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爱情不烫口》 第1页 《麻辣爱情不烫口》 作者:海百合 内容简介: 要绑住男人的心得先学会打扮 复古黑框眼镜+阿嬷的小碎花裙是拼不过时尚小野猫的 所以沈家情被三振出局――男友结婚新娘不是她 此时新老闆却又落井下石欺负她 丢出堆积如山的工作把她搞得累趴趴 还要她风雨无阻去他家浇花,最后更语出惊人要娶她! 她只好回答:“我要回去问我妈……” 人称“暴龙”的孟傲贤,人帅多金脾气坏 偏偏看上不解风情的老姑婆 他难得吃饱太闲解救她,却被她指控心怀不轨 藉故加班要她留下来,她说没空就闪人 约她兜风耍浪漫,她竟上车就呼呼大睡 既然暗示不成,他决定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要她赶快变成他的专属老来伴! 序 更新时间:2013-04-25 00:34:25字数:422 深情不移海百合 写这本书的时候我是听着paulyoung的那一首经典歌曲「everytimeyougoaway」,我不断地repeat,每一个音符带给我的都是那么的震撼;在我的印象里,音符和文字同样都是可以触动我们现代人心里最深沉的角落,无论我们的性格活泼或者沉稳,音符和文字的力量让这个花花世界共通,为生命共鸣的桥樑。我不懂得创作音乐,所以就做我所喜欢的文字创作。我喜欢故事、喜欢爱情、喜欢美好、喜欢一切真实,所以决心要去追求能让自己感动的故事。 听了许久,我大略听懂了一些歌词,心中也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着迷这一首歌。歌词里反映出来的,就好像这本书里面孟傲贤对待沈家情那样的深情不移。如果说,孟傲贤是因为看到沈家情的无助而引发对她的怜惜继而产生爱情,那么我就是在一边写着这个故事的同时,一边爱上了那一首让我疯狂的歌曲,或者说是歌者吧。paul长得挺帅的,哈哈哈……那是后话啦。嗯,不妨先看文章--嘿嘿…… 【 第一章 更新时间:2013-04-25 00:34:25字数:8926 「骏笙,你就是和这个女孩交往吗?」戴金丝框眼镜的女人尖声地笑了起来,只见她不停地在笑,彷佛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骏笙,你就是为了她和姨妈吵架吗?」这次出声的是一个长发女孩子。她睁大那已经够大的眼睛,这时的她像是一条鼓着腮帮子的金鱼,也真凑巧,她刚好穿着一件金色的衣服。「骏笙,她看起来那么特别,还有那副眼镜是怎么来的?怕是三代家传之宝了。」说着,她也笑了,笑声一样那么刺耳,笑容依然令人害怕。 「骏笙!」一个戴着大串珠炼的中年妇女笑喊。 「骏笙!」这次是手上戴着大戒指的女人发出笑声。 有数十种不同的声音不断在叙述着一件她们永远无法相信的事情--社会名流金泽盛的独子、亿万家产的唯一继承者--金骏笙,与一个随便在街上就能挑到的普通女子沈家情扯上关系是多么令人匪夷所思。癞虾蟆想吃天鹅肉,没那么容易!想做现代灰姑娘,起码也要有一张可人的脸蛋。 沈家情很努力地挣扎,在浓郁扑鼻、令人眼花撩乱的女人堆中,好不容易找到站在离她不远,但却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所隔开的金骏笙。可是沈家情没有放弃,因为她心中始终坚持着「真正的爱情,能一起跨越鸿沟」的信念。 于是她艰难地、不理会别人的推撞,一步一步试图靠近金骏笙。终于,在沈家情离金骏笙只有一步之遥时,她满怀希望地对金骏笙伸出手,期望他能够拉她一把,好让他们能紧靠在一起对抗飓风大浪。可是沈家情不敢相信金骏笙居然不握住她的手,反而用力推开她。这一推彻底让沈家情跌入身后的漩涡。在她被漩涡淹没前,金骏笙终于开口,打破一直保持的沉默。 「我们的相识是一个错误。忘记它吧,那只是一个无心的误会!妳永远成不了我的cindere。离我远一点,我们以后不要再见。」说完,金骏笙也笑了。 「不--不--」沈家情大声狂喊着,在她被漩涡淹没的同时,四周响起震耳欲聋的笑声…… 「醒醒,家情。」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妈妈!是的,只有妈妈才会包容她--这个遭人遗弃的女人。沈家情睁开眼睛,跃入眼帘的是妈妈花白的头发和一张憔悴却慈爱的脸。 沈家情唤了一声:「妈妈。」 「我可怜的孩子!」沈母用力抱住女儿。「妳又做恶梦了,他怎么可以把妳伤得那样深呢?」沈母拿起毛巾温柔地替沈家情擦干泪水,「家情,忘记那一段过去吧!不敢与现实抗争的男人不值得妳爱。妳是如此的善良和乖巧,将来一定会有另一个男人爱护妳的,知道吗?」 看着妈妈平添的白发,脸上的皱纹也加深了。就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妈妈变老了。顿时,原本强压抑着的悲伤,轻易地让妈妈慈爱的目光给掀起。 沈家情抱住母亲悲痛地大哭起来。「妈,我不甘心啊!我付出所有的真心,到头来却被他侮辱一番。他怎么能那样说我?我是那么的爱他,为了他,我真的什么都不怕;可是他却变成我最讨厌的男人!怎么会这样呢? 他甚至连争辩的机会也不肯争取,为什么?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他去争取吗?我不甘心呀!」说着,沈家情哭得更大声了。 而沈母此时却不再多说,她只是耐心听着女儿诉说那一段恋情所带给她的无尽伤害。作为一个母亲,此时她能做的就是包容孩子受伤的心灵,就让她的孩子靠在怀里尽情地哭诉吧。 家情,妳要记着,不敢面对现实、不敢与现实对抗的男人,不值得拥有妳的爱。作为母亲的我,只希望妳能尽早明白。沈母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那一年,刚满二十五岁的沈家情,接到一份她意想不到的「礼物」--一张邀请卡,与金骏笙的父母亲戚见面。可是那一次的会面成了沈家情每晚恶梦的开端。从那以后,她和金骏笙之间就不复往日甜蜜,充塞在他们之间的是无止境的挑剔、争吵和懊恼。最后一次到金家的情景就是常在梦境出现的场面。 那一次在金骏笙家里聚集了所有他的姨妈、姑姑、表姐表妹,她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每人用一脚、一唾沫想把她踏死淹死。也是在那时,金骏笙亲口说出要和她分手。 沈家情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所发生的事,金骏笙,那个对她说过千百句「爱妳,胜过一切」的男人居然觉得承认和她谈恋爱是一件羞耻的事。他嫌弃她,把她看成那群女人口中的「淘金者」。噢,怎么可能呢?早知道爱上他会有如此结果,沈家情就绝对不会去那一个书展。要是她不曾去过那个书展,那就不会遇到金骏笙,那么她就不会和他拿同一本书,也就不会将那本书让给金骏笙;然后他们就不会相恋了…… 第2页 如果那一切只是一场梦该有多好。她没有认识金骏笙,她依然是一个普通的公司文员,家境虽不富裕但却快乐的沈家情。那时候的她早就有不嫁的念头,因而活得分外轻松。她有温柔慈爱的母亲,有一个进取的弟弟沈家旭。 在那时候沈家情什么也不奢求,她一心一意赚钱养家,希望有一天能存到足够的钱供沈家旭到海外留学进修。沈家情相信出色的弟弟一定会出人头地,到时家里的环境就会获得改善。到那时候,她就会陪在母亲身边,跟母亲作伴。曾经她的梦想只有这么简单,所以她从不幻想爱情。 一直以来,爱情就是沈家情不敢想像的事情。她既没有令人骄傲的学历,也没有出色的外表,她总是紧紧保护着她的心,从不轻易为人开启。戴上厚厚的黑框眼镜,绾起长长的头发,永远穿着暗色系列的衣服,确实替沈家情省去许多的烦恼。 只是,哪个少女不怀春?当一颗长年寂寞的心灵遇上心中完美的化身时,金骏笙就如此轻易地进入她的心扉。他就是沈家情偷偷梦想好多年的白马王子--温柔、体贴、又有学识,所以她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心全部献给金骏笙,希望他会珍惜,可是他却亲手砸碎了她的心。 三年的感情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她真的不明白。 「家情,妳又神游了。」凌苇,沈家情的好朋友。「我和妳出来三个小时,妳在我的面前就发呆那么久。」 「对不起。」沈家情不好意思地对凌苇笑了笑。也真是的,怎么又想起金骏笙呢?那些都是早该忘掉的过去呀! 「家情,算了吧!」凌苇认真地看着沈家情,收起她一贯不在乎的笑容。「金骏笙他只是一个王八蛋,他欺骗了妳,他根本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认真。要是他是真心诚意对妳的,怎么会你们交往一年才告诉妳他的真实姓名。如果他是认真的,早就带妳回家跟他的父母见面了。」 顿了顿,凌苇注意到沈家情已经泪流满脸,不停地在哽咽。凌苇嘆一口气翻翻白眼,伸出手握住沈家情的手,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不要再为他掉眼泪了!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值得妳为他哭,现在已经没有人会付出真心。这次就当是受到教训,以后就不要再那么傻了。」 「现在这个社会,妳什么都可以给人,只除了真心;我不是冷酷,只是现在每个人都这样,妳也不应该跟这个社会脱节。」凌苇继续说道。 沈家情咬着下唇,用手背擦掉眼泪对着凌苇点点头,然后用双手捂着脸,「妳放心,我会好起来的。」 「不要再哭了,多难看啊!」说着,凌苇递给沈家情一杯热茶,「喝了它吧!然后专心听我讲一件很令人兴奋的事情。」凌苇脸上绽开漂亮的笑容。「今天我值班时见到他耶!」 沈家情当然知道这个「他」所指的就是那些社会名流公子哥儿,又或者是哪位大财团总裁。这个凌苇呀!刚刚才把金骏笙骂得一文不值,现在又这么期待兴奋地讲那些有钱公子。 「今天我帮创世代的总裁孟傲贤办登机手续。哇!他本人比杂志上登的照片更帅,更有男人味耶!他的头发是黑褐色的,衬得他的样子更酷。他的眼睛呀……」 吐吐舌头,凌苇接着说:「可惜,我没有胆量接触他的目光。我猜他一定把我给看得清清楚楚。相信不久他就会来约我啦。我特意将工作证摆在桌上,希望他能看到我的名字。家情,妳看他会不会真的约我呢?」 在航空公司做地勤的凌苇,凭她姣好的容颜的确是很能吸引男性,令他们的精神为之一振,她的青春和蓬勃的生气就是沈家情一直嚮往的。 「他一定会约妳的,妳是那么的出色。」沈家情由衷地道。 「我也这么想。」凌苇自信地对沈家情眨眨眼。「家情,妳不知道孟傲贤那个人是多么传奇。他不是一般上流社会那种金龟,他可是超级白金钻石王老五,抢手得很!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多不胜数,都是一些什么社会名媛、电影明星来着。他可是在云层上生活的人啊!」 「太夸张了吧!妳对那些人的经历怎么会记得那样清楚,好佩服妳哦。」沈家情有一点不相信。 凌苇吸一口饮料,赶忙说:「我可不是随便的女孩子哦!我只对条件好的男人有兴趣,而值得我去花心思的男性也绝对是出色多金如孟傲贤之类的。只有像这些人,我才会放下鱼饵。」说着,凌苇妩媚地挑挑眉毛悄声对沈家情道:「妳用眼角瞄一下坐在我们对面的男人。妳相信吗?只要我转过头对他眨一下眼,他马上就会走过来做自我介绍。」 沈家情知道凌苇的话都是真的,也相信凌苇的魅力。她看了看对面那个男子,他的注意力的确明显集中在凌苇身上。 「他好可怜哦!」既不想遭受被拒绝的尴尬,又抵挡不了诱惑。这年头的男人呀!「他的外形也不错,不过有点滑头的感觉。」 「说得正确,今天晚上就让妳这个未见过世面的女人见识见识。我有一个妈就够了,可不想妳也变成欧巴桑天天唠叨我,那时我就有够烦了。」说完,凌苇就熟练地转过头,很自然地带着笑容朝那男子勾一下。然后,她对着沈家情竖起手指,小声地数着:「十、九、八、七……○,过来!」 彷佛变魔术般,对面的男子果然如凌苇所料。他先是一扫刚刚手足无措的毛躁样子,继而雄心勃勃地走到她们桌前,抑扬顿挫地介绍自己一番。他的来历好像大有来头,在他的话语中,沈家情捕捉到「哈佛」两字。他介绍完后,很自然地坐到凌苇身边,讨好地、探索性地问一些他有兴趣又不会使佳人反感的问题。当然,焦点只集中在凌苇身上。沈家情只待了一会儿就藉口去洗手间,然后默默离开茶馆。在离开时她传了通简讯给凌苇,告诉凌苇,她实在没有心情当这一场玩笑的旁观者。 沈家情需要空间和时间好好地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在家里,她总是逃不开妈妈怜爱的关怀。妈妈怕她寂寞,总是寸步不离地陪着她。但她知道妈妈怕的是她会自杀,所以才会时时刻刻的伴着她。当妈妈有事要走开时,就会换家旭陪她,反正就是不会让她单独一个人。 殊不知沈家情最需要的就是安静,她想要独自一个人好好的想透整件事情。在心的最深处,她始终相信金骏笙对她是认真的。因为他绝没有理由被她的外表所吸引,既然这样,一对男女能够相处三年之久,就应该是真的心灵交流、互相欣赏才是。那么,金骏笙应该是爱她的。 沈家情可以原谅他对自己隐瞒身分,可以原谅他不让她与他的家人见面,可以原谅所有他的过错,只是她心中无法承受的是,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一个懦弱的男人? 一直以来,她最讨厌的就是软弱怕事、那种跌倒了不能站起来的男人。为什么偏偏让她遇上并且爱上这种男人呢?沈家情无语问苍天。刚刚离开茶馆时那一丝轻松瞬间又被浓浓的愁云所遮盖,唉! 沈家情漫无目的在街上闲晃,她只希望能把自己走到筋疲力尽,然后可以回家倒头大睡。天晓得她这两个月以来能睡得安稳的夜晚有多少,自己也能感觉到身体已经快支撑不住了。无论身心,她都已经累透了。 第3页 明明想避开的,却又偏偏遇上。在经过一间很大的家电商店时,沈家情从橱窗里的大银幕电视中看到金骏笙。心中顿时百感交集,翻倒的五味瓶已经让她理不清是什么样的滋味了。本来打算一辈子不相见的人,居然在电视又看见他的身影。她想快步离开,却又情不自禁地留下。 电视中的他,跟她平常熟悉的金骏笙不同。今天的他穿上合身且昂贵的礼服,脚上穿着光亮漆黑的皮鞋,置身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周遭满是衣香鬓影。此时,沈家情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和金骏笙差距悬殊。难怪他会与她分手,难怪她会被人唤作「淘金者」。 「金先生,今晚很高兴你出席这场慈善晚会。」节目男主持人正在访问金骏笙。「请问今天晚上你准备捐多少钱给刚刚表演完的小朋友呢?他们可是排练很久了。」 「五十万。」金骏笙不动声色地说道。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主持人先是呆了下,他料不到金骏笙会出手如此大方。看来监制真有一手,能够邀请到这么一个金公子出席。「金公子,我谨代表全体的保良局儿童感谢你。happy……engagement!」说完,镜头又转回到舞台上的节目。 金骏笙订婚了!他和谁订婚?怎么能,他怎么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和别人订婚?怎么可以! 沈家情摀着脸快步走开,她不明白,也承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一剎那间沈家情的脑中只想要找到他。她要问清楚一切,她不甘心就这样胡里胡涂的失去一段感情,那可是她的初恋啊!怎能如此就轻易消逝呢?他一定要给她一个明确的交代。 沈家情搭计程车来到金骏笙位于半山腰的住宅,她没有按门铃,只是呆呆地站在金宅的大门前。她知道金骏笙一定会回家,她要在他进门前问明白一切,不管他是怎么形容她的--死缠烂打、厚脸皮、不自量力,她全都不在乎了。她只想要知道自己过去到底算什么! 今晚的星星很少,不知道都躲到哪里去了,月亮又被层层的云雾所遮掩,这样的夜色平添许多的愁绪。不知道站了多久,沈家情只知道自己又冷又饿又头痛。 可是今晚等不到金骏笙,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抬起头,透过栏杆的fèng隙,沈家情隐约可以看到远处金家大宅所散发出的灯光。心中的信念不禁又有些动摇,她和金骏笙的距离实在差太远了,怎么能配得上?可是如今不管怎样,她只想要知道为什么。于是沈家情託了托眼镜,打起精神继续等。 当被隐盖住的月亮露出半个脸的时候,凭着那散发出的微弱光芒,沈家情发现一辆车正朝着金家的方向驶来。莫名地,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双脚有点颤抖。 在金骏笙的车子驶过沈家情身边时,她变得更加激动。 「骏笙……」当车子停在大门前,沈家情使劲地拍打着车窗,大声对着车里的人喊道:「骏笙,你出来,我有事要和你说清楚。我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我们讲个明白我就马上离开。骏笙!」 沈家情看着车内正襟危坐、面色自然的金骏笙似乎没有半点要下车的意思,反而坐在他身旁的女人指着像鬼似的沈家情,但金骏笙却摇摇头。大门一开,车子便开了进去。 起初,沈家情不相信刚刚所发生的一切。这怎么可能呢?再绝情的人也不至于这样狠吧?她的喉咙里像被东西梗住似的,想哭也哭不出来。 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不晓得叫喊、不懂得哭,唯一的感觉就是脸上滚烫的泪。二十五年来,她从没有像刚才那样尊严扫地过。小时侯家里穷,她得背着弟弟在街上捡破烂,到菜市场捡被扔在地上的菜;读书的时候,就算曾因为校服fèng补得太多而让挑剔的训导主任罚站在走廊,她也不曾觉得羞耻。只是这一次,沈家情真的恨自己,她怎能做出这样的事呢?而此时,天空彷佛感受到沈家情的悲痛似的飘起了毛毛细雨。 沈家情流不出眼泪,可是上天却代她先哭了。抬起脸,沈家情摘下眼镜让点点的雨滴打在脸上,她的心都碎了。 正当沈家情还呆站在金家门口的同时,门的另一面同样有人和沈家情一样呆立在雨中。而那个人竟是沈家情永远也料想不到的金骏笙!两人虽然隔着一堵厚厚的墙,却不约而同地仰首问苍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家情!家情!不要怪我。金骏笙在心中吶喊。他知道这一场闹剧把沈家情伤得有多深,他爱沈家情,这是他从没有否认过的事实。但是在他们的爱情里有太多的障碍,他曾经有过抗争,可是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是有心无力。 「骏笙。」向他走过来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程宝仪,「回来了怎么还不进去?妈妈叫你一回来就去见她。」看着金骏笙紧抿的嘴唇,程宝仪不得不使出她的秘密武器,「你妈妈可是得了血癌,她是气不得的,你不要忘了。骏笙,我可没有逼你结婚,要是你不愿意,尽管告诉我,我会马上打掉胎儿,然后回美国。」说完程宝仪假装生气地瞪了金骏笙一眼。果然,这一着屡试不慡:金骏笙听完她的话后,果然垂着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般踱着步走进大屋。 看着金骏笙的身影在眼前慢慢消失,程宝仪挺挺她的肚子,理一下头发,振作起精神,她要让那个女人看出她幸福的样子。这一次,她要让那个女人彻底死心。确定自己仪态万千,程宝仪撑着伞走向还在淋雨的沈家情。 当沈家情反应过来的时候,程宝仪已经站在她面前微笑地看着她。没来由的,沈家情在这个贵妇面前顿时感到自惭形秽,也许是被她的气势所压住。 「沈小姐,妳已经在这里站了一晚了吗?」她的声音很好听,「那些僕人也真是的,他们没有通知我,跟我进屋去吧。」说完,她就用另一只手拉着沈家情。 沈家情在拒绝她的拉扯时,很自然地注意到她的无名指上戴着的白金钻戒,心中不禁又翻涌起波浪,低声地问道:「想必那是你们的订婚戒指了?」 「我家和金家是世交,我们两人从小就一起长大,感情也一直很好。两家人早已认定我们将来一定会结婚。可能就是因为我们都不喜欢被人约束吧,于是两年前我们决定暂时分开到外面与其他人交往看看,要是最后还是觉得对方最适合自己,就两年后再找回对方。怪只怪我们太任性,要是不做出这样的约定,骏笙就不会找妳试--啊,对不起,我无意--」 沈家情明白了,也彻底清醒了。原来自己只不过是别人爱情生活里的一个调剂品,只是为了帮助别人的爱更加坚定。沈家情冷冷地问:「请妳告诉我,为什么骏笙会选中我当他的试验品呢?」 程宝仪先是摇摇头不愿意讲,后来碍于沈家情的坚持,她只好怯怯地尽量平缓地说:「骏笙是因为妳看上去最没有魅力,而且肯定是那种不准备嫁人的老姑娘,所以他要挑战自己向困难挺进。不过,我想骏笙一定伤害了妳。能不能就让我代他向妳道歉?」 忍住在眼里打滚的眼泪,沈家情仰起脸,企图保持她所仅剩的冷静。她的心正在被烧红的铁棒狠狠地敲打着,痛得不能出声、不能思考,沈家情勉强从喉咙发出镇定的声音:「该道歉的不应该是妳。」擦干滚下来的泪水,沈家情正眼看着程宝仪,咬咬嘴唇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第4页 像只终于逮到久不到嘴的食物的狐狸般,程宝仪嘴角升起两抹掩不住的笑纹,兴奋的声音在沈家情耳边响起。 「也快了,我们准备在这个月内尽快结婚。要是再过一段日子,我怕肚子大了就不好看。妳也知道,金家可是豪门望族,未婚先孕,总是不大好的。」说完,程宝仪盯住低下头的沈家情,心想:这次你还不对金骏笙彻底失望。 不出她所料,沈家情果然在那一剎那彻底地被她打败,她完全对自己感到灰心:就凭自己这一只癞虾蟆也配吃那天鹅肉;还妄想自己会是那个灰姑娘能得到王子的爱,根本是妄想!现在最怕的就是不能也不敢再爱了。因为,她对爱情失去了憧憬,再也不敢奢望了!于是,沈家情抬起头看着程宝仪,此时她不会再去担心眼泪会泄露她的软弱和伤心,再也不需伪装了。 「请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一切我都弄明白了。祝你们快乐。」说完,沈家情飞也似地离开这一块她永远都不会再踏足的地方。 雨越下越大,就像沈家情的眼泪般大颗大颗地滚落。雨打在她的身上,就像一条一条的软鞭在轮番鞭打着她。沈家情想喊痛,想问为什么,可是她怎么也喊不出来。她跑了一段路后跌倒在地上。在雨水里爬起来时,沈家情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火烫过似的,她出不了声,更发现自己的头又痛又晕。 不能控制地,沈家情扑倒在地上,此时她的胃在翻腾着,骤然间由胃里涌出一股气,让她把肚子里仅有的东西都吐出来。吐完那些秽物后,沈家情还不断地作呕。她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吐了,只是在吐黄胆水,心想:要是能把金骏笙也一同从脑海里吐出来,那该有多好!最后,沈家情只觉得自己快死了。她没有力气站起来,就这样倒在那里,不断地向前爬,她的衣服破了、她的手臂流血了,但她不要这般没尊严地倒在这个富豪的住宅区里,心中害怕被金家的人发现她仍未离去,那她就更无地自容了。只可恨自己身体不争气,居然在这个时候支撑不住。 沈家情脑袋空空的,她分办不出哪条是下山的路,只晓得自己一定要离开这里,只可惜有心无力。连日来堆积的悲愤一下子升到顶点,本就已经孱弱的身子更加支撑不住,而选择在这个时候倒下。沈家情知道此时即使有车子向她驶过来,她也没有力气躲开。渐渐地,沈家情的头像被火烧烫着,像被抽去全部的力气,只能无助地趴在地上,眼皮越来越重,开始有点神智不清地喃喃自语…… 不知过了多久,在模糊的意识里,沈家情觉得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她勉强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可是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能迷糊地感到自己是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沈家情矇眬中看到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她永远也忘不了的深邃目光。她好想再看清楚一点,但强烈的痛楚又向她侵袭过来,她觉得自己在说话,可是说的是什么她却毫无意识,她的身体与意识早已经不受控制。 那个男人抱她上了车,对,应该是一辆车。因为迷糊中,她听到车子的发动声音。可是为什么他还在她的身边?那个男人替她摘下眼镜,接着又想脱下她的毛衣,沈家情心中本能地响起警钟,即使现在处于极度无力的状态下,沈家情依然想反抗。她使出全身仅剩的力气抓住那个男人的手,紧紧地抓着不放。这个举动,使得沈家情终于力气用尽,彻底的昏迷过去。在没有意识前,她模糊地说了一句: 「带我走!」说完便昏死过去。 第二章 更新时间:2013-04-25 00:34:25字数:8038 当沈家情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雅致的房间里。头依旧很痛,可是已不复刚才那般难受了,摀着头,沈家情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低下头看看自己。她意识到自己在医院里,从不曾感觉到像现在如此空洞,如此的空虚。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血液在流动,脑袋也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梦游者,处于无意识的状态,头脑和身体都不受控制。她想躺下去睡,可是却又强迫自己要下床离开这里。她不能让妈妈知道她曾经到过金家并且昏倒在街上,这一定会让妈妈心痛不已的。而且住一晚这种病房一定贵得要命,这个月她常请假,工资已经所剩无几了。 沈家倩很艰难地下了床,扶着墙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位护士开门进来,露出笑容对她说:「小姐妳醒了,是不是想去洗手间?我扶妳去好吗?」她走过来扶着沈家情,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不用啦!谢谢。」沈家情婉拒道:「请问怎样去办理出院手续呢?我明天一早要上班,今晚一定要走。」 那护士很愕然地看着她,这个女人的脸色那么苍白,就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最起码也要休息一两天才能恢复。「小姐,医生说妳是极度缺少睡眠,而且现在很虚弱。」护士一边说一边摸摸沈家情的额头,「妳还没退烧,医生说妳营养不良,身体很差。妳怎么能现在就出院呢?还是听医生的话,在这里休息一个星期,这样对妳的身体比较好些。」 「一个星期?」沈家情瞪大眼睛看着那个护士,「我很好,身体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别说一个星期,就连一晚的费用我也付不起。」沈家情准备离开。 「小姐,妳不用担心费用。送你进医院的那位先生,已经替妳付了两个星期的费用,妳可以放心地在这里休息。」护士拦住她,「而且我已经通知妳的家人,他们说天一亮就来看妳。妳快上床躺一躺,现在已经早上五点多了,等一会儿妳家人就来了。」 「不会吧!两个星期的贵用,至少要两万多。」沈家情不敢置信地看着护士,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人呢? 护士见沈家情要走的决心已经下那么坚决,便马上扶着沈家情。「小姐,妳不要辜负了那位先生的一片好意,还是早点休息吧。」护士扶沈家情上床,替她盖好被子。 也好,在这里起码可以静静地想一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事实很明显,自己被人骗了心,而现在人家已经将玩弄得七零八碎的心扔回给她,只能自己躲在角落里舔伤口。就当作是一次教训吧!以后不能轻易交心给男人,不要忘记这一次的伤痕,这是一道心灵上难以复元的伤痕。 醒醒吧!沈家情狠狠地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她的举动吓到正在倒水的护士,她手一滑把杯子摔在地上,发出杯子破碎的声响。她看着那一地破碎的玻璃,不正是她此时的心境吗?不能再想过去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沈家情,妳要忘记那一切。即使现在不能,也不可以再因为那一场闹剧而影响妳,妳可是要养家的,家旭今年升大四了、又要准备留学的钱;妈妈头痛病又发作,那可是要看医生的。交房租、交学费、交水电杂费,一个家庭的开支费用是很庞大的。 沈家情,妳要坚强一点,以前父亲去世的时候,不也是咬紧牙关就撑过这么多年,就当作是做了一场很美但结果却很恐怖的梦吧。想到此,沈家情躺下床,刚想闭上眼睛,护士突然走过来递给她一个袖扣。 「差点忘了,这个袖扣是妳从那位先生的袖子扯下来的。小姐,妳不知道妳抓那位先生抓得多紧,推妳进急诊室时,妳还不肯放开他。我们本来都以为他是妳的男朋友,可是他说只是在路上见到妳晕倒在地,然后送妳进医院的陌生人而已,他后来付了医药费后就离开了。」 第5页 沈家情纳闷了一会儿,然后叫住护士,「请问那位先生有没有留下姓名地址?」 「他什么资料都没有留,现在已经很少有这么好的人了。小姐,妳真够好运。」说完她就离开病房。 拿着袖扣,沈家情想仔细看个清楚然后再想该如何找到那位好心人,人家救了自己一命,总该说声谢谢才行。不过再见到他时,她还能认出他吗?应该会认出的,他的眼眸她没有忘记。 这个袖扣是银色的,上面的雕饰很精緻,应该不是便宜货。噢!不要再想了,她的头又开始痛了,握住袖扣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手里的袖扣被紧紧地握着,似乎那就是她的心,必须紧紧地守护着。再受一次伤,她可承受不起。 到了早上,沈母和沈家旭都来到医院。他们似乎很有默契什么都没有问,不过眼神充满疑惑,沈家情看得出来。她知道家人对她的关怀,她对他们保证似地说:「我没有事,从今以后她都不会再有事了。」希望他们能相信,也更希望自己真的能做到。 凌苇也来探望沈家情,她一进门就嚷道:「沈家情,妳知道妳做错什么吗?」一屁股坐到沈家情的病床上,话题一转,「妳呀!真拿妳没有办法,上次把我扔下不管,害得我整晚对着那个不知道叫john还是david的人,把我都给闷坏了。」 「对不起。」她羡慕地看着凌苇,真希望自己能有她那样的洒脱及活力。她一进来,沈家情就觉得本来很寂静沉闷的病房变得活泼许多。 「算了啦!不跟妳计较,谁教我们是好朋友。」凌苇突然倾身向前,神秘兮兮地笑着低声道:「喂,听外面的护士说有个很帅、很性格的男人送妳进医院。从实招来,怎么认识的?家世好吗?做什么的?几岁?」 沈家情被凌苇给逗笑了,这是她连日来难得出现的笑容。她按着凌苇的肩,「妳当我是妳呀?我当时昏昏沉沉的,只知道他是一个男人,应该是有钱人吧?他好像是有司机替他开车,而且还替我付了医药费,我就只知道这些了。」沈家情保留她最难忘的部分--他的眼神。要是让凌苇知道,肯定又要笑她了。 「真没用。」凌苇白了她一眼,就继续讲别的事。可是,沈家情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她的心思飘向另外一个世界…… 心是一个容器,总是不停地在累积;日子则是一个沙漏,每日不停地在流逝,然后又倒转过来。可能苦闷,可能单调乏味,但是起码不会刺激。沈家情不再希冀日子会有什么奇蹟出现,只想安静地过日子。休息近两个星期,沈家情再回到公司时,发现她的位置已经有别人代替了。 老闆向着沈家情走过来,「沈小姐,妳已经被辞退了。我们公司不需要金枝玉叶,这是妳的遣散费,拿去。」 不会吧!她家可是靠她这份薪水维生的。「老闆,我有请病假,而且我替你工作了那么多年,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以后我再也不会请假了,我家可是全靠我一个人在养。」 沈家情的苦苦哀求最终也得不到老闆的回心转意,只能垂下头转身离开。她想要再找另一份工作,可是现在失业率那么高。别人都是大学毕业,什么硕士、博士生也有很多找不到工作。自己学历就只是商专毕业,经验也只有在这间公司做了六年。拿什么跟别人去抢工作呢?唉!千错万错就是自己不应该贪小便宜,就算真的不用钱,也不该在医院住那么久嘛! 真是祸不单行呀!沈家情呀沈家情,妳做人怎么如此失败?一想到此,沈家情真想跳海自杀。可是,她又不禁想起父亲临终前,将母亲和弟弟的手交到她的手上,沈家情明白父亲的意思:从此她要接过父亲的重担,照顾多病体弱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 不知道为什么,昔日辛酸劳碌的生活一下子浮现在脑海。她和母亲弟弟相依为命,互相扶持走了过来。多少年了?整整八年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不,应该是从来不敢去想,多年来一直很羡慕能尽情享受青春;春,就好像从来不曾靠近过她。当同伴们正在为初尝恋爱及初入社会而感到兴奋新奇时,她就好像已经淌过泥沼的人,对未来的路既害怕、但又得硬着头皮走下去;当同龄的友人正享受着明媚春光时,她却只能像个老妇人匆匆步入凋零的冬天。 迎面吹来一阵冷风,沈家情不禁摇摇头,扶正眼镜,心中严厉地告诉自己:不可以对肩负的责任有半点的松懈,更不可以埋怨。在这世上,她就只剩下弟弟和妈妈,他们对她是真的好。做人是不能忘本的,这好像是父亲说过的话。 现在沈家情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工作,除了违法的,她觉得什么都可以做。本着这个信念,在失业后的两个月,沈家情打的求职信少说也有五百封,寄出去的也有四百多封,可是每封都如石沉大海没有消息。看着存摺上的数字一天一天地减少,看着家中饭桌上的菜一天比一天精简,沈家情的心中是又急又无奈和内疚。她知道妈妈的头痛药吃完也没有再买,弟弟一晚兼三个家教,凌苇也曾存过钱到她的户头。唉!天啊,可怜可怜我吧! 要是老天爷可怜她,就不会让她又失恋又失业。想到失恋,心中的痛楚又增加了几分。金骏笙和程宝仪的婚礼很轰动,连电视台也有新闻报导。虽然家人刻意避开电视节目,也把报纸杂志收起来,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沈家情会在早上去买报纸,把所有有关报导看过一遍。避免让他们担心,沈家情躲在房里哭了整晚,第二天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天啊!就可怜可怜我吧!我要工作,要很忙很忙的工作!沈家情在心中不断地祈祷与吶喊。 或许老天真的被沈家情的真诚打动,有一家公司给了沈家情回音,说沈家情到他们公司应徵秘书一职,要她前去面试。这个消息在沈家犹如春雷第一响,全家都为沈家情高兴。沈家旭不断地替她恶补英语,沈妈妈开心得头也不痛了,满心欢喜地替沈家情熨衣服。沈家情自己也很高兴,她未来的「钱」途终于有一线光明。要去应徵的公司是一间证券投资公司--创世代。 第二天,沈家情早早便起床梳洗,正准备出门的时候沈母才刚买完早餐回来。看见沈家情起得那么早,她面试的时间应该是十点,可是现在才只有七点多,她女儿总是太小心了。 「家情,妳为什么不睡晚一点?时间还很充裕的。」 「才不。」沈家情从母亲的食物袋里拿出一根油条,边吃边说:「那一区可是全市的工作中心,况且我不是很熟悉那边的车流人潮。早点去比较妥当,免得面试迟到,那样可就惨了。妈妈,我走了。」说着,沈家情就开门离开。 当沈家情搭上巴士,再转地铁来到这被誉为白领之区、同时也被称为金钱众集的中心地区时,沈家情知道自己今早的决定没有错,因为人潮跟车流实在是太繁忙了。骤然来到这一区时,她不禁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的美誉,走在路上的人,每个都穿着体面的衣服,男的西装革履、女的亮丽套装,而且四周全是高楼大厦。在这里集中本地的世界级大企业,也汇集来自世界各地的跨国公司,这可是一个金钱与权力的中心。 第6页 面对匆忙的行人、整齐干净的街道、奔流不息的车流、设计新颖的建筑物,沈家情只能吞吞口水,强挺起胸大踏步向她今天面试的地点走去。心中却想着要是得到了这一份工作,要买一套象样的衣服和一双鞋。 创世代公司的总部设在市中心,有一座巨型的喷水池正对着的中银大厦,公司位在四十八层到五十层。这是全区最高、最辉煌的建筑物,它是由世界数一数二的建筑师贝聿铭先生设计的,大师的设计的确是不同凡响。看着看着,沈家情的脚不禁开始发抖,就连走路也开始不稳。看来自己真的走了百年难得的狗屎运。四百多封求职信居然是这间如此具有规模的国际性企业通知她来面试。怎么办?人家一见到自己这副尊容,再看一下自己的学历,怎么可能会录取自己呢?还是赶快逃走吧,免得待会儿出丑。才刚转过身,看见喷水池喷得高高的水柱,沈家情愣住了。水往低处流这是恒久的规律,可是现在连水也能向高空发展,我又为什么连尝试也不敢呢?最坏的状况已经历过了,还怕出什么丑?更何况有几个人像我这样的学历能够去中银大厦面试的,至少也要试试那部速度超快的电梯吧。 打定主意,沈家情回过身面对着中银大楼的落地大玻璃门,整理一下衣领,她刻意忽略自己那发抖的双脚与不断冒汗的额头,进入这个全城最多银行总部与金融业聚集的大厦。在这里,首先得出示公司证明和身分证,接着登记进入时间,还要接受红外线检查,这里的保全工作确实做得很严密。一切的入门手续结束后,有一位电梯小姐走过来领着沈家情来到电梯间,由另外一位电梯小姐负责送上去。 电梯上四十八层楼只需要三十秒,这里的确不愧是投资者的天堂,连电梯的速度也符合他们每分钟都在赚钱的速度。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是最重要的,因为金融股票市场是全世界最瞬息万变的报幕板,它会每秒每分告知世人,有哪些人刚登龙门成为富翁,又有哪些人在一瞬间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小姐,请问需要什么帮忙吗?」在创世代公司的服务台前,有一位长相很甜美的小姐礼貌地询问沈家情。 「我是来面试的,请问方小姐的办公室在哪里?」 「你往这里走进去然后一直走,在妳右手边数来的第三问,就是方小姐的办公室。」 沈家情对她致谢后绕过屏风,看到眼前景象顿时忍不住低声惊呼。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充满工作干劲的地方,彷佛在工作的这些人都被人注满了电力,他们很认真、很热情地在工作,这感觉沈家情马上就可以感受得到。是谁让这些人都如此干劲充足、如此奋发工作呢?这间公司的凝聚力真的不容小觑。 镇定心神,沈家情继续往前走,当她数到第三间办公室时,已经走到整个楼层的中央。拉正一下自己的衣服,沈家情轻轻地敲了门。 ein!」里面的人招呼她进去。 「方小姐,妳好。l一进门,沈家情边打量着办公室边跟正在忙于工作的女人打招呼。 「你就是沈家情小姐?」这个女人应该有四十岁了,头发剪得很短,显示出她是一个非常干练的职业女性。而且她看上去并不会摆什么架子,毫不吝啬向沈家情展现笑容。「我叫方文华,是创世代证券投资公司的内务部主管,负责公司的人事调动与内务管理。」接着,她向沈家情伸手拿履历,说真的,沈家情是千百个不愿意交给她,心想这下可惨了! 「沈小姐,我不妨直说,妳的工作经历并不丰富,而且来应徵我们秘书一职的,学历比妳高的很多,请问妳有什么理由说服我录用妳呢? 沈家情早就料到这种状况,只好硬着头皮上。于是她清清喉咙,托正眼镜认真地说:「方小姐,我知道我的履历是很难和其他人竞争。但可能是我太爱家庭的缘故,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我很热爱我的工作,就算不如意我也会安静地处理。我不会是那些做这家想那家的人,我可能不够聪明,但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去完成你们交给我的工作。你请我做秘书也行,让我做清洁阿姨的工作也行。我什么困难都能克服的,而且妳可以放心,我没有感情问题的烦扰,可以完完全全地投入工作,方小姐,我只能用这些来说服妳。」 听完沈家情的话,方文华先是打量一下沈家情,只见她一脸的坦然。然后方文华再看看沈家情的履历,最后很出人意料地将它们撕掉。正当沈家情惊讶不已的时候,方文华对沈家情展露出亲切的笑容。「沈小姐,妳把我说服了。我们公司正需要像妳这种真诚的职员,若不把妳的履历撕掉,我怕商业间谍会把妳的资料泄露出去。」 不敢置信地,沈家情惊讶地站起来。几近想哭地露出笑容,有点神经质地握着方文华的双手不断地说:「谢谢妳!太感谢妳了!我真的不能相信……」不断地道谢是沈家情此时能做的事情。 方文华安慰地拍拍沈家情的手,告诉她:「妳未来的工作是我的秘书,不过因为最近公司很缺秘书,所以妳可能就要多兼顾一些工作。妳可以在下个星期一来报到--」突然,方文华被桌上刺耳的电话声打断,她只好停下先接电话。 但是她却很大反应地对着电话嚷了起来:「你怎么搞的嘛!mork,我跟你说,孟先生这个月就已经fire掉七个秘书。我登这gg也登到烂了。七个耶!一个月七个!他当我是专门生产秘书的吗?」顿了顿,方文华继续听着电话,然后她突然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沈家情,她眼睛转了转才又开口道:「刚刚录取了一个秘书,本来是想要来帮我的。但是现在没办法了,只好叫她先去帮忙孟先生,等一下我就和她一起上去。」 放下电话,方文华看着有如待宰羔羊的沈家情,很无奈地说:「沈小姐,我想妳的工作可能要改了。妳不是要做我的秘书,而是要暂代我们老闆孟傲贤先生的秘书,而且我想妳可能立刻就要上班。」方文华拿起外套,边穿边说道:「我们现在就上第五十层楼,带妳认识一下妳的工作。」 不会吧!怎么可能这样呢?她的老闆可是一个月炒掉七个秘书的人耶!忽然,沈家情觉得自己害怕不已,可是在害怕的心情中又夹杂着兴奋与期待,能够替一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工作,即便只有一分钟也足够引以为豪。 「我们公司在中银大厦总共租了三层,从第四十八到第五十层。其中第四十八层是公司内务部、会计部和统计部门:而第四十九层是公司招待客人开会用的地方;第五十层就是股票经纪和我们老闆办公的地方,可以说是我们公司的心脏地带,也是地雷阵地。」说着,方文华也不禁笑了。「坦白讲,孟先生绝对不是一个好服侍的老闆,但只要妳够勤奋、打字够快,而且不随便请假,随时可以配合他,再来能够忍耐他的坏脾气,其实条件也不会太严格吧!」这些等于白说,方文华也觉得自己正在「欺骗」一个无知的女孩。 正如方文华所说,第五十层的办公厅确实与第四十八层的不同,这里的气氛显得更为匆忙和快速,而且也更为气派。沈家情悄悄地注意到,这里办公桌上每人有二台电脑,这就吓死人了。沈家情知道家旭一直很希望能有一台私人电脑,可惜家境并不允许。于是沈家情暗暗地下了决心,就算多难应付的人,只要人家不开口要解僱自己,自己绝不能轻易放弃! 第7页 「我都记住了,方小姐,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去做好这份工作的。」方文华继续领着沈家情绕着,然后来到全层最里面的位置。这里肯定是大老闆的办公室了,沈家情看得出来在这一扇宽大的桃木门后面,一定就是这问公司灵魂人物所在地。而方文华指出她的工作地方就在桃木门的右边,一个很大的办公室。里面放着一张实心木做的办公桌,还有电脑、打字机、传真机等等的办公设备,沿着墙有一排资料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在一个像在拍电影的地方工作,看样子她开始走运了。 「其实,这很难为妳,公司仅有的几个秘书和文书小姐宁愿辞职也不愿意做孟先生的秘书。只有让妳先啃这个硬骨头了,要是他真的太过分记着来找我。」方文华对于把沈家情「推进火坑」感到很内疚。接着,她就开始介绍沈家情将要做的工作。 正当她讲完话,刚好桃木雕花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三个男人,他们持续在讨论着。 「就照你的想法去执行,我明天一定要看到恒福美基金的投资计画书。」说话的那个男人是当中最高大的。他吩咐完后,就转过身对另一个人发号施令:「mark,kelly已离职了,你帮我找到新的秘书了吗?」 噢!原来说话的那个男人就是她的未来上司--孟傲贤。 「已经找到了,刚刚通过面试的,就在这里。」mark走到方文华身旁,礼貌地询问沈家情:「妳就是沈小姐,对吗?」 沈家情紧张地点点头,好像在选美一样。 「希望妳不会是那些为了什么猫猫狗狗就辞职的秘书。」那个男人,沈家情的上司孟傲贤直直地看着她大声说:「现在就跟我进来,有很多文件需要妳来帮忙处理。」说完,他就转身进办公室。而沈家情赶紧从桌上抓起一把白纸快步跟上他。 见到沈家情--离开,方文华就对着mark嘆气道:「mark,看来我又要开始登gg征人才行了。」 「赌五千块,她做不到一个星期。」mark咧着嘴笑着对方文华说。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13-04-25 00:34:25字数:10366 「我叫孟傲贤,是妳的上司。」说着,孟傲贤从办公桌上拿起一迭文件塞给沈家情。「今天是妳第一天上班,我和妳先声明,这里不是玩时间游戏的地方。一切事情都要讲求效率、高质量,妳可能会很累,但我向妳保证妳的薪水也一定是很可观的。现在马上出去打这些文件,每份印十二份。妳只有三十分钟可以去准备,而且妳要通知公司各部门开会。妳第一天上班我才告诉你该怎么去做,以后你要懂得怎样做。」讲完他盯住沈家情。 沈家情抬起头,蓦然间接触到他的目光,她的心突然猛地一跳,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反射性地摘下自己的眼睛再看仔细点,是他!那晚救她的男人,一定没有错,七百多度的近视让沈家情摘下眼镜后,犹如那晚在矇眬中看那男人。而且像他这样的目光,如此的锐利、深邃是没有人有的,至少她就从来没有接触过。 「沈小姐,妳有什么问题吗?妳现在只有二十五分钟可以去准备资料。」 他的声音突然响起,沈家情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说声对不起,就匆忙出去准备。幸亏她打字速度不慢,所以很快便完成老闆交给她的工作。 而孟傲贤完全没有当她是第一天上班,不断交代工作让沈家情去完成。仅仅一天,沈家情就摸熟了那台打字机,按惯了那台影印机,连沖水机的每分钟冲量她也摸熟了。由于创世代是一间股票证券公司,因此下午股市收市后,正常来说只要做完明天开市前的准备工作就可以下班了。但沈家情却不行,因为孟傲贤不仅看当地的股市,他还要兼顾国际上的买办。当本地的股市收市的同时,伦敦、纽约等几个主要的股市才准备要开市。也就是说,沈家情起码还得要工作五小时以上,要待纽约股市的价位到达他认为稳定的时候他们才可以下班回家。 「孟先生,你的绿茶。」沈家情递上绿茶时,孟傲贤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办公室墙壁上的十六台电视组成的大萤幕。在他需要时,只需要一个按钮,那些电视就又会分开显示世界各地的股票行情。 突然他低声咒骂了句,拿起电话按了几个号码,然后很流利地用英语相对方交谈。 他英语实在说得太流利了,有那么一刻,沈家情希望自己是一个聋子,不用那么自惭形秽。于是她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撕下来放在他的桌面打算去替他买个便当。刚才在忙碌之中,沈家情发觉自己和他都还没吃午饭,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副血肉之躯。 刚拿起袋子准备离开时,孟傲贤突然在后面大声喊道:「家情。」在他知道她的名字后就开始这样叫她。「我现在和妳回家收拾几套衣服,拿护照证件,我们要在四十分钟后上飞机赶去纽约。」 「孟先生,你没开玩笑吧?」沈家情吓得手中的袋子掉落在地上。 孟傲贤用行动证实他没有开玩笑,他火速送沈家情回家,并且只给她五分钟时间与家人交代和收拾衣服证件,接着他又以惊人的速度开车飞驰到机场,迅速地办好登机手续,然后当他们两人坐在机舱中的坐椅时,空中小姐告诉他们飞机将在一分钟后起飞。 天啊!他怎么能计算得如此精确。 这是沈家情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去美国,可以说是二十五年来头一次旅游。但可能是不适应高空反应,沈家情感到自己的耳朵胀得很痛苦;又因为没有吃午饭的缘故,她的胃也绞痛了好一会儿。可是,这一切都不能让身边的老闆知道,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连坐飞机也会晕,那可就糗大了,更可能连试用期也没有就被fire掉了。不行,一定不能让他发现。于是沈家情死命地憋住那口气,紧紧地抱着自己双臂,靠在宽大的坐椅里并闭上眼睛。 孟傲贤似乎很受女性欢迎,在他们一上飞机没有多久,就有一个空姐羞怯地拿了好几本由他做封面的财经杂志请他签名。接着坐在走道旁边的女乘客也过来与他搭讪。只是他却冷淡而礼貌地敷衍了她们几句就没有再出声。 他好像是在看书吧?沈家情从眼fèng间瞄到,本想再看清楚一点,可延他却突然侧过身看她,所以她连忙又闭上眼睛。 「这么快就睡着了。」他小声地自言自语。 过了一会儿,沈家情忽然感到有人用衣服覆在她的身上。沈家情闻到一股很浓的男人气息,而这使她有点迷惑,同时也感到温暖。她不敢睁开眼睛,就怕见到他,更害怕自己会不争气地呕吐。不行!再难忍受也要忍着不能吐。她把自己揽得更紧,因为她的胃又开始翻腾了起来。 可是当飞机突然遇到一股小小的气流,机身轻轻地晃动了几下,沈家情就再也忍不住了。她霍地想站起来,可是却忘记自己绑住安全带。这下更惨了,沈家情弯下身吐在刚刚盖在她身上的衣服上。其实她是没有什么东西可吐的,今天在她的胃里的食物只有早上的那根油条,但却够沈家情难受了,她只能不断地吐黄胆水。惨了,这次麻烦了!他的衣服肯定报销了。 第8页 「很辛苦,对不对?吐一吐应该会舒服一点了,喝杯热茶会好些。」 沈家情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捂着嘴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接着孟傲贤就扶住她的双肩坐正在椅子上。这时空姐走过来接过沈家情呕吐的西服,然后递给她一杯热茶与几粒药丸和一条热腾腾的毛巾。 「真对不起,孟先生。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有点不适应。我很快就会没事的。」用热毛巾擦过脸后,沈家情低着头向孟傲贤道歉。 看着她的样子,孟傲贤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妳当然要快点好起来,因为十几小时后我就要妳开始工作,妳先吃药,好好休息一下。」说完,他很体贴地替沈家情把坐椅向后调好。头等舱的坐椅很宽,调直了后就像一张床,沈家情安静地躺着。双眼定定地看着机舱的天花板。心中顿时感慨万千,昨天她还在家中紧张地期待着面试的到来,现在却坐在飞机上,不久后就会踏足作梦也没想过会前往的国度。唉!人生的际遇真的会让人不知所措。 「怎么还没有睡?」孟傲贤突然打断沈家情的思维。 「睡,我这就睡了。」对于孟傲贤,沈家情是无来由地感到害怕,可是她也很感激他曾救过自己。 「既然睡不着,可以跟我谈妳的事。」他这个人就是这点不好--专制!喜欢控制别人。刚刚才叫人睡,现在又叫人说话。「妳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我还有一个弟弟,叫沈家旭,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弟弟。」沈家情想举个例子证明,可是却又觉得这样的例子太多,于是决定改变谈话内容,她大瞻地问道:「孟先生,你认得我吗?」 「妳的问题真新鲜。」他笑了,在这一剎沈家情觉得他的笑容太炫目了。 「大概三个月前一个下雨的晚上,你曾经在飞鹅山救过一个女人。那时的我晕倒在地,要不是你,我现在不晓得怎样了。」 他喝了一口咖啡,显得不在意地对沈家情说:「好像有吧,原来那个女的就是妳。」不知为何,他的不在意使沈家情原本热烘烘的心一下子降温。于是沈家晴也不再出声,转过头看外面的景色,不自觉地她又想起了那个不应该想起的人--金骏笙。他现在好吗?这是个蠢问题,新婚蜜月、花前月下,伊人在抱岂能不好? 其实自己也过得挺好的,起码她找到一份工作。不用猜测、不用观察,沈家晴敢肯定她将来一定会很忙碌的,跟着一股龙捲风在转能不忙到团团转吗?想着想着,沈家情的眼皮也重了,慢慢地沉入梦中。 当孟傲贤停下手上批阅文件的动作时,他很自然地看了看身边的沈家情。看着她沉睡的样子,他想起那一个晚上在他回家的路上,意外地发现一个女子倒卧在路上。没有多想,他马上下车去查看。当时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女子的悲愁,因为她的样子很痛苦、很无助。她极力想自救却无能为力,那种无奈触动了孟傲贤心匠深处。曾几何时,自己也如她一般无奈地受命运的摆弄。于是,当下他就毫不犹豫地抱她上车送到医院。在车子里,他替她摘下眼镜,发现这个女子脸上的悲哀更加显而易见,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冷酷无情,只懂得游戏却不理会、甚至摒弃真情。平生第一次他对当时无助躺在他怀里的她生出怜意,但有趣的是,她却误以为他是心怀不轨,只因他想脱掉她那件湿透的毛衣。她却死命地抓着他的手,然后便昏死过去。 他不但送她进医院,还帮她缴了两个星期的住院医药费。 他从她的穿着看出她的家境应该不好,而他送她去的那间医院,却是全城最昂贵,最好的医院。钱对他来说从来不是最重要的,可是对于她或许就不一样了。 回到家,想想自己居然做了一件这样的事情,他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件事若是让周紫漩知道一定会很惊讶,然后她会拍拍额头,惊呼世界末日是不是要到了?思及此,孟傲贤无奈地掐掐自己的眉心,将注意力拉回到繁复的文件中。 世界真的很小,好像在没行预料之中,居然就跨洋过海地从地球的另一岸来到了大西洋的彼岸。 「weetonewyork。」 一踏出机舱,沈家情就马上想后退,因为她惊觉自己又做了一件蠹事。现在是十一月份,在香港当然还不觉得冷,只因那里是地处亚热带。然而现在纽约却已经是风雪连天,冰冷异常。就凭身上这件毛线外套,她恐怕会想变成人造冰棒。还没有真正走出机舱,穿着裙子的她双脚已经开始在发抖了。 「怎么不穿上大衣?外面可是只有零下九度。」孟傲贤提着公事包站在她后面,见沈家情难为情地对自己笑笑,他就明白了八九分。「妳是怎么搞的,妳没有带大衣来吗?」孟傲贤生气地说了沈家情几句话,随即脱下身上的皮大衣,二话不说地披在沈家情身上。 「不行的,这怎么行呢?孟先生,我不怕冷的。」沈家情很讶异他的举动,他骂人她还觉得正常一点,可她打死也不敢穿上他的衣服。 她刚想脱下来,就被孟傲贤按住她的肩膀,只听到他严肃认真地说:「妳不能浪费我的时间,接下来我还有十亿美金的生意要谈,好好地跟上我,有很多的记录工作要妳做。」说完,他就这样穿着一件衬衫走进刺骨的寒风中。 沈家情被他吓着了,可她很快地冲上去紧跟他的脚步。天气的确很冷,可是在沈家情的心中此时却燃起一堆火,把她整个人燃烧起来。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因为能遇上一个这样好的老闆。 再一次的,沈家情觉得她的上司孟傲贤真不是人。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精力?在香港他已经工作了一整天,紧接着又坐了二十多小时的飞机来到纽约,他连休息也没有就来到他在纽约设立的分公司,马不停蹄地估价、看行情、拟计画书、和下属开会,太恐怖了!接着回酒店只休息了不到四个小时,他又要去参加华人商会为他举办的午餐会,下午他又到设在东部的巴莎集团,离曼哈顿有两个小时车程的公司谈生意。终于在五个小时后,这一宗差点落入另一间股票证券公司的大生意在双方金笔一挥后,十亿美金的生意就此拍板成交。 「家情,是不是累了?」在坐车回酒店的途中,孟傲贤很突然地问沈家情。 沈家情连忙地摇头,可是他不相信的笑了笑,沈家情只好老实地说:「是有一点累,不过,我以前习惯加夜班,所以也不至于太累。孟先生,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沈家情又开始紧张了。 孟傲贤挑挑眉,认真地看着沈家情,「妳没有做错事,这几天妳的表现很好。我很高兴妳没有累垮,因为接下来可能要麻烦妳替我请医生,继续打报告,并且读价表给我听。」 「孟先生,你病了?」他这人也会生病? 他点点头后就一直没有再说话,他真的不像人!哪有人是这样生病的,他看上去比自己还健壮几倍,可实际上他却正在发高烧,他还真够胆去和人谈十几亿的生意。不过话说回来,他会生病还不是因为自己,他肯定是因为那天将衣服借给她穿时着凉的,那么她更得好好地照顾他。噢!怎么可以用照顾二字呢?这样一个人,应该是不用别人照顾的,因为他肩扛着天空、脚踏着实地。 第9页 一回到酒店,沈家情就马上去找医生,他的确是生病了。在医生诊断完后,沈家情就一直待在他的房问,按照他吩咐:先让他睡三个小时,然后在伦敦股市开盘前叫醒他。一边校对文件,她一边替他用毛巾擦汗。他肯定睡不安稳,因为他不断地在冒冷汗。 与孟傲贤相处也有五天了,他真的像一阵龙捲风,对他的竞争对手拥有无穷的杀伤力,他可以在十分钟之内就把他想要的那间公司由高价杀到低价,进而吸收它。就那么一会儿,他又拥有上千万的进帐,赚钱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按键或者金笔一挥之间。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让沈家情只听见他呼吸的声音,突然间沈家情好想看看孟傲贤的样子。这些天来,她只是不停地跟在他背后转,从来没有想过她很可能走在街上会认不出她的老闆--只因他是什么样子她一直没有看清楚。她只知道他长得很高大、结实。 沈家情悄悄地端详着躺在那里的孟傲贤,难怪他那么受女性的欢迎。他真的很帅,不,不能用帅来形容他,现在称得上帅的男人有很多,可是总觉得那些帅气的男孩缺少了一份男性的刚强味,比女孩还标緻,可能是最近流行中性美吧!但孟傲贤却是那种很有个人魅力的帅,只要看他的样子就会让人感受到这是一个拥有无穷精力、自强不息的男人。的确,他给沈家情的感觉最深刻的就是他是一个成熟的男性。 他的额头很宽也很高,妈妈曾说过额头宽且高的人通常都是聪明大方的,沈家晴想他应该也是如此。他很喜欢皱眉头,好像有很多事放不开似的。骤然间,沈家情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感觉怪怪的。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看着他呢?这是不允许的。于是沈家情转过头不再看他。在转过头的一瞬间,沈家情想起了凌苇。凌苇不是对孟傲贤很有兴趣吗?何不介绍凌苇给孟傲贤呢?他们会是登对的金童玉女,因为两人都很出色,都拥有勃勃的生气。沈家情暗暗地决定,要是她能继续做这份工作,有机会她就介绍凌苇给孟傲贤。 打定主意,沈家情再替孟傲贤擦一次汗,发现他睡得比之前安稳。他真的很需要休息,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要涂润滑油,因为这样才能继续保持体力。看看表还有半小时不到,伦敦股市就要开盘了。可是沈家情决定不叫醒孟傲贤,想让他乡休息一会儿。 但若是沈家情知道不按时叫醒孟傲贤的后果会如此严重,不管他睡得有多沉,他一定会马上把他从床上揪起来。 「谁让妳擅自做主的?我吩咐妳三个小时后把我叫醒,妳却将近四个小时才把我叫醒。妳让我浪费了多少时间,doyouunderstand?」 他不是正在生病吗?为什么还有如此大的火气? 「做事要用点脑筋,妳不知道金融世界是分秒必争的吗?比别人慢一分钟就等于lose了一场game。我是请妳来协助我的,而不是擅自替我做主的!」 沈家情吓得低着头,战战兢兢地承受着他的怒火。她害怕得不敢出声,从来没被人骂得如此厉害过。以前工作时,根本不用害怕被人骂,因为老闆总夸她做得好。可是现在她真的很怕面前这条会喷火的暴龙。老天保佑,希望伦敦指数千万不要出现什么大变动,她可不愿就这么被火烧死,客死异乡可是很凄凉的。 这个小秘书应该得到教训了,她肯定害怕得可以,看她的头低得不能再低,痛苦地绞着手指,几乎是贴着她的胸口了,单薄的身子抖得像风中的小花般,看到她如此模样,孟傲贤有点惊讶自己的怒火就这样被她可怜的模样给折服,他不想再大声喝斥她了。 「还愣在那儿干嘛?赶快替我联络伦敦branch,今天英国国会公布斩首相名单,股市会有所变动!」孟傲贤边说边很快地打开电脑,全神贯注在最新的股市走势上。 他肯定不是人,沈家情敢确定她的上司是全天下最多变的龙捲风,专家也不能预测他的风向和风速,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交上好运还是撞什么邪,遇上一个如此阴晴多变的上司。替这种人工作,本来已经害怕会跟不上他的步伐,现在看来还得要承受他的多变。哎呀!真的命苦呀! 算了吧,沈家情,妳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以自己的资质、智力怎么能与这些商海弄潮儿共事呢?妳既没有学历,又不够聪明,更致命的就是妳永远不会有孟傲贤的冷静理智。为避免在将来铸成大错后才后悔,不如干脆现在就辞职吧!什么人该吃什么饭,这话一点也没说错。靠在床头沈家情摘下眼镜揉揉眼睛,心中已经想清楚了,这几天的经历已足够她满足一辈子,就当是一场梦吧! 立刻写辞职信,回去就交给方小姐。说做就做,沈家情从床上起来走到书桌写辞职信,可是还没写到一半,沈家情突记起他吃药的时间到了。像他那种人,肯定是不会记得这种小事的,只因他的心里只有金钱与时间。虽然刚刚被他那样骂完心情还是很难受,但是她始终觉得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上司。 沈家情只好又披上外套很不情愿地来到他的房间,手指离门铃只有毫釐之距时,房门突然打开,她和孟傲贤都同时被对方吓了一跳,而且异口同声地说:「好巧!我正想找你。」 看到孟傲贤对着自己微笑的样子,沈家情只能惊讶此人的多变。刚才还骂人骂得那么痛快,现在又变得这么温和。沈家情心里嘆着气,以她这种心智是永远估计不到他的下一步会是什么。 「我……我只想过来提醒孟先生你该吃药了,我怕你会忘记。」沈家情只觉得自己现在是局促不安,他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肯定是自己没有戴上眼镜又披头散发的样子吓着人了。长期以来她就觉得不戴眼镜会让自己缺少安全感。 她此时的样子的确「吓」着了孟傲贤,她的长发虽然有点凌乱,可是看上去却自在多了。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清秀女孩,有独特的气质,没戴厚厚黑框眼镜的她,使人清楚地看到她秀气的脸,而且有着一种令人心动的美。 现在的她让他又想起那个雨夜里的她,虽然地点不同,环境不同,可是却同样的感到无奈和不知所措。只是令她此时感到不自在的是来自于他的注视,孟傲贤不由得笑了,同时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悸动,但很快地,孟傲贤强压下那悸动的心情。他记起自己要找她的原因,于是他敛起笑容,正经八百地板起脸孔。 沈家情见到他的样子又变得严肃,心中不禁怕怕的。不会又要挨骂了吧? 「家情,我觉得刚才骂妳有点过分,sorry。」 他的声音表现出他的诚意,这让沈家情感到不可置信又受宠若惊。 「我知道妳不叫醒我是对我的一番好意,但对我来说,觉得一个连自己的身体状况都不能控制的人,是做不成大事的,我希望妳可以明白。」 不仅沈家情觉得愕然不敢相信,就连孟傲贤也不能相信自己居然会向下属道歉。这是第一次!孟傲贤不由自主地打量眼前这个女子,为什么自己会对她这样呢? 感到他的目光比先前更为深邃,沈家情顿时感到自己更加手足无措。她可没有多少应付男人的经验,这种变幻莫测的男人她很难让自己在他面前应付自如。她意识到现在这种时刻应尽早结束,于是对孟傲贤说:「孟先生,其实你不用向我道歉的,是我不好。明天还要坐一早的飞机,我想先回房睡了。」说着对他笑笑,「记得吃药。」然后就转身离去。 第10页 孟傲贤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回房休息。 而那一封只写了一半的辞职信沈家情一回房就撕掉,她决定要继续做下去。经过这一次,她对孟傲贤似乎又有新的一层认识。其实他这人真的很讲原则,也很公私分明。在公,她影响了他的工作,他当然会毫不留情地责骂她;在私,他会主动跟自己道歉,因为他明白她的一番好意。能够遇上这个机会,一定要珍惜呀!怕只怕自己不能胜任。带着一个又一个疑问,沈家情进入了梦乡。 忙碌的生活是自己所需要的,所有失恋的人都会觉得有所改变是必须的,而忙碌的工作正是治疗伤痛的最好方法。诚如沈家情所愿,她现在的日子的确与过去截然不同。如她自己所料,跟着一阵迅猛的龙捲风工作会忙到团团转,孟傲贤是那种永远走在时代前端的人,他从不会为了能让谁跟上自己的步伐而放慢前进的速度。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很认真,讲求高速度、高效率、高质量。同样的,他还要求人人完美。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像他那般呢?因此他常会责骂他的下属,一如他的外表般冷酷、挑剔:他是一个少话的人,也很少对人微笑。 相信每个在创世代工作的人,都跟沈家情一样觉得跟孟傲贤这个超级工作狂工作,绝对如同在没有做任何安全措施情况下在高空走钢丝,必须小心翼翼、毫不放松。沈家情粗略计算过孟傲贤每天只有八个小时的私人时间。这个人的构造一定有问题,他每天只有那么短的时间属于自己,可是却仍有许多的约会;关于他的绯闻可是常见报。沈家情自嘲地摇摇头,心想这种男人可是穷她一辈子也弄不明白的,可是自己又为什么要去弄明白呢?还是快点打完这份文件,收拾东西准备上夜校吧! 沈家情奇蹟般地做了孟傲贤四个月的秘书,而这个奇蹟也使mark输掉了五千元。虽然沈家情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股票投资这一行,但是做这样一个人的秘书其实并不太难。因为基本上他是完全独立行事的,做他的秘书只要快:打字速度快、走路快、拟信笺快而简单、速记快……反正什么都要配合他的快节奏,再来就要懂得如何替他安排一些小约会,还有帮他推辞不必要的会面,像今天她就因为让一个姓董的女人来见他,所以被孟傲贤痛骂了一顿。 「谁让妳帮我安排这个会面的?我的时间很宝贵。告诉妳,以后凡是姓董的我一律不见。麻烦妳上班的时候带着妳的脑袋来!」他摔下一大迭文件就大步离开,并且大力地摔上门。 他生气得有点离谱,人家的姓也会得罪你?沈家情被他骂得有点委屈。他不高兴,可是沈家情更不高兴,骂人也要有理由,这样平白无故的被他喝斥了一番后。沈家情一边重重地敲着打字机,一边忿忿地想:怪不得他三十多岁也没有固定的女朋友,报纸上说在他身边待最长时间的女朋友也只不过才三个月,而且还说他冷酷,有一回他甩了一个女歌手,那个女的自杀也没能挽回他。这个男人是变态!沈家情用力地敲打着打字机,这种人註定要孤独一辈子! 刚诅咒完,沈家情不禁后悔了。其实自己是不应该这样咒他的,他曾经救过自己,是自己的恩人,即便是一个与自己不认识的人,诅咒别人孤独终生还是太毒了!人家有人家自己过活的一套,你呀!只不过是人家的一个小小秘书,以自己的资历能待在这个位置四个月之久不能不说是因为他的大方。她曾经把报告中的一大截内容给漏掉,本以为他发现了一定会辞退自己,可他却只是把她叫进办公室批评了几句,什么他的时间不是用来替她校对的话,然后就让她重打。当时她不可置信地问了他一句「真的不用辞退吗?」 孟傲贤却只是瞪了她一眼回答:「我在你的心目中就是这样蛮不讲理吗?」 不自觉地,每次回想起他那个样子和那句话,沈家情就觉得很好笑,孟傲贤绝对不知道同事们在他后面悄悄地叫他「暴暴龙」。想想他骂人的样子确实挺像一只头上顶着一对尖角,嘴里在对人喷火的暴龙。唉!沈家情嘆口气,停下打字自言自语:「算了,替人工作肯定要受一些闲气的,孟先生已经很不错了。」 这一天,沈家情把一切工作完成,正准备收拾东西急步下班离开的时候,突然被孟傲贤叫住。 「家情,先别走!」 该不会是要加班吧?她今天晚上可是要去夜校上课耶!但他才是你的米饭班主。沈家情应了声是,便无精打采地转身看着地板。 「今天晚上能不能陪我吃饭?」 不会吧?沈家情有点吃惊地看着他,这才发现他此时的头发相当凌乱。他平常的头发可是很整齐的,而且根据观察,沈家情知道他对自身的穿着是讲究的。他还曾连续多年被评选为最有衣着品味的男人之一。可现在,他却把领带扯到一边,然后只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而没有穿外套。 直觉认为此时的孟傲贤有点危险,难道上班还没被他骂够,下班还要继续啊!于是沈家情鼓起勇气说道:「对不起,孟先生,我今天晚上没有空。」说完,沈家情就急忙想要离开,但却被孟傲贤从后面一把拉住手腕。他的确有点不对劲,沈家情敢肯定。 「请妳原谅,刚刚这样骂妳是我不对。」他再一次向她道歉。 根据沈家情连月来的观察,他可是从不轻易低头向人认错的。 「其实孟先生你不用道歉,你是我的上司,再怎么说你都是对的。」沈家情轻轻地松开他的手。不知为何,她不敢与此时这个她完全不认识的孟傲贤接触,直觉认为现在的他太危险,搞不好他请她吃的这一顿是最后晚餐。 孟傲贤皱眉,有点不耐烦地重复一遍:「我希望妳和我吃一-顿饭,妳明白吗?」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固执让沈家情再次拒绝了他的邀请。 孟傲贤只好冷笑一声,哑着声音道:「这是我三十四年来第二次被女人拒绝,而上一次被拒绝是在我十一岁时发生的。」讲完,他动气地走回他的办公室,再一次地甩上大门。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沈家情赶快小跑步离开,心里莫名地害怕他会突然冲出来把她杀掉。跑到电梯口,沈家情的心还在狂跳,可是此时她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固执是多么的可笑:自己去上夜校进修都是为了保住这个饭碗,但现在自己却把那个盛饭给自己的人给开罪了。沈家情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怎么会有人愚蠢到这个地步呢?沈家情,妳真是无药可救的笨!明天,妳肯定会收到个大信封,惨了! 瞪着已经开了很久的电梯门,沈家情突然想到一个或许可以补救的办法。于是她马上走进电梯,按下了楼层,心里祷告着希望还来得及。 第四章 更新时间:2013-04-25 00:34:25字数:9459 孟傲贤在办公室待了将近三个小时后,他决定要离开公司回家休息。捻熄了今晚的第十根烟,拎起外套打开办公室的大门,不能相信的是,本来应该离开许久的沈家情居然还在,此时的她竟挨着接待用的沙发睡着了。走到她跟前端详她的样子,让孟傲贤忍不住笑了。 第11页 这个沈家情,自己刚才肯定是把她吓着了,其实她根本就是被他心烦郁闷的怒火所波及的无辜者。 该死!怎么会睡着呢?沈家情迷濛中被人摇醒,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孟傲贤站在她的面前,沈家情抚着额头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孟先生,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着。」 他伸出手按着她紧张的肩膀,而他的这个动作使沈家情无叻地颤抖了一下,「妳已经在公司工作超过了十个小时,当然会累。所以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不是跟妳说过了吗,刚刚是我不对。」讲完,他抽回手,插进裤袋,不解地问沈家情:「为什么妳还不走呢?我想现在起码十二点了。」 「正确的说,现在是十二点三十七分。」沈家情看看手錶,「我不敢走。」 孟傲贤顿时明白,嘆一口气,责备地看着她,没好气地说道:「那妳肯定是饿着肚子在等我吧?你明天可以拿医生证明到劳工处控告我了。」说完,他就迳自向前走,走了一段路后突然回过头大声地对不知所措的沈家情喊道:「妳还愣在那干嘛?赶快跟上来,不要浪费时间了。我怕连最后一家餐馆也关了门。」 「哦!来了。」沈家情醒悟地街上去,一边快步跟着他的脚步一边解释:「孟先生,其实我买了一些点心要给你,我们可以不用出去的。」 孟傲贤笑笑地看着旁边走得很急的沈家情,接着他放慢自己的速度,这个举动让沈家情有些错愕。 在她心中,他是不可能也不会「放慢速度」等人的。 他们没有到餐馆,孟傲贤在便利商店买了两杯热咖啡和一些食品便上车。「我带妳到一个地方。」然后他发动车子朝前方驶去。 一会儿后,他把车子停在一块正对着大型住宅区的高地上。站在那里,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不远处那些住宅所发出的点点灯光。 这是一个月朗天青、柔风阵阵飘送的晚上。 沈家情递给孟傲贤一杯咖啡,隐约地感到他此时的心情应该是郁闷的,他一到这里便一直不出声地站在高地上望着远处发呆。从侧面看,他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咖啡的热气呼呼地向上升,萦绕在他的脸周围,让沈家情觉得此时的孟傲贤很虚无。 她知道他此时需要安静,一如当初她那般。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地说道:「这里以前全是穷人住的地方,家家户户都过着很艰苦的生活。」喝了一口咖啡后他再说道:「我在木屋区这里度过了没有玩具、游乐园,只有送报纸、送牛奶、替人擦鞋的童年。虽然那段日子过得很苦,可我却一直怀念着那段时光。一切都来得很突然,就在几天内,我的家庭就破碎了。我母亲带着我离开木屋区,嫁给了城里高楼里的人,那一年我只有八岁。而第二年我母亲就为她的新丈夫生了一个女儿。那里一直不是我的家,没有属于我的位置。我常常会跑回木屋区寻找我的父亲,只是父亲也很忙,他忙着喝酒、忙着赌钱。不过,父亲依旧很疼爱我,而且从来没有恨过母亲。他还吩咐我一定要出人头地,让母亲过好日子。后来,我明白母亲是因为父亲穷才离开的,她不要干苦活,不要住在冬凉夏热的木屋。我恨她的无情,她怎么可以以此来回报我父亲对她的好?」 「孟先生,你不应该恨你的母亲,你当时太--」沈家情还没说完她的话,即被孟傲贤目光中流露出的痛苦与愤恨吓着,她或许不应该说太多。 「那一年木屋区发生大火,整整烧了一个星期,很多人都丧生在火海里,我父亲很幸运地并没有被大火烧成一具焦尸。他逃了出来,可是却受了伤死在医院里。我陪着他,当时的我很害怕,不知所措。我只懂得对着父亲哭,父亲努力地坚持着,嘴里一直喊着我母亲的名字。在那最后的时刻他只想见她。为了满足他最后一个愿望,我跑回我母亲的家求她去见父亲,可是她完全不理会,甚至一滴眼泪也没有为我父亲流过。我父亲为此死不瞑目,在他弥留之际他只想见一面变了心的妻子,他仍然爱着她。自父亲离开后,我便不把她当母亲了。」 「那一年你十一岁!」 孟傲贤点点头,然后举起手阻止沈家情的道歉。他可以肯定她是想跟他道歉,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今天她的拒绝和当时他母亲对他的拒绝是完全不同的。 「今天那个姓董的女人就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她来告诉我,母亲患了末期肝癌,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她说很想见我这个在她生命中消失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我是不会去见她的,当年我父亲临死前的遗憾,今天我也要她尝一尝!」 他狠狠地握住拳头,用力地打向车身,大声地喊着:「我不应该为这件事烦恼的!我的时间那么宝贵,不值得浪费在这件事上。为什么,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蓦地,他停下一切话语、停下一切动作,只是让自己深陷在沉默里。 「你很清楚自己忘不了她是你母亲的事实,所以才会如此痛苦。」沈家情彷佛能感受到孟傲贤心中的痛楚,对曾经深爱过最终却被背叛的痛苦她也经历过,她想毫不保留地告诉他这个经历。 「你不能忘记你的母亲,就好比我常常记起那个伤我至深的男人,因为那些都是我们不可能抹煞的过去。」还有很多的话来到嘴边,却统统被沈家情强制压回去。她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要和他保持距离,作为--个秘书她要说的已经够多了。 听着沈家情的一番话,孟傲贤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注视她好一会儿,他的目光很奇怪,但是沈家情不想去知道其中的意思。她默默地低下头,静静地打开车门,一个人坐进车里,企图慢慢平复心中的混乱思绪。她没想到自己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更想不到自己会对他的过去感同身受,她知道自己刚刚哭了,在听到他母亲拒绝去见他父亲最后一面的时候。一个小孩怎么可以独自承受着父亲一生的遗憾呢?他心中的悲怆绝非如他刚才语气般平静。她是为了他小的时候就遭受如此的重创而流眼泪,而不是为现在已经独立且有成就的他而哭泣。现在的他是不需要同情的。沈家情呀,妳到底怎么了?你要冷静啊!他只是需要一个听众而已,妳只需要做好妳的本分就好了。 过没多久,孟傲贤也上了车,他一进车里沈家情就感到他又回到了她所认识的孟傲贤。在沈家情意识到平日高高在上的孟傲贤又回来时,她的心中却不知为何好像失落了什么似的。 「现在是三点四十八分,我送妳回家,妳大概可以休息六个小时。早上九点三十分我来接妳上班,妳知道我明天要和泽厚开签约会,妳不要耽误我的时间,知道吗?」他一边开车,一边对沈家情陈述着,彷佛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神经病!此时的沈家情只知道他又回复成那个让她忙得像疯子一样的老闆。她有点赌气地问:「那六个小时不包括开车的时间吧?」 孟傲贤可真是算盘打尽,他头也不回就对她sayno。 「记着,九点三十分。」在沈家情家的楼下,他丢下这句话就开车飞驰而去,只剩下沈家情一个人有点怅然地站在那里。到底他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啊?最后沈家情甩甩头,摘下眼镜揉揉眼,转身慢慢地踱步回家。 第12页 站在莲蓬头下,沈家情想起了许多的往事。那些她本以为已经忘掉的过去,原来自己一直没有忘记,每当忙碌的脚步得到停息,那回忆就如同鬼魅般悄悄爬进她的脑里,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她、吞噬她。那水不断地从莲蓬头喷出来,沈家情把它扭到最大,让那又急又快的水打在脸上、身上,虽然很痛,可是身体上的痛楚远不及心灵的痛来得厉害与持久。 洗完澡,沈家情用大毛巾擦拭着湿涤涤的头发,下意识地看看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她忍不住低声暗叫不妙,已经五点三十分,这下惨了,只能睡三个小时。于是,头发干脆也不弄干,沈家情便直接上床睡觉。。 她睡眠的时间不长,可却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看见孟傲贤陷在火中,当她听见救火车的鸣笛声,没来得及知道他有否被救出来就被人叫醒。 「家情,妳的电话。」 原来不是救火车的鸣笛声,是她床头的电话响声。沈家情懒懒地接起电话,没好气地问:「是谁呀?现在才几点嘛!」说着说着,沈家情又想睡了。 (现在是九点三十五分。)电话里头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 「啊!」沈家情一下子清醒过来,是孟傲贤!因为惊吓吧,她整个人全乱了套,本来想起床,却变成滚下床;想对他说很快,却变成挂了电话。这下死定了,又要被骂到狗血淋头了。 简直创下了沈家历代的纪录,沈家情在三分钟内刷牙洗脸穿衣服全部办妥,然后就用破百米的速度冲到楼下,可当她看见孟傲贤两手环胸,正严肃无比的站在车子旁边时,她的腿顿时发软,就连走路也走得不稳当,结果她被一块小小的石头绊着,失去重心直往前方撞去。 说实在的,沈家情宁愿定撞在车身或者倒在地上,也不愿意被孟傲贤接了个满怀。此时此刻,沈家情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烫,她尴尬地用手挡着脸不敢看他,只好低着头喃喃道:「对不起。」 本来想教训沈家情一顿,可现在却又提不起气,孟傲贤只好摇摇头,转身开车门,作个请的姿势。「还不快上车,会议在五十分钟后就要开始了,还是妳比较喜欢回家再小睡片刻呢?」 然后,沈家情就如他所料般慌张地奔上车,赶忙系好安全带,安静地坐在车子里。 孟傲贤一上车便发动引擎开车上路。 他的车技堪称一流,可以在众多的车流中左窜右闪,轻易就把其他的车辆远远抛在后方,不一会儿便到了公司。 沈家情发现自己可能真的老了,从他的车子下来一路走回公司时,她的胃还有她的头不断地绞痛着。唉!下次绝对不要再坐他的车子了,宁愿提早三个小时坐公车。公车虽然人多一点,气味难受一点,可总比坐上他那犹如云霄飞车的「惊魂车」来得好。生命可贵呀!现在的她只想快快回到办公室,坐下来歇一歇,喝一口热茶。天知道她的头有多晕,她的胃有多痛。 没能如沈家情所愿,一进到公司孟傲贤彷佛更有精力。他很快就让沈家情捧着如小山般的文件蹒跚地走出他的办公室,接着就听见外面的打字机不停地被敲响,他自己也迅速地批阅文件,还得不时兼顾电视萤幕上显示的股票走势。把文件批阅完,他立即按铃叫沈家情进来拿去输入电脑,平时只要一按铃,就会见到沈家情急步进来,可现在隔了十分钟之久还没看到人影。孟傲贤干脆自己拿着文件出去,这才发现沈家情不在位子上。跑到哪儿去了? 刚把文件放在她的桌上,一转过身孟傲贤便发现沈家情一脸痛苦地挨着墙在挪步。孟傲贤一个箭步冲上去扶着沈家情。看到她的脸苍白得像鬼,额头不断地冒着豆大的冷汗。她一定是很想喊出来,可是却强自不喊出声,只有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见她用力按住肚子的痛苦样子,没来由地,孟傲贤心头一紧,扶着她的手更加用力。 「家情,妳到底怎么了?」孟傲贤扶着她的手臂想带她到沙发上让她躺好,可是一离开墙壁的依靠,沈家情便完全无力了,就连站着的力气也没有,整个身子一软眼见就要跌倒。见状,孟傲贤马上拦腰抱起她,快步走出去。 「mark,快点准备车。」一见到正在走廊准备进去找他的mark,孟傲贤立即从衣袋抛车钥匙给mark。 「可是,孟先生,泽厚的金董事再十分钟就来和我们开会了。」mark从来没有见过孟傲贤如此焦急。 「去他的泽厚,快点准备车子。快!」孟傲贤喊得更大声,而mark随即像一匹被针刺过的马匹般飞也似地奔去准备车子。 「孟先生!」沈家情声音如同蚊子般微弱,「你不用管我,你……你赶快上去开会,来得及的。」 孟傲贤抱着她上车。「mark,开到玛丽医院,hurryup!」 抬起头,看见孟傲贤正焦急地盯着自己,不知为何沈家情感到自己的心也开始疼了。她不解!骤然,肚子又传来又一阵强烈的绞痛,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地喊出声,忘形地紧紧握住孟傲贤的手。痛楚使沈家情只能伏在他的胸前,那痛楚不断地加剧,让沈家情觉得彷佛神经也扭曲了。 「我宁愿死掉算了!」沈家情痛苦地哭喊着。「我没用,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边喊一边伏在孟傲贤健硕的胸膛失声痛哭。 看着沈家情如此痛苦的样子,孟傲贤感到自己的心彷佛已经被她的哭声绞碎般。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如此的无能。面对一个他在乎的人痛苦地靠在自己的怀中被痛楚所折磨,而他却无能为力。现在他只能用力把她小小的身子揽紧,用力地反扣着她的手,企图将她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让他来承受。 「先生,你不可以进去的。」在急诊室门前,一个护士拦住孟傲贤。「你安心吧,医生会帮那位小姐的。」 可是孟傲贤又怎能安心呢?他不停地在急诊室前来回踱步,只希望不要有什么大问题。家情,妳要坚持着。很不安地,他又抬起手看看手錶,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mark,对于老闆这次反常的行径是怎么也想不通。替孟傲贤工作了将近八年,这可是第一次见他丢下一笔生意不理。即使在前两年全球发生股灾时,他也未曾见到他脸上有紧张的神色。但是,刚才那个抱着沈家情、头冒「青烟」、眼瞪「金火」的男人确实是孟傲贤。mark真的很好奇,可却有一点害怕孟傲贤会骂他多管闲事,思量了一番后,好奇心还是占据了他的心,于是mark走近孟傲贤,试探性地问他:「孟先生,你刚才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呢?」 孟傲贤听了他的话后,在心中也问了自己一遍:是啊,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焦急可他却只是瞪mark一眼就成功塞住mark又想张开的嘴巴,「你现在赶快回公司,向金先生解释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重新再约签合同的时间。还有,今天我不回公司了,你和johnson他们要注意股市的行情,有什么事用电话联繫。」说完,孟傲贤对mark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还是他所认识的孟先生嘛!怎么可能会有改变呢?mark嘆了一口气,随后便悻悻然地离开。 第13页 mark一离开,孟傲贤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明天公司谣言传得满天飞,保持形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对于自己的感情,孟傲贤从来没有想过要躲藏或隐瞒。这么多年下来,他从不想伪装,只因在商业的世界里他伪装了太多。作为一个单身汉,一个感情上没有归宿的光棍,他游戏人生,燕瘦环肥只要他有兴趣他就能拥有:他知道有很多女人青睐和崇拜他,在这一点上他似乎特别有魅力,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特长:出众的外表、尖锐的词锋、潇洒的个性和他挥金如土的慷慨……这一切或许正是成为他诱惑女人的本钱吧!只是,风花雪月过后又有谁能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一点一滴的痕迹呢?大家都只是在游戏,又或者这些年以来自己一直在寻觅一个自己想去在乎的女人。 孟傲贤惊觉地记起在送沈家情来医院的时候,自己曾经在情急之下对她说了些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她是不可以有事的,因为她还不知道他有多在乎她。是的,他在乎沈家情,这是一种从心底深处发出的感情,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重要了,感情有多深也不重要,关键是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已经又可以去在乎别人了,曾经以为那种已经消失了的感觉,再次地回来了。 看看躺在病床上的沈家情缓缓地醒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孟傲贤感到自己的心正被一股温柔的浪潮所充斥。 「好一点了吗?」不自觉地,他发现他的声音也变温柔了。 想不到一睁开眼跃人眼帘的就是他--孟傲贤,感觉怪怪的。沈家情不敢看着他,只好别过脸,低声地说:「对不起,孟先生,我真的很没用--」 「别再对我说抱歉的了。」他打断她那些抱歉的话语。「在妳的心目中,我搞不好比暴龙更为恐怖吧。」 对此,孟傲贤显得有点无奈。 本来沈家情想极力忍住笑意,可是看着他的样子,联想到公司的同事所给他取的外号,她就再也忍不住笑意。她捂着嘴在笑,但一笑得厉害她的胃又开始疼痛甽来,疼得不敢再笑,只能弯着身子用力吸气希望能减轻痛楚。就在此时,一双有力的手握着她的腰,继而顺势把她的身子扶正,仰躺在那双手的主人怀里。这一切使得沈家情很惊讶,她不能相信地睁大眼睛看着孟傲贤。他可是她的上司耶!这样的姿势会不会有点那么的不合适呢? 沈家情此时再也无暇顾及胃部的疼痛,此时她急速的呼吸声及雷鸣般的心跳声似乎已把那些都掩盖,无措的沈家情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不过自己的反应也太敏感了,孟先生曾经在国外生活多年,他应该没有别的意思。天啊,求求你让我尽快脱离这尴尬的时刻吧! 注视着沈家情明显受到惊吓的模样,孟傲贤意识到自己是不可以轻举妄动的,要是马上就让沈家情感到自己对她有了特别的感情,那不用想肯定是会把她吓跑的;况且,自己也是需要时间来釐清头绪。不会有错的,他和沈家情之间需要时间,她绝不同于往日和他玩玩的那些女人。很明显的,她是一个有原则而且认真的女人,尤其在感情方面。 「要喝杯热茶吗?」孟傲贤拿起一个枕头让沈家情靠住,动作的温柔程度恐怕认识孟傲贤的人见了都难以相信。 接过水杯,沈家情俯下眼看着水杯里的水。「孟先生,我到底是什么病呢?」 「胃出血,严重营养不良。」孟傲贤手插着裤袋,有点责备地看着她,「妳身体不好,一直有胃病,妳应该让我知道的。」 「我以后不会再有事的,孟先生你不要辞退我,我可以马上回去上班的。」 说着说着,沈家情就准备下床。 可是孟傲贤却像有点动了怒气般喝斥道:「妳敢下床,我就马上辞退妳!」 孟傲贤生气的大踏步走到病房门前,打开门好一会儿又用力甩上,转过脸压抑着声音道:「沈家情小姐,妳给我听好,我要妳好好在医院里治疗,医生叫妳待多久就给我老实的待在这儿把身体养好。我的公司不会需要一个药罐子,而且我的时间也不想再浪费在送妳进医院这些事情上,记住了吗?好好养病,公司会负责妳的医药费的。」一口气讲完,孟傲贤恼怒地瞪了沈家情一眼就开门离去。 而到这个时候沈家情才终于舒了一口气,这样的孟傲贤才是正常的呀! 只有这样的他,才会让沈家情不那么慌张无措、神经紧张。下了床,沈家情定到病房里的阳台,透过白色的帘子她看见孟傲贤开车离去,待他的车子消失在眼前,再也看不到时,沈家情的心不知为何又涨满了不安。 飞驰在公路上的孟傲贤把车里的冷气调到最强冷,企图让胸中的怒火得以冷却下来。真是岂有此理,我在她的心目中就是如此的不近人情吗?她能把我的意思曲解成那个样子,真是有她的!孟傲贤想起刚才沈家情慌张的样子,真不知道是好笑还是该生气。 看来首先要做的就是要让沈家情慢慢地了解他并不是一部只懂工作的赚钱机器,不过她应该对自己有更深层次的认识才对,她是第二个知道他家庭的女人。突然,车上的电话声音打断了孟傲贤的思路。 「我是孟傲贤。」边控制着方向盘边聆听着电话,他很不耐烦地对着电话嚷了起来:「mark,你跟了我几年了?这点小事也办不妥,你现在准备好资料,我会在十分钟后到公司。」 当一切工作完成后,孟傲贤发现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把手中的笔扔下,推开满桌的文件资料夹。孟傲贤仰靠在高背椅上,深深地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需要一杯酒和一根烟。他站起身,本想走到办公室里的酒柜,可是却不由自主地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来到沈家情平时办公的位置。 用手指轻敲着她的办公桌,孟傲贤绕过桌子坐到她的椅子上。细细地观察着沈家情桌面上的东西,其实她并没有很多私人的东西,只有一个放着她母亲与她弟弟合照的相框,再来就是一盆像茶杯般大小的小盆栽,一切都是如此的朴素、简单,正如她那般。记得她平时除了穿灰色就是白色的衣裙,孟傲贤没想到自己竟会注意到她的衣着。 她很用心工作,每天一大早就到公司收拾他的办公室,当他一回来,他的桌面肯定被收拾得干净整齐,而且还有一杯清香澈鼻的茉莉花茶。 其实她的身体如此差,很大程度都是他害的,印象中沈家情工作了四个月,好像从来没有放过假。他总是不断给予她工作,很多时候连饭也没有时间吃。她可是第一个做了他四个月的秘书,或许她太需要这份工作了,所以才可以忍受像他这样的上司。 有时候,看她小心翼翼、专心工作的时候,孟傲贤的心里竟然会涌起一股奇怪的欲望,是一种温柔的感觉。他皱皱眉心,心想自己是真的忙得不去发现自己对沈家情有奇怪的感觉,还是刻意地避开不去面对。抬起头,突然发现有一个女人站在桌子的前方正含笑地看着自己。那女子是周紫漩,他的红粉知己。孟傲贤扯一下领结,站起来闲闲地迎视周紫漩嘴边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第14页 「终于捨得抛.的steve回来了。」孟傲贤微笑地说。 周紫漩妩媚地倾身向前,拉住孟傲贤的领带,诱惑地笑着说:「steve又怎么能和我们的万人迷孟傲贤先生相提并论呢?我呀,可是孟傲贤的superfans,对mi插el你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我忘不了你的眼、你的手、忘--」 「少来了,周紫漩。」孟傲贤可不吃她这一套,认识她将近十年了,早就知道他们之间是绝对的绝缘。 刚开始认识周紫漩,她就很明确地告诉他千万不要爱上她,爱上她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的确是,像她这样一个走在时代尖端的女性,应该是一个让人欣赏的物件,也会是很好的朋友。可是,爱人却不可能是她。孟傲贤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和周紫漩才会成为知己。在他事业低潮时,周紫漩会帮助他;在他处于巅峰时刻,她会提醒他。这样的朋友真是不可多得啊,孟傲贤很在乎周紫漩这个朋友的。 「我今天一下飞机就听行家说泽厚与创世代的合作计画告吹了。泽厚可是一个大客户,你怎么会错失的?」周紫漩也是创世代的股东之一,同时她也是一个绝对精明的投资者。 孟傲贤无所谓地摊摊手。 「因为有一件很突然的事情发生。」对于失去泽厚,孟傲贤一点后悔也没有,他相信以创世代厚实的基础以及活跃的市场策略,偶尔失去一两宗生意对于创世代是毫发不损的。 周紫漩若有所思地转着手指上的指环,「这一件『突然』的事情,居然让你不可惜失去一笔价值过亿的生意,想必一定很突然的了。」拾起眼,她直直地望着孟傲贤,「这件突然的事情和女人有关吗?」 「时机未到。」孟傲贤对周紫漩笑笑,示意她不应该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走过去轻轻地揽住她的腰,「走吧!我给妳洗尘,顺道谈谈妳的最新浪漫史。」 周紫漩识趣地点点头,心中隐约觉得孟傲贤有一点不对劲,看来要多留意他才行。 第五章 更新时间:2013-04-25 00:34:25字数:10432 这几天,面对着沈家情空空的位置,以及自己混乱的办公桌,还有那些堆积在桌面上犹如小山般的文件,一切一切的混乱让孟傲贤觉得沈家情原来真的很重要。起码,这几天他就没有喝过一杯象样的茉莉花茶。 没了她的身影在眼前,他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习惯了有她在身边。 好吧!赶快完成这一份report,今天晚上就去探望一下沈家情,就当作是上司关心下属。 提着一束香水百合,孟傲贤在病房的门前有点刻意地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后才走进病房,他发现自己的心情好像初恋般充满期待与兴奋。 「这几天工作比较忙碌,抽不到时间来看妳。」孟傲贤细细地端详沈家情的面容。「妳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沈家情受宠若惊地说:「我好多了,其实已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医生硬要我再住一个星期。」沈家情从床头柜拿起眼镜戴上,这样就有安全感多了。不然就像是把自己完全暴露在人前,没能好好地保护自己。 孟傲贤把她戴眼镜的动作默默地记在心上,他知道沈家情很善于保护自己,并不轻易让人窥探到她的内心世界。他提起手中提着的那一束歪倒的香水百合,面带微笑地递给沈家情,「刚才在走道上发生了一些意外,结果它就变成这样了。不过,它的外在虽然变了,但它的香气依然是清香怡人的。」 是因为夜晚的关系吗?还是在作梦呢?孟先生没有可能会这样子的,他不像平时在公司里那般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也不如那晚般郁抑、满怀心事。一直以来,孟傲贤于她来说是遥远的,即使知道了他的过去,沈家情依旧谨慎地与他保持着她认为安全的距离,通常她都可以做到的。可是今晚,突然要她面对此时的孟傲贤,沈家情又开始觉得自己像那天被他抱在怀里送进医院时般手足无措。 她不想戴上眼镜,因为对于他目光中异样的光芒感到害怕;可她又不得不戴上眼镜,因为只有那样她才能好好地保护自己。最后,沈家情只能垂下头,无措地绞着手指,心中盼望外出打电话的凌苇赶快回来。多一个人在场,他对她的压迫感才没有那么厉害。有那么一会儿,沈家情完全忘记孟傲贤手中还拿着那束花呆站着。 无奈,孟傲贤只好自己找寻可以放置这束花的东西,他直接走进洗手间。就在孟傲贤刚走进洗手间,凌苇则急匆匆地开门进来,一进来她就气鼓鼓地想倒水喝,可是很不巧地撞在沈家情的病床脚上,疼得她嘴里咕噜着一连串的气话。 「凌苇,妳又在气什么了呀?」 「气那个大头鬼,没长眼睛的王八蛋!」不提还好,一提火就上来。「家情,妳知道我刚才有多背吗?一出门就被个冒失鬼撞倒在地,疼得要命不算,还被他骂了一句,说什么因为我的不小心把他的花束给弄歪了。这叫放火的叫救火!最要命的是我那副刚刚配了没多久的隐型眼镜因此报销了。天啊,那可是花了我几千元耶!气死我了啦!」凌苇越说越生气,禁不住又抬脚踢病床。 沈家情赶忙下床扶起凌苇,「你没事吧?真的很疼吗?」 「是这里疼呀!」凌苇抚着胸口,「几千元呀!」一思及此,凌苇又忍不住破口大骂,「别让我再见到那个乌龟王八蛋,他肯定--」 「我肯定会怎么样?」孟傲贤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原来刚才在走廊碰着的女子是家情的朋友。沈家情和她的朋友可真是不同啊! 被孟傲贤的话吓呆了的两个女子,诧异地看着神情自若的孟傲贤。最后,沈家情首先恢复过理智,她小心翼翼地问凌苇:「妳看清楚了吗?这位孟傲贤先生就是刚刚不小心与妳相撞的人吗?」沈家情有意加重「孟傲贤」三字。 凌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一直在大叫--惨!自己居然在孟傲贤--自己心中的最佳金龟婿人选前,如此……噢!天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呢?到最后,凌苇只有绝望地摀着脸,她到底说了什么呀!唉,看来要换下一个目标了! 「孟先生,这是我的好朋友,凌苇。」就只有沈家情能打破此时的尴尬。 「你好,凌小姐。」孟傲贤礼貌地向凌苇伸出手。「刚才撞到妳是我太冒失了,iamsorry。」 凌苇终于挪开摀着脸的手,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孟傲贤,发现自己刚才真的是被鬼掩住眼睛,才会瞎得没认出他就是孟傲贤,即使再怎么看不清楚、即使走廊光线再不足,可是他的气势与外形应该是要认得才是呀!自己刚才发什么神经嘛!嘆了一口气,凌苇又垂下头。 不过,凌苇还是凌苇,她没有沮丧多久,一分钟后她就恢复过来。而且,以女性的感觉她彷佛知道孟傲贤应该没有多讨厌她,刚才的话语还很可能他会喜欢呢!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但是一旦有机会,自己就要紧抓不放。我是天鹅,是应该与孟傲贤他们这类上等人站在一起的,鸭子群可不是我要待的地方。很快的,凌苇恢复了自信。她也镇定了下来,于是站起身子,绕过沈家情直直地走到孟傲贤面前,自信而妩媚万千地层开笑颜,「刚才就当作一场误会。letsforgetit。」说着凌苇握着孟傲贤的手,笑得更加千娇百媚。 第15页 孟傲贤眼中闪过一丝嘲弄的光芒,可很快就消失,快得谁也没能发现。他不失风度地与凌苇握手言和。 凌苇有技巧地挑着各种话题来试探孟傲贤的喜好。她说话时眉飞色舞的,感染力很强。可是孟傲贤却始终保持着冷淡而礼貌的态度,他见过太多这种拜金女子,外表虽然亮丽可是内在却让人不敢恭维。或许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吧! 此时,他留意到一直安静坐在凌苇身边的沈家情,她很宠溺地看着凌苇,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孟傲贤突然想到为什么自己没有被凌苇吸引住的原因,大概因为自己嚮往的是沈家情这种恬静与满足吧。 在商业的世界里,谁要是先满足就先被无情地淘汰掉,所以每个人都不可以松懈下来。工作如此,面对生活更是如此。一旦没有了成功的事业、尊贵的社会地位等光环的笼罩,他们这些什么金公子、白马王子、钻石王老五还不是清一色的光棍!孟傲贤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他发现沈家情眼里的倦意,于是提议他和凌苇应该要离开了。而凌苇彷佛整晚就在等他提出这话般,马上熟络地挽着孟傲贤的手臂离开。 他们离开了好一会儿后,沈家情才记起刚才凌苇离开病房就是去是打电话叫她的男朋友robet来接她回去的。但是她却和孟傲贤兴奋地一起离开。沈家情慢慢地爬上床,替自己盖好被子,本想关灯睡觉,可脑海里却又不自禁地浮现出两对人的样子--金骏笙和程宝仪,孟傲贤和凌苇。他们都很幸福地互相对望着,目光里流露的柔情无限美好。而她,却只能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艷羡地注视着在温暖阳光下的他们。 甩甩头,沈家情企图挥开那些不应该有的影像。可是却突然有所领悟,原来自己一直是别人爱情生活中的垫脚石。金骏笙和程宝仪已经证明了一次,而现在她又成为了凌苇与孟傲贤之间的垫脚石。她应该为此而高兴的,不是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总是有那么一股愁云浓雾使她不能够展欢颜。 凌苇一直希望能够认识孟傲贤,知道是孟傲贤送她进来后,就每天待在医院里,她知道凌苇有一半是为了陪伴自己,但是在凌苇心中另一半却是在等着孟傲贤的出现。按照凌苇的想法,他是一定会来探望自己的。凌苇估计得很准确,孟傲贤果然来了,而她如自己所愿认识了孟傲贤。沈家情在想,自己应该为凌苇感到高兴的。 想着,沈家情就更睡不着了,她坐起来靠着床头,看着床头的灯。闭上眼睛,两行清泪就沿着脸颊滑落,真羡慕凌苇可以如此自由地为自我生存,可以任意地挥洒她的青春,不必对任何人负责,只因为她拥有并控制自己的命运。凌苇,妳知道我有多羡慕妳那一颗年轻的心吗? 沈家情无助地揽住自己,她突然觉得很冷、很冷,睁开眼睛,她觉得四面的墙皆向她逼过来,而且越来越近,沈家情感觉到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最后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来。不能解释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子?她拉起被子摀着脸,无声地流着泪,就像是在宣洩着什么,可更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夜凉如水,万籁俱静,只有门外偶尔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而沈家情在洗手间的镜子中看到了一张泪痕的脸,脸上布满了对生活的厌倦,也写满了对一切的恐惧。哦!怎么可能?沈家情不敢再看了。她摀着脸离开洗手间,跌坐在病床上,手一拿开跃入眼帘的就是放在高脚架上的那一束百合花。 就像有一种魔力,看着秀丽雅致的百合,沈家情一直不能平服的心绪忽然平静了下来。她静静地端详着插在花瓶里的百合花,然后走过去捧起那束花。它们的确被「损伤」过,有几朵的头甚至歪了,不过在沈家情心中依然无损它们的美丽。凑过头去闻那淡淡的清香,好像所有的烦恼与不满就这样被淡淡的花香淡化了。 他说的没错,这花不但清香而且更有一股奇异的力量让沈家情觉得平静。孟先生不愧是一个绝佳的投资者,就连买花也预计了当花朵失却优雅的外在时,其价值尚存。「孟先生,孟傲贤。」低声地吐出这几个字,沈家情心里悄悄地泛起一股柔情。在如此深的夜晚,沈家情不想再伪装了。 在住院的这段期间,她仔细地想过许多事情。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孟傲贤会把自己的身世告诉她,或许对他来说,她只是一位近在眼前好用的听众。可是对她来说,孟傲贤这三个字,这个名字却代表着雾里看花的意思。隐隐约约,有时她觉得他很熟悉,却又发现他是站在高岗上,而自己只是在山脚仰视他的其中一个。就象雾里看花、水中采月般,虽然很想走近去一探究竟,可是心中却知道前进的道路是畸岖陡峭,像她这种人肯定会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沈家情不自觉地咬住下唇,暗暗提醒自己是好不容易才刚从沼泽地里爬出来的,可不要再去涉险。远远地看着,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啊!不过,他真的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沈家情忘不了那天靠在他怀里的感觉是多么的安心、多么的安全,甚全于在他怀里痛哭出声也不用害怕。其实那一天,她一半是因为肚子真的很痛而哭,但大部分却是因为她真的很想有个人让她靠着哭。一直以来部是她让别人靠着目己哭,而自己的眼泪是统统流到肚子里。这么多年下来,她也习惯了,也从不敢在人前轻易地流泪。在家人面前、在朋友眼中,她都是坚强的。可是,她真的很想找一个可靠的肩膀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次,而不用畏惧软弱来侵袭。 她算是暂借了他的肩膀,可是有借终须要还,沈家情要偿还的就是永不能忘记那种感觉。对于她来说,这样的偿还并不理想,因为她觉得自己变得更加软弱了,当她想有一双温暖厚实的手拥着白己、让自己尽情宣洩时,她知道自己就只能一个人躲在黑夜里悄悄落泪。而当白天开始,她就必须强装坚强地继续上路,因为有着父亲託付的责任,沈家情是不敢停下来喘气歇息的,更不能倒下来。沈家情深知自己是依赖父亲的託付,母亲与弟弟的依靠而挺下来的。 大概是已经习惯紧凑忙碌的日子,突然停下来什么也不做地呆在医院里休息,沈家情觉得自己快要忍受不住了。六天,却让她过得像六年般漫长,可她却又不敢提前出院,因为孟傲贤说要她待到医生所说的期限才能上班,否则他要开除她。这个人真的很难用「正常」来形容,按道理没有做老闆的希望下属请假这么久的,记得以前自己就是因为请太长的病假而去掉工作。幸好,只要再待一晚,明天她就可出院了。 「沈小姐,妳连打针也可以走神,真是佩服妳啊。」护上小姐亲切地对沈家情说。然后便叮嘱她要注意饮食、休息等等。 沈家情虽然在口头上一一应允,可心里却想,要是能做到那些,就是叫她要换工作。而她却是没有任何的理由放弃这份工作的,毕竟像孟傲贤这样好的上司,不是随处都找得到的。 饮水思源,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可是父亲教她的。而沈家情自觉也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可为什么好人总没有好报?不然为什么会让她在这里遇见这辈子最不愿意见到的两个人呢?他们就是金骏笙夫妇。在沈家情想出去外面透透气时,一打开门便在走廊遇见金骏笙和挺着大肚子的程宝仪,真的是意外! 第16页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好像也是不愿意见到沈家情。沈家情本想佯装没看见的走开,可是程宝仪却故作热情地走到沈家情旁边,很是亲切地拉起她的手。 「沈小姐,我们真的是有缘耶!连在医院也能遇见。」说着,她对金骏笙挥挥手。「骏笙,你还不快过来。」 金骏笙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他闷闷地哼了一声后走到妻子身边,继续冷冷地将目光移到沈家情身上,「嗨,家情,好久不见了,还好吗?」 对于金骏笙如此的打招呼方式,沈家情感到有点痛心,心中不禁问自己为什么不会慌张和害怕,她只是感到失望。而且令沈家情感到惊讶的是,自己居然不再恨金骏笙,她很平静地看着金骏笙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我现在很好,生活比以前充实。你不用担心,你也要活得好好的。」 金骏笙见沈家情如此平静,原本浮躁不安的心就象被打了一支定心针似的,他的目光不再游移,反而有所感悟地镇定在沈家情的脸上。两人似乎忘了身边的程宝仪,充斥在两人之间的是对往日的不胜欷吁与无奈。埋怨、爱与恨……过往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介于两人之间的只是朋友问的互相关心。至少对于沈家情来说,那是真的。在这一瞬间,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真的放开了。 或许对他们之间平静深远的对视的一种抗议吧!程宝仪第一次在沈家情面前露出不安与焦躁的情绪,她有点不耐烦地用力挽住金骏笙的手臂,像是宣告更像是在命令似地说道:「骏笙,我们约了医生替宝宝检查,我们快走吧!」说完,她连再见也不说就扯着金骏笙快步离开。 沈家情很平静地看着金骏笙离去,对于她来说,他这一次是真真正正地走出了她的生命。虽然旧日的伤痕仍在,有时还会痛,但最起码那痛苦不是由恨而衍生,也不会再是因为爱了。那只不过是一剎那的无奈与可惜。差不多一年多以来,此时沈家情才真切地觉得心情得到了释怀。 可是就在她转过身,抬眼望向前方时,嘴边的笑容瞬间僵在嘴角,平静无波的心海又开始兴风作浪,因为她看到站在几步之外的孟傲贤。她的心跳开始加速,特别是在走近他,热切地感受到他深邃的眼眸正投射在她身上时,沈家情感到自己平白无故地心虚了起来。她颤颤地问:「孟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就在你与他们在那边谈话时我就来了。我是一个后来者,当然只能做你们的旁观者。」他的言外之意,使沈家情更不自在了。 孟傲贤定在她脸上的目光更锐利了,就象手术刀般锐利,彷佛想要割开沈家情一层一层用以包裹自己的蚕蛹,他要让她真切地把自我呈现在他眼前。直到最后,他才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他就是伤妳至深的那个人吗?」 沈家情不愿意说,从来她就不愿意被别人知道自己的心思。可无奈之下,她只能说:「请不要再问,因为那都已经不重要了。」 声音很细微,可孟傲贤却听见了。他凝视着沈家情,有所了悟地感慨道:「回忆是漫长的,它流淌着永久的感动。」 仔细地品味着他的话,沈家情像是受到感染似地,把自己的无措紧张统统抛在一边,大胆地抬头,感动地迎视着他的目光,心中很是感动。 回忆是漫长的,但它流淌着永久的感动,这是每个拥有不堪回忆的人都能体会的。 而且他们都能感受对方那颗曾经受伤的心灵,即使不语。 再一次,沈家情知道自己是生就劳碌命的。刚出院,孟傲贤就要求她马上上班,而且工作量比入院前更多,她处理的文件迭起来足足有她一个人那么高。不过,更让沈家情觉得恐怖的是自己居然会越忙碌越有精神,工作越多人越开心。这是怎么搞的?自己难道也变成了孟傲贤那一类人了吗?应该不可能,最起码打死她也不会喝那苦得要命的黑咖啡。捧起刚沖泡好的咖啡,沈家情满意地闻一下那扑鼻的咖啡香味,然后离开茶水间,每天替他沖茶泡咖啡就是沈家情最轻松的时刻。 看着他喝咖啡的时候,沈家情就会没来由地感到开心满足。虽然他有时依然会把她骂得狗血淋头,而且交代的工作依然对她那么有难度与繁杂。但是自从住院那时开始,沈家情觉得自己对他的感觉不同了,说不出是为什么,或许是自己也不愿一探究竟吧! 只是她开始害怕自己在看见他眉头舒展时的宽怀,害怕自己心中不时漾起温柔的浪花。她不要自己这样子,而能做的就只有躲避。而敏感地她也觉得他待自己的确跟以前不同了,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比以前奇怪多了,他眼里的另一种光芒她就更猜不出来了。 充斥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让沈家情很害怕单独跟孟傲贤在一起,那种感觉令她非常的不安。她自己猜想这可能足因为那天被他看见她与金骏笙的相遇吧!总觉得从那时开始,他就不断地想把自己的千层蛹一一拆开。这是一个很危险的猜测!沈家情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她那不堪回首的过去,因为那里面有最脆弱的她,而对于每个想知道的人她就躲就逃。 不过大多数情况都是自己在胡思乱想啦!沈家情呀,妳没救了!孟傲贤怎么会对一个平凡如自己的女子动心呢?那答案绝对是不可能的。家世、学识、美丽……能让他倾心的条件妳可是一样也没有呀!那妳还烦恼什么?又害怕什么呢?沈家情否决了自己一番后不禁摇摇头拒绝再想,命令自己要集中精神做事。而且,他是天,自己在地,根本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她不断提醒着自己,一颗心不自觉地又平添几分落寞, 「家情!」孟傲贤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我马上把文件整理好。」沈家情反射性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看着她突兀的反应,孟傲贤扯起嘴角无奈地笑了笑,「妳跟我进来办公室。」说着他就转身进去,而沈家情也赶紧拿着速记本跟上他。 「把门关上。」他边在抽屉里找东西边吩咐。 肯定是什么商业机密!沈家情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准备随时「作战」。可正当沈家情睁大眼睛,握紧手中的笔和本子时,孟傲贤出人意料地从抽屉拿出一份包装华美的礼物出来,然后他正经八百地走到沈家情跟前递给她。他并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有点奇异地注意着她的反应。 可是沈家情的反应却让孟傲贤很不满意,她在见到这一份礼物时很好奇却又正经地询问他:「孟先生,你想要我帮你送给洛娜小姐还是海伦小姐,或者--」 沈家情还没把话说完,孟傲贤便忍不住地打断她的话:「我是送给妳的。」 「我?」沈家情此时唯一的反应就是张大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过了许久,沈家情才懂得抬头看向孟傲贤,他幽深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沈家情不停地问自己。最后她屏住呼吸,假装自然地对孟傲贤笑着说:「孟先生,无功不受禄,这礼物我受不起呀。」 「你就当作是我送给妳出院的礼物吧!」破天荒第一次被女性拒收他送的礼物,他可是十分的不慡。 第17页 「孟先生你送我到医院我都没有好好的谢谢你,怎么还能收你的礼物呢?」 他瞪视着她,有好一会儿的沉默。最后,他沉声说:「妳真的不接受吗?」这话似乎有一点意味深长。 沈家情也迎视着他,轻柔且坦白地道:「对不起,我不能。」 她的眼里盈满了哀求,却依旧坚持着。他的眼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目光充满研判与另一种不为人知的深邃。接着,他清咳了一声,然后粗声地说:「妳出去工作,十五分钟后我要赴一个约会,替我准备好资料。」 沈家情匆忙地点点头,然后头也不抬地离开。当她一离开,孟傲贤立即用力扯下领带,大力而准确地把一直没有离开自己手中的那份礼物投进杂物篓里,走到酒柜处,刚想倒酒,可最终还是盖上了瓶盖,心中的信念再一次坚定。他坚信,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孟傲贤做不到的。 直到他离开公司,沈家情才重重地舒一口气。刚才自己会不会太过于敏感呢?反应太大了吧!闭上眼睛,伏在办公桌上思量了好一会儿,她又抬起头大口地喝光水杯里的水,可心中还是不能平静。此时在她脑海里盘旋的就只有孟傲贤的眼睛以及他的一切。她不禁问自己到底是怎么啦?嘆一口气,沈家情干脆抛下手头上的工作,仰靠在椅背上想好好地釐清心绪,可还是不能,因为电话响了。 「你好,创世代公司。」沈家情拿起电话公式化地说道。 电话那一边传来焦急的女声,(孟傲贤,我要孟傲贤听电话。) 「对不起,孟先生外出了。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留言吗?」 (有没有办法找到他?不!是一定要找到他,而且要尽快。)那女人的话说得很快也很急躁。(无论怎么样,妳一定得给我找到他!) 此时沈家情隐约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可一时又无从想起。孟傲贤最讨厌别人干扰他的工作时间,更何况他现在要去谈的生意价值过亿,她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去打扰他。「真的不好意思,孟先生早就吩咐过不能去扰他办事,或许妳四个小时后再打来找他吧。那时,他大概就回来了。」 (什么?叫孟傲贤见鬼去吧!)说着,对方就挂掉了电话。 「莫名其妙!」沈家情愕然地放下话筒,刚准备开始工作,电话声再度响起。 又是那个女人,沈家情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她在话筒里大声喊道:(妳一定要找到孟傲贤!叫他马上赶去同爱医院深切治疗室,他妈妈快不行了!)说着,她便挂了电话。 这一次,沈家情没有再说她「莫名其妙」了,她知道肯定是孟傲贤的母亲有危险,而电话里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上次来找她的那个女人,也就是他的妹妹。这件事可是不能拖的,否则会出大乱子。这下沈家情也开始急躁了,她连忙拨孟傲贤的行动电话,偏偏电话却关机。真是的,不行,干脆直接去找他。从记录本中,沈家情查到他今天会谈的地方是在半岛酒店。她赶紧地拿起手提袋和外套飞也似地沖了出去,此时心中只知道要尽快带孟傲贤到医院。 吩咐计程车飞驰到酒店大门前,沈家情就连车钱也没给就赶忙冲进去。餐厅在哪里呢?沈家情的心里有如打翻滚油般灼热焦急,可脚下却不敢有半点停顿。好不容易找到餐厅,一见到坐在远处正施施然地与另一个男人在聊天的孟傲贤,沈家情不理会侍者的拦阻直接奔到他们的桌前。 「孟先生!」沈家情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出话。 「发生什么事情了?」孟傲贤连忙站起来扶着沈家情。「公司出了什么乱子?」 沈家情使劲地摇摇头,继续扶着桌沿喘气。 「我提醒过妳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要来干扰我和赖先生。」孟傲贤冷冷地训斥沈家情。 「你妈妈出事了,她在医院里要见你。」好不容易迸出声音。「她正处在危险边缘。」 剎那间,孟傲贤沉下脸,额头的青筋也凸了出来,然后他愤怒不满地扯住沈家情的手臂,把她拉到角落处,尽量压低声音:「是谁告诉妳的?」 「是,是董小姐。」沈家情记起那个女人姓董。「孟先生,我们赶快去同爱医院吧,这事不能拖的。」 孟傲贤放开沈家情的手,从外套中抽出一包烟,也不顾这里是不是吸菸区就燃烟吸着。他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面部的肌肉刚硬地紧扯着。他并没有回应沈家情,只是使劲地吸着烟。 「孟先生!」沈家情更焦急了,他是怎么了?他绝对不是犹豫不决的人。沈家情不自觉地拉住孟傲贤的手,认真而又急切地看着他,「孟先生,你还在等什么呢?你妈妈在等你,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啊!」 他挣扎的眼神毫无保留地凝在沈家情的脸上有好一会儿,接着闭上眼睛。当再度睁开眼时,那挣扎的犹豫已经被狠绝的冷意所代替,冷冷地一字一字地道:「我不会去的,我的母亲在我十一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妳回去公司吧,我还要继续谈生意。」 沈家情第一个反应是惊讶--这样还算是人吗?沈家情有点失去理智地对着孟傲贤大声嚷道:「你还算是人吗?那是你母亲,那个躺在医院渴望见她儿子最后一面的女人是你的亲生妈妈。你的良心到哪里去了?真的被那些金钱淹没了吗?」沈家情用力地摇晃他的手臂,压底声音再说:「孟先生,你一定要去的。那个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就算你父亲也不会愿意见到--」 「够了!」孟傲贤喝止沈家情再说下去,他咬牙切齿地道:「妳以为妳是谁?妳现在又是以什么身分在和妳的上司说这些话?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分只是我的秘书,其他的事情不在妳的工作范围就少管。」 沈家情眨眨眼睛,明白刚才她什么也没有听错,她感到自己的思绪很乱,唯一清晰的就是气愤的情绪满布全身。沈家情不可置信地盯住孟傲贤神色平淡的脸,对啊!自己在干什么呢?像他说的,自己只是一个秘书,干嘛管他妈妈的死活呢?可是沈家情知道自己不能置身事外,她愤怒地甩开他的手。 「我不会再替你这种良心被狗吃了的人工作,原来你们有钱人和我们穷人之间是如此的不同。」说完,沈家情掉头大步走开,但没走几步她又转过身子正色严厉地对他说:「你没有权利去判断你父母之间的是与非,你也不需要去判断,因为他们都是爱你的人。连父母的爱你也不珍惜,那么你还有资格去爱人或是被爱吗?」再一次,沈家情甩过头快步离开。这次,她没有再回头,因为她不想被他看见她眼眶中失望同情的泪水。 沈家情是用沖的离开酒店,她要去医院。不知为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去医院替孟傲贤撒个谎。这不是为了他,她只是去让一个可怜的母亲安然地离开尘世。 第六章 更新时间:2013-04-25 00:34:25字数:8137 一出酒店大门,刚才那个司机就冲上前向沈家情要车钱,沈家情嘆了一口气。「司机,载我到同爱医院再一併计算吧。」她和那个司机走到计程车停放处,刚打开车门准备进入时。忽然后面有人一把将车门关上。她知道那个人肯定是孟傲贤,早知道他不会令她失望的。 第18页 「我的飞车技术比他好。」他从皮夹里抽出现钞从车窗里放进去,然后就拉住沈家情往他的车走去。 一来到医院,他干脆把车停在医院大楼前,车子也不锁就往里面沖,就连等电梯也来不及等便直接跑楼梯往他要去的地方。 「大哥!」孟傲贤的妹妹一见到他既兴奋又紧张地揍上去,「妈妈她很想你,」泪水夺眶而出,接着她引着他绕过屏风来到他们母亲面前。 「阿贤!」病床上形容枯藁的女人对着孟傲贤热烈地伸出手,她已经不可能坐起来了。可让病房里所有的护士惊讶的是她居然还有力气抬起手,而且不用氧气罩开口说话。 「我来了。」孟傲贤赶紧握住她的手,「妳会好起来的。」 孟母脸上展开了近乎童真的笑容,她是那么满心喜悦、怜爱地看着已经很久不见的儿子,感动地说:「我以为今生都不会再见到你了,可你竟然真的来了,你知道妈妈有多想念你吗?妈妈真的很想你呀!」 「我什么都知道,妳不要说太多。休息一下,等妳病好我带妳到我的公司,陪妳去任何妳想去的地方。」 她笑得更开心了,「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并不乞求什么。只希望在我离开之前能让我再看到我的阿贤,你一直是我们的骄傲。你能原谅我吗?谅解妈妈曾经所做的一切?」她祈求地看着孟傲贤,任何人都能从她的眼中看到害怕籼紧张。 孟傲贤没有开门,他神情复杂地注视着他的母亲,也想起许多的往事。他真的不确定那在心中已经长达二十多年的恨意能否真的就这样消除,他并不想撒谎,更不喜欢敷衍了事。他注意到母亲此时蜡黄的脸,让他意识到她真的老了,不是留存在他脑海中昔日的形象。这可是他的妈妈呀!他一直又爱又恨的妈妈!长久以来,自己不是一直渴望要报复她的吗?现在机会终于来了,自己是应该高兴的,应该狠绝地对她说出他有多么恨她的,不是吗?但是,当一听见她病危,当看到躺卧在床上的她,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一直爱她更胜过恨她,他害怕她真的会离他而去,他不想这样。 突然间他记起沈家情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立即转过头寻找沈家情,接触到她鼓励的目光,孟傲贤知道她是支持自己的。 「妈妈!」他决定原谅她。 就这么简单的一声,就让那个佯装坚强的女人再也无法强忍眸中的泪水,她激动、挣扎地坐起身子,而孟傲贤赶紧揽住她,温柔地扶住她一同坐在床上。她激动地抬起手轻抚着儿子的脸,「阿贤,我一直盼望能够再听见你叫我妈妈,我是多么的怀念你的声音。」 「妈妈,对不起。我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妳是我永远深爱的妈妈。」 孟母哭得更为厉害了,「阿贤,你没有错。是妈妈处理得不好,让你伤心了!只是有太多的事情你不了解,我当时只想把你爸爸在心中永远地保存下来,我不能、也不愿意看见自己曾经如此爱过的他遭受那样的伤害。你只要记住你的爸爸和妈妈会永远爱护着你、守护着你,无论你遭受任何的挫折……」 说着说着,她渐渐地喘起了重气,呼吸也渐渐地急促,然后她整个人完全虚脱地躺在孟傲贤的怀里,气若游丝的声音却还在继续着,「我一直在等着你……我很幸福……」她的声齐越来越虚弱,直到最后完全听不到,直到偌大的病房里佴没有她的呼吸声,这世界再没有她的心跳声。 沈家情轻轻地走到孟傲贤的身边,因为护士们提醒她,尸体延不能被抱住太久的。只是她怎么忍心告诉他呢?那太残忍了!她实在不忍。 孟傲贤依然没有松开手,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母亲安详的脸上,要他怎么去相信在怀中的母亲已经去世,而不是仅仅在睡觉。她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的真实与安详,她一定只是睡着了!哦,天啊!就允许他自欺欺人一次吧! 「哥哥,妈妈走了。她在你的怀里去世,也算可以安息了。」孟傲贤的妹妹流着眼泪走到他身边,扶着他的手臂。本来她自己也是悲痛欲绝的,可是心中却也替母亲感到欣慰。母亲能够在自己最爱的儿子怀里离去,她知道母亲一定是很高兴的。而此时在母亲脸上慈祥的笑容也证明了她走得安心与平静。 孟傲贤闭上了眼睛有好一会儿,继而他终于放下母亲的躯体,站起来再深深地看一眼已经永远离开自己的母亲,他拉起白色的被单轻轻地盖住她的脸。然后,他转过身张开手拥住妹妹,让她在他的怀里痛哭。但他依然是保持沉默。他没有哭,甚至连要哭的迹象也没有流露出来。 只是在他的沉默中,沈家情似乎感觉到他心中蓄积着更大的悲伤,那是无法度量的,而伴随他母亲的离开所留下的一切遗憾又将会开始跟随着他、折磨着他。 当他办妥医院的一切手续,又把他的妹妹安顿好时已经将近午夜。表面上孟傲贤很平静,可是内在呢?沈家情不敢去刺探。她只是一直静静地待在他的身边,尽她所能去帮助他处理有关事项。到最后,她突然意识到可能他会想要独处。 「孟先生,你不用送我回家,在前面的地铁站放下我就好了。」 而孟傲贤却依旧开着他的车子,直到她家的楼下才开口说话。「谢谢妳。」 「孟先生,请节哀。」讲完这一句,沈家情就解开安全带准备开门下车。她没再敢看他,只因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同情的泪水。 但是,孟傲贤却突然用力拉住她的手臂,然后又把她拉回车座里,只听见他沙哑的声音响起:「今天晚上到我家。」 他的目光灼热而又复杂地投射在完全愕然的沈家情脸上,「今晚我不想单独一人。」 他说得很明了,沈家情却依然不明白,或者根本不想去弄明白,她认真而又严肃地对他说:「对不起,我不是你的救生圈。」说完,她挣脱他的手,急忙下车头也不回地奔上楼,把孟傲贤一个人留在冰冷的车厢里。 孟傲贤看着沈家情的背影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他的心满载着遗憾。无奈地,他喃喃自语:「我从来没想过把妳当作是救生圈。」然后,他点着烟,直到整个车厢都被烟雾所瀰漫,孟傲贤这才把车子发动,重重地踏着油门飞驰离去。 看来,今晚他是要与酒樽同眠了。 而快步奔回家的沈家情,进门后连鞋子也没换,就匆匆跑进房里,跌坐在地上,埋在手臂里无声地痛哭。只是为什么而哭呢?她却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伤心?或许是因为同情?更可能廷因为失望吗? 今晚,她肯定会失眠。 第二天一早,沈家情就回公司打了一封辞职信。在知道了孟傲贤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她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很理智地替他工作。而且,经过昨晚的思考,她知道她必须抽身了,在自己还没有陷得很深的时候。虽然,她还没有釐清自己的头绪,但是不容她再拖拉了。他是如此一个多变的危险人物! 把打好的辞职信放进信封里,沈家情离开座位。走进他的办公室,依依不捨地看着这一间宽阔辉煌的办公室,想到自己将要离开这里,她不禁低声问自己:真的捨得吗?可是一切根本不容自己想出答案,只因决心已定。 第19页 她开始收拾他的办公室。先是把办公桌上的文件一一地迭整齐,然后把钢笔充了水,检查电视的源头是否插妥,最后就是拿起杂物篓准备扔垃圾。突然,她发现昨天他送她的那份礼物躺在那儿。不知为什么,看见在杂物篓里的礼物,沈家情的心禁不住的遽跳,而且有那么一点不高兴。抬起眼看看四周,发现他还没有回来,沈家情赶紧把礼物拿出来并放进外套里,而后迅速地拿着杂物篓离开他的办公室。边走她边想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太小气了?可又安慰地想,他本来已经当垃圾扔掉了,我捡回来也不算什么吧。 刚把礼物放进抽屉,就见孟傲贤偕同一个很高雅的女人回来。他看起来精神慡朗,与昨晚沉默古怪的他截然不同。早说过这人多变,沈家情,算了吧!替这人工作划不来的,更何况自己曾经那样教训过他,被他记恨就不好了。还是自己自动辞职比被人扫地出门来得好。 「家情,送两杯咖啡进来。」他与那个女人进办公室好一会儿才按铃吩咐她泡咖啡。不知为何,沈家情的心中有一丝不悦,但她却把这原因归咎于他不应该这么快就与女人约会--在他母亲才去世一天的时间里。 捧着两杯咖啡来到他的办公室,发现他正与那女人头靠着头在讨论问题。轻轻地放下杯子,沈家情准备离开,孟傲贤却叫住她。 「家情,妳留下来。」接着他走到她跟前,指着正对着沈家情微笑的女人说: 「她是周紫漩小姐,她会替我管理公司一段日子,好好协助她。小心,她可是个工作狂。」 「孟先生,我--」沈家情想对他说自己要辞职的事,可看着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好任由他继续说。 「妳替我订三张去多伦多的飞机票,要头等舱的,还有酒店也麻烦妳安排一下。」 「你想什么时候去呢?多久?」 孟傲贤拉着沈家情走到办公室外面,「我马上要去,妈妈的坟墓订在那里。我要过去处理她的后事,大概要两个星期吧。」 接着他从衣袋中拿出一串钥匙,深深地看着沈家情,很认真地拿起她的手塞给她,就像他刚交付给她的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般虔诚与认真。 「有时间替我上去浇花,我忘记吩咐钟点工人了。地址妳知道吧?」 握着那一串很轻也很重的钥匙,沈家情真的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只能垂下头,应了声是,就悄悄地挪开身子,与他保持自以为比较远的距离,托正眼镜,假装神色自若地说:「是在市中心的那间房子吗?我有地址可以找到的。」 说完,她迳自走回办公桌,收拾心情开始工作,首先要做的当然是替他订机票。 孟傲贤深深地看着沈家情强装忙碌而逃避他的模样,在心中提醒自己:处理完妈妈的后事,回来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要和沈家情好好地谈一谈。 孟傲贤说的没有错,周紫漩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外表如此娇贵的一位小姐工作起来的狠劲就和孟傲贤一样魄力十足。幸亏平时被孟傲贤训练有素,沈家情勉强还能跟得上她的脚步。 唉!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同为女人,沈家情就很清楚的知道穷她十辈子的努力也不可能如周紫漩那般成功。身为女性,周紫漩可算是出类拔萃的佼伎者,先不论得天独厚的聪明智慧,就连外在条件也是那么的优越过人。只是天生的那种高贵气质与社会地位让周紫漩就算不摆架子也无形地与其他如自己这样的平民百姓有所不同。在这个社会上,阶级的分层还是很明显的。她与金骏笙的过去不就是很好的证明。不自觉地,沈家情又想起了那一段回忆。 回忆是漫长的,它流淌着永久的感动。 这是孟傲贤讲过的话。这样一个男人啊,想来是能透视人生的。在他的面前,她才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己是一个多么平凡的红尘女子。 不过,难以想像的是像他这样的一个男人也喜欢园艺。在他市中心的寓所里居然在阳台里放置了满满的盆栽、花木。他的寓所很大,相对一个人来住的确是太大了,面海的客厅就已经此沈家情的家还要大了。这世界真的是不公平!听mark说,孟傲贤在半山腰的富豪聚居地那一栋别墅才是惊人的豪华。嘆一口气,她决定不再想他。 在他离开的这一段日子里,沈家情才渐渐地意识到自己是会挂念他的。他有打过电话回来,可都是关于工作上的事情,当然也有问候她,这些都是从周紫漩口中知道的。只是,这样的感觉并不是很好。管他好不好,不是警告过自己,要好好地和他保持距离吗?沈家情呀!再不小心点,要是再跌入泥沼之中那该怎么办?妳要有自知之明,他是天,妳在地。始终不同阶层的,只是谁又是和自己同个阶层呢?凌苇吗?不是,她是掉进鸭子堆的天鹅;那应该是蒋文军吗?可能吧! 蒋文军是家旭的大学导师,来过家里几次,也在家旭的特意安排下和他约会过几次。看样子,是家旭有意要做这个媒的,而明眼人也看得出他是有心要追求自己的。他肯定是被家旭下了毒,又看她的确是道地的持家女人,差不多四十岁还单身的他应该是动心了吧! 思及此,沈家情不禁笑了起来,蒋文军该不会是被她的黑框眼镜所吸引吧!在他的鼻樑上也是架着--副比她那副还要粗、要厚的眼镜,想像一下,要是他们站在一起,那画面应该只能用滑稽来形容了。 哎呀!水浇得太多了,沈家情赶紧停止。蹲在地上,拿起棉布小心地在泥土中吸出多余的水。孟傲贤肯定很喜欢这些盆栽,要不然不会吩咐她特地上来帮他浇花。 来他的住处已经行几次了,不知所以每次她都会待久一点,把一切事情都尽量放慢速度来做。想必是喜欢他家宽大得足以容纳她所有的寂寞与孤单,又或者是因为……噢,怎么会呢?她只是他的秘书,这可是他不断提醒自己的呀!怎么可以忘记呢?今天晚上他就会回来了,那么以后,她就不会再有机会来了。 其实今天她还特地去市场买了一些煲汤的材料,准备煲给他。这样的单身汉,一定没有什么汤可喝。家常小菜加汤,可不是有钱就能吃得到的。替老闆煲汤,应该有一点超出工作范围了吧!不过,管他的!抬起手,看看时间是时候放补料了。 在厨房里,一边放着补料一边小心地用杓子搅着汤。此时的心情是轻松而且是满布柔情的,还有就是充满了期望。沈家情全神贯注地在那些汤里注满她的心情,由汤里喷出来的蒸汽把她的眼镜弄蒙了,于是只好摘了眼镜。顺便地替他收拾厨房,这间厨房虽然装潢得非常现代,一切的厨具也是崭新的。不用想也知道孟傲贤很少用这厨房,在偌大的冰箱里只有啤酒。单身汉就是单身汉,沈家情笑着摇摇头,然后很认真地把厨柜里的东西摆放整齐。 沈家情很认真地在干活,完全不知道孟傲贤已经站在厨房门外静静地看着她。原来,在长途旅程后回到家,看见有人在为自己忙碌是很温暖的!有多久了?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年头了。长达二十几年的独居生活,今天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是真的有一个家。干枯冷化的心灵也渐渐落下了湿润的小雨,那一种心灵的滋润真是难以形容的好啊! 第20页 孟傲贤静静地靠着门框,感动地、温暖地注视着沈家情忙碌的身影。她正踮着脚尖想在橱柜里拿一罐东西,只是她不够高,费了很大劲也拿不到。孟傲贤决定现身。他走到她身后,伸出手轻易地把那一罐东西拿下来。 「就只有这一罐吗?」他懒洋洋地问。 沈家情被他吓了一跳,她抚着剧跳的胸口,不能相信地转过身看着与她贴身而立的孟傲贤。不是说他要今晚八点多才会到吗?现在六点还不到耶!怎么可能提早那么多呢?原本她的计画是不打算让他遇到的,而现在不单只被亲眼目睹,而且现在还和他贴得如此之近。 沈家情尽量地往后退,只是她的后面就是煤气炉,已经无路可退了。身后是熊熊的炉火,身前的他却又散发着比炉火更为热烈的热力,这一前一后的夹攻让沈家情感到其热无比,满脸发烫,完全无法好好的思考。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她看不清他闪着异样火花的眼睛,因为她没戴眼镜。 「是什么汤啊?一进门就闻到很香。」 孟傲贤邪邪地咧起嘴笑了起来,然后就顺着沈家情颈项的方向倾身向前,几乎是压到了沈家情。来自他身上那徐徐的压迫,那一阵阵充满男性的气息不断袭击着沈家情。这一切令沈家情觉得很难呼吸,她完全想不出办法来自救,或许是她打从心里喜欢这种应该属于情人之间的亲昵。而让沈家情更感到晕眩的是孟傲贤转头向着她的脸颊,若有似无地伏在她耳际用他那副低沉懒洋洋的声音,低声说道:「妳想得很周到,我很喜欢喝鸡脚汤的。」 接着像是不经意似地,用他温暖的嘴唇掠过她的脸颊,就像是一个轻柔的吻。然后,他继续用双臂抵住沈家情身体的两侧,并凝视着沈家情。当看到她颤抖的双唇是那么的温柔,再来就是接收到她求助、迷茫的眼神,孟傲贤更加聚精会神地盯着沈家情看,而眼里的火苗也一簇簇地往上提! 随后,孟傲贤缓缓地低下头,就在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时候,一阵刺耳响亮的电话声将他们之间将要发生的一切都给打破了。沈家情的神智被那声音披召可,也不该让这种脱轨的事情发生的。她挣扎着推开孟傲贤,然后不理会他不满的、像要穿透她的目光,转过身子,宁愿面对着炉火也不敢再面对孟傲贤。 孟傲贤注视着沈家情绷得紧紧的肩膀,本想走上前好好地拥住她,对她坦白他的感情。可是那厌烦的电话声一直响个不停,像是在催促。而孟傲贤也觉得让沈家情自己冷静一下,让她有点心理准备。于是,他转身出去接电话。 他一离开,沈家情马上就想到要离开他的家,再呆下去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孟傲贤实在是太多变了,多变而且危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时此刻的他,他浑身散发着逼人的热力,而且现在的他显得很轻松。完全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眼里、脑中只有数位和时间的孟傲贤;更不是沉郁不语的孟傲贤。不行,一定要赶快离开。思及此,沈家情马上拿起放在旁边的手袋,疾步离开厨房。 当在客厅看到正在讲电话的孟傲贤,他也看见了她,而且还打着手势示意要她留下。但沈家情却很肯定地对他摇摇头,「我约了朋友,那些汤再煲个二十多分钟调味就可以喝了。再见!」说着,沈家情几乎是用跑的离开他家,快得就像完全听不到孟傲贤的喊声。 一口气冲到楼下,沈家情马上拦截到一辆计程车。坐进车里,急速跳动的心脏依旧急遽得令人害怕。摀着胸口,沈家情很自然地转过身,从车子后面的挡风玻璃她模糊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屹立在他家楼下,还向着她离开的方向望过来。有可能是他吗?应该不会是他。沈家情伏在车厢后座惆怅地望着越来越远的那个人,心中希望那不会是孟傲贤。直到车子拐弯,再也看不到那人的时候,沈家情才缓缓地转过身,失神地任由司机载她离去。 回到家,沈家情就像是失掉魂魄般地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坐在床上,看着摆在床头值上那副银丝框眼镜。这副精緻的眼镜就是孟傲贤上次送她,而被她拒绝后再捡回来的。她小心地拿起它放在手心,看着它,沈家情又想起了那天当自己拆开礼盒时见到这副眼镜时心中的那种感动,她从来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留意到她的眼镜已经残旧的要用铁线来绑紧。如今真的有人发现了,而且那人居然是孟傲贤!这样细心的留意、这样贴心的举动,一直没有奢望过的事情居然成了现实,怎不教人感动呢? 唉!嘆一口气,沈家情小心地将眼镜放回原处。靠着床沿,沈家情仔细地回想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或许对于像他这样的男人来说这只是一种随性的行为,并没有蕴涵其他意思。只是,对于沈家情来说他今天对她的所作所为,以及他看她的眼神完全令她迷乱了。她知道自己当时并没有阻止他,要不是那通电话或许他会真的吻她。在内心深处,沈家情知道自己对那没有发生的吻有着渴望。天知道,她是没有办法忘记曾在他的怀里寻觅到那久违的温暖和安心,是那么的安全。 噢!不可以啊!沈家情,放纵自己是一件最可怕的事情。你不能再傻下去了,不要再做白日梦了。求求妳!在心中,理智的声音一直在严厉地呵斥着沈家情。再一次地,沈家情努力地压抑着自己,可压抑得了感情,眼泪却没有任何办法压抑下来。 妳永远成不了我的cindere。 金骏笙冷冷的声音及无情的脸孔再次浮现在脑海里。他说得没有错啊,自己又怎么可能是王子所终爱的灰姑娘呢?沈家情不禁苦笑, 现在已经没有几个像妳这样傻的人了,每个人都不会付出真心的。 凌苇的话虽冷酷却很有道理。 抬起手,痛苦而又坚定地擦干脸上的泪水。 在心里再一次地坚定自己的信念--绝不再淌爱情这浑水。她再也不能受伤了,不能再被别人嘲笑。 第七章 更新时间:2013-04-25 00:34:26字数:9751 本着坚定的信念,沈家情更加地和孟傲贤保持着绝对的距离。她对他是不苟言笑、小心翼翼的。沈家情尽可能地躲过一切与他单独相处的可能,也避开他那灼热的视线,甚至连看他也没有胆量。除了必要的报告、汇报公事等公式化交谈,她就一律持着绝对的沉默。 尽管理智一再地告诉自己要躲开孟傲贤,只是当情感比理智更强烈的时候,沈家情就会不自觉地偷偷地想他。 沈家情知道其实他们之间从没有发生过一些越轨的事情,要是上次在他家厨房那次不算在内的话。只是无论如何,沈家情都得承认他已经悄悄地在自己心里占据一个不小的位置,尽管她不愿意去面对这个事实。 吸一口气,沈家情托托眼镜,重新集中精神工作。她完全不知道刚才的失神全被靠在门框上注视她良久的孟傲贤看在眼里。他一脸的高深莫测,知道沈家情一直在躲避自己。老鹰要捉小鸡,小鸡为了保住自己就得逃!她躲他的视线,避开与他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已经快要被她气炸了!生平第一次想认真对待一个女人,偏偏她却像一阵风般地熘走。 第21页 只是,与沈家情相处多一刻,孟傲贤就越想得到她的心。那一种渴望深切地折磨着孟傲贤,每次只要看到沈家情脸上僵硬、公式化的笑容,还有那游移担忧的眸子,孟傲贤就想上去用力地摇晃她,然后告诉她不要再压抑自己,因为她不知道她的笑容有多温暖,她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多么大的宝藏! 当下孟傲贤就直直地走到沈家情的桌前,轻轻地敲敲沈家情的桌子,对她说道:「家情,现在就跟我出去,有事情要办。」说完,孟傲贤装作严肃地走开。 可是,那「公事」原来是要替沈家情购置衣服。 「孟先生,干什么呢?」 「这是公司的习惯,作为最高层决策者的秘书,妳有必要陪同我出席一些宴会,而老闆秘书的形象很重要。」孟傲贤看了沈家情一眼,然后他从中抽出一件黑色印花绣纺的露背晚礼服。「家情,拿去试试。」接着,动作更快的是店老闆。她马上接过那条裙子,礼貌地恭候着沈家情,她只好静静地随着那女老闆走进试衣间。 记得以前,她和凌苇都很希望能够到这一带的世界名店来一尝矜贵的感觉。现在的她可谓是达成愿望了,但是和孟傲贤这样一个男人来挑衣服,沈家情害怕他会笑她,毕竟像她这样的人穿起龙袍也不像太子。也是,这样高雅迷人的礼服哪是她能配得上的?穿在她身上,白白浪费了。 「小姐,我们可以出去了。」女老闆满意地看着此时的沈家情,「妳要对自己有信心才对啊。况且,孟先生的眼光一向很独到,妳更要对他有信心。」 沈家情只好硬着头皮出去,脸上的肌肉是紧绷的。她不敢看任何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偌大的店里,此时显得很安静,完全不同于刚才他们一进来的时候所引起的阵阵骚动。城中超完美钻石王老五的孟傲贤驾临,当然会令那些女子惊讶,要是上天眷顾,被他钦点了,便能从此飞上枝头。 沈家情一出来,孟傲贤就放下手中的咖啡,认真地审视着站在不远处的沈家情。然后,他得意地感到满足,他的眼光从来没有错过,穿上那件曳地礼服后,沈家情整个人就焕然一新。她本来就是清雅秀丽的,只是她自己没有自信并且刻意地把自己隐藏起来。从现在开始,他要帮助她把自信一点一点地找回来。 随后,他站起来,缓缓地走到沈家情跟前,发现她的肩膀因此而绷得更紧。孟傲贤一只手按在她的肩上,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托起沈家情细緻的下巴,深深地凝视着她。 「妳很美,优雅得就像一朵铃兰。」他哑声赞美着。随后温柔地摘下沈家情那副厚厚的「保护」镜。继而定定地对她说:「妳没有必要这样把自己埋藏起来,妳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美好。有一些人的美丽是由里到外散发出来的,没有东西可以遮掩。」 沈家情被动地迎视他的目光,心中那份感动及那份迷惘无措的情绪把她给结实地包覆着,从来没有人把自己看得那么通透,也从来没有人这样赞许过她。与金骏笙在一起那么久,细心如他也从未曾如此深入地理解过她。但是,孟傲贤却可以用几句话就击碎沈家情多年来的面具,让她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突然,沈家情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开始湿润,她不愿被他看见。于是转过身背对着他,一方面拭去眼角的泪水,一方面她是真的已经招架不住孟傲贤那过分专注、炙热的眼神。 孟傲贤走上去,握着她的手臂刚想开口说话,却有另外一道他熟悉的声音在店里响起-- 「mi插el,又带你的新女朋友来挑衣服吗?」 是周紫漩的声音。她妩媚地走到孟傲贤身边,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mi插el,不替我介绍你的新女朋友吗?」 又带新女朋友!沈家情,妳又在自欺欺人了,妳真的是笨得可以!原本炙热的心灵骤然被周紫漩的话给冷却掉。沈家情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子,对着周紫漩微笑招呼。 「不会吧!原来是沈秘书……」周紫漩惊讶地望着孟傲贤,只见对方却是一脸高深莫测看着沈家情。 「孟先生,要是你认为这件不会很难看,我想就不用再试其他的了。」说完,她礼貌地对周紫漩点一下头,快步转身离开。 孟傲贤皱着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他认真而又若有所思地对周紫漩说道:「紫漩,妳不应该那样说话,这样会让她误会的。」 此时挂在周紫漩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她有点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几步,瞪大眼睛细细地把孟傲贤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最后才说:「mi插el,什么时候你开始懂得去体谅女人的感受了?况且,你不用怕她误会,有关你的风流韵事报纸杂志天天在登,她每天替你接那些蜜糖的电话也不下十个。她没有理由会误会这些事的。」说着这些话的同时,周紫漩感到自己的心也开始痛了。 孟傲贤只是沉默地走到店里的落地玻璃窗前,透过玻璃看着远方,然后他肯定而又沉稳地叙述:「以前不去体谅,是因为没有寻觅到一个值得在乎的人。」 随后偌大的店铺陷进了更深的沉寂。 晚上八点,沈家情依时来到楼下,不过她并没有穿上那件礼服。而站在她身边的凌苇却穿上了那件华丽高雅的晚礼服。凌苇把长长的头发绾成了一个高髻,经过打扮的她显得益发美丽。犹如出水芙蓉般的她满脸散发着自信而又夹杂着紧张与期待的光彩;此外,站在沈家情身边的蒋文军也是脸上充满兴奋。他们都难掩兴奋,只有沈家情足平静的。 突然远处出现一辆雪亮的金色劳斯莱斯房车。而他,车子的主人--孟傲贤更是英挺得令人目眩,穿着合身的黑色礼服,一头浓密的褐发修剪得恰到好处,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散发着蓬勃的阳刚之气,此时的他看起来坚定又性感异常。 再一次,孟傲贤吓着了沈家情,同时也让沈家情确定自己的决定没有错。以自己这样一副尊容又怎能配得上他呢?又怎么可能与出色的他一同接受众人挑剔的眼光呢? 当见到孟傲贤骤然皱着的眉头,沈家情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他注意到了,而且他也想要弄清楚。未待他开口,沈家情即醒悟地定到他面前,努力地装成满脸甜蜜的样子。「孟先生,真的很对不起。我是一早就答应了要陪蒋文军庆祝生日的,所以不能与你去参加那个晚会。」在他越来越深切的注视下,沈家情几乎无法把话给说完。「凌苇你也认识的,她碰巧今晚有空,我想你大概临时--」沈家情到底还是没有把话给说完。 孟傲贤咧起嘴角轻松笑着阻止沈家情说下去,然后迷人的目光落在早已紧张得快要窒息的凌苇身上,带着赞赏的意味迅速地打量凌苇后,又意味深长地凝视着沈家情。「沈秘书,妳处理得很好。」 随后,他迳自走到凌苇跟前,弯下腰绅士般地对凌苇伸出手,让她挽住自己的臂弯。「今晚,全场的男士都会非常的嫉妒我。」 这一说,凌苇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也展开她美丽的笑颜,可沈家情却不知为何心里平添一股闷气。 他们离开后,她和蒋文军去看了场电影,回到家里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心中的那股闷气还是没能散开。整整一晚,沈家情都在想着孟傲贤下午和她说的那一句话--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好…… 第22页 为什么他要这么说呢?难道他另有目的吗? 沈家情嘆一口气伏在枕头上,闭上眼睛企图把他从脑海里赶走,却彷佛清晰地看到孟傲贤和凌苇相拥而舞、融洽异常的样子。唉!重重地又嘆口气,心中的闷气迫使她狠狠地槌了几下枕头,然后有点无力地重新仰躺在床上,眼睛痴痴地看着天花板,一不小心她又陷入了迷宫。 当沈家情在迷宫中努力寻找出路的时候,孟傲贤在他家里也同样地陷进了无尽的思绪中。他想起今晚和凌苇所谈的那些话,当然都是关于沈家情的-- 「那位先生是家情的男朋友吗?」 「她呀!起码要过个六、七年才敢再交男朋友。」凌苇很笃定的说着。「家情做事情太谨慎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以为能与之白头的男人,却又把她给伤成那个样子。她肯定是害怕极了,在她身上有着太多不必要的负担,把她给压得快透不过气了,现在我只希望蒋文军能带给家情快乐。」 凌苇停了一会儿,然后很认真地对他再说道:「家情一直就没有感受过多少快乐。」 孟傲贤喷出了一口又一口的烟雾,他看着那烟雾慢慢地扩散,然后在隐约中他看见沈家情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的确很少能轻松快乐的,常常不是担心这个就是害怕那个。生活之于她实在太过艰难,让她不敢再相信、也不敢去寻找应该属于她的快乐。与她相处的日子里,孟傲贤渐渐被沈家情的无奈所吸引,视线总是下意识地追随着她,看到她的身影自己会喜悦,她的微笑让他感到温暖。孟傲贤开始觉得自己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沈家情的那个人,而她将会是他今生的至宝。两颗曾受伤的心灵或许能够互相抚慰结合成一颗完整的心。 昨晚,沈家情睡不好,一直翻来覆去的。今天上班她就感到精神恍惚,还有幻觉。那应该是幻觉没错,没有理由孟先生会这么早来上班。可是为什么自己会一再地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呢?甩甩头发,沈家情决定不管,下意识地加快脚步。不知为何,她不想在此时见到孟傲贤,但老天偏偏和她过不去,她竟在这时不小心把鞋根弄断了。 「妳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孟傲贤由后面追上去,并蹲在沈家情的跟前。 不容沈家情的拒绝,他脱下她已经断了跟的鞋子,仅仅是他的手指头拂过她的脚跟,沈家情便像是触电似的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急忙说道:「我还可以走的,这样坐在这里不太好。」 沈家情紧张兮兮地看看四周随着上班尖峰时间的到来,越来越多人开始对他们行注目礼,孟傲贤可是一个社会名流耶! 「我扶妳走吧。」 孟傲贤对于她的紧张感到无奈之余,只好帮沈家情提着一只鞋,神情严肃地握着沈家情的手臂帮助她站起来,然后扶着她走回公司。可是走不到三步,沈家情便支撑不住,她停了下来大大地吸了一口气,企图强忍着疼痛继续走。 不容置疑地,她的脚的确是扭伤了,孟傲贤把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然后想也没有多想的就像上次送沈家情进医院般拦腰把她抱起。而他的举动让沈家情吓得只能瞪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她的嘴巴张大良久无法哼出半声,脑子里是丝毫的情绪也整理不出来。上次她胃出血,已经是接近昏迷,所以他抱她去医院还说得过去;可现在她可是完全清醒过来,而且只是小小的脚伤犯不着这么夸张吧! 当接收到他认真而坚定的目光,沈家情更加的不知所以。上司抱秘书!沈家情,妳等着看明天的娱乐版。万一被记者拍到,孟先生就惨了! 不,他惨什么,自己才可怜耶!看,现在大厦里的工作人员都很好奇的盯着他们,彷佛正上演什么经典电影般;公司里的同事却是惊讶万分地完全呆立在原地,肯定是被他们给吓呆了。那个mark更夸张,他将水杯里的水给全数倒在了地上。哦!这一切令沈家情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从此就这样消失了也好。 「要喝杯水吗?」把沈家情放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孟傲贤静静地看着她。 沈家情使劲地摇摇头,她极力思索着自己该用一副怎样的面孔、该说一些什么话来打破他们之间现在如此奇异而又紧张的气氛。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个藉口,沈家情急忙地站起身子。「孟先生,我忘了要准备今天例会的报告,我现在要赶快去列印资料。」 说着,沈家情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忍着痛企图离开,可是孟傲贤却以更快的速度朝她走过去,在她还来不及反抗的时候,他已经把她给拉进怀里。用一只手臂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抬起她的下巴,好让她无法再躲避他的视线,好好的把他给看清楚--一个快要被她逼疯的男人。 孟傲贤本来想对她大吼,却发现沈家情眼中的泪影,于是他就只是紧紧地抱着她,让她静静地流着那该死的眼泪。天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的脆弱?沈家情觉得在他的面前,自己的伪装总是很轻易就让他给击碎。 「饶了我吧!」最后,沈家情是可怜兮兮地哀恳着。 他不语,只是眼里却是冒着一簇比一簇炙热的火光。然后,他的目光变得更为锐利,像两把利剑般刺进了沈家情的心坎。「你说,『饶了我』是什么意思?」 「饶了我……」 她转过头,不想再望向他那彷佛会看透人心的眼睛。「我是那么的卑微又渺小,也没有任何的过人之处,就求求你不要拿我来开玩笑,我玩不起你们的游戏。」 孟傲贤将她的脸再一次地定在他面前,认真地看进她的眼里,以沙哑的声音对她宣布:「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拿妳来开玩笑,以后不准妳再躲避我,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与用处。就算妳逃到了海角天边,我也会找到妳。家情,我再也不会放开妳了。」 「怎么会这样子……」沈家情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脸上满是泪水。「你骗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好吗?」 说着说着她害怕地尝试挣脱他的怀抱,可当孟傲贤发现她的企图后,他的耐性顿时被打碎,而那怒火却越来越旺盛。他把沈家情挣扎的身子扣得更紧,用手扶正她的头、把她的眼镜给摘下来,接着他的嘴便落在她的唇上。 她剧烈地喘息着,用手软弱地推拒着他,但他的胳膊是那样强壮和结实,在他的怀中她根本连移动的能力都消失了。 这一吻的用意是要她承认、服从,所以他无情的需索,而且十分彻底。一开始他还能感觉到沈家情奋力地试图摆脱他,但他却无视于她的挣扎,反而把她抱得更紧密。然后,他用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以便更深入地探索。 他的吻一点儿也不温柔,可却是那样热烈、那样狂猛、那样让人沉迷……沈家情感到自己是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甚至也没有了反抗的意识;在不知不觉中她也回抱了他,任由自己的身子瘫软如棉,任由自己不自禁地呻吟、不自禁地合上眼睛、不自禁地反应着:和他是同样的热烈、同样的沈迷,同样带着心灵深处的需索与渴求,只是在沈家情的内心深处却有着一道小小的微弱声音告诉自己已经沉沦了! 第23页 *是的,沈家情觉得自己又濒临沉沦的深渊。这几天,她一直把自己锁在房子里,什么人也不想见,而孟傲贤也很守信用地没有来电骚扰她。那天,在那一吻结束后,他就深深地凝视着她,只说了一句「不要把自己埋葬在过去。」,然后他们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最后沈家情什么也没有说地流着泪时,孟傲贤才再度把她紧紧拥在怀中,用他的唇吻去她的泪。 看着他深情的目光,感受着他的贴心,沈家情当时差点就冲动的对他说她爱他。可是到最后她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轻轻地请求他给彼此一些时间,让她想一想,而他也很尊重她的决定,对她点了一下头,但他的眼睛却不相信地审视着她,似乎告诉她,他知道她是在避开他。 在他的面前,她会害怕;当看不见他的身影笑语时,她又莫名地渴望见到他。这几天,她整个人都憔悴了。照着镜子,沈家情看见自己惨澹、疲惫的面容一如往昔,只是那眼睛却不知为什么绽放着两道光芒,两道强烈的光芒透过镜子照亮她的心,让她看到原来自己是一直渴望能被人所包容,渴望有人能与她分担生活中的一切。可是,她却真的是害怕了,况且要她从哪儿拿勇气再去赌一遍。 孟傲贤,一个她从来不敢奢想的人,在她的心目中他是一个完美得超乎现实,但又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在上流社会中,他比金骏笙更为出名,更因为他是白手起家的,衔着金汤匙长大,永远离不开父荫的金骏笙根本无从跟他比。他是那么的独立、成熟,以一颗聪明的心来看世人,以超然于社会的态度在人世间游玩。教她这样一个平凡女子怎敢去向他掏心,将她那颗曾受伤、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心交给他? 沈家情被转过身,不再看镜子里的自己,不让自己再看见眼中的光芒,那会让她做出疯狂事情的光芒。而且,沈家情也接受不了自己与金骏笙分手不到一年就可以重新再爱,她怎么可以如此有胆量呢?这不像她呀! 只是,这半年以来发生在她和孟傲贤之间的事情实在太多也太快了。多得让她应接不暇,快得让她喘下过气。现在静下来后,她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地走进他的生活,她看到了他最不为人知的一面,让她知道在商界呼风唤雨的天之骄子也有如此沉郁的时候,也有想找人为他驱散静寂落寞之时。只是,他还是那一个游戏人间的孟傲贤;没有谁,也没有任何事情能能扰乱他前进的步伐、征服一切的欲望。而他也在她还没行做好防卫的时候把她的心给征服了。 爱上他实属意外,可他又为什么会看上自己呢?沈家情一直想不通的就是这点。到底自己凭什么让他这样对待呢?她闭上眼睛,打算好好地想一想,可突然间在耳际响起了一道声音-- 因为妳看上去没有魅力,而且肯定是那种不准备嫁人的老姑娘,所以他要挑战自己向困难挺进。 那是程宝仪--金骏笙的老婆对她说过的话。只是……孟傲贤,你也是由于这样的理由才对我好的吗? 沈家情好希望自己能找出一些他不是这样做的理由,但最后她不得不再次向她的过去屈服,她得承认他是与金骏笙相同的。狠下心,沈家情决定以后不再想他、不去找他;以后,她不要再见到他了。只是,一想到自己不能再见到他,她的心就无缘无故地疼了起来。 「家情。」是沈母的声音。「我有事要和妳谈。」 沈家情应了一声,连忙用手抹抹脸,把脸上的泪珠擦去,勉强地打起精神。「妈妈,什么事呢?」一打开门,沈家情就悄悄地垂下眼帘,不想让妈妈看见她的憔悴。 可是,作为母亲的又怎么会看不穿自己的女儿呢?沈母怜爱地握着沈家情的手,与她一块坐在床上,温柔地说:「家情,妳有五天没有上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工作不顺心吗?受气了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妳总得让妈妈知道妳为什么把自己困在房里那么久。」 沈家情抬起脸看着妈妈,不用任何的话语,单凭那把她所有秘密泄露出去的眼睛,沈母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又掉进感情的胡同了,沈母清晰地看见女儿的挣扎和矛盾。这孩子,总躲不过感情的祸,总是让自己背负着太多的枷锁,以至于让本来简单的一切复杂化。 「妈,我--」沈家情想撒谎瞒住母亲,可却被她阻止。 「家情,妈妈对一切都很清楚,妳可以瞒住妈妈也可以继续瞒住所有人,但是妳真的瞒得过自己吗?」 「我不得不这样做啊!」沈家情低声地说。 「妳只有二十六岁,那么的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不值得为了一个人就把自己应有的一切都否定掉。」沈母停了停,展起笑颜又说:「妳能告诉我楼下那位孟先生为什么连续五天晚上都开车守在我们家楼下,一个人呆在车厢里直到深夜才离开吗?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在听到妈妈提到他时,沈家情顿时既紧张但又禁不住兴奋地抬起脸,不可置信地问母亲:「妳……妳说是孟先生吗?这怎么会!」 沈母心中的疑问得到答案了,她笑得更为轻松。「我记得上次妳指给我看的就是他,妳的上司嘛。妳的憔悴,相信不是因为金骏笙或是蒋文军吧?」 「妈!」沈家情的心情很激动也很矛盾,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要理会孟傲贤;可是内心深处强烈的情感却在在催促着她赶快下去见他。 沈母肯定地拍拍沈家情的肩,鼓励地说:「妳该下去给他一个答案,也给自己一个结果。有些事情,妳是逃不过的。」 她似乎得到了很大的鼓励,沈家情对着母亲感激地笑了笑,也不管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不管自己的头发是多么的凌乱,似乎在这一刻她满身的细胞都变成了一股巨大的动力推着她去见他。 可是,当冲到楼下见到他黑色的跑车,想到自己即将与他面对面,想到自己即将要对他坦白一切的时候,那股强烈要见到他的欲望骤然变成想逃的冲动。 但她不能逃了,因为孟傲贤已经下了车,而且也来到了她的跟前。为什么他也憔悴了?看见他深陷的眼窝沈家情就忍不住想哭,可是她强逼自己忍住。幽怨的眼眸纠结在他脸上,内心依旧在挣扎。 「妳怎么会来?」孟傲贤定定地望着她,她憔悴得让他想立刻把她给拥在怀里,只是他勉强克制住自己。 「为什么你要来?」沈家情艰难地开口。 「这应该是我问妳才对。」 「我不知道啊!」沈家情仰起脸,求助地望着孟傲贤。 「妳知道的,而我等着妳来告诉我。」说着他抬起粗糙的手温柔地轻抚着沈家情瘦削的脸,心中的那股温柔几乎快把她给淹没了。 她多想现在就让他把自己冷冰冰的身躯给抱惟,她渴望他身上的温暖啊!可是理智却告诉自己不可以。于是违心地,沈家情说道:「我是来向你道别的。」说完,她拿下他的手。 他的目光瞬间变得狂猛,他知道沈家情又在欺骗自己。而他也很配合地微微点了头,算是接受她的决定。随后,沈家情便强迫自己转身背对着他,勉强自己走离他。 第24页 然而当沈家情走到铁门前的时候,她知道只要那门的一开一关之间她就可以永远地把孟傲贤从她的世界里隔绝……只是,她真的能这么做吗?从此她就真的能平静生活了吗?他这么一走,就等于把所有属于她的快乐一併地抽离了……骤然,她放弃了内心的一切挣扎。脚跟一转,直接往他飞奔过去。而孟傲贤彷佛早已知道她一定会这样做似的,一把拥住向他奔过来的沈家情,紧紧地把她拥在怀里。他知道她是挣扎了很久才有胆量投进他的怀抱,而他又等待这一刻有多久。 哦!就是这种温暖,早说过自己忘不了在他怀里寻到的那种温暖与安全。他偌大的胸膛给了她久违的被包容感觉。天啊!她又掉进泥淖了!沈家情把自己的脸紧紧地贴着他结实的胸膛,听着自己和他的心跳声,从来都不知道心跳的声音是如此的和谐与完美。 「家情。」他伏在她的耳际,轻轻地用唇扫着她的脸、她的发丝,哑声说道:「家情,不要再折磨我了,妳是我的……家情……」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沈家情低语。 纵然声音再低,他也听到了。他用手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地凝视着她,然后又把她给紧拥在怀,肯定而又痛心地对她道:「家情,爱从来不需要理由的。」 他再次伏下头,贴着她的太阳穴,一只手轻柔地揉着她的颈项,促使沈家情仰起头面对他。 最终,沈家情不自觉地抬起早已满布泪水的脸,让他温柔的唇替自己拭泪。可沈家情一直都不敢睁开眼睛,直觉上认为如此美好的时刻、被包容的感觉应该是在梦里才能寻到的,她害怕一旦睁开眼会发现原来一切都只是在作梦。 「这只是一场梦……我在作梦,对吗?」沈家情喃喃自语着。 「不,你没有作梦,我证明给妳看。」孟傲贤肯定地点着她的唇瓣,然后吻住沈家情。用一个热烈的吻告诉她,此情此景不可能是梦境。 一直被浓云遮住的月亮此时也冲破重重的阻碍,露出半个脸为他们的身影镀上一层银纱。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13-04-25 00:34:26字数:9827 是否属于自己的一切不幸都随着孟傲贤的介入而全都成为过去了呢?沈家情不敢肯定。可是,她知道自己再也不需要背负着金骏笙所赋予的创痛度日了。日子是崭新的、充满阳光的,是因为有了孟傲贤。她从来不敢想像,原来自己还有资格再爱与被爱。每天一早,她微笑迎接旭日,心情好得彷佛连那呆板的高楼也懂得跳探戈。虽然现在已经是秋天,可是认识沈家情的人都发现现在的她整个人洋溢着春意。属于沈家情的春天终于来临! 工作依旧是他的秘书,依旧忙碌,依旧被他这一股龙捲风卷得晕头转向。只是,每天待在办公室的时间却是沈家情最快乐的时光,当然,她的甜蜜是相当含蓄的。她尽量维持着一个秘书的形象,不随便抛媚眼、不随便讲私事。她相信要不是有时候孟傲贤的从中破坏,她是一定能做到的。 只是,他却把她的计画给破坏了。刚刚他一回到公司,便当着mark的面轻拥着自己吻了一下脸颊。然后他还可以若无其事,而她只能红着脸快步逃离。这个人简直是太放肆了!不过,mark好像更可怜,他刚才见到了那一幕之后便忙着偷笑,忘记了自己和孟傲贤讨论到什么地方,结果当然是被海骂了一顿。 不行,沈家情决定她不能让公司的谣传漫天飞的。刚才被那个口无遮拦的mnrk见到,肯定不到半天公司上下的同事都会津津有味地谈论着他们这一段老套的秘书恋上上司的情事。沈家情深深地吸一口气,拿紧手中的速记本和笔,打醒精神警告自己不能让他骚扰成功。 他见到她了,只是对她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坐到他的位子去替他做会议记录。而沈家情刚刚坐下,孟傲贤就把椅子转到他的面前,很是深情地对着沈家情微笑。不过那微笑带着一抹危险的气息,这让沈家情心中一寒,马上试着推开椅子。但她没能推开分毫反而被他转到桌前,随即他双手抵着桌子,用身体顶着椅子,接着他的头便伏下来贴着沈家情的颈项,轻轻地上下摩挲。 这还象话吗?沈家情使劲地把头扭开,刚想开口骂他,却迅速地被他的唇捕捉到,给了她一个深长热烈的吻。一切是那么的让她措手不及。沈家情只觉得天旋地转根本无法思考,等孟傲贤终于移开他的唇,沈家情浑身颤抖得除了瞪着他什么也不能做。 而那个该死的男人却哑着声对电话里头刚报告完的经理说:「我觉得一次比一次好。」然后他又想骚扰沈家情。 沈家情却对他不满地嚷道:「你吃错什么了啦?」 正在电话那头讲着销售计画的人,不解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而那个始作俑者却掩不住笑意地对电话里头的人说:「没什么问题,沈秘书对于你讲话的速度之快有点惊讶而已。」 (叫她直接说就可以了,为什么骂人?)那人咕噜几句便继续他的报告,而孟傲贤则对着无辜的沈家情咧着嘴可恶地笑着,然后又趁着沈家情没有提防之际再度把她给深深地吻住。 「孟先生,吃饭了。」沈家情轻轻地拍拍正聚精会神在浇花的孟傲贤。 他不解地看着她认真地问:「为什么你还叫我先生?好像我是那陌生人一样。」 沈家情歪着头对他微笑着,「其实,你的确像一个陌生人。我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你,就只知道你叫孟傲贤,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家财万贯;好像还喜欢左拥右抱,名副其实的一名黄金单身汉。」 话音刚落,孟傲贤就把沈家情的手抬起,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深深地凝视着她,低声说:「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彷佛已经认识一辈子了呢?」 看着他深不可测的目光,沈家情只感到自己的心急遽的跳着,可在那跳动里却充斥着甜蜜。她开玩笑地问孟傲贤:「你是不是对你的每一个女朋友都这样说?」 「我的感情生活的确很丰富,也有过很多女人。不过现在的我却希望只对妳认真。」他说得很坦白,确实也没必要隐瞒什么。「那么妳是否可以接受一个拥有很多荒唐过去的男人呢?我保证他以后只要妳一个。」 沈家情再也不敢笑话他了,她知道他是认真的,他的眼睛告诉她了。爸爸,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对我认真的人了!在这一刻,沈家情只想到要感谢天。 「能够遇到你我才发现原来爸爸一直在保佑着我,命运待我真的不薄。」女人总是容易感动,而伴随感动的始终是眼泪。笑中有泪,泪光中蕴涵着无穷的车福,原来幸福就是如此。 孟傲贤不再多说,只是把沈家情拥在怀里让她也感受自己的心情,让她知道他同样是那么的满怀感激。 突然,一阵催促的门铃声打破了他们此时美好的静谧。沈家情推开孟傲贤走去开门,门一打开,沈家倩错愕地看着门外同样惊讶万分的周紫漩。 沈家情,mi插el的秘书,她在mi插el家?周紫漩强装镇定地昂起头像尊贵的公主一样等待着沈家情跟她打招呼,也等待孟傲贤出来迎接。 第25页 「周小姐,妳好。」沈家情侧过身让周紫漩进门。 「mi插el呢?」周紫漩冷冰冰地打量着客厅,她可是连一眼也没有看沈家情。 「紫漩,什么风把妳吹来了?」孟傲贤走到沈家情的身边,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 为什么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轻松愉快呢?周紫漩眨了眨眼,有点不相信眼前的事实--micahel正在和沈家情拍拖吗? 周紫漩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层开笑容平静地说:「一时心血来潮想和你聊天。不过,现在看来我是一名不速之客。」她对孟傲贤挑挑眉,转向沈家情说道:「沈小姐,妳的本事还真大,连我们孟先生也肯乖乖地待在家陪妳。有机会我可要向妳多多请教。」接着,她洒脱地对他们挥挥手道再见。 不知为何,沈家情敏感地觉得周紫漩不喜欢她。周紫漩望着她的眼神让她感到心寒,直觉地,沈家情知道这多少跟孟傲贤有关。会不会是自己太敏感呢? 事实上,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确的!周紫漩从孟傲贤家里出来后,便快步冲到楼下,开车离去。她重重地踩着油门,一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她是不能哭的,怎么能哭呢?但是,此刻她发现自己退化已久的泪腺又再度地起了作用,她哭了!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她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如此软弱?最后,她把车停在一个荒芜的沙滩边。 下了车,周紫漩点燃一根烟靠着车身,静静地看着这个小小的沙滩。她不禁重重地嘆一口气,何等的巧合呀!她的心不正像沙滩般荒凉、凋零,而且,她很寂寞。 周紫漩知道寂寞是她的死敌,而且多年来一直未曾有远离她的迹象。她的青春已经被它吞噬得差不多了,可是,孟傲贤却从来没有陷入她向他撒下的情网。反而,自己却在一天一天的相处下把自己的心繫在孟傲贤身上。 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她就被孟傲贤那勃勃的野心、源源不绝的精力以及他全心投入工作的那种积极所吸引。再与他相处之后,她更是被他的神秘感所诱惑。当下,她就决定要掳获他的心。但是,周紫漩知道她不能用对待其他男人的办法来对待孟傲贤,聪明如他,一定只会和她逢场作戏一番然后抖抖衣服离去。她要他死心塌地地对自己,那么她就要显得与其他的女人不同。所以,一开始她就对孟傲贤摆出绝对只谈友情莫论爱情的高姿态,周紫漩要他逐步加深对自己的迷惑,然后要他亲口对她剖析感情。 她的计画很好,她当时也非常的肯定;可是几近十年的等待证明了她的计画在孟傲贤身上行不通。这么多年来,他依旧只是将她当作好朋友,他似乎特别尊重自己。面对很多次她或明或暗的提示,或有意无意之间的挑逗、诱惑、鼓励,他都能以礼相待,从不越雷池一步。等他十年了,可他居然私毫不为所动,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对他的特别,他只是害怕承担责任吧! 她是累了,也腻了要戴着假面具度日。于是,她决定主动打破他们之间的局面:可当她想对孟傲贤坦白一切的时候,这才发现他已经寻到一直挂在嘴边要好好爱护的女人。他这一次对沈家情是认真还是像以往一样只是当作游戏呢?周紫漩希望他一如以往只是在游戏人间。可是,他看着沈家情那种怜爱温柔的眼神却是那样真实的浮现在周紫漩的脑海里。 有可能是那个平凡的沈家情吗?那个女孩顶多只能用清秀来形容,眼高及天的孟傲贤为何会选择她呢?而我周紫漩却是人中之凤!绝不可能输个如此平凡的女子。似乎在那么一瞬间,周紫漩又重拾了斗心。她站起来冲到海边,看着那层层迭迭、翻涌起来的海浪,她默默告诉自己:我是周紫漩,不可以就这样认输的,孟傲贤是註定要爱上我的,接着周紫漩转身大踏步走回车上,随即飞驰离去。 与此同时,沈家情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不舒服吗?」身边的孟傲贤温柔地揽住沈家情的肩膀。 「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沈家情侧过头对着孟傲贤傻傻地笑着。「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是这么体贴的人,我一直以为你的嘴巴是只用来骂人的。」 孟傲贤邪邪地看着沈家情,暧昧地说:「我的嘴巴除了骂人外还有很好的功用,这一点我可是很自豪的。」说着他就点住沈家情的唇。 「这么优长的手指,要是有只戒指陪衬一定会更加完美。」说着,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沈家情。 他的话让沈家情大吃一惊,她用另一手抚着正急遽起伏的胸口,她愚笨的心固执地不想知道他话里隐含的意思。 孟傲贤长这么大从不知道紧张是何物,现在他终于感到自己开始有点紧张了。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不是戏言,是由衷的。虽然沈家情的眸子里时常闪着疑问: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为什么会碰在一起?在沈家情眼里,像他这种有事业、有社会地位的男人应该找那种同属于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或者其他名女人才相配。可她却永远不明白,她眼里的温柔与笑容正是他嚮往已久的追求。 「家情,嫁给我吧!」他郑重地握着沈家情的手。 想哭又想笑的激动夺走了沈家情的控制能力,她低下头想借着头发掩饰那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她想答应他,可是她又不敢。她没有勇气那么彻底地把自己全赌上!在心中,她已经答应他了;但,说出口的话又与心中所想不同。「让我想一想。」抬起头,看着孟傲贤脸上紧绷的线条。「你也要好好想清楚。」 「我会给妳时间考虑的。」孟傲贤盯住沈家情好一会儿。「我不用再考虑什么了,我是以结婚为前提与妳开始的,因为妳是我要追求的另一个半圆。」说完,他转过头重新看向电视萤幕。 沈家情敏感地知道他不可能如此迅速就能平静下来,她只好低嘆一口气,嘆自己的胆怯。只是前一次的伤害实在把她给伤得太重、太彻底,让她不敢再相信爱情,也不愿意再期盼梦境会成真。 当沈家情在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人站在家中的阳台,望着天际那一幕星云,忍不住又问自己一次,到底她是不是在作梦,这一段日子所发生的一切皆让她迷惑,她要自己相信摘星的女孩已经成功地找到了一个支撑者,可是心中却总会有那么一些声音,总是在她就要相信自己的星梦成真之时嘲笑她,提醒她不要忘记当初被抛弃的痛。噢!她该如何才能把心中的那一根刺拔掉呢? 沈家情又嘆了一口气,不禁把眼光从天际移回到此时应该毫无人迹的大街上。突然,她发现在大街的对面,路灯旁边有一个人挨着那灯柱望着她家,忽然心中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和一阵不祥的预感。那股熟悉的感觉来自一位应该已经在她生活中消失的人--金骏笙。沈家情记得他很喜欢站在那灯柱下跟她说再见,或者等她出门,反正那灯柱算是见证了她和他之间的一段情。 不会是他吧!意识到这个令她感到害怕的可能,她赶紧离开阳台回到自己的房间,并且命令自己不准破坏现在她所拥有的一切。 目送着沈家情匆匆消失在眼前的身影,金骏笙深深地嘆一口气,从口袋中抽出一根烟点燃,然后一边抽着烟一边低着头沿着马路走,在他的脑里充斥着的就只有沈家情的样子,他不能忘记沈家情,也没办法把那一段真切的感情忘掉。只是,他更不能抛下的就是他的婚姻。 第26页 他与程宝仪的婚姻就像一出闹剧。一开始,他母亲不喜欢他和沈家情交往,希望他能与门当户对的程宝仪结婚,可是当发现他对沈家情的感情是认真的时候,她们就利用他的懦弱来对付他,让他知道他的母亲罹患癌症,临终前的愿望就是看到他和程宝仪能结婚;而最可恨的就是他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与程宝仪发生了关系,再加上父亲所下的最后通牒:若他与沈家情继续在一起就取消他的家族继承权,断绝父子关系。这样一来,他是真的不可能再挣扎了,只能选择与程宝仪结婚。 刚刚结婚的头几个月,他们还可以相处得很好,可是时间一长当他母亲的谎言被揭穿后,他知道自己是整件事中唯一被愚弄的,而且他再也不愿忍受程宝仪的千金小姐脾气,于是他们就天天吵架。自始他便终日与酒瓶为伴,他很挂念一直把他放在第一位的沈家情,彷佛在她的面前他才觉得自己有被人尊重的感觉。只是,他真的不忍心让她再受伤害,毕竟自己狠狠地伤害过她。 但他上星期在俱乐部碰见周紫漩时,听她提起孟傲贤最近又换了一个「游戏物件」,就是他的秘书沈家情。当时他就大吃一惊,要求周紫漩说清楚,这才确定她所说的人真的是他牵挂的家情。于是,几天前他开始按捺不住了,常常在深夜的时候驾车来到沈家情家楼下,独自一人伫立在灯柱下,远远地望着她的家。在心里,他在挣扎着要不要把自己对她的新恋情的想法告诉她,他甚至还期望着沈家情在知道孟傲贤的真面目后能与他重修于好。但,他真的需要这么自私吗?当初自己已经伤害了她,现在又有什么权利去要求她原谅自己呢?甩甩头,金骏笙把手中未抽完的烟抛在地上狠狠地踩熄。算啦!他的幸福早就在与沈家情分手的时候断送了。于是,金骏笙再一次带着无尽的内疚、迷惘与寂寞踱向前方无边的黑夜里。 「家情,这是妳今天第六次归错档。」档案部的经理悄悄地拿着归类错误的文件对沈家情说,大概略有所闻沈家情与孟傲贤的「绯闻」,因此这位经理别有用心地给予沈家情通融。按照创世代的规炬,如果一个秘书连续归错档案达四次以上,就会被革职。 「真对不起,温经理。」沈家情接过文件,重重地嘆了一口气。「最近给您添麻烦了。」 送走了温经理,沈家情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用力地揉着紧皱着的眉心,心里不断骂着自己,怎么可以让一个猜测影响自己呢?自从两天前的夜晚,她在家中的阳台隐约看到一个类似金骏笙的人站在对面的灯柱下,便让她心绪纷乱,手忙脚乱的。如果真的是金骏笙,她该如何面对呢?蓦然,沈家情从椅子上弹起来,自言自语:「我为什么要害怕?我的不安绝对不是因为他。」 但是接下来,沈家情接到一通电话,足以让她知道她的不安完全是有理由的。 (家情,我是金骏笙。今天晚上八点在老地方见,不见不散。) 沈家情一拿起电话,他就迳自说着,说完就挂了线。由始至终,沈家情没开过口。只是,她知道她一定会赴约的,就当作是老朋友见面也好,而且她想知道为什么他要再度出现。 突然,感觉到孟傲贤的目光,沈家情马上拉回心神,放下电话假装平静地看着已经站在她办公桌不远处的他。 「家情,妳有心事。」他的眼光是何等的锐利,早就看出沈家情假装平静的面容下有着纷乱、疲倦的心情。「今天我提早下班,陪妳到处走走,好吗?」 不要今天!沈家情在心中大喊不妙,怎么办?她只好低下头,企图掩饰紧张的心情,可却被孟傲贤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完全不能躲避。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知道她要跟金骏笙见面的事。 「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沈家情别开眼,含糊地说道:「是凌苇约了我。」顿了顿,他再继续说道:「我要和她解释清楚我们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之前我是介绍她给你的嘛。现在,我想我们之间总会有那么一点隔阂。」 孟傲贤说道:「朋友,是值得花时间去经营的。」停了停,他继续说,「那只好订明晚,晚上等我电话。」说完,他转身匆忙进办公室,大概是因为股市的价位有变吧。沈家情看着孟傲贤的离去,心中仍旧是七上八下的。到底自己怎么啦?居然想到要隐瞒他!算了,反正这绝对是最后也是唯一的一次。 「骏笙,你要知道,这次绝对是我们单独见面的最后一次。」待金骏笙一坐定,沈家情立即正色地说道。「我们见面,始终不是那么好的。有什么事情,请你尽快说吧。」这问「海天」咖啡厅,就是以前她与金骏笙约会的地方越是多坐一会儿,沈家情心中对孟傲贤的内疚就增加一分。 金骏笙重重地吸一口气,像是鼓起很大勇气对着沈家情说:「家情,我……」不知为何他的勇气突地消失,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神情复杂地看着沈家情好一会儿,然后就拿起桌上的白兰地一饮而尽。 看着这个曾经是生命里伤她最深的人,沈家情感到此时是百感交集,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快就爱上孟傲贤那样的男人。沈家情不禁摇摇头,声音也放温柔2l--许多。「骏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沮丧?」 「家情,我过得一点儿也不好!」金骏笙哑声地喊道。「没有了妳就好比没有了生活重心,我一直都过得不好。」说着,金骏笙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知道妳一定很恨我,只是家情,所有事情并不是就如表面上妳所看到的那样,我无从解释,只是我对妳的心一直没有变。」 「你太自私了。」听着金骏笙一番肺腑之言,沈家情出乎意料的冷静。「你为什么要这么自私呢?要和程宝仪结婚、要和我分手,这一切的决定都在于你呀!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的?到底你要的是什么?我一直没有恨你,因为我知道一切的事情发生皆有原因。可是,请不要在我刚开始走出你所带给我的伤害的同时又来打扰我,好吗?我们的分手只是证明了我们要走的路并不一样。」 嘆一口气,沈家情试图从脸上扯出一点笑容。「骏笙,你已经做了爸爸,做事就要顾全大局。今天我就当作我们没有见过面。再见了!」说完,沈家情迫不及待地站起身要离开,可是却被金骏笙一把抓住手臂给硬是拉坐了回去,她刚打算严厉地训斥他,却被他眼角的泪水和他满脸的痛苦表情所阻止。 「家情,相信我,妳一定要相信我。」金骏笙痛苦地掩脸喊道。「要是我早知那一切都只是一个陷阱,家情,我不会、我绝对不会--」 沈家情很快地拉下金骏笙的手,打断他的话:「不要再说下去了,再说的话,我就真的会恨你了。骏笙,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做过的事情必须要自己承担后果。既然已经分手了,就不能漂亮一点吗?我们已经过去了,不会再有任何将来的。求求你,不要让我有恨你的理由,毕竟我们曾有的过去是快乐的,就让我们只做朋友好吗?」 金骏笙看着沈家情平淡却显得坚决的脸,突然间,他发现沈家情已经不像以前那般温婉柔弱,现在的她虽然还是温柔,却平添一份坚持不退缩和一种自信的光彩。他终于明白一切都不能再回到从前了,因为他的家情已经蜕变成熟了。此时,他不得不说:「他令我佩服,和他在一起能令妳变成熟与自信。他应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吧!」 第27页 沈家情并没有回答金骏笙,只因她脸上的笑容已经给他一种肯定。 「家情,我这样说,咳,比方说--」对于即将要说的话,金骏笙显得有所保留,不过他觉得还是有说出来的必要。「家情,要是我对妳说孟傲贤只把妳当成他的游戏物件,妳会相信我吗?」 「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很幼稚吗?」沈家情有点动气了。 「家情,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那么小气,这些全都是从周紫漩那里听来的,妳知道吗?在我们的圈子里,孟傲贤这么多年来身边就只有周紫漩一个女人从来没有换过,他们的关系不会是那么普通的,妳知道吗?家情,我真的担心妳会被孟傲贤玩弄、怕妳会受伤。像他那样深不可测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爱上妳?」 「曾经把我伤害得最深的是你。」说完,沈家情快速地拿起手提袋,几乎是用跑的离开咖啡厅,完全把金骏笙抛在身后。 走在回家的路上,沈家情的确是被金骏笙那番话扰乱了心神,她想自己是太多虑了。她应该相信傲贤的,可是,要是那些话真的出自周紫漩……这就是一个问题了。孟傲贤曾对她说过,周紫漩是他的好朋友,他们的情谊将近十年了,那为什么他们没有在一起呢? 很快地奔到他面前,沈家情喘着气兴奋地道:「傲贤,你知道吗?刚才我一直想着你,结果就真的见着你了,你说是不是很巧呢?」 相对于沈家情的兴奋,孟傲贤显得有些阴沉。他盯着沈家情的目光是深不可测的。随后便要她上车,迳自开了车门拉着沈家情坐进去。 一坐进车里,孟傲贤就紧紧地拥住沈家情,使劲地吻着她的唇,他吻得很用力、很狠,完全不让沈家情有喘息和抗议的机会,他只是一味地吻着她,使劲地揉着沈家情,他的动作虽然狂野,但是却是让人感到他的心疼。孟傲贤像是在发泄,可更像是一个男人强烈地想把自己的女人揉碎,然后与自己的身心给揉合在一起。 「妳是我的!」许久,他捧着沈家情的脸喘着气说:「家情,妳只能是我的女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家情此时才从他狂热的吻当中慢慢地恢复过来,她感觉到孟傲贤此时的异常,他看着她的眼神让她觉得今天的他很奇怪,他平常不会如此激动的。「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他没有给予她任何的回答,反而放开她,然后就一个人默默抽着烟。整个车厢里瀰漫着一片寂静、严肃、压抑的气氛。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才让他如此,根据她的观察,只有在他心烦气躁时才会抽菸。 就这样子,两个人都满怀心事地保持沉默,可到最后当沈家情鼓起勇气要将今天晚上与金骏笙见面的事情和盘托出时,孟傲贤却像知道她要说话似的,转过身用手指点住她的嘴唇,目光纠结着复杂和哀求的深意。 「不要说了,什么也不要说。明天一早我还要开会,回去睡吧!」说着,他用双手捧着沈家倩的脸,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正当她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之际,蓦地孟傲贤放开她,眼睛看向前方。 沈家情看着他骤然冷峻的神情,心中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心寒。 直到回家后,心中那寒潮依然未能散去,不争气的眼泪沿着脸颊滚滚而下。为什么总是在自己感到幸福的时候让她遭受这一切呢?沈家情无奈地替自己擦干眼泪,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动摇。只是当见到镜子里映出了自己纠结的眉头与难以舒展的脸时,沈家情知道自己无法自欺欺人,她根本就抛不掉因为见金骏笙后所带给她的愧疚感。 于是,沈家情拿起电话飞快地按下孟傲贤家里的电话号码,心中正想着该如何开口的时候,一切的想法突然被电话那边所传来的慵懒女声给冻结住,沈家情默默地握着话筒:心底深处却涌起了千层浪,她知道那是周紫漩的声音。她说了一声打错了便挂上电话,她彷佛想到了许多往事,又或许她什么也不愿意再想起了,只是在漆黑的房间里体会那种心慢慢坠落的寂寞。 「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打这种无聊的电话,真是的。」周紫漩放下话筒后,转身望向无精打采坐在沙发一整晚的孟傲贤。心里难免一阵欷吁,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会让孟傲贤这样的男人变得如此落寞,只可惜这个人不是自己。 周紫漩走到他身边。「今天你已经看到了那一切,你还想欺骗自己多长时间?你根本和沈家情就不适合,她配不上你。更何况,你也知道她和金骏笙的那一段情有多轰轰烈烈!」看着孟傲贤的眉心越来越聚拢,周紫漩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达到她的目的。 「mi插el,你还是要坚持下去的话,不要让她知道你看到了那一切。虽说要坦白,可是世事不能如此完美的。」说完,周紫漩离开了孟傲贤的家。 在孟傲贤的心里,周紫漩的话确实起了作用。孟傲贤苦笑地摇摇头,不禁觉得自己像个初涉情场的少年般,在感情出现问题时便不知所措。家情,我能相信妳吗?孟傲贤希望自己可以。 第九章 更新时间:2013-04-25 00:34:26字数:9232 因为彼此心中有疙瘩,孟傲贤和沈家情之间从甜蜜变成现在的小心交往,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在相处。孟傲贤不会去刺探沈家情,沈家情也不敢开口对他说什么。 于是,他以为她的心还留有位置给予金骏笙,而沈家情看见最近频频与周紫漩会面的孟傲贤,在心底也悄悄地默认了他与周紫漩的关系不寻常。只是,她的「不敢」和他的「不会」正逐渐地让两人之间的隔阂加深。 这天一大早回到公司,沈家情就看到桌上摆着一大束玫瑰花:心中不自觉地倍感温馨。只因今天是她二十七岁的生日,真想不到他会记得送花给自己!她还以为他脑子里只有数字。可突然,沈家情记起了周紫漩曾有意无意地对她说过,孟傲贤是一个调情高手,以前他就试过为了追求一个女明星而买了一万朵玫瑰花,他对女人是有一套特别的方法的,幸亏他到现在还没能打动她。她还提醒她不要那么轻易让他给骗了,太容易得手的他玩不久。 想到这些,沈家情的心就再也没了兴奋的感觉,不管周紫漩说那些话的目的是什么,反正她已经很成功地让她陷入烦恼。 「早安。」 突然,孟傲贤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暂时打断了沈家情的沉思。她转过头看着他,刚准备收拾心情给予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以答谢那束花的时候,却听见他冰冷且正经交代她。 「妳准备好艾氏的资料了吗?我今天要打一场硬仗,要把他们所有的股票吃掉。替我叫mark、nick和rose到我的办公室,五分钟之内准备好一切。」说完,他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就快步走进办公室。 这个人……真是拿他没办法,看来今天晚上也不用指望他会有所表示了。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拿起插在花束里的卡片,这一看,沈家情不禁呆了。 happybirthday!家情,还曾记得我对妳说过每年妳的生日,我都会送妳一百零一朵玫瑰来代表我对妳的心吗?要是忘记了,就让这一束花来唤醒妳的记忆吧! 第28页 骏笙 放下卡片,沈家情无奈地苦笑,然后有那么几秒她的头脑是一片空白,直到孟傲贤催促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沈家情才在他不解的注视下匆匆忙忙走去资料室。当她折回来时却发现孟傲贤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更为深奥难明,看见他握着那一张卡片,她顿时明白了。她只希望他会责问自己是怎么一回事,起码他会这样问代表他是在乎自己的,她是这样想的。 但是,孟傲贤只是淡淡地说:「替我e-mail给johnson,告诉他我会明天到达伦敦,叫他随时standby。」他放下那张卡片离开,冷淡的就像刚看见一个与他无所关联的陌生人。 原来自己在他心中就是这样,他一点紧张的表现也没有,到底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这个男人紧张呢?沈家情蓦地发现她与孟傲贤之间有了一道裂fèng,就是那一道好不容易才经由他们努力fèng补上,现在只怕那道裂fèng不但裂得更大,而且正把他们的距离给越拉越远。 几天下来,沈家情终于悟出了一件事--她已经不可能没有孟傲贤了。她已经陷得很深。在她生日那天,她并没有赴金骏笙的约会。孟傲贤这个工作狂一直在开会讨论几个大案子,可就在沈家情忙得忘记自己姓什么之际,他突然在会议的休息时间拥住她,俯在她耳边说了一句:「happybinhday!我会打电话谢谢伯母。」 「为什么?」她不解。 孟傲贤露出迷人的笑,用鼻子点着她,「感谢她的勇气让我拥有妳。」 这样一个男人,该拿他怎么办呢?俗话说,女人就是六月的天气--阴晴不定。其实,男人才是天生的面谱师--多变。她生日过后的第二天一早,他就出国着手一份投资计画,要一个星期后才回来。 「哎呀!」沈家情数数手指,然后又不相信地看看日历,「还有三天呀!原来他才去了几天而已。」公司里没有了这股龙捲风,真的像少了什么东西。譬如,吸引力!沈家情要自己别再想下去,想准备把文件整理好。可却接到一通电话,是周紫漩约她共进晚餐,她是吩咐她的秘书打来的。 纵然心里有点不愿意,也不高兴她的傲慢,可她又想知道她跟孟傲贤之间的事!于是沈家情准时来到那家餐厅。可是周紫漩却让沈家情等了起码两个小时,她才姿态优雅地来到。刚坐下,她没有任何的歉意也没有招呼沈家情。 「按我平时的习惯配菜吧,一式两份,还要一瓶八二年的法国ret。」吩咐完其他话也不多说一句,挥手让那些侍应都离开,然后从手提袋里拿出香菸,也没有得到沈家情的同意她就迳自抽起烟来。周紫漩似乎有满腹心事地喷了几口烟雾,继而她又把烟按熄靠着椅背,满脸探索地对着沈家情说:「刚才我去看了医生,他说我怀孕了。」 虽然沈家情的心里对于她的傲慢感到非常不满,也隐约知道周紫漩约她的目的,可是她却不敢也不愿意去猜,只是模糊地问:「我有必要知道吗?」 周紫漩牵起嘴角冷冷地笑着说:「如果宝宝是mi插el的,那么妳觉得妳有没有必要知道呢?」看到沈家情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身子也开始有点发抖,周紫漩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youandmi插elisover,andyouknow,maybeitstoocruelforyou……」 「对不起,妳所说的英文我一句也听不明白。」其实沈家情听懂了她的话意,可是她坚决地拒绝去明白。「我失陪了,再见。」说着,沈家情就绕过座位快步离开。 但周紫漩比她更快地拉住她,毫不留情地说道:「我只说一遍,妳和mi插el之间只是一场游戏,而且现在是他要求我对妳说,你们之间已经完了。妳可以回到妳的金骏笙身边。妳就好众好散吧,要多少钱我们都会给。毕竟这是一场对妳不公平的游戏。」说完,周紫漩松开手,两手环胸地看着已经泪流满脸的沈家情冲出餐厅。她不管这么做会把沈家情伤得多深,反正她只要达到目的就好了。 从餐厅里冲出来的沈家情,任由泪水爬满了整张脸。她盲目地奔跑着……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和多远。她拒绝去思考,自己一直只是个平凡的笨女人,为什么老天总要设下这么多的难题来考验她? 终于,沈家情停下脚步靠在街道旁边的大树做着深呼吸,茫然地看着周遭行色匆匆的路人,她完全让自己的思想抽离了身体。 忽然感觉到脸上有水珠,沈家情茫然无意识地抬头望向天空,「下雨了!又下雨了!什么天气啊?总是发生在下雨天……」沈家情嘴里喃喃自语着。 蓦地,她的一切意识彷佛全被那越来越密集的雨水给打醒,这才发现自己正湿涤涤地站在大雨中。 她笑自己又再一次被命运玩弄。「真的好好笑,哪里有人这么傻,傻得每次都在相同的地方摔跤!沈家情啊沈家情!到底要怎么样妳才会觉醒呢?」 她想起了上一次的那个下雨天,她的初恋破碎了,可也在那天,她与孟傲贤相遇。 蓦地抬起头来,看见出现在眼前的人,沈家情笑得更悽苦,「骏笙?我的天啊!」 「不要再淋雨了,家情。」金骏笙撑着伞站在她的身旁,软声地恳求她:「不要伤害自己了,跟我回去吧!」他的声音充满了同情、关怀、紧张、期待等复杂的情感。 而沈家情此时也停止了笑,她斜着头静静地看着金骏笙,心中无限欷吁感伤。最后她站起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十倍的笑容--「算了吧!一切都算了吧!」 金骏笙是由沈家情一出餐厅就尾随在她身后,今天一大早周紫漩就拨了通电话告诉他,今天孟傲贤托她对沈家情提出分手的事情,而周紫漩害怕沈家情会有什么激烈的反应,所以叫他看着沈家情。 「我送妳回家。」说着,他便挽着沈家情的手臂,扬起另一只手去招计程车。而沈家情此时也不想多说什么,默默地随着金骏笙上车。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直到他们在沈家情家楼下下车,金骏笙才鼓起最大的勇气街上前抓着正要开门上楼的沈家情。他紧紧地握着沈家情的双手,无比认真地对她说:「家情,妳终于知道孟傲贤不是认真对待妳了吧?」 相对于他的紧张热烈,沈家情显得过于冷淡。「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想,现在就是我们重新开始的时候。我知道妳对孟傲贤并不是用情太深的,毕竟我们的过去是没有人能替代的,不是吗?家情,再给妳我一次机会吧!」 沈家情轻轻地,但态度十分坚决地抽出自己的双手,平淡地注视着他,「不可能,我们永远没有办法再回到从前。知道为什么吗?」 金骏笙感到非常惊讶,他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因为我只爱孟傲贤,我不会再爱别人了,虽然你出现得比他早,可我发现爱他会让我重拾一切的自我,而且我没办法像爱他那样去对待其他的男人。骏笙,我不是你拒绝成长的藉口,也不是你在失意时候想要逃避的地方。即使孟傲贤不是真心对待我,我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去恨他,我只恨命运的捉弄。可是,对于我来说,能遇见他已经是今生的幸运了。」说着沈家情微微地笑了。 第29页 「妳骗我!妳还在生气,是吧?」金骏笙再也压抑不住,激动地嚷着。「妳不要骗我了,妳知道吗?我已经要和金家断绝关系、要和程宝仪离婚,为了妳我可以什么也不要。我只要妳回到我的身边,家情,不要对我开玩笑了。」 沈家情嘆了一口气摇摇头,然后很突然地举起手甩了金骏笙一个耳光,接着斩钉截铁地大声说:「长大吧!世界上很多东西不是你要就一定能拥有的,就算你为我放弃所有,或者你拥有所有,我就是不可能再爱上你了,也永远不会和你复合。」说完,沈家情毅然转身离开,只留下金骏笙一个人陷在沉思当中。 几天后,孟傲贤从伦敦回来时即发现沈家情已经离职。几天没有找到沈家情他就已经有些怀疑了,但没有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于是他直接将方文华叫进办公室。 她一打开门,他噼头就问:「家情是我的秘书,她该不该离职应该等我回来才决定,妳怎么可以擅自批准她离职呢?甚至也没有人通知我一声?」 「孟先生,我也不知道家情为什么会突然辞职,我根本问不出理由。我也跟她说过要等你回来才能决定的,可是后来周小姐告诉我,家情的离职她已经知会过你了,你也同意了不是吗?所以我才会让她离开的。」 孟傲贤紧紧地皱着眉头,有点不解。「妳是说紫漩批准她离开?为什么?她没有这个资格啊!」 「是我批准的。」声音来自推门而入的周紫漩。她示意方文华出去,然后来到孟傲贤跟前,直直地迎视着来自他的锐利目光。 「沈家情不适合再留在公司和你的身边了。」 「她是否适合不是妳可以决定的,紫漩。」孟傲贤镇定地陈述着,彷佛他已经知道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妳明白她是我的女人--」 「不是,她不是,也不配!」周紫漩激动得打断孟傲贤的话,「我才是你的女人!这世界上只有我才配得上你,知道吗?」周紫漩说着说着就开始流眼泪,她决定不再强装洒脱。「mi插el,你一向都知道的,我对你绝对不仅仅是朋友而已,你也了解自己在我心中的特殊性,对吗?」 孟傲贤靠在椅背上,冷酷地紧抿着嘴,严厉地注视着她好一会儿,然后沉声地说道:「紫漩,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破坏了我们之间十年的友谊。」 「友谊?」周紫漩想不到他会是如此的反应。「我爱了你整整十年了!」 「那我们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孟傲贤继续冷冷地道。 周紫漩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一声,随即跪在他面前,紧紧地抱住他的腿哭着说:「不能够这样子的,mi插el,你不可以这样对我的,我是周紫漩呀!不是其他的女人!」她抬起泪水纵横的脸,苦苦地哀求着,「我爱你,mi插el,求求你不要折磨我了。我只是一个渴望得到爱的女人,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去做。」最后,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哭泣。 孟傲贤揉揉眉头,弯下身子拿开周紫漩的手,然后站起来走到酒柜旁边不动声色地倒了两杯酒,并把其中一杯递给周紫漩。「喝下它吧!」 看到平日心高气傲、目空一切、自信亮丽的周紫漩此时疲惫哀愁的模样,孟傲贤心里确实有点讶异和感嘆,只是凡事不可勉强;尤其是感情这件事。 「紫漩,我们是不可能的,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没有可能的。」孟傲贤冷静的语气透露他无比坚决的意味。 「不,我不要这样。」一时激动,周紫漩把手中高脚酒杯用力捏碎了。剎那间,她的手全是血。可是她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或许最痛、最受伤的是那颗心吧! 她啜泣低语:「我告诉你,我不会相信这一切的。知道吗?因为我是独一无二的周紫漩,你不会不爱我的……」周紫漩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失神地走出办公室。「对于你的决定我希望你不会后悔,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要拥有。」 她打开门蓦然发现自己最恨的那个人此刻正在跟前--沈家情。 一想到她已经听见他们的对话,周紫漩打从心底里升起了更为浓烈的怒火和无比羞愤。 周紫漩用尽她全部的恨意抬起手挥向沈家情,随着两记巴掌声响起,只听见她尖锐的声音传来。 「妳为什么要缠着他呢?妳这个害人精!最好不要让我再见到妳!」 突然,孟傲贤一反刚才的冷淡,冲上前抓着周紫漩的双臂,双眼发出像要杀人似的利光。 「妳胡说什么!妳凭什么打人?是我不要再见到妳,妳给我滚!」说着,他一把甩开周紫漩。 从来没有见过孟傲贤发如此大脾气的方文华愣了好一会儿,连忙扶着已经虚脱倒地的周紫漩离开。 一直处于恍惚的沈家情忽地转身要跑离现场,可没跑几步就被孟傲贤大步给追上,并且强行地将她拥进怀里,他用手臂为沈家情暂时把一切的是非烦恼给阻挡开。 最后,孟傲贤拥着沈家情回到办公室。 「你还想跑去哪里,胡思乱想了这么多天还不够吗?我现在回来什么都可以解决了。」他拿着热毛巾小心替沈家情擦拭着她脸上沾染到周紫漩手掌心所流下的血迹,幸亏那些玻璃没有刺进皮肤。 看着孟傲贤小心翼翼地替自己擦拭着脸颊,沈家情的心里充满感动。她抬起手轻轻地触着他的头发,有感而发地道:「为什么耐才要那样对待她呢?」 孟傲贤扬起嘴角微微地笑着,「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吧!彷佛只有妳才值得我全心全意地对待,我可以负尽全天下的真心,唯独不会负妳,我是被妳吃定了。」 「谁要吃你了?」沈家情小声抗议。「你不要让我担心和害怕就好了。」 「妳根本不用担心我的,先说说妳为什么要辞职?」终于把沈家情的脸蛋擦干净了,孟傲贤满意地看着她现在素净的脸。「紫漩是个很有心机的女人,妳一定是听了什么她说的话才被气走的。」 沈家情突然想起了周紫漩和金骏笙。 「你知道吗?骏笙吞安眠药自杀,现在被送去了医院还昏迷不醒,他在遗书上说是为我而死的。傲贤,你说我是不是真如周小姐所说的那样是害人精。」沈家情企图用最平淡的声音说出这一切,她知道只要骏笙一天不醒来,她就不可能原谅自己。 听到金骏笙自杀的消息,孟傲贤有剎那的不安与不相信,继而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沈家情会离开公司了。他捧着她的脸,认真地道:「家情,我们都只是凡人,知道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给予所有爱我们的人一个幸福的承诺,只是那不可能。金骏笙选择自杀那是因为他没有勇气去继续他的生活,这不是妳或者是我的错误。我们没有做过任何逼迫他去走这一条绝路的事情,不是吗?对于他,我们都希望他可以甦醒,也会乐意去帮助他重新生活。妳不要自责了,那不是妳的错。」 「不,骏笙是被我逼的。如果,我不曾对他说出那些绝情的话,他不会心灰意冷的……」回想起刚才在医院看到金骏笙躺在病床上的病容,沈家情就不能停止哭泣与自责。「他也没有错啊!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今躺在那里,还不知是生是死。医生说他的求生意志很差,根本就不愿意清醒过来。傲贤,如果我和你说,我要等他醒过来才跟你再见,可以吗?」 第30页 看见沈家情眼里扬起的倔强,孟傲贤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快要失去沈家情了。想到这,他就由心底里感到害怕,他用力地抱着沈家情,紧紧地把她抱着。不,他不要失去她!两个相爱的人不应该如此被迫分离!对于他沉重的心情,沈家情并不是毫无知觉,她也热烈地回抱着孟傲贤。 「家情!」孟傲贤就着沈家情的发际低喃。「我们已经分不开了,不要企图去做一些让我们伤心的事情,好吗?」 「为什么我要爱得那么痛苦?为什么属于我的爱总是要用那么多眼泪去换得?」 「走过了那么多的路才来到今天,我们不可以如此轻易就分开的。我们可以一起为金骏笙祝福,妳不可以离开我……」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沈家情摇着头苦笑。 「可以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孟傲贤拥着沈家情,用下巴点着她的头颅,轻轻地、但也无比肯定地许下承诺。 这次,说什么他也不会让沈家情再离开自己。 四个月过去了,金骏笙仍然不愿意醒过来。是的,医生说过他已经完全度过了生命危险期,现在还不能甦醒只是他的意识不愿意回到现实。 「骏笙,你回来吧,我不会再强求你了。就算我们不可以重新再来,你难道不想见你的儿子吗?」程宝仪抱着只有一岁还不会走路的儿子,靠着病床让小孩子温暖的小手去触摸躺在病床上的金骏笙。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她终于意识到欺骗永远不是得到幸福的方法。曾经她也想过要离开金骏笙,只是每当看到儿子那张酷似他的脸时,她知道自己是永远不可能就这样放下他的。 轻轻的一个推门声,程宝仪发现进来的人是沈家情,曾经是她所痛恨的情敌。只是,经过这几个月以来共同照顾金骏笙的缘故,她觉得自己已经对她提不起恨意了,尽管自己的丈夫是为了她而自杀。可是,没有他的自杀,她不知道自己是如此害怕失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爱他胜过恨他。 「妳好,今天就妳一个人来?」程宝仪站起身,打起精神招呼沈家情。 「他今天要去参加一个老朋友的婚礼,我下了班见没什么事情就来看看你们。」沈家情也料不到自己和程宝仪竟有这么和平相处的时候。看着正在病床上玩要的小男孩,沈家情眼里不禁有些感嘆。「骏笙啊,快醒吧,你不能再错过你儿子成长的点滴了。」 「就算你要和家情在一起,我也会成全你们的。」程宝仪是真心真意的。 「有这么一个好太太,你一定要醒过来啊!」沈家情看着程宝仪略显疲惫的眼睛。「我和骏笙已经过去了,要是他醒过来就证明他已经重生,那么属于你们一家子的快乐才刚要开始。妳不能轻言放弃,也不可以再说那些话。我可不担保傲贤会有什么举动哦!」 程宝仪想到孟傲贤第一次陪着沈家情来到看金骏笙时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她就知道沈家情不是在说笑,那个男人真的疼沈家倩疼进了心坎。「妳何其幸运啊!能有人为妳自杀,更有人甘愿为妳承担一切。」 沈家情扬起脸微笑着。 「是啊,我很珍惜这一切得之不易的幸运。只是,妳也知道的,如果没有得到骏笙的祝福,我和傲贤都会觉得我们的婚礼不够完美。」 「什么,你们决定要结婚了。那太好了,恭喜你们。」莫论是出于一种什么样复杂的心情,程宝仪真的替沈家情高兴。 「下个月初吧,日子决定在他父母离婚的那天,期望那可以弥补一些前人留下的遗憾。」 「也好。」程宝仪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被一直在病床上玩耍的儿子紧握着手臂,而且小孩不断地喊菩「巴巴。」 「什么事啊?宝宝。」 突然,程宝仪意识到可能是躺在床上的金骏笙有了动静,她下禁开始紧张与兴奋地喊道:「家情,快去叫医生来,可能是他要醒了!」说完她便转身紧紧地握着金骏笙的大手贴着自己的脸颊,「你快给我回来……」 就在沈家情转身离开之前,她看到了奇蹟发生--金骏笙的眼角淌下了泪水。 天啊!如果真的是他醒过来那该有多好啊!沈家情脚步不禁更为加快。 当医生护士帮金骏笙急救时,沈家情退出病房。孟傲贤来到医院的时候,从角落里找到了正在闭目小睡的沈家情。 「家情。」轻轻地唤了一声,沈家情便缓缓地睁开双眼。 当一见到是他的时候,沈家情的嘴角便漾起一个满足的笑容。 沈家情任由孟傲贤拥着自己,让自己靠着他。 「婚礼进行得还好吗?」 孟傲贤搂着沈家情离开探望的人群。「紫漩的老公是外国人,所以婚礼都是西式的。她的肚子已经大了,不过看得出来她老公还是挺心满意足的,整天嘻嘻哈哈地满场招呼着。」 「那……周小姐她高兴吗?」终于,沈家情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不知道,希望她会找到属于自己幸福的据点吧。」 「她孩子的父亲真的是她老公吗?」 孟傲贤不禁笑了,他宠溺地拍拍沈家情的头。「妳还真过分,不过她的孩子是谁也不关我事。」说着他扳正沈家情身子,然后面对面地,他深深地看进沈家情的眼底。「我不准妳胡思乱想。那一切都只是她编出来的,好吗?」得到了沈家情肯定地点头后,他继续道:「家情,现在金骏笙已经快要甦醒,妳的心应该开始投入到筹备我们的婚礼了,知道吗?」 从认识他到现在,唯一没有变的就是他永远是命令式的口气,可谁让自己又打心里爱他这种温柔的霸道。 沈家情还是朝着他皱皱鼻子,笑着说:「餵、喂!现在下了班,拜託别把我当成你的秘书哦!说到底,一天还没有结婚,我就还有机会逃脱哦,有一天我受不了你这条暴龙的时候,就是我要离开你的时候。你到时候--」 只可惜,威胁的话语最终还是被孟傲贤给霸道地封住。他再也不能让她撒野了,所以最后他决定好好地堵住那张越来越伶牙俐齿的小嘴,好好地吻她。而沈家情,当然足抗议无效!其实她还是满享受他的霸道。 纵然走廊上很多人来来往往,甚至有人还对他们指指点点,但他们此时再也不想理会那些闲言闲语。相信以后也不会再有那么多莫须有的阻碍,只因为相爱可以让他们走过一切的困难。只要相爱的心够坚决! 【全书完】 【