“你现在状态真的不太对,去看看,行吗?” 不想泼对方冷水,可季修文自知身体确实没什么大碍,差点栽倒这件事连他自己也始料不及。 不过昨天在酒吧时他最后威胁男人的那番话,被系统检测判定为崩人设,被触发的惩罚机制折磨了一晚上,他精神力疲乏。 再加上刚才蹲下又猛地站起来,低血压罢了。 不喜欢那个充斥着消毒水的地方,季修文依然拒绝,表态:“不去。” “听话。” “我只是蹲久了站起来才会这样。” 谁料萧执彦就这么静静地同他对视,即使这般,未执一言,琥珀色的瞳孔依然能让人感受到压迫。 季修文抿唇,丝毫不退让。 好像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性格强势的两位都有了些脾气。 气氛顿时僵住。 从图书馆里出来的人都绕着他们走,害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迫卷入到这场无硝烟的战争中。 几秒后。 萧执彦实在犟不过先破功,扶额:“真是……服了你了。” 他无奈:“也就只有你了。” 很小声。 “什么?” 后一句话,季修文貌似没听清。 第114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13) “我说。”萧执彦将胸前的人转了圈,季修文背对着他,继而又拉开他的书包拉链,把书放好。“不想去那就不去。” 被迫转身的动作间少年错过了他那抹笑容。 萧执彦松开他:“别生气。” 季修文:??? 这人在说什么? “我没气。”然而语气冷冰冰的,毫无说服力。 “嗯,对。” 听着这位不走心的回答,季修文觉得自己越描越黑,头顶一串问号。 总觉得这话题走向也逐渐怪异起来:“萧执彦我认真的。” 因为一个校医室至于吗? “我也是认真的。”说着男生又蹲下示意道,“上来。” 那一刻季修文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双脚却迟迟没有动弹。 “愣着干什么,我可不想你待会真的晕倒在路上被人围观。” 说完萧执彦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 图书馆就在前方,来往的学生越来越多,季修文不想成为焦点。 最终叹气,俯身靠了上去。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度,萧执彦嘴角微微上扬。 …… 对于第一次背人的萧执彦来说这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少年看着身高腿长,但其实没有多少重量,轻盈地贴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怎么认出我的?”萧执彦把话题绕回了方才初见时的画面,不徐不疾地走着。 季修文:“味道。” “味道?”他疑惑。 “嗯。” 他身上有味?然而对方并不打算做过多的解释。 “你……” 老实说,他们现在的姿势有些尴尬,虽然都是男生,但萧执彦分明知道他是弯的,却毫不避嫌地亲密。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直而忽略了这些细节。 季修文尽量拉开两人的距离,避免碰到:“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猜。” “愈奕辰?” 男生原本还在走的动作停下,眼睛里一闪而过复杂的神色,抓着他大腿的力道微微收紧,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可季修文知道自己猜中了。 抬头才发现他们已经要走出校门口:“要去哪?” 他原以为是回宿舍,想着半路萧执彦就应该把他放下来了,可没想他们就这个姿势走了将近十分钟。 “回家。”或许怕误解,萧执彦又补上,“我是指回我的公寓。” “可我记得今天是周五,合约上的条款规定我周末才需要去那里住。” 看不见季修文脸上的表情,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萧执彦头一次不愿他把所有事都分得这么清。 掌心托了下他的腿:“我今晚想找人一起学习,你过去陪我行不行?” 季修文张嘴,还未说话。 “加一千。”萧执彦却替他做了决定。 “季同学,一个晚上什么也不用做银行卡多进账一千,我现在不是雇你工作,已经变成来给你做慈善的了。” “怎么样,这笔买卖够划算了吧。” 果然听完,背上的人便不再挣扎。 财迷。 萧执彦虽嗤声,悬着的心却放了下来。 其实此刻,他也不想让季修文回去面对学校的人,他不清楚对方是否已经知道了论坛上的事。 见到人的那一瞬间,季修文正蹲在地上缩起身子,宽厚的大衣也掩盖不了纤细的身形,他仿佛同外界划了圈。 萧执彦莫名心慌了一瞬,把蹲下的动作误看为了季修文是因为难受。 蜷缩可以找到安全感。 可萧执彦忘了,若真是如他想象中的这般,那这也不是季修文了。 当初他也算是仗着对方的那份喜欢,把人骗到了自己身边配合着演戏。 能替他减少些伤害总归是好的,合约期间雇员和雇主本就是利益共同体,萧执彦想着,也算是变相在帮自己吧。 又过了几分钟。 “可以了萧执彦,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有手有脚的,季修文生怕这破系统待会又判他违规,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继续麻烦。 况且能明显感觉到,刚才又有几个人在暗暗拍他们了。 萧执彦不在意? 哪知对方还能笑出声,说:“现在知道害羞了,刚才不趴得挺舒服?” “……” 感动瞬间荡然无存。 季修文瞪着他的后脑勺握拳:是狗吧。 不过男生没有为难他,在确认季修文了的确是因为低血压才短暂性晕厥后,放下了人。 - 令季修文意外地是,萧执彦兜了这么大了圈子把他带回公寓,竟然真的只是为了写作业。 半路猜错了,他总有一种“我裤子都脱了你居然给我看这个”被吊着不上不下的难受感。 没问系统季修文也能看得出来,萧执彦今晚的举动无不彰显着他自身的反常。 对方也没有刻意隐瞒,似乎萧执彦就是这样,对他的态度从不遮掩。 两人各自完成了作业。 “你这几天有没有去逛校园论坛?” 果然,来了。 季修文在和别人微信聊天中抬起头看他,目光带着审视:“彦哥,你今天有点奇怪。” 如今萧执彦大概摸透了他的性格,往往季修文在心情好的时候就会这么称呼他。 不知道对方这份内啡肽和多巴胺神经递质释放而产生的愉悦是为了什么。 但萧执彦可以肯定一件事,把笔帽盖好:“你知道了?” “知道。” 有时候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简单高效。 可萧执彦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需要帮忙吗?” 如预料中的那般。 “不用,我自己来。”被拒绝了。 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其实经历过娱乐圈的世界,这点毛毛雨的对付于季修文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在事情发酵的过程中,这个人从一开始就站在了他这一边。 信任在这个愈渐复杂浮躁的社会尤为珍贵,像是为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下了一场大雨。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和我说,你朋友不是摆设对吧。” 萧执彦望着他,季修文应下:“好。” 其实在问对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时候,他便对萧执彦的意图已经猜到了八分。 若非人设和萧执彦给自己的直男定位,季修文倒是很想靠一下他,不是因为疲倦也不是算计。 单纯是为自己存在的这个世界找到些实感。 感情这东西就像是咖啡因,作用取决于你摄入量的多少。 房间静默了半分。 等处理完一切,身旁的人侧头,缓缓靠上了肩膀。 桌面上的沙漏流完了最后一粒沙子,堆起金色的尖锥,墙面的挂钟俨然指到了十点。 季修文想推他让他回房间睡,可修长的手刚抬起,又被人压下,轻扣在沙发上。 心跳声剧烈,男生闭着眼睛:“好累,给哥靠靠。” 第115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14) 当然萧执彦也就靠了十分钟,怕压着他没敢真用力,两人各道晚安便回房间睡下。 临别前,萧执彦又勾着人上前,捏了捏他的肩膀,边说边调侃:“你不行,太瘦了咯着疼,多吃点。” 季修文:“。” 你全家都不行。 不久前,一个名为z小小的女生找上他,声称自己是当天在酒吧与他合照的女生,现场录了视频,问季修文需不需要帮忙。 季修文倒是意外。 今天在图书馆的走道里听见了关于自己的讹言,原本计划里是打算调取酒吧的监控。 但当下有现成的证据,视频拍摄清晰,角度绝佳,便同意了。 他临时注册了论坛账号,两人约好时间卡着点。 【z小小】:关于最近吵的最厉害的事我来说一句,本人是一名英专大二生,当晚恰好和季学弟都在那家酒吧,由于某些言论实在太过分我必须帮学弟澄清一下。rumors stop at the wise,希望大家谨言慎行,视频和自拍图附上。[链接][图片] 女生最初是想拍季修文干脆利落的调酒动作,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算是误打误撞。 视频约莫五分钟,记录了那个男人从开始便想动手动脚,到后来恼羞成怒被撂倒在地上的全过程。 视频一出,以造谣为乐的人想要断章取义都无从下手。 1l:哈,我早说过只有图片的一般不可信,编故事谁不会啊,真为我们学校的某人感到丢脸。前人果然十分有远见,有的人“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 呸,自己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2l:1楼简直不要太明白[微笑],那能怎么办呢?毕竟有些东西啊,成分是复杂的、智力是低下的、成绩是倒数的、校园是凌弱的、校外是惧强的,mini的、细细的、软软的、立锥之地超音速的。 诶急什么,爹没说你呢,傻逼。别tm犯贱对号入座私信骂我,见一个挂一个。 211l:这题我会我先来!某些恶臭蛆:难道季修文就没有错吗?!大晚上的穿成这样给谁看呢? 222l:哈哈哈楼上全给你们懂完了。[狗头保命doge] 360l:呜呜呜所以现在事情都弄明白了,季修文是被造谣的,那个发图的人呢出来道歉! 484l:支持道歉!道歉!!题外话,但是不得不说漂亮学弟这身手真好,应该是练过的,有对象了吗,考虑一下学长?[看我期待的眼神] 556l:???萧执彦:你tm当我不存在? 577l:报——刚刚,最开始带节奏的楼主注销账号了。 639l:艹,跑了?我还没骂他呢。 …… 发出视频后,季修文把男人对z小小评价的那部分录音剪裁掉,放了出来。 音频全在,证据确凿。 大家后知后觉被耍,纷纷为他抱不平。 想找源头的造谣者,可原贴已经被删楼主也销号跑路。 这会儿不知道去哪里寻人,他们更加心疼季修文。 于是乎,他的账号一夜之间涨了几千粉,不乏有很多人去私信给他道歉和安慰的。 做完这一切,少年关了手机便抱着系统躺下睡了,任由外界的舆论如何激烈。 然而他不知道,隔壁房间此刻灯火通明,萧执彦拖动着视频上的进度条,反复观男人对季修文动手脚的细节,神情晦暗。 几分钟后。 他拨通电话:“帮我查一……不,两个人。” - 周六晚。 孙昊一如既往游走在各大酒吧与夜店之间,不久前他才得知蓝夜已经将他加入了黑名单客户。 奈何这背后的老板有点势力,他得罪不起。 否则,他一定要让那个小酒保好看! 在酒精的作用下开始头晕眼花,他脚步虚浮撑着墙壁向前走。 上次搭讪没成反被季修文摔在地上,身后的屁股还隐隐作痛。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孙昊总觉得最近两天特别倒霉,凡是他上前找的人没一个愿意跟他的。 就比如今晚,便宜没讨到,反倒被那小白脸的泼了一身水。 妈的,现在一卖屁股的都敢这么嚣张,明天必定…… 歘! 孙昊抬头看见,一个男人倚靠在墙边,黑夜笼罩下看不清他的瞳色,只有左手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的烟头透出一点猩红光芒。 令人莫名恐惧。 他不禁打了个嗝,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他瞬间消了气焰,连酒都吓醒了。 直觉危险。 猛然转身才发现自己早被困在了巷子里,后头还有三个人堵着。 即使再蠢,孙昊也该知道眼下的情况不对,气氛焦灼中,他对那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试探:“哥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俩无冤无仇,你这大晚上的搞这么一出还是挺骇人的,哈哈。” 他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打着哈哈强装镇定。 萧执彦拿着手上的打火机,心不在焉摆弄着,没抬眼看人。 打火机在指尖转出了残影,仿佛那是一把割皮既见血肉的锋刀。 “孙昊。”男生姿势散漫。 “29岁,海市孙家的小儿子,前些年跟着父亲搬来京市定居落户。” 他声音一字一顿富有节奏:“高中因为调戏老师被劝退,你爸给学校捐了栋楼上的大学,四年勉强拿到本科学历,而就在上个月,才刚逼得一个小明星流产,我说得没错吧。” 话落“咔哒——”一声。 打火机被盖上。 听完,孙昊早已吓得冷汗涔涔。 这些家里人早帮他销毁了的事迹竟被面前的人搬了出来。 深知对方身份不简单,犹豫却不敢撒谎:“是、是我,但、但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 此刻十分确定他没得罪过萧执彦,那他更没有立场对自己做什么事。 然而。 “肯承认啊,那就对了。”男生把未燃尽的烟掐灭,语气冰冷如霜。 他说:“现在有关系了。” —————— ps:断在这里好难受(〝▼皿▼),下一章我争取今晚或者凌晨发出来,么么宝子们可以早点睡。 第116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15) 孙昊觉得对方掐的不是烟,而是死死扼住了自己咽喉。 恐惧、失措。 “什么意思?” 无人回答他。 下一秒,肚子便挨了一脚。 他疼得浑身发抖,痛苦地倒在地上,可他的遭遇没完。 后方等待指示的三人上前,揪住孙昊的衣领,居高临下,神情轻蔑又同情像是在看着一个将死之人般告诫:“你说你,惹谁不好偏要去惹萧哥,小命挺长啊。” “我没……啊——!!” 又是一拳,孙昊弓腰,在极度疼痛中终于想起。 京城中萧这个姓氏并不常见,而能被称作萧哥的便只有……萧执彦! 这天晚上,巷子里的惨叫声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之久。 故意没下重手,为的就是在他可承受的范围内令他一遍遍忍受折磨。 萧执彦就静静站在一旁观看着,宛如一个局外人,欣赏着一件艺术品般随意。 他回想今天自己去酒吧调出的监控,从进门起,孙昊就用恶心下流的目光审视着季修文,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结束时。 一把刀倏然被插在地上。 和季修文当天所用的毫无二致。 男生纡尊降贵蹲下,看着面前抖成筛子的人,拔出的刀又再次插入石缝中。 语速飞快:“他也是你能碰的?” 偷听的三兄弟面面相觑,无一例外看见彼此眼中的震惊:萧执彦,动真格了。 孙昊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只差一点,这把刀便会刺破他的手指! “这刀当时没用在你身上,可惜了。” 男生神色淡漠,不紧不慢细细擦拭着手中的利刃。 季修文不允许他插手,他答应了。 但只要他不知道,那就不算。 明白了,这一刻,孙昊全都明白了! 是蓝夜酒吧的调酒师,萧执彦今晚是来为他出头的! 那几个人说的没错,这个人他的确惹不起,悔不当初,早知道,早知道就…… “啊!唔。” 他彻底晕了过去。 另外一个男生又补了一脚:“萧哥这种人渣你跟他废话什么。” 方才萧执彦说的话他全听见了,他们几个虽然不是成大事者,在别人眼中也只配得到以下犯上不务正业的评价,可最起码,他们基本的道德底线还是在的。 哪一段感情不是干干净净。 “话说这孙子是做了什么,您火气这么大,不是答应萧爷爷不打架了吗?” “动了我的人。”说完擦拭的动作停顿片刻,才又继续道,“他该打。” 年纪最小的上前:“萧哥我问问,他到底动了您的谁啊。” 他从未见过萧执彦教训完谁后还给他灌酒的,想着孙昊趴在地上的那惨样,男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过这孙子罪有应得。 “总不能是萧老爷子吧。” 萧执彦烦躁,又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烟,轻咬着,俨然在思考事情,没说话。 “不会吧。”他嘟囔。 最懂人情世故的那一位,联系上下文很快便明白了个大概,敲了下他的脑袋:“你是不是笨,除了他那小男朋友还有谁。” 他惊乍:“萧哥,你认真的啊!!” “真就在弯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萧执彦收好烟:“再啰嗦,连你一起揍。” 几人从巷口出来时,才发现外边有人。 “萧哥?” 朋友示意要不要使手段令对方封口。 然而萧执彦摆摆手。 他上前两步,侧头看了那人一眼,算是打过招呼,随后便毫不留恋离开。 愈奕辰站在原地同样没应声。 刚刚打斗过的空气中还残留着浓郁的酒香,那个漆黑的巷子不知通向何方,他看着风风火火的几人,皱眉抓紧手中的书。 季修文,他知道吗? …… 当晚。 另一个人也同样收到了萧执彦的邀请。 丁超受宠若惊,站到他面前,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竟显得有几分局促:“萧哥,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们家最近为了同萧家合作磨了很久,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就在他走神时。 “蓝夜酒吧。” 对方甩出一沓照片:“卡。” 萧执彦姿态慵懒靠在椅背上,笑着看他。 “懂的都懂?” 只是每说一个字,丁超的心就更沉一分,像是被冰冷的毒蛇缠上动弹不得。 男生将那些话原封不动还给了他。 他知道了! 萧执彦就像是掌控全局的上位者,肆意操纵着惶惶人心。 在这个时候,丁超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解释都将是徒劳,他狠一闭眼咬牙:“对不起萧哥,我错了。” 他那天和朋友在酒吧玩时看见了季修文,想起在论坛上他和萧执彦的那些照片,两人分明认识关系甚至是不错,季修文却从未告知他们。 害他错失了很多同萧执彦接触的机会。 那时心里正烦闷,便使了点小手段。 往常口嗨惯了也不觉得有何不妥,直到澄清视频一出,丁超才真的怕了。 “向我鞠躬干什么,自己去和他道歉。” “是是。” “别让他知道我找过你。” 丁超震住,似是意外,却迫于威压只得连忙应下。 “我明白。” 萧执彦起身,警告:“没有下次!” 人被带了出去。 有系统在,季修文早就得知某人帮他出头的这件事。 全程事实播报:【啊啊啊,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哇,萧执彦好帅。】 【噫~宿主,孙昊他、他尿裤子晕过去了哈哈哈。】 季修文看着这小团子几天没见依然聒噪,忍住了把他扔小黑屋的冲动。 不过还是停下手中的笔,立起书,遮挡住眼睛偷笑了。 【宿主大人,你不想知道是谁在论坛上发布的图片吗?】 问,季修文说自己大概猜得出。 虽然他有黑进校园系统的能力,但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那人对他的敌意明摆着就差写在脸上了,尽管有刻意隐藏,可下意识流露出的真实反应是怎么也藏匿不住的。 不一会。 【宿主,我知道是谁了。】 “嗯?”季修文意外。 这小系统开窍了? 【他发文道歉了。】 听完,季修文拾起手机重新进入论坛,刷出来的第一条便是丁超的道歉信。 【丁超】:大家好,我是丁超,季修文的照片是我发的,我当时只是觉得震惊并没有恶意,请不要过度解读,如果我的不当言论给大家造成了误会,那么我很抱歉,真的。在此要向我舍友说一句对不起,我错了。 然而干巴巴小学生式的道歉,其他人并不接受。 季修文没再看底下众人对他的责骂与讥讽。 丁超他本是不打算放过追究他责任的,但眼下,貌似已经有人先替他出气了。 朋友? 你最好是。 萧执彦回到公寓已将近十二点。 因为上次季修文说他身上有味道,猜测他大概是对气体比较敏感,为此萧执彦还特意在外边吹了许久的冷风,待烟味散去才进门。 低头正要输入大门密码,突然,背后有一个棍状物抵着他。 萧执彦僵了一瞬,瞥见地上的影子随后又放松下来。 “不许动。” 他不知道对方大半夜不睡觉想玩什么把戏,却也停下了输密码的手,乖乖的没回头。 几秒后。 “你进去啊。” “不是不让我动吗?”男生笑着回怼。 季修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撇撇嘴,无趣收回手。 抱着一只今晚出去夜跑路上花一块钱抽中的绿色恐龙。 方才就是拿着这东西的尾巴“威胁”的他。 比起初见时,萧执彦觉得他活泼了不少,毕竟都会开玩笑了。 虽然不知原因。 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萧执彦也不出声,想着朝门口上的智能屏幕操控了几下,随后拉过季修文的手,摁上去。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 等待嘀声他才转头说:“录了你的指纹,以后就算换了密码,也随时都可以进来。” 抱着公仔,季修文盯着指尖错愕:“万一偷……” 似乎知道对方要说什么,萧执彦扣上他的卫衣帽,弯腰望进他睫毛扑朔的半边眼睛。 道:“相信你的人品。” 门口的感应灯熄灭。 只有四目相对的眼睛明亮如昼。 黑暗中,萧执彦似乎是轻笑了声,揪着他手中的恐龙尾巴连人带公仔,一起拉进了房间。 第117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16) 自从上次被萧执彦单独“约谈”后,丁超这几天异常安分。 头一次,他如此低声下气和季修文道歉,低眉顺眼,没得到对方的回应却也全然不在意,竟一口一个季哥地叫着。 做人关键胜在脸皮厚。 尽管那些极具引导性的评论被校友们截图作为他陷害舍友的证据。 丁超却也能将其解释为意外,声称当时喝醉糊涂了没认出季修文。 然而事实究竟如何,是否撒诈捣虚只有本人最清楚。 愈奕辰得知这件事,主动同丁超疏远了许多,向来重道德原则的人自然为这些小手段感到不耻。 从前只是臆断对方懒了些,却没料到他心思卑劣。 一面是季修文不予理睬的态度,一面是愈奕辰不屑一顾的俾倪,丁超进退维谷却又因为萧执彦不得不和季修文打好关系。 想巴结意的图实在太明显。 寝室里他插不上话,场面可谓十分尴尬。 季修文心无旁骛,操作鼠标,将自己备好的参赛论文发送到了指定邮箱。 桌面上手机震动。 【萧执彦】:出来。 瞧见,疑惑打字。 【j.】:去哪? 【萧执彦】:在你宿舍门口。 【萧执彦】:开一下门? 听到动静,对桌在分析实验数据的愈奕辰抬头,看着季修文起身打算出去,当即便要提醒少年穿外套。 实时天气预报显示,现在的室外温度降到了8c,只穿件卫衣对于气血方刚的男生来说也许不算事,但总归容易感冒。 然而还未等开口,门打开,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愈奕辰看清,犹豫片刻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转身盯着屏幕前密密麻麻的数据,才发现不小心切换了界面。 门外。 “怎么了?”过道有风,少年出来时就只穿了一件加绒卫衣,离开暖气陡然剧增的温差令他不自觉拢了拢身子。 上回来找过他一次,萧执彦已经轻车熟路,不动声色侧身替人挡住风口:“东西忘记拿了。” 说着从身后摸出一本书,季修文接过。 没有任何标识的本子,白色的封皮崭新无旧痕,左下角画了颗流星。 萧执彦:“中午回家的时候,在客厅沙发缝里发现的。” 季修文平时喜欢背着个书包到处跑,没有书的课程包也从不落下。 猜测是拿其他物件时不小心掉落了。 “干什么呢同学。”萧执彦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跟你说话呢,怎么还在走神。” “写了什么这么宝贝?” 然而他摇头:“不知道。” 季修文是真的完全不清楚,他不记得自己买过这种款式。 而对方却误会了他这是不愿意说,理解,便轻轻揭过话题。 和萧执彦完道谢又闲聊了几句。 离开时季修文被那人塞了一盒桂花酥。 并非所有的剧情都会面面俱到传输到季修文的记忆中。 一进寝室翻了书包,季修文此刻才发现原来书包背后设计了一个拉链隔层。 而拉链不知何时坏了,倒置时本子掉出。 他正好奇原主写了什么。 却发现愈奕辰就站在他身边,表情欲言又止。 浴室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丁超在洗澡哗啦啦的水声清晰可闻。 此刻,十几平方米的寝室只剩他们两人。 “有事?”比起对待萧执彦,季修文的态度冷淡了许多,看出他的意图,拆开方形桂花酥的包装。 愈奕辰瞥见他唇上因为糕点而留下的碎渣,移开视线:“你……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和萧执彦走得太近。” 回想起那天自己意外撞见的一幕,愈奕辰不自觉双眸紧锁:“他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或许你还不知道,他是京城萧家的儿子,就是你理解的那个萧家。” 见季修文吃着东西不吭声,愈奕辰略过细节把萧执彦和孙昊在巷子里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希望对方能警惕些,和这种权豪势要打交道步都像踩在钢丝上。 果然说完后见男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 愈奕辰更加确定萧执彦对季修文有所隐瞒。 不知想从少年身上得到什么。 心蓦然沉重。 而季修文完全是因为愈奕辰会在背后打小报告这种事意外,对某个人的偏见似乎有些明显。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身为舍友,不想让你被骗。” 可少年态度坚决:“谢谢你的好意,但……我都知道,不论是关于他的背景抑或其他。” 季修文接了个电话离开,愈奕辰盯着的瞳孔微微张大。 为什么?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 要和这类人做朋友。 - 从实验室出来,季修文半路撞见了他们班的体委。 女生步履匆匆手里拿着份新打印出来的报表。 看见少年,她气还没喘匀,将人叫住生怕跑了:“哎,季修文同学,我记得你校运会只报了一个立定跳远是吧。” 季修文认出她:“是。” “那太好了。”体委激动拍手。 像是终于找到救星:“那个……你能不能多增加一个3000米的男子项目,我们班没有男生愿意参加。” 3000米确实考验体力,其他规格的田径比赛倒是全满了。 女生讪讪,有些为难:“接到临时通知,比赛报名表要在一个小时后上交,报不满的班级将被扣集体荣誉分。” “辅导员知道肯定得骂死我,你看看……求求了季神。” 有事时班主任天天玩消失不见踪影,但只要触及自己利益关系到评职称的问题,却最显得积极。 “可以。” 季修文有事不愿耽误时间纠缠,何况自己身体素质向来不错,多一个项目也没什么,答应:“你填我名字就好。” 体委瞬间精神焕发:“啊啊啊谢谢谢谢!” - 季修文今天再次被邀请到了萧老爷子的宅院。 这回老爷子没有再溜人。 下了车,故意放慢脚步等待片刻,见身旁的人迟迟没动静。 萧执彦勾住他棉服帽问:“不牵手?” “嗯?”猝不及防被扯到他跟前,少年眨眼。 萧执彦为对方某些时刻的反应迟钝感到好笑。 同时又后悔,觉得自己没事找事:“算了。” 第118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17) 萧松民依旧是身着深色唐装,袖口裁剪精细,领口处暗红色的云纹交织在一起,犹如云雾缭绕镶着金边,传统中不失雅致。 老人目光犀利,令人一眼便能察觉到这是位阅历丰富的长者。 他对面坐着萧执彦和季修文两人。 佣人伏低上前沏茶,走路不带声,片刻即退下。 屋子里四处透露着一股规矩森严的幻视感。 萧老爷子轻啜一口热茶,一百克八万上好的都匀毛尖,茶汤清亮甘中带苦,堪称千金难买,一克难求。 平日里只有贵客到访时他才舍得拿出来招待。 即将到古稀之年的老人依然精神矍铄,身体笔直。 半分钟后将杯子放在木质茶托上,示意前方:“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威严肃穆声音洪亮。 季修文还未说话,就先被人抢了去:“爷爷,你这是明知故问。” 不屑嗤笑声,萧执彦随意的斜倚在椅子上,气定神闲。 萧松民给了他一记眼光。 “你爸教你的那些规矩哪去了,我可听说,你前几天又闯祸了。” 男生耸肩。 一旁的管家无奈,就是这样,爷孙俩每次见面总能把亲人变成仇家。 幸而现场有一位脾气好的人充当调和剂在控制局面。 “您叫我季修文就好。”少年扯了扯萧执彦垂在茶几下的衣袖,对方闭了嘴。 萧老爷子不知道他们的小动作,听此,脸色才缓和些。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是南城的。” 季修文使用的是标准国语,扯口音其实是站不住脚的,只能证明萧老爷子早已对他身份做过调查。 “学的物理?”萧松民又问。 “是。”季修文答。 “嗯,他爸妈是从事化学专业工作的。” “现在才十八岁,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吗?” “还没,”似乎是想起什么补充,“……呢,爷爷。” 一声意外的“爷爷”,萧松民神色微动,现在的小年轻这么自来熟的吗? 却也不能因为一个称呼和他计较。 反观全程散漫的萧执彦,差点没被他爷爷这没话找话聊的模样给尴尬死,本来季修文就不善言辞,平日里同他说话的口吻也淡淡的,干脆利落。 今天老头子可算是碰上硬茬了。 他窃喜捂脸笑倒在季修文的肩头。 萧老爷子眼不见心不烦,心底暗骂了句自己的孙子没出息。 后来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默中度过。 萧老爷子没有做过多的为难,吃过晚饭,他声称自己累了起身先离场。 由萧执彦带季修文上二楼。 可查看客房时,管家深带歉意表示阿姨今天提前下班了,客房没来得及收拾,现在只剩萧执彦的那间是空着的,只能让两人暂时住一起将就一晚上。 萧执彦对此神色如常,没说什么。 好在季修文也没意见,他说:“我都行。” 依照季修文的性格大概能猜到答案,但萧执彦怕他不习惯仍旧问了一嘴:“要不我打地铺?” 果然少年摇头:“不用麻烦,床够大。” 洗完澡,两人安静躺在床上。 因为用的同款沐浴露,此刻身上都是一个味。 “这周末的校运会有报项目吗?”萧执彦问。 “有,跳远和3000米。” 萧执彦侧过身子,支起头看他:“这么巧,3000米我也参加了,到时候赛场上我可是不会让着你的。” “尽管来战。”季修文对上他的眼睛,一本正经,可刚说完萧执彦就笑了,他不明所以。 对方表示:“你不觉得这台词有点中二?” 季修文无语:“……” 中二中二,你全家都中二! 可因为人设骂不得,只能憋在在心里腹诽。 —————— ps:这都躺在一张床上了肯定得发生点什么叭!╭(╯^╰)╮ 第119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18) “刚才叫老头子的时候在想什么?” 萧执彦觉得季修文貌似有些过分敬业,才第一次见面连爷爷都喊上了。 难道这就是一天一千块的魅力? 过分的恭顺和逢迎总会惹人怀疑。 若非这大半个月的相处中确实没发现有什么越界的地方,他都要误会季修文心里还喜欢着他了。 “其实我本以为你爷爷会劝我来着。”季修文道。 源自于外界的干扰和家庭的压力。 季修文压了压被角,修长白皙的手臂放在柔软的蚕丝被上,他说:“来之前有过猜测,你爷爷大概会满脸不赞同,‘小伙子你现在年轻还不懂 ,可选择的机会有很多,何必不撞南墙不回头和我孙子纠缠在一起,喏,这是一百万,离开我孙子。’” “虽然我们俩都心知肚明这段关系是假,但站在萧爷爷的角度,你为了逃避相亲把性向都变了,确实令人难以接受。” 少年大抵是没什么讲故事的天赋,分明是画面感极强的一幕,却也能被他描述得毫无起伏。 仿佛他念的不是狗血,是教堂中神圣虔诚的祷告。 可即便是这般,话落。 依然逗得身旁的人大笑出声。 萧执彦将脸闷在枕头里,试图掩盖自己的情绪,起码不要表现得太明显,可不断耸动的肩膀还是暴露出了他的惬意。 “怎么了?” 好笑吗?季修文跟不上他的节奏。 萧执彦笑够了翻身,拳头抵着唇边:“咳,我说。” 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萧执彦视线从上往下一寸寸打量对方迷茫的神色,最终没忍住掐上他的脸颊,指尖微微凹陷调侃道:“啧,怎么那么可爱季小修。” 还挺滑?想着指尖又剐蹭了下。 其实季修文觉得如果按照上个世界的狗血剧情来发展,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刚眯眼打完哈欠,软软趴在他发顶:【可爱捏宿主。】 下一秒便对上季修文的微笑。 “——滚。” 随后被无情弹下床。 “不许这么说我。”这个词令他想起了上个世界瞿宴对他所评价的“娇气”,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浮现脑海。 【呜!】还真滚了一圈。 依然状况外,对上季修文威胁的眼神敢怒不敢言,只得心里发疯。 不公平!凭什么? 明明萧执彦也说了,为什么只骂它统子一个。 啊啊啊啊啊该死的臭情侣,偏心! 被分散了注意力,两人全然没有发现他们此刻的姿势有多古怪,萧执彦着侧身,捏住他的脸,从背后看像是少年被他强迫着抬起头吻住。 时间长了,显然萧执彦也意识到了不妥。 他状似轻快松开人说:“不用拘谨就把这里当作自己家,老头子除了对我之外的其他人脾气都挺好的,嗯,老头还有点好面子。” 十分钟过去,两人又聊了一些近期学校里的事,萧执彦数落着某些不干事的领导,大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 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少年人赤诚无畏。 或许是气氛正浓,排风口呼呼外吹的暖气令季修文久违感到放松,享受着被包裹的温暖。 “萧执彦。” 他没有上下文叫了声。 “嗯?” 对方闭眼在酝酿睡意,磁性的声音应和:“在。” “过几天,我要走了。” “……” 方才还热闹的氛围立刻冷了下来。 像烧得火红的铁浸入冰水里,短暂的沸腾过后是无波无澜,时间凝固。 萧执彦觉得他话里蕴含着其他意思。 当即坐起来,想问清楚,可还未等自己莫名慌乱的情绪抚平,余光却只见季修文静静望着他,狭长的眼角划过一滴清泪。 像是电影的慢放镜头般清晰,猝不及防。 “我……”可才说了一个字,季修文重新闭上眼睛,宣告解释失败。 眼泪像锋利的刀口。 心脏猛地一颤蓦然被狠狠揪住,无法呼吸。 “怎么了这是。”萧执彦诧愕,再次侧身。 见少年仍旧拼命眨着眼,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通红一片,新生的泪液泛涌上来。 “哎,别哭,别哭啊。”男生有几分手忙脚乱,此刻,内心有八分以为季修文是离别时的不舍。 从小最看不得别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模样的萧执彦,深吸一口气后,竟抱着他:“什么情况,去哪,你跟我说发生了什么?” 几分钟前还在和自己谈论校园趣事,下一刻便说离开,萧执彦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份淡淡的失落。 可季修文完全不知道他的百转千回,当下也不知该先解释哪个,怕越描越黑。 “误会。” “我不是真的要走,只是请假几天回去看我奶奶。”他揉着眼睛。 勤巧云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果然不出所料,这个时候她的身体就出了问题。 脑瘤早期。 他要回去做往后的安排。 萧执彦依旧一团雾水:“那是因为奶奶……?” 除了家里人的事,想不到其他能让他落泪的原因,尽管对方全程很平静,但发生在季修文身上依旧是不可思议的,总不能是真的离开他才…… “不是奶奶。”季修文摇头,“也不是因为伤心难过。” “你故意的?”萧执彦听见,眯起眼带着审视。 尽管还在眨着眼,明显看见季修文笑了下:“没。” 似乎是因为方才他着急犯傻的行径而感到愉快,这下,萧执彦哪里还看不出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说不上来感受,可又拉不下这么面子:“行啊季修文,你知道刚才有多吓人吗。” 说着就去挠他痒痒,季修文扭动着身子逃不开,本就敏感,腰窝和眼睛上不同的触感令他忍受着双重夹击。 “哈哈哈萧、萧执彦,放开我,你别……太过分哈哈。” 拿腿去蹬他,奈何力气没对方的大,腿又被人强势地压下来。 笑出眼泪。 半分钟后季修文语气染上几分气恼:“萧执彦!” “你妈我眼睛进沙子了!” 他怕自己真笑死在这张床上 。 话落,世界再次安静。 季修文才反应过来自己闯了什么祸。 “……” 完了。 毁灭吧世界。 薯片都不吃了:【啊啊啊啊啊!】 “你刚才说什么?” “我眼睛进沙子了。”他莫名心虚,可语气理直气壮,现在只祈祷萧执彦没听见他的骂声。 好在男生似乎只关心后面的内容,收回落在他腰上的手:“抱歉,我的错。” 是因为这个才哭的? 随后关心道:“在哪里,严不严重我看看。” 季修文为是否又崩人设的事发愁,干躺着无力,大有自生自灭的赶脚:“左边。” 凑近看,左眼眼白泛起不正常的红。 萧执彦这回没再问话,手轻轻拨开他的眼睑,帮他吹着。 房间里开了暖气,温热的风吹拂刮过脸庞。 呼吸很浅,距离前所未有的亲近,两人都没坐起身,保持着一躺一俯的姿势。 萧执彦在上方看见他的眼皮颤动,问:“好了吗?” 季修文摇头 ,几乎半个肩膀都被握在了萧执彦的手中,炽热的胸膛起伏。 过了会儿。 见他咬唇,萧执彦偏开头:“实在不行,我去给你拿眼药水,让医生看看。” “啊,好像可以了。” 季修文握上萧执彦的手想要推开人,却发现对方不动如山。 要起身洗脸却被人禁锢住。 疑惑:“彦哥?” 他不说话还好,这么一叫出声,萧执彦搂着他肩膀的手更紧。 没敢直视,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可季修文不明觉厉,热了,正欲蹬开被子。 “别动。” “怎么了?”被湿漉漉的眼睛就这么望着。 艹。 萧执彦不再挣扎,将自己的身体稍稍下压,而后又撑起身子,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浓郁:“现在,明白了吗?” 果然看见了对方血色上涌的脸。 季修文没再动了。 “明白……”他被咯到了。 就这么安静过了会,萧执彦耳尖泛红,没敢挨着他,咬牙起身去了浴室。 天地良心。 发生这种事纯属意外。 季修文也没想到没谈过恋爱的男大生这么纯情,也这么经不住挑拨。 他单纯是因为萧执彦的动作而脸红,中途他就隐隐感受出来了,本以为对方会要么不吭声要么认真解释。 却没想到动作这么直白。 系统觉得最委屈的是自己:【宿主,我也是你们y中的一环吗?】 第120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19) 等半个小时后萧执彦回来,季修文还没睡下,靠在床头给他留了大半个床的空位。 犹豫中,萧执彦还是选择拉过旁边的被角,躺下。 “抱歉。”他说。 然而对方也十分大度,笑道:“没事,我理解,男生一不小心就磕磕碰碰的,有反应很正常,不是吗?” 萧执彦嘴唇紧闭,看见季修文这副全然不在意的轻松样子莫名不爽,可又说不上来自己究竟在钻什么牛角尖。 辗转反侧的某一刻,他很起身想问对方也会对其他男生这样吗。 可下一瞬,又觉得这句话多余。 萧执彦你傻逼吗?毕竟季修文喜欢男的。 以后他会和哪个男的好?想了想,萧少爷最终得出结论,全校没一个能配得上季修文的。 帮早已深陷睡梦中的人拉好脚踝处的被子,萧执彦满意地闭上眼。 第二天早,谁也没再提起昨晚的意外。 临别时,萧老爷子送了季修文一罐都匀毛尖,以及几位物理界学术大牛的手写笔记。 尽管少年再三推辞,可萧松民太答复强硬不容拒绝:“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拿着。” “你若是不要,那我就给二毛。”二毛是萧老爷子在路边捡来养的一只比熊。 一同前来送行的小屁狗听见有人喊它名字,吐着舌,乐颠颠地往萧老爷的裤腿上蹭。 “汪汪。” 萧执彦神情不耐,吊儿郎当样:“爷爷你快给它吧,别耽误孩子考大学。” 他蹲下抱起小狗:“是不是二毛?叫学长。” 雪白的二毛顿了下,随后举起前爪,咧开嘴。 “汪!” 季修文\\u0026萧老爷:…… 一时分不清谁更狗一些。 最终,季修文还是收下了:“谢谢爷爷。” 严肃了大半天的萧松民这才松开眉头,微不可察欣慰地拍拍他的肩。 “好好学,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拍上的下一秒又被萧执彦将人揽到自己身边。 别说是季修文了,他也很意外,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老头子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爷爷,我的呢?” 萧松民给了他一拐杖,但不重:“臭小子还好意思问,你物理什么样自己不知道?” 萧执彦:“……” 是亲的吗? “走了。” 看着两人紧挨在一起的背影渐行渐远,萧松民一夜似乎老了许多,肉眼可见地疲倦了下来。 管家手里拎着试图逃跑在不断挣扎的二毛:“老爷……” 萧松民却连摆手,摇摇头。 “老了,管不动啦。” 管家听得不太真切,似乎像是在特意说给谁听。 又喂了会儿欢快摆尾吃东西的小狗,萧松民良久才拄着拐杖回去。 - 京大的校运会要举办三天,是曾经因为氛围太过热烈而上过热搜的程度。 校运会那几天恰好周五连着周末。 因为迫不得已被冲掉了周六日时间,也有少数学生对此表示不满,而季修文却没多大的感觉。 他比完了第一天的跳远项目,轻松超越了众人拿了第一后,新媒体那边的人正打算过来采访收集素材。 可同学二字刚喊出口话筒还没递到跟前,人就被陪了他一上午的萧执彦拐走。 而这位向来冷漠的萧少爷只留下一句:“不好意思,他跟我。” 唔,还挺有礼貌。这是采访者的第一反应。 很快便又听见他扫开车头的二维码继续道:“我们着急吃饭,你会理解的吧。” “……” 动了动鼻子,嗅嗅:【谁家的茶泡开了?!】 采访的人大概也是个新入部的大一生,没经验,随随便便被萧执彦这三言两语给糊弄过去,一点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他手举着话筒在原地犹豫张望,眼睁睁瞧着两辆共享电车一飞而过。 部长不甘:“为什么放他走!” 季修文这三个字意味着多好的脸面,这期推文妥妥爆。 采访的同学低头看着脚尖:对不起,是我太蠢太过天真。 两天时间过得更快,校运会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尾声。 第三天迎来了最后的3000米长跑,这是最考验智力体力呈直线下滑的大学生耐力的一项比赛。 进入决赛的几位选手在起点处做热身。 萧执彦在里圈的1号跑道,季修文5号。 趁着比赛还未开始,他越过身旁的人,走到季修文身边,搭上他的肩膀。 “可以啊季小修同学,都进决赛了。”现在场上七位,有五位都是体育生,那几人看向他们的目光势在必得。 足以见得接下来的激烈程度。 “你也不赖。”季修文回。 “紧张吗?” “还行。” 他没指望自己能比过这些体育生,能进决赛其中也归功于原主瘦归瘦,但从小就干活体能不错。 三分钟后,那边裁判举起发令枪。 “准备——” 一声枪响,起点处的七人瞬间飞奔出去。 操场一圈400米。 几分钟过去,已经有好几个人都跑到了第五圈。 愈奕辰原本是打算去物理楼的,他不太喜欢掺和进人多的地方,但路上听见有人讨论季修文和萧执彦这学校的两大风云人物在这边比赛,不知为何临时转了个方向,来到大本营帮志愿者们将水送去田径场。 明明已经是最后一天,人却出乎意料的多。 若不是穿着红色的志愿服愈奕辰根本就挤不进去观看台。 “萧执彦,加油!” “季修文加油!” 女生1:看不起我? 女生2:咋滴。 “萧执彦!” “啊啊啊啊啊季修文!!” “萧执彦给老子赢!!” “季修文超了他!!!” 旁边的两拨女生那架势像是要打起来了般,嗓音洪亮喊得一个比一个大声,听着鼓膜都在颤,人群里的愈奕辰皱眉,他压低帽檐躲远了些,不太能理解。 接近八分钟时,已经有人跑到了最后一圈。 “加速了,他在加速!妈的萧执彦怎么还有力气,啊啊啊他跑起来了!!” 远望去,遥遥领先了一众体育生大半圈的不是萧执彦还能是谁。 时间最终定格在8′25″58′′′。 成绩直接破了历届来本校的最佳记录。 冲过终点的那一刻,所有人站起来为他鼓掌欢呼,摇旗呐喊。 为了确保运动员的身体状况无碍,救助站那边派人送来了红糖水,七圈半下来萧执彦出了些汗,胸口微喘。风一吹,浅蓝色的院服贴在后背印出了一块深印子。 他刚打算拒绝说自己不需要。 可分神盯着视线处的人,下一秒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等等,给我吧。” 一分钟后,前三名的结果陆续出来。 季修文刚过终点,还未等迎接选手的工作人员靠近萧执彦却早已抢先一步拥上,穿过他的手臂下方将人扶了起来。 “先别坐下,走一会。” 尽管有些头晕看不清,可碰到的那一刻少年力道一松顿时泄了所有力。 扶住他的人听见对方埋头在自己的肩窝里,声音闷闷:“恭喜你,冠军。” 这是继他跑完3000米后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萧执彦今天收到的第一句祝福。阳光透着云层洒下,在绿茵的草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前方的工作人员正在收路锥清理赛场,此刻萧执彦突然发觉那些欢呼与奖杯,原来还远不及眼前人的一句恭喜来得高兴。 “差一点就能进前三了,挺遗憾的。”季修文虽说赛前没指望能比得过体育生,但后来发现大家也不过如此。 不可否认的是谁都有一颗竞争好强之心。 明明休息的时间过去挺久了,萧执彦却还怕人下一秒就晕了似的,依然小心地抱住问:“现在还好吗?” 听此季修文摇头,随后又点头。 “那到底好还是不好。”男生笑着调侃道,“你这反应我很难办啊。” “我挺好的啊。” 垂眸扫了一眼运动鞋覆盖下的脚踝,萧执彦欲言又止,末了还是没说什么,只让对方把救助站的人送来的糖水喝了。 一碗糖水下肚,少年原本苍白如纸的面色恢复了些。 新媒体部又派人来采访,好巧不巧,负责人正是上午被季修文放了鸽子的那位。 于是乎,几分钟后还未离场的人看见,下方草地上的第一名不由分说抱起了第四名,迈步向大门走去。 而做采访的男生一脸的生无可恋,他表情就快要哭出来了,可怜巴巴回头向人求助:“部长……” 怎么办。 为什么非要让他一个新手来搞定这两位大神啊喂! 部长从他脸上移开视线,接过话筒,咬牙恨恨:“走,去找二三名。” 操场另一边。 “萧执彦你快放我下来。” “还想逞强?” “没这么严重真的,我就扭了一下脚,不用这么夸张,况且上面还有好多人看着。” “这样,放我下来我扶着你走可以吗?”季修文好脾气商量话中却带着点心虚。 听完,萧执彦的脚步顿住,低头看他冷声:“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受伤了啊,我不问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了?还是不是朋友季修文。” 萧执彦最后在终点等他的时候就看出了对方的异样,原本要冲刺的速度不升反降,最后十米大概是疼得难受更是近乎慢吞吞的走了。 结果可想而知,很快就被身后的人反超。 “是……” “是什么?要瞒着我?” “是朋友。” “那抱一下怎么了,我见不得人?” “不……” “还是说你怕他们误会。”萧执彦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一群起哄拍照的男女,示意着。 季修文翻白眼:你一直男都不怕我怕什么。 可出口的话却变成:“没……” “那不就得了,去校医室。” “彦哥……” “你闭嘴。”还未说完少年就被人扣上了帽子,眼前的一切都被压了下去。 看来是真生气了。 争不过,可季修文又觉得众目睽睽之下这副模样丢人,起码背也行啊,被抱着这算怎么回事。 于是乎,他只得鸵鸟似的把脸埋得更深,几乎要钻进对方炙热的胸膛。 然而。 “乱动什么。” 说着萧执彦掐了下他的腰。 季修文:…… ps:此时,台上正高兴颁奖的领导:恭喜啊,这是第一的奖……bei……???人呢?! 第121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20) 愈奕辰没兴趣看完颁奖过程,在两人离开后也小跑追着来到了校医室。 发现季修文受伤的可不止一个,他记得自己的书包里就装有跌打止痛的药膏,跑道上少年疼得眉头紧拧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几个女生在一旁哇哇叫。 他或许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般样子有多惹人怜。 愈奕辰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脏错了节拍。 但此时他已经站在了校医室门口,正值下午饭点接近校医下班的时间,昏暗的楼道里空荡荡的,没几个人走动。 “你干嘛?” “你说呢?给你上……” “啊,嘶——轻一点。” 那人似乎不着痕迹笑了声:“这就受不了了?嗯?那以后……” 万一受了更重的伤…… “萧执彦!”季修文突然直呼全名。 “好了我的错,不逗你了。” 握住门把手的愈奕辰:“……” 他松开向后退了半步,眸光闪烁,片刻无奈似的自嘲摇头。 门缝里是萧执彦毫不避讳给少年上药的场景,他脑袋微低,额前的长发遮住了深邃凛冽的眸子,上药的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专注。 小心翼翼帮揉着,仿佛季修文的脚在他手中是什么易碎品般。 若非愈奕辰听过也曾见过他打架的那股狠劲,真要被他这副假象给骗了去。 半分钟后,愈奕辰把药重新放回书包里,转身离开,仿佛他这个人从未出现过。 - 总归放着一个病人在别处不放心,季修文跟辅导员请假后,动身回去接勤巧云过来这边住。 南城离京市有些距离,上飞机前刚挂了和萧执彦的通话。 怕他看不见似的微信还在弹。 【xiao】:到了记得给我发条消息。 【xiao】:有事电话联系。 【j.】:好。 【xiao】:就没什么想说的了? 季修文想了下。 发送:好好学习。 却不料那头的人给他连回了两个表情包。 [捂耳朵,我不听我不听.jpg] [我恨你是块木头,敲木鱼.jpg] 【j.】:? 好端端发什么疯。 发完疯后的萧三岁:没事[微笑]。季小修,一路顺风。 虽然但是,季修文很想反驳,飞机的起飞和降落应该是逆风为最佳。 此时登机提醒的广播声响起,他也就没再回话关了手机。 等椭圆形的舷窗外已经能看见柔软连绵的云层,再往下是波光粼粼澄澈浩淼的湖面,朦胧中季修文思绪闪现,萧执彦刚才……该不会是想让自己说舍不得他吧? 莫名被自己的想法弄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至于。 三个小时后。 季修文凭借记忆打车去了原主从前居住的小楼,巷子有些曲折拥挤,古老的墙面斑驳长满了蕨草和苔藓,至此汽车进不去,离家还有一段路程,季修文给司机转了账便拖着行李箱走了。 南城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北回归线穿过其中,从远处吹来的风中都带着些湿润。 已经十一月份了,可周围依然不少人穿着短袖,此刻季修文也明显感觉到了这地方与京大的温差,方才在车上开着冷气还不觉,如今才走几步因为湿热便不得已脱了外套。 勤巧云正向往常一样和张婶拾掇着,将东西搬到小推车上待会拿出去卖,近几年夜间经济火爆,勤巧云摊子卖的小吃又便宜又好,整条街上,她家的生意也算红火。 张婶在洗菜,抬头间看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用还未沥干的湿手掌,激动推了人一把:“诶巧儿,你看那是不是你家季修文!” 勤巧云弯腰,看都没看她:“瞎说,我家文崽在京大读书,离这得有十万八千里,你别以为我老太婆没文化就又能被你给骗过去。 ” 自从季修文考上京大后,这事勤巧云逢人就说,她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切,爱信不信。” 勤巧云刚要说话,一双棕色的工装鞋停在她眼前,她抬头从下往上望去。 季修文绽开笑容:“奶奶,我回来了。” 砰—— 站起来的瞬间,不留神踢翻了张婶的菜盆。 …… “你这孩子回来也不说一声,真是吓死我了。” “奶奶,惊喜吗?”季修文在厨房帮她打下手,锅里是热油滋滋冒出的声音,家常菜的香味随风逃逸到巷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惊喜,我真是太惊喜了。” 季修文调笑:“所以张婶的菜 ……?” 可下一秒他就被勤巧云推了出去:“去去去,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去,这里不需要你。” 若是其他的季修文说什么也要帮忙,不会让勤巧云一个人弄,可偏偏碰上做饭这回事,嗯…… 为了不伤及无辜他还是听勤巧云的建议比较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季修文没同这般年纪的长辈相处过,原以为自己会不太适应,可实际上却比预想中要好很多,整顿饭都吃得很舒心。 勤巧云抬头见他就一直笑,一整晚下来都是这样。 哪怕是谈及她的脑肿瘤时,还能反过来安慰人说自己命大死不了,这让季修文心里听着很不是滋味。 他这一趟回来就是专门接勤巧云去京市。 起初,对方怎么样都不同意,找各种托词。 但季修文心里明白勤巧云那是怕花钱拖累自己的孙子,没错过她去厨房看汤时悄悄背过去抹眼泪的样子。 季修文无奈再三保证自己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兼职,完全能养活他们两个人,如果勤巧云不同意,那他只能选择退学回来陪她。 可话落。 “这是什么话!”女人第一次对他强硬,撂下了碗筷,“我老太婆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再苦再累,还不是照样干干净净地把你送了进去?这学,咱们怎么能说退就退?” 她声音都是颤的,仿佛不忍厉色在说,崽你必须要对得起自己1点睡5点起那些挑灯苦读的日夜。 望进老人那双映照岁月、目光炯炯的眼睛,也是那一刻,季修文才明白迫切读书的改变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 没有人生路上的指明灯,自己便做自己的灯,灯下投射的影子是纯粹黑暗中能唯一陪伴的自我。 于季修文而言,停留在这世界大多不过是因为任务,可却总有那么一群人一个个迭次鲜活地存在于他的生命里。 勤巧云早年靠捡废品攒了一些钱,可后来得知原主因此事被同学议论嘲笑,她不吭不响默默改了行。 “对不起奶奶。”他知道勤巧云宠他,为了打消对方的顾虑最后一句话也是佯装说的。 勤巧云怕自己话说重了,牵起他的手,反复握着又松开只道:“千万不要勉强……” 古老的巷子宛如沉睡的巨兽,月光无痕,浅蓝的天幕上缀着寥落的星,布满裂纹的玻璃窗外,是谁年年岁岁所企盼的世面。 最终,还是应了。 两人第二天下午到的京市。 季修文在外边给勤巧云租了个房子,带她去逛了下熟悉周边的环境,又给她买了几件新衣添齐了些家具才动身回校。 中途他接到了卢震的电话,怒气冲天:“小白眼狼,你把我妈弄去哪里了?!” 季修文几乎快要忘记了这个大嗓门的人是谁。 还是提醒:【勤奶奶的儿子,后期想把原主卖给老男人的人渣。】 哦,这样。 弄清楚了对方的身份,秉承着不与傻瓜论短长的原则,季修文也懒得啰嗦,挂断将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呵,他对原主的事情倒是很关心。 依稀记得上次见面还是办升学宴时卢震来要钱不成,结果反被原主揍跑了。几个月没回去看望过老母亲,如今季修文回了趟南城电话就恰好打来,很难不让人多想。 可现在勤巧云居住的地方很安全,季修文暂时没有其他顾虑。 就在他打算坐地铁回校,一辆黑色宾利停在自己身旁。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那张英气逼人的帅脸。 “上车。” 第122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21) 季修文也不扭捏,拉开副驾驶座上的门坐了上去。 又给自己扣好安全带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萧执彦听见,觉得好笑,停下侧身看他。 “怎么了,我的话有问题吗?” “嗯,不仅仅是有问题,还很严重,怎么有的人离开两天脑子都不太好使了。” 季修文:“……” 你xx。 他现在可以先暗杀系统再干掉萧执彦吗? 这人设是一天都不想维持下去了。 或许是少年脸上的不满和怨念太明显,萧执彦大掌抚上他乌黑的发顶,揉了揉,象征性安慰道:“你自己发的定位,忘了?” 帮勤巧云安顿新住所时季修文确实给他发过共享位置,但这里距地铁口少说也有几百米的距离,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总不能是蹲点了一下午吧? 沉默了半路,萧大少爷难得学会反思自己是不是把人给弄生气了,正要赔罪时。 季修文转头问他:“对了,你有没有认识哪家比较好的治脑肿瘤的医院。” 原本在匀速行驶的宾利刹车停在了路边,因为惯性,季修文身体不自觉往前倾倒,是肩膀上的安全带和萧执彦扶在前额的手稳住了他。 男生一言不发,就这么靠过来,手中还保持着为避免磕碰托上他额头的动作,琥珀色的眼睛深深望着。 相处了近三周时间,季修文轻易就看出了他所想。 心跳有些快,清嗓解释:“是我奶奶。” 果然萧执彦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 却依旧抿唇,不语低头重新给人把安全带弄好 。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季修文感受到属于对方身上的冷香味强势覆盖上来,混着自己身上的香草调沐浴露,若有似无得暧昧在密闭的空间内发酵。 轻微滑动的喉结上那颗凸起的痣,仿佛下一秒就能撞到季修文的唇上。 犹豫间,他还是决定把头移开。 自诩直男却处处撩人的大学生,他怕自己待会真把持不住。 萧执彦坐正,重新启动车辆:“严重吗?”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早期。” “我朋友家有人在第一人民医院工作,待会到学校了帮你问问。”用空出的那只手给他拉好歪掉的领子,尽量轻松道,“不用太担心,会好起来的。” 季修文点头应了声谢。 又问:“彦哥。” “嗯?” “你身边有人,或者有需要帮忙辅导功课的小朋友吗?” 听见这个,萧执彦后仰了身子勾唇:“有啊。” 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 季修文眼皮轻跳,果然听见他厚颜无耻道:“我。” 极致无语,少年低头扶额:“哥你别开玩笑了。” 对方不同意,痞里痞气没个正形:“这怎么算开玩笑,二十岁难道就不是小朋友了?” 【不要碧莲。】 “不。” “我就是,怎样?” 季修文眯眼微笑回:“彦哥,你不是人。” 老狗逼。 化身一号粉头子:【宿主干得漂亮!】 “……” 这下轮到萧执彦沉默。 他无奈自认败了。 正经起来:“我姑姑的邻居家有个正在读初中的小……孩子,严重偏科。我姑姑前几天刚给我打电话,问有没有给她邻居介绍来补语文和英语的学生,两个课时400,你觉得可以吗?” 不是问他可不可以,而是问觉不觉得可以,两个字,所表达出的意思却天壤之别。 前者是对他能力的犹疑,后者绝对信任的同时又顾及了他的感受。 “当然……可以。” 拒绝的才是傻子。 “怎么突然间想要找工作了,是因为……?” 后半截话他没说完,季修文却懂了。 点头默认自己是为了给勤巧云挣医药费。 “我刚辞了酒吧的兼职。” 季修文说:“现在大一功课多,面试时,其他招工的店一听我的每天只能上几个小时的班,没几个想要我这不确定风险的人。 “所以,或许做家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蓝夜酒吧的工作为什么辞了,两人心知肚明。 当初就是相中了工资高季修文才应聘,而现在,他不愿意再去到那种,能经常碰见各类不正常人的地方上班。 无他,怕自己手贱一个没忍住再次崩掉人设。 到学校,萧执彦找位置把车停好,下车替他打开车门:“找工作这还不简单。” 季修文正收拾要起身,心想,你这种有家族企业要继承的大少爷哪里懂得民间疾苦。 何不食肉糜? 可怎么也没料到。 “你直接给我当一辈子男朋友呗。” 半起身的动作就这么僵住,手指用力蜷缩,扣住皮椅。 季修文半条搭在车门外,羽绒帽遮下的瞳孔微微放大。 桃花眼无辜看着单手支在门框边上的人。 萧执彦也意识到自己嘴快之间都说了什么,明显有几分尴尬,轻咳两声:“我的意思是……在我找到对象之前。” “……” 艹。 还不如不说。 连他都觉得自己渣,做梦醒来都要给自己扇一巴掌。 萧执彦你明知道季修文喜欢男的,明知道他不久前才放弃喜欢自己。 这番话像是暗中剥夺了对方谈朋友的权利。 比起这个,更令萧执彦心情复杂的是,他们那一个月的协约,还有8天就到期了,届时季修文还会愿意分出时间来搭理他吗? 他似乎是要走上学术道路的人。 好在,最终季修文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话题就这般轻轻揭过了。 - 今天是开学这么久以来,学生会的第一次团建聚餐。 等他们赶到包厢,发现大部分的人同学都已经到了。 宣传部的愈奕辰同样也在。 见到样貌出众的两人前后出现,原本热闹的包间沉默了一瞬,下一秒欢呼了起来。 “季神和萧哥来了,大家欢迎。” “欢迎欢迎!” 啪啪啪掌声响起,那场面就差放个礼炮庆祝了,这让季修文一度以为自己误闯了某公司举办的年会。 第123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22) 不过除了进来时的那一下,接下来都没什么人敢来闹他们。 萧执彦是因为有萧家太子爷的那层身份在,交往中总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除了体育部里那几个平时玩得好的,此时无人会这么没眼力见凑上来同他搭话,自讨苦吃。 季修文也是,虽然经由上次论坛这么一闹已人尽皆知,但因为他性格冷淡的原因总觉得“仙凡”有别。 话是这么说,可大家都是大学生,没有生意场上那些弯弯绕绕的人情世故。 真正玩嗨了,也顾不得谁跟谁。 啤酒开盖的那一瞬间,无疑把聚会的气氛带动了起来。 热情的那几个同学四处跑,一桌一桌给人倒酒。 路过季修文时。 萧执彦挡下:“他不喝。” 愈奕辰提醒:“他应该不能喝。” 话落,两人皆是抬头对望。 审视。 “你怎么知道他不能喝?”萧执彦将手搭在了季修文的靠椅上,看似随意,划分领地占有的态度却很明显,语气也不尽然友善。 愈奕辰跟没发现他的针对似的,慢悠悠开口:“他开学第一天点了一个辣菜,吃完回宿舍就吐了,他胃不好。” 说完愈奕辰也一愣,完全没料到自己还能记得这件事。 好像下意识就这么阻止了。 “你是他朋友你不清楚?” 莫名带着点指责的意思。 萧执彦向主角投去询问的目光,对方摸了摸鼻尖,讪讪:“好像……是吧?” 他本身没胃病,穿来后也没犯过,忘记了原主身体是个什么状况也情有可原吧。 男生被他气笑了,伸出手指推开他凑过来的额头,说:“你问我?” 季修文眨眨眼。 萧执彦只是单纯的认为季修文这类好学生应该不喝酒,便替他挡下,根本就不知道他胃不好的事,是他自作主张了。 呵,还不如一个愈奕辰。 想起他们去吃火锅的那天自己还给他点了一个牛油辣汤,季修文当时貌似就没吃多少,以为对方是饭量小。 现在追溯来看是其他原因。 不得不说,萧少爷有些郁闷。 被冷落一旁,还保持着半空倒酒姿势的同学:“那这……” “黎寻,我能喝,麻烦你你帮我倒一点。”坐在对面的主席谢世出声,暂时替她解了围。 黎寻差点没泪眼汪汪当场给他磕一个了。 …… 吃饱后。 大家提议玩游戏,依然是又土又经典最令人爱不割舍的真心话大冒险。 “转酒瓶子,待会瓶口指向谁,谁就得选真心话或者大冒险,大家都没意见吧。” “都大学生了不会还有人不讲诚信吧?”他玩笑着。 “没意见,你快快快,老幺别特么占着位置不下来。” “举双手双脚赞成,就要大冒险,就要大冒险!” 老幺姿势豪迈,脱了鞋,一脚踩在沙发上,被旁边的男生嫌弃得不行。 “来来来,看看咱们今晚本场的第一个幸运儿是谁啊。”说着蓝色的玻璃酒瓶飞速转了起来。 “三、二、一!” “主席!!” “让我们恭喜谢主席,开门红!” 谢世脱了外套,收回看向别处的视线,看着对准自己的瓶口无奈:“我选大冒险。” “切~”身旁发出起此彼伏遗憾的声音,“师兄你不够意思。” 谢世身为学生会主席的威严还在:“刚才是哪个喊大冒险喊得最欢?” “是老二!” 老二横空踢他:“滚你。” 老幺及时来控场:“那就现场念一段绕口令吧。” “六十六岁的陆老头,盖了六十六间楼,买了六十六篓油,养了六十六头牛,栽了六十六棵垂杨柳……” 大一时在广播站待过,绕口令对谢世来说完全没压力。 老幺因此被旁边人揍了一顿,说他放水。 第二轮,气氛更加火热。 “三、二、一,老幺!” “哈哈哈哈哈。” 老幺不可置信瞪大眼:“我他妈……我这运气。” 我选我自己? 不过愿赌服输,他也选的大冒险。 要求是,选择一个人,嘴里含着水和他对视一分钟。 他毫不犹豫:“我选老二。” 吃瓜的老二:“???”关我什么事 。 最终两人互喷了一脸口水。 等机会终于来到老二时,他依然选大冒险,规则是要选在场的一个人并去亲一口。 于是包厢里就发生了老幺被老二追着,边跑边大喊救命的名场面。 “哈哈哈哈哈哈。”全场拍掌爆笑,男生们叠罗汉似的笑得东倒西歪,连季修文也忍俊不禁。 又过了几轮,才有一个女生选择说真心话。 季修文庆幸从来没指过自己这一边,但是人千不该万不该存在着侥幸心理,下一秒,蓝色的瓶口着稳稳当当对准他。 “哇偶~” 墨菲定理或许会迟到,但从来不会缺席。 现场又诡异的安静了片刻。 “我选真心话吧。” “我来问。”一个女生接过话筒,眼神亮晶晶地盯着他,“季同学你现在有对象吗?” 话刚出,几乎是所有人,下意识的就往萧执彦的身上看,整整齐齐的脑袋转开,军训时都没这么统一的。 灯光下的少年也瞥了一眼身旁的人,随后平静道:“没有。” 萧执彦握紧杯子的手不自觉松开。 “啊?”女生有些遗憾,目光还恋恋不舍地往两人身上流连,“实不相瞒,我还以为你和萧执彦是一对来着,看来是误会了哈哈。” 身旁陆续响起稀稀拉拉的附和声,不过也就那么一会儿。 季修文始终没忘记合同里的那一条,不许主动在外人面前暴露他们的关系,也就意味着假男朋友这一事,只有萧执彦才有这个权利向其他人告知。 或许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下一轮,依然指着季修文。 他有被无语到:“真心话。” 这回是谢世提问:“有喜欢的人吗?” 对啊,既然没对象,喜欢的人也行啊!还是主席高! 吃瓜群众又燃起了熊熊八卦之火。 不太明白这个“有”与“无”的时间限定在哪? “之前有。”季修文思索几秒,摇头,“但现在没了。” 萧执彦的心落得更低。 这下,全程没怎么讲话的愈奕辰也从百聊无赖中勾起了些兴趣。 “为什么啊。”有人问。 哪有为什么。 季修文哭笑不得,也没藏着掖着:“因为被拒绝了。” 在场的人都很吃惊,想象不出能拒绝季修文的人该长成什么样。 “操?!” 有人试图安慰他,帮骂道:“不识好歹!” “没眼光。”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萧执彦\\u0026愈奕辰:…… 游戏接近尾声,谢世运气也不好,梅开二度再次被抽中,他这回选的真心话。 题目是:现在就去对你喜欢的那个人表白。 “啊啊啊!” “靠,今晚是一个玩得比一个刺激,不来的后悔终生。” 为什么这么激动?因为学生会的都知道谢世有个暗恋的人,这不算秘密。 所有人都在等着谢世拿起手机发消息,而他却做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举动。 季修文原本在休息区喝果汁,突然间气氛不太对劲,抬起头,发现主席就站在自己跟前。 与此同时感受到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不会吧? 谢世口吻认真:“季修文,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他听见身旁人冷哼一声。 —————— ps:我努努力,凌晨更第三章,大家先睡么么。(太晚了可能会卡审核) 第124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23) 接近十二月份的天,京市夜晚的温度不算低。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有些迟迟。 刚出门口,便感觉刺骨的北风呼啸袭来,空中浮起沙子,冷意直往大衣里钻。 寒风将少年挺翘的鼻头刮得通红,他敛眸,浓密的睫毛打着颤。 “需要帮忙吗?”见季修文肩上靠着那个高大的人影,谢世问他。 而少年只是将醉酒人身上的那条羊绒围巾给他围紧了些,摇摇头,表示自己可以。 于是谢世不再多言。 相继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即将分别时男生问他:“还可以做朋友吗?” 少年怔愣了下,随后浅笑开:“当然。” 谢世也跟着笑了,他的心分明是痛的,可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那两个亲密无间依偎在一起的背影,他忽然,又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暗恋是一个人的患得患失,不曾拥有,却又害怕失去。 在包间的时候,季修文拒绝了。 很意外,也很干脆,和谢世只有工作时见过几面。 可他和原主都不知道,高二凌晨五点空无一人的校园,站在图书馆门前借灯读书的从来都不止他一个。 仅仅一个拐角的距离,谢世就蹲坐在爬满紫藤萝的那面墙边,背靠着,小心翼翼藏着惊艳了他整个高三的少年。 他们都不曾孤单。 - 这个点很难再打到车。 季修文决定先带萧执彦去公交站旁的座位上待一会。 男生呼吸沉重,倒在他身侧,醉了张口之间都是酒精的味道。 “喂,萧执彦。”季修文轻拍他的脸,试图分辨,“你是真醉了还是装的?” 从谢世告白结束后,这人就这样了。 来者不拒,酒跟喝水似的一杯接一杯下肚。 然而对方头一个劲地往他的颈窝处埋,声音含混不清:“难受……” “谁让你喝这么多,不听劝的人,活该。”仗着萧执彦此刻意识迷离,他没再故意收敛性子。 却还是问:“哪里难受。” “这里。”将人的手捂上自己心口。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萧执彦声音染上几分委屈:“季小修……你凶我。” 季修文知道他又在耍无赖,搂住人敷衍道:“啊行行,乖,不骂你。” 看他耳尖渐渐烧红。 季修文疑惑:“该不会是发烧了吧?”说着就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也不烫啊。”他自言自语道。 好不容易等车来了,可这大个子醉得不轻非要他背,季修文无奈,只能任由身后的人下巴磕在自己肩上,一步一步拖着他走。 回到家。 他把萧执彦平放在床上。 不一会时间自己也弄了一身汗,脱下外套,去浴室里给他接来热水,季修文简单给他擦拭了脸和脖子。 有些庆幸萧执彦酒品不错没撒泼耍疯,若是被吐了一身,季修文可不敢保证对方能安然无恙到现在。 知道人还没睡着,他蹲下说:“我在隔壁,有事叫我。”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 萧执彦就睁开了眼睛。 他抓过季修文落下的那件衣服,翻身,重新将头埋了进去,似乎这样就能染上他的味道。 最初他是想装醉的,那群人吵得他头疼,只想让季修文赶紧离开,但没想到后来变成真的了。 和其他人不一样,他醉了或许反应迟钝,但意识却一直很清醒。 愈奕辰,谢世,还有那些男男女女,好多人喜欢季修文…… 第二天照常回校上课。 宿舍午休时,季修文在打磨他的另一篇论文,上次校内比赛的学术论文评比结果还没出。 趁着空闲时间,他又继续投入到下一件事情去了。 这质量和高效程度恐怖如斯,多少大四毕业生东拼西凑还在论文的苦海里垂死挣扎,而有的人却把这当做兴趣。 “修文,吃水果吗,我刚买的200一盒的车厘子,新鲜的。” 丁超这段时间貌似挺安分,季修文没理,他就当做没发生过,也不觉得尴尬。 毕竟萧执彦和他的关系非比寻常,单因为这个,他爸告诉他说什么也要忍下去,先从最薄弱的环节攻略。等和萧家的合作项目落地,届时他就能换新跑车了。 连愈奕辰这种不愿被卷进情感矛盾斗争的人,也禁不住睨了他一眼。 “我还听说你喜欢那谁的歌,我手里正好两张前排vip的票,这周末那歌手在京市的体育馆里开演唱会,我送你了?” “哦,对对,还有……” “丁超。”桌面上季修文打键盘的手没再敲下去。 “在的哥。”丁超嬉皮笑脸。 季修文低头认真回忆:“我认识一个人,分明生活中处处占尽了便宜还要显摆,越是被拒绝越兴奋,骂他还反而能把这当做一种奖励自我陶醉,你说这种人是什么心理。” 仿佛身临其境般真情实感。 丁超直皱眉:“谁啊这么傻逼,抖m吧这人,这不直接揍他两拳?” “你。” “傻b……” “你。” “你说什么?!”反应过来的那一刻,丁超彻底装不下去了,脸色黑得难看。 季修文终于转身看他:“所以,m?” 他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收起你那些心思,与其这么有空讨好我。” “不如想想自己的结课作业该怎么办。” 说完季修文离开了宿舍,走时还不忘贴心关上门,对桌的愈奕辰没忍住笑了声。 几秒后,来到走廊打水的同学,听见隔壁宿舍爆发出一声惊人的咆哮。 他吓得加快了脚步。 - 萧执彦一大早就被季修文拉来了图书馆。 可这人从几分钟前开始就专注捣鼓他的电脑,理都没理他一下,戳他的手臂依然如此,萧执彦心中不屑嗤声。 于是打了个哈欠,歪斜着身子,换个姿势重新看他。 书是一点也读不进去。 竞赛的结果九点就出来了,如季修文料想中的那般,特等奖,有5000元的奖金。 到这,今早遇见下头傻逼的心情才好了些。 他转头,正欲同身旁的人分享这个消息,计划用这钱请人吃顿饭。 询问对方意见:“萧执……” 可下一秒。 季修文却定住不动了。 甚至渐渐没了声。 因为根本没法动弹,不小心扫过,左手处的书掉落在脚边也感觉不到,只呆滞地望着那张猛然放大在双眸之下的俊脸。 而自己此刻嘴唇微张,轻擦过,舌尖触到了萧执彦的唇缝。 意外吻上。 …… 第125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24) 京大的图书馆向来座位稀缺,但今早或许是还没到点,此刻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空荡荡的只有他和萧执彦两人。 书架是很好的遮挡物,阻隔了一切可能回头看的视线。 他能清晰地听见排风管呼出的暖气声,东南方向照过来的太阳光打在两人身上,拉长了地上的影子,萧执彦立体的轮廓变得更分明。 光波在真空中的传播速度是米每秒,那么在发现自己错吻上萧执彦短短的半秒钟内,属于季修文宇宙深处的恒星已悄然爆炸了上千万次。 心脏燃烧着烈焰,世界明如白昼。 一秒,两秒,或许是三秒过后。 “怎么,还没占够便宜?” 故作轻佻的语气令他重新回魂。 还未来得及细看,就被捂住了眼睛,睫毛在指尖轻颤,季修文从萧执彦的指缝里瞧见了他弯腰捡起书的动作,不知何时抽走的水性笔也被塞回手中。 等他再次重现光明。 “果然图书馆不是人人都能泡的,哥睡会,等下吃饭了喊我?嗯?” 极低哑的尾音让季修文笔尖抖了下,点头说了声好。 话落。 萧执彦像是满意地笑了,又趴在桌子上继续补眠。 若非桌下另一个人的脚还勾着他,季修文都要以为刚才的一切是幻觉。 虽然闭上了眼睛,但萧执彦却也同样乱得厉害。 在他眼中,季修文自始至终平静得不可思议,像是深潭古井无波,哪怕下一秒世界末日,对方也能心如止水地收拾好桌上的资料再跑。 所以他也没必要表现得那么在意,一次意外而已。 况且当着对方的面起了反应这种事自己也不是没经历过。 可他不知道,就在他面朝地板头枕在手臂上的一刻,少年转头缓缓勾起了唇角。 熟悉又富有节奏的键盘声响起。 一分钟后。 还是终于忍无可忍爆了粗。 “操,想死吗。”他揪住心口的羊绒衣。 声音几不可闻。 哀求道:“别tm再跳了……” - 他们赶在人多之前去了食堂。 萧执彦一起给两人点了大份黄焖鸡、糖醋排骨、红烧罗非鱼、醋溜土豆丝、炒粉,海带丝以及两碗银耳羹。 回来时季修文看见对方手中堆积成小山的满满两大碟,有些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不用吃晚饭了。 而萧执彦像是看出了他所想,在一旁坐下解释·道:“多吃点,京市冬天风挺大,这么瘦,到时被吹跑了上哪找。” 季修文:“。”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好巧啊。”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看清来人,男生方才扬起的笑容渐渐平了下来,凝固在脸上。 谢世就坐在两人对面,打招呼道:“两位师弟,又见面了。” 季修文对此没多大反应,礼貌说了句:“师兄好。”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眼下三个男人坐一桌看起来戏份也挺足的。 平心而论,他们几位的长相都不错,放在人群里也是一眼就分辨出来的存在,萧执彦就不用说了,全校公认的大帅比。 季修文和谢世一个清冷一个温柔挂,样貌是外在的加分项,往往气质才最吸引人。 排队打饭的同学有好多没忍住举起手机拍照的,起初假意路过,见他们没阻止,最后索性也不装了,光明正大地拍。 但大家都很有素质无人上前来打扰。 “明天有空吗?”谢世问道。 萧执彦:“他没空。” 谢世眯起眼睛审视,果然团建那天晚上萧执彦对他产生的敌意不是错觉。 “不好意思萧同学,我没问你,这问题应该让季师弟自己来回答。”他对萧执彦连师弟也不叫了,看着对面快吃饱的人谢世态度截然不同,“杨老师说,明天下午需要大家在5教204集合安排后续的事项。” 季修文调出记忆里的行程表,抬眼答道:“有空的,大概是什么时间。” “下午六点之后吧。”谢世回。 萧执彦一个劲儿捣着碗里的银耳羹。 “那可以。” 他们是一个项目的组员,几周后要去打比赛,此刻聊天的内容大多是关于项目规划进展的。 在萧执彦眼里,两人有说有笑,而自己是那格外突兀的不协调元素,对面的谢世怎么看怎么碍眼。 祸害完本就煮得软烂的银耳羹后,萧少爷又没放过碗里的米饭,像是发泄筷子一下一下戳着。这要是被萧松民看见,拐杖下一秒必定落在他肩膀上。 萧执彦确实不像是大家族里养出的规矩孩子,季修文和谢世的对话中,那些天花乱坠的名词太专业,他没怎么听懂。 五分钟后,他猛的起身,椅子划擦过地面发出声音,撂下一句:“我吃饱了,去一下洗手间。” 话当然是和身旁的人讲的,走的时候还使劲揉了一下季修文的头。 刚得逞又少年被拍开。 谢世将一切看在眼里,人已走远才问:“他这是怎么了?” 季修文拿起调羹将自己面前的银耳喝完。 有些无奈:“跟我闹呢。” 语气跟家长哄小孩似的。 听此,男生微微错愕。 意有所指:“你们……” “没。”季修文咽下最后一口,擦着嘴补充,“至少现在还没有。” 这回谢世摇头笑,不讲话了。 等萧执彦回来见人吃完了,像赶飞机似的拉着他就往外走。 谢世起身留了一句:“修文明天下午六点,别忘了。” “好……”的。 话还没说完,季修文就被人盖上了衣服背后的连衣帽。 第二天。 上完早八的那一节大课后无事,季修文下午便整理资料,按照约定赶去另一个处给小朋友补课。 地方离学校不算远,坐公交两站就能到。孩子是萧执彦上次给他介绍的姑姑家邻居,偏科极为严重的那一位。 教初中生的题目对季修文来说还是很简单的,简单到有时他拿着这份钱也会感觉良心不安。 真是罪过,罪过。 一旁观望着边掉眼泪边认真做题的男生,都有些于心不忍。 【宿主你要不要照下镜子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很帅,不用刻意强调。” 【……】 【呵呵,那可真是便宜萧绿茶了。】 “不然?” 【债见!】系统再次被怼下线。 “季、季老师,写完了。”说着男生还打了个哭嗝,许是觉得欲盖弥彰背过身去丢人,不一会又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季修文顶住炙热的视线扫了一眼,前后总共加起来不过十秒。 终于称赞道:“做的不错,进步空间很大,先休息十分钟。” 听完,男生立马瘫倒在地毯上。 【他这是在干嘛。】系统冒头。 “太感动了。”已经没有退步空间。 【不六想听真话宿主。】 “吸收天地之精华。” 【。】 季修文拎起它耷拉下的耳朵:“你不是下线了吗?”系统嘤了一声后跑了。 半个小时后,季修文背包里的电话响起。 他对学生说了句抱歉,走到阳台处接听。 “上完课了吗?你什么时候回公寓,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可是彦哥。”季修文拨弄着阳台围栏边的那盆白色铃兰,心情愉悦,“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才周三。” 第126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25) 听见,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是顿了一下。 随后才继续:“小区门口出来对面的那条街上开了一家新的火锅店,据他们评价说味道挺不错的,新店开业双人套餐享八折优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可据季修文观察,马路对面就只有一家火锅店,还是他穿来的第一天就有了。 大少爷什么时候在乎过钱的事,如今为了说动人连打折的谎都扯了出来。 因为他清楚少年不会无故接受他的买单,分寸感太强。 至于怎么圆上,萧执彦想着大不了当时自己把场包下来,顾客就是上帝,谅老板也不敢说什么。 “这样啊……”季修文似乎在思考着可行性。 “是吧,我也觉得挺好,毕竟有一段时间没吃火锅了。” 而回复他的却是:“可惜,我今天要去赶项目进度,你先找其他朋友?” 萧执彦举起手机沉默,凝视墙上的色彩艳丽的油画,是皮埃尔·奥古斯特·库特的《春日》。 头一次这么不想让他这么好学。 知道该挂断电话,想起昨天,又鬼使神差问了句:“都和谁一起。” “你是说项目成员吗?” “嗯。” “带队的杨老师,几个有过大赛经验的师姐,以及谢师兄。” “谢世?” “对啊,彦哥你昨天在食堂的时候不也听见了吗?”季修文笑了声。 萧执彦大脑自动掠过他这一句话,语气淡了下来:“弄到几点。” “不清楚,貌似挺棘手的,太晚的话杨老师说他就请客带我们去下馆子,彦哥你问这个干嘛。” 不得不说萧执彦今天跟老妈子查房似的。 “没事,注意安全。” 等手机屏幕黑了下来,季修文才彻底没忍住,肩膀背靠着墙笑了起来,脚边的白色铃兰和他一同沐浴阳光。 将近一个月,他为了不崩人设撩得小心翼翼,总算要出效果了。 萧执彦,只能辛苦他再忍忍。 回到房间发现,那学生竟然趴在地上就睡着了。 莫非是被系统给传染的? - 与预估中的一样,等他们做完一切已经晚上十点。 吃完饭季修文回到宿舍,为了不吵醒室友,他只开了门口的和洗漱台的那盏灯,进浴室冲了个战斗澡。 穿好衣服趿着湿漉漉的拖鞋出来时,差点被门口的人吓一跳。 愈奕辰就静静地站在门边,望向他,宛如一尊雕塑。 “怎么了?”季修文问。 原来对方一直没睡。 或许是被他进进出出的动作吵醒的。 眼神却不见半点困倦,愈奕辰:“看你手受伤了,来给你送个创可贴。” 季修文意外,低头:“那你还观察得挺仔细的。” 下午搬运器材时不小心被划到的,手指当场见了血,不严重季修文也就没打算理。 创可贴季修文没要,只说:“谢了舍友,华国好舍友。” 愈奕辰默默收回。 “那个,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你的沐浴露是在哪里买的。”怕被误会,又解释道,“味道很特别。” 有些清冽。 他在网上搜索过,没有找到同样的款式,单看瓶身也没有任何标签。 “这个我不清楚。” 季修文将脏衣服丢进盆里,拧开水龙头,水面浮起了一层泡泡:“萧执彦送的,要不改天我帮你问问?” “那倒不用。” 愈奕辰了然,将空间让给对方,他单纯好奇罢了。 既然是萧执彦送的,那大概率是定制款的,难怪他总觉得两人身上的味道相像。 变相共用洗漱用品什么的,是否有些太亲密了。 更重要的是,另一个人安的什么心? - 第二天上课。 从季修文走进教学楼的那一刻起,几乎是全班的目光都往他这边投来,像是约定好了似的。 惹得他还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嗯,距上课铃打响还有五分钟,他没迟到。 莫名其妙。 不过很快就找到引起诡异气氛的源头。 “季小修,这里。”全校能这么叫他也就只有一个。 坐在倒数第三排的人朝他挥手,萧执彦姿势散漫地望着他,那一列就他一个,因此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季修文走过去,叹息无奈坐下:“你学物理的?” “来蹭课不行?”他反问。 “行,怎么不行。”从包里拿出课本,翻开上回做了笔记的地方。 季修文:“但我得事先提醒你,这个老师挺严,我怕你上到一半就受不住。” 谁料萧执彦看他眼神都变了,支起下巴意味深长:“啧,怎么和你哥说话呢季小修,谁受不住。” “你啊。” “受不住谁。” “你。” “你受不住我?怎么个受不了法?来,展开聊聊。”他用书挡住了两人的脸,像说悄悄话般。 “……” 这下再怎么样季修文也该听懂了,男生之间偶尔会开黄色玩笑也挺正常。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人设在,季修文保证自己可以撩到他怀疑人生。 最后只能昧着良心,刀了他一眼:“幼稚。” 下一秒。 “呜!”前桌的女生将头磕在了桌子上,发出的动静不小。 同伴听见赶紧关心询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女生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扶我起来。” 我还能嗑啊啊啊啊! 什么直球校霸和冰山校草啊。 萧少爷很快就体验到了同桌果然不是在开玩笑。 这位老教授不像其他老师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你摸鱼,上课节奏快得像坐火箭,嘴在噼里啪啦说,学生的脑子跟在后边跑。 才捡个笔的功夫,你已经看不懂下一步的公式了。 中场不休息。 教授讲了将近一个小时,他拿起阿萨姆的饮料瓶喝了一口水。 润完嗓子后:“都看我干嘛,我脸上有字吗?问题在黑板上,看黑板!” 即使现在希沃白板早已在各大高校普及,老教授依然保持着几十年的板书习惯。 瞧着昏昏欲睡的一群学生,看着黑板也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老教授:“都看黑板干嘛,黑板上有答案吗?翻书,快点!待会用抽号器随机点名。” 学生:“……” 谢谢,不困了。 您老这时候就想起来还有个电脑了哈。 或许大牛们都有点古怪的脾气,教授确实教得好,连萧执彦这种一知半解,这节课90%都听懂了。 好不容易下课。 出门就飘雨了,萧执彦给他打伞,避过大部队边走边问:“我预约了今天下午学校的游泳馆,要一起吗?” 季修文打量了他一眼,眼中跳跃着光芒。 毫不犹豫:“去。” 运动什么的他最爱了。 【宿主我都不好意思揭穿你,你那是爱运动吗?】 【想看萧执彦的腹肌你就直说。】 “呵,你敢说眼部运动不算运动。” 【你赢了。】 “不六我发现你最近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对了,小黑屋多久没打扫了来着?” 人类教会它一个道理。 能屈能伸的统子才是好统。 第127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26) 鉴于某系统认错态度良好,成功躲过了小黑屋一劫。 这个点没什么人,萧执彦比对方先换好衣服出来,等再次见到季修文,已经是他游玩一圈回来之后的事了。 他像一条鱼一样慵懒趴在岸边,头发还在湿哒哒地滴着水,没入脖颈中。 从下往上看,见他还穿了件白t,嘴角轻扬调侃道:“怎么还穿着衣服。” “规定不能穿吗?” “能。” 只是没料到小季同学脸皮还挺薄,都是男人,别人身上有的自己哪里没有,即使多看一眼也不会少…… 呃。 萧执彦感觉自己在相处的过程中,总是会不自觉的就忽略掉季修文的性向。 或许是现在太放松了,思绪在游弋,偶然一个想法冒出头。 从一开始就明白季修文喜欢男人,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他对谁有过明确的兴趣。 当初说的喜欢自己一定就是真的吗? 季修文做好热身运动准备下水,他蹲下,先是脚趾试探了一下,发现水是恒温的。 萧执彦在旁边看得清楚,少年的脚腕又细又白,挂在上面的红绳和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环住。 腿型也漂亮光滑。 他始终不明白,怎么会有男生一点脚毛都没有的。 因为轻微下弯的弧度展现出侧身完美的曲线,歪斜的领口边露出了大片精致的锁骨。 萧执彦手掌拨开水面,问他:“会游泳吗?” 季修文答:“会,怎么……” “了”字还未脱出口,下一秒“扑通”一声,水池四周炸开了大片水花。 季修文一个不察间,就被人勾着脚腕生生拽进了水中。 没呛到,但实实在在吓了一跳。 位置正好落在萧执彦前方,他扶住人的肩膀稳住重心,抹了一把脸。 隐忍怒意:“萧、执、彦。” 咬牙切齿的,谅谁都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好惹,可偏偏萧执彦还笑着,临别前带着调戏的意味手轻划过对方的下巴。 狗男人,你死定了! 小季同学完全被激起了斗志。 没入水中紧追着萧执彦不放,泳池很快出现了两道长长的水纹。 于是隔壁的同学就见这两位跟比赛似的,游动的速度快得惊人。 不知第几个来回后,萧执彦停在池岸,呼吸微乱,举起双手告饶道:“认输,季修文我认输,别再追了。” 再继续下去,他怕待会两人都得累死在这游泳馆里。 听此,季修文的确也乖乖地停了下来。 靠近他,声音稍微大了些喊了声:“彦哥!” 就在萧执彦下意识要回应时,抬头,被精准无误泼了一身。 “好哇,季小修你搞偷袭。” “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于是乎,第二波战争就这么打响了。 “哗哗哗——”场馆内回荡着响彻不绝的水声,两人像幼稚园毕业出来的小朋友,你来我往泼着对方水。 最后萧执彦钳住了人的后颈,季修文察觉危险,生理本能就要耸肩。 转头看向他:“哥……” 眼神中带着几分求饶的意味,那是萧执彦从未见过的,少年漂亮的桃花眼湿漉漉,睫毛沾着细密的水珠,连成一大片像坠着水晶。 他手指仿佛被烫到般,不知不觉松开了对方后颈。 季修文感受到:计划通。 上岸后,萧执彦去饮水处接了两杯温开水。 游泳作为一项剧烈运动很消耗体能和水分。 喝完,季修文丢了一次性纸杯进垃圾桶里。 萧执彦随即问道:“开心吗?” “开心。”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少年笑了,不是社会生存法则教会我们的礼貌奉承,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的,只一眼就能看出他的高兴来。 一遍不够,又重复道:“我真的今天很快乐,彦哥,谢谢你。” 萧执彦无意识捏紧了手里的杯子,宛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心脏又开始像那天在图书馆那样,砰砰狂跳了起来。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兆头。 “我先去换衣服。” 季修文拍拍肩说着就要走。 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脚后跟不知踩到了谁留下的小水滩,骤然减少了摩擦力,季修文止不住就要往后倒。 就在他已经计算着,待会该如何用手肘撑住地面时才能最大限度缓解疼痛时,撞上了另一个人的胸膛。 熟悉的冷香味缠上,在此刻变得空前的有安全感。 萧执彦闷哼一声,稳稳接住了他的身体。 对方身上什么也没穿,仅仅隔着那一层薄薄的衣料,季修文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他高得吓人的温度。 他看不见对方此刻的表情,只知道萧执彦手臂环着他,两人几乎是严丝合缝贴在了一起。 当然…… 也感受到了那处异样。 实在太过傲人,想忽视都不行。 季修文:“你……” 而男生红着脸,将头埋进了他的肩膀。 季修文顿了下,突然有了些悔意。 望天继续问:“你真的是直男吗?” 对方却只是呼吸滚烫,央告着:“先别说话,我抱会儿,一会就好。” …… 萧执彦不知道他们那天是怎么离开泳馆的。 没了从前的适从,他也没办法用玩笑将此事揭过去。 是直男吗? 他很想回答是。 因为他十分确信自己不喜欢男的,从高中时意外被隔壁班学霸带到楼梯口表白的那一天起,他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和同性交往的排斥,对其他人没意见,是自己无法做到。 但凡幻想上以后会和某个男的接吻甚至做…… 都会让他产生严重的心理厌恶。 可在季修文面前,这个“是”字却迟迟落不下。 不安像一团棉花堵在了胸口,湿了水了,也能有千斤重。 最后,还是对方的一句话将他的模糊的时间中拉了回来。 他说:“彦哥,我们后天的协议就到期了。” 他问:“萧爷爷现在相信你喜欢男生了吗?” 他——不知道…… “那就好。” 少年等着他平复下来。 所以那时自己是点了头的吗? “你爷爷应该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逼你去相亲了,其实,我觉得你们之间或许有些误会,我看他也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以后……” 听不清。 季修文,再说大声点。 “以后你……” 不对劲。 萧执彦感觉自己十分不对劲,都什么时候了,他心里竟然想的是少年哪哪都漂亮。 他也没料到有朝一日会用“漂亮”这个词去形容男生。 可季修文始终不肯回头看他,像在交代离开的后事一样,那语气仿佛他们协议过后永不相见。 瞬间,像是寒风掠过冰原,什么心思也没了。 _ 协议结束的倒数第二日。 萧执彦几乎一整天都没见着季修文。 想想也对,他学习那么忙,身为老师眼里的好苗子,且不说有多少课外的任务布置给他,他本身还有大赛的项目需要打磨。 也就从前没在意,习惯了,所以便产生喊一声对方随时会到的错觉。 碰见他,是在路过几个班上体育课时。 室外场地上课。 远远望去,一眼瞧见了愈奕辰从身后搂住季修文的手臂,就像他那天做的那样。 萧执彦知道他们班在学散打,两人大概率也是被老师随机抽出来示范的。 可他…… 还是不爽。 —————— ps:点击直播预约,明天在线观看小季同学的大型翻车现场。 (但愿我能写到[祈祷][祈祷],事先说明,如果写不到不能打作者!)唔,萧狗应该也挺翻车的,是亲妈就该一视同仁! 话说我很早以前就给过暗示,maybe有人能猜到?⊙w⊙ 第128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27) 11月的最后一天。 季修文竟没有像往常那样泡在图书馆或者捣鼓他的实验,约了萧执彦出来。 放学时,少年早已在教室门口等他。没有背包,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裤子设计有型很显腿长,往那一站,妥妥的一个乖学生样。 装饰将平日里极具攻击性的浓颜给削弱了些,少年每根头发丝都透露着乖巧。 “走吧。” “你想打车去还是坐地铁?” 季修文晃了晃手机示意。 再次相遇的感觉很奇妙,明明也才过去一天而已,可心境不同,关注的重点也不一样。 比如现在,萧执彦注意到季修文换了新的洗发水,原来他手机壳上的吊坠是一朵玫瑰,左手虎口处不知何时又新添了细小的疤。 他还不知道去哪,收敛了看向的目光人,轻声道:“都可以,你决定。” “行。” 无任何异样,依然是两人最熟悉的相处模式。 不至于让萧大少爷沦落到去挤地铁,最终,季修文叫了网约车。 二十分钟后到达目的地。 萧执彦看着头顶门口上嵌着那几大字,有些意外。 斜眼看:“怎么会想着带我来这?” 季修文取好票出来,听见他问,回:“是项目组里的师姐推荐的,她说这家游乐场新开业,里面好玩的东西挺多,价格也不贵。更重要的是,听说今晚会在川江边举办烟花节。” “对了,你想看烟花吗,要不要晚点走上摩天轮去看烟花?” 他把票递给人,大方道:“我请你啊。” 季修文上回论文竞赛的奖金已经入账了。 萧执彦垂眸,幽深瞥了眼交换票时碰到的地方。 应答:“好。” 少年指甲盖是粉色的。 …… 接连玩了几个热门项目,两人从鬼屋出来后,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路边的街灯亮起,半途有游园车驶过车上的音响放着欢快的旋律。 不知看到了什么,季修文让萧执彦在原地等一会。 等再次回来时,手上多了两个冰激凌。 塞给了萧执彦一个,也不管对方要没要。 随后岔开腿坐在路边的石墩上,吹着风沉默了会儿,实在没忍住吐槽。 小声咕哝:“也就那样。” “哪样?”萧执彦好奇。 “来之前在网上刷到关于他们家的视频宣传,吹得天花乱坠,还以为鬼屋有多吓人。” “一般般。”季修文咬开冰淇淋上的巧克力。 戳了戳身旁的人:“你看见那女鬼姐姐没,从我们进去开始就拼命跟在我们后边叫那个。” “知道,怎么了?” “其实我很想告诉她,姐姐,我耳朵没聋能听得见,不用一直重复。洞里挺闷的,再喊就该缺氧晕了。” 萧执彦眼角抽了下:“……” 有没有可能她是为了故意吓你才这么做的。 男生看着手里即将化开的冰激凌,静默了片刻才回道:“那你还挺贴心的。” “是吧。”少年蹭的一下坐直了,寻求认同,“我也这么觉得。” 有时候萧执彦真的不得佩服对方的脑回路,现在的季修文真的和初见时变了很多。 更活跃了,也爱笑了。 萧执彦唇角轻弯,继而想起什么:“不是胃不好?大冷天吃冰激凌?” 少年眨眼。 “……忘记了。” 说完又咬了一大口。 现在是知而再犯。 不是没有想过季修文约他出来的理由,最大的可能性是对方刚拿了奖金,请朋友一起出来玩的。 “季修文。”暮色中萧执彦喊他。 “嗯?” 回头的那一瞬间,“咔嚓”闪光灯亮起。 他的手机里立刻多了一张照片,很随意的生活捕捉,没有刻意去构图,镜头下的少年眼神清澈懵懂,嘴巴微张,唇边还残留着未吃干净的冰激凌奶油。 晚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头发,身后树木的背景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只有坐在石墩子上的人像发着光。 萧执彦不是一个喜欢拍照的人,因为眼睛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可是此时此刻,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下,他就是想记录点什么。 手机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数字告诉他,距他们的协议到期,已不剩三小时。 “可以留着吗?”萧执彦修长的手指划过,点开给他看,“这张照片。” “我不传出去。” 季修文仰脖凑近,发现人不丑:“可以。” 不在意。 又逛了许久。 “现在去坐摩天轮吗?”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大概能赶上第一场烟火。 傍晚起风,少年缩着将自己的下巴埋在合十的掌心中,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半边鼻子,行进变幻的灯光勾勒出他分明的轮廓。 萧执彦晃神了刹那,点头。 不得不说,季修文时间卡得很准,他们恰好是今晚观光摩天轮的最后一批。 摩天轮的座舱有点小,两个一米八的男生坐进去显得略微有些狭挤。 少年终于把挡住风的手放下:“你感觉怎么样?” “还行。”他真实评价道。 萧执彦对那些游戏项目本身大都不是很感兴趣。 听见,季修文却挺高兴:“那就好。” “今天我是第一次来游乐场,之前还怕你无聊来着。” 萧执彦眉梢微挑,注视着他。 他四年级的时候就不爱玩这些东西了。 是了,他不能按自己的过往经历和标准来评判对方。 对方读中学的时候,或许根本就没有机会考虑这些他再平常不过的平常。 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外加上头还有一个欺负他的“哥哥”,可以想象季修文吃了多少苦才从小县城一步步走到京大。 少年是挣脱了命运的枷锁 、生活的桎梏,从困厄的牢笼中破壁高飞出来的鸟。 摩天轮在缓缓上行。 可以俯瞰外景的那一刻,季修文站了起来。 透过玻璃窗,语气也难掩兴奋:“彦哥你看,师姐说的是真的,从这里果然能看见川江,烟花几点放来着?” “啊?原来江的对面就是文化宫” “那我们第一次去的时候直接上天桥就好了,白白绕了远路。” 萧执彦就这么盯着他的嘴一翕一合,或许是吃了冰激凌的缘故,少年的唇色殷红,夜晚室外温度低,他那扒在玻璃窗上的手关节也冻的通红,嘴里往外哈着热气,吐出的白圈消散在空中。 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一个男生的容貌时常入迷? 为什么会在很早以前听见他身世的那一刻感到心疼? 为什么会对同他亲密接触的人群异常排斥? 原来他会想他。 在空荡荡的公寓里,呼唤他的名字。 最近这种反常的频率在增加。 心底反复有一个声音告诉萧执彦,却不愿相信。 究竟是从何开始? 见人迟迟没说话,季修文偏头望过去,发出一个单音节的问号。 后知后觉:“嗯?我是不是有点吵。” 对方明亮的眼睛里荡着水光,可萧执彦没有回答,沉浸在回忆中手心不知不觉冒了汗。 “季修文。” 这个名字从未如此正式。 游泳馆后心绪不宁的源头……他从未如此急切的想要验证那个答案。 于是他垂眸,慢慢弯了腰。 对方站在原地,定地定望着他。 低头的那瞬间,萧执彦看见自己溺在了少年眼睛的深海里,被蓝色的水流包围,不断下潜。 他阖上眼,强忍着躁动不安快跳出胸腔的心脏,一点,一点的逼近。 再多任性一次吧。 双唇即将碰到之时。 “萧执彦。” 他顿住。 “你是晕摩天轮吗?” 也是那一瞬间。 “咻——砰!” “砰砰!” 一大簇烟花在空中绽放,摩天轮也终于升到了最高点。 梦醒了。 “彦哥快过来看!”季修文招呼。 “好美。” 更多的炮声接连响起。 世界因为少年的欢愉而沸腾。 他终于松开紧攥的拳头,后知后觉,心里泛起无言酸涩,像有一把利刃狠狠刺入心脏,拨弄伤口。 烟花节活动开始了。 萧执彦转身,看着窗外绽放在黑暗中的星火,恍若在光滑平静的湖面上看湛蓝色天空的倒影,目光无法穿透水面,望不到底。 他终于迷宫中找到了出口,可出口通往的不过又是下一个迷宫。 记得曾经有人说过,真正的速度是看不见的。如同我们不知道,树叶什么时候会变黄,婴儿什么时候长出第一颗牙,而你又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 玻璃窗上映出的笑颜。 “真的……” “很漂亮。” 零点已过。 协议彻底结束。 可他好像,喜欢上了季修文。 第129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28) 萧执彦第二天睡到了中午,寂静的房间内拉起了窗帘,黑暗吞噬着,不透一丝光。 少年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拿走。 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给人发消息。 【xiao】:待会有空吗? 半个小时后。 【j.】:被杨老师抓走了[卑微][笑哭]。 上条消息隔了半个小时才回复,可想而知是挺忙的了。 萧执彦失落了一瞬。 【xiao】:[可怜][摸摸头.jpg]。 【xiao】:那晚上呢? 【j.】:今晚吗? 萧执彦:嗯。 季修文:……可能,不太行。 随后问道:彦哥是有什么事吗? 【xiao】:没事。 又回了句:安心弄你的项目。 发完,萧执彦顿时泄了力。 整个人兀然向后倒在床上,失神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其实就在刚才那么一瞬间,他是想找季修文聊聊,关于喜欢他这件事。 从小萧执彦就知道,要什么必须得靠自己争取。 小学有一回被高年级的欺负,他没告诉家里的任何人。 但是那年夏天,他死皮赖脸的在朋友爸爸的军营里待了整整一个暑假,开学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比他大了好几届的人,靠着野路子生生将人干趴下。 后来又才系统的去学了散打和拳击。 叛逆时期萧执彦确实天不怕地不怕,每天浑身都卯着一股劲,妥妥一副二世祖模样。 放学回家总惹一身伤,被萧松民看见免不了一顿罚,可第二天又依然如此。 后来长大了些,眼界上来思想成熟了,这种和别人硬碰硬的行径渐渐减少。 高中开学第一天,他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报考京大,当时大家只当他在开玩笑,只是碍于身份没敢落他面子。 以至于三年后,当录取通知书下来时,萧老爷拿着那红色的本子手都有些抖。 萧执彦不是看不清自己内心的人。 对季修文也从来不单是朋友间的占有欲。 和少年在一起时的牵手拥抱,甚至亲吻,一切都这么自然。他不仅没有厌恶感,当下还思绪飘忽着,他也会对别人这样吗? 想通了。 霎时间世界便像是拨开了迷雾变得清明。 虽然自己做过拒绝他的事。 但萧少爷想了想,他有被告白的经验在先,证明季修文是喜欢他这一款的,赢面很大。 好吧,可能会有些丢人。 但追老婆,脸皮算什么? 何况他相信凭季修文的智商,昨天肯定能感受到自己的那份反常,太明显。 奈何彼此都不愿意点破,留有余地。 吻即将落下时,少年是紧张的,犹疑而紧抿着唇,被迫放缓的呼吸几近消失。 或许季修文自己都不知道,他心虚时就会下意识地用拇指摩挲食指。 早知如此,萧执彦恨不得穿越回去,给当初的自己狠狠一巴掌。 为什么要自作聪明弄出一个“假男友”的协议! 所有东西一旦和钱产生交易,这关系便不再单纯了。 - 晚上他难得去了萧松民那里。 萧老爷子原本在院子里遛鸟,两只鹅黄色的玄凤鹦鹉养得又肥又圆。 远远瞧见他,便没好气:“不和小季去学习,来这里干什么。” 萧执彦很想知道自己在萧松民心里的地位,见他悄悄探头:“别看了,他没跟我一起。” “我回来看看您。” 却不料听见,萧老爷子还真失落了片刻。 “得了吧,不会做饭的人,想蹭饭就直说,找什么借口说看我。” “爷爷你难道就会?” “哼,至少不像你那样,毒不死人。” 管家:“……” 吃完晚饭,萧执彦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逗狗。 二毛乖乖地趴在地板上,给他当暖脚垫。 萧老爷子是个人精,眼睛骨碌转。 见自己孙子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路过,咳了两声,状似无意问:“吵架啦?” 萧执彦懒懒掀起眼皮:“您指和谁。” 说着将二毛踢开。 比熊在地上嗷嗷叫。 萧松民差点没被他这副模样给气背过去。 干脆选择眼不见为净,背过身:“那谁,就你那小男朋友。” 语气莫名有些别扭。 可不得不说着一声“小男朋友”取悦到了萧执彦,他终于放下翘起的二郎腿。 伸出手招呼狗子过来,给开他了个肉罐头,边摸边喂道:“没吵。” “我俩好着呢,别瞎操心,您有空就多听医生的,少玩点手机。” 萧老爷哼笑一声,完全没避开萧执彦。 “管家,那你说他怎么一副失恋了的样子。” 摇头:“还有人愿意要,真可惜。” 迟迟没等到投喂的二毛:“汪!” 萧执彦:…… 所以,这就是你给我找相亲的理由? - 萧执彦原本就打算在这住下了。 可发小突然给他打来电话:“我艹老萧,你绝对不会想到我刚刚在酒吧看见了谁。” 电话那头嘈杂,笑声喊声歌声,各种噪音都有。 “大晚上的,你想死?”萧少爷此刻心情非常不好。 “挂了。” “哎诶!等等!” “真不听啊。” 萧执彦冷笑:“你最好是有急事,除非现在发生地震火山爆发,不然……” “哥,哥——”怕这位真发怒,发小一刻也不敢耽搁,全盘托出,“我们看见你男朋友了,就很乖的那个。” “季修文。” 话落。 萧执彦已经放在挂断键上的手迅即停住。 “地址给我。” 朋友给他发了共享位置。 查看期间电话没挂。 随后萧执彦就听到。 “我赢了,给钱!我就说老萧会来,那季小朋友可是他的宝贝真爱哈哈哈。” “靠,敢阴我们,方盛洋你个狗*……” 第130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29) 季修文是来逛酒吧了。 庆祝他摆脱人设的第一天。 原主本身不醉酒,但有胃病,季修文也没敢点最烈的,主要是想过过嘴瘾。 为了减少不可预料的麻烦,他特意选在一家环境氛围和评价都比较高的酒吧,驻唱歌手实力不错,演唱结束后,季修文还跑台上去给人献了花。 惹得现场尖叫连连。 季修文可不是脸皮薄的,随便大家怎么看他,但别误会,他对歌手是纯粹的欣赏。 少年坐在吧台的卡座上,白皙修长的手支起下巴,身体微微向前倾,酒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晃动着,时不时抿上一口。 分明就是很普通的酒,可在他手中瞬间却变成了什么难求的仙露般。 绝美的容颜引得过路人频频侧目。 过了会儿起身离开。 方便完季修文来到洗手台洗手,抬头,却发现身后有人。 镜子里的人不知看了他多久。 可季修文也没理,低头搓泡沫自顾自做自己的事。 男人抽着烟进来。 勾起笑容,细细地打量他:“来一根?” 老实说,声音确实不错。 可他说着越靠越近,下一秒就要搂上少年的肩膀。 季修文快速避开,满脸嫌恶。 男人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扔了烟,脱掉大衣露出里面结实有力的肌肉。 舔了下牙齿,才开口道:“有脾气,我喜欢。” 他像在挑选商品般。 “你知道健身房里的人是怎么说我的吗?” “你有病?” 季修文翻了个白眼。 “不装了?”然而他却像是听不见,“我承认你长得很有迷惑性,可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不应该那么干净。” 话落,季修文觉得自己此刻犯恶心,想吐。 男人痴迷地望着少年:“老实说,你也想很久了吧,来不来?” “放心,今晚过后就当没发生过,不会告诉你男朋友,只要你我不说,他就永远不知道。” “哈?” 季修文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目光缓缓下移,抬头极尽嘲讽:“就这?凭金针菇吗?” “能坚持三秒吗?” “其实自卑很久了吧?” 今晚男人维持了许久的表情终于一丝崩裂,却依然不想放过这等绝品,深呼一口气:“这招不管用,你不必故意激怒我。 “究竟爽不爽,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说着突然靠近。 忍无可忍。 季修文:“试你妈。” “砰——”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撂倒在地上。 洗手间里的惨叫声不觉。 这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看起来身上没几两肉的少年,能打得他直呼救命。 事实证明 ,压抑太久了本性人就会疯。 等季修文从洗手间出来,不过是一分钟后。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到哪个世界都能遇到猥琐男,仿佛是固定的流程般。 他都嫌累。 此时少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快速低头走路没注意看,刚一转弯。 就撞见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萧执彦带着鸭舌帽,身姿慵懒靠在墙上,脚边还有未燃尽的烟,不知在这站了多久。 就在季修文出来的那一刻,他也跟着抬头,嘴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21天即可养成一个习惯,季修文下意识就觉得自己人设要崩。 但旋即想到一个月之期已过,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成年人喝酒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一件事。 何况萧执彦目前也不是他的谁,管不了他。 小季同学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然而事实却是他被气息危险的男人逼得步步后退,小心揪着他的衣领又推不开,最终被困在两臂之间。 刚抽完烟,对方身上还留着淡淡的烟草味,嗓音却是前所未有的沙哑。 他强势抬起少年的下巴,挤进他的腿间。 气得咬牙:“这就是你说的有事?” 季修文咽了咽口水,不敢吭声。 …… 于是,季修文被人一路像拎小鸡仔似的塞到了车后座上。 “师傅,开车。” 司机从后视镜瞄了一眼。 两个男生,一个黑着脸,另一个乖乖低头像犯了错的模样。 他啧啧摇头,现在的小年轻哦。 季修文是在为自己中午刚骗完萧执彦,晚上就被人抓包的事而心虚。 他举手:“那个,我可以解释……” “哦……”萧执彦淡淡抬眼,说出的话十分惊骇,“释你妈?” 完了。 原来连这也听见了。 季修文捂脸欲哭无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起码人设不要崩得这么彻底啊喂! 好歹给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他着急,一把拉住萧执彦的衣袖,刚要开口继续。 这时,很久没动静的系统突然插了一条播报。 【请注意,检测到本世界宿主人设崩塌,惩罚将于十分钟后开启,请宿主做好准备。】 霎时间。 季修文一整个人都处于茫然的状态。 “什么意思?” “一个月不是已经过了吗,为什么还有惩罚。” 战战兢兢。 【可、可是我们这边的一个月是按十二月里占比最多的31天来算,不、不是30天,所以,今天才是最后一天。】 季修文差点没两眼一黑。 “那你怎么不早说!” 【呜!】 它的锅。 可是宿主也没问啊。 大概还是刚才洗手间的那一幕被萧执彦撞见,系统才检验到崩人设。 其实也还好。 季修文这么安慰着自己,左右不过就是再痛苦一遍。 他能忍。 何况方才那傻逼他也骂爽了。 这波不亏。 【还有一件事宿主,忘记告诉你了,本次的惩罚名为“皮肤饥渴症”。】 【顾、顾名思义,发、发作时,宿主将会渴望与人发生亲密的接触,比如拥抱、亲吻,抚摸等。】 腿都在打颤,它直觉季修文会生气。 然而事实也是如此,季修文慢慢rua着它的头,却让不敢动。 那眼神分明在说:这系统该从哪里开始油炸比较好。 他声音温柔,微笑道:“时间就算了,那小可爱你为什么连这个也不告诉我?嗯?” 话落。 又觉得自己安全了,开心地贴贴他。 【不六一开始有说,但是被宿主你打断了。】 qaq。 系统委屈,这次真不能怪它。 于是,季修文开始回忆。 ——:“虽然不会死人,但二十四小时内宿主将会经历痛不欲生的感觉,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的惩罚,比如……” 他打断。 ——“明白。” 他自信。 ——“不就是维持人设?一个月而已,就当新的体验了。” 季修文:…… 真是好大一个坑。 —————— ps:难说,看看明早过不过qaq,我真不想改文!(好了,十几分钟过去了,感觉要被哔——) 第131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30) 久久不见人出声,萧执彦垂眸,碎发盖住了幽深的瞳色,下颌线更显凌厉分明。 看着抓上自己衣袖那只手,像是催促:“怎么不说话?” 季修文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他得赶在那该死的什么饥渴症发作前先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他慢慢松开:“其实,我今天真挺忙的。” “白天上完课下午做项目,但我负责的那一部分提前做完,就先离开了。” 男生向前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 少年十分坦然。 抬头真诚道:“所以,不是故意说没时间骗你。” 然而萧执彦只是轻笑了声,没立刻说话。 季修文以为对方信了。 过了会儿。 才听见身旁人若有所思悠悠开口:“季同学确实是大忙人。” 季修文心想,那可不,为了完成任务,他可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学习过。 奖学金和酒吧放松的机会都是他应得的! 但庆幸的下一秒,萧执彦却冷不丁凑了上来。 对上他的眼睛,季修文一时间竟也忘了躲,缩短了距离,喉结上的那颗痣他看得愈加清晰。 “也对。”对方双手撑在他身侧,不太明显嗤笑了声。 望着他的眼神有些慑人:“季同学可忙着来给人送花,哪里有空来搭理我。” 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刻,萧执彦以为对方又跑来酒吧打工。 担心上回的事重演,不放心,思念与挂虑各种情感驱使着他前来。 可没料到,担心完全成了多余。 他看见素来淡漠规矩的人应付这些场合张弛有度,熟心应手。 周边那些人盯着他的目光,屡次令萧执彦想就这么冲出去,现场将人带走。 可他不能。 若非来了,这辈子恐怕都见不到少年真实的另一面。 那个在洗手间里打人又快又狠,张扬得耀眼的季修文,是在他身边时所没展现过的。 不爽,十分不爽。 就在这时。 季修文蓦然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因为用力,指尖渐渐陷入沙发,压出了几个凹痕。 此刻,萧执彦还保持着禁锢住他的姿势,两人靠得太近,趁理智还在时脑袋季修文本能就要向后仰。 这落在对方眼中,却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他弯腰,勾着他的衣领将人拉回:“躲什么?嗯?或者说,季修文你……在怕什么?” 救命。 季修文努力避开他的视线,看着车窗外风驰的风景试图转移注意力。 脑子乱糟糟的。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像是有电流在皮肤上游走,指尖都在颤。 他没敢再出声。 惩罚开始奏效了。 而萧执彦知道对方肯定是听懂了,如今却揣着明白装糊涂。 此刻也有几分后悔,自己是不是太着急。 万一把人吓跑了,那才是真得不偿失。 说好要一步步来的。 就在萧大少爷还为方才的冲动懊悔时。 却忽然发现几分钟前一直没讲话的人,此刻,整个人蜷缩在座椅和窗形成的折角里,双臂将自己抱紧,期间像是烦躁急了,翻来覆去不安扭动。 起初,萧执彦以为是车空调温度不够高,对方冷。 毕竟天气预报说今晚全市大降温。 正欲上前查看,余光瞥见他额头往外渗出的细汗。 电光火石之间,萧执彦顾不及其他,掰过季修文的肩膀,每个词都像是从喉咙中挤出:“谁干的!” 季修文摇头。 “是不是刚才厕所里那个傻逼给你下的药。” 靠。 说完,他又没忍住骂了句脏。 “老子当时tm就应该再给他补两脚。” “看着我,现在哪里难受?” 误会大了。 正如系统所说,皮肤饥渴症发作的那一刻,他试图与人类接触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尽管季修文极力控制着,可脑海中却不断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 想抱萧执彦,好想……好想贴着他的身体,想和他亲吻。 为什么最后一天人设都崩成这样了,自己还要假装矜持? 为什么。 抱了,亲了,甚至做了又能怎样? 只要是他。 只要他! “彦哥。” 于是季修文分明气息渐渐沉重,却依旧在安抚眼前人的情绪。 他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现在…?现在只是有点难受。” “我能牵一下你的手吗?” 话落。 萧执彦愕然,燃起的怒火瞬间湮灭。 还未待答应,对方的掌心就先一步贴了上来。 随后慢慢张开五指,和他十指相扣。 他突然间有种幸福的不真实感。 季修文,这是醉了? …… 直至下车,两人交握着的手都没有松开。 然而少年的状态确实和醉酒差不多。 走路步伐慢吞吞的,他歪着身子,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身上贴,像只等待主人给顺毛的粘人的猫。 路前方那么大个台阶也没看见。 踉跄了下差点踩空,还好萧执彦反应迅速及时从身后抱住了他。 否则这小醉鬼明天得哭着和自己说他破了相。 此刻在萧执彦心底已经十分确信季修文是醉了。 不然这一切不太符合常理。 因为对方脸色和身体都很平平,根本就不是他想的中了药。 被人搂住,季修文又作势要攀住萧执彦的脖子。 男生无奈,只得稍加弯腰方便他动作,等季修文搂紧后,才将人抱起。 对方不重,寒夜里萧执彦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起初,他还心情十分不错地希望季修文醉酒这种事能多来上几遍。 直至在电梯里等待上升的时间里,怀中的人动作愈发过分。 季修文不知何时扯开了他领口处的拉链,抓着他的衣服,在喉结上亲了口,密闭狭小的空间里发出清脆的“啾”声。 萧执彦顿时僵住。 刹那间忘了思考。 他神色淡漠环视着电梯里和他们一起的几个陌生人,与他同样的僵硬,低头玩手机古怪。 萧执彦不自觉红了耳尖。 奈何见怀中的人还打算继续,只得一手托住他的腰,空出的另一只手压着季修文的脑袋,将其一把摁进自己的胸口。 他喉咙发紧:“快到家了,你再……忍一下。” 随后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到时候想对我做什么,都随你,行不行?” 果然听见这话,少年安分了,不再乱动。 头顶上方传来笑声:小色鬼。 …… 季修文根本就顾不上萧执彦究竟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只是脸贴着他的侧颈,短暂缓解了皮肤饥渴症带来的煎熬。 经历过才知道,这感觉可不比那药好多少。 随着时间的流逝,仅仅牵手和贴脸已经不能能满足他。 他哼声想要接触更多,又开始不安分地去扒萧执彦的衣服,拦都拦不住。 如果萧执彦方才还觉得季修文醉酒后的形态是一种幸福,那他现在只感受到了折磨。 少年的腿像八爪鱼一样勾着他,总是这样那样乱动着。 经不起考验的男大生很快就有了反应。 推门进屋的第一时间便是将季修文放下。 因为怕再这么继续下去,可保不准自己是否坚守住对他的防御底线。 “你醉了一直都这样?”萧执彦问这句话时是带着点醋意的。 可季修文脑海里,此刻只剩下了离开肌肤接触的不满,身前空荡荡的,他上前试图牵起萧执彦的手。 这回。 萧执彦没再给他牵,而是将人一把抵在门后,空出的手垫在他的后脑上没磕到。 焦急中,少年湿漉漉的桃花眼望向人:“彦哥……” “……” 他望着季修文委屈中带着不满的眼神,终于忍无可忍。 瞬息之间。 吻精准地印在唇上。 他低头亲了下去。 季修文觉得那种电流穿过全身的酥麻感又泛了上来。 少年人的情感蛮横又没有头绪,不知怎么做,只是简单的、用力的触碰,不得章法。 半途中,萧执彦继而想起那天早上图书馆的情形,悄悄探了舌,湿润的触感扫过唇缝。 而季修文感受到,无意识向前追逐了下。 下一刻就被上方的人更用力的揽住腰,撬开,强势钻了进去。 “唔。” 他细细的扫过腔壁内的每一处,像是在品尝着残留在齿尖的酒,动作时而舒缓时而蛮横,季修文感觉自己快被吻晕了。 渐渐无力,后背贴着门就要往下滑,可萧执彦又立刻将他捞了上来,这回没再让他难受,抱着人来到沙发上。 季修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在他腿上,好不容易缓解的症状因为这短暂的空缺开始复发。 他抿唇,低头捧起萧执彦的脸又要继续。 却被人抓住手腕。 他不满:“……还要。” 听见这话,萧执彦甚至没敢看他,呼吸更显急促。 艹。 这谁顶得住。 小醉鬼怎么这么能折腾人。 某一刻,萧执彦真的就想这么放任自由继续下去。 可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不受单纯的欲望支配。 他咬牙,凭借着最后的理智认真问对方:“季修文,你还喜欢我吗?” 可季修文只想要和萧执彦的接触,又重复方才低头的动作。 萧执彦挡住他的嘴,吻只得落在掌心。 他声音艰难:“回答我。” “这次换我来追你好不好。” 他温柔诱哄道:“点头就给你。” “……” “好啊。” “真乖。” …… 十分钟后。 呼吸交换的间隙季修文得以喘气,抑制不住闷了声:“痛。” 萧执彦眼底漆黑一片,停下,替他擦去唇边的水渍:“哪里痛?” “这里。” 说着少年打开了嘴巴,向他展示:“舌头。”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还伸了出来。 萧执彦憋着气,轰的一下脑袋都炸了,彻底被热浪淹没。 他吻上对方潋滟的眼睛,哑声:“我的错,那宝贝待会儿轻点,好不好?” 还未等点头,季修文又再次被攫取了呼吸。 沙发上几次因为战栗而试图抬起的手,却每次都被人扣着一点点压下,握紧了松开。 第132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31) 半个小时后,少年呼吸渐渐归于平稳,侧躺着在浅亚麻色的沙发上熟睡过去。 本就红润的唇此时明显深了一个色,微肿着,眼睫隐约坠着湿痕。 萧执彦任由他枕在自己的脑袋上,修长的手指来回拨弄他柔软的发丝。 不一会儿,起身弯腰将人抱进了自己的卧室,确保他盖好了被子才离开。 而他也终于控制不住像是到了极限,咬牙连忙走进浴室里。 冷水洒下,才两三度的天,平时洗个手都恨不得麻利结束,他却像是感受不到冷意似的,任由上方的水打在皮肤上,一股一股地往下流又没入深处。 萧执彦双臂撑着光洁的瓷砖墙面,低头,倏而不知想到什么。 上扬了嘴角,情不自禁笑了。 …… 第二天,当季修文醒来时,昨天的记忆宛若没有暂停键的电影情节般涌入脑海,循环播放。 零零星星的片段被拼凑起来,逐渐变得完整。 一想到自己和萧执彦都做了什么,他仰头望着天花板足足发了十分钟的呆。 倒不是因为亲吻这件事感到害羞,而是在为自己的反应丢人。 是的,小季同学觉得丢人。 他一惯秉持着既然发生了就顺其自然的原则,可令他不忍直视的是,为什么明明亲了这么多次还是会在对方的手中败下阵来。 不甘心。 他抱着被子握拳:好气。 就在他思绪游走时,萧执彦敲了门进来。 并且十分自然地坐在了他身边。 季修文不是会轻易感到局促的人,可是被这么一个大帅哥深情专注地望着,还是有些顶不住压力。 萧执彦没按捺住揶揄笑的声,指尖擦了下他的眼角。 强迫对方回神:“怎么从醒来后就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还醉着呢?” 说着又凑上前,就着他的衣领轻嗅了下。 随后退开。 “哦,差点忘记,我昨晚已经帮你换过衣服了。” 季修文此刻才发现身上穿着的针织衫大了个型号。 衣服是谁的不言而喻。 【宿主你有没有觉得萧绿茶今天有点,嗯……】 在绞尽脑汁点着脑袋,却冒不出个所以然。 季修文替它接上。 “呵,骚里骚气。” 【对对对,我就是想说这个。】 【孔雀开屏!】 不过刹那间季修文也松了一口气。 萧执彦认为他昨天醉了也好,这样,那些逾越的举动便能顺理成章的有了借口,省得到时候还要挖空心思解释。 毕竟没有谁会好端端的扒着别人的衣服不放。 他可不想被当成神经病或精神分裂的变态。 季修文说:“我已经不醉了。” 却没有避开他的触摸。 “还难受吗?” 少年摇头。 “那就好。”极低叹了声。 “嗯?” 季修文没太听清:“彦哥你说什么?” 谁知不说话还好,这么一问,萧执彦直接掀开了身上的被子,整个人几乎就要覆上来,呼吸勾缠着他。 季修文余光瞥见他领口敞开下的薄肌。 他说:“既然清醒了,那来讨论一下昨天的事。” “别告诉我你断片了。” “没有。” 少年快速眨了下眼睛,搅动手指,重复道:“没断片。” “别紧张,哥不吃人。” 萧执彦还抽空来安慰。 下一秒。 只听他一本正经:“季修文,咱们不能做一个渣男对不对?” “嗯。” 没问题,理是这么个理。 “我们昨天亲了,你也还记得对不对?”对方循循善诱。 季修文:“……嗯。” 所以呢? “所以既然你占了我的便宜,理应对我负责,对不对?” 季修文:“……” 沉默。 原来挖坑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奇怪萧执彦何时变得爱刨根问底了。 拜托搞清楚,到底是谁先主动的! 【好像是你诶宿主。】 哦,还真是他。 季修文不应声。 对方却不如他的愿,双手掰过他的头,像是早料到般。 “逃避不管用季小修。”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深望着,锁定了他,“昨天醉了没回答,现在我重新问一遍。”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被的一角,闪烁着光晕。 停顿了半秒。 季修文竟从他身上看出了点紧张。 萧执彦问:“你还喜欢我吗?” “我知道我这样或许很贱,但季修文你听着,接下来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真心。” 一颗石子投入了水面,没法做到波澜不惊。 萧执彦注视着他的眼眸,里边藏了万里星河。 “我喜欢你。” 他不知道究竟是从何时起自己对少年的情感变了质,情绪会为他的变化而变化。 少年高兴了他会跟着一起笑,受委屈了,恨不得让欺负他的人偿还回比他疼千倍百倍的痛楚。 “季修文……”萧执彦轻轻靠近,与他额头相抵,垂下眼帘,语气中蓦然流露出一丝柔软。 他说:“喜欢你。” 风听见了他再次深情告白。 “我想和你一起浪费时间。” 不管山川与日月,四季变换、昼夜更迭。 “可不可以,给我这个机会?” 他们都说,在追求中先告白的那一方往往会吃亏,可萧执彦偏偏愿意吃这个亏,为他,甘之如饴。 完全是放低了姿态。 萧执彦说出这些话无异于是在打前面自己的脸。 而能让生性桀骜不羁的人低头,也就季修文一个了。 细细想来,萧执彦确实为他破过很多例,第一次将人带回家,第一次学习做饭,第一次迎合讨好。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其实季修文这时大可答应,可莫名的,那一瞬间就是不想那么快让萧执彦得逞。 他任由男生抱着自己,无声中默许纵容他的行为。 片刻后,季修文才不徐不疾道:“……再说。” 话落的瞬间。 抱着他的力道陡然收紧,可萧执彦却明白他是半答应了。 男生愉悦地笑出声,连胸腔都在震。 “你要如何便如何。” “只要别躲着我。” 随后他头窝在少年颈肩,想到什么,声音莫名委屈着:“受不了,季修文……真受不了。” 然而很快被对方拉开。 表示不吃他这一套。 “少来。” 被识破,萧执彦也不介意,就这么低头亲上他的唇角。 问:“可以让我先在你这里排个队吗?” 说着掌心渐渐抚上了他的胸口,那是心脏跳动的地方。 萧执彦又亲了下:“我只做第一。” 砰砰砰—— 狗男人怎么这么会! 季修文被撩得脸红心跳,偏头不去看他。 萧执彦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 好半晌。 才回道:“行的吧。”很小声。 “如果我想做其他事呢,也可以吗?” 他得寸进尺,缓缓勾着人的指尖,毫不掩饰那欲望意味深长。 “……” 季修文闭眼,深呼吸:“随便你。” 好乖。 萧执彦被他给可爱到了。 为什么刚起床的季修文会这么可爱。 于是他说。 “抬头。” 也就是那一瞬间,两片唇瓣紧贴在了一起。 阻隔了头顶吊灯的光。 萧执彦将人揽在胸前,手指摩挲着他的后颈,而嘴上的动作也没停。 从一开始的浅尝辄止变成了长驱直入,往后的每一次深吻,都能让季修文爽得头皮发麻,脚趾不自觉蜷曲起。 明明昨天第一次做这种事还略显青涩的男生,此刻却愈发得心应手,他会在季修文即将受不住时退开,等几秒的喘息后又撞了上来。 “唔。” 唇带着湿淋淋的水汽。 鼻息间全是对方的味道,霸道地没入身体里。 季修文此刻被他牢牢固定着后脑,根本逃不开,只能仰头承受。 直至被亲得水光潋滟一片,锁骨处不知何时多了几个不重不浅的咬痕。 得空,季修文才用红着的眼睛骂:“萧执彦你别太过分!” 可却不知此刻亲吻过后自己的声音软绵绵的,毫无气势像在撒娇,极致sq。 “我过分?” 萧执彦凑上来去轻咬他下唇。 ……。。。 “昨天是谁骗我没空,嗯?” 说着又在那片粉处留下一串齿痕。 “是谁在醉酒后勾引我。” “你……啊……”季修文本能叫出声,却发现声音完全被碰得变了调,很陌生,下意识就要咬唇闭嘴。 却被萧执彦伸了手,撬开。 他瞧见身下的人被刺激出了眼泪,才宽容道:“季修文,你在图书馆吻我那次的不算。” “看着,哥教你,这才叫接吻。” “彦哥……” 季修文被逼得想叫停。 可萧执彦却不如他的愿,腿抵上了他。 于是季修文生无可恋闭了眼。 “宝贝,自己张嘴?” “……” 第133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32) 自从那天半说开了之后,萧少爷确实在很认真的追人。 每天和季修文一起去吃食堂,每天准点在宿舍楼下和教室门口等着接人上下课。 只要遇上自己没课的那天,萧执彦就会坐在季修文身边陪他旁听,虽然大部分真实情况是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 讲台上的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不是自己的学生也没资格约束太多。 既然没有打扰到其他同学,也就算了。 起初,同班的人无不对此感到震惊,经管院的大帅哥突然出现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但渐渐的,大家发现他对除了季修文外其他事物漠不关心,便不再有人自讨没趣地上前去要微信。酸的同时,也为萧执彦的毅力感到佩服,能做到这份上,看得出来对季修文的确是真爱了。 是的,经过数日的观察,众人心里已经默认了他们的恋爱关系。 这天,依然是那个喜欢用阿萨姆瓶装水的老教授来上课。 萧执彦已经在他面前混眼熟了,课前老教授甚至还开玩笑,粉笔头指着他道:“那个谁,经管院派来的那个卧底,整天黏糊劲儿的大家都盯着他点,别让他把我们班的第一名给拐跑了。” 老教授此时还以为两人就是关系要好的朋友。 他话说完,如一道狂风呼啸而过,教室里的笑声和哄闹声顿时像要掀翻了房顶。 在场的同学憋不住咳嗽。 表示:谢谢您,不过已经得逞了。 而萧执彦竟还当着人家的面,十分耍无赖地将自己窝进了季修文的怀里,缠着身旁人的肩膀和教授对峙,仿佛在说:“你能奈我何?” 面对如此幼稚的举动,季修文不禁翻了个白眼,对他这种小学生行为表示无语。 可前方的尖叫声更大了。 男的女的都有。 “啊啊啊啊啊啊!” “小情侣劝你们不要太甜了!” 一时间,论坛上又新出了许多关于他们的帖子。 直至上课铃打响,这场闹剧才终于结束。 物理专业的课于萧执彦而言大多都枯燥乏味,他趴在桌子上,侧着脸去观察少年专注听讲的模样。视线从对方的唇一寸寸扫到眉尖,季修文生得好,标准的三庭五眼,鼻梁挺翘,多一分过浓少一分则寡淡,比例恰到好处。 他的皮肤要比萧执彦更白一些。 一双灵动的眼睛完美诠释了何为看狗都深情。 “季小修。” 萧执彦轻声,用笔尖的另一头去戳他,季修文成功低头。 他们在桌下牵手。 两人就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此刻无人注意。 窗外的风呼呼吹着树叶,台上的教授正在闭目养神,掐着七分钟倒计时的表,等待底下的人算出最新一题答案。 萧执彦朝周围环视一圈,接着将手里的书摊开立了起来,这正好挡住两人紧挨一起的脑袋,也完美阻隔了外界的视线。 两人默契无言。 在书的掩护下,少年松开笔尖缓缓,闭眼。 萧执彦笑了声,很快便倾身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温热的触感一点一点将他覆盖。 在本该奉为神圣殿堂的教室里接吻令季修文产生了强烈的背德感,心率在急速飙升,一面是担心,一面是萧执彦强制让他不得不专注的动作。 他不知道此刻是否会有人回头,猜不准老教授会不会突然睁开眼睛。 重重忧虑而步步沦陷。 吻像大雪压过青松从针叶簌簌抖落下来的雪,白润清冽;像烈火燎原过后留下的静寂荒芜,烧不尽,吹又生。 没有过多的动作与含义,单纯表达喜爱。 其实那一瞬间很短暂,或许是三秒后,两人就分开。 萧执彦把书放了下来,凑到季修文耳边,压着嗓:“没忍住。” 又趁人不注意亲了下耳朵,商量道:“先给赊个账,等哥追上人了,你再要回来行不?” 乍一听是很有道理,但怎么想好像都是他占了便宜。 桌下的手他抽不回,季修文看着人无奈。 他还能说什么。 这关系其实和恋爱也无差了,左右不过就是季修文一句答应的事。 萧执彦有时虽然看着不太正经,但他对你所有的好,不必刻意用言语去表达即可感受到。 他会用尽他所能想到的方式,在你的生命里留下过痕。 亦如昨天在图书馆,季修文看着屏幕上的文件有些低落,面对再次失败的数据,他陷入了沉默。 正听着听力的萧执彦忽然取下了耳朵上半只耳机,转而给身旁的人佩戴好。 熟悉的旋律灌入耳膜。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萧执彦笑望着他。 季修文听出来是《晴天》。 抬头才发现原来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像从天散落的珠子溅落在玻璃窗上,连同自己心底的那点烦躁一起没入土里,无影无踪。 ——你嘴凑上来,我对你嘴说,这话就一直钻到你心里,省得走远路,拐了弯从耳朵里进去。 季修文想吻很浪漫,在雨天和萧执彦佩戴上同一副耳机亦然如此 。 - 实验室门口。 谢世望着不远处的人,微微蹙眉,转头对季修文说:“他这几天好像天天来,我觉得你需要一些私人空间,太粘人的不好。” 萧执彦就站在五米开外,死盯着两人面色凝重。 “其实我和他说过没必要这样。”季修文道。 他们的时间线并非时时刻刻都重合,萧执彦专程来等他很浪费时间,季修文一开始就劝过,但对方听到他和谢世要呆一起两个小时,说什么也不同意。 男生大冷天站在门外,倒像是一只被抛弃了的小狗,可怜兮兮。 想到什么季修文又笑了声。 发现自己盯着人看太久了,谢世移开视线有些苦涩,微微侧身帮少年挡住风口,他尽量轻松问:“成了?” “没有。”知道他指的不是实验,季修文如实答,“他在追。” “他还在等我,谢师兄我就先走了。”说完正要离开。 “等一下修文。”谢世却将人叫住,“你头发上沾了根羽毛。” 那动作快得根本来不及阻止,抬头,手就已经抚过季修文的发丝,白色的绒毛被摘下。 季修文平日习惯穿羽绒服,羽毛可能是哪里刮破了掉出来的。 他第一反应便是去看萧执彦,果不其然对方此刻的表情阴沉了下来,嘴巴绷成线对上谢世的眼神中透露出警告。 见状季修文无奈说:“谢师兄。”怎么都这么幼稚。 他知道对方的意图。 然而谢世毫不避讳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耍心机,他耸了耸肩淡淡说:“虽然我知道自己可能没机会了,但看情敌不爽,我得让那小子有点危机感。” 他拍上季修文的肩膀,笑:“好了我开玩笑的,还真信啊,去吧。” 去你真正爱的人身边,我已经遗憾过了,不愿你重蹈我的覆辙。 “那我走了谢师兄,明天见。” 谢世挥手:“季修文,再见。” 季修文过来的那一刻,萧执彦就弯腰帮他戴上围巾,继而揉了揉他的发顶,不知说了什么被少年斜瞪了一眼。 季修文:“都说了不要摸我脑袋……” 被我们握在手心里的细沙,越是用力攥紧越容易从指缝中流失。 有女生抱着新打印的资料送来,撞见谢世一个人在门口站着,疑惑问他:“谢世你还不进去吗?” 又吐槽道:“今天妖风好大,来的路上差点把我资料吹走。” “外面的风确实挺大。”谢世眨了下眼,转身替女生接过那一大沓资料,他微笑着说,“走吧。” 其实,这一秒的风和下一秒的风都是不相同的,正如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而最好的也并不是拥有,有些东西强求不来,放手,或许是对曾经的自己最好的救赎。 - 从实验室出来后,两人就没有再交流过。 季修文边走边看着地板在思考方才遗留的问题,一路上头也不抬,直至萧执彦将他带到了一片废弃无人的老旧教学楼后边,怨念不满地看着他。 季修文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入迷,一不小心就将身边的人给忽略了,瞬间从那一堆密麻的演练公式中脱离出来。 小季同学摸鼻子心虚:他好像……有点渣? 正当想着待会该怎么哄时。 萧执彦突然偏头问他:“最近压力很大吗?” 不料季修文微怔,开始认真反思自己究竟是哪些行为让萧执彦误会了他有压力。 他这段时间看起来挺忙,但一切也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的。 小组的项目顺利进入了决赛,再过几天他要作为主讲人上台进行路演。季修文其实没经验,可大家莫名对他很放心一致决定将汇报的任务交给了他,如果信任也是一种压力的话,那季修文想,还真有。 于是他点头对男生说:“确实有点。” 话落,萧执彦瞬间将他抵到了斑驳的墙面上,一手环住季修文的腰,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 眸色幽深地望着他,萧执彦嗓音低沉:“我最近新学了一个特别好的缓解压力的方法,你要不要试试 ?” “那……试试?”季修文不太确定道。 下一秒。 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 萧执彦掐着他的腰将人强势摁进自己怀里,唇上的动作不尽那么温柔,外套的拉链很快掉落。 季修文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伸手欲推开,下一刻却两只手都被握住扣在萧执彦的胸前,根本动弹不得。 “萧执彦……唔。” “专心。”对方扯开他的围巾,齿间含住他血红发麻的耳垂,舔舐着温柔道。 “这里不会有人过来。” “……” 废弃的教学楼后很快传出浓重压抑的喘息声,断断续续混在风声里。 而释压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季修文终于再也无法思考其他。 萧执彦捞起背靠着墙面渐渐下坠的人,低头扶住他的后颈,一点一点将他从喉咙中溢出的呜咽声悉数堵住。 少年红了眼被迫吞咽。 第134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33) 萧执彦最近刚迷上了做菜。 不得不说,他在这方面的天赋比起季修文来强得不止一星半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偶尔做出的菜甚至还能称得上好吃。 于是乎,两人一起逛超市的频率也大大增加。 他们出门戴了口罩,可每每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时,又总免不了被频繁注视。所幸两人都习惯了这些好奇的目光。 两个腰窄腿长的男生并排走在一起姿势亲密,任谁都能看出来是一对。 不一会,萧执彦便推着手推车在收银台处等待结账。 季修文就懒洋洋地跟在后方,路过前面摆放着口香糖的柜台时,抬头多望了一眼,不知想到什么,他动作很快,拿了一盒外观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随意丢进购物车里。 系统只匆匆瞥见蓝色包装贴了英文标识。 队伍排到他们,萧执彦感受到大衣后摆被人小幅度轻扯了下,他疑惑回头,只见少年正定定地望着他。 “怎么了?”他问。 超市内各种声音交杂,季修文神色略显纠结,对萧执彦说:“我突然间想吃虾,但刚才忘记拿了,彦哥你现在能再去生鲜区一趟吗?” “就这事?” 季修文点头。 “能,怎么不能,想吃什么哥回家给你做。”萧执彦轻笑道。 继而捏了捏他的脸,低声:“那先去门口等我?” “好。”季修文答应。 临走时,他像是又有些不放心人,转身替他拢了拢外套:“外边风大,在超市里面坐着就好,不用真走到马路边上去。” 望着消失在货架间的背影,有时候,季修文会产生萧执彦这不是在追人,而是在养儿子的错觉。 【宿主你背着萧绿茶偷偷拿了什么?】 从方才开始就在观察,容不得对方狡辩:【我都看见了!】 季修文冷笑:“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接着又道:“还有注意你的措辞,我哪里有‘偷偷’,我分明是光、明、正、大。” 【宿主,如果你不是故意支开了萧执彦,不六还就真信了。】 它一个统子算是看透了人间,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终究是他不配。 呜呜。 季修文给了它一个无法言喻的眼神,搞不懂一团数据,怎么一天天的哪来的这么多戏。 想象不出创造它的人是什么样子。 过了会,他说:“其实告诉你也无妨。” 立刻竖起耳朵。 “能让你进小黑屋的东西,俗称小孩嗝屁……”季修文张嘴,又停住,似笑非笑道,“你确定还要听吗?” 系统惊恐:“!” 不要!!! - 周末,两人约好了要一起去看勤巧云,她的手术安排在三天之后。 萧执彦这种连萧松民都不太会给脸色看的人,一路上竟接二连三问着季修文,诸如“他今天看起来怎么样,穿这件衣服合适吗”“需要带什么礼物,水果会不会显得太敷衍”这类的问题。 “哥。”季修文被他吵烦了,支起下巴,“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没答应。” 少年侧身看着他,带着点挑衅。 所以应该也不算严格意义上的见家长。 谁知萧执彦听见,下一秒就将人抱起,季修文完全没准备吓了一跳。 “所以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转正?”萧执彦就这个姿势捏了捏他的后颈,那是季修文敏感的地方,少年不禁抖了下,男生扣住他的手,凑在他耳边低语,“把我掰弯了,季小修你得负责。” 听见,季修文心想这纯粹是污蔑。 本来就不直,何来弯不弯这一说。 勤巧云虽然生病了,但从外观来看身体依然硬朗。 老人家很热情,一听说萧执彦是季修文的朋友,赶忙给人找来凳子端茶送水,招呼着自己待会还去买菜做饭,却被两人异口同声拒绝。 最后,萧执彦来前就预定的私房菜派上了用场。 吃饭中,勤巧云看着对的面萧执彦全程忙不迭地帮自己孙子夹菜,脏了嘴了甚至还直接帮忙擦,两人动作十分自然,半点不刻意。 勤巧云有些欲言又止。 她虽没读过什么书,但见的人不少,猜测萧执彦家境应该挺不一般的。 饭吃到半程,勤巧云放下筷子,轻声说道:“文崽啊,这几天奶奶想了想,京市的生活可能不太适合我,奶奶还是想回南城。” 她知道孙子一片孝心,就是因为明白,才连拒绝都显得这么小心翼翼。 或许每个上了年纪的人都会对故土产生不可磨灭的羁绊,无论岁月流转,那扎了根的地方始终是永恒的守望。 萧执彦停了动作。 “等您的病治好了,就送您回去。”季修文点头应下答。 只是勤巧云在自己身边会更放心。 听见,老人笑得拉长了眼角的皱纹。 离开时,天已经黑透了。 夜晚的城市看不见星。 两人走在路边,下一秒萧执彦突然弯腰,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眼睛,正在季修文疑惑要问时,他蓦然喊了句:“文崽?” 是在学方才勤巧云的称呼。 见人没应:“季崽崽?” “你别这么叫。”季修文抿着唇。 这个点大街上还是有很多来往的路人,季修文怕被人听见了,莫名觉得羞耻。 平日里听勤巧云喊习惯了不觉,现在这个昵称从萧执彦嘴里说出来,总有种道不明的意味。 再加上正如朋友们对他评价的那样,萧执彦人是狗了点,但身材家室样貌声音哪个不是顶配? 稍加练习便能去做声优的人,季修文对他的声音毫无抵抗力,他揉了揉轻微发烫的耳朵。 一直知道自己是有点颜狗属性在身上的。 :【《有点》。】 萧执彦没错过他的反应,见人貌似有些害羞,拉开他捂着耳朵的手:“好的我不这么叫了。” 下一刻却得寸进尺,忍不住逗他:“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叫季修文崽崽了,毕竟崽崽那么可爱,叫一声崽崽耳朵就会红,不想让别人觊觎上我家崽崽,到时崽崽生气了又哄不好怎么办?” “是吧,季崽崽。”说完,萧执彦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他闷笑着蹲到了地上,将头埋进了膝盖弯里。 季修文:“……” 你没事吧。 终于能体会到系统为什么天天称对方为小绿茶了。 少年气极反笑,也蹲下,忿忿推了他一把:“萧执彦,幼不幼稚啊你。” 可对方没有预想中的向旁边倒去,反而逆着力,又靠在季修文肩膀上。 他说:“崽崽好凶。” 第135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34) 笑够了,萧执彦站起来,伸出手将季修文拉起和他并排走着。 然而对方此刻似乎还不太想和他说话,萧执彦沉思了会儿,偏头问道:“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物理专业?” 这似乎是每一位大一新生开学的时候都会被动或主动卷入的话题,他直觉季修文不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果然,季修文重新理他了,少年反问:“你呢,萧少爷。” “因为不好好好学习就回去继承家产,所以才选的bs?” 话里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可以这么说。”男生诚然接受。 萧执彦回答:“我这个人其实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只要是不反感的,就都尝试去做了。 说完他弯腰,伸出手臂弹了下对方的额头,很轻季修文没躲开,他说:“季小修,我发现你很会转移话题啊,你还没回答我。” 季修文停下脚步,凝视他,只是那一瞬间,萧执彦莫名觉得对方那望着他的眼神很遥远,亦如那天操场上的初次见面。 许是气氛有些严肃,随后少年才轻笑道:“很简单啊,因为喜欢,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你会感到幸福。” 萧执彦看着他的笑,莫名觉得这并非真正的原因,却也没多问。想想也是,这类专业本就冷门,不好就业挂科率也高,若非真正热爱很难坚持到底。 如果季修文知道萧执彦的想法,那一定会告诉他想多了,因为他并未有所隐瞒,这就是原主的答案。 学生时代,没有过多的业余活动令季修文的生活变得简单。 初一那年在校图书馆勤工俭学时,偶然间瞥见了门口书架上摆放着杂志报的一句话。 黑色的粗体标题醒目—— “我所敬畏的 ,是头顶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灵魂的震撼。 至此以后,原主爱上了在自家那年久失修的阳台上仰望星空,他会趴在生了锈的铁栏杆边上,仰头对着那宇宙苍穹逼迫眼泪倒流。 可惜后来生活将他推向道德的深渊,他成了玩弄他人感情的骗子。 污蔑与毁誉,又让他成了被钉在学术的耻辱柱上狠狠鞭挞的对象,遭受万人唾弃。 失了星空,也没守住道德律。 不一会儿。 他们听见大街上有小孩惊喜感叹。 “下雪了!” 天空开始飘雪。 季修文下意识伸手去接,一片雪花恰好降落在他手手心,紧接着感受到头顶上方气流减弱,他抬头,发现是萧执撑开了伞。 今天出门时怕下雨带的,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北方的雪大多是干雪,缺乏粘性落在衣服上不会融,抖抖两下便掉了。 萧执彦举着的伞完全倾向他,这会儿已经白了半边肩,他低头问:“冷吗?” “不冷。” 可说完对方还是将他拉进了自己敞开的大衣里。 季修文脸埋在他温热的胸膛,动了下指尖:“其实,刚下雪的时候人并不会觉得太冷。” 萧执彦依然紧拥着他。 以为对方不信,季修文又解释:“初中就学过了,空气中的水蒸气,由气态变成固态需要经历一个放热的过程,再加上厚重的云层,可以反射来自地面的长波辐射和可见光,阻止热量的流失……” “打住小季老师。”萧执彦听到这些名词就开始头疼,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神无奈,“知道你物理很棒,但我不是来听你给我上课的。” 他单手撑着伞帮少年戴上围巾,边说道:“你准男友呢,就单纯的问问你冷不冷。” 眼睁睁看着人乖乖被自己围成一团:“怎么办,这下真成崽崽了,你要不要用前置摄像头看看?” 男生语气止不住幸灾乐祸。 可季修文就这么默默看着他,突然道:“萧执彦,今天要结束试用期吗?” 话落。 男生心跳倏然漏掉了一拍。 意识到什么,觉得此刻嗓音有些发紧,抓着伞的指尖都用力了些。 萧执彦尽量平静开口:“那,领导觉得我现在可以转正了吗?” “你领导一直都很满意。”季修文抬起手,握上萧执彦撑着伞柄的那半边。 大号的伞将两人紧挨的脑袋给笼罩住,藏于夜色之下。 季修文回:“他的答案是,能。” 说完就踮起脚尖,迅速在萧执彦唇边亲了下,随后退开才道:“你好,男朋友。” 那一刻,萧执彦是完全没预料到的,直至季修文把手放下,他才回神重新将对方拉进怀里,胸膛紧贴着,萧执彦气息微乱低头问。 “喜欢我吗?” 问完他又道:“除了你我没喜欢过别人,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不让你厌烦。” “想听你说季修文,说一句吧,好不好?” 短短几句话,却感受到了对方似乎不太有安全感。 “行,那你听着。” 季修文答应,认真注视他:“萧执彦,我喜……” 可话还未说完,便被萧执彦低头堵上,以吻封缄。 街道上人来人往,他们无视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在伞下接吻。 伞在此刻成为了很好的庇护所,男生一路流连,轻易撬开他的唇齿。 浓重的冷香将少年紧密包裹,对方肆意侵占着他的每一寸气息,萧执彦扶住了他的后脑,游刃有余,舔舐、轻咬。 温柔的动作令少年慢慢放松了警惕,不再绷着背,于是他学着松开了牙齿,下一秒迎来的却是更猛烈的攻势。 怕被听见,他只能强忍着声音,萧执彦的外套被他抓起一道皱痕。 那一天,季修文第一次知道,原来雪融化过后也是会烫的。 结束后,因为太过刺激季修文的眼睛泛起了生理泪水,此刻眼尾有些红。 伞已经放下,萧执彦替他擦过唇边勾起的津液,牵起对方的手。 他轻笑声:“回家。” - 回到公寓后。 “你的这件衣服要放哪里?” 季修文正要进浴室洗澡,看见随口说了句:“放我床头就可以。” 萧执彦:“行。” 十五分钟后,等他再次出来,客厅沙发上身高腿长原本正在玩手机的男人,听到动静抬头,看见他,意外挑眉。 似笑非笑说了句:“这么快?” 随后站起来,萧执彦撩了下季修文湿漉漉的发尾,接过干毛巾,一边擦着一边说道:“待久了容易感冒,回房间帮你吹头?” “好。”季修文想了想,补充,“下次我帮你。” 萧执彦忍不住笑:“跟我客气。” 回房间坐下,插上电,耳边很快传来吹风机的声响,萧执彦就站在他身后,两人挨得很近,对方修长的手指穿过发间,轻按着头皮。 不一会儿,季修文就被伺候舒服得有些困倦,觉得萧执彦不去发廊干活有点可惜,正要眯眼。 余光中忽然瞥见那个蓝色的方盒,顿时惊醒,此刻什么睡意也没了。 季修文坐正身子,内心咆哮。 他当时是把这东西放桌上的吗? 为什么没有印象! 萧执彦他……应该没看见吧。 季修文估摸不准,其实发现了也没什么,就是怕到时解释起来麻烦。 主要是自己今天刚答应和人在一起,如果转头被发现原来早早就买了措施,显得他很着急。 这到底是谁在追人。 “乱动什么?”身后的人出声,捏了下他的耳朵,随后俯身说道,“别急,就快好了。” 说实话,小季同学还真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但看萧执彦这么淡定,大概是没发现的。 再者说就算看见了,萧执彦这种没谈过恋爱的也未必知道是什么,反正糖果盒也差不多长这样。 十分钟后,季修文的头发干了,他接过吹风机拿去放好。 一转头,就看见萧执彦姿势懒散地靠在柜子上,手里拿着套笑问他。 “什么时候买的?” 那语气自然得不行。 季修文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脸色渐渐涨红。 萧执彦显然不打算放过,拉了人一把,少年没防备很轻易就坐进了他的怀里,季修文从前方的镜子里看见对方手臂穿过他的腰。 萧执彦仰头:“我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进度太慢了?” “什么时候买的。”他又问了一遍。 “上次。”季修文扶住他的肩,尝试着蹬了下脚,却又被男人握着重新往下压,于是整个人的重量彻底落在他腿上。 觉得都到了这一步,也没必要隐瞒。 “在超市的时候。”他如实告知。 萧执彦回忆起来,问:“你要我去买虾的那次?” “……嗯。” 话落。 萧执彦轻笑,亲了下他道:“原来宝贝这么着急啊。” “那……” 他手落在少年领口,指尖挑开:“要和我一起用吗?” ps :下一章我酝酿酝酿,沈河爸爸求放过qaq。 第136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35) 男生的眼睛勾魂摄魄,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深邃无尽,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季修文吞噬进去。 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下。 季修文嘴唇微抿,扶着他的肩膀,抬眸有些怀疑问道:“你会吗?” 却不料话落,先是听见身下的人轻呵了声。 下一秒就被萧执彦竖抱起。 季修文完全没有防备,细长而紧致的腿凭本能缠上他,勾着那人劲瘦的腰。 ………。。。 听见,萧执彦在他脸颊处轻咬了一口,笑道:“没经验,但可以学。” 感受到那人将他缠得更紧,萧执彦含住对方的喉结,唇边呼着热气细细麻麻像电流一样窜过。 “季修文,就现在,可以吗?”他问。 ……,季修文还能说什么。 萧执彦听见少年很轻地应了声。 于是再没了言语。 依然保持着抱着他的姿势,………,断断续续亲了半路。 期间季修文挂在脚上的拖鞋掉落,却无人理会。 萧执彦只是一下一下捏着他的后颈,安抚对方。 直至感受到……,季修文才陡然惊醒。 “等等。”他握着萧执彦的手,在对方疑惑还要继续的目光中,眨着眼阻止道,“别在这里,去、去你的房间。” 好可爱。 萧执彦没忍住笑出声,压着他的头再次……,几秒后才退开。 声音暗哑:“行,都听你的。” …… ……,……。(作者也挺爆炸的!) 很快一阵天旋地转,………。 两人的衣服抓得皱巴不成型,………,不一会,萧执彦伸手拉开柜子,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类似的baozhuang。 ………。季修文仰躺着偏头余光瞥见,十分意外。 “你怎么……嗯!”正要问却……。 萧执彦似是看出他的疑惑,解释:“虽然我也没想到崽崽这么早就准备了,但宝贝,你买的那个ch c不对,得用这个……” 当时季修文是随便拿了一盒就丢到购物车里。 ………,萧执彦:“bangwo……,嗯?” 少年被迫坐起来,手都是抖的。 ………。 萧执彦:“………。” 半分钟后,季修文抬眼:“这样吗?” 被少年用那双清澈无害的眼睛望着,萧执彦差点破功,暗骂了声。 呼了一口气,还是没忍住捏起对方的下巴,………。 起初……,蜻蜓点水般的触碰,渐渐的………,几乎要磕到了床头靠板。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j出了声。 “萧执彦,萧执彦。” “阿彦……” “我在,别怕,在的。” “一直在。” 外边飘着雪,屋内的温度却像是要把人融化……。 最后,他听见萧执彦绷着声音说:“其实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t一开始是放在床头,我进房间给你放衣服的时候看见了。” 他半点不心虚,告知对方真相:“我故意拿出来的。” 他就知道! 萧绿茶。 ……,后来萧执彦也不用他帮了,……,一遍一遍吻着。 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季修文,我喜欢你。” “很喜欢你。” “最喜欢你。” ……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将近中午。 好在今天周日无课,季修文忘记后半程是怎么处理的了,现在除了腿有点酸外,一切正常。 日常相处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 靠。 当萧执彦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少年盘腿坐在床上,俯身将脸埋进被子里的一幕。 ………,昨晚才新换过。 萧执彦犹豫了下,强忍着本能偏头,移开落在对方不慎露出的那节窄腰的视线。 他走过去坐下,抬起手臂虚虚环着人。 在额头处落下一吻,轻笑:“还在害羞?” “没有。”少年声音闷闷,尽管否认,却依然没看他。 “那小季同学怎么是这副模样。” 说着萧执彦又将自己下巴轻轻抵上他发顶。 季修文拳头紧了,心想你这个始作俑者还好意思问? “早上见你还在睡,就没舍得叫你起床,那现在去洗漱,吃饭?”说着就要帮他穿好衣。 季修文也不捂脸了,叫他:“彦哥。” 刚醒少年此刻声音微微沙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萧执彦喉结滚动了下,应他:“嗯?” “能和你商量个事不?” 萧执彦:“你说”。 好奇对方怎么又跟他客气了起来。 “就是……” 季修文顿了下,才抬头,继续道。 “你能不能长小点。” “有些吃不消。” “……” 萧执彦听懂了。 下一秒。 他掐着人的后颈将其拉开,果不其然瞧见季修文得逞后幸灾乐祸的表情。 萧执彦咬牙:“季小修,你故意的。” 然而季修文笑得说不出话,栽倒在床上。萧执彦覆上来,忿忿咬了下……。 “宝贝,你难道不喜欢吗?” “嗯,我反思了下,可能是昨天我让你睡得太早了,体会得不太真切,现在才过十二点,我们还有时间……” “我错了!” 少年能屈能伸。 季修文投降。 再这么胡闹下去,他怕明天的课外实践可能都没法去了。 于是乎,最终季修文鞋也没穿,就这么被人单手托抱着去了盥洗池。 等他们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少年……,上挑的眼尾被熏红了一大片,桃花眼湿漉像蒙上了一层水汽。 此刻目光怨念。 而萧执彦像是没看见,走近,拇指擦过他的唇,低头愉悦地笑了声,继续抱上人去客厅吃饭。 - 周一。 一行人来到了郊区外的一个古村落做实践调查。 从大巴车下来,各小组长清点好自己本组的人数便跟着带队老师往里走。 每次遇上这种活动,老师讲解的过程大多枯燥无味,没几个认真听的。 好几个人已经在陆续打哈欠。 废话,早上七点天还没亮就开始集合,坐了将近两小时的大巴,摇摇晃晃刚眯眼又被大喇叭赶着下车,这换谁不困。 学生有苦难言。 最近几周的见习实在太多。 一开始听说能出去玩心情肯定是兴奋的,但这些老师教授们一个两个都和约好了似的,占用周末时间去见习不说,回来还会给你布置大几千字的调查作业,学生已经被消磨了兴致。 两个个小时后,老师分配好各组任务,宣布自由活动。 “啊啊啊终于结束了操!老娘差点困倒在路上。” “谁不是!刚才半路看见那两只黑色的大水牛在泥坑里窝着,我都想凑上去打招呼:嗨兄弟,你的坑能分我一半吗?小弟实在怕自己猝死过去,就浅眯一会。” “哈哈哈团支书你这太夸张了。” 班长摇头:“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村里的温度要比市内更低些,但好在今天没下雪,出了太阳,一路走着血液循环加速竟也感受到热。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中午小组集合点名。 季修文勾选名单的笔停住,对着花名册问:“愈奕辰呢?” 和最初定好的集合时间已经超过十分钟了,愈奕辰还没来,对方的电话也打不通。 “不知道,可能去上厕所了吧。”有人随口回道。 “组长你这么一问,我好像一早上都没见到他了!” “对对,我也是。” 季修文疑惑:“知道有谁是和他在一起的吗?” 然而大家纷纷摇头,都说没有或不知道。 “啊,我想起来了。”一个女生瞪大眼睛,“我经过水排车的时候,当时看到有一个背影很像他,走的是吊桥的方向。” “大概是什么时候。”季修文问她。 “不久,就半个小时前。”女生回。 季修文放好笔,动作迅速背起包:“你们先在原地休息一会,如果老师问起,就说我去找他。” ps:届时企鹅有哪位看过的宝贝帮忙填补吧,作者不能。 第137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36) 将近十五分钟后,季修文找到人时,发现愈奕辰正蹲坐在吊桥上,双手紧紧地扶着两侧的绳索。 村里池塘上的风景吊桥,很窄,只有一块块木板向前堆叠。 “愈奕辰。”隔着黄泥岸季修文喊了一声。 可对方没反应。 季修文挂断始那终未被拨出去的电话,加快了脚步走到岸边,却未站到桥上,他又叫了句:“愈奕辰,听得见吗?” 这时,名字的主人终于有了动作,愈奕辰抬头眼神显得有些散乱,等到视线稍稍恢复清明,意外:“季修文?” “是我。” “你现在能走过来吗?”感觉他有些糟糕。 然而事实却也如此,男生试着站起来,但头上沉甸甸的周遭的环境似乎都在转动,压迫感袭来,愈奕辰胸贴着膝盖再次蹲下。 “不能。”失衡过后,他强忍着犯恶心的感觉,解释,“季修文,我应该是有点低血糖。” “那你先抓好绳索别动,我过去。”季修文立刻给带队老师打了电话。 后面的话愈奕辰其实已经没怎么听清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低血糖说犯就犯,毕竟之前从未经历过。 踏上来时就感觉到了桥面有些不稳,原以为是吊桥的正常摆动现象,直至走到中部时晃动的幅度更大,他手也不自觉颤抖起来,心跳加快目光阵阵眩晕。 才明白是他出问题了。 注意力无法集中,他只得先凭借本能握紧木板桥两侧的绳索。 一直在原地等到现在。 担心桥的晃动幅度太大影响到前方的人,季修文每一步都走得缓慢。 直到渐渐缩短了距离,来到他身边,季修文也照着他的样子蹲下,一手抓着两侧的绳子,另一只手借力撕开口袋里的巧克力的包装。 巧克力是他方才在岸边放包时从里面拿的,他有出游前带零食的习惯。 拆好后,季修文递过去给他:“我已经通知老师了,你先吃点缓一缓。” 愈奕辰接过:“谢谢。” 冬天的风很大,刮在衣服上和布料发生摩擦后轻声响着,季修文感觉到桥面在轻微晃动。 几分钟后,愈奕辰吃了东西唇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些。 季修文这才问他:“手机没电?” “嗯。” 不难猜,除此之外也想不到愈奕辰不给他们打电话的理由。 在发现自己状态不佳的那一刻,愈奕辰当即就要发信息求助,然而却屋漏偏逢连夜雨,好巧不巧就像偶像剧里写的狗血情节一样,他手机不知何什么时候没电了。 他把背包里的充电宝拿出来要接上电时,又才发现数据线没带。 期间尝试过求救,但此处几乎是离村头最偏远的位置,无人经过,再加上虚弱时呼喊声太小,被听见发现的机会更是渺茫。 “早上吃东西了吗?”季修文北风吹的有些冷,不由得揽紧衣服。 愈奕辰摇头 :“没有,今天起晚了差点赶不上车,没来得及去买。” 季修文了然,难怪。 愈奕辰因为牙疼昨天晚饭也没怎么吃,实在疼得睡不着了才打车去的医院,等检查好开完药再回宿舍,已经是凌晨快三点的事。 他不是没有过不吃早餐的行为,但从未有哪一次会因此而低血糖。 几分钟后。 脑袋的沉重感没那么强了,愈奕辰打起精神抬头看对方,问:“怎么找到我的?” “班上刚好有人看到你往这边走来了,你电话打不通,我也不确定你究竟在不在,就试着碰碰运气。” “你当时就蹲在桥中间,一身蓝衣还挺显眼的。” 季修文也不问他上来的原因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聊着。 左右看了看大家还没到,比起最初愈奕辰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见这么一直蹲着也不是办法,决定先将人带到对岸。 “这里太冷了,我们先过去。”桥底下就是半夜刚结冰的水面,愈奕辰和他的手都红了。 他怕愈奕辰不适应,站起来时还扶了他:“你小心,桥不太稳。” 愈奕辰在碰上人掌心时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季修文的手……好小。 也好暖。 可少年只是一副关心同学的模样,又往他手中递了颗糖,说:“我们尽量同步伐,不要横向走,这样不容易产生太大的晃动。你如果还觉得晕或紧张的话,走的时候可以靠着我,不能坚持一定要说,可以在原地等其他救援人员来。” 说话间呼出的气体凝成白雾,鼻尖也染上红。 “愈奕辰?”以为他还没缓过来。 “你怎么了。” 男生收回视线,抿唇:“没事,我知道。” “能过去。” 桥距水面不是很高,大约一个人的高度,刚结冰的池塘冰晶体从边缘向中间扩散,此刻池塘中心只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冰面,不知道底下的水有多深,但毫无疑问人掉下去定能砸出一个冰窟窿。 愈奕辰答应。 等他们安全到达对岸时,老师也带着同班的几位同学和当地的一位村民一起过来了。 听说人不见,带队老师当场就要被吓死,毕竟村中不比学校,学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他得负责。 尽管愈奕辰看似无大碍了,却还是被两个男生架起走。 即将要离开时,他将季修文叫住,随后把那颗没吃的糖还给他,重新放回他的掌心,说道:“谢谢。” 季修文停下,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客气了几声。 回到大本营的集合点。 第138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37) 两人在一起后,萧执彦提议让季修文搬到公寓来同自己一起住。 季修文开始没同意,低着头说要考虑考虑。 可对方一听,脚步贴近从背后抱住他,下巴轻轻抵上他的肩膀,萧执彦:“住校有什么好的,京大学生公寓楼晚上十二点就断热水,宿舍小又不自由,还要包容其他人的生活习惯。” 想想挺有道理。 “好像也是。”季修文低声。 见他动摇,萧执彦在他侧脸亲了下,莞尔:“搬过来?” “你宿舍那些臭男人有什么好看的。”他环住少年的腰,腰肢纤细,没有一丝赘肉。 “还是说,季小修你觉得学习比男朋友更重要。” 明知道他在耍无赖。 比他还高半个头的人一旦撒起娇来,季修文根本招架不住,没回答,一步一步任由他靠在背后,拖着人往房间里走。 不一会儿。 终究被他给打败了,小季同学完全学不进去,合上书。 季修文拍了拍他无奈道:“萧执彦,你知道自己现在非常像什么吗?” “什么?” 他薄唇轻启,不紧不慢吐出两个字,答:“怨妇。” 萧执彦:“……” “啧,真可怜。”少年说着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 【宿主为什么不摸我?!】 【萧绿茶才是臭男人!】 可下一刻就被关小黑屋了。 因为季修文此刻正被人在床上细细密密地亲吻,翻开地书不知何时掉到了床底,萧执彦的动作缓慢而温柔,少年他被扣着手渐渐下滑。 着落,萧执彦引导对方拉开了拉链。 感受到季修文的变化,还用膝盖弯若有似无撞了下,男生附在他耳边,嗓音慵懒低沉:“一起?” …… 季修文的外宿申请很快审批下来,萧执彦陪他去宿舍搬行李。 季修文的东西不多,衣服只装满了一个行李箱外加一个大袋子,除了书会重一些,其他都是零杂用品。 当丁超看见萧执彦闲适地站在他们宿舍门口的时候,吓得游戏都不敢玩了,趁着男生帮忙的时候悄声溜出寝室。 自上回被季修文骂过后,丁超再也不做那些虚假的巴结梦。 只觉得当初自己是真傻逼,合作是他爸那一辈的事,凭什么要让他来分担责任! 他和季修文本就互相看不对眼,很长一段时间仅保持着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可日常生活中,丁超还是有些怵对方。 打架不是季修文对手,再加上有萧执彦护着,想弄死他是分分钟的事。 虽不至于看见他就绕道走,但如果两人刚好都要去厕所时碰上了,他会请季修文先进。 每每这样,事后却又止不住懊悔。 妈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卑微。 季修文住的是四人混合寝室,有一个今年大四的学长外出实习了,丁超又不在,此刻房间里只剩三人。 宿舍空旷又安静。 愈奕辰对于季修文要搬出去的事一无所知,很诧异心里感到有些空落。 但他还是停下手中的笔头去帮忙。 正要把季修文的书箱搬出去,箱子却被另一个男生接过。 “多谢。”嘴上虽道着谢,可萧执彦神色淡漠,对于愈奕辰说,“我跟他同路,直接给我方便。” 他也不明白对愈奕辰的芥蒂从何而来,从第一次见面起,这种隐隐排斥的感觉就存在着。 愈奕辰只是平静地直视他,在他即将要转身离开的时候。 毫无上下文突然说了句:“萧执彦,你最好没在骗他。” 语气中不难听出警告。 萧执彦停住,看向人的目光锐利:“我骗他什么了?” 愈奕辰:“你自己清楚。” 套上了伪装接近。 可却换来轻嗤一声,萧执彦没理,往前走揽过季修文的肩膀,用了些力道:“我们走。” 季修文隔得远没听见两人的对话,临走前他对愈奕辰说了句再见。 “看什么。”萧执彦大掌落在他乌黑的发顶上,掰过少年的头,“哥在这,看我。” 等行李箱轮子擦在地面上发出的滚动声渐次消失,愈奕辰才拿起保温杯出去接开水。 今天依旧下了雪。 他从口袋里拿出卡,可插了两次才对准饮水机的接口,一秒后滚烫的热水冒出。 走廊有人经过,是同一部门的人,认识愈奕辰他停下问:“奕辰,方才楼下拖着行李箱离开的季修文是你宿舍的吧。” “是,怎么了。”水柱在撞击着保温瓶内壁,音调渐渐升高。 “可以麻烦你帮问一下他有对象了吗?” “那个……我想追他,改天请你吃饭。”他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萧执彦和季修文真是那种关系,男生之间更不用说,毕竟没有正主发话承认,某些嗑的或不嗑的人始终保持清醒。 然而。 “不行!” 愈奕辰想也没想就反驳。 男生被他突然拔高的音量吓到,奇怪:“为什么不……” 意识到自己失态。 愈奕辰微微垂下眼睛,看向地面解释:“他今天刚搬出去,我们不是舍友了。” “害,原来是这样,吓死我。”男生说。 “就你刚才那反应,我还差点还以为你也喜欢他哈哈,怎么可能这么巧嘛,再说了我们都知道你不喜欢男的。” “那你可以把他的微信推给我……” “奕辰!”话未说完身旁人就推了他一把,急切道,“水满了,你快把卡取走。” 愈奕辰这时也反应过来,抽了水卡。 “想什么这么入神,手没受伤吧。”这可是实打实的开水。 愈奕辰摇头说道:“没事。” 他盯着发红的指尖。 是因为吊桥效应吗? - 车停在楼下。 今早刚下完一场雪,周围很安静,路两旁覆盖上了厚厚一层。 萧执彦正打算将他的行李搬下车,却发现季修文从副驾驶座拉了车门下来后,就闷声一个劲儿地往前走着,头也不回。 灵敏地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反常,他想也没想就追上了去,跑到季修文前方停下脚步搂住人:“怎么了宝贝?发生什么事了。” 少年将脸埋在厚厚的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有雪花飘落在了他的发顶。 猜测不出情境。 季修文抬头,命令道:“萧执彦,你往后退一点。” 不知道对方要如何,但萧执彦照做了,他松开人离远了几步。 可就在下一秒,季修文突然从大衣口袋里伸出手来,五指摊开向前一挥,一把雪便精准落在了萧执彦的身上,随后纷纷扬扬的散开。 萧执彦根本没躲,他看见少年抬起下巴微笑着,他说:“被骗了。” 张口间呼出的气体凝成白雾,表情止不住幸灾乐祸。 完全没预料到竟是这般。 深邃的眼睛望着,萧执彦淡淡:“想玩打雪仗?” 对方哼了声。 不一会萧执彦三下两下除了手套,他弯腰将手埋在蓬松的雪里,站起来的那一刻,季修文已经猜出对方要做什么。 故技重施想要逃跑,可惜却不是男生的对手。 很快就被人勾着帽子拉回,对方姿势轻轻松松像在抓小动物一般。 踉跄着回头,略显尴尬,他听见萧执彦轻笑着说:“宝贝是不是忘了,你男朋友可是校运会3000米的纪录保持者。” 话落,趁着少年还未反应过来,对方又快速出手捂上他的脸道:“冰不冰,嗯?” “啊。”季修文被突如其来的低温刺激得缩起肩膀。 萧执彦轻捏着他:“让你搞偷袭。” 脸颊两侧鼓起,季修文皱了眉头,望向人含混不清说了句。 “萧执彦……你好幼稚啊。” 可说完又往对方身上撒了一把雪。 萧执彦:“季小修!” 季修文:“萧绿茶。” “哈哈哈哈。” 两人就这么在雪地里打闹。 凛冽的寒风将黑发舞得凌乱,景色在时间里愈渐朦胧。 最后萧执彦怕他感冒,先败下阵来倒在雪地里。 下一瞬季修文也跟着压在了身上,隔着厚重的羽绒服,也能感受到萧执彦胸膛前的起伏,呼吸交融在了一起。 少年鼻头冻红了些,他双手捧上男生的脸,萧执彦以为对方要亲他,便迎着稍稍将头抬高。 可预想中的吻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反而撞上了少年调侃戏谑的眼神。 他说:“彦哥,你该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怎么这么自恋啊。” 季修文此刻体会当恶人的好处。 那人就坐在他身上,说完还状似无辜地眨了眨眼。 故意的。 萧执彦暗骂了声,环上他的腰,翻身反手垫在他的后脑,也不管季修文说什么了,炽热的唇瞬间吻下,压着人在绵绵大雪里亲了个够本。 世界是白色寂寥,可关乎青春的足迹在雪地上刻得清晰。 到了公寓。 萧执彦推着人往屋里走:“东西我来搬就行,你先去换衣服洗个热水澡,别待会着凉感冒了。” 季修文仰着头看他,问:“那你呢?” “我不着急,等你。”萧执彦回。 “要一起吗?” 萧执彦怔愣了几秒,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少年直白的邀请。 “季修文你真是……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大呢,想让我疯就直说。”可依然没忍住在人的唇上亲了下,迅速拉开,“别闹了,快去吧。” “哦。”季修文憋笑不再逗他。 很快,浴室的玻璃板泛起白雾。 几分钟后,季修文搬过来东西已经全部整理好,还剩一摞书。 萧执彦正扛着要把书送回他房间,没太注意看路脚边不知踢到了什么东西,有些不稳歪了下。 搭在最上方的白色本子掉落,很轻。 打开到了有中线装订过的那一面。 萧执彦啧了声,俯身要去捡,可伸出的手却忽然停住。 横线纸上赫然写着: [好喜欢他。] —————— ps: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139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38) 在看到纸上的喜欢二字时,萧执彦忍不住勾起唇角,眼眸浅带着笑意,随后才放下手中的那一摞书。 本子他认出来了,是上个月给季修文送到宿舍的那一本,白色封皮没有任何标识,可萧执彦却对少年手动画上去的那颗流星记忆深刻。 [好喜欢他。] 难怪。 当时问写了什么的时候对方说不知道。 如今回忆起,季修文或许是不愿让他发现。 萧执彦已经能够想象到少年写下这些文字时的模样,唇边染上笑意,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目光纯粹而真挚,叙述到骂他的那一部分,可能还会皱起眉头。 他正要把本子放回书柜里。 可是。 萧执彦犹豫了半晌。 这是什么时候写的? 恋爱前,还是恋爱后? 说不好奇是假的,更何况已经被他看见了那一句话。 此刻,萧执彦的心里像有锐利的爪子在挠刺。 鬼使神差的,他提高音量,对浴室里正在洗澡的人问了一句:“宝贝,你带过来的书,我能翻开看吗?” 季修文听见,回他:“随便你啊,我的东西你随时都可以看,包括手机。” “你确定?”萧执彦意外,他重新又问了遍,“本子也可以?” 季修文听着他这捉奸似的语气,失笑:“萧少爷,我十分确定。” 印象中,他的专业书和课外书都买了不少,课堂笔记和练习更是写了好几大本,不明白萧执彦怎么突然间对他的那堆书感兴趣。 得到肯定,一思及这可能是对方为自己写的恋爱日记,萧执彦其实是有些紧张和期待的,因而连翻阅动作显得有些不太符合他作风的小心翼翼。 可打开后与预想中的稍有出入,本子前半部分是空白的,不着落墨痕迹,主人仅用过最中间的两页纸。 不太清楚少年的这些习惯。 [好喜欢他。] …… [今天又在操场上看见他了,他没注意到我,正常。] [第一次见他生气,嗯?有点好笑,再观察观察。] 萧执彦猜测季修文这时或许在暗恋。 可爱。 …… [弹吉他的样子也很迷人。] [他喜欢男生吗?] [听说隔壁班的女生和他表白被拒了,暂时安全。] 看到这,萧执彦噗嗤笑出了声。 从来不知道少年是一个这么喜欢碎碎念的人。 吉他节目他在迎新晚会上表演过,若是今天没看见这段,恐怕连萧执彦也差点要忘了。 反差萌的季小修,依然很可爱。 …… [今天他来晚了没位置,就坐在我旁边,怎么说,心里又甜又涩。] [他对好像谁都一样。] 萧执彦:“?” …… [逛论坛看到了经管学院的萧执彦,怎么会那么……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吧。] …… [哦,原来不是错觉,萧执彦真有点像他。] …… [确认了,他是直男,因为我也被拒绝了。] 至此结束。 可看完,萧执彦的心却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捏着本子的那只手,因为用力过度指甲盖边缘泛白。 那个他……是谁? 萧执彦此刻觉得胸口涨得难受,像被巨石压着,喉头发紧,双脚被锁上沉重的铁链,怎么也迈不步子。 他不知道。 疑虑、迷茫、愤怒以及恐惧。 霎时间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要把他吞噬淹没。 只明白那不是他。 根本就不是! 原来在认识自己之前,季修文就已经喜欢上了另一个人,以暗恋者的身份,告白,被拒绝了。 为什么要说他和那个人像。 萧执彦不敢多想。 可一闭上眼,浮现在脑海里的就是和季修文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时候他就觉得,对方目光像在透过自己探寻着什么。 哈。 原来他的第六感也是可以准的,可萧执彦宁可自己糊涂一回。 原来…… 他是替身啊。 十分钟后。 季修文洗好出来,就看见萧执彦仰靠在沙发上,手背遮住了眉眼,右手夹着一根烟,没点。 他感到意外,印象中对方很少会抽烟。 心情不好吗? 季修文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轻声问道:“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想抽烟。” 听见,萧执彦过了好几秒才移开手,将视线缓缓落到他身上。他机械似的一寸一寸盯着季修文,试图搜刮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季修文,你真的喜欢我吗?”仔细听声音还在颤抖。 季修文注意到萧执彦竟然红了眼睛,心脏不由得揪紧了一下。 “喜欢。”他答。 可此时此刻却莫名难受。 两人之间的氛围太怪了。 季修文皱眉:“为什么这么问。” 不知道这是自己今晚的第几个问题。 ——那你是因为他才喜欢我的吗。 “没事,就问问。”男生笑着说。 “你知道的,萧执彦在面对小季同学时经常会缺乏安全感。” 他扔掉烟,哑声:“所以我抱一下。” 话落也不等对方答应,萧执彦就将他拉进怀中,死死抱住,未再执只言片语。 直至这个太紧的拥抱让季修文感到窒息和疼痛。 “不是,彦哥你先松开。”季修文彻底看出了不对头,从他怀里挣扎开。 “到底怎么了?有事别憋着,你今晚的状态很奇怪,生病了吗?” 说着就要去摸他。 可萧执彦却挡住,一点、一点将他的手往下推。 他站起身,此刻再也压抑不住,深呼吸道:“我出去一下。” “还有。” “宝贝,下雪了,外面很冷,你别跟着。” “萧执彦!” 对方头也不回。 季修文站在原地失神。 倏而想到什么,少年一个箭步转身回了房间。 没理由回来时还好好的,不过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萧执彦就成了这样。 分明每句话都在回他,可对方的语气像是冷风过耳,没有温度,毫无起伏。 回想起洗澡时同萧执彦的对话,他直觉问题出在这,可是书和笔记能有什么问题。 等等。 笔记? 他目光游移,转动脚尖,视线便落在桌面的那个纯白色本子上。 其实原主的东西他都有翻看过,唯有这个本子太新,当时就随意看了前面几页没发现什么痕迹,以为这是对方新买来的空白本,就一直搁置着。 难道…… 季修文拿起开始从后往前翻,终于在中间部分看见了原主留下的字迹,快速浏览后。 操。 大意了。 …… 季修文最终还是追了出去。 “不六,出来。” 【叮叮叮——您的已上线。】 【找我什么事呀宿主。】小系统神色怏怏打了个哈欠,显然刚睡醒。 季修文却已经没有心思注意它了:“问你,如果我现在就和萧执彦坦白我的真实身份,会怎么样?” 【!!!】 吓得毛都炸起来了。 睡觉的那会儿两人发生了什么。 它兢兢业业查询守则:【按照规定,宿主不能直接同任务世界中的无关人员,阐明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如若不然,该行为将会被系统自动判定为严重违规,当场抹杀。】 【抹杀,意味着宿主在原世界的本体和任务世界的意识体将会一同消失,也就是彻底死亡。】 想起博付延。 “既然只是不能直接口头告知,但我可以通过行为暗示让对方猜到,对吧?”季修文问。 【噢,好像是这个道理。】 季修文抬头,看着远处大片绵延的雪。 抹杀……那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 雪渐渐下大了变得更加密集,季修文出门着急,没带手机也没带伞,此刻只有一件薄外衣,寒风吹过,不太厚实的衣料贴上衬得他身形瘦削。 确实有点冷了,好在季修文没离家多远,正算回去。 下一刻,落在肩上的雪没了。 他低头,在路灯的映照下看见了地面上被拉长了的两个影子。 闻到了熟悉的冷香,季修文深吸一口气毫不迟疑转身,用力地扑进了那人的怀里。 男生抱紧他,一下一下抚摸着少年的脊背,手上还举着外套为他挡住霜雪。 “不是让你不用跟出来了吗?” “你去哪里了。” 两人的话同时落地。 萧执彦将人轻拉开了些,随后季修文便感觉到皮肤一热。 对方的咖啡杯贴上了他的脸。 萧执彦把自己举起的外套放了下来,单手给对方披上,又拂去他头顶的雪花才道:“朋友说这边新开了一家不错的咖啡店,你前几天在学校时不是说想喝?我去买了,但没想到都这个点人还挺多。” “排队晚了点,让你久等了,抱歉。”萧执彦声音淡淡,像个无事人一样。 季修文却完全说不出话。 想喝咖啡是他当时太困了随口提的。 他不明白,萧执彦分明看见了那些话,为什么还是对他这么好。 萧执彦见人迟迟出声,低身与他平视:“怎么回事小季同学,这就感动了啊,该不会是要哭了吧。” 说着还佯装给他擦了擦:“别哭啊,待会眼泪都结冰了,伤脸。” “没哭。”季修文被他逗笑。 只是咖啡捂得掌心发烫。 萧执彦又捏了下他的脸,随后在他面前蹲下,示意:“上来,彦哥背你回家。” 少年俯身靠了上去。 一路上无言。 快到家的时候,他听见男生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季修文鼻尖酸涩,埋头环住他的脖颈。 萧执彦回:“不应该什么也不说就直接跑出去,让你担心,下次不会了。” “小季同学,就原谅我这一回?” 不可否认,萧执彦在得知季修文极有可能把他当成替身的那一刻,他的情绪是崩坏的,可后来,当看到少年穿着单薄只身一人在漫天雪地里寻他的时候,他心痛得几乎要爆炸。 萧执彦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放下了。 其实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他相信季修文对他的感情是真的。 谁还没有一段封尘的过往,只要当下与余生都是他,那就足够了。 雪不知何时停歇,暗夜里有行人听见远处的慢步前行的男生在追问背上的少年。 “原谅我?” “怎么不说话。” “季崽崽?季小修。” “你好啰嗦啊,原谅原谅,行了吧。” —————— ps:爆炒会有的,下章或下下章。 萧三岁:给大家表演一个我醋我自己(嘶,这算不算剧透?) 第140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39) 回到家,两人换下衣服。 季修文抱着萧执彦给他的电热水袋暖手,思考着待会该怎么解释。 “伤怎么弄的。” 萧执彦的拇指轻压过,细微的疼痛传来。 季修文低头看着右手掌心处的伤口。 回想起来,不在意道:“你说这个啊,刚才在外面不小心和一个小孩撞上,摔破了点皮。” 他也想不到大雪天的竟然还会有人在街道上骑自行车,小女生蹬着脚踏板,车头有些歪扭,看起来还没有掌握平衡技巧。 经过季修文身边时正好要翻车,他眼疾手快将人接住。 小女孩没什么大碍,只是被突发的意外吓着瞬间红了眼眶。 季修文接住人的同时撞上了自行车车轮,冲力让脚滑开了一些距离,为了避免两人倒地他伸手撑着,掌心被粗糙的碎石割破。 远处的家长叫了声急匆匆赶来,没说一句话,瞪了季修文一眼又抱着小孩走了。 其实不严重,就是简单的擦伤,但萧执彦依旧坚持给他找来了医药箱,给人上药。 “咖啡先喝,待会凉了香醇度和口感都会降低。”他给插上吸管,递到季修文的唇边后,才开始处理伤口。 伤患处周围的皮肤略微肿胀,已经不渗血了。 季修文喝着手中的热饮,叫了声:“彦哥。” “嗯。”萧执彦应。 他忍不住有感而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是为儿子操碎心的老父亲,事事都给我安排好。” “怕和你在一起久了,真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废物。” 萧执彦抬眼,淡淡:“谁想做你爸。” “我那是抬举你。”季修文厚脸皮。 萧执彦不出声,沉思几秒。 突然捏了下他的指尖,说:“下次在别的地方也可以试试这么叫。” 季修文:“。” 不要太秒懂好吗。 “所以这位次次霸榜年级第一的废物,遇到这么好的男朋友,你还赶紧珍惜。”萧执彦蹲下。 给他简单清理完后问:“还有其他地方吗?” “应该没了吧。”季修文答。 对方不乐意:“应该是什么意思?” 男生说完立刻撩起他的裤脚,发现膝盖处青紫了一片。 “呵。” 季修文:“……” 他无话可说。 季修文表示很无奈,他天生皮肤薄,平时稍稍撞击一下毛细血管破裂后结成淤青是常有的事,不疼就是看着骇人。 萧执彦找来了冰块,用干净的布巾包裹住,给他敷上。 很认真。 屋里开着暖气,可此刻季修文腿却阵阵冰凉,很奇妙的感受。 萧执彦的动作熟稔,很明显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大片的灯光洒在男生的脸上,将优越的轮廓切割分明,眉骨高挺,眸子深邃,喉结处的小痣是颀长的脖颈上的点睛之笔。 这个年纪的男生已经彻底长开,眉眼间能看出些青涩,季修文不是第一次欣赏他的脸,可依然会不自觉着迷。 为什么不生气来质问他呢? 萧执彦分明看见了却只字未提。 季修文想不通。 原以为笔记本的事不说清楚今晚不会结束,可他又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来解释。 因为那字迹的确是原主的,穿过来后为了不露馅,他一直复制着对方的笔锋。 若否认为自己的,这种譬解太过苍白。 “咖啡好喝吗?”萧执彦出声问。 季修文的思绪被中断。 他回:“味道挺好的。” “还有一半,你要喝吗?” 他抬了手,把黑色的杯子递过去就要喂他。 萧执彦放下融化了不少的冰块说:“我尝尝。” 季修文:“贵有贵的道理。” 可话刚落。 就感受到被人攫住了唇瓣。 怎么也猜不到男生会突然倾身下来,含住了他。 他被压着倒在了软椅上,对方舌尖强势顶弄着,萧执彦毫不费劲就撬开了他的牙关,一边吻着期间还不忘降下了座椅的高度。 直至两人几乎要平躺在那上面。 季修文感受到他有些疯狂,牙齿间的磕碰带来了轻微的疼痛,节奏被迫跟着人走。 对方什么也不说,只是吻着,不给半点喘息的机会。 口中的咖啡微苦,就像萧执彦此刻的心情。 或许知道他是有怨的,季修文的身体却慢慢放松了下来,抬起头尝试着回应他。 空气中的声音变得更响,握在手中的杯子也几乎要被捏至变形。 萧执彦很少会这么不顾及他感受的索取,张嘴,齿尖浅浅没入了他的肩膀,留下一串牙印又细细吻着,所到之处湿淋淋一片,在灯下泛着亮光。 不一会。 萧执彦坐了起来。 在季修文疑惑的神色中,拉过他的手,低头,就着他还握在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 杯子瞬间滚落在地上。 萧执彦捏起他的下巴,将咖啡又悉数灌回去给他。被堵在口中,少年有些承受不住,一出声,黄棕色的液体便从嘴角溢了出来,滑过脖颈没入锁骨下方。 被男生一一吻净。 “萧执彦……”他叫不动。 “彦哥……” “嗯。” “别咬。”季修文此时尚还有一丝理智在,推了推他。 少年眼角被逼出了泪,下意识舔唇,他商量着:“我明天还要上台汇报。” 不能留下痕迹。 男生听出了点哀求的意味,停下。 萧执彦答道:“行。” 于是他再次坐了起来,少年也被拉起。 就在季修文奇怪他怎么突然间这么好说话时,又蓦然被摁住了肩膀。 抬头,才感觉到另一个咖啡杯几乎要抵在脸上。 萧执彦扶住他的脑袋,低声:“听你的,我不咬。” “但是宝贝得自己来……懂吗?” 在他的面前晃了下。 “……” 少年不知何时闭上眼,他被迫喝了半个小时的咖啡。 直至后来实在太多了喝不下,嘴巴酸痛难耐,季修文才被萧执彦抱着回房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安抚人睡下。 萧执彦安静来到阳台处,手肘支在护栏上,望着远处高楼成群。 雪天其实难看得见月亮,更何况是在雾霾严重的京市。 打火机的声音在昏暗朦胧中破开,很快燃出猩红一点,将夜色这张纸烫出了一个洞,直蔓延到他心底去。 不是不在意,正是因为太在意。 ——晚安,小月亮 。 第141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40) 第二天,季修文要去参加比赛,项目已经进入了最后的竞争阶段,群英荟萃,校新媒体办公室还专门为此发了推文。 萧执彦比季修文提前醒来,为他做好早饭,确认要带的资料无遗漏才将人从床上拉起。 车从学校出发。 萧执彦来送行:“什么时候能结束。” 季修文背好包,想了下,道:“不会太久,下午两点前肯定能赶回来。” 那边谢世他们已经在车上等了,他不好意思再耽搁。 “彦哥,我先走了。” “等一下。”他被人勾住了书包带子,轻易拉回,大片的阴影瞬间笼罩住,随后季修文感觉到唇角被很轻地碰了下。 男生这才摸了摸他的发顶,浅笑:“去吧,加油。” 萧执彦用手挡住了,再加上角度问题,那边观望的人顶多觉得两人姿势亲密了些,不会多想。 可谢世微垂下头,神情明显黯淡了瞬。 季修文对某三岁的小心机表示无奈。 按照萧执彦目前的情况眼里看谁都像情敌,更何况那位有表白的先例在。 等人离开后,男生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静静地站在原地,车辆在琥珀色的瞳孔里渐渐缩成一点。 何曾不想事事都参与进他的人生,可他明白那不是爱,再大的笼子也囚不住自由的心。 回到家,萧执彦才发现自己发烧了。 “操。”他盯着那水银体温计里的红杠,不由骂声。 早知道方才就不亲了。 希望没有传染给对方。 犹记得上一次发烧还是在初中的时候,萧执彦去客厅喝了杯热水,生病的人精神不佳,书也没看下去,吃了颗药就躺在沙发上睡了。 他觉得自己做了 一个好长的梦,他被困在没有边界的遐方绝域里,喉咙哽塞发不出声。 走着走着,忽然又一个踏空。 好似被抛出,从云坠了下来,扭曲的镜头在模糊的视线中慢慢展开。 这是,哪里? “嗨,大家晚上好,都吃饭了吗?” “停停停打住,慢点刷。知道你们很激动但先别激动,屏幕太花我都快看不见了。” 季修文? 少年一身白色的家居服坐在陌生的房间里,碎发自然垂落在额前,姿势随意,侃侃而谈,貌似是在做直播。 【我第一季老师啊啊啊啊啊!】 【呜呜老婆终于开直播了,斯哈好帅好帅,我舔我舔呜呜。】 【哟,这不是我那花瓶季儿子嘛,怎么今天突然有空来看爸爸啦(亏你还记得啊!不孝子终于想起来账号密码了是吧,你知道被鸽的这两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 【智障爹不要,快滚。】 【讲个笑话:《花瓶》】 【宝贝恭喜出关,期待新专。】 “开美颜了吗。” 少年调整了一下摄像头,见有人问,眼眸微眯回答:“你们确定那东西不是来侮辱我的?” “放心,没开啊。好像是进来系统自带的,等会,我关掉。” 少年自信又张扬,萧执彦不禁回想起了他两次酒吧教训人的场景。 【那谁不在吗?】 季修文:“那谁?哦,他刚出去。” 【啊啊啊!】 【啊啊啊啊我疯了,快!来个人打死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宝贝后面!!!】 “后面怎……” 刚回头,少年就被人轻吻了脸颊。 随即身形高大的男人从背后拥住他:“回来拿个东西,你在和谁说话。” “博付延,我在直播。”季修文生无可恋。 男人先是一愣。 随后,又抬高手遮住镜头。 “那我挡一下。” 话落吻再次印在少年的唇上。 “博老师,正经点。” 倏而画面一转—— “等一下,走慢点。” 一身西装裁剪精致的男人抓住了他的手,季修稍显匆促。 “呵,我不和醉鬼说话。” 脚步却放缓了下来。 季修文试图狡辩:“没喝多少真的,不骗你。何况你刚才不是看见了,江少爷也在。” 对方不理。 “阿宴……”少年懒洋洋勾住他的脖子,下巴在他肩膀上蹭。 季修文:“宝贝。” 瞿宴:“闭嘴。” “某人怕不是忘了自己上周刚胃疼过?” 他咬牙:“先收拾你再收拾江群远。” 话落就黑了视线,就被男人抵在车窗边上,动弹不得。 …… “祁裔言,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金发的少年拨开他的手,淡漠道:“你可以去找一个正常人,我不是。” “季修文!” 咔嚓—— 不知所出的巨石擦肩而过,抬头的那一瞬间,打破了镜子,碎片飞溅。 连同凌乱的梦一起。 萧执彦猛地睁开眼,他坐起身,撑着垫子大口呼吸,胸腔剧烈起伏着。 几个小时过去烧已经退了,此刻,萧执彦头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朦胧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半身阴影。 难怪啊。 难怪…… 男生如释重负般向后一仰,用手背捂住眼睛。 得未曾有的轻快。 如果他以生命枯萎的代价坠入了不见底的深渊,那一定是黑暗的尽头,有值得的人光芒万丈,破开孤独为他等待。 …… 因为今年的比赛场地就设置在他们城市,离学校不远,季修文没到两点就回来了。 推进门,就看见萧执彦黑头发轻微凌乱双手支在茶几上,前额抵着。 说不上来哪里古怪。 走过去,刚坐下就被他抱住。 男生犹如大海里的溺水者,不顾一切地抓住了浮木,指尖微微颤抖。 那一瞬间,季修文产生了如果萧执彦不抱紧他他就会消失的错觉。 有些迟疑,回抱了:“怎么了,想我?” “季修文,我们毕业后就结婚好不好?” 对方突然郑重。 “结婚?”可季修文被他这一连串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懵,下意识反问。 倒没什么意见,只要是萧执彦,两人哪怕现在就跑去民政局登记都行。 只是他们现在就谈论这个是否还为时过早。 “对,结婚,不管上的是你的还是我的户口本,只要你愿意。” “萧执彦。”季修文松开,认真打量人笑道,“我发现你很恋爱脑啊。” 可下一句话堪称石破天惊。 他敛起笑容:“你看了日记本。” 不是疑问是肯定。 “是。”萧执彦回。 不再隐瞒。 太干脆,两人都沉默了好半晌。 而后,少年表情有些煎熬,最先开口道:“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替身,你信吗?” 即使在亲眼看见了那些文字的情况下。 “关于这件事或许我也有过失,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说不清,多了,反而又像在自欺欺人。”他说。 “但是彦哥,我唯一能确切无疑的,是自始至终只喜欢过你一个。” 原来当这一刻来临时,季修文才发现自己其实是紧张的,方才路演时面对那么多的专业评审和台下的观众,他宛如家常吃饭喝水般眉头都没皱一下。 可此刻,他承认自己有赌的心态。 绝非不信任萧执彦,而是害怕余光瞥见他的迟疑。 可男生早已握住他的手,在他说喜欢的那一刻,吻在掌心:“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一遍遍重复着。 “季修文,我知道。” 从不质疑少年的真心,根本的郁结在于无法找到对方会这么写的理由。 他其实很小气,也没有那些人说的那么无所畏惮。 但是他最不能把坏情绪传递给对方,他还有项目要做比赛要打。 听到答案,季修文本该是满意了,他的确在笑,可矛盾着又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彦哥,你不知道。” “我都想起来了。” “轰隆——” 雨开始下了。 沉闷了一整天,此刻倾盆落下。 季修文肩膀微颤,双眸紧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有什么答案将要呼之欲出。 最不可能的事情却发生了。 那人看着他的目光炽热坚定,季修文听见男生回答的在暴雨中无比清晰。 他说:“全部。” :【!!!】 啊啊啊啊啊。 现在到底是谁崩了人设! 还来不及震惊。 下一秒。 系统视线漆黑。 季修文还处在这是什么世界bug的迷茫中没走出来,回过神时,早已被人pu倒在沙发上,外套三下两下轻松拨除掉地。 萧执彦不间隙地吻着他的唇,渴求般:“季修文,你看着我好不好,求你只看我,不要把我当成他们。” “我是萧执彦,是你的男朋友,现在亲你的人不是那个臭明星也不是所谓的老男人,只是萧执彦!” 猜想得到了证实,萧执彦突然拥有了前两个世界的记忆。 无法置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天,今天? 可惜季修文却没有心思再多想。 因为对方此刻从茶几架底抽出了…,敛眸,咔嚓两声…。 少年双手瞬间被死死kou住。 反抗的本能令季修文抬头,欲要起身。 “你怎么会有……唔。” 却被人一手抓住,慢慢下压…,萧执彦发了疯地亲吻…。 ……。 不知过了多久。 季修文被抱到了落地窗前…。 ……。 “彦哥,不……” “你在叫哪个,博付延,瞿宴……还是祁裔言?” ……。 季修文脑袋已经无法正常运转,问了句:“祁裔言……是谁?” 他听见身后的人愉悦地笑了声,说:“喊我名字,……” “萧执彦……” “……” “……” 骗子! —————— ps:我很好,真!的!!!(省略400字) 第142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41) 大雨一直下到半夜才堪堪停住,巨大的落地窗前压出了数不清多少个模糊的手掌印。 萧执彦后来给他解开了,将浑身湿漉的人抱浴室里冲洗,却连着,凿着,被少年攀住生气咬在了肩头,他也不甚在意。 临睡前,季修文被抱着趴在他身上,哭过一阵此刻眼眶有些微肿,半睁开眼睛问他:“你还没回答我,刚才说的祁裔言是谁?” 声音有些气短。 而萧执彦眉梢微挑,顿了下,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少年手腕上的红痕,道:“有吗?你听错了。” 不等再问,又拍了拍他后背继续,说:“睡吧宝宝,否则明天真起不来了。”嘴唇在他的发顶轻轻触碰。 季修文意味不明“呵”了声。 但实在太困,便不再言语。 - 第二天没有早早八。 课间休息时,文艺委员组织大家报元旦晚会,校方规定每个班都得出节目。 “真的没有人要报名吗?最后十分钟。”她扯着嗓子。 然而鸦雀无声,底下一众都是低头玩手机的。 文艺委早就看透了一切,走上讲台拿起话筒,轻描淡写:“哦,忘记说了,不管最后选没选上,只要报了名人的期末都会加综测分。” 哗啦啦是阶梯教室里椅子折叠起的声音。 “我报我报!!给我留一个名额!” “那、那加我一个,我也报。” “不讲武德,我先来的你排队去。” 季修文早在一开始就报了歌唱类的节目,文艺委已经帮他写上了,此刻坐在后排。竖起笔记本电脑修改他的演讲稿,下周有一个校级的演讲比赛。 他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自始至终都把“好好学习”的任务挂在心上。 正在润色稿子,抬头,发现愈奕辰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旁边。 “你今天下午会去图书馆吗?”愈奕辰问他。 “去,怎么了,你要和我一起?” “不是。”他快速反驳。 继而左右看了看,又问:“萧执彦今天怎么没来和你一起上课。” “哦,这个啊。”季修文抬手扶了下眼睛,原主有轻微近视,没什么表情说,“我让他以后都不要来了。” 季修文不想占用萧执彦的时间,过来上不喜欢的课纯粹为了陪他,这没必要。 对方也有自己的生活和事务,偶尔空闲的时候还可以,但天天如此两个学院来回辗转,太累。 况且他记得萧执彦班今天有课外调研活动。 愈奕辰心思微动,下垂至腿侧的手指曲起,正打算问他们是不是吵架了,可这时上课铃打响,纪委在座位上拿着花名册开始点名。 他便没说话。 中午放学,季修文下午无课惯例去图书馆。 到地方,正准备把自行车停放好,突然感觉身后的书包带子被人拎住,一回头,就被对方扶住后脑吻上。 温热的唇瓣相贴。 萧执彦浅浅含了一口,湿濡感扫过唇角,力道并不重,很快一触即分。 男生穿了一件黑白款的户外冲锋衣,方才两人接吻的动作被掩盖在衫帽之下,外人一眼便能认出他们在干嘛,却只能看见少年的后脑。 季修文不满意,又捧起他的脸亲了口下巴,有些惊喜问:“你今天不是外出实践?这么快回来。” “是有实践课,但就两个小时。”萧执彦神色柔和。 “两个小时能干嘛。” 刚骑过车的手是冰的,季修文指关节冻得通红,在周围大片白皙皮肤的衬托下尤为突兀。 萧执彦往日最喜欢看对方用修长的手抓住床单的模样,少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嘴唇微张,连指甲也陷进被褥中,最终却因为体力耗尽渐渐松开,一点一点下滑。 他叹了口气,把那双抚在脸侧的手拉下,随后装进了自己大衣的口袋。 从远处看,这姿势就像是季修文主动凑上来抱上他。 “是一个小活动。”萧执彦解释,“老师分别给班上每个人五块钱的启动资金,方式和地点不做限制,但要求在规定时限回到教室时,能赚够一百。” 此话一出,不少同学叫苦不迭。 人家辛辛苦苦站一天八小时满打满算才100,你两个小时就能挣到别人一天的量,怎么不去抢?! “反正他发下去的5块钱最后本都收不回来。” 季修文听着忍不住笑,捏了捏他的腰说:“那萧少爷有没有亏本。” “啧,看不起谁呢小季同学。” 说着萧执彦就当着对方的面输手机和银行卡密码。 给他看今日的入账,略过那些以万为单位的转账,560在里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季修文意外:“可以啊萧少爷,怎么做到的。” 萧执彦突然使坏:“想听?” 指尖划过他的喉结,轻摁了下,吊儿郎当说:“那就再亲我一口。” “……” 不料季修文推开他,一秒冷漠脸拒绝:“谢谢,不想了,知识就是财富,我觉得学习更加适合我。” “回来,告诉你。” 萧执彦说:“帮小学生打游戏去了。” 直至季修文安静听完全程,最终也忍不住评价骂:“奸商。” “陪我出去外面?” “你还没吃饭?”一下就能猜中。 萧执彦点头应。 “行。”季修文把书包丢给萧执彦,重新开了自行车的锁,转头对他说,“车费200,上来,季哥载你。” 萧执彦感觉自己上了黑车,还只是个四面漏风的自行车,一时不知竟从何吐槽。 只道:“季小修你真不要脸,怎么连我的辈分也偷啊。” “少废话,上不上,不上自己走。” “上的,谁说不上,宝贝都邀请了再拒绝……” “正经点。”季修文无语。 “怎么了,我很正经啊,现在不是在坐车吗?还是说小季同学自己想了什么不该想的,啧,没想到崽崽居然是这种人,想占哥便宜就直说。” :【油腻男警告!】 季修文忍无可忍,俯身给他拉上口罩:“闭嘴吧哥,再啰嗦待会把你丢路上。” “好凶。” “那哥我错了。”萧执彦不再逗他。 双手环住他的腰,将头趴上少年后背。 临走之前,往图书馆门口的方向挑衅地望了一眼。 愈奕辰就站在门内,死死捏着手里的信封,最后转身,走向了旁边的垃圾桶。 他没告诉任何人,那天在过桥的时候,他也曾像这样偷偷靠上了少年的肩膀,心跳声剧烈,不愿抬头。 当我们义无反顾地撞过南墙后才懂得,世上最后悔的莫过于早知道。 第143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42) 出来后,季修文去找地方停车,让萧执彦先在原地等着。 正转身。 嘭—— 是金属片与地面撞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季修文回头,原本停在路边的车辆轰然翻倒在地,他眼神冷了几分。 男人收回脚,嘴里叼着根长烟,长期昼夜颠倒的生活令他皮肤松弛,眼角下方挂着乌青厚重的眼袋。 “狗崽子,你把我妈藏哪去了?” 一说话,他满口都是呛人的劣质烟味。 季修文默默注视着地上擦坏了一脚的自行车,才抬眼看他:“卢震?” “哟,白眼狼还记得我啊,以为跑到京市来读书我就找不到你了是吧?我妈呢?” 卢震和季修文的交集其实不多,只是某年回家拿钱的时候,才知道他妈不知发的什么颠竟然捡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回来。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升学宴的时候,被季修文打了现在怀恨在心。 季修文扶起车,前头的篮子有些撞歪了。 印象中没听对方喊过勤巧云几声妈,从来都是臭婆娘地叫着。 季修文:“道歉。” 少年说这话时声音很淡。 而对方像听到什么笑话般,突然间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画面莫名有些诡异,手上的烟灰抖落一地。 “道歉?哈哈哈。”卢震扔了烟,一脚踩上,咬牙,“你上回阴我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就这破车值几个钱。” 他不敢用打这个字,觉得丢人。 卢震已经在京市落地几天了,找到季修文是因为回家问勤要钱时发现人不在,向人四处打听了许久追来。 他寸寸打量着季修文,翅膀硬了果然不一样,生得比娘们还漂亮,难怪能攀上一个有钱的男朋友。 伤风败俗。 卢震朝某处瞥了眼,点头,而后收回视线:“如果你今天不把我妈交出来,我明天就能让你们全校的人都知道,原来风光霁月的季修文是个对自家人下狠手的暴力狂,恶心的同性恋!” 可话音刚落,他就正面迎来了一个拳头,速度像一道风,来不及反应。 打得他牙根直颤。 操。 “来,往这打,我无所谓。”可卢震却没有被他吓到,阴恻恻地瞪着。 这里没什么人却都是监控,先动手的那方的确吃亏。 听到这,季修文也隐约察觉不对了,这不像是卢震的风格,因为他没这个脑子。 “啊——” 在看不见的地方踩了他一脚。 可是连带着萧执彦一起骂进去,他不能忍! 季修文强压着脾气:“你想怎样?” 假意妥协商量。 卢震又对着空气点了下头。 以为他动摇了,说:“这样,你私自带我妈离开的事我也不追究了,我们家这些年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学,对你算是仁义至尽,如果当初没有我妈,你早就冻死在肮脏臭烂垃圾桶旁。” 来了。 “所以?” “听说你新谈了个男朋友,对方挺有钱的吧。” 呵。 季修文已经能猜测到接下来的剧情了,他揉了揉手腕,想着还是直接拖进巷子里打一顿算了。 “200万。”他伸出两根手指。 “若是一个星期内不给我,你小男朋友的家人将会知道你原来就是个没爹妈养的孤儿,喜欢打架的危险分子。” 卢震此刻仗着有人护,气焰极其嚣张,得意道:“对了,你没告诉过他这些吧,听说他们有钱人最注重门当户对,只要我们将话发布下去……季修文究竟和多少个人有过滥交,你说你的同学们信还是不……” “妈的,哪个逼敢踹老子!” 话未说完,卢震先摔了个狗啃泥,左腿绊着右腿姿势狼狈,他当即想要撑着地板站起来。 可是。 “啊——” “宝贝你跟他废什么话。”男生漫不经心又补了一脚。 绕过他从身后将季修文抱紧,萧执彦:“直接报警就完事了。” 看见来人季修文不算太意外,说:“我知道。” 只是想套出他背后的人是谁,卢震没这个胆子和智商,现在…… 就在这时。 方才还空寂的马路两旁突然冲出了十几个人,他们嘴里叼着烟,肌肉健硕,凶神恶煞,十分嚣张。 那一刻卢震仿佛看见了救星。 “喜哥,我……啊!疼疼疼。” 为首的人却连头也没低踩过他的手掌,骂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tm傻了才会相信卢震能搞定。 这和原主上辈子被卖给老男人的场景很像,不过当时卢震下药没成功,原主逃了出来。 “果然长得不错。” “监控是坏的,大哥有令,要么给200万,要么这小白脸跟我们走。” 对面领头的出声威胁,一开口就是横行霸道惯了的。 “啧,烦。”萧执彦不耐,捂住季修文的耳朵。 他冷声:“比起揍一顿,我更愿意选择送你们进去吃牢饭。” “方盛洋,你看够没有。” “嗨呀,难得见到这么蠢的,你让我多嘲笑一下行不行?”声音由远及进传来。 话落。 哗啦啦瞬间又多出了十几号人。 穿着制服的人举起枪。 “都不许动。” 警察? 倒霉! 见状不妙,领头的拔腿就要逃跑,可不知不觉中他们早已被包围,三下两下,一个眨眼的瞬间,还未来得及反击通通被扣住。 方盛洋他们正好在附近执行任务,接到萧执彦的电话就赶过来了。 他漫不经心转动着手铐,说:“摄像头坏了没关系,但我们都有执法记录仪的哦,方才你们威胁人家的话都录进去了呢。” “带走!” 转而面对少年。 方大少瞬间绽开了笑容,热情打招呼道:“修文宝贝你好,第二次见面,我叫方盛洋,是萧狗、萧执彦的朋友。” “喊谁宝贝,他没有名字吗?”萧执彦虚踹了他一脚。 方盛洋:“小心我警告你袭警啊。” 但迫于对方的淫威,最终不得不妥协:“行,行,季修文,可以了吧。”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季修文若有所思。 而后轻笑,他挣脱萧执彦的怀抱:“第二次见面,嗯?” “那个,我待会回去再和你解释。”萧大少难得有些窘。 “哦。” 季修文:“释你妈?” 萧执彦:“……” 当初这个梗算是过不去了。 报应,都是报应。 方盛洋在一旁围观,心里可不要太爽。 哈哈哈。 苍天有眼,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来治治这个二世祖了。 解释的后续就是萧执彦三天都没能进季修文的房门。 原来当初酒吧那会儿就是方盛洋通风报的信,如果萧执彦不出现,那他就不会崩人设,也不会有后来皮肤饥渴症的惩罚。 小季同学很记仇。 但架不住男生跟在他后头黏糊糊宝贝老婆地叫。 他房间萧执彦是进不去了,可当第二天一丝不挂在对方床上醒来时,又忍不住懊悔自己怎么没禁住诱惑。 男色误人。 —————— ps:作者智商不高呜呜,宝子们请勿带入现实世界哈。 后天或者大后天能完结这个世界,我知道我很慢(跪)(磕头)(磕头),感谢大家不嫌弃。 第144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43) 转眼就来到了12月的最后一天。 元旦放三天假,季修文和萧执彦去医院探望完勤巧云,打算回老宅和萧老爷子一起跨年。 刚听见车声,比熊就撒开腿大老远跑出来迎接,一个劲儿地在季修文脚边嗅嗅又转转。 季修文蹲下把二毛抱在怀里,薅着它的脑袋。 萧松民原本已经杵着拐杖站起来了,但看见萧执彦的立在门口的身影,又不动声色坐下。 两人带了礼物,他掀起眼皮淡淡瞧了一眼,没说什么。 吃饭前萧执彦被赶去了厨房,倒是季修文乐得自在和他坐在客厅里下棋。 ——五子棋。 “爷爷,您又输了。”随着最后一颗黑子落下,对面的棋子再次连成线,少年笑得眉眼弯起。 萧松民沉默片刻。 “再来。” 他自诩对围棋颇有研究,还不信连这小小的五子棋都拿不下。 当他赢了最后一盘时,也正好开饭了。 一家人进食过程中寡言少语,很安静,却意外地融洽。 晚餐结束,下人上桌撤盘收拾。 萧执彦依旧不改他那副拽样,懒懒地靠在季修文的肩头打游戏,比熊挤在两人中间。 两大一小,似乎完全无视了萧松民几次欲言又止的目光。 最后是萧执彦听自家老爷子咳得实在受不了,退出游戏,才问:“爷爷,您老都卡痰一个晚上了,到底想说什么?” 他语气不紧不慢。 知爷莫若孙,萧执彦知道他没病,小老头脾气爱嘴犟。 “小少爷,老爷最近有些上火,咽喉疼。” 萧松民向管家投去赞赏的目光,不情不愿,接过凉茶象征性喝了一口,朝那边问了句。 却语惊四座。 他说:“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萧执彦听见眉梢轻挑,了然,抬头和少年对视了一眼。 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意外。 可随后又继续黏在人的身上,萧少爷无所谓道:“这个啊,不着急,到时候再说吧。” 话落就被少年掐了一把。 嗯,不着急,也不知道那天乱吃飞醋把自己干得死去活来的人是谁。 “什么不着急!一派胡言!”老爷子用拐杖敲了下地板,貌似还动真感情了。 “婚姻是人生的头等大事。” 可偏偏男生有意作对,憋笑说:“结婚的是我又不是您,您激动什么?” 萧松民差点想一个茶杯盖飞过去。 “管家,把他赶出去,今晚萧家没这个人!小季留下。” 季修文无奈围观了一场大戏,被撞了肩膀,萧执彦才终于憋不住笑声,坐正来。 他牵起季修文的手,认真解释:“其实我们很早以前就商量好了,毕业就结婚。” 等结婚后,觊觎他男朋友的人应该就少了。 听此,萧松民哼声,松了神色。 几人又聊了几句,萧执彦怕季修文待着尴尬,毕竟没几个人能忍受得住他爷爷古怪的脾气,便借口有事带人先上楼。 直至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萧松民收回视线,拐杖也不用了,神清气爽步伐轻快回了房间。 那一刻,管家觉得他家老爷瞬间年轻了十岁。 他拨通电话。 “喂,老李啊,最近过得怎么样啊?害,瞧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最后一天想来和你说声新年快乐。对了,顺便再通知你一下,我家萧小子毕业后就要结婚了,到时候记得来啊。” 管家:“……” 挂断又继续寻找下一个受害者。 “老张啊,我记得你家孙子还没对象对吧,现在不在国内?那没关系,我孙子萧执彦要结婚……” 当晚接到萧松民电话的老友:“……” 他没事吧? 有没有人来管管这老头。 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于是乎,这下全世界都知道萧执彦有个高智商的未婚夫了。 上楼后并没有入睡。 两人就坐在手工羊绒地毯上,萧执彦后背贴着懒人沙发,季修文靠着他,身前是巨大的投影天幕。 近年来的元旦跨年晚会节目没什么亮点,请来表演的人大多都不认识,甚至有些明星一眼假唱。 季修文想着,就这?还不如他们学校自己办的有趣,起码底下不缺观众捧场,气氛足够热烈。 萧执彦双臂搂着人,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少年时不时给他投喂薯片,也配合地张嘴全部照收。 “警局那边的调查结果出了。”萧执彦突然说道。 “几天前那帮人找上的卢震,说是要合作报复你。” “报复我?”季修文擦干净手上的碎渣,问,“我没惹到他们吧。” 他记忆力向来不错,大脑开始搜寻着一切可能的蛛丝马迹。 “嗯,但或许还记得上回你在酒吧厕所教训的那个人。” 谢谢,旧事重提,季修文想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一段。 他说:“有印象,怎么了。” 提及这个,男生竟然也有点一言难尽,季修文愈发好奇。 他删繁就简:“就是,嗯,他是那个组织里老大的情人,常年被压……导致了一些毛病,心里有些病态扭曲,出来找人消遣时被你教训了,又换了目标。他后来折回去被当场抓包,背叛的事情败露,为了保命就说是你……” “勾引他。” 后续的发展不做过多赘述两人也都懂了。 卢震是图钱,他欠下高利贷还不起,找不到勤巧云就想着来讹季修文。 而那伙人在看见少年照片后半道改了主意,财色皆要。 可惜他们漏了一点,只知道季修文谈了有钱的对象,却不知这个对象是京市萧家的人。 听完季修文只想到了两个字形容:离谱。 简直是又气又无语。 “那最后怎么处理。”他问。 回顾那天的场景,萧执彦眸子不免寒了几分。 他轻嗤道:“放心,全端了,他们自己作恶多端,判刑少不了。” “困了吗?”男生低头问。 不问还好,一问季修文还真觉得有点。 可倏而不知想到什么,他摇头:“现在还不想睡,再等等吧。” 又大概熬了半个小时,大屏终于放映到了今晚最激动人心的环节,主持人在念着最后十秒的倒计时。 “电视机前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新的一年即将到来,让我们一起倒数十个数,十、九、八……” “萧执彦。”季修文突然喊他,“你松开我一点。” “嗯?是我搂得太紧了,不舒服?” 萧执彦在听见他要求时就放了手。 “不是。” 季修文说:“因为我想和你接吻。” “……二、一!新年快乐!!” 也是在零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季修文双手勾住身后那人的脖子,仰头,精准无误吻上了他,不待对方反应片刻。 他们坐在地毯上,窗外一簇接一簇的烟花升空绽放,燃到最高点,从暗夜中坠下一颗颗流星。 季修文窝在男生的怀里,后仰接吻的姿势有些费劲。 可他动作强势,咬开了萧执彦的唇,时而舔吻时而探舌,熟稔的技巧惹得那人呼吸急促微乱。 眼底是浓重到化不开的欲色。 垂眸,便瞧见少年因吞咽时喉结滚动的动作。 萧执彦任由对方将自己压到了身下,随后又重重撞上来,下身蹭得他难受。 不一会,季修文退开,亲了下他鼻尖笑着说:“上回坐摩天轮的遗憾,现在补给你。” 他知道对方指的是那天错失的吻。 窗外的烟花声渐渐减小,投影屏上的人在念着什么他们早已听不清。 只有少年皱着眉的模样深深烙进萧执彦心底,撑着他的胸膛不断下压,每减少一分都止不住喘气。 “慢点宝贝,慢点……”他心疼,抚拭去他额头渗出的汗。 “彦哥……”季修文却抓过他的手腕,低头埋在他掌心吻着,说,“新年快乐。” “萧执彦,我爱你。” “我爱你。”深,渐渐染上了哭腔。 “……” 落地窗前紧密相拥的剪影晃动。 雪冰封了爱意,冻结在时间里。 余生绵延漫长,往后新年的每一秒,我将会与你在一起,永不分离。 第145章 骗钱骗感情的清冷大学生人设崩了(完) 关于恋情这件事,两人从未大张旗鼓的在公众平台公开过,但好像某天突然醒来,一夜之间,全校都知道他们谈了恋爱。 每进来一届新生,都会被学长学姐们逮着科普两人的风光伟绩。 就连平时上课,本院的别院的,甚至其他大学的,假借听课的名义扒在窗口偷看季修文的不在少数,只要不影响课堂秩序,老师和同学无所谓早就免疫。 可萧大少爷却为此感到苦恼,为什么这么多人觊觎他老婆?! 烦。 上下学来接人时,铃声刚响起,众人只见一道疾风掠过,抬头,座位上的少年不知何时已被人牵着手消失在楼道里。 从教学楼走廊的护栏处往下望,能看见萧执彦无赖又不讲理地趴在少年的肩上,背上挂着对方的斜挎包,没骨头似的被人拖着一步一步向前走。 不厌其烦喊着:“季修文。” 季修文低头,没理。 萧执彦转而双手捏上他的脸,将对方嘴里的棒棒糖抽出来,一字一顿:“季、修、文——” “季小修你冷暴力我。” “别闹,我在回消息。” 宠溺的眼神中掺着丝无奈,季修文觉得自己男朋友哪哪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粘。 他抬头望天,想念成熟风的老男人了。 可他不敢说,怕死在床上。 同学对此表示:呵呵,习惯就好。 于是校园论坛上除了他们恋爱日常的帖子很火爆外,那条《梨桃,关于物院学神和某三岁校草究竟谁上下》的话题也叠盖了上万楼,一直聚讼纷纭。 直至某天被打为疑似萧执彦小号的人发了句: [匿名]:你们是没有自己的老婆吗? l:谢谢,有被内涵到。 l:???x三岁请上大号说话? l:好的,破案了姐妹们,萧是下面的(bushi) l:啧啧啧别装了兄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越没有什么……越什么,前面那个是萧小娇妻无疑(doge) l:太可恶了!长这么好看,呜呜。有没有人来管管啊!!学神天天在用美貌杀人,呜呜。什么?!原来你也知道季修文是我老婆对吗[眨巴眨巴眼天真无邪.jpg] l:哈哈哈乐子人笑傻了,史上最快自爆。 …… 大学四年,季修文变得愈发成熟了,脸上的青涩逐渐褪去,气质由内而外的得到了沉淀,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份少年感。 从前的我们天不怕地不怕,年少时无所畏忌,总有太多说不完的话和梦想。 在萧执彦面前,季修文永远可以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任性小孩。 两人形影不离,过着普通情侣的日常 。骑车去公园看落日回来发现被咬了满腿的蚊子包,在家做蛋糕屡战屡败最终糊了半张脸的奶油,也曾手牵着手逛夜市却又躲避开热闹的人群在偏隅一角安静亲吻。 或许是季修文的闯入改变了世界的剧情,命运的齿轮转动,原文中那段关于学术陷害的桥段一直没有发生,直至大学毕业。 四年恍若弹指一挥间,明明昨天才紧张上台做着自我介绍,要相互认识,可一觉醒来却发现,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早已堆满了门前。 关于时间,人类对它从来都是不愿妥协却又无其奈何。 毕业那天,大家相聚在草坪上拍毕业照。 季修文无疑是京大的大名人,用同学们私下调侃的话来说,但凡学校里有一只狗不知道这个名字,都是他们的过失没通知到位。 少年早早就拿到了本校直博生的资格,关于他的传说数不胜数,来找他拍照的人很多,连萧执彦这个男朋友也得排队。 最后一天,萧大少爷毫无脾气,纡尊降贵给他们当摄影师。 可下一秒转头,却又变了脸色。 季修文认出:“谢师兄?” 谢世特意打听好时间掐点过来的。 他看着面前一身学士服的人,低笑说:“很意外吗?” “有点。”对方如实相告。 那边有同学和老师需要拍照,萧执彦举着相机,在少年的发顶上乱揉一通才面无表情地离开。 留在原地的季修文和谢世相视了一眼,随后都不自觉笑了出来,他们在阳光之下是如此热烈耀人。 “其实我今天是来跟你说再见的,我打算明年八月份出国。” 谢世抬头说:“谢谢你来了。” 很长一段时间,季修文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消解今天的对话。 半晌。 少年悠悠开口道:“过几天是我和萧执彦的婚礼。” “我会去。” 他回答得干脆。 “谢谢。” “季修文,你一定要幸福。” “能抱一下吗?”谢世问,说着却已经敞开了双臂。 “当然。” 季修文微笑抱了上去。 短暂的几秒,谢世闭眼轻轻拥了下,便将他归还。 大合照的时刻终于来临,摄影师在前方指挥。 “同学们,看镜头。” 萧执彦和季修文并排站在中间,他们在宽大的学士服下手牵着手,笑容灿烂。 “三、二、一,我们毕业啦!” 关于青春,我们都有太多话要讲。是闷热的午后笔尖落在稿纸上摩擦出的沙沙声,是逃了半节晚自习爬上天台也要看到的染红的云霞,是冬日集体出来晒太阳的走廊,是办公室里全年级共用一部的老人机,是堆起来比人高的试卷,是放在值班室的棉袄,是暗恋无疾而终,悔恨幡然醒悟。 是你潇洒挥手对我说这一去便不要回头,请大步往前走。 当头顶的帽子齐刷刷抛向空中,我们也终于要离开象牙塔步入风云怪诞的社会。 急景流年都一瞬,往后的日子里有人一眼万年,有人分道扬镳,有人销声匿迹,我们不知道前方等待着的会是什么。 却唯有记得此刻的祝愿。 “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 萧执彦和季修文兑现了承诺,毕业后结婚。 两人是在一座私人小岛上举办的婚礼。 邀请的人很多,到场都是熟悉的亲朋好友,婚礼当天,勤巧云,萧松民以及萧执彦常年不露面的爸妈坐在主桌。 日渐圆滚的比熊穿着小西服,嘴里叼着一只花篮,当既定流程终于到来时便迫不及待踏上红毯,奔跑着耳朵向后飞扬,它将戒指送到了两位新人的手中。 中途摔了一跤逗得嘉宾们哈哈大笑。 萧执彦和季修文在众人的见证下笑说我愿意,交换戒指,相互亲吻,一切都显得这么自然而然。 谢世在台下为他们欢呼鼓掌,最终抛捧花时,他侧身避开,完美击中了一旁看热闹的方盛洋。 方少爷抬头,一脸懵:“兄弟,你的?” 谢世勾起唇角,说:“我不要。” - 毕业后,季修文留在学校里继续完成学业,萧执彦回去继承了家里的公司,这位传说中的二世祖竟然能把集团上下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令不少人感到意外。 起初,因为卓越的外貌和家室,故意走错地方来试探萧执彦的男女不在少数。 直至后来开会时瞧见了他手上戴的钻戒,又有人好几次在大厅前台看见萧执彦牵着一个学生模样的人上顶楼。 耍小聪明的那几位被警告开除,无人再敢动歪心思。 就像某部门职员私下八卦的那样,先不说萧总压根就不会理你,关键是你也没季修文那张脸,别再自取其辱了各位。 “季教授。” “季教授好。” 一路走来都有不少研究所里的人同他打招呼。 “季教授,今天这么早就回去啦。” 季修文停下脚步,点头回:“嗯,今天是我爱人的生日。” “你们感情真好。”秘书忍不住羡慕道。 等他的背影逐渐远去。 刚新入研究院的实习生才敢问:“教授看着还很年轻,居然这么早就结婚了吗?” 当时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季修文就成为了本国最年轻的教授,一时轰动全国上了热搜。 “你不知道啊?”秘书问。 实习生抱着文件摇摇头。 “那萧氏你总该听过,他们现在的总裁也是京大毕业出去的。” “萧执彦?”心里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实习生讶异,“不会吧……” “别怀疑,季教授的爱人就是萧总。”秘书拍拍她的肩头,突然高深莫测起来,昂首说道,“我在隔壁和他们同届的,两人大学时就已经是各大高校中很有名的情侣了。” “哦,婚礼我也有幸去了,算一算,至今是他们结婚的第五个年头了吧。” 他说完。 只见远处迈巴赫车上,一身整齐西装的男人走了下来,高挺的鼻梁衬得他眼眸深邃,他笑着拉过季修文的手,俯身在对方唇上轻碰了一下。 很快,两人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我能想到爱情最美好的样子,都是关于你。 你是我年少时所有的离经叛道与念念不忘,你不必远渡山河来寻我,只需要站在原地,等着,我定会去拥抱。 [第三个世界,完。] ———— ps:下一章是谢世的番外。 第146章 谢世番外:感谢你曾来过我的世界 写在前头: 谢世上辈子病死后重生回这个世界,救不了原主,没和原主在一起,原主依然是死的。他来除了自己之外改变不了任何,童年也不幸福,重生是为了挽救童年的自己(略写了),同过去和解,是为了不被困在后半生的那段遗憾里。有真爱,官配另有其人,是他的救赎,先do后爱,如果不接受配角有一点点虐不喜欢的就别看了,到此为止吧,别逼自己。 喜欢这个角色我理解,但因为番外来骂我的大可不必,因为我从未答应过番外一定会写他怎样怎样,他的剧情也不是说,明明是甜的我却突然搞虐,他身上一直都是带着淡淡的遗憾的。关于谢世的结局一开始就设想好了,不改变。 免费文不花你钱,番茄好文这么多,不喜欢就弃,别再问了。 —————— 正文: 自重生后,谢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从这个梦中醒来。 耳边是警车和救护车的哀鸣声,周围人的叫喊嘈杂混乱,像是有形的波浪一阵一阵向前推轰炸着他。 “有人跳楼了!” “是欠了什么债吗?” “听说这才二十岁不到,怎么年纪轻轻想不开呢孩子。” “天呐,家里父母不得伤心死。” “可惜,可惜啊……” 他远远得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少年,身影模糊,月光染了血色,他想走近辨清对方的面容,却发现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夜黑得像是要把一切吞噬进去。 ——直至彻底清醒! 谢世抬头看!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一点,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他捏了捏眉尖,随意拢了件披肩走到阳台,才发现今夜又下起了雨。 地处温带海洋性气候地区,这座城常年潮湿多雨。 突然电话响了。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谢世,今晚打雷了,过来陪我。” “你二十几岁的人难道还怕打雷?” 男生有些焦躁,薅了一把头发,干脆破罐子破摔说:“你、你特么到底来不来,不来明天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 谢世:“开门。” 话落,方才的梦魇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是这时,谢世才发现自己早已站在了对门口。 疯了。 …… 毕业那天。 谢世对季修文说:“谢谢你来了。” 对方短暂怔愣了片刻,望着他,一言不发,但谢世明白他听懂了。 是的,他知道此刻的季修文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 也是在那天,谢世第一次同外人袒露重生的真相。 上辈子,他既没结婚也没谈恋爱,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科研上。 躺在病床上的最后一刻,老实说对季修文是什么感觉,谢世也忘了。 可死后他的意识并没有消失,在空中四处游荡,再度睁眼,谢世竟发现自己回到了大一的课堂。 他脑袋是发蒙的,谢世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之说,可面前的景象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这时,一道机械的电子音出现。 【恭喜,您已被系统从七十亿分之一的概率中选中,成为本世界唯一的重生者。】 【但注意,重生者并不能改变除自身之外其他人的命运,请务必遵守世界规则。最后,祝您路途愉快,再见!】 说完,那声音便消失了。 渺无踪影,好似从未来过,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可谢世知道那是真的。 他顾不上其他,从座位上拎了一个包,带着身份证手机和银行卡一起,转身打车去了机场。 留下课堂上一众目瞪口呆的老师和同学。 谢世当时说服自己说,他只要一个真相,想陪少年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纵使改变不了既定的轨迹,但起码不要以这么凄惨悲凉的方式离开。 更深的私心,也为了那未曾说出口的爱恋。 他当天就回到了高中的母校。 凭借遥远的记忆,见到了站在天台护栏边缘上背书的人,少年一袭蓝白校服外套,身姿挺拔。 谢世走近,很轻地喊了一声:“季修文。” 怕吓到对方。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此刻的心情,明明消失了很久的人如今安然无恙站在自己面前,那个瞬间比梦还要不真实。 心脏几乎要跳出了胸腔。 他想说,季修文,我回来了。 可是声音被卡在了喉咙中,他不能。 听见,少年回头疑惑:“你是……?” 高中时他们并不相识。 谢世强忍着情绪,编了个半真半假的故事,季修文认真听着点点头,他分明瞧见了藏在对方眼里的警惕。 他那时就想着,不着急,慢慢来,慢慢来就好。 于是第二天,谢世又来到了天台。 季修文同样转身,再次发问:“你是?” “……” 那一刻,谢世才明白“遵守世界规则”是什么意思。 他想救季修文,可却不被世界允许。 等到第三天,就连向来和蔼的保安大叔也像变了个人,不让他进学校了。 于是大一回校后,他没在少年面前出现过。 _ 同上辈子发展的轨迹那样,季修文来到了学生会招新的面试现场。 那天是对方第一次记得自己的名字。 其实谢世常常会想,他重来一趟的意义是什么呢? 爱与不爱早在上辈子就失了感觉。 他救不了任何人。 随着时间的推进,距离少年死亡的时间点越来越近,谢世每日每夜都活在煎熬之中,他开始失眠,吃药,从最初的几小时到一整夜。 他尝试过很多种方法,却始终改变不了发生在季修文身上的任何事,好的,坏的。 [重生者并不能改变除自身之外其他人的命运。] 你明明预知了未来,可却又阻止不了它发生。 说不清是已知更令人痛苦还是未知更让人感到不安。 直至某天打开手机,谢世看见季修文和萧执彦的名字并列排在了校园论坛上。 这是上辈子没发生过的! 自此他活得像个见不得光的阴生植物,躲在暗处窥伺记录着那些不同寻常。 果然发现不仅仅是季修文,与他产生过联系的人,故事都逐渐偏离了预置好的轨迹。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谢世按捺不住欣喜。 他曾想过季修文是否也重生了。 可这种猜测刚出,又当即被否决,因为他始终没忘记,世界只有他一个重生者。 谢世逼迫自己不再去想其他,老天爷好不容易把机会送到他面前,他这次不愿再遗憾了。 于是一次学生会团建上,他借着游戏的名义向季修文告白。 尽管被拒绝,可谢世内心却是从未有过的轻快,悬在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了下来。 没关系,没关系的。 他只是想让季修文知道,仅此罢了,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 可就是那天,谢世才明白原来自己重生以来所耿耿于怀的,并非那份眼睁睁看着少年死去的无能为力,还有隐藏在基因里的自私。 支撑着他走下去的,只为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眼泪猛地砸到地板上。 渐渐的,随着两辈子产生的偏离已经无法用正常的逻辑来解释,他终于再度怀疑上了季修文。 若问原因,谢世也具体说不上来为何如此确定,他坚信自己的感觉不会变。 此时的季修文已经换了一副芯子。 可原来的他呢?去哪里了。 是他重生之前就已经不在了吗? 不止一次,谢世很想亲自质问对方,可问题实在太过荒谬,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起初走出来时很艰难,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时常会让谢世感到恍惚。 出国后,季修文也曾问过谢世:“恨我吗?” 而他当时只是摇摇头,说:“对于‘鸠占鹊巢’的行为,或许一开始是有怨的。” “可人不在就是不在了,两辈子他都该踏上既定的死亡结局,即使我重生也改变不了任何,这一点我深知。与其力有未逮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生命的尽头,不如有人能守护他所想守护的。” 他好似风轻云淡。 谢世一直都清楚,他和季修文从来都不会有可能。 “我看过小说,一般像你们这种都是带着任务来的吧。” 谢世倏然笑了,语气轻松问:“我能知道他最后的愿望吗?” 季修文把系统发布的任务告诉了他。 [好好学习,改变原主的命运,拥抱美好人生。] [树立正确的爱情观和金钱观。] 听完。 谢世终于松开手机道:“那你做得很好,谢谢你。” 其实或许他上辈子就放下了。 远在告白之前。 因为后来他也终于明白,有些东西,是你穷极一生也奢望不来的。 正如大一时第七次翻墙偷爬上了天台。 等来他母亲的那通电话,忘不了。 “谢世你在干什么?我们供你上大学是让你去逃课的吗!你是哥哥,能不能做好一个哥哥该有的榜样,和你弟弟学学?” 妈妈说:“你太让我和你爸失望了。” 谢世觉得那天的风格外的大,吹得他眼眶模糊看不清面前的人。 他哽着声音,问出了藏在心底两辈子的无解之谜:“妈,大学是我自己考的,学费也是我自己挣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会让你们觉得如此拿不出手。” 那头诡异地沉默了许久。 他像死刑犯一样静静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谢世。”女人的声音软了下来。 她温柔地说:“告诉妈妈,你是不是跟人学坏了?” 砰——! 子弹正中他的眉心。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无法用道理来解释,比如他会喜欢上季修文,又比如父母为何总偏心。 自小便这般。 从他弟出生的那一刻起,好像一夜之间,全世界的目光都从自己身上移走了。 什么时候开始察觉的呢?太久远了谢世也说不清。 只记得小时候有一回钻进大米缸里睡着了,醒来时天已经黑透。 客厅里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有说有笑吃着饭,而家里的大人,却从未在意一个孩子突然消失了几个小时。 那天,桌上放着他从前最爱夹的糖醋鱼,之所以是从前,因为在弟弟也喜欢后,谢世再没碰过这道菜。 他每走一步身上就抖落出几颗米粒,他不知道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站在他们面前。 脱口而出:“妈,我饿……” “谢世!” 可迎来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候,相反的,是劈头盖脸的痛骂。 他清楚地记得妈妈撂筷子站了起来。 抓着他的肩膀生疼:“你都多大了能不能懂事一点?刚才叫人你不应,去哪里鬼混了回来了?!你看看弟弟有让我和你爸这么操心过吗?说,现在又想偷这些饭去哪。” 女人粗鲁地扯下他的外套,哗啦啦的白米粒便从口袋里掉出来。 宛如在他伤口上撒盐。 又是这样。 就像小时候总考一百分回家的小孩,某天突然考了九十九,对他,妈妈会说是因为他太骄傲自满考差的,而面对弟弟,大家只会认为他是不小心看错了题目才丢分。 其实弟弟很好,比他会讨好比他更优秀,这些谢世全都知道。 只是小时候总不甘心,为什么明明自己就站在他们面前,却从不肯多看他一眼。 所以啊,他也曾阴暗地想过,如果没有弟弟就好了…… - 自婚礼结束后,一别就是五年。 谢世和季修文虽互相坦白了,却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他不怪他,是真的。 没有立场,没有资格,更没有理由替谁做主。 这天,季修文给他打来了跨洋长途电话。 谢世和他聊了许多未来的规划,打算回国发展。 严肃的话题结束。 季修文轻笑了声,问:“谢师兄,方盛洋打算在你这赖到什么时候,他爷爷已经催到我这来了,让人早点回家。” 谁也没料到,那天在季修文和萧执彦的婚礼上,方盛洋就因为和谢世对望了一眼,从此缠上了他足足五年。 每当提及这个话题。 谢世总会罕见的先沉默一瞬,才道:“我也希望他能早点认清现实。” “真的?”他不信。 奈何对方四两拨千斤:“好了修文,先不说我。” “给我打电话,萧执彦该不会又要闹了吧。”谢世打趣说道。 好问题。 “可能?”季修文也不太确定。 这么多年过去,萧执彦对谢世的敌意没减多少。 尽管已经不下无数次澄清谢世对他完全没了那种意思,可萧执彦依然能当着他的面,不要脸地说:“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 季修文哭笑不得,说他小气得要死哪有一个总裁样。 季修文说:“那师兄,你回国了记得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和萧执彦去给你接机。” “好。”谢世答应。 结束了通话。 方盛洋说要追他的那一刻,谢世单纯以为这位大少爷只是新鲜感来了,一时想玩玩,被拒绝不成,人还追着他到了国外。 一留就是五年。 现在就住在他家对面。 有一次两人都喝醉了,早已忘记了当时醉酒的原因,只是醒来时发现,他们稀里糊涂发生了关系 。 事后。 方盛洋说:“睡了我,你必须得负责。” 谢世心生愧疚:“对不起,我很抱歉,但那是个意外。” 可自此以后,方盛洋每回都用这个来要挟他,百试百灵,似乎是当做了把柄。 终于,那天刚做完实验回来的谢世也有些恼了。 “本就你情我愿的事,我没喝断片没忘记当晚是谁主动的,我们谁也不欠谁。方盛洋,现在就从我家出去!” 那是他第一次吼他。 方盛洋站起来,不遑多让,二话不说揪住他的衣领,强吻上人。 他红着眼睛:“想和我撇清关系?好啊,谢世,除非你现在也让我睡回来!” 于是那天晚上,方盛洋不知道中途哭着翻来覆去被弄醒了几次,他只是颤抖着睫毛去亲着谢世的唇角。 不一会儿。 又忍不住嘶声骂:“你特么……轻点!” “谢世你是狗吗?哪里都咬。” 这夜过后,两人的关系开始变得有些微妙。 方盛洋串门越来越轻车熟路,他偷吻谢世的成功率也大大提升。 平安夜那天。 “今年跟我回家吗,一起回去过年,我妈他们都想见见你。” 方盛洋说着就从身后去抱他。 或许是忙着煮锅里的汤,谢世意外的没像往常那样推开。 “再说。” “谢世。”对方咬他耳朵。 “方盛洋你耍什么小狗脾气?” 方盛洋说:“你才是狗。” 谢世说:“你是。” 两人幼稚地打嘴仗。 方盛洋:“那小狗饿了,喂我。” 可随后男生就朝着他的腹部瞥了一眼,淡淡说:“你昨晚不才刚吃饱?” “你特么有病啊,我说正经的吃饭!” 方盛洋完全没料到对方竟也会开黄色玩笑。 于是。 “张嘴。” 一大勺晾凉了的汤送入他口中,方盛洋抱着人欣喜。 “那你这是你答应了吗?” 谢世说:“没有。” “骗人,我都看见你笑了。” “那是你的错觉。” “呵,反正老子现在就定回程的机票,绑也要把你给绑回去。” “……” 细细算来,这已经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五个平安夜。 今夜的平安果格外甜。 总会有那么些人,不打一声招呼就闯入了你的生命里。他从天破开,天空撕裂的口子照进了光芒打在身上,自此以后,除了那个人你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感谢你曾来过我的世界。 [番外,完。] —————— ps:嗯,这是一个先度后爱的故事。 老实说,谢世这个角色的闯入令我很意外,很惊喜,虽着墨不多,但从他在故事中出场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构思好了结局,所以无所谓圆满抑或遗憾,另一个世界的他们一定都会过得幸福。 另外萧三岁和季宝的饭会有的,等我梳理完下个世界的大纲,有空就给大家做。 第147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1) 【检测到任务世界】 【数据读取中……1%、33%、78%……99%】 【恭喜,数据载入完成!】 …… …… 季修文还未来得及睁眼。 “岑老板,他……”那人语气惶恐,用手帕裹着手指尖甫试探鼻息,倏而后退半步,“好、好像没死!” 抖着声音,显然吓坏了。 “还活着?”被称为岑老板女人屈膝蹲下,手掌按压上少年的胸脯。 还有心跳。 她转头对人说:“你们两个一边去,束手束脚省的碍老娘眼。” 此处刚下过一场大雨,密林中四处是水坠落在地的啪嗒声,地上的黄土湿润,血迹从少年腰腹处漫出,绘染成起伏的沟壑。 鲜血在月下泛着冷光。 “真是命大。”这是众人一致的想法。 他们为了赶路特地抄的近道,却不料踏进了乱葬岗。 好歹也这纷乱的世道中苟活了几十载,岑千素什么场面没见过。 脸上不见半点惧色,她撕下少年长衫上的软缎,动作熟稔利落,裹着腰腹处划拉开的那一大条伤口。 咬着香烟,抬头,猛然对上了季修文注视双眼。 她愣神了片刻,随后撬开人的嘴巴,不知往里头塞了颗什么。 逼迫其咽下,笑声:“以为我要害你?放心,新进的西洋货,我自己都没舍得用,今晚倒是先便宜你小子。” “你说,你要在我的场子里干多少年活儿,才能将今日的账还回来。” 季修文知道入口 的是药,但此刻嗓子疼得难受,不愿与她过多辩驳。 岑千素拍拍掌,煞有大功告成的架势:“啧,脸蛋儿倒是生得标致,小子,今天碰见老娘算你好福气。” 转身。 “阿福,把人带上。” “啊?我?” “傻站着干什么,快点!到处都是死鬼,秽气。” “哦,哦。” …… 一个月后。 宁城。 夜晚,是这座城舞厅最热闹的时刻,而十里乐当为其中的第一流。 一月前忽然名声大噪,缘由于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表演方式和曲目。 放眼整个宁城,如今没有哪家的生意能做到这般。 鲜有人知晓,那真正将本平平无奇的十里乐舞厅推上无可复制神坛的人为谁。 而此刻,幕后老板之一,正在二楼的雅座中观望着一切,心里盘算着底下一群群待割的韭菜们,今晚能让他的入账翻几番。 “左边,用力一点。”季修文喝着茶使唤,一条细白的胳膊搭在靠手边。 【好的宿主。】尽职尽责给人捶肩。 一人一统这种不对等关系已经持续很久了。 一个月前季修文穿来。 与前几个世界不同,此刻他所处的背景被称作民国,各种舶来品文化初入并逐渐泛滥融汇的时代。 原主母亲本为名门望族的女儿,后不料遭遇家中败落,她便带着娘家仅剩的产业,嫁给了宁城一代颇有名度的富商季顺德。 次年生下季修文。 后来,在第二次十月怀胎临盆的当晚,原主母亲因难产离世。 季顺德悲痛万分,但为了季家的事业及香火得以延续,未过多时,他便娶了另一个女人过门,名叫金染染。 金染染本是原主母亲在外头的好姐妹,对季顺德倾慕已久,在男人遭遇了丧妻丧子之痛时趁机上位,婚后不过三年,便为其生下了一儿一女,名为季恒和季萱。 自母亲过世后,原主开始变得不爱说话,对周遭的一切事物冷漠,宛若一具行尸走肉。 十三岁那年不慎失足落水,得了高烧,等醒来后,众人才发现原主成傻子了,智商与六岁孩童无异。 当爹的为此四处寻医问药,却无济于事。 季顺德对原主一直心中有愧,在继承了发妻家的药材厂和生纱厂后,也从未放弃过为自己的大儿子的病,待他是千般万般真心。 继母忌惮着季顺德,纵使平日对原主多加不满,却不敢当着他的面真正苛责,只有丈夫在外出办事时才会露出本性,仗着原主不会告状不敢反抗,季恒和季萱兄妹俩欺负原主的事可不少。 更大的变故发生在不久前,季顺德在运输货物的路上遭到了流民的抢杀,意外殒身于暴乱中,偌大的产业闲置出,顺利交到金染染的手中,药材厂和生纱厂外,以及季修文母亲生前留下的那家珠宝铺。 可那继母和继子对此远远不够满足。 为了到手的家产万无一失,一个月前,金染染一改往日常态,对原主声称自己有母亲留给他的物件,只要乖乖听她的话,就能见到母亲。 彼时痴傻的原主信了,只有在提及母亲的那一瞬,他才像个正常的少年那般,即使碎发没过了眉梢,眼睛里总能流溢出一丝光彩。 他们将原主骗到了郊外,提前雇了人前来取命。 那杀手从身后捂住了他的嘴,在原主吸入迷药昏厥的瞬间,长刀刺破膛肚,扬长远去。 季修文有意识时,原主早已丧命。 系统这回给他的任务也很直白。 一、【有钱。】 二、【活着。】 不知不觉茶杯已经见底。 仇,他会替原主报的。 【宿主,有人来了。】 话刚说完,门外皮鞋与地板踏出的声响由远及近,越来与清晰。 “文先生,青青小姐想见你一面,就在5号厢房。” 门打开,侍应生弯腰站在外侧,垂着眼,余光对上季修文,又赶紧低下头来,不敢多瞧,他隐约能察觉出眼前这位青年和老板的不寻常关系,但他只是个负责传话的。 文修祁先生,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龙眉凤目,神采英拔。 季修文心中不解,却道:“劳烦带路。” 青青他记得,是十里乐最近新来的舞女,第一次上台,便凭借着婉转独特的嗓音和季修文新作那首曲子打响了名声,至此一炮而红。 “文先生,就是这了。”侍应生拉开门后悄声退下。 青青见到来人时掩饰不住欣喜,她站起来,凑到青年跟前,一副相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样:“文少爷,你来啦。” 只一眼,季修文就能猜测到这姑娘想什么,太明显了。 有时候吧,魅力太大也挺苦恼的。 【不六合理怀疑你在凡尔赛!】 季修文说:“把怀疑去掉。” 可面对女生,却挂着不咸不淡的微笑:“青青小姐找我前来,有何事?” “你、你方才看见我在台上唱了吗?”问完,她貌似有些不好意思,勾搅着手指,脸颊绯红。 “抱歉,没有。” 女生神色没落了瞬。 季少爷见状,太阳穴开始突突突地跳。 想着他就不该来,原以为是馆里的事,眼下这姑娘单纯是想谈情罢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如若无要事,我先走了。” 可刚动脚,他袖口便被人拉住。 青青:“等等,文少爷,我喜欢你!” “你或许不知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的眼睛就再也无法从你身上移开,你就像天上的明月窗前的玫瑰那般耀人夺目……” 短短几句话,季修文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拨开女生的手:“青青小姐。” 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拒绝。 “至此为止。” 他冷漠:“从进来的第一天起,岑姐就该告诉过你们规矩,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人有时候还是听话点,活得命长。今晚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但不会有下次。” “为什么?”青青瞬间落了泪,用来唱歌的嗓子染上哭腔,“我自知舞女的身份配不上你,可我从来不奢求什么。文少爷,青青发誓从来没让那些官老爷碰过,我一直为你留着,少爷你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检查。” 不是这个问题啊。 季修文头疼,怎么就说不通呢? 何况他取向是男的。 可话刚消,女生的披肩也随之掉落在地,背了遮掩,露出肩头两处大片雪白的肌肤。更过分的是,青青将手放到胸前,着急,已经开始要旗袍上的解扣子。 “你疯了!” 季修文没见过这场面,当即就要阻止打算先把人敲晕。 就在这时。 “砰——” “砰砰砰!” 连续几发枪声响彻十里乐的上空,底下看台处一片骚乱。 青青早已吓得呆滞,忘记了解开衣的动作,她像被抽干了精气,怔愣着,瞪大双眼。 下一秒,5号包房被人撞开。 季修文从身后被人捂了嘴。 低沉的男音附在耳畔:“别动。” 一支手枪就要抵上腰间。 可季修文眼疾手快,早在对方拔枪时反身撞了他一肘。 “唔。”男人疼得后退了半步。 青青看见顾琰手上那支勃朗宁时终于回神,就要捂耳朵尖叫:“啊——” “呃。” 瞬间倒下。 她被季修文打晕了。 顾琰:“……” 系统:【。】 季修文:“真吵。” 其实是因为受不了傻逼。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男人的腰侧的衣服深了一大片,想来是方才他反击时,将人的伤口给撞开了,渗出血。 男人嘴角撤出一个轻笑,却不达眼底,盯着季修文的目光仿佛下一秒就能弄死他。 于是,房间再次传来打斗声,不过几秒,季修文就被顾琰扯开了西装领口,压在墙上,男人捏起他的下巴,枪口正正抵在他被人施力挤开的唇上。 顾琰反钳着人,轻喘:“我说过,让你别动!想吃枪子吗?” “唔。”枪管探得更深。 —————— ps:本世界架空,大量私设请勿上升现实,语言大白话,主角智商应该就比作者智商略高一丢丢,如果有什么常识性错误的地方欢迎大家批评指正。 第148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2) 冰冷的金属材料碰到了舌尖。 前方的人目光凌厉,仿佛下一秒就会扣动机板。 握在他腕上的力道愈发收紧,两人身前的距离不足半寸。 季修文被逼得咳嗽了两声,乌黑的眼珠呛上水很快湿漉,他毫不仓皇,直视着人问:“确定要这么僵持下去?那些人应该快到了。” 果然,就在他话落的那一刻,前几排的房门被拍响。 “开门!里边的人接受例行检查。” 有人调和道:“哎哟几位大人,今儿咋个发这么大的火,您这是干什么呀,小女子可没敢做那等违法乱纪的事。” “少废话!” 顾琰眸色微凛,放开了他。 可下一瞬间,却被季修文勾上,少年抓住他的皮大衣,命令说:“脱了。” 轻易便令人浮想联翩的二字。 身为堂堂顾家大少,从小到大还未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顾琰说话,但凡忤逆他的,只怕如今坟头又埋了半截土高。 他观察着窗台的距离,枪本能抬高,悬在半空。可不知为何,顾琰低头望着眼前的少年,食指迟迟没用力。 他大概能猜测出对方的计划。 “快点,想死你别带上我。”听见季修文再次催促。 顾琰沉默了几秒,倏而笑了,没有声音,更没有任何温情。 男人眼睛是浅内双,遗传了母亲的基因眼尾轻翘起,手指细长而骨节分明,如果忽略他芥蒂审视的神情,倒像个会勾人的风流种。 他收起那支从a国弄来的勃朗宁,压入枪套,方才剑拔弩张的冷肃退去。 虽然他现在也有别的办法能甩开那些人,但莫名的,在看见季修文拧眉低头骂咧的那张脸后,顾琰又不想走了。 “不怕我杀了你?”他说。 “要死也得拉着你一起陪葬,不亏,你看外边那些人是追着谁来的。”季修文嘴瘾犯了,“啧,是不是男人,少磨叽。” 顾琰却猛然握上他的手腕,推动着掌心一路向上,季修文原本正在解他领口的指尖被控制住,随后只见男人带着他,刺啦一声将自身的内衬扯开。 清晰看见中弹的位置。 “你……”季修文没料到这人居然这么配合。 可没时间多言,还有一间就查到他们了。 隔壁开始尖叫。 季修文动作迅速,将两人脱下衣物利落卷起,连带着地上的昏死过去的舞女青青,一同踢到了床底。 “开门,例行检查!” “砰”的一声,门板被踹开。 嘴上说着开门,人却兀自闯了进来。 床上盖得严实的两人似乎还抖动了下,侧着身看不清面容,露出半个肩头。 随后是女人的“啊”声尖叫, 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几个年轻的黑衣人纷纷垂下了眼。 为首的人显然也有几分局促,问道:“你们两个,刚才可有见过什么可疑人物?” 季修文捂劳身下人的脸,抬头回望,眼里满是被打扰的不快:“没有。” 说完又咬牙哼了声,仅仅是两个字,就能让人听出情欲的味道。 一时间场面尴尬。 “走。” 说完,几人转身离开。 上下之位也顿时颠倒。 顾琰不由分说掐上了少年的脖颈,勒住喉咙笑着:“你胆子很大啊。” 季修文却从这个冷笑里听出了要杀人灭口的意味。 然而事实也差不多如此。 两人又在床上扭打起来。 “等会儿,差点被你们给骗了。”匆匆离开的几人折了回来。 抬手朝角落的柜子打了几枪,没发现异样。 床上那所谓的“男女”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 黑衣人动作迅速,撩开了遮盖在头顶的被子,却正好和满面潮红的青青对视上。 “啊——”她厉声尖叫。 是个长发女人。 季修文立即给她捂好。 “老大。”黑衣人摇摇头,掩嘴在他耳边低声,“不是。” 搜查的人陆续回来。 “报告老大,一楼没有。” “报告老大,10号没有。” “老大,马桶间也没有。” …… “这么说,还真是我想多了?” 他扯开唇角,自嘲般笑笑:“也对,顾琰是谁。” “那现在怎么办?”有人问。 “妈的,你问我?受伤都能让他给跑了,一群没用的饭桶!追!”此时争执的几人还不知楼下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 人离开的那一瞬间。 季修文从床上翻了下来,迅速穿好衣服,刚才紧张的气氛像演戏一样。 等门口彻底消了动静,刚睁眼醒来,就见有人拿枪指着的青青终于半哆嗦着问:“文少爷,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脸会这么痛。” 她身上依然穿着那件完整地露肩旗袍。 躺在季修文身侧,过来掀被子的人也仅仅瞧见了青青的侧脸,没露馅。 至于脸颊处的红印。 只想呵呵,他家宿主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太粗鲁,把她踢进床底时滚动撞到了。 啊,差点忘记这还有个人。 季修文收拾好再次上前。 “文少爷。”青青惊喜抬头,双手揪在两侧,涕泪涟涟望着,“我好害pa……” 可惜季修文手起刀落,女人再次昏了过去。 “原来你喜欢这款的,本帅是不是坏了你们好事。”顾琰说着就从窗外翻了进来。 季修文觉得那些人还挺蠢的,第一回居然就这么被糊弄了过去,虽然后来反应上了。 五分钟前。 两人正打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隔空对视一眼,默契停手。 “衣服。”季修文将他的大衣从抽了出来,顾琰接过。 转身望见那床底的女人已经移至床上。 季修文若有所思,对他玩笑道:“要不你试着从这跳下去?” 却不料,顾琰还真就当着他的面跳了。 方才的人将房间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检查了遍,这么大个顾琰掉在外边,愣是找不着。 所以这不是一开始就有办法? 季修文嘀咕着,那还配合着他演戏干嘛。 就在他犯疑惑的时候,抬头发现顾琰已经来到自己跟前,两人的鞋尖触上,男人俯身凝视着,问:“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回答我。” 这话应该是自己问他才对。 “爷你指的是什么,听不懂。”可季修文状似不解,无辜。 “少给我装,你究竟是男是女。” 刚才被他压着时,顾琰听得一清二楚,少年那声音分明和此刻再度昏在床头的女人别无二致。 “这重要吗?”季修文说着又切换成了女声,“是男是女,您自个儿验货不就知道了?” 顾琰神色有些许惊异,却毫无动作。 季修文双手绕至他的腰侧,摸到了枪。 他用顾琰的声音问道:“爷,要验吗?” 第149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3) 面前人皮肤光滑细腻,宛若报上那些抹了脂粉的广告模特,少年笑意盈盈露出几颗虎牙,模样天然无邪。 顾琰怔松了瞬。 揪住季修文的后脑,使人仰起头来:“我看你是真不怕死。”语气恶寒,活脱脱一荧幕上十恶不赦的反派形象。 “怕的。”季修文单举起手,说道。 死了就意味着他的任务要失败。 顾琰依然目不转视,可蓦地,下一瞬神色僵住。 “你是在找这个吗?”少年眯起眼。 不知何时,季修文顺走了顾琰那只勃朗宁,毫无征兆。此刻正抬手把玩,瞄准前方,扣动机板。 子弹飞出。 “咔嚓”梳妆台的镜子裂开,碎渣满地。 这无疑是在警告顾琰。 他会用。 收回时枪还在季修文手里转了圈,他淡淡道:“a国货果然就是不一样,手感不错。” 而后对上男人的心口,刚射击结束的枪管微微发烫,武器正正瞄准自己的要害对谁来说都是极其危险致命的。 顾琰对他也终于认真起来,虽然一开始也没轻视就是了。 他两指拨开,问:“你叫什么名字。” 季修文撩了把头发,反客为主:“你先告诉我。” “顾琰。” 顾琰,掌管全国九大割据势力之一顾樊建的独子,全城能叫这个名的没几个,又是枪又是追杀的,此刻对方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都不是蠢货,欺瞒也毫无意义。 “呀。”季修文瞪大了眼佯装惊讶,“原来是顾少帅啊,失敬失敬。” 男人盯着他的目光锐利,似乎是要把人穿透。 在玩什么把戏? “哎哟喂造孽啊,瞧瞧这满地的狼藉,怎么老娘才离开了一会儿,十里乐就成了这副模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人呢?我的白银,我那么多客人呢?阿福!”岑千素哒哒哒踩着高跟,风急火燎地赶到案发现场。 正好看见房间里一左一右拿枪静静对峙的两人,差点没一个白眼翻过去。 阿福解释:“岑老板,这是因为……” 没说完被岑千素打断:“怎么干活的,还不快给顾帅上茶,一天天净想着偷懒你们这些人,还想不想干了?” “是是是,对不起老板,小的这就去吩咐。”跟在她身后的几位小厮赶忙逃开。 顾琰同女人对上眼,挑了下眉,没说话。 身上的伤口渐渐作疼。 他不紧不慢走到季修文跟前,岑千素欲言又止,只见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块银表,三下两下扣在季修文手上,顾琰说:“既然能认得出来,枪先放你这保管也无妨。” “明日上午十点,别让我失望?嗯?” 留下这么一段语焉不详的话。 女人和静候一旁的侍应生目瞪口呆,却无人敢妄言。 男人交代完就要离开,围堵在门口的众人纷纷退至两侧,给他让路。 季修文站在围栏处低头向下望。 顾琰毫无被追杀的自觉,大摇大摆,踏着军靴,身板挺正从舞厅的正门走了出去。 顾家的护卫向他鞠躬,替男人拉开了门口那辆别克轿车,早已等候多时,顾琰矮身坐了上去。 车窗遮住了他深邃的眉眼。 也是这时,季修文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外边已经被顾琰的人包围了。 也难怪这位大少有闲情来陪自己演戏。 其实人早该抓完了吧。 想着,便恰好瞧见岑千素躲避自己投出的目光。 她手里挥着团扇,心有余悸深吐气道:“吓死老娘了。” 岑千素转身。 “我的文大少爷啊,这是怎么了,枪哪里来的?有没有受伤,啊?什么时候招惹上的那群人。”她将人左转右翻,像在摆弄阳台上的空花瓶。 “万一那姓顾的和你发生个什么好歹,今后我这十里乐也别想开了。” 这话倒也没说错,一个是上头的掌权人,一个是金灿灿的摇钱树,貌似谁出了意外,岑千素都不会好过。 季修文盯着比手腕还大了半圈的表,安慰她:“放心吧千素姐,再怎么样,哪怕吊着最后一口气,我都能爬起来给你继续挣钱。” 少年笑着。 “呸呸呸,瞎说什么不吉利话。” 岑老板像对待自己弟弟般捏了下他的脸,打趣道:“破小孩,就知道你本事大,没个正经。” 不过还仔细对照了一番少年身上是否有伤口,毕竟她也不好猜测顾琰做了些什么,给枪又送表,不像这位爷的性子。 “对了姐,还有件事。”季修文意有所指。 两人同时回头看躺在床上的那人。 他略过顾琰的事,一五一十,把青青方才的作为都倒了出来。 岑千素听完只拧眉,哼声:“是我小瞧她了。” “这边我会处理,你也应该了累坏了,先回去换身衣服,今晚好好休息。” 岑千素没料到会有人坏了规矩,还妄图脱衣献身?真是清高,早就说过他们舞厅只卖艺不卖身,这个青青勾搭老板不成,谁知转头不会不插足到其他人家里。 那些官老爷和阔人成群的姨太太,若是正妻撒火撒到她这来,届时真有得岑千素受的了。 做什么都不能挡了她的财路。 - 晚上。 “顾少。” “他就是上回你同我说的那个,半路捡回来的财神爷?” 那时岑千素也不过是提了一嘴,顾琰从不插手她生意场上的事,可女人当即就知道比起今晚的情报,顾少爷更感兴趣的是谁。 “是,怎的?”她揶揄。 岑千素依然穿着那身旗袍,没了白天的市侩,面对顾琰半点不怵,显然是熟人。 顾琰抬手,远处的枪靶再次射穿,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给他送来了擦汗布巾。 “关于他的信息,你了解多少?” …… 第二日。 季修文如约来到了顾公馆,昨天顾琰给的暗示他听懂了。 不知道男人把自己叫来的目的是什么,但季修文直觉对方不会害他,否则昨天大可一枪就送他归西。 他走到门口,和驻守的警卫员打招呼:“你们少帅约我来的。” 警卫员瞧见,十分意外。 昨晚哥几个早听上头的人吩咐说今天要接一位客人,却也不曾料到,眼前面生的人不过是才二十出头的小年轻。 不知有何非凡能力,能让少帅这么关照。 他细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无误挥手给季修文放行。 不一会,里头就有人出来给他带路:“文少爷,这边请。” 顾公馆外头是小洋楼式的建筑,往里走是多幢独立的花园洋房。 季修文边走边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在这个世界买到这么一块地。 下辈子生在罗马比较现实。 他原以为顾琰会在中堂等他,可一路走着人越来越少,士兵将他带到了一处地下室。 还未深入,季修文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少帅在里边等您。”穿着警服的这位宛若一台机器,多余的话也不肯说,执行完自己的便悄声退开。 季修文听到了狗的叫声。 每一步踏在湿漉漉的地板上,两侧的牢房各种味道腥膻混杂,见有人来,要么半死不活地睁眼,要么用铁链拼命敲打着铁门。 显而易见,这是一处关押犯人的地方。 忽然抬头。 不远处审讯室里,两个面容模糊的男人四肢大敞被牢牢绑在木桩上,手腕和大腿勒满了血痕。 其中晕了过去的那个季修文认得,昨天带人来舞厅追杀顾琰的领头。 另一个指甲缝里扎满了钢钉。 顾琰坐在木椅上,轻轻挥手,下令。 一旁等候多时的黑犬瞬间脱了链子直扑上前,对着那犯人胸膛狂吠撕咬。 地下室顿时传来凄厉的惨叫。 随后受审的男人又被撬开嘴,几人配合往里灌冰水,直至肚子鼓胀,又拾起地上的铁棍敲打。 男人耳朵和鼻子都流出了血水。 他受不住:“顾琰,求你,杀了我吧。” “你早该料到背叛我的下场。” 赤红的烙铁将他的嘴唇生生烫熟了,挂不住肉掉了一块下来。 “啊——!!” 后续顾琰没再盯下去,他转身,径直走向门外不知看了多久的少年。 踏着皮鞋,语气轻飘:“谁办的事?他们怎么把你送到这。”季修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仿佛在说:呵,装,继续装。 没有你的命令谁敢放我进来。 想着季修文后退了半步,顾琰见他一副动作僵硬呆滞的样子,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 他俯身与人平视,神情抑制不住兴奋说道:“害怕了?” 怎么可能。 下一秒季修文眼前一黑,顾琰脱了皮手套,虚捂上他的眼睛,说:“别怕。” 继而又摩挲着腕上那块送给少年的表:“那些刑具,你用不到的。” 但愿。 “季少爷。” “……” —————— ps:因为平台限制,有些身份和字眼就不写这么明了了,类似junfa这种相信大家都懂的。 第150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4) 怎么说?总之现在的处境挺尴尬的,至少对季修文而言是这样。 但顾琰问完后,无视少年眼眸微眯探索的目光,就揽着他的肩出了地下室,移步中堂。 直至被安排坐下,仆人伺候上茶,季修文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先前猜测知道他身份的或许就岑千素一人,毕竟没谁真会对奄奄一息来历不明的逃亡人宽心,在这个年代 ,杀人越货者繁多,有财有势便是天王,好事之徒大都时乖运蹇,下场凄凉。 岑千素是个精明人,不将对方底细扒清,怎么可能将偌大的舞厅交予管理。 敢用季修文,便足以证明在背后谋害少年的人,她惹得起。 只不过大家都没说破。 但是,季修文这回还真想多了。 昨晚被叫到顾琰跟前时,岑千素只字未提他与季家的联系,仅如实将遇人救人的过程,以及连同“文修祁”这个假名一并告知对方。 夜色中,顾琰听完,才又继续往枪夹里装了几发子弹,女人察觉到他的烦躁。 心底“哎哟”一声,双手抱臂问:“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 “平日里那犯贱的老不死给你安排了那么多世家小姐,哪一个不是漂亮又知书达理,什么时候见你正眼瞧过。我可又听外头那些街坊传闻说,几天前沈公的孙女是从顾公馆哭着出来的,那小脸吓得哟,边跑下人在后边帮着拎鞋,大骂你是疯子。”岑千素差点就没把你不对劲写在脸上了。 “自己蠢,与我何干?”每次提起顾樊建,顾琰总异常冷漠。 事实却是那娇滴滴的沈小姐不守规矩,带着自家小厮在园里到处乱闯,撞见他和属下满手脏血的模样,倒吓得先跑了。 这也好,更加变相坐实了他暴戾恣睢嗜杀成性的传闻。 岑千素玩笑完,说 :“难不成阿文有问题?堂外甥,你向来是不插手我生意场上的事的。” “不清楚。”顾琰回她。 女人从未猜透过堂姐这个儿子的想法,知道他显然是不愿多说,便也识趣转移了话题。 …… “所以,我现在应该叫你文修祁呢?还是季少爷更为贴切。”顾琰指尖轻叩桌面,敲击声清脆,富有节奏,像是角落里那个竖着的那个大摆钟,掌控全局。 “那二爷您觉得?”季修文托起茶杯,抿了一口大红袍,笑着不答反问。 顾琰在家族同辈中排行老二,人称顾二少。 少年姿势泰然自若,容颜俊朗,一袭蓝白色的长马褂衬得人有几分诗书气模样,身姿纤细,视线在空中与男人交汇。 见状,顾琰轻笑声,起身靠近,用沾了茶水的手指在他的桌面写下一个字。 ——季。 看,这不都调查清楚了嘛。 “其实我是谁不重要。”季修文说。 “重要的是我和您的利益不起冲突,今天把我叫来,不仅仅是喝茶这么简单吧二爷。” 顾琰抚上他的后颈,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 感觉少年的脖颈处没几两肉,像上好的白玉石,一掐就断,也不知昨天是哪来的胆子拿枪对着自己。 听见,季修文垂着眼,小声嘀咕:“其实直接说喜欢我就可以了。” “什么?” “没。” 茶杯捧在手中,茶水映出两人轮廓分明的倒影。 顾琰指尖冰凉,轻轻触着他的皮肤,有些微麻发痒。季修文天生敏感,忍不住往后蜷缩了下,不知对方哪来这些奇奇怪怪摸人的毛病。 他握住绕在肩上的那只手,推开。 季修文说道:“那,现在谈谈正事?” 男人捻了捻手指。 “行。” 所谓正事,便是顾琰想在季修文今后无论是开的店投的公司中,都参持有一定的股份。 季修文意外。 倒不是因为顾琰知道他在这个世界的部分计划,而是对方身为顾樊建的儿子,自小便在一中达官显宦的拥护下长大,呼风唤雨,万贯家财,光是这么多地大大小小的税收都能挥霍好几辈子。 “为什么?”于是季修文问他,想不出缺钱的理由。 顾琰却继续给他满上一杯茶,答:“季少爷只管说同意或是不同意。” “顾琰,你觉得我有的选吗?”季修文直呼其名讳。 他吃着摩尔登糖,哭笑不得,继而仰头指了指门外。 重兵把守。 今日若是不签字答应,季修文也别想离开了。 旧社会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不过顾琰也用同等代价的东西来交换就是了。 自原主跌落水变成痴傻儿后,见过他样貌的人并不多,平日里闷声也不爱说话,总是留着过肩的短发没过眼睛,愈加瞧不清脸。 待成人后,渐渐的众人只知季家出了一个愚笨古怪的儿子,叫季修文。 眼下在顾琰心里,他更倾向于相信原来的季修文死了。 这世界上或许有长像极为相似的陌路人,但绝不会有谁,能一夜之间从白痴变成天才。 他不相信鬼怪流言,少年大抵有自己的目的,他不说,那便不问。 两人就这么默契在顾公馆吃了中饭,并不知家里属下和佣人就他们的事炸开了锅。 呜呜呜。 他们家少帅,终于交到朋友了! 文少爷好惨。 当季修文要和顾琰去靶场时,路途中看见一穿着小洋装旗袍的小姐,被警卫拦在门外。 她表情十分屈辱不甘,大喊着:“顾少帅,我今天是被顾司令邀请过来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大小姐,您别说了,咱们快走。”小命重要。 贴身丫鬟也和警卫员一起拉着她。 早就听说顾琰这个人不近人情,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冷若冰霜心思难测。 “这是?”不远处,别克轿车内,季修文收回向外探的视线,看戏般地盯着身旁的人。 顾琰背靠在后车座上,指尖燃着一根雪茄。 回他:“顾樊建自作主张,安排的。” 有时候也挺累的,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个。 很少会有人这么称呼自己的父亲,季修文挑了挑眉,觉得自己无意间吃到了大瓜。 而前头驾驶座上的司机淡然,对此表示习惯。 “诶,那不如这样。”季修文突然坐正了身子,看向他,“二爷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小姐。我天天无事在歌舞厅和铺子之间到处跑,接触到的人更多,万一有合眼缘的,合作伙伴帮您推荐推荐?” 此刻,司机早已吓出一身冷汗。 不要命了? 竟敢揣测少帅的心思。 少年的睫毛很长,说话间抖动扑闪,车内不算宽敞,靠得近顾琰看得很清。 他还真停下动作,思索了瞬,说:“聪明一点的。” 给出的范围很广。 “好巧,我也是。”季修文答。 听见,顾琰冷哼一声:“哦?那昨天躺床上的什么青,她算什么?” 【是青青呐,笨蛋!】小团子每日一刷存在感。 顾琰可记得,昨天他闯进房间的时候,那女人正是要当着季修文的面脱衣服的。 孤男寡女衣衫半解,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车后座顿时烟味弥漫,没由来的低气压。 季修文有些闻不惯雪茄这个味道,他捂着鼻子,抬头,眨了眨泛红的眼,对顾琰说:“可是,我不喜欢女人啊。” “吱嘎——” 男人手上的烟灰抖了半截,落在地毯上。 司机猛然刹车。 “对不起,对不起少帅,前方突然有小孩冲出来。” 外边的大人显然也认出了车主,神色慌张,赶忙拉着自家大哭的孩子弯腰,屈膝道歉。 顾琰余光瞧见他们破烂的衣服,孩子没穿鞋,他稳了心神,摆手道:“无碍,走吧。” 不过烟也没再抽了。 因为季修文说完话后就止不住咳嗽,在一片尴尬的气氛里十分突兀。 顾琰开窗,拿出车里装有白水的玻璃瓶,拔开塞子,递给他。 季修文没客气,接过,仰头就喝了起来。 咕咚。 咕咚。 喉结上下滑动。 盯久了,顾琰竟也觉得自己有些嗓子发干,他默默移开视线,继续追问:“你方才的意思……” “没错,我喜欢男的。” 他双手放在两侧的鹅绒软垫上,用脚去踢男人的皮鞋尖,小声道:“所以别担心,我不会成为你的情敌。” 顾琰:“……” 最终,顾二爷怎么都不肯告诉季修文自己确切的理想型。 觉得自己小命随时都可没的司机透过车窗,看见少年是跟在顾琰身后,大步追着人进靶场的。 第151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5) 季公馆。 “染染,来,张嘴吃水果。”一个戴着圆框近视镜,梳着中分式发型的男子屈膝蹲在金染染的身旁。 女人微斜着眼,神色娇媚,用扇子拍开他:“吃什么吃,我这头都快上火了。” 话虽这么说,但笑了声,依然很配合地低下头。 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年近四十,金染染除了眼周有些细纹外,看不出衰老的痕迹。 旁边耐心伺候着的青年人是季顺德过世后她寻来的新欢,名为林生,据对方自述是中央宁海大学的学子,第一次见面时,即兴写了一首情诗,成功吸引了金染染的目光。 他用竹签插上:“啊,再来一块。” “妈,阿妈。” 不好!是季萱。 女人吓得赶忙站了起来,推着林生着急说:“萱萱回来了,快,你现在就躲到帘子后边去。” 纵使男人不乐意,但他知道金染染的性子,扯动嘴角,转身藏了起来。 季萱依然叫嚷着,胸口大喘气:“妈,我、我把东西买回来了,本小姐今天终于排上队了哈哈!” 女生显然是跑急了,麻花辫都散开了半边。 “真的?!”金染染完全没了被发现在家里养人的顾虑,拉过季萱,“女儿快拿出来,让妈妈瞧瞧。” 宁城最近新开了一家主打为女性服务的一系列产品店——“国色天香”,生意可谓空前火爆,报纸、广播随处可见广告,挽手走在街上,那些个官家小姐和姨太太们都以自己手里有他家的产品为荣。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相同竞品的几家店门可罗雀,生意冷清。 金染染接手后的珠宝铺就是受害的其中之一,她暂时拉不下那个脸,就让女儿去探探敌情。 “阿妈,里边好大,有好多我从未见过的东西,就连店员都穿得比我洋气。”季萱努起小嘴,进去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她描述得绘声绘色,金染染愈发好奇:“有这么神奇?” “嗯嗯。” 季萱拿出自己新买的东西,得意地展示给金染染:“妈你看,这是‘国色天香’的口红。” 说着将外壳打开,旋出内芯,在自己腕上划了一道痕迹,随后又接来一盆水打湿。 “它不掉色。” 确实有点东西。 口红上的雕花做得很漂亮,颜色光泽细腻,其实光看外形就和时下的变色膏差不多。 “妈,还有还有,店里的小二说,这个像雪花膏一样白白的东西叫面霜,配合上按摩手法,能消除黄斑祛皱纹。” “沈家的大夫人那时也在场,她可以作证。” “此话当真?”如果方才还是保持着观望的态度,那金染染现在已经彻底心动,试问哪个女人不爱美不想青春永驻。 金染染有些坐不住了,如果这个铺子是自己的,那该有多好,届时放眼整个宁城,还有比自己更幸福的女人吗? 想起药材厂和生纱厂,又觉得头疼,从上个月开始亏了不少钱。 季恒平日里好高骛远自傲惯了,新上任就把老员工气走了一批,不会看财报,不会管理生产,在生意场上手高眼低,为此还得罪了不少人。 “萱萱,你买这些花了多少?”终于问到了关键问题。 谁知季萱支支吾吾,眼珠闪烁,金染染揪着手帕,掌心一紧,果然就听见她开口说:“两样加起来,统共十块大洋。” “多少?!” “哎呀妈,其实、其实我买的已经不算贵了,多少人想要还没有呢,这是本月最后一批货,为了买它站得腿都酸了,我要先去用膳!” 居然这么贵。 国色天香怎么不去抢? 快顶得上他家长工一个月的薪金了。 - 晚上,十里乐舞厅这边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楼里的头牌半刻钟前突然哑了,现在无法开嗓。 季修文听见底下一群男的在高声喧哗的,疑惑,出来查看情况,返现休息室里的本该现在上场的舞女只“啊啊哦”一个劲地落泪,啜泣,憋红了眼,脸上的眼妆花了大半。 这是她的舞台事故。 “千素姐,发生什么了?” 岑千素反没好气说道:“你自己去问问她。” 她心烦,干脆背过身去,此刻一个头两个大正恼火。 周围的侍应生乖乖低头,生怕被央及,一言不发,酒仆举着托盘微微颤抖。 无奈,季修文只得先安慰那舞女,拿出帕子帮她擦泪,温声道:“别哭,你把事情原委告诉我,咱们接下来才好想办法解决。” 不料听见,她先是怔愣住,而后泪落得更猛了。 季修文:“。” 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何为小说中的梨花带雨。 女生虽没办法开口说话,可她抬起手,指着桌面上的杯子,季修文瞥了眼,里边的红茶被人饮了大半。 这下不用细说来龙去脉,他也懂了。 果然,高端的商战,往往只需要采取最朴素的方式。 “我说过多少遍了?”岑千素手背拍着掌心,肉与肉相碰啪啪响。 “不要喝不要吃外人送进来的东西!你们非是不听,都嫌我啰嗦是吧。呐,现在好了,谁能替她?” “岑老板,我们知错。” 众人齐刷刷道歉。 “其他几位小姐呢?”季修文问。 岑老板最苦恼的是这个,她扶额:“客人知道她今晚出场,早早就来这里候着了,现在不见人,点着名要她。” 谁让人家厉害呢,留声机里的唱片都是她唱的。 方才也有其他人顶替上去,却被骂哭下来了。 期间,季修文还听见有人叫嚣着要砸场。 半分钟后。 季修文说:“给我一刻钟时间。” 观众席处。 “夏小姐呢,为什么还不上台,老子花钱就是为夏小姐来的!” “夏小姐!” “夏小姐!!” 岑千素及时出来控场:“各位老爷,各位老爷稍安勿躁,很抱歉要给大家宣布一个不幸的消息,夏小姐今晚因身体抱恙,实在无法登台,望观众老爷们海涵。” 她对看台底下的人鞠了一躬。 “为了深表歉意,今晚十里乐的酒水,在场的各位一律免单。”她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说道。 “接下来……”顿住。 “将由文文小姐为大家献上一曲。” 说完岑千素自己都打了个冷颤,也有些接受不了。 太好奇,想象不出今晚的画面。 奈何依然有人不给面子,叫喊着:“什么狗屁文文!我就要夏——” “咚!” 灯光霎时间熄灭。 紧接着,琵琶和唢呐声一左一右,争相响起。 第152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6) 全场肃静。 灯光重新亮起。 紧接着,指尖在古筝上弹奏拨弄的声音渐渐成为主调,伴随着敲打的鼓点,清脆悦耳,扣人心弦。 “咚!” 巨大的帷幕向两侧缓缓拉开,众人只见一身姿窈窕的“少女”,面容半遮,手臂上两只长袖宛若游动的银蛇,在水波中荡漾,翩跹而飞。 舞着柔韧的腰肢渐渐步入台中央,光照耀在脸上,肤白如雪。 “她”开唱: “禁庭春昼。” “莺羽披新绣。” “百草巧求花下斗,只赌珠玑满斗。” “……” 一袭桃红水袖舞服,头挽高发髻。 白色的面纱之上,恰恰能窥见“她”大胆的妆造,正红色的眼影配着上挑的眼线妆,媚眼如丝,热烈似火转盼流光。 话本上那极会勾人迷魂夺魄的妖猫和狐狸,也不过如此。 霎时间,台下一片哗然。 “赵兄见多识广,可曾知这是个什么舞种?依孙某看,这既不像唐也不似汉。” “还有还有。”另一位接着补充,“这小姐的妆和曲调说来也十分怪异,虽韵味悠长……嘶,却对不上京腔。” “不知道啊。” “不清楚。” “没见过,难不成是十里乐新推出的头牌?” 表演还在继续,越到后半程,乐器的节奏和脚步的踩点变得愈发紧凑。 台上,季修文跳跃至空,折起两侧臂膀,踮脚,劈腿。 完美落地。 高速旋转下,像一朵盛放的牡丹。 众人屏气敛息,切身体会到了何为刚韧与柔美的兼而有之。 鹤势螂形,犹如翩飞的蝴蝶。 歌声还在继续。 “日晚却理残妆,御前闲舞霓裳。” “谁道腰肢窈窕,折旋笑得君王。” “谁道腰肢窈窕。” “折旋笑得君王。” 最终。 舞台以“少女”挥袖转身,再度半手遮面离去结尾。 全场静悄悄的。 方才还在喧嚷大哗众宾回味着余韵。 此时此刻一致的想法。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好歌!” “好舞,好舞啊!” “敢问小姐下回几号出场,届时一定会来捧场。” 那男人刚说完,季修文就又再次出现。 不过这次没穿那长袖舞服,而是换了身鎏金暗红色的袍子,脚踩着长靴,左脸配饰半边面具,颇有几分江湖侠气之味。 他依然用着女声说道:“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接下来,将由我继续为大家献上我们十里乐新推出的表演。” “献丑了。” 他单手行了个抚胸礼。 小厮帮忙推来道具车。 底下人一头雾水,茫无头绪。 “各位大人们,请注意看。” “这是一个空的火柴盒。”季修文拉开火柴盒向众人展示,“为了防止待会有人说我作弊,保险起见,本人就在现场随机挑选一位观众,一起完成表演。” 他视线转了一圈,看到了许多跃跃欲试的目光,大都不纯净。 意外的是,他竟发现了底下还坐着季恒。 季修文指着人:“就您了。” “我?” “是的先生,麻烦您,检查一下这火柴盒是否有问题。” 季恒霎时感受到自己在人群中地位瞩目,他勾唇接过,里里外外认真翻了个遍,对众人道:“空的。” “谢谢季先生。” 这个称呼。 季恒愣住。 看台之上,“女生”弯眸对他轻笑着,面具之下半边唇色绯红,他觉得自己脑袋空白了瞬,连人何时走远了都不知。 “各位,还是那个火柴盒,现在,看好了!” “咔咔”两声,盒子合上。 再打开。 “哇啊!” “火柴、火柴满了!”有人惊恐。 “怎么做到的?”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他们寻思着自己也没眨眼啊,发生了什么,凭空取物? 还是说。 这就是传说中的幻术。 舞厅角落里,原本放心也要跟着出来盯全程的岑千素也茫然费解。 她知道季修文向来鬼主意多,可也没料想竟然有如此本事,男扮女装就算了,连声线都能换成女人的,模仿得惟妙惟肖,何其可怕。 生得好看,能歌善舞,会赚钱。 咳。 虽然重要的是最后一点,但对方那种游刃余,自信掌控全局的台风,岑千素是真心羡慕佩服。 所以,为什么季修文不是他堂外甥? “啊,啊呃呜。”药效渐渐褪去,夏小姐的嗓子已经能发出一些声音了,她激动晃着岑千素的手臂。 “文、文少爷啊呜。” 岑千素睨了她一眼。 “你别问我,我也想知道。” 夏小姐:阿巴阿巴。 未等众人心底的疑惑解开,季修文又相继展示了包括但不限于,用一块银元变出十块银元,小刀刺穿手臂后拔出人安然无恙,帽子里抓出白鸽等一系列颠覆时下人三观的表演。 “感谢各位的观看。” 季修文鞠躬,退场了。 “哎哎文文小姐,别走,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来一个!来一个!” “不就是钱吗,小爷有的是钱,给你!” “哗啦”满兜的大洋撒向空中,像银色而又虚幻的梦。 纸醉金迷的世界也不过如此。 可那一双双馋涎欲滴、布满贪婪之色的眼睛,季修文这辈子。 却再也不想瞧见。 岑千素害怕真闹起来,又只得赶忙出面安抚看客的情绪。 第153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7) 后台。 季修文回到自己的房间,立刻摘头套,卸妆,一气呵成。 好在他一直以来都有二手准备。 今晚的舞台本应是安排到下周, 也不该他来,可曲目还未磨合,团队里的其他舞者非十里乐的工作人士,赶不及到现场。 因此,季修文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总不能让一群女生去哭啼害怕着去面对这些人。 其实倒不算麻烦。 毕竟装备全在后台,也就匆匆换了套衣衫。 他底子好,五官端正精致,线条流畅分明,不需要过分修饰。 往脸上扑点粉,再画唇描眉,便已经有八分像女孩了。 季修文准备用湿水帕子卸去最后的眼妆,为了配合效果,他故意画得夸张了些。 正对着镜子照,忽然,再度睁眼,一只修长匀称的手落在了自己肩上。 他凛眸,想也不想反手抓住,动作迅捷利落,站起来正要给那人一个过肩摔。 奈何对方的力气很大,季修文扳倒人不成却反被扣住。 男人押着他薄削的脊背毫不费力。 于是乎季修文就这么被人束着两只手腕,甫一翻身,压了在梳妆镜台前。 后背的两片肩胛骨微微凸起,像翕动的蝴蝶翅膀。 季修文透过镜子瞧见了男人脚上那双熟悉的军靴,方才还紧绷挣扎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顾琰?” 没错过他这一细微的变化,顾琰嘴角微扬,说:“反应速度不错,但不够专心。” 松开了他。 “二爷,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 顾琰打量他:“不久前。” “哦。” 季修文低头应声,心想着,那他看见没有? 关于女装这件事,他还是难得感觉有些羞耻的,若非形势所迫,平时说什么就算打死了也不愿意干。 可是。 “你方才在台上,最后表演的那个叫什么?”顾琰一本正经问。 得,肯定全看见了。 “魔术,就是一些骗人的小玩意当不得真。” 语速飞快解释道:“都是假的,障眼法。” 男人似笑非笑。 季修文转移话题:“话说您一个大忙人,今晚不办公,来这歌舞升平之地?” 顾琰说:“太吵了,进来看看。” 似乎就是一次普通寻常的偶遇。 “这样。”少年点头,空气复现沉默。 其实不然,早在季修文上场前,顾琰就到了。 若是往常他不会无事进这种地方,嫌闹腾,但不知为何,今晚路过舞厅时却让司机停车,鬼使神差进来了。 恰好撞见众人大喊退钱的那一幕。 他静静站在暗处,眼看着岑千素道歉,随后是那身材高挑的“舞女”登场,落落大方,不惧众人异样的窥视,站在舞台中央,视线便会不自觉跟着他走。 只一眼,他就认出来了那是季修文。 即使声音和妆容模仿得再像再陌生,可转身的姿势,背影,有些记忆特征实在难以磨灭。 顾琰一直都知道少年样貌是不错的,否则也不会从见面的第一眼起就印象深刻。 却也未曾预料能到雌雄莫辨的程度,一袭红衣比想象中更要魅人。 观众席有议论着想把他娶回家做三房姨太太的,有大声调笑数着多少钱能买他一晚的。顾琰摸过枪,听着只觉得可笑。 他们配吗? 一群腌臜之货。 想把那些出口下流的人全毙了。 死了,就能管住裤裆,闭上嘴巴。 想着神经就已逐渐亢奋。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股隐隐的怒火从何而来,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季修文卸完了妆。转眼间,他就从蛊惑君王的美人,恢复成了文质彬彬清秀儒雅的小少爷。 “喂,怎么回事啊,二爷你居然在发呆?”季修文凑上前来,对他左瞧右瞧,顾琰瞥见他衣下凸出的一截锁骨,衔接着颈项,有几分道不明的性感。 顾琰很早就发现了,在这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生的世界里好像从未有规矩这一说。 不仅仅是对他,待所有人都是这般。 “顾二爷?在思念哪位小情人呢。”季修文伸出手晃他,“我这么大个人站在你面前都能选择性视而不见……” 可笑容却逐渐凝固。 因为顾琰此刻抬起了他的下巴,说道:“闭嘴。” 还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季修文莫名其妙,用眼神表达疑惑询问:干嘛? 于是他眼见着男人的头越来越低,完全遮挡住了头顶的灯光,季修文看清他喉结边缘的小痣,睫毛抖得厉害。 下一刻,感受到唇上一凉。 顾琰拿起镜子旁开了盖的口红,动作随意给他重新描上,季修文腰间抵到桌角,用手撑着,下意识后仰了些。 那人的技术显然不过关,后来口红也不涂了,改用拇指去帮他将颜色晕开,直至少年唇角边染红了一小片。 顾琰才慢条斯理说:“很漂亮,很适合你。”红色果然和他很配。 可说着神情依旧冷漠。 季修文更懵:“???” 不是,大哥。 他内心咆哮。 就涂个口红,整这么暧昧干嘛? 搞得他还以为是要亲他。 季修文无语:“二爷,您这话夹枪带棒的,到底是夸我呢还是在骂我。好歹说俊俏吧,漂亮,暗讽我没有男相?” 毕竟处在这个时代,不会有几个男人愿意被冠上“漂亮”一词,这般待他们就是侮辱,仿佛生得好看是女人的原罪,是妖妃,是祸水。 对着那些高大声威的洋人奴颜婢膝、摇尾乞怜久了,却忘了自己原是有脊柱的。 顾琰面不改色:“夸你。” “你是渣男吗?”季修文蓦地冒出一句。 撩而不负责。 顾琰困着他,不解:“什么是渣男?” 呃。 “我们家乡那边的流行话,形容男生长得帅,英俊潇洒倜傥不群一表人才的意思。” 季修文真诚和善说:“你,懂吧?” 自己除非是不想活了才会把真相告诉他。 顾琰答:“懂了。” 扳回一城,他可真机智。 民国人啊,果然道行还浅一些,再修炼修炼吧。 季修文幸灾乐祸,以为对方相信了。 便推开人,转身照着镜子继续弄。 顾琰无故给他涂的口红也是要擦的,非必要他还是更喜欢素颜的样子。 可顷刻。 就又感受到一股温热覆上,后背贴着宽厚的胸膛,顾琰双手撑扶着桌面,抬头,和镜子里的他对视。 于是季修文想也不想,眼疾手快先夺过那支口红,避免他再霍霍自己。 可男人只是俯身在他耳边。 “季少爷。” 低声说:“宁城第一大渣男。” “……”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季修文僵硬地扯了扯唇角。 倒也不必。 见人没反应,顾琰又来了句:“怎么,夸你还不满意?”旋即捏了捏他的腰。 挑剔说道:“好难伺候。” 自作自受。 第154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8) 这几天季修文天天往顾公馆跑,和这里的下人们都快混熟了,打成一片。 连那平日里对陌生人龇牙咧嘴低吼的德国牧羊犬,如今一瞧见季修文就立刻移开脑袋,睁着乌溜溜的大眼,舔舔爪子,夹紧尾巴避在人身后。 它初见季修文时可不是这样。 发了狂似的只会叫喊。 “woof!woof woof!!” 顾琰身旁的下属牵着它,差点拉不住铁链。 【傻狗,你在对不六的宿主狗叫什么?!】 气急:【道歉!】 “砰!” 后来被季修文举枪收拾了一顿,便老实多了。 德牧:“呜。” 要不怎说棍棒底下出孝子,枪杆子里面出zheng权? 此刻屋内,季老板正拿钢笔,在往常只作军事战略部署的稿纸上写写画画,美其名曰给顾二爷描绘自己未来的商业版图,说不好听点的,就是烙大饼。 副参领守在门外。 顾琰听着少年说得头头是道,越到后半程越发惊心,眸色暗沉几分,想法未免太大胆超前。 想挖开他的脑袋看看,里边究竟都装了些什么。 瞥见少年漂亮的指骨,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邪恶的心思。 季修文停下,发现满屋子只有自己的声音,而顾琰漆黑的眼底深邃如渊,一言不发静静望着。 “二爷,我有哪里讲错了吗?”快点说句话,别让他一个人尴尬。 顾琰夺过钢笔,问他:“你真名叫什么。” “季修文,生下来就是这个名。”他回。 一样的。 那这小家伙,到底是从哪来的? 此时,另一边。 大帅府。 “大帅,查到了。”派出去的亲卫回来递送情报。 顾樊建睁开了眼,一女人正窝在他怀里,身后还有几位姨太太左右扇风,帮着揉肩。 他深吸了一口雪茄,烟灰烫得身上的人直颤抖,她旗袍碎了满地却丝毫不敢发声。 寂静了好半晌。 顾樊建才吞云吐雾,阴冷开口道:“那就说说看。” “……” - 晚上有一个酒会,能够被邀请到来的人的都是政要和官员,企业家,知名学者及社交名媛这类社会地位较高的人士。 “哈哈顾少帅来了,有失远迎。” “葛老您客气了。” 顾琰不咸不淡同他举着酒杯,葛老是中央宁海大学的第一位校长,现已在任第十个年头。 外界都知顾琰脾气阴晴不定,目中无人,心狠手辣极度嚣张,可就是这么一个父亲靠着山匪发家的野小子,对文人却有别样的尊重。 闲聊了几句,顾琰视线梭巡一圈,在西北角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借口有事离开。 宴会上还持枪带着兵,整个宁城就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人。 实在太猖狂! 季修文趴在二楼阳台的栏杆处吹风。 倏而一个酒杯横过来,他看也没看就抬手碰了上去:“二爷好。” 少年喝了点酒,脸色微红,思想放空迷离着双眼。 顾琰笑了声,和他并排靠着:“怎么不下去?” “不想应酬。”季修文喝了一口酒,闷声回,“问东问西太麻烦。” “那怎么知道是我。”他可是直至现在连视线都没偏移过。 “凭直觉。” 在这个世界,季修文很少有归属感,总觉得自己和这个时代的人之间隔了一块厚重的玻璃,看得见,却无法穿越触碰。 他不知道未来会走向何方,也不知明天能否安然睡醒。 大抵顾琰也察觉到了他微妙的情绪,倾斜酒杯:“听他们说,家里的女人闹脾气不开心了,买件好看的衣裳送个漂亮的首饰,等见到,第二天自然就好了。” “所以?” 季修文挑眉。 这对话来得有些无厘头。 “我觉着比起那些,季少爷可能更喜欢实用的。” 顾琰听见远处的鸣笛声,公安局今晚又在抓捕犯人,闹得人心惶惶。 “我记得那支勃朗宁还放在你那里。” “爷。”季修文此刻心脏跳得有些快。 或许酒劲上来了,大脑有些不听使唤,他转身背靠着栏杆,单脚挤进顾琰的两腿间,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眼神甚至称得上冒犯。 被风吹乱了的蓬松头发翘起边角。 季修文说:“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讨好我吗?” “……” 于是,他看见顾琰抬起右手。 男人背上的筋络凸起骨节分明,中指交叉在食指上方,很轻地向下点动了下。 手语:是。 少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头间,发丝蹭到顾琰的衣领口,两人都穿着时下流行的西服。 “可是已经有表了。”说着季修文季亮出来给他看,第一次见面时顾琰往他手上套的。 他扬起下巴,微笑说:“不用勃朗宁,一只足矣。” 四下安静,阳台这边的氛围有些古怪。 听不清具体的对话,有不少宾客注意到他们却也不敢上前打扰。 除非……是不想活的。 “这位小姐,我们少帅和朋友有要事相商,请止步。”守在远处的两位护兵拦截了她。 季萱:“我要见少帅,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过去。” “知道我是谁吗?!” 她试图再次冲上前却又被推开,无济于事。 她仰慕顾琰很久了,今天是离男人最近的一次,为此季萱还软磨硬泡求了许久哥哥才肯将她带出来。 特意选了箱子里最贵最好看的白裙子,买回国色天香一系列产品,化了妆,她哪里长得差!不信顾琰会忽视她。 哪怕只记住了名字也好。 想着叫得更加大声:“顾少帅,我是季萱,季公馆的季萱啊,两年前你在街上救过我的你还记得吗?” 她指的是差点被马匹冲撞到的那次,吓到了很多无辜路人。 听见,季修文和他撤开了些距离,审视:“嗯?” “不认识。”顾琰嘴唇紧抿,指关节隐隐作响。 这时,季恒也赶来收拾烂摊子了。 他拉过季萱恨铁不成钢,咬牙低声:“你疯了!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快走。” 又哈哈笑着道:“不好意思两位军爷,是季某管教无方冲撞了少帅,但看在家妹年纪尚小不懂事份上,替我求个原谅。” 都来了啊。 季修文从男人笼罩的阴影之下走出,没想到今晚还有意外的收获。 顾琰想抓他的手正好落空。 等完全现身在大众视野里。 一身西装裁剪贴合的少年,姿势优雅,托举起酒杯对两人说:“好久不见啊,我亲爱的弟弟妹妹们。” 季恒瞬间也忘记阻止了,瞳孔无限放大。 季萱更是吓得直接尖叫出来。 “啊!!鬼啊——!” 完蛋了。 季恒只觉得两眼发昏,这次不是因为季修文,而是此刻站在他身边的男人。 他妹妹,是指着顾琰说的! 果不其然,顾琰眉头紧皱带着厌恶,脸色黑如墨。 呵斥说:“扔出去!” …… 今晚的酒会属实热闹。 他们想只要等明天一早,报纸上必然会登出季家兄妹冲撞少帅的糗事,以及季修文“起死回生”后竟然不是痴傻儿了。 不仅脑子变正常,更令众人感到魔幻的他能和顾琰聊这么久的天。 貌似关系匪浅? 嘶—— 不管哪一件单拎出来都将十分爆炸的程度。 两人提前离了场。 顾琰正打算将季修文送回家,刚打开车门,刹那间,十点钟方向闪过一道人影。 糟糕。 被发现了! 那人扶低帽檐落荒而逃。 可身旁的几位保镖反应迅速,立即冲了出去。 街角传来打斗声,特务很快被擒拿。 顾、樊、建! “顾琰。”季修文喊了声。 “你刚刚那不算哄人,这才是。”说着季修文下巴就嗑了在他肩膀上,伸出手,虚虚环抱着。 顾琰身体微僵,鼻尖闻到少年柔软发顶上传来淡淡的香味,冲减了心底那股不断翻涌的呕吐感。 “呐,季老板现在也哄哄你。” 对方用自己的脸去贴他,随后又勾了勾他的手指,说:“爷,不生气。” 男人的低气压消散得无影无踪。 —————— ps:啊啊啊土狗尖叫暧昧了暧昧了!!这个世界走的就是一见钟情,但顾琰此刻还没完全认清自己的内心,他还有几方面的顾虑。 第155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9) 暗房。 顾琰坐在正中央,气场强烈,无人敢出声。 包括跪在地上刚被断了一根手指头的男人。 顾琰低头,一页一页翻看从对方身上搜寻出来的本子,显然盯着他们的人有些时日了。 射靶子,吃饭,看报,训狗……上边记录着生活中各式各样零杂琐碎的场景。唯一不变的就是,画里的主人公始终是他和季修文。 翻到空白前的最新一张,是他们今晚在酒会场阳台边上吹风的背影,少年凝视前方,撑着栏杆单支起下巴,握紧酒杯的那只手斜了过来,恰好与他的酒杯相碰。 被人押在地上的特务吃痛却只闷着声音冒汗。 顾琰将那把染了生血的刀踢到他跟前,站都没站起来一下,压制着血液里的厌恶:“回去告诉顾樊建,想活命长,就少管闲事!” “下次,可不就是一根手指头这么简单了。” - 金染染和林生正相拥在床,两人身上都挂着湿气。 自从用了“固色天香”的产品后,她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不少,此时更是红光满面,说二十五岁都有人信。 “恒少爷,萱萱小姐。” 听到门外佣人传来的报信声,金染染猛然一惊,慌忙从床上坐起来。 “怎么这么快?”她拾起地上的衣服匆匆往身上套,正要出去时男人拉住她。 金染染:“你干什么,放开我,待会萱萱见不到我肯定要进来,哎呀你别弄……”她和林生的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下人们嘴巴严实,保密工作做得好两个孩子也未曾发现端倪。 可林生却不乐意:“染染,我就这么让你拿不出手吗?”他神色落寞。 “也对,你漂亮又善解人意,哪里是我这个穷小子能高攀得上的。” “阿生我没这个意思,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妈妈,妈你快出来,那个傻子,那个傻子他……” “小、小姐,夫人吩咐过你不能进去 。” 季萱想起了自己今晚被拦住的丢人事,应激反应上来冲人扇了一巴掌,大吼道:“什么身份?连你也敢这么跟我说话,小心本小姐明天通通让你们扫地出门!” 金染染向外头不断张望,季萱已经进来了,可她衣襟的扣子还没扣好。 着急之下握住林生的手,咬牙道:“你不是一直想要那块瑞士表么,等明天萱萱上学堂去不在家了,我就带你去买。” “真的?” 林生依然不愿放人。 “真的真的,你快别出声躲床上去,被子盖好。” 就在下人即将拦不住时,金染染出现了。 “季萱,不得胡闹。”这话虽带着怒意倒不像训斥。 “妈。”季萱见到她,流了一路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委屈与恐惧涌上心头。 金染染心疼的要死,用帕子帮她擦干:“怎么了我的宝贝女儿,谁欺负你了,告诉妈,妈替你做主。” 但是季萱又不敢说是顾琰,只得说:“季修文,那烦人的傻子他没死!” “你说什么?”金染染僵硬地松开了她,方才的温柔一点一点从脸上掉落。 握着帕子的指关节泛白。 “妈,他根本就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季萱甚至不愿称呼他的全名,眼神嫉恨,“贱命真大,自己不听劝跑到荒郊野外,那群野狗怎么就没把他吃了。” 金染染求证似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季恒心事重重,点了点头。 “萱萱,你先出去。”她眼神从未有过的凝重,“我和你哥有话要说。” 向来受溺爱的季萱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古怪,不敢反驳一句,咬唇悄声走开。 “怎么回事?” 季恒将今晚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道了出来。 金染染听完,愤怒拍桌:“好哇,竟敢骗我!难怪后来找不着人,原来是卷了我的钱就跑。被他摆了一道!” 她还不知那人早已经尸骨无存了。 “废物!”大手一挥,茶盘悉数掉落在地上碎得咔嚓响。 雇人买凶这件事特意瞒着季萱,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不得不说金染染将这个小女儿保护的很好,世间所有的丑恶都替她阻挡在了门外,给她衣食无忧,安富尊荣,所有在物质上的需求都尽可能地满足到位。 因为经历过被嘲笑的日子,她更深知不甘心的滋味。 季恒问:“母亲,现在该怎么办?” “不怕,恢复正常了又如何,若说我们杀他,有证据吗?公安局可不是仅听人的一面之词,现在的世道谁敢说自己的手里头没沾点血?如今药厂和生纱厂都在我们手里头,谅他也掀不起风浪来。” 金染染冷静下来后便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曾经也不过是一傻子。 就是…… 珠宝铺还是个麻烦,那女人留给季修文的地契不知放在了哪里。 “啊啊啊!” 不好。 金染染暗道。 “萱萱!”可惜来不及了。 “妈有个男人没穿衣服在你房间里,死变态,滚开啊!” 林生被一花瓶砸过,血,正从额角处缓缓往下流。 …… 因为前几天得知了金染染和那个男人的丑事,季萱正和她母亲冷战。 她一直以为父母是真心相爱的,季顺德和金染染在一起后将近二十年都没有娶其他的姨娘,可那小白脸竟然说,他们一个多月前就搞上了,那时候父亲才刚过世没几天啊。 最后,季萱哭着推开其他人,冲出大门边跑边喊着不会接受。 “小姐,到了。”黄包车夫将人力车停好,季萱心情不错还额外给了他点赏钱。 女生踩着西式皮高跟落地,今天出门前烫了个与她这个年龄段不太相符的爱司头。 进到里头,目标明确直往首饰区奔去。 “温芙小姐,你看这条项链怎么样,阿辛还没见过这等款式,若是过几天小姐你戴着这条项链去到顾公馆,再配上这身行头,还怕顾少帅他……” “阿辛。”女生合上书,“你再多嘴,以后便不用跟着我了。” 阿辛吐了吐舌头,知道她家小姐除了读书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 “我懂,我懂,小姐你不喜欢阿辛不说就是,但这不是为了完成夫人布置的任务嘛。” 温芙穿着版式宽松的大袖旗袍,短发利落堪堪到下巴,头上别着珍珠夹子,脚着一双白色绣花鞋。 她低头看向系在腕上的怀表,估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说道:“那就选这条吧。” 可是。 “项链不错,掌柜的,帮我包起来,本小姐要了。”季萱一把夺过。 阿辛被硬挤开,向后踉跄了两步撞到柜角,手红了一片。 待看清,阿辛气愤道:“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明明是我家小姐先看上的。” “那又怎样,我拿到了就是我的,你们自己不会换一条?” “你!” “阿辛。”温芙摇摇头。 “小姐。”阿辛皱着眉头,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 眼看就要起了冲突,掌柜闻讯匆匆赶来,左右为难:“二位客人,这款式是本店的最后一件,目前无货了,需要购买的话也得等下个月,你们看……” 这两个,特别是温家的人,他一个都不想得罪,也得罪不起。 温芙将阿辛拉至身后,说:“那就价高者得,掌柜你给我们做个见证,今天我和这位小姐谁出的价钱高谁就把项链带走,你觉得呢?” 她问季萱。 季萱:“比就比。” “好,就这么说定了,签字画押谁也不许反悔。” 等弄完一切。 掌柜满头大汗,他说:“温小姐,季小姐,项链的起步价为20块。” 温芙:“21。” 季萱紧随其后:“22。” “23。” “24。” 季萱报一个数,温芙也不紧不慢地追加,可每次仅仅比她多出一位。 直至喊到了四十,店里围观看热闹人群也越来越多,足足比原来的价格高出了两倍,项链根本就不值这个价了,季萱渐渐感到了压力。 可温芙依旧云淡风轻:“50块。” “季小姐,放手吧。” 她仿佛势在必得,说,别挣扎了你最终肯定会输给我的。 季萱一下就被激怒了。 “70!” “好,项链归你了。”温芙一开始就没想过一定要买下,饰品于她而言可有可无。 也不想真给那谁留下好印象。 围观者一片鼓掌欢呼道:“季萱小姐厉害,季家果然有钱。” 等反应过来自己情急之下都说了些什么,季萱想后悔话也收不回去了,她被起哄的人抬高架着落不下。 她哪来这么多钱?! 虽说金染染这几天都纵容这她,可70不是个小数目,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温芙已经和她身边的那个仆从离开了。 掌柜早就乐开了花,笑得眼角的褶子遮不住,他将东西打包好送到季萱跟前:“季小姐您的项链,请拿好,付款请走这边。” 季萱一脸菜色,支吾:“我出门着急没带那么多钱,我要先回一趟家。” “好的小姐,画押的字据在这里,今晚太阳落山前我们都会等着您。” 这下,账彻底赖不掉了。 此时。 斜上方二楼的休息室内。 季修文将帘子拉了下来。 “在看什么?”顾琰坐在对面问他,知道这家店是季修文的,办事路过的时候进来瞧了一眼,他果然在。 季修文笑了声,回他:“发现一个挺有趣的小女生。” 又想了想,解释:“给我的感觉和其他人不同。” “什么感觉?”顾琰敲着桌面,抬眼望,神色毫无波澜。 “大气,端庄,很有力量感。” “爷你应该也体会过这种感受,就是,生活中有些东西我们平白无故用语言解释不清,我心里好像还挺喜欢她的。”少年说着不自觉嘴角上扬,唇形饱满圆润,大而迷人的桃花眼弯起,黑发微微垂落。 不知从哪弄来的一身学生装,穿在身上年轻得要命。 呵。 顾琰捻了捻指尖,下颌线愈发清晰凌厉。 他说:“季少爷只一眼就能凭感觉判断出人的好坏,不举旗去街上算命,倒是可惜了。” “那可不行。”季修文继续完善他的设计稿,调侃说道,“季老板是良心商家,怎么会干这种招摇撞骗的事。” 顾琰沉默。 不一会,男生就挪动椅子凑到他身边,两人的裤子挨在一起,若有似无摩挲着。 季修文将稿纸移至他面前,问:“好看吗?” 是他方才一直低头在画的东西。 顾琰看着上面戒指模样的图案,以为他日后要生产出来大赚一笔,心里还有闷气,却也如实评价道:“好看。” 对方在设计上的确很有天赋。 “那就好。”季修文朝他眨了眨眼,说,“戴在你手上,一定很漂亮。” 什么,意思? 顾琰掰过他下巴,季修文仰头看着人,状似不解憋笑问:“干嘛?” 下一刻就被男人抱在自己腿上,轻搂着腰,胸膛贴住后背。 顾琰食指点上纸张:“我说,你画。” 第156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10) 翌日当季修文再去顾公馆时,意外地发现来了客人。 顾琰和那女生一左一右对坐着,隔得老远,像是横跨了一条楚河汉界。 他认出对方是昨天那个和季萱在店里起冲突的温家大小姐,温芙。 她今天穿了件西式小洋裙,头发编过,带了对珍珠耳环俏皮朝气,脸上还扑着淡淡的粉,皮肤看起来白皙细腻,显然是被人精心打扮过。 季修文出现时,会客厅里的两人都不约而同抬头起望向他。 “不是叫我来吃饭的吗?”季修文疑惑说。 眼下这一触即发的气氛是要干什么? 外头下着雨,下车时遮挡不及季修文的裤脚湿了一小块,顾琰起身帮他接过伞,收起来。 距离拉近季修文凑到他面前,盯着领口的那枚纽扣发呆,小声说道:“二爷,您先前可没告诉我还有这等场面,这是要给我拉仇恨?” 男生揶揄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故意给温芙和顾琰制造机会。 顾琰脸色也不大好,眉头微皱:“临时安排过来的,推不掉。” 前一秒刚打完电话给季修文,下一秒门外头就通报温家大小姐来了。 若是平常顾樊建给他安排的那些妖妖艳艳,顾琰根本就懒得给眼色,大手一挥早扔出去了。 但今天不同,温家作为宁城四大家族之首,他这边单方面同温家有着合作,彼此间的关系一时斩不断。 温老爷子突发奇想要把自己的孙女和他撮合在一起,顾琰即使不同意,可人家来了也不能做出赶客的事。 利益捆绑着,他还真得卖对方这个面子。 温家大概是要温水煮青蛙,但好在女孩对这件事似乎也兴趣不大,从进来和他打完招呼后,便静静地靠在座椅上看书了。 于是乎,三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在诡异又沉默的气氛中吃完了午饭,期间季修文隔远了够不着菜,顾琰十分自然给他夹了块八宝糯米鸭,送进碗里。 顾琰说:“多吃点,养胖些,昨天抱起来咯人。” 温芙顿了一下筷子,目光缓缓在两人身上流转。 季修文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虽然自己脸皮挺厚,但当着人家小女生的面说这种意味不明的话还是很抓马的。 季\\u0026温:好一出年度狗血大戏。 后来顾琰有事暂时离开,他一众少帅手底下要管那么多人,忙也是必然的。 顾琰问要不要和他一起,季修文瞧了一眼坐姿规矩端正的温芙,摇了摇头。 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少年率先打破沉默:“温小姐你好,我叫季修文,是顾琰的朋友。” 朋友?她懂。 温芙点点头,扬起微笑同他握了手道:“我是温芙。” 随后又说:“其实我知道你。” 这几天关于季家的事宁城里传得沸沸扬扬,都不必主动去了解,单听下人们讲便能将故事倒背如流了。 季修文很早就发对方貌似走到哪都捧着一本书,就连昨天逛街的时候手里都带着,此刻那份不太厚的译本封皮上写着《论灵魂》几个大字。 想起那句至理名言,季修文不由自主念了出来:“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温芙听见:“你知道他?” 季修文:“了解过一些。” 温芙惊喜,他们班上喜欢哲学的人几乎没有,大多觉得枯燥乏味晦涩难懂,不如名家的散文诗篇,不如那些风花雪月来得优美有意境,而她自己也只是浅读懂了点皮毛。 母亲不理解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整天泡在书房里,终究是要嫁人,当初去上女校还是爷爷力争要求的。 许久后。 温芙又继续看她的怀表,终于凑够时间。 她同季修文道别:“季先生和你聊天很开心,麻烦你待会和顾少帅说一声,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季修文起身。 “方才觉得温芙小姐读书的样子很美,于是就随手画下来了。” 温芙接过他的画纸,嘴巴微张,难掩惊讶:“简直和相机拍出来的一样,你怎么做到的?” “大概是天赋?小姐不介意我擅自做主就好。” 温芙被他逗笑。 “谢谢,我很喜欢,我得拿回家让我爷爷瞧瞧,我敢保证他指定没见过这种画派。” 顾琰回来时恰好和女生擦肩而过。 “什么画,不能让我也看看?”他问季修文,方才两人站在中堂里讨论,顾琰隐约听见了最后一句。 “没什么,一张给温芙的画像。”季修文揉了下脖颈,说,“爷,你就不用凑热闹了。” 温芙? 顾琰听着很不是滋味,自己不过离开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尊称也不叫了,直接喊人家的大名。 “才和她第一次见面,就值得你这么献殷勤?”说着皱起眉头。 顾琰双手落在季修文身上 ,掰过他的肩膀让他和自己面对面,对上那双眼睛,“季少爷你自己数数,我们认识多久了?” 季修文闻到他身上混有香皂的味道,衣服也不是出去时的那一套了,不知什么原因洗过澡。 “不到一个月?”季修文回答。 “纠正一下,温芙我昨天才刚见过,这应该算第二次。” 顾琰气笑:“你还有理了。” “我这叫严谨的科学精神。” 就在顾琰决定不理他时。 “二爷,有酒吗?”上次在酒会上季修文就随便尝了两口,这会儿有点馋。 顾琰瞧见他说完还不自觉舔了下唇,冷冷道:“没有。” 半个小时后。 季修文睡着趴在了顾琰的办公桌前,桌上放了一大罐开了封的黄酒。 男人停下批改文件的动作,脚步轻盈,正要伸出手要把人抱起来,视线却不偏不倚,瞧见桌面上的的画纸。 摆在一旁未合上盖的钢笔滴出墨汁,一连好几张,画上都是顾琰办公时的模样,还有那天晚上季修文拥上他劝他不要生气的场景。 顾琰搂着人,倏而笑出声。 他在少年额头上碰了下,稳稳当当往床边走。 就要将人放下,季修文忽然睁开双眼,双手扶住顾琰肩膀,在他唇上快速亲了下。 随后又翻身,闭了眼入睡。 保持托着人脑袋的姿势,好半晌,顾琰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唇上擦过的触感仿佛仍有残留。 此刻始作俑者却没了动静。 顾琰舌尖抵着上颚,推他:“季修文,起来不许睡,今天把话说清楚。” 他覆了上去,捏住季修文的脸:“刚才是什么意思,嗯?是故意的还是意外,不回答?待会把你扔出去喂德牧。” “好霸道。”季修文拧紧眉头。 任人动作,却困得死活睁不开眼睛,他不满控诉。 声音含糊道:“爷你别再弄我了,我好困。” 少年说话间带着浓浓的酒气,分不清真醉还是假醉。 哄小孩呢这是。 顾琰憋了一身火没处使,攥紧拳头。 几分钟后,叹息一声。 只得认命帮人盖好被子,临走时忿忿,在季修文脸上留了个浅浅的牙印。 第157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11) 温芙刚回府上。 “母亲。” “见到顾少帅了吗?”温母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问。 她穿戴整齐端庄优雅,右手佩戴上的那颗祖母绿宝石极为耀眼,四十岁仍风韵犹存。 瞧着有些富态。 温芙应声:“嗯。” “他待你如何?” “挺好的。”女生有问必答。 温母满意,微仰起头打量,摸了摸手指:“那就没出错,下次再换另一身类似的行头,少帅大概喜欢这般风格。” 可还未等交代完。 “母亲,我累了先回房。”温芙说着上了二楼。 不一会,很快就锁上房门。 - 另一边。 岑千素惯例将收集来的情报同顾琰复述,完后,她插了句题外话。 挥着万年不离手的团扇,岑千素说:“最近城中愈发不安宁,前几天,租界那群洋鬼子醉酒打死了人,公安局那帮酒囊饭袋不敢介入,正义人士闷声吃哑巴亏,今早兴阳街学生游行又发生了小规模的暴乱。” 停顿了下。 继续说:“修文在里头出了意外,这件事,你知道吗?” 她认真去观察男人的反应。 “砰!”命中率极高的子弹倏而偏离了靶心,子弹与枪管高速摩擦后生热,枪口呼呼冒着烟。 顾琰凝视前方,重新拉了套筒,语气低沉得可怕。 “怎么回事。” …… 季修文已经准备躺下睡觉了,可衣服刚撩起来,转身,就看房门内立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笔挺的军装将他轮廓衬得分明有型。 “顾琰?” “嗯。” 季修文对他的随意出现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不明白闹哪出:“二爷,你这大晚上的私闯民宅,是要吓死人啊。” 可顾琰却没像往常那样继续往下接他的话,目标明确径直走到他身旁,季修文被他摁着肩膀,坐在床沿,随后左手被人牵起,睡前他把那只银表摘了,掌心缠绕的纱布更加特贴惹眼。 顾琰开门见山:“还疼吗?” 没有问他是怎么伤的。 “这都传到你的耳朵里啦,谁通风报的信,老实说,你是不是背着在我身边安插了间谍?”季修文侧身去看他。 然而顾琰不领情,伸手向后推开他的头:“少给我顾左右而言他。”这是少年惯会用来掩藏自我的方式 。 拆开纱布,男人眼皮颤动了下。 刀口比想象中的还要深,从虎口处斜切横穿掌心,划了道的长线。已经消过毒,伤口处泛着不规则的血迹微微肿胀起。 顾琰心脏骤然钝痛。 他克制着呼吸,又重新帮人包扎好。 季修文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感觉,受害者明明是自己,可为什么准备好了措辞,顾琰却一言不发时他会有些心虚? 这也不能怪他吧,谁让顾琰什么也没问。 其实这意外谁也没料到。 今早兴阳那几条有街学生举牌示威游行,季修文本来远离人群在一旁走得好好的,可警察忽然开枪,空中一连传来几声枪响,非但制止不成攻反倒引起了骚乱恐慌,围观路人四处逃窜,街上人挤着人。 季修文被迫卷入,被推着向前走。 蓦地,身旁有人拿刀向他刺了过来,季修文及时躲避,并反腿将人撂倒在地,男人捂着腹部站了起来,唇角笑容得意。 就在季修文正奇怪时,那锋利的刀口却倏而换了方向,对准了不远处的学生。 他来不及多想,冲上前,空手接住利刃。 血顺着手筋流下,没叫一声疼。 行刺的人并不打算真弄出人命,只留了句:“离少帅远点,这是警告。” 丢了刀就跑了,季修文要追却被那学生拉住,语气慌张:“先生,先生你怎么样,没事吧,你流了好多血,我现在就送您去医院。” 只一瞬间,季修文立刻就猜到这背后的指使者是谁。 这动荡不安的社会。 他恨透了。 “啊嘶,疼,顾琰你有病……” “我有什么?” 松开咬上他手腕的牙齿,顾琰气恼:“人就坐在你面前还敢发呆,想什么去了,这么入神。原来季少爷也知道疼,当初那空手接白刃的气势跑哪了?” 不得不说虽然顾琰平时看起来冷飕飕的,阴阳怪气还挺有一套。 季修文抿唇:“其实不严重。” “就,看着骇人了些。”说着他身子一轻,歪头靠在顾琰身上。 男人被他这一抱整得没了脾气。 季修文看不出真假说:“二爷,如果我报复回去会怎么样?” 那是你老爹。 顾琰声音默然,回答:“届时叫上一队人,在顾公馆门口给你放鞭炮庆祝。” “不摆上几桌?”少年仰头问。 顾琰小心搂着,笑着弹了下他脑壳,不语。 随后空气中沉默了很久。 顾琰开口:“这件事归根结底因我而起,是我对不起你。也知道季少爷有能力本事大,但私心不愿你卷入这些纠纷,交给我来处理,暂时不要参与进来,好好睡觉,可以吗?” “季修文?大少爷?” 寂静的夜里,两人都能清晰感受到彼此心跳的振动。 他像是忍了又忍,终于在要睡过去前,才妥协闷声道:“嗯。” - “少帅,少帅留步,大帅吩咐过,没有通报您不能进去。” 顾琰停下脚步,转身,枪瞬间抵在那人的太阳穴上,他一字一顿:“现在,我有资格了吗?” “……当、当然。”警卫的腿都在发软,“您请。” 大堂里,顾樊建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姨太太绕在他身边,柔着声嘘寒问暖。 丫鬟则蹲在地上给伺候捏脚。 “我说过不要动我的人!” 见到来人,方才还叽喳的女人们瞬间嘎然无声。 顾樊建仍旧闭着眼,转动手中的扳指,听见,轻蔑笑声。 “顾琰。”他说,“有些东西玩玩可以,年轻人对新鲜事物感到好奇,我也理解,可若你太当真……” “什么叫玩,什么叫新鲜?”顾琰走近,军靴与地面踏出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他每一步都像踩在死尸上,令人恐惧。 “你以为,人人都想像你一样做个奸污犯吗?父、亲,大、人。” 顾樊建霎时睁眼,怒声命令:“都滚出去!” 几个姨太和仆人早已吓得不敢动弹,瑟瑟发抖,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他们两人。 顾樊建站起来,那段本该无事的过往被自己的儿子扒了出来,他气得涨红,血色从脖子直蔓延到面部。 下一秒,抬起手就要往顾琰脸上挥。 却被男人反手甩了出去。 “当我还是十岁吗?” “你、你这个畜生!”顾樊建气得牙齿发颤。 顾琰厌恶擦手,回:“知道就好。” “就为了一个男人,要跟你父亲作对?” “不信,你大可试试看。” 顾琰不愿再待。 这里每一分每一秒的空气都令他作呕。 他扔了个盒子,甩身离开,冷声:“这都是你教我的。” 顾樊建打开,发现里边是一只新鲜的断掌。 报复! 第158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12) 宁城的秋雨说下就下,雨打着庭院池塘里的残荷叶,落入水中,激泛起圈圈涟漪。 二十四年前,顾琰的母亲也是在这样一个冷雨天里匆匆离去。 女人下了狠心,也终于求得解脱。 岑微兰,这个名字在无论是在顾公馆还是大帅府,向来都是只口不能提的禁忌。 当年,顾樊建八面威风惮赫千里,只因骑马时在路上看对了女人一眼,就将其强掳回了府上。 而岑微兰,她只是个从南方远道而来求学恪守本分的读书人,对男人的讨好承欢一概鄙屑不理。 两人就这么拉扯过了大半个月。 直至某天,顾樊建盛怒之下,爱而不得用暴力的行径玷污了她。 自此岑微兰发了疯,她受不了这般凌辱的创巨痛深,屡次逃跑闹自杀,可无一不被周围人拦了下来。 年迈的父母亲戚得知消息,泪干肠断磕着头来顾府求情,却只收到了他们要成婚的通知。 报官官不顾。 期间,岑微兰试过给两人的茶水里一并下了毒,决心同顾樊建一了百了。 却无一例外没成功。 日子就这么耗着,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她被看管得更加严密。 等顾琰出世,稳婆瞧着女人要掐死自己十月怀下的骨肉,吓得胆颤心惊。 孩子也同她分离开来,不给她碰。 很快来到百日宴那天。 岑微兰盯着摇篮里的孩子,露出了这近一年半来的第一个笑容,孩子睁大了眼,也跟着笑,咿咿呀呀抓住她的手往嘴里塞,口水流了满嘴。 那时还没有人意识到,这是个注定不同寻常的日子。 尽管下着雨,客厅、庭院里支起帐篷,大摆宴席。受邀之人纷纷前来道贺,宾朋满座,杯酒言欢,无不热闹。 直至—— 岑微兰投江自尽的死讯传来。 雨下得更加大,孩子啼哭声不止。 其实她那天表现得很平静。 很听话地吃了药,见了人,最后还亲吻了孩子。 于是顾樊建松了看管,等发现时,人已经漂浮在了岸边。 …… 顾琰当时年纪太小,但这些风尘往事,远在岑千素来找上他前,他就因为疑心收集完毕而知晓。 岑千素虽是顾琰的堂姨,却也比他大不了多少,关于岑微兰的事,她也是后来才被亲人告知。 顾琰已经记不得自己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手上沾了太多血,罪孽深重。 关于顾樊建这个所谓的父亲,印象最深的便只有七岁时被他逼着砍下活人手指的那一幕。 每次打完仗回来,顾樊建房间里总会有下人从里头抬出几个蒙着脸的女人。 那时顾琰不懂,好奇,直至有一回不慎误闯进去,撞见了几人交合血流满地的场面。 因为这件事,顾琰直接害死了自己童年唯一的玩伴。 一只花十个铜板从路边买来的黄土狗。 他眼睁睁看着它被浸入沸水里,大锅底下的柴火旺盛燃烧,他拼了命地要挣脱身后的按压挟持,他崩溃着哭求自己的父亲,以后会听话会好好练枪,停手,停手! 可顾樊建却道:“想做我的儿子,就不能心慈手软。” 很快。 土狗松开了它向上攀爬的爪子,缓缓沉入锅底,不再哀嚎。 …… 烟味越抽越浓。 时隔多年,如今顾琰又再次踏进那个地方。 顾樊建……该庆幸他的命留着还有用! 顾琰没想到拥有软肋是这种感觉,他也曾害怕。 怕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季修文会消失,到头来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怕他和自己一起终会成为众矢之的,怕他平白遭受外界流言蜚语的攻击。 可现在,顾琰想明白了。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无论如何也会倾尽所有守护他所想守护的。 屋檐之下。 顾琰正想得深远,蓦然感到肩上一重,他转头望去,一件披风落了下来。 季修文悄然无声,从身后出现,随后前移两步,和他并排站着。 男人夹着的烟停留在指尖,一时忘了抬起。 他听见对方笑着说:“怎么了,二爷这反应是不欢迎?” 少年声音很轻,旋即被风吹散。 顾琰想起来自己吩咐下去过,季修文可随意进出顾公馆,无需通报。 因此见到人时,说不意外是假的。 “没有不欢迎。”顾琰不冷,甚至这披风还裹得有他些燥热,他压制住情绪问,“只是晚上不睡觉,跑来我这撒野?” 季修文扬起嘴角,眼睛流露出丝笑意:“如果我说,我是路过的你信吗?” “我看起来很好骗?” 见被识破,他撞了下身边的男人,十分耍无赖道:“就说你给不给骗吧。” 幼稚得要死。 顾琰掸了掸烟灰。 良久才沉声:“给。” “不过季少爷若是想骗钱没有,要命也没有。” “要人要人。”季修文搂住他手臂,大言不惭飞快道,“我有钱。” 雨水啪啪打着,从屋檐落下断成了细线。 其实顾琰没猜错,他来并非偶然。 半个小时,是岑千素告诉他对方又和顾樊建起了争执,心情大概不会很好。 自从顾琰有了自己的兵力,已经甚少同顾樊建起明面上的冲突,隐瞒身份暗地里较劲的事要另当别论。 截至目前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请君入瓮罢了。 顾琰本以为自己今天又会在靶场度过一整夜,但方才被季修文的那几番话打岔,关于过去的种种,顿时不愿再想了。 躁动的心意外被抚平。 这时,季修文突然凑上来说:“爷,借个火?” 顾琰偏头,发现他嘴里竟也含着根烟。 挨得很近,两人的脑袋几乎就要碰在一起。 少年低垂着眼,卷翘的睫毛半遮,微微抿咬住的唇瓣红润。 顾琰有片刻停滞。 “不行。”他当即拒绝。 抽走他的烟,也不顾对方什么反应说道:“不要碰这个,听话。” 可是下一瞬,季修文却直接夺过他手中的香烟,低头,动作娴熟抽了起来。 前几秒吸入得太快,因为受不了突然刺激,少年还呛了两声,眼睑立刻湿了,微微泛红。 “还行。” 季修文缓慢而有力地说:“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会。比起尼古丁,你更令我上瘾。” 他宛若平常,似乎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那声音在暗夜里破开,比雨的击打还要清脆。 烟渐渐燃烧至滤嘴。 顾琰一言不发,眼底一片浓郁的情绪,深深地望着他吞吐的动作,觉得喉头有些发紧。 下一刻,烟掉了。 季修文吐完最后一个烟圈,眨眨眼凑过去问:“二爷,懂吗?” 顾琰盯着他,深呼一口气。 终于再也没有顾虑,低头吻了下来。 两片唇瓣紧紧相贴。 顾琰轻抬起季修文的下巴,让他好找到支力点,后来不知是谁先开的口,探出舌舔了下。 男人便肆无忌惮地伸了进去,舌头相卷着,顾琰从来不知道,原来光接吻就能让人兴奋到这个地步。 “唔。”季修文被挤撞出声音。 想退开,却又情难自禁吻上。 男人伸手摸在他后颈突出的那一块骨头上,轻轻摁下。 后半程,季修文踮起的脚尖都在微微颤抖,顾琰察觉到,立即扶住他的腰将人往前带,不忘一边吮吸着柔软的上唇。 空气中的水声清晰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分开,微微喘着粗气。 “顾琰……” 季修文被亲得眼尾绯红,他揪住男人身上那件摇摇欲坠的大衣。 不小心对视了一眼。 随后再次吻住。 第159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13) 顾琰一个转身,将人拉到了门内。 那件给他送来的披风彻底挂不住,“啪嗒”掉落在了地上。 季修文听见,低头余光扫过,却又被顾琰强势掰回,拇指抵在他下唇:“看我。” 他声音低哑粗粝像是在砂纸上打磨,随即季修文喉结就被猝不及防轻含了一下,……。 两人口腔里都有淡淡的烟草味,对方此刻强烈的荷尔蒙冲得季修文有些发晕,亲吻的shui sheng越来越过分。 直至渐渐有些站不住脚,顾琰才松开他。 “这是出于同情和安慰吗?”两人鼻尖对碰,顾琰问。 那眼神比方才不止深了一个度,少年身上薄薄的衬衣推搡间被juan起……。 顾琰用手压着,不至于掉落下来。 骤然一凉,季修文腰腹猛地缩起。 他用手抹了下唇边挑衅道:“你觉得呢?” “想听你亲口说。”顾俯拉开他还缠着纱布的手,俯身轻咬他下唇。 时刻注意少年未痊愈的伤势没敢用力去抓。 即使这般季修文也没法动弹,对着突然放大的俊颜,他无奈笑声:“顾琰,我喜欢你。” 男人嗯了声,随后道:“我也一样。” “很喜欢。” 说完。 …。触感再次袭来。 吻一路流连。 “等等,你干什么。” “废话,亲你。” “等、等一下,不是那里,哪有你这样的……” “顾琰!” “……” 季修文庆幸他们没有失了理智混到床上,最后不仅是舌尖,chest前也……。 顾琰抱着他缓了好久才平复下来,看见,勾起唇角说:“月中了。” 男人讨好似的亲亲他眼睛:“还疼吗?” 季修文一时不知道他问的是手还是其他,决心扭头不愿搭理。 下一秒就被男人一把横抱起,走到床边。 脊背沾到了冰冷的床板,季修文大惊失色:“你还来?” “想什么呢季少爷,都快要破声求饶了,怎么这么污秽。” 他污秽?! 季修文简直不可思议。 刚才差点就要解他裤腰的人是谁? 顾琰帮人把皱巴巴的衣服拉平,紧接跟着一起躺下,大手捞过,季修文贴到对方胸膛的脸侧一热。 就在他以为要继续来点荤的时。 顾琰却捂住他的眼睛,说:“困了,睡觉。” 季修文:……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在顾公馆上留宿了一夜。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顾琰比上个世界的要熟练很多,各种方面上。 饶是季修文已经经验颇丰,见惯了大风大浪,早上醒时因为起来了,被顾琰要笑不笑用眼神调侃了许久。 季修文决定反击回去,扑倒人趴在顾琰身上,揪住他的耳朵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正常反应,难道你没有?” “……”可顾琰竟该死的沉默了。 季修文眨了眨眼,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你昨天分明还……我看看。”说着就要坐起来。 修长的手指已经触到了拉链头,偏偏腰还不安分地扭动着。 男人下fu燥热,他拧紧眉头咬牙,厉声:“季修文!” “噗哈哈哈。”季修文重新栽倒入他怀里。 他就是故意的。 “让你不回答我。拒绝沟通,态度冷淡,你知道这在我们家乡那边叫什么吗?” 说着季修文手不自觉就伸了进去,十分高兴解释:“顾二爷,这叫冷暴力。” 瞬间给人扣了好大一顶帽子。 就在他还洋洋自得时,却发现顾琰看着他的神情愈发不对劲。 男人唇边扯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神极度危险。 蓦然dian了下他,季修文一滑没扶住。 掌心擦过那片…,才意识到自己闯了什么祸。 这…… 这也不能怪他吧。 任谁连续谈了好几段横跨几十年的恋爱,某些动作早就刻进dna里自然而然! 好吧。 他无法胡诌下去。 季修文咽了咽口水,因为心虚缩着脑袋,讪讪道:“二爷,我出去,您请?” 惹事了底气颇为不足。 顾琰还是毫不动摇盯着他。 季修文摸不清什么意思,打算先撤出手,毕竟这么尴尬着也不是办法。 可就在这时,男人又强行覆上他的掌心,握住手腕,不肯放人。 这回已经足够明显,堪称明示。 少年望天装傻。 顾琰眯起眼细细打量他,冷冷道:“拒绝沟通。” 第二句:“态度冷淡。” 最后得出结论。 “你在冷暴力我。” 可季修文还计划再挣扎挣扎,作无辜打商量:“我手都受伤了。” “那你摸上来的这是什么?” 顾琰起身去亲他:“一只,够了。” “……” 不知过了多久。 顾琰站在镜子边整理衣装,转身问他:“在你们家乡那边,我们这关系要怎么称呼?” 季修文盯着几乎要磨破皮的掌心,脸不红心不跳道:“按照习惯,你应该要叫我老公。” “叫你什么?” 以为他没听清,季修文也不介意方才被欺负的事了,小跑过去,双手合成喇叭状放在他耳边说:“老公。” 顾琰满意,勾唇:“嗯。” 季修文:“?” “你‘嗯’什么啊,是你要这么叫我。” “那可真巧,这个词,宁城也有。” ??? 季修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套路不成被反套路了。 试问一天之内,在一个人身上连续栽三次跟头是什么感觉。 顾琰见状轻笑声,帮他戴上手表,揽过人来。 打算安慰一下。 他真情实感说道:“季少爷今天很渣男。” “……” quadra kill! 季修文:毁灭吧。 第160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14) 临近傍晚,十里乐舞厅依然热闹。 岑千素瞧瞧底下的看台,又看向气定神闲的人,眼眸微转,弯了嘴角对季修文说:“修文弟弟,大家对上次的临时来救场舞台表演反响热烈,文文小姐在我们十里乐顿时声名鹊起,甚至有一众时间还盖过了夏小姐的风头,你觉得什么时候可以请他再出来一次?” 已经知道了季修文的真实身份,岑千素便也直接叫他真名,她没料到自己半路捡来奄奄一息的小家伙,竟然有这么多故事。 想起那个冷冰冰的堂外甥,觉得他们未来成为一家人的可能性很大。 其实喜欢的究竟是男是女人,岑千素一概不在乎,她只希望堂姐唯一留下的这个孩子能快乐。 在很久以前,岑千素就察觉到顾琰或许是厌恶自己的身份的。 觉得自己的出生是个错误,他的存在,仿佛除了时时刻刻提醒着岑微兰究竟遭受了什么苦难外毫无意义。 而季修文面对岑千素,女人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一清二楚,想也不想就拒绝,眯起眼睛:“千素姐你告诉他们,文文呢,已经离开宁城投奔远亲去了,这辈子都不会回来。” “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弟弟你非得跟钱过不去?”岑千素想着白花花的大洋依然觉得心痛。 季修文嗯哼一声表示,女装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女装了。 他也是要脸的好吗? “再说,我不是已经教他们了吗?” 岑千素听闻叹息。 弟啊,你对你的美貌和实力一无所知。 不过后来却也没提起这个话题。 不经意间朝看台底下望去,季修文在西北角落又发现了熟人,好奇问:“这季恒好像连续来好几天了。” “可不是。”岑千素听见,眼神忽然变得挺耐人寻味。 可惜季修文没察觉:“听说他们家的厂子最近亏损严重,日销月铄,形势也不容乐观。报纸上写着他们几十年的家业极为可能毁于一旦,他不去好好想想办法,竟然还有这等闲工夫来着消遣时间。” “这是看上谁了?” 姑娘真倒霉。 没想到离了季顺德这,一家人竟啥也不是,季恒完全没有商业头脑,季萱从小就是集宠爱于一一身长大的小公主更没啥指望,或许就金染染精明深算些,也幸亏还有积攒起来的资产撑着的。 他还没动手呢,那几人可得撑住啊,否则就不好玩了。 季修文细细想来,自己筹备的制药厂和中医药馆应该也是这几天开业。 战乱年代,命可以最微不足道却也尤为珍贵。 岑千素已经知道他和季家的关系,在对方说到看上谁的时候,难掩咳嗽几声,一言难尽地看向季修文。 “我若是说,他瞧上你了该如何。” 果不其然对方一脸难以置信。 “或者说,对文文小姐一见倾心。”她继续解释,“你有段时间没来不知道,我说你不在,季恒非不信,硬闯进来翻遍了后台” 岑千素憋笑:“弟弟你误人不浅啊。” 不过季恒也不是什么好货就对了,听说不久前刚弄大了一个女生的肚子,花钱让人去流了。 季修文:“……” 原来倒霉蛋是他。 ok,这下心里的厌恶更甚。 要杀我的人却喜欢上了女装的我?这什么编剧能写出来的狗血剧情。 不过好在,顾琰结束了他短暂的胡思乱想。 “谁对谁一见倾心?”男人走了进来,他身材颀长眉眼俊挺,稍稍停步,站在季修文旁边。 岑千素看见,不知道能能不能说,但心想着顾琰应该也不知道季修文扮女装的事,于是借用文文的名,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全部描绘了出来。 也没注意到对面的少年恹恹低头,一言难尽的表情。 只瞧见顾琰捏着季修文的后颈,似笑非笑。 岑千素:无视我? 她当场撂长辈架子:“顾少帅什么意思,我讲故事的能力有这么差吗?” 此时,岑千素还以为堂外甥是故意针对自己。 可顾琰却将手搭在了故事主角的肩膀上,倾身在他耳边问:“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 季修文:“不是说要去逛夜间集市?快走,别耽误千素姐做生意。” 一着急,就直接牵着男人的手,快步走了出来。 顾琰姿势懒散任由他抓着,保持对方的步调往大街上走去,人来人往,直至朝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越来越多,季修文这才又松开。 掌心的温度骤然离去,顾琰挑了挑眉:“季少爷如此这般心虚,莫非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季修文想,他心虚个大头鬼啊。 为了出行顾琰今晚特意换的西装,衣服剪裁合身,近一米九的身高,一双长腿笔直匀称,唇角轻勾,男人笑起来时有几分邪魅,季修文想这张脸放到现代,不妥妥是内娱攻气十足的大明星? 顾琰也作没为难,很快也转移了话题,问他:“想吃什么?” “糖葫芦吧,没吃过宁城的想尝尝,你去帮我买。”季修文眨了眨眼,使唤起人来得心应手。 “行。” “在这等一会。”顾琰安置好人往前方的小摊位走去。 今天赶上了庙会,傍晚人流量要比平时多,四处热闹喧嚣张灯结彩,灯笼高挂在有些年岁的松树枝头上,散发着昏黄的柔光,倏而风吹来忽明忽灭。 季修文就远远看着顾琰挤在小孩堆里买糖葫芦,男人身姿挺拔鹤立鸡群,因此在画面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很快,对方就回来了。 顾琰手里拿着鲜红的山楂串,说道:“张嘴。” 山楂糖浆裹得很漂亮,均匀而光泽晶莹。 季修文顺势张开嘴巴,咬了一口,发现味道和现代的没什么不同。 就是糖衣厚了些,咬下去嘎嘣脆,齁甜。 期间嘴角边沾上碎糖渣,他下意识伸出舌头舔走,没看见男人忽然变暗的眼眸。 就自己一个人享受着,不一会,季修文本着有福同享的原则,问:“你要吃吗?” “只有小孩子才爱吃这些东西。”顾少帅表示拒绝,那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谁说的?”季修文眯眼。 他第一个不同意。 “我说的。” 怎么了。 季修文和他对视僵持了几秒,最后败下阵来,笑道:“行行行,在宁城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不想跟他做这种无意义的争辩。 吃了糖的缘故,少年的唇色比方才出来时深了一个度。 顾琰忽然觉得这东西或许还真挺好吃,莫名想逗逗人,替他擦了擦嘴,问:“那你知道,我们这里把称呼小孩子作什么吗?” 季修文撩了他一眼,嘴里嚼着糖葫芦,嗫嚅道:“叫什么?” 谁料顾琰把手放在他的腰带上,轻轻一勾,人就被带到了跟前。 他俯身,偏头贴着季修文的耳朵,嗓音低沉磁性,小声说了句。 “宝宝。” 第161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15) 恍惚间,季修文有一种对方要亲上自己的错觉。 炙热的呼吸喷洒围绕在耳廓和颈肩,像电流入侵扎上,酥酥麻麻,他皮肤很快浮上一层薄薄的淡粉色。 眼前的人流如潮水般向后退去,季修文觉得耳根子发烫。 这是在撩吧,是吧。 可顾琰除了伸手从背后环抱着他外,神情一本正经。 于是季修文往上拱了些,整个人彻底窝在顾琰怀里。 随后仰头飞速亲了他一口,微笑说:“你现在也沾上糖葫芦味了,怎么办,顾少帅变成一个近三百个月大的宝宝了。” 男人反应有片刻的迟滞,季修文见他不动继续调侃,语气上挑:“宝宝,顾宝宝?” 顾琰笑容僵住,抿唇,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命令道:“闭嘴,不许叫。” “宝贝。” “没完了?”顾琰夺走他手中吃了大半的山楂棍,难得有几分窘迫,他是典型的薄唇,冷漠的时候样貌有些凶。 季修文却不怵,被蒙了眼看不到前方的景物,只感觉顾琰正在有目的地将他往别的地方带,睫毛在指缝间翕动,直至人声愈发沸扬喧闹。 “二爷要带我去哪?” “把你卖了。” 不一会,顾琰松开手。 季修文缓缓睁眼,一大簇金花飞舞在广场那颗枣树的上空,火红得滚烫,如瀑布飞溅迸散开来。 “滋啦——滋啦——” 一锤接着一锤,铁花照了整个清秋的夜空,世界霎时间明如白昼。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短暂发轫的绚烂。 季修文入了神。 顾琰站在身旁,没错过他眼里银花火树的倒影,说:“你们那边,应该也有这类技艺表演吧。” 总听对方嘴里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词,他不由得好奇,什么样的环境养出了这般人,再差也不会比现在糟糕。 “有的,不过现在会打铁花的年轻人已经很少了,感觉最近一次见到已经是十几年前。”季修文刚吃了糖,声音舒缓又柔和,嗓子有些黏糊说,“在我们那边, 这成了非遗。” 顾琰很识趣,没有问他非遗为何物,而是道:“在哪里?你原本的家。” 从季修文第一次谈论起“家”这个字起,顾琰就一直想问的了。你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对方身上有太多未解的谜团,可他不敢轻易去碰,怕等把一切都说清楚之时,也就是两人分道扬镳之日。 顾琰想,如果少年是敌方派来的间谍,那么他很成功。倒不是伪装技巧有多高级,而是顾琰深知自己面对他时,开不了枪。 他本无牵挂,生来就带着仇恨,解释不清这种情感。若非真的遇见,顾琰怎么也不会相信一见误终身的事情能够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季修文回答他。 “怎么过来的。” “我会法术你信不?” 男人抱手环在胸前,笑而不语,没把他当神经病,那表情分明就在说深信不疑。 玩笑话彻底编不下去,季修文受不了:“二爷怎么也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啊,那是不是哪天我说,其实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弟弟,你也当真了?” 可顾琰脸色霎时间就黑了下来,眉毛凑在一起,沉声道:“不会说话就别说了,吃你的。” 随后拿了糖葫芦给他嘴重新堵上。 “唔。”季修文觉得腻,没打算继续咬,只是扬起下巴声音含混示意,“发现没。” 有人跟了他们一路。 “知道。”顾琰怎么可能没察觉,他面不改色道,“记者,不用理。” “你猜明天的早报他们又要怎么编。” “感兴趣自己买一份回来看不就行了?”继续往前走。 季修文停下,拦住他的去路,挡在身前说:“二爷,我发现你今晚很喜欢和我作对啊。” 历经这么多个世界,狗男人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的毒舌属性。 “生气啊。”顾琰抬手捏了捏对方耳朵。 季修文垂眼盯住地面上的石块,表示不理他。 好像真得哄了。 顾琰说:“那怎么办,给你道个歉?”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来干嘛!男人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死后扒开坟墓一看,发现上边竟然还有一张嘴留着,医学奇迹阿门。除非你现在吃一口,我就不追究了。” 胡扯了一大通,顾琰算是听懂了,少年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想必是在挖坑等着,但他将信将疑咬上。 季修文看得十分专注,歪着头:“爷,甜吗?” “嗯,甜。”然而男人动作优雅,细细咀嚼,眼睛都没眨一下。 “真的假的啊。” “真的,你试试。” 季修文不信邪,矮身,就着他手里头最后那半颗山楂咬上,等糖浆渐渐融化,熟悉的酸涩在味蕾中爆炸。 “咳。”口水无法遏制涌出。 好酸。 他一脸痛苦,偏偏顾琰还捂住他的嘴不让吐,刺激得眼泪都要飙出来。 待终于吞下,舌根也麻了大半,季修文咬牙:“骗我。” 可男人看着有些湿濡的掌心,反唇相讥:“分明是你自己害人不成。” 突然间一群小孩子玩闹冲了过来,季修文被迫推挤到一边。 “拉紧,别走散了。”顾琰牵起他,而后十指相扣。 赶上了节日,走到街尾人依旧不减。 前方人群围了一圈。 季修文以为又是什么民间表演,勾着顾琰就要往里边凑热闹。 只见一个肤色黝黑的男人跪在地上,没穿上衣,只有一条旧短裤遮着。 “行不行啊,就让我看这个?” “扫兴浪费时间,走了走了。” 诸如此类的声音渐渐响起,他咬牙,一狠心,继续往自己脖子上加铁丝,里里外外足足缠绕有七八圈之多,铁丝边上的肉勒了出来。 倏而用力一拉,原本煤炭一样的皮肤浮肿充血,男人皱紧眉头,额头的青筋一鼓一跳像是随时要爆裂。 要离开的几人见到,又转身回来。 “诶,好!!” “厉害!”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欢呼交加。 男人跪在地上松了口气。 “阿爹。”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脖子前挂了个破烂生锈的碗盆,张皇失措,无声哭红了眼睛,想要上前帮忙。 却被自己的父亲阻止。 摇头:“呃,呃。”原来男人是个哑巴。 踌躇的脚步绕了道弯,越过父亲不似山丘的脊背。 “老爷小姐们,给个打赏吧。”一路走一路弯腰。 “求求给个打赏吧,好人有好报,谢谢,谢谢您。” 零星有几声铜板落下的声音。 女孩走到两人跟前,小心瞄了一眼撤回,伸出碗说:“好心人。” 低头瞥见她破烂的草鞋只磨剩了个底。 尚未到冬天,女孩脚板的皮肤已经龟裂开,像滋养了人们五千年竟干涸的土地,裂缝纵横交错,指甲盖抠得七零八碎,凝固着血迹斑斑。 季修文蓦然觉得今晚的风很大,掺了沙子,咯得眼皮难受,想用手去揉。 烟火不过瞬间美丽。 “顾琰。”他叫了声。 男人明白他的意思,不必多言,往里扔了两块银片。 “走吧。”便揽着季修文离开,没瞧见小姑娘不可置信的眼睛亮了很久。 等彻底走出来。 两人半嘴不提方才的事。 “二爷。”季修文转头一脸镇定,对顾琰说:“钱包被偷了。” …… 阿甲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错,方才街道上那两个男人的穿着,看着就像有钱人。 于是他趁乱混入了小孩堆里,根据多年的经验,往其中那稍矮些的男人皮衣口袋里一伸,嘿!果然摸到了好货。 从四岁起,他就开始跟着那帮人练习偷窃技术。 后来,那群大人死了,一起做扒手的同龄人也出于各种原因消失在了宁城,自此,整个组织瓦解仅剩他一人。 没有人再鞭笞他,也没有人能故意饿着他。 “真笨。”阿甲想着不由自主笑了出来,掂量着不算鼓囊堵塞钱包,“遇见小爷算你倒霉,能被我偷,也是你人生的一大幸事了,哈!” “啊!” 可不过得意了几秒,他就被人单手撂倒重重摔在地上。 钱包被撞飞了出去。 “钱,我的钱。”阿甲顾不上疼,挣扎爬起来。 抬头,才发现得手的钱包已经回到了它主人的手里。 两个比他高出一大截的男人融在夜色中。 “这分明是我的。” 季修文说:“小屁孩,知道我是谁吗?小小年纪就偷哥哥的东西,这可不好。” 他摇摇头。 看对方的模样不像穷,转而又问:“你爸妈呢,该让他们该好好教育你一顿。” “呸。” “你们这些虚伪的烂人,懂个屁!少他妈在这恶心!” 季修文怔愣住,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十几岁的男生嘴。 对方语气恶臭嚣张,一副混混地痞流氓样,他刚升起要讲道理的心也熄灭了。 阿甲眼尖瞧见了顾琰的枪,骂完才隐约害怕。 担心真被抓,咬牙拔腿就跑。 而顾琰早就黑了脸,绷着嘴部肌肉,阴云密布,若非季修文一直拉着他不让动手,阿甲哪里有转身的机会。 季修文示意他稍安勿躁,打开钱包,发现里面空了一半。 意外这小男生还挺谨慎。 不过对方跑得急,落了一块玉佛掉在地上,中间刻了个“甲”字。 “为什么?”顾琰问他。 季修文听出他心里明显压着火,也对,换位思考一下,人家从小走到哪都受尽追捧,年长者见了还要给三分眼色,一朝被不知从哪跳出来的毛头小子辱骂,不生气才怪。 以为想对了,季修文握上他的腕骨,帮忙压了枪说:“左右这些钱对我来说没什么损失,还是个孩子,给个机会。” 可顾琰轻嗤一声,挑开他的领口,眼尾狭长眼眸深暗道:“容我提醒你宝贝,光有烂好心,在宁城可是活不下去的。” “我知道,那你就当我今晚瞎了,行不?” “呵,现在站你面前人的是谁?” “顾琰。”季修文越喊越大声,甚至有些兴奋,“顾琰顾琰顾琰!” 一边说着又一边双手用力撑在他肩膀,借力向上一跃。 少年双脚迅速离地,稳稳勾在顾琰腰间。 第162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16) 礼拜日。 学生放假,温芙今天又登门拜访,顾琰虽身居高职可却一点也不清闲,事多繁琐,毫无假期可言,堪比现代世界过996的悲催打工人。 她来的时候男人不在,整个顾公馆能谈得上话的便只有季修文。 温芙本意是不愿的,报纸她看了,花边消息也曾听闻,外头传得轰轰烈烈沸沸扬扬,都说顾家和季家分别出了个喜欢男人的败类,整天粘在一起还不知私底下都在做些什么。 但是顾琰身份和名声摆在那,无人敢过分妄言。 毕竟连自己老子都想杀的人,别指望他能做出些什么正常事。 本就不太够的风评所剩无几。 温母明明也得知顾琰和季修文的端倪,却依然安排温芙来造访,培养感情。 用她姆妈的原话来说,顾琰没有个三妻四妾才不正常。 更何况两男人又不能生孩子,怕什么。 温芙当时听得只皱眉头,就连她的爷爷也破天荒没谈论关于她和顾少帅的事,毕竟最初想撮合的念头就是滥觞于他。 温芙大致能猜到她家爷爷的用意,不愿让其孙女受委屈,却又想找一个后半生有能力护她平安周全的人。 顾琰这个“罗刹”不在,她和季修文随意很多。 后来男生瞧见除了画画就是看书实在无聊,提议去马场骑马。 别说骑了,温芙连马都没见过几回。 但季师傅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包教包会。” 半信半疑中,抱着探索新事物的兴奋态度,温小姐还真没一会就能独自上路了。 作为回报,后来温芙又请季修文去看了电影。 宁城的硬件设施当然比不及现代,影院各种各样混杂的气味,烟灰和咳痰到处飞,整场下来光是听见瞎起哄噼啪的掌声,耳朵遭罪。 不过两人运气挺好,赶上了做活动的时候,离开时人手分到了一张明星的签名照。 他们在岔路口分手。 再次回到顾公馆天已经要黑透了,确认关系后季修文也一直都住在顾琰这边,反正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两人没想瞒着谁,大大方方毫不避讳,只要不触及霉头底线,记者随便他怎么写。 前脚刚刚进门。 “季少爷您……” 下人躬身还未说完话。 再次抬头时。 “人呢?”才发现季修文早不见了。 而此刻,突然不见踪影的人已经被拉进了房间。 门被人用力一推,合上,发出“砰”的声响。 季修文根本就来不及看清他的脸色,一路上踉踉跄跄,瞬息之间,男人就埋首在他颈肩,张嘴露出齿尖,细细碾磨皮肤上的嫩肉。 他惊呼一声,习惯性就要避开,可细瘦的腰肢却也落在他人手中,顾琰温热的掌心贴着。 稍一用力,少年就被掣肘住。 痛感逐渐由肩膀转移到耳朵,男人含住他的耳垂,湿漉漉在灯下泛着水光。 对方一言不发,季修文有些呼吸难耐:“顾琰。” 男人顿了下,才回道:“嗯。” 应是应了,可手中的动作却没停。 衣物被手指挑开,腰处骤然没了遮挡,空荡荡,嗖嗖发凉。 关键是顾琰还往那敏感的地方摁了下,力道不重,软肉陷出凹痕,季修文身子却瞬间麻了大半,小腿有短暂几秒的发抖哆嗦。 抬起手欲推开,对方却复而将手压至门板上,紧紧扣着,动弹不得。 “听说你们玩了一下午?” “呵,乐不思蜀,不仅骑马还有说有笑去看了电影?”顾琰声音沉闷,哪里都亲就是不愿去亲他的唇。 忍得要疯。 听到这,季修文哪里还不明白。 有的人心比针眼还小。 “是有这回事,怎么,你有意见啊。” 男人默然无语,季修文见状,也不顾自己此刻不太妙的处境。 幸灾乐祸笑道:“二爷你丢不丢人,连女生的醋都要吃,早说了我喜欢男的,我们俩根本不会有结果。再者说换位思考一下,她还是温家派来给你的相亲对象,整天到晚一堆小姐的往你府上塞,我还没提介意,爷你到先怒起来了,这合理吗?” “不能仗着官大就欺我这种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吧。” 说完就要扭头去亲他。 可男人不让,脖子上耀眼的红痕逐渐加深。 少年咂咂嘴:“小气。” 顾琰:“说不过你。” 于是赖得同他废话,身上的衣服越脱越利索。 季修文低头拉扯裤子都来不及,终于有些慌了,着急:“哎哎,你干嘛!” 他被男人面对面拦腰抱起。 “吃错药了今天,怎么恶霸一样,放我下来。”季修文轻微挣扎,“你讲点道理……” “啪——!” 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声响。 他霎时间腿也不蹬了,脸迅速红了一片像煮熟的虾,脑袋热得要冒烟。 季修文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打我?!”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人这般教训过。 然而羞耻感很快消遁在顾琰给的吻里。 对方托住他的后脑,吻渐渐加深,上颚被舌根碾过发麻。 季修文连换气的机会都没有。 喘息声逐渐粗重,没过多久,顾琰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他。 “你要的也给你了,现在,可以听话了吗?” “季少爷,可以吗?” 顾琰舔去他唇边的水渍,又哑声说:“宝宝……” 滚烫的呼吸像浸在酒里醉人。 都是成年人,此刻也不必装傻或含糊其辞。 明白最后一句问意味着什么。 只要他点头,只要他点头答应…… 从头至尾表现不太强烈的季修文也很难受。 他抿唇搂着人的脖颈,闷声,要强说了句:“不许叫,我不是小孩。” 顾琰轻笑声,知道他是变相同意了。 方才动作太快,有些细节没来得及注意,少年被人抱着,衣物褪了大半,脚边仅挂了只松松垮垮的裤管,在脚踝处半点掉不掉。 最后沾到床板时,才彻底剥落下。 顾琰覆身而上,温柔亲着说:“手好了吗?” 季修文视线落在他亲吻的左手处,继而抬眼:“现在才问,是不是太晚了。” 刚才把他压在门后时可不是这样。 “怕吗?” “不怕。” 第163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17) 季修文说。 他手向后撑着床板,稍坐起,仰头。 明亮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对方……。 话刚落下。 就依稀听见顾琰不知说了句什么,大概不是好言语,吻也如意料中的那般,愈加激烈。 好长一段时间,房间里只剩shun咬的声音。 ……。 后半程,季修文溢出的声音几乎都消失在了枕头中,他埋着脸,身体处处泛粉红。 若非顾琰抱他坐了起来,怀疑他能给自己生生憋死。 _ 第二天。 季修文不出意外地发烧了。 他是下午昏昏沉沉醒来时才知道的这回事,洗过澡,身上已经新换了一套衬衣,被子枕头全部改了昨晚的样式。 但因为生病的缘故,身体黏糊糊的,总有些难受。 ……。 始作俑者难免有愧,顾琰一整天都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家里的下人只将热水和食物送来了,喂饭穿衣这种事他倒亲力亲为。 看得出,季修文不愿理,醒来后没同他说过一句话。 顾琰将人扶坐起来,让他借力靠在自己肩上,用额头去试温,问:“还疼吗?” “你说呢?” 季修文目光怨念看着人。 嗓子几乎用了一晚上,再加上发烧,他此刻的声音极致沙哑。 长得倒是挺人模狗样的。 季修文其实也没有生气,毕竟自己在这种事上的迷恋他从不掩饰克制,只是男人较真的态度令他郁闷。 明明前几个世界早领教过,吃了苦头,如今还死性不改。 所以说,大部分时候也是季修文自己作的。 就比如昨晚。 ……。 …… 越想细节脸越热。 顾琰抱着他,亲了亲眼角说:“抱歉,下次不会了。” 他确实有些后悔,看见对方病恹恹的样子自己心也跟着一阵阵抽痛。 “没怪你。”季修文推开人,这反倒给他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是他挑衅要求在先。 “哎,别亲了,真的我说别亲,小心待会就传染给你。” “既然精神好点了,那来吃药。” 顾琰说。 可季修文虚虚抬起手示意:“爷,没力气。” 仗着自己是病人,心安理得使唤。 “要你喂我。”他窝在对方怀里,挤兑床那边的空间。 “这样啊……” 然而顾琰眼眸幽深,淡淡扫了他下方一眼,颇有深意道:“可我分明记得,你昨晚gui着的是腿不是手……唔?” 说完就被少年迅速捂嘴。 顾琰眼角微折,笑着去轻咬他的掌心,季修文被咬得酥酥痒痒心跳加快了几秒。 端起桌上的药碗,递到他唇边,顾琰开口道:“少爷,张嘴。” 那语气近乎哄是着。 他的下属们若在场瞧见,那一定要打个寒战。 冷面阎王竟然会温柔? 该不该说,这个世界疯了。 已经到这般地步,季修文本来是该喝药了,可他低头,看见碗里那黑黑乎乎的一团水,隐约有不祥的预感,浓重刺鼻的中药味迎面扑来。 带着将信将疑,尝试抿了一小口。 不一会儿,他就被苦得眉头深皱。 差点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呕—— “咳咳!好苦,谁熬的药苦死了,不喝不喝了。”季修文扭身,说着就要躺下继续睡。 他掀开被子。 奈何顾琰还搂着他腰,一把将其勾回来又被迫坐直。 命人特地去抓的药,顾琰放下碗,解释:“是有点苦。” “但中仁堂的大夫也说了,这副药效果最为显着,好得快。如果不想继续难受的话,就忍一忍,嗯?” “那我还是难受着吧。”他小声道。 “你说什么?”男人拖长声音。 “真的要喝吗?西医行不行。”季修文看着人欲哭无泪,“我选择吃药丸,反正都是药能好就差不多,没区别的。” 本来中药就够苦的了,民国的特效药一口下去简直能要了他半条命。 可对方不容置喙:“呵,差别可大了。” “顾琰……好少帅,男朋友。”季修文说什么也不愿意,用发顶去蹭他下巴。 顾琰点了点他的脑袋,冷漠拒绝。 “撒娇也没用,冷了更苦。” “那不如这样。”季修文眨眨眼,不知打什么鬼主意,他说,“你用嘴喂我。” 说完。 果不其然身旁的男人呼吸陡然加重。 极力克制着,那眼神当场把他活剥了都不意外。 但随后,顾琰竟然平静下来嗤声道:“想得挺美你,喝。” “啊?” 被捏开下巴。 “唔——” 等终于把那碗药给喝完,季修文整个人蔫了吧唧的,一脸生无可恋毫无生气。 顾琰收拾好桌面。 倏而转身。 “季修文,把头抬一下。” 对方鲜少会这么正式地叫他,大部分时间一般都是喊季少爷,当自己的名字完完整整由他口中说出来,莫名的好听。 于是,盘腿坐在床上的季修文听闻,乖乖抬头,问:“干嘛。” 只感觉一阵风掠过耳畔,随后是视线变得模糊。 顾琰俯下身来,很温柔地亲吻他。 慢慢撬开他的唇瓣,把嘴里的那颗蜜饯推给过去,又浅含了一会儿。 随后离开问道:“还苦吗?” 季修文舌尖尝到甜丝丝的余味,眼睛放亮。 “不苦,甜的。” “是吗,我再尝尝。”唇再次碰上,季修文手都在抖。 揪着对方的衣领。 “……” 总之,最后蜜饯也不知道是被谁吃了,被子翻来卷去乱成一团。 少年唇边水光滟潋,靠在顾琰怀里重新熟睡了过去。 —————— ps:烦死了,别写了。 第164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18) 国色天香的生意令人眼红。 与之而来的各种仿品也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起,但大多只抄个了皮毛,套了个差不多的壳子,产品质量却与国色天香的相去悬殊,有些甚至不伦不类,实在毫无购买的兴趣。 金染染正是这东施效颦的大队伍中的一员,用手头的积蓄高价挖来对家的内部人员,开了一个化妆品店铺。 但实际效果和想象中的迥然不同,不仅没挣到钱,匆忙研制出来的产品还被检测出问题,店铺被勒令禁封整改了一个星期。 因为这件事,金染染近几日的火气愈发大,稍有不顺心,遭殃的只会是季公馆里的下人,杀鸡儆猴辞退了几个,此刻无人敢触她霉头。 好在珠宝铺虽说生意大不如前,但还能撑着,起码比起日日亏损的生纱厂和药厂,那账目已经好看得太多。 尤其是药厂,此刻正濒临前所未有的内忧外患危机。 宁城中不久前新开了一家振华制药厂,刚建立第一天就处处和他们对着干。 全城那么多同类的竞争药厂却专挑季恒来针对,订单半路截胡,最近的不顺遂很难让金染染不怀疑他们是不是得罪谁了。 更可恨的一点在于,操纵着市场风向有意打压季恒的幕后之人,他们无从追寻,像国色天香的老板那般,毫无半点风声。 金染染突然开始怀念季顺德还在的日子,做了十几年夫妻,若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好像自季顺德走后一切都变了。 那个她从小便寄予厚望的儿子,似乎真的挑不起大梁,整个家都在走下坡路。 “过了这么久,小恒,想出什么对策没有。如此拖延日复一日时机,你爸留给我们产业,只怕不出多时,就该覆灭完全。”金染染朝着发呆的季恒说。 男人半刻钟前就未执一言,以为对方在沉思。 金染染继续:“一旦生意不好做,出去聚会,那些个老爷太太们瞧都不愿意瞧我一眼,家道中落,这年头,人人都能上赶着来踩我金染染一脚。” “尤其是那个姓黄的贱女人。”回想起前几天被羞辱的场景,金染染手掌拍桌,重重落下,她咬牙,“从前就想勾引季顺德进入季家,被我发现教训跑了,可如今摇身一变不知攀上了谁,一群没给过我脸色的人反倒对她点头哈腰。” 可笑至极。 “阿妈,其实说到底还是你嫁的人不行,如果像女儿这样,今后要嫁的是顾少帅这般风流人物,届时别说在宁城,就算在全国做什么事都无人敢阻拦我。” 季萱半路插了句嘴,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她举起镜子,左瞧右看往嘴上抹唇膏,嘀咕说:“不就几个破厂嘛,值得你和哥哥如此费心,若是顾少帅在,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区区一个振兴制药厂,一把火烧了也不成问题。” “萱萱,不得胡说!”金染染呵斥。 自己宠溺大的女儿缺根筋,可不代表她也看不清。 季萱不满:“我哪里胡说。”她撂下镜子。 “还是妈妈你也认为我比不上季修文那个傻子,顾少帅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 “我金染染的女儿,定有好人家抢着上门来提亲。” “但萱萱,这种时候不得无理取闹,以后嫁给顾少的话,尽量少提,知道吗?” 金染染隐约听说温家和顾家有联姻的风声,以他们现在的处境,她可得罪不起这些人。 上回季萱就因为项链的事,已经和温家大小姐结下梁子。 “凭什么,我不。”季萱说,态度依然十分刁蛮。 女人终于拉下脸来,语调沉重带着警告:“你可别忘了70块大洋的教训。” 钱花得她现在还在肉疼。 “可是那讨厌的小白脸你都能答应给他买一块瑞士表,我是你的女儿,我就买条项链怎么了!好,我明白了,原来你们都看我不顺眼,觉得我没用,我季萱在这个家的地位还不如一外人,讨厌你们!” 说完,季萱一把推开旁边的下人,抹了眼泪冲出门外。 “妹妹。”季恒起身想要去追。 “回来!不许去。”金染染厉声,双眼紧盯着季恒包括在场的所有下人,气愤道,“她这性格早晚得吃大亏。” “记住,今后你们谁也别惯着她。” “是。” 待撤走了一批仆人,室内彻底安静。 季恒被对方那一声吼定在了座位上。 “行了,现在来说正事。”金染染收回视线,问,“儿子,你可有想法?” “什么什么想法?”季恒迷茫。 除了季萱大吵大闹的那一下,他原先的时间都在走神。 回忆着那天晚上十里乐台上文文小姐的音容笑貌,鸾回凤翥的舞姿,弯腰把火柴盒交予他检查时,身上依稀传来的淡淡的清香。 只要一想到面具和红衣之下的身段,季恒就难耐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欲望从未如此强烈,他在十里乐蹲不到人,却场场都花钱去看,尽管事业不成气候。 季恒觉得自己中毒了。 要不到人,他不甘心,从来都是他看上的喜欢的勾勾手指便同意睡了,只要给点钱,全天下的女人都一样。 因此他也经常怀疑那个“文文”是否又故意吊着自己。 见他突然被问懵。 女人神色凝重,开口提醒:“厂。” 谁料他来了句。 “实在不行就直接卖了,总比日日亏损的好。” “季恒!” 金染染不可思议,这还是她儿子吗? 季恒无所谓:“妈您没看见吗?天天吵来吵去,不仅萱萱烦,我脑袋也快炸了。对啊,就一个破厂,没了就没了。” “你说得倒轻巧,如果不是你爸经营的这两个厂子,我们家能有今天?” “季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文文是吧,从前也就罢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你玩。可现在大难当前,你若还执迷不悟,既然季修文可以死一次,那个文文……” “照、样、可、以。” 季恒大惊,赶忙起身:“妈别伤害她,我不说便是。” 他也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 态度瞬间软了下来:“儿子已经在做了。” 金染染冷笑声。 “最好是这样。” 第165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19) “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小厮边跑边叫唤,赶了一路大汗淋漓,他喘着粗气:”不好、不好了,季修文带土地局的人来,把珠宝铺收走了……” “什么?!” “养来你们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阻止他。”金染染对前来报信的下人怒骂。 她面色铁青,抓着扶桌的手狠狠用力,指甲盖泛白好似要陷入木头缝中。 “岂有此理。” “阻止不了啊夫人。”说着小厮咽了咽口水,睁开眼睛缝观察,“前夫人留下的地契和房契都在他手上,现场官府的人帮忙做了公证,说您是……非法占有。” 怎么会这样? 听完金染染胸口闷痛。 她的铺子,她的救命稻草,该死的季修文! 很快女人便感到眼前一阵黑,突然浑身发软无力卧倒在地上。 晕死了过去。 季恒愣在原地,三秒后才高声:“妈——” …… 另一边。 季萱因为怄气急匆匆跑出门,没设防,迎面撞上了前来找金染染的林生。 “啊!”季萱吃痛皱眉。 “谁撞的本小姐,没长眼睛吗。” 等她抬头,发现身前戴着近视镜,梳得乌黑油亮的三七分发型的人不是林生还是谁? “是你?” 林生做自我介绍道:“是我,季萱小姐,在下林生。” 男人浅浅微笑,模样清秀儒雅,见季萱要摔了及时扶住她的手臂。 然而季萱却使尽全力将人推开:“谁准许你直呼我的名字,小白脸,臭不要脸,别以为会两句甜言蜜语就能骗我妈的钱。” 啐了他一口:“走开,别碰我。” 仿佛多沾一秒都嫌脏,她掩面冲了出去。 被人推着林生身子朝后踉跄了两下。 他捻了捻触碰到对方皮肤的手指,看向远处身影的目光阴森狰狞。 …… 不知道季萱今天是什么运气,出门遇见讨厌的人就算了。 她才来到街上,就摔了个狗啃泥。 最近几日阴雨连绵,好不容易今天放晴,小巷子的石砖湿滑易倒布满了青苔。 季修文碰见人的时候,女生正坐在地上嘴里不停碎碎念,淡鹅黄色的裙子沾了黄泥。 看样子摔得不轻。 季萱朝掌心的伤口处吹气湿哒哒掉着眼泪,抬眼望见不远处的季修文,狼狈的样子被死敌看见,更加觉得羞辱。 冤家路窄。 然而季修文无视,打算绕道离开。 可季萱一反常态叫住了他:“站住。” “我让你站住没听见吗?!” 语气依然颐指气使。 “有事?”男生回头,他穿着白衬衫,连转身的动作都这么流畅淡然。 对上那张脸,神色清明俊朗不羁,季萱不知为何又瞬间偃旗息鼓:“你、你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她指着季修文,支吾了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细看伸出的指尖还在颤颤发抖,害怕又好奇。 从前原主还是傻子的时候,这女人可没少给他使绊子。 季修文觉得好笑,勾起唇角一步一步走到她前面,终于蹲下,正眼瞧她。 这段路就他们孤男寡女两人。 季萱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蜷缩起腰往后退:“干什么!别过来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我哥绝对不会放过你啊啊啊啊。” 季修文深呼吸说:“不许叫。” “吵死了,安静点。” 不知道的还以为把她给怎么样了呢? 女生看到他随身携带的那支勃朗宁手枪,差点吓得魂都没了。 立马双手交叉捂住了嘴巴,疯狂摇头。 季修文没打算对付她,靠近了些继而问:“所以现在看清楚了没,我是人,还是鬼?” “人人人 ,活人你别杀我!” 饶是季宣再嚣张也斗不过他手里的枪,第一眼时没来得及注意,命令人惯了,才敢对季修文大放厥词。 少年瞥见她手上的刮痕。 女生弓背缩起脑袋没敢看他。 今时不同往日,季萱明白季修文是彻底不傻了。 打不过腿还疼,正要偷偷爬走。 可下一瞬。 “啊啊啊!”那把枪就直直拦在她面前。 季萱跪坐在地上,崩溃哭泣:“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你,都是我哥让我这么干的,求你放过……” “有一笔买卖想跟你做。”季修文说,他目光和善。 季萱:“我真的错……” ??? 反应过来后。 “啊?”不杀她了? “……” 说买卖还真是买卖。 最后,季修文以十银元的的价格售给了季萱一瓶国色天香的祛疤膏。 最近家里生意不好,因此金染染对季萱的零钱管得严。 她大手大脚惯了头一次为花钱感到心疼,可又真的害怕自己今后的腿会留下伤疤,咬一咬牙,还是买了。 眼见男生就要走。 季萱畏惧又不甘,她扶墙站了起来。 挺直腰杆令自己气派些,开口道:“小傻……季修文,我问你,你和顾少帅……” 还未说完。 “嗯,真的,出门前刚亲过,他喜欢我我喜欢他。”男生撂下话。 季萱当时一字一句被砸得很懵。 走远了几米后。 不出所料听见,身后的女孩再次尖叫。 “啊啊啊季修文,我要杀了你啊啊!” 耷拉下耳朵,切断声源道:【宿主不是讨厌她吗,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把祛疤膏卖给她。】 “有钱不赚是傻子。”季修文说,抄近道往巷子深处走,石板路越来越潮湿,“趁着现在还能捞他们一家的钱,等以后真破产就没机会了。” 【。】 小系统从来没想过竟然是这样。 【宿主你好黑。】 季修文:“谢谢夸奖。” 可不一会儿。 【嘶,宿主你不觉得现在有些安静得过分了吗?】 “觉得奇怪?” 点头。 可季修文故作疑惑说:“不对啊不六,你作为高智商生物,该不会是怕鬼吧?” 最开始的时候,这小东西天天在他耳边念叨自己多聪明多能耐。 【怎、怎么可能,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可它竟然反应激烈。 季修文挑眉,神色正经:“你确定?这可是民国,我们穿越来后小说世界里经常出现的bug也不是没过。” 白团子张圆了嘴哑口无声,确实是这样,关于bug也解释不清。 对方继续唬它。 男生双手抱胸说得一板一眼的:“不六你知道吗,传说中鬼王目赤如血,血盆大口,最喜欢吃你这种长得白白胖胖身上带毛,刚好一口一个的小圆球,下油锅炸过后嘎嘣脆时最香,幸好你不怕……哎没说完呢,躲哪里去,出来。” 少年失笑,被抓住系统如大蛾子一般在空中扑棱挣扎。 【啊啊啊不要不要不要,不六只是数据没有味道不好吃。】 前方。 “躲哪里去?跑啊!怎么不跑了?!这下看你还往哪逃臭乞丐,竟敢偷我们的东西,活腻了你。” “兄弟们给我打,今天一定要打死他!” 陌生的声音响起,季修文和系统皆是一愣,他不禁低头眯起眼睛望去。 远处地上的少年倚靠在墙角,伤痕累累奄奄一息,毫不怀疑这些人再施加一腿,他便能立刻毙命。 血迹掩盖面容模糊不清,可季修文凭借那一晃而过的半张脸,认出来了。 - 医仁堂。 “钱叔,他怎么样?”季修文问。 躺在病床上的人没醒,清洗完血迹,学徒给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检查完一番。 把脉的老者终于松开紧锁的眉头,说:“回季少爷,这位公子事先被人喂了药又遭暴力击打,所幸公子福大命大都没有伤到脾脏,目前已无大碍。” “请放心,稍后等人醒来吃副药,再静养几日,即可渐渐恢复。” 季修文:“辛苦了。” “应该的。”钱郎中提着药箱退了出去。 此刻,昏睡在床上的人,正是不久前偷了季修文钱包的小孩。 听那帮人的口气,他今天也是因为错事再犯才被围堵。 把人救出来时,阿甲便已是失了意识的状态,瞧着严重却竟然无伤要害。 啧,确实该夸他一句命大。 季修文专注想着。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人。 顾琰抓住他的手腕,挽起白袖子就是一通查看:“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没事吧。” 听男人的声音呼吸错乱,军装制服也没换,显然是匆匆赶来的。 “没。”季修文摇摇头,“是他不是我。” 他指着床上的人。 季修文拉住他的手,起身:“出去说。” 门外。 顾琰听完了他分享的遇人救人的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看不出来你还有多管闲事的爱好。” 顾琰捏了捏他的下巴说:“这是第几回了?算上逛庙会那天晚上。” 他目光灼灼。 “季少爷,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过的话么,光有烂好心……” “对对对,我记得很清楚不用特意强调一遍,光有烂好心在宁城可是活不下去的。” 顾琰冷哼一声,季修文失笑,用食指去挠他掌心:“好啦,其实和他算不上多大仇多大怨,做不到见死不救,发誓事不过三。” 貌似对方的玉佛还在他手上。 他点点顾琰的胸口:“明明二爷比我还心软,昨天貌似又有人瞒着大家做了好事,怎么就天天逮着我说。” 季修文指的是对城中难民发粮的事。 今年北方大旱鼠疫盛行,作物急剧减产,百姓流离失所南下逃亡。 昨日宁城才刚安置好一部分流民。 他所言没错,顾琰是以某富商的化名扶危救困的。 顾琰静静望着他,继而揉了揉对方的头发,手感松软,被风起了几撮卷毛。 一袭白衬衫在阳光下发着淡淡的光。 季修文瞧见人无话可言,环住他脖颈,用发顶去轻蹭他的脸颊说:“想我了吗?” 顾琰外出执行任务,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 “你说呢?”顾琰喉结一滚,搂住他的腰,低身鼻尖轻碰。 思念如潮水汹涌泛滥。 “我觉得是想了。”季修文说,桃花眼含笑道,“顾琰,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他仰头吻了上去。 季修文是这般人,想做什么便做了。 把唇张开,交换津液和呼吸,两处温热纠缠碰撞。 全程的节奏罕见由他来掌握。 顾琰想咬他季修文不给,最后只在腰处掐了出了一个个红指印,摁着脊椎骨酥麻神经。 布料擦到胸前的敏感点。 不一会两人都冒了汗。 离开之时,顾琰又大手一捞,反压着他亲了十来遍出了声音才罢休。 季修文抹嘴,身体挨着顾琰缓了半分钟。 现在虽说没其他人,但出门在外还是得克制些,被撞见就不好了。 “进去吧。”声音带着点情后余韵的沙哑。 季修文拉开门,却恰好瞧见本该躺在床上的阿甲正背贴在门后。 对方半小时前苍白的脸色,此刻变得异常通红。 没料到他醒这么快。 季修文还痞里痞气夸了句:“年轻,身体素质就是好。” 阿甲红透了脖子,闷声不回话。 季修文终于注意到了反常,走近问:“怎么脸红成这样,炎症发烧了?” “……” 第166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20) 不料话刚说完,对方就赌气似的把头偏向了一边,脸上的热度半点没减,像是喝醉酒的那种红,熟透了,冒着热气,很不正常。 原本紧闭的房门板此刻虚虚遮掩着。 顾琰站在一旁,身体微微向他倾斜,即使现场还有阿甲这么大个外人在,他眼里却只容得下季修文。 平静过后的情绪被他左右。 空气中沉默不过三秒,只见少年眼眸流转,而后唇角边扬起一个弧度,了然。 他状作惊讶说道:“不是吧小屁孩,连个亲吻都看不得?这么纯情啊。” 唇方才刚经历过一番碾压,原先淡淡的肉粉色变成了像抹了口脂的正红。 阿甲比他矮一个头,季修文便躬身压低了身子。 联系前因后果不难猜出来他别扭的原因是什么,或许用“别扭”这个词来形容面前这位狂妄嚣张的男生不太合适。 于季修文而言,对方就一毛都没长齐的小孩。 不是很拽吗? 一打五连眼皮都没舍得跳一下。 谁料竟还有这副羞涩的模样。 被人故意调侃,阿甲瞬间把方才撞破的尴尬忘得一干二净。 猛抬头同他争辩:“不准叫我小屁孩。” 虽然帮了他,但一码归一码。 阿甲昂首,觑人道:“谁让你们两个一言不合在门口、那样,光天化日之下,伤风败俗。” “更何况……更何况你们还都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季修文不赞同。 仿佛为了表现自己的立场,说着他还朝后退了小半步,后脚很触碰到顾琰的皮鞋尖。 稍仰头后脑勺便靠在男人凹陷的肩窝里。 “谁规定同性之间不能相爱。众生平等,情投意合,坦诚相待,有何不可?”季修文声音清亮。 腰腹间的手臂打着横一揽,他融入了另一个人的怀抱中。 炙热的胸膛仿佛烫了季修文脊骨:“二爷,你说是不是?”他问道。 “是。”顾琰浅浅勾唇,回说。 可眼底暗了又暗。 抬手指尖停放在他瘦而有力的腰上,期间不自觉轻蹭两下。 阿甲瞧见两人黏黏糊糊,回想起自己方才面颊发烫的模样,又后知后觉丢人:“靠。” “反正说不过你。” 他撇撇嘴:“对了那个,我睡多久。” “差不多三个时辰。”季修文回他。 三个时辰…… 阿甲抬头往窗口望去,外面就是大街,远处的天色雾蒙蒙黑夜即将降临,低矮的建筑轮廓在浓郁的的暮色笼罩之下模糊不清。 出来太久,他必须得回去了。 阿甲转身,攥紧拳头快步朝屋里走。 季修文正准备跟上,奈何脚方一动他就被身后的人勾回。 “哎哎,干嘛?” 扶在腰侧的手此刻改为捏住他的后颈。 两人保持一仰一俯的姿势,面对面望着。 顾琰垂眼,季修文指尖很快轻颤了起来。 因为顾琰没给人继续说完的机会,再度低头,贴含唇瓣吻住他。 短短几秒的时间气氛朝另一个方向发展去。 亲吻的力道并不轻,带着些莫名压抑沉闷的情绪。 怕这回又被看见,季修文还小心瞥了一眼阿甲的位置,哪知刚有动作,就被面前的人敏锐察觉。 顾琰大掌覆上他的后脑将其强势掰回。 “唔。”猛然间一个深吻。 被掠夺呼吸彻底无暇其他,带着呜咽,液体从唇角边溢出滑落湿了巴,又被男人丝丝舔舐卷入舌中。 “等等,顾琰。”对方成功顿住。 尚还有一丝理智,季修文扶着他的肩膀张嘴换气,声音断断续续警惕道:“那谁还在,刚才也亲过了,先到这。” 然而提起别人顾琰瞬间皱眉不快,单手反嵌住他,不容拒绝:“那就让他看。” “别。” “我尽量轻一点,好吗?” “……” “宝宝……” 倏而沉香的气息变得刺激且浓烈,疯狂席卷而来,像被云轻轻托起。 一分钟后。 结束之时男人喉结处明显多了一个牙印。 他轻了,可表现得“不情愿”的人似乎没有。 顾琰扬颈,指了指自己的伤口处示意,始作俑者季修文轻咳一声。 他大手一捞,捏住少年泛粉的耳垂,低头鼻尖相抵说:“季修文。” 嗓音极为沉闷。 “季修文。”顾琰又重复了一遍。 “嗯?”少年眨了眨眼,“怎么了二爷。” 哪知顾琰回了句:“嗯,没事,就叫叫你。” 很快说完肩膀就挨了对方一拳,偏偏顾琰那表情还挺茫然。 “还嗯!你嗯什么,顾琰你无不无聊啊。”季修文推开他,失笑说。 “我就在这能去哪?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 突然间整这么深情,还以为他是怎么了,顾琰竟然也会开玩笑? 可听到“跑”字,男人忽然就冷了下来眉眼阴郁,周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他抬手拇指停在对方圆润的唇珠上。 常年练枪顾琰手指带着薄茧,皮肤触到少年微微探出的舌尖,碾压了下去,神色暗沉道:“你若是敢逃跑,我就把你扒了,拴上铁链,一辈子都关在地牢里。” 听口气是认真的。 季修文愣怔张嘴,瞳仁缩了缩,然而话落瞬间顾琰就悔了。 肉眼可见慌张,他不该这么说,面对季修文分明一直掩饰克制得挺好。 不,顾琰。 别吓他。 开枪杀人少年从未惧怕,唯独不可困住自由。 他也不能做第二个顾樊建。 从知道出生真相的那一刻起,他无时无刻不在厌恶着自己这条贱命,他的存在仿佛除了一遍遍提醒岑微兰所遭受过的苦难外,毫无意义。 就像是个错误。 因此也曾想过为什么要活着? 儿时被蒙蔽之时,求生是一种本能,长大后也仅仅是出于报复,他才浑浑噩噩吊着那口气随波逐流。 可现如今,责任忽然在某天变成了一只大铁锤落在肩头,狠狠压着。 你根本来不及反应它就出现了。 往后更是一点点侵占着生活和思维,时而像戴在脚上的镣铐,步履艰难,时而像路途行进的加速器,扶摇直上。 顾琰向来讨厌束缚,可时世艰难家国颓运,险巇联袂,尽管不愿承认,顾樊建儿子的身份又注定了他只能接受束缚。 满宁城的男女老少,他唯一能抓住的只有季修文。 顾琰更深知,对方是弱点。 然而有一件事他想错了,季修文怎么会怕他? 听完他甚至还打商量说道:“那链子能不能放长一点。” 这回轮到顾琰缄默。 “不是。” “你认真的啊,怎么还搞强制爱的。” 面对这突变的画风,季修文哭笑不得劝他:“爷,这种y未免有些太超前,咱还是别想了。” 不明白少年嘴里新冒出的词又是什么意思。 “啧,行行行,你官大你说了算。”拉起他的手,“走吧,快点进去。” 顾琰不自觉回扣住他,眼底情绪汹涌澎湃,原来真会有人包容你的一切缺陷。 两人一进屋就看见阿甲已收拾利落,看样子是要离开,经过时季修文叫住他。 “去哪?” “不关你事。”阿甲声音冷硬。 季修文:“怎么说话的,对救命恩人这个态度?” 此话一出男生顿时僵住,他站得笔直。 紧抿唇眼神闪烁,良久才喉头动了动道:“今天……谢谢,药费过几日还你。” “怎么还,又去偷吗?”季修文侧身拦道,注视着他的眼睛终于问,“为什么偷东西。” 目光仿佛要直击穿透阿甲的内心深处。 “烦死了有完没完,都说了钱会还……” 而下一秒,一只白色玉佛从季修文手中滑出。 “这是你的吧。”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东西,阿甲彻底失声瞪大眼睛,复杂戒备地看着他。 察觉到身前人的挣扎与无所适从,季修文循循善诱:“想清楚了,如果真要害你,第一次偷钱包时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当然了,我对小孩向来宽容。但想必你也知道了他是谁,以顾琰的身份最不缺的就是手段和办法,真以为自己能这么幸运地逃掉?” 是那晚也是今天,世间事事都有代价。 季修文收起漫不经心:“我只问一遍,家在哪。” “……” 第167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21) 出了城,顾琰的专车还行驶了好一路,直至树丛阻碍视野越来越狭窄,前面已经没有路可开,高大气派的别克轿车停下。 几人下车,阿甲脚步疾趋走在最前边。 凉风习习,远处的山峦起起伏伏隐匿在风吹来的云雾海中,巨大的月轮从山后缓缓升起,繁星点缀夜幕。 “小屁孩,你叫什么名字。”已经是第二次见面,季修文咂摸着,自己迄今还不知他的真实名姓。 又听见那三个字。 阿甲嘴角瞬间下拉:“我说了别再喊——” “算了。”突然又没了声。 四周荒草丛生,然而他们脚底下的黄土小路光滑平整,显然经常有人踩踏过。 一个破名字,总归不重要。 “说啊,还怕我赖你不成。” 阿甲心想:呵呵,哪能啊,他有什么值得赖的。 男生躲避开两人的眼神,无所谓道:“我无父无母,没有名字,不过他们都叫我阿甲,至于你们想怎么叫,随意。” 阿甲踢开脚边碍人的石子。 听完季修文心底难掩惊讶。 原来竟是孤儿吗? “阿甲。”他低声念了一遍。 “喂,你该不会是在同情我吧。” 从小在外流浪大的孩子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他刚要轻蔑嗤笑出声。 却被季修文探出的大掌盖了一脸。 阿甲:“唔。” 季修文:“喂喂喂,喂什么喂,没大没小的,叫季哥。” “你妈……”男生举起拳头就要威胁。 “嗯?”季修文淡淡掀起眼皮,眉梢上挑,“你说什么?” 那块磨损痕迹明显的玉佛半吊在空中摇晃,岌岌可危。 他不动了。 季修文着忍笑,又对始终落后于自己半步的男人说:“二爷,你把枪收好别乱吓人,对着小朋友,待会一个不小心走火了该如何。” 莫名加入挨训的队伍,顾琰似有若无撩了他一眼,随后,抬手捏捏少年后颈,收了枪。 “阿甲?”季修文忽略颈肩的那点不自然,催促道。 过分,无耻! 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威胁! 阿甲肌肉紧绷,脸臭得要命。男生此刻才方觉羊落虎口,追悔莫及得滋味。 所以他为什么会天真相信季修文半个时辰前说不会害他的话? 于是男生不情不愿,甩手,声音干巴巴:“季哥。” - 没过多久。 “到了。”阿甲指向前方说,“就是这。” 此处所谓的家,不过就是一间破庙。 季修文闻声抬头望去。 月光倾泻而下,庙宇屋顶中部破了一个不小的坑。 地面横七竖八散落着几块断裂的木板,看样子是从上方掉下来的。 碎瓦片和陶罐堆积在墙角,窗户被纸糊住,茅草堆里放着叠好的薄床单,整整齐齐。 遇见这一幕,季修文不禁转头,发现顾琰正好也在看他。 两人默契相视一眼。 后者不以为奇,因为顾琰毫无意外之色,只缓缓摇头。 阿甲不知道他们的小动作,他越过两人,拾了地上的一根粗树枝。 扬手。 “咚——” 悬挂在侧门的吊钟敲撞起,钟声庄重悠远。 期间停顿的节奏十分规律。 “咚、咚。” 那钟约莫响了十来秒。 就在阿甲收手结束的刹那。 季修文看见,原来昏暗空荡的破庙里映出微弱的光,照在榆木柱后的墙壁上,昏黄的光圈里,有人影鱼跃而出。 高的矮的接连不断,像是在举行着某种古老的仪式。 煤油灯芯在风中摇摇曳曳。 不一会,十几个小孩整整齐齐出现在庙中。 他们相互拥着,对上季修文和顾琰这两个陌生人,眼睛里无不露出审慎惕厉。 很难想象,方才破庙的几根佛柱后就藏着这群人。 直至他们熟悉的人走上前。 “阿甲哥哥。”一小女孩跑上前,“你怎么才回来。” 阿甲顺势蹲下,孩子抱住他怯怯说:“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 由于是闷在男生的肩膀里,她鼻音稍重,听起来像感冒。 他离开了这么久,年纪小的也不顾门前的这两个陌生人,都兴冲冲围了上来。 于是乎,阿甲很快被扑了满怀。 只是后背落下的伤还没好,一群人撞上来难免不小心碰到了患处。 他却只字不提,冷声:“我能出什么事,今天是谁乱传的话,简直胡说八道歪谈。” “你们都吃饭了吗?” 几人点点头。 “哥哥,怕你回来饿肚子,我们给你留了馒头。”说话的孩子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用灰布严严实实包好的面团,小心揭开,裹好的馒头似乎仍带着身体的余温,他解释说,“是阿方哥哥今天上街遇见一个好心人送的。白面的,很好吃,真的!哥哥你快尝尝。” 瞧见那双脏兮兮的小手,阿甲难得有了丝笑的表情,可他却推开:“我不饿,你们吃。” 而后他站起来,拍了拍名为阿方的人的肩膀。 在所有人疑惑的注视下,调转了脚步方向。 “哥哥你去哪?!!”那群孩子抬脚就要追他。 和阿甲年纪相仿的人霎时拦住,阿方说:“别去,别担心。” 目光却和他们一样,紧紧盯着两位穿戴不凡的外来者。 顾琰和季修文立在阿甲身后,静静围观了全程。 他们视力绝佳,没错过那个躺着在废弃神龛旁的少年,他寂若死灰瘦弱不堪,身体已经有些发木了。 不出意外,几日后,他将会在这里度过生命的尽头。 绝望吗?季修文想。 或许吧。 …… 庙里重新点燃了一大把柴火。 三人出来,外头的空气好似从未如此清新沁人肺腑。 “半夜会冷吗,你们就住在这里。”季修文问阿甲。 他不会说是“这种地方”。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大多时候越是心绪复杂就反而能越发冷静。 恰巧寒风吹过,阿甲默默揽紧身上这件本不属于自己的外衣,吸了下鼻子道:“可能吧。” “哪来的可能?具体点。”这次出声的是顾琰。 倏而低头。 打火机在风中刮响。 只可惜,烟刚点着却又很快被人拦手掐了。 顾琰看向人,季修文灭了烟火,一本正经道:“爷,这东西不好少抽,明天就把它戒了。” 习惯相处他没察觉自己用着命令的语气。男人目光渐深,颔首,舌头轻轻扫过齿尖,眉眼不觉稠丽几分。 面对两人的这番互动,阿甲上道再次选择失明,迫于对方的威严,不得不回他说:“夏天只是蚊虫多不会冷,充其量挨咬两下,等习惯也就没事了,入了冬……我们不住这。” “不在这,去哪?”季修文追问。 “更远一点的地方,那里好房子多些。”不过也要同其他流浪者争抢罢了。 季修文将从顾琰那缴来的打火机重新塞回他口袋里,问:“孩子是怎么回事。” 他眸光轻轻闪烁。 阿甲终于等来了今晚最想听见的问题。 甚至在回答季修文时,他还因为思考慢了几秒,才重新组织语言说道:“他们都是孤儿。有的是逃荒路上,父母在战乱中死了。有的,是因为家里的姐姐被卖掉自己半夜偷跑出去找,等终于放弃寻找回到村口发现,一夜之间,乡亲和牲畜都被杀光了。” 他说得平淡,没掺杂太多的情感,只是声带振动才牵出干哑的声音。 不难看出,阿甲是这群孩子的“老大”。偷东西,大概率也是为了养活身后的这帮人。 “你今年多大。”季修文问。 阿甲回答:“十六。” “十六?” 放在过往的世界里,他这个年纪本应该还上学校的人,如今,却已沐雨栉风不知东跑西颠了多少载。 他和他身后的那些孩子,更应该在上下课铃中追逐奔跑,而不是于炮火轰鸣声中凌乱逃亡。 季修文瞧着蓦然感到嗓子发痒,也渴望点上一根。或许刚才,他就不该把顾琰的火给熄灭。 谁料对方误解了。 “那是什么眼神。”阿甲忿忿,一脚踩断脚底的树枝。 “告诉你,我就是现在瘦了点,以后肯定还会长个,像我这个年纪的好多都已经被抓去当兵了。” “少瞧不起人。” “其实,你从一开始就算好了吧。”季修文突然转了话锋。 离他更近。 阿甲:“什么?” “你笃定我们会帮忙,所以一路上才会这么配合。的确,这事被我看见了,定要做些什么才罢休。” 阿甲嘴巴微张,此刻泄了方才保存了大半的志气。 他盯着少年挺翘的鼻尖,偏头执拗:“听不懂在说什么。” “第一次见面时,你穿的那身衣裳也是偷来的吧。”面容干干净净,所以季修文才会认为他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 对方刻意回避,季修文也不着急,只道:“阿甲,别再去偷东西了,也立刻停手教他们这些。” “不可能!” 阿甲几乎是脱口而出。 四岁起他就干了这一行。 偷窃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他只偷富不碰穷,没觉得自己伤天害理。 “我是被你看穿了,但……” “那你有没有想过未来十年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往后的你还能得手多少次,够能保证每次都做到万无一失吗?阿甲,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完美,也不可能没有破绽。比如今天,要是没遇见我,你是不是就被弄死在他们手里了?” “你难道要让那群孩子和你一样成为亡命之徒吗?” 一连犀利的几问,成功让阿甲怔在了原地,他红了眼睛。 可话说完。 季修文也隐隐烦躁。 某个瞬间,他为自己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感到厌恶。 “操。”他爆了声粗。 所以呢,能怎办? 他也不过是为了活命。 又逼迫得什么? 难道让阿甲自不量力去与时代抗衡吗? 就在这时,季修文感到一阵风掠过,有人默不作声牵起了他的手。 对方温热宽厚的掌心裹住发了汗的指尖,顺着掌纹,五指强势钻进自己的指缝里,张开,又扣紧握死。 交合在一起的手被塞进男人的大衣袋。 季修文睫毛颤动,呼吸归于清浅。 顾琰沉声对阿甲说:“明天,会有人来接他们,还有你。” 太晚了易着凉,他要带季修文回去。 “哥哥,他们已经走了。” 好奇出来察看的小孩揪住他衣袖,摸了摸道他手中的那块玉佛道。 然而阿甲依旧目视远方—— 你懂什么? 季修文,你让我放弃,可最起码你都没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我要怎样,才能成为一个好人…… 举起手,失而复得的玉佛抵在额头处,阿甲低声:“不公平……” —————— ps:久等,找状态,这段时间是备考去了,么么。 第168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22) 方才他有些失态,季修文自己也明白。 阿甲之所以答应带他和顾琰来,不过是因为如今以他的能力已保不住这群孩子。 夜空像巨兽深邃的眼睛扭曲可怖,黑魆魆不见边际,冷风呼呼乍起吹迷乱头顶的发丝。 一路无言,上车,季修文便将自己的手从男人口袋中抽离出来,顾琰想拉却没拉住。 相互取暖的热源骤然消失。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顾琰心头砰砰直跳,心脏有瞬间的失衡抽痛。那种儿时被亲人抛弃的感觉再次笼罩袭来,宛若千万根细小银针齐头并进扎上,刺激着神经末梢,四处蔓延,堆砌褶皱。 不过好在,这慌乱感也就仅仅短暂停留那么几秒便很快消失。 因为比起自身的异样,他更关注的是身旁人的动静。 季修文那种与生俱来的时代割裂感,不知为何,在此刻变得尤为明晰。 他分明就坐在这,在顾琰的眼皮子底下,顾琰能看见他的沉默不语。兀自偏头朝向窗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尾部轻微上挑,鼻骨立体精致,人不笑时冷淡又疏离,脸上带有几分天然的倨傲。 少年生得好,是颜值区里拔尖的高个,顾琰知道的,从本质上来讲他是个粗人。 也正因为被照养得太好了,季修文往常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才显得与他们格格不入。 像照进水里的月光,无论是水还是月,他伸手一个也捞不着。 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怀疑…… 想着顾琰捻了捻食指尖,双眸收敛起晦暗。 从车座底下的备用箱翻出了烟,不过他只是夹在手上,打火机就在一旁可他视若无睹,证明主人并不是真的想抽。 终于,季修文舍得了把头转过来问他:“二爷在想什么?” 意识回笼,顾琰猛然间跌入他的眼睛。 “猜猜看?”男人将问题抛回给他说。 季修文身体倾向他,摇头笑说道:“太笨了,猜不出来。” 顾琰从下往上目不斜视好好打量了人一番。 笨? 他饶有趣味挑了下眉梢,倒是新奇。 可季修文还在笑,唇边弧度无限扩大,好一会儿,顾琰才牙齿轻咬住烟屁股。 保持着后靠车座的姿势,他说:“季修文,能不走吗?” 自始至终最深的顾虑。 车内无火,可烟叶却像从烟卷纸里逃逸了出来,气味强烈浓郁,就像顾琰的情绪,环绕在季修文鼻边,然而事实是他的确闻到了。 这几天顾琰收到的线报无一例外不在告知着北边的战事吃紧,他是生死都要留在战场上的人,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就得离开宁城。 “爷我发现你这人真有意思,我不是坐在这吗?这能去哪。如果要非逃跑现在跳车也并非不可行,但难免得受伤,不划算。” 顾琰这回却不像往常那般允许他含糊其词,忽然伸了手。 季修文被他大掌捏住下巴又抬起:“可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男人的拇指压上季修文唇珠:“真不懂?”不知道对方的过往,不知道他的家在何方。 说好了不做探究,若某天人间消失了,他都不知道上哪找。 常年拾枪,顾琰掌纹深指腹粗粝,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烟草味。 季修文没躲避反把他的手拉得更近,用对方掌心托着自己,整张脸都靠上去说:“顾琰,我打算建个学堂。” “那就建。”顾琰把烟拿开,气息冷峻,“钱和人不是问题,钱哪里都有。” “那,我想要你几天前从国外带回来的东西,就昨天你分给下属的那个。”季修文又说。 听完记起了他说的是什么,顾琰:“但凡放在我房里的东西除开文件类物品,你看中哪样了就拿去,不必过问,随便玩,无人敢阻拦你。” 顾琰拂开遮住季修文眉毛的碎发。 倏而叹了口气,又温声说:“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出了事会给你兜着。” 其实也正是因为明白季修文有分寸他才敢做如此保证。 是了,顾琰对他一向纵容。 季修文瞬间直起腰,来了信心,他像发现猎物的豹子般,将埋在顾琰大掌中的脸抬起:“还有一件事二爷。” 季修文散漫无辜道:“其实吧,我想压你一头很久了,但问题在于我又没那个篡改基因的能力,不可能违背自然法则变成顾樊建直当你爹,从辈分上压你。” 不过靠了这么一小会,少年细白的皮肤就浮现淡淡红痕。 抬眼看他,眼睛直勾勾发亮。 瞧见他这兴奋反应,顾琰本能察觉准没好主意,却还是引导他继续说下去:“所以?” 季修文前扑一脑袋挤进怀里,他夺了顾琰的烟勾着手指:“你要不要试试被压的感觉,其实在下方还不赖的,不用出力气干活又舒服……” 话是凑过去贴着他耳边低声说的。 饶是顾琰经历过无数大风浪也怔愣了片刻,不禁眼角抽动,一口气噎在胸前。 等推开季修文的额头他说:“不,你不想。” “倒是你今天大概率是想吃枪子不想活了,胆大包天。” “啊。”猝不及防挨弹了一下脑门,季修文捂住额头以示不满,视线缓缓下移扫荡:“又不是没尝过……” 错了,是色胆包天。 在这一点上,顾琰有限的知识始终是比不过一个活了几百年之久的未来人。 “季修文!”男人目光凌厉带着警告。 无奈:“好了别闹了,不过言归正传,这脑袋天天都装了些什么?嗯?”他当然看得出来季修文故意逗弄他。 “那你也别总绷着一张脸啊。”季修文回怼他。 “到底是谁胡思乱想。”半张明艳的脸都藏匿在夜色里,季修文下巴微扬,眼睛亮得人心尖发颤像坠落深海的珍珠。 “不会走的,我没那么容易走,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决定跟着赖着你了。”他说,“二爷,顾琰,你的余生可能都得和我这个麻烦绑在一起了。” 听完,顾琰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 几秒后把他重重揽进怀里:“我知道了。” 季修文错愕。 他反复抚摸季修文脊背,像给小动物顺毛那般,埋首不断亲吻他发丝说:“但有一点说错了,不是麻烦。” “你不是麻烦。”男人结实的手臂鼓起淡淡的筋络,他张嘴,咬住季修文夜色中露出那节白如雪的侧颈,随即感受着季修文被碰到的瞬间反应,他颤抖肩膀。 “是幸运。” 顾琰说:“我的。” 然而颈部没有如与预想中的那样传来痛感,更多的是被舔吻的痒意。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人脸热,就这样厮磨了好一会儿,某个时刻季修文真怀疑对方是把他当动物了,释放信息素强烈安抚。 他揉了揉脖子:“烟,抽一个?” 男人撩了眼却冷漠拒绝。 “不抽。” “你不抽?那给我,滚轮打火机放哪了。” 谁料顾琰眼明手快一把将烟抢了过来,夺来的烟轻轻拍打在季修文脸上:“想得挺美,你也不……” 突然神色凌厉:“别动,趴下!” 同一瞬间,季修文也伸手压住顾琰的脑袋,顾琰迅速反应先一步把他护在身下,很快,两人相拥倒在车座座椅上。 没被遮住的视角,季修文眼睁睁看着尖头子弹破窗而入划过,快成了残影。 而这枪口对准的,恰好是他们方才坐着的位置,顾琰的脑袋。 如果再慢一些,再慢些季修文不敢想。 他深深闭眼,感受着短短半秒心脏快跳出胸腔,他几乎要听到血液在身体中流动的声音。 顾琰拧眉闪过一丝狠厉,气势也瞬间从方才的缱绻温柔中抽离,眼底浓黑像浸染了墨汁。 他坐起身又拉起季修文,自己却拿了枪:“没事,不会有事别紧张。你在车里待着不要动,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拉开车门,懂吗?” 匆匆交代完顾琰就自己下了车。 司机后脚跟上。 很快,季修文就听见从外头传来的打斗声,子弹穿透皮肉的声音清透可闻,而顾琰送给他的那只勃朗宁此刻就安静别在腰间。 数不清这是开的第几枪。 男人的动作精准到分毫不差,他宛若一个不会疲倦的杀人机器,抬手一枪,枪枪致命,枪枪爆头。 利落,残忍,癫狂。 每次使用枪具顾琰就完全像换了个人,如果说平时的他是可怕的,那么此刻的顾琰可以被称作极度危险,喋血疯魔。 年少时他便发现自己能先从杀戮中寻到极致的感官刺激。 “别、别啊——砰!” “一、二……呵,怎么还有一只漏掉的鱼。” 正当顾琰抬手就要扣机板时,另一个方向传来枪响。 证明有人比他更快。 试图偷袭逃跑的那个人停住脚步,眼睛瞪得鱼眼一般大,不过现在是一条彻彻底底的死鱼了。迈出的左腿还来得及未落地,他像一棵被锯断的树直直倒在男人跟前。 至死也不明白究竟是谁要了他的命。 等他倒下,顺利露出身后那被他遮挡住的脸。 少年没乖乖听话,下了车。 季修文此刻举起手臂,几米开外,勃朗宁枪口正和顾琰的枪平行对上。 一左一右,两人在暗夜中相望对峙。 冷风太大顾琰衣摆被卷起一角。 以他们的实力,无论谁动作都难逃一死。 最后是男生先收回手,季修文脸庞昳丽,晃了晃枪,眨眼笑着同对面打了个招呼:“嗨,二爷。” 话一出,司机差点被他吓得腿都软了。 少帅……究竟是养了个什么在身边啊。 而顾琰的表情却不比方才缓和好多少。 * 回到顾公馆。 季修文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被顾琰拦腰截住,双手抱上了写字台,他平时写字和画画用的宣纸瞬间散落一地。 “干什么、干什么你顾琰。”季修文扒拉他衣领。 这个姿势他张开的两腿不偏不倚刚好卡着顾琰,关键还总是无意顶上,搞得有些许尴尬。 然而男人像察觉不到似的什么也没说,大掌一下一下揉挲在他腰间,滚烫的浓厚喘息扑满在耳廓,力道逐渐加重。 很快柔软的衣服布料卷至肩头。 季修文对这发展不明所以。 可为了避免碰到对方,他还不得不绷紧脖颈后仰身体,双手向后支撑着冷冰冰的书桌。 “等一下二爷,有点冷。”季修文舔了舔唇。 木桌刷了一层薄桐油漆,他的腰时不时就硌到,丝丝凉凉。 顾琰听见,抚上颜色更为深红的地方,那手心的温度烫得像刚从热水中拿出来。 “是吗?”他问。 狭长的双眸晦涩又漫不经心,然而季修文看不见,注意分散又被抵着唇。 他只听顾琰缓缓说:“再忍忍,很快,马上就不冷了。” 开了盖的墨盒“啪嗒”被掀翻落地。 如承诺的那般。 季修文的确很快就不冷了,他眼前一黑巨大的阴影随之覆上。 唇间落下一片温热。 第169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23) 偶尔有风从门板的缝隙钻进来,纸张被吹散落地沙沙作响。 季修文被捂住眼睛看不见,黑暗中睫毛纤长颤颤翕动,他眨了下眼。 视觉消失的好处是听觉变得加倍敏锐。 他能感受到顾琰气息凛冽压向自己,先是不紧不慢碰了碰唇,像第一次般试探性却又游刃有余的。 除了吻没再进一步。 季修文原本还以为,起码上衣会先保不住的。 他并非傻子,知道男人是担心他受伤所以才再三嘱咐让自己好好待车里头。 可他叛逆心起走了下来。 明摆和人对着干。 不仅如此,冒烟的枪口还精当指向了对方,顾琰没躲。 季修文咂摸着他犯这般低级错误,在战场上已经算重大过失。 因此,顾琰这饱含温情的动作顺利给了他一种没事了的错觉。男人还在亲吻他,大掌落在他绷紧的脊背上,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慰中季修文渐渐放松了警惕。 “顾琰……”他开口正打算呼叫。 “为什么突然……唔?”男生眨了下眼有几分呆愣。 哪知刚从喉咙中溢出点声音就被悉数堵住。 顾琰抬手,两指锢住他下巴将脸掰正。顺滑的舌头滚过,黏腻地勾着他的,仔仔细细侵略过口腔里的每一寸空间,那火热的温度烫得季修文想流泪。 …… 写字台上,少年头颅高扬像被捏住后颈的天鹅,露出的侧颈线条流畅,男人以绝对占有的姿势将他锁在双臂间。 命运全然被他人掌握。 所有的反抗都无济于事。 张嘴、换气、探舌。 拉扯中衣服早已皱巴不成型宛若被揉皱的纸张,捏成一团,恰如其分在季修文即将难受忍不住之际,白纸渐渐捋平展开。 继而抱紧,负了距离。 门关破开的那一瞬间,季修文死死咬住的呜咽终于再也抵挡不住,泪水连着声音一起像决堤的河水,泛滥成灾没过了头顶。 而顾琰只是皱眉闷哼了声又开始动作,锁了腰,一遍又一遍。 纸张拍打。 季修文推不开只能迷离中喊他:“顾琰、顾琰!顾琰……” 男人当做没听见,甚至又抽空低头狠吮了几口,卷走他眼泪。 桌面凌乱,地板到处都是墨水溅落的痕迹。 终于在急速闪过的一道白光中,季修文伸手抱上前,狠狠咬住顾琰的肩膀。 闭眼之前不忘数落一句:“讨厌你……”可惜声音黏腻像浸在水里,毫无威慑力。 他酸软得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说完便很快昏睡过去。 顾琰眼眸闪过一丝波动,几秒后,他揉了揉对方后脑勺处湿漉的头发,把挂在身上男生抱离写字台。 边走着低头咬住季修文下唇,缓声说道:“不许讨厌我,嗯?” - 季修文在顾公馆留了几天。 他们那天在破庙里遇见的孩子,顾琰已经给他们安顿好了住处,年纪大一点的被安排到季修文的店里干活,挣一些工钱,当然只是做简单的活计。 几个小孩麻利又勤快,都是没了爹妈的孩子出社会早,对人情世故的熟练把控早已成了基本技能。大部分能言善道,时常逗得那些太太小姐们眉开眼笑,忙的时候有他们在倒也轻松不少。 而与此同时。 大帅府气氛凝重降到了冰点。 第170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24) 少帅府今天意外的没有女人在。 这对父子每每见面都闹得像仇人。 身居高位的顾樊建大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多日不见,顾琰发现他比起上回面色愈加不好。 作为宁城说一不二的存在,顾樊建用的穿的定然是最好,可即使这般也掩盖不住如今身上散发着枯树将死的气息。 见此他顾琰无声扯了扯唇角,笑容嗤讽。 说到底这人还是去碰了那毒片。 终于不知道在第几次沉默中,顾樊建最先开口了。 “我知道因为你母亲的事,这么多年你一直记恨着恨我,看在你是我顾樊建的儿子的份上,我也从不跟你认真计较。” “可是顾琰,身为你的父亲我还是该奉劝一句,别去蹚北边这趟浑水。” “你玩不明白的。”说完顾樊建就皱眉重重咳了两声。 他对外招手:“来人——” 何止是不明白,最后怕是要把命搭上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顾琰眉眼冷淡就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咳。 那眼神全然像在瞧一个陌生人般,或者还比不上陌生人,每次来到这地男人都得强忍着恶心想离开的冲动。 等咳够了缓过劲儿来。 顾樊建对上坐在对面那人的眼睛,拧眉厉声:“怎么不说话?” 顾琰却回:“同你没什么好说的。” 这几日前线频频来报,北方的战事吃紧大概率顶不过年末。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同我置气?” “装什么呢。”顾琰本就压抑的心落了又落,他说,“顾樊建,这里就你和我,何必上演父子情深的那一套戏码。” 一次次的算计利用,一次次对季修文出手,顾樊建在顾琰这里早该是死亡簿上的人。 他肆无忌惮,戳破对方。 “你何时这么多情了。” 顾琰:“无非是怕我死在战场上,自己真没了儿子,届时就真断了后。” “毕竟你那些女人这么多年,一个都生不来。” 他说完,顾樊建的脸色顿时黑得十分难看:“顾琰你……咳咳、咳!你——” 可他今日状态实在不佳,只骂了句:“你这个畜生!” 顾樊建这些年前前后后总共娶了五房姨太,却无一例外都没有孩子,他也曾怀疑过是不是顾琰背后派人的弄的,去调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反倒被顾琰得知后说:“我可没你这么下作。” “你,你哪来这么多钱。”顾樊建实在疑惑问他。 打仗除了人是最要花钱的,装备医疗食品等等这些,一旦投入进去就是个无底洞。 顾樊建当然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可如今这世道能护住自己这领地已经算是万幸,哪还有时间关人的死活。 多管闲事便引火烧身。 是的,在顾樊建看来,这些所谓的存亡时刻,只要火烧不到这边来,便是“闲事”。 遗憾的是顾琰并不打算同他继续聊下去,男人起身朝外走去:“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了。还是说,你真信了这些年我只会打杀的传闻?” 既然已经知道了顾樊建的态度,顾琰也不必同他多费口舌,浪费时间。 顾樊建先是被他的话愣住,而后才觉得一股恶寒从脚底直窜上头顶,像有只手在掐着他的脖子,呼吸滞涩,他倏而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瞪大了浑浊的双眼。 此时此刻顾樊建才真切感受到,这场关于“头狼”权力的争夺,胜负早已分晓。 他或许是不甘,或许是父权制下的无意识影响着,不允许对自己儿子对他权威的僭越忤逆,顾樊建也站起来,情急脱口出:“那他呢?” “你舍得养在屋里的那人吗顾琰。”顾樊建得意。 果然话落,门口的人就停下了脚步。 然而他没回头,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或者说因为有绝对自信而藐视。 可只有顾琰知道自己的心隐隐作痛了起来。 “你以为,我还会给你第二次伤害他的机会?” 顾琰说:“还想活命的话,就少吸点,我这是真的忠告。” 他走了。 看着顾琰离去的背影,军装映衬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姿,顾樊建低头,发现自己的手不可控制地又发抖了。 他冷笑一声,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嘲弄。 最后由人扶着躺上床,隐匿在刺鼻的烟雾中摇头喃喃:“这玩意一旦沾上就戒不掉了,就像你母亲一样……” “哈哈哈哈!我顾樊建这辈子就没错过,我没错!” - 季修文不知道刚才顾琰去做了什么,人一回来,就把他往怀里揽紧,在发现季修文有些难受挣扎后才松了力道,改为轻抱着,用手去温柔碰他头发,指缝在发间来回轻轻穿梭。 这个时候宁城彻底入了冬,季修文把手伸进顾琰的大衣口袋,侧脸贴着男人的胸膛。 窗外寒风呼啸,世界嘈杂,两人心里却皆是炙热滚烫。 季修文觉得自己像春日回温时化开的雪一样,就要在阵阵有力的心跳声中,融化在他怀里。 最后是顾琰的下属有事来汇报,两人才分开。 :【宿主,我怎么感觉顾琰刚刚是特意支开你的?】 季修文挑眉,故作意外问:“有吗?” 【当然!】 【平时顾琰不管和谁的谈话都从不避开你的。】 季修文轻笑,挺意外这小系统涨智了。 出于老父亲看孩子终于成长了的欣慰,季修文伸手,揉揉它的脑袋,又捏了捏脸,问:“不六,你是不是长大了点?” 一下就又被带偏:【诶?真的吗?】 试用了一下tomato后台的ai想生成一个“不六”小可爱看看,唔,但感觉这个图略微聪明了点 第171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25) 季修文几天前去了一趟歌舞厅,恰好碰见了季恒被人追债讨伐。 金染染他们一家破产了,她养的那个小白脸不仅出轨还把人带到家里来,好巧不巧被金染染当场撞见捉奸在床,两个女人瞬间扭打成一团。 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 他们家桩桩的丑事,至今还成为宁城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对比季修文表示:还挺意外? 事情进展得如此轻松,根本就不需要如何出手,他们倒自己先垮了。 无趣。 男生双手支在围栏边,他站在高处俯视楼下发生的一切。 季恒被人打得头晕眼花连连后退,从胃里吐了好几口酸水,很快嘴角渗了血。 季修文这才微微皱眉,影响到他做生意了。 “你过来一下。”季修文没回头,凭借记忆朝某个方向招招手。 小厮上前,低声询问:“季少爷,有何吩咐。” “你这样……” 很快,几分钟后,季恒连同打架的那群人一起被赶出了舞厅。 小厮对着不服的几人高声道:“我们东家说了,要闹事到别处去,否则休怪子弹不长眼。” 话落众人瞬间安静如鸡,连连答应,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没有顾少帅庇护着,季修文也真有这个实力。 说完小厮又巡视了一圈,最终把目光锁定在季恒身上,他走到对方身旁,不知低语了几句什么。 随后就看到季恒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肿得渗人,猩红的眼珠子像要从眼眶中掉出来。 那副鼻青脸肿的狼狈样有些滑稽,可眼神却凶狠可怖像是要吃人。 一个不察,季恒猛然用力,抓住小厮的肩膀,未修剪的指甲嵌入对方皮肉中。 他嚎叫着:“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他……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 因为激动口水喷了小厮满脸。 小厮没来得及躲开,疼得皱眉:“季少爷亲口说的,我只负责传话,放手。” “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拉下去。” 霎时间季恒觉得自己的世界轰然崩塌,他踉跄了几步,而后大哭了起来,哀天叫地很是难听。 季恒指着楼上看戏的人:“季修文!我诅咒你不得……” 啪—— “给老子闭嘴!”没说完他便被追债的人扇了一巴掌,捂嘴拖走了。 …… 过路的人围观了全程,却没一个同情他的,看这样子貌似得罪了季老板。 关于他们一家从前虐待季修文的事众人皆有耳闻,如今闹成这副凄凉境地,只能说是恶有恶报。 路人纷纷摇头。 现在全宁城谁不知季修文是个大慈善家,建学堂,让适龄的穷人家的孩子免费上学,开医馆,每周支摊免费出诊,但逢天灾人祸,捐赠善款数额总是他排列前头。 他们都说季修文是百年难遇的仁义君子。 【宿主,你让那小厮和他说了什么?能让季恒像疯狗一样乱吠骂人。】 “想知道啊。” 系统点头。 季修文笑了,说:“没什么,不过是看他一片痴情不忍心继续瞒着,决定把真相告诉他罢了。” 就在方才,季恒得知了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文文小姐”竟然和季修文是同一人,这让他如何接受。 张大嘴巴:【啊。】 难怪。 换位思考一下,自己爱慕了许久的人突然换性别就算了,结果还无意间发现他竟然是你最恨的仇人。 系统觉得无论是上述的哪一种都挺让人崩溃的。 - 这天,季修文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放下筷子,他眨了眨眼对顾琰说:“上次设计的戒指,工匠已经快要做好了,二爷要去看看吗?” 他知道顾琰最近很忙,顾公馆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生面孔进出,有一回季修文凌晨五点醒来,伸手一摸发现被褥冰凉,身旁的位置还是空着的,他下床穿鞋来到会议室,果不其然里边的灯通明亮着。 宁城的气氛也愈加紧张,似乎在宣告着有什么东西已经暗中悄然变化。 一切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季修文不确定顾琰待会能否抽出空,因为他的通知总像天气无常,毫无规律可言。 顾琰一偏头,就瞧见那双桃花眼期待地望向自己,他拿着餐具的手都不由得用力了些,心底像被羽毛轻柔掠过,霎时软得一塌糊涂。 他往季修文嘴里塞了一块肉,唇角轻弯,却神色复杂说了声:“好。” 听见回答,季修文高兴了,他眯起眼头往前靠:“还要。” …… 看完戒指,顾琰又和季修文去听了曲子。 他们坐在看台下,像在场普通观众那样抛开身份与责任道义,安静地从下午待到傍晚演出谢幕。 伶人具体唱了什么内容,季修文没怎么听懂,等散场,他已经不知何时靠在顾琰肩头睡着了。 男人慢慢拨弄指尖的碎发,眼底柔和,深邃的眼眸里暗潮涌动。 仗着手臂强健有力,顾琰一把提起人,将季修文背到自己背上,又调了位置,试图让他睡得安稳舒服些。 可哪知刚要将他放进车里,对方揽住顾琰脖子抗拒,小腿蹬着小幅擦过他裤管说:“不想坐车,要你背我回去。” 茶园离顾公馆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便可抵达。 “你是喝醉了吗?”听着近乎撒娇的语气,顾琰质问身上的人,“方才看戏的时候可没有上酒。” 季修文埋头闷声说:“别废话,你干不干。” 顾琰又重新托起人,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 他低笑声:“干。” “在我面前装睡能装得这么逼真且心安理得的,恐怕只有你了。” 季修文满意,从后方掰着人的脸亲了一口。 这天晚上,顾琰背着少年走了好久好久,月光穿过树梢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长,轿车开在身后远远跟着。 期间,开车的司机隐约听见季先生问他们少帅:“你会离开我吗?” 然而顾琰诡异沉默。 良久后才说道:“我爱你。” - 今日发生了件轰动全国的大事。 某军阀的姨太太上街时,被租借的洋人当街凌辱,最终玩弄致死。 他们举着枪,众目睽睽之下做着极恶之事。 他们嘻嘻大笑朝天开火。 那正义凛然冲上前的学生被一刀劈下,当场刺死。 至此,再无百姓敢前往阻止。有人闭眼,握起拳头忿忿捶地,哭声喊叫声混成一片。 事毕,他们拉起裤链,盯着地上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人,洋洋得意宣布:“你们今天都看见了,是这个女人,她勾引我们在先!” 分明是这群恶徒强盗在扭曲事实,可除了打碎银牙往肚子里咽,这个国家的人别无他法。 报纸上的消息很快传到宁城。 顾琰和季修文看着那白纸黑字上处处宣明着耻辱的文字,许久发不出声。 那是季修文第一次听见了他藏在声音里的泪意与无助,他嗓音沙哑:“我只愿后人,能比我们多一根脊梁骨。” “你相信希望吗?”季修文没等顾琰回答,用力抱住他,“二爷,我信。” 所以,请你大胆放心的去吧。 [风可以吹起一大张白纸, 却无法吹走一只蝴蝶, 因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顺从。] 第172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26) 当今国土动荡加剧,派系林立,掌权者大部分税收皆来源于种植ya片。 你或许会觉得不可思议,然而这就是残酷赤裸的现实。 没过多久,大帅府便被围了。 被控制的当天,顾樊建貌似早料到了一样,他穿了年轻时随曾随自己走南闯北征战天下的军装,坐在大堂中央雕饰繁复的高椅上,平静等待着那人的到来。 然而,直至他噬咬毒瘾发作奇痒难捱,直至府中全换了新面孔。 顾琰也未曾踏进来过…… - 墓地。 青灰色的天像战火燃烧后染过的痕迹,阴霾笼罩了整座城,快要下雨了。 岑千素点燃火柴,给墓主人上了柱烟。 她小心擦拭墓碑上落了灰的石刻,声音缓慢清晰:“今日大仇终得报,堂姐,你安息吧。” 岑千素想起了那个当年来到她家门口,每天笑着给她念诗,说女子也可以读书干大事业的人。 “你放心,阿琰他找了一个很好的人,如果你九泉之下有知,一定要保佑他们平安、幸福……” - 这一天注定不会平静。 洗完澡后两人躺在床上。 季修文翻身靠在他怀里,顾琰低头把人亲了又亲。 也没做其他,就是唇瓣相贴,轻轻施力撬开他的齿关,大掌去揉对方身体。 细细描摹少年的形状。 季修文只要稍有挣扎的迹象,腰就会被顾琰收着揽紧。 被吞噬湮没,他在直冲天灵盖的阵阵热浪中,逐渐瘫软了下来。 男人捏住他的下巴,迫使其抬头,扑在脸上的呼吸灼热、交缠。 甫一张嘴,那些所有想问的言语就又会顾琰被悉数堵住,酥酥麻麻。季修文偶尔从嘴里溢出几声破碎的调子。 “顾琰……你轻点顾琰。”少年被欺负得红了眼。 相扣的十指被压在床,收紧,更加密不可分。 “顾琰。”季修文喊他名字。 男人听见了,喘了口粗气,他俯身就要去舔舐对方受刺激后流出的生理眼泪。 可刚有动作,就被季修文偏头躲开,恢复理智,顾琰错愕顿住。 对上男人越来越黑沉的目光,季修文回望他,语速飞快:“你是不是有心事?” 难受成这样了也没更进一步。 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觉? 像夏夜划过星空的流火,他的声音转瞬即逝,可顾琰却敏锐捕捉到了,并字字敲打在自己耳膜上。 季修文目光凝聚,顾琰也看着他。 两人对峙了许久。 倏而擦去他唇上的水光,季修文语气半开玩笑道:“还真有啊。” 顾琰松开他的手,喉结滚了下,哑声:“你都知道了?” “你觉得呢?” 纵使对方情绪向来掩藏得很好,可季修文作为和他相处了几辈子的人,他不是傻子,怎么察觉不到顾琰今晚的异常。 太粘人。 顾琰:“也对。,你这么聪明。”男人败下阵。 顾琰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此刻正抱着身下的人不停说着抱歉,他握住季修文的手,亲吻指尖解释:“不是故意要隐瞒你。” 但他总有这般错觉,他总以为只要拖着开口的时间,两人就能多待一会,起码于季修文而言不会有额外的负担,不会胡思乱想。 “明天几点走。”季修文问。 “做吗?”他又说道。 很突兀的转折。 他似乎就无需要顾琰答应,等顾琰回味过来时季修文就早已反客为主,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隔着衣料,顾琰蹙眉闷哼一声,而后那人对着他的肩膀狠狠咬了下去。 毫不收敛力道。 很快见了血迹。 在顾琰的原计划里并没有这一环。 季修文很疯,或许说是在发泄,最后都手抖得不成样了,却依旧没打算停下。 搞得连顾琰都担心连忙说别伤着。 对方置若罔闻。 劝不动。 他张开嘴再度咬上人,痛感和其他感觉撕扯着神经,季修文哑声说:“阿琰……你抱我,抱抱我……” …… 第二天。 顾琰还是对季修文说谎了。 他们前去北边这一趟存亡未卜。 副将:“各方已全部就位,少帅,请您指示!” 男人坐在车里,身姿笔直坚定,他嘴唇紧抿五官凌厉,狭长的眼睛给他增添了与生俱来的威严和淡漠。 顾琰朝门口最后望了一眼,他想起来自己经帮季修文洗了澡,床上的被子也盖得严严实实,出门前吩咐下人备了早餐以便他醒来就能热好吃上。 留下的人足够保护他。 如此,顾琰安心收回目光,黑色的瞳孔停止闪烁,盯着车座前方,他抬起手:“那就准备……” “准备什么?” 砰—— 第173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27) 大门被人推开。 顾琰似有所感,循着声源处望去,黑色的瞳孔缩紧了瞬,放在膝弯处的手指不自觉摩挲衣料。 对方一步步走来,最终停在窗外。 车是托人特制的,单向玻璃,外面的人看进来也只能瞧见朦胧模糊一片,看不清里面的细节和布局。 而此刻季修文宛若拥有透视能力般,眼神自上而下扫过,目光一点一点,凝聚在男人身上。 寒冷的战意在空气中发酵。 司机握着方向盘,久久没敢动作。 可季修文并不打算就这么继续沉默下去,他声音不大不小,对里边那道身影说:“顾琰,下车。” 刚醒不久,嗓子还是哑的。 堪堪破晓的日光勾勒出他俊逸的脸部轮廓。 他就知道。 顾琰轻叹。 少年总这般敏锐,特地没让人喊他也都追到这来了,浑身都是刺的人又总能看破不戳破。 外界对他的评价是“心狠手辣”,顾琰知道也向来无感。可今天,他破天荒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自己是如此贴切。 季修文正色:“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司机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看窗外那人拉下脸一副表情严峻的模样,以为平时关系好的两人吵架了,犹豫道:“少帅……” 也是这时,顾琰拉开了车门伸出手臂,他动作一气呵成,将人死死拥抱在怀里。 他像是迷失在沙漠里踽踽独行终于找到了水源的旅人,季修文是他的甘泉。 让他该如何放弃。 他怎么也抱不够似的,温柔抚摸对方头发,不太像吻的吻轻轻触碰落在鬓发间,可腰上的手又恨不得把季修文揉碎了装进身体里。 在直直撞进他胸膛的那一刻,季修文也抬起了手按在顾琰脊背,他闭上眼睛:“昨晚不是说好不骗我了吗,可为什么又要背着我离开?” 他心如明镜,可又确实忍不住苦涩。 “究竟把我了当成什么,难道在顾少帅看来我就这么不值得信赖?” 季修文:“睡完就跑,你是渣男吗?” 顾琰双手捧起对方的脸,低头去看他,指尖碰了碰季修文眼角有些慌乱:“不是。” 就在季修文以为他会继承一贯惜字如金的风格时,顾琰解释了:“我只是害怕。” “怕什么。” “怕见过你。”男人轻轻磕上他额头,“就走不了了……”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变得优柔寡断又患得患失。 预想过很多,可季修文从未料及男人会如此直白。顷刻间心脏又酸又涨,他本应该高兴才是。 “但这也不是你隐瞒我的理由。” 很显然,季修文此话一出便代表他不愿追究讨论了,因为今天场合时机都不对。 顾琰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深呼一口气,心脏像被什么揪着丝丝密密地疼,他动了动唇:“我明白。” 对上视线两人又瞬间相拥在一起。 顾琰:“是我的错。” 季修文却突然笑了问他:“要去多久,我想听实话。” 男人摇头,或许是无期。 若非时间紧迫又顾及这么多人在,顾琰真的很想把怀里的人抓到车上,压着他张开嘴巴,把舌头伸进去,吻得越用力越好。 拥抱很快松开。 季修文替他捋平肩头的皱痕,又拍了两下,他后退拉出一个微笑:“平安回来。” 男人垂眼收紧指尖:“好。” 季修文说:“我要你保证。” 顾琰回:“我保证。” 司机启动车辆,后视镜里,少年笔挺的影子飞快朝后退去,最终消失无影无踪。 男人弯腰,靠近,嘴唇碰上了那枚新戒指。 若他顾琰此去一遭还能有命回来,定要娶他为伴,共度余生。 —————— ps:作者还在外面跨年,先发一段,然后我明天努努力把第三个世界的饭码出来,算元旦福利。 第174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28) 距顾琰离开已半月有余。 过几天是温老爷的大寿,温家给季修文送来了请帖,按理来说两家本无交集,但因为温芙的缘故,作为朋友的季修文到场也算合乎礼数。 温家似乎已经对搭上顾琰这条线彻底死了心。 温芙抵触反抗是其中一原因,而从另一方面来考虑,现在全宁城人都知道顾少帅上了前线,兵凶战危,他能不能活下来还未可知,温太太大概也不愿自己的女儿守一辈子寡。 寿宴结束后,温芙把季修文领出了宴会厅,来到一个中式庭轩里,这个季节水景池已经枯了,偶有些落叶掉在里头。 微风吹过两人的头发, 温芙抬头笑着对季修文说:“这段时间,我很开心,能遇见你和顾少帅,大概会是我往后的人生中回忆起来永远会怀念的事。也承蒙两位的关照,温芙才得以鼓起勇气做了很多之前从未敢尝试的事。” “那些原先在妈妈眼中极其离经叛道的东西,我发现它们并没有那么不堪。”女人撩了下遮眼的刘海,将头发拨到另一边。 她年少被逼着学习做女红时便总会思考,为什么男人们可以整天在外头花天酒地,而女人却要老实本分、相夫教子,为什么她们只能望着院子里四角的天空,一辈子也不能出几次远门。 “童养媳”,“娃娃亲”,“女子无才便是德”,自古以来栓在女性身上的枷锁太多。 她似乎已经有了直面内心渴望的勇气。 可在宁城,又找不到想要的答案。 于是温芙说:“谢谢你,季修文,我今后打算出国留学。” 季修文有些诧异,转身问她:“这么突然,什么时候?” “明天。”女生踮起脚,手背到身后歪头笑意盈盈看他。 目光温柔而坚定:“你会来送我吗?” 此时此刻,季修文才发觉她比第一次相见时长高了不少,圆润的五官张开变得更加精致,一笑起来便露出整排洁白的牙齿。 男生向后退了两步,倚靠在柱子上,也学着歪下头:“那就,明天见?” 话落,温芙突然跳起来紧紧抱住了他,她抑制不住欣喜弯唇道:“明天见!” “……” - 送完温芙,季修文拦了辆黄包车换路去看那群孩子,可等到了地方才得知,阿甲很久以前就没再出现过,一问,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季修文暂且将这一疑惑放在心底。 因为还未得空细想,不远处就传来争斗声。 季修文眯起眼,大声吩咐道:“停车!” 小巷子里,高大瘦弱的男人和女生在推搡拉扯。 “你干什么!放、放开我!” “啊——!”林生甩了对方一巴掌狠狠击中脸颊,季萱被打得脑袋都蒙了。 她捂住作痛的伤口,害怕地盯着男人狰狞的面容不敢言语,眼泪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臭婊子,还以为自己还是原来的季家大小姐呢。” “呸!”林生啐了一口,看着受惊的人,从心底升起一股邪恶的快感,他说,“这一巴掌是还给你的。” 季萱彻底忍不住:“呜呜呜哇——” “哭哭哭,不许哭!”林生紧张环顾四周,而后捂住她的嘴威胁,“想让别人看见你被我*的下贱模样吗?要怪就怪你妈,都是她欠我的,该由你来偿还!” “不要!”嘶啦一声季萱的衣袖被撕掉了半只。 “林生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不叫你小白脸,我不打你也不骂你了,但是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我、我们家以后肯定还会有钱的,我到时候把钱都给你,你别这样……真的求你呜呜……”季萱头发乱糟糟地,她哭着奋力摇头。 “真是天真。”林生嘲讽后说着又要去抓她。 季萱拼命抱牢自己蹲在地上。 哥哥被一群人抓走去做帮工了,妈妈也不在,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谁来帮她。 谁能救救她啊—— 也正是这时。 猛然传来一声巨响,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男人瞪大眼珠高大的身躯突然一晃,直直倒了下去,安详躺在她脚边。 季萱抬头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件外衣盖住了她的头顶。 她只听那道好听的声音说:“你先离开,至于他,待会有人来处理。” 当季萱再次恢复视线时,打晕林生的人只留给了背影。 季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但肯定狼狈又丑陋极了,泪水湿透了头发,她忍着疼痛躲在角落。 那人没骗她。 很快,巡逻的街警便来了,几人收起枪,把昏迷的林生带走。 季萱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她往下摸,发现了大衣里装了一袋的银钱。 盯着这件越看越熟悉的衣物,她再也忍不住沉重呜咽,埋头撕心裂肺哭了起来。 第175章 痴傻自闭少爷人设崩了(29) “月明云淡露华浓,倚枕愁听四壁蛩。伤秋宋玉赋西风,落叶惊残梦。闲步芳尘数落红。” 转眼时间已经来到了一月,人们熬过了昼最短夜最长的那天,迎来了新的一年。台上伶人哀怨婉转的曲调,连同季修文的狭长的背影一起,渐渐隐入雨幕里飘远。 他说走就走。 因此,当岑千素一觉醒便被通知少年决定把自己所有的产业都交由她来打理时,她不由得笑出声。 这是多信任自己? “呸,老娘答应了吗?”岑千素气愤地将他留下的书信一掌拍到桌上。 但没过多久又再次打开,逐字逐句阅读。她朝城门的方向望了一眼,轻声低喃:“顾小子,你究竟是哪来这么大的福气……” 关于岑千素的骂咧季修文全然不知,此时,他已经走在寻找顾琰的路上,没带随从没带助手,只身一人,一腔孤勇上了路。 :【宿主我们啥时候才能到啊。】 季修文心中计算时间回它:“快了。” 将近一个星期的风餐露宿,男生衣服都旧了不少,但脸依然干干净净的。 “不六,你查查这附近哪里有河流。”他身上出了一身汗黏得难受,准备先找个地方清洗一番。 系统回他:【往东南方向一直走,三里后有一条小溪。】 十分钟后。 系统张大了嘴巴,满脸茫然。 【这、这,宿主……】 望着眼前的景象,季修文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垂臂静静伫立良久,迟迟发不出声音。 此刻他们的正前方,绵延了一整条,由死人白骨堆起来的路。 几只秃鹫扑棱翅膀停在那上方,啃食骨髓,发黑发硬晒干了的肠子挂在枯树枝上,空气充斥着腐臭的气息。当下分明是晴天艳阳高照,可季修文却觉得,此刻照在一具具骸骨上的太阳宛若月光一般阴冷。 令人窒息。 寒意从脚底穿透四肢,瞬间麻遍了全身。 季修文背过身:“走!” 又过了二十分钟。 他终于来到了系统说的那条小溪。 季修文再也克制不住,跪撑在地上用力干呕。 恶心。 他想吐却吐不出来。 红着眼睛轻拍他脊背,而后又埋在他肩膀里,跟着一同难过。 就在方才,他们误入了一个村子。 村口的大爷瞧见他,像见到了救命恩人,苍老的眼神都霎时明亮了起来。 头发花白的人一瘸一拐,疾步来到季修文跟前,他像怕人跑了死死抓住男生,二话不说就开始胡乱翻找季修文衣服口袋。 “吃的!我要吃的,给我吃的!” 他的声音沙哑又难听:“大人求求,求你给些吃的。” 季修文将存在包里的干粮递给他,老人接过后,低头囫囵吞咽起来,因为太着急,不一会又拼命咳嗽,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这时,不知从哪冲出来了几个年轻人。 他们将那老人踢翻在了地上。 目光狠辣,看向季修文,伸手就要抢夺他的背包。 当然,他们没成功。 …… 几分钟后,一群人坐在地上狼吞虎咽。 季修文总觉得这里有种道不明的古怪,他将视线定在最开始出现的那位老头身上,问:“刚刚,你们袋子里卖的是什么?” 可谁料老人支支吾吾半天不回答。 ——果然有问题。 听见这话,一个饿得浮肿的年轻男人很鄙夷瞥了他一眼,他嘴里还嚼着东西说:“瞎子,那是尸体啊。” 季修文:“什么?!” “刚从坟墓里扒出来的,新鲜得很。” 男人抹了一把嘴,傻嘿了声,含含糊糊道:“不然你以为是什么?现在年年灾荒战乱,我们这儿哪个村不吃人?” “你打听打听,像隔壁的,狠不下心的就直接交换妻儿来吃。” “想知道为什么有的人死后会莫名消失吗?偷偷告诉你哦,那才不是鬼神在施法作恶呢,是人!是人把他们抓去卖了,卖一个人能得多少石粮食来着……” “孙傻子你在胡说什么?!”众人大吼了声,随后警惕地看向季修文。 有人慌张胡乱摆手:“你、你别听他瞎编,他小时候掉水里发了一场高烧,这里,脑子不清醒。哈,哈哈。” 可季修文明白,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对方没撒谎。 - 战争从昨天半夜一直持续到今早。 一连几天没休息好,帐篷里男人眼下挂着重重的乌青。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顾琰画图的笔尖停了下来,他眉头紧蹙,显然十分不愉快。 甚至疲惫的语气中带着愠怒说:“不是吩咐了,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来打扰我吗?” “冒冒失失是谁手下的人,进门也不知道喊报告,出去!” 然对方非但没停,还越靠越近。 哒、哒、哒。 就在顾琰即将叫人把他轰出去时,对方出声了:“真的不愿意见我吗?” 男生叹了口气:“好吧,那我走了。” 顾琰抬头霍地转身。 笔从桌子滚落在了地上。 那一刻,顾琰甚至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了。 因为他日思夜想的人,正完好无损、明晃晃站在他面前。 在历经满目疮后,季修文唇边重新绽开笑容,他说:“顾琰,好久不见。” 宝宝,你是一个宝宝qaq。虽然番茄后台ai生成的图不能细看,但这张和我想象中的季修文很像了。 布灵布灵像漂亮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